《水浒之逍遥小衙内》 第1章 差点成太监 高槛侥幸逃出菜园子,慌不择路,一阵乱跑,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转头一看,身后不见有人追来。不仅身后没人,就连四周也静悄悄的不见一人。 正在愣神,裤子突然松掉,裆下又传来一阵凉意。他心中一惊,提起裤子,这才仔细看自己身上衣服。 身上的衣服是上好的绸缎,上衣花团锦簇,鲜艳夺目。裤子肥大,却没有皮带,只有一根镶嵌有玉石的腰带缠住。 他上下仔细一看,感觉这服饰眼熟,有点像自己拍电影时所穿的戏服,应该是宋朝的。伸手在头上一摸,果真梳着发髻,长发披肩,可笑的是头上还插着一只红艳艳的鲜花。 他左顾右盼,还是不见一人,前面不远处倒是有好大一群建筑,却是古代的。他心中一呆,难道是新建的电影城? 正在疑惑间,只见两名蓝衣小帽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来,一人顾不得将气喘匀,说道:“衙内,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蔡小六那小子呢?” 高槛看着这两人那惊疑的神情,脑子里一片混乱,自己还没从角色转换中转过弯来,茫茫然的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一名小厮惊诧说道:“衙内这是怎么了?大相国寺的菜园子啊,是你认识林娘子的地方,衙内都不记得了?刚才那蔡小六将衙内叫去,我们便感觉不对头,是不是那小子对衙内做了什么?” 虽然一脸惊诧,但说到林娘子三个字时,惊诧的脸上露出一丝贱贱的猥琐之态。 大相国寺?衙内?林娘子? 这什么鬼?难道自己穿越了,还成了水浒中的高衙内? 他仔细回想,自己在拍一部叫《水浒英雄传之林冲传》的电影,自己一如既往的在里面当武替。在拍风雪山神庙的片段时,林冲与陆谦对打,自己便是林冲的替身。不想威亚突然出了故障,自己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掉了下来,然后就听到一阵嘈杂的惊叫与呼喊,逐渐的没有了知觉。 等自己一醒来,发现居然莫名其妙在一间破茅屋里,被几个大汉摁住想要将自己给阉了,好在自己反应快,打翻了两人,不要命的跑了出来。 莫非自己摔死了,然后穿越到了那个因为见色起意,调戏了林冲的娘子张氏,被陆谦利用,将林冲害得家破人亡的花花太岁身上了? 刚才这场景,分明是林冲家破人亡,陆谦、福安被杀后,一群跟着鲁智深的泼皮无赖为了给林冲出气,在花鸟市场上将自己骗去看鸟,目的却是想要切掉他鸟的那一幕。 想到这里,他欲哭无泪,姥姥的,这坑爹的穿越,刚一过来成了官二代,却又差点成了小太监。这还不算,这个时候的高衙内已经算是满世界的仇人了,林冲、花和尚、史进,随着梁山的壮大,林冲的兄弟越来越多,自己的仇家也就越来越多。 这些仇家可都是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武林高手,自己虽然在武术学校学了几年拳脚,还曾经拿过全省武术比赛的冠军,可在这些古代武林高手面前,狗屁都不算。自己这条小命,如果浪得不好,还不是随时会被他们拍死? 在两名小厮的陪同下回到高府,看到高府的气势,他逐渐高兴起来,看来成了高衙内也不错。 坐在床边,他仔细搜索着脑子里的记忆,可除了自己前世的记忆,关于这个高衙内的,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在电影城中当武替,可没少参演《水浒传》里的各种角色,对水浒世界可说是相当的了解。如今已经是北宋末年,朝廷内忧外患,征伐不断。 在自己的前世,不是经常哀叹自己时运不济、碌碌无为吗?现在可好了,摇身一变成了标准的人人艳羡的高衙内,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总感觉哪里不对。 高衙内的老爹不就是高俅吗,在水浒传中那可是大奸臣,难怪感觉不对呢!姥姥的,让老子穿越成了官二代,你倒是让老子根正苗红啊,怎么整成了一个靠着会踢几脚足球起家的破落户高俅高太尉的儿子?是不是剧情整岔了啊?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推开,只见一个四十上下,体形消瘦,留着山羊胡子、穿着华丽锦衣的汉子满眼担忧的走了进来,边走边说:“儿啊,是谁在太岁头上动土?快告诉爹爹,爹爹立即派人去将他抓来。” 高槛一听,叫自己儿的可不就是权倾朝野的高俅吗?自己的便宜爹原来比电视上的长得好看多了,怎么看都像是国之栋梁,朝廷之中流砥柱。 他刚准备开口,门外一名禁军急急匆匆跑来,恭敬禀报道:“太尉,赵家官人到了,在鞠场候着呢。” 高俅听到这句话,刚刚迈进房中的双脚立即向后转,说道:“来多久了?” 竟然丢下高槛走了。 高槛一阵发呆,怎么回事?电视中不是说高俅很宠爱自己的螟蛉之子高槛的吗?怎么随便来一个什么官人就走了? 高俅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上。心中这个气啊,稀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以为捡了一个牛逼的爹,却不料这个爹根本不将自己当回事,还不如一个客人,我倒要去看看什么官人居然让高太尉如此惊慌。 高俅走得匆忙,根本没有想到高槛也跟了过来,来到后院鞠场,几个小黄门站在场外,一个衣着鲜丽的中年人脚下正踩着一只牛皮气球站在鞠场中间。u看书 .ukanshu.co 高俅正要施礼,那中年人看到高俅身后跟着一人,便抬了抬手。高俅立即会意,说道:“官人……” 中年人示意他不要说话,伸手指了指他身后。 他转身一看,见高槛站在自己身后盯着那赵家官人看,浑身一哆嗦,说道:“你这败家子,跑这里来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回去……” 赵家官人就是当今皇上宋徽宗,他一时兴起,微服前来高府,想找高俅踢上几脚过过瘾,见到高俅身后跟着一人,便制止了高俅行君臣之礼。 高槛哪里认得这人便是当今皇上?心中还想,这人好自不量力,居然来找高俅踢球,那不是找虐吗? 宋徽宗看着高槛,微微一笑,说道:“高太尉,这人便是你的儿子高槛吧?” 高俅道:“正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让官人见笑了。” “你这儿子可没少给你惹麻烦啊,你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这小祖宗整日游手好闲,怎能不惹事?我正想给他谋个差事,或许他还能收收心。” 宋徽宗看了一眼高槛,摇头说道:“你这儿子文不能文、武不能武,除了斗鸡遛鸟,还会什么?就算谋个差事,恐怕也只会整日给你惹麻烦。” 一句话说的高俅老脸一红,一旁的高槛老大不乐意了,你这什么赵官人,来我家做客,却还这么贬低我?这是什么道理? “谁说我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了?要不咱俩练练?” 自己好歹还参加过省武术比赛拿过第一呢,要不你以为电影城里的武替是人就能替的? 第2章 扯到蛋了 高槛的这一句话,差点没把高俅吓趴下。正要呵斥,徽宗却乐了,抢先说道:“你想和我练什么?拳脚、枪棒我可不会。”说着,脚下一点一勾,气球骤然弹起,他侧身一脚踢去,气球便似长了眼一般,穿过鞠场上的风流眼,打中后面的铜锣,“当“的响了一声。 “好!”几个小黄门当即叫好,掌声不断。 高槛轻轻摇头,暗自说道:“可惜了,要是生在现代,国足就有希望了。” 徽宗见高槛摇头,原本微微得意的神情顿时僵住,问道:“怎么?我踢得不好?” 高俅差点跪下磕头,转头恶狠狠的盯着高槛,喝道:“还不快滚下去,丢人现眼的败家玩意。” 不想高槛却来了执拗劲,自己的便宜爹是权倾朝野的高太尉,为什么要怕这个什么赵官人?你不是瞧不起我吗,我非要露一手给你看看。 可足球他是不会的,何况他简直怀疑自己现在遇见的是国足第一人,怎么也不敢班门弄虎。 你不是说不会拳脚枪棒吗?那我就耍你不会的,到时让你知道我这省武术冠军可不是盖的。 “你踢得很好,可是我不会。”高槛向前两步,大有摩拳擦掌之意。 高俅还要呵斥,徽宗摆手示意让他不要出声,说道:“那你会什么?“ 高槛说道:“我倒是会些枪棒,要不我耍几招给你看看?” 宋徽宗立即来了兴趣,便说道:“你若耍得好,我便赏……让你爹爹给你个差事。” 他原本是想说赏你个差事干干的,话到嘴边,惊觉自己差点说漏嘴,便又临时改口。 一个机灵的小黄门取来一根哨棍递给高槛,眼中也带着调侃的神情看着这个平日里游手好闲,只知道斗鸡遛鸟的衙内,想要看看他到底怎么耍。 高槛接了棒子,走向鞠场中间,摆了个起手式,倒也像模像样。 他当年所上的武校就在开封,教他们棍法的便是从少林寺中请来的武僧,后来他因为表现突出,又被学校送去少林寺学了两年,所以他对自己的棍法还是很有自信的。当初全省武术比赛,他也是凭着这一路少林棍法夺冠。 徽宗退开几步,站到高俅身边,饶有兴趣的看着高槛。 高俅则一阵紧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败家玩意,在外面招惹是非也就算了,回家了还要给我惹麻烦。 高槛有意卖弄,一声大喊,双脚跳起后便想来个帅爆了、酷毙了的劈叉,然后手中哨棍往前点刺来震撼全场。这本是他的拿手好戏,可当他跳起后落下时,突然发现糟了! 他忘记了这具身体可不是他的,而是那个整日游手好闲的高衙内的。 但发现时已经晚了,“喀嚓“一声,倒不是裤子破了,而是自己的裆下差点裂了,哪里还能摆出帅爆了、酷毙了的姿势?龇牙咧嘴一声惨叫,手中棍子立即丢掉,那种扯着蛋的酸爽感觉,让他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徽宗愣了,高俅急了,也顾不得皇上就在身边,急忙跑了过去,喊道:“儿啊……” 几个小黄门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将高槛抬起,往前院厢房走去。在经过徽宗身边时,高槛看到他连连摇头,脸上尽是那种嫌弃的表情。 送到自己房间,不多时高俅也来了,想必那什么赵官人见他伤了,也没了兴致,便回去了。 高槛还在疼得龇牙咧嘴,倒吸凉气,心中胡乱骂了一通,想着:“没有被那几个泼皮给阉了,倒差点让自己把自己的鸟给玩废了!” 高俅这个时候看向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凌厉,而是多了一份担心,没好气的说道:“你说你……你好好的斗鸡遛鸟不好,偏要去逞能耍什么枪棒,你可知道刚才那人是谁?” 高槛这个时候疼得那叫一个难受,哪里还有心思去猜那人是谁,没好气的说道:“能是谁,莫非他还能是皇上不成。” 高俅意外的“呃”了一声,说道:“原来你知道他是皇上啊,那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非要丢人现眼?” 高槛一愣,仿似一下懵了。 皇上?刚才那个赵官人是宋徽宗?他脑子中灵光一现,差点给自己一嘴巴,亏得自己演了这么多宋朝的电影电视,连宋朝称呼人的规矩都不知道,能被自己的便宜爹称呼为赵家官人的,可不就是皇亲国戚吗?还是个爱玩足球的,那不就是宋徽宗? 他暗骂自己蠢,自己本还想让高俅给自己去求个一官半职呢,这下好了,一时冲动,在皇上面前丢脸了。 也怪这该死的高衙内的身体,没事吃那么胖做什么?跟猪一样的,要不怎么会扯着蛋?不对,怎么感觉是在骂自己? 看到高槛龇牙咧嘴,高俅又心疼了,问道:“很疼吗?” 高槛差点坡口大骂,你这坑儿子的爹,皇上在那里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丢人现眼,还问我疼不疼,你去扯下蛋试试,看看疼不死你! 高俅怎么也想不到高槛这个时候在想什么,见他满头大汗,便心疼的伸袖给他擦去,说道:“我儿莫急,我让人去请刘太医了,他很快就到。” 说是很快就到,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说完起身道:“这刘一手,越发的慢了,都老半天了还不来。” 其实算算时间,也不过半小时多一点而已,可他等得焦急,恨不得刘太医立即出现在面前。 不多时,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背着药箱颤颤巍巍来了,给高槛看过后说道:“衙内无大碍,卧床休息几日便可无事。” 留下几贴膏药,说是止痛用的,又颤颤巍巍走了。 几日卧床休息,感觉自己一身都要散架了,好在胯下的伤并不严重,刘一手也没有说假话,几日后便能下床行走了。 姥姥的,老子来到这个水浒世界,什么都没看到,先是差点被割掉蛋,紧跟着又扯到蛋,尽和自己的蛋过不去了,这首都汴京还没好好游玩游玩,观赏观赏呢,这免费旅游怎么能不去? 一听说衙内能下床了,而且要出去玩耍,两个狗腿子来福、旺财屁颠屁颠的跑来,旺财问道:“衙内今日想去哪里找乐子?” 找乐子? 高槛一愣,这大清早的,找什么乐子? “我平日都喜欢去哪里玩的?” 高槛看着来福、旺财问道。 两人愣住:完了,衙内不只是扯着蛋,脑子也坏了…… 旺财比较机灵,脑子里在急速转动,琢磨高槛为什么会这么问。来福比较本分,衙内一问,他便老老实实回答道:“东大街的花鸟市场、都御街的青楼酒馆,还有茶楼戏园子,都是衙内平日爱去的地方……” 高槛一听,花鸟市场有什么好玩的,而且这几天他了解到,自己就是在花鸟市场被那几个泼皮骗去大相国寺菜园子,想要对他下黑手。要不是自己命大,现在已经成太监了。 “就去都御街。” 旺财贱贱的笑道:“去都御街好,都御街小娘子多,衙内……” 高槛手中的纸扇“啪”的一声敲在旺财头上,说道:“别跟我说什么小娘子……” 他是想起林冲的娘子张氏了,要不是这身体的前主人逼死了张氏,自己又如何会差点被割了鸟? 三人上了都御街,旺财在前面吆五喝六,有人挡路,轻则呵斥,重则上去一脚。想必高衙内的名气在开封是无人不知的,好些人见到高槛来了,远远的便躲了开去,哪里还敢挡道? 高槛行走街上,四下观望,古代的大街与现代还是很有些区别的,就是在影视城也还原不出来。他感觉到不少人眼中的惊惧与鄙视、或者是嫉妒与怨恨等等掺杂在一起的复杂神情。 也有人窃窃私语,这些话是不能让高槛听到的。但他还是隐约听到:“花花太岁……大和尚……”等几个字,花花太岁自然是指他,大和尚又是什么意思?高槛一时没有想明白。 正走着,前面传来一个炸雷也似的声音:“你可曾见到高衙内那厮鸟?” 高槛一惊,这是找我的? 抬眼看去,却见一个高大和尚,腰粗脸圆,身高近一米八,满脸络腮胡子。一身洗得发白的僧衣,一双露趾的芒鞋,胸前挂一串佛珠,uu看书.uukanshuco 肩上扛着一柄精钢禅杖,腰间悬挂一柄戒刀,正瞪着一双大眼向路旁一人打听。 只是他炸雷也似的声音,吓得那人脸色都变了,支支吾吾连连摇手说道:“不……不知道……没见……没见到……” 他吓得浑身筛糠,虽然怕这大和尚,心里却是更怕那个花花太岁,自己要是乱说话,搞不好就没活路了。 在和尚身后,尚还跟着一人,那人约莫二十来岁,脸若银盘,头戴毡帽,手中提着一根青龙棍,领口露出的肌肤可以看到刺青,仿似是飞龙一角。 和尚见那人连连摇头,便放过了他,转头说道:“不是说那厮平日里都是喜欢在这里欺负良善吗?怎生今日却不见他?” 身后年轻人道:“提辖休要急性,为时尚早,或许那厮尚不曾前来。” 和尚道:“可恨那厮害死了我兄弟娘子,又害得我兄弟刺配沧州,路上险些被人谋害,我若不打杀了那厮,难出我心头这口鸟气!” 听到这里,高槛再傻也已经知道,这两人正是花和尚鲁智深与九纹龙史进。而且听这两人对话,自然是来寻他晦气的。这可不是那几个将他骗去菜园子的几个泼皮,而是鼎鼎有名的拳打镇关西、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他若要打杀自己,还不就是一禅杖的事? 想到这里,他悄然对来福、旺财说道:“快走,克星来了!” 说罢便要转身,不料身后传来鲁智深的一声大喊:“前面那胖子,给洒家站住!” 这一声吼,宛如一道惊雷炸在高槛耳边,他双腿一软,差点当即便倒下地去。 第3章 糟糕的穿越 心中哀叹:完了,自己的穿越生涯,自己幻想的官二代生活至此结束,可以关机休息了…… 但自己就算想跑,也跑不过这两个武艺高手,只得战战兢兢转过头来,略显惊慌的看向大步前来的鲁智深,静静等着那一禅杖下来,然后自己脑浆横流,惨死街头…… “你可曾见到高衙内那厮?” 鲁智深来到他面前,瞪着一双浓眉大眼问道。 高槛一听,愣了。 敢情这大和尚并不认识自己啊?那可真是苍天有眼了! 一想到这里,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厮……那厮去了花鸟市场了……” 鲁智深伸手一拍自己光头,说道:“嗨呀,我怎么忘记了那一去处?可恨张三他们被吓得离开了汴京,否则有他在,自然能寻到那厮!” 说罢,冲着高槛说道:“多谢兄弟!” 便领着史进大步离去。 高槛这才魂魄归位,正要不声不响的离开,身后又传来鲁智深的声音:“兄弟再等下,你是几时见到那厮的?” 高槛又差点吓趴下,以为和尚认出他来了。一听他是问自己几时见过,便说道:“就在一个时辰前,大师此时前去,定然能见到……” 鲁智深再次道谢,这回却是真走了。 高槛感觉一身黏糊糊的,刚才连续惊吓,出了一身大汗,里面的一层衣服生生湿透。 都御街在城南,花鸟市场在城东,他这胡乱一句便将鲁智深骗去了城东,心中不由暗然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狗腿子。 旺财连连在脸上抹汗,惊慌的说道:“这可是大相国寺看菜园子的大和尚,可了不得,他是林冲的兄弟,此番前来汴京,定然是来寻衙内晦气的。” 高槛问道:“你们认识?” 两人连连点头,来福说道:“以前在菜园子曾经看过和尚耍武艺,果真了得。” 高槛心想:还好这两人机灵,刚才和尚那一声喝问,这两人若是露了馅,自己岂不已经横尸街头了? 当即哪里还有心思逛街,悻悻然、胆颤心惊的回高府去了。 回到高府,便似病了一场,将高俅急得不轻,最后还是在来福嘴中问出了缘由。他当即便要差人去拿鲁智深,但被高槛制止。 鲁智深是高槛最喜欢、也最佩服的梁山好汉,没有之一。如今自己虽然与他有了误会,他的确想要打杀自己,但自己却不愿意因此将他抓来,断送如此一条好汉。 最好是自己能将鲁智深收服,让他成为自己的保镖,那自己在这水浒世界便可以横冲直撞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且别说鲁智深是林冲的兄弟,就算不是,他只怕也不屑跟着他高衙内的。 高俅见高槛不愿意让自己去抓鲁智深,便也只好作罢,期间又找来刘一手给开了一幅补气宁神的草药。 经过这一次惊吓,高槛如何还敢随便出门?这几日呆在高府正好思索自己崭新的人生。 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禁让自己糟糕透顶的处境惊出一身冷汗。 鲁智深在满世界找自己,连那些泼皮无赖也想要阉了自己,原本想着自己有个牛逼的爹,可这几天他了解到,自己这个便宜爹也内忧外患。 这该死的高衙内,不知抽的什么风,惹了林冲的娘子不说,在自己穿越前的两天还跑去樊楼死皮赖脸要见李师师,不想让前去樊楼吃饭的童贯撞见了。几个小厮劝他离开,他倒好,丢下一句:“一个阉人而已,怕他作甚?他玩不了,还不许本少爷玩?” 这句话很快就传到童贯耳中,这下好了,辱骂朝廷大员,还想染指皇上的女人,这不是茅坑里点灯——找死吗? 殿前太尉宿元景为了林冲一案不依不饶,徽宗本也没当回事,只说了一句要高俅回家严加管教了事。可刚从高府回来,童贯又来告状了,告别的还好,可你这狗屁不是的花花太岁居然还想染指朕的女人?当即将高俅叫来,好一通训斥。 高槛知道,自己的爹再牛逼,也顶不住半个朝廷的文武百官一起弹劾。而且自己还在皇帝老儿面前出丑卖乖,留下了不学无术的坏印象。看来自己不能呆在东京了,再不离开,自己就真成了坑爹的儿子。 知道了这一切,他暗骂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姥姥的,你惹祸居然让老子给你买单。 想想自己的前世,以他省武术冠军的头衔,随便去个学校当个体育老师那是绰绰有余。可他就是不甘心自己的命运,不甘心于自己的平庸,所以宁可在影视城打拼吃盒饭,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便是想着有朝一日某部电影的演员表上也会打上自己的名字。 他仔细回想电视里的剧情,自己要在这乱世立足,看来光靠一个牛逼的爹还不行,还得给自己谋个出路,找个前程。 对,去大名府,首都不能呆了,好歹也得去个一线城市呆呆。大名府的梁世杰可是蔡太师的女婿,蔡太师与高俅的关系一向不错,如果自己去了大名府,好歹还有人关照。 主意拿定,当即便和高俅说了自己想法,高俅正在为他头疼,听他一说,觉得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当即修书一封,交给高槛时,竟然泪水萦绕,说道:“我儿从未出过远门,这次去大名府,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多有书信回家。” 高槛心中一酸,自己在现代从未真正体验过父爱,看来父爱如山,果真不假。 次日,高俅没有去白虎节堂坐堂,亲自看着下人将高槛的行李打包装好,看看不放心,又塞了几张银票进去。 看着一切准备停当,高俅竟然老泪纵横,脸上尽是不舍之情。uu看书ww.uukansu.om 他紧紧抓住高槛手臂,说道:“儿啊,你可是第一次离开爹爹独自一人去这么远的地方,爹爹实在担心啊……我说儿啊,能不能别去了啊,就算留在汴京,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高槛心中一酸,一股暖流自小腹中升起,直达心扉。自己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父爱,如今来到大宋朝享受到了,却原来是如此的心酸。 但他还是果断的摇头,说道:“爹爹,孩儿已经决定,要换一种活法。爹爹放心,孩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经常书信回家,若是有了空闲,一定回来看望爹爹。” 高俅转身悄然抹去眼角泪水,点头说道:“好,好,我儿果然出息了。只是你就这么去,唯恐路上不安全,我给你派几名禁军,两个教头护送你前去。” 高槛道:“不用,爹爹,那鲁智深正愁找不到孩儿,如果太过招摇,岂不是告诉他孩儿去了哪里?” “可……可你这样去,我如何放心?”高俅犹豫说道。 “爹爹,你只需要派一个能打的教头,最好是能打过林冲的,扮做我的随从,再有旺财、来福两个小厮跟着,便能万无一失了。” “原来我儿早就计划好了,就依我儿的。”高俅稍稍思索,觉得这样也行,不会招人眼目,或许果真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了大名府。 随即一声大喊:“来人!“ ”是!”一名守候在一侧的禁军赶紧上前听令。 高俅蹙眉想了片刻,说道:“去把史教头找来。” 禁军一溜烟的去了,不一时,带回一个拖着朴刀的汉子。 第4章 水浒第1霉人 “小人史可郎参见太尉。” 高俅侧身让开,高槛看去,差点吓得栽个跟头。 这人长得跟武大郎似的,高不到一米六,拄着朴刀,仿似一只大马猴扶着一根柱子。长相丑陋就不说了,光这身高,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武林高手啊。这名字也好,屎壳郎不滚粪球,改耍大刀了。 “爹……他……” 高俅说道:“儿啊,你别小看他个不高,武艺却是一流的,众教头中,只有他能与林冲那厮斗上三十回合不败。最关键的是,史教头对我高家十分忠心,有他跟着,爹爹才能放心呐。” 高槛心中嘀咕,就这矮地瓜能和林冲打三十回合?只怕是因为林冲性子温和,不想在众人面前得罪同僚,故意相让才打够三十回合的吧? 但既然高俅如此推崇,想必在这些禁军教头中,这人算是厉害的,罢了,算是矬子里面拔将军,将就着用吧。 一切收拾停当,两名小厮挑了行李,高槛也换了一身衣服,不再那么花得耀眼,在高俅的依依惜别中,走出了高府,走出了汴京城,开始北上大名府。 想想自己的前世,在开封的一个武术学校和少林寺学了几年拳脚棍棒,便北漂到横店,做着电影明星梦。如今的生活,与那时可是天差地别。至少现在他不用连着几天饿肚子,不用在拍摄现场挤出一身臭汗就为了那一份盒饭了。 一路倒也平安无事,这一日,出了濮阳,四人到得一处峡谷,官道便从峡谷中穿越而过。 峡谷口的青石上,刻着“鬼愁涧”三个大字,想是有些年月,字上都已经长满了青苔。 如今二月的天气,草木萧杀,春寒尚未过去,虽有太阳,但懒洋洋的也不见有什么力道。 鬼愁涧中更加阴冷,青石板铺就的官道下面溪水“哗哗“流淌,两边石壁溜光水滑,不时有泉水叮咚滴落。抬头看去,天悬一线,真正是个险要的所在。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峡谷中寒风阵阵,只有水流之声回响。 正行走间,听得前面有人呵斥。高槛抬头看去,峡谷中阴暗,只隐约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几条人影,站在道路中间,仿似在僵持不下。 他心中一阵紧张,难道遇见打劫的了?如今的大宋可谓内忧外患、兵荒马乱,四处劫匪横生,路上遇见打劫的,再也平常不过了。 史可郎似乎看出了高槛的紧张,扛着裹着粗布的朴刀,往前走去,豪气的说道:“衙内只管放心,就怕遇不见贼人,若是遇见了,小人定叫他们做我的刀下之鬼。“ 高槛对他的战斗力是严重怀疑的,你看水泊梁山中真正能打的好汉,哪个不是大块头,就你这矮地瓜,也能与林冲拼上三十回合,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史可郎在前,高槛与两个小厮随上,就算遇见劫匪,那也是要过去的。 走得近了,这才发现,一人肩膀上戴着枷锁站在中间,前面两名解差,各自握着水火棍,仿似有些紧张的看着对面约莫五米远近的四名大汉。这四名大汉手上都提着亮晃晃的钢刀,个个横眉冷眼,眼露凶光,盯着两名解差和那个戴着枷锁的犯人。 忽然听到左边的解差色厉内荏的喝道:“这是从开封府押往大名府留守司充军的犯人,你们想做什么?” 史可郎在离着那犯人五米远的地方站住,偏头看向对面的四人。 高槛也在奇怪,现在都穷疯了吗?连个犯人都不放过?还有两名官差在呢,居然也敢拦路抢劫? 正在奇怪时,对面一个刀疤脸大声笑道:“我们不要钱,杨制使,有人花钱要你的命,可怨不得我们兄弟!” 另一人则有些暴戾的说道:“你们两个赶紧滚开,我们只取这杨志的性命,你们若要拦着,爷爷我只能一并砍了!” “杨志?” 高槛骤然一惊,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犯人居然是杨志!这人他可是知道,算是水浒传中第一霉人了,别人一般是心想事成,他是铁定的事与愿违。 十路制使运送花石纲,别人都平平安安的,偏偏他在黄河上就遇见了风浪沉了船。丢了花石纲,不敢回去交差,便变卖家产,凑了不少银两回到汴京,想要上下打点,保住自己官位。不想自己的便宜爹高太尉正愁拿他不到,自己倒是送上门去了。 他花了几百两银子打造的一对玉瓶生生让高俅摔了听响,说是想听听玉碎的声音是否悦耳,随即他也被打入大牢。 好在他还有些银两存在客栈,委托朋友上下打点才出了樊笼,但已经倾家荡产了。 为了凑些盘缠还了店家的欠银,u看书 . 便去菜市口卖刀。不想又遇见了街市上的一个泼皮无赖“没毛虎”牛二。 牛二无理取闹,一文不花非要买杨志祖传的宝刀,杨志自然不依,两人争执之间,他失手将牛二捅死。因此摊上官司,最终被判刺配大名府充军。 在押送出汴京城时,不少百姓念在杨志英雄,给他们除去一害,纷纷凑了点钱财送给两名解差张龙、赵虎,让他们好生照看杨志,务必让他少吃些苦头。 这张龙、赵虎倒也仁义,一是念在众百姓嘱托,二是打心眼里敬佩杨志是名门之后,不忍加害,一路杨志倒也没吃什么苦头。路上也不紧着赶路,所以才让高槛给追上了。 不曾想,那泼皮牛二上头有人,在杨志入狱后,大理寺曾派人找到开封府尹,想要让开封府重判。 好在开封府尹念在杨志是名门之后,又有众百姓联名担保,这才变着法的从轻发落。他对大理寺派来之人虚与蛇委,说是让杨志到了大名府,再让梁中书找个借口将其杀了。 大理寺的这个官员并不放心,便暗中买通杀手,前来这险要之处截杀。 高槛仔细回忆电视剧里的剧情,怎么也想不起有这一出。杨志是平平安安抵达了大名府的,可现在显然与电视剧中的剧情不一致。 张龙、赵虎听到见到那四人眼露凶光,知道是有人想要取杨志性命,正在犹豫要不要拼命挡住时,高槛突然喊道:“杨制使莫怕,我来救你!” 张龙、赵虎、杨志转头,与那四名拦路之人同时看向高槛等人。 第5章 救命之恩 刀疤脸冷笑一声,说道:“哟呵,居然还有人抢着替一个犯人送死的!爷爷我就成全了你。” 说话时,摆动手中钢刀向张龙、赵虎冲去。 张龙、赵虎同时大喝一声,举起手中水火棍当头便打,刀疤脸手中钢刀左右一拨,将两根水火棍荡开,伸出脚来连环踢出两脚。 “哎哟!”“哎哟!” 连续两声叫唤,两人仰头栽倒,成了滚地葫芦,赵虎更惨,滚进了石板路下的溪水中。这二月的溪水冰凉刺骨,顿时冷得牙关打颤,在赵龙的帮助下才拼命爬上。 四名汉子提着钢刀向杨志扑去。杨志空有一身武艺,却被锁住了双手,如何施展得开?连续几刀斫来,他东躲西闪,利用肩上的铁皮枷挡了几刀,却也险象环生,差点便被一刀砍中双脚。 高槛见史可郎居然双手举着朴刀在发愣,不由焦急喊道:“史教头,你还不去帮忙?” 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手中朴刀一抖,裹住刀身的粗布被抖落,然后一声长长的大喊,手中朴刀向前挺出,猛然捅向一名汉子。 那名汉子吃了一惊,手中钢刀往下一沉,砸向朴刀。“当“的一声巨响,朴刀被砸的偏了,那汉子喝道:“找死。” 舍下杨志,挥舞钢刀向史可郎扑去。 旺财、来福赶紧一拉高槛,说道:“衙内,快退开,莫伤着了你。” 朴刀连刀柄长有两米,施展开来,如果站在面前,的确容易误伤。 高槛心中紧张,不知这矮地瓜是否果真如自己的便宜爹所说的那般厉害。如果只是个草包教头,那今天可就被自己的爹爹给坑死了。 这史可郎开始发愣,这时一开打,立即来了精神,手中朴刀舞得虎虎生风,不到三招,那汉子手中的钢刀便被他一刀砸落在地。汉子吃惊,转身想跑,史可郎一跃追上,手中朴刀往前一送,便由他后心扎进,前胸透出。 刀疤脸吃了一惊,这个矬子长成这样,居然还有这身手? 他们其实也是自己雇主花大价钱精心挑选出来的高手,想不到刚一动手便折了一人。心中又疼又怒,“哇呀呀“叫唤几声,举着钢刀向史可郎扑去。 高槛却心中一定,看来这矬子的确有些功夫,虽然不知道与林冲相比怎样,但至少不是个草包。 刀疤脸的功夫比他那个死了的兄弟要厉害得多,史可郎与他打了近十个回合,还是没有占到便宜。 张龙、赵虎捡起水火棍,又要冲上去救杨志,杨志赶紧喊道:“两位兄弟不要上来,杨志本是有罪之人,死不足惜,万不可累及二位。” 张龙、赵虎心中犹豫,虽是收了百姓一些银两,可也犯不上为这几两银子拼命。 刀疤脸挡住了史可郎,杨志在两柄钢刀下险象环生。好在他一路没有受到折磨,背上的棒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身手还在。 张龙、赵虎暗暗后悔没有早早打开杨志身上枷锁,否则以他身手,如何会怕这区区四个贼人? 眼见杨志被逼得连连后退,高槛想道:“我不是在武校学过些拳脚棍棒功夫吗,总不能完全是花架子吧?那教武术的可还是从少林寺请来的武僧,我还在少林寺深造过两年,少林功夫天下第一,我……” 他实在想上去试试,但这不是吊威亚当替身,用的更不是道具刀,搞不好被那贼人一刀给喀嚓了,自己的穿越生涯也就从此光荣结束。老天肯定不会再给自己一次穿越机会的,自己的小命就算彻底终结了。 眼见杨志被逼得退无可退,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他从旺财手中接过那挑行李的扁担,双手紧紧握着,双眼则紧紧盯着那两名挥刀追着杨志砍斫的汉子,心中不由自主的紧张。 旺财、来福则是惊惧的问道:“衙内,你想做什么?” “我……我去救杨制使……”由于紧张,牙关不由自主打颤。 两人大惊失色,来福说道:“衙内,这可不行,你要是有个意外,小人也活不成了。” 高槛手中扁担向他们一伸,说道:“那你们两个去。” 两人拼命摇头,身子不由自主往后缩去。这两人在街上欺负欺负百姓倒也厉害,碰上这样的武林高手了,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上去。 高槛没有理会他们,眼见杨志离自己不足三米了,他大喊一声,举着扁担冲了上去。 从杨志胯下看到一个贼人的脚往前跨来,他身子一矮,手中扁担猛然向前杵去。 那汉子做梦也想不到,后面三个明明吓得浑身发抖的家伙居然会大胆偷袭,这一下被杵个正着。小腿骨正面最怕硬碰硬,被扁担杵中,这一下疼得龇牙咧嘴,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不受控制往前一扑。 另一个汉子正恶狠狠的举着钢刀照着杨志脑袋猛然砍去,杨志往后一退,那名扑倒的汉子左手正好攀在铁皮枷上,汉子的这一刀便准确无误的将他的左手生生齐腕砍断。 一声惨嚎,中刀的汉子丢掉手中钢刀,抱着断了的手腕栽倒在地,痛得满地打滚、哀嚎阵阵。 那名砍了同伴手的汉子吃了一惊,手上一滞,杨志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他一声闷哼,立即丢掉钢刀,抱着肚子,脸色煞白的蹲了下去。 而在此时,史可郎也已经一刀将那刀疤脸砍翻在地,举着朴刀过来,指着倒在地上的两人。 张龙、赵虎这才惊魂甫定,赶紧走了过来,照着两名滚在地上的汉子一人一棍,两人再次杀猪般的嚎叫。 杨志道:“算了,他们也是受人之命,便饶了他们吧。” 说罢,又是一声长叹。这一声叹,似英雄末路,对自己的晦涩的前途的一声叹息。 继而转身面对高槛,俯首施礼说道:“多谢几位兄弟搭救之恩,我杨志是雁落沙滩、虎下牢笼,救我这么一个人,只怕会给各位兄弟惹下无穷麻烦,实在不值当。” 高槛看着杨志,原本就神情落寞,偏生左脸上还有巴掌大一块暗记,更加显得憔悴。心中暗想:“难怪这人这么倒霉,看来是长相有问题。” 他说道:“杨制使出身名门之后,怀济世之才,如今虽然被判发配,实在只是时运不佳。我们之所以救你,是敬佩杨制使是名门之后。待来日发达之日,杨制使重振祖上之名,也不枉我今日相救一场了。” 他在影视城摸爬滚打几年,虽然自始至终没有过一句台词,但在拍摄现场,却是经常能看到那些明星演戏时所说的台词的,现在正好能用上,说得倒也有模有样。 杨志再次一声长叹,说道:“重振祖上之名……我杨志一身武艺,一腔热血,只想卖给朝廷!也好争取个功名,不至于辱没了祖上,不想这条路却是如此的艰难。如今不但丢了官职,还被判了刺配充军,还谈何重振祖上之名!” 说话时,神情无比落寞。 高槛说道:“杨制使不要气馁,以你身手,到了大名府还怕没有用武之地?” 杨志说道:“开封府尹张大人倒是给了我一封书札,说是到了大名府面呈梁中书,uu看书 .ukanshu.om或许能谋个差事,若是如此,便万幸了。” 说罢,转头忽然发现溪水之中飘着一物,他惊慌失色叫道:“苦也!” 高槛一愣,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见那飘着之物正是一封书信,但溪水湍急,瞬间便被冲进了石板路下消失不见,不由一呆。 这封书信杨志十分看重,一直贴身放在自己胸口,不想刚才被那两名汉子追杀,书信掉出,正好飘落溪水之中。 杨志看着消失的书信,仰头长叹,说道:“命该如此,莫可奈何啊……” 高槛道:“一封书信而已,丢了便丢了。” 杨志道:“兄弟有所不知,这封书信,实在是关系到我的前程,若是丢了,梁中书如何还肯起用我一个配军?” 高槛心中一动,神秘的说道:“那可不一定。” 杨志一呆,不知高槛话中之意。高槛又说道:“我也正好去大名府,这一路上便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当即他命张龙、赵虎打开杨志枷锁,两人曾经见过高槛,知道这是太尉府的衙内,自然不敢多话,赶紧取出钥匙开了。 高槛看了一眼尚在痛苦哀嚎的两个汉子,心道:“这两人若是活着回到汴京,自己去了大名府的消息岂不是走漏了?” 于是他好似十分憎恨的说道:“这两人想要谋害杨制使,罪不可恕!” 杨志正要劝说,史可郎立即心领神会,手起刀落,立时送他们见了阎王。 他这一句话既给自己免去了后顾之忧,又让杨志感激涕零,真可谓一举两得。 第6章 混成公务员 杨志除了枷锁,行走自然轻松了许多。路上问起高槛等人姓名,这才知道眼前之人竟然是高太尉的儿子高槛高衙内。 自己前去汴京交差,想要保住官职,却被高俅耻笑一番,最终投入大牢。虽然说不上对高俅恨之入骨,却也有些怨愤。不想在路上却被高衙内所救,心中未免百感交集。 七人结伴,一路来到大名府,倒也平安无事。 杨志丢了书信,纵然想要求见梁中书,也没了凭信,谁会听他空口白牙这么一说就带去见大名府的一把手?于是他被送往留守司军营,高槛则被院公领着来到梁中书府上。 蔡京与高俅一向交好,这在朝堂之上无人不知。梁中书名梁世杰,便是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婿,喜好枪棒,对武艺高强之人十分爱惜。 府上管家将高槛领到梁中书书房外,说道:“相公,东京来了客人,想要求见相公。” 梁中书正在观看一幅自己岳父所书的字画,闻言道:“可是我岳丈府上来人了?” 管家道:“不是,是高太尉府上的衙内来了。” 梁中书一听,暗暗蹙眉,这花花太岁怎么来大名了?据他所知,高衙内只会斗鸡遛鸟、调戏良家妇女,确实不是什么好鸟,所以一听是他来了,心中暗生鄙视之意。 但来的毕竟是高太尉的儿子,自己自然不能不见。于是他放下手中字画,淡然说道:“衙内怎么会来大名府了?请进来吧。” 院公答应一声,转身让高槛进入书房。高槛看去,见梁中书不到四十,身材适中,显得十分精神。他上前道:“高槛拜见相公。” 梁中书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衙内不必多礼。” 进了书房,高槛随便一看,好家伙,这墙上挂的,书案上摆的若是带回现代去,自己岂不立即上了福布斯富豪榜? 梁中书随手一指书案前的一张椅子,说道:“衙内请坐。” 随即,有丫鬟奉上热茶,梁中书这才坐下,问道:“衙内如何来我大名府了?” 高槛自怀中掏出书信,双手奉上,说道:“爹爹受了陆谦挑唆,逼死了林冲娘子,江湖上有些和林冲交好的人,想要拿我给林娘子抵命,我无处可去,想在大名府避些时日,还望相公收留。” 梁中书拆开书信,大致看了一遍,说道:“太尉手下武将众多,难道还保护不了衙内安全,怎么会怕了几个江湖贼人?” 心中则在想道:“分明是你色欲熏心,却说是陆谦挑唆。” 高槛见梁中书始终不冷不热,心中明白自己这具身子的身份以前的确不招人待见。于是道:“其实也不是怕了,只是我不想给爹爹惹麻烦。” 梁中书自然知道这个花花太岁,平日里游手好闲,斗鸡遛鸟,整日里招惹是非,目空一切、嚣张跋扈。今日谈吐,居然谦恭有礼,与传闻中的高衙内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他沉思片刻,说道:“衙内既然来了我大名府,本官自然会保护衙内安全,衙内只管放心就是了。” 高槛心中一动,说道:“我既然到了大名府,自然不能只求相公保护、白吃干饭不干活。” 梁中书微微一呆,问道:“干活?衙内此话何意?” 高槛说道:“我既然来了,便想给自己谋个前程,不知道相公可否给我安排一个差事?” 梁中书立时傻眼了,这可不好办了,这高衙内文不能文、武不能武,整日只知道斗鸡遛鸟,给他安排差事,难道给他安排一个斗鸡司? 看到梁中书眼中那为难的神情中明显还带着一丝鄙视,高槛稍稍一想,说道:“留守司牢城营可还有空缺,我便去那里谋个差事便是。” 梁中书一愣,说道:“那可使不得,太尉在书信中再三要我关照于你,怎能让你去与那些配军打交道?” 高槛此时心中所想的是杨志,说道:“相公只管安排就是,呆在牢城营正好安全。” 梁中书思索片刻,说道:“也罢,那就委屈衙内了!衙内便去牢城营任巡察使,若是牢城营有人闹事斗殴,便去禀告都监。” 高槛并不了解北宋的这些官吏名称,但想来这是梁中书临时想出来的闲职。这军营中这么多指挥使、团练使,还有校尉、牙将,谁敢轻易惹事?这样也好,自己也没有当官的经验,给个虚职正好乐得轻松。 于是他点头道:“多谢相公。” “你远道而来,先休息几日。我差人去军营附近给衙内准备一座府邸,供衙内居住。一应下人、禁军等我都会安排妥当,衙内还有什么要求,只管直言,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高槛点头道:“相公如此安排,高槛十分满意,也十分感激。以后在相公手下谋职,难免有烦扰之处,还请相公多担待。” “那是自然,衙内只管安心住在大名府。” 梁中书虽然说得客气,但高槛心中明白,自己在他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就连自己住宿都要安排出去,宁可另外给自己一座院子也不愿意让他住在梁府。 也罢,谁让自己是大名鼎鼎(臭名昭著)的高衙内呢。 次日高槛便搬进了梁中书所安排的院子,门上匾额都已经换成了高府。看来这梁中书做事果真雷厉风行,心中不想见到自己就这么快将自己赶出了梁府。 好在他不敢轻视自己的安全,禁军倒是配了不少,使唤丫鬟、仆从也安排得十分得体。 第三日,他一早起来,感觉神清气爽。自己已经是巡察使了,好歹也混成了公务员,便要开始自己崭新的人生了。 换上来福、旺财给他准备好的新衣,在史可郎的护卫下,uu看书ww.uukanshu.c他大摇大摆的往牢城营走去。 不想刚到牢城营门口,便被两名门官给拦住了,横眉冷眼的看着高槛和史可郎,愣是不让进去。 高槛说道:“我是新上任的巡察使,你们拦住我不让我进去,耽误了公干,你们可担待得起?” 不想那两名门官根本不吃这一套,一人梗着脖子说道:“什么巡察使?老子在这里守了快两年门了,从来就没听说过牢城营里还有巡察使的!你们赶快离开,要不我们可不客气了。” 当兵的脾气大,这个高槛是知道的,他们说不客气了,那八成就会真不客气。 “那你们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是真来上任的?” “这好办,要不拿出相公手谕,要不就有都监或管营的口谕。” 高槛傻眼了,这什么玩意,自己来当官的,居然让两门卫拦了!梁世杰是故意坑我的吧,给我一个虚职也就算了,居然连个手谕都不给,这不是故意给我难看吗? 他脑子一热,轴劲上来了,老子堂堂太尉府衙内,居然跑到大名府来受这鸟气?你不让进,老子还偏就要进了! 于是他决然说道:“你们当真不让我进,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门官还就不怕横的,谁活腻了跑去军营门口去耍横?那不是嫌自己活得太自在了吗? 两人手中长枪一摆,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呦呵,还想强闯军营不成?” 高槛往后退了两步,断然说道:“我就闯了!” 一句话出口,史可郎手中的朴刀便呼的一声向他们二人兜头劈下。 第7章 原来我这么能打 两名门官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真有人敢在军营门口耍横。 原本他们两人见高槛虽然衣着光鲜,但肥头大耳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来军营当官的。加上他说的什么巡察使,牢城营哪有这个官职,这不分明是瞎编吗? 身后的史可郎虽然拖着朴刀,但整个就是一三寸丁,在这个用武力值证明自己实力的军营里,身高就是实力。你长成这样,贼眉鼠目就算了,还矮得像一只大马猴似的,拖着朴刀也只能是摆摆样子吓人。 但朴刀带着风声兜头劈下时,两人惊出一声冷汗,这矬子看着矬,手劲可不小! 两人吐气开声,两支长枪往上一架,“当”的一声响。枪杆往下一沉,四只手臂一阵酸麻,总算咬牙架住了这一刀。但史可郎手中的朴刀用力往下一压,两人涨红了脸,再也架不住,双膝发软便要跪了下去。 高槛淡然的看了他们一眼,举步便向营门内走去。等到高槛进了门,史可郎才一声大喝,手中朴刀突然一收一放,左右一荡,便将两人手中长枪打落在地,这才跟着进了牢城营的大门。 两门官虽然吃了瘪,但他们职责所在,若是随随便便就让人闯进了牢城营,他们也少不了要挨板子。 但这矬子实在厉害,两人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过的,于是捡起被打落的长枪,跟在后面大声喊:“有人闯营,拦住他们!” 进了牢城营便是校场,此时校场上正在操练,足有一个营的军士。前面将台上站着一人,身高约莫一米七左右,头戴皮盔,皂衣上笼着熟铜盔甲,脚下一双战靴,手中拄着一杆长枪,站在那里威风凛凛,正在观看校场中几百军士操练,忽然听得两个门官惊慌失措的大呼小叫,便抬眼看来。 台上施旗官一举手中红旗,众军士停止操练,齐齐一声吼,便分成两个阵列站立整齐,中间让出一条宽阔的路来。 高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了一跳,一看校场中队列整齐的军士,心中暗暗说道:“北宋的军队看着也不是很菜嘛……” 两名门官还在大呼小叫,将台上那位军官声若洪钟的说道:“什么人胆敢闯留守司军营?” 高槛一见这阵势,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闯了,回去要来手谕,岂不是省了许多麻烦? 但如今已经闯都闯了,只有硬着头皮上。他还没开口,身后的史可郎大声说道:“这是新上任的巡察使,你们不前来迎接也就罢了,还拦住我们不让进去,是何道理?” 将台上的那名将军便是留守司大营里的副牌军周谨,这人是急先锋索超的徒弟,一身武艺了得。也正是仗着自己武艺了得,在军营中未免有些目中无人。这时见有人强闯军营,自己正好又在操练,这还了得? 一听史可郎说是新上任的巡察使,初时还一愣,心中暗道:“巡察使?这是什么玩意?”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留守司从来就不曾听说过有什么巡察使,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大头鸟,居然跑这里来充老大? “来人,将他们拿下!” 周谨在确定了这两人不是骗子就是疯子之后,立即下令将他们拿下。 几百军士齐齐一声吼:“是!” 这声势惊天动地,高槛又是吃了一惊,赶紧道:“且慢!” 周谨说道:“怎么?后悔了,晚了!” 高槛说道:“我可是相公亲自任命的巡察使,你们若敢胡来,便是对相公不敬!” 周谨哪里肯信,“呸“的一声说道:”胡说八道,留守司什么时候有过巡察使?分明是招摇撞骗之徒!” 高槛心中暗骂:你这一介武夫,果真是一根筋,以前没有,现在不可以有吗? 军士蠢蠢欲动,向他们两人包围而来,看样子自己要是还不能证明身份,只怕要被活活打死。 看我这官当得窝囊的,刚来走马上任便被活活打死,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死了。 眼见军士围了上来,他又一声大喊:“且慢。“ 周谨说道:“你还想狡辩?” 高槛说道:“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巡察使,但我是高太尉的儿子,你们难道也想打我不成?” 本以为亮出自己便宜爹的名号,这些军士总会顾忌了吧?岂不知周谨更加不信了,大笑说道:“你咋不说你是当今太子爷呢?高衙内好好的在汴京,怎么会跑来大名的牢城营里?” 高槛立即傻眼,想不到弄巧成拙了,他们更加会将自己当做招摇撞骗疯子了。 眼见军士已经逐渐围来,史可郎双手举着朴刀,随时准备出手,便在此时,一声断喝传来:“住手!” 所有军士转头看向将台,只见一个高大威猛、身披战盔铠甲的将军正疾步走上将台,周谨赶紧唱了一个大诺,说道:“末将参见都监!” 原来这人正是留守司兵马都监闻达。他平时轻易不来校场,此时突然到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高槛抬头看去,正好闻达也向他看来,并说道:“你上前来。“ 语气十分平淡,仿似根本不曾将高槛放在眼里。 高槛向前走去,来到将台下,仰头看着闻达。闻达低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就是相公新任命的巡察使?” 高槛正好与他的眼神相遇,分明感受到了他眼中的不屑与轻视。但好歹有人能确定自己的身份了,于是点头说道:“小人正是。” 他知道这些军队里的将军,个个目中无人,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何况看这人的官职还不小,他一出现,全场鸦雀无声。刚才那个非要拿住自己的将军对他大礼参拜,称呼他为都监,看来他应该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了。 于是他多了个心眼,自己还是先夹着尾巴做人吧,虽然是衙内,在这里,这些人可能根本就不信,就算信了也未必能吃你这一套。 “你可知道这里是军营?”闻达依然不冷不热的说道。 “小人知道。” “军营可不养闲人,你既然是相公任命指派的,想必有些本事,否则可服不了众!” 高槛一听,这是要我与人比武啊?你们都是久经训练的军人,我哪打得过?主要是他看多了水浒传,里面能打的人多了去了,所以还没打就心虚。 不想周谨闻言,立即一摆手中长枪,说道:“末将愿意与巡察使切磋切磋。” 不等高槛反应过来,闻达大手一挥,说道:“也好,不过两人既是比试,不能各有伤损,你且将枪头取去,再与巡察使比试吧。” 周谨唱了一个大诺说道:“末将遵命,末将一定会手下留情,不会打伤巡察使大人。” 言语之中充满戏谑之意,显然他完全没有将高槛放在眼里。 高槛心中一横,看来今天这一架不打还不行了!上次是自己忘记了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才会在皇帝老儿面前出丑,今日我便是拼了命也要让你们看看我这个省武术冠军并不是吹出来的。 周谨取下枪头抛落地上,跳下将台,看着高槛说道:“巡察使用什么兵器?” 高槛左右一看,见军士手上操练所用便是木棒,便随手接过一根,手腕一转,木棒跟着转动,然后双腿前后一分,uu看书 ww.uukanhu.om 木棒往下一压,说道:“我便用这木棒领教将军高招。” 身后的史可郎立即急了,他哪里不知道衙内根本就不会武术,如何能是眼前这个副牌军的对手? “衙内,还是让小人代衙内一战吧?” 高槛此时横了心,要想在这军营立足,自己不露一手恐怕还真不行,就算别人嘴上认了自己这个巡察使,心中未必便瞧得起。 虽然心里发毛,但他还是坚定的说道:“不用,今天我正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 说话时,脚下错步向前,一棍呼的扫出。 周谨见他说打就打,叫了一声:“来得好!”挺枪便刺。 高槛此时反倒平静下来,沉腰下马,身子稳如磐石,手中木棒使出自己所学的少林棍法,向周谨进攻而去。 学武之人都知道,枪点一条线,棍打一大片,高槛手中木棍使出少林齐眉棍法,口中默念口诀:”棍长不过眉,身步要相随,虎口对虎口,上下任番飞”。 高槛的棍法大大出乎周谨意料,两人翻翻滚滚、来来往往打了三十回合,高槛越打棍法越溜,一声大喝,在周谨一枪刺来之际,身子一侧,手中木棍如蟠龙飞舞,猛然反扫而出,“砰”的一声响,打在周谨后背! 一声闷哼,周谨踉跄几步,手中枪杆驻地才没有倒下。 这一下不只是周谨大吃一惊,闻达、史可郎、几百军士和那两个门官全都看呆了,这个看着不起眼的胖子居然打败了军营里的副牌军! 高槛自己也惊呆了,原来我这么能打! 第8章 我要减肥了 高槛拄着木棍大口喘气,好像空气中全是二氧化碳了,张着嘴、鼓着眼,恨不得一口气让大气层下降一百米。 姥姥的,看来这公务员也不好当,打是打赢了,把老子累个半死。 怪来怪去,还是怪自己这个身体,该死的高衙内,咋就这么肥呢?不行,看样子我要减肥了。 军队的人都佩服能打的人,只要你能打,所有人的态度都会跟着转变。 都监闻达更是收起了先前那蔑视的神情,有点意外的看着正在大口喘气的高槛。 他是收到梁中书派来的禁军传来的口谕,说是今天有一个巡察使前来军营报到,让他好生接待。他当时还以为那名禁军传错话了,巡察使?军营里几时设了一个这样的职衔? 传信的禁军拿自己脑袋担保,相公的口谕岂敢传错? 闻达心中猜测开了,定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关系户,找到了相公,相公推诿不得,便只好编出一个职衔给搪塞了。 这样的人他是最看不起的,仗着自己身后的人想来军营作威作福,可他运气不好,碰上他闻达了,没门! 待得看到高槛那胖胖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什么本事的人。于是他想让高槛当场出丑,免得他以为自己有靠山,以后在军营中指手画脚、作威作福。 不料周谨与之一打,他才发现这个胖子不但灵活,而且还棍法不错,关键是他还将周谨打败了。 于是他的态度立即转变,对着他们二人喊道:“你们二人都上台来。” 周谨虽然败了,但心中并不服气,提着枪大步上台而去。高槛好不容易才从窒息中缓过神来,将手中木棍交还,这才跟着上台而去。 闻达仔细看了一遍高槛,说道:“倒是有些本事,看来相公这次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高槛学着周谨的模样,给闻达唱了一个大诺,说道:“蒙将军夸奖,小人惶恐。” 闻达说道:“相公特别关照过,即日起你便是这军营的巡察使了。” 高槛道:“谢将军。” 不想闻达忽然露出疑难之色,又说道:“只是你这巡察使具体负责什么,相公可与你说了?” 高槛愣住,茫然摇头道:“这个……相公并未细说。” 心中则是暗想:“看来这果真是一个虚职,想必是梁世杰为了搪塞我而临时想出来的一个职衔。管他呢,虚职更好,乐得清闲,反正混上公务员编制了……” 闻达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见他沉默,便说道:“既然如此,待相公示下后再说吧。” 说完转身离去,留下高槛与周谨站在台上,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他只得堆着微笑,对周谨说道:“将军,刚才……多有得罪。” 周谨不冷不热的说道:“巡察使大人不必客气,你可是相公亲自关照的人,打我一棍子又有何妨?” 高槛知道他并未服气,而且自己的确也赢得侥幸。主要是这周谨心高气傲轻敌大意了,而且他的少林棍法周谨并未见识过,所以才不慎落败。想明白了,便也不想再生事端,尴尬下台,带着史可郎出了军营而去。 一路上,他越想越不对劲,按理说,自己是梁世杰亲自关照安排进来的,不管自己的职衔是实是虚,这些留守司的军人们不应该对自己这么冷淡,这不是不给梁世杰面子吗? 这和自己所了解的世界好像有点不一样,在自己现代的世界,某位有背景的人被强行安排进去,别人纵然不服气,但表面上还得客客气气的。 周谨、闻达可好,不但把瞧不起三个字写脸上,还直接就想揍他。还好自己有两把刷子,要不今天被白白打了还更加被人瞧不起。 他回到自己的高府,立即感觉到腰酸背痛,真想立即去做个大保健,好好的放松放松、舒服舒服。 刚进高府,旺财、来福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一脸委屈的旺财问道:“衙内,今日走马上任,怎么不带着小的们一起去威风威风?” 还威风,差点要了老子半条命!但这话当然不能在这两个狗腿子面前说,好歹咱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 “去找个会捶腿的来,给我捶捶,一身都酸了。”他进房门前,回头对两个亦步亦趋的狗腿子说道。 旺财立即凑上那张欠抽的笑脸,说道:“衙内,小人就会锤……” “啪”的一声,脑门顶上被重重拍了一下,高槛没好气的说道:“你这老树藤似的手还想给我捶腿?我看是你欠锤吧?” 这一下打得有点重,旺财疼得眼泪水直打转,但也只能强忍着,看着自己还算白嫩的双手,委屈的说道:“以前……可都是小翠锤的,可小翠在东京,她手够不着啊!” “啪”的又是一声,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原来那个位置,旺财立即抱头,紧紧闭着嘴巴,一声也不敢吭了。 今儿这衙内怎么了?以前不是喜欢踢屁股的吗,怎么突然改了爱好打脑壳了? “你蠢啊,uu看书 wwuunshu 大名没有小翠,就没有小红、小兰、小黄吗?” 打完后,高槛还是觉得不解气,一抬脚,旺财立即将屁股凑上,高槛反而愣住了,一脚踢到一半愣是定住。 嘿!看来有狗腿子就是好啊!没事了可以踢着玩玩。 他收回脚,来福赶紧上前去将门推开,说道:“衙内稍候,小人马上去找人来给你捶腿。” 说完,两人一溜烟的走了。 房子里倒是收拾得干净利落,所有家具、床上用品全是新的。一张小圆桌上,还摆着几样点心。 别说,打了一架回来,还真有些饿了,看到这些点心,更加饿得慌。于是伸手抓过一块梅花糕便要往嘴里塞,刚到嘴边忽然生生停住。 然后他低头看向自己好像扣着一口锅的肚子,还有那一对可以和女人相媲美的胸部,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老子前世好歹也算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虽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三餐不继而造成的,可转世到了这个倒霉催的肥猪身上,却还要减肥了。 想想自己以前为了一顿盒饭,不惜挤出一身臭汗,就是为了在电影拍摄时往地上一躺装回死人。现在可好,佳肴美食随便自己吃了,可这身量,要是再吃,恐怕离三高不远了。现在的医疗条件,可没本事治那样的富贵病。 不行,自己可不能因为贪吃而把自己给吃死了! 他盯着手中的梅花糕,正在内心万分痛苦煎熬的时候,门外传来旺财那贱贱的声音:“衙内,捶腿的来了!” 第9章 蛇精 随着旺财的声音传来,门被推开,高槛看去,手上的梅花糕立即便定在了自己的下巴,瞪着双眼,紧紧盯着进来的那个人。 那个人当然不是旺财,如果是旺财,估计他会不顾浑身酸痛也要上去踢上一脚。 这人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瓜子脸上粉白粉白的,尖尖的下巴,嘴唇上估计是抹了猪血,红得晃眼。眉毛描成两条细细的线,眼睛大大的,真是书里描述的杏眼。唯一看得过去的就是鼻子还算笔挺,身材确实极好,柳腰轻摆,还没到面前,一股呛人的香粉味迎面扑来,差点将他熏了一个跟头。 他正看得目瞪口呆,旺财及时将一张欠抽的贱贱的笑脸伸了过来,贼笑道:“衙内,这可是大美人,比小翠可要强多了!” 高槛猛然晃动自己脑袋,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脑袋里“嗡嗡“的。 这也算是美人?这分明是蛇成精了!看来这宋代男人的审美观点与现代人有点雷同,难怪现代好多女孩都千方百计把自己整成蛇精。 看着旺财那贱贱的笑脸,强行忍住发痒的鼻子不要打出喷嚏,手中梅花糕猛然塞进他的嘴里,说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蛇……美人?” 心里一急,一句“蛇精”差点脱口而出。 旺财嘴中塞了桂花糕,心中正在得意:“你好哪一口,我还不知道吗?” 这话只能心里想想,可不能说出来,要不肯定要挨踢。他得意的吃着桂花糕,点头哈腰的退出了房门,还很体贴的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贱妾小颦,给官人请安!” 这女子也就是二十上下,放到现代,开个直播,便是标准的网红。 看来高衙内的眼光也不怎样,竟然是喜欢这样的货色,莫非那林冲的娘子也是这般模样? “小颦……是吧?” 她的声音很柔软,确实还带着几分魅惑的味道,要不是担心她脸上的粉会掉下,他还真想去摸摸这张蛇精脸。 小颦点点头,说道:“官人可是要捶腿,小颦这就服侍衙内。” 说话时,柳腰轻摆,款款移动两步。 高槛心里“咯咚“一下,说道:“先不急,不急,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小颦看到他的窘迫模样,轻声笑道:“衙内既然感觉好多了,贱妾这就服侍官人歇息。” 高槛一愣,看向窗子外亮晃晃的太阳,说道:“歇息?大白天的歇什么息?” 转头一看,小颦正在轻解罗裳,他立即明白过来,心里立即喊道:“老子还是处呢,怎么能这么稀里糊涂就被你这个蛇精夺去了!” 赶紧摆手说道:“姑娘且慢。” 虽然我前世是个屌丝,连个正牌女朋友都没有,整天由十姑娘陪伴,但我也不想这么稀里糊涂就被你这蛇精夺去了初夜。 小颦狐疑的停住那小巧精致且柔软的双手,瞪着一双杏目看着高槛。 “官人可是还有特别的要求?” 高槛差点晕倒,你这是把我当色中饿鬼了吧? “不、不、不!姑娘,我先问你,你是哪里人啊?” “倚翠阁啊,可是官人的兄弟花了大价钱才让妈妈放我出来侍候衙内的。”小颦很自然的说道。 “你是……” 一句话到了嘴边强行咽下,其实他倒不是看不起妓.女这一行,特别是古代的妓.女,绝大多数是因为生活所迫,无奈才步入红尘。若不是生活无奈,谁愿意做这低三下四、受人唾弃的行当? 大宋七十二青楼,可是赫赫有名的,就连赵家那皇帝老儿,都钻地洞去会名妓李师师,可见在那时,妓.女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低贱。 他心中暗暗愧疚,说道:“我今天身体不适,姑娘不用侍候了,我差人送你回去吧。” 不想小颦一听,急了,双眼泪水汪汪,说道:“官人要是不满意,回去让妈妈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挨锥子了。” “我满意,非常满意!姑娘放心,我兄弟给了的钱,我们分文不会往回拿。” 高槛猛然一惊,眼前忽然浮现出《还珠格格》中的容嬷嬷来。 小颦感激涕零,轻轻一福,说道:“多谢官人。” 高槛去打开门,骤然发现旺财、来福还站在门前不远处,正在窃窃私语。突然发现房门打开,小颦走出房门,微微一愣。 旺财赶紧上去,贱笑道:“衙内今天怎么这么快?” “啪” 旺财的脑壳上被高槛重重敲中,疼得龇牙咧嘴。 姥姥的,男人能随便说快的吗? “你们将小颦姑娘送回去。”高槛没好气的对旺财、来福说道。 两人答应一声,领着小颦往高府外走去。 送走了小颦,两个狗腿子巴巴的又来到高槛面前,一脸贱笑。旺财说道:“衙内,时候还早,要不出去消遣消遣?” 这两人追随衙内多年,深知衙内习性,哪里是能在家里呆得住的主? 但此时的高槛心中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搞不好还在牢城营吃苦头呢,三天已经快到了,明天他就得吃杀威棒了。 不行,我得救他。 这个人当然是他无意救下的杨志,看书.uuknshu.cm 自己便宜老爹给派的禁军教头史可郎,他始终瞧不上,若是能让杨志给自己当护卫,还怕他什么花和尚、林教头? 看到高槛若有所思的神情,旺财心中得意:“小样,刚没过瘾吧,还想出去浪……” 念头还没转完,头上已经被折扇敲中。 “消遣什么消遣,老子还有正事要办。” 旺财苦着脸,摸着头,这下可不敢轻易开口了。心中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真是流年不利,祖宗不给力,原本被自己哄得团团转,差点把自己当兄弟的衙内今天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专和我的脑壳过不去了。 他只敢骂自己的祖宗,衙内的祖宗是不敢骂的,心里骂也不敢,万一被衙内知道了,那就不是敲脑壳了,是要掉脑壳的。 高槛看着两个战战兢兢的狗腿子,又问道:“几点了?” 两人立即一脸懵,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眼前一亮,同声说道:“衙内是要去赌坊?” 高槛心中哀叹,哎,这两二货,去你姥姥的赌坊! “我是问你们什么时辰了?” 以为要挨打的两人缩着脖子,但这次却意外的没有挨打。毕竟这是宋朝,自己问别人几点了,听不懂才是对的。 “快午时了。” “那正好,我带你们去蹭饭去。” 说完后高槛心中一乐:“好你个梁世杰,给我安排个虚职不说,还差点让我给人打死,我要不去你家蹭顿饭,这口气咽不下!” 在两名狗腿子惊诧的眼光中,折扇打开,大摇大摆的向梁府走去。 第10章 女神 梁世杰正在哼着小曲,捻着一根枯草,拨弄着金丝笼里的金丝雀,看着鸟笼中跳跃的小鸟儿,他的心情十分的舒畅。 不学无术的高衙内竟然想去牢城营里谋取职位,那不是与狼共舞,自讨苦吃吗? 那些武将们,我都看着头疼,一个个傲得不得了,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甚至有个别人都有些不将他这个留守司放在眼里。 可高太尉的儿子还是不能明着得罪,毕竟自己的岳父与高俅关系还算不错,高俅既然书信求到自己了,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想着高衙内前去留守司牢城营,铁定了要吃瘪,不由得心情舒畅。 就在这时候,院公着急忙慌的一路小跑了过来,远远的垂手说道:“相公,那人又来了。” 梁世杰迟疑的看向院公,问道:“谁来了?慌里慌张的。” “就是那个高衙内。” 梁世杰抛掉手中枯草,微微一笑,说道:“来了就来了,慌什么?带去厅里奉茶,就说我马上就到。” 再次来到梁府,高槛依然东张西望,墙上挂的,柜子上摆的,地上放的,他一样也没放过,一件一件的看。 院公站在门口,心惊肉跳的:这衙内想做什么?那里像是来自汴京高府,倒像极了小偷。 他不知道现在高槛心里所想的正是在遗憾这一屋子的古董不能带回现代,否则他还真得担心他会顺走一件两件的。 两声轻咳,梁世杰举步入了厅中。 高槛听到轻咳之声,原本盯着墙上一幅山水画的双眼终于从画卷里拔了出来,转头看向梁世杰,唱了一个大诺说道:“小人拜见相公。” 梁世杰轻轻摆动衣袖,脸上堆着微笑,说道:“衙内无须客气,不知衙内此时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高槛这才坐下,说道:“奉相公之命,今日前去牢城营报到,此时前来向相公复命。” 梁世杰心中微微一动,暗道:“莫非吃了瘪,兴师问罪来了?” 但他脸上依然堆着笑,说道:“我已经派人知会都监闻达,让他好生接待,不知闻达将军……” 高槛见他语气故意拖延,其实就是想听自己在牢城营中是否吃瘪。他不动声色的说道:“闻将军倒是客气,他让我明日开始前去当值。但有一位周将军,非要与我比试,我无奈与他打了一场。” 梁世杰轻“哦”一声,说道:“想必是我派去的禁军没有将话传清楚,为难了衙内了。” 高槛笑道:“倒不是为难了我,是我不小心失手打了周将军。我第一天上任便伤了同僚和气,还望相公多多包涵。” 心中则在暗骂:“老奸巨猾!” 梁世杰微微一愣,不敢相信的问道:“衙内……打了周谨周将军?” 看到高槛很自然的点头,眼中露出惊诧之色,上下仔细打量这眼前这个胖子,他还是不敢相信,周谨会被他打了。 “莫非周谨那厮知晓了他是高俅的儿子,心中畏惧,故意相让?想不到,这些人平日里目中无人,到了关键时候还是软骨头了!” 梁世杰在心中想着,越想越有道理。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太岁怎么可能打得过军营里的副牌军?何况周谨还是急先锋索超的徒弟,一身武艺着实了得。 正在想得入神,高槛问道:“相公,闻将军要小人询问相公,我这巡察使具体是做什么的?” 梁世杰一愣,这巡察使是他信口胡诌出来的,军营里哪里有什么巡察使? 但高槛问起,他总不能说是自己胡说的吧? “衙内初来乍到,自然要从基本做起。这巡察使嘛,是……从九……不,是从八品,主要负责巡察牢城营里那些发配来的配军,防止他们斗殴生事。当然,真要有人斗殴,衙内也不必去劝阻,免得那些配军伤了衙内。衙内只管禀告管营,就算是尽职尽责了。” 梁世杰边想边说,官职既然能信口胡说,职责便也一样信口拈来。 高槛听完,心里嘀咕:“这是要我当保安?还是那种只负责吆喝的保安?” 保安就保安吧,反正是公务员编制,有吃有喝还能吆喝,好歹还是从八品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多谢相公,小人定会尽职尽责,做好分内工作。” 高槛起身,那神情还真是感激涕零。 然后又说道:“相公,我想向相公讨一个人,不知道相公能否答允?” 梁世杰微微一愣,问道:“什么人?” 高槛道:“牢城营里新发配来的一个配军。” 梁世杰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这花花太岁又看上哪家娘子了,这要问他讨要,岂不是为难加难堪?却没有料到他是要一个配军,这能有多大的事? 但他还是有些奇怪,问道:“你要一个配军做什么?你府上我给配了禁军,莫非还不放心?” 高槛说道:“这人与我有些缘分,而且我身边就一个三寸丁史可郎,真要碰上花和尚、林教头,我可不放心。所以……” 梁世杰来了兴趣,说道:“你这么看重他,他究竟是何人?” 高槛说道:“他叫杨志,本来是殿帅府制使,只因在汴京失手伤了人命,这才被发配至此。” 梁世杰眼中一亮,说道:“你说的可是在黄河中沉船失了花石纲的杨制使?” 高槛点头道:“正是他!” 梁世杰眼神闪烁,心里暗暗想道:“这个杨志身出名门,是杨老令公之后,一身武艺断然了得。这花花太岁倒是好眼力,居然看上了他。只恨军营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来了真英雄,却不来禀报……” 高槛见他沉吟不语,心知要糟,果然听得梁世杰说道:“衙内如此推崇于他,我倒想看看他是否真有本事。这样,明日我们校场当场检验他的武艺,如果能堪大用,我再酌情安排,如何?” 高槛心里暗骂:“你这个老狐狸!” 但口中自然只能应道:“全由相公做主。” 此时,已经午时,到了用饭时间。梁世杰见高槛还没有离去之意,正待找个借口将他打发走,府内一名下人前来说道:“相公,午饭已经准备停当,请……” 一抬头,发现厅中多了一个高槛,一句话生生顿住。 梁世杰心中暗道:“没眼力见的东西!” 高槛立即说道:“相公如此客气,小人诚惶诚恐。叨扰相公,实在不好意思!待小人俸禄下来,一定请相公去大名府最好的酒楼好好喝上一顿。” 梁世杰不自然的干笑一声,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高槛老实不客气,跟随梁世杰往偏厅走去。 梁世杰心中暗想:“这小子是掐准了时间来蹭饭的……” 分宾主坐下,丫鬟们赶紧将酒满上。看着满满一桌酒菜,高槛立即觉得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 什么三高啊,u看书 ww.uukanshu.cm 什么现在医疗条件治疗不了啊,统统忘记到了九霄云外。 要减肥也不靠这一餐是不?他是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的。 可当他正盯着桌上那盘烧鸡暗自咽着口水,想着呆会要怎样保证自己吃相不是特别难看的前提下,将它塞进自己肚子的时候,一名丫鬟火急火燎的进来了。 “老爷,二娘来了。” 高槛一愣,二娘?这梁世杰还敢娶小妾? 梁世杰诧异的问道:“那姑奶奶这时候怎么跑来了?” 他的话刚落音,门边立即出现一条浅绿色的人影,探头看向里面,随着一个金铃般悦耳的声音传来:“怎么着,大伯是不是不欢迎我?” 随即一条人影旋风般进了厅中,大大咧咧的在高槛对面坐下,说道:“二叔是越来越小气了,摆了这么好的酒菜,难怪不欢迎我来。” 梁世杰一脸苦笑,胡子一翘一翘的,仿似哭笑不得。 高槛听到这金铃般的声音,微微一愣,抬眼看去,见对面坐着一名十七八岁的绿衣女子,青丝三千轻披脑后,一根鹅黄色丝绦轻挽,鹅蛋形脸,鼻挺唇红,双眼似明珠,双眉如轻烟。小脸儿粉嫩,十指儿尖尖,当真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美而不艳,丽而不媚,真真是绝色的古典美人。 他不由看得痴了,自己穿越到这水浒世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子,而且他可以用自己的脑袋担保,这女子绝对没有去过棒子国,身上所有的配件一定是原装的。 他才心里赞叹:这才是真的美女!是我心中的女神啊! 第11章 你才是小姐 这女子便是梁世杰的侄女,叫梁小玉,在家行二,所以称二娘。其父梁世英,经营着大名城中最大的绸缎铺子和药店,还有酒楼。因为有梁世杰这层关系在,在大名城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梁世英一儿一女,儿子倒是规矩得很,老老实实和自己学做生意。这个女儿,他视如珍宝,全家人也都惯着她。十几年惯下来,惯成了任性顽皮、刁钻古怪的性子。 她家与梁世杰府上就在同一条街道,只因为自己的父兄经常有应酬,不在家吃饭,她便有事没事总喜欢跑来自己的二叔家。这丫头还有一个习惯,看到什么自己喜欢的,不管梁世杰愿意不愿意,拿了就走。可她拿去了又不珍惜,转眼又送人了,要不就是丢了。 梁世杰一见她就头疼,有不少新鲜玩意都被她祸祸了。 梁小玉可不客气,这二叔家就是自己家一样,伸手一招,说道:“我正饿着呢,碗筷……” 梁世杰赶紧道:“还不给姑奶奶上碗筷?” 丫鬟赶紧送来碗筷,梁小玉举起筷子正要夹菜,骤然发现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呢,她筷子停在那只肥得流油的烧鸡上,瞪着一双杏目说道:“二叔,你今天怎么有客人啊?” 高槛正盯着她看呢,听她这么一说,吆喝,这是把我当空气了,我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她进来楞没有看见。 梁世杰道:“这位是牢城营中新上任的高巡察使,来我府上汇报交接之事,我见时候不早了,便留下来一起用饭。” 高槛闻言,心中想着:“什么你留我下来用饭,要不是我死皮赖脸,能蹭到这餐饭吗?” 但这话只能心里想想,口里可不能说,他赶紧起身说道:“小人高槛见过梁小姐。” 开始还以为她是梁世杰的小妾,看来自己误会了,却原来是他的侄女。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死皮赖脸留下来吃饭,要不怎么能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他觉得自己是彬彬有礼的,好歹咱也是名门之后,不能失了身份礼数。 不料他的话刚出口,梁世杰、梁小玉,包括身后侍奉的几个丫鬟全都脸色一变,几个丫鬟眼中更是露出惊诧的神情,看向高槛,仿似听到了一句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然后只见梁小玉骤然站起,瞪着高槛道:“你个死胖子,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高槛一下懵了,哪儿出错了?这怎么说炸毛就炸毛了? 梁小玉那样子分明是十分生气,梁世杰也是一脸的不怀好意,看着高槛。 “这……小人说错话了?” 他有点犹豫的问道。他没有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古代的大家闺秀可不就是尊称小姐吗?电影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若是在现代,可能是骂人的话,小姐这个这么高雅的称呼居然与妓.女.同义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忽然一哆嗦,暗道:“糟了!” 他差点给自己一嘴巴,刚才丫鬟来通报时都是称呼她为二娘,自己怎么就没有反应过来呢?宋朝时对小姐的称呼和现代的意思已经差不多了,那就是说对方是妓.女的意思,难怪这位大小姐说炸毛就炸毛了。 “我……” 他想要解释,可这个怎么解释啊?说自己是从几百年后来的,不懂大宋的礼仪规矩?这也得别人信啊。 梁小玉可不想听他解释,手中筷子差点丢出去,说道:“二叔,这是什么巡察使?一点规矩都没有,难道二叔手下没人可用了?” 梁世杰叹了一口,这一口气叹得意味深长。 “我才不要和这死胖子一桌吃饭,二叔,我不吃了,回去了!” 梁小玉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气呼呼转身就要走。 高槛赶紧道:“二娘留步,刚才是小人失言,小人给二娘赔罪,请二娘息怒,切莫因为小人而影响了胃口。小人这就告退,相公与二娘好生吃饭。” 他现在一脑门的官司,察言观色,见梁世杰始终不说话,脸上的“逐客令”三个字很明显,自己总得识趣才行。 而且这姑娘虽然漂亮,可这脾气也忒大了点。得,这是人家的家宴,我还是别掺和了,免得伤了他们胃口。 梁世杰连起身都没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二娘不懂事,让衙内难堪了,衙内既然要走,我也不好强留,来人啦,送客!” 前面说得好听,后面一句送客让高槛心中“咯咚”一下。 但他已经狼狈不堪,自然不好再留下,便唱了一诺,说道:“叨扰相公了,小人告退。” 好嘛,自己精心算计想蹭一顿饭,结果让自己的这一张破嘴给生生搅黄了,满桌子的好菜啊,可惜一口都没尝到。 旺财、来福正与梁府的几个禁军在吃得热闹,不料高槛灰溜溜的走来,拉了他们二人就走。二人虽然还惦记着桌上的两只酱猪蹄,但衙内说要走了,他们也只能忍痛割爱。 出了梁府,高槛顿时松了一口气,本是寒冷的天气,居然出了一身大汗。他接过来福手中的折扇,展开来扇了几下,又松了松领子,这才将一口气喘匀。 旺财还是对那两只酱猪蹄心有不甘,回头看来一眼梁府,问道:“衙内……这么快?” “啪”的一声,又是头上长犄角,痛得两眼泪双流。 他龇牙咧嘴的摸着头上鼓起的包,不知道怎么又说错了。 “快,快什么快,老子根本就没吃……” 来福、旺财一愣:没吃?怎么会没吃呢? 高槛心中正憋着气呢,这两人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敢在他面前说他快,男人能随便说快的吗? 不过那姑娘确实挺漂亮的,可惜忘记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了。更可惜的是手机没跟着穿越过来,要不加个微信多好…… 高槛想着想着又乐了,脸上不知不觉露出笑容。 来福、旺财看得莫名其妙:衙内这是怎么了,uu看书 w.uukashu.cm一会耷拉着脸,一会又偷着乐? “那个……衙内,我们找个地方再吃一顿去?” 旺财小心翼翼的问道。问话的时候,双眼紧紧盯着高槛手中的折扇。 “走,去找个酒楼吃上一顿,我请客!” 这两人正吃得不上不下便被高槛拉走了,心里正在难受呢,高槛说去酒楼,自然连连点头。 旺财说道:“我知道前面就有一家酒楼,可是这大名府最大最好的酒楼,要不我们去那里?” 高槛心中诧异,看向旺财,吓得旺财脖子一缩,以为又要挨扇子了。 “行啊,你这狗鼻子够灵的啊,才到大名府三天,你就把大名府的酒楼摸清楚了?” “不只是酒楼,哪里有吃的,哪里有玩的,哪里有青楼,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要不昨天那小美人……” “啪!” 这一下猝不及防,又被敲了个结实。自己正在表功劳呢,以前衙内就喜欢自己的这股子机灵劲,只要自己把这些事情打听明白了,少不了会赏几两银子。现在可好,银子没了,还得挨打。 旺财、来福终于明白,衙内不是以前的衙内了,现在不是在汴京,是在大名府,现在他不是衙内,是巡察使了。所以很多规矩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自己得赶快适应才是,要不继续这样下去,不用几天,自己的脑袋就会被敲成猪头了。 高槛心里却在想:还跟我提昨天那蛇精,什么大美人,你们知道什么叫大美人吗?今天这个才是,就是泼辣了一点…… 第12章 差点被丢出去 大名府最大最好的酒楼便是坐落在御河畔的翠云楼,楼上楼下,有百十处阁子,终朝鼓乐喧天,每日笙歌聒耳,是大名府中热闹的所在。 这翠云楼与汴京城中的樊楼一般,来往皆是非富即贵,各家员外、公子最爱流连之所。寻常百姓纵然想要进去消遣,却也只能摸着口袋里叮当响的几个铜子兴叹。 此时正是午饭时分,翠云楼前好大一块空地,早就停满了车架、轿子。 三人大摇大摆的来到翠云楼门口,尚未进楼,便被里面的飘出的酒香熏得差点一个跟头。鼓板丝乐,靡靡入耳,阁子里清音绕耳,伴随着一些男人隐约带着猥琐的笑声,充斥着整座翠云楼。 三人刚到门口,便有一名手臂上搭着一块抹布的小二屁颠屁颠的迎了出来,人未到,笑脸早就贴上:“三位客官,里面请。” 高槛正要举步,身后传来一声:“让开,让开,没看到衙内来了?” 随即,感觉到有人猛然将自己推开,那人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趾高气扬的说道:“你这死胖子,怎生这般不懂事,衙内来了,还不让开道?” 高槛正在心中惊疑,还以为在这里遇见了这具身体以前的故人了呢,结果是自己挡了另一个衙内的路了。 他尚未反应过来,旺财、来福挽起衣袖便要上前理论。 哪里来的什么鸟衙内?堂堂高衙内在此,他居然也敢耀武扬威的呵斥? 但偏头一看,立即蔫了。只见四名壮汉在前,个个龙精虎猛,蒲扇般的大手在他们身上一扒拉,他们便差点趴下。在四名壮汉后面,跟着一名衣着华丽,头上戴着一顶小皂帽,帽子上还插着一只粉红色的绒球的年轻人,那个绒球随着他的步伐而颤动。 在他身旁,尚跟着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正佝偻着身子不停的扇动手中的折扇,脸上那谄媚的笑挤出了满脸褶子,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高槛看到这个年轻人,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一个人名来:西门庆。这要是放到现代,包装宣传一下,妥妥的流量小鲜肉。 小二看到了他,立即迎了上去,高槛等三人就成了空气,彻底被忽视。 “衙内来了,快快有请!正好还有一间阁子,掌柜的早就吩咐了,给衙内留着的!” 走过高槛身边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将他撞了一下,然后满脸堆笑的迎向那个衙内。 旺财正要说话,高槛赶紧制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找不痛快的,忍了吧。我这不是怂,谁叫我忘记带史可郎来了呢? 等那一行人趾高气扬的进了酒楼,高槛才与旺财、来福准备进去,不料那名小二将那几人送进去后,立即转身,不耐烦的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早就没有了,甚至有些冷淡的说道:“不好意思,对不住三位了!所有的阁子已经满了,三位要吃饭,下次记得请早。” 高槛一听,这是要赶我们走了?开门做生意,哪有往外赶客人的道理?而且自己分明是先来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怎么能随便插队呢? 插队就插队,还不让我进去了,这怎么可以。 “你什么意思?怕我们吃饭不给钱还是怎么的?” 小二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看到高槛三人所穿并非寻常百姓所穿的粗麻布衣,而是上好的丝绸面子。能穿这种衣服的,家境自然差不了,吃顿饭当然是小意思。 他说道:“不是不让几位进去吃饭,实在是本店已经客满为患了,刚才最后一个阁子已经给衙内了……” 高槛说道:“分明是我们先到,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为什么后到的反倒能进去,先到的却被你挡在门外了?” 小二说道:“你们刚才也听到了,那是我们掌柜的给衙内预留的,自然不能给你们……” 高槛一听,你这是哄鬼呢!既然早就是给那什么狗屁衙内留的,为什么我们来的时候还巴巴的请我们进去? 旺财早就忍不住了,说道:“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才是真正的衙内。” 小二似乎吃了一惊,惊疑问道:“也是衙内?哪个衙内?大名府的几个衙内我可都认识,你别蒙我。” “我们衙内姓高……” 没等他说完,小二摇头说道:“没听说过。” 旺财急了,撸着袖子就要冲上去,大声说道:“堂堂高衙内你居然说没听说过?” 小二却一点也不怵他,梗着脖子说道:“什么高衙内?在大名府我只知道梁衙内、王衙内、李衙内,什么时候冒出来个高衙内?请问是哪个府上的?” 他的语气中不但充满着不相信,甚至带着几分讥讽与鄙视,分明就是在怀疑眼前的这个衙内是冒牌货。可这个冒牌货也不打听打听,在这翠云楼,大名府哪个稍有名气的人他们不认识? 旺财冲了上去,喝道:“吆喝,汴京城太尉府的高衙内,你居然……” 高槛赶紧上前一把拉住,理论就理论,君子动口不动手。这里是北京,你扯什么东京?北京会买你东京的账吗? 小二吓得退了两步,见旺财被高槛拉住,这才停下脚步说道:“汴京太尉府的衙内跑大名府来了?你骗鬼呢?你怎么不说是皇上微服私访啊?” 这语气,是不信,也是不怕。 你从汴京来到我的一亩三分地,管你哪家的衙内!王衙内可是大名府王太守的儿子,县官不如现管呢,他可是管着我这块地,再怎么的也不能得罪。 高槛心中这个气啊,想去梁府混顿饭吃,结果被梁家大小姐给搅了,想到这翠云楼好好吃一顿算了,自己分明先来,还让人给抢了座。 本来想着忍忍也就算了,可这小二狗眼看人低,一再的贬低自己。如今我可是堂堂的高衙内,牢城营的巡察使,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了? “今天本巡察使偏就要在这翠云楼吃了!” 高槛说罢,举步向前,来福、旺财赶紧跟上,旺财喝道:“让开!好狗不挡道!” 小二伸开双臂拦住,说道:“哪里来的肮脏泼皮,一会说自己是汴京太尉府衙内,一会又说是什么巡察使,我看分明是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想在翠云楼混吃混喝。不长眼的狗东西,也不打听打听,这翠云楼可是你们这等泼皮混吃混喝的地方吗?” 这一通骂,骂得高槛一愣一愣的。 门口的吵闹早就惊动了酒楼中的人,不少人伸着脖子看热闹。原本以为小二能摆平的事,眼见越闹越厉害,掌柜自然不能继续装没看见,挪动着那不下三百斤的肥胖身躯走了过来,人未到声音早就到了:“吵什么呢,吵什么呢?来的都是客嘛。” 高槛一听,心中舒畅了半分,总算来个讲理的了。 但下一句马上让他目瞪口呆。 “实在碰到不长眼的,叫人丢出去就是了,阁子里这么多客人要招呼呢,你倒是有这闲工夫在这里瞎耽误,u看书ww.uukansh 这个月的工钱你还想不想要了!” 掌柜的一起身,酒楼里十几个伙计都跟着围了过来,对着高槛等三人不怀好意的看着。 这时候的高槛完全相信,这些人只要等到胖掌柜一声令下,真敢把他们三人丢出去。 看着这阵势,高槛心里发虚,姥姥的,老子是来吃饭的,可不是来找打的,真让人丢出去,明日传回牢城营,老子这巡察使还要不要脸了? 可不被丢出去就得自己灰溜溜的退出去,反正这脸肯定丢地上捡不起来了,但是这脸就算要丢也得自己丢。 “啪!” 旺财一声惨叫,伸手按住头上犄角,眼中露出委屈与恐惧,看着高槛,就差流眼泪了。 “你找的什么破地方?” 高槛边呵斥边气呼呼的转身,向翠云楼外走去。 两个狗腿子赶紧跟上,旺财揉着犄角,龇牙咧嘴的说道:“衙内,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走能怎么滴?你还嫌不够丢脸吗?” 高槛大步走着,心中这阵气恼,今天怎么这么背呢,算计好的一顿饭没蹭上,自己花钱吃还差点被打了,姥姥的,下次出门还是要带着史可郎才行。 经过这么一折腾,肚子里早就在抗议了,他左顾右盼,看到街边有一个摊子,支着一个棚子,摆着几张桌子,坐着几个汉子正在吃着面条,他也顾不得这摊子有没有卫生许可证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于是举步向那个摊子走去,找来一张桌子坐下,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想:老子又混回在横店吃盒饭的日子了…… 第13章 你下流 “老板,有什么好吃的?” 这一坐下,高槛马上就问。他记得,在北京的大排档里可有不少又便宜又好吃的东西。 老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一脸的憨厚,听到喊声,立即一溜小跑过来,说道:“我这里好吃的多了,客官要吃什么?” “来只烤鸭。“ “没有。” “来盘酱牛肉。” “没有。” “酱猪蹄。” “没有。” “烧鸡。” “也没有。” …… “那你有什么?” “面条,有杂酱、白菜、猪肉、酱豆腐……” 老板一口气报了七八样,高槛傻眼了,这就是你说的有很多好吃的,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一碗面条吗? 高槛正要说来三碗猪肉面条,偏头一看,怎么感觉这老板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他那憨厚的脸孔上,一双带着鄙夷的眼睛看着他,仿似在说:你有钱你怎么不去翠云楼,来什么路边摊啊?还在这里装大爷,要这样要那样…… 高槛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这样的眼神他在现代的时候见多了。 可现在不同了啊,他是堂堂高太尉的儿子,响当当的高衙内,还是大名府留守司牢城营的巡察使,不应该还有人让自己看这样的眼色啊。 他正准备拂袖而去,而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起来。 没办法,再生气也只能忍了,总不能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三碗猪肉面,快点!“ 说罢,示意旺财付钱。旺财掏出几枚铜子,往桌上一丢。老板立马露出了笑容,捡起那几枚铜子,前去煮面去了。 高槛看得一愣一愣的,看来这外表憨厚的人内心未必便憨厚。 一碗面下去,肚子里总算有了一点货,也不闹腾了。 “衙内,要不……我们去逛逛?” 这次问话的是来福,来福说话和旺财不一样,小心翼翼的,语气也缓慢不少。 “这大名府虽然热闹,可还是比不得汴京啊。不知道这街面上可有什么热闹好玩的地方?” 高槛的话刚落音,旺财抢着答道:“衙内,你是要去逛逛花鸟市场呢,还是要去听曲捏背呢?这大名府好玩的多了去了,衙内想玩什么,只管和我旺财说,我保证能带你找着地儿。” 经过今天一系列的吃瘪事件后,本来有点意兴索然。但一碗面下去,又来了精神了。来到这大名府已经好几天了,还没好好逛逛,以后自己就是在这里工作的公务员了,怎么也得先熟悉熟悉环境才是。 “随便逛逛,随便逛逛就是。” 来福、旺财心领神会,齐齐答了一声:“好嘞,我们就陪着衙内逛逛。” 穿越过来这么些天,高槛还是第一次这么悠闲的逛街。别说,大名府的繁华热闹的确不输汴京。东城是水果菜蔬、杂货器具的聚集地,南城则是酒楼茶肆戏园子,棋馆诗社青楼,北城则是达官贵人、有钱富人居住的地方,西城相对冷清些,多是百姓居住之所。 最是繁华热闹之所便是御河两岸,酒肆青楼多集中于此。 一个时辰逛下来,高槛已经觉得双腿发麻,头昏脑涨。 想想自己在现代时,别说逛这么一两个小时,就是在横店来来回回跑一天,都没什么感觉。 他再次哀叹:“看来真得减肥了!” 正没精打采在御河边闲逛,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歇息歇息。忽然眼前一亮,前面不远处,一条熟悉的身影正迎着自己走来。 他心中“咯咚”一下,立即将来福、旺财唤过来,问道:“快给我看看,看看我的发型乱了没有。” “发型?” 两人面面相觑,衙内又抽风了? 旺财下意识的先用手捂住自己的犄角,问道:“发型……什么发型?” 高槛猛然醒悟,说道:“蠢材,就是我的头发……” 两人看了一眼,来福说道:“没乱,可是衙内,你怎么脸红了,还这么紧张?” 旺财伸上那张欠抽的脸,神秘兮兮的说道:“衙内是不是看到那个相好的了?” 高槛一愣,说道:“什么相好的?” 旺财伸手往前面一指,说道:“衙内快看,那就是倚翠阁,那个小美人就是这里面当红的姑娘,衙内……” “啪!” 旺财一句话没说完,得意忘形刚刚松开自己的手,于是这一折扇又不偏不倚的敲在了犄角上。 旺财立即住口,只见高槛双眼直勾勾的看向前方,两条原本已经酸软的腿也不由自主的向前面走去。 来福、旺财诧异的转身看去,只见对面一个身穿水绿色衣裙的女子正一边看着路边摊子上的新奇玩意,一边向这边走来,而高槛显然是迎着她而去的。 这名女子正是高槛在梁世杰府上所见过的梁二娘,他一见之后,惊为天人,心中已经把她定位为自己的女神。 可惜初次见面,自己就惹她生气了,还留下了极坏的印象。这可不行,自己必须解释清楚,就算女神不想理自己,也不能让她对自己有所误会才是。 于是高槛大步向梁二娘走去。 这梁二娘,本名梁小玉,只因为在家行二,故而被人称为二娘。 此时她正在捏着一只珠花左看右看,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脸上粉刷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嘴唇抹得通红耀眼。她见梁小玉捏着那支珠花左看右看,便说道:“小娘子,你这花容月貌,若是戴上了这支珠花,便更加的相得益彰了……” 此时高槛正好到了面前,听她说话,一直担心她脸上的脂粉掉下来砸到她的脚。 “真巧,又遇见姑娘了。” 他模仿电视中那些酸书生见到女子时的那种谦恭施礼,也双手作揖,恭敬说道。 正在观看珠花的梁小玉冷不丁吃了一吓,转头看向高槛,脸上立即变色,仿似蒙了一层寒霜,说道:“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继而抬头看向一侧的倚翠阁,不待高槛说话,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我明白了,你……下流!” 说罢,放下手中珠花便要离开,脸上全是厌弃的神情。 高槛一愣:下流?我没做什么啊,难道这大宋朝男人和女人打声招呼也是下流不成? “下流?什么下流?在下是诚心来向姑娘道歉的……” 梁小玉伸手往倚翠阁指去,uu看书 ww.uukanshu.om 说道:“你来这种地方,难道不是下流吗?” 高槛顺着她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挂满了大红灯笼的倚翠阁,愕然道:“姑娘又误会了,我不是去……” 不料一句话没说完,倚翠阁二楼的红色扶栏上,一个女子慵懒的倚靠着,冲着高槛扬动手中粉红丝绢,声音娇媚的喊道:“官人,既然来了倚翠阁,为何不上楼来看看小颦,也好让小颦给你捏捏腿啊……” 高槛、梁小玉同时抬头看去,看到梁小玉再次露出鄙夷的眼神,高槛赶紧说道:“误会,误会,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梁小玉嫌弃的后退一步,说道:“还想狡辩。” 此时旺财屁颠屁颠的跑来,谄媚的笑道:“衙内,那小美人还记得你呢!” 高槛顿时觉得天崩地陷,天呀,这是什么猪队友!这是神补刀啊。 梁小玉重重的哼了一声,一脸的鄙夷厌弃,再也不愿意多停留片刻,转身就走。 高槛如何还敢挽留,只能心中哀叹:想泡个妞咋这么难呢! 看到梁小玉那决然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我还就不信了,我堂堂太尉府衙内还拿不下你一个臭丫头!” 正在心中暗暗给自己发誓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二娘,这么巧啊,在这里都能碰到你,看来我们俩还真是有缘分呐!” 这句话一字不差的传进高槛的耳朵里,他浑身一激灵,一句话脱口而出:“我艹,截胡!” 丢下一愣一愣的旺财、来福,大步向梁小玉走去。 第14章 仗义虎3郎 高槛走近,这才发现,挡住梁小玉的正是开始在翠云楼中碰到的“西门庆”。他的脸上全是笑,只是这种笑在高槛的眼里,是一种贱笑。 吃饭被他插队,害得自己差点被翠云楼里的伙计给直接丢出去。现在还在自己的女神面前献殷勤,想要截胡,是可忍孰不可忍? 梁小玉秀眉轻蹙,脸上再次出现那种嫌弃、厌恶的表情,不耐烦的说道:“王守中,你给姑奶奶让开……” 王守中身边的那个狗腿子一脸贱笑,凑上去说道:“小娘子何必这么大火气?衙内看上你了,这两日便会让太守上你们家提亲去,到时候……” 梁小玉截断他的话,“呸”的一声说道:“姑奶奶就算是瞎了眼,也不会嫁给他,给我滚开……” 狗腿子还要说话,王守中伸出手中纸扇将那狗腿子拨开,说道:“你这蠢货,别吓着我家小娘子!” 说话时,脚步移动,向梁小玉靠近,一双眼睛恨不得钉入她的身上。说道:“你我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娘子何必如此?我知道在这大街上,娘子害羞,不好意思,要不随我一起去个僻静些的优雅之处,好好诉诉衷肠?” “你……” 梁小玉气急,破口大骂道:“瞎了眼的狗杀才,再不让开,我就要喊人了。” 王守中笑道:“喊啊,你喊啊?我倒要看看,在这大名府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管本衙内的闲事!” 说话时,趾高气扬的东张西望,当真是目空一切。但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凝结,因为他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有着那么一丁点熟悉的脸。 这张脸就在梁小玉身侧,正满脸堆笑的看着自己,但他总感觉他的笑有些瘆人。 这是高槛的脸,高槛一直站在梁小玉身后听着,越听心中越高兴。 这傻鸟,就你这水平也敢撩我女神,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看到王守中脸上逐渐阴沉,梁小玉也诧异的转头看来,然后听到王守中说道:“是你!” 梁小玉诧然道:“你们认识?” 王守中脸上露出得意与鄙夷之色,说道:“当然认识!他居然敢冒充什么太尉府的高衙内想去翠云楼混吃混喝,差点被翠云楼的伙计给丢出去。” 梁小玉闻言,“咯咯”一笑,转身饶有兴趣的看着高槛,问道:“喂,胖子,他说的是真的?” 高槛不由大囧,自己差点被丢出去不假,但自己高衙内的身份可是真真的。 他尴尬的点了点头,继而又摇头,说道:“他说的也不全对……” 王守中“哈哈”大笑道:“死胖子,就你这人嫌鬼厌的模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想冒充衙内混吃混喝倒也罢了,居然还想打我娘子的主意?” 听到王守中再次说他是死胖子,他再也无法忍受,说道:“你若再说我是死胖子,我可不忍了!” 王守中一愣,手中折扇一收,说道:“呦呵,还敢和本衙内叫板?今天本衙内让娘子看出好戏,叫真衙内教训假衙内……” 说话时,自己却往后退去,身后四个壮汉晃着膀子走了上来,瞪眼盯着高槛。 梁小玉一见有热闹看了,立即闪开一旁,说道:“胖子,打他们!” 高槛心中暗暗叫苦,这娘们真坑,我为了她出头,她倒想看我的热闹。 来福、旺财见高槛被四个壮汉围住,虽然心里发毛,但总不能假装看不见。若是衙内被打了,他们回去能好过吗? 当即“哇呀呀”的冲了过来,同时喝道:“谁敢碰我们衙内!” 王守中见状,再次“哈哈”大笑,说道:“都这时候了,还想冒充衙内呢!” 一边说话,一边向梁小玉靠近。而梁小玉则是一幅幸灾乐祸的神情,仿似巴不得快点打起来,对王守中的悄悄靠近仿似浑然未觉。 王守中的狗腿子黑豆,长得也的确像一颗黑豆。这人一肚子坏水,平日里狗仗人势,没少祸害人。 这时见四名壮汉已经将高槛等三人围住,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说道:“胆敢跑到真衙内面前冒充衙内,也不看看这大名府是谁的地盘!四大金刚,给我狠狠打,把他的人脑子打成猪脑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招摇撞骗!” 这四名壮汉是王守中的保镖,被称为四大金刚,个个将近一米八的块头,虎背熊腰,一脸横肉。看看个头和长相就够吓人的,而且既然能成为王守中的保镖,自然是有些功夫的。 四人嘴中“嗬嗬”叫着,抡着砂钵大的拳头向高槛打去。来福、旺财虽然心中害怕,但还是拼死想要挡住,旺财嘴中还在喊叫着:“不要伤我们衙内!” 几只拳头全部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当即被打翻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衙内快跑!” 旺财倒也忠心,被打趴下了还记得让高槛快跑。 路过的百姓纷纷远远驻足观看,附近的摊贩抱头鼠窜,唯恐殃及池鱼。 这大名府的百姓如何不认识这四大金刚?太守府衙内的随身保镖,走哪都带着的。这位小爷在大街上打人,也是司空见惯了。 大家正在要心疼这胖子,恐怕要挨上一顿饱拳了。 突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随着“唏律律”一声震耳的马嘶声,随即一条红锦套索从天而降,套住一名壮汉,拖翻在地。 随即只见一条人影自马背上一跃而下,手中套索收回,再次向一名壮汉套去,那名壮汉正挥动拳头向高槛打去,不料眼前一花,脖子被套住,被拖翻在地。 随即那人又如法炮制,转眼便将四大金刚全部拖翻。 这人出手极快,众人只看得眼花缭乱,还没待看清楚,四大金刚成了四大滚地葫芦了。 高槛诧异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一身红白劲装,外披亮银色坎肩,手中握着套索,站在那里英气逼人。 高槛心中暗赞一声:“好俊俏的少年!” 虽然长得眉清目秀,甚至还有几分女儿态,但却英气逼人,比之王守中要阳刚许多。 黑豆见突然来了一人,三下五除二便将四大金刚全部放倒在地,吃了一惊。但他狗仗人势习惯了,几时见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伸指骂道:“哪里来的鸟人,居然敢打衙内的人,我看你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那人眼神凌厉的瞪了黑豆一眼,吓得他心中“咯噔”一声,眼中露出畏惧之色,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口中兀自不示弱,说道:“有种你别走,看我们衙内怎么收拾你!” 但语气明显有些色厉内荏,颇有虚言恫吓之意。 “我最见不得仗势欺人的狗奴才,你若再叫唤,便让你也在地上滚上几圈!” 这人终于开口,语音清脆,竟有几分像是女子之声。 四大金刚已经爬起,刚才被套住拖倒在地,他们根本就不及反应。看着那人眼中露出惊疑之色。一时倒也不敢出手。 王守中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uu看书.uukns 问道:“你是谁啊?敢在这里多管闲事?” 那人淡然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就是他所说的什么衙内?” 王守中并不回答,手中折扇轻轻在手掌中敲击,看着眼前这人,说道:“生得倒是俊俏,可惜是个男儿身!我问你,你与这胖子是一伙的?” 那人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何非得是一伙的?” 王守中道:“好,好!还真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有种你留下名来,小爷我定要让你知道,大名府不是你多管闲事的地方。” 那人淡然说道:“你给我记住了,我叫虎三郎!你有多少虾兵蟹将尽管叫来,小爷我就在这里等着!” 王守中自然知道,今天碰见高人了,四大金刚就是仗着力气大,吓唬吓唬寻常百姓足够,但碰到真正的武艺高手,就不够看了。 他带着四大金刚、黑豆灰溜溜的离去,走了十几步还回头说道:“有种你别走,给小爷等着!” 高槛看着这个虎三郎,抱拳道:“多谢壮士出手相救,这人不知是大名府哪个衙门的衙内,嚣张跋扈。壮士还是赶紧离开,莫要吃这眼前亏。” 虎三郎尚未回答,梁小玉早就站在了虎三郎面前,说道:“他是王太守的儿子,叫王守中。” 说话时她看向虎三郎,恰巧虎三郎也向她看来,四目相交,梁小玉脸上一红,心如鹿撞。 好英俊的儿郎,这才是我梁小玉应该嫁的人! 当然,这句话只能在心里闪过,也正因为这句话,脸上发烧。 第15章 衙内疯了 高槛在一旁看到梁小玉的神情,心中“咯咚”一声,暗道:“糟了,我的女神发花痴了!” 自古美女爱英雄,刚才虎三郎的表现,的确能打动不少懵懂少女的心,梁小玉自然也不会例外。 这可不行,自己看上的姑娘,怎么能甘心就这样让人勾走? “其实……刚才就算壮士不出手,我也一样能将他们打趴下。” 高槛虽然说得豪气干云,但其实是心虚的。四大金刚啊……光块头和名字就够吓人的。 他再次后悔没有将史可郎带出来,看来那矮地瓜有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梁小玉“扑哧”笑了,玩味的看着高槛,说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能把四大金刚打趴下?” 高槛已经后悔自己吹牛吹过头了,但既然已经吹出去了,自然不能在女神面前掉价,硬着头皮点头道:“当然!好歹我也是军营里的巡察使。” 梁小玉诧异的看着他,然后指着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来福、旺财问道:“他们不是说你是衙内吗?怎么又是巡察使了?” 高槛说道:“他们……他们胡说的,我就是巡察使,不信你可以问你二叔。” 他看到梁小玉对王守中的鄙夷之情,以及对虎三郎的花痴模样,心中猜测,这姑娘肯定十分厌恶这些官宦子弟,而是喜欢有英雄气、能打架的男人。所以他立马否认自己是什么衙内,况且自己的衙内身份在这大名府好像也没什么卵用。 梁小玉再次娇笑,说道:“你果然是冒充的,当真想去翠云楼混吃混喝?” 高槛愕然,又弄巧成拙了,这么一说,自己更加成了招摇撞骗的大骗子了。 果然,梁小玉接着又说:“这么说来,你这巡察使也是冒充的吧?” 高槛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知道如果再这样纠结下去,自己的一张老脸会毫不意外的“吧唧”掉地上,再也捡不起来了。 于是他转移话题,说道:“刚才承蒙三郎相救,我应该好好感谢,这样,我请三郎去翠云楼吃酒,也算是略表感激之情。” 虎三郎豪气的说道:“不用了,那个衙内说要我在这里等着他呢,我倒要看看,他去搬来什么样的虾兵蟹将。” 梁小玉如梦惊醒,说道:“三郎,那人是王太守的儿子,横行霸道惯了,你犯不上与他一般计较,还是赶紧离去吧?” 虎三郎爽朗一笑,转身牵过他那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说道:“还果真是衙内啊?我最见不得仗势欺人的混账,既然他惹到了我,我当给他吃些教训。” 说罢,牵着白马,往一旁的茶棚走去。 梁小玉看向虎三郎的双眼中,仿似有无数小星星在闪亮,那种倾慕之情,恐怕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高槛心中黯然,这就是标准的白马王子啊,再看看自己,一身肥膘,差点就成了牵着白龙马的那一位……还真不能与虎三郎比。 熟悉的失落之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在他的前世,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别说那种女神级别的女孩了,就是那种走在大街上分分钟就会找不见的大众女孩,也没少给他白眼。 心中失落,呆呆站在那里,看着梁小玉陪着虎三郎往茶棚走去,忽然见到梁小玉转头道:“喂,胖子,难道你害怕,想要跑吗?” 高槛那低垂的头立即昂起,跑?笑话! 就算我想跑,也不会在自己心仪的女神面前跑吧。 三人来到茶棚中,要了一壶热茶。高槛与虎三郎面对面坐着,看着虎三郎,他总感觉自己被他压了一头,心里一阵阵的乏起酸意。 来福、旺财刚才被打得不轻,坐在隔壁一桌,犹自在龇牙咧嘴,揉着被打的地方。 他们内心是非常想离开的,自从追随高衙内,吃香的喝辣的,从来都是只有自己打别人的份,几时轮到自己被别人打的地步了? 原本想着随着衙内出来游山玩水赏天下,可怎么到了大名府,衙内就不灵了呢?去梁府蹭饭被赶出来,去翠云楼吃饭被人插队不说还差点被丢出来,在这大街上没招谁惹谁吧,偏偏还被打了。 旺财的心里又开始骂自己的祖宗了。 看着梁小玉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虎三郎,一眼也不曾看过自己,高槛心里越来越凉,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看来自己想要泡到眼前的这个女神,任重而道远。 虎三郎则大大方方的看着高槛,好奇的问道:“你当真能打过他们?” 情敌问这样的话,自己可不能示弱,这要是示弱了,那以后眼前的女神就更瞧不上自己了。 于是很坚定的点头,一幅我当然能打过的样子。 虎三郎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好,呆会你打,我看。” 高槛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热茶差点喷了出来:完了,牛皮吹大了。 梁小玉此时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只是他感觉这种微笑让他在大白天感觉后背发凉。 “你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梁小玉居然问了这样一句话。他立即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如同一缕春风拂过,心里痒痒的、酥酥的,马上回答道:“我叫高槛。” 梁小玉轻“哦”了一声,说道:“我叫梁小玉,在家行二,所以大家都叫我二娘。” 说这句话时,却是转过头去冲着虎三郎说的。 高槛立即明白过来,问自己名字是假,想要将她名字告诉虎三郎是真。 虎三郎抱拳道:“原来是高兄,梁二娘,三郎见礼了。” 一看高槛似乎闷闷不乐,又问道:“高兄可是在担心那个什么衙内?” 高槛心神不宁的说道:“我怕他做什么?” 虎三郎又道:“不用担心,他所叫的人也是酒囊饭袋,呆会你只管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高槛心中想着:“今天若不拼了小命和那个王衙内叫来的人打上一架,还真就会被你们看扁了。” 于是他豪气的说道:“不用,呆会看本巡察使怎么怎么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三人正在聊着,街面上忽然一阵混乱,一阵呼喝之声传来,只见行人、摊贩的纷纷趋避,大街上十几人大摇大摆的向着茶棚走来。 领头之人正是王守中,u看书 .ukanhu.om 在其身后依然跟着黑豆、四大金刚。再往后便是八个手中提着木棍的壮汉,一个个凶神恶煞般,东张西望。 十几人很快来到茶棚,王守中眼中轻蔑之意明显,看着虎三郎说道:“居然真的在等本衙内,看来你果真有些胆量。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不会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高槛缓缓站起,转身看向王守中,在茶棚一侧取过一根木棍。 这根木棍他早就盯上了,原本是这茶棚摊贩支摊、收摊时用来挑东西用的。 这根木棍有点粗,高槛握在手中,勉强能握住。 看到高槛去过木棍,迎着王守中走去,虎三郎说道:“高兄,你还真打啊?” 高槛手中木棍往地上一驻,说道:“当然是真打。” 王守中见高槛提着木棍冲自己走来,原本吓了一跳,不由自主退后两步。但看到身后的四大金刚。八名壮汉,立时胆气一壮。 “死胖子,你疯了!你也敢对本衙内动手?” 高槛木棍往前一指,说道:“我便动了!” 来福、旺财面面相觑,眼中同时露出惊惧、骇异的神情,忍着身上剧痛向高槛跑去,争先恐后的说道:“衙内,衙内,好汉不吃眼前亏!” “衙内,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高槛已经被王守中的一句“死胖子”撩起了心底怒火,头也不回的对来福、旺财说道:“你们闪开,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旺财、来福相视一眼,一脸凄凉之色,同时一叹:“完了,衙内疯了!” 第16章 4大金刚 王守中往旁边让开两步,说道:“你要找打,本衙内便成全你!“ 身后四大金刚开始被虎三郎套翻在地,心里窝着火呢。这个胆敢冒充衙内的家伙居然还敢强出头,开始若不是虎三郎,早就打得他人头变猪头,满地找门牙了。 虽然高槛此时手中提着木棒,但四大金刚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们有绝对把握能在一个回合内将他打倒在地。 街上的百姓远远围观,茶棚老板也摇头叹气,躲得远远的。 这胖子,居然去惹王衙内,这不是自己皮痒痒,找不痛快吗。 “走,出去点,不要打坏了人家的东西!” 高槛虽然有点心虚,但此时岂能示弱?况且他想起在牢城营时,曾经与周谨打了一场,意外打赢了。这些人只是看家护院的狗腿子,总不会厉害过一个堂堂的副牌军吧。 自己用棍,在这茶棚中可不好打,正好前面倚翠阁前面有一处开阔之地,是用来给那些前来消遣的大爷们停放马车、轿子的,这个时候还没到生意的高峰期,门口空空荡荡,正好可以用作拼斗之所。 王守中摇着手中折扇,说道:“挨揍还要挑地方?” 高槛懒得看他,提着木棒就向翠云阁前面走去。四大金刚紧紧跟上,王守中偏头看向茶棚中的梁小玉和虎三郎,眼中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仿似在对虎三郎说:“你等着!” 虎三郎起身,来到白马旁,自马鞍上取下一对刀握在手中,这才向那片空旷之地走去。 梁小玉紧追其后,两人在围观的人群中站定。 这时,梁小玉有些担心起来,毕竟高槛要离去,是自己言语相激而留下,谁知道这个胖子居然这么要面子,非要强出头,看来这一顿打是免不掉了。他若果真是牢城营的什么巡察使,在这里因为她而挨了打,二叔要追问下来,自己免不得要听些教训。 但看到身边英气逼人的虎三郎,心中的担心一扫而空。她对虎三郎莫名其妙的信任,觉得只要有他在,就算高槛打不过,也不用担心。 而且她看到了虎三郎手中的双刀,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虎三郎肯定是武艺非凡的,这些看家护院的打手哪能是他的对手。 她偷偷看着虎三郎,虎三郎则紧紧盯着场中对峙的高槛与四大金刚。 “你们不用兵器?” 高槛拖着手中木棍,强做镇定的看着牛高马大的四大金刚,心里直“突突”,但他嘴上还不愿意示弱。 “小子,对付你这样的泼皮无赖,还用得上兵器?” 黑豆在一旁大声喊着,显得十分兴奋,那一双豌豆大小的眼睛显得神采飞扬,仿似已经看到高槛在地上躺着痛苦哀嚎。 来福、旺财则挤在人群中,不停的擦汗。现在还是三月初,早春,并不炎热,显然这两人擦的是冷汗。 “我在这里守着,可不能让衙内被人打了,你赶紧回去叫史将军前来救衙内。” 旺财一心护主,担心高槛挨揍,便让来福回去叫史可郎前来,希望还来得及。 来福没有旺财机灵,为人稍显忠厚,平日里也是旺财出主意,他照办。这时候事情紧急,他更加不得迟疑,立即挤出人群,撒腿往高府跑去。 只听得高槛说道:“等会打趴下了,不要怨我。” 王守中折扇一收,“哈哈”大笑,说道:“放心,本衙内绝不怪你!” 围观的百姓纷纷摇头,太守府的四大金刚,一个打他一个都会让他找不着北,现在四个打一个,还不是直接被打进医馆里去了? 人群中有胆大且不怕事情闹大的,喊道:“他们四个打一个,不拿兵器正好公平!” 高槛心中暗骂:“这还公平,姥姥的,老子拿的又不是ak47……” 四大金刚八只拳头捏得“噼啪”做响,声势惊人。围观的人瞬间安静下来,有人担心,有人紧张,有人幸灾乐祸,各种神态不一而足。 高槛将手中木棍一横一劈,双脚一分,沉腰下马,摆好架势,等着四大金刚先动手。 虎三郎原本还有些担心,但一见高槛的起手式,暗暗点头。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是练家子,高槛的起手式中规中矩,的确像是练过几年武艺的。 人群中,站着一个老者,老者头上戴着范阳笠,帽沿压得有些低,看不到整张脸。颔下花白的短须根根似钢针炸开,一身灰黑色布衣,身形威猛高大,虽然帽沿压得很低,但他看到高槛摆出起手式,先是点头,紧跟着又轻轻摇头。 四大金刚一声大喝,分四个方位将高槛围住。四人早已经脱掉外衣,身上只有一件贴身短褂。八只手臂古铜色的肌肉龙蟠虬结,显得力大无穷。砂钵大的拳头捏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当真显得有些吓人。 高槛眼见这四人的架势,心中想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这几人开始被虎三郎套翻在地,显得十分笨拙,想必也就是空有一身力气!” 心中念头转动,当即不再犹豫,一声大吼,手中木棍舞动,向对面的一名大汉杵去。 那名大汉并不躲避,一拳对着木棍打去。高槛当然不会与之硬碰,木棍一沉一扫,“噼啪”两声在其双腿之间左右开弓。 这大汉本来就是大步冲向高槛,重心不稳,双脚膝关节被木棍扫中,脚上吃痛,立即一个踉跄,向前扑倒。 另外三名大汉也挥舞拳头分三个方向向他扑来,高槛身子一转,手中木棍跟着盘旋扫出,正是一招“横扫千军。” 他本没有指望这一招能将三大金刚全部打倒,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出乎意料,让人惊喜。 四大金刚孔武有力,但确实十分笨拙,木棍扫来,u看书 .kanshuco根本不及闪避,一人被扫中肚子,“啊哟”一声仰头摔倒,一人被打中大腿,“蹬蹬蹬”后退几步,一个“老母猪坐泥”,坐在了地上,另一人更惨,被一棍打在了他的手腕上,当即一声惨叫,痛得直在原地打转,一米八的大汉愣是双眼热泪长流。 人群中顿时鸦雀无声,不少人瞪眼、张口,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还有人猛然晃动自己的脑袋,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王守中的嘴中能够一次塞进去两颗鸡蛋,手中的折扇半开着,停在了空中…… 梁小玉眼睛中露出惊疑之色,半天不言、不动…… 虎三郎虽然知道高槛肯定会些武艺,但他没有想到,四大金刚居然被他一棍子全部打翻…… 那个戴着范阳笠的老者轻轻点头,缓缓的将头抬起,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中露出赞赏之色,看了一眼高槛…… 时间仿似静止,三大金刚狼狈不堪的爬起,四人都露出畏惧的眼神看着高槛手上的木棍。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一天被人干翻两次! 许久,人群中突然爆起一声:“好!” 然后所有人都像是从梦中惊醒,纷纷跟着叫好,顷刻间掌声雷动…… 这一声好,当然是旺财所叫出。衙内意外的表现,让他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心中疑惑:“衙内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 王守中的脸色很快变得铁青,看着狼狈向自己走来的四大金刚,喝道:“废物!” 随即,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八名提着木棍的壮汉,轻轻点了点头。 第17章 衙内,打他们 四大金刚被自己轻松打败,高槛立即又有了信心。开始的忐忑与心虚也逐渐抛却。 然而,当八名壮汉提着木棍将自己团团围住时,心中又开始紧张起来。 四大金刚或许光有力气没有功夫,还笨拙,但这八名拿着棍子的壮汉显然不是四大金刚那样的货色。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自己虽然曾经是省武术冠军,可姥姥的那是表演赛!而且这具身体也明显不是那具拿冠军的身体…… 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退路,喧闹的人群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定在了他的身上,仿似在期待着他再次横扫八荒。 原来英雄有时候也是被逼出来的! 这是他心里现在的想法:可我还没有成为英雄好不好,搞不好下一个躺在地上哀嚎的就是自己了! “衙内,打他们!” 安静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喊叫,不用看,他就知道这是旺财的声音! 旺财这个时候已经由开始的惊疑转变为惊喜,然后迅速转变为兴奋。 原来衙内这么能打,亏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都深藏不露…… 于是他就呐喊助威,起码从气势上不能输给那个王衙内不是? 王守中又开始得意起来,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掌心,嘴中发出很是遗憾的声音:“啧啧啧啧啧……” 一边摇头晃脑,说道:“胖子,你要是怕挨揍,便放下手里的木棍,乖乖到本衙内面前来叫我三声‘爷爷’,本衙内便饶了你,如何?” 高槛手中木棍缓缓往身边收拢,看了一眼王守中,说道:“做梦!” 王守中的一句话激起了他心中的傲气,也叫执拗之气。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大不了被打上一顿,也不能失了脊梁骨。 王守中玩味的笑着,说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些可都是武师,他们要是下起手来,可没有轻重,到时候你再求饶,本衙内可就不答应了!” 高槛心中一横,大喝一声:“来吧!” 又想故技重施,一棍向当面两人横扫而去。 这些人果真不像四大金刚那样站那里傻愣愣的擎等着挨打,两人同时一声吼,一人将木棍挡向高槛扫来的一棍,一人一式“力劈华山”便向高槛当头打去。 高槛单手握棍,身子一侧,那人一棍扑空,木棍打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当真声势骇人。 而就在这时,另外六人手中的木棍也已经向自己身上招呼而来,或杵向自己身上,或扫向自己双腿,或当头砸下,一时之间自己上下前后左右都被木棍锁定。 人群中不少人发出惊呼声,虎三郎握刀的手也微微一动,随时准备出手相救。 高槛手中木棍绞动,舞得如同车轮一般,“噼啪”声中,几根木棍都被他扫开,但他的双手虎口也被震得发麻,若不是死死抓住,只怕木棍早飞出去了。 好歹这一轮化险为夷,身上没有挨到棍子。 人群中爆出一阵叫好声,好像比他自己打赢了还要兴奋。 王守中正在得意的看向梁小玉,突然听到叫好声,这才看向高槛,见高槛依然好好的站在那里,不由愣住了。 这胖子果真这么能打?这八个人其实是太守府的府兵,虽然算不上什么武艺高手,但八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胖子? 八人八根木棍再次向高槛招呼而去,高槛初试两招,两招都奏效了,少林功夫天下第一,看来果真不假。 当即信心倍增,手中木棍舞动,与八个人拼斗了起来。 棍棒相交,不断发出“乒乓”之声,看着高槛那肥胖的身躯在八个人的围攻下居然灵活无比,八根木棍始终无法打到他身上。 人群中不断爆出叫好声,那个老者再次微微点头,抬起头来时,眼中赞赏之意更加明显了。 十几个回合过去,高槛发觉不妙了! 当初在牢城营校场与周谨打了三十回合,虽然赢了,但累得差点憋气了。 现在是一个人打八个,节奏快了许多,这一轮打下来,早就累得张着口喘气了,手中的木棍也显得慢了下来,几次差点被对方打中。 继续打下去,完全可以想象,自己肯定会被他们打倒在地。 正在不知如何解困之时,突然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犀牛望月!” 他心中一动,想都没想,身子后仰,左脚前踢,木棍从自己头顶向后反打出去。 说巧不巧,左脚正好踢中一人手腕,那人手腕吃痛,立即松开木棍。而向后打出的一棍更加精彩,一人正举棍打向高槛腿弯,但高槛的一棍却后发先至,“砰”的一声打在他的脑袋上,顿时头破血流,栽倒在地。 “怀中抱月!” 那个声音又响起,高槛当即脚下一定,木棍横扫,在自己面前扫出一个半弧。 不出意外的又有一人被一棍打中肋骨,痛得大叫一声栽倒在地。 “顺水推舟!” “海底捞月!” “左右逢源!” “横扫八荒!” 随着那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一连串的喊出,八名壮汉全部成了滚地葫芦,而一式横扫八荒,让高槛愣是收不住势,原地转了几个圈,头昏眼花、摇摇欲坠。 手中木棍早就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虎三郎见状,赶紧上去扶住,见高槛满头大汗,张着嘴疯狂喘气,显然累得厉害。 叫好声、掌声响成一片,唯有王守中呆若木鸡!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衙内在哪呢,谁要打衙内?” 众人纷纷四下查看,却根本不见有人。 王守中赶紧说道:“本衙内在这里……” 但他一句话没说完,后面的半句生生咽了回去。 叫好声、掌声也骤然停止,只见一个矮地瓜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人矮就算了,偏偏手上还拄着一柄朴刀,站在那里仿似一只大马猴似的。 王守中一愣:这是谁?我怎么不认识,就这模样能打得过这个死胖子吗? 他正在犹疑呢,不料那人却是紧张兮兮的来到高槛面前,说道:“衙内没事吧?” 王守中一张脸上顿时写着“尴尬”两个字,自己还嫌弃他难看,结果他是来帮对面那个胖子的。他有一种自己的脸“吧唧”掉地上,然后被人踩上几脚的感觉。 原来这人正是来福找来的史可郎。史可郎一听衙内可能要被人揍了,急得不得了,这还了得,衙内要是在大名出了事,自己发配事小,家里的老婆、女儿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下场了。 于是拖着朴刀便向这边跑来,别看他人矮腿短,跑起来却是一阵风似的,来福累得舌头差点掉地上都追不上。 十几个人围攻衙内,那可是大事,自己去晚了,衙内可就要被抬回去了。但当他好不容易挤进去,却看到地上几个滚地葫芦,uu看书.uukanshu衙内却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身边还有人扶着。 他上下看了几遍,确定高槛没事,这才说道:“这些人……都是衙内打趴下的?” 高槛终于不再那么急剧的喘息了,伸手抹了一把汗,抬眼看着王守中,说道:“还打吗?” 王守中看着还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八名壮汉,恨恨的哼了一声,居然转身就走了。 四大金刚紧随其后,黑豆看着地上的八名壮汉,说道:“还不走,丢人现眼的东西!” 几名壮汉哼哼唧唧的爬起,狼狈不堪的跟上去,走了十几步,黑豆还没有忘记转头撂下一句狠话:“你等着!小子,你敢打衙内,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高槛一愣:我什么时候打了那个狗屁衙内了? 见高槛已经无恙,虎三郎悄然后退,旺财早就上去扶住高槛,趾高气扬的指着黑豆喝骂:“狗仗人势的东西,就凭你也敢对我们家衙内这样说话?” 人群中轰然大笑,看着旺财的眼神有点玩味的感觉。旺财兀自没有察觉,还在得意的东张西望,当真是春风得意,好像刚才那八名壮汉全部是他打趴下的。 高槛忽然想起一事,刚才若不是有人喊出自己所学棍法的招式,恐怕这时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他赶紧向正在逐渐散去的人群看去,远远的看着一个高大威猛的背影正大步离去,他心中突然涌起一丝失望。 能够认出他的棍法,这人一定是个高手,可惜他根本就来不及说声谢谢,那人已经消失在街角的拐弯之处。 第18章 我又吃多了 “哟呵,看不出来啊,胖子,你还挺能打的!” 正在失望的高槛听到梁小玉的声音,立即精神一振。 他转头看向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梁小玉,用力的挺了挺胸膛,一种得胜归来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梁小玉的脸上露着微笑,但眼光很快从他身上移开,说道:“要是三郎出手,就不会累成你这般模样了!” 高槛心中刚刚乏起的一丝得意,立即被人兜头一盆凉水浇得无影无踪。他黯然的伸手抹去流淌在脸上的汗珠,心中乏起一阵酸意,失望、失落一起涌上心来。 看来,在任何时候,颜值还是最重要的。可惜自己现代的那具身体没有一起穿越过来,那具皮囊虽然说不上玉树临风、丰神俊朗,至少也不是这样一身肥膘,稍稍与人打一架,便累得气喘吁吁,仿似要虚脱了一般。 梁小玉的微笑,显然是在笑他的狼狈不堪,虽然打赢了,但他那种摇摇欲坠、浑身大汗的样子,的确显得十分狼狈。 “其实……高兄的棍法也很不错的,只是……只是……” 虎三郎看着高槛欲言又止。 梁小玉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疏于练习,以至于身体发虚,气力不继,否则那些看家护院的走狗,就算再来十人也不会是高兄对手。” 在梁小玉的追问下,虎三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高槛心中清楚,其实就是说自己太胖了,只是这虎三郎说话委婉,给自己留足了面子。 他心中正在暗暗感激虎三郎嘴下留情,不料梁小玉毫不客气的说道:“若不是他整日里花天酒地,流连于烟花柳巷,如何能是这般身体?” 高槛不仅愕然,他正要反驳,倚翠阁二楼的扶栏上,十几位红粉绿衣的姑娘纷纷扬动手中的丝绢招呼着:“这位爷,好生威猛!累着了吧,来楼上让奴家好好侍候侍候……” 一个更加响亮的声音盖过了所有姑娘的声音:“这是我的老相识,你们难道也和我抢不成?” “啊哟,小颦姐姐吃醋了,姐妹们,咱不能伤了姐妹和气,那位相公还是让给小颦姐姐,我们就不要抢了!” 楼上嘻嘻哈哈,肆无忌惮。高槛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恨不得地下裂开一条缝来,直接跳进去。 高槛明显感觉到虎三郎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变了,变得仿似有些鄙夷。 他有些尴尬、有些悻悻然的说道:“走,回高府。” 继续杵在这里,只能接着丢人现眼,让自己的颜面彻底败光。 说完,冲着虎三郎抱拳道:“告辞!” 虎三郎稍稍犹豫,但还是抱拳还礼,说道:“后会有期。” 高槛毫不犹豫举步便走,身后传来梁小玉那清脆的声音:“三郎,走,我请你去翠云楼吃饭。” 高槛差点一个趔趄,这是完全将他忽视了,好歹今天这一架也是为她打的,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尽是受到她的鄙视了。如今却又要和一个小白脸子去共进晚餐,而自己却要灰溜溜的回去,独自黯然伤神。 四人回到高府,来福、旺财见高槛有些消沉,当然不敢再去触霉头,吩咐伙房准备饭菜,烧好热水,好好让衙内舒服舒服。 中午吃了一碗面,还与人打了一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几碗菜端上来,他食指大动,抓起筷子便要来个风卷残云。 但筷子刚刚插进一只蒸乳鸽中,又犹豫了。脑子中回想起王守中那句“死胖子”,梁小玉不屑一顾的神情,还有虎三郎那虽然委婉,却很明显说他太胖的话,他咬牙将筷子收回。 宋朝时的厨师和现代的不一样,虽然八大菜系已经初步形成,但那时候民间做菜一般都是以蒸、煮为主,会炒菜的厨师那是了不得的,一般是在大酒楼和富贵人家家里才有。比如汴京的樊楼、大名的翠云楼,还有皇宫的御膳房、高太尉等人的家里。 他看电视时,经常看到一些江湖好汉开口便说切两斤牛肉来,其实那牛肉也就是用盐水煮过,放到现代,是上不了台面的。 这高府的厨师也不例外,除了蒸煮,便只会炒一些时令蔬菜。 他恋恋不舍的将筷子从那只乳鸽中拔出,喊道:“来人,端走,都端走!” 两名丫鬟侍奉左右,前两天还见这位主胡吃海塞,今日是怎么了? 但主子的话当然不敢多问,立即将桌上的蒸乳鸽、煮肉片等荤菜全部撤下,只留下一盘炒豆芽、一盘小白菜。 他虽然很舍不得那几盘喷香的肉,但他必须忍住,因为他决定要减肥,从现在开始,晚餐不沾荤菜。 可当他在两盘素菜中扒拉了几下,筷子一丢,转头道:“要不……那乳鸽还是别浪费了……” “要不那煮肉片也别浪费了……” 两个丫鬟傻眼了,老爷这是要玩哪般? 一只乳鸽,一盘盐水煮肉片,两碗白米饭下肚,高槛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滚圆的肚子,忽然后悔了。 在前世,他可是一个性子十分坚韧的人,认定了的事,就会坚决做到。要不他也不会几年风里来雨里去在横店摸爬滚打,受人白眼、三餐不继了。 可现在怎么了?一顿饭就把自己坚强的意志击垮了? “你们怎么不拦着我呢?我……我又吃多了……” 一句话出来,uu看书.uuanshu 连打了两个饱嗝。 两个丫鬟看着他,目瞪口呆,自己明明吃得风卷残云,舒舒服服,却还责怪我们没有拦着。老爷吃饭,我们敢拦吗?唉……老爷的心思真的很难懂。 吃多了撑得慌,高槛便在高府的后花园中溜达,虽然浑身酸痛,但肚子撑得更加难受,若不走动走动,只怕是消化不了。 一边溜达一边心中叹气。回想自己穿越过来这短短的一个多月,真的如同梦境一般。他平时也爱看小说,小说中总有人穿越,而且穿越过去要不就有一个牛逼的技能,要不就有一个能让他溜得飞起的金手指,要不就有一个不断增加实力的系统。 可他高槛,要什么没什么,除了前世的记忆,让他能保留下来自己在武校、少林寺所学的棍棒功夫,其他的他一无所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老爹是朝中大官,自己是标准的官二代。可谁又曾想,这个该死的高衙内尽惹是非,到处树敌,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来给他擦屁股来了。 他越想越气馁,前世的自己是非常的有自制能力的,甚至可以为了一件事而执着。比如去影视城摸爬滚打,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可现在怎么了?一只乳鸽,一盘盐水煮肉便将自己给腐蚀了,这还是我吗? 早春晚上的月有点冷,花园中的桃花也还是光秃秃的,只能看到刚刚吐出的花苞。 他心中想起梁小玉来,不由自主的笑了。虽然她对自己不屑一顾,但他还是坚定地认为,这娘们迟早是他的! 第19章 走马上任 第二天清早,高槛便准备前去牢城营。今天是他的第一天班,自己必须留下好印象,所以不能迟到。 而且他与梁世杰已经约定,今天要去牢城营看看杨志。 按照牢城营的规矩,杨志进来已经三天了,今天如果不给管营、差拨一点好处,便要挨那一百杀威棒。 这是他在电视里看的,当初林冲就是因为使了银子,才免去了那一百杀威棒。 所以他必须早点赶去,去晚了,一百杀威棒只怕早打完了。 来福、旺财看到高槛要出门,赶紧跟了过来。旺财说道:“衙内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这是要去哪里?” 高槛说道:“我去牢城营当差,今天是第一天,总不能去迟了。” 旺财道:“那小人一并前去,也好见识见识衙内的威风。” 高槛道:“我是去当差,你们两个跟去做什么?快去把史教头叫来,有他跟着就行了。” 来福、旺财虽然心中是极想跟去的,但高槛明显不愿意带他们去,他们也只得作罢。 高槛带着史可郎前往牢城营,那两个守门的兵卒已经认识高槛,更加认识那个让他们吃过苦头的史可郎,赶紧让开,将他们请了进去。 虽然来得早,校场上已经有几百人在操练了。 台上指挥的正是周谨,见到高槛前来,仿似不曾瞧见一般,依然拄着长枪,观看军士操演。 “周将军,早啊!” 高槛来到将台前,唱了一个大诺,恭敬说道。 眼前的这个周将军心高气傲,恃才傲物,虽然自己打赢了他,他的心中未必就真的服气。他在影视城见惯了这种人,特别是有些明星。但他们虽然鼻孔朝天,只要自己谦恭有礼,总不至于故意让自己难堪。不是有一句老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 果然,周谨见高槛恭敬,便也不好视而不见,俯首向他看来,说道:“高巡察,第一天当差,来得这么早啊?” 高槛尴尬一笑,说道:“还是周将军勤奋,高某紧赶慢赶,还是比周将军慢了不少。” “军营之中军规森严,为将者更加不能懈怠,这是闻将军之训示,末将岂敢有违?但高巡察就不一样了,高巡察是相公亲自交代过的,军营中可以来去自由,不受营中规矩管制。” 高槛自然听出了周谨话语中的几分酸意,他分明就是在暗指他是仗着梁世杰的关系前来混吃混喝的,军营有他没他都一样。 但高槛并不生气,自己在梁世杰面前也并不受待见,试想,自己原本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被安排来到这军营当中,这些目空一切的将军岂会将他放在眼里。 “周将军,高某今天前来点视,不知可否误了时辰?” “倒是不曾耽误,前面便是点视厅,闻将军早已经到了。末将待得这一***演完毕,即刻便去点视。” 高槛说道:“谢了,高某先去拜会闻将军。” 当即叫史可郎在此等候,自己绕过点将台,往点视厅走去。 闻达果真早就到了,正在翻阅名册。高槛刚到得门口,便听得闻达问道:“三日前那个从汴京发配过来的配军杨志,可曾安排妥当了?” 在主案左侧尚摆着一张文案,一名身着官差服装的中年人闻言赶紧起身回答道:“回禀将军,按照规矩,那杨志今日可要吃那一百杀威棒了。” 闻达轻轻合上名册簿,抬眼道:“他这一路身体可好?不曾伤寒病痛吧?” 那中年人便是牢城营中的管营,专门负责接管各地发配前来的配军,然后将那些配军分配至各军营,或者被哪个当官的花钱买走充当他们的护卫。 牢城营有一个规矩,凡是新来的配军,三日后必打一百杀威棒,目的就是打压这些配军的气焰。因为这些配军都是犯法后才被刺配的罪人,难免有戾气。这一百杀威棒下去,不死也得躺上好几个月,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 有些犯人为了免去这一百杀威棒,便千方百计向牢差、管营使银子,在过堂时,便由管营与犯人一问一答,犯人只需说自己染了风寒,身子羸弱,受不住这一百杀威棒。管营便装模作样说道:“这一百杀威棒权且记下,待犯人风寒好了,再行补上。” 这个补上,最终便是不了了之。 闻达问出,管营立即说道:“杨志身体结实得很,能吃能睡,不曾有病。” 高槛在门口一听,这是要打杨志了。当即大声喊道:“卑职高槛前来点视。” 闻达正要吩咐管营按规矩办事,不料高槛正好赶到,只好叫管营暂时不要动,说道:“高巡察,相公有交代,牢城营你可以来去自由,无须接受军营规矩节制。高巡察若是没有其他事,就请便吧。” 高槛一愣,想道:“就算我是个闲职,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我刚来,门都不让进就赶我走?” 他跨步进入点视厅,唱了一个大诺说道:“将军,卑职有一事相求,还望将军应允。” “高巡察有事但说无妨。” “卑职前来大名府时,曾经结识一人,如今此人正在牢城营中,卑职想去看看这位朋友,不知……” 闻达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的话说道:“呃,高巡察不必如此拘谨。你是相公任命的巡察使,牢城营任何一个地方你都去得,任何一个人你也见得。这样的事,本就是你的职责所在,uu看书 uuansh.co无须向我请示。” 高槛道:“多谢将军,那就烦请委派一位差拨带路,卑职初来乍到,还不熟悉环境。” 闻达一指那名管营,说道:“正好张管营在此,便让张管营陪着高巡察前去熟悉熟悉。” 高槛道:“如此便有劳管营大人了。” 牢城营管营相当于现代的监狱长,大名府留守司牢城营管营属于正八品,而且是正儿八经在册的官员。高槛虽然是从八品,多半只是梁世杰为了敷衍他,随口一说而已。 张管营全名叫张德旺,为人贪婪,且十分小心眼。 他昨天就听说牢城营来了一个什么巡察使,还是专门巡察牢城营的。他为这事找到闻达,询问这巡察使是什么来头,牢城营中怎么会突然安插一个这样的人进来。 闻达说道:“这是相公亲自安排进来的,但相公并未说他具体该做什么,你只管应付了便是,想必是相公碍于何人的颜面,不得不虚与蛇委,给他一个闲职敷衍了事的。” 张德旺一听,心里就明白了,还没见到高槛,心中便有了几分鄙视。牢城营是他的一亩三分地,如果当真让相公.安插一个人进来,少不得会分去自己的好处。好在这人只是一个闲职,可有可无,便也就不曾放在眼里了。 这时见到高槛,更加确定了他是哪家花花太岁玩得无聊了,跑来这牢城营里寻乐子来了。 他举步来到高槛面前,不冷不热说道:“高巡察,请随我来吧。” 高槛抱拳向闻达辞别,紧追张德旺往牢城营走去。 第20章 100杀威棒 进得牢城营中,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扑鼻而来。 张德旺说道:“高巡察稍候,待我去取来钥匙。” 高槛走近两步,神秘兮兮的说道:“大人留步,卑职前来,是想看一个人,不知可否方便?” “哦,高巡察在这牢城营中还有故人?”张德旺有些意外的问道。 高槛左顾右盼,见左近无人,从衣袖中掏出两锭银子,每一锭足有十两,悄声说道:“大人所言没错,卑职在来往大名府的途中,曾经结识一位兄弟,我曾说过要好生照顾于他。只是我也是刚来大名府,琐事缠身,所以今日才来……” 张德旺一双三角眼早就盯上了高槛手上的两个银锭,眼中的贪婪之色十分明显。 高槛将银锭递出,说道:“这几日有劳大人照顾,这些银子便算做是兄弟我请大人喝茶,还望大人不要推却。” 原本想着张德旺总还要客气两句,不想高槛的手刚伸出,他便一把将银锭接了去,塞进自己衣袖,脸上的冷傲之色荡然无存,换上了灿烂的笑容,说道:“高巡察见外了,既是你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照料是理所应该的。” 稍稍停顿,又问道:“不知高巡察的朋友是哪一位?” “他叫杨志。” “可是在汴京误杀人命,发配至此的那个杨志?” “正是!” 张德旺道:“高巡察来得好及时,杨志今日便要过堂,受那一百杀威棒,巡察便来了……” 高槛见他脸色有变,立即又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说道:“那就有劳管营大人费心了。” 张德旺依然神速接过银锭,说道:“好说、好说,都说了是自家兄弟,何须这般客气?我这就带巡察前去探视。” 在张德旺的带领下,两人七拐八折,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囚室前,只见杨志手脚都被镣铐锁住,躺在一堆枯草上昏睡。 张德旺站在门外喊道:“犯人杨志,有人看你来了。” 杨志懒懒的说道:“小人身上没有分文银子,要打便打,何须啰嗦。” 张德旺伸手在铁锁上一扒拉,说道:“嘿,我说你这个丑鬼,脾气倒不小,我若真要打你,昨日便打了。” 杨志这才坐起,说道:“难不成你还能免了我杀威棒不成?” 张德旺说道:“不能。” 杨志乱发遮面,猛力一甩头发,向门口看来,突然见到高槛,微微一愣,立即站起,拖着铁链“叮叮当当”来到门前,惊喜说道:“哥哥怎么来了?” 这一声哥哥叫得高槛好一阵别扭,分明你比我大了十来岁,却来叫我哥哥。只是两人结伴来到大名府的路上,杨志感念高槛救命之恩,早就这样叫他了。 但水浒世界就是这样,梁山众好汉比宋江大的多了去了,不是也都得恭恭敬敬叫他宋公明哥哥。 “我说过,我会帮你的,怎会丢下你在这里受苦不管?” 杨志突然神情一黯,说道:“哥哥如何管得?这牢城营的规矩,兄弟我是知晓的,一百杀威棒打上身,不死也是残废了……” 高槛道:“既然打不得,那便不打。” 杨志道:“哥哥拿我玩笑,一百杀威棒岂能说不打就不打的?刚才这位管营大人还说了,不能免……” 张德旺这才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有哪个犯人敢开口便让本官免了杀威棒的?若不是看在高巡察的脸面上,我还真不能免了你这一百棒子,也好让你记住什么叫规矩。” 杨志听完,微微一愣,说道:“大人所言何意?” 张德旺道:“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装作糊涂?呆会过堂画押,你只需说你一路前来,身染风寒尚未痊愈,一切自有本官做主。你若再胡说八道,说没有银子孝敬,这一百棒子可就得生吃了!” 说罢,打开铁索,给他除去枷锁脚链,三人往牢城营衙门而去。 杨志已经明白,高槛已经当官了,虽然他不明白他当的巡察究竟是什么官职,但肯定是他保住了自己免去那一百杀威棒之苦。 其实他也是脑子简单,忘记了高槛是高俅之子这一茬,以堂堂太尉府的衙内身份,要保一个犯人不挨杀威棒,岂不是易如反掌? 过堂便简单了,按照张德旺在路上吩咐过的,一问一答,签字画押,便算完事。 至此,犯人便要安排进军营当一名小卒。有运气好的,被官家看上,便买去当随从护卫,或充当护院打手。 一百杀威棒免去,杨志感激涕零。高槛问道:“杨制使,我初来大名府,正需要制使这样的人才帮衬,不知制使可否屈尊去我高府?” 杨志心中一腔热血,万丈豪情,早就在汴京被消磨得无影无踪。他如今成了配军,若是留在军营,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况且他历经打击,若不是高槛相救,恐怕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自己前程黯淡,若是能有一处容身,便也是万幸。况且高槛屡屡相救,于他恩义深厚,他既然赏识自己,自己岂能不知好歹? 最为关键的是,这时候他想起高槛是堂堂太尉府衙内了,以后跟了他,说不定果真能谋个前程。 于是他抱拳施礼道:“哥哥不嫌弃杨志有罪之身,愿意收留,杨志求之不得。只要哥哥愿意,杨志愿意终生追随。” 高槛笑道:“好!好!” 随即转头看向张德旺,问道:“张大人,你看此事……?” 张德旺道:“此事须得闻、李两位将军点头才行,uu看书 ww.uuanshu 我可做不了主。” 正在此时,一名禁军前来禀报道:“大人,梁中书来了,说要大人将犯人杨志带去校场,考校武艺。” 高槛心中一惊,暗道:“这下可糟了,按照电视剧情发展,杨志在这里应该打败周谨,与索超战平,然后被梁世杰任命为管军提辖使,可比跟着自己要强多了。只是这人太过倒霉,后来又奉命去送生辰纲,差点丢了性命。看来我得想办法改变杨志命运,不能让他在按照电视剧里的剧情走了。” 张德旺早就站起,正了正衣帽,说道:“相公来了,正好杨志便在,这便随我去见相公。” 他心中则在忐忑,刚收了高槛银子,梁中书便指名要见杨志,看来这杨志该是有些来头…… 高槛悄然靠近杨志,轻声道:“制使可是真心想要追随于我?” 杨志想都没想便说道:“那是当然,大丈夫一言九鼎,岂能言而无信。” 高槛道:“那便好,呆会相公要考校你武艺,你只管输给他们便是,你若是赢了,相公肯定会将你调去军营,自然便不能追随我了。” 杨志道:“哥哥放心,杨志决定的事,绝不反悔。” 高槛也在心中打鼓,不知杨志心中是怎么想的。自古习武者都有一股子傲气,要不有一句话叫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杨志身为杨家将后人,本来就武艺不凡,自己却让他故意打败,只怕他并不会乐意。 心中虽然忐忑,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21章 收杨志 校场上,几百军士队列整齐,点将台上,管军都监闻达、李成甲胄在身,中间一张太师椅,梁世杰端坐其中。 将台前,站着周谨和一名身高近一米八,圆形脸,两只大耳朵,腮边挂满络腮胡须,威风凛凛、相貌堂堂,身穿甲胄的将军。 后面齐刷刷站着两排大小官员,指挥使、团练使、正制使、统领使、牙将、校尉、副牌军等。施旗官站在将台一角,手执红白二旗,随时听候号令。 高槛在张德旺的带领下,与杨志来到将台前,大礼参拜。 杨志唱了一个大诺,说道:“小人杨志拜见大人。” 梁世杰道:“听闻你发配之前曾是殿帅府制使,又是将门之后,如今辗转来到我大名留守司牢城营,我恐埋没了你的才能,有心起用你,却不知你的武艺如何?” 杨志恭敬回答道:“小人应过武举出身,这十八般武艺从小习练。” 梁世杰不动声色的说道:“如此,便着一名副牌军与你比试武艺。” 他话刚落音,军鼓擂响,引军红旗舞动,校场上所有将士迅速向两边退出,空出中间一块空地。 闻达说道:“副牌军周谨听令,着你与杨制使比试,为了不伤及人命,两人皆取下枪头,蘸取石灰,三通鼓内,谁中枪少者为胜出。” 周谨、杨志依言接过蘸取了石灰的长枪,在校场上面对站定。 高槛心中暗道:“完了,果然是武人傲气,不肯轻易服输,杨志这要是打赢了,就该让梁世杰看上了。” 他心中焦急,但又苦于无计可施,只能心中惴惴。 两人比试下来,果然不出所料,杨志完胜。周谨又不服气,借着比试骑射,但依然败下,若不是杨志最后不愿意结下死仇,有意抬高箭矢,这一箭便可要了周谨性命。 但周谨肩膀中箭,也是狼狈不堪。 周谨败北,梁中书道:“杨制使果真好武艺,我说话算话,即日起便让你担任副牌军。” 杨志尚未来得及表态,一旁的那个络腮胡汉子便阻止道:“你先不要急着感谢相公任职之恩,待我与你再比过一场,若你能胜我,我这正牌军便让了给你。” 原来这人便是周谨的师父,急先锋索超。这人最是性急,说话从不深思熟虑,见自己徒弟落败,心中火起,便顾不得自己言行会有什么后果了。 梁世杰有心要试试杨志武艺,当即应允,并将自己坐骑甲胄借与杨志,让其与索超厮杀。 两人在校场中来来往往打了五十回合,还是不分胜负,杨世杰心中欢喜,便下令停止厮杀。 杨志下得马来,来到将台前听令。 高槛心中连连喊道:“完了、完了、完了……杨志本来就一心想要光耀门楣,重振祖上威名。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能让他重新当官,他如何会不把握,看来自己的三十两银子是白花了……” 想到那三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心里隐约有一丝心疼。 果然,梁世杰说道:“两位英雄都好生了得,堪以重用,着各自赏银百两,升管军提辖使。” 当即命人取来白银、表里便要赏赐二人。 不料杨志躬身道:“恩相厚恩,小人本不该推诿,但小人早就应了他人,愿一生追随。还请恩相恩准,收回成命,小人不识好歹,望恩相不要恼火。”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闻达、李成、索超、周谨等一众官员,乃至梁世杰都感觉到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个配军,得到大名府最高长官的器重,他居然敢当面拒绝,要不就是疯了,要不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高槛也心中一愣,杨志的表现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梁中书原本一脸高兴,听到杨志的这句话,立即拉下了脸。 “怎么,制使是嫌弃我留守司庙小,另有高就?” 语气之中的不悦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来。可是这杨志虽然为人谨慎,甚至可以说有些胆小,但认定了的事轻易不会改变。要不也不会在沉了花石纲后,又变卖家产前去汴京百般打点,想要保住自己官职了。 杨志闻言,躬身道:“小人性命皆是他人所救,且小人与他十分投缘,在恩相来此之前,小人便已经答允,今生一定追随于他,所以还请恩相宽宥,准小人离去。” 梁世杰轻哼一声,说道:“杨制使莫要误了自己前程!” 杨志道:“小人已经决定,请恩相恩准。” 梁世杰道:“这人究竟是谁?这大名府谁有这手段,竟然将手伸到我留守司来了?” 高槛知道,此时自己不能再沉默了。杨志本来就忠厚老实,让他一个人顶着这么猛烈的炮火,自己便显得不厚道了。 于是他上前几步,来到将台前,恭敬说道:“相公息怒,卑职与杨制使一见如故,便起了私心,若是相公非要留下,卑职……卑职便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这句话他说得十分委屈,意思也很明显,你要以权压人,那我也没办法。 梁世杰如何听不出他的话中含义?他虽然看不上高槛,可他毕竟是高衙内的儿子。自己的岳父与高太尉一直关系不错,若是因为一个杨志而得罪这个花花太岁,使得自己的岳父与高太尉之间有了嫌隙,便得不偿失了。 他心中虽然十分想要留用杨志,但杨志态度也很坚决,自己又不能明里得罪这个花花太岁。他心中念头转动,忽然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高巡察说的什么话,既然是你要留下,我岂能夺人所爱?” 高槛来大名府,其实就是来避难的,说不定花和尚、豹子头正在满世界寻他,所以衙内的身份必须隐瞒。他的安全,梁世杰可不敢疏忽,高槛真要是在他大名府出了事,高俅岂能善罢甘休?所以只要在公共场合,便称呼官称,绝不提衙内二字。 杨志闻言,当即俯首抱拳道:“多谢恩相成全!” 高槛也抱拳道:“多谢相公!” 梁世杰觉得颜面扫地,自己堂堂留守司,想要留一个人,居然让一个花花太岁抢去了,关键自己还不能生气,至少不能明着生气。 他摆摆手,有些意兴索然的说道:“我公务在身,先回留守司衙门了。高巡察与两位都监办好交接,签署文书,杨制使便可随你回去了。” 高槛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u看书wwuuknshu 事情峰回路转,自己开始还十分担心,但最终还是心想事成。至于办好交接、签署文书,其实就是交钱赎人。 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叫事! 这句话以前他是不敢说的,因为他没钱。现在不同了,自己的便宜爹不但有权,而且有钱,自己不给他祸祸点,他留着也带不到棺材里去。只是在交银子的时候,又有点莫名的心疼起来。 自己的前世,压根就没见过什么钱,现在有钱可以任性花了,怎么还会这么舍不得呢?这一点,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但为了杨志,心痛也只能忍了。 办理好交接手续,其实就是交了几百两白银,这个青面兽杨志便算是卖身给他高槛了。 这本应该是高兴的事,可当他走出东郭门时,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他一路走一路想,最终终于想明白了。 杨志是争到了,但刚才在校场可是当着几百将士的面,将梁世杰的面子给撅了! 看来自己要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了,这两天下来,他已经得罪了大名府两个最有权有势的人,昨天打了王衙内的狗腿子,就是得罪了王太守。这王太守名王进财,光看他这名字,还有他儿子的德行便可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鸟,说不定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今天为了杨志,又得罪了梁中书,看来自己在大名府的日子要举步维艰了。 靠天靠地靠父母,最终不如靠自己。自己要想在这大宋朝的乱世立足,想着倚靠他人是行不通了,只有凭着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片新天地,才是可行之策。 第22章 还是喜欢上我了 杨志随着高槛回到了高府,高槛十分感动。看来杨志还真是条汉子,虽然倒霉了点,但有言必行。 这两天,高槛天天设宴好生招待,让杨志好吃好喝。杨志更是受宠若惊,虽然有时还是会想起自己的命运暗自哀叹,但看到高槛对自己的确十分器重,心中便也有了些微的安慰。 原本高槛还担心杨志会为了自己的前程而接受梁世杰的封赏,成为梁世杰手中的棋子。可没想到杨志为了感恩,决然拒绝了梁世杰,跟着自己这个狗屁也不是的巡察使回来了。 自己都是一个编外的公务员,当然没有什么官职可以封赏给杨志。他心中刚开始还有点歉疚,但这歉疚很快就烟消云散。 若不是我将他要了回来,那么过不了几个月,梁世杰就会派他去押运生辰纲,按照电视里的剧情,杨志也会从此彻底走上黑道,成为一名梁山草寇。 对,就是草寇。 在高槛的眼里,什么梁山好汉,什么官逼民反?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人。 矮脚虎王英、黑旋风李逵、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鼓上蚤时迁等等,数不胜数。他们要不就是杀人越货强抢民女,要不就是飞檐走壁夜盗百户,还有就是开着黑店专门下蒙汗药谋财害命。就这样的人居然也敢称好汉? 高槛最看不上的就是宋江,假仁假义,仗着家里有点钱,收买人心,混了一个仗义疏财的好名声,凭着一张嘴忽悠大家拥护他为梁山之主,其实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他与智多星吴用沆瀣一气,将一帮所谓兄弟玩弄于股掌之间。他认为,晁盖晁天王之死,宋江有莫大的责任。 他要真是英雄好汉,阎婆惜真心嫁他,他既然不喜欢又何必勉强娶她?娶了又不好好疼爱,却整日里摆着一副仁义君子模样,明知自己老婆给自己戴了绿帽子,却还忍气吞声视而不见,若不是阎婆惜想要挽留于他,又如何会激怒他,最终被他恼羞成怒所杀? 像这样的男人,放到现在就是渣男,可就这样的渣男偏偏还成了梁山之首。 既然成了梁山之首,就应该好好与兄弟们相处,带着大家好好打出一片江山。他倒好,放不下心中功名利禄,力排众议非要主动向朝廷招安,最终让梁山众好汉黯淡收场,临死还要拉上李逵。说白了,这个人就是牺牲大家利益,为了达到自己心中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当然,梁山上也不全是这样的歪瓜裂枣,还是有真好汉的。 比如早逝的晁天王,大名府的玉麒麟卢俊义、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这些人就是真性情的响当当的真好汉,只可惜跟错了大哥,除了鲁智深看破一切,自己坐化外其他的都没落一个好下场。遗憾的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害死了鲁智深的好兄弟豹子头林冲的娘子,这个死仇恐怕难以解开了。 至于林冲,武艺或许是厉害,可性格太软弱了,任何事情都逆来顺受,自己的老婆被人非礼了,他屁都放不出一个,这哪像是一个武艺高手所应该有的性情?连基本的男人血性都没有。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闹得家破人亡,最终落草为寇。 所以在高槛的心中,是有那么一丢丢瞧不起林冲的,一个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了的男人,算是什么好汉? 高槛一个人平静的想着梁山上的好汉,现在绝大部分还没有去梁山,他在自己心里盘算着,这些真好汉,不能都让宋江给坑了。 比如金枪徐宁、霹雳火秦明,都是被宋江、吴用使用奸计骗上梁山,甚至可以说是被梁山草寇逼上梁山的。 一丈青扈三娘,好好的一个色艺双全的女将,武艺高强不说,长相也十分出众,却被宋江那伪君子许配给了荒淫好色,强抢民女的矮脚虎王英,这人长得丑就算了,人品还不是一般的渣,就这样的人怎么能配上花木兰似的扈三娘? 对,还有一个人,大名府的玉麒麟卢俊义! 这人更冤,他原本生活事业都很顺利,算得上富甲一方,名利双全之人。可就是因为太有名而被宋江、吴用等人盯上,设计骗得他在自家院墙上提了一首藏头反诗,最终被官府打进死牢,在被梁山草寇救出后,被迫落草梁山。 高槛在心中将自己所能记起的梁山好汉一个个在心里想了一遍,像这些分明是被宋江、吴用使用见不得人的下流手段骗上梁山的真好汉,自己得想办法救下,免得他们误入歧途,落得悲惨下场。 可自己要怎样才能改变这些自己心中真正好汉的命运? 一个个去劝说他们不要上梁山?这显然行不通,自古官匪不两立,现在自己好歹还是军营里的巡察使,况且自己还有一个掌管着大宋武将的殿帅老爹,他们凭什么要相信自己? 正在心中胡思乱想,旺财好像屁股后面着火了一般,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远远的就喊道:“衙内,来了,来了……” 不想过月门时,一脚踢在门槛石上,“啊哟”一声惨叫,一张平时就招打的脸直接和花园小径上的青石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高槛莫名其妙的站起,从凉亭中走出,看着哼哼唧唧好不容易爬起的旺财,不由乐了。 旺财这一跌,确实很结实,鼻子都歪了,嘴唇也肿了,两颗门牙断了一大截,鲜血呼哧呼哧往外流。 一张原本招打的脸变成了一张烂柿子,说话也漏风了:“衙内……来了……” 他倒没顾上自己脸上、鼻子、嘴唇那火辣辣的痛,依然执着的告诉高槛“来了”。 高槛一脸愕然,来了?什么来了值得你大呼小叫,还摔成这副狗模样? “谁来了?” “你喜欢的那个小娘子来了。” “梁小玉?” 高槛眼中立即一亮,仿似有无数星星在闪烁,拔腿就往前院跑去。一听到梁小玉居然来了,心里刚刚萌生的豪情壮志瞬间便烟消云散。 女神居然来我家了?看样子她还是对我有点意思。 高槛心中暗暗想着,越想越有道理。在古代,封建礼仪很是严厉的,特别是像梁小玉这样的大家闺秀,更不能轻易去别人家串门子。 可她现在居然主动来了,那不是对我有意思又是什么? 他心里美美的想着,穿过中庭,走过回廊,过了牙门,又穿过一处庭院才来到前院,远远看去,只见正厅前面齐刷刷站了十几个人,几乎高府所有下人、杂役都到齐了,一个个踮着脚尖,翘着臀,仰着头在努力的看向正厅门内,好像那里面来了一个什么稀奇古怪的人。 来福站在门口,像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转来转去,一边说:“姑奶奶,别急,旺财去叫衙内了,衙内很快就来了。” 高槛跑出一身细汗,站在一株桂花树下抹了抹自己的头发,又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地方见不得人了,这才从桂花树后面走出来,u看书 .kanshu 一边走一边说着:“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闲着没事干还是怎么的?要不要我给你们找点事做?” 大家正在全神贯注看向厅内,被高槛冷不丁在背后一喊,两人吓得差点摔倒,十几个人转头一看,见是主子来了,立即变作鸟兽散,呼啦一下全跑光了。 “看什么看,不就是一个美女吗?再说,那也不是你们的,那是我的!” 高槛在心里得意的腹语了一句,然后双手往身后一背,迈着正儿八经的方步,向正厅走去。 旺财捂着嘴紧紧跟在后面,高槛回头道:“你这鬼模样,呆会别吓着小娘子!” 旺财只能停步,与来福站在门外守候。 高槛举步正要进门,一只茶杯飞来,他吓得一缩脚,“啪”的一声,茶杯在他脚下炸开,散落一地碎片。 “谁让你进来的?给姑奶奶滚,再来惹姑奶奶生气,便活剐了你们!” 随着传来梁小玉盛怒的声音,高槛听得一愣,这小姑娘怎么了?谁惹她生气了?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旺财、来福,这才发现,来福的额头上长出了一只角,红紫红紫的,正在龇牙咧嘴,缩头缩脑。 “你们惹姑奶奶生气了?” 高槛故意拉高声调呵斥道。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梁小玉听见,自己在为她出气。 来福、旺财猛然摇头,眼中的委屈十分明显。 高槛立即明白了,这姑娘是在家里受了瘪了,跑我这里撒气来了?可她为什么就选择来我这里,而不是去她二叔家? 看样子还是喜欢上我了! 第23章 我要做1个成功的胖子 高槛十分确定以及肯定,梁小玉一定是对自己有意思了。 受了委屈的女孩第一反应不就是找自己喜欢的男人去倾诉、去发泄的吗?如果没有中意的男人,那便只能找闺蜜了。 显然,这高府是没有她的闺蜜的。 “谁惹上姑奶奶了?这么大火气?你告诉本巡察使,我定为你出气。” 他小心翼翼的向门内迈出一步,稍稍停了片刻,不见再有茶杯、瓷瓶什么的飞来,这才将脑袋探了过去。 只见梁小玉正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紧紧握着一只茶杯。吓得他差点立即缩回,但见梁小玉并没有再次丢出的意思,这才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你为我出气?” 梁小玉瞪着一双眼,紧紧盯着高槛,问道。 高槛心中一热,断然说道:“对,我为你出气,要是你是在气不过,我让你打到消气为止……” “你……” 梁小玉气结,紧跟着“啪”的一声,手中茶杯已经砸成齑粉。 高槛吓了一跳,差点返身就跑。但他刚有转身的念头,梁小玉喊道:“回来!” 他只得瞬间点了取消键,停下了脚步。 原本气呼呼的梁小玉忽然嫣然一笑,笑得高槛心中如同被三月春风吹拂的杨柳枝梢轻轻挠过心头,酥痒酥痒的,十分的舒服受用。 “你过来。” 梁小玉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轻轻的冲着他招了招手。 高槛这个时候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过去了。而且他的双脚仿佛已经不用他指挥,便开始身不由己的向梁小玉走去。 “我打你做什么?打你又不能解气,不过,我倒真想打一个人,你能帮我吗?” “打人?” “怎么?你不敢?” “不是……姑奶奶,你要打谁啊?” “谁惹我生气我就打谁!” 一说要打人,高槛心里就直“突突”,前几天在倚翠阁门前打那一架,现在浑身还有些酸痛呢,怎么又要打人?这姑奶奶难道就会打人吗? 梁小玉见他在犹豫,转身抱起茶几上的一只瓷瓶“啪”的在他面前摔了个粉碎,然后拍拍手,转头四处寻找还有什么可以摔的。 这些东西都是梁世杰置办的,当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高槛看着这一件件几百年后也许就会价值不菲的古董在梁小玉的手上全部化为齑粉,他不由还是心疼。 难怪后世古董这么稀少,原来都让你这败家娘们给摔了。 就在梁小玉摔得十分过瘾、万分解恨的时候,高槛大叫一声:“住手!” 梁小玉刚刚抱起的一只花瓶立即停在空中,看向一脸心疼的高槛。 “姑奶奶,这是我家!” 高槛几乎是带着无可奈何的语气说出这几个字的。梁小玉听了,并没有觉得意外,手中花瓶坠落,碎为齑粉。 然后她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还摔我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摔?” 梁小玉对他的话根本不以为然,转身又去找能摔的东西。高槛看着一地的碎片,哭丧着脸说道:“姑奶奶,别摔了,你说你要打谁?” 梁小玉立即拍拍手,满脸微笑的走了过来,说道:“你早这样说不就好了,省得我摔得胳膊都酸了……” 高槛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把我东西全摔了,还怪我把她胳膊累酸了,这还有地方说理吗? 不过现在高槛已经十分肯定,眼前的这个大小姐可不是说理的对象。 梁小玉变脸比翻书还快,刚还在怒气冲冲,瞬间又变得微笑涟涟,如同一缕和煦春风。 “其实那个人你又不是打不过,你为何要害怕?” 梁小玉看着高槛那哭笑不得的表情,她好像有点不忍心,出言安慰道。 可高槛心里一直在“突突”,不知道这姑奶奶等会又出什么幺蛾子。 “非得要打吗?他怎么惹你生气了?” “他今天上我家提亲了!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梁小玉说这句话时,轻描淡写,仿似浑没当回事。 高槛却好像被人踩着了尾巴,差点跳了起来,想都没想便说道:“那是该打!” 梁小玉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诧异的看向高槛,迟疑说道:“你……知道是谁来提亲了?” 高槛马上醒悟自己反应过头了,尴尬一笑,说道:“不知道,可是不管是谁,既然惹你生气了,肯定是你不愿意,你既然不愿意,他还敢上门,那就是该打。” 梁小玉看向高槛的眼神忽然多了一丝敬佩,说道:“对,你说得很有道理。所以你会帮我的,对吗?” 高槛坚定的点头,这当然会帮,不但要帮,而且一定要帮。自己的女神岂能容别人染指?就算是心里想想都不行,这人居然还上门提亲,那不是想要给我戴绿帽子吗? 看到高槛点头,梁小玉眼中放出光芒,高兴说道:“胖子,我果然没看错你!” 高槛听到胖子两个字,差点噎住一口气,梁小玉又问道:“可是有人去我家提亲,你怎么这么着急?” 高槛脱口而出道:“要提亲也是我去提亲,别人去提亲,我当然着急……” 一句话说到后面,声音突然变小,因为他看到了梁小玉逐渐瞪大的双眼中缓缓冒出的怒火,吓得一哆嗦,便说不下去了。 “死胖子,下流!” 梁小玉气呼呼的骂了一声,转身就走,边走边说道:“亏我和三郎还把你当朋友,可你居然打着这么龌龊的主意!我不要你帮了,我就不信我还收拾不了他!” 高槛愣住,眼见梁小玉便要出门而去,他喊道:“你站住!” 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严厉,梁小玉猛然停住脚步,惊讶的转身看向高槛,说道:“你还想做什么?” 高槛很严肃的说道:“第一,你以后不要叫我死胖子!第二,我要娶你,是认真的,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 梁小玉听得一愣一愣的,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高槛那十分认真的表情,片刻之后“扑哧”轻笑道:“我就叫你死胖子,怎么了?你还想娶我?行啊!” 高槛听到后面两个字,眼前一亮,说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梁小玉转身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说道:“要我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三个条件,你能做到,我再考虑考虑。” 高槛心中暗暗惊喜,只要提条件就好办,不就是要钱吗?钱能解决的事还能叫事吗? “好,你说。我保证做到。” “第一,你要出人头地,不能依附我二叔图天混日,第二,你要由胖子变成瘦子,标准嘛,就和三郎一样,第三……第三我还没想好,你先做到这两个。” 高槛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第一个条件好办,自己有个牛逼的爹,想要出人头地并不难,就看自己想不想。但是减肥,可是千古难题,减肥的结果往往是越减越肥。 正在觉得为难的时候,uu看书.ukashuom 梁小玉又补充道:“当然,我不会无止境的等下去,期限为……一……不对,为半年,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只好……” 高槛听到期限为半年,正在腹诽就算是神仙也做不到,但听到后面半句,他马上截断她的话说道:“我能做到。” 世上没有注定失败的胖子,只有不努力而失败的胖子!所以我要做一个努力的成功的胖子!高槛在心里如此对自己说道。 梁小玉的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芒,有意无意的看了看他的肚子,然后轻盈转身,说道:“我饿了,今天中午我就在你这里吃饭了,那个讨厌的家伙肯定还在我家,我不想见到他。” 高槛一听,求之不得,可以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今天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当即吩咐来福、旺财前去伙房,让他们准备一桌酒菜。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敢去你家提亲?” “王守中,王螃蟹!” “原来是他,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配得上姑娘?可他为什么叫王螃蟹啊?” “对,这些个衙内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仗着有个当官的爹为所欲为、横行霸道,不就像一只大螃蟹吗,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 听完这句话,高槛微微一愣,在心中说道:“我也是衙内,你这不是连你未来的老公也一起骂了?” 他刚转过这个念头,梁小玉突然加了一句:“你又是哪家的衙内?” 高槛摸摸鼻子,显得有些尴尬。好在梁小玉并没有追问下去。 第24章 真的很好吃 酒菜当然丰盛,六荤两素,八个大碗。而且旺财亲自守在伙房,一再叮嘱,今天招待的可是未来的衙内夫人,你们小心着点,要是搞砸咯,等会衙内就会把你们给炸咯。 原本脸上还在生疼,但他好像比自己要娶媳妇还高兴,指手画脚,严密监视。一只鸡生生让伙房的两个大婶拔了三次毛,后来就差点扒皮了,他才让下锅。 看着满满的一桌子鸡鸭鱼肉,高槛食指大动。 梁小玉出身名门,全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种大家闺秀,吃饭那叫一个让人着急。她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大口扒拉,绝不惺惺作态。 一只五香鸡刚摆上,她便扯下一只鸡腿,正要张口,突然看到身后站着的侍奉丫鬟,说道:“你怎么和我二叔一样,吃饭喜欢让人在后面看着的?” 高槛一愣,其实他也不喜欢这样。这不是看到梁小玉来了,有意安排摆的谱,不能让她小瞧了自己不是?可这姑娘平时就大大咧咧的,在自己家也好,在梁世杰家也好,从来都不会规规矩矩吃饭,现在虽然在高槛家,她一样不想受到约束。 他轻轻摆手,让两名丫鬟撤下,梁小玉这才美美的咬了一口鸡腿,然后说道:“不错,好吃。” 高槛“咕噜”咽下一口口水,双眼直勾勾的向那盘五香鸡看去,那上面可还有一只鸡腿…… 不料梁小玉转头看向他,上下扫描一眼,眼里露出一丝狡黠,放下手中鸡腿,将另一只鸡腿扯下,递向高槛,说道:“真的很好吃,要不……你尝尝?” 高槛心里仿似有千百只手在挠心挠肺,一只手不受控制的向前递出。但他骤然看到了梁小玉眼中的那一丝狡黠,左手立即“啪”的一声打在了自己伸出的右手上,强忍心中诱惑,说道:“我不吃,我要减肥!” 梁小玉一愣,满不在乎的将递出的鸡腿收回,说道:“你不吃,我吃!” 然后咬了一口,又将鸡腿递出,问道:“真不吃?很好吃的,可香了!” 高槛讪讪然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举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豆芽,低头慢慢扒拉着饭粒,他怎么感觉今天的饭这么难以下咽。唉,有谁能体会,明明看到一桌美食摆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不能吃的那种痛苦?前世是想吃没得吃,这一世是有吃不敢吃……悲哀啊! 说不吃就不吃,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为了自己心中的女神,无论如何在半年之内也要减肥成虎三郎! 决心下定,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满嘴流油的梁小玉,满满的幸福感充斥心里。这才是我要的生活,如果以后能每天看着她这么高兴的吃饭,就算把我饿成豆芽菜,我也愿意! 想想自己的前世,就算是饿死,都没有哪个女孩愿意看他一眼的,现在不同了,为了心中的女神,豁出去了。 虽然就算自己真瘦成虎三郎,梁小玉也未必真会喜欢自己,但总归还是有了希望不是? 他想到这里,立即觉得碗里的白米饭、豆芽菜竟然如此的香甜可口,然后筷子如飞,快速的扒拉着饭菜。 梁小玉好奇的看着狼吞虎咽的高槛,放下手中鸡腿,将筷子伸向那一盘所剩无几的豆芽,带着疑惑说道:“这个……有这么好吃吗?” 然后夹了几根送进嘴里,嚼动几下,一双柳叶眉微微一蹙,咽下后说道:“几根豆芽,至于让你吃成这样?” 高槛放下手中筷子,满足的在肚子上抚了一下,说道:“半年后,你等着我娶你!” 梁小玉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她从高槛眼中看到了一丝坚定,绝非是登徒浪子的那种调戏之言。 她之所以给高槛开出那样的两个条件,是因为她认为高槛不可能做到。 她认定,高槛肯定是哪个有钱人家或者官宦人家的纨绔,自己二叔碍于面子,给了他一个什么巡察使,他要是离开自己二叔,便什么都不是。所以第一个条件,他就做不到。第二个就更不用说了,他已经胖成这样了,半年之内想要减成虎三郎那样的体型,那是痴心妄想! 所以她所说的条件,其实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因为她压根就不可能看上高槛,她的心里一直藏着那个英气逼人的虎三郎呢。 但看到高槛坚定的眼神,她忽然有一种心慌的感觉,不会自己把自己装进去了吧? 但她很快就平静下来,轻声一笑,说道:“别忘记了,还有第三个条件……” 这不啻于兜头一盆带着冰渣的凉水泼下,将高槛浇得彻头彻尾的冰凉。 哎,不管他了,唐僧取经还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呢,为了我的女神,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上了。 他心中一直奇怪,王守中去梁小玉家提亲,她怎么会跑了,还跑到了自己家里? “小玉姑娘,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这宅子还是我二叔让我爹爹置办的,说是给一个什么汴京来的客人住,我想能够让我二叔这么上心的,必定是什么贵人。那天在二叔家吃饭,我见到你时便猜到了,那个人肯定就是你。我说的没错吧?” 梁小玉娓娓而言,说得头头是道。高槛不由暗自佩服,我的未来老婆这么聪明,看来我的眼光不错。 可他却没有想到,他之所以看上梁小玉,并非是因为她的聪明,第一次见面除了看出她的泼辣,哪里看出什么聪明来了? “没错,没错,你真聪明。可是……你家在大名府家大业大,肯定亲戚朋友甚多,为什么……” 梁小玉悻悻然道:“别说了,什么亲戚朋友,没一个靠谱的。都说那王守中的爹是太守,能看上我是我的福分,我呸!一个浪荡公子、花花太岁,谁稀罕?他们还不是为了家里的生意,想着要巴结那个王太守,想要将我卖了,我才不会答应,所以我就偷偷跑了。可我要是去我二叔家,他肯定会出卖我,别的亲戚就更不用说了。我想来想去,就你这里安全,你不是打了王守中吗,他不敢到你这里来……” 高槛听得心中起伏,什么浪荡公子、花花太岁,怎么感觉是在骂我呢?后来听梁小玉说出他们家之所以同意让她嫁给王守中,完全是因为看上了王太守的官位。自古官商勾结,若是两家联姻,u看书 uukansuom打通了大名府所有的关节,梁小玉家的生意在大名府那不可以横着走了? 可是,梁小玉的父亲不是梁中书的亲哥哥吗?梁中书才是大名府的一把手,他还用得上去巴结王进财?看来有些事,还是不能一手遮天的。自己有着那么牛逼的一个爹,不是也被迫来了大名府了吗? 不对,我什么时候打了王守中了?我打的是他的狗腿子好吧…… 听到后面,感觉到梁小玉挺委屈的,心中一阵酸软,起身说道:“你不要难过,只要有我在,我就绝不会让那个王守中欺负你。” 随即想起一个人来,语气之中带着山西老陈醋的浓郁香味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虎三郎?” 梁小玉悻悻然道:“别提了,他跑了。” “跑了?” “那天晚饭后,他去了客栈,说好的第二天我去找他,但我到客栈的时候,他留下一句话,说是有急事要回家,一早就走了。” 高槛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好了,情敌走了,压力骤减。 片刻之后梁小玉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听你的两个随从也是叫你衙内,你还真是衙内啊?你爹也是当大官的?” 说这话时,语气、眼神之中都明显带着鄙夷。 高槛有点心虚的说道:“别听他们瞎叫唤,我就是大名府留守司牢城营的巡察使,不是什么衙内……” 一句话没说完,旺财着急忙慌的出现在门口,人未到声先至:“衙内……来了……” 高槛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第25章 就是王8蛋 看着旺财那好像火烧屁股的模样,高槛、梁小玉齐齐愣住。 “谁来了?”高槛没好气的问道。 开始在后花园他没头没尾来一句,但给了自己一个惊喜,这次又没头没尾的来一句,看样子八成是惊吓了。 “那个王八蛋……” 旺财脱口而出,但很快发现自己说溜嘴了,急忙纠正道:“就是那个王衙内……” 不待高槛反应过来,梁小玉说道:“没错,就是王八蛋!” 显然,旺财的这一句口误,非常对她的胃口,正好让她出了一口气。 高槛说道:“他来干什么?” 旺财道:“看样子来者不善,带着那四大金刚,还有那八名大汉……” 高槛一听,好奇道:“他想要做什么,难道还想和我打架?” 梁小玉眼中闪烁狡黠光芒,说道:“人家打上门来了,你怕了?” 高槛道:“手下败将,我会怕?” 说罢,抓起桌上折扇大步向外面走去。旺财焦急的说道:“不是……衙内,那王八……衙内还带了两个人,看样子挺能打的。” 一句话刚说完,高槛正好到面前,举起折扇便要打,但看到旺财那张刚刚摔得连爹妈不认的脸,心里一软,这一下便没有敲下去,低声说道:“什么王八衙内,我把你人脑子敲成狗脑子!” 旺财本就十分机灵,一点就透,他立即反应过来,自己的主子也是衙内,自己骂王八衙内岂不是把自己主子也骂了。 高槛刚出了正厅,只见来福领着史可郎、杨志一起前来,史可郎手上拖着朴刀,远远的便呜呜喳喳喊道:“衙内,谁人敢来府上闹事?” 杨志也说道:“何人敢来哥哥府上惹事?哥哥勿要烦心,待我前去打跑了他们……” 一旁的史可郎瞪眼道:“有你这黑脸丑鬼甚么事?我才是奉命保护衙内之人,要打自然也是我去打!” 嘿,这矮地瓜还争风吃醋了!自己长成什么样不知道,还嫌弃杨志丑。 史可郎的话刚落音,四名大汉呼啦啦闯了进来,将拦在门口的院公和两名禁军一把推出好远,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即传来王守中的声音:“怎么,本衙内来访,高巡察还不欢迎,想要拒之门外?” 高槛等人看去,只见四大金刚在前,中间夹着王守中、黑豆,身后跟着两名青衣长袍的壮汉,一人手提錾金点钢枪,另一人拄着一柄亮晃晃的朴刀。两人都是高大威猛,相貌堂堂。 再往后,便是那八名提着木棍的壮汉。 看着王守中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分明是夜猫子上门没安好心,还说什么来访,分明是来找茬的。 一进院内,王守中便东张西望,四下探看。 高槛说道:“衙内如此兴师动众来我高府,所为何事?莫非是前日输了,今日想来报复不成?” 王守中没有回答,黑豆上前两步,说道:“本还以为你是一个招摇撞骗,骗吃骗喝的无赖,却想不到还果真是什么……什么巡察使?你既为大名府的官吏,为何还要冒充衙内?” 旺财上前两步,针锋相对道:“我家衙内如假包换!” “我呸!这个时候还在不知羞耻!”黑豆的口水几乎喷在了旺财的脸上,旺财还要争辩,高槛说道:“你们既知我是巡察使,为何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我府上?” 王守中不屑的说道:“牢城营的巡察使?是个什么玩意?本衙内怎么没有听说过?大概你还不知道吧,这整个大名府,不管是什么使,也不敢在本衙内面前耀武扬威!” 高槛道:“耀武耀威的是你吧,我只是与你的手下打了一架,侥幸赢了,衙内莫非因为此事前来兴师问罪?” 王守中道:“不不不,我们的账留着慢慢算!我且问你,我家娘子可是到了你府上?” 高槛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知道他说的是梁小玉,于是说道:“你家娘子?衙内,你家娘子怎么会跑了?是不是你……不行?” 王守中道:“你什么意思?和本衙内装糊涂呢?本衙内说的是梁小玉!” 高槛道:“梁小玉……应该不是你娘子吧?” 王守中得意的打开折扇,说道:“你还不知道呢吧?那么本衙内告诉你,今天我爹亲自去梁府提亲了,梁府连聘礼都已经收下了!接下来便是交换帖子,定下日子……” 高槛听得心中烦躁,说道:“行行行……你说提亲了,可小玉答应了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王家与梁家门当户对,我王守中与她梁小玉郎才女貌,这门婚事还用问吗?她当然答应了!” 听着王守中那得意忘形的话,高槛心中火气,“呸”的一声,一口唾沫飞出,正好砸在王守中左眼上,随即说道:“什么门当户对,什么郎才女貌?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痨病鬼短命相,也想要娶小玉,我看你是癞蛤蟆打哈欠……” 王守中正在生气,听到后面,见高槛不说了,好奇问道:“啥意思?” 高槛尚未回答,黑豆立马接上:“好大的口气!” 王守中本来就被高槛骂得一愣一愣的,最后黑豆还给补上一刀,当即便差点跳了起来。指着高槛怒声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本衙内本想既往不咎,可你居然敢如此辱骂,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今天你若交出梁小玉则罢,若不交出……” 高槛不屑的问道:“如何?” 王守中大声喝道:“我便将你这破宅子砸个稀巴烂,然后一把火点了!再告你个强抢民女,让你去大名府的大牢里蹲着!” 高槛平静说道:“我还就告诉你,小玉的确在我这里,但她就是瞧不上你才来的我府上!你算哪颗葱?我才是小玉未来的夫君,你想从我手里抢人,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王守中气急败坏,脸色忽红忽白,显然气得不轻。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边退边说:“嘿,死胖子,就你这人嫌鬼弃的模样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有种!今天我就让你尝尝嚣张的后果!” 随即一摆手,那名拖着朴刀的汉子往前几步,说道:“若不交人,休怪我刀下无情!” 杨志正要上前,史可郎手中朴刀一顿,喝道:“你想耍横,还得问问你家史爷爷!” 高槛差点笑了出来,史爷爷,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随即他招呼杨志、旺财,来福后退。 高府中的丫鬟、仆役和八名禁军早已经被惊动,uu看书ukanhu 看到对面气势汹汹,又来了这么多人,未免心中忐忑。其中有人认出了王守中以及他身边的四大金刚,更加惊骇。 我们老爷为了那个姑娘得罪王衙内了?果然是红颜祸水! 十几个下人人远远观看,窃窃私语,不由齐齐担心起自己的老爷来。而八名禁军已经齐刷刷的站在了高槛身后,可与对面的一比,还是显得势单力孤了一些。 杨志悄然问道:“哥哥,那个……史教头……” 高槛知道他想问什么,淡然笑道:“不用担心,你别忘记了,当初在鬼愁涧便是他干掉那几个杀手的!” 杨志立即想起当时在鬼愁涧被截杀一事,的确是这个矮矬子出手相救的。这才点点头,放心观战。 却说那名汉子,看到史可郎站在自己面前,虽然也拄着朴刀,但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矮点就算了,还奇丑无比,拄着比他高上一大截的朴刀,活脱脱一只大马猴似的。 他眼中露出鄙视的神情,自己好歹也是王太守手下的守城副将,如今却要和一只大马猴拼杀,实在是有辱威名啊! 他手中朴刀往前一指,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史可郎将朴刀单手举起,指向对方,淡然说道:“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史可郎是也!” 他这一报出姓名,不少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但那与之对峙的汉子却在心中暗暗一惊:东京来的禁军教头,来头不小,看来不可轻敌! 随即一声大吼,手中朴刀“滴溜溜”一转,当胸向史可郎捅去! 第26章 找打没找够 史可郎仿似故意卖弄,眼见对方刀锋已经逼近自己胸口,他手中朴刀才一翻一压,“当”的一声,砸在对方刀背上。 那汉子是大名府守城副将,姓罗名赞字义平,好大喜功,溜须拍马十分在行,是王太守所喜爱的将领之一。 这人手上也还是有些功夫的,也不是全凭着溜须拍马当上的副将。 他见到史可郎,完全没有放在眼里。一个连官职究竟是做什么的牢城营巡察使府上,能有什么样的高手护卫?何况看史可郎那大马猴耍大刀的模样,肯定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但史可郎的一刀,让他虎口剧震,他当即吃了一惊。 这矬子居然这么大的臂力? 朴刀砸在青石砖上,一块好好的青石砖立即裂开。 罗赞心中虽然吃了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朴刀一翻,当头扬起向史可郎劈去。 史可郎双脚一分,双手举刀,一声巨响,便将罗赞全力砍下的一刀架住,同时脚下马步向前,“嘿”的一声,手中朴刀一拖一扫,拦腰扫向罗赞。 罗赞竖刀招架,但觉得这一刀力沉无比,震得他脚下微微一踉跄,而史可郎手中的朴刀一收一放,已经闪电般的抵近他的咽喉,相距不到三寸骤然停住。 罗赞吓出一身冷汗,喉结突突直跳,刚才他分明感觉到了一股让人窒息的刀风扑面而来,自己的咽喉随时都会被割裂。 场中瞬间寂静,片刻之后,旺财、来福同时高喊一声:“好!” 紧跟着,后面的八名禁军也扬着手中长枪喊道:“好!” 王守中的脸色瞬间铁青,自己信心满满找来的一员大将,三招都不到,便败在了对面的矬子刀下了? 可这是比试武艺,败了就是败了,不是写文章,你说不好,我还可以争论一下。 杨志的眼中也闪现出一丝意外,虽然他曾经在鬼愁涧见识过史可郎的刀法,但这一次他更加真实的感受到,这个矬子的功夫可不像他的个子那般矬。 史可郎收回朴刀,“当”的一声拄在地上,说道:“就你这本事,还敢让我通报姓名?” 罗赞一脸羞臊,自己想在小主子面前好好表现下,不料却碰上了这么一个煞星。 他咬牙道:“刚才是我大意,你可还敢再来打过?” 史可郎说道:“来就来!” 王守中赶紧喝道:“还打什么打?不嫌丢人啊?平日里吹得一个个神威无敌,现在却连一个矬子都打不过……” 罗赞悻悻然退下,那名提着錾金点钢枪的汉子傲然说道:“衙内,待末将前去收拾他。” 这人是大名府厢军总教头,姓朱名得胜。这大名府的禁军由梁中书统领,而厢军则由王太守统领。 朱得胜虽是厢军总教头,但其实从不真的去教练厢军,而是在太守府守卫,是王进财的贴身长随。 这人的枪法得自祖传,在大名府的确有些名头。梁世杰曾经想将他调往留守司军营,但王进财死活不答应。 朱得胜为人有些急躁,与急先锋索超有得一拼,他曾经暗自与索超较劲,但一直没有机会与之比试。 王守中知道,朱得胜是自己父亲最器重的武将,今日若不是自己在父亲面前撒泼打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朱得胜跟着自己出来的。 于是他点点头,说道:“教训教训就好了,最好不要弄出人命。” 这意思是你万一弄出人命也没关系,自己罩得住。 史可郎见朱得胜提着长枪向自己走来,正要喝问,只听得杨志在身后喊道:“史教头,这一仗让给兄弟如何?” 史可郎自然知道青面兽杨志是将门之后,杨家枪法名闻天下,自己正想见识见识。当即也不争功,往后一退,说道:“那就交给杨将军了。” 这个杨将军,是高槛规定让高府所有人都这么叫的。因为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官职给他,而他又是将门之后,原本就是正四品的殿帅府制使,如今到了自己这里,却成了护院打手,岂不是伤了杨志的心?于是他灵机一动,就想出了这么一个称呼。 别说,杨志一听到有人叫他杨将军,心里还真的很受用。心中原本已经磨灭的雄心壮志、宏图大愿又蠢蠢欲动了,整日想着要怎样才能不辱没自己祖上的赫赫威名。 杨志见史可郎答应得痛快,返身对一名禁军说道:“借枪一用!” 那名禁军立即将手中长枪递过,杨志接在手中,双眉微微一蹙。 禁军用的枪都是红枣木所制,杨志握在手中,感觉有点轻。但他并不十分在意,就算兵器不顺手,他一样有把握将对方打败。 朱得胜见走了一个矬子,又来了一个脸上巴掌大一块黑色胎记的丑汉子,不由一愣,说道:“你这高府尽是些丑鬼不成?” 此话一出,高槛不乐意了,姥姥的,老子虽然胖了点,丑还是不丑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旺财早就忍不住骂道:“你这是放屁呢!我们衙内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你瞎了眼看不见啊?” 王守中那边的人早就“哈哈”大笑了,就连高府的下人、禁军也忍不住想笑,但又不敢,好多人憋得一张脸成了猪肝色。 但高槛还是听到了身后的一声娇笑。 他诧然回头,这是谁啊,居然敢笑我? 但一看,立即蔫了。笑他的是梁小玉,自己的女神。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的站在了他身后,听到旺财的这一句话,忍不住就笑了出来。uu看书 .uuanshu.cm 高槛刚刚冒起的火气立即烟消云散,说道:“小玉,你怎么出来了?” 梁小玉大大方方的往前两步,与他并排站立,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吃饱了,出来看看热闹,不可以吗?” 高槛一愣,暗道:“我的姑奶奶,我们是在为你拼命,你却出来看热闹?也罢,看热闹就看热闹吧,只要你高兴。” 他心里还挺美的,悄悄的向梁小玉移动了半步,靠近了几分,闻到梁小玉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少女幽香,不由心旷神怡,整个人如同置身云端,都要飘起来了。 王守中也发现了梁小玉,扯着脖子喊道:“娘子、娘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快随你相公回去!” 梁小玉“呸”的一声,说道:“你个不要脸的王八蛋,找打没找够吧?” 王守中道:“你……怎么这么骂我?不过……我喜欢。” 说话时,一脸得意的贱笑,但当他看到梁小玉的手指指着高槛时,脸上的笑容立即凝结,瞬间转变成了怨恨与愤怒。 高槛则是一脸的苦笑,轻声说道:“小祖宗、姑奶奶,那不是我叫出来的……” 梁小玉笑脸敛去,翘着嘴唇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你……就不能为我担当一次吗?” 高槛心中立即酸软了,赶紧点头说道:“能,当然能,别说一次,就算是一辈子,我都愿意为你担当!” 梁小玉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不屑的转头看向站在场中对峙的杨志与朱得胜。 此时,杨志与朱得胜已经拉开架势,随时准备出招。 第27章 对手太草包 朱得胜手中点钢枪耍了一个斗大的枪花,枪头一颤,“嗡嗡”直响,随着他“嗨”然一声,双腿前后一分,腰身下沉,喝道:“本将大名府厢军总教头朱得胜,领教杨将军武艺!请!” 这人也是一样的毛病,上来便要通报姓名,好像自己真上了战场似的。不过他也好记性,史可郎说了一句“那便交给杨将军了”,他便记得眼前这人是杨将军。 但杨志并不像他一样自报家门,而是横枪抱拳,淡然一声:“请!” 随即脚下不丁不八,腰身斜倾,一枪当心攒去! 杨志所使的杨家枪,传自残唐五代第一名枪高思继,号六合枪,融合三猛枪、三巧枪为一体,是为六合。枪法以刚猛、灵动多变见长,杨志曾经应试武举,一身武艺自然不凡。 朱得胜见杨志挺枪攒来,喊了一声:“来得好!” 挥枪迎上,两支长枪便“噼噼啪啪”、你来我往斗了起来, 朱得胜可是太守府第一猛将,而且他一心想要打败杨志,在小衙内面前立上一功,所以他一出手便是全力施为。 杨志则是始终沉稳应对,见招拆招,两人转眼十几招过去,翻翻滚滚、你来我往难分胜负。 高槛看得心中有些紧张,杨志可是在水泊梁山坐第十七把交椅的人物,曾与林冲大战几十回合不分高下,如今看到他第一次出手,就遇见对手了! 王守中等人已经面露喜色,仿似胜利在望。 黑豆更是不停的叫嚷:“朱将军,打他,打死这个丑鬼!” 就连四大金刚也跟着喊了起来:“打他!打他!” 只有朱得胜自己心中清楚,自己别说打杨志,不被杨志打就不错了。 然而事情往往出人意料,杨志在朱得胜连环几枪的攻势下,被迫转身而逃。 高槛不禁目瞪口呆,高府的人全都紧张兮兮,旺财更是瞪眼道:“杨将军,你跑什么!” 朱得胜见杨志突然转身逃跑,心中惊喜,手中点钢枪鸡啄米也似向杨志后心攒去。 蓦然,杨志一声大吼,腰身一扭,避过后心攒来的长枪,手中长枪盘旋反转,“呼”的一声兜头向朱得胜抽去。 这一枪犹如猛虎回头,朱得胜心中骤然一惊,长枪收回,一式“举火烧天”向杨志抽来的一枪架去。 “啪!”“喀嚓!”“啊哟!” 连续几声响,几乎在瞬间发出。大家看得眼花缭乱,待得看清楚的时候,朱得胜已经“蹬蹬蹬”连退几步,差点倒在地上,幸好身后的四大金刚给他撑住,才不至于倒下。 再看他右后背,一截断了的枪尖扎进了肉中,鲜血横流。 而杨志则握着一截断了枪头的枪杆,站在那里好一阵发楞。 原来刚才这一枪,朱得胜架是架住了,但杨志用力过猛,自己手中茶杯粗的枪杆“喀嚓”一声断了,而断了的枪尖反转,扎进了朱得胜的右后肩,那一声“啊哟”便是朱得胜被扎中,痛得喊了出来。 这样的变化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高槛却在心里乐了! 这水浒第一霉人似乎把霉运转给别人了,这个朱得胜也真够倒霉的,居然这样莫名其妙的中枪,而且伤得不轻。 旺财、来福非常及时的高喊一声:“好!” 这一声好,喊得扬眉吐气,喊得大快人心,喊得王守中脸色铁青。 紧跟着高府中八名禁军也跟着喊好,那些丫鬟、仆人远远的看着,虽然也想跟着叫好,但心里却觉得实在不好。 他们早就交头接耳议论过了,来的可是太守王进财的儿子,是大名府鼎鼎大名的王衙内,这人心眼小,睚眦必报,今日我们的老爷得罪了这个催命太岁,只怕以后高府不得安宁了。 梁小玉十分高兴,拍拍手说道:“胖子,想不到你府上还真是有高手啊?” 高槛此时也春风得意,只要能博得美人一笑,管他什么王衙内、梁衙内,统统不如我高衙内。 但他还是很谦虚的说道:“不是我高府有高手,实在是对手太草包……” 王守中肝都在发颤,气急败坏、恼羞成怒都已经不够形容他现在的心里。他恨恨的看了一眼朱得胜、罗赞,又狠狠的看了一眼高槛,最后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要得意,此事没完!你敢和本衙内抢女人,我早晚让你滚出大名府!” 说罢,转身向外走去。 高槛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这样的话他不是没听过,街头小混混约架打输了,这是找回场面必须要说的一句话。 他一个武打演员替身,几个小混混惹到他,那不是自找苦吃,u看书 .ukansh 所以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带着威胁,实际是为了给自己找点面子好下台开溜的场面话。 王守中的人趾高气扬而来,灰溜溜离去,高槛还在后面喊道:“衙内慢走,本巡察使就不远送了!” 气得王守中浑身一颤,差点又要回头。 但他知道,自己信心满满带来的两个将军已经成了斗败的公鸡,四大金刚,八名大汉连那个胖子都打不过,更何况那两个丑鬼了。算了,本衙内先忍忍,这是大名府,是我爹的地盘,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你。 杨志抓着那根没了枪尖的长枪,讪讪然走到那名禁军面前,说道:“兄弟,不好意思,你的枪……” 禁军的军械是有军械库发放的,杨志给打断了一支,这名禁军就得重新去领取,当然也要说明折损缘由。 这名禁军正在为难,他要是说自己的枪是在与人拼杀的时候打断了,军械库武义郎肯定不会相信,那么就得自己掏银子赔偿。 杨志自然看出了这名禁军的为难,自怀中掏出几钱碎银,递向那名禁军,说道:“这些银子你拿去赔给军械库,重新领出一支。” 那名禁军虽然想要接过他的银子,但又觉得不妥,于是说道:“小人哪敢要将军的银子?将军神武,小人的枪就是折了,也感觉无上荣幸!” 杨志“哈哈”一笑,说道:“军械库的规矩我是懂的,若没有银子,你如何交差?” 说话时,拉过那名禁军的手,将那碎银强行给了他。 高槛看着那根断了的枪杆,心中若有所思。 第28章 衙内又疯了 经过这么一闹腾,高府中全部对这位新来的老爷重新认识。 高府中的禁军、仆从、丫鬟、杂役都是梁中书差人安排的,这些人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的新主人是梁中书的亲戚。但过了两天,大家便打听明白了,这个什么巡察使是从汴京来的,肯定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或者是家里有个当大官的爹,才跑到大名府来让梁中书给安排了一个差事,其实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 这一点,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要不是谁家的浪荡公子,怎么会吃得这么胖? 但今天,大家对自己的老爷刮目相看了。 王太守的儿子王守中,可是大名府中鼎鼎有名的王螃蟹,走路横着还不嫌威风,必须要走三步抖三抖的主。但今天这个王螃蟹居然打上门来了,说明自己的老爷肯定早就惹上王螃蟹了。 大家很快就清楚,王螃蟹前来,是为了这个莫名其妙跑进高府,还莫名其妙大发小姐脾气,将高府中砸得稀巴烂的漂亮姑娘。而且这个姑娘居然还是梁中书的侄女,大名首富梁世英的掌上明珠。 王螃蟹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的离去,他们的老爷连手都没动一下。王螃蟹带来的看着很威风的两个将军,却被连他们这些下人都看不顺眼的两个丑鬼给打了! 他们这才知道:我们的老爷不简单,胖是胖了些,但好像并不是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豪门子弟。 梁小玉见王守中狼狈离去,十分高兴。等所有人都散去,只剩下高槛、旺财、来福的时候,她拍拍手道:“胖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哪家的衙内了吧?” 高槛尴尬的摸摸鼻子,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巡察使,并非什么衙内。” “可是他们一个个都叫你衙内……” “那王守中不是说了吗,他才是真衙内,而我……只是冒充衙内骗吃骗喝的……” 这句话说得自己心里都十分难受,自己不仅是衙内,还是太尉府的衙内。可这姑奶奶偏偏就对衙内十分敏感,仿似天下衙内都和王守中一个德行。 他不禁好奇,梁世杰的儿子是不是也这样横行霸道的。 旺财在一旁急得那张爹妈不认的脸红得发紫了,但一句话只能憋着,不敢说出来。来福本来就谨慎,不到非要自己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一般是不会开口的。沉默是金的道理,他倒是领会得很深刻。 其实高槛说出这句自欺欺人的话,根本就没打算让梁小玉相信。这本来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谎言,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不料梁小玉拍拍手说道:“我就说嘛,你像什么衙内?顶多算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吧,家里钱赚够了,给你捐了个官当当,想要让你光耀门楣?” 高槛差点没一个趔趄,我想要当官,还需要捐吗?还不是我那便宜爹一句话的事。这傻丫头,还真信了? 心里的牛逼刚吹完,紧跟着就郁闷:可我怎么就成了一个编外的巡察使了呢? 他有意无意的盯向梁小玉的胸口,暗自腹诽:“不是说胸大无脑吗?可这也不算大啊……” 梁小玉浑然没有觉察到他那猥琐的眼光,双手往后一背,仿似知道了高槛心中的想法,有意将前胸往前一挺,轻松说道:“好了,我回去了!胖子,今天谢谢你的五香鸡、香酥鸭,还有八宝肉片。” 说这话时,眼中流露出那种馋涎欲滴的神情,高槛看得心中一愣,暗道:“你家不是大名首富吗?难道连这些东西都吃不到?” 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而是说道:“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就什么时候来,我高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梁小玉看向他的肚子,好像有伸手去摸上一把的冲动,笑容中有点调侃之意,说道:“难道你也想把我吃成像你一样的胖子?” 高槛道:“那样更好,你我就般配了!” “呸,不要脸的死胖子!” 梁小玉“呸”了一声,大步向门外走去,高槛苦笑着说道:“我可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胖子!” 但声音有点低,也不知道梁小玉有没有听到,反正她没有回头,到了门口,忽然转身,看了高槛一眼,嫣然一笑才转身离去。 高槛本想追上去送出门去,但被她转身一颦一笑电得浑身酸软,脚下软绵绵的如同踩在棉花堆上,u看书ww.uukanshu.co 一步也移动不了了。 “衙内……她已经走了……” 看着高槛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门口,仿似魂都跟着去了,旺财小心翼翼的提醒。 高槛如梦初醒,扬起手中折扇便要敲向旺财脑袋,旺财双眼一闭,等着生受这一扇。但高槛看到旺财那张惨兮兮的脸,手中折扇一转,“啪”的一声敲在正在心中暗自幸灾乐祸的来福头上,痛得来福眼泪汪汪,一脸委屈的说道:“衙内……我没说话……你怎么……” 高槛看向他,说道:“你现在不是说了吗?” 说完,转身向厢房走去。 来福、旺财面面相觑,哭丧着脸,唉……衙内的心思越来越难琢磨了。 高府经过王守中这么一闹,连续平静了几天。 高府的人又私下议论开了,我们老爷究竟是什么身份?打了王螃蟹的喽啰,王螃蟹居然忍气吞声,不来报复了?这也不像王螃蟹啊? 这天一大早,阳光明媚,高槛在家呆了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几天,他连留守司牢城营都没有去,反正自己就是大年夜的兔子,有他过年,没他一样过年,自己反倒落得清闲。 看着明媚阳光下桃花已经逐渐开放,花坛中的花草已经开始吐出新芽,他感觉到心情特别舒畅。 只是这几天可又苦了旺财、来福,每天的菜撤换几次,到第三天,两人终于明白过来,衙内的饮食习惯也变了,大鱼大肉都不吃,专吃萝卜青菜。 两人不由哀叹,完了,衙内又疯了,肯定是把自己当兔子了…… 第29章 冯记3不打 其实这几天高槛也不好受,整天看着大鱼大肉不能吃,只能吃青菜萝卜,他感觉自己的脸都变成绿色了。 但他坚定不移的要减肥,要实现自己人生的一个伟大目标:让梁小玉成为自己的老婆。 他站在三月初的阳光下,感觉到一阵温暖,精神也为之一振。 “衙内,今天是不是想要出去逛逛?” 旺财这几天也憋得难受,以前跟着衙内,哪天会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可这连续四天,衙内都没有兴趣出高府。 这个时候见衙内好像心情不错,于是马上去蹿捣。 高槛想起一件事,的确要去街上溜溜。于是说道:“去叫史教头来,我们上街溜溜去。” 高槛心里马上乐开了花,立即一声:“好咧!”撒丫子就跑向偏院找史可郎去了。 高槛这回学乖了,出门不能只带着来福、旺财两个狗腿子,这两人忠心倒是忠心,但不会打架。出门再要遇上王守中那样的人,还是有个能打的在身边放心些,也省得自己亲自动手了。 而且真要碰上硬茬,比如那个叫朱得胜的,自己肯定打不过。 史可郎很快拖着朴刀赶来了,远远的就说道:“衙内叫小人来有什么事?是不是又有人上门找茬来了?” 说话时,探头向门口看去,但门口除了两名站岗的禁军,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人。 高槛说道:“哪来那么多找茬的?我让你来,是想让你跟着我去街上溜溜。” 史可郎说道:“小人明白了,放心,有小人在,一定保护好衙内安全。” 四人出了高府,旺财问道:“衙内今天要去哪里?” 高槛问道:“你不是说你对城中十分熟悉吗,我问你,城中可有铁匠铺?” 旺财得意说道:“这事问我就对了,这大名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不瞒衙内说……” “啪”的一声,毫不意外,头上挨了一扇。经过这几天,旺财脸上的伤已经结痂,高槛也就不会不忍心下手了。 “说正题!” 他在得意吹嘘,半天没有说到点子上,于是又挨打了。 挨了打立即老实了,那里还敢瞎吹?怯怯然说道:“城东有三家铁匠铺,最近的是蔡记,过去是周记,最后也是最远的一家是冯记。” “哪家的铁匠铺擅长打制兵器?” “那自然是冯记了,只是……” 高槛将旺财犹豫,不禁好奇问道:“只是什么?” “这冯铁匠脾气古怪得很,他有三不打,而且收价比别人高一倍……” “三不打?哪三不打?” “官家兵器不打、富豪乡绅家的兵器不打、不会武艺不打。” 高槛听完,手中折扇一扬,旺财吓得脖子一缩,暗道:“我没说错啊,怎么又打?” “啪”的一声,这一次是打在高槛自己的手心,然后他坚定的说道:“好,就冯记了!” 旺财迟疑道:“大人这是要去打造兵器?可是你是巡察使,他会给你打吗?” 高槛双手一背,昂首挺胸道:“笨蛋,你不会说我是行商之人,需要兵器防身?” 旺财立即竖起大拇哥,说道:“高!实在是高!” 高槛笑道:“废话,我本来就姓高!” 东城不比其他三城,这里是贩夫走卒集散之地,水果蔬菜、禽兽市场、南北杂货、生活器具大多集中在这里。 一条长街在阳光下散发着腐烂菜叶、鸡鸭鱼兔所散发出的各种气味混杂,的确有点乌烟瘴气的感觉。 以前在汴京,高衙内是绝不可能去这种地方的,就是偶尔走错了,也会相隔半里就掩鼻绕道。可今天,高槛却兴致勃勃的东张西望,仿似被这里的繁华热闹给吸引了。 旺财、来福心中暗暗奇怪,自从来了大名府,衙内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让他们都快不认得了。 以前就爱去大相国寺和都御街看漂亮的小娘子,如今怎么改了喜好,爱看鸡鸭鱼兔了? 他们可不知道,在高槛的心里,早就将这些活蹦乱跳的鸡鸭鱼兔等幻想成各种各样的美味,在自己的嘴中回味。 他这是饿的,几天不碰荤腥,也只能在这里幻想一下了。 在旺财的引路下,四人很快看到一张迎风招展,显得有些破旧的招牌旗,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冯记。 铺子前面的木架上,挂满了各种铁器,都是些农具和家用的铁器工具,并不见一件兵器。 四人来到铺子前,只见里面两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正在抡着大铁锤,u看书 .uukansu“叮叮当当”的敲打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那铁块在他们的捶打之下,逐渐变成了一张铁梨的形状。 在铺子里,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壶热茶,一名长发披肩,约莫三十出头的汉子,手中转动着一只茶碗。那汉子看着年轻,且皮肤白皙,瘦弱,怎么也不像是一个铁匠。 但旺财却伸手指向他,说道:“大人,他就是冯铁匠。” 高槛示意他们三人在外面等候,他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那两名抡锤的汉子依然在“叮叮当当”的捶打,而这名抽烟的冯铁匠见到高槛进来,只抬了一下眼皮。 冯铁匠仿似根本不理会他,缓缓的喝了一口茶,满足的“嗨”了一声,这才说道:“冯记三不打,你知道吗?” 高槛一愣,说道:“我还没说要打什么呢。”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是来打兵器的。” 说话时,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拄着朴刀的史可郎。 高槛说道:“厉害,这都能看出来!都说冯记是大名府最好的铁匠铺,看样子名不虚传。” 冯铁匠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要捡好听的说,没用!” 高槛说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不符合冯记的规矩?” 冯铁匠淡淡看他一眼,说道:“我看你出身非富即贵,就算自己不是官,祖上也是当官的吧?” 高槛说道:“你这铁匠还会看面相?不过你可看走眼了,我就是一个南北商人,至于祖上,往上翻八辈,应该也是种地的。” 第30章 就28斤 冯铁匠缓缓站起,高槛这才注意到,在桌子旁还倚靠着一对黢黑的铁拐。他将那一对铁拐柱在腋下,一双脚似乎已经完全不能用力,全靠铁拐支撑才费力的站起,转身看着高槛,双眼一翻,说道:“冯记三不打,不会武艺不打,你可以走了。” 高槛暗暗佩服,就这一对铁拐,起码也得几十斤,他这样瘦弱的一个人,居然很轻松就取来放在腋下。 高槛说道:“高手算不上,武艺倒是会些。我走南闯北走商,不学点武艺防身,岂不是等着被抢?” 冯铁匠看了他片刻,似乎不相信他会武艺,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你用什么兵器?” “齐眉棍。” “好,你等会。” 冯铁匠说完,一双铁拐“扑扑”的向铁匠铺里面点去,很快转身回来,手上多了一根木棍。 高槛接过木棍,冯铁匠说道:“你向我攻三招。” 说罢,拄着铁拐“当当当”来到了店铺外的大街上。 高槛心中暗想:“这是什么毛病,我来打造兵器,让你赚钱,你还要我打你?” 但既然人家的规矩就是这样,自己就得遵守他的规矩。 他提着木棍走出铁匠铺,旺财、来福早就在将行人拦住,空出一块地来。 高槛看着瘦弱而且拄着铁拐的冯铁匠,高槛心中嘀咕:你这是让我欺负残疾人吗? 冯铁匠好像知道了他的心思,稳稳的站在那里说道:“如果三招之内你能逼得我退半步,你所打造的兵器冯记免费赠送!” 高槛一听,这是瞧不起我啊?你拄着拐杖,我若都不能逼得你退半步,那我也算是白练了几年少林棍法了。 当即手腕扭动,木棍挽出车轮似的棍花,说道:“小心了!” 随即当头一棍打去。冯铁匠巍然不动,左手一扬,铁拐往上一举,便将他当头劈去的一棍架住。 高槛见他单拐驻地,稳若泰山,当即木棍回撤,横扫而去,直接扫向他的下盘。 这招有点阴险,毕竟冯铁匠是残疾,这一棍的确不好躲避。但冯铁匠左手铁拐下沉,“当”的一声斜斜往前一送,正好挡住横扫来的一棍。 高槛见他应变居然如此迅速,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残疾人,于是收棍,木棍在手中一旋,单手往前一送,直接向冯铁匠胸口杵去。 开始他还顾念冯铁匠是残疾,不敢当真出手太快,但连续两棍都被挡住,他便不再保留,这一棍去得劲急。 他心中满有把握,能将冯铁匠逼退一步,但待木棍逼近,冯铁匠双拐往中间一夹,犹如一柄剪刀,“喀嚓”一声将那根木棍绞断,而他依然纹丝不动。 围观的人群立即掌声雷动,纷纷叫好。 高槛看着手中半截木棍发呆,我滴个乖乖,这个残疾冯铁匠显然会武艺,而且还不赖。 人群中有人低声说道:“这个胖子不自量力,居然敢和冯铁匠动手,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就是,也不照照镜子,胖成猪样,还想耍棍子……” 声音虽轻,但高槛字字句句听得清楚,但自己总不能为了这么两句话去为难那些喜欢议论的百姓吧? 冯铁匠转身走近铁匠铺,又坐在了那张破旧的小木桌旁,开始往烟袋锅里填烟丝。 高槛过去,他斯条慢理的填好烟丝,又慢吞吞的去炼铁炉前将烟袋锅子点燃,这才回到小木桌旁重新坐下,问道:“你是要打造一根齐眉棍?” 高槛诧然道:“我……通过测试了?” 冯铁匠说道:“虽然是花架子,但总归还是练过几年,算是符合我冯记的规定了。” 高槛心中叹气:花架子就花架子吧,只要你愿意给我打造兵器。 于是说道:“我……我要打三样,一柄偃月刀,一支点金枪,一根齐眉棍。” 冯铁匠并没有觉得奇怪,问道:“说吧,什么要求?” “刀枪都是四十八斤,齐眉棍分两截,分开时是一对短棍,拼上时是一根齐眉棍,重二十八斤,全部用最好的镔铁打造,五天后来取货。” “五天不行,冯记从不粗制滥造,三件兵器,十天来取。” “行,那就十天。” 冯铁匠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齐眉棍打成八斤吧。” 高槛一愣:八斤?这是小瞧我,怕我拿不动还是咋的?可是一根铁棍,怎么滴也不止八斤吧?莫非是给我打成一根牙签? “八……八斤?” “你要相信冯记的水平,我说八斤,就一定能八斤给打出来。” 高槛这才好奇了,问道:“怎么打出来?” “很简单,中间枣木棍,外面包铁皮,哪来唬人一点也不含糊。” 这不是寒碜人吗?我又不是要演戏的道具,你给我一根铁皮棒子…… “不,就二十八斤!实心的。” 人要脸树要皮,胖子也是要尊严的。 冯铁匠倒也不和他执拗,淡然说道:“冯记还有一个规矩,所有兵器打造,预先付款,三件兵器共计十两。” 高槛一愣,十两?旺财还说冯记是最贵的,三件兵器的铁都得好几两银子,这也不贵啊? 正在低估,冯铁匠慢吞吞加上两个字:“黄金。” 高槛差点将下巴掉地上,十两黄金,那可是足足一百两白银。虽然他不差钱,但也不能任人宰割吧? “黄金?这么贵?” “你的武艺太差劲了,所以……加倍。” 冯铁匠轻描淡写的说出一句话,高槛差点掉头就走,姥姥的,不带这么坑人的,武艺差就要加倍,再说了,我的武艺有那么差劲吗?好歹我可是省武术比赛的冠军……当然那只是表演赛。 但他还是没有走,他相信冯记贵有贵的理由,旺财说冯记的兵器是最好的,自己权且相信。 我是谁啊,堂堂的高衙内,大名府留守司牢城营的巡察使,要用当然就要用最好的。 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犹豫片刻,问道:“能便宜点吗?” “想要便宜的啊?去周记、蔡记,uu看书 .uukansh他们便宜。” 高槛并不是心疼那一百两银子,而是隐约觉得自己可能被宰了。好在这些银子反正不用自己去赚,家里足足还要上万两的银票等着自己花呢。 递出银票后说道:“十天后我来取,你可别让我失望。” 冯铁匠接过银票,塞进自己怀里,说道:“冯记从不让人失望。” 高槛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张银票进入冯铁匠的怀中,心中想着:“老子吃个泡面加个火腿肠都要犹豫几分钟,这可是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花出去了?谁说花钱很爽的?谁说儿花爹钱不心疼的?我怎么没有觉得爽,反而觉得有点心疼呢……” 其实他不是心疼,而是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宰了,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 离开冯记,旺财领着高槛往南城走去。 南城是大名府繁华热闹之所,御河流经南城,御河两岸酒楼茶肆戏园子,棋馆诗社青楼应有尽有,是城中有钱人家和自命风流的少年才俊前来消遣的地方。 前面不远就是翠云楼,高槛远远看见,想起上次差点被丢出来之事,又偏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史可郎,贱贱的一笑,说道:“今天中午我们就去翠云楼了。” 旺财道:“对,就去翠云楼,我就不信还能遇见王八蛋!” 四人大摇大摆往翠云楼走去,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大声呵斥:“走走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这是你要饭的地方吗?在不走远点,我便叫人将你丢进御河里去,让你清醒清醒!” 第31章 路见不平1声吼 高槛好奇的看去,只见翠云楼门前台阶旁,围着几名店小二,在地上躺着一人。这些小二是翠云楼的伙计,正在驱赶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而那个人不知是赖上了,还是动不了,反正就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名伙计好像不耐烦了,重重踢了一脚,那人依然一动不动。 一人说道:“老头,别装死,你要再不走,我们可就真丢了。” 高槛听到这句话,想起自己第一次来翠云楼,便差点被丢出去。心中一动,举步向那几名伙计走去。 “怎么了?怎么了?” 他在后面喊着,几名伙计转身看来,其中一人正是那个曾经拦着他不让进去的伙计。他上下鄙夷的看了一眼高槛,不屑的说道:“哟呵,‘衙内’来了?” 衙内两个字故意拉长声调、加重语气,意思十分明显,就是说他是招摇撞骗之人。 高槛并没有在意他的故意调侃,而是将目光看向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那人是侧身躺着的,脸朝里,看不到面貌。一顶范阳笠已经滚去一边,露出满头凌乱的白发。一身蓝布衣,看得出身形高大威猛,只是大概被踢疼了的缘故,使劲佝偻着身子,仿似还在浑身发颤。 高槛觉得这身形有着几分熟悉,便要上前看个清楚。那名小二立即说道:“胖子,这是你的亲戚还是你的熟人?不管是你什么人,你赶紧给弄走,脏兮兮的躺在这里,没的吓着了我翠云楼的贵客。” 高槛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那天他与王守中的八名走狗打斗时,有人出言喝出自己棍法的招式,也正是因为他喊出那些招式,自己才很快打败那八名壮汉。他虽然没有看见是谁喊出,但打完后,他看到一名老者远远离去,心中便猜测,老者便是指点自己之人。 他心中本来还有些遗憾,不曾当面感谢那名出言帮助自己之人,想不到在这里却遇见了。 一名伙计还在忿忿然,又要抬脚踢去,高槛喝道:“干什么?” 那名伙计冷不丁吓了一跳,这一脚便没有踢出去。 几名伙计转身,目光不善的看向高槛,高槛身后的史可郎手中朴刀重重往地上一顿,“咣当”一声,朴刀嗡嗡直响,然后喝道:“你们谁敢动!” 几名伙计又冷不丁吓了一跳,惊疑的看向史可郎。那名曾经挡路的伙计“哈哈”笑道:“胖子,不错啊,今天知道带护卫了?可你看他像一只大马猴似的,抡着大刀耍猴呢?” 高槛淡然一笑,说道:“你们要找打,可怨不得我。” “哟呵,还敢来翠云楼门口耍横是吧?” 几人挽着袖子,便要向高槛扑去。 “啊哟!”“啊哟!” 连续几声惊叫,史可郎手中朴刀左右开弓,四名伙计转眼全成了滚地葫芦。这些伙计仗着人多耍耍横还行,真要遇见会武艺的,那就是草包一个。 旺财总算逮着机会了,盯着那名曾经拦过自己的伙计狠狠一脚,正好踢在他屁.股上,这一脚他几乎是倾尽全力,那名伙计立即杀猪般的一声嚎叫。 门口的喧闹已经惊动了酒楼里的掌柜,胖掌柜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名伙计,呜呜喳喳的走了过来。 “你这死胖子,又来翠云楼闹事,还带帮手了?” 胖掌柜一声吼,吼得高槛一愣一愣的,他看看自己身上,又看看胖掌柜,脱口说道:“姥姥的,你自己胖得跟一只酒坛似的,还敢骂我是胖子?也不砸开两坛酒好好照照?” 附近的百姓三三两两的围了过来。这是人类的习性,有热闹看了,谁都想去看看,然后回去好八卦。 胖掌柜与高槛的这一句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自己胖成什么样不知道啊?还骂别人死胖子,这不是连自己一起给骂了吗? 高槛抬起头,说道:“你见我闹事了?你的人在这里打人,我过来看看,你们居然还想打我,究竟是谁闹事了?” 胖掌柜说道:“这么说来你是想多管闲事了?” 高槛看了看地上依然浑身颤抖的老者,抬头说道:“我就管了!” 现在他脑子里充满着音乐的旋律:“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于是浑身热血激昂,语气便也显得坚决、凌厉了。 胖掌柜显然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前几日被自己赶出翠云楼,屁都不敢放一个的高槛今天居然这么硬的口气。 “你要找打,我也不拦着!伙计们,给我上,打得他爹妈都不认,看他还三天两头来翠云楼闹事!” 胖掌柜在这酒楼呆了小二十年了,什么样耍横的人没有见过,最后还不是被自己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这高槛是哪里冒出来的大头葱,也敢在这里充大个。 翠云楼打的就是这样充大个的傻缺! 不想他身后的伙计并没有如他想象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向高槛冲去,u看书 .uukanhu.co而是往前两步,然后迟疑不前了。 其中一名伙计甚至往后退,一边小声嘀咕:“这胖子……前几日把四大金刚都打了,还有王衙内的八个护院,也被他给打了……王衙内都被他打得满地找牙……” 王守中的人被打了,这在大名城可不算是小事,坊间一传,变成了王守中也被打了,还打得贼惨。 几名伙计本来就在犹豫,听那人这么一说,一人便劝道:“掌柜的,我看就算了,那个胖子连王衙内都敢打,我们还是别惹他了。而且……你看那大马猴,也蛮厉害的……” 胖掌柜不信,他其实也听说过王守中被打了的事,但他不相信是眼前的这个胖子打的。 王守中是谁啊,大名府太守王进财的长子,堂堂的王衙内,平日里尽见他打人,几时见他被人打过? 就算是自己的东家,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的。 若是这个胖子打了王守中,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那就是见鬼了。 “没用的东西,都是别人瞎传的,你们也信!这么多人连他都收拾不了,翠云楼以后还开不开了?” 胖掌柜双手叉腰,大声呵斥。 高槛懒得搭理他们,附身向地上的老者,喊道:“老丈,老丈……你这是怎么了?” 老者身子微微动了动,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旺财、来福赶紧上前,将老者扶起,高槛伸手往老者前额摸去,惊声道:“好烫,这是生病了!” 而这时,那几个伙计在胖掌柜的催促下,向他们围来。 第32章 没救了 高槛对来福、旺财说道:“你们将老爷子扶走!” 来福、旺财心中奇怪,衙内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一个病倒在街头的老头他居然也要救? 不过既然衙内下命令了,自然不敢迟疑,当即用尽全力将老者扶起,往大街上走去。 几名伙计冲着高槛扑了过来,史可郎一声喊:“衙内闪开!“ 旋即手中朴刀反转,刀把猛然杵中一名伙计的肚子,那人闷哼一声,抱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滚倒在地。 这些伙计在史可郎面前根本不够看,瞬间便全部被打翻在地。 高槛抬眼看向胖掌柜,吓得胖掌柜差点一个屁.股墩坐地上。但他居然还伸着他那又粗又短的手指指着高槛,色厉内荏的喊道:“你……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高槛哀叹道:“唉,翠云楼的饭菜又吃不成了……我想要吃个饭咋就这么难呢?” 说完,伸手拍了拍自己肚子,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酒楼门口,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这才转身离去。 围观的百姓纷纷让开一条路,带着惊奇的目光目送他们远去。 回到高府,高槛立即让旺财前去医馆请来郎中,给老者瞧病。 这老者全身火炭也似,几乎已经昏迷,迷迷糊糊的,病得着实厉害。 郎中看过后直摇头,说道:“没……没……没……” 高槛见他连说三个没,脸都憋成猪肝色了,但就是说不出后面的话。他这才知道,这个郎中居然是个结巴,越焦急越是说不出话。 但三个没字出口,每一个没字都让他心中一沉,一次比一次沉得厉害。 一旁的旺财瞪眼说道:“没救了?” 高槛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旺财这么一说,他心中“咯噔”一下,转眼看向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者,轻轻摇头。 本来想着这老者于自己有恩,碰巧又遇见他遭到了困境,将他救回便可还了那日点拨之恩。 而且他还有一种想法,这老者不但认出自己的棍法,还能根据当时情形出言指点,让自己轻松获胜,可见他的武艺定然十分厉害。自己若能得到他的指点传授,那么自己的棍法必定能得到不小的提升。 他正在心中暗暗叹息,郎中终于憋出后面几个字:“没……没……没事了!” 高槛、旺财一愣:没事了? 郎中说出这几个字,脸色也变得正常了,跟着取出纸笔,写下一张药方,说道:“遇见……遇见……我……我就……就没事了……” 高槛听得焦急,接过药方,让来福赶紧去抓药,然后问道:“真没事了?” “放……放心,我说……他……他……他……” 说到这里,又卡住了。高槛心中那个急啊,赶紧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塞进郎中手中,说道:“我知道了,辛苦先生了。” 郎中接过银锭,犹豫道:“不……不……不用这么多……” 高槛说道:“只要能让他好起来,多余的就算是我酬谢你的。” 郎中扬了扬手中银锭,伸出大拇哥说道:“讲究!” 来福很快将草药买来,熬成汤药,给老者服下。 到了晚上,老者果然逐渐退热,人也清醒过来,居然便能下床走了。 高槛吩咐准备热水,新衣,给他沐浴更衣,梳洗干净。再次看到时,他已经焕然一新。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高槛看这老者,身形魁梧,貌相威猛,虽然已经七十出头,且大病初愈,还是显得龙精虎猛,可见他的体质非同常人。 老者沐浴更衣完毕,来到偏厅,见到高槛,抱拳说道:“多谢救命之恩。” 高槛赶紧起身道:“老丈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而且我曾蒙老丈相助在前,老丈病倒街头,任人欺负,我岂能不管?” 老者“呵呵”一笑,说道:“你怎知是我助你?” 高槛道:“那日虽然只远远见到老丈背影,但觉得老丈绝非凡人。只是不知老丈为何会病倒街头?” 老者道:“人老了,不中用了。今日本想回沧州,不料突然浑身酸软乏力,片刻之间便寸步难移。本想着大限已至,却不料被你所救,看来阎王爷还不想收我,要留我再多活些时日。” 高槛道:“我叫高槛,大名府留守司牢城营巡察使,不知老丈高姓大名?” 老者道:“小老儿沧州周侗。” 高槛闻言一惊:周侗? 那可是水浒传中的一个传奇人物,虽未正式出场,但水泊梁山中有好几位武力值高强的人物:玉麒麟卢俊义、豹子头林冲、行者武松、花和尚鲁智深,u看书.uuknhu都是他的弟子。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传奇人物居然阴差阳错被自己所救,难怪当日他随口几句指点,自己便瞬间取胜了,这可是一代武术宗师啊。 此时的周桐已经七十五岁高龄,但身子依然硬朗,若不是突发急性风寒,也不会病倒在街头。他来大名府,便是去大弟子卢俊义府上看望,然后在大名府逗留游玩。 这周桐不喜有人跟随,所以卢俊义多次要派人随从,都被他呵斥退回。 那日在街上偶然见到高槛与十几名大汉搏斗,他认出了高槛所使棍法正是出自少林。他本身也是少林弟子,师从少林寺武僧谭正芳,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下山后,很快就扬名沧州,被人称为沧州大侠。 他见到高槛棍法出自少林,又见王守中仗势欺人,便忍不住出言相助,没想到高槛反应十分迅敏,很快就用自己所喊出的招式将那八名壮汉打翻在地。 然后他悄然离去,在大名府附近游玩数日,本想今日回沧州,不料在路过翠云楼门前时病倒在地,身上银两被几个无赖搜刮一空。 翠云楼见他倒在门前台阶下,嫌他晦气,便去驱赶,但他纵然想走也是有心无力。正在眼睁睁无可奈何被几个伙计欺负之时,高槛出现,将他救下。 高槛听到他说出名字,心中又惊喜又害怕。 惊喜是因为自己居然结识了这么一位传奇人物,害怕是因为他是林冲的师父,如果他知道了害得他徒弟家破人亡,最终被迫落草梁山的高衙内就是他高槛之后,会不会给他的徒弟报仇。 第33章 授艺 好在周侗仿似并不知道其弟子林冲之事,高槛随之也明白,这是在古代,消息没有那么灵通。不像现代,一个电话,一个微信,或者一个微博便满世界都知道了。 次日一早,天尚未亮,高槛听到院落中传来动静。他好奇起身,挑灯出了厢房,朦胧中见有一个人在院中打拳。 拳出虎虎生风,脚下来回腾挪,进退有据。 高槛走近,那人收拳笑道:“小老儿可是惊醒了大人?” 却正是周侗。 “怕是我惊扰了老丈练功吧?” 周侗道:“大人说笑了,小老儿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闻鸡起舞,早上必要打上一趟拳,活动活动筋骨方能一日舒坦,却忘记了这是大人府上,多有不敬,还请大人见谅。” 高槛说道:“能亲眼看到老丈练功,是我的福分,老丈不必拘谨,在我府上就如自己家中一样。” 周侗是爽快人,闻言便也不虚言客套。而是问道:“那日见大人使得棍法出自少林,大人可是曾经师从少林?” 高槛心想:“自己虽然是在开封武校,但要说师从少林也并无不对,自己的确曾经在少林寺深造了两年,虽未正式拜师,但教我棍法的确实正儿八经的少林武僧。” 于是点头道:“曾在少林寺练过几年,只是我天资愚钝,好好的少林棍法,在我手上生生耍成了烧火棍。” 周侗“呵呵”一笑,说道:“大人过谦了,大人有些年不曾练习了吧,显得有些生疏,而且……” 说这话时,上下打量这高槛。高槛心中十分清楚明白,这不是分明想说我太胖了? 果然,周侗跟着又说道:“练武之人,贵在坚持!大人若疏于练习,不仅武艺生疏,还会身虚体胖。” 高槛心中有苦难言,哪里是我疏于练习了?我在前世可是每天都练习的,可是自己穿越到这具倒霉的身体上,就变成了身虚体胖。这段时间事情也多,便暂时没有练习,只要有时间,肯定是要练的。 他说道:“老丈教训得是。” 两人站在院中聊着,天际逐渐出现了鱼肚白,已经天亮了。 周侗说道:“少林著于棍,练棍要稳准;扎步要如钉,动步快如风;棍下有力量,四两拨千斤;练棍要臂力,气要往下沉;一动要换气,二动要随身;气随棍而走,气随棍而出;箭步如登山,收气要平安。这是少林棍法的精要,大人要想发挥出那一路棍法的威力,还得多加练习才是。” 高槛道:“多谢老丈提点。” 随着,周侗想要告辞离去,高槛借口他伤寒未完全痊愈,务必留下再吃几日药汤。周侗哪里看不出高槛心思,但他对高槛的相救之恩,也的确不想欠个人情,便留了下来。 这三日,周侗便让他将棍法耍了几遍,将其中一些花哨的招式去掉,重新传了几招实战时能用得上的棍法,这才告辞离去。 周侗的棍法一样出自少林,只是因为周侗在江湖中的名气太大,便被世人叫成了周侗棍法。 高槛在前世本来就醉心练习武艺,为的就是能早点在影视界出人头地,成为武打明星。如今转世到高衙内身上,却因为这具身体而对武艺有些厌倦。 但这次遇见周侗,又唤起了他心中对武艺的向往与执着。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要减肥,要在半年内减成虎三郎那样的身材。 虽然他知道这基本不可能,但为了自己心中的女神,他一定要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他有点得意于自己的记性,周侗传授的几招棍法,他在三日内完全学会,连周侗都觉得十分诧异。 来福、旺财叼着新发芽的柳枝,百无聊赖的看着高槛在院中练棍。 “你以前见过衙内会棍法吗?” “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我都认得他二十年了,一起撒尿和泥长大的,从来就没听说过他会武艺。” “是不是那个老头教的?” “你是不是傻?那个老头没来之前,衙内不是也会武艺吗?还打了王螃蟹的喽啰走狗……” “对对对!” “对个屁,难道你没觉得衙内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没有啊,我觉得衙内挺好的。” “你当然挺好了,以前衙内之踢你不打我,现在可好,只打我不踢你了。” “这么说,是好像有点不对劲。以衙内以前的性情,就算是太尉逼着他练武艺,他也不会真练。” “以前的衙内可不是现在这样,待在家里练棍法,太不可思议了。” “莫非衙内受刺激了?疯了?” “你才疯了!” 两人窃窃私语,讨论着高槛这些日子的变化。以前的衙内喜欢调戏别人家的小娘子,也喜欢去青楼喝花酒,再不济也是去花鸟市场逗鸟斗鸡。可现在,这些他明明很感兴趣的东西好像统统不感兴趣了。 倚翠阁的小颦姑娘,uu看书 .anhu.cm 多美的一个小美人,要身段有身段,要风情有风情,关键是那张瓜子脸,真是勾魂……衙内居然连正眼看都不看,偏偏喜欢上了那个像炮仗似的梁小玉。 聊到这里,旺财仿似恍然大悟的说道:“我明白了,衙内要练好棍法,好和王螃蟹抢小娘子!” 高槛在练棍,杨志、史可郎也在一旁观看,两人也觉得有点意外。 特别是杨志,他在黄河沉船失了花石纲后,在回东京的路上,曾经遇见林冲,当时的林冲在王伦的排挤下,正要纳投名状。于是就与杨志在山下打了几十回合,两人不打不相识,杨志便也知道了林冲被逼上梁山的经过。 他回到东京,还曾去找过林娘子,但林娘子已经上吊身亡,林娘子的父亲张教头也落了个失心疯。 他同情林冲的遭遇,对高衙内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后来托关系找到高俅,又被羞辱一番,投入大牢。 在发配大名府途中,被高槛所救,这才知道,高槛就是林冲恨之入骨的高衙内。 但他与高槛初次见面,便蒙其救命之恩,回到大名府,又是高槛让他免了一百杀威棒,在他的感觉中,高槛也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花花太岁,纨绔衙内。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更加看出来,高槛并非什么欺负良善之人,心中便怀疑,莫非林教头与高衙内之间有什么误会? 而且这个应该一无是处,只会斗鸡遛鸟,欺负良善,调戏良家女子的花花太岁居然会武艺,而且这一路棍法显然还不赖,这让他再次对高槛刮目相看。 第34章 冯铁匠 时间过得飞快,十日时间,弹指即过。 这几日,高槛一次牢城营都没去,杨志已经追随了自己,再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接连十日远离荤腥,又每天苦练棍法,与杨志、史可郎切磋武艺,竟然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好到了极点 这天一早,高槛与杨志、史可郎练完武艺,便说道:“杨制使,史教头,今日你们二人与我去一趟冯记,看看冯记是否果真名不虚传。” 两人面面相觑,史可郎知道冯记是铁匠铺,十日前高槛带着他与来福、旺财去过,并定制了三件兵器。他心中一直在奇怪,衙内为什么要一次打造三件兵器。 旺财、来福早就在门前候着了,衙内不出门,他们两人给憋坏了,今天可算是能出去放放风了。 一行五人来到冯记,冯铁匠让那两名抡大锤的伙计取来三样兵器,高槛看去,见这三样兵器果真打造得十分精致。 点金枪枪尖锋利,寒光闪闪,枪杆黢黑,枪杆上居然还有暗影花纹,看上去实在不错。 高槛说道:“杨制使,试试这支枪,可否合手?” 杨志一愣,接过那支点金枪,十分意外的说道:“哥哥是给我定制的铁枪?” 随即在手上掂了掂,面露喜色的说道:“正合手,大人有心了!” 高槛笑笑说道:“我未曾问过制使,害怕打得不合手,制使既然说合手便好。” 跟着转头看着史可郎,说道:“史教头手中朴刀是禁军军械库的吧?这柄刀太普通了,怎么配得上史教头?你来试试这柄偃月刀,看看可否合手?” 史可郎看向那柄偃月刀,但见刀锋寒光闪闪,显得十分锋利,刀杆上也暗影浮动,显得熠熠生辉。他不由喜不自胜,手中朴刀抛给一旁的来福,接过偃月刀在手中掂了掂,说道:“原来那日衙内是给小人打制的大刀,小人多谢衙内!” 高槛见他乐得连左脸的那颗痦子都闪闪发光了,眼中更是神采飞扬,恨不得立即出去耍上几招。 当高槛看向那根镔铁棍的时候,更加惊艳到了。 镔铁棍虽然通体黢黑,但棍身上两条金黄色的飞龙盘旋,栩栩如生,而且握在手中,十分圆润,一点也不硌手。铁棍左右一拧,中间的卡环便松开,一根铁棍化为两根,并有一根铁链相连,悬挂身上十分方便。 二十八斤的铁棍拿在手中,显得有些沉重。他在心中暗叹:看来自己的臂力确实不行,杨志、史可郎的刀枪都是四十八斤,但两人都觉得十分合手,而镔铁棍才二十八斤,自己却觉得过于沉重了。 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让自己给折腾的。看来还得好好练习臂力了,可惜这大名府没有健身房…… 来之前,高槛还在心中嘀咕那一百两银子,是不是会花得冤枉,但见到这三样兵器,心中立即觉得花得值。 “冯记果真名不虚传,以后如果有需要,一定再来。” 冯铁匠没有那种受宠若惊的表情,而是“吧嗒吧嗒”抽着烟袋,说道:“冯记信誉,从不欺人。” 当高槛等人正要离去时,冯铁匠慢吞吞的说道:“等一下!” 高槛错愕转身道:“怎么?难道我说兵器打得好,你就想坐地起价不成?告诉你,我给过一百两了,再要也不给了。” 冯铁匠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正是高槛给他的一百两兵器打造费用。 “兵器留下,银票拿走。” 听到冯铁匠这句平淡的话,五人同时瞪眼问道:“为什么?” “冯记三不打,你可还记得?”冯铁匠依然斯条慢理的说道。 高槛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以掩饰自己的那一丝尴尬,说道:“那是自然记得的。” 冯铁匠这才转头看向来福、旺财、史可郎、杨志说道:“制使、教头?衙内?难道你还想告诉我你只是一个南北商人?” 原来,高槛他们进入铁匠铺,看到打造好的兵器,一时高兴便忘记了事先商量好的称呼,各自本性使然,平时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暴露了真实身份。 高槛尴尬笑道:“你看……你这打都已经打了……” 冯铁匠回头道:“小六、阿贵,将兵器收回,马上回炉熔了!” 高槛吓了一跳:真狠呐! 那两个壮汉晃着膀子走了过来,一人说道:“你不知道我们师父最恨官府的人吗?居然还敢冒充行商之人前来骗取兵器。” 史可郎、杨志正在对自己手上的兵器爱不释手,一听说要退回去,自然不会答应。 高槛则对冯铁匠的这条规矩来了兴趣,问道:“为何要恨官府之人?他们乱征赋税?” “岂止是乱征赋税,我们师父的那双腿便是被……” “住口!” 冯铁匠立即喝止,但依然十分平静。 高槛已经听了出来,uu看书 .uuanshu.cm 这冯铁匠一定是吃了冤枉官司,而且在吃官司期间受到了酷刑之类的,所以才被弄断了双腿。 这样的情况,在如今的大宋并不少见,就算是被打死在牢狱中也是平常不过的事。 “掌柜的,我知道你恨官府的人,但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和你买卖。这三支兵器我们的确很喜欢,就这么熔了岂不可惜?要不这样,我再加一百两,如何?” 高槛这句话刚说完,冯铁匠想都没想便说道:“冯记规矩岂能轻易破坏,小六……” 小六、阿贵便要上前收了三件兵器,史可郎、杨志自然不舍,紧紧抓住不放。小六、阿贵争夺了几次都无法抢过去,便看向冯铁匠,意思是问怎么办。 高槛看到冯铁匠那坚定的眼神,无奈的摆摆手,说道:“给他们吧。” 说罢,将手中镔铁棍递出。 杨志、史可郎只得无奈松手,小六、阿贵接了兵器便向里面的大铁炉走去,里面正烧着旺旺的炭火,高槛不禁一阵心疼。 他从冯铁匠手中接过那张银票,有点悻悻然的说道:“走吧。” 两名伙计正要将兵器丢进铁炉,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这人不是那天在御河旁打了王螃蟹的那个胖子吗?” 原来几人来到铁匠铺中,见他们取了三件兵器,路过的人好奇驻足观看,却见冯铁匠要退还银票,并将兵器熔掉,更加好奇。 其中一人正巧在倚翠阁门前见到了高槛与王守中那十几个狗腿子的拼斗,认了出来,忍不住喊道。 第35章 3顾翠云楼 在外面围观的有七八个人,一人喊出,另一人立即附和:“是他,真是他,那天我也见到了,王螃蟹就是被他打得满地找牙……” 高槛不禁又是一阵尴尬:什么时候我就打得王守中满地找牙了?什么事经过人一传便变了味道了。 小六、阿贵抱着盘龙棍正要往火炉里塞,冯铁匠突然又喊道:“等一下。” 两人错愕住手,转头看向冯铁匠,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才将铁棍取了回来。 冯铁匠一双眼上上下下看着高槛,说道:“你……果真打了王螃蟹?” 高槛摇头道:“我打的是他的狗腿子,并没有打他,这些话传来传去,就被夸大了。” 冯铁匠抬头看向外面,喊道:“荣叔,你进来一下。” 一名五十几岁的老者应声进来,进来时还不停往高槛身上看。 “荣叔,刚才你说,是他打了那个王螃蟹?” “没错,是他,他可厉害着呢,一个人打几十个,全给打趴下了,王螃蟹……王螃蟹吓得都尿了裤子!” “谢谢荣叔,您打造的梨头我给您加二两精铁。” 老者立即抱拳作揖,说道:“好嘞,好嘞,多谢冯大郎。” 老者转身退下,冯铁匠又喊道:“小六,阿贵,兵器给他们。” 杨志、史可郎闻言,齐齐一喜,不待他们两人送来,杨志、史可郎已经大步上去将兵器取过,来福也赶紧接过镔铁棍。 高槛将手中银票递出,冯铁匠却并不伸手来接,说道:“拿回去吧,这三件兵器就算是我送给你们了。” 高槛将银票往小木桌上一放,说道:“掌柜的破例,我自然不能再让掌柜的破费,银子一定留下,你有冯记三不打,我有高家三不拿。” 旺财愕然道:“衙内,什么高家三不拿?我咋不知道呢?” 高槛道:“来历不明不拿,白占便宜不拿,非人所愿不拿。” 冯铁匠眼中一闪,说道:“好!,好个高家三不拿!我冯某人从不与官家交朋友,但你这个朋友我却想结交,只是不知大人是否嫌弃?” 高槛“哈哈”笑道:“掌柜这是哪里话?我正求之不得!” 冯铁匠道:“好,好!几位若不嫌弃,今日中午我便请几位吃酒,算是结识一番。” 高槛道:“要吃酒,自然是我请掌柜的!掌柜的请说,我们去哪里?” 不待冯铁匠开口,旺财插口道:“这还用说,翠云楼啊!” 几人当即前往翠云楼,别看冯铁匠拄着铁拐,走路一点也不慢。 六人来到翠云楼门口,高槛看向酒楼那扇门,自己两次前去翠云楼吃饭都没有去成,这可是第三次了,会不会又被轰出来? 他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与这翠云楼的掌柜有些误会,恐怕……” 冯铁匠道:“我们花钱吃酒,他开门迎客,莫非有生意不做不成?” 高槛道:“还真不一定。” 几人说着话到了酒楼门口,刚上台阶,一个伙计已经走了出来,伸出双臂拦住他们,说道:“你这胖子,怎么又来了?还想来闹事不成?” “闹什么事,我们是来吃酒的!” 旺财往前一战,昂首挺胸,气势如虹的说道。 “吃酒?去去去!一边去,翠云楼不欢迎各位!” 伙计依然张开双臂,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这下轮到冯铁匠吃惊了,还真有误会啊,看样子这误会还不小。 他“当当”拄着铁拐上前两步,说道:“酒楼开门迎客,你却往外赶客,是何道理?” 伙计不屑的上下看着冯铁匠,“呸”的一声,说道:“你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东西!一个个歪瓜裂枣,不是胖子就是矬子,一个不胖也不搓,却黑得像雷公似的,你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瘸子,也敢来问我什么狗屁道理?我告诉你,翠云楼的规矩就是道理。” 这伙计一张嘴,“叭叭”的说了一大串,气焰嚣张,仿似他不是伙计,而是这翠云楼的老板。 他们在门口僵持,早就惊动了里面的掌柜与伙计,胖掌柜带着几个伙计走了出来,但一见到是高槛,一张满是肥肉的脸连连抖动,说道:“你……你又来做什么?” 高槛说道:“来酒楼自然是吃酒,还能干什么?” 胖掌柜想都没想就说道:“你来晚了,所有的阁子都已经有人了。” 高槛抬头看看太阳,现在最多也是十一点的样子,还不到吃饭的正点。而且这个时候翠云楼中明显比较安静,胖掌柜居然说客满了,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旺财说道:“什么就都有人了?你骗鬼呢!现在什么时辰,吃酒的人都还没来,你就人满了?” 胖掌柜道:“你不知道翠云楼的规矩啊,要来翠云楼吃酒,需要提前一天预定,你这时候来,可不就是没地方了。” 说完这句话,眼神带着鄙夷与得意,看向高槛等人。 高槛心中的怒火逐渐上升,自己第一次来吃饭,差点被丢出去,第二次来,虽然后来是为了救周侗,却与酒楼的伙计打了一架。第三次来,这胖掌柜又这么阴阳怪气。u看书uukanshu 我想要吃个饭,咋这么费劲? 何况旁边还有个冯铁匠,自己若是再次被赶出来,这脸面何在? 于是他看向胖掌柜说道:“狗屁规矩!老子吃饭又不是不给银子,你叽叽歪歪说了这么多废话,真当我好欺负不是?” 他这一声喝,胖掌柜吓了一跳,但他马上涨红着一张肥脸,粗着脖子说道:“死胖子,我知道你身边那个矬子能打,可你要耍横,也该打听打听这酒楼的东家是谁?上次的账我还没找你算,你却又闹上门来了,我看你是真嫌自己活得轻松!” 高槛往前两步,说道:“我来吃个饭,还管你东家是谁?” 说话时便强行往里闯。那名伙计赶紧上前来拦,但被旺财紧紧抱住。 高槛大步来到胖掌柜面前,瞪着他说道:“今天这酒楼不管你让不让进,我就在这里吃了!” 胖掌柜毫不示弱,伸手挽着袖子,说道:“你还真想耍横啊!” 说完,“蹬蹬蹬”向高槛冲去,伸着一只肥嘟嘟的大拳头便向高槛打去。 高槛斜跨一步,躲了过去,胖掌柜身子太重,用力过猛,重心不稳,“啊哟”一声往前踉跄几步,摔了一个狗吃屎,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 后面的伙计赶紧上去,七手八脚的将他拉起,他那一张肥脸已经惨不忍睹,两行鼻子血流下,他伸手一抹,抹了一个满堂红。 那些伙计吃过史可郎的苦头,如今连掌柜也被打了,他们如何还敢再拦? 高槛举步正要进酒楼,身后传来一声娇喝:“站住!” 第36章 竟然打我舅舅 高槛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震。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梁小玉的声音。连续十来日不曾相见,正在心中思念,不想却在这里听到了她的声音。 他立即转身,果然见梁小玉大步向自己走来。他心中惊喜道:“小玉姑娘,这么巧?” 不想梁小玉走到胖掌柜身边,关切的问道:“舅舅,您没事吧?” 舅舅?! 高槛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这胖掌柜居然是梁小玉的舅舅?这不是活见鬼了? 胖掌柜见到小玉,故意呻吟着,哼哼唧唧的说道:“我都被那死胖子打成这样了,能没事吗?” 梁小玉转头看向高槛,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看,看得高槛心里直发毛。 “好啊,你居然打我舅舅,我看你是想连我一起打了!” 高槛苦笑道:“姑奶奶,我没打他,他……他是自己摔的。” 梁小玉自然不会相信,狐疑的看着高槛,说道:“自己摔的?我明明看到是你推倒的!你敢做不敢当,就是个小人。” 高槛道:“他们都看到了的,是……是你舅舅想要打我,我不过是让开了一下,他自己就摔倒了。” “我舅舅好好的在酒楼里,为什么要出来打你?哦,我明白了,你带着这么多人,还拿着刀枪棍棒,是来翠云楼找茬的吧?我听说你有一次来翠云楼,但没阁子了,所以你记恨在心,想要报复是吧?” 高槛道:“那一次也不是没阁子了,是王衙内强行插队,你舅舅帮他一起不讲理,将我们赶了出来……” “是吗?” 梁小玉转头看向胖掌柜,一名伙计上前说道:“姑奶奶,他是胡说八道!那天他来翠云楼,的确是没阁子了,只有一间还是王衙内预定了的,不好相让。但他想强行闯进去,我们苦口婆心相劝,他就是不信……” 这伙计的谎话张口就来,根本不用思考,说得头头是道。 梁小玉再次转头看着高槛,说道:“翠云楼是我家的酒楼,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里闹事,今天还打了我舅舅,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槛心中连连叫冤枉,说道:“我要是知道这酒楼是你家的,我说什么也不会……” “呸!还在胡说八道呢!翠云楼是我梁家的产业,在这里掌柜的就是我的舅舅,大名府谁不知道?你说你不知道,骗鬼呢?” 不等高槛说完,梁小玉便截断了他的话说道。 高槛一愣,哀叹道:“还有地方说理吗?” 梁小玉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讲理了?” 高槛一愣,连声道:“不不,我不是这意思……” 梁小玉说道:“看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今天这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是你要记住,以后都不许再来翠云楼了。” 高槛无奈的点头,与眼前这位姑奶奶讲理,那不是自寻烦恼? 他依然有点不甘心的说道:“你舅舅真不是我打的……” 梁小玉转身让开一条路,不再说话。 高槛轻叹一声,往台阶下走去。 旺财瞠目结舌说道:“衙内,我们这就走了?” 高槛意兴索然的说道:“走吧,走吧!偌大一个大名府,难道还找不到吃酒的地方?” 说罢,又转头看了一眼梁小玉,见她神情冷淡,便不再多说,领着旺财、来福、杨志、史可郎、冯铁匠往街上走去。 走出半里,冯铁匠说道:“这翠云楼果然仗势欺人,不是我们去的地方。” 旺财道:“不去就不去,前面就有一家醉仙楼,未必便不如这翠云楼。” 几人来到醉仙楼,果真也不算小,上下三层,几十个阁子。只是生意的确不如翠云楼,虽然已经接近饭点,大半的阁子是空着的。 楼下大厅中更加空空荡荡,零星坐了几人在懒懒的吃酒闲聊。 这里面的伙计倒是比翠云楼的友善多了,也显得有素养多了。两名伙计将六人带到三楼的一间阁子,透过窗外便可看到一河春水波光粼粼,河岸旁,桃红柳绿,景色怡人。 高槛往窗外看去,往前便能看到翠云楼。只是已经看不到梁小玉的身影,感觉到一丝失落。 片刻之后才收回目光,问道:“冯掌柜,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冯铁匠说道:“你是想问我这双腿是怎么断的吧?” 高槛点头道:“方便的话就说来听听。” 冯铁匠眼中露出怨恨之色,说道:“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原来,冯铁匠本名叫冯宜春,就是这大名府人氏,祖传的铁匠手艺。尤其是打造的兵器,远近闻名。 三年前,青牛山山匪下山劫掠,将诺大一座曾家寨洗劫一空,杀死村民数十,并抢走十几名姑娘。这一幢案子惊动了大名府,王太守为了平民愤,当即派了厢军前去清剿。 厢军的战斗力本来就不行,数百军士在那一战之中死伤过半,两名都统战死。 残兵败将回到大名府后,uu看书 .uukansu.王太守震怒,欲要对指挥使军法行事,追责其督战不力之罪。这名指挥使编出一个谎言,说自己战败,并非指挥失利,而是因为桃花山匪寇的兵器实在比他们的强太多,才会导致兵败。 王太守居然信了他的狡辩,下令彻查兵器来源,最终在那名指挥使的构陷下,矛头指向了冯记。 冯宜春莫名其妙锒铛入狱,在牢中遭到酷刑,那名指挥使亲自行刑,生生将他双脚打断。 后来他才知道,那名指挥使曾经在大街上出言调戏他的姐姐,被冯宜春的父亲给打了一顿,这人便记恨在心,利用这次机会,不仅给自己开脱,又泄了心中怨恨。 高槛听完,感觉后背发凉。 “这人叫李有,现在已经升迁为副都指挥使,可是春风得意得很!” 冯宜春举起酒碗,一口饮下,恨恨的放下酒碗。 高槛喃喃道:“副都指挥使,李有……” “后来家父变卖家产,买通太守府的一名虞侯,这才将我救出,但家父……家父由于操劳过度,年前一病不起,不久便去世了。” 高槛听得心中堵塞,举起酒碗说道:“冯掌柜莫要悲伤,只要留得人在,总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冯宜春苦笑摇头,说道:“拨云见日?如今是暗无天日!我等小民,能夹缝求生便是祖上积德了!” 高槛这才明白,冯记三不打的原因,他这是怨恨官府,只给江湖中人打造兵器,为的就是希望有人能用他冯记打造的兵器,割下这混沌世界的肮脏人头。 第37章 踏青 回到高府,高槛依然感觉到心中沉闷。倒不是因为冯铁匠的遭遇,而是因为今天在翠云楼门口那个倒霉的胖掌柜摔了一跤,却说是被他给打了。 而这个胖掌柜居然是梁小玉的舅舅,梁小玉还正好看到了胖掌柜从自己的身边摔倒,于是自己就稀里糊涂成了推倒胖掌柜的凶手。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背锅侠? 杨志、史可郎则是十分兴奋,在酒楼吃饭时,都是魂不守舍的盯着他们的兵器,恨不得马上耍上几招过过瘾。 回到高府,两人便在院中耍开了,一支点金枪、一柄偃月刀,“哐哐当当”对打起来。 四十八斤的兵器在他们手上就如两根木棍,舞得十分轻巧。 两人来来往往斗了十几招,依然对自己手上的兵器爱不释手,各自收招后退,看向站在一旁神不守舍的高槛,史可郎说道:“衙内为何不试试你的棒子?” 高看着几日没日练习棍法,两人看在眼里,对高槛重新认识了一番。 特别是杨志,他以为高槛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在鬼愁涧将他救下,便觉得有些意外。 来到大名府,听旺财、来福吹牛聊天时说起高槛如何棍打四大金刚,横扫王守中手下八名大汉,他也并不怎么在意,认为多半是因为王守中畏惧高槛这个太尉府的衙内,不敢与之争锋,所以才会有了旺财、来福嘴中的那段精彩。 后来王守中打上门来,高槛虽然没有动手,但杨志已经开始相信旺财、来福所吹的牛皮了,没准是真的。 救回周侗后,周侗传了高槛三日棍法,高槛每日苦练,杨志这才知道:这个花花太岁果然会棍法。 高槛被史可郎的一句话惊醒,但他意兴索然。 旺财屁颠屁颠的扛着那根盘龙镔铁棍,来到高槛面前。 高槛接过铁棍,杨志、史可郎同时退开,让出一块空地。 二十八斤的盘龙镔铁棍光是拿在手中都显得十分沉重,还要用它耍出棍法,那不是要了老命? 高槛在铁匠铺见到这根盘龙镔铁棍时,的确喜爱,但拿到手中,却爱不起来了。 姥姥的,古代的人怎么都这么大臂力,兵器动不动几十斤?老子为了面子打了二十八斤,可这能耍得动吗? 双手握棍,沉腰下马,盘龙镔铁棍往前一压,或许是用力过猛,铁棍往前一引时,他只感觉手臂发酸、重心不稳,好在这十来天他一直在练扎马功夫,不至于当场出丑。 几招棍法耍出,由于以前用的是枣木棍,那是自然耍得灵活,现在这二十八斤的铁棍挥动起来,那里还能这么轻松,出招便缓慢呆滞许多,十几棍下来,铁棍“当”的一声柱在地上,双手扶着铁棍“呼哧呼哧”直喘气。 看来这身虚体胖果真是病,得治。 杨志、史可郎看得尴尬,不知道该不该叫好,但旺财、来福却立即大叫一声:“好!” 这一声好,叫得高槛好一阵尴尬了。 一晚上高槛都在想着白天所发生的事,想着梁小玉。自己与她的误会还能解得开吗?她说的话还能算数吗? 从现代的武替到现在的衙内,他都没有真正对一个女孩如此动心过,而梁小玉,却让他真正的一见钟情,如此的动心。 三月的天气还是不错,有好天气一般就会有好心情。 高槛一觉醒来,昨天的不愉快已经通通抛掉,自己的计划还得要实施,梁小玉必须是自己的。 来大名府这么久了,他还没有真正的好好出去玩过,今天就出去散散心,去去霉气。 旺财、来福听说衙内今日要出去游玩,当即乐得屁颠屁颠的。 高槛问道:“现在正是阳春三月,我们出去走走?” 旺财问道:“衙内想去哪里消遣?” 这时候还是清晨,太阳刚刚升起,这要是以前,衙内一定在睡觉,才不会这么早就起来,更不会这么早就想着要出去游玩。 再说了,这么早也没地方玩去啊。 高槛答道:“今天这天气不错,这大名府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旺财挠挠头,说道:“现在去倚翠阁也太早了些,去花鸟市场,还没开市呢……” “啪”的一声,头上被高槛的折扇敲中。 “什么倚翠阁,什么花鸟市场?你就知道这些地方吗?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景色,这么好的……嗯……那什么,我们不应该去踏踏青、放放风筝、欣赏欣赏美景吗?” 听着高槛的一通话,旺财、来福一愣一愣的。 踏青?放风筝?欣赏美景? 欣赏美人还差不多,衙内什么时候有这种雅兴了?就算猪鼻子插大葱,那也不是象啊。 但这些话只能在肚子里说,要是真说出来,自己的脑袋没准真会被敲出狗脑子来。 高槛领着旺财、来福一摇三摆的出了高府,直往城外野郊走去。 杨志、史可郎各自拿了刀枪,远远跟随。 经过上一次在倚翠阁门前的一件事,史可郎再也不敢玩忽职守了,就算衙内不让跟着,u看书 ww.uuknh 他也会远远的追随。 出了南城,御河蜿蜒流淌,河边垂柳依依、桃花灼灼。河岸一片开阔地,如今正是草长莺飞之时,青草萋萋,抬头看去,远山含黛,蓝天白云相得益彰。 这是高槛生平第一次这么悠闲的欣赏着这大自然的美景。 草地延伸不远处,一座八角亭在翠竹中若隐若现,檐下风铃随风摆动,发出清脆铃声。一条游廊九曲蜿蜒,延伸至河水中,河面上一座红色木亭伫立,四周围有粉色轻纱,亭中琴声袅袅,歌声轻扬。 阳光透过轻纱,映照亭中,可以看见亭中玉立数人,一人面水而坐,轻抚琴弦,“叮咚”琴音应指而发,悦耳动听。 亭外游廊口,两名粉红色衣裙少女伫立,发髻高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使唤丫鬟。河边,站着六名拄着长枪的禁军,一动不动。 高槛远远看着这翠竹掩映的亭台楼阁,绿水托浮、红纱围绕的凉亭,耳畔听着缥缈琴声、歌声、铃声,当真是心旷神怡,所有烦恼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 他不由自主的移动脚步,向那片翠竹走去,脱口说道:“这里比横店差不了多少,的确很美……” 旺财、来福一愣,旺财问道:“衙内,横店是哪里?” 高槛这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这两个蠢材怎么可能知道横店是哪里? 正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一声叫好声传来,耳畔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常兄好文采!不愧是大名八大才子之首啊!” 高槛一愣,大名八大才子?脚下不免犹豫了起来。 第38章 有辱斯文 大宋年间,重文轻武,天下之人,无不以习文为荣。在两宋时期,出现过不少佳作,颂唱钱库,也成就了不少真正的才子。 但民间未免有人东施效颦,只要能作得几首诗词,便以才子自居。 这大名八大才子,恐怕便是这种自命风流、徒有虚名之人,在此互相吹嘘罢了。 高槛本就不喜欢读书,要不也不会去武校,对这些文人雅士,自然不怎么感冒。只是听到那人的声音,竟然如此熟悉,正是自己的冤家对头王守中。 他眉头一蹙,便要离去,只听得里面有人说道:“衙内出身名门,饱读诗书,定然也是才高八斗,我等只能高山仰止。” “对,若不是衙内不屑虚名,大名八大才子该要更名为九大才子了。” “若是九大才子,衙内当之无愧便是九大才子之首!” 里面一片阿谀奉承之声,高槛听得直蹙眉。 正要转身离去,旺财却“呸”的一声,说道:“什么狗屁才子,做的诗词只怕还不如我们衙内放的一个屁!” 高槛愣住:姥姥的,老子放的屁都这么文艺范吗? 但心中居然十分的受用,这旺财,有时候马屁还真是拍得挺舒服的。 不想旺财的话刚落音,一个声音传来:“哟呵!这是哪里来的野蛮无知之人,居然敢这样蔑视大名八大才子?” 高槛抬眼看去,见是王守中身边的狗腿子黑豆,正贼眉鼠眼的从翠竹丛后钻出。 旺财见是黑豆,压根不放在眼里,得意的说道:“什么八大才子?我看是自吹自擂的八大庸才吧?” 高槛心里“咯咚”一下,你这小子是想给我惹事吗?按照平时,自己的一扇子早就敲下去了,这次可不行,这次旺财是在给自己吹牛,当着外人的面不能弱了自己的志气。 果然,黑豆回头冲着八角亭中一声吆喝:“大家快出来看看,今儿可算是遇见狂人了,完全不把大名八大才子放在眼里啊!” “谁呀?这么狂妄?” “大名府还有这狂的人,我咋不知道呢?” “我倒要瞧瞧,看是哪家名师教出的狂人……” ………… 八角亭中呜呜喳喳一阵乱叫,七八个人一涌而出,个个手中握着纸扇,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有,但都是清一水的灰白色书生服,头戴方巾,一个个红光满面,显得十分兴奋。 其中一人赫然就是王守中,他伸手将挡在自己前面的两人扒拉开,傲然的看向高槛,还没看清楚呢,就漫不经心的说道:“谁啊?敢在这里狂?“ 一见是高槛,心里“咯咚”一声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平静下来,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高巡察,怎么?高巡察也会诗词?” “他刚才说,八大才子做的诗词还不如他放的一个屁!” 黑豆立即指着高槛说道。只是原本是旺财说的话,现在变成了高槛说的了。 几人闻言,纷纷嗤之以鼻,说道:“这是什么话,有辱斯文!” “这样的粗俗之人,真是让人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就在大家纷纷摇头,酸文酸句不停冒出,一致谴责高槛时,王守中眼珠子一转,说道:“呃,各位莫要小瞧人,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高巡察既然敢这么说,怕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各位不正是想听听新诗词,好互相切磋学习吗?这不正是好机会?何况,今日各位所做诗词,尚未有一首能入得了娘子之眼,或许高巡察一出手,便解了各位之围呢?” 听得王守中这么一说,其余人纷纷附和。 “衙内言之有理,我等以文会友,岂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位高巡察既然有如此口气,想必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我等当谦虚请教才是。” “高巡察,请到采风亭中一坐,好让我等仰读佳作。” 几人让出一条道来,那神情当真是客客气气,好像真的见到了大文豪,想要请教一般。 高槛心中嘀咕:姥姥的,老子胸无点墨,你却让我和你们大名八大才子切磋,这不是故意让我出丑吗?要是切磋八大菜系,老子还知道一些…… 这分明是王守中有意要让他当众出丑,目的就是为了泄愤。 看来自己这两天果然霉运缠身,出来春个游,踏个青都能碰到这冤家对头。 但自己当然不能示弱,这要是灰溜溜说自己压根就不会,然后转身走了,估计明天王守中就会将今天之事宣扬整个大名府,这要是让梁小玉知晓了,自己哪里还有脸面? 当即一咬牙,举步向前,说道:“各位既然如此盛意拳拳,高某便却之不恭了。” 来福、旺财被挡在了外面,王守中自然不会是自己一个人来,他的标配黑豆、四大金刚从来都是寸步不离的。 两人看着四大金刚,未免心中发怵,但想到高槛在亭中,自然不能退却半步。 好在杨志、史可郎见这边呜呜喳喳,u看书 .uukanh然后高槛被王守中等人带进去了,便赶紧过来,问明情况后,站在八角亭外守候。 八角亭分两层,八大才子、王守中等人便在二楼斗诗词。高槛被他们拥上二楼,转头看去,正好看到那一座红色凉亭,一河春水。 亭中两名丫鬟,约莫十六七岁,衣着打扮与那处凉亭外站着的丫鬟一致。虽是丫鬟,但一看就是来自大户人家,衣着鲜丽,举止端庄。 一名丫鬟磨墨,一名丫鬟在整理几张写了诗词的宣纸,然后往河边凉亭中送去。 高槛看得奇怪,这些文人在这里写诗词,却全部要送去那座凉亭中,那凉亭中抚琴之人是谁?听王守中说,那是一位什么娘子,似乎在评选他们所写的诗词,至今没有一首让她看上,她要这些诗词做什么? 亭中设有木凳,大家纷纷坐定,王守中道:“难得李娘子雅兴,将八大才子召集前来,这也算是大名文人的一大盛事。可是至今已经小半日,众位大作还没有一首入得了娘子之眼,未免让娘子失望。幸好高巡察前来,想必一定能完成一首佳作,让娘子满意。” 说这话时,他的心中暗暗得意,你不是挺能打吗?我还不和你打了,你手里的棍子厉害,我就不信你手上的笔杆子也一样厉害! 高槛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但自己也只能干着急,因为自己的确不会写什么狗屁诗词啊。 但他听王守中说起娘子二字时,恭恭敬敬,似乎带着敬畏之意,不仅暗暗好奇,这究竟是谁家娘子,居然有如此雅兴,招来大名府八大才子在这里斗诗? 第39章 河边看洗澡 高槛左顾右盼,说道:“大名八大才子,久仰久仰!高某才疏学浅,不敢班门弄斧……” 一人道:“高巡察莫要谦逊,大家以诗词会好友,是人生一大快事!不如这样,高巡检新来,且让他构思,小可先来一首,抛砖引玉如何?” 另外几人当即鼓掌叫好,一个留着两撇嫩黄色耗子须的矮个书生说道:“常兄雅颂,定当流传千古,我等何其有幸,能亲聆常兄高作?” 高槛看向那姓常的书生,长得倒也还有模有样,就是文弱了些。 只见他清清嗓子,手中折扇一收,往前踱了几步,开口吟道:“花红柳绿春意浓,戏花蝴蝶采花蜂……” “好!常兄果然出口不凡!” “好文采,正是应景,妙,妙不可言呐!” “不愧是大名八大才子之首,我等折服!” …… 阿谀之声充斥八角亭,只见那常姓书生来到窗前,伸出折扇指向远处草坪,草坪中正好有一个黄衣女子带着一个顽童在放飞风筝。 他得意的接着念道:“春光无限使人醉,瑶池仙子放风筝!” 两句诗句出口,又是一片叫好声,一名丫鬟赶紧铺好宣纸,那常姓书生来到案几前,提笔将四句诗句写下,题上诗名:春 高槛看去,见他的字的确不赖,虽说不上龙飞凤舞,但也中规中矩,显然是下过功夫的。 那名留着鼠须的书生看着那未干的墨迹,摇头晃脑念道:“花红柳绿春意浓,戏花蝴蝶采花蜂。春光无限使人醉,瑶池仙子放风筝!好,好啊,实在是好,寓情于景,画入诗中,堪称千古佳作啊!” 高槛不是很懂古代诗词,但他还真就曾经喜欢过。作为新时代的新青年,虽然是学渣,但也做过那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文艺梦的。 丫鬟上前接了,轻轻吹着墨迹,鼠须书生说道:“衙内可有雅兴也来一首?” 高槛心中一跳,差点出了一身冷汗。但王守中立即开口道:“我可不敢在几位才子面前卖弄啊。” 高槛这才反应过来,这声衙内不是叫自己,这里还有一个正儿八经的衙内呢。 几位书生立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衙内自幼饱读诗书,我等早就想瞻仰衙内文采,今日这般兴致,何不赋诗一首,也好让我等学习学习?” “在这大名府谁敢说衙内文采第二?恐怕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说来说去,无非是些阿谀奉承的话。高槛听得心里发麻,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他心中在嘀咕:“这王螃蟹出身在太守家,条件肯定是好得不得了,他的老子一定给他请了最好的先生,甚至是文豪大家给他当老师教他诗词也不一定,要是等会他果真念出一首好诗来,那我不是丢脸丢定了?” 王守中感觉到盛情难却,感觉自己果真便是大名府文采第一了,转头得意的看向高槛,说道:“既然大家如此推崇,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高巡察在这里,我便赋诗一首,以飨大家。” 高槛一听,这是在向我叫板了! 他心里的确发虚,这些古代诗词是华夏文化瑰宝,到了现代,能写出这样的诗词的人寥寥无几了,更别说自己这样连韵律都摸不到边的…… 王守中看出了高槛脸上的尴尬与难堪,他更加得意的往前几步,故意从高槛面前走过。在他身后,几大才子亦步亦趋的跟随,仿似他身上随时会掉出金元宝来。 “又是三月春光好!” 王守中终于念出了第一句,后面的人立即附和叫了一声“好”! “衙内出口不凡,直达主题,意境已经跃然而出,好!” “我就说了,衙内才是真正的大名才子之首!” 在七嘴八舌的阿谀声中,王守中略带得意的念出了第二句:“来到河边看洗澡!” 高槛差点破声笑出来,姥姥的,这也叫诗呢? 但王守中身后的人已然一片叫好声,说这一句正好应景,阳春三月,乍暖还寒,可不有顽童无所畏惧在河水中洗澡了吗? “花花绿绿一大片,都说河中风光好。” 王守中念出后面两句,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这样的诗句,就算不是什么狗屁才子也能分辨得出,这哪是诗嘛?这分明就是不学无术的登徒浪子即兴所唱的几句歪诗…… 王守中念完,得意的转身,问道:“怎样?比之常兄刚才那首如何?” 常姓书生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说道:“衙内文采,小人望尘莫及,佩服!佩服!” 姓常的这么一说,其余的便纷纷附和,将这一首歪诗捧上了天,说是千古绝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今日诗词大会,王衙内夺冠已经毫无悬念等等,全是溜须之词,听得直教人恶心。 可这些所谓才子个个说得十分高兴,uu看书 .uukansh 仿似要显得自己眼光独到,懂得欣赏王守中的大作,大有茅塞顿开,醍醐灌顶之感。 王守中伸出折扇,将挡在自己面前尚在不停说着阿谀之言的几名书生拨开,看着高槛,笑道:“高巡察不点评几句?莫不是入不了巡察之法眼?” 高槛还没说话呢,那鼠须书生便抢先说道:“如此千古佳句还入不了高巡察的法眼?啧啧啧,那我倒要听听高巡察的大作,瞻仰瞻仰高巡察的文采了!” 其余之人立即附和,全都盯着高槛,等着他念出诗句来。 高槛看着他们那一幅幅小人嘴脸,心中一阵恶心。今日自己若不能念出几首诗词来,恐怕以后自己在大名府便要出了大名了。 况且,自己还是输在这个狗屁不懂的王螃蟹手里,这要是让梁小玉听到了,岂不让她耻笑? 高槛缓缓站起,笑道:“衙内刚才千古绝唱,为何不写下给亭中之人送去?” 王守中恍然大悟,说道:“对对对,是要给娘子送去……” 说罢,纸扇往脖子后面一插,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唰唰”写下刚才所吟出的四句话,又题上:河边看洗澡。这才得意的说道:“给娘子送去,看看是否喜欢。” 丫鬟轻轻卷了,下楼往河边凉亭而去。 而在这段时间,高槛一直在冥思苦想,可自己这三两水平,如何能即兴作诗?真要作出来,只怕还不如王守中的那首歪诗。 但就在王守中收笔的那一瞬间,他突然眼前一亮,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第40章 小蝌蚪找妈妈 他差点给自己一巴掌! 姥姥的,差点忘记自己是穿越来的了,自己不会写,还不会抄啊?现在是大宋朝,唐诗宋词我不能抄,我也记不得多少。但元、明、清的诗词不也有很多?现在是宋朝,就算是抄的,又有谁知道。 他暗自得意起来,还好以前看过几首诗词,而且记忆力不错,那时候为了泡妞,可没少背这些诗词。要不是记性不错,周侗三天内传授的棍法自己如何能记住?也庆幸自己穿越在高衙内身上,记忆却还是保留着自己前世的。 王守中与几位书生全都看着高槛,眼中的戏谑之意明显。 “高巡察,请吧。” 王守中完全一改在街上时的那种趾高气扬、目中无人之状,仿似自己果真是一位大文豪,是大名才子了。 高槛也学着他们的迂腐模样,往前踱步,走了两步便念道:“鸡叫一声撅一撅……” 话音刚落,鼠须书生立即说道:“俗,俗不可耐……” 另一名书生道:“这叫什么诗?你这是老母鸡要下蛋呢?” “天地之别,天地之别啊,与衙内的诗歌一比,宛如萤火比皓月啊。” 高槛并不理会,继续念道:“鸡叫二声撅二撅……” 这一下更是引起所有书生的哄笑之声,鼠须书生更加夸张的说道:“看来高巡检空有一个大肚子,却是胸无点墨啊,这样的句子也敢在这斗诗会上念出来,真是有辱圣贤呐!” 王守中则笑道:“巡察准备撅几撅?” 高槛依然不理睬,接着说道:“三声四声天下白,褪尽残星与晓月。” 后面两句一出,所有人都立即住口,但王守中却依然说道:“什么撅一撅,撅二撅,我还以为是老母鸡要下蛋呢,结果是天亮了……” 这首诗是朱元璋所做,前面两句淡而无味,看了使人昏昏欲睡,根本没有诗歌的意境。可后两句突然逆转,豁然开朗,大气磅礴,使得整首诗浑然天成,成了上佳之作。 这些书生,真要说是才子那是抬高了他们,但毕竟也是读过些诗书之人,自己或许写不出什么真正的好诗词,但欣赏还是懂得一些的。 王守中的那一句话,分明就是显得不学无术,纯粹是刻意曲解。但这些人还是附和道:“差强人意,差强人意……” 常姓书生则摇头晃脑又念了一遍,说道:“妙,妙,好诗啊……好诗……” 随即提笔将这首诗写下,问道:“高巡察,此诗题名为何?” 高槛道:“无题。” 常姓书生当即写下《无题》,又重新看了一遍,这才满足的放下手中之笔,说道:“好一首无题……” 转头见到王守中正盯着自己,后面的话就憋了回去。 鼠须书生道:“高巡察既然如此好文采,我等岂能错过?便请高巡察再来一首,也好让我等清心雅读。” 王守中立即说道:“对,再来一首。” 高槛稍稍整理了一下记忆,脱口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是清朝纳兰性德的一首词,词牌名为《木兰花令:人生若只如初见》,开篇一句便显得非凡,胜过千言万语,刹那之间,人生中那些不可言说的复杂滋味都涌上心头。 这一首词念出,常姓书生再次拍手叫好,说道:“妙,妙啊,妙不可言!看来,大名府第一才子非高巡察莫属,小人惶恐,不敢再居其位啊!” 说罢,亲自展开宣纸,又从丫鬟手中接过墨条,细细研磨起来,同时说道:“这首词一定能流传千古,请高巡察务必留下墨宝,以传世间!” 高槛心中暗骂:“姥姥的,非得要我出丑不成?被赶着上了架就算了,这是打算再在下面添把火,直接把我给烤了呀!” 他一个体育特长生,能写得好字吗?还是毛笔字,在自己的那个年代,除了书画家,谁还用毛笔,都是一色的水笔和钢笔。 他仔细回想着刚才那常姓书生握笔的姿势,五根粗粗的手指笨拙的抓住那支毛笔,还没落笔便手上一哆嗦,一点墨汁飞出,纸上立即出现了一只大蜘蛛。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提笔在纸上驰骋起来。 一首词写完,满纸的小蝌蚪找妈妈,就是不见大青蛙,于是全都哭得稀里哗啦,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常姓书生眼中露出诧异之色,看着那一行行呼之欲出的蝌蚪,觉得不可思议。 古人重书法,虽不是说人人写得一手好字,但像这些饱读诗书之人,写的字自然是不差的,至少也不会写成“蝌蚪文”。 刚才王守中的字也是野狗打架留狗爪,但他是王衙内,没人敢轻易笑话。这高槛的字,真要说起来,还不如那猫爪狗爪…… 鼠须书生又伸头过来了,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几行字,嘴中又“啧啧啧”的连声惊叹了。 “高巡检,刚才的诗词还差强人意,可是这字……可不像是读书之人写出来的啊……” 他摇头晃脑一阵嗟叹,惹得后面的几个书生纷纷探头来看,所有人的眼神中都露出那种显而易见的鄙视之色。u看书.uukansu.om 高槛不待墨水干透,马上将那张纸卷了起来,一张肥肥的脸变得通红,尴尬说道:“见笑了,见笑了,多年不曾写字,生疏了……” 好在常姓书生说道:“高巡察文采非凡,我等仰慕,至于字,以后可以练的嘛。” “练?老子练个锤子!我要练棍法,哪有那闲工夫去练字?” 高槛在心里腹诽,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连当今皇帝都这样,难怪朝纲不振。大宋就是毁在你们这些只会吟诗作赋,写字画画的人手里了! 丫鬟接了那张写好的《木兰花令》,一溜急走来到凉亭中,凉亭中一名身着浅绿色轻纱衣,胸裹上好的白色丝绸,发髻高挽,发间插着一支翡翠珠花,长裙曳地,却掩不住曼妙身材的华贵妇人,正十指纤纤,拿着开始送来的那首常姓书生所做的《春》仔细观读。 这妇人二十不到,皮肤白皙,五官精巧,实实在在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这时候,她正朱唇轻启,轻声念道:“花红柳绿春意浓,戏花蝴蝶采花蜂。春光无限使人醉,瑶池仙子放风筝。” 然后轻轻摇头,将手中纸张递向一旁的丫鬟。 那丫鬟怀中已经抱着十几卷宣纸了,显然,这些都是那八大才子的佳作,可惜没被这妇人看上一首。 待得打开王守中的那一首,念得第一句,后面的便念不出来了,俏脸通红,轻啐一声道:“什么登徒子也敢卖弄文笔,写出如此俗词俚句,实在污人眼目!” 说罢,将手中纸张直接往河水中抛去,让它随波逐流而去了。 第41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什么大名八大才子,全是自吹自诩徒有虚名之辈。本想借着这春日时光,能求得一两首佳作,也好一曲新唱,讨得相公欢喜……唉……” 妇人轻言自语,伴随着一声轻叹,随着那一河春水起伏而去。 “主人,这里又做得两首……” 丫鬟捧着两卷宣纸,恭恭敬敬俯首站在凉亭入口处。 妇人慵懒的一挥手,说道:“罢了,罢了,什么八大才子,只是浪费我时间罢了,都是些不堪入流之作,不看也罢。” 那丫鬟手捧卷轴,高举过头顶,说道:“兰儿……兰儿可否能斗胆多说一句?” 妇人好奇的转身,看向这个自称兰儿的丫鬟,说道:“哦,莫非你也懂得诗词,果真见到了佳作不成?” 兰儿道:“兰儿哪里懂得什么诗词,只是……只是……” 妇人见她吞吞吐吐,催问道:“只是什么?直说就是。” 兰儿道:“兰儿在一旁听得真切,这两首诗词做出来,那位常远山对它们赞不绝口。” “常远山?大名八大才子之首?” “正是,而且这两首诗词并非出自八大才子之手……” “不是出自八大才子之手,莫非又是那王守中……” 说到这里,妇人厌恶的蹙了蹙眉,看向河中,那一卷王守中所做的歪诗早已经不见踪影。 兰儿道:“不是,听他们称呼那人为高巡察,是在他们斗诗时口出狂言,才被他们请上采风亭的。” 妇人这才转身,看着兰儿手上的两卷纸帛,说道:“高巡察?还口出狂言?” 兰儿道:“高巡察狂言甚是不雅,便不学给主人听了。” “无妨,他若有真才实学,便是狂言不雅又如何?” “他说……他说……八大才子所做诗词还不如他放的一个屁……” 兰儿大着胆子才将这句话说出来,忍不住心中直突突。 厅中几个丫鬟不由掩口轻笑,妇人再次蹙眉,说道:“果真粗俗!” 本来伸手去接那两卷卷轴,闻言退避一步,说道:“展开来我看看。” 两名丫鬟上前,打开的是那首《无题》,妇人看了一遍,随即脱口说道:“果然不错,这人的确有些才能,开始两句平平无奇,后面两句转折,使得整首诗意境非凡,气势磅礴,不错,不错,只是这字……” 兰儿赶紧说道:“这是常远山代笔誊抄的。” 妇人略显失望,摆摆手道:“打开下一卷。” 两名丫鬟将《木兰花令》打开,妇人举目看去,立时一阵头晕。满眼的蝌蚪在眼前晃动,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字。 关键是高槛写的可是简体字,这在大宋朝可还没有人认识这样的字体。 妇人勉强看了前面一行,蹙眉道:“这写的什么?莫非是两只鸡在上面踩出来的?” 兰儿道:“这是高巡察亲自书写,这字嘛……的确难看了些,可是听他们说,词却不错的。” 妇人道:“你可认得这些字?” 兰儿道:“主人说笑了,兰儿自幼侍奉主人,几时学过认字了?不过兰儿倒是听了一耳朵,该是能背下来。” 妇人说道:“你且背来听听?”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兰儿稍稍想了想,便背出了前面两句。 妇人听到这两句,眼前一亮,打断兰儿的话问道:“这是……这首词的开篇句?” 兰儿道:“是啊,兰儿虽然不是甚懂,但觉着这两句……的确是有些与众不同呢。” 妇人转头道:“取纸笔来。” 一名丫鬟赶紧取了纸笔,将桌上的古琴撤去,铺开纸张,一名丫鬟磨墨。 待墨水研磨成了,妇人才接过毛笔,轻轻挽住云袖,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字体娟秀,似小溪流水,灵动剔透,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后面的都背出来。” 随着她对兰儿说道。 兰儿果真好记性,只听得两遍,便将这首词全部背下。 妇人撰写完毕,题上词牌名,又重新读了一遍,再拿过高槛的那张“原著”对比了一下,虽然还是看不太明白,但感觉应该无误,这才说道:“不错,这才是真正的好词!” 撤去笔墨纸砚,重新摆上古琴。妇人款款坐在琴前,纤纤玉指轻轻一拨,一缕琴音应指而发。 八角亭中的八大才子、王守中全都伸着脖子看向河上凉亭。 高槛心中忐忑,自己写完才想起,现在是大宋,我写的简体字那位娘子认识吗? 王守中、八大才子中的绝大多数人也在等着凉亭中的娘子将那张“蝌蚪文”给撕了,但许久不见动静,兰儿也不见回来。 几人正在嘀咕,一缕琴音传来,一人说道:“娘子开始唱了!” 王守中道:“用你说,我们没有耳朵听不见?” 他们当然知道,亭中妇人一旦抚琴开始唱词,便是选中了他们这些人所写诗词之中的一首。 “不知哪位作的诗词得到娘子青睐……” “这还要问,当然是常兄的了……” “也不一定,说不定是衙内的呢?” 几个人呜呜喳喳,这时候还不忘记趁机拍马屁。 琴音婉转悠扬,随即一个略显沙哑,但又十分清晰的声音唱起:“人生若只如初见……” 歌声婉转中带着凄美,悠扬中隐含悱恻,当真是丝丝入耳,声声动听。 高槛原本忐忑的心瞬间平静,uu看书 w.uuas.cm他缓缓看向凉亭中抚琴轻唱的绰约身影,心旷神怡,仿似已经被那琴音、歌声所陶醉。 “这是高巡察的《木兰花令》,夫人果然选中了这首词!” 常远山兴奋的用纸扇在自己的掌心一敲,脱口说道。看其神情,仿似比他自己的诗词被选中还要高兴。 王守中偏头看了看常远山,又看向不远处如醉如痴的高槛,轻轻一哼,说道:“无趣,无趣得紧,如此大煞风景,莫不如去吃酒来得痛快。” 说罢,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鼠须书生赶紧跟上,边走边说道:“也不知道娘子是怎么看上的,这也值得娘子传唱……” 另外几位书生纷纷摇头,看了看高槛,纷纷跟着王守中往楼下走去。 最后一个走的是常远山,他对高槛说道:“高巡察好文采,改日再讨教,告辞!” 偌大一座八角亭,瞬间便只留下高槛与一位丫鬟,高槛问道:“敢问你家是哪家府上的?” 丫鬟答道:“我们主人每年都在这里听诗会,高巡察竟然不知?” 高槛说道:“我初来大名不久,故而不知。” 丫鬟轻轻“哦”了一声,说道:“我家主人来自梁中书府上。” 说罢,盈盈一拜,便也转身下楼而去。 高槛一愣,梁中书府上的娘子?那便是蔡太师的女儿,梁中书的夫人吗?想不到竟也有这般才情。他实在搞不懂大宋的称呼,明明是夫人,王守中等人却为什么要叫她娘子?而她府上的丫鬟却又叫她主人。 第42章 秀色可餐 人去亭空,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八角亭,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风吹铃儿响叮当。 高槛缓缓走出八角亭,转头看向河面上的那座凉亭,亭中人影绰绰。 想不到梁中书的夫人居然也有这般才情雅兴,召集所谓才子前来斗诗,为的就是能选上一首让自己中意的传唱。 听着婉转琴音、歌声,脚下踟蹰。 旺财屁颠屁颠的跑上前来,伸过那张贱笑着一看就欠抽的脸,说道:“衙内……可是又大杀八方,把王螃蟹给气跑了?” “啪”的一声,纸扇结结实实打在旺财头上,高槛没好气的说道:“你是不是想坑死我?姥姥的,什么事情都吹牛,还好本衙内学富五车……” “学……学富五车?” 旺财忘记了脑袋上的生疼,诧然说道。 高槛得意的打开折扇,说道:“走,吃酒去。” 今天是得好好庆祝庆祝,是继在知道能打之后发现的一个新技能:会诗词……当然是会抄。 几人刚刚走出竹林,身后传来一声娇脆的呼唤声:“高巡察请留步。” 高槛愕然转步,见是那名前去送诗卷的丫鬟,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他伸手指着自己鼻子:“姑娘……是叫我?” 这丫鬟便是兰儿,她轻轻一福,说道:“主人看了巡察的诗词,甚是喜欢,想请巡察移步红亭,一瞻雅容。” 高槛小心脏“扑扑”直跳,姥姥的,莫非这姓蔡的借着斗诗之名,其实就是想老牛吃嫩草,遴选会诗文的小鲜肉玩浪漫? 他原本一步踏出,但想到梁中书都已经近四十了,他的夫人自然也年轻不到哪里去。当官的夫人多半是因为自己的男人应酬太多,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便冷落了家里的黄脸婆。黄脸婆耐不住孤单寂寞,这便自己出来寻乐子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 “主人夸巡察文采飞扬,是她在大名府这些年所见过的最有才情之人,心生仰慕,必请移步一见。” 小兰谈吐有方,想必受到她们夫人的影响与熏陶,说话也文绉绉的。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心中大定,也罢,自己的这副尊荣还不如梁中书儒雅呢,这夫人再孤单寂寞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吧? 于是伸手在鬓间轻轻抚了抚头发,心里带着几分忐忑、几分得意,说道:“姑娘带路。” 旺财、来福正要跟上,兰儿说道:“主人只见巡察一人,其余人就不用跟去了。” 高槛手中折扇往后一扒拉,示意不必跟上。 随着兰儿上游廊,高槛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兰儿“扑哧”一笑,说道:“奴婢只是主人房中侍奉丫鬟,哪来什么芳名,主人赐名兰儿,巡察唤我兰儿便是。” 兰儿在前,高槛在后,看着她那婀娜身材如风摆柳,心中哀叹:“若是那夫人如同这丫鬟这般风韵,我便牺牲点色相也就算了。” 于是脱口而出说道:“兰儿姑娘真漂亮。” 兰儿脸上一红,也不敢回头,只轻声说道:“我家主人才真漂亮。” 高槛腹诽:你家夫人老倭瓜一根,能比得上你这水灵灵的大姑娘? 两人来到红亭外,兰儿在外面停住脚步,恭敬说道:“主人,高巡察带到。” “请进来吧。” 里面传来一个略显慵懒的声音,声音略显沙哑,但却让人听得如沐春风,十分顺耳。 兰儿在前,高槛在后,进入亭中,高槛鼻中闻到一股淡淡兰花香,沁入心脾。 他四下一看,见厅中玉立四名少女,与兰儿一般装束,全是使唤丫鬟。居中琴几前端坐一人,肩披浅绿色轻纱,皓腕如玉,发髻高挽,青丝如瀑。 只见她款款站起,缓缓转身,当真是眉似轻烟、眼含秋水,一袭上好白色绸缎曳地长裙,将上身包裹得玲珑有致,在轻纱中若隐若现,美妙绝伦。 看她容貌,不过二十,正是韶华方茂,风韵迷人。轻轻一笑,贝齿如玉,脸似桃花,颈如白玉,真正的令人不敢逼视。 高槛看得心中一跳:“好一个画中美人,那些穿着古装演戏的女明星,再怎么化妆,怎么整容,始终脱离不了世俗的烟火气与一身铜臭味,哪有这般自然神韵?想不到蔡太师的女儿竟然这般年轻漂亮。那梁世杰当真该死,这样的美人不好好疼爱,居然让她出来抛头露面……” 别人不敢逼视,他却看得痴了,开始心中所想自己的这棵嫩草八成是要被老牛给嚼了。可现在他却巴不得自己马上化成肥嫩的小草飞入眼前人的嘴中。 妇人见到高槛,也似呆了,足足看了几秒,才将目光移开,只是移开时,眼光中明显多了几分失望。 “高巡察现在哪家衙门当差?” 美人张嘴,字字圆润。 高槛神思恍惚,兰儿在一旁轻轻一碰,低声道:“主人问你在哪家衙门当差。” 他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说道:“小人在留守司牢城营当差。” 说话时,依然紧紧盯着眼前美人,一秒也不放过,连眨眼都舍不得。 兰儿道:“巡察好生无礼,怎可这样盯着我家主人?” 高槛道:“娘子天生丽质,小人情难自禁。自古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娘子如此红粉佳人立于小人面前,小人若视而不见,岂不是显得小人有眼无珠?” 兰儿正待驳斥,妇人轻轻一抬嫩偶也似的胳膊,轻声说道:“文人疏狂,多是率性而为,兰儿不必较真。” “是,uu看书 .uukanshu.om 主人!” 兰儿恭敬答应,但眼神还是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妇人,又看了一眼高槛,这才退过一旁。 高槛说道:“小人并无唐突之意,实乃是娘子秀色可餐,小人情不自禁。小人听得八大才子说起娘子,说娘子是来自梁中书府上。小人曾多次拜会梁府,从未见过娘子玉颜,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不想那夫人闻言一声轻叹,转身看向河面,说道:“你便是日日去得梁府,也未必能见到我。” 高槛一愣,心中仔细回想《水浒传》中关于梁中书的一些情节,他清楚记得梁中书是一个地地道道怕老婆怕得要命的主。想想也是,他的夫人可是蔡太师的女儿,老丈人位高权重,若不是蔡家实力,哪有他梁世杰今天? 依附老婆家中实力才换来自己锦绣前程,怕老婆也就情有可原了。 可是这梁夫人语气之中怎么会隐含幽怨?莫非自己记岔了,梁世杰并非什么怕老婆的人? 高槛自然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于是问道:“娘子此言何意?莫非娘子另居别院,并非住在梁府不成?” “巡察既然知道,何必多此一问。” 高槛闻言一愣,暗道:“看来我真是记错了,不对啊,梁中书有这么大胆子,敢将蔡太师的女儿赶出府门,另居他处?” 不料他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不会吧,梁世杰有这么大胆子,敢让娘子住别院?” 他这一句话出口,不待妇人惊讶,自己倒是惊出一身冷汗,可话已出口,水以泼地,想要收回已经是不可能了。 第43章 春色无边 高槛差点给自己一嘴巴:这张破嘴,早晚会祸从口出!还说旺财嘴臭,自己不一样也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 心中忐忑,目光便也变得闪烁起来。他悄然看向一脸惊疑的妇人,见她并未动怒,只是显得有些吃惊罢了。 只见她轻轻一摆手,亭中所有丫鬟齐齐一福,纷纷退出红亭,连兰儿也告退而去。 瞬间,亭中便只剩下他与妇人两人。 只见妇人一声轻叹,缓缓在一只绣墩上坐下,语含幽怨的说道:“巡察使将我当成梁府夫人了吧?” 高槛再次一愣,问道:“难道娘子不是?” 妇人轻轻摇头,说道:“夫人可是当朝蔡太师的女儿,相公前程全然仰仗其岳丈大人,他如何敢让她搬出梁府,住到别院?” 高槛心中越发的疑惑,他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借梁世杰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将蔡太师的女儿赶出去住别院。可这么说来,眼前之人不是夫人,便是梁世杰的小妾了? 在大宋,侍妾地位极低,有甚者,男人之间互相将侍妾当做礼物赠送,一点也不稀奇。 但这样就更不合逻辑了,梁世杰敢纳妾?那就是借了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了。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梁世杰还曾经纳有小妾。 “能请问娘子尊姓芳名吗?”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瓶儿。” 高槛愕然,猛然一晃脑袋,感觉自己脑袋里没有“咣当”直响,确定没有进水,这才说道:“娘子是说……你叫李瓶儿?” 李瓶儿诧异的转身看向高槛,说道:“巡察可是觉得哪里奇怪?” 高槛懵了:姥姥的,老子究竟是穿越进了水浒世界,还是进了兰陵笑笑生的《金ping梅》世界?怎么还整出个李瓶儿来了? 不过这个李瓶儿……我喜欢。 这本书他倒是没少看,而且是未删减版的……算得上是他漫漫长夜的精神粮食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金ping梅》中的确写到,李瓶儿三易其嫁,四个老公。其中第一任老公便是梁中书。只是这梁中书的老婆蔡氏仗着娘家实力,专横跋扈,如何容得了梁中书另宠他人? 凡是与梁中书眉来眼去的婢女全都被她活活折磨致死,然后埋在后花园中。李瓶儿本是出身大名府的一般人家,只因在出生之时,有人提了一对花瓶前来道贺,便取名李瓶儿,长大成人后,在花季年华便经人撮合嫁给了梁中书为妾。 梁中书家中有一只母老虎,他虽然确实喜爱李瓶儿,却也只能将她立为妾室,甚至不许住进梁府,而是与养娘住在一处别院。 好在她年轻貌美,梁中书对他十分钟爱,并不短她吃穿用度,有了稀奇玩意,只要能瞒住蔡氏,便会悄悄给她送去。为此蔡氏经常醋性大发,扬言要将她扫地出门,梁中书此后更是不敢轻易前往她的住处过夜,这个老公也就成了有名无分。 这李瓶儿在兰陵笑笑生的笔下可是一个尤物,一生嫁了四个男人,四个男人都把她当成宝物,而且一个比一个更加宠爱她。由此可见她的天生丽质、绝代风华并非吹出来的。 高槛愣了好大一会神,这才神情恍惚的说道:“没……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见得娘子,惊为天人,小人有些语无伦次罢了。” 李瓶儿轻声一笑,说道:“去年诗会,扫兴而归,今年诗会本也以为与去年一般,八大才子终归是徒有虚名,原本失望之至。不想高巡察两首佳作,让我眼前一亮,如同拨云见日。“ 稍稍停顿,又问道:”你看今日春色,可是赏心悦目?” 高槛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河岸垂柳依依、桃花灼灼,红衣、绿衣似蝴蝶翩翩,几名青涩少女在青草地上飞奔,天上风筝摇曳,与地上人儿遥相呼应。远山含黛,绿水含情,果真是一片惬意的无边春色图。 “果真是春色无边。” 高槛说这句话时,眼角余光依然飘向李瓶儿,真正是一秒钟也不愿意移开。他嘴中的“春色无边”配合他心中的迤逦风光,当真是让他心旷神怡。 若说梁小玉美,那是小姑娘的青春靓丽之美,李瓶儿之美,则是一种困锁深闺,隐含幽怨的风韵之美,真要说起来,后者更动人心。 至少现在高槛的心是完全动了的,若果真能与她春风一度,岂不一生不忘? 心中猥琐想法,嘴中还是不敢轻易乱言,毕竟外面还站着一群丫鬟,虽然隔着一层薄纱,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尽收眼底。 李瓶儿并没有察觉他语气之中的异常,而是说道:“今日能遇见高巡察,实在是有幸。年年春色年年同,不知明年可否还能遇见像巡察这般有真文采之人。所以妾身斗胆,请巡察就眼前景色,再赋诗一首,以作纪念,如何?” 高槛这才将目光移向古琴前的那一张白纸上,那张纸上正是李瓶儿亲自书写的《木兰花令》,他只看了一眼,立即被那一行行清丽娟秀的字迹所吸引,上前拿起那张纸,说道:“这首《木兰花令》是娘子撰抄的吗?” 李瓶儿道:“让巡察见笑了。” “好字,好字!想不到娘子笔墨功夫如此了得,比起我那猫抓狗跳之字可是强了千百倍了。” 高槛老脸微红,想起自己写的“蝌蚪文”,与眼前的这一行行娟秀的字迹比起来,简直就是对华夏文字的一种侮辱。uu看书 w.uukashu.cm “若是入得了巡察之眼,便送与巡察留作纪念罢。” 李瓶儿淡然一笑,柔声说道。 高槛心中一动:这算是定情信物吗? 当即说道:“多谢娘子。” 李瓶儿唤道:“兰儿!” 兰儿应声而入,说道:“主人有何吩咐?” “备下笔墨,巡察再即兴赋诗一首,必要誊录下来……” 兰儿答应一声,招呼几名丫鬟入内,很快撤走古琴,摆好笔墨纸砚。 高槛心想,这诗要应景,可不能随便抄一首。 他搜肠刮肚,终于想起一首诗来,手中纸扇轻轻敲打掌心,踱着方形步,抑扬顿挫的念道:“和风送暖到亭台……” 李瓶儿执笔在纸上写下这一句,轻轻点头道:“倒是应景。” “鸾燕斜飞报春来。” 此时,河面春风送暖,翠柳之间,燕子嬉戏,正是与这两句相应。 “柳枝吐绿桃花艳,青山又见百花开。” 李瓶儿提笔写完,又轻轻念了一遍,说道:“不错,看来大名并非都是浪得虚名之辈,什么八大才子,还不如巡察即兴一首诗歌。” 随即,她玉腕一转,写下题名《春韵》。 高槛看去,诧然道:“娘子如何得知题名?” 李瓶儿放下手中之笔,回首嫣然一笑,说道:“不知可否与巡察之诗相呼应?” 高槛脱口而言:“看来我与娘子是心有灵犀啊……” 一句话出口,众丫鬟微微愕然,李瓶儿则粉腮微醺,当真是无酒自醉…… 第44章说者无心 这首诗是他的一个朋友所写,他的这个朋友倒是有些才情,做了不少诗词,他倒记得几首,只是这一首正好应景,便拿来用了。 高槛是带着千般不舍、万般留恋离开红亭的,临走时还留下两句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看到李瓶儿那略带幽怨,却又熏红似醉、欲语还休的羞涩之态,心中一阵轻叹。 这红亭,注定要成为他魂牵梦系的地方了…… 他来到河岸,缓缓转身,依稀看到亭中李瓶儿轻举皓腕,轻轻摆动手中那首《春韵》,却不知她是否也如自己一般恋恋不舍? 回到高府,高槛依然神情恍惚,只得取来盘龙棍,在院中一阵挥舞,直累得浑身热汗淋漓,气喘吁吁,四肢酸软,两眼发黑才四脚朝天的栽倒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李瓶儿让他销魂的身影依然挥之不去,出现在天空中…… 加上见过李瓶儿之后,心神恍惚,心中空落落的,感觉总是缺少些什么。 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就算见到那些迷倒众生的明星大腕,都不曾有过这样猫爪挠心的感觉,可见到李瓶儿,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天生尤物。 多日不曾去牢城营,今日一早便往牢城营走去。 史可郎扛着偃月刀跟在身后,引得路人掩口而笑。这些日子,史可郎对这柄偃月刀视若珍宝,睡觉都搂着。 杨志呆在高府无聊,除了自己练习枪法外,成了高府八名禁军的教头,每天操练,倒也是充实了不少。 刚到东郭门,耳中便传来一阵擂鼓之声,随着几声震天吼叫,整齐划一。显然,校场之中又在操练。 高槛来到校场外,果然见近三百军士队列整齐,披挂齐全站在那里。 将台上,周谨全身披挂,手握长枪,威风凛凛的看着台下军士,对高槛的到来视而不见。在其身后,立着两名披挂整齐的的将军,一人持刀,一人持枪,威风凛凛。 高槛正要绕过校场前去点视厅,只听得一阵急骤的鼓响,所有军士齐刷刷振臂三声高呼。 呼声停止,只听得周谨说道:“近日,青牛山匪寇猖獗,三日前趁夜掠夺了陆家庄,杀伤人命几十条,并将陆家庄准备送往大名府留守司的官银掠夺一空。此事已经惊动了大名府。各位兄弟,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本将奉李都监之命,领兵前去清剿,望各位上了战场,奋勇杀敌,建功立业!” “奋勇杀敌、建功立业!” 台下几百军士振臂高呼,气势冲天。 高槛暗道:“又是青牛山贼寇,看来这次惹出不小的事情了,整出这么大阵仗。” 他轻轻摇头,正待绕过校场,周谨忽然喊道:“巡察使大人今日如何有空闲前来军营?” 高槛如何听不出他语气之中的傲慢之气,淡然一笑说道:“周将军好威风,这是要去打仗啊?本巡察使祝周将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周谨看向高槛,傲然说道:“身为大宋军人,保护一方平安,是我们的职责。若无我等将士奋勇杀敌,巡察使只怕不会过得如此舒坦吧?” 高槛不动声色的说道:“辛苦周将军了,我等自当感念周将军奋勇杀敌之丰功伟绩!” 周谨这才觉得心中舒坦了一些,说道:“丰功伟绩还言之过早……” 高槛懒得看他那副嘴脸,径自向点视厅走去。心中想着:杀几个山贼就想着丰功伟绩,臭不要脸的…… 周谨转头面对军士,下令道:“开拔!” 高槛说道:“祝周将军一路顺风,不过我要提醒将军,小心贼寇的兵器锋利,莫要吃了亏。” 周谨手中长枪一抖,说道:“纵然他们用的全是宝刀利刃,我照样取其头颅!” 高槛在说这句话时,不曾想到,将台之上站着的一人正是大名府厢军副都指挥使李有。他是留守司兵马都监李天王李成的族弟,一心想调来禁军。今日前去清剿青牛山匪患,本来是由他奉命率领一营厢军前去,只是他三年前清剿青牛山失利,恐再次重蹈覆辙,便前来留守司军营,找其族兄李成请求出兵相助。 这样的一次小小的军事行动,本也用不到留守司的禁军,但李有既然找上门来,李成知道自己的这个族弟草包,担心他再次铩羽而归,便答应他派半营禁卫军前去相助。 周谨是大名府留守司副牌军,大致相当于现代的副连级,本也轮不到他指挥这么多军士。李成原本是想指派索超领兵,但周谨主动请缨,且李有也愿意让周谨领兵,这才让周谨统领三百禁军与李有一起前去青牛山。 周谨是索超的徒弟,上次与杨志比武,惨败当场,心中憋着一口气。这一次有了立功机会,当然力争,且李有与周谨私交不错,于是他自己也力荐周谨与自己一同前去。uu看书 .uuknshu 论职位,李有比周谨还要高上一级,但这里是禁军,自己自然不能指手画脚。 在大宋,禁军相当于正规军,厢军是地方军,真正的守土保疆,厢军极少参战,主要负责保证后勤,维护地方治安,所以战斗力远不及禁军。 一营厢军已经由一名指挥使率领事先开拔,李有亲自前来留守司军营。本来集结完毕便要出发,但周谨见到高槛前来,便又想出了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来,既鼓舞了士气,又在高槛面前耀武扬威了一把。 谁知道高槛突然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周谨倒没有听出什么,但李有则在心中一动。他不知道高槛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提起。 其实高槛根本不认识李有,只是突然听到青牛山匪患,想到冯铁匠和自己说起的故事,便多嘴说了这么一句,也就是图个嘴上快活罢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有不由多看了高槛两眼,见他一身富家子弟装扮,手中握着纸扇,在其身后还跟着一个扛着大刀的史可郎,看样子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这李有虽然草包,但为人圆滑,小心谨慎。虽然手中有些权势,也深得王太守喜爱,还有李成这个靠山,但他从不嚣张跋扈,反而事事小心。 这或许是一个草包的成功之道,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高槛,记住了这个人,并没有多说半句。 随着周谨一声:“开拔!”军鼓擂响,三百军士齐刷刷向东郭门而去。 周谨、李有与另一名副牌军翻身上马,领着三百军士往南城门而去。 第45章 小矮人 两位兵马都监都未在,牢城营中管营张德旺领着他在牢城营中逛了一圈,一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出了军营,看着风和日丽的天气,心中再次想起李瓶儿来,不由自主的往南城方向看去。 史可郎不像旺财来福,既没有他们机灵,也没有他们那样多的花花肠子。高槛去哪里,他便跟去哪里,从来不问。 带着这么一个人,回头率是挺高的,但回头的都是带着奇异的目光,掩口而笑。 两人往南城走去,南城的确热闹,酒楼茶肆戏园子、棋馆诗社青楼,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来往也多是些装扮得如同文人雅士、自命风流之人,莫不是三三两两成群,双双对对成伴。 自己倒也双双成对了,可身边跟着的是史可郎,总是有那么一点别扭。 虽是上午,行走街上,已然能听到丝竹鼓板之声,青楼女子慵懒倚靠楼上红栏,朝着路上男人抛着媚眼,嗲声嗲气的招呼着,有熟悉的,便回应两句调情,有脸薄的面红耳赤加快脚步而行。 偶有江湖艺人在街边空旷之处摆了摊点卖艺,杂耍的、变戏法的、胸口碎大石、耍刀舞棒的、耍猴的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艺人使得御河街繁华之中再添热闹。 军队刚刚过去不久,也有行人站在路边闲聊,猜测军队这又是去哪里清剿匪患去了,幸好自己是生活在大名府,倒是不用担心有山匪闯进城来…… 高槛不禁暗自好笑,按照水浒传的发展,这里不久就有梁山草寇闯进来烧杀抢掠了。 前面传来叫好声,随着掌声雷动。 高槛来到这个世界,日子虽然逍遥,却也无聊。在文娱活动极度匮乏的年代,能在街边看一个老头敲着铜锣耍会猴,那也是很好的。 这一声叫好声,引起了高槛的注意,他看着前面密密麻麻挤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好奇心起。 好在他的个头并不矮,站在人墙后还是能看到一部分,却是几个穿着红色上衣、水绿色裤子的小姑娘在顶大缸、耍花盘。几个小姑娘大的不过十六七岁,小的不到十岁,一脸稚嫩,且个个瘦小,脸色枯黄,显然是长期漂泊江湖,食难果腹所致。 一个老头拿着一个木盘,转着圈的喊:“出门在外靠朋友,各位看官若是觉着精彩,便赏两个铜钱,若是没钱,叫两声好,捧个人场,小老儿与孙女们也感激不尽。” 这围观的人确实不少,足足有近两百,可绝大多数是捧人场的,真正舍得丢出两个铜子的没几个。老头转了一圈,木盘中还是可怜巴巴的十几个铜子…… 老头双眼之中露出失望、哀求之色,十几个铜子,还不够几个姑娘吃顿饱饭。 老头正在失望转身之时,“当啷”一声,一锭足足五两的纹银丢在了他手上的木盘中。 围观之人发出一声惊呼,不少人的眼中发出惊异甚至贪婪的光芒。 有些人就这样,自己不舍得给就算了,别人给了,他还眼红。 老头足足愣了一分钟,这才点头哈腰的连声说道:“谢谢这位小哥……谢谢……” 也许是太激动、太高兴的缘故,说话都显得有些颤抖,语无伦次起来。 高槛站在人群外,踮足看去,见是一个年约二十三四,身高一米七以上,嘴边留着三缕短须,双目黑亮如星,肌肤白皙,却又英气逼人的年轻人。那人见老头一直俯首道谢,伸出双手去扶,露出手臂上斑斓的牡丹花纹。 宋时男子喜欢在身上刺绣,有甚者浑身都刺有花纹。如花和尚鲁智深、九纹龙史进等的绰号更是因此而来。 那人扶住老头,说道:“老伯不需客气,你们远道而来,在这里讨口饭吃不容易,小乙只能略尽绵薄……” 他一句话没完,便听得外面有人喝骂道:“让开,让开,瞎了你们狗眼了,没看见苟三爷来了吗?” 随着喝骂声,人群中一阵骚动,人们纷纷趋避,只见前面一个泼皮无赖趾高气扬的往场中大步而来,后面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穿着对襟短褂,袒胸露乳,胸口一撮黑毛甚是扎眼,瞪着四只铜铃也似的眼睛,一摇三晃的跟着前面那个泼皮向中间走来。 有人闪避得慢了些,便被他们伸手一扒拉,一人一个趔趄,被扒倒在地,爬起正要破口大骂,但一见这两个汉子,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两人铁塔也似的在场中一戳,几个正在顶缸耍花盘的小姑娘立即吓得停下手中活计,紧紧拥挤在一处,眼中露出畏怯之意。 其中一个姑娘稍稍大些,若有十六七岁,伸手将另外四个女孩拢在自己身边,不停的说道:“妹妹们别怕……” 说这句话时,自己强行镇定,其实也是骇怕不已。 围观的人胆小的纷纷往后退,有人轻轻摇头叹息,眼中露出怜悯之意看向那几个小姑娘和那老头。 “苟三来了,唉……” “这几个人恐怕要倒霉了……” 人群中居然还有人幸灾乐祸:“不给苟三爷交够了孝敬,uu看书 wwuuanh也想在御河街混饭吃,这不是自己找麻烦吗?” 高槛一把拉住身边一个畏惧退却的中年人,问道:“苟三是谁,做什么的?” 那人好像看到了外星人一般,瞪了他一眼,然后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挣脱被高槛扯住的衣袖,掉头离去。 在那两名铁塔也似的大汉后面,尚自跟着四个混混,这四人一看便是常年混迹在街头的无赖,正贼眉鼠眼的在那几个小姑娘身上扫来扫去。 “哟呵,今儿个可算是开了眼了,御河街来了小美人了,让开,爷瞧瞧!” 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在两个壮汉身后响起,高槛正在好奇,怎么光见声音不见人。只见两个壮汉各自往两边横跨一步,一个身形矮小,却穿着华丽锦衣,头戴黑色皂帽,帽子上插着一枝鲜红月季花的“小男人”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而开始在前面领路的那个泼皮“唰”的一声打开纸扇,弯下腰去在他身后不停的摇着纸扇,自己满头大汗顾不上,须得让面前的小矮人凉快了才行。 高槛见到这个“小男人”,差点笑出声来。 这人最多也就一米三,史可郎若是与他站一起,那史可郎绝对是巨人。看个头的确是小孩,但留着长须及胸,脸上皱纹纵横,实在看不出具体年纪,十足一个老男人的模样。 一双小短腿走路还左右摇摆,好像在故意显示自己的派头。 高槛不禁愕然:这小矮人就是大家所畏惧的苟三? 第46章 市井0态 高槛虽然觉得滑稽可笑,但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笑出声来,反倒是露出惊恐之色,纷纷往后退。 苟三本名苟富贵,在家行三,所以大家习惯都叫他苟三,真名倒没几个人能记住。苟家在大名府本也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只因为他的两个姐姐嫁得两户好人家,于是苟富贵摇身一变就成了真富贵了。 他摇摇晃晃向那几名小姑娘走去,眼中仿似要冒出绿光,盯着那名年龄稍稍大些的姑娘,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小碎牙,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几名小姑娘吓得紧紧挤作一团,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老者听到这边动静,赶紧转身,虽然腿脚不便,但还是几步小跑过来,说道:“几位爷,有什么事请和小老儿说,姑娘们胆小,别吓着了她们……” 那名紧紧跟在苟三身边摇着扇子的狗腿子一把抓过老者盘子中的那一锭银子,一双绿豆眼滴溜溜转动,仿似要掉了出来一般。 “知道规矩吗?在御河街讨饭吃,须得先孝敬我们苟爷!苟爷高兴了,才能赏你们一口饭吃。” 说话时,手中银子轻轻一抛,说道:“这锭银子便当时今日的孝敬了!” 正在盯着姑娘看的苟三突然转身,伸出右手食指冲着那狗腿子勾了勾,狗腿子立即俯下身去,将一张陈皮脸凑上。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大耳瓜子打在他的脸上,留下五个短短的手指印,立即疼得龇牙咧嘴。这苟三看着人不大,力气却不小。 “老子还没说话,你多什么嘴?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老子说了算?” 狗腿子虽然脸上火辣辣的疼,但还是不断点头哈腰的说道:“自然是苟爷说了算……” 苟三从他手上接过那锭银子,抛进老者手上的盘子中,说道:“这是我爷爷的银子,你有几颗狗胆也敢去拿?” 狗腿子一脸愕然,张口结舌之后才不可思议的说道:“你……爷爷?” 周围围观的百姓也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在御河街上,从来都是苟三打得别人叫他爷爷,几时见过他主动叫一个当街卖艺的老头叫爷爷了? 只见他伸手取下插在鬓间的月季花,迈动小短腿,来到几位姑娘面前,努力将自己手臂向上伸去,说道:“小美人,你何必在这里受这般苦,莫不如跟了我回狗窝……不对,是回苟府,我保证好好疼爱于你,你爷爷便也是我爷爷,你的这些妹妹便也是我妹妹……” 那狗腿子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苟三是看上那姑娘了,难怪要将银子退了,还要叫老头爷爷。 他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哪里能浪费这么好的表现机会,马上上前对着那名虽然惊惧但依然紧紧护着几位妹妹的姑娘说道:“小美人,听到我们苟爷说的话了吗?只要你点头,以后这大名府你都能横着走……” 苟三一听,又转头冲着他勾了勾手指,他赶紧把脸凑上去,“啪”的一声脆响,另一边脸蛋上也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他哭丧着脸,却不敢说话,苟三指着他鼻子说道:“你这个蠢货,你有见过横着走的小美人吗?横着走的那是螃蟹!” 他连连点头,说道:“苟爷说得对,小美人还是直着走好看……” 高槛在不远处看得新奇,若不是强行忍住,早就笑出声来了。 老头惶恐上前,想要拦住苟三,点头哈腰可怜兮兮的说道:“苟爷、苟爷,你高抬贵手,兰儿还小,尚未到婚配年纪。这是今日我们的全部所得,便都孝敬了苟爷……” 苟三看都不看他一眼,说道:“我娶了你孙女,那是你的造化,以后你们还用得着在外面吃这种苦?” “就是,老头,你可别不识抬举!” 狗腿子伸手一扒拉,老头手中的木盘立即飞上了天,“当啷”掉在地上,一锭银子与十几枚铜子滚得满地都是,那锭银子无巧不巧正好滚到高槛脚下。 木盘飞起的那一瞬间,人群一阵骚动,几个人纷纷向那满地乱滚的铜子扑去。 两人紧紧盯着高槛脚下那只银锭,眼中露出贪婪之光,居然四肢着地,迅速向那锭银子爬去。 眼见两人飞快来到高槛脚下,高槛突然抬脚将那锭银子踩住。两人都唯恐被对方抢去,同时一式“恶狗抢屎”,向高槛脚下扑去。 高槛带着银子轻轻往后一退,随即听到“砰”“啊哟”“啊哟”之声连环响起,两人的头撞在了一块,发出了精彩的男声二重唱。 两人抱头悻悻然站起,看着高槛,同时怒道:“死胖子,做什么?” 高槛脚下一缩一勾,银子飞起,他伸手接住,说道:“莫非你们想趁火打劫不成?” 两人也是一时见财起意,听到高槛如此一说,脸上一热,便要转身离去。但刚要转身,其中一人说道:“呃,uu看书 uukanshu.cm 你说谁想趁火打劫呢?大伙看啊,银子被他拿去了,他才是想趁火打劫……” 高槛懒得理他们,看向场中,只见那老者正在苦苦哀求,但被那狗腿子一把推得坐在地上,半天也站不起来。 苟三则一脸贱笑,伸手抓向那名姑娘的手腕。那名姑娘怯怯的后退,但又想要护着自己的几个妹妹,急得眼中泪水盈眶。 “住手!” 两声爆喝同时响起,随即两个人影一左一右向中间冲去。 其中一人是高槛,另一人则是开始给老者银子的年轻人。 跟着苟三的几名泼皮无赖见有人多管闲事,齐齐一声喊,两人扑向高槛,两人扑向那年轻人。 这些泼皮无赖高槛当然不会放在心上,虽然自己擅长的是少林棍法,可并不能说他完全不懂搏击,毕竟是在武校学过几年的。 两人刚一近身,便被他一拳打中一人的鼻子,随即一个肘靠,撞中一人胸口。 被打中鼻子的人一声惨叫,随即伸手一抹,脸上便涂了个满堂彩,红白相间煞是好看。那被撞中胸口的人则一声痛哼,“噔噔”往后连退两步,急剧的咳嗽起来,脸色都变了。 在看另外冲向那青年的两人,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那青年双脚错动,双臂一伸一扭,一人尚未明白过来便摔倒在地来了个与大地亲密接触。另一人一拳打去,只见青年身子一侧,伸手在他衣襟上一抓一拉,随即右脚往前一插,这人便腾云驾雾般飞去近三米,“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疼得哭爹喊妈。 第47章 狗仗狗势 这四人都是苟三的狗腿子,平日里跟着苟三横行市井,几时吃过这般亏? 哼哼唧唧爬了起来,转头看看高槛,又看看那个青年,眼中既有惊惧,又有愤怒。 那名摇扇的狗腿子叫苟不理,本不是姓苟的,只因为跟了苟三,连祖宗都卖了。又因为他平时横蛮不讲理,大家就叫他不理,叫得习惯了,他自己便索性改名苟不理了。 他听到身后“砰砰乓乓”连续几声响,随即传来几声惊呼惨叫,骇然回头,却见几名跟班全都倒在了地上。 青年有些意外的看向高槛,微微一笑。 “哟呵,今儿可算是开了眼了,居然有人敢在苟爷头上动土?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苟不理依然气势凌人,趾高气扬的呼喝着。 围观的百姓也都觉得惊讶无比,在这御河街,几时见人敢管苟三的闲事?可今天不仅有人管了,还同时是两个人将苟三的跟班给打了。 两名壮汉依然冷眼旁观,好像事不关己。 苟三吃惊转头,看了看那青年,又转头看向高槛,手中月季花往地上一丢,双手叉腰说道:“哪里来的死胖子,也敢管你苟爷的闲事?” 高槛几乎要附身低头才能看清楚他,见他那气势凌人的神情,他不由得好笑,说道:“原来是狗爷啊,我以为是猪爷,王八爷呢……” 人群之中哄堂大笑,苟三转着圈向人群扫视而去,吓得不少人愣是将笑声憋住。 “死胖子,你打了我的人还敢笑话我,我看你是身上油太多了,想让我给你榨点出来。” 苟三摩拳擦掌,好像要扑上去对高槛一顿胖揍。不料他却两只小短腿往后退,指着高槛说道:“给我揍这胖子,揍得他回家爹妈不认!” 两个大汉这才齐齐一声大吼,握着砂钵大的拳头向高槛扑去。 老头焦急说道:“别……别打……苟三爷要的孝敬,小老儿一定奉上……一定奉上……” 显得极是惶恐,显然,他行走江湖,见惯了这种仗势欺人的泼皮无奈,逆来顺受习惯了,宁可花钱息事宁人,也不愿意在这里惹上冤家,断了自己生计。 高槛轻轻摇头,老头的心态他能理解,在现代社会不也有这种逆来顺受之人吗? 可往往越是愿意逆来顺受之人,越是容易被人欺负。 他身后的史可郎正要迎上去,他伸手挡住,他知道老头骇怕,就算此时他们将苟三打走了,但他们离开之后呢? 他稍稍犹豫,只见那青年一个箭步冲来,腾身而起,双腿猛然缠住一名大汉的腰部,左臂往他脖子上一箍,“嘿”的一声,那大汉立即向后倒去。 而那青年则在那名大汉倒地之前,足不沾地,又凌空跳向另一名大汉,同样的双脚缠腰,然后箍住他脖子,身子向后一仰,便将他摔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很多人都不及反应过来,两名大汉便成了两只滚地葫芦。 高槛如何看不出,这是极为高明的扑击手法,两名大汉笨拙,毫不意外的被扑倒在地。 苟三吓得连退几步,瞪眼看着几个尚在哼哼唧唧的跟班,又看着倒在地上正在狼狈不堪爬起的大汉,好像见鬼了一般。 高槛上前扶起老头,将那一锭银子递给他,然后转身看着苟三。 “你们有种,敢打我的人,有种在这等着,看苟三爷呆会怎么收拾你!” 苟三还没说话,苟不理便咋咋呼呼说开了,手中纸扇一阵乱指,气焰一点也没有虚弱。 高槛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这样的人他还真没放在眼里,我堂堂高衙内打你,那是给你面子。于是说道:“我只见过狗仗人势,却是第一回见到狗仗狗势。”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狗腿子脸色红得发紫,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苟三说道:“好,好,御河街什么时候出了你们两个这样的人物,倒是让我长见识了。你们最好守在这老头和那几位姑娘身边,寸步不离……” 一边说话却是一边后退,显然是色厉内荏。 高槛心中一动,他自然听出了苟三话中的威胁之意。 苟三临走之前还不忘记看向那位姑娘,说道:“小美人,等着我,我一定会接你回苟府……” 那青年举手一扬,吓得他胡子都跳了起来,带着几名哼哼唧唧的泼皮无赖狼狈离去。 那名姑娘却吓得脸色一变,眼中泪水垂落,显得楚楚可怜。 苟三等人狼狈离去,老头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态,反而连连顿足道:“完了,完了!我们刚到这里便开罪了人,这如何还能讨生活啊……” 竟是悲从心中来,老泪纵横,显得无比沮丧。 高槛看向那几名依然畏怯的女孩,心中暗道:“这老者怎么带着这么多孙女行走江湖,如今这世道,只怕早晚成了他人手上羔羊。” 那青年见老者捶胸顿足,悲伤不胜的神情,不由愣住。 自己见他们流落街头,拼尽力气也没要到几枚铜子,心中悲悯便给了一锭五两的银子。恰逢这一带的泼皮无赖苟三带人来强收孝敬,苟三还对那位姑娘起了邪念,自己看不过又出手相助。最终老者不仅不感激,反而懊恼不已,仿似自己根本不该救他们一般。 他不由心中暗暗愠恼,自己一时技痒打翻了几人,老头怎么也得感谢几声,却不料却是这种结果。uu看书w.uanhu.co “不就是几个泼皮无赖,怕他们作甚?”于是他的语气也略显愠恼的说道。 老头黯然道:“小哥仗义出手,小老儿本该感激才是。可是小哥不知,我与几位孙女行走江湖,求的是和气生财。今日初来宝地,便惹恼了这里的苟三爷,日后还如何在这里讨生活啊……” 那青年不屑说道:“什么苟三爷,一个泼皮无赖,他能把老丈怎地?他若敢再来,我便再打他一次!” 老头轻轻摇头,说道:“也罢,这大名府……我们爷孙是不能呆了……” 说罢,将手中银子递向那青年。那青年道:“这是何意?” 老头“嗨”的一声说道:“小哥惹了那苟三,这银子……小老儿不敢再要……” 一旁的高槛听得心中憋屈,这老者竟然害怕到如此地步,苟三早已经远去,他还在想着委曲求全。 青年未免尴尬,自己送出去的银子,却因为自己多管闲事又要被退回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便在此时,几名小姑娘围了上来,那名不足十岁的小姑娘说道:“爷爷……我饿……” 老头微微一愣,但还是将手中银子递出,然后说道:“燕儿乖,再忍一忍,爷爷这就去给你找吃的……” 青年无奈接过银子,说道:“老丈既然不肯收受银子,我便请你们去吃一顿饭如何?” 老头轻轻摇头,领着几位姑娘,收拾了道具,他在前面拉着板车,几位姑娘在后面用力推着,留下目瞪口呆的青年,在众人的唏嘘声中逐渐远去。 第48章 浪子燕青 围观百姓没有料到会是这般结果,苟三平日里横行御河街,强行收取“孝敬”,所有摊贩、店铺都敢怒不敢言,只能任其敲诈。不想今日居然有人出来管闲事,还一次出来两个。 那青年一脸英气,功夫也漂亮,打翻那两个壮汉的手法极为高明,显然是扑击高手。胖子好像也不简单,那些横行惯了的泼皮无赖在他手上就如破瓜烂菜,经不住他一招一式。 一名百姓远远的好心说道:“你们快走吧,打了苟三,小心他寻上来报复。” 高槛是不怕他报复的,他压根就没有将那个苟三放在眼里。他再横,总横不过王守中吧? 青年看着高槛,欲言又止,最终抱拳虚施一礼,说道:“兄弟只管离去,苟三若是寻来,我一人担当便是。” 高槛开始听他好像自称“小乙”,他在心中早就嘀咕开了:“他叫小乙,莫非是卢俊义的贴身小厮,号称浪子燕青的燕小乙?” 看他身手,的确与《水浒传》中的燕青一般,擅长扑击,且书中描绘的燕青丰神俊朗,英姿勃勃,身上纹着牡丹花纹,与眼前之人倒是十分相像。 他心中一动,想起卢俊义来,这可是大名府的一大富豪,且武艺高强,只是他被梁山算计,最终被诓上梁山落草,落得悲惨下场。在高槛的心里,卢俊义算得上是水浒世界中极少数真正的好汉之一,仅次于鲁智深的存在。 他心中早有一个计划,要想在这乱世活得有滋有味,就得打出自己的一片新天地。他不想落草为寇,当然也不用落草为寇,他有一个国防部长级别的老爹,用不上去走那江湖路。 宋徽宗赵佶不是说自己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只会斗鸡遛鸟吗?老子偏要文武双全,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一支大宋第一强军!到时候看那皇帝老儿怎么求自己…… 有时候想到得意之处,便会偷偷一个人傻乐。 要想组建自己的军队,人才最重要。杨志是他的第一个目标,现在已经收服了,大名府不是还有一个卢俊义吗?这样的人才岂能让他沦落成为梁山草寇? 此时燕青在眼前,可不正是自己的机会?结识了燕青,便离卢俊义近了几步…… 于是他看向眼前青年,说道:“兄弟且慢!” 青年迟疑的看向高槛,问道:“兄台……可还有事?” 高槛道:“冒昧相问,兄弟可是鼎鼎大名的浪子燕青燕小乙?” 他有意加上鼎鼎大名四个字,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世人有几人当真拒绝马屁的?就算是口中拒绝,心中也很可能舒服受用的。 果然,原本还隐含一丝不屑的青年立即抱拳道:“兄台过誉了,小人正是燕青。” 高槛故作惊讶状,说道:“果真是燕兄,久仰大名。燕兄的小厮扑闻名天下,今日有幸目睹,果真是名不虚传!让我大开眼界。” 一记连环马屁拍下来,燕青心中着实受用,神情也显得愉悦起来,说道:“还没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高槛说道:“原来燕兄知道我姓高。” 燕青微微一愣,尚未明白过来,高槛上前两步,哈哈一笑说道:“开个玩笑,我叫高槛,认识燕兄甚是高兴。” 燕青这才恍然,自己一句“高姓大名”的客套话,却被他拿来当做了玩笑,心中更是多了一分亲近。 两人客套几句,算是认识了,高槛邀请燕青前去醉仙楼吃酒,燕青本想着要赶回卢府,但经不住高槛盛情相邀,便说道:“如此便叨扰高兄了。” 三人来到醉仙楼,掌柜认识燕青,远远的迎上,说道:“原来是小乙来了,楼上有请。” 点了酒菜,高槛、燕青两人推杯换盏,史可郎则只是浅尝即止。 两人吃到高兴处,燕青说出,这醉仙楼是卢家产业,还有城南门的绸缎铺子、家私铺子等,足有十几家铺子都是卢家产业。今日他便是奉了主人之命,前来各大铺子看上一眼,看各家铺子可有什么麻烦事,或者有什么需求。 他忙完之后,便在御河街闲逛看热闹,这才有了刚才与苟三相斗的那一出。 高槛知道,卢俊义不仅在大名府算得上富豪,就算是在整个河北,都算是鼎鼎大名、富甲一方。 这一顿酒,直吃到下午。高槛酒量本就不行,那时候的酒虽然不似现在的白酒那般浓烈,但两碗下去,他还是感觉到有点头晕。 燕青也有点喝多,踉踉跄跄下楼,高槛要去付账,燕青无论如何也不让,掌柜也不敢收,uu看书 wwuukanhu.co 说是酒楼做东了。 出了酒楼,燕青无论如何也要告辞回去,说是怕回去晚了惹得主人生气。 高槛知道,燕青原本是流浪街头的一个孤儿,若不是卢俊义将他捡回去,只怕早就饿死街头了。卢俊义将他捡回去后,对他十分宠爱,两人名为主仆,实际情如父子。 他不仅教会燕青射箭、相扑之术,弹琴、绘画、唱歌、跳舞、吹箫、写字也让他打小学习,所以燕青算得上多才多艺。而且他长得俊俏,肌肤雪白,卢俊义又请了匠人他全身上下纹满了牡丹花,如玉柱上铺了软翠。 可见卢俊义对燕青的喜爱。 两人在酒楼门口作别,高槛将自己住处告诉燕青,让他得空闲时去高府相聚。燕青满口答应,可以看出来他是真的高兴。 高槛不知道古代人是不是都这样真性情,但他知道,水浒世界里确实如此。很多人只是彼此闻名,第一次见面便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叫得那叫一个亲热,而且还真没有彼此猜忌、彼此利用的心态。 高槛晕晕乎乎,心情大好。今天认识了燕青,着实是意外收获。本来这些日子他就在想要怎么接近卢俊义,想不到就遇见了燕青。 正在摇摇晃晃的走着,忽然听到前面一阵女孩的哭泣声,他诧然抬头,只见前面不远处,四名小女孩正围着一名躺在地上的老者在焦急哭泣。旁边一辆板车被掀翻在地,陶缸、瓷碗碎了一地。 高槛的酒意立即醒了一大半,他一眼就认出这几个人正是自己与燕青在御河街救下的那爷孙几人…… 第49章 救救我姐姐 高槛猛然一晃自己脑袋,仔细看去,见原本应该是五个姑娘,现在只剩下四个,那个稍稍大些的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心中微微一惊,知道不好,大步上前问道:“老丈,出什么事了?” 老者躺在地上,两名姑娘正在费力扶着他坐起,两名较小的女孩则痛哭抹泪,不停的叫着“爷爷”,显得伤心至极。 再看老者,白发凌乱,额角尚在流淌鲜血,一双浑浊的眼睛中充满焦急、悲痛与无奈。 他见高槛前来询问,一声长叹,摇头道:“天杀的苟三,抢走了琴儿啊……这可怎么是好……” 高槛闻言,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是苟三捣的鬼。 他环视四周,见周围站着十几个人在观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当即对史可郎说道:“史教头,你马上回高府,将杨将军叫来,还有,府上禁军也一并带来!” 史可郎“喏”的一声,转身快步回高府而去。别看他个子矮小,跑起来一阵风似的。 高槛问道:“你们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那个叫燕儿的小姑娘见到高槛,眼中露出了哀怜乞求与希望之色,小手在脸上一抹,泪水鼻涕混在一起,可怜兮兮的看着高槛,说道:“哥哥……你救救我姐姐吧。” 小女孩显得惊慌失措,他们初来大名府,举目无亲,出了这样的事,哪怕是一点希望,也是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要试一下。 燕儿十岁不到,长得倒也眉清目秀,只是由于常年漂泊,食不果腹,所以脸色略显青黄。 高槛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己在横店打拼的岁月,自己刚进横店时,为了五十块钱演一具死尸,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挨多少饿。 这也许就是弱者同情弱者的通病,高槛暂时忘记了自己高衙内的身份,又将自己带回到了当年在横店的岁月。 “小妹妹,你放心,我会帮你们的。你先告诉我,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爷爷带着我们去找东西吃,可是我们刚到这里,那个苟三爷就带着人追上来了,他带了好多人,非要抢走琴儿姐姐。爷爷不答应,上去哀求,但……苟三爷让他的人强行动手,将琴儿姐姐抢走了……还……还打了爷爷……” 高槛再次环目看向四周,见到一个器宇轩昂的汉子站在人群中,于是上前问道:“这位兄台,请问一个问题,可知道苟三家住哪里?” 那名汉子看起来高大威猛,但一听到高槛问起自己,立即低下头去,连声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一边说一边惊慌失措的后退。旁边几个人见高槛问起苟三的住址,纷纷露出惊骇之意,也顾不上看热闹了,纷纷离去,仿似自己只要开口便会祸从天降似的。 高槛不禁错愕,看来这苟三在大名府的确恶名昭著,所有百姓都对他十分畏惧。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堂堂苟三爷,官人竟然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么?城南铜钱巷苟府,可是大大有名的。” 高槛闻声看去,却见是倚翠阁的扶栏上,小颦正慵懒的倚靠红柱,对着高槛淡然一笑。 高槛有些意外,想不到这么多人,其中不乏七尺男儿,竟然还不如一个倚楼卖笑的妓.女,想想何其可悲? 他遥遥冲着楼上一抱拳,说道:“多谢姑娘相告。” 小颦说道:“官人若真能治得了那苟三,奴婢还得感谢官人。” 说这话时,语气之中隐含怨恨。他心中一动,想必这小颦也曾吃过苟三苦头,想想苟三那一米三的个头,心中不禁感觉到一阵恶心。 高槛再次来到老者面前,此时,老者已经被几位姑娘扶起,老泪纵横的冲着高槛作揖,声泪俱下的说道:“小老儿……求大官人了,若能救得我孙女,我便是给大官人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高槛心头一热,说道:“老丈放心,那苟三敢当街抓走你孙女,真以为这大名府没有王法了!” 老者连连作揖,或许是悲伤过度,心中有话说不出来。 燕儿依然可怜兮兮的看着高槛,轻轻咬着嘴唇,眼中殷切期盼。 另外三名姑娘也齐齐跪下,说道:“请大官人一定要救救琴儿姐姐……” 高槛赶紧说道:“都起来,都起来,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一定会做到。稍等片刻,我的人马上就到,到时候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老头与四名姑娘焦急等待,他们知道,琴儿被苟三抓去,多耽搁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险。 几人焦急万分,却又无计可施,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高槛身上,只盼望他果真不会食言,也果真能有本事从苟三手中将人要回来。 正在焦急间,远远的听到有人喊道:“衙内、衙内……出什么事了?” 高槛一听,便知道是旺财来了。 果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旺财张着口喘气,但依然拼命跑在前面,在其身后紧紧跟着来福与史可郎,然后便是杨志带着八名禁军,纷纷赶到。 原来史可郎回到高府,便叫杨志将高府禁军全部带去,说是衙内吩咐。 杨志、来福、旺财都吃了一惊,高槛居然叫史可郎回来搬救兵,看来是遇见大麻烦了,否则一个史可郎足可以摆平。uu看书 .ukn.co 旺财更加急得不得了,连连说道:“衙内不带我在身边,这回出事了吧?” 不待杨志等人出发,问清楚高槛所在的地方,拔腿就跑。别看他平日里只跟着高槛到处游玩,这腿脚功夫却也不赖。且他心中认定高槛惹上大麻烦了,更加不要命的跑,居然还跑在了史可郎前面。 高槛见史可郎、杨志与八名禁军全部赶到,来福、旺财也赶来了,心中大定。 他看了一眼旺财、来福,说道:“你们将这位老丈和这四位姑娘送回高府,吩咐伙房准备饭菜。” 旺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想到刚一到就接到这样一件差事,他说道:“就让来福送他们回去,我还是跟着衙内放心点。” 高槛知道,这旺财对自己十分忠心,况且他来到大名府,整日偷偷溜出去到处转悠,所以他对大名府环境比较熟悉。那个什么铜钱巷,自己还真不知道在哪里。 当即说道:“也好,来福将他们先送回去,旺财跟我去铜钱巷。” 老者与那四位姑娘不愿意离去,要跟着高槛前去苟三处要人。 高槛说道:“你们且安心去高府候着,我一定将人完好无损的给你们带回来。你们若跟了去,我反而要分心……” 老者自然知道,自己这几个人去,纯粹是累赘,于是点头道:“全凭大官人做主。” 他也已经看出,高槛绝非普通人物,能够配备禁军的,自然是衙门里的人。于是心中的一块石头暂时放下,虽然还是很担心,但他终归是看到了希望。 第50章 我就闯了 来福领着老者与那四位小姑娘,拉着那架破旧的板车,“吱吱呀呀”的向高府而去。 高槛让旺财带路,目标是铜钱巷苟三府上。 街上的百姓见这个貌似浪荡公子的胖子居然如此威风八面,原本还在悄悄笑话他与史可郎的人纷纷将嘲笑憋住,惊疑的看向高槛及他身后紧紧跟着的史可郎、杨志。 最终还是有人摇头,两个跟班都是什么歪瓜裂枣,一个矬子似马猴,一个黑脸如雷公。 好在那八名禁军还是有模有样,威风凛凛。 这一路浩浩荡荡向铜钱巷进发而去。 站在倚翠阁二楼红色扶栏上的几位姑娘紧紧盯着高槛那高大的背影,一名姑娘艳羡的说道:“小颦姐姐,你那相好可真威风……” 小颦慵懒的说道:“他可是正人君子……” 一名姑娘不屑的说道:“他那模样像是正人君子?不知他在姐姐床上时,可还正经……”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于是嘻嘻哈哈闹成了一片。 街上的行人看到高槛果真叫来了人要去铜钱巷找苟三的晦气,不少人远远跟着,这样的热闹可不是随便能看到的,自然不能错过。 到得城南,在御河街一道转角进去,往前不到半里,便是铜钱巷。 说是铜钱巷,其实也是一条街道,只是没有御河街的宽敞,也没有御河街的繁华热闹。但街道两旁也是店铺林立,应有尽有。 苟府便坐落在铜钱巷尾,占地足有近十亩,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高大宽敞的门迎,上面挂着一块横匾,龙飞凤舞两个鎏金大字:苟府。 门口一对足足一人高的石狮,九级白玉大理石台阶,两扇近三米高的红漆大门,当真是气势非凡。 门口两边各自站着两名精壮汉子,手中握着砍山刀,看这架势,倒不像是混迹街头的泼皮无赖之家,而像是达官显贵之门庭。 苟府门前好大一块空旷之地,也是大理石铺就,当真是富丽奢华。 旺财领着高槛等人浩浩荡荡来到苟府门前,四名精壮汉子见到一行人气势汹汹冲着苟府而来,纷纷侧目。 旺财摇摇晃晃来到台阶下,还没开口,门口四名汉子立即站成一排挡住去路,其中一人扬刀指着旺财喝道:“站住!什么人就敢往苟府里面闯?” 旺财不识字,但听到“苟府”两字,顿时乐了,转头说道:“衙内,狗窝到了!” 高槛摇摇摆摆上前,旺财赶紧打开纸扇在他身边不停的扇着。 “苟府,苟三便是住在这里?姥姥的,比老子的高府还豪华!” 高槛看着那高大的门迎不禁赞叹。别说他高府,就是梁中书府上,从外面看去也没有这般气势。 “你们是什么人?来苟府想要做什么?” 四名汉子虽然看到高槛身后跟着十个人,其中八人还是禁军装扮,但丝毫不畏惧,一人扬刀喝问。 高槛说道:“本官是大名府留守司牢城营巡察使,姓高。你速去叫苟三出来,本官有话要询问。” 高槛字正腔圆,说得有板有眼。他自己都暗暗佩服自己,去他姥姥的导演,以前不让自己有半句台词,自己的台词功底可比那些只会念“一、二、三、四”的所谓明星强多了…… 正在得意,那名汉子“呔”的一声,喝道:“哪里来的死胖子,牢城营里哪里来的什么巡察使,我看你是想当官想疯了,自己给自己封的官名吧?你想招摇撞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 高槛一愣,看来这苟府不简单,一个门卫都知道牢城营里没有巡察使这个职位。但那是以前,早晚市价不同,以前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没有。 他侧身一指身后的八名禁军,说道:“你可以说我是假冒,但他们难道你也看不出来?” 那名汉子不屑的说道:“你这官都能瞎编,找几个人假冒禁军又有什么难的?胖子,我告诉你,识相的赶紧滚蛋,爷爷我网开一面,不拿你送官了,你若再不离去,休怪爷爷我不客气!” 高槛听他一口一个胖子,一口一个爷爷,心中火起。姥姥的,老子的爹是高俅,你要是我爷爷,那不成了高俅的爹了?就算我能答应,高俅能答应吗? 他一把抢过旺财手中的纸扇,指着那名汉子断然说道:“我给你机会去通报,你不去通报,那便怪不得本巡察了!” “哟呵,死胖子,你还想硬闯不成?” “我就闯了!” 随着高槛一声大喝,史可郎拖着偃月刀上前,“咣当”一声往地面上一杵,断声喝道:“衙内说闯了!” 四名精壮汉子先是吃了一惊,但看到史可郎那矮小身板,不仅生出鄙视之心,uu看书 .uansh 四人齐齐一声喝,舞动手中砍山刀无所畏惧的向史可郎扑去。 史可郎自从有了偃月刀,一直手痒痒呢,正愁着逮不到机会试试这口大刀。当即沉喝一声,手中大刀左挡右击,“叮叮当当”几声响,伴随着“啊哟”之声响起,四柄砍山刀瞬间便被他打落在地,然后偃月刀横拍而出,四人纷纷被荡倒在地,成了四个滚地葫芦。 四人本来还想取笑眼前这个矬子,不料一招下来,四人便都被他打翻在地,这才惊骇起来,知道遇见了硬茬。 远远观看热闹的百姓见高槛果真强闯苟府,那一句“我就闯了”当真是气势如虹、霸气侧漏。紧跟着见到史可郎转眼间便将苟府四名看门的汉子打翻在地,不禁又惊又喜又感叹。 史可郎一招打翻四人,大步上前,挥舞手中偃月刀向门缝劈去,大刀破空有声,“呼”的一声向前劈下。 恰在此时,一人打开两扇大门,听见头顶风声,诧然抬头,却见偃月刀当头劈下,当即吓得双眼翻白、僵立当场一动也不敢动。 史可郎一刀猛然顿住,紧紧挨着那人头皮停住,几根发丝飘落,那人脸色煞白,心中应该是极想转身就跑的,但双脚发软,怎么也不听使唤了。 随即裤裆中一热,一股浊流顺着双腿裤管直泄而下。 高槛看去,见那人正是苟三的跟班苟不理,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地上四名汉子哼哼唧唧想要爬起,高槛身后的八名禁军早已经跟上,手中长枪指着他们,吓得他们立即趴倒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第51章 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苟不理像是被人抽去了脊梁骨,缓缓向地上软到。 两名禁军上前将大门推开,然后一左一右守在门口,高槛大步进去,苟不理这才惊疑的说道:“是你……” 旺财见他瘫倒在地上,裆间一片湿润,不由掩鼻,脸上一脸鄙夷厌弃之情,上去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说道:“滚开,好狗不挡道!” 苟不理平日里跟着苟三横行大名府,几时吃过这般亏?但他见高槛一行人气势汹汹,门口四名精壮汉子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他又怎么会自触霉头? 高槛看了一眼苟不理,问道:“说,苟三在哪里?” “三爷……三爷……” 旺财上去又是一脚,踢得他杀猪般的嚎叫。旺财喝道:“三爷、三爷,什么鸟人,也敢在衙内面前称爷?” 苟不理立时懵了,迟疑问道:“衙内?” 旺财正要告诉他,高槛可是京城来的高衙内,但被高槛制止。他可不愿意透露身份,自己来到大名府不正是要躲避鲁智深、林冲等煞星的吗,自己的身份能不泄露就不泄露。 高槛还待再问,院中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远远的喊道:“什么人?敢擅闯苟府,还有没有王法了?” 高槛抬眼看去,大声道:“苟三强抢民女,你去问问他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史可郎、杨志与六名禁军已经一拥而入,来到院中。那名管家吃了一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此时,苟府中的下人、丫鬟、护院打手已经闻声纷纷赶来,二十几名精壮汉子手中握着木棒,呼呼啦啦在管家身后站了两排,一人说道:“禄伯,出什么事了?” 高槛扫视了他们一眼,说道:“本巡察再说一次,叫苟三立即将他抢来的那位姑娘放了,如若不然,本巡察可就公事公办了。” “巡察?什么巡察?” 管家不仅茫然,看高槛等人的架势,的确像是官家办事,只是高槛既然自称什么巡察,怎么不着官服? 这时,苟不理已经回过魂来,从一旁绕到管家身后,说道:“他说他是留守司牢城营的什么巡察使……” “牢城营巡察使?这是什么玩意?不去牢城营呆着,管到我苟府来了?” 管家更加迷糊,就算牢城营有巡察使,也管不到城里的治安吧。 高槛情知,时间拖得越久,那个叫琴儿的姑娘就越危险,当即大声说道:“你们若一定要阻挡本巡察公干,本巡查便只能公事公办了。” 管家根本没有畏惧之色,说道:“什么公事公办?你还敢在苟府抢人不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高槛心想:活见鬼了,古代的百姓不怕当官的? 他双眼一眯,说道:“你看我敢不敢抢!” 随即转身说道:“史教头、杨将军!” “在!” 史可郎、杨志齐齐答应,高槛断然道:“给我打进去,如果有人敢拦路,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是!” 两人再次齐声答应,举步向前走去。 管家双手一挥,说道:“真是反了天了,在大名府什么时候蹦出你这么一号人物出来,居然敢闯苟府!大家伙给我上,谁要是强闯,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他依葫芦画瓢,将高槛的话原话奉还。 二十几名护院打手纷纷散开,向史可郎、杨志围来。 六名禁军则围在高槛周围,保护高槛。 高府两员猛将在得到新兵器之后,今天是第一次施展身手,心中各自兴奋,一柄偃月刀,一支点金枪带着风声向那些护院打手呼啸而去。 这些护院打手平日里欺负欺负百姓,那是足够了,手上虽然有些功夫,但杨志、史可郎都是一等一的武艺高手,他们如何能是对手? “乒乒乓乓”一阵响,汉子们手中的木棒纷纷脱手。伴随着惨叫、哀嚎之声此起彼伏,二十几人很快都被打翻在地,一个个抱着胳膊箍着腿在地上翻滚嚎叫、呻吟。 看着满地的滚地葫芦,管家嘴张成了“o”字型,双眼差点掉出眼眶。 史可郎跨前两步,手中偃月刀急速旋转向前挺去,带着一股刀风骤然停在管家咽喉上,吓得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到了咽喉上传来的丝丝凉意。 “说,苟三在哪里?” 高槛上前,看着脸色灰白的管家,语气显得有些凌厉的说道。 “在……在后面院子的厢房中……” 管家战战兢兢的回答,这可不能开玩笑,史可郎只要手一抖,自己的老命可就到此为止了。 “带路!” 高槛沉声说道。 管家脸上汗珠黄豆也似,但不敢伸手去擦拭,闻言缓缓转身,史可郎偃月刀架在他的肩膀上,他立即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一沉。 四十八斤的大刀压在肩上还是有些分量的,u看书 .uukansh.cm 何况他本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早有腿快的跑去第二进院落中向苟三汇报去了,单倍门口的两名壮汉拦住。苟三正在想办法征服琴儿,岂能轻易打扰? 别看琴儿瘦弱,但她打小练杂耍,身法十分灵巧,力气也大得出奇。 苟三那两条小短腿,想要追上她都困难。两人在房中追逐往来,只听得乒乒乓乓之声不停爆响,房中桌歪椅倒,能砸的花瓶全都成了碎瓷片。 琴儿越是反抗,苟三越是兴奋,嘴中不干不净的说道:“小美人,我就喜欢你的这股劲儿,你使劲摔,三爷不差钱,你摔高兴了,三爷再让你好好舒服舒服。明儿个你要是还想摔,三爷带你去瓷器铺子,让你摔个尽兴……” “小美人,真能跑,累死我了,你把我累坏了,呆会你可就没这么舒服了……” “别跑了,你跑得出去吗?三爷稀罕你,你只要从了三爷,以后这大名府你就可以横着走……啊呸,横着走那是螃蟹,我说错了,我苟三的女人当然是要直着走……” 苟三累得气喘吁吁,但还是不亦乐乎,两条小短腿依然不停迈动,终于逮着机会追上了琴儿。 “嗤啦”一声,琴儿的一幅衣袖被他撕下,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臂来。 琴儿一声惊叫,惹得苟三得意大笑,将撕下的那半幅衣袖凑近自己鼻子使劲一闻,说道:“香,真他.奶奶.的香!” 眼见琴儿被他逼到床边,已经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苟三狞笑着向自己扑来! 第52章 专管你这样的刁民 高槛领着人刚到二进院中,便听到琴儿一声惊叫,心中吃了一惊:完了,来晚了…… 当即大步向那声音传来之处奔去,在那门口,站着那两个铁塔也似的汉子,见到高槛前来,舞动双臂便向他迎去。 身后杨志一声喝,长枪往前一递,左右开弓,两名壮汉立时被铁枪抽中腰间软肋,各自一声惨叫,往两边踉跄退开。 高槛没有丝毫停留,冲到门口一脚将门踹开,没有看清楚屋内情形,便大喝一声:“住手!” 正在惊慌失措的琴儿见苟三似恶狗一般向自己扑来,惊叫一声后,柳腰在床榻旁一滚,苟三便扑了一个空。他恼羞成怒,爬起来正待再次扑击,房门传来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随即高槛那惊雷也似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就在苟三一愣神的瞬间,见到房门突然被踢开的琴儿惊惧的向门口跑去,由于过度惊慌,撞入了高槛怀中。 高槛轻轻将她搂住,感觉到她浑身颤抖,显然惊慌过度。他轻声道:“琴儿别怕,我来救你。” 惊魂甫定的琴儿这才发现,这个人便是开始在御河街打了苟三狗腿子的那个胖子,但见自己被他轻轻搂住,娇羞无限,赶紧挣脱开来,移开两步,说道:“多谢大官人……” 高槛并未在意,他刚才搂住琴儿,纯粹是条件反射。但在大宋,男女大防规矩森严,琴儿自小到大,除了自己的爷爷,几时被别的男人碰过,未免心如鹿撞,娇羞不胜。 苟三从床上跳了下来,迈动小短腿来到高槛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高槛,然后“呸”的一声:“死胖子,你敢闯进我苟府来多管闲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高槛看了一眼琴儿被撕去一幅衣袖的手臂,转头冷冷看向苟三,说道:“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苟三说道:“王法?在大名府老子就是王法!你算哪头葱,也敢管我苟三的闲事?” 高槛道:“我就管了!” 苟三见高槛语气强硬,先是一愣,继而大声喊道:“来人,人呢?给三爷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胖子打得他爹妈不认,然后给丢衙门去,告他个强闯民宅,意图谋财害命……” 高槛淡然看着他那依然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神情,不禁轻轻摇头,然后向一旁跨开一步,说道:“苟三,你平日里就是仗着这些狗奴才横行霸道、欺凌百姓的吗?” 琴儿与苟三同时看向门外,见管家的肩膀上架着一柄偃月刀,苟不理浑身颤抖,下身潮湿的站在那里,眼中流露出愤怒、畏惧、羞愧等神情掺杂在一起的复杂表情,冲着苟三连连眨眼。 两名铁塔也似的壮汉兀自按着被杨志铁枪抽中的软肋在哼哼唧唧,六名禁军手持长枪站在杨志身后,威风凛凛。 苟三先是一惊,但很快说道:“死胖子,你究竟是什么人,也不打听打听,我苟三是什么来头,你就敢太岁头上动土?” 高槛不屑的说道:“这大名府这么多太岁吗?” 苟三一愣,继而说道:“你可敢说出你的名字,在哪个衙门供职?” 高槛说道:“留守司牢城营巡察使,姓高。” 苟三听完,仰头“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只是一个牢城营的巡察使……” 忽然又问道:“巡察使是干什么的?” 高槛看到他明显的鄙夷之色,说道:“专管你这样的刁民的!” 苟三说道:“好,你有种!一个小小的芝麻粒牢城营巡察使也敢管到我苟三府上了。我告诉你,不要三天,你就得乖乖的跪在三爷面前磕头认错!” 高槛不再理会他,说道:“琴儿姑娘,我们走,你爷爷他们还在等你。” 琴儿走出房门,苟三兀自喊道:“小美人,你等着,三爷早晚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噗”的一声,随即一声哀嚎响起,高槛见他如此嚣张,气愤难平,管他是不是涉嫌欺负残疾人,挥手一拳打在他脸上。 苟三那几十斤的身板哪里禁得住高槛全力的一拳?被这一拳打得身子陀螺般一转,晕晕乎乎的扑倒在地,然后才发出一声嚎叫。 然后他“呸”的一声,吐出两颗小碎牙,鼻子中也鲜血长流,整个一张脸仿似开了个杂货铺,酸甜苦辣都一起来了。 “你……你敢打我……”苟三被这一拳打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说出这一句话。 高槛一拳打出,心中怒火稍稍平息,转身说道:“走!” 史可郎应声收回偃月刀,uu看书 .uanshu 六名禁军上前将琴儿围在中间,簇拥着她向苟府外走去。 看着大步离去的高槛,苟三跳着脚,大声喊道:“死胖子,你给老子等着!你敢打我,我会让你后悔当初让你爹妈生了你……” 苟不理战战兢兢的上去,问道:“三爷……没事吧?” 苟三正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泄,冲着他勾了勾手指,苟不理哭丧着脸凑了过去,苟三胳膊抡了两圈,“噗”的一拳打在苟不理面门上,然后解气的说道:“你说有事吗?” 苟不理被打得鼻子一酸,嘴里发咸,两条鼻血缓缓流出…… 在苟府门前看热闹的百姓见高槛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在其身侧,旺财使劲扇着纸扇。 身后紧紧跟着史可郎、杨志,然后是琴儿姑娘,最后是八名禁军。 百姓一片哗然,这胖子果真有些本事,当真把人给抢出来了! 这些百姓绝大多数受过苟三的欺负,平日里都是敢怒不敢言,今日见有人居然敢去苟三府上抢人,心中既兴奋又害怕,多数人都是一般的想法,这胖子是去自取其辱的。 也有少数人见高槛带着禁军,显然是衙门里的人,盼着高槛当真能教训教训苟三,也算是给大名府的百姓出口气。 当看到高槛完好无损的出来,还带出那位开始在街上杂耍的卖艺姑娘,不禁欢声雷动,叫好声、掌声一片。 高槛环视一圈,满满的成就感涌上心头,仿似自己便是人人瞩目的大英雄一般,走路时,刻意将胸膛往前一挺,可惜……肚子却走在了前面…… 第53章 琴儿 回到高府,来福已经按照高槛的吩咐,让伙房准备好了饭菜。但老头与燕儿等四位姑娘坚持要等高槛救出琴儿回来之后再吃饭。 五个人焦急的站在院中等候,老头唉声叹气,几个小女孩紧张害怕,不知道高槛是否当真能将他们的姐姐救回来。 一直守在门口的来福远远看见高槛得胜而归,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高府而来,立即返身向里面大声喊道:“衙内回来了……” 老者、燕儿等精神一振,向门口蜂拥而去,果然看见高槛在前,来福在侧,其身后紧紧跟着高府两员猛将、八名禁军,在队列当中,琴儿赫然在其中。 燕儿一声欢呼:“琴儿姐姐……” 撒开脚丫便向他们迎去,老者老泪纵横,连声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今天总算是遇见贵人了……” 一行人来到院中,几名姑娘抱头痛哭,老头也悲喜交加,冲着高槛“扑通”跪下,磕头道:“多谢大官人,大官人功德无量,小老儿就算是当牛做马,也难以报答啊……” 语声哽咽、老泪纵横。 几名姑娘也纷纷跪下,感激之情真真切切。 高槛一把抱起燕儿,说道:“都起来吧,举手之劳而已。” 老头又趴下磕了一个头,这才在两名姑娘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起。 高槛唤过一名丫鬟,说道:“去给琴儿姑娘找件衣服换了……” 丫鬟一愣,说道:“府上……只有丫鬟的衣服……” 琴儿轻声道:“不用了,我本江湖飘零人,衣物自然是随身携带的,姐姐只需带我去换了便是。” 说罢,跟着一名丫鬟离去。 高槛陪着她们来到偏厅,饭菜早已经备妥,老头与那几位姑娘折腾了将近一天,粒米未进,早已经饥饿难耐,见到满桌子丰盛饭菜,早已经食指大动,纷纷落座。 行走江湖之人,风餐露宿习惯了,虽是女孩,却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端起饭碗便狼吞虎咽。 琴儿毕竟年龄大些,又刚历经惊吓,心情尚未平复,吃饭时便显得斯文多了。 席间,高槛得知老者姓曲,五个女孩却无一人是他的亲孙女。最大的琴儿、老二竹韵,老三雪梅,老四紫兰,最小的是燕儿。五人都是老者在行走江湖时收养的流浪儿,她们的名字也是老者所取,全部跟着老者姓曲。 老者行走江湖,原本的确有一个亲孙女,爷孙两相依为命,但他的亲孙女在路上染了肺痨,最终客死他乡。老者自此孤苦伶仃,独自漂泊,首先偶然遇到在街头行乞的琴儿,那时候琴儿才不到六岁,他见其可怜,便收养了她。 曲老头祖传的顶大缸、耍花盘技艺,并以此谋生。后来又陆续收了后面四位,燕儿则是琴儿捡回来的弃婴,今年不到九岁。 六个人跟着曲老头以爷孙相称,曲老头已经没有了亲人,便将祖传的技艺传授给这五个姑娘,也好让她们以后有一技傍身,不至于无法谋生。 他们一路南下,今日来到大名府,原本想着大名府繁荣热闹,有钱人多,可以在这里多待些时日,赚点盘缠,不想刚一出摊便遭遇了苟三,闹出这么一大档子事来。若不是高槛两次出手相救,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样的命运还真不好说。 听完他们的这一段故事,高槛不禁对曲老头肃然起敬。自己风烛残年飘泊江湖,艰难度日,竟然还收养了这么多姑娘,这种情怀堪称伟大。 吃完饭,曲老头起身恭恭敬敬说道:“大官人,今日亏得大官人,琴儿才得以脱离狼窝,保得清白。但那苟三是大名府恶霸,小老儿自然招惹不起。现在小老儿便带着姑娘们离开大名府,大官人厚恩,只有留待他日再报。” 高槛也跟着缓缓站起,问道:“你们要走?” 老头说道:“自然是要走的,已经给大官人惹了不少麻烦,若是继续留下,恐怕那苟三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因此连累大官人,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高槛说道:“你一个老头,带着这么多姑娘行走江湖,只怕早晚会出事。” 老头一声长叹,说道:“小老儿无能,养不活她们,只能传给她们一些祖传的技艺,也好在这世间挣得一口饭吃。若不行走江湖,她们如何生存?” 高槛看了看天色,说道:“老丈要走,也不急在今日。今日且在我府上住下,明日我再差人将你们送出城去,可好?” 老头说道:“怎敢再劳烦大官人。” 旺财在一旁一直盯着琴儿看,此时突然插话说道:“我们衙内让你们留下,你们只管留下就是……” 老者闻言,吃了一惊,说道:“大官人……非要我们留下,却是何意?” 旺财心中认定,高槛是看上了琴儿,所以这个时候当然是该他表现了。 老头被旺财的语气吓了一跳,他久走江湖、阅人无数,u看书 .uukanshu 如何没有看出旺财那眼中的异样,又如何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之意? 他不由在心中哀叹,才出狼窝又入虎口……原来这胖子也憋着坏心思,这才出手相救,果真是当官的与泼皮无赖是一个德行。 高槛自然也听出了旺财的意思,他抓起桌上纸扇快速无比的敲在旺财头上,说道:“你这狗脑子里整日都想些什么呢?” 旺财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再说话,悻悻然看了一眼琴儿。 老者尚在惊讶,高槛说道:“老丈执意要走,我自然不好强留。” 他说这话时无意看向琴儿,恰巧琴儿也悄悄向他看来,两人四目相交,琴儿娇羞无限,粉腮一红,赶紧低垂螓首。 若说这琴儿,虽然略显青涩,其实也算得上清丽脱俗的,一张瓜子脸,眉目清秀。只是常年飘泊江湖,三餐难继,以至于发育不良,显得有些枯瘦,肤色也略失光泽。 曲老头说道:“多谢大官人!” 高槛让旺财叫来史可郎,并取来一百两纹银,说道:“这样,我让史教头送你们出城,这一百两纹银,便当做是我送给老丈与几位姑娘的盘缠。你们回家后,置办几亩田产,不要再在江湖漂泊了。” 曲老头坚持不要,但最终拗不过高槛,只得千恩万谢离去。 在走出高府之时,燕儿似有不舍,拉住高槛手臂说道:“多谢大官人救出我姐姐,等燕儿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你……” 一行人出了高府大门,琴儿又转头看了一眼高槛,这才紧随着曲老头一起离去。 第54章娘子请进 原本连日晴好的天气被一声惊雷彻底打断。 和煦阳光与醉人的春风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狂风肆虐,惊雷闪电纵横。 史可郎奉命将曲老头及五位姑娘送走,高槛却突然感受到心中一阵空虚与烦闷。 闪电划开漆黑的夜色,将整座大名府照耀得一片苍白。 高槛手持盘龙棍,在院中挥舞,他想将自己心中那种莫名的烦闷与压抑发泄出来。 房檐下的气死风灯在狂风中疯狂摆动,映照得院中的树影光怪陆离。 盘龙棍破风生响,在闪电中时隐时现。 来福、旺财惊恐的站在屋檐下,不时看向漆黑的天空,惊雷闪电到来,他们更加惶恐不安。可高槛在院中舞棍,自己又不敢躲进屋内去,只得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 “什么人?” 门口两名站哨的禁军突然有人喝问。 这个时候已经夜深,古代不似现代,城中越到晚上越是热闹。在古代只要天一黑,几乎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有那些饱暖思**的达官贵人才会在黑夜里出去,流连风月场所。 高府并未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到了晚上,门前行人稀少。特别是今天晚上,惊雷闪电,随时都会有一场暴雨降下,谁还会闲得无聊在街上闲逛? 旺财听到禁军的呼喝声,立即来了精神,也顾不上是不是会被雷劈了,屁颠屁颠的向门口跑去,边跑边问道:“谁来了?” 他来到门口一看,只见一位梳着丫鬟髻的小姑娘,手中提着一盏红色灯笼,往院中探望。 在她身后约莫一丈远近,还站着一名妇人,在灯光下看不真切,只看得出身着水绿色曳地长裙,站在那里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旺财迟疑的看着提着灯笼的丫鬟,问道:“你……找谁?” 丫鬟说道:“请问这里是高巡察府上吗?” 旺财茫然点头,说道:“你……你们是找我们巡察大人的?” 丫鬟说道:“正是。请小哥前去通报一声。” 一声小哥乐得旺财屁颠屁颠的,赶紧转身往院中奔去,一边跑一边喊着:“衙内……来了……来了……” 高槛听到旺财那一声“来了”就紧张,身子一侧,盘龙棍斜劈而出,旺财慌慌张张跑来,这一棍正好当头向他打去。 恰在此时,一声惊雷几乎伴随着一道闪电同时炸响,抬头看到盘龙棍当头劈下,不由吓得“妈呀”一声,猛然止步,纹丝不动。 盘龙棍几乎贴着他的头发猛然顿住,他感觉到一股劲风扑面,一紧张,下面的两个阀门差点失控…… 盘龙棍一收,“当”的一声柱在地上,说道:“大半夜的,什么来了?” 旺财惊魂甫定,指向门口说道:“两个……美人” 高槛眉头一蹙,旺财一说美人,便让他想起了小颦…… 旺财转身喊道:“让她们进来吧。” 一盏红色灯笼出现,然后一个穿着水绿色长裙的女子款款走来,在其身侧亦步亦趋跟着一个提着灯笼的丫鬟。 “娘子!?” 高槛乍一看,不禁万分意外。因为来的正是上次春游时在红亭中见过的李瓶儿和她的丫鬟兰儿。 李瓶儿款款来到高槛面前,轻轻一福,说道:“深夜来访,不曾惊得官人吧?” 高槛看着李瓶儿,怀疑自己在做梦,闻言连声道:“娘子亲临府上,求之不得!” 李瓶儿看了看高槛手上盘龙棍,还有他那满头大汗,说道:“官人不仅文采出众,还会武艺?” 高槛将盘龙棍递向一旁目瞪口呆的旺财,说道:“让娘子见笑了,娘子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李瓶儿轻叹一声,说道:“官人难道让奴家站在这雷电之中说话吗?” 高槛恍然道:“是我失礼了,请娘子移步。” 说罢,领着李瓶儿往偏厅走去。 旺财、来福正要跟随而上,兰儿轻声道:“我家主人与你家大人有私家话要叙说,你们也要跟去吗?” 两人一惊,旺财更是心领神会,收回跨出去的脚步,说道:“姑娘所言极是!” 兰儿说道:“我家主人与大人有私家话要说,你我作为下人,自然不便在一旁。你给我找个歇息之处,待主人与大人叙完话,我再陪主人回去。” 旺财见着兰儿虽是丫鬟,却也出落得亭亭玉立,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心中便有几分喜爱,闻言赶紧将盘龙棍递给来福,殷勤说道:“姑娘请。” 兰儿提着灯笼紧跟旺财往偏院客房走去,路上,旺财不停说道:“我叫旺财,是大人身边最亲信的随从,不知道姑娘芳名?” 兰儿说道:“我叫兰儿,是主人的贴身丫鬟。今夜之事,切不可对外声张,否则给你家大人招惹了麻烦,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旺财听在耳中,心中浑没在意。 堂堂的高衙内还怕麻烦吗? 而且他也听出了兰儿话中之意,u看书wwuukansh.m 他如何会不明白?不由一阵心猿意马,领着兰儿来到一间客房前,将门打开,兰儿尚未举步,他却跨腿先行。 兰儿一把拖住他,说道:“你想做什么?” 旺财退出门外,尴尬说道:“我……我想看看一应用品是否齐备……” 兰儿道:“不劳你费心,我本就是主人身边的侍奉丫鬟,没有那许多讲究,你走吧,我可是困了……” 旺财悻悻然离开,走了几步,不舍的转头看向那已经紧闭的房门,骤然一声惊雷响起,吓得他差点跳了起来,赶紧向来福身前跑去。 高槛领着李瓶儿来到偏厅,推开房门说道:“娘子请进。” 李瓶儿看了一眼,却不进去,而是说道:“奴家深夜前来,是想找官人说会话,莫非官人不方便,还是官人不欢迎?” 高槛心中一动,李瓶儿的声音虽然缺少那种清脆,但略带沙哑的声音却是珠圆玉润,更加撩动心扉。 他赶紧说道:“娘子说笑了,没有什么不方便,平日里想都不敢想娘子会光临我高府,自然是欢迎的……” 李瓶儿神情平静淡然的说道:“那就去官人房中,你我秉烛夜谈,如何?” 高槛心中酥软,一股热流自丹田之下涌起,瞬间流遍全身,说道:“如此甚好!甚好!” 领着李瓶儿来到后院自己住处,房中两名侍奉丫鬟见高槛领回一个漂亮妇人,不由一愣。 高槛轻轻一摆手,两名丫鬟心领神会,轻轻一福,便告退出去,出门时,尚将房门紧紧掩上。 第55章 牡丹花下死 屋外狂风闪电,屋内则一片平静。烛台上几根红烛跳跃,映得李瓶儿更加妩媚迷人。 高槛心中一直嘀咕:李瓶儿怎么会深夜跑来我家?看来果然是看上我了…… 李瓶儿见高槛神情恍惚,虽然看着自己,但眼神迷离,于是问道:“官人……可是在想,奴家为何深夜前来?” 高槛如梦惊醒,他感觉到自己突然间口干舌燥,赶紧倒了两杯热茶,然后看着窗外不时亮起的闪电,将一只茶杯递向李瓶儿,说道:“娘子莫非是怕这雷电,故而前来我高府避避?” 李瓶儿伸手去接茶杯,与高槛手指相碰,高槛感觉到自己所触碰之处温软如玉,心中微微一漾,悄然看向李瓶儿,却见她泰然自若,轻启朱唇抿了一口,随即说道:“我若怕雷电,如何还敢冒着雷电前来?” 高槛一杯茶几乎是一口饮尽,问道:“那我可就不知道娘子为何而来了,莫非娘子是前来与我讨论诗词?” 李瓶儿忽然幽幽轻叹,说道:“那日春游,偶得官人佳作,心中窃喜,本想着一首新词一曲新唱,能博得相公欢心。不料……” 高槛心中隐约乏起一阵酸味,仿似打翻了一坛江西陈醋,酸溜溜的实在难受。 “不料相公听后,竟然痛斥,说……说奴家抛头露面,与那些自命风流的文人士子谈论诗文,有辱门风,并追问奴家那首《木兰花令》乃何人所做。相公动了真怒,若是知晓了那首词是官人所做,定然会寻机为难官人。可相公逼问,奴婢又岂敢隐瞒……” 听到这里,高槛心中一跳:姥姥的,这就是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梁世杰本来就对自己不待见,这要是让他误会自己勾搭了他的小妾,还不知道会怎样。 他正在心中忐忑,李瓶儿见高槛又是神情恍惚,于是问道:“官人可是怕了?” 高槛道:“怕了?我为何要怕?” 李瓶儿说道:“官人放心,奴家怎能坑害官人?我自然是说,在诗会时一名过路才子所做,也不知晓其姓名,奴家见这首词做得好,便取来唱了,本想博得相公欢喜,不想反而惹恼了相公……相公自然不信,恼怒离去,走时还对奴家说道,以后再也不许弹琴唱词,免得污了梁家门庭。” 高槛听完,脱口道:“岂有此理,娘子一心为他,他却如此不知好歹!” 李瓶儿微微一愣,问道:“你……在我面前如此说道相公,不怕我回去鹦鹉学舌吗?” 高槛道:“我是随心而言,心中为娘子鸣不平,岂还顾忌后果?何况娘子前有隐瞒,其后又岂能再次出卖?” 李瓶儿道:“自从嫁入梁家,奴家便已经习惯了寂寞,但相公终归还是对我疼爱有加,这一次不知为何如此恼怒。我又整日困在别院,身边没有体己人儿,想要个叙说之处都不可得,思来想去,便也只有官人这里了……” 说罢,伸手去给高槛倒茶,露出一截小臂,高槛骤然发现其白如羊脂的手臂上居然有几处淤青,甚至还有点点如针扎的血痂。他不由一惊,伸手轻轻握住她手腕,仔细查看,见并非自己眼花,他在握住她手腕时,正好触碰到一处淤青之处,李瓶儿轻轻蹙眉,将手臂自高槛手中挣脱,然后给他倒满一杯茶水。 “娘子,手上之伤是怎么回事?莫非也是梁中书所为?” “那倒不是,那日我让兰儿去请相公前来别院听曲,不料惊动了夫人。相公离去后,当晚夫人便来到别院,无端责问奴家问相公索要财物,便着人打了奴家几下,说是给些教训。” “只是打了几下?” 高槛看向李瓶儿,心生怜惜,说道:“你嫁入梁府,怎生这般委屈。” 李瓶儿泫然若泣,轻声说道:“奴家命该如此,怨不得他人。” 此时,一声惊雷炸响,随着“哗啦”一声,大雨倾盆而下,仿似天上决堤,狂风暴雨、惊雷闪电在整座大名府肆虐。 李瓶儿听到雨声,微微一愣,说道:“本想与官人说说委屈便即回去,如此大雨,却怎生走得?” 高槛道:“这是天意,走不得便不走了,高府又不缺房子,你且住下,明日雨歇再回去也不迟。” 李瓶儿道:“我若留在高府,相公他日知晓,官人不怕相公责怪?” 高槛道:“娘子身上本就有伤,如何还能淋雨?况且这狂风暴雨,就算娘子敢走,我也不舍得让娘子受这般凄苦。” 李瓶儿迟疑看向高槛,说道:“你可知相公是大名府留守司?你若私自留我在府上过夜,他若知晓,只怕会要了你性命,你也不怕吗?” 高槛看向李瓶儿,说道:“红亭初见娘子,便惊为天人,为了娘子,我有何畏惧?” 李瓶儿本就困锁深闺,空虚寂寞,且她对高槛第一次接触,也的确心生好感。这几日受了委屈,没处诉说,便想到了高槛。她自己心中也十分奇怪,为何会想起一个缘悭一面的人来。 兰儿随侍李瓶儿多年,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便对李瓶儿说道:“主人需要个体己人儿说会话,uu看书 .ukas 兰儿便陪主人去高巡察府上,或许高巡察能解了主人心结,纵然解不了,总也会让主人舒心些。” 李瓶儿心中正在想着高槛,听到兰儿建议,自然同意,主仆二人竟然深夜冒着雷电前来高府。 这是二人第二次见面,几句言谈,李瓶儿对高槛好感再增。心中委屈正没处诉说,高槛字字句句打动她的心扉,听到高槛豪言,无丝毫做作,心中不禁荡漾,只盼高槛果真对梁中书无所畏惧。 她轻声一叹,又说道:“纵使官人不畏惧,奴家也不能累及官人……奴家本是苦命之人,能得官人几句宽慰,已经满足……若果真累得官人受了责怪,岂不罪过……” 高槛起身,来到她面前,轻轻牵住她一双柔软的手,看着她双眼说道:“我说不畏惧,那便是不畏惧的,娘子何必许多担忧?” 李瓶儿任由他轻轻握住双手,心中一阵酥软,轻声道:“奴家怎值得官人……冒险?” 高槛脱口道:“值得,值得的!你若不值得,这世上便再无人值得!” 随即将李瓶儿双手轻轻往自己身前一拉,李瓶儿身子一软,便轻轻倚靠在他怀中,嘴中吹气如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果真如此大胆,不怕死么?” 高槛双臂轻轻搂住其柔软腰肢,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能与娘子春风一度,纵然即刻死去,也无怨无悔……” 李瓶儿“嘤咛”一声,浑身仿似虚脱了一般,似一滩软泥,已经融化在高槛怀中…… 第56章 宁做风流鬼 窗外电闪雷鸣,风骤雨急;房内红烛摇曳,云雨正欢。 两人鏖战完毕,各自气喘吁吁。 高槛看着身边李瓶儿,心中暗道:“果真是天生尤物,看来兰陵笑笑生并未胡乱编写……” 想想自己在现代,二十五年光棍生涯,到死连一个名义上的女朋友都没有,终日十姑娘作伴。穿越到了高衙内身上,自己没有享受到他半点荒淫好色的福利,连女人的手都不曾碰到,便被吓得远走大名府。 初见梁小玉,便将她定位为心中女神,梁小玉的刁蛮任性、粗犷豪放,他都当做是一种享受。后来见到李瓶儿,才知道真正对一个女人动心是什么感觉。 对梁小玉动心,是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朋友,结束自己的单身狗生涯。而对李瓶儿动心,简单直接,就是要与她共赴巫山云雨,同享水乳..交融。 一番激战之后,心中平静下来。 仔细回想自己与李瓶儿所说的每一句话,心中恍惚明白了过来。 李瓶儿的每一句话都在诱惑自己,让自己想入非非,最终又言语相激,使得自己下定决心。 他看着身边人儿,见她已经熟睡,双腮潮红尚未褪去,虽然双目紧闭,但脸上的那种满足一眼便能看出来。 高槛不禁暗想:“究竟是谁色胆包天?这李瓶儿分明是因为梁世杰斥责于她,让她心中委屈,于是生出报复之心,而自己便成了她报复梁世杰的工具……” 不过他也坦然,梁世杰对自己本来就不待见,如今他的小妾却睡在自己身边,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至于那些自己对李瓶儿说的话,什么不畏惧梁中书,为了李瓶儿值得冒险,宁可牡丹花下做个风流鬼等等,仔细一想,顶多是色迷心窍的一时冲动,却是当不得真的。 他也相信,李瓶儿也不会当真,只是女人大多是喜欢听这样的话的,图个心理慰藉罢了。 他胡思乱想一通,看着身边人儿,心中十分满足。 想必这便是自己穿越到这水浒世界的福利吧。 想着想着困意上涌,便也沉沉睡去。次日一早,高槛感觉自己胸前瘙痒,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却见李瓶儿正慵懒的一手支着头,一手捏着自己的一缕秀发,在他胸口轻轻划动,见到高槛醒来,也不趋避,依然双目含情的看着他。 高槛的倦意立即一扫而空,伸手捉住她在自己胸前划动的玉手,送到嘴边轻轻一吻,李瓶儿趁势倒在他臂弯,两人再次纠缠一起…… 待得云收雨住,两人再次出了一身大汗。阳光透窗而入,却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也已经云收雨住了。 李瓶儿满足的躺在他臂弯,轻声说道:“官人可曾后悔?” 高槛诧然道:“后悔什么?” 李瓶儿双颊飞红,嗔道:“明知故问。” 高槛恍然道:“我早说过,能与娘子春风一度,死亦无憾,又如何会后悔?” 李瓶儿轻声一笑,说道:“若果真被相公知晓,只怕会打杀了你……” 高槛轻轻将她搂住,在其额上轻轻一吻,说道:“我本就是花花太岁,我的信条就是宁做风流鬼,不做无趣人。” 李瓶儿一愣,问道:“花花太岁?” 高槛笑道:“只要娘子不后悔与我有这一夜春风,我又如何会后悔?” 李瓶儿见高槛并不回答,识趣不再追问。自己是梁中书的小妾,自然明白自己不能要求高槛对自己一人忠诚。花花太岁便花花太岁,若不是花花太岁,又岂能让自己如此快活? “不管官人对奴家所说这话是否真心,奴家这一刻还是欢喜的。” 说话时,李瓶儿柔弱无骨的身子又缠了上来。 两人正在缠绵,门外传来旺财那招打的声音:“衙内……来了……” 高槛差点从床上一蹦而起,姥姥的,又什么来了?昨天晚上一句来了,倒是让老子一夜风流,这一大早的,又是谁来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梁中书捉奸来了,这要真是梁中书来了,岂不被他抓个正着? 他赶紧下床,慌慌张张穿衣服,李瓶儿依然慵懒的在床上问道:“官人,谁来了?让官人如此紧张?” 高槛闻言,反倒平静下来,姥姥的,这是老子后院,没有我的命令,谁敢轻易闯进来? 于是他对李瓶儿说道:“娘子,可能是衙门里的公差送来公文,我且去看看,娘子呆在房中等候便是。” 李瓶儿道:“天已经放晴,奴家也该回去了,你帮奴家唤来兰儿,让她前来为我梳洗,官人有事只管前去。” 高槛套上皮靴,急急打开房门,临了又回头说道:“娘子稍候,我去去就来。” 随即大步向前院走去,刚走过月门,便听得梁小玉的声音传来:“胖子,都快晌午了,uu看书 .om 你还不起来,还说要减肥成虎三郎,我看你只会越来越肥……” 高槛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咯咚”一声,差点掉头就跑。 姥姥的,这小祖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旺财见到高槛,赶紧一溜小跑过去,凑上那张欠抽的贱笑的脸,轻声说道:“衙内,还站得稳吗?” 高槛的确有点双腿发软,看来自己昨天晚上耕耘过度,伤了元气,一时半会是回不了神了。 他顾不上打旺财,而是小声问道:“这姑奶奶怎么来了?” 旺财神秘说道:“来了就来了呗,反正迟早是衙内的,要不衙内一并收了……” 高槛扬手便要打,却发现自己手上没有纸扇,旺财哭丧着脸将手中纸扇递上,然后将一颗人头也伸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旺财痛得泪花滚动。 高槛这才说道:“你去告诉兰儿,一定要拖住她的主子,可不能让她与梁小玉见面!” 旺财茫然道:“为啥?” 高槛恨不得将他的人脑子打成猪脑子,恨恨的说道:“什么为啥,照办就是!” 旺财虽然不解,但高槛的话就是命令,何况要他去找兰儿,他乐得屁颠屁颠的,脑袋上的麒麟角也好像不痛了。 高槛整了整衣服,举步向前院走去,远远看见来福哭丧着脸站在院中,不时看向客厅的方向,见到高槛前来,赶紧迎了上去,说道:“衙内,姑奶奶又开始砸了……” 他话声刚落,只见一只花瓶“呼”的一声从客厅中飞了出来,“啪”的一声摔成齑粉…… 第57章 我滴个乖乖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高槛不禁蹙眉。多好的宋瓷,就让这个败家娘们给摔了。 梁小玉的到来,让他忽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虽然有些畏惧,但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去。 他小心翼翼的来到客厅门前,只听得里面乒乓作响,然后传来梁小玉的声音:“这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早该换了。” 说完,一只上好的景德镇青白瓷茶壶“呼”的飞了出来,“啪”的一声摔得粉碎,梁小玉拍拍手,得意的说道:“这死胖子,都快成收破烂的了……” 随即见她大步出来,偏头看到高槛,高兴的笑道:“胖子,你在家啊。” 高槛心里一紧,暗道:“这姑奶奶又准备出什么幺蛾子?” 前几日楞说他打了她舅舅,横眉怒目相向,恨不得将他掐死。今日这一大早来,摔得这么热闹,以为她是来出气的,却突然对着自己笑得这么阳光灿烂,他忽然感觉得瘆得慌。 梁小玉丝毫没有在意高槛的尴尬与惊疑,说道:“怎么样,这些垃圾我都给你扔了。” 高槛苦笑着,小心翼翼的说道:“姑奶奶,这是我家……” 梁小玉说道:“我知道啊,你说过的。” 高槛转头看向客厅前的台阶上、院子中的破碎瓷片,又探头向客厅内看去,只见满目疮痍,惨不忍睹。满地碎片,桌歪椅倒,就连墙上挂着的一幅他特意在字画店买的猛虎下山图也被扯下撕成了两半丢在地上…… 高槛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家,而是梁小玉的家。 “姑奶奶,你舅舅真不是我打的,是他想打我,自己摔倒的……” “好好的你提我舅舅做什么?我早知道了,是他老人家自己摔倒的,怪不得你,我原谅你了。你不会这么小心眼,还在生我气吧?” 高槛愣住,指着满地碎片说道:“你不怪我了,还将我家摔成这样?” 梁小玉说道:“我好心好意帮你把这些破烂丢掉,你不感谢我,还说我摔你东西?” “你……你这不就是摔了吗?” “好你个死胖子,我见你昨天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今天特意一早就来你家里帮你清理垃圾,你居然不识好人心?” 梁小玉双手叉腰,盯着高槛说道。 这时候,高府的丫鬟、下人都闻声过来,看到满地乱七八糟,再看到梁小玉,知道自己老爷的克星来了,不禁暗自好笑。 老爷平时威风八面的,连王螃蟹都不怕,可在梁小玉面前,就是一怂包蛋、软脚蟹。 梁小玉见丫鬟、下人围了过来,转身对他们说道:“你们快将这里都打扫了,等会就来不及了。” 丫鬟、下人面面相觑,这里的主人可是老爷,梁小玉顶多只能算是老爷的朋友,怎么跑到这里颐指气使来了? 高槛难免再次尴尬,摆摆手道:“扫吧,扫吧……” 几个下人当即开始清扫,梁小玉又跟在后面指挥了,这里没扫干净,那儿还有一块…… 高槛轻轻摇头,说道:“你又不是高府女主人,用得上这么热心吗?” 但他也觉得很奇怪,因为今天的梁小玉表现很反常,前一次摔东西只怒气冲冲,只为了泄愤,今日却摔得高高兴兴,好像在帮他一个天大的忙。 还说是自己昨日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所以前来帮忙清理垃圾。可这些东西分明是新添置的,哪是什么垃圾了? 而且他救了琴儿,用得着她这么高兴吗?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门口禁军喝问道:“这里是高府,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他好奇向门口瞧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材略显富态,锦衣华服,头戴员外帽的老者,冲着门口两个站哨的禁军连连施礼,似在解释什么。 透过大门,可以看到门口尚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装载着满满一车货物。 一名禁军大步跑来,唱喏说道:“大人,门外来了一个人,自称是城南通今古董商铺的,奉命给高府送来古董器皿,请大人前去查收。” 高槛一愣,问道:“古董器皿?奉谁的命送来的?我可没有买那玩意……” 身后传来梁小玉的声音:“让他们送进来吧,呆会还有家私商铺的、书画斋的掌柜也会前来送货,你让他们直接搬进来就是。” 那名禁军看向高槛,高槛虽然还在云里雾里,但还是摆摆手,示意禁军照办。 禁军退去,很快只见几名商铺伙计陆陆续续往院里搬东西,好家伙,足有几十件瓷器被搬了进来,只见各种精美瓷器让人眼花缭乱,不用多看,这些比原本摆在高府的便宜货不知道高了几个档次,每一件都显得价值不菲。 看着小心翼翼搬着瓷器的伙计,高槛心惊胆颤,这么多古董,一次性摆在自己面前,这简直就是在做梦一般。 掌柜自衣袖中取出一张纸,来到高槛面前,恭敬说道:“大人,这是贵府在敝店所采购器皿的清单,请过目,看看有没有差池。大人放心,只要有半点损伤,敝店马上换新的。” 高槛看着那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心里直“突突”,说道:“你……你这要多少银子?我可没有去你店铺买过这些东西……” 掌柜笑道:“大人放心,买瓷器的银子,梁家的姑奶奶已经付过了。” 高槛一愣,伸手接过那张清单,u看书ww.ukanshu.om狐疑的说道:“付过了?” 随即一瞥下面的总数,立即鼓起双眼,差点将自己的双眼贴在那张清单上。 “我滴个乖乖,八千两……” 他差点惊呼出声。 要知道,他从汴京来大名府时,高俅给他带来的银两才不足两万两,这一家伙就是八千两,他如何不吃惊。 “这都是几家官窑出品的极品瓷器,其中有几件在市面上成了孤品,自然是价高了些,但也是极有收藏价值的……” 高槛不禁腹诽:收藏?若是能跟着我穿越回去现代,那还真有点用…… 梁小玉则在指挥,哪一件该放哪里,哪一件该怎么摆放,都是她说了算。 高府的丫鬟、下人也习惯了这位姑奶奶,不习惯也不行啊,自己的老爷都听她的。 就在摆放瓷器的时候,送家私的也来了,装来了满满三马车,梁小玉看着堆放在院里制作精美的楠木家具,说道:“你住在哪间房,带我去看看,呆会把你房里的家具全部换了……” 高槛闻言,心中“咯咚”一声,心虚的说道:“我房里的家具……挺好的,就别花那冤枉钱了吧……” 梁小玉说道:“为什么不花,又不是花你的,你心疼什么?” 说罢,冲着不远处的来福招手道:“你带我去胖子的房间……” 高槛尴尬说道:“还是我带你去吧……” 心中忐忑的走在前面,确实一步一停顿,心中直打鼓:呆会见到李瓶儿怎么解释,李瓶儿可是梁小玉叔叔的小妾,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58章 你惹祸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领着梁小玉来到后院,高槛心虚的看向自己的住房。 正在四下观看时,忽然看到通往后花园的月门中人影一晃,正是李瓶儿与兰儿从月门离开。 他吃了一惊,偏头看向梁小玉,希望她没有看到,但梁小玉已经惊讶的看向那处,问道:“你不是还没成婚吗?怎么府上有女眷?” 高槛心中“咯咚”一声,略显慌乱的说道:“那是……那是城南绣庄的绣娘,前来我府上给几位丫鬟量身定制衣裳的。” 梁小玉好奇的看向高槛,说道:“既是绣娘,为何不走正门?” 高槛道:“从后门出去,便可抄近路去到她们铺子……” 梁小玉轻轻“哦”了一声,说道:“刚才那绣娘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定然是见过的。”高槛脱口而出。 梁小玉错愕道:“你怎么知道我定然见过?” 高槛这才察觉自己失言,随即瞎编道:“你是大名府首富的千金,城中的绣庄定然是十分熟悉,见过也很平常。” 梁小玉又点头道:“那倒是。” 高槛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正要往自己所住的房间走去,却见旺财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说道:“衙内,小娘子送走了……” 高槛一个趔趄,差点眼前发黑,晕倒在地。 他恨不得立即将他的脑袋敲开来看看,是不是装的猪脑子。 “小娘子?什么小娘子?” 这一句话果然引起了梁小玉的注意,好奇的问道。 旺财见到高槛的神情不对,知道自己又说快了嘴,于是紧张的闭紧嘴巴,不再开口。 “那绣娘是绣庄老板的小妾,我们便习惯了叫她小娘子。” 高槛继续随口瞎编。 梁小玉又探头看向后花园的月门,高槛心中一阵紧张,但片刻后梁小玉说道:“看不出,你这胖子对丫鬟们这么好,还给她们定制这么高档的衣服。” 高槛尴尬笑道:“她们在我高府兢兢业业,些许奖励还是应该有的。” 梁小玉不再追问,转身向他的住房走去,进了房中,便东张西望。 高槛心中直突突,胆战心惊的向床上看去,见床上被褥已经叠得整整齐齐,这才放下心来。 不料梁小玉却东摸摸、西看看,竟然向那张大床走去。到得床边,忽然伸手一抹自己鼻子,说道:“怎么这么浓的脂粉味,胖子,难道你也抹脂涂粉的吗?” 高槛心中尴尬,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梁小玉上下左右将房中看了一遍,说道:“好了,看样子该买的我都买了。” 随即便向房外走去,高槛看着她的背影悄然松了一口气,紧跟着走了出去。 “你不是一直想去翠云楼吃饭吗?走,今天中午我请你去,好好犒劳犒劳你。” 梁小玉走了几步,轻盈转身,看着高槛笑道。 高槛心中一动,一股暖流再次自丹田升起直到心中,原本发软的双腿也在这一瞬间有了力气。 两人来到前院,果然见到又有字画店的掌柜亲自送来了字画。梁小玉说道:“反正该买的我已经买好了,你让府上的下人给布置好,我们这就去翠云楼。” 旺财、来福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他们的意思很明显,也想跟着去。高槛转头看向一脸贱笑的两个狗腿子,恨不得一人一扇子敲晕在地上。 老子去约会,你两个狗腿子跟去,岂不是大煞风景? 他示意旺财、来福留下,与梁小玉并肩出了高府,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翠云楼的胖掌柜见梁小玉亲自领着高槛前来,自然不敢怠慢。虽然脸上的笑只在皮上,但毕竟不敢甩脸子了。 上得楼去,自然是选的最好的阁子,透窗便可看到街上的繁华。 伙计有点尴尬的来到阁子中,问道:“姑奶奶,今日想要吃些什么?还是照老规矩来?” “不,今日我是犒劳胖……高巡察的,自然是高巡察说了算。” 在外面,梁小玉总算是给他留了点面子,生生将一句“胖子”给咽了下去。 古代的酒楼几乎是没有菜单的,好点的酒楼就将他们的招牌菜菜名制作成竹签挂在墙上,供顾客遴选,其他的几乎就是由店里伙计报菜名。而且古代的菜谱也没有现代那么复杂,那时候没有大棚养殖,只有应季的菜肴,一般的酒楼能有二三十道菜就算了不得了。 伙计一溜菜单报出来,高槛要了几样素菜,比如炖蘑菇、干红辣椒炒萝卜丝、水磨豆腐等,小二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时看向高槛。 这么大块头就是吃青菜豆腐长出来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梁小玉听完后说道:“你还真只吃素啊?” 随即对伙计说道:“一块烤肉,一只烧鸡……去吧,就这些。” 待伙计离去,梁小玉这才饶有兴趣的看着高槛,问道:“你……这些日子一直都吃素?” 高槛点头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梁小玉“啧啧”说道:“我就说嘛,几天不见,你果然瘦了不少……所以,其实你应该吃点肉。” 近二十天的素食,高槛已经对那些喷香的烤肉、烧鸡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梁小玉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去看高槛,见高槛吃青菜豆腐一样吃得香,不由心中微微一动,竟然隐隐升起一丝感动。 高槛问道:“小玉,你还没和我说,今天……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梁小玉吃得满嘴油,冲着他笑道:“我对你好,难道不好吗?你还想我一直凶巴巴的?” 高槛道:“自然是好,u看书w.ukanshu.cm 但我不知道缘故,心中总是忐忑。” “忐忑什么?这是我犒劳你的。你昨天打了苟三,对吧?” “我是打了,这个……和你有关系吗?难道他还欺负过你?” “呸,他欺负我?他也得有那狗胆。” “那……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你不知道,那狗东西和王螃蟹关系最好,就是他撺掇王螃蟹去我家提亲的,还是他出的主意,让那留守司的什么兵马都监李成去我二叔家给我二叔吹风,害得我二叔也站在我爹爹那一边了……” 梁小玉说着说着,觉得有些委屈,放下手中烤肉,取过一旁干净的绢帕将手擦拭干净,转头看向窗外…… 就在这时,隔壁阁子中传来一个声音:“你们知道吗?昨日三爷被打了……” 另一人说道:“真是稀奇了,在这大名府居然还有人敢动三爷,真不要命了?” “谁呀?这么大胆子?” “听说是牢城营里的一个什么狗屁巡察使,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居然带着人去了三爷府上,不但抢走了三爷看上的女人,还将三爷给打了……” “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嫌命长啊?等着吧,那什么巡察使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隔壁起码有七八个人,几碗酒下去,便在高谈阔论。 高槛一听,那个太岁头上动土的人不正是自己吗? 梁小玉则看着高槛,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轻声说道:“胖子,你惹祸了!” 第59章 再遇花和尚 高槛满不在乎的取过绢布擦了擦嘴,一个泼皮无赖,他还真没有放在心上。 伙计已经将饭菜撤下,换上了茶水、点心。 他看着梁小玉,问道:“那苟三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这么多人都害怕他?我看他的名气,好像比那王螃蟹还要大。” 梁小玉说道:“你真不知道啊?大名府四大恶少,王螃蟹当之无愧是第一,其次就是苟三,还有就是江则江衙内和城东的瞿麻子。苟三虽然是排在第二,却是最难缠的人物,别看他还没你腰高,可是蛮横得很。” 高槛道:“就他那样的,别人一巴掌都能扇飞,居然还能让这么多人害怕?” “他是个儿小,但他身后的人个儿大。” “他的两个跟班大汉?也不见得能打啊。” 高槛有点不屑的说道。 “我说的他身后之人,可不是他的跟班,而是他的两个姐夫。” “两个姐夫?” 想到苟三那身板,他实在不敢想象他的两个姐姐能长成什么样。 梁小玉仿似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你不会以为他的两个姐姐也和他一样……是……只有这么一丁点高吧?” 高槛贱贱的一笑,不置可否的吹着茶杯中的热茶。 然后说道:“他的两个姐夫是何方神圣?” 梁小玉说道:“他的二姐夫是大名府王太守手下的副都指挥使李有,大姐夫则是大名府通判江行舟,这两人可都是大名府鼎鼎大名的人物,你惹了苟三,便是打了他们的脸,他的两个姐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李有近日率兵去了青牛山,而江行舟也去东京面圣了,若是他们二人回到大名府,岂能轻易饶你?” 高槛对这些官职根本分不清楚,他只知道,在大名府梁中书是老大,王太守是老二,老大老二他都不会放在心上,何况还不知道究竟是老几的李有、江行舟? 梁小玉见高槛依然淡然的在喝茶,不禁奇怪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就这两个人……王太守都得给他们几分面子,你一个牢城营的巡察使,不怕?” 高槛说道:“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莫非你当真是哪家衙内?可这大名府……没听说有什么姓高的衙内啊?” 梁小玉再次对高槛的身份表示出了好奇。 高槛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怕我受到苟三的报复吗?” 梁小玉说道:“臭美。” 高槛再听隔壁阁子里的人继续在吹牛,将苟三吹上了天,仿似他高槛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似的。 正在暗自好笑,忽然听到下面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你这不是大名府最好的酒楼吗?洒家就要在这里吃酒。” 一名伙计说道:“你这和尚好没道理,你要化缘讨要斋饭,该去宝华寺,翠云楼岂是你这出家人来的地方?” 高槛听那声音好熟悉,忽然后背一紧,想起一个人来。当即从窗户口探头看去,只见酒楼门口,一个高大和尚手提禅杖,显得风尘仆仆,面前挡着两个伙计,正在与之理论。 这和尚却正是花和尚鲁智深。 高槛心惊:第一次遇见他,他正满世界找自己,想要将自己打杀了,还好他并不认识自己,才侥幸逃过一劫。今日却在这里遇见,莫非花和尚找自己找到大名府来了? 两名伙计拦住鲁智深不让进,但鲁智深酒瘾犯了,这些伙计如何能拦得住? 他楞撞了进去,“蹬蹬蹬”上了二楼,寻了一间阁子坐下,喝道:“先给洒家来四角酒尝尝,再切两斤肉来,洒家可有些日子没有大口吃肉了,正嘴馋得紧!” 八十一斤重的水磨精钢禅杖往地上一放,让人感觉楼板都为之一颤。 鲁智深所进去的阁子,正好在那几名高谈阔论苟三之事的人的隔壁,几人本来就已经喝得有点天旋地转,正在吹牛吹得高兴,不料突然来了一个粗嗓门和尚,呜呜喳喳既要吃酒又要吃肉。 一人摇摇晃晃来到鲁智深所在阁子前说道:“你这和尚,出家人不戒酒肉,莫非不怕菩萨怪罪?” 鲁智深看了他一眼,说道:“菩萨可以不吃酒不吃肉,洒家可无酒不欢、无肉不香。纵然要怪罪,也得吃饱喝足了再说。” 随即见伙计还没上来,又喊道:“洒家要的酒肉为何还不送来?” 那醉汉看了他一眼,说道:“却原来是个野和尚……” 鲁智深一双浓眉竖立,晃了晃醋砵大的拳头说道:“你这鸟人,只管自己吃饱了却来消遣洒家?” 那人见他忽然发怒,心中一惊,打了一个酒嗝,摇摇晃晃正要回去,不料鲁智深突然问道:“回来,洒家问你,此去青牛山还需多远?” 醉汉惊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和尚要去青牛山做什么?那里可是有劫匪盘踞……” 鲁智深道:“有劫匪又怎地?” 醉汉见他双眉数竖立,煞气明显,不由一惊,说道:“出南城门往南一百五十里便是。” 此时,伙计在掌柜的授意下送来酒肉,鲁智深早就馋虫作祟,当即大口酒肉,吃喝起来。 高槛听到鲁智深说青牛山,心中一动:周谨不是正好领兵去了青牛山吗,和尚这个时候去那里做什么? 鲁智深吃得高兴,再要了一坛酒,两斤肉,一个人大快朵颐。 几斤肉、一坛酒很快就被他风卷残云,祭了他的五脏庙。随即抓起禅杖,打了一个酒嗝,摇摇晃晃便往楼下走去。 到得柜台前,u看书ww.uukans他一双醉眼看向胖掌柜,说道:“洒家今日身上不曾带得有钱,且给洒家记上,待洒家去青牛山借得钱来再还上……” 一边说话一边连打几个酒嗝,说完提着禅杖便往酒楼外走去。 两名伙计赶紧上前拦住,一人说道:“你这和尚好没道理,出家人吃酒吃肉本就稀罕,居然吃完了抹抹嘴就要走人,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鲁智深说道:“洒家又不是不给钱,只是洒家今日身上不方便,待洒家借得钱来,多还你一些便是。” “弄半天你这和尚是来骗吃骗喝的,你当翠云楼是吃白食的地方了?” 两名伙计挽袖,另外几名伙计也围了过来。酒楼中的食客都好奇的看向鲁智深,他们也想看看这和尚是怎生在翠云楼吃白食。 鲁智深见这架势,一摸光头,说道:“也罢,你们不相信洒家,便将这口戒刀押下,待洒家过几日再来赎回。” 说着,将腰间戒刀解下,往柜台上“咣当”一放,惊得胖掌柜差点跳起。他盯着那口戒刀说道:“我要你这破刀作甚?” 鲁智深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却要洒家怎地?” 胖掌柜道:“吃酒吃肉给钱,天经地义,和尚莫非真想耍横吃白食?” 几名伙计会意,向鲁智深围了过来。 一直在楼上静观其变的高槛此时起身来到扶栏前说道:“这位大师的酒肉钱算我头上,掌柜的莫要为难他。” 众人闻声抬头看向高槛,鲁智深也转头看向他,见并不认识,不禁微微一愣。 第60章 残兵败将 高槛虽然心中忐忑,但实在不愿意放弃此次结识鲁智深的机会。他心心所系的高家军,正是需要这样的猛将。 此时酒楼中食客众多,更有不少达官贵人,料想鲁智深就算知道自己身份,也不会当众行凶。而且他看鲁智深那略显迷茫的眼神,显然他依然不认识自己。 虽然他有当街三拳打死镇关西的往事,但当初他并未想到要真打死他,只因他力气太大,才将那郑屠意外打死。 他举步下了楼梯,来到柜台前,自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往柜台上一放,问道:“掌柜的,够吗?” 掌柜连连点头讪讪然笑道:“够了……够了……你既是小玉请来的客人,我如何能要你的银子……” 高槛抓起戒刀递向鲁智深,说道:“大师的戒刀岂能轻易抵当?” 鲁智深接过戒刀看着高槛说道:“多谢兄弟,兄弟放心,五日后洒家必定回来还了你的银子。” 高槛微微一笑,说道:“江湖救急,大师何必放在心上?” 鲁智深是豁达之人,不懂得惺惺作态。当初救金翠莲父女时,便直接向史进、李忠讨要银子,对这些身外之物看得极轻,同样他对大方豁达之人天生好感。当初他向李忠索要银子,李忠抠抠搜搜的的表现就让他一直瞧不上。 当即“呵呵”一笑,说道:“洒家鲁达,感谢兄弟慷慨相助。” 高槛故作惊讶的说道:“原来大师就是倒拔垂杨柳的鲁提辖,久仰了。今日得见,果真是气宇轩昂。” 他嘴中的台词张口就来,连自己都不由自主的佩服自己。 鲁智深说道:“敢问兄弟高姓大名,待洒家回来时,好寻兄弟吃酒……” 高槛心中又嘀咕开了,鲁智深是直性子,最不喜欢扭扭捏捏,自然也不喜欢有人欺瞒于他。但如果自己报出名号,他知道自己苦苦寻找的高衙内就在眼前,会不会当即翻脸? 正在迟疑,梁小玉来到身边说道:“他是留守司牢城营高巡察,提辖若要寻他,便去北城高府。” 鲁智深闻言“呵呵”笑道:“好,改日定去府上与兄弟共谋一醉。” 高槛心中石头落地,看来自己的这个女朋友不错,关键时候懂得给我解围。他当即对鲁智深说道:“好,我定恭候提辖的到来。” 鲁智深提了禅杖,告辞而去。看着他那高大的背影越走越远,高槛在心底悄然松了一口气。 他自己都没有十分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想要结识这位随时可能会要了自己性命的花和尚。 与梁小玉分别,回到高府,见高府的正厅、偏厅、书房、自己的卧室都已经焕然一新,不管是家私还是饰品,都是市面上的精品,价值不菲。 看来,有个富二代女朋友其实也蛮不错的…… 他抚摸着那一只一人高的瓷瓶,心中哀叹:这些要是能带回现代,估计福布斯榜单上自己能秒杀一大片…… 接下来几日,倒是平安无事,梁小玉来过一次,看看她的杰作后满意的走了,仿似花去的近两万两银子根本就不是她的。 高槛只要回到卧室,便会想起与李瓶儿那一夜缠绵,可惜自此之后,再也不见她前来。余香犹在,可佳人已杳。 屈指算来,来到大名府已经近一个月。 杨志当着八名禁军的教头,不亦乐乎,史可郎则经常抱着偃月刀在一旁看杨志训练这几名禁军,他本就是禁军教头,对杨志的训练方法不时摇头。 高槛这几天一直在练习他的盘龙棍,二十八斤的盘龙棍在他手中逐渐不再沉重,一路少林棍法,七十二招一口气使完,已经能做到不再和以前一样气喘如牛。 天气一日日热了起来,桃花凋谢,桃枝上吐出嫩叶,春意也就显得更浓了。 这一日,午饭过后闲来无事,便领着旺财、来福,带着史可郎一起去城南御河街闲逛。 御河街热闹依旧,不知不觉来到当日为了曲老头和他的几个孙女打抱不平的地方,心中忽然想起了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过得如何,不禁慢下了脚步。 前面忽然传来马蹄声,行人纷纷向两旁趋避。高槛抬眼看去,只见两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近三百官兵,慢慢悠悠的向城中走来。 两匹马显得无精打采,马上的两个人也一样无精打采,跟在后面的官兵更加无精打采。 扛着的大旗破败不堪,倒伏肩上,任由旗帜拖在地上,后面的官兵还有不少伤员,大家互相扶持,精神萎靡的向前行走。 这一看便是吃了败仗而回,u看书 ww.uukanshu.c 而且是惨败。 坐在马上的两人,其中一人赫然便是周谨。另一人便是那日站在周谨身边的人,正是厢军副都指挥使李有,只是高槛并不认识他。 高槛一看,是前去清剿青牛山的官兵回来了,去时足足有近十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回来却只剩下周谨与李有,看来这一仗不仅是败了,而且败得很惨。 街道两旁的百姓低声议论,城中大张旗鼓出兵前去青牛山清剿山匪,一营厢军、半营禁军,接近八百人,十几位将军,其中还有厢军的副都指挥使亲自挂帅前去,才短短数日,便剩下不足三百残兵败将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大家纷纷议论,究竟是他们的军队草包还是青牛山的山匪厉害。 高槛不禁暗暗惊骇:青牛山山匪如此厉害吗?还是这些宋军的确战斗力有问题?平日里看他们操练威风八面,到了战场便如此不堪一击? 街边行人不时摇头,出动这么多军队居然打不下一个山匪盘踞的山头,还损失惨重回来。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人群人一位枯瘦老者轻轻摇头,慨然而叹。身旁一位妇人赶紧说道:“卓疯子,小心祸从口出。” 老者再次摇头,正待转身离去,但坐在马上的李有还是听到了,他转眼看向那老者,说道:“我等将士奋勇杀敌,护你们平安,你等居然在此冷言讥讽,是何道理?” 身后的军士原本无精打采,听到李有的这句话,好像接到了命令,立即来了精神,冲进人群将那老者拖了出来,推到李有与周谨面前。 第61章 踢到了铁板 “大人,刚才就是这老头在胡说八道、蛊惑人心!” 一名将老者推出来的军士冲着李有、周谨恭敬施礼,说道。 李有在马背上附身看向老者,说道:“哪里来的酸儒,竟敢在此大放厥词,动摇军心?” 老者丝毫不露畏怯之意,虽然被两名军士压住了双肩,但依然倔强的抬头看向李有与周谨,慨然说道:“官府将军队交到你们这样的庸才手上,岂不是自毁长城……” 说罢,仿似觉得哀不自胜,忍不住又长叹又摇头。 围观百姓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一个行将就木的枯朽老头居然敢当街顶撞大名府中带兵剿匪的军官,这不是作死吗?就算心中有怨愤,也不能当众让他们颜面扫地。 这些当兵的对付贼匪或许没什么本事,但对付老百姓,还不是绰绰有余? 李有眯着双眼看着老者,倒也不见得如何震怒,戏谑的说道:“我等是庸才,莫非要老先生这样的高才才能领兵打仗不成?” 此话一出,周谨不禁大笑道:“若果真如此,大宋之大幸,大名府之大幸,也是我等之幸……” 老者气得重重哼了一声,身后两名军士各自一脚踢在他的腿弯,老者轰然跪倒在地。随即两名军士伸脚便向老者踢去。 围观百姓不少人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胆小的已经转过脸去,不忍再看。 “啊哟”“啊哟” 两声惨叫响起,两名军士抱着自己的脚跳了起来,大家好奇看去,只见一个矬子手中握着一柄偃月刀,正好挡在老者身前,两人均是狠狠一脚踢出去,正好踢在刀背上。 这就是真正的踢到了铁板。 这矬子自然是史可郎,高槛见到这些残兵败将当街欺负百姓,便嘟囔了一句:“打仗打不赢,就会拿百姓耍横,丢尽了武人的脸……” 他的一句话没说完,史可郎便似乎心领神会,在两名军士踢出一脚之时,大步冲上,手中偃月刀往前一送,正好挡住那两脚。 两名军士疼得龇牙咧嘴、嗷嗷叫唤。李有、周谨诧异的看向史可郎,周谨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高槛的随从,心中一凛,狐疑的游目四下查看,果然见高槛站在人群中。 当初在军营开拔前往青牛山时,李有也见过高槛、史可郎,当时高槛无心的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周将军,他是何人?” 李有偏头看向周谨,却见周谨看向高槛,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问道。 周谨收回眼光,说道:“此人是牢城营高巡察。” 李有说道:“牢城营巡察?” 周谨说道:“这是相公特意为他所设的一个职位,牢城营巡察使。此人官不大,架子却不小,不管去哪里,身边总是跟着几个随从。” “莫非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子弟为其捐的官职,中书大人不得不做出的安排?” “想来确实如此,牢城营中几时有过巡察使?” 李有再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高槛,又看向眼前的史可郎,只见史可郎上前伸手将老者拉起,然后看向李有、周谨说道:“我们大人说了,打仗打不赢,就拿百姓耍横,丢了武人的脸。” 李有脸色一变,周谨赶紧道:“李将军息怒,我们远途征战归来,将士们本来就十分疲惫,不必在此浪费时间,还是早些回营,好让将士们休息。你我也要赶紧拟定战报,报知王太守与李都监两位大人才是。” 李有为人本来就比较谨慎,他看到周谨向他连连使眼色,语气之中也说得明显,知道此时不宜在此大动肝火,当即说道:“便依周将军之言。” 史可郎将老者拉过一旁,让周谨、李有等军士过去,史可郎才重新回到高槛身边。 高槛不禁哑然,自己随口一句话,史可郎就认为自己要救人…… 救人就救人,还将自己所说的一句牢骚话给当众说出来,这不是在给自己得罪人吗。 好在周谨本就是自己手下败将,而且周谨一直对自己心中有芥蒂,所以他并不放在心上。至于那个李有,他并不认识,但看着他居然纵容手下殴打一个老头,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队残兵败将过去,一直压抑的行人这才纷纷议论开来。百姓见有人居然敢虎口拔牙,而且老虎并未发威,自然觉得奇怪。有人认出史可郎,便是一直跟在那个好像特别爱管闲事的胖子随从,便四下张望,果真见到高槛带着两名狗腿子站在人群中。 更有不少人对高槛好奇起来,这胖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当街打了王螃蟹的随从,又闯进苟三的府上救人,现在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虎口拔牙,这人若不是悍不畏死的愣头青,就是背后有着强大势力支撑的二世祖。 高槛对刚才所发生的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就如在现代时一个小学生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太平常了。 四人在街上闲逛一圈,眼见已经黄昏,便取来醉仙楼中,要了酒菜。 今日醉仙楼中倒是热闹,几乎所有阁子都已经有人了。掌柜还记得高槛,说道:“你是小乙的朋友吧,那是自然不能怠慢的,楼上请!” 掌柜亲自将高槛领到一处阁子中,uu看书 ww.uukashu伙计赶紧上了好茶,问了菜名,吆喝一声离去。 逛了一下午的大街,还的确有些疲倦。就在等待酒菜送上来的那一会,听得隔壁有人说道:“知道官兵为什么会在青牛山吃了败仗吗?” “还有为什么?几年前不也派兵去攻打过,不一样也吃了败仗?可笑的是回来居然说,之所以吃败仗,是因为冯记给青牛山打造的兵器要比官兵的锋利、坚韧,这才导致官兵战败,你说可笑不可笑?” “嘘,小心祸从口出,你我小百姓,莫谈官家事……” “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一次是因为青牛山来了一个挺厉害的和尚,那和尚力大如牛,一条精钢禅杖耍得日月无光,几个将军都是伤在他的手上。” 几个闲汉边喝酒边闲聊,聊的便是这次官兵清剿青牛山一事。虽然很多都是道听途说,甚至是妄加臆测,但依然聊得十分起劲。 高槛在一旁听得真切,忽然想起几天前在翠云楼,鲁智深曾向一名醉汉问起青牛山,自己当时并未在意。此时听得隔壁几个闲汉聊起,这才想起,他们嘴中所说的厉害和尚肯定就是鲁智深。 这样就不奇怪了,像周谨之流,连他高槛都打不过,如何能打得过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能留着命回来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不知为何,他隐隐担心起鲁智深来。鲁智深可是一个言出必行的真好汉,说好了五日会来自己府上重逢,那便是不会轻易反悔的。可如今早已经过了五天,依然不见他的影子,此时却听到他在青牛山与官兵拼杀的消息,难道他受伤了? 第62章 噩梦成真 回到高府,他又耍了一趟棍法,出了一身大汗,才沐浴后入睡。 躺在床上,脑子中不时出现李瓶儿、梁小玉、鲁智深三人的身影,反复交替。脑子中沉沉的,可就是无法入睡。 他仿似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却又说不上是什么事,一种莫名的焦躁在心中久久不能消除。 大街上传来寂寞的打更声,更夫沙哑的声音喊着:“关好门窗,小心防盗。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听着更夫那“梆,梆梆”的报更声,他终于昏昏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几个青面獠牙的恶鬼举着鬼头刀,拖着铁链要拿他,他惊慌失措的拼命逃跑,最终失足跌落一处悬崖,浑身一激灵,便醒了过来。 他刚睁开眼,门外传来旺财那欠抽的声音:“衙内……来了……” 高槛尚在为梦中的情景惊魂未定,耳中又传来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一句话,恨不得立即拿针线将旺财的嘴给缝上。 看看窗外,已经艳阳高挂,天已经大亮了。 两名侍奉丫鬟早早等候在房中,见他醒来,立即上前侍候更衣,擦脸、擦手…… 但这一切才刚开始,院中突然传来吵闹之声。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闯进高府后院?” 这是来福的声音。 “是高府就对了,高巡察在哪里?还不赶紧出来?”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喊着,竟然还伴随着铁链的“哗啦”之声。 高槛不禁一愣,顾不上让丫鬟给自己整理,前去将门打开,只见院中呼啦啦站了十几人。 高府的八名禁军与杨志、史可郎、来福、旺财围在周围,中间则是七名官差,个个腰间悬挂单刀,其中一人手上还提着锁人用的铁链。 看他们的服装,该是衙门里的捕快,为首之人则是捕头,他见高槛衣冠不整的走了出来,当即说道:“你就是高巡察?” 高槛见到这场景,心中一激灵,姥姥的,老子刚做的梦这么快就兑现了? 他看向那几名捕快,说道:“本官便是。” 捕头说道:“是就好,随我走一趟吧。” 高槛说道:“去哪?” 捕头说道:“我是大名府总捕头燕五,奉太守王大人之命,前来请留守司牢城营巡察使高槛前去堂前问话,我说得明白吗?” 原来这捕头居然是大名府的总捕头,在其身后的六人自然就是大名府的捕快。 高槛尚未会回答,旺财说道:“你们凭什么拿我家大人?” 来福也说道:“对呀,凭什么?” 史可郎更是偃月刀往地上一顿,“当啷”一声,一块青石板应声而碎,随即喝道:“想要拿人,先过我这一关!” 杨志虽然没有开口,但他也握紧手中点金枪,示意八名禁军看紧这些捕快。 燕五举起一张纸来抖动两下,说道:“这是王大人亲自签发的传唤文书,怎么?你们想抗命不成?” 旺财、来福正要驳斥,高槛缓缓走下台阶,示意他们不要多言,来到燕五面前,平淡说道:“原来是燕总捕头,不知王大人因为何事传唤于我?” 燕五说道:“这我就管不着了,我只是奉命办事,高巡察只管随我去到堂上,自然分晓了。” “你们那王大人凭什么传唤我们的高大人?你们可知道高大人的身份?” 旺财在一旁毫不畏惧的说道。 史可郎更是大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我家大人岂是你们想要传唤就传唤的?” 八名禁军齐齐一声低吼,仿似随时会出手。 燕五并不惊慌,而是说道:“你们想要做什么?是想抗命不尊吗?若是如此,你们最好去个人到门口看看,想想抗命的后果!” 来福赶紧跑了出去,片刻后略显惊慌的跑了回来,说道:“外面……好多官兵!” 旺财似乎一愣,不敢相信的说道:“官兵?” 史可郎喝道:“官兵又如何,想要带走我们大人,须得先问问我手中大刀是否答应!” 旺财胆气一壮,正要喝问,高槛举手示意他住嘴,淡然说道:“好,我随你们去,不过要麻烦燕总捕头稍候,待我更衣后便随总捕头去大名府堂。” 随即转身对高府之人说道:“你们不要多言,王大人只是传唤我前去,或许是有重要事情询问,不会有事。” 说罢,回房去继续更衣整理。 旺财一张脸憋得通红,高槛既然说了不让他们多说,他们自然不敢再多言。 片刻,高槛整理完毕,出来后说道:“燕总捕头,久等了。” 燕五见高槛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不禁有些意外。 原本王太守下达传唤命令后,是不需要他这个大名府的总捕头出面的。但王守中私下找到他,说高槛比较难缠,不仅自己会武艺,他的手下也有两名高手。而且高槛目中无人,不仅曾经与自己有过冲突,还闯进苟三府上打了苟三,抢走了一个女人。 于是燕五便亲自带人前来高府,到得高府门口,他才知道,不仅自己的来了,还有一名厢军校尉领了一百官兵也赶到了高府,将高府门前围了起来。 燕五自然知道这是厢军副都指挥使李有所为。李有是苟三的姐夫,又是出了名的惧内,这几日苟三肯定跑去他姐姐那里哭诉了好几回,他姐姐如何不会鼓动李有为她的弟弟出一口气? 高槛随着燕五出了高府,看到长街上齐刷刷站着一摆军士,不禁一愣,心道:“好大的阵仗,这哪里是传唤,分明是要抓捕!” 但他并不畏惧,自己是堂堂太尉高俅的儿子,u看书 ww.uuksu.om 虽然他远在汴京,但不管是王太守、梁中书都不敢当真将他怎样。 王守中既然一直敢招惹自己,王太守又如此大张旗鼓的来“传唤”自己,说明他们父子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就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按说梁中书应该早就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王太守才对,可看现在的情形,显然梁中书是对王太守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的。 他原本也希望梁中书能替自己的身份保密,但如今看来好像并非这么简单了。他仔细回想电视中有关梁中书的片段,原本杨志刺配大名府时,是直接去见了梁中书的。当时梁中书十分惊喜,当即便要起用杨志。 要知杨志可是自己的便宜爹所排斥的,当初杨志找到他,想要保住官职,不想反被他丢进大牢。可梁中书一见到杨志便想重用,可见在他心中是完全不将高俅放在眼里的。 其实这也不奇怪,因为他是蔡太师的女婿。可是自己偏偏不自量力,还抢了他所看上的杨志,惹得梁中书心中不快,心生嫌隙也就顺理成章了。 于是他故意不点破自己身份,好借助大名府王太守等人的势力来为难自己,让自己在大名府无法立足,最终乖乖滚蛋,他便也去了一块心病。 想明白这些,他不禁释然。心中暗道:“姥姥的,你还不知道老子给你头上送了一片大草原……” 出了高府,杨志、史可郎,旺财、来福紧紧跟在后面,虽然高槛不让他们多说,但高槛的安全是不能松懈的。 杨志命其他人留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太守府衙而去。 第63章 人证 大名府府堂前,已经围了不少百姓,一个个在踮着脚尖,伸着脖子往府堂中看去。 “让开、让开!” 两名捕快在前面用未出鞘的单刀拨开一条路,燕五与几名捕头拥着高槛来到府堂前的一处空旷之处。 这里是由二十几名府兵清理出来的一块空地,是让证人等候之处。 燕五示意高槛停步,在此等候。这里还有几位汉子,像是谁家的帮闲,见到高槛被带来,刻意的多看了几眼。 而在另一处,苟三坐在一张椅子上,鼻子上依然贴着一块膏药,想必是高槛那一拳打塌了他的鼻子,至今还未完全恢复。 苟不理抓着纸扇在一旁不停的扇风,见到高槛前来,苟三满眼怨恨,却又带着示威的神情看了看他,然后不屑的转头看向堂内。 高槛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传唤自己,但既来之则安之。 旺财见到苟不理在满头大汗给苟三扇扇子,便也打开纸扇挑衅似的拼命摇动…… 高槛看向公堂内,只见堂上一块明镜高悬的牌匾下,端坐一人,此人头戴乌纱帽,体型清瘦,颔下一咎稀松长须。 两班衙役分列两旁,堂下跪着一人,高槛虽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却感觉十分熟悉。那人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已经受过刑。 人群中,只见两名精壮汉子焦急的往堂中看去,想要强行挤进来,却被两名府兵拦住,还分别被府兵用枪杆抽了几下。 高槛转头看去,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两人正是冯记铁匠铺的两个伙计,也是冯铁匠的两个徒弟,一个叫小六,一个叫阿贵。 他看到这两人,立即反应过来,堂上跪着之人定然就是铁匠冯宜春了。 他骇然看向堂上,只见堂上那人伸手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本官问你,你是不是还在继续为青牛山贼匪打制兵器?” 冯宜春显然已经受过重刑,显得精神萎靡,听到堂上喝问,说道:“草民一向本份经营,根本不认识什么青牛山的贼匪,又如何会为他们打制兵器?” “大胆冯宜春,几年前你便勾结青牛山贼匪,为他们打制兵器,害得官兵围剿失利,损失惨重。本官念你是初犯,从轻发落,谁知道你并不知道悔改,为了贪图贼匪高价报酬,又为他们打制兵器,再次导致官兵围剿失利!你还不认罪?” “大人,草民冤枉!” “来人啦,带物证!” 候在堂外的两名衙差“喏”的一声,转身离去,很快抬上几件兵器放到堂上。 堂上之人指着摆放在冯宜春面前的兵器说道:“冯记出品,必定有冯记的标记,这几件兵器是我官兵奋勇杀敌后所缴获,每一件兵器上都有‘冯记’两字,岂能容你狡辩?” 冯宜春附身抓过一件兵器仔细观看,片刻后说道:“冤枉啊,大人明察!这几剑兵器的确是出自我冯记,但我冯记兵器流落民间,被贼匪买去,也并无不可能,大人……岂能凭这几件兵器便认定是我冯记与青牛山贼匪有往来?” 堂上之人冷哼一声道:“本官知道你不会这么痛快便承认,但此事若无确凿证据,本官又岂能拿你?“ 随即对外面喊道:“来人啦,带人证!” 燕五远远的唱了一声“喏”,随即转身看向高槛,说道:“高巡察高大人,请吧!” 高槛一愣:我什么时候成为人证了? 但他也想看个究竟,于是大步向堂上走去。 刚一上堂,两班衙役手中水火棍纷纷往地砖上点去,同时低沉喝道“威武……” 高槛看向堂上端坐那人,不禁暗道:“你们传我来当人证,却还给我施堂威,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尚在嘀咕,堂上一名衙役喝道:“堂下之人见了太守还不跪下?” 高槛这才明白,原来这人是大名府太守王进财,看模样倒也不像是一个贪官,与他的名字有点格格不入。 但要他跪下,岂不是笑话?堂堂高衙内跪天跪地跪父母,顶多还跪一下皇帝老儿,区区一个大名府太守就想要他下跪? 于是他不卑不亢的说道:“卑职留守司牢城营巡察使高槛见过太守大人。大人既然是将卑职作为证人传唤而来,却为何还要卑职下跪?” 王进财略略迟疑后说道:“堂下之人可以免跪,但本官呆会所问,你必须如实回答。” 高槛看向一旁的冯宜春,而冯宜春也正意外的看向高槛。两人目光一碰,高槛见他身上衣服都已经被打得破碎,甚至与身上的伤口粘结一起,看着都感觉到十分疼痛。 他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坚定的看向王进财,说道:“大人想要问什么?” ”我来问你,当日将士们准备出发前往青牛山时,你是否去了校场?“ 高槛点头道:“是曾去过。” ”当时周将军、李将军正在整军待发,你却让他们小心贼寇的兵器锋利,莫要吃了亏。可有此事?” 王进财再次问道。 高槛说道:“是曾说过。uu看书 uuknshu ” 王进财语气略显严厉的说道:“你又如何知道青牛山贼寇兵器锋利?莫非你早就知道冯记与青牛山有勾结?” 高槛说道:“卑职曾经听闻,数年前便有官兵前去清剿青牛山匪患,但最终铩羽而归。领兵之人为了推卸责任,便编造谎言,说之所以兵败,全是因为冯记给青牛山打制了一批兵器,而官兵的兵器不及冯记所打制的那般锋利、坚韧,所以导致兵败。” 王进财道:“当年之事,证据确凿,当事人冯宜春供认不讳,此事早已定论,如何是编造谎言?” 高槛看向冯宜春,不屑的笑了一声,说道:“当事人冯宜春的双腿是怎么断的?当年他恐怕是屈打成招吧!” 王进财猛然一拍惊堂木,喝道:“休要胡说!” 两班衙役立即低沉吼叫:“威武……”手中水火棍敲到地面,发出一阵震慑人心的响声。 高槛不为所动,淡然看向王进财,说道:“卑职是否胡说,大人自然心中有数!此次兵败,折损军士数百,领兵将领恐怕无法交差,便故技重施,再次陷害冯宜春,以此来洗脱自己失职之过。如此卑鄙伎俩,大人难道不觉得荒谬吗?” 王进财略显愠怒的说道:“你口口声声为冯宜春开脱,莫非你与他也早有勾结,收受了他的好处不成?” 高槛道:“大人难道想连我一起拿下?” 王进财再次一拍惊堂木,说道:“你若果真涉嫌勾结冯宜春,那便是勾结了青牛山贼匪,本官自然不能姑息,不管你出身哪家豪门,也一定严惩不贷!” 第64章 草菅人命 高槛见他官威十足,倒真与电视里演的一样。他淡然看了一眼王进财,当然不会相信他会当真拿自己怎样。若是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一定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王进财见高槛没有再出声,以为他害怕了。惊堂木再次拍响,他语气威严的说道:“此次大名府清剿青牛山贼匪失利,原因有二,其一,冯记为青牛山打造兵器,使得贼匪气焰嚣张;其二,贼和尚私通贼匪,在官兵围剿青牛山时,突然杀出,打死打伤官兵无数,导致官兵清剿行动功败垂成。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不容狡辩。” 随即他看了一眼冯宜春,说道:“人犯冯宜春,为了高额报酬屡屡相助青牛山贼匪,有通匪之嫌疑。几年前法外开恩,从轻发落,至今仍不知悔改,更加变本加厉,导致官兵再次蒙受损失,使得青牛山贼匪更加猖狂!着立即打入死牢,待奏报中书大人勾决后,择日绑缚菜市口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王进财宣判完毕,冯宜春咬牙道:“狗官!自己手下将士无能,损兵折将,却无中生有、枉杀草民,冯某纵然化作厉鬼,也要纠缠你们,让你们日日不得安宁,夜夜不能安寝……” 王进财摆摆手说道:“拖下去!” 两名衙役立即上前架起冯宜春,便要拖走。高槛此时已经想明白,之所以让自己来做证人,其实就是为了嫁祸冯宜春。他如何能眼睁睁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当即喝道:“且慢!” 王进财诧异的看向高槛,说道:“你的事还未了结,莫非你还想替他开脱不成?” 高槛说道:“仅凭几件兵器便判人死罪,大人难道不觉得草率了吗?” 王进财厉声道:“证据确凿,如何草率?依照大宋律令,私通匪类,一律抄家处斩!高巡察身为牢城营巡察使,难道不知道大宋律令不成?” 说罢,再次一摆手,两名衙役立即将冯宜春拖了下去。 高槛眼中露出一丝凌厉之色,沉声说道:“你想草菅人命?” 王进财听到高槛的语气有些异样,抬眼看去,与高槛的眼神相遇,没来由的心中一跳。 但他毕竟是堂堂大名府太守,虽然心中稍有惊慌,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痕迹。 “高巡察,本官所判有理有据,如今贼匪纵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闹得人心惶惶、民怨沸腾!冯宜春屡次勾结青牛山贼匪,证据确凿,依律当斩,如何又是草菅人命了?莫非高巡察与冯宜春也是旧识,为其给青牛山打造兵器提供便利,从中渔利不成?” 王进财言辞犀利,矛头竟然指向高槛。 高槛说道:“我是认识冯宜春不假,当年他是如何入狱,一双腿又是如何残废,想必大人十分清楚!往日冤情今日重现,岂不荒唐!” “放肆!” 王进财骤然站起,怒指高槛,大声呵斥。衙役们纷纷握紧手中水火棍,紧张的盯着高槛,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将他打个七荤八素。 堂下的主薄伸着手中的毛笔指着高槛喝道:“你一个靠着家中钱财捐资换来的小小巡察使居然敢以下犯上,指责王大人?” 高槛一愣:捐资换来的巡察使?还小小的?我呸!老子要当你这个狗屁巡察使还要捐资? 就在此时,他无意看到公堂屏风后面鬼鬼祟祟闪过一条人影,虽然只是一晃,但他立即确定,那人便是王守中。 他当即心中明白,这是打疼了孩子惊动了家长,王守中让他的太守爹来给他找场子了! 他想明白了其中关键,知道今天定然不会这么简单,当即冷眼看向那主薄,说道:“你又是什么狗东西,敢这样对我说话?” 那主薄约莫五十上下,面似风干的橘皮,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高槛一句话,气得他胡子抖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就是一个看门的,也不能小瞧了。王太守虽然不是什么宰相,但好歹也是正三品,堂前主薄便相当于他的秘书,办公室主任,怎么算也得七品往上。如今却被一个不知道该算几品的牢城营巡察使给骂了,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王进财也被高槛的那一句话惊到了,他为官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在公堂上如此公开顶撞自己,辱骂主薄。 他正在想该怎么杀杀高槛的锐气,堂前一人高喊:“小人苟三,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听得声音,高槛转头看去,只见苟三双手举着一张状纸,迈动小短腿,“蹭蹭蹭”的一溜小跑进来。 王进财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转头看向苟三,说道:“堂下所跪何人?” 苟三说道:“小人城南苟富贵,在家行三,所以又名苟三。” “苟三,你起来吧,u看书 .uukanshu.om免跪了。” 王进财缓缓坐下,又恢复了他那斯条慢理的语气。 苟三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短腿说道:“回禀大人,小人是站着的。” 一旁的高槛差点笑出声来。 王进财有些诧异的再次看了苟三一眼,问道:“你状告何人?” 苟三转头看向身边的高槛,说道:“小人状告牢城营巡察使高槛。” 高槛一愣:告我的? “所告何事?” “回大人话,小人状告高槛强闯民宅,强抢民女,并殴伤小人!大人请看,小人脸上之伤已经十日尚未恢复,请大人为小人做主。” 王进财道:“将状纸递上来。” 一名衙役赶紧上前自苟三手上接过状纸,送到王进财手中,王进财大致看了一遍,手中惊堂木一拍,说道:“大胆苟三,你可知你所告者是何人?” 高槛不知他要演哪一出,但见苟三并不慌乱,说道:“小人知道,就是堂上这人,大名府留守司牢城营巡察使,姓高名槛。就是他带人无端闯入我苟府,将我未过门的娘子抢走,还殴打小人。” 高槛听得心中恼怒,脱口而出说道:“放你姥姥的屁!” 王进财说道:“肃静,苟三,本官问你,你可知道民告官的规矩?” 苟三说道:“小人知道,二十大板堂威棒……” 高槛不禁愕然,这规矩他倒是在电视里看到过,只是苟三这小身板受得了二十大板? 于是他好奇的看向苟三,但苟三却浑不在乎,仿似等会那二十大板并非打在他身上。 第65章 1派胡言 王进财沉吟片刻,说道:“本官念你身体羸弱,这二十大板便免了。但若你所陈述并非事实,那便是诬告之罪,你可要想清楚了。” 苟三当即说道:“多谢大人。小人保证所陈事实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劈。” 王进财不禁假咳两声,在这公堂之上赌咒发誓有什么用,公堂是摆证据、讲事实的地方。 “苟三,你将你所告事实详细说来。” “是,大人。” 当即看了一眼高槛,侃侃而言:“当日高巡察带着一班随从、一队禁军凶神恶煞般闯入小人府上,非说小人曾经冲撞过他,想要给小人一些教训。小人上前与其理论,不料却被他的随从打了一顿。随即他见到我未过门的娘子,于是见色起意,强行将她抢了去……小人受此欺辱,还望大人为小人做主。” 他说得声情并茂,到了后面居然号啕哭出声来。 王进财说道:“既是十日前发生的事,为何到今日才来告状?” 苟三指着自己鼻子上的膏药说道:“大人,你看,小人被他打得在家卧床数日,而且小人见他是官家,本想忍气吞声算了,但后来小人知道,高巡察不仅仅打了小人,就连大人家的衙内也一并打过!如此可恶之人,小人便是冒着被打板子的危险,也不能姑息,这才着人写了状纸,前来喊冤。” 王进财问道:“哦,守中也被高巡察打过?我怎么没有听他说起?” 苟三道:“那是衙内见你公务繁忙,不想因为他的小事而惊动大人。” 王进财看向高槛,问道:“高巡察,苟三所告,是否属实?” 高槛不屑说道:“一派胡言!” 王进财道:“如何一派胡言?” 高槛说道:“卑职在御河街偶遇苟三,他正向一名当街卖艺的老者和几位小姑娘索要孝敬,小人看不过眼,便前去制止。不想苟三对那卖艺女子琴儿见色起意,在他们一行人准备离开大名府时将其抓去苟府,欲行不轨。我再次偶遇那几名卖艺女子,知晓了情况,这才带人前去苟府索要被苟三抓走的琴儿。不料苟三不仅不愿意放人,还纵容庄客意欲围攻。好在我高府有两人颇有些武艺,才不至于被他殴打。” 王进财说道:“如此说来,你闯入苟府抢人是事实了?” 高槛双眼闪烁锐气,说道:“我去抢人不假,如若我不去抢人,好好一个姑娘便要毁在苟三手上。” 苟三道:“大人,他这是胡说八道,什么琴儿、笛儿的,那是我未过门的娘子,分明是他蓄意报复,到了我苟府又见色起意,将人抢走……” 高槛怒道:“苟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能容你颠倒是非?” 王进财见两人争吵,“啪”的一拍惊堂木,喝道:“肃静!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两人这才停住争吵,王进财问道:“你们二人各执一词,其中必定有一人说的是假话!苟三,你所陈事实可有人证?” 苟三道:“自然是有人证的,当日之事不仅仅我苟府之人亲眼目睹,不少百姓也曾看到。” 王进财道:“那好,传证人。” 一句话刚落音,外面呼啦啦进来数人,却正是开始在外面等候的那一帮闲汉。 这几人一进来就纷纷跪下,一人说道:“小人吴旺拜见青天大老爷。” 其余几人也纷纷自报家门,王进财看向吴旺,问道:“本官问你,苟三所说之事,你们可知晓?” 吴旺说道:“小人亲眼目睹,是……是那高大人带人闯进苟三府上,将人带走……” “对,就是他,不仅打伤了苟三,还抢走了他的娘子。” “是未过门的娘子……” 几人七嘴八舌,与苟三所说完全一致,显然是早早就教唆好了的。 高槛不禁冷笑,王进财又看向他,问道:“高巡察,你所陈述可有人证明?” 高槛道:“我府上随从、八名禁军都可证明。” 王进财摇头道:“那可不行,那都是你的人,所说证词不能为证。” 高槛又道:“当日在御河街的百姓也可证明。” 王进财再次摇头,说道:“可有人愿意上堂来与你作证?” 高槛微微一愣,他知道百姓胆小怕事,估计是不会有人敢上来作证的。 正在迟疑间,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小老儿愿意为高大人作证。” 随即又一个声音传来:“小人愿意为高巡察作证!” 王进财、高槛、苟三同时看向堂外,只见一名老者与一名年轻人正在奋力想要进来,但被府兵拦住。 王进财说道:“让证人进来。” 两人这才被两名衙役带上堂来。 高槛早就认出,老者是日前在御河街冲撞了周谨与李有的卓疯子,而那年轻人则是浪子燕青。 两人到得堂上相继跪下,磕头道:“草民卓凡磕见大人。” “小人燕青磕见大人。” 王进财问道:“你们二人可为高巡察作证?” 卓凡说道:“草民便是住在御河街,每日在御河街闲逛,uu看书ww.uanshu.cm 观看一些江湖艺人的表演。那日看到有爷孙六人,正在支摊表演时,苟三前来收取孝敬,被高巡察和这位叫燕青的小哥制止。苟三纵容自己随从想要殴打高巡察、燕青,却反被他们打翻在地。苟三当时的确是看上那位卖艺的女子,出言轻薄,想要强抢,但他带的人不敌这位小哥,只得狼狈离去。” 燕青也说道:“卓先生所言,没有半分虚假,当时小人见苟三轻薄那名卖艺女子,气恼不过,才将他的随从打翻在地。” 王进财道:“纵然苟三有强行收取孝敬之事,但与高巡察闯入苟府抢人有何关系?” 卓凡道:“那卖艺的爷孙六人见惹了苟三,心中惧怕,当即便要离开大名府。不料苟三见高巡察、燕青并未跟随,便又起了歹意,半路上将他们拦截,抢走了一名卖艺女子。” 王进财道:“这事你也亲眼目睹?” 卓凡道:“这倒不是,草民是听人描述。” 苟三道:“好你个糟老头子,你是不是想陷害我?道听途说也敢上堂作证?” 王进财道:“证人卓凡,你可知道,若不是你亲眼所见,便不能作为堂证?” 卓凡稍稍思索道:“当初苟三拦截那几人之处便是在倚翠阁前不远,想必倚翠阁中定然有人看到,大人何妨传倚翠阁的人来一问便知?” 苟三道:“你个老不正经的,到了公堂上还想着倚翠阁的姑娘,我看是你想见姑娘了,便编出这一番谎言吧?” 他这一句话出口,惹得两班衙役,门口的府兵、捕快轰然一笑。 第66章 哪家衙内 便在此时,外面又传来一个声音:“大人,卓凡在御河街是出了名的疯子,他的话怎能作为证词?” 王进财喝道:“外面何人喧哗?” 只见一人昂首阔步进来,抱拳施礼道:“末将李有参见大人。” 高槛偏头看去,见是昨日兵败而回,与周谨并辔而行的那位将军,不禁微微一愣。 “李有?”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不止一次听到过。 他心中转动念头,很快就想了起来。第一次听到便是出自冯宜春之口,当初他便是遭到李有的构陷,才会落得终身残废。 第二次是从梁小玉的嘴中听到,此人便是苟三的姐夫,大名府厢军副都指挥使。 他心中仿似明白了过来,看来今日冯宜春被判死刑,又是此人杰作。 正在猜疑,耳边传来王进财的声音:“此人……是疯子?” 李有道:“回大人,此人原本是一名先生,一心考取功名,屡考屡败,最终精神失常,在二十年前便已经被人唤为疯子。这些年来,越发的疯得厉害。昨日末将与周将军回师,他居然当街拦住,胡言乱语,末将见其言语疯疯癫癫,便将其驱逐。没想到今日居然跑来公堂作证……” 他尚未说完,卓凡立即起身道:“庸才,自己无能吃了败仗,却怪贼人兵器厉害……大名府养着你们这样的人有何用?百姓安危如何保证?” 说话时,对着李有怒目而视。 王进财猛然一拍惊堂木,喝道:“一个疯子,也进来搅乱公堂,来人啦,将这卓疯子轰出去。” 两名衙役立即上前架住卓凡,生生拖了出去。他虽然一路被拖曳,但嘴中一直怒骂不止,显得十分的愤世嫉俗。 卓凡被拖走,堂上便只剩下燕青一个证人。李有转头看向燕青,忽然问道:“这位是燕青?” 燕青答道:“小人正是。” 李有又问道:“听说你与高巡察是好友?” 燕青说道:“我与高巡察一见如故,自然是好友。” 李有立即转身面向王进财,唱喏施礼道:“回禀大人,证人与被告是好友关系,如何能举证?” 燕青顿时愣住,他这才反应过来李有那样问他的真正用心。 高槛不禁轻轻摇头,燕青还是太老实了。 自然,燕青也被赶出了公堂,王进财正襟危坐的说道:“高巡察,可还有其他证人?” 高槛摇头道:“没有。” “好,既然没有,那么苟三的控告便成立,证据确凿。你身为朝廷官员,知法犯法,本该严惩。但念你是初犯,也是中书大人所亲自任命,本官便从轻发落。着你立即将抢去的姑娘放还,赔偿苟三诊费、营养费等共一百两,并责杖二十,以为警示!” 高槛抬眼看向王进财,淡然道:“你想打我?” 王进财道:“本官依律判决,高巡察受苦了!” 高槛道:“你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这般折腾,还不是为了公报私仇?” 李有冷笑道:“你仗着家中有钱,给你捐了个莫名其妙的巡察使,便以为可以横行大名府了?你既然打了人,就该尝尝被打的滋味!” 此时,两名衙役已经搬来刑凳,李有退开两步,说道:“请吧!” 高槛看了一眼上面尚有干涸血迹的刑凳,说道:“你们若真打了我,只怕到时后悔都找不到机会!” 李有道:“官不大,口气倒不小!我倒要看看,你会如何让我后悔!” 随即一摆手,喝道:“行刑!” 两名衙役便要上来抓住高槛,骤然两声爆喝响起:“谁敢打!” 正在眯着眼养神的王进财陡然吓了一跳,惊慌睁眼,只见一个矬子拄着大刀,一个黑脸雷公提着长枪来到了堂上,站在了高槛身边。 李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吓了一跳,立即转身看去,见到那矬子正是昨日出手救下卓凡的那一个,心中没来由的“咯噔”一声。 “啪”的一声,惊堂木拍得震天响,王进财喝道:“反了!竟敢搅乱公堂,眼中可还有王法?” 史可郎将大刀在地上一柱,喝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太守,便以为什么人都打得?” 王进财见史可郎口气如此之大,居然说他是一个小小的太守,不禁勃然大怒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私闯民宅,打伤他人,本官又为何打不得?” 随即大声道:“李将军!” “末将在!” “速速将府兵调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太守府衙闹事!” “末将遵命!” 李有答应一声便大步往外面走去。府兵就在门外,早就被堂上的动静所惊动,一见李有出来,一名队长赶紧上前问道:“李将军,出什么事了?” 李有道:“有人搅乱公堂,妨碍行刑,你速去调来一队府兵,准备拿人!” 那名队长答应一声,立即前去召集自己的部下前来。 杨志看着王进财,说道:“这位大人,不是我不提醒你,我们高巡察只怕你打不得!” 王进财此时已经十分恼怒,堂堂府衙,居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牢城营巡察使在这里左右威胁,u看书 .uukanshu.co 还想仗着武力抗拒执法,你让他堂堂太守颜面何存? 而且今日这一顿打,原本就是他公报私仇,自己儿子屡屡在高槛手上受瘪,他如何会不知晓?况且苟三被打,事实俱在,他的姐夫大名府通判江行舟与自己是同僚,虽然此时他不在大名府,但如果一件这样的小事自己都办不好,等他回来岂不让他冷笑? 于是他毫不示弱的说道:“有何打不得!” 高槛微微一愣,史可郎手中大刀往地上一放,迅速趴到刑凳上,说道:“你真要打,打我便是,我代我们大人受刑!” 此时,被衙役挡在门口的旺财高声喊道:“你们真要打,就打我旺财,不要打我家衙内!” 王进财想都没想,立即说道:“好,你们既然都想求打,我便一人赏你们二十大板!” 两名衙役当即就将来福、旺财推了进去。高槛见到这一幕,心中一暖,看来旺财与史可郎对自己的确十分忠诚,未免心中有些感动。 王进财突然反应过来,狐疑的看向旺财问道:“你……刚才叫他什么?” 旺财愕然道:“衙内啊……” 王进财一愣,又问道:“衙内?哪家衙内?” 此时,屏风后的王守中得意的走了出来,说道:“爹,别听他胡说八道,大名府哪有什么姓高的衙内?这人最爱装什么衙内骗吃骗喝,我就是看不下去才想教训教训他,没想到他的跟班还挺厉害的……” 旺财还要辩解,高槛举手制止,断然说道:“不就是二十大板吗?我受了!” 第67章 你觉得好玩吗 高槛这句话,让来福、旺财、杨志、史可郎都吃了一惊,杨志想起自己在牢城营时,若不是高槛,自己的一百杀威棒便只能生受了。 于是他抬眼看向王进财,说道:“要打多少板子,小人都生受了,只管打杨志一人就是。” 史可郎趴在刑凳上,大声道:“你这黑鬼,用你逞什么英雄好汉?显得你皮糙肉厚耐打不成?” 旺财也说道:“杨将军、史教头,两位可不能受打,要打也打小人。两位若是伤了,谁来保护衙内?” 几人一阵争吵,竟然都是争着要挨板子,惹得李有、苟三、王守中、王进财及一干衙役、捕快看得瞠目结舌。 李有冷笑道:“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呢,容得你们讨价还价?王大人早就说了,谁也别争,各打二十大板!” 随即冷眼看向站在刑凳两旁的衙役,说道:“准备行刑!” 两名衙役当即举起水火棍,重重落下。 这些衙役显然已经早就得到授意,这两棍子下去,寻常人定然是受不住的。但史可郎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王守中来到堂上,与苟三一起得意的看向脸色阴沉的高槛。王守中戏谑的说道:“打呀,胖子,你不是挺能打的吗?想必挨打的功夫也是一流的吧?” 说罢,得意的大笑几声。 水火棍不停落下,不到十棍,史可郎屁股上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渗出。但他依然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每一棍落下,高槛心中便跳动一下,倒不是他感觉到害怕,而是自内心中透出的仇恨之火,犹如在他双眼中燃烧。 看向高槛的王守中被他凌厉的眼神骤然一惊,一股寒意自后背窜起,直达心扉。 苟三则在边跳着小短腿,边拍着双手,说道:“打,重重的打,让他们知道大名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嚣张的!“ 二十棍打完,史可郎的屁股已经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李有沉声道:“下一个谁先上?” 来福、旺财开始豪气干云,待亲眼看到史可郎的惨状,心中骇怕起来。想想自己若被打成那样,只怕根本不能如史可郎那般挺得住。 两人难免畏惧,赶紧上去将史可郎扶下刑凳,高槛说道:“你们要打,打我一人便是,他们只是听命于我,何必累及?” 说罢,便往刑凳走去。 刑凳上的鲜血宛然,沐目惊心。杨志见高槛要亲自受刑,喝道:“有小人在,岂能让这些小鬼打了巡察!” 当即一个箭步上前,抢在高槛前面趴在了刑凳上。又喝道:“还待打多少,小人一并受了!” 李有双眼一眯,说道:“高巡察的随从倒是忠心,只是不知这八十板下来,你这黒汉受不受得住!” 高槛想要拉起杨志,杨志挣脱说道:“巡察莫要担心,史教头说小人皮糙肉厚,岂能让他看了笑话?只管让这些小鬼重重打来便是。” 两名衙役高高举起水火棍便要打下,突然一个娇脆的声音传来:“住手!” 所有人都往门前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与一个身着粉色轻纱衣裙的女子正往堂内走来。 鹅黄色女子步履轻盈,大步而行,粉色女子则碎步款款,紧随在她身后。 “小玉?!” 高槛、王守中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走在前面的是梁小玉,而后面的则是倚翠阁的小颦。 王守中惊喜的大步迎了上去,说道:“小玉,你怎么来了?” 梁小玉有些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身子轻盈一转,便绕过迎来的王守中,来到高槛身边。 “这么好玩的事,你怎么不叫我?” 梁小玉来到高槛面前,大大咧咧的说道。 小颦紧跟着来到面前,轻轻一福,说道:“奴家见过官人。” 高槛刚刚升起的一丝高兴在见到小颦时立即烟消云散。梁小玉是什么意思?怎么将小颦也带来了?虽然自己对小颦并未做过什么,但没来由的有点心虚。 随即他无意看到外面围观的人群中,燕青远远的冲自己挥了挥手,他心中立即明白,这小颦应该是燕青找来的。 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时间去猜测梁小玉是怎么和小颦一起来的了,而是看向梁小玉,说道:“有人要打我,你觉得好玩吗?” 王守中热冷贴了冷屁股,本来还在尴尬,闻言立即凑了过来,贱笑道:“小玉,这死胖子是不是老惹你生气,看我今天怎么给你出气。” 梁小玉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看向堂上端坐的王进财,说道:“王世伯,王大人,高巡察犯了什么事,竟然要挨你的板子?” 王进财见到梁小玉,心中没来由的有些紧张。自己的儿子看上了梁小玉,在苟三的撺掇下,非要让自己去梁府提亲。 开始他的确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异想天开,不自量力。但后来一想,如果联姻成功,自己与梁中书便成了亲戚,以梁中书的背景,以后还不是平步青云,而自己的仕途自然也是一片阳光灿烂。 如此一想,他便也一心想要促成这门亲事,亲自带着聘礼去了梁府求亲。uu看书ww.uuknhu.m 梁世英虽然是大名府首富,其亲弟弟更是这大名府的最高长官,但梁家偌大的家业也需要有人支撑、帮衬。如果能与王太守结为亲家,则大名府还不全是他梁世英的天下,予取予夺无所顾忌了? 于是这门亲事一拍即合,但被躲在屏风后的梁小玉听到了,她出来大大咧咧的说了一句:“我可不嫁王螃蟹,谁愿意嫁谁嫁,要不爹嫁过去算了……” 然后留下目瞪口呆的王进财、梁世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了梁府,觉得也没地方可去,自己的亲戚肯定都会劝自己嫁给王守中的,想来想去,也只有高槛那里还能由着她的性子撒野,于是便去了高槛府上,这才引得王守中带人打上门。 王进财知道,要想自己仕途一片光明,眼前的小姑奶奶是不能惹的。 于是他起身说道:“小玉姑娘,高巡察强闯民宅、强抢民女,还殴打他人,事实俱在,本官只是依律办事……” 不待他说完,梁小玉“扑哧”一笑,伸指指向一旁正双眼发直紧紧盯着小颦的苟三说道:“大人说高巡察强闯民宅,闯的可是这苟三的家?” 王进财说道:“正是,此事在大名府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影响恶劣,本官若不秉公处理,恐怕会激起民愤。” “呸!” 梁小玉冲着苟三“呸”的一声,说道:“苟三是什么东西,在大名府谁不知道?他的话也能信?” 苟三原本还在看着小颦发呆,突然被梁小玉“呸”的一声惊醒,诧然看向她,问道:“我怎么了?” 第68章 你想做什么 “你说你怎么了?当街强行收取孝敬,调戏江湖卖艺的姑娘,在被高巡察、燕青两人制止后,纵容自己的爪牙想要打人,并强行将那位姑娘抢走。那位姑娘与她的姐妹,还有她们的爷爷准备一起离开大名府,最终还是被你将人抓去。高巡察在知道情况后,带人闯入你苟府,将险些被你所害的姑娘救出,并打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这是伸张正义、大快人心之事,而你却倒打一耙,想要假王大人之手公报私仇。王大人是何等英明,怎么会被你这样的泼皮无赖所蛊惑?” 苟三气得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红完接着白,颔下胡须连连抖动,指着梁小玉急得脖子都粗了,半天才说道:“你……你胡说八道!” 一旁的李有也脸色阴沉,他如何不认识这梁家小姑奶奶? 只听得梁小玉接着说道:“你……你什么你?我知道你有个姐夫叫李有,是厢军的副都指挥使,出了名的常败将军,所以你们官官相护,想要陷害好人……” 梁小玉的一张嘴连珠炮一般,“叭叭”的说了一大通。 李有的脸色也变了几次,却又不敢发作,只得说道:“高巡察所犯之事事实俱在,王大人已经一一核实,依律判决,姑娘如何说得这般难听?” 梁小玉转身不屑的看向李有,说道:“我有说错吗?” 李有说道:“这是公堂,说话要有证据。” 梁小玉说道:“证据?我就是高巡察的证人,御河街的百姓就是高巡察的证人。” 然后转身看向一旁的小颦,说道:“小颦姑娘也是高巡察的证人。” 李有奇怪的看向小颦,问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小颦轻轻一福,然后转身面对王进财缓缓跪下,说道:“民女小颦磕见大人。” 王进财没有想到梁小玉会突然前来横插一杠子,有点无奈的说道:“肃静,肃静!” 杨志已经站起,捡起史可郎丢在地上的大刀,来到他身边,见他虽然龇牙咧嘴,但始终一声不吭,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惊堂木拍响,两班衙役及时配合喊出堂威,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王进财威严说道:“堂下所跪之人,你可知道公堂作证,若有半句虚言,必将受到严惩?” 小颦丝毫不显畏怯与惊慌,平静说道:“民女知晓。” “好,那我问你,你要为何人作证?” “回大人,民女要为高巡察作证。” “你与高巡察可曾认识?” “民女并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为何愿意为他作证?” 梁小玉突然插口道:“王大人,这与证人作证真假有关吗?” 王进财心中的那一点点小算盘居然被梁小玉识破,只得干咳一声,说道:“证人可以不回答,那就请证人陈述事实吧。” 小颦说道:“民女寄身倚翠阁,那日,民女在倚翠阁楼上见到一名老者领着五名姑娘,艰难向城外走去。但她们刚到倚翠阁前面不远,便被苟三带着十几个人追上,将那老者打翻在地,抓走了最大的那位姑娘。” 王进财道:“此事是你亲眼目睹?” 小颦道:“民女所言,全部是亲眼目睹,没有半句虚言。” 王进财转头看向苟三,喝道:“苟三!” 苟三略显慌乱的说道:“大人休要听她胡说。这人我认识,是倚翠阁的姑娘,她与小人早年有过嫌隙,一直对小人怀恨在心,所以存心想报复小人……” 王进财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她所说的证词都是假的?” 苟三道:“大人明鉴!” 王进财双眼之中闪现凌厉之色,看向小颦,说道:“苟三所言是否属实?” 小颦道:“苟三与民女的确有过嫌弃,当年民女是苟府丫鬟,被他强行玷污,然后卖进倚翠阁!他本来就是禽兽不如的狗东西,害过不少姑娘……” 王进财说道:“如此说来,你果真是存心报复了?” 小颦摇头道:“不是,当时事实的确如此,是民女亲眼目睹,而且,此事倚翠阁的很多姐妹都看到了,她们都能作证!” 王进财正待再问,梁小玉说道:“王大人是什么意思?小颦姑娘的证词就不是证词,那几个帮闲的证词便是证词吗?要不要我去将倚翠阁的姑娘们都领来堂上,一起指证?到时若是有大人相识的姑娘,只怕……” 王进财心中一凛,心生尴尬。他知道梁小玉说话没遮拦,有她在,今日这事情恐怕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下去了。于是他清清嗓子,说道:“既然有人为高巡察作证,看来今日之事多有误会。” 随即转头看向苟三,说道:“苟三,你捏造事实,诬告高巡察,害得本官也跟着误判,险些打了高巡察,你还不向高巡察赔礼道歉?” 苟三没有料到事情会急转直下,但他是聪明人,懂得见风使舵。见王进财既然这么说了,显然今日之事已经不能如愿了,好在打了史可郎,总算是出了一口气。uu看书 .uukasu 于是他似模似样的冲着高槛唱了一喏,说道:“高巡察,你我之间多有误会,小人向巡察请罪,改日小人定设宴向巡察赔礼道歉。” 高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王进财,说道:“王大人,既然事实清楚,苟三强抢民女,强收孝敬,按大宋律令该如何处置?” 王进财微微一愣,看向一旁脸色阴沉,却又显出几分尴尬的李有,迟疑说道:“这……高巡察,能否……” “不能!” 高槛不待王进财说完,语气严厉的说道:“王大人刚还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转眼就忘记了?” 王进财神情立即显得有些颓然,说道:“为了给高巡察出口气,便也责打二十大板!” 高槛道:“错了,大人!首先,苟三触犯大宋律令事实俱在,不管怎么判都是维护大宋律令的威严!不是为了给卑职出气。其次,苟三其罪有三,岂能责打二十大板了事,莫非大人想徇私枉法不成?” 苟三闻言急了,差点跳了起来,说道:“胖子,你想做什么?” 李有也说道:“大人,内弟一时糊涂,做下有违律令之事,着实不能轻饶!但请大人念在江大人与末将的面子上,从轻发落,他这小身板,如何受得了大刑!” 高槛冷笑道:“莫非李将军也想要王大人徇私枉法?” 梁小玉则问道:“王大人,高巡察说苟三其罪有三,大人为何不问问,是哪三条罪状?” 王进财额角隐隐沁出热汗,看眼前情形,只怕是不好善了了…… 第69章 每人30大板 不待王进财开口询问,高槛便说道:“其一,当街强行收取孝敬,实属敲诈勒索行为;其二,强抢民女;其三,构陷本巡察使,并收买一帮闲汉当堂做假证!大人,触犯这三条者,该如何判决?” 其实高槛也不懂什么大宋律令,但他相信,不管是什么朝代,也不管是谁触犯这三条,哪一条都不轻松!他倒不是非要将苟三怎样,但史可郎挨了打,连自己也差点挨打,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而且必须加倍找回来。 王进财悄然抹去鬓角汗迹,说道:“依大宋律令,当收监……” “收监?是不是这时候关进去,等我们一走就放出来?我可不想陪你们玩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三条罪状,折算成打板子,每一条责打三十大板,不为多吧?” 王进财一惊,一条三十大板,那就是九十大板,就算是七尺汉子都不一定受得了,何况那只有半人高的苟三? 他正在迟疑,高槛又道:“还有那几个做假证的闲汉,居然当堂做假证构陷本官,每人三十大板也不算多吧?” 王进财看向李有,迟疑片刻,手中惊堂木一拍,说道:“苟三所犯三条罪行成立,判决如下:责打五十杖,即刻收监,关押三个月。另罚没银两一百两,退还给被强行收取孝敬的苦主。吴旺等人当堂做假证,罪不容赦,杖责三十,发去民兵营劳役三个月。” 说完,看向高槛,问道:“高巡察,本官如此判决,巡察可还满意?” 高槛见他一口气减了四十大板,本想矫正,但心中一想,罢了,只要出了气,也就是了。 苟三则杀猪般的叫了起来,说道:“你们……你们不能打我,姐夫……姐夫救我……” 李有却突然平静起来,说道:“糊涂东西,自己犯下这许多大错,让我如何为你开脱?” 却连连向苟三使眼色,同时对衙役喝道:“大人已经判决完毕,还不行刑?” 两半衙役轰应一声,当即将吴旺拖了进来,架在刑凳上,一五一十的打了起来。 每一棍下去,打得吴旺杀猪般嚎叫,不到二十下便痛得昏了过去。 其他闲汉看得双腿发软,一人连声道:“冤枉……冤枉啊,这不关小人的事,是苟三……是苟三给了小人一两银子,让小人……啊哟……” 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被按在了刑凳上,水火棍重重落下,立即痛得惨叫起来。 几名闲汉打毕,苟三自己走到刑凳前,慢悠悠爬了上去趴好,居然一点也不害怕。 两名衙役手中水火棍高高举起,正要落下,高槛断喝道:“且慢!” 王进财心中一松,暗道:“莫非这高槛害怕得罪江通判与李有,想要息事宁人了?” 李有也在狐疑,因为他早使了眼色,那些衙役如何不明白?那水火棍看似高高举起,最终则是轻轻落下,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但高槛一声且慢,让他心中一惊,担心高槛又出什么幺蛾子。 高槛看向旺财、来福,说道:“衙差们已经打了小半天,已经乏力了,你们二人不是吃饱了没事做吗?便去帮帮衙差兄弟,替他们将这五十扳给打了。” 来福、旺财闻言,立即贱贱笑道:“好嘞,小人这就去。” 两人松开史可郎,来到刑凳旁,自衙役手上接过水火棍,看着紧张害怕的苟三,旺财说道:“放心,我力气不大!” 说话时,手中水火棍高高举起,几乎用尽吃奶的力气重重砸下! “啊哟!”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苟三嘴中发出,来福、旺财一五一十,棍棍见肉的打了起来。 来福、旺财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气,这回总算逮着机会了,如何不倾尽全力,恨不得每一棍都打他个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二十几棍子下去,苟三逐渐没了声息,原本紧紧抓住凳腿的双手也无力的垂下,嘴中流出带血的涎水,双眼虽然睁开,但已经涣散无神。 李有原本是想到如果让衙役打那五十大板,那么他们一定会高举轻落,顶多也就是在最后几棍是真打,让他出点血敷衍了事。不料他的心思被高槛识破,换做了来福、旺财行刑。这两人本来就因为史可郎被打,自己也差点被打一事心中怨恨,如今让他们有机会打苟三,他们如何不尽心尽力? 至于打完收监,那就是做做样子,就算关在监牢,也是单间,而且受不到半点苦,最多在里面呆上十几天也就放出来了。 五十棍打完,旺财、来福累得气喘吁吁,看着奄奄一息的苟三,心中立时舒坦了许多。 两名衙役上前,将苟三拖下,送往监牢。王守中则早吓得又悄悄躲回屏风后面去了。 小颦看着血肉模糊的苟三,眼中流出不知道是委屈还是高兴的泪水,起身冲着王进财轻轻一福,说道:“民女感激大人为民做主!” 王进财有苦难言,自己身为大名府太守,居然让一个牢城营里的巡察使搞得如此狼狈,虽然其中主要的原因是梁小玉在搅局,但总归是颜面扫地。而且打了苟三,江行舟回来后,自己又该怎么交代? 他与江行舟虽然平级,但江行舟是朝廷指派到大名府的通判,掌管大名府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uu看书 .uukansh 对大名府官员有监察的责任。也就是说自己也在他的监察之下,他随时可以面圣禀告大名府所有官员的失职之处。所以严格说起来,江行舟比他还要高上半级。 他之所以急着要攀上梁中书这门亲戚,也就是想由此可以摆脱江行舟的制衡。 可今日苟三却在自己的府堂被打了,还是当着李有的面打的。 他听到小颦之言,尴尬一笑,说道:“秉公执法是本官的职责,何来感激一说?” 随即看向高槛,说道:“高巡察,今日之事,多有曲折,还好最终还是没有让高巡察蒙冤。至于你的家将被打,本官责成衙门库司赔偿纹银五十两,以用做你的这位家将疗伤之用。” 高槛道:“多谢大人,不过卑职还有一事想要烦劳大人。” 王进财说道:“哦,高巡察还有何事?” 高槛说道:“今日被判斩刑的冯宜春,虽有通匪嫌疑,但证据并不确凿,大人如此草率定其死罪,似有不妥,还望大人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王进财拂袖道:“冯宜春私通贼匪已经多年,本官怎能姑息?此事已经定案,卷宗已经送往留守司衙门,若要改判,须得中书大人手令才可了。” 高槛微微一愣,心中如何不明白,这是王进财在踢皮球。什么卷宗就送了?所有笔录尚在主薄手上,并未整理。 但他既然如此说了,自己自然不便勉强,只得另做打算。 当即辞别王进财,来福、旺财扶着史可郎,杨志提着刀枪,与梁小玉、小颦一起向衙门外走去。 第70章 酸溜溜的感觉 出了府衙,高槛命来福、旺财将史可郎立即送回高府,并请大名府最好的郎中前去给他疗伤,而他则打算前去梁中书府上。 冯宜春被王进财以通匪罪名判处斩刑,显然又是栽赃陷害,掩饰李有、周谨战败之过。 这次清剿动用了禁军,且如此惨败,势必会惊动梁中书。到时问责下来,周谨便难辞其咎,处分自然是免不了的。梁中书本来就对周谨等人看不上,也看不惯,一心想要找人顶了他的位置。若不是他对急先锋索超还有几分喜爱,早就将周谨撸了。 周谨自然也知道其中的要害。这次前去清剿青牛山山匪,他原本抱着必胜之心,自以为若是清剿成功,便可让梁中书刮目相看,自己在军营中的地位便能保全,身子是升迁有望。意外的是,这一次出动近千人,不但吃了败仗,还死伤惨重,若不是自己机灵,只怕也死在了那和尚的禅杖之下。 与李有狼狈逃回城中,一路上商量如何脱罪,李有便故技重施,再次陷害冯宜春。 这种陷害虽然牵强,但只要自己对王进财使够了银两,一切便不牵强了。 燕青本想留下高槛一起去醉仙楼吃酒,但高槛急着要见梁中书,两人只能相约下次。燕青主动送小颦回倚翠阁,与高槛在倚翠阁前分道扬镳。梁小玉则不想去见她的二叔,要回翠云楼,也只能在此暂时分别。 高槛心中感激梁小玉、小颦关键时候为自己作证,免去了自己二十大板之痛。他心中对小颦微微生出歉意,第一次见到她时,曾经无限腹诽她是蛇精,如今看来,外表如蛇未必便心如蛇。 杨志追随高槛前往梁中书府上,这件事不能迟缓,一旦梁中书勾决,一切都晚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是午饭之后了,高槛只得忍了腹中饥饿,急急来到梁府。 院公见到高槛,微微有些紧张,随即说道:“相公此时并未在府中,巡察改日再来吧。” 高槛问道:“可知相公去了何处,几时回来?” 院公眼神闪烁,却是无意看向梁府斜对面一座宅院。 高槛诧异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见那座宅院大门紧闭,门前悬挂两盏灯笼,门上匾额都不见一块。 他心中一动,说道:“相公可是去了那处宅院?” 院公紧张的摇头,又无意回头向身后看去,然后匆匆说道:“巡察还是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然后便急匆匆的要关门。 高槛只得退出,他心中已经大致明白,那处宅院十有八九便是梁家的别院,该是李瓶儿的住所。梁中书前去她处,想必是隐瞒了自己夫人蔡氏,故而那院公有些惊慌。 他心中忽然有点酸酸的感觉,同时又觉得梁中书可笑。自己明媒正娶的小妾,居然也弄得跟做贼似的…… 他对身边杨志说道:“走吧,杨将军,陪我去见见我们的中书相公。” 说这句话时,也隐含酸溜溜的感觉。 杨志微微一愣,抬头看了一眼门楣,确定自己眼前便是梁中书府上,分明刚才已经吃了闭门羹,高槛却又要去哪里见他? 两人来梁府对面,往前不足半里,便是一座庭院。这座庭院两进两出,显得十分普通,在大名府中家底稍微殷实些的,便会有这么一处院子。 大门紧闭,门楣上也不见有匾额,不知是哪户人家。 来到门前,高槛略略犹豫,伸手叩门,门内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谁呀?” 片刻之后,院门轻轻打开,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出现在高槛面前,瞪着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高槛与杨志,片刻后才狐疑说道:“官人找谁?莫不是走错了门?” 高槛唱喏施礼道:“某家牢城营巡察使高槛,请问老夫人,梁中书可在府上?” 老妇人再次疑惑的看向高槛,说道:“官人要找梁中书,该去对面梁府才是,如何寻到我这寻常百姓家中?” 高槛说道:“老夫人休要隐瞒,某家找中书相公有紧急事情,还请老夫人通禀一声。” 老夫道:“官人如何会认定梁中书会在这寒陋之处?” 说罢,便往里面退去,随即就要关门。 高槛不禁愕然,他的确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李瓶儿居所,正在迟疑,院中传来一声琴声。琴声宛转悠扬,悦耳动听。 高槛伸手将门按住,不让老妇关门。老妇微微愠恼说道:“官人莫非要私闯民宅不成?” 高槛微微一惊,正待将手缩回,老妇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来的可是高巡察?” 高槛一听,立时便知道是兰儿的声音,当即说道:“可是兰儿姑娘?” 随即兰儿来到门前,说道:“李妈,这是高巡察,是主人的朋友,也是中书相公的部下,怎么拦在门外?” 老妇这才迟疑将拦着高槛的手臂松开,呢喃说道:“中书相公难得有闲来到家中陪陪姑娘,如何能叫人搅了?” 兰儿道:“或许是高巡察有军情要禀告,uu看书 .uukanshu若是耽搁了,你我可担待不起。” 高槛随即说道:“多谢兰儿姑娘,我的确有重要事情要见中书相公。” 老妇这才让开侧身让开,兰儿说道:“李妈,你带两位客人前去客厅奉茶,我去禀告相公和主人。” 随即,兰儿意味深长的抬眼看了一眼高槛,微微一笑,又说道:“请高巡察客厅稍候。” 高槛道:“有劳兰儿姑娘了。” 待得兰儿转身离去,李妈领着高槛、杨志前去客厅,早有丫鬟奉上热茶。 院中原本琴声叮咚,宛转悠扬,但在片刻之后便戛然而止。 不要多久,果然见梁中书在前,李瓶儿在后,往客厅中走来。 李妈这才轻轻一福,退了下去。 高槛与杨志本已经坐下喝茶,见到梁中书前来,立即起身,高槛唱喏施礼说道:“下官高槛见过相公。” 杨志也施礼道:“小人杨志见过恩相。” 梁中书见到高槛,本就有些不快,再见到杨志,心中更加乏起一阵酸味。 杨志是自己看好的人才,本想让他为自己效力,却不料让这个不学无术的高衙内截胡,成了他的随从家将了。 他淡然看了高槛一眼,直接到主位坐下,轻轻转动自己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说道:“可是牢城营有什么棘手之事?你只管找牢城营管营便是,他自会处理。” 话中之意十分明显,高槛就算有事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完全犯不上要找他梁世杰。 第71章 男人爱漂亮 李瓶儿冲着高槛、杨志轻轻一福,不动声色的紧紧随着梁中书,在其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高槛见她十分平静,仿似根本就不认识自己,而他却心中微微一漾,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 梁中书如何没有察觉?李瓶儿貌美,风韵迷人,男人见到她多看两眼实属正常。只是被这声名狼藉的花花太岁高衙内这样看着,他总感觉心中有些不舒服。 任何一个男人的老婆被一个原本就以好色出名的男人盯着看,都不可能心里舒服的。 好在李瓶儿仿似根本就不屑看这个花花太岁。也是,男人爱漂亮,女人爱潇洒,高槛这形象,与潇洒是扯不上任何关系的。 听着梁中书那有点不耐烦的语气,高槛说道:“相公,下官冒昧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还望相公能助我。” 梁中书依然平淡的说道:“什么事,还用得着你亲自来求我?” 高槛说道:“相公,此次清剿青牛山一战,想必相公已经知道结果了吧?” 梁中书点头道:“知道,李有带兵无方,周谨无能,铩羽而归,损兵折将,大大折了我军军威。” 高槛说道:“是啊,区区匪寇,竟然让八百正规军队惨败,实在是难以置信。” 梁中书说道:“你……不会是来和我讨论军情的吧?” 高槛说道:“自然不是,下官也不懂行军打仗,不该妄加评论。”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几年前,李有就曾带兵前去围剿青牛山匪寇,但也是铩羽而归。他回到大名府,为了推脱自己指挥无方,导致损兵折将之过,便以冯记铁匠铺为青牛山匪寇打制兵器,以至于青牛山匪寇的兵器比官兵的兵器锋利、坚韧,这才导致兵败为由开脱。并制造虚假证据,将冯记铁匠铺掌柜冯宜春诬陷入狱,又在狱中动用酷刑,将其双腿打折,最终屈打成招。如今再次兵败,副都指挥使李有故技重施,又栽赃陷害冯宜春,将他打入大牢,并判处斩刑,只待相公勾决便既问斩。” 梁中书问道:“昔日冯宜春为贼寇打制兵器一事证据确凿,如何又是诬陷?” 高槛道:“数百官兵围剿不足百人的贼寇,损兵过半,岂不是指挥者无能?贼寇兵器再锋利、坚韧,那也不是导致官兵兵败的根本原因!” 梁中书微微一愣,停止转动手上扳指,说道:“哦,你的意思是厢军副都指挥使李有无能,有失职之责?” 高槛点头道:“难道不是吗?八百官兵围剿不足一百人的山匪,竟然折损近五百,还损失了近十名将军,这不是无能又是什么?” 梁中书说道:“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目的?是要我严惩李有和周谨两位将军吗?” 高槛道:“至于相公如何处置他们,下官并不敢妄加多言,但下官以为,冯宜春三番两次被冤枉,成为了他们战败的替罪羊,实在不公。所以下官想请求相公,能否……” 梁中书不待他说完,便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法外开恩,释放冯宜春?” 高槛说道:“若能如此,下官一定感念相公秉公执法之恩。” 梁中书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也变得有些低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我不释放冯宜春,便是徇私枉法了?” 高槛平静说道:“岂敢,但公道自在人心。下官以为相公一向公正廉明、洞察秋毫,如此拙劣的栽赃陷害,自然逃不过相公如炬法眼!” 他这几句话说的平淡,但不卑不亢,平静之中隐含机锋,若梁中书否定自己的话,则自认糊涂,并有失公允。 他不由微微一愣,暗道:“实在想不到这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太岁口才竟然如此厉害!这倒不像我所了解的高衙内。” 但他毕竟是久经官场,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没见过?要想让他轻易上钩,谈何容易? 他轻咳一声,说道:“此案是王太守经办审理,所有卷宗尚未送来,所以我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你如此袒护那冯宜春,想必你们二人交情匪浅吧?” 高槛道:“一面之缘,只因我在冯记打造了三件兵器,对他有些了解,所以认定他绝不是那种为了高额报酬铤而走险之人。” 梁中书稍稍沉吟,说道:“王太守既然判了他斩刑,想必是有了他通匪的确凿证据。你要想救他,uu看书ww.uuash.om 恐怕不好办呐。” 高槛说道:“李有诬陷冯宜春为青牛山贼匪打制兵器,实属荒唐!纵然有几件冯记打制的兵器流落到青牛山,也不能凭此就断定是冯宜春勾结青牛山匪寇!” 梁中书再次沉吟,良久才说道:“你说的也并无道理!但官兵兵败,与冯记所打制的兵器肯定有一定关系。” “荒唐!李有、周谨之流自己无能,便想出这么荒唐的借口诬陷冯宜春,难道相公不觉得可笑吗?” “你说他荒唐,但王太守却认定证据确凿,如之奈何?要想证明冯宜春是被冤枉的,除非……” “除非什么?” 梁中书轻轻摇头,说道:“难,难呐!” 高槛知道他在卖关子,但自己不得不问道:“相公只管说出,就算再难,总也是有法子解决的!” 梁中书斯条慢理的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只要剿灭了青牛山匪寇,便可证明冯宜春无罪。” 高槛说道:“既然如此,相公下一道将令,派兵前去青牛山将匪患彻底剿灭便是。” 梁中书轻轻摇头,说道:“军中将领有真实本事者,一个个眼高于顶,区区匪患,他们根本不屑前去。而愿意前去者,又都是好大喜功,并无真才实学之人。难呐……” 高槛听完,心中暗骂:“你这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你身为留守司最高长官,上马统兵,下马管民,这大名府哪个将军敢违抗你的军令?周谨无能,难道整个军营都是庸庸之辈?” 但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只能心里想想罢了。 第72章 头上就得带点绿 他心中未免恼恨,于是说道:“区区几十名贼匪,至于这么为难?” 梁中书说道:“莫非……高巡察能前去剿灭?若是如此,那可是大功一件!” 高槛闻言一愣:姥姥的,老子怎么会行军打仗?你让我去打贼寇,不是让我去送死吗?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去剿灭了? 但自己失言在先,语气之中根本不曾将青牛山贼寇放在眼中,自己若畏怯,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杨志,心中微微一定:我不会打仗,这不是还有一位制使在吗?他出身将门,行军打仗总不会和我一样是小白吧? 当即底气一壮,说道:“只要相公拨给我一营军士,我定将青牛山匪患彻底清除。” 梁中书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说道:“好!虎父无犬子,我当真没有看错人!只要你能剿灭了青牛山匪患,冯宜春私通贼匪的罪名便不攻自破,我自然会将他无罪释放。” 高槛眼中闪烁,心中一热,说道:“相公之言可当真?” 梁中书道:“自然当真!” 高槛道:“好,一个月内,我若剿灭了青牛山,相公便放了冯宜春,我若失败,冯宜春通匪罪名便成立,只能怪他自己了。” 便在此时,只见李妈领进一人,那人远远的站在门口,唱喏施礼道:“相公,夫人命小人前来问相公几时回府。” 梁中书脸色微变,略显尴尬的转头看向一旁的李瓶儿,见她依然平静如故,便缓缓起身,说道:“我这就回府。” 随即转身对李瓶儿说道:“娘子,我……改日再来陪娘子抚琴唱曲……” 李瓶儿也跟着起身,轻轻一福,说道:“相公不必挂念奴家,奴家早已经习惯了相公的来去匆匆。” 语气之中隐含幽怨,使得梁中书心中微微酸涩。转身看向高槛,说道:“高巡察,你若真想剿灭青牛山匪患,我便给你一道将令,调拨一营禁军给你。明日我自会将手令传到军营,你前去找兵马都监李成将军便是。” 高槛施礼道:“多谢相公,下官一定将青牛山匪患清除,不过下官要请相公宽限一个月,这一个月,还望相公能保住冯宜春周全。” 梁中书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只要你一个月内将匪患清除,我自然会与王太守商量,释放冯宜春。” 举步向外走去。 高槛抬眼看向一侧的李瓶儿,隐约感觉到她也正向自己看来,他感受到了李瓶儿眼中的幽怨与炽热相结合的复杂眼神。 旋即,只见她不动声色的伸出两根纤纤玉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三下,然后往她身后指了指。高槛心中微微一动,他也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相公要离去,下官也告退了。” 旋即,梁中书在前,他与杨志紧跟其后,一起离开了李瓶儿的宅院。 辞别梁中书,高槛与杨志往高府走去,而就在他们两人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梁中书盯着高槛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不知道是阴冷还是得意,或者是讥讽的微笑。 高槛隐约感觉到后背一丝凉意,但他没有回头,因为他有点心虚。 但心虚归心虚,心中毕竟还有着几分得意的。 他想到一句话: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带点绿。自己亲自种下的草原看样子要越长越茂盛了,如此说来,梁中书的生活也一定越过越顺利。 想到这里,他差点笑出声来。 路上杨志问道:“哥哥当真准备去清剿青牛山?” 这杨志看着憨厚老实,一脸的倒霉相,但其实还是很机灵的。在外人面前,他都是称呼自己为大人,而两人私底下,他则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初时高槛还有些不习惯,但叫得多了,便也习以为常了。 高槛见杨志问得有些迟疑,知道他肯定在心中不怎么相信自己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太岁当真会领兵去攻打山匪。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杨将军,如果给你一营军士,你能打下青牛山吗?” 杨志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哥哥的意思是让我去打青牛山?” 高槛说道:“你可是殿帅府的制使,又是杨家将之后,区区几十名山匪应该不在话下吧?我是见有杨将军在,才敢在相公面前夸下海口,若是杨将军没有把握打下青牛山,我颜面扫地倒是小事,杨家将的威名可就……” 杨志说道:“哥哥……为何非要保住冯宜春?” 高槛说道:“他全心全力为我们打造了兵器,难道我们应该见死不救?” 杨志看看自己手中的点金枪,他的确十分喜爱。但他自然也明白,高槛要救冯宜春,uu看书 w.uukanh绝不会是因为他为高槛等三人打造了兵器的缘故。 他心中奇怪的是:高槛分明是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浪子,一个整日只会斗鸡遛鸟的纨绔子弟,让汴京不少人虽然恨之入骨却又十分畏惧的花花太岁,自己这一个多月与之接触后,发现自己以前对他的一些观点如今已经完全被颠覆。 所以他猜不出来高槛究竟为什么非要救下冯宜春。 于是他轻轻点头,说道:“能救当然要救……” 高槛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是能救,而是一定要救!” 杨志听出了他话中的坚定之意,心中一凛,当即说道:“衙内只管放心,若给我一营军士,区区青牛山自然不在话下!” 高槛道:“好,要的就是杨将军的这句话!” 回到高府,旺财早已经找来了那个曾经给周侗治病的那个结巴郎中,给史可郎清理了创口,上了金疮药。 高槛与杨志来到史可郎的房间,见史可郎趴在床上,虽然上完了药,但依然痛得龇牙咧嘴。 “史教头,让你受苦了!” 高槛见到史可郎那惨不忍睹的屁股,心中微微感动的说道。 当初自己的便宜爹派他来保护自己,他还瞧不上,嫌弃他不但长得丑,还是个矬子。但高俅当时说,史可郎人长得虽然不怎么样,武艺却不赖,更为可贵的是他对高家的忠诚。如今看来,高俅还是有识人之明的。 史可郎见到高槛进来,想要撑起身子,但刚刚用力,便疼得“啊哟”大叫一声,将来福、旺财、高槛、杨志吓了一跳。 第73章 偷香窃玉也是盗 高槛不禁微微错愕,在公堂上挨板子时,史可郎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甚至在来福、旺财扶着他离开公堂时,他也一声不吭,完美的演绎了东方硬汉本色。不料这个时候已经让他趴在床上了,而且已经上了药,他却惨叫起来。 “衙内,小人无法起身见礼了……” 史可郎的鬓角已经沁出汗珠,显然,身上的痛楚确实让他难以忍耐。 高槛说道:“史教头,是我累得你受此杖刑,这些日子你好好休息,静心养伤……” 高槛在梁中书面前夸下海口,心中一直如同压着一块石头。 想想自己前世,别说带兵打仗,就是连兵都没有当过。关于战争的电视他倒是没少看,可那是电视,真要自己去清剿山匪,自然毫无头绪。 周谨、李有虽然无能,他们毕竟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尚且屡次失败,自己这么一个小白,又如何才能成功? 自己手下总共就是两个能打的人,史可郎还被打趴下了,短时间只怕站起来都困难,别说上马杀敌了。虽然说还有杨志,但仅凭他一人能够完成自己夸下的海口吗? 史可郎似乎看出了高槛心中有事,问道:“衙内是在担心小人受了伤,没人保护衙内了吗?” 一旁的杨志说道:“衙内担心的是青牛山的山匪……” 史可郎诧异问道:“青牛山的山匪?他们远在一百多里之外,担心他们做什么?” 杨志说道:“衙内今日答应相公,要带兵剿灭了青牛山匪患。” 史可郎惊得猛然往上一撑,不料又牵动了伤处,疼得皱眉,但这一次没有哼出来,而是问道:“衙内……要带兵去剿灭山匪?” 显然,他对这个消息觉得不可置信。 高槛明显感觉到了史可郎语气与神情之中的不可思议,知道在史可郎心中,自己纵然曾经打败过王守中手下的四大金刚、八名护院打手,但依然是不学无术的高衙内。 于是他说道:“你觉得本衙内带不了兵?” 史可郎连连摇头,说道:“衙内,这可不能开玩笑,山匪可不是那么好剿灭的,周谨、李有都损兵折将、惨败而回……” 不待他说完,高槛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还不如周谨、李有之辈?” 史可郎急得满头大汗,说道:“不是,不是,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衙内你就算要打山匪,也要等小人伤好后,让小人去冲锋陷阵!” 高槛说道:“可是我在相公面前夸口,一个月之内清剿青牛山!史教头的伤,恐怕……” 史可郎立即说道:“我的伤没事,最多十五天,我就能随着衙内一起前去青牛山!” 突然转头看向杨志,说道:“你这黑脸汉子,可不能趁人之危!要打青牛山,功劳可不能归你一个人!你一定要等我十五天,到时我们一起前去,比比究竟是你的枪厉害还是我的刀快!” 杨志说道:“好,我就等你十五天。” 晚饭过后,高槛脑中总是浮现当时离开李瓶儿宅邸时,李瓶儿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她轻轻在桌上叩了三下的情景。 今天一早起来便被带去了太守府公堂,虽然最终借着王太守之手惩戒了苟三等人,但冯宜春被抓,并被判处斩刑,一直让他心中不快。 倒不是他与冯宜春有什么深厚的交情,而是在他组建高家军的计划中,冯宜春是一个必不可少的人物。 高家军要就不组建,一旦组建就要成为精锐之师。一支能号称为精锐之师的军队,首先就得装备精良。 冯记的兵器就是他所需要的,所以他一门心思要救出冯宜春。 趁着月色,在院中将那一路少林棍法又练了一遍,出了一身大汗。然后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舒爽的衣服,原本显得压抑的心情才逐渐舒缓下来。 夜深人静,远处传来报更声,已经三更了。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并吩咐两个站岗的禁军严格保密,然后独自一人出了高府,似幽灵般行走于月色长街上。 从高府到梁中书府上其实并不远,约两里左右。 但他当然不是去梁府,直接来到了李瓶儿居住的宅邸。 整座大名府在月色下显得十分静谧,但远处荷花池中,蛙声一片。偶尔伴随着野猫叫春的声音,让人骤然一惊。 李瓶儿的府邸大门紧闭,安静祥和。 他悄然来到门前约十几米处,迟疑片刻,大步进了宅邸一侧的阴影之下,然后沿着围墙向宅邸后面走去。 盗者不走正门,自己虽然不是去偷盗钱财,uu看书.uuns 但偷香窃玉也是盗,自然也不能走正门。 他脑子里不停出现李瓶儿那两根纤纤玉指在桌子上轻叩三下的情景,他不知道是因为李瓶儿在生梁中书的气还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 但他在心中就将李瓶儿叩指三下当做是她对自己的暗示了,因为他看到那她轻叩那三下时,脑子里立即想起的是菩提老祖在石猴头上敲三下,暗示猴子晚上三更前去受教的故事。那么李瓶儿敲三下,必定也是让自己三更前去相会。 对,一定是这样的! 梁世杰老是让她独守空房,真是暴殄天物,自己岂能做出这种浪费资源的混蛋事? 而且,自从那一夜销魂,他无时无刻不在深深思念这个让他早上下床时双腿发软的尤物。 后门在一条小巷中,更加的静悄悄,虽然有月色,但还是显得黑咕隆咚,甚至有些阴森。 那扇木门居然是虚掩的,留着一条门缝,隐约有灯光透出。 这是有意为自己留的门? 他站在门前,稍稍犹豫。虽然贼心很大,但贼胆还是有点小。毕竟这是梁中书的小妾家,是大名府一把手的女人,要是被人发现了,这大名府就没有他的立锥之地了。 “吱呀”一声,那扇门打开一半,一盏红色灯笼探出,灯光下,映照着一张熟悉的脸,兰儿的脸。 “进来呀,还站那里做什么?” 兰儿探出头来,左顾右盼,看向月色下的高槛,轻声说道。 高槛没有犹豫,立即大步向前。主人既然欢迎我来作贼,我为何不能理直气壮? 第74章 管人神武 兰儿将门拴上,这才在前面领路。 后院竟然是一座小巧精致的花园,假山池榭、荷塘亭台,在月色下别有一番景致。 穿过这座花园,来到后院,兰儿领着他径自来到李瓶儿的卧房,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 里面传来李瓶儿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兰儿随即将门轻轻推开,侧身让过一旁。 高槛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忐忑,第一次是李瓶儿送人上门,这一次则是自己前来偷香窃玉了。 他自然不能让兰儿小看,举步进了房中。 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扑入鼻中,沁入心脾。 兰儿轻轻将门关上,随着灯光晃动,她已经去得远了。 房中一片粉色,想必是李瓶儿喜欢这种粉色。 一张大木床上,垂吊着粉色罗帐,罗帐中一个只穿着粉色亵衣的女子慵懒倚靠锦被,双腿交叠,玉手轻支腮边,三千青丝似飞瀑倾泻胸前,正隔着罗帐看着高槛。 窗外树影婆娑,房中三支红烛跳跃,春光迤逦。 高槛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他来到房中那张小圆桌旁,缓缓坐下,倒了一杯热茶,一口喝下,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天下男人多薄幸,官人莫非也是薄幸之人,一夜雨露,便将奴家彻底忘记干净?” 床上的李瓶儿语气慵懒,带着几分嗔怨,轻轻说道。 高槛心中酥软,说道:“娘子召唤,我既前来,如何敢将娘子忘记?” “你又怎知是我召唤于你?” “我在红亭曾对娘子说过,你我心有灵犀……” “谁与你心有灵犀?恐怕你对其他女子也是这般哄劝的吧?” 高槛起身,来到床边轻挑罗帐,看着床上佳人,说道:“娘子可是冤枉我了,在我心中只有娘子一人,如何还容得下他人?” 随即他在床边坐下,李瓶儿懒懒的靠了上来,伸臂吊在他的脖子上,仰头看着高槛,吐气如兰,轻声说道:“冤家,自那一夜雨露,奴家便对你念念不忘,可是你这冤家想必是将奴家早早忘记,若不是你今日碰巧找相公有公事,见到了奴家,只怕不要几日,便彻底将奴家忘记了的。” 高槛轻轻捉住她的手,送到鼻子下轻轻闻着,幽幽体香伴随着房中的兰花香,让他心旷神怡。 “娘子可是冤枉我了,我若不是思念娘子,如何会找到娘子家中?” “你又是如何知道奴家住处?” “只要我用了心,如何会没有办法知道?” 李瓶儿“嘤咛”一声,浑身虚软,完全的倚靠在他身上,说道:“虽然知道你是哄骗我的,但我还是很欢喜,我也愿意相信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说罢,猛然翻身将高槛推倒床上,左手不知何时已经将他衣带挑开…… 红烛摇曳,伴随着粗重的呼吸有节奏的跳跃着…… 待得云收雨住,两人皆虚脱了一般。轻轻搂着尚贴在自己胸前不愿意分开的李瓶儿,高槛心中哀叹:看来自己又被推了…… 娇靥如花,腮边红潮未褪,李瓶儿满足的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轻声说道:“官人当真要去青牛山清剿山匪吗?” 高槛说道:“为了我的一个兄弟,自然是要去的。” 李瓶儿说道:“我知道官人文武双全,但带兵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槛说道:“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不待李瓶儿回答,他又说道:“放心吧,区区几个山匪我还不会放在心上。” 李瓶儿美艳如此,娇柔无限的轻声说道:“我知道官人神武……” 这一句话,仿似另有所指,使得高槛心中一动。 次日天尚微亮,高槛便辞别依依不舍的李瓶儿,从后门出去,回高府而去。 这一路感觉脚下轻飘飘的,头脑昏沉,几次差点想着要去扶墙。 姥姥的,我还这么年轻就经不起折腾了,看来以后的幸福生活还得悠着点。 回到高府,倒头便睡。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到了床上,立即进入梦乡。 来福、旺财觉得奇怪,虽然以前的衙内经常睡到日上三竿还不愿意起来,但自从来到大名府后,几乎是闻鸡起舞,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整得他们两人几次以为他们的衙内疯了。 今天高槛突然又白天睡觉了,两人反倒觉得不习惯了。 原本今日是要去军营见兵马都监李成,调拨一营军士做好攻打青牛山的准备。但高槛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吃过晚饭,高槛仔细回想昨日公堂之上的点点滴滴,他记得王进财曾说攻打青牛山失利的原因,其一是冯宜春为青牛山贼匪打制兵器,其二是因为一个贼和尚杀出来,打死打伤官兵无数。uu看书 ww.uknshu.om 这个贼和尚定然是十分厉害的人物,开始他并未在意,此时回想起来,便想起了鲁智深。 鲁智深是十分耿直之人,他在翠云楼与自己约定五日后前来高府一聚,但至今不见踪迹。而且当时他向人打听青牛山去向,莫非王进财嘴中的贼和尚便是鲁智深? 如果真是他,可就不好办了。他既然帮青牛山的山匪一起打官兵,那么他与青牛山的人肯定有交情。依照鲁智深的性子,对朋友是赤胆忠心,若是自己引兵去犯,只怕会与他冲突。有他在,想要将青牛山匪患清除,着实不容易。 想到这里,他隐隐有些担忧。若是一个月内剿灭不了青牛山的匪患,冯宜春便必死无疑! 想到这些,便有些焦躁。 他白天几乎整整睡了一天,晚上再无半分睡意。虽然已经是二更末,他依然精神抖擞,站在院中思索着怎样才能将青牛山打下。 一营禁军的战斗力应该还是不错的,这毕竟是大宋的正规军。关键是看将领,古代的冷兵器时代与现代的热兵器时代战斗方式截然不同,往往一个威猛的武将便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杨志、史可郎虽然厉害,但他在心中十分确定,这两人都不是鲁智深对手。 而且关键的是他不想和鲁智深打。 想到烦闷处,取来盘龙棍,在月色下耍了起来。 一路棍法耍完,远处传来打更声,已经三更天了。 他将盘龙棍递给站在一旁的来福,正待去洗澡睡觉,只见院墙上突然爬上一个人,“咚”的跳了下来。 第74章 官人神武 兰儿将门拴上,这才在前面领路。 后院竟然是一座小巧精致的花园,假山池榭、荷塘亭台,在月色下别有一番景致。 穿过这座花园,来到后院,兰儿领着他径自来到李瓶儿的卧房,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 里面传来李瓶儿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兰儿随即将门轻轻推开,侧身让过一旁。 高槛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忐忑,第一次是李瓶儿送人上门,这一次则是自己前来偷香窃玉了。 他自然不能让兰儿小看,举步进了房中。 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扑入鼻中,沁入心脾。 兰儿轻轻将门关上,随着灯光晃动,她已经去得远了。 房中一片粉色,想必是李瓶儿喜欢这种粉色。 一张大木床上,垂吊着粉色罗帐,罗帐中一个只穿着粉色亵衣的女子慵懒倚靠锦被,双腿交叠,玉手轻支腮边,三千青丝似飞瀑倾泻胸前,正隔着罗帐看着高槛。 窗外树影婆娑,房中三支红烛跳跃,春光迤逦。 高槛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他来到房中那张小圆桌旁,缓缓坐下,倒了一杯热茶,一口喝下,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天下男人多薄幸,官人莫非也是薄幸之人,一夜雨露,便将奴家彻底忘记干净?” 床上的李瓶儿语气慵懒,带着几分嗔怨,轻轻说道。 高槛心中酥软,说道:“娘子召唤,我既前来,如何敢将娘子忘记?” “你又怎知是我召唤于你?” “我在红亭曾对娘子说过,你我心有灵犀……” “谁与你心有灵犀?恐怕你对其他女子也是这般哄劝的吧?” 高槛起身,来到床边轻挑罗帐,看着床上佳人,说道:“娘子可是冤枉我了,在我心中只有娘子一人,如何还容得下他人?” 随即他在床边坐下,李瓶儿懒懒的靠了上来,伸臂吊在他的脖子上,仰头看着高槛,吐气如兰,轻声说道:“冤家,自那一夜雨露,奴家便对你念念不忘,可是你这冤家想必是将奴家早早忘记,若不是你今日碰巧找相公有公事,见到了奴家,只怕不要几日,便彻底将奴家忘记了的。” 高槛轻轻捉住她的手,送到鼻子下轻轻闻着,幽幽体香伴随着房中的兰花香,让他心旷神怡。 “娘子可是冤枉我了,我若不是思念娘子,如何会找到娘子家中?” “你又是如何知道奴家住处?” “只要我用了心,如何会没有办法知道?” 李瓶儿“嘤咛”一声,浑身虚软,完全的倚靠在他身上,说道:“虽然知道你是哄骗我的,但我还是很欢喜,我也愿意相信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说罢,猛然翻身将高槛推倒床上,左手不知何时已经将他衣带挑开…… 红烛摇曳,伴随着粗重的呼吸有节奏的跳跃着…… 待得云收雨住,两人皆虚脱了一般。轻轻搂着尚贴在自己胸前不愿意分开的李瓶儿,高槛心中哀叹:看来自己又被推了…… 娇靥如花,腮边红潮未褪,李瓶儿满足的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轻声说道:“官人当真要去青牛山清剿山匪吗?” 高槛说道:“为了我的一个兄弟,自然是要去的。” 李瓶儿说道:“我知道官人文武双全,但带兵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槛说道:“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不待李瓶儿回答,他又说道:“放心吧,区区几个山匪我还不会放在心上。” 李瓶儿美艳如此,娇柔无限的轻声说道:“我知道官人神武……” 这一句话,仿似另有所指,使得高槛心中一动。 次日天尚微亮,高槛便辞别依依不舍的李瓶儿,从后门出去,回高府而去。 这一路感觉脚下轻飘飘的,头脑昏沉,几次差点想着要去扶墙。 姥姥的,我还这么年轻就经不起折腾了,看来以后的幸福生活还得悠着点。 回到高府,倒头便睡。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到了床上,立即进入梦乡。 来福、旺财觉得奇怪,虽然以前的衙内经常睡到日上三竿还不愿意起来,但自从来到大名府后,几乎是闻鸡起舞,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整得他们两人几次以为他们的衙内疯了。 今天高槛突然又白天睡觉了,两人反倒觉得不习惯了。 原本今日是要去军营见兵马都监李成,调拨一营军士做好攻打青牛山的准备。但高槛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吃过晚饭,高槛仔细回想昨日公堂之上的点点滴滴,他记得王进财曾说攻打青牛山失利的原因,其一是冯宜春为青牛山贼匪打制兵器,其二是因为一个贼和尚杀出来,打死打伤官兵无数。u看书 uuknshu 这个贼和尚定然是十分厉害的人物,开始他并未在意,此时回想起来,便想起了鲁智深。 鲁智深是十分耿直之人,他在翠云楼与自己约定五日后前来高府一聚,但至今不见踪迹。而且当时他向人打听青牛山去向,莫非王进财嘴中的贼和尚便是鲁智深? 如果真是他,可就不好办了。他既然帮青牛山的山匪一起打官兵,那么他与青牛山的人肯定有交情。依照鲁智深的性子,对朋友是赤胆忠心,若是自己引兵去犯,只怕会与他冲突。有他在,想要将青牛山匪患清除,着实不容易。 想到这里,他隐隐有些担忧。若是一个月内剿灭不了青牛山的匪患,冯宜春便必死无疑! 想到这些,便有些焦躁。 他白天几乎整整睡了一天,晚上再无半分睡意。虽然已经是二更末,他依然精神抖擞,站在院中思索着怎样才能将青牛山打下。 一营禁军的战斗力应该还是不错的,这毕竟是大宋的正规军。关键是看将领,古代的冷兵器时代与现代的热兵器时代战斗方式截然不同,往往一个威猛的武将便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杨志、史可郎虽然厉害,但他在心中十分确定,这两人都不是鲁智深对手。 而且关键的是他不想和鲁智深打。 想到烦闷处,取来盘龙棍,在月色下耍了起来。 一路棍法耍完,远处传来打更声,已经三更天了。 他将盘龙棍递给站在一旁的来福,正待去洗澡睡觉,只见院墙上突然爬上一个人,“咚”的跳了下来。 第75章 提辖夜访 高槛、来福、旺财被那突然跳下的人骤然吓了一跳,旺财紧张的喝问一声:“谁?” 府中四名巡逻的禁军立即奔了过来,挡在高槛面前,来福则拔腿向杨志所住的房间跑去,边跑边喊:“杨将军……杨将军……”、 杨志本来已经进入梦乡,朦胧中听到来福的呼叫声,惊慌起床,一把抓起长枪大步来到院中,远远的便喝道:“出什么事了?” 只见那人跳下墙来,立即站起,月光下,隐约有兵器反光。月色朦胧,高槛虽然隐约觉得那人影有着几分熟悉,但一时不敢确认。 杨志也已经发现院墙下跳进一个人,拖着长枪向墙下奔去。 同时喝道:“什么人?敢夜闯高府?” 大步过去,手中长枪挺刺而出。只见那人手中精钢禅杖“呼”的迎上,砸向杨志的点金枪。 原来这人正是高槛心中所想的花和尚鲁智深。 他见杨志一枪刺来,劲急非凡,知道他武艺不错,一时来了兴致,挥动禅杖迎上,两人“叮叮当当”交起手来。 杨志的枪法纯熟,全力攻向鲁智深,鲁智深手中禅杖舞动,见招拆招,两人转眼十几回合过去。 高槛已经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便喊道:“来的可是提辖?” 鲁智深手中禅杖连攻两招,将杨志迫退一步,随即“呵呵”笑道:“不错,不错,兄弟府上竟然有如此的武艺高手,痛快!” 杨志正待再次出枪,听到高槛与鲁智深的对话,不禁一愣。他迟疑说道:“你们认识?” 高槛说道:“杨将军,他便是拳打镇关西、倒拔垂杨柳的鲁提辖,想必杨将军早就听说过了吧?” 杨志一惊,收枪看向鲁智深,说道:“鲁提辖?那如何会不知道?” 忽然又说道:“提辖既然要来高府,为何不走正门,却要翻墙而入?” 鲁智深往前几步,面对杨志问道:“这位杨将军枪法不错,洒家好久不曾这么痛快打上一场了,不知道杨将军……” 高槛说道:“这位可是名门之后,杨老令公的后人,殿帅府制使杨志,人称青面兽。” 鲁智深说道:“青面兽杨志?久仰大名,不想今日在这里见着了。听闻杨制使押运花石纲,不慎在黄河沉了船,因此吃上官司,辗转来到了大名府,却不料在这里见到了。” 鲁智深深夜来访,还是翻墙而入,让高槛倍感意外。 他转头对旺财说道:“速去伙房准备宵夜,为提辖接风。” 鲁智深有些尴尬的说道:“洒家本来承诺兄弟,五日内前来府上相聚,但洒家遇见些许麻烦,所以食言了。而且洒家得罪了官家,恐前来府上会连累兄弟,洒家挂念那日兄弟解围之恩,趁夜入城,惊扰了兄弟,还请兄弟见谅。” 高槛说道:“提辖前来,我高兴唯恐不及,如何能说是惊扰?” 随即将鲁智深请到客厅,旺财赶紧屁颠屁颠的去伙房吩咐准备宵夜。 来到客厅坐下,鲁智深摸摸肚子,说道:“洒家本不想前来惊扰兄弟,但实在是饿得紧,又不便去别处讨要食物,只能来兄弟这里……” 高槛见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话有些不自在,知道他是不好意思,心中也不禁好笑。若不是自己穿越过来见识了这个自己最为敬佩的水浒英雄,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居然也会为三餐饭发愁。 在他的印象中,古代的江湖中人都有使不完的银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可鲁智深怎么就混成了这副惨兮兮的模样? 于是他不待鲁智深说完便说道:“提辖见外了,我对提辖仰慕已久,能结识提辖便是荣幸。提辖既然来了大名府,自然是要到我这里来,若还去了别处,岂不是瞧不起我?” 鲁智深说道:“洒家那日承诺,五日后来府上偿还那日兄弟所垫付的酒资,不想去到青牛山,正好遇见官兵在围剿。青牛山的大当家陈良与洒家有些交情,洒家前去,便是想问他借些钱来,遇见了此事,自然不能袖手,便助他打退了官兵。谁知那撮鸟居然认为是洒家招惹了官兵,被官兵追剿方将官兵引去青牛山,洒家与之理论,那撮鸟翻脸不认人。洒家气不过,想打上山去,将那撮鸟打杀了解恨,但山寨防守严密,洒家……险些吃了亏。” 这又一次让高槛意外。江湖中人不都是义字当先的吗?何况那青牛山的大当家还与鲁智深是旧识,鲁智深又助他退了官兵,他不识好歹,反而恩将仇报,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成为一寨之主? 鲁智深虽然说得简单,但高槛已经能够想象得出,鲁智深恰巧赶到助青牛山打退官兵,而青牛山大当家居然下令封山,拒绝让鲁智深进山寨。鲁智深气恼不过便要打上去,但山寨防守严密,鲁智深一人之力,根本打不上去,还险些吃亏。 也难怪他耽误了这许多日子,却原来是在青牛山纠缠去了。 高槛说道:“青牛山当家居然如此不识好歹,实在可恨。不瞒提辖,我正请命前去攻打青牛山……” 鲁智深诧然道:“兄弟是牢城营巡察使,uu看书 .ukansh 为何却要去请命打仗?” 高槛说道:“不瞒提辖,我之所以要攻打青牛山,是为了救一位兄弟的性命……” 此时,酒菜已经备妥,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两名丫鬟侍奉倒酒,高槛知道鲁智深豪爽,便叫丫鬟换了大碗。鲁智深当真已经十分饥饿,当即也不客气,大快朵颐,大碗喝酒。 三碗酒、半只鸡下肚,他才伸手一抹嘴边油渍,说道:“刚才兄弟说,你要攻打青牛山是为了救一位兄弟的性命,这是怎么回事?” 高槛当即将昨日在公堂上的事情讲述了一遍,鲁智深听完,说道:“兄弟果真义气,只是初相识便为了他愿意领兵去围剿青牛山,看来洒家认识兄弟,实在是有幸。” 高槛说道:“我在公堂听闻,官兵在青牛山遇见了一名和尚,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我猜到是提辖,正在发愁,若是我领兵去攻打青牛山,与提辖刀兵相见,岂不是伤了我们和气?” 鲁智深恨恨道:“陈良那撮鸟,洒家把他当兄弟,本想去问他借些银子,还了兄弟后便去少华山寻找史进兄弟。却不想那撮鸟小肚鸡肠,非说官兵是洒家引去,还险些被那撮鸟所害,兄弟要去攻打青牛山,洒家自然也要一并前去,不打那撮鸟一禅杖,难解心头之恨!” 高槛心中暗暗一喜,这样的情况倒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旺财的声音:“衙内,今日小人在城中见到大名府张贴的通缉告示,告示上的人便是这位大师……” 第76章 谁是你兄弟 高槛微微一愣,鲁智深则一拍自己光头,说道:“没错,洒家在青牛山打杀了不少官兵,便被大名府所通缉。洒家担心连累兄弟,这才深夜前来……兄弟放心,洒家酒足饭饱之后,便既前去宝华寺挂单。兄弟要攻打青牛山,只管差人去宝华寺知会一声,洒家一定前去相助。” 高槛说道:“提辖说笑了,既然到了我高府,如何又要去宝华寺?提辖只管安心住下,只要有兄弟在,没人敢动提辖一根毫毛。” 鲁智深道:“兄弟不知,洒家身上的官司多着呢,先是三拳打死了郑屠,后又为了我兄弟林冲得罪了当朝太尉高俅那贼,这一次又打杀了众多官兵。兄弟要是留下洒家,只会惹火烧身。” 站在门边的旺财喝道:“好你个和尚,我家衙内待你如兄弟,你却出口辱骂太尉,真是不知好歹……” 高槛一惊,想要制止已经晚了。 鲁智深已经狐疑的看向高槛,说道:“我自骂高俅那厮,如何便不知好歹了?” 旋即反应过来,眼中露出凶光,低沉着声音说道:“衙内?我明白了,你就是高衙内那厮?” 高槛知道,该来的终归要来,旺财这狗奴才真够坑人的,总在关键时候给自己使绊子。他只得起身,说道:“提辖,兄弟我不是有意隐瞒……” “谁是你兄弟?” 鲁智深双眉一竖,大声喝道,随着往后推开两步,抓起倚靠在墙上的精钢禅杖,指向高槛喝道:“你就是该天杀的高衙内,洒家找你这厮找得好苦!你害了我林冲哥哥,洒家竟然还与你兄弟相称……我呸!” 旺财见状,大步上前挡在高槛面前,色厉内荏的说道:“这里是高府,你这和尚休想撒野!” 高槛给了旺财一后脑勺,说道:“提辖要动手,你能挡住?蠢材!” 这一下他倒是没怎么用力,就是将旺财拨开。 高槛看向鲁智深,说道:“提辖能否听我一言?” 鲁智深手中精钢禅杖一抖,阳铲上的两只铁环哗啦作响,大声喝道:“你这奸贼,害得我哥哥家破人亡。嫂嫂被你逼得羞愤自杀,哥哥发配沧州,买通解差想要半路暗害。去了沧州大牢,你们又买通牢城营管营,将我哥哥配至草料场,然后使出火烧草料场的毒计!若不是我哥哥命大,那晚留在了山神庙,岂不是被那一把火烧做灰烬?” 高槛说道:“林教头之事,的确是因我而起!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绝非我之所愿!” 鲁智深道:“你承认便好!哥哥与嫂嫂之仇,洒家发誓一定要报,洒家受了你恩惠,便让你三招,三招过后,洒家绝不手下留情!” 说罢,提着禅杖大步向客厅外走去。 高槛心中“突突”,鲁智深的武艺,别说自己,只怕杨志也未必能抵挡得住。 杨志抓起点金枪,紧跟着鲁智深出了客厅,来到院中。 鲁智深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杨志,说道:“杨制使,洒家听说你在黄河失了花石纲,为了保住官职,不惜变卖家产,前去殿帅府求高俅对你网开一面,可高俅不仅当面侮辱于你,还将你送进了大牢!如今你却为何甘心给他的儿子卖命?” 杨志道:“提辖稍安勿躁,能否听杨志一言?” 鲁智深说道:“有话就说!” 杨志说道:“提辖,其实……洒家在去汴京之时曾经遇到林教头,并受林教头之托,前去林教头府上探视林夫人。但洒家来到汴京后才知道,林家娘子已经上吊自尽,林家已经家破人亡。正如提辖所言,洒家去高俅府上求情,想让他网开一面,保住洒家官职,但不料被他当面羞辱,并送进大牢。洒家本也痛恨高俅,但在洒家被发配大名府时,是高衙内两次搭救,才使得洒家得以活命。这一个多月来与衙内朝夕相处,洒家发现,衙内并非传说中的那般……那般可恶。所以洒家认为,当初林教头与衙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这厮垂涎嫂嫂美貌,出言轻薄,又与哥哥的同乡陆谦一起设计想要轻薄嫂嫂,若不是嫂嫂的丫鬟及时报信,嫂嫂清白岂不毁于这厮之手?如此登徒子,欺负有夫之妇,实在可恨!” “衙内的确曾轻言调戏过林夫人,但最终并未铸成大错。洒家听说,真正陷害林教头的,却正是他的同乡兼好友陆谦陆虞侯。此人为人心机阴险,利用衙内喜爱林娘子,设计将林教头引开,诱使衙内前去找林娘子。其目的就是要挑起林教头与太尉之间的矛盾,借此打压林教头,并讨好太尉,好让自己得到太尉重用。此计失败后,他便差人卖刀给林教头,并设计将林教头诱骗至白虎节堂,这才有了林教头刺配沧州一事。” 杨志侃侃而谈,这些话,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高槛偶尔灌输给他的,而且史可郎也是这样说的,久而久之,这些话已经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这一个多月他与高槛相处,见他斗王守中、苟三,uu看书 ww.uukanshu 又为了冯宜春准备出兵攻打青牛山,与自己以前所了解的高衙内的确判若两人。心中经常会想:市井传说多不可信,高衙内或许荒淫好色,但也有一颗侠义之心。 此时见到鲁智深为了林冲一事想要为难高槛,便将自己心中所想如实说出。 鲁智深对杨志早就闻名,知道他竟然委身于高衙内,本就有些奇怪。听完杨志所言,他心中便有些犹豫。 他在大相国寺呆了一些时日,后来又回到汴京寻找高槛,对当时的情况多少有所了解。特别是陆谦在山神庙被林冲所杀,尸体运回,他也已经知道,像这样的事情,并非一个花花太岁所能谋划的。 杨志的话虽然有理,但他心中的怨恨岂能因为杨志的几句话消除? 手中禅杖举起,指向杨志,说道:“陆谦已死,已经死无对证!你这些话,又如何能叫人相信?” 高槛大步来到杨志面前,坦然面对鲁智深,说道:“杨将军,我虽然并没有想要害死林娘子,也没有想要害死林教头,但这种种事情毕竟是因为我而起!提辖想要为他的哥哥、嫂嫂报仇,天经地义,杨将军不必拦阻。” 杨志道:“杨志自从决定追随哥哥,这条命便交给哥哥了!我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我只知道,这些日子,哥哥一身正气,以前之事肯定是多有误会。提辖气头之上,且让我陪提辖打上一架,好让提辖出口气,其中曲折,提辖自然会想明白的。” 其实,高槛看似坦然,其实心中一直“突突”,甚至有些后悔自己逞英雄。 第77章 以貌取人 鲁智深有些狐疑的看着杨志,说道:“杨制使,你……叫他哥哥?” 杨志说道:“杨志空有一身武艺、光耀门楣之志,却时运不济,屡屡受挫。若不是衙内相救,洒家早就命丧鬼愁涧。辗转来到大名府牢城营,险些挨了杀威棒,也是衙内出手相救。衙内赏识洒家,愿意收为家将,提辖是恩怨分明之人,你说洒家若不甘愿效命,能为大丈夫吗?” 鲁智深是耿直之人,杨志所言句句在理,他一时语噎,沉默片刻才说道:“这厮害得我林冲哥哥家破人亡,洒家怎能轻易绕过?洒家虽然敬重杨制使是条汉子,但此仇不能不报!今夜洒家既然已经来到高府,便需来个了断!” 说罢,大吼一声,手中禅杖往前一送,便要向杨志杵去。 猛然间听得一声大喝:“什么人敢在高府撒野?” 禅杖已经被杨志横枪架住,鲁智深闻声偏头瞧去,只见一个矬子手中拄着大刀,身边尚有一人扶着,瞪着双眼看着鲁智深。 这人自然就是史可郎。 院中的喧闹早就惊醒了他,但他苦于无法动弹,只能趴在床上干着急。 鲁智深闯入高府,来福、旺财立即认出,这和尚可是林冲的兄弟,曾经在汴京到处找衙内的晦气。上次在都御街,侥幸蒙混过去,这一次深夜翻墙而入,但很快便与衙内称兄道弟,使得这二人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衙内什么时候与这个凶和尚成了兄弟。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不对了,和尚在知道了高槛真实身份后,当即翻脸。 两人曾经在大相国寺的菜园子中见识过鲁智深的神力,真要翻脸,害怕杨志一人抵挡不住,衙内恐怕会吃亏,于是一嘀咕,旺财便让来福将史可郎扶出来。 原本不能下床的史可郎一听说外面来了个凶和尚,要打杀衙内,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因为他知道那个和尚是谁。 自己奉太尉之命前来保护衙内,若是衙内出了事,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回去被高太尉一刀喀嚓了倒是小事,刚娶没两年的老婆可还没用几次,还九成新呢,自己死了肯定就成了别人的了!这可实在不划算。 于是他让来福将他扶下床,咬牙将偃月刀握在手中,忍着钻心之疼来到院中。 他虽然没有见过鲁智深,但他不止一次听说过,知道他与林冲的关系。此时鲁智深来到高府,自然是为了林冲之事前来寻高衙内晦气的。 他一声大喝后,鲁智深好奇的看向他,见他身高刚到来福肩头,一柄近两米的偃月刀比他高出一大截,握在他手中显得实在滑稽。不禁问道:“你又是何人?” 史可郎拄着偃月刀,在来福的扶持下艰难来到鲁智深面前,说道:“这位可是鲁提辖?” 鲁智深道:“洒家便是。” 随即又上下打量史可郎,问道:“你受伤了?” 高槛说道:“他便是昨日受到杖刑的史教头。” 鲁智深说道:“史教头?” 史可郎说道:“小人正是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史可郎。” 鲁智深听他说自己是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当即引起了他的注意,转身看向史可郎,有些狐疑的说道:“你……也是八十万禁军教头?” 显然,他先入为主,以貌取人了。 史可郎说道:“林冲林教头是枪棒教头,小人是朴刀教头,算起来也是同僚。” 鲁智深说道:“你认识林教头?” 史可郎道:“自然认识,众教头中,林教头武艺出众,且为人忠厚仁义,是大家的表率。” 鲁智深听到史可郎盛赞林冲,心中未免舒坦。 尚未开口,史可郎问道:“提辖前来高府,可是为了林冲与林娘子张氏一事?” 鲁智深说道:“没错,高衙内这厮害得我林冲哥哥家破人亡,洒家岂能轻饶?” 史可郎轻轻摇头,说道:“提辖武艺,小人早有耳闻。大相国寺倒拔垂杨柳,震惊江湖。提辖为了兄弟情义,要找衙内报仇,也情有可原。但有一事,小人需说与提辖知道。” 鲁智深诧然道:“什么事?” 史可郎说道:“当初衙内在大相国寺偶遇林娘子,出言调戏,并与林教头起了冲突。衙内回去后,本不想再多做纠缠。可林教头的同乡好友陆谦陆虞侯,一直寻机在太尉面前表现,好为自己谋求一个锦绣前程。他知道此事后,多次怂恿衙内,并设计将林娘子骗至他家中,又将衙内诱惑前去,而他则将林冲骗至樊楼吃酒拖延时间。试问提辖,林教头在得知消息时,衙内与林娘子已经独处多久?若不是衙内情知自己不能犯法,林娘子岂能幸免?” 其实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书 .uukanshu.om高槛自己都不清楚。毕竟自己穿越过来,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林冲刺配沧州,林娘子自缢家中。但他仔细回忆电视中的剧情,林娘子与高衙内先后来到陆谦家中后,是林娘子的贴身丫鬟锦儿寻到樊楼报信,其中经历了最少一个小时以上。而林冲见到林娘子第一句话问的是:不曾被这厮玷污了?林娘子回答说:不曾。林冲盛怒之下将陆谦家中砸得稀烂,这才怒气冲冲的领着林娘子回去。 如此说来,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主人要不就是没有力气对付不了娇滴滴的林娘子,要不就是因为害怕惹上官司,不敢用强。前者肯定不成立,一个男人,而且这具身子如此的“魁梧”,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如此说来便是后者了。 看来高衙内当时果真成了一枚棋子,一枚陆谦升迁的棋子。所以虽然混蛋,但还没有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对大宋律令还是有些敬畏之心的。 鲁智深显然也知道林娘子并未失身于高衙内,其中缘由他也想不明白。高衙内是出名的花花太岁,专爱淫垢他人妻子,林娘子又是他垂涎之人,在陆谦的设计下将林娘子诱骗至他家中与高衙内相处近一个时辰,如何能保得清白? 他听得史可郎所说的话,心中稍稍犹豫,但随即说道:“定是嫂嫂抵死不从,这才保得清白……” 史可郎轻声一叹,说道:“小人还有一事要说与提辖知晓。” 鲁智深说道:“有什么事一并说来,任你如何为这厮开脱,也难逃洒家一杖!” 第78章 路遥知马力 史可郎在来福的扶持下,缓缓来到杨志身边,与杨志并肩站立。 “林教头被刺配沧州后,陆谦曾经使钱买通了两位解差董超、薛霸,命他们在路上结果了林冲。并暗中找到小人,想要收买小人,如果两位解差路上失手,便让小人伏击,将林冲击杀。小人曾与林教头有过几次交道,并曾经与他校场切磋武艺,对林教头本来就十分敬佩,如何能答应这样的卑鄙要求?原本小人以为,此事一定是太尉和衙内谋划,但后来知道,此事其实是陆谦一手安排。因为他构陷林教头,逼死林娘子,害怕林教头回来寻他报仇,便一心想要致林教头于死地。只要林教头一死,他不仅除去了心头大患,又讨好了太尉与衙内,自己前程便会平步青云,再无阻碍……” 史可郎洋洋洒洒一席长谈,说出了当时陆谦种种阴谋。高槛听得心中惊骇,他虽然知道,陷害林冲是陆谦的阴谋诡计,为了自己前程不惜要将自己同乡好友置于死地。但此时听史可郎原原本本说出其中内幕,他还是觉得十分意外与惊骇。 看来陆谦当时为了自己能讨好高俅,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林冲被押解沧州途中,董超、薛霸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却是想尽一切办法折磨林冲。直到荒凉僻静的野猪林,两人露出真实目的,想要棒杀林冲,幸好鲁智深一路暗中跟随,才使得林冲幸免于难。 只是这一路上并未再次受到任何伏击,一直到风雪山神庙,也是陆谦亲自动手。想来陆谦平时人缘并不怎样,同时也显示出林冲平时为人。估计陆谦想要买凶杀人,最终没人愿意接受,迫不得已只有自己亲自前去。 鲁智深听完,沉默片刻,双眉倒立,喝道:“史教头所言,只是一面之词!陆谦那厮已经被我林冲哥哥所杀,死无对证,洒家如何才能相信你所说是真的?” 高槛说道:“提辖,当日我与林娘子被陆谦先后骗到他家中,并被锁在一室,我若果真用强,林娘子断难逃脱。” 鲁智深转头看向高槛,他开始在躲在墙上确实见到高槛在耍弄棍法,他是武艺行家,自然看得出高槛并非耍的花架子。如此说来,这个花花太岁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无能,居然还是练家子。 林冲武艺厉害,林娘子的父亲也是禁军教头,可林娘子却是只会女红,根本不懂武艺。那日高衙内若当真用强,林娘子自然是逃不出魔掌的。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也只能是高衙内当时并未用强。 如此说来,高衙内并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至于后面林娘子羞愤自杀,多因是林冲软弱,写下了休书。且林冲几次相问,都是先问林娘子是否被高衙内玷污,而不是问她是否受伤。林娘子生性刚烈,知道林冲给了一纸休书,高衙内便可名正言顺纠缠自己。 古代的女人与现代女人在看待自己的名节上,是有很大区别的。古代女人甚至将名节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当然也不是绝对,比如李瓶儿。但林娘子却正好是那一种将名节看得重于自己性命的女人。 被丈夫写下休书,并多次被问及是否被玷污,试问一个如此刚烈的女人怎么看待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印象?如果林冲走后,自己嫁给了高衙内,则坐实了她与高衙内之间的确不清不楚。如果不改嫁,林冲既然写了休书,又怎会回头? 林冲的当众休妻,其实就是对她最大的不信任与侮辱,要不她也不已当场气得昏了过去。林冲走后,为了证明清白,便一根白绫悬梁,一缕香魂缥缈,双腿一蹬去了另一个世界。 世人都以为鲁智深鲁莽,其实他是心思缜密之人,甚至可以说,他是水泊梁山众好汉中少数几个难得看清一切的明白人。 所以他如何想不明白其中道理?林冲的软弱与多疑,也曾经让他很生气。当时在野猪林,他多次力劝林冲与他一起回去汴京打杀了高衙内出气,但林冲左右顾忌,始终优柔难以决断。最终断然拒绝与鲁智深回去,坚持要去沧州牢城营,心中如何不是想着自己妻子已经失贞于高衙内,自己犯不上为此搭上自己前程乃至性命? 为此事,鲁智深当时的确十分生气,差点掉头离去。若不是他重情义,如何会一路护送林冲到沧州? 想到这些,他迟疑的将禅杖“当”的一声放下,说道:“也罢,洒家向来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今日洒家暂且绕过你,算是还了翠云楼赠银解围之恩。” 说罢,将禅杖扛于肩膀上,便要转身离去。 旺财见状,立即喝道:“你这和尚好没道理,半夜闯进高府大吃大喝一顿,半个谢字也没有,还想寻衙内晦气……” “啪”的一声,脑门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把后面的几句话生生拍了回去。他惊疑的看着高槛,不敢再出声。 高槛上前几步,说道:“提辖,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知道提辖对我有诸多误会,但我相信,时日久了,提辖定然会搞清楚当时事情之真相。虽然林教头被刺配充军,林娘子含恨自缢并非完全是我所害,uu看书 .uukans 但我有不可推卸之责任。他日若有缘能再见林教头,我必当面谢罪。” 鲁智深见高槛始终谦逊有礼,说话也条理清晰,不似一般官家二世祖那般骄横跋扈,心中对高衙内先入为主的观念未免有些动摇。 他转身大步而去,高槛示意禁军不要拦阻,鲁智深到得门口,转身又道:“若你不曾害我林冲哥哥,洒家必交你这个朋友。” 说罢,大步离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高槛看着鲁智深离去,心中石头暂时落地,却又未免稍有遗憾。 他多次参演《水浒传》题材的影视剧,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好汉,真正能被称为好汉者寥寥无几。而鲁智深则是他心目中当之无愧的水泊梁山第一好汉,自己穿越来到水浒世界,若是能顺利组建高家军,鲁智深便是自己的第一人选。 可惜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偏偏做下了一件让鲁智深恨之入骨之事,自己不管怎么洗白,也难消除他心中怨恨。 想到此处,不禁失神轻声一叹,说道:“若我高家军能得到鲁智深,则是大幸!” 杨志、史可郎同时一呆,转身看向高槛,同时问道:“高家军?” 高槛恍然惊醒,讪讪然道:“还早,还早……”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都隐隐猜测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莫非衙内想私建军队?这可是诛九族之大罪!高衙内若是敢私建军队,那就等同于谋逆,纵然他老爹是高俅,纵然高俅在宋徽宗面前万般得宠,只怕也无法逃脱诛九族的命运! 第79章 都监的傲慢 接下来数日,高府风平浪静。 大名府中街头巷尾、酒楼茶馆,戏院青楼,所议论最多者,就是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个牢城营巡察使勇斗泼皮苟三的故事。 御河街高槛与燕青联手惩戒苟三,救下曲氏祖孙六人,并带人闯进苟三府上,将被苟三掳去的琴儿姑娘强行救出。又在府衙公堂上,力挫苟三、李有、王太守等人,痛打苟三,并将其送进大牢等事情,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所津津乐道的谈资。 高槛面对家中被置换的家具、瓷器以及字画等,心有余悸。 近两万两的花销,梁小玉眼都不眨,这二世祖花钱果真有一手。他日若果真成为了自己的老婆,自己要不就会大把赚钱,要不就要当个贪官,懂得大把捞钱。 他庆幸在这个年代没有淘宝、没有这样那样的电子商城,要不就算家中开一条印钞流水线都无法供应她一个人的消费。 史可郎的伤势一天天见好,十天刚过,伤口已经开始脱痂,行动自如了。 史可郎一心想要追随高槛前去青牛山清剿山匪,一旦能下床,便整日在院中舞练刀法。 高槛眼见史可郎伤势逐渐好转,知道近日便可进军青牛山了。 这日一早,他与杨志一起来到梁中书府上,要来了调拨一营兵马的手书,然后赶往兵营。 来到兵营点视厅,已经接近午时,兵马都监李成坐在椅子上假寐。 杨志站在门外静候,高槛一人进去,来到厅中,唱了一个大喏说道:“下官牢城营巡察使高槛参见都监大人。” 李成正在朦胧之中,闻言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眼,懒懒的看了一眼站在厅中的高槛,片刻之后才坐正身子,说道:“原来是高巡察来了。听闻高巡察请命围剿青牛山匪患,今日前来,可是为了调遣军队?” 高槛将梁中书手书双手呈上,一个军门赶紧上前接了,递到李成案几前。 然后说道:“这是相公手书,请都监过目。” 李成大略看了一眼,说道:“相公早有钧旨,让本都监配合高巡察,调拨一营精兵给巡察指挥。本都监早已经为巡察安排妥当,只待巡察前来提点。本都监祝高巡察马到功成,建功立业!” 高槛听到说话虽然客气,但隐含讥讽。这十来天,他已经将大名府中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大致了解了一下。 苟三两个姐夫中,其中一个是通判江行舟,另一个是厢军副都指挥使李有,而禁军兵马都监李成则是李有的族兄。自己打了苟三,几乎打了大半个大名府权贵的脸,受到排挤甚至是打击报复是必然的了。 此时李成的冷嘲热讽,也就顺理成章。 李成的心中一直认为高槛是不自量力。李有、周谨虽然草包,但毕竟是领着八百军士前去围剿青牛山,最终大败而回,折损了近五百军士。 这一战,高槛一直觉得蹊跷。大宋军队战斗力再不行,也不应该被青牛山几十名匪寇杀得如此惨败。就算加上鲁智深,也不至于折损如此多的人马。 他不动声色的说道:“谢都监大人,下官不自量力,请命一战,只为能为大名府找回一些颜面。” 李成说道:“巡察准备何日开拔?” 高槛说道:“前些时日,厢军副都指挥使李将军,禁军周将军前去青牛山围剿,不幸落败,想必贼人虽然为数不众,但颇有些本事。下官恐此次前去会重蹈覆辙,故而想向都监借用一人,有此人在,定能一战功成。” 李成轻“哦”一声,说道:“不知巡察看中何人了?” 高槛说道:“急先锋索超索将军。” 李成淡然看了他一眼,说道:“索将军这个月另有军务在身,只怕无暇抽身追随高巡察前去了。本都监曾经见识过你手下一名家将,青面兽杨志,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不在索超之下。有此人前去,又何须用得了索将军?” 高槛自然知晓他是诸多推脱,自己向他讨要索超,本来也没有抱多大希望。闻言便说道:“索将军既然军务缠身,下官自然勉强不得。下官此次前来,就是禀告都监大人,三日后开拔青牛山。” 李成道:“好,开拔之日,本都监必定亲临校场为巡察壮行!” 高槛淡然一句:“多谢都监。” 随即告退而去。 回到高府,史可郎拄着大刀紧张兮兮的站在门口,见到高槛回府,当即远远迎上,问道:“衙内,可否已经准备开拔前往青牛山?” 高槛见他神情,知道他的心思,笑道:“放心,不管何日开拔,也会让你跟去。” 史可郎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说道:“小人的伤已经不碍事了,上马杀敌,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到得府内,来福、旺财得知高槛已经决定三日后开拔,两人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 三日时间,弹指即过。 这三日,uu看书 ww.uukshu高槛除了闭门冥思便是在院中舞弄盘龙棍。 行军打仗,是每一个热血男儿所最期盼的一件事,可高槛心中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什么热血男儿。 这仗要怎么打,军队怎么节制,他完全没有头绪。好在这一切有杨志、史可郎在。 旺财、来福也要跟去,他们虽然有些害怕,但在他们眼中只会斗鸡遛鸟的衙内居然要指挥军队去剿灭山匪,使得两人既惊讶又兴奋。 看来我们的衙内爷越来越会玩了!这么好玩的事,我们怎么能轻易错过? 高槛也不反对,你们要去就去,如果没有狗腿子跟着,那么自己就太不衙内了。 这一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鸡都还在打盹,高槛领着杨志、史可郎、来福、旺财来到了东郭门校场,准备提点一营精兵,开拔青牛山。 门口的两名站岗的军士萎靡不振,想必是通宵站岗,尚未到换岗时间。见到高槛等人前来,睁开惺忪双眼看了一眼,也不盘问,任由他们进去。 校场上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 高槛前去点视厅,除了两名站岗的军士,也空无一人。 他回到校场,示意旺财、来福前去擂响军鼓。两人当即拿起儿臂粗的鼓槌,“咚咚”擂了起来。 鼓声在校场中震响,惊天动地。不多时,一名牌军揉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远远的便喝道:“何人赶来军营擂鼓?” 牌军是负责对都监的将令进行发号施令的人,他手中尚握着三支令旗,脚下虚浮的向来福、旺财走去。 第80章 老弱残兵 他被鼓声惊醒,显然有些不悦,看向正在擂鼓的来福、旺财的眼神也显得颇为不友好。 “住手……住手!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跑到军营中擂鼓?” 他开始还行走缓慢,见自己喝问两声,来福、旺财不仅没有住手,反而越擂越欢,便一路小跑过来。 高槛示意来福、旺财停手,旗令官来到面前,见到高槛,微微一愣,说道:“高巡察?今日缘何来得这般早?尚未到操练时间啊……“ 高槛看向他,说道:“今日本巡察要调一营精兵前去青牛山剿灭山匪,日前已经与李都监请令,李都监说早早准备妥当。烦请旗令官将李都监调度的一营精兵集结,即刻开拔。“ 旗令官狐疑的看了一眼高槛,说道:“李都监倒是交代过,但没说要这么早啊。军士尚未用饭,如何行军?“ 高槛闻言,心中立即明白,这一切其实就是李成、周谨在捣鬼,有意让自己难堪。 他看了一眼旗令官,说道:“耽搁剿灭山匪大事,你可担待得起?“ 旗令官微微一惊,这帽子可不能被扣上。于是他说道:“请巡察稍候,我这就去传令集结。“ 随即转身往军营中走去,不多时,便见军营中热闹了起来,军士三三两两走出营房,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有人问道:“就算要打仗,也要让我们吃饱了饭吧?怎么这么早就要开拔?“ “听说是一个牢城营的巡察使指挥我们,他会打仗吗?不会让我们白白去送死吧?“ “唉……去就去吧,周将军都没有打下的青牛山,就凭我们这些老弱残兵如何能打下?求老天保佑吧,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众军士议论纷纷,显然对这次去青牛山根本就没有任何斗志。 几百军士拖拖拉拉,懒懒散散的向校场中走来。 高槛看去,不禁差点跳起来。 这就是精兵? 一个个不是枯瘦如柴就是比自己还胖,衣冠不整,甲胄随意披挂,手中长枪当做拐棍,好像是一群半老头子逛庙会,哪里像是要上前线的精兵? 这分明是一支老弱病残组成的军队,就这样的军队,除了当炮灰,还能做什么? 费了近二十分钟,这几百老弱残兵才参差不齐的在校场中站好,兀自在交头接耳,高谈阔论。 高槛示意杨志与史可郎与自己一起上将台。他虽然在电视中见过古代将军统兵,但就算现学现卖,自己也心里发虚,何况面对着一群老弱残兵? 高槛、杨志、史可郎三人上了将台,台下议论纷纷的军士这才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好奇的看向将台。 高槛心中清楚,这是李成、周谨、李有之流相互勾结,有意给自己难堪。这一营军士,估计是在军营中负责杂役与后勤的,如何能上战场? 但既然他们已经出招,自己就得接招。谁让自己在梁中书面前夸下海口,一定要打下青牛山?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站在台上,杨志持枪站在左侧、史可郎持刀站在右侧,倒也威风凛凛。 “安静!” 高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威严,也让自己的神情显得严肃。 几百军士稀稀拉拉列好队,终于安静下来。 高槛眼中闪烁出一丝凌厉,扫向这一群“精兵”,问道:“指挥使是谁?” 一名身披甲胄,手持长枪的军士上前两步,唱了一喏,说道:“末将孙百胜见过巡察使!” 高槛看去,见这人倒也高大威猛,但头发花白,怎么看也在五十开外。 “你上来!” 高槛心中虽然不舒服,但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孙百胜从一侧绕过,上了将台,站在杨志身侧。 高槛问道:“孙指挥使,这就是大名府禁军军营的精兵?” 孙百胜神情略显尴尬,说道:“回巡察使,这一营军士,都是临时从草料场、菜园子、养猪场、养马场、伙房抽调出来组建的,末将本是看菜园子的,临时被任命为这一营军士的指挥使。” 一营军士的指挥使,职位比自己还高,但他在自己面前有所畏惧,显然,他对自己这个莫名其妙得来的指挥使也心存疑虑。 高槛听完,心中彻底明白,这是都监李成在故意为难自己。这样的一营军士如何能打下青牛山?他等着的就是看高槛的笑话。 如今这烫手山芋在手上,吃下去烫嘴,丢掉便会让人笑话。 他自然不能让人看笑话,甚至不能让人小瞧自己。 他心中很快就做出决定,说道:“孙指挥使,你的名字取得好,百胜将军!我看好你,这次你随我出战,必定得胜归来!” 孙百胜不禁愕然,继而苦笑说道:“巡察使说笑了,我虽名为百胜,可与百胜将军扯不上任何关系!我自从军至今,uu看书.uukans 从未打过一仗,杂役、粮草运输倒是管过不少。” 高槛说道:“这就够了,你抽调五十名军士,押运粮草跟上,其他的整队开拔!” 孙百胜伸手摸向自己肚子,说道:“开拔?军士们可都还没吃饭呢……“ 高槛说道:“放心,我不会让大家伙饿着行军!” 孙百胜尚在狐疑,高槛冲着来福、旺财招手,两人立即屁颠屁颠跑上前来,高槛说道:“你们二人速回高府支取银两,然后叫上府上八名禁军,立即全城购买包子、馒头、炊饼之类能填饱肚子的食物,运到南城门等候!” 来福、旺财答应一声,立即转身大步跑去。 孙百胜见高槛很快做出安排,心中竟然隐约升起一丝敬服与害怕,立即上前两步,腰板一挺,大声说道:“徐德祐!” 一名军士越众而出,唱喏道:“小人在。” “命你为粮草押运队长,点够五十名军士组成粮草押运小队,立即去粮草司起运一营军士半月粮草,待军队开拔后,即刻跟上。” 徐德祐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小人遵命。” 高槛看向孙百胜,轻声问道:“孙指挥使,李都监既然做出安排,总不能不给我们安排战马吧?” 徐德祐立即点头道:“那是自然有安排的。” 旋即冲着台下一人喊道:“刁宗,你去将几位将军的战马牵来!” 那人答应一声,领着几人转身向军营里面走去。 不多时,五匹战马牵到,高槛听到马嘶声,又差点跳了起来! 第81章 燕青来援 马倒是马,只是与自己想象中的战马相差太大了。 皮肤松弛,毛发脱落,马眼昏花、无精打采。一看就是几匹老迈的退役的马,其中还有一匹马的一条后腿明显有问题,走路都是一跛一跛的,甚至有两匹马都已经掉了几颗牙。 高槛看着那几匹枯瘦的马,再看看自己的身量,他真的很担心自己如果骑上去,会不会直接将它压趴下。 这样的马骑去冲锋陷阵,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事已至此,高槛只能一忍到底。此去青牛山一百五十里,有几匹马代步总比自己凭着两条腿一步一步量过去要好。 高槛示意孙百胜集结队伍,准备开拔。 稀稀拉拉、没精打采的队伍向城南开进。 高槛在演电视、电影时学会了骑马,这具身体虽然不是自己的,但技巧在他脑子里。 来福、旺财倒是很有办事效率,包子、馒头、炊饼,煮熟的鸡蛋像小山似的堆在了城南门。 倒不是这两人如何能干,而是两人去大批量购买这些食物时,百姓好奇打听,知道了是高巡察要领兵前去青牛山清剿山匪,这些食物是给军士们食用的。 这一段时间,大名城中一直在流传着高巡察的故事,听说是他要去青牛山,购买这些食物是为了给前去青牛山清剿山匪的官兵食用,于是纷纷帮忙,将这些食物源源不断的送到城南门。 可当这支“精兵”来到御河街时,沿街的百姓看得眼都直了。 李有、周谨所领之兵都是年轻力壮、精神抖擞,而高槛所领之兵,一个个都恐怕当上爷爷了…… 看着高槛、杨志、史可郎、孙百胜胯下所骑的战马,更加显得寒碜。而且几人除了孙百胜,连铠甲都没有。 这样的军队能打仗? 别看这一队老兵,见到包子、馒头时,战斗力还是惊人的。 一队军士过去,便如同蝗虫过境,原本堆积的小山,在一瞬间便被夷为平地。 高槛骑在那匹四腿发颤的“战马”上,脑子中有些发胀,这样的军队,能干得过青牛山的山匪吗? 出城不到两里,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巡察,请等一下!” 随即传来一阵马蹄声。 高槛诧异勒住胯下之马,掉头看去,只见燕青骑着一匹浑身发亮的枣红色高头大马疾驰而来,转眼到了他面前,一勒缰绳,胯下健马一声长嘶,前脚腾空人立而起,连着打了两个响鼻,纹丝不动的钉在地上。 高槛看着燕青所骑之马,再看看自己所骑之马,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悠然而生。 队伍继续前进,他闪到路旁,问道:“燕青兄弟,你……怎么来了?” 燕青说道:“巡察要去打青牛山,怎么不知会小乙一声?” 高槛说道:“此话何意?” 燕青反手一指身后,说道:“巡察有所不知,我家主人从外地贩运回来的货物曾经被青牛山贼匪所劫。主人差我去青牛山讨要,不但没有讨要回来,还受到了青牛山上匪寇的百般折辱。主人得知巡察要去清剿青牛山,便命小乙带了二十名庄客,几匹健马前来相助。” 高槛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二十名身穿墨绿色服装的庄客,牵着四匹精神抖擞的高头大马前来。 于是他说道:“多谢小乙兄弟,也多谢卢员外。” 燕青笑道:“巡察客气了,此次若能剿灭青龙山,抢回主人被劫去的货物,主人定然会十分高兴。” 高槛、杨志、史可郎、孙百胜当即换了马,也显得精神起来。 这样一来,旺财、来福也占了便宜,各自骑上了一匹老马。 高槛与燕青并辔而行,燕青坐骑上,悬挂着一张飞燕弩,这是一种以机括发射的劲弩。这种机关弩,由于制作精巧,以至于影响了射程和穿透力,玩赏性高于实战性。 燕青看着高槛手上的盘龙棍,脱口说道:“原来巡察果真擅长使棍。” 高槛说道:“略知一二,算不上擅长。” 燕青笑道:“巡察不必谦虚,棍打四大金刚,一人之力将王守中身边十几个走狗打翻在地,足见巡查武艺高明。” 高槛笑笑。自己之所以侥幸打翻那八人,其实是得益于周侗暗中相助。 卢俊义也是周侗弟子,周侗对自己也有授艺之德,如此说来,自己与卢俊义便也算是半个同门了。 卢俊义也是他一心想要收为高家军得力将领的,但他知道此时时机尚未成熟。卢俊义武艺高强,家财万贯、富甲一方,在河北的名头极大。自己一个小小巡察,uu看书 .uukanhu 想要收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只是如果按照水浒传的发展,卢俊义以后的际遇可谓凄凉至极。 老婆出轨府上的官家李固,并联手陷害他,想要谋夺他的家产。水泊梁山的宋江、吴用也用奸计,最终迫使卢俊义落草梁山。 像这样的真好汉,高槛自然不能让他走上错误的路线,跟着一个自私自利、阴险歹毒的老大。要跟就要跟一个英明神武的老大,这个老大当然就是他高槛。 一路上,杨志宣布了几条军令。 如不许扰民,不许动摇军心、消极怠战,不许违抗军令等。 这些老兵,根本就是乌合之众,这些军令他们虽然耳熟能详,但这几百人绝大多数不曾真正参加过战斗,对军纪的遵守也就没有明显的概念。 于是行军不到五十里,便有两人受到了责罚,但杨志考虑到大战在即,杖刑暂且记下,若能将功折过,便可免去,否则在战后再清算。 于是这些“精兵”逐渐明白了自己必须遵守军纪,那个领兵的高巡察不怎么可怕,但这个黑脸的杨志可不好糊弄。 这么一来,这支根本不能叫军队的“精兵”逐渐有了军队的样子。 第一天行军六十里,已经远离大名府城。 到了晚上,在杨志的指挥下,支起行军帐。高槛所在的军帐便在正中,其余军帐分四个方位将他团团围住。 军士埋锅做饭,行走了一天的老兵们终于松了一口气,除了巡逻放哨的几队军士,其他的纷纷席地而坐,讨论着这次前去青牛山的未卜前程…… 第82章 如见瘟神 高府的八名禁军原本没有打算带出来的,但高槛见自己所率领的这一营“精兵”心中着实忐忑,便叫他们也一并跟随。 这八人都是壮年,个个龙精虎猛,原本是梁中书从军营中调拨前来保护高槛的。 孙百胜虽然名为指挥使,一出了大名府城,真正的指挥权便到了杨志手上。 杨志命将这近五百军士分为两队,史可郎为先锋,带一百挑选出来比较精壮的军士,加上高府的八名禁军,卢府的二十名庄客组成先锋队。其余军士则由杨志带领,与燕青、高槛一起紧随其后。 次日五更出发,两队人浩浩荡荡前往青牛山。 到得向晚时分,青牛山在望,距此已经不足三十里。 高槛下令,军队扎营休息,次日一早再向青牛山挺进。 军队来到一座村落附近,原本在田间劳作的村民见到大队官兵,纷纷慌慌张张的拔腿就跑,连劳作的工具都丢在了田地之间都顾不上拿了。 高槛不禁愕然,看向惊慌逃遁的村民,呢喃道:“这是怎么回事?人民的军队不是应该很受人民的欢迎的吗?” 杨志、燕青不解的看向高槛,他们当然不明白高槛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杨志也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史教头不顾军令,扰民了?” 高槛摇头道:“不会!史教头是个规矩人。” 他心中所想的是,史可郎是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人,而且他对自己的忠诚度是一百的。杨志所颁发的军令是得到高槛的认可的,史可郎绝不可能违反军令去扰民。而且如果是史可郎的先锋队扰民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村民在外面劳作了。 一条路将整座村庄一分为二,前去青牛山便得穿越村庄。 杨志勒转马头,对着众军士再次重申不许扰民,这才浩浩荡荡往村庄中走去。 在村中见到的景象更加奇特,家家户户如见瘟神,呼儿唤女回家,然后紧闭门窗。 也有稍稍胆大些的,悄悄将门窗打开一条缝,紧张兮兮的看着军队从村中透过。 看到这样的情形,高槛心中更加惊疑。但他不动声色,勒令所有人快速通过。 穿过村庄前行十里,高槛下令安营扎寨。 就在军士在搭建帐篷,埋锅做饭之时,高槛悄悄叫了燕青,对杨志说明去向,便悄然回村庄而去。 刚才经过那座村庄,村民的反常让他心生疑惑。军队就算不受欢迎,也不至于让他们像躲避瘟神一样的惊慌失措。 天气晴好,明月当空。 高槛自穿越到水浒世界,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古代的农村。 两人在村外便将坐骑拴在树林中,随即步行进村。 此时村中灯光点点,大多数人正在吃饭。有老人坐在家门口,看着自己的孙儿嬉闹,村中偶尔传来狗吠、牛鸣之声,一片祥和。 村口的一座房子前,一名老妇正在将篱笆墙内的几只鸡驱赶进鸡笼。见到路口的高槛、燕青,微微愣了一下,但只看了一眼,便又继续驱赶自己的鸡去了。 再往前走,一块空旷之地中,一株数人合抱的槐树挺立,树冠延伸,枝叶繁茂。槐树下,几名小孩在嬉闹,两名老者坐在一个巨大的石碾旁闲聊。 高槛、燕青向他们走去,燕青上前唱喏施礼道:“两位老丈,打扰了。” 两名老者正在争论一件什么事情,冷不丁听到燕青之言,吃了一吓,同时转头看向燕青与高槛,一人狐疑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燕青说道:“过路之人,只因迷失了方向,想向两位老丈打听一下,此去青牛山该是哪个方向?” 两名老者更加一惊,一人甚至起身道:“你们……去青牛山做什么?” 另一人也惊疑说道:“青牛山可是匪寇占据的地方,你们……你们……” 声音发抖,大概是将燕青、高槛想成是匪寇了。 高槛笑道:“老丈莫怕,我们不是匪寇,我们前去青牛山,只为寻访一位好友,不想却在此处迷失了方向。” 两名老者这才稍稍平息,再次看向两人,说道:“此去青牛山倒也不远,只是青牛山被匪寇占据,你那友人如何会住在那荒野僻静之处?” 高槛问道:“请问老丈,此处离大名府并不远,既然有匪患,官府难道不管吗?” 一名老者摇头道:“管?不管还好,我们村子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山匪前来,官兵不来,我们倒还相安无事。官兵一来,我们反而遭殃了……” 另一名老者赶紧制止说道:“老牛头,可别乱说。” 叫老牛头的老者说道:“有什么说不得?前些日子,若不是那和尚,我们的脑袋只怕已经被那些官兵砍下,uu看书 .uuanshm 拿去大名府领赏了……” 高槛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和尚?官兵? 官兵为什么要砍百姓的脑袋?砍了百姓脑袋为什么还能回去领赏? 于是他再次问道:“前些日子可是有官兵前来青牛山剿匪?” 老牛头索性坐下,指了指他对面的一块青石,说道:“两位小哥若是想听,老头便与你们唠叨几句。” 另一名老者欲言又止,他大致是知道就算自己开口制止,老牛头多半也不会听他的。 老牛头稍稍停顿,整理了一下记忆,然后说道:“青牛山的土匪以前的确来过我们村中打劫,只是我们这庄户人家,除了一点口粮能有什么?来过两次收获不大,便也不来了。虽然有些提心吊胆,但总算是太平。不想月前来了一队官兵,驻扎村中,将村中村民所养的鸡鸭、猪狗几乎屠杀殆尽,其势更加猛于土匪。那领兵的两位将军还说是他们是去青牛山剿匪,是为了我们村子去打仗,我们应该犒劳……” 另一名老者听到这里,也轻轻摇头,长叹一声。 老牛头接着说道:“最可气的是那两位将军在村中见到了林婶的女儿小花,竟然……竟然……” 说到这里,想必心中十分激荡,连续几个竟然,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中说不出来。 但后面的话不用说,高槛也已经脑补出来。 片刻后,老牛头才悲愤说道:“可怜的小花不堪受辱,投井自尽……” 高槛、燕青心中一沉,忽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抑。 第83章 丧尽天良 说到这里,两个老者同时一叹。 稍稍停顿,老牛头继续说道:“可怜的小花死后,林婶找他们拼命,最终被他们活活打死……” 高槛、燕青同时说道:“岂有此理!” 老牛头再次一声长叹,说道:“最可恨的还在后头……” 高槛问道:“后面他们还对村民们做了什么?” 老牛头说道:“这些官兵说是去打青牛山,其实都是一群草包。他们前去青牛山时中了青牛山贼匪的埋伏,损兵折将。双方僵持了三天,官兵始终无法打上去,反而死了不少人。他们见实在攻不下,就返回来到我们村中休整。不想那两个当官的一商量,居然准备对我们村屠村……” 高槛吓了一跳,问道:“为什么?” 老牛头说道:“他们打不过土匪,还折损了几百官兵,害怕回去无法交代,于是便想到了一个丧尽天良的损招。” 高槛迟疑问道:“他们……他们不会是想屠村后将你们的脑袋带回去,谎称是贼匪的人头,邀功请赏吧?” 老牛头说道:“正是如此!” 高槛心中不禁乏起一阵寒意! 他已经想到那两名军官一定就是李有、周谨。这两人草包,打不过山匪,却想不到会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想屠杀村民,然后谎报军情,不但可以逃脱责罚,反而可能受到赏赐。 但眼前看来,这座村子并没有发生老者所说的屠村一事,很显然,他们躲过了一劫。 这当然不会是李有、周谨之流突然良心发现,从而放过了这座村庄的村民。 他想起老头开始所说的和尚。 老牛头说道:“还好老天长眼,在这些畜生刚刚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大和尚。那和尚端的一身好武艺,且神力惊人。官兵刚准备动手杀人,便被他制止。这些官兵当真是疯狗一样,楞说那和尚是青牛山来的贼匪,想要将他拿住。可是那大和尚根本不畏惧,与他们厮打了起来。那些官兵欺负我们老百姓当真是威风八面,可在这大和尚面前却像稻草人似的,转眼就被打翻十几人。” 高槛问道:“那和尚可是花和尚鲁智深?” 两个老头愕然摇头,老牛头说道:“我们并不认识他……” 高槛一想也是,这些百姓如何能认识鲁智深? 于是问道:“后来呢?” 老牛头说道:“后来?后来几百官兵被那大和尚一人打得落花流水,仓惶逃走了。和尚追在他们身后破口大骂,并说如果他们再来村上胡作非为,他便全都给超度了……” 高槛不禁一笑,想着几百人被鲁智深一人追着跑的场景,当真是热血沸腾。 此时,旁边那位老者迟疑说道:“今天也有官兵从我们村中经过,好像也是去往青牛山,可是这一次的官兵好像和上一次的不同……” 高槛、燕青相视一笑,起身道:“多谢两位老丈,我们这就告辞。” 老牛头看看夜色,说道:“都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去青牛山?” 高槛说道:“青牛山我们是必须要去的,老丈放心,那些匪寇不敢将我们怎样。” 说罢,与燕青向村外走去。 两名老者看着他们的背影,那名一直沉默寡言的老者说道:“老牛头……我怎么看着这两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老头头说道:“你这老眼昏花,不管是谁你都是眼熟……” “不,是真眼熟……好像是……哦,对了,他们就是今天从这里路过的官兵,这两人应该是军官,骑着高头大马……” 老牛头一惊,随即说道:“胡说八道,官兵怎么会是这样的装扮?你看那胖子,分明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哪里像什么军官了……” 两名老者的嘀咕,高槛、燕青当然没有听到。 两人出了村子,拍马回到军营。 来福、旺财正焦急的在路口等着,听到马蹄声响,远远的迎了上去,牵过马匹。 高槛、燕青用过饭菜,旋即回军帐中休息。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大军向青牛山挺进。 青牛山,远远瞧去,便像是一只倒卧在地上的青牛,方圆几十里,群山起伏。山中林木茂密,杂草丛生,荆棘密布,只一条小道直通山寨,当真是一处险隘山头。 取小道上山,陡峭难行,两人并肩行走都十分困难,若要军队上去,便被迫排成一字长蛇,若是两旁设有埋伏,或是山上准备有滚石檑木,则根本无法上去。 青牛寨设在青牛山的山腰上,对山下动静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有人上山,立即就会被他们所设立的明、暗哨所发现。 以鲁智深之勇猛,在这山下守了几天,想要打上去都几次被迫退下,还差点被山上的滚石檑木所伤。凭着自己所带来的这些老弱残兵,想要打上青牛山,岂不是白日做梦? 来到山脚下安营扎寨后,高槛不禁发起愁来。 看来海口不能随便夸,山上虽然只有几十个山匪,看书 ww.uukansu.om 但真要想打上去,当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高槛暗暗哀叹,可惜自己手上没有导弹,否则发射几枚听听响,炸他丫的。可这是在这冷兵器时代,完全凭着手上的刀枪砍杀。别说导弹,就是窜天猴都没有。 史可郎带着一队人在山脚下叫骂,但山上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人理会。 于是史可郎领着二十人沿着小路往山寨摸去,但刚进树林,便听到头上一阵“轰隆”之声,只见巨大的石头呼啸而下,当头砸来。 这二十人是高府的八名禁军和卢府的十二名庄客组成,个个龙精虎猛。他们上山,原本也是为了探个虚实,听到头上响声,当即飞速向下撤退,并未受到损伤。 经过这一下试探,高槛便知道,山上贼匪早有准备,要想攻上去,几乎不可能。 他当即命令,所有人按兵不动。 高槛、杨志、史可郎、燕青、孙百胜等人在军帐中一起商量,要怎样才能打上去。 但讨论半天也没有结果。这些人除了杨志稍稍读过兵书,其他的人对行军打仗、攻城拔寨是一无所知,根本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 杨志冥思苦想,也想不出要怎样才能打上去。 高槛一直沉默不语,见他们四人都拿不出什么主意,他忽然说道:“要是能找到一个熟悉青牛山地形的人就好了……” 四人看向高槛,自然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只要有人熟悉青牛山的地形,或许能另有途径上山。 可是这青牛山分明是土匪占据,附近如何还会有人居住? 第84章 侦察 高槛仰头看着这座并不算高的青牛山,心中暗暗想着,孙子兵法我虽然没看过,三十六计我也不知道几条,但我是现代来的时代新青年。兵书没看过,抗战神剧却是看了不少,虽然那是热兵器时代,但战术不管是热兵器、冷兵器都大致是通用的。 什么敌后渗透、声东击西,斩首行动、化妆潜入等等乱七八糟的念头像走马灯似的在自己脑海中闪现。 斩首行动肯定是行不通的,那是狙击手干的活,需要神枪手和狙击手。声东击西也用不上,这群山匪占着地利,被官兵包围了,肯定不会轻易下山的。化装潜入就更不用想了,山上的匪寇总共才几十人,谁不认识谁?只怕还没到山上就原形毕露,然后就被一刀送去姥姥家了。 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些,想多了也都是些没用的战术。 敌后渗透倒是不错的主意,可惜那需要特战人员。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老弱残兵,不由哀叹。就这样的还特战人员,估计人头摆在那里让他们砍现成的都比较费劲。 高槛再次带着燕青,弃马步行,围着青牛山转了一大圈。 山路崎岖,有时候甚至根本就没有路。两人披荆斩棘,艰难行走。好在这一个月来,高槛一直坚持练棍法,体力已经有了明显提升。否则以高衙内这具被酒色掏空了的身躯,只怕是无法完成这样的艰难跋涉的。 上山的路既然被山上的人严防死守,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两人整整走了一整天,终于在后山发现一处悬崖。 这一处悬崖并不是十分陡峭,且峭壁上长了不少藤蔓、小树。高槛抬头紧紧盯着那一片峭壁,心中暗暗惊叹这些植物顽强的生命力。 两人回到军营时,已经是傍晚了。 他当即将杨志、史可郎、孙百胜等人召集起来,召开军事会议,制定军事行动计划。 他煞有介事的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张“地图”,标明了上山的路,后山的悬崖等处。 当时高槛站在悬崖下冥思许久,燕青便已经知道,高槛应该已经想到了破敌之策。 杨志看着地上的“地图”,问道:“衙内与小乙兄弟今天是去探查地形去了?” 高槛说道:“这叫侦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杨志、史可郎、燕青、孙百胜同时一呆,问道:“侦察?” 高槛笑道:“就是你们说的探查。” 四人点头,杨志、史可郎倒是偶尔能从高槛嘴中听到新名词,所以已经习以为常。但燕青则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这位高巡察好像与一般的人有些不同。在公堂上听说他是家里花钱买来的官,但现在看来,却也不是想象的那么草包。 “今天三更末,史教头带领先锋队佯攻,声势越大越好,但不要真往上冲,以免损伤。只要史教头吸引了山寨上贼寇的注意,我们便成功了一半。“ ”然后挑选三十名身手好的兄弟,全部换成单刀,由杨将军、燕青兄弟带领,晚饭后趁着黑夜出发,绕到青牛山后山。三更开始从后山悬崖攀爬上去,袭击他们山寨。只要到了山上,立即发出信号,史教头与我便带队冲杀上去,与你们里应外合,应该能一举破敌。” 高槛很快做出部署,这是他目前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杨志缓缓竖起大拇指,说道:“想不到衙内还懂得行军打仗!” 史可郎也说道:“看来以前关于衙内的很多传说都是不可信的……” 高槛自然知道史可郎所说的那些传说。一个不学无术,文不能文、武不能无的花花太岁,居然懂得行军打仗,这让史可郎如何不惊? 燕青诧然道:“衙内?你们……叫高巡察衙内?” 杨志、史可郎相视一笑,杨志说道:“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叫他。” 高槛则说道:“难道燕青兄弟不曾听说,我经常冒充衙内在大名府中混吃混喝的事情吗?” 燕青有点不可相信的微微一笑,他当然不会完全相信高槛的解释。但关于高槛冒充衙内混吃混喝的事情,他还真有耳闻。 他是卢俊义的贴身随从,对哪些话该问,哪些话不该问自然心中有数,于是不再多问。 三十名身手好的人不用挑,自然就是高府的八名禁军加上卢府的二十名庄客。 卢府的庄客都是练家子,手上有些功夫,那八名禁军就更不用说,本来就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高手。 二十八人舍弃长兵器,全部换成了单刀,晚饭后在燕青的带领下,踏着朦胧月色向青牛山后山绕去。 今晚多云,一弯残月若隐若现,几点寒星也若有若无。 三更时分,史可郎、孙百胜集合一百名挑选出来的相对比较年轻的军士,uu看书 ww.uukanshu 做好佯攻的准备。 来福、旺财则早早架好军鼓,四名号手也将牛角号准备妥当,只待时辰一到,便大张旗鼓的佯攻。 高槛则坐在军帐中想着昨晚在村中听到的那两名老者所说的话,同时也想起了鲁智深。 在大名府府衙时,李有曾说导致他们兵败的原因是因为杀出一个和尚,打死打伤了不少官兵。如此看来,倒也不完全是假话。鲁智深也说过,他的确打退了官兵,但青牛山的匪首陈良并不领情,反而指责说官兵是鲁智深引来。 想来这陈良不是什么汉子,鲁智深既然想到要去他那里借钱,两人该是有些交情的。鲁智深豪爽,交友自然也喜欢豪爽之人,但陈良所为,却有失朋友之道。 如今大名府中到处贴着缉拿通告,要捉拿鲁智深。他打杀官兵,一旦被官府拿住,那便是死路一条。 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则是鲁智深为了救村民,这才打杀了想要滥杀无辜的官兵。 他心中忽然有了些许欣慰,或许,鲁智深又会离自己近些了,与他之间的死结,早晚也会有解开的一天。 正在心驰遥远之时,孙百胜步入帐中,施礼问道:“巡察,时辰已到,可否发动攻击?” 高槛缓缓起身,说道:“按原来商定的方式,一定要保证尽量减少损伤!” 孙百胜“喏”了一声,退出账外,片刻,两面军鼓擂响,鼓声震荡,在这静夜山野中声传数里,惊起熟睡的飞鸟,纷纷惊慌失措的飞上半空,盘旋鼓噪。 第85章 给我冲上去 青牛山后山的悬崖下,杨志、燕青带着高府八名禁军,二十名卢府庄客沿着悬崖向上攀爬而去。 这座山并不高,要说海拔,其实不足五百米,只是林木茂密,山势陡峭。 悬崖并不高,不足百米,上去后便到了青牛山的后山上,翻过山脊便可到达青牛寨。 杨志、燕青身先士卒,首先攀上了悬崖。 悬崖并不陡峭,以杨志、燕小乙的身手,攀上去并不困难,两人上去后,便斩了一些藤蔓垂下,将下面二十几人全部接了上来。 杨志取下缚在背后的长枪,看着天上时隐时现的那弯月亮,沉声道:“走!” 三十人迅速向山脊上奔去。不消片刻,便已经翻过山脊。 静夜中,突然传来沉闷的鼓声,如闷雷在山野中回响,随即隐约有号角声传来。山林中的夜鸟被惊得拍打着翅膀飞上天空,不安的盘旋着,鼓噪着。 杨志、燕青知道,山下的史可郎、孙百胜已经开始佯攻。这声势果真惊人,整个青牛山都给震动了。 他们站在山脊上,俯瞰下去,只见下面不远处果真有一座山寨。山寨规模并不大,此时山寨中几只火盆熊熊燃烧,山匪们举着火把纷纷向寨门涌去。 杨志沉声下令:“待会我们冲下去,一定不能过于分散,争取速战速决!” 众人低声答应,随即三十人飞速向山寨中扑去。 山寨中,寨主陈良已经坐不住,提着一口大刀来到了外面,看着走马灯似的小弟纷纷往山路下奔去,他大声喊道:“别慌!别慌!官兵都是草包,他们想打上青牛山,没那么容易!” 一名喽啰大步前来,禀报道:“大哥,这次和前几次不同,他们的攻势很猛……” 陈良倒是高大威猛,约莫三十五六,一脸横肉,站在那里不怒自威。 他听到喽啰禀报,说道:“有什么不同?我们不是早就探明,他们只有五百人吗?而且一个个是老弱残兵,难道比前次来的八百精兵还厉害?” “大哥最好去看看,这次真的不同,他们对我们山上好像早有防备,兄弟们全力拦阻,但他们好像没有伤到一人……” 陈良自然不信,提着大刀便要向山下而去。 此时,杨志、燕青等人已经进入山寨,聚义厅前两名喽啰喝道:“什么人?” 燕青手中飞燕弩一抬,“嗖嗖”两声,伴随着两声闷哼,这两人便咽喉中箭,缓缓软倒下去。 随即,杨志提枪向火光下的陈良扑去! 正待离去的陈良忽然警觉,手中大刀一抡,向身后横扫而去。 杨志长枪一竖,架住扫来的大刀,随即左脚踢向枪锋,长枪“突”的挑起,猛然向陈良刺去。 陈良大喝一声,身子一旋,大刀往下砸去,“当”的一声将刺来的一枪磕开。 两人当即刀来枪往打在一处,那名喽啰终于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喊道:“有人闯进山寨了……” 一句话没完,便死在燕青的飞燕弩下。 随即燕青领着那二十八名精壮汉子向山寨门扑去。 路过一只火盆时,纵身而起,凌空一脚将火盆踢得飞向寨门。寨门本就是木头所建造,遇火既燃,在燕青等人穿过寨门后,便燃起熊熊大火。 在山下督战的高槛见到山腰火光冲天,大声道:“杨将军得手了!大家冲上去,接应杨将军!” 山上很快乱了套,二十八名壮汉在燕青的带领下向正在抛掷滚石、檑木的山匪背后袭去,那些人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身后会出现敌人,待得反应过来,已经有十几人死在他们的刀下。 剩下的人纷纷捡起地上的兵器,返身向燕青等人迎去。 史可郎、孙百胜在山下见滚石、檑木突然少了很多,逐渐停了下来,当即一声喊:“给我冲上去!” 顿时鼓声震耳,号角齐鸣。几百名军士纷纷呐喊,挥舞长枪向山上冲去。 杨志与陈良交手不到五个回合,便一枪将他大腿刺了个前后透亮,长枪抽出,陈良惨叫一声,“噗通”跪倒在地。 几个小头目见寨主落入对方手上,纷纷逃逸,但史可郎已经率队冲了上来,如何还能逃得了? 其余山匪纷纷丢下兵器抱头投降,高槛早有命令,只要放弃抵抗,丢下兵器,便不可伤其性命。 八十几名山匪死伤过半,只有三十几人被活捉,这一场战斗不到两个小时便结束。 高槛命令大军开进山寨休息,清点己方伤亡,只有十几人战死,二十几人受伤。 高槛下令,凡是战死者,上报留守司军营,按照大宋条令进行抚恤,并另补偿其家人五十两白银。凡是受伤者,回到大名府后,由兵营请郎中治疗,所有费用全部由兵营出,并补偿纹银十两。 其余参战者,一律赏银十两。uu看书 ww.ukanhu.om 这些规定,是超出了大宋军士管理条令范畴的,高槛申明,多出部分由高府补上。 这些老兵听完,一个个热泪盈眶。 在大宋,当兵是很受人瞧不起的,因为大宋是文人把持朝政,克扣军饷之事时有发生。 当晚,燕青、史可郎清点山寨财物,果真发现了卢府被劫的八口箱子,里面都是一些皮毛、人参等贵重物品。另搜出金银珠宝、铜钱若干。 高槛下令,卢府的财物由燕青负责押运回去,直接回卢府。其余财物,全部充入高府。 杨志担心孙百胜等一干老兵不服气,这要是走漏了风声,可就是麻烦不小。 高槛直接将孙百胜叫来,说道:“孙指挥使,今日一战,你劳苦功高,我们不仅攻陷了青牛山,还斩获不少。你是指挥使,你说这些财物该怎么处置?” 孙百胜如何不知道这些规矩?战利品当然是要上交府库的。但高槛既然这样问,显然他不愿意将这些财物交出去。 他见高槛对老兵们十分慷慨,甚至不惜以自己府上的私银来劳军,可以说在老兵中已经深得人心。于是他说道:“高巡察,青牛山虽破,但并未见什么财物,想来他们平日掠夺,早被挥霍一空!” 高槛闻言,脸上露出微笑,说道:“孙指挥使是明白人,本巡察以后若有腾达之日,一定不会忘记你!” 次日一早,燕青与二十名庄客抬着八口红漆大箱,押着几十名俘虏,并将山匪所有兵器全部运回。 军队浩浩荡荡班师回大名府而去。 第86章 老王8 在路过村庄时,村民们不再和上次一样那么害怕,而是远远的站在自己家门口,看着这一队押着几十名俘虏的老弱残兵。 “青牛山被打下了?” “那不是青牛寨寨主陈良吗,他都被抓住了,青牛寨肯定被破了。” “官兵来了多少次,派了多少精兵强将,哪次不是吃亏回去?这次……怎么……” “总算是被剿灭了,从此太平了。” 村民们带着诧异的眼神看着路过的队伍,议论纷纷。 老牛头与另外一个老头依然坐在老槐树下,好奇的看着队伍浩浩荡荡从村子中路过,与来时一样,对村里秋毫无犯。 “老牛头,你快看,那人……” 老者伸手指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高槛,眼神与语气都显得无比惊诧。 老牛头那已经缺了几颗牙齿的嘴缓缓张开,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当然也认出了高槛。 他伸手将那名老者指向高槛的手拉下,说道:“你不要命了……” 高槛从他们二人身边经过,冲着他们微微一笑,颔首示意。 在村民们诧异的眼神中,队伍离开村庄,渐行渐远。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牢城营巡察使领着一队老弱残兵将大名府多次清剿未果,且多次因此损兵折将的青牛山给清剿了,青牛寨的寨主陈良也被捉拿回来。 这件事在大名府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几次出动精兵强将前去清剿,每一次都毫不例外的铩羽而归,青牛山匪患便也成为了大名府的心腹之患。 这样一个老大难问题,居然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牢城营巡察使领着一队由各种后勤、杂役组合而成的老年军给打下来了,而且费时只有一天! 究竟是大名府的各路将军无能还是这个高巡察太厉害? 军队出现在城南门时,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劳军队早就等候在那里。几座由馒头、包子、炊饼、煮鸡蛋堆积起来的小山冒着腾腾热气。 御河街两侧,站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他们既想看一看青牛山匪寇的狼狈模样,也想看一看高巡察的马上英姿。 高槛端坐马上,颇有一种自豪感、满足感。 受到人们爱戴的军队才是好军队,才是真正的人民的军队。 他几乎是扬着手从御河街穿过的,虽然胳膊发酸,但他还是不舍得将自己的手放下,眼前出现的是在电视里看到的首长阅兵的画面…… 进城前,燕青与高槛即已经分道扬镳,燕青绕道东门,卢府便坐落在大名府城东。 领着军队回到东郭门校场,向旗令官交回兵权,并将战损报上,这才领着杨志、史可郎等人往高府返回。 旗令官看着在校场上站得整整齐齐的老兵,这一群在他眼中是典型的乌合之众,如今得胜归来,让人不得不对他们产生一种仰视的眼神。 但在校场一侧的军鼓下,周谨悄然站立在那里,远远的看着高槛,在他的眼中,闪现的不是仰视,而是一种嫉恨。 青牛山的贼匪交给了大名府,王进财雷厉风行,次日便进行审判,陈良及三名小头目被判斩首示众,其余近三十名山匪全部被发配充军。 于是菜市口的城门楼子上,悬挂着四颗血淋淋的人头…… 第三日,高槛来到梁中书府上,将青牛山一战做了详尽回禀,并提出要大名府犒劳前去参战的军士。 梁中书虽然早就知道高槛在青牛山一战大获全胜,但亲自听到高槛的回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高槛,手中的茶杯便似凝结在空中,久久不动。 “你说……你是从后山偷袭成功,才彻底瓦解了青牛寨?” 梁中书问道。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心目中这个不学无术、文不能文、武不能无的的高衙内,不仅能带兵打仗,而起还会使用计策打了胜仗。 他也当然知道李成派给高槛的军队是什么样的军队,别说是精兵,恐怕连乡勇都不如。 他也当然相信,就算给他精兵,他一样只会铩羽而归。 可事实偏偏相反,高槛凭着一队乌合的老弱残兵打了胜仗,而且一举将青牛山匪患彻底解决。 高槛点头,说道:“这次取胜,全靠中书相公所派的精兵强将,他们在战斗中表现得十分英勇,一个个奋不顾身、奋勇向前!所以下官斗胆,请相公通报全军表彰,并提高犒赏,以鼓舞士气!” 高槛的一席话,说得梁中书老脸微烫。高槛的语气诚恳,可他听在耳中,隐约觉得这是一种讥讽。 但他很快平静,说道:“那是自然,我即刻便让人送去手札,好好犒劳犒劳这次参战的所有军士。” 随即转头看向高槛,uu看书 ww.uknhu.om 说道:“看来,我以前还是小看巡察了。巡察能文能武,还懂得行军打仗,区区一个牢城营巡察使,看来是屈才了。” 高槛说道:“相公过誉了!此次下官是误打误撞,侥幸成功,岂敢自傲?” 梁中书说道:“也罢,你刚到牢城营不久,根基不稳,虽然小有建树,但要就此擢升,恐引起他人非议。巡察放心,以太尉与我岳父之关系,你在大名府早晚会出人头地!” 高槛心中暗骂:老王八,嘴上说得好听,要不是碍于我那个便宜爹的面子,只怕早就被你算计得死无全尸了。 但这些话只能心里想想,断然不能说出来的。 他肃然道:“不知道相公可否还记得,下官出征前,相公曾答应的一件事?” 梁中书说道:“你是说那个冯铁匠吗?” 高槛说道:“正是!此次破寨之后,我命人将山寨上所有兵器全部带回大名府。下官初步检验了一遍,其中的确有几件是冯记出品。相公请想,若是山寨贼匪凭着冯记兵器便能打败官兵,并对官兵造成严重损失,那么此次下官又是如何打下青牛山的?而且此次战斗,军士折损不足二十人,这足以证明李将军、周将军兵败,并非因为是冯记兵器所致。” 梁中书微微点头,说道:“巡察既然已经剿灭了青牛山匪患,本司自然也会恪守承诺。三日内,必定将冯铁匠无罪开释。” 高槛唱了一喏,说道:“多谢相公!下官告退。” 离开梁府,路过李瓶儿宅邸前,伫立良久…… 第87章 1举2得 今天是大名府府衙重新审理冯宜春通匪一案,高槛本欲前去观看的,但后来一想,自己去和不去都一样。如果去了,或许会引起王进财不舒服,到时候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于是他便让旺财前去打探消息。 他在院中舞练他的盘龙棍,正舞到酣畅处,门外传来旺财那欠抽的声音:“衙内,来了……来了……” 随即只见他好像被狼撵了似的,慌慌张张、手忙脚乱的跑了进来。 高槛恨不得一棍子敲他一个万朵桃花开。这什么猪脑子,每次他一喊来了,准没好事。 “谁来了?” 高槛收棍,没好气的问旺财。 旺财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都……都来了……” 高槛一愣,借着心里“咯噔”一声,差点掉头就跑。 都来了?梁小玉和李瓶儿都来了? 但当他看到门口出现的人影,他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出现在门口的是燕青与拄着铁拐的冯宜春。 看来自己的魅力还不够,对男人的吸引力比对女人的吸引力要大。 燕青、冯宜春进入院中,冯宜春拄着拐杖便要往下跪。 他的双腿是被齐膝打断了的,这要跪下去,显得十分怪异。 高槛赶紧上前扶住,说道:“冯掌柜这是作甚?” 随即看向他身上,见他体无完肤,身上的衣服都被干涸的血痂粘住,看上去惨不忍睹。 他一个大老爷们,语音哽咽,说道:“巡察救命之恩,当受小人一拜。” 高槛说道:“冯掌柜严重了,我与你一见如故,见你一再被冤枉,岂能袖手?” 冯宜春说道:“巡察有所不知,那奸人李有一心想置我于死地,买通牢差,想要在我饭菜中下毒。好在燕青兄弟早早预料到了这一点,差人在牢中上下打点,并派人每日给我送饭,这才保住了小人这条命。你们二人于小人都有救命之恩,以后但有用得着的地方,小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一直没有说话的燕青此时说道:“冯掌柜,牢中是我差人打点不假,每日给你送饭菜的人是我安排也不假,但这一切,都是高巡察出征前吩咐小人做的。小人可不敢自居有救命之恩……” 冯宜春几乎热泪长流,看向高槛,说道:“巡察……厚恩,小人何以为报?” 高槛说道:“以后我仰仗冯掌柜之处颇多,且莫再谈什么报恩不报恩。你要是瞧得上我,从今往后就留在我高府,以你的手艺,以后完全可以大展身手。” 冯宜春虽然没有完全明白高槛话中之意,但想到自己所开的铺子,名气虽大,却也树大招风,总有嫉恨之人暗中陷害。于是点头道:“巡察不弃,小人必生死相随。” 高槛说道:“好!冯掌柜果真是爽快人,只是如此一来,以后难免会坏了冯记三不打的规矩了。” 冯宜春心中自然知道高槛留下他是看好他的手艺,只是这小小一个高府,就是人人配备武器又能要得了多少? 但此时他已经不再多想,说道:“以后冯记的规矩就由巡察来定。” 高槛说道:“你的那两个徒儿,阿贵、小六,若是也愿意跟随,便也一并来高府,我必善待。” 冯宜春说道:“多谢巡察,小人的这两个徒弟自幼父母双亡,一直追随于我,巡察愿意一并收留,那是他们的福分。” 高槛心中高兴,看来今天旺财的这句“来了”并非什么坏事。 “好,旺财,你带冯掌柜前擦洗一下,准备一身衣服换上。” 高槛吩咐完旺财,转头又看向来福说道:“你去将那个结巴郎中请来,给冯掌柜上药。” 来福答应一声,拔脚便出门而去。 冯宜春心中感慨,但他知道此时燕青来找高槛,肯定另有要事,便随着旺财往偏院走去。 高槛将手中盘龙棍放入兵器架,说道:“小乙兄弟前来,是另有事情吧?” 燕青说道:“青牛山一战,高巡察运筹帷幄,一举剿灭青牛山匪患,并夺回了卢府所被劫掠的货物。小人回家后,主人十分高兴。主人生性不喜与官府中人交道,但这一次他对巡察赞不绝口,几次催促小人,让小人务必好好感谢。” 高槛说道:“卢员外客气了。卢员外名闻河北,玉麒麟之名响彻天下,我神交已久,可惜无缘得见。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燕青说道:“巡察有话要问,便当面去问我家主人。” 高槛一愣,问道:“问你家主人?” 燕青笑道:“对,主人在醉仙楼设宴,要酬谢巡察帮卢府夺回货物之恩,u看书 .uukanshu.co 此时主人正在醉仙楼中等着呢。” 高槛心中一动,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卢俊义在等我? 燕青的话显然不是玩笑,他说卢俊义在等他,那就是一定在等他的。 自己一心想结识这水泊梁山的第一高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没想到青牛山一战,竟然让他一举两得。 不仅救出了冯宜春,也得到了卢俊义的认可。 冯宜春身上伤痕累累,自然不能跟着一起去,只能留在府上,由来福、旺财照顾。 高槛叫来史可郎,两人随着燕青前往醉仙楼。 醉仙楼最大最豪华的阁子今天被东家包了,几名伙计在门外一溜站得笔直。 掌柜见到燕青、高槛、史可郎前来,立即迎上,说道:“小乙哥,员外在楼上等候多时了。” 燕青随即领着高槛、史可郎来到天字一号阁子,站在门外恭敬一喏,说道:“主人,高巡察请到。” 里面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快快请进。“ 燕青这才退过一旁,伸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同时说道:“高巡察,请!“ 高槛进入阁子,见满满的摆了好大一桌子的酒菜,桌子旁,坐着一个仪表堂堂、眉分八字,双目炯炯、身躯高大,威风凛凛的汉子,正长身站起,看向高槛。 在其身后,站着一名庄客,手中拄着一杆麒麟黄金枪,枪头金光闪闪,显得极尽奢华。 看来玉麒麟卢俊义富甲一方,并非虚妄,光这把兵器便足以彰显其身份。 第88章 玉麒麟 燕青跟着进来,给他们二人介绍。 卢俊义呵呵笑道:“高巡察,我多次听小乙说起你,素不相识便出手相助,不畏大名府恶势力,闯府抢人。这一次又领兵荡平青牛山,桩桩件件,都让卢某敬佩不已。” 高槛知道这玉麒麟卢俊义本是自负之人,虽不能说目中无人,但能入他目者,也绝非常人。 “玉麒麟之名威震河北,枪棒双绝名动天下。高某来到大名府,便知道卢员外鼎鼎大名,当真是如雷贯耳。今日得以相见,实在是高某之荣幸。” 高槛隔桌抱拳,煞有介事,倒也十足的江湖中人做派。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世上再圣明之人,也喜欢听上几句好话。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别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卢俊义自然也不能免俗,这几句话让他听得十分舒坦,右手一摆,说道:“高巡察,请!你我边吃酒边聊。” 高槛当即坐下,卢俊义又看了一眼燕青,说道:“小乙,你也坐下一起吃酒吧。” 卢俊义与燕青虽为主仆,但情若父子。世人也有猜疑,说二人有龙阳之癖,但终归是市井之言,不可为信。 燕青看了一眼高槛身后柱刀站立的史可郎,稍有犹疑。 卢俊义立时察觉,问道:“这位将军是……” 高槛说道:“这是我高府家将,原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叫史可郎。” 随即又回头道:“史教头,还不见过卢员外?” 史可郎抱拳施礼,说道:“小人见过卢员外。” 卢俊义说道:“既是高巡察府将,便请一并坐下吃酒。青牛山一战,听说全是高府两位家将建功,想必史教头也是英雄了得。” 高槛点头示意,史可郎将手中偃月刀倚墙放下,这才与燕青相继坐下。 酒过三巡,卢俊义说道:“此次多亏了高巡察,才使我卢府几箱货物失而复得。卢某今日设宴,一为感谢高巡察灭贼之功,二则感谢高巡察无私之心,将我卢府货物完璧归还。” 高槛几杯酒下去,已经有些晕晕乎乎。这古代的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想必自己的这具身体原本就酒量不行,而自己在前世,喝得最多的只是啤酒,酒量自然也不怎样。 他闻言说道:“卢员外过奖了,高某征讨青牛山,是为了救出冯宜春,却没有想到歪打正着,找回了卢府被劫掠的货物。高某与小乙兄弟结识在前,又知道这些货物是卢员外所有,岂能不完璧归还?” 卢俊义说道:“正是如此,卢某才更加敬佩。卢某听说,高巡察与冯宜春也只是一面之缘?” 高槛说道:“倒是在一起吃过一次酒。” 卢俊义说道:“如此更让人敬佩了。” 两人杯来盏往,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席后分别之时,卢俊义说道:“卢某听小乙说,巡察棍法了得,曾经以手中之棍打败十几名壮汉。若是巡察空闲时,便请来寒舍,也好让卢某见识见识。” 高槛一惊,酒意去了一半。这玩笑可开不得,谁不知道卢俊义枪棒无双,自己那三两二的水平让他见识,岂不是班门弄虎,关公面前耍大刀? 正待摇头,忽然想起一事,眼神一转,说道:“高某微末伎俩,恐难入员外法眼。但高某从来就是不自量力,既然员外盛情邀请,高某定择日登门拜访。” 他所想到的是,卢俊义是周侗的弟子,而自己也曾得到周侗的指点,到时候或许能因此增进两人感情,为以后收服这水泊梁山第一高手做好准备。 高槛辞别,回府而去。在街上见到到处贴有捉拿鲁智深的告示,心中便隐隐担心起来。 只是这和尚因为林冲一事还对自己耿耿于怀,自己就算想要助他,他未必也能领情。 他记得鲁智深曾说过他寄住在宝华寺,可这宝华寺又在哪里? 回到高府,他问屁颠屁颠跑来的旺财:“你可知道宝华寺?” 旺财一愣,继而摇头,说道:“衙内……想去宝华寺看小娘子?” 高槛一愣,宝华寺全是和尚才对,哪来的什么小娘子? 忽然想起当初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主人高衙内便是在大相国寺调戏前去上香还愿的林娘子,他不由牙齿一痒痒,伸手冲着旺财招了招,旺财哭丧着脸将手中纸扇递上。 “啪”的一声,他头上毫不意外的挨了一纸扇。 “去打听清楚,天黑之前,我要知道宝华寺在哪里,离这里多远。” 旺财惊恐的点头,拔腿就往门外跑去。 此时,uu看书 ww.uukansu 冯宜春拄着拐杖走了过来,问道:“巡察打听宝华寺做什么?” 高槛说道:“我有个冤家朋友可能在宝华寺,我怕他有危险,想要前去告诉他一声。” 冯宜春一愣,呢喃道:“冤家……朋友?” 显然,他对这个新颖的称呼表示十分的不理解。 高槛也不解释,淡然笑道:“你我不也差点成了冤家?” 冯宜春尴尬一笑,说道:“小人明白了。” 高槛看向冯宜春,见他已经换上了干净衣服,只有脖子上、额头上的伤口暴露在外,显得有点狰狞。他问道:“冯记铁匠铺可还需要打理?” 冯宜春摇头道:“不必了,我已经让小六、阿贵将铺子关张了,所有精铁都会在明天运来高府,冯记铁匠铺以后只为高巡察打制了。” 高槛说道:“好,你先好好养伤,以后自然有你忙的。” 他正待转身,冯宜春说道:“高巡察,宝华寺离大名府并不远,就在西南三十里处的宝华山上。” 高槛一挺,转头看向门口,旺财早已经跑得没影了。 这货虽然有点坑,但腿脚还是挺麻利的。 不多时,旺财回来禀报自己所打听到的消息,高槛听完,淡淡说道:“我知道了,明天早上你随我去宝华寺。” 旺财一愣,说道:“就我一人跟去吗?史教头和杨将军呢?” 高槛说道:“就你跟我去,怎么,你害怕?” “不……怕……” 不知怎么的,旺财的牙齿打战,说话也不利索了…… 第89章 你疯了 出征时燕青所送的四匹健马高槛全部留在了高府,这是燕青所送的礼物。 高槛将盘龙棍拆开挂在马上,与旺财各骑一匹马,一大早出了城,往宝华山走去。 旺财知道他是去找鲁智深,他骑在马上提心吊胆。他不明白高槛为什么不带史可郎、杨志一起前去。和尚可是要寻他晦气的,真要是见面打起来,衙内怎么顶得住?衙内顶不住,自己小命也就没了…… 一路上想得心慌意乱,却又不敢说出来。 三十里路并不远,两人虽然是放马信步,但也只两个多小时便已经看到宝华山了。 宝华山比青牛山要高了不少,山脚下郁郁葱葱一片竹林。此时已经是晚春初夏,新竹丛生。 两人进入竹林,鼻中传来竹叶清香,竹林中鸟鸣啾啾,显得如此恬静。 一条小溪自竹林中蜿蜒穿过,一座竹桥连接两岸。 耳边传来急促的钟声,虽然钟声遥远,但显得浑雄有力。 两人正行走间,猛然听到兵器交击之声,伴随着一人喝道:“贼和尚,你打杀官兵,罪该万死,还不乖乖丢下兵器束手就缚?”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你们这些撮鸟,要拿洒家,缘何要为难宝华寺中僧人?” “你是官府缉拿的要犯,宝华寺胆敢收留,便有窝藏之罪!你若不乖乖放下手中兵器,本指挥使便将他们一并拿了问罪!” 高槛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听得两句,便知道是那厢军副都指挥使李有,那粗犷的声音自然便是鲁智深。 高槛止住旺财,轻声道:“和尚遇上麻烦了,你待在这里,我去看看。” 旋即自马背上取下盘龙棍,“喀嚓”合上,提着铁棍便要向前走去。 旺财紧张说道:“衙内,官兵在拿那和尚,我们……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吧?” 高槛说道:“和尚是被冤枉的,我不能袖手旁观。” 说罢,提着铁棍顺着声音向前大步走去。 没多远,便可看到至少上百名官兵,还有二十几名大名府的捕快将鲁智深团团围住。他仔细看去,果真见到李有手提长枪与捕头燕五站在一起,对鲁智深虎视眈眈。 地上已经躺着几人,满地翻滚哀嚎,看来鲁智深并未下杀手,只是将他们打翻在地。 山上的钟声又响了几声,随即只见两名军士大步前来,在李有面前禀报道:“禀指挥使,宝华寺二十三名僧人已经全部被控制,是否押回府衙?” 李有说道:“先别急,看看和尚想不想让他们背上通匪之罪!” 鲁智深手扶禅杖,重重的“呸”了一声,说道:“青牛山的官兵是洒家杀的,与宝华寺的僧人何干?你们有本事,只管拿我便是,为何要诬陷他们?” 李有冷笑道:“你打杀前去清剿青牛山的官兵,明显是通匪!这些和尚不识好歹,本指挥使几次催问,他们都不愿意将你交出,分明是想包庇窝藏,与通匪何异?本指挥使只要你愿意放下兵器,束手就缚,便可网开一面,不再追究宝华寺众僧人。你若不识好歹,一意孤行,便只能一并拿下!” 鲁智深要是全力反抗,这一百多名官兵与官差只怕是拦不住的。 但鲁智深寄居在宝华寺,自然不愿累及他们。 只见鲁智深缓缓松开抓住禅杖的手指,李有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且慢!” 一声断喝突兀的响起,李有冷不丁吓了一跳,诧异回头。而鲁智深也立即握紧禅杖,向前看去。 只见高槛提着盘龙棍,大步而来,李有脱口说道:“是你?” 鲁智深眼中也露出意外之色,紧紧盯着高槛。 今年围着鲁智深的军士让出一道口子,高槛来到李有面前,说道:“李将军,青牛山匪患已经清除,将军为何要为难一个出家之人?” “出家之人?你可知道这和尚是谁?” “是谁?” “他本是渭州经略府提辖,只因无端打死当地一名郑屠,被官府缉拿。这厮虽出家挡了和尚,却不守戒律清规,混下了花和尚的名头。官兵清剿青牛山时,他又与青牛山贼匪勾结,打死几名官兵。如此大恶之人,岂能容他逍遥法外?” 高槛听完,说道:“大恶之人?我倒想问问李将军,剿匪不力,损兵折将后便想屠杀村民,割下首级冒充山匪邀功请赏,算不算是大恶?” 李有惊道:“你……血口喷人!” 高槛淡然道:“我又没说是李将军所为,只是假设一问,李将军如此紧张,莫非……” 李有连声道:“没有!本指挥使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天怒人怨之事?” 高槛说道:“也是,我也相信此事不是李将军所为。” 鲁智深看到高槛,本来还在狐疑。他只和高槛说过要来宝华寺落脚,如今官兵找了上来,高槛也已经出现,他心中便断定,是高槛为了邀功请赏,引来官兵抓捕自己。 但听到高槛与李有的对话,他心中一动,大声说道:“高巡察所言不假,这厮鸟的确不是什么东西!打不过青牛山贼匪,损兵折将后怕回去被追责,便想斩杀村民头颅回去交差,正好被洒家撞上,洒家一时气不过,便打杀了几只撮鸟,这才保住了村子的平安。” 李有闻言怒道:“你这和尚休要胡言乱语、血口喷人!你是官府通缉之人,uu看书 ww.uukansu 纵然想倒打一耙,也难逃律法制裁!” 鲁智深道:“你要拿洒家,却为何为难宝华寺的僧人?你这厮鸟定是做惯了这等卑鄙勾当,又想拿了宝华寺僧人去邀功请赏不成?” 李有尚要辩驳,高槛说道:“李将军,你要拿着和尚,为何连累他人?” 李有怒道:“本指挥使如何办案,还用得着你一个牢城营的巡察使指手画脚?莫非你与这和尚本是同谋不成?” 高槛说道:“李将军说话要有依据!” 李有说道:“官军多次围剿青牛山,屡屡受挫,而你带着一队老弱残兵,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青牛山剿灭,这只怕是你与这和尚里应外合……”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前后矛盾,后面不知道该怎么自圆其说,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高槛冷眼看向他,说道:“你又说和尚与山匪是一伙,如今又说和尚与我联手灭了山匪李将军的话,难道不自相矛盾吗?” 李有恼羞成怒,喝道:“你百般为这和尚辩解,可见你与和尚早有勾结!高巡察,少不得你也要去府衙走一遭了!” 高槛诧然道:“你想拿我?” 李有阴冷说道:“你勾结官服通缉的要犯,如何拿不得?” 随即后退两步,喝道:“若这和尚不丢下兵器,便将宝华寺僧人全部押回府衙!” 高槛喝道:“你疯了!” 李有冷笑一声,后退几步,手中长枪指向高槛,说道:“高巡察,有话留着去府堂上说吧!” 第90章 1箭双雕 高槛心中清楚,李有与自己之间多有嫌隙。因为苟三一事,让他颜面扫地不说,回家享受河东狮吼的滋味肯定也是不好受的。青牛山一战,他原本想故技重施,找冯宜春做替罪羊,却不料被自己一举破了青牛山,使得他的借口成为了一个笑话。 堂堂一个副都指挥使,却始终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牢城营巡察使压着走,心中的怨愤可想而知。 无论如何,鲁智深一直被官府缉拿,且在青牛山下打杀官兵是实,高槛如若袒护,将他视为同党便也顺理成章。 他正在思索间,只见数十名军士押着二十几名僧人来到竹林中。 这些僧人只因收留了鲁智深,受了无妄之灾,一大早被官兵包围宝华寺,要他们交出鲁智深。宝华寺住持因鲁智深已经削发出家,心生袒护,不愿意将鲁智深交出。 住持敢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宝华寺最大的善主便是大名府中的卢员外,每年的香油钱可不曾短过。 可这些官兵哪里会忌惮一个编制外的官员?当即下令搜索全寺。 鲁智深正在寺院后山塔林练他的禅杖,一名僧人慌慌张张前来报信,说官兵前来捉拿于他,要他快跑。 鲁智深唯恐连累宝华寺,当即便往山下跑去,在竹林中被李有带人拦住。李有命人前去捉拿,这些官兵如何能近得了鲁智深的身?转眼便被打翻几人。 于是李有便用宝华寺二十三名僧人作为要挟,要鲁智深弃械投降。 适时高槛赶到,他心中恶念立生,想到了一箭双雕之计。 鲁智深见宝华寺僧人被官兵像赶羊一样赶了过来,恨得双目圆瞪。 “洒家随你去便是,干宝华寺甚事?” 说话时,手中一松,禅杖“当啷”坠地。 高槛知道鲁智深重情重义,绝不愿意因为自己连累这一寺的僧人,心中暗暗敬服。 李有看向鲁智深,喝道:“拿下!” 十几名官兵上去,两人抬起禅杖走开,这才将铁链向鲁智深脖子上套去。 高槛手中一紧,手中盘龙棍微微一动。李有立即察觉,说道:“高巡察,莫非你还想助那和尚拒捕不成?” 鲁智深已经被铁链锁上,大声喝道:“此事与宝华寺众僧人无干,也与这鸟巡察使无干,要拿只管拿洒家一人便是。” 李有阴冷的笑道:“相不相干,岂是由你说了算的?” 随即转头看向高槛,说道:“高巡察,你与这和尚是否是同伙,需得府衙对质,王太守审决了!” 高槛说道:“你想公报私仇,只怕没这么容易!” 李有冷冷一笑,说道:“本指挥使秉公办案,如何公报私仇?” 随即对身边的燕五说道:“牢城营巡察使高槛,涉嫌私通杀人凶犯鲁达,燕捕头,该当如何?” 燕五当即会意,挥手让两名捕快抖着铁链向高槛走去。 高槛并不抗拒,任由他们锁上,耳边突然传来旺财的声音:“你们谁敢锁衙内!” 随即只见旺财低着头,像一只小牛犊子般向官兵们冲来。 他自然是冲不进来的,很快就被两名官兵拦住。 高槛说道:“将我兵器带回去,向史教头说明原委。” 旺财急得梁红脖子粗,大声喊道:“衙内,我不能离开你,你要是出了事,小人也没命了。” 高槛说道:“我不是没事吗?又不是第一次上公堂?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办就是。” 随即转头看向李有,说道:“李将军,这是我的随从,你既然要拿我,总不能不让我的随从回家说一声吧?” 李有示意让一名官兵捡起盘龙棍,交给旺财,喝道:“滚!” 旺财急得双眼之中泪水打转,一步三回头的看向高槛,却见高槛浑然没事一般。 花和尚鲁智深立即破口大骂:“你这厮鸟,好没道理,洒家杀人与这鸟人何干?” 李有阴冷的一笑,不再理会他,说道:“走!” 一队官兵押着鲁智深与李有,浩浩荡荡出了竹林。鲁智深见那二十几名僧人也一并被押了出来,瞪眼骂道:“你这天杀的泼才,说是拿了洒家便绕过这一众僧人,为何言而无信?” 李有好像在看着一个大傻子一般看着鲁智深,说道:“这些和尚竟敢窝藏官府缉拿的犯人,等同通匪,岂能轻饶?” 一路上,任由鲁智深如何怒骂,李有不再做声。 可惜鲁智深一身功夫,双手被拇指粗的铁链锁得动弹不得,脚上也被锁上,想要动手,u看书ww.ukanshuco 却也不能。 高槛却只是锁了双手,始终不吭一声。鲁智深骂了半天,想是累了,转头看向泰然自若的高槛,先是一愣,继而破口骂高槛道:“你这鸟人,洒家早就说过,再见了你这这厮,便给你一禅杖!你竟然还敢寻来,若不是洒家被这些撮鸟捆住手脚,一拳便打杀了你。” 高槛转头看向双眼赤红的鲁智深,不由暗自好笑。他当然知道鲁智深骂自己的目的,他是极力向撇清自己与他的关系。 可他又怎知自己与李有之间的恩怨? 而且就算自己真有嫌疑,凭着高衙内的身份,大名府又能将他怎样? 鲁智深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想必是情急之下忘记得一干二净,只想着怎样才能让李有放过他了。 将鲁智深、高槛押回大名府城,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李有居然顾不上吃饭,直接将鲁智深、高槛押往府衙。 两班衙役很快就位,随即只见从后堂走出两人来,并列坐在堂上。其中一人自然是王进财,另一人高槛并未见过,约莫四十上下,身形臃肿,白面无须。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但高槛却显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阴鸷。 能与王进财并列坐在堂上的,只能是通判江行舟,也就是苟三的大姐夫。 此时的衙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百姓。听说官兵拿住了满城贴着告示缉拿的杀人凶手,大家都想来看看这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来到衙门前,高槛意外发现苟三居然站在人群前,满眼得意之色的看向高槛,好像在向他示威。 第91章 证人待遇 围观的百姓未免奇怪,原本是抓捕一名在逃的和尚,不想却带回来一群和尚。 这些宝华寺的和尚,大名府中不少百姓认识。他们平时也曾去寺中烧香许愿,少不了便与这些和尚熟络。 大家议论纷纷,不知为何将宝华寺的和尚全都抓了来。却又发现还有一人,居然也锁链缠身。 这人大家也熟悉,竟然是刚刚带兵剿灭了青牛山的高巡察。 他不应该有功吗?怎么也被锁到公堂来了? 百姓之中也不乏明白人,有人摇头低语道:“高巡察不知道大名府之水深浅,惹了苟三,便是得罪了大半个大名府。如今江通判回来了,此事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当真是暗无天日了,当官的便能一手遮天吗?” “高巡察有心做好人,却无端惹火烧身……” 人群中小声议论,苟三隐约听到,转头看去,大家立即住嘴不言。 鲁智深、高槛站在堂中,同时看向王进财与江行舟。鲁智深眼中不怒自威,愤怒中含着隐隐杀气。高槛则平静淡然,一幅听其自然的神情。 王进财见到高槛时微微一愣,显然,他没有想到高槛也会被李有锁了来。 但当他看到鲁智深的那凌厉的眼神时,心中不由自主一寒。 王进财、江行舟来到堂上,江行舟也奇怪的看了一眼高槛,悄然问了王进财一句,王进财轻声回答,江行舟再次看向高槛时,眼中露出一丝不屑,然后轻轻点头。 惊堂木拍响,两班衙役低沉吼出堂威,随即王进财喝道:“大胆逃犯,来到府衙大堂为何不跪?” 鲁智深横眉说道:“言而无信之人,洒家岂能下跪?” 王进财喝道:“你杀人逃逸,又打杀官兵,罪大恶极!如今已经被缉拿归案,居然还是如此暴戾?来人啊!” 两半衙役“喏”的一声,王进财说道:“将这和尚打进死牢,择日开刀问斩!” 高槛不禁愕然。 这么简单就开刀问斩?证词、供词都不要的? 他哪里知道,鲁智深本就是被通缉的杀人犯,他若隐姓埋名或许时间久了,官府抓不到也就罢了,可他又在青牛山下的村庄中打杀几名官兵,这可是捅破了天。 官府只要将人缉拿到案,验明正身,至于供词,到时一顿暴打,抓起他的手按上手印便是。 两名衙役上前便要去拿鲁智深,只见他一声大喝,浑身一抖,身上铁链“哗啦啦”乱响,随即喝道:“你这鸟官好没道理,你要杀洒家,只管杀便是,为何要押了宝华寺僧人不放?” 王进财看向站在一侧的李有,问道:“李将军,怎么回事?” 李有唱了一喏,说道:“末将前去缉拿逃犯鲁达时,发现他正藏身于宝华寺。宝华寺住持紫云以及一干僧人都刻意隐瞒,阻挠末将搜查。末将以为,这些僧人有通匪嫌疑,便一并带回,请大人明察。” “放屁!你这厮鸟言而无信,小人!” 说话时竟然要奔李有而去。 高槛赶紧侧身拦住,轻声说道:“提辖莫要冲动。” 鲁智深恨恨止步,若不是他被铁链束缚了手脚,只怕早冲上去将李有打得万朵桃花开了。 王进财再次拍响惊堂木,喝道:“公堂之上,休要喧哗!” 随即两名衙役上前,同时挥动手中水火棍向鲁智深双腿腿弯扫去。 “啪啪”两声,伴随着两名衙役一声大喝:“跪下!” 然而鲁智深纹丝不动,浑然没有感觉一般,随即转头怒目看向两名衙役,吓得两人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王进财喝道:“大胆犯人,竟敢藐视公堂,来人,先打二十大板,再押入死牢。” 随即丢下一支令签。 几名衙役为了上来,两名衙役抬来刑凳,准备行刑。 二十棍打完,鲁智深虽然皮开肉绽,但咬牙一声为坑。衙役正要将他拖下去,高槛喝道:“且慢!” 王进财这才转头看向他,问道:“高巡察,你所犯何事,怎么也被锁了?” 李有说道:“禀太守,牢城营巡察使高槛涉嫌与匪寇鲁达勾结,有通匪嫌疑,末将前去缉拿鲁达时,高巡察也正好在。高巡察出言袒护鲁达,阻碍末将缉拿要犯,末将便将他一并缉拿。” 王进财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到了高槛身上,语气显得斯条慢理的问道:“高巡察,李将军所言可否属实?” 高槛说道:“王太守不会只凭一人之言,便下决断吧?” 王进财转头看向李有,问道:“李将军所言,可有证据?” 李有说道:“二十日前,高巡察在翠云楼曾经替鲁达付账,由此可见,两人早有交情。” 高槛说道:“鲁提辖出门在外,手头一时不方便,我见其为难便替他付了账,敢问李将军,这能说明什么?” 王进财问道:“你与鲁达可是认识?” 高槛说道:“当时并不认识,uu看书 ukansh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便慷慨解囊?” “这有什么不对吗?江湖救急,稀松平常啊。” “好个江湖救急!你是大名府牢城营巡察使,是官家,如何又扯上江湖了?而且当时有人亲眼目睹,你与那和尚十分熟络,分明是旧识,在堂上却说是初次见面,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王进财的言辞犀利,高槛心中念头转动:他们都想整我,这次可算找着机会了,当然会不择手段的诬陷我。 他心中明白,依然不显丝毫慌乱,淡然道:“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王进财问道:“李将军,你既然认定他与鲁达早有勾结,可有人证?” 李有说道:“自然是有的。” “传人证上堂。” 王进财一拍惊堂木,李有“喏”的一声,转身来到公堂门前,对外面喊道:“人证可曾带来了?” 高槛心中微微发愣,不知他所要传唤的是什么人证。 外面燕五答应一声,随即只见一个人走了进来。 高槛偏头一看,却看到一双厌恶、略带挑衅的眼光。这人是翠云楼胖掌柜,梁小玉的舅舅。 他没有跪,估计王进财也不敢让他跪。他可是自己未来儿媳的娘家舅舅,自己巴结还来不及,如何敢让他在公堂上给自己下跪? “赐座。” 王进财淡淡一句话,一名衙役立即搬来椅子给胖掌柜坐下。 高槛不禁愕然,证人还有这待遇,这也算是千古奇闻了。 第92章 你没长那副胆子 “余掌柜,堂上所站之人你可认识?” 王进财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胖掌柜姓余,叫余得水,其姐姐余娇娘便是梁世英的夫人,梁小玉的亲妈。 余得水挪动肥胖的身躯缓缓坐下,这才斯条慢理的说道:“认得。” “二十天前他可曾在翠云楼为他身边的这个和尚付账?” “没错,这和尚好生凶恶,又手持利器。当时他想吃白食,我自然不允,和尚恼怒,竟然拔刀威胁……” 高槛越听越离谱,忍不住插嘴道:“和尚何曾拔刀威胁了?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戒刀抵当酒资……” “住口,本官并未问及你,岂可喧哗?” 高槛心中冷笑:“看来这胖掌柜还在记恨自己,想要构陷自己私通贼匪。” 王进财看向余得水,语气立即温和下来:“余掌柜,你接着说。” 于得水说道:“当时便是这位胖子替他付了酒资,两人又十分熟络的聊了几句……” 鲁智深虽然被打得鲜血淋漓,听到此处,忍不住怒道:“你这厮怎能胡说八道?” 余得水吓得一哆嗦,不敢看他。 王进财说道:“好,请余掌柜堂下等候。” 余得水起身,深深看了高槛一眼,这才缓缓离去,一名衙役马上上前将椅子收了。 便在此时,外面有人喊道:“小人也可作证。” 王进财问道:“何人喧哗?” 两名衙役押着一人进来,高槛偏头瞧去,见这人远看倒是人模狗样,一身缎子衣,花团锦簇,脖子上斜斜插着一柄纸扇。走得近了,看到脸上满天星斗,坑坑洼洼仿似银河坠落在他脸上,当真是好大一张麻皮脸。 这人进来自顾在堂前跪下磕头说道:“小人城东瞿自在,人称瞿麻子,有情况要向青天大老爷禀报。” 高槛听到他自报家门,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但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了。 王进财看向李有,显然,他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这瞿麻子是何方人物。 一旁的江行舟则斯条慢理的说道:“这人本官倒是认识,是城东瞿家杂货铺东家瞿清水的独子。” 瞿自在连连点头,说道:“没错,没错,小人正是城东瞿家杂货铺的少东家。” 高槛这才恍然,这人正是大名府四大恶少之一,其余三人是王守中、苟三,江则。江则便是江行舟的长子,平日里与这瞿麻子最是要好。 江行舟问道:“你说你能作证,你能做什么证?” 瞿麻子说道:“十日前,小人在倚翠阁吃酒吃醉了,半夜回家……” 他这句话刚出口,堂外百姓轰然大笑。倚翠阁是什么所在,大名府百姓岂能不知?什么吃酒吃醉了,分明是眠花宿柳深夜而归。 瞿麻子转头看向堂外,说道:“别笑,别笑……” 王进财喝道:“肃静!” 外面这才安静下来。 瞿麻子这才接着说道:“小人走迷了方向,不觉到了高府附近,正好撞见这和尚从高府出来,差点将我撞翻在地……” 瞿麻子说到这里,转头指向咬牙挺立的鲁智深。 江行舟问道:“你说的高府,是那个高府?” 瞿麻子说道:“还能是哪个高府,自然是高巡察府上……” 随即又补充道:“小人见高巡察送出门外,两人甚是客气,称兄道弟,显得十分熟络……” 高槛见他后面纯属胡说八道,显然是有人教唆他如此说的,但他撞见鲁智深八成是真的。 王进财看向鲁智深,喝问道:“鲁达,证人所言你可承认?” 鲁智深怒道:“这撮鸟胡说八道,那晚洒家出来时,是撞上了一人,但洒家并未细看。高巡察也并未送出府外,什么称兄道弟,纯属……” “好,既然你承认曾经去过高府,这事情便清楚了,证人去签字画押退下!” 王进财不容鲁智深说完,便匆匆截断。 随即一拍惊堂木,说道:“高槛,你可知罪?” 高槛依然平静淡然,说道:“我何罪之有?” “犯人鲁达,在青牛山打杀官兵,分明是与贼寇一伙。而你屡屡与其有交集,分明早有勾结。如今人证俱在,难道你还想狡辩?” 高槛不屑的说道:“你以为你是包青天还是狄仁杰?凭着几个人胡说八道便想定我的罪?” 王进财骤然一愣,没有完全明白高槛话中的讥讽之意,喝道:“本官不管你是哪家权贵的少爷,也不管你家花了多少钱给你捐了这个官,你既然犯了法,uu看书.uanhu就得依照大宋律令进行严惩!” 高槛说道:“你想判我?” 王进财说道:“你既然犯了法,本太守自然就判得。” 高槛淡然说道:“你要判,我劝你最好先去问问你的上司梁中书……” 王进财一愣,心中隐约有些狐疑,但继而一想,断定高槛是想扯虎皮当大旗,给自己长威风。梁中书若是待见他,岂能给他一个瞎编一个无品无级无编制的牢城营巡察使? 当即说道:“纵然是梁中书亲自前来,也不能包庇你通匪之罪!” 鲁智深怒道:“狗官,打杀官兵者是洒家,岂能诬陷他人?所有罪责洒家一人承担,与这厮鸟无干……” 王进财摆摆手,说道:“先将这和尚打入死牢!” 几名衙役上前,将鲁智深拖了下去。 高槛无所畏惧的看向王进财,问道:“王太守,你想怎么判我?” 王进财说道:“按照大宋律令,通匪罪名成立,轻则刺配千里,重则斩立决!” 高槛说道:“那不好玩,我还以为要诛九族呢。” 王进财怒道:“你休要嚣张,通匪罪名成立,罪大恶极者,的确会诛九族。难道你还盼着本官诛杀你九族不成?” 高槛尚未回答,外面有人应道:“只怕你还没长那副胆子!” 声音洪亮,堂中之人除了高槛,纷纷向门口看去,只见四人挤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进来。 高槛之所以没回头,因为他听出了那个声音就是史可郎。 其余三人自然就是杨志、来福、旺财。 第93章 究竟是那家衙内 王进财自然认得史可郎、杨志,知道这两人是高槛的随从、家将。旺财、来福就是高槛的跟班。他刚听到史可郎说出的那句话,顿时恼怒。 在大名府,估计还没人敢和他说这样的话,就算是梁中书也不会这样和他说话。 好歹他是一府之长,还兼领着这大名府的守备,却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牢城营巡察使的家将给怼了,这还了得? “放肆!” 他一声断喝,惊堂木拍得震天响,随即两班衙役蠢蠢欲动。 “公堂之上,岂容你等喧哗?来人,给我乱棍打出!” 众衙役“喏”的一声,挥舞手中水火棍便向史可郎、杨志扑去。 高槛不屑说道:“王太守好大的威风!” 这些衙役如何能近得了史可郎、杨志的身?只见史可郎手中偃月刀左右一摆,“啊哟”之声此起彼伏,转眼便将几名衙役打翻在地,其余衙役惊惧的后退,不敢轻举妄动。 堂上的王进财、李有、江行舟等人看傻了,这还有人敢在大名府公堂上打衙役? “反了!反了!” 一直斯条慢理,温温吞吞的江行舟终于发怒,伸手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李有,还不调兵前来弹压!” 李有当即向府衙外走去,杨志、史可郎并不拦阻,任由他离去。 围观的百姓见事情越闹越大,和尚被打入死牢,高巡察也被指控有通匪之罪。他们如何不知道,这是王进财、江行舟、李有之流在公报私仇。 这也只能怪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高巡察,大概是仗着家里有些钱财和背景,竟然在这大名府肆无忌惮,将最不能得罪的人几乎全给得罪了,那不是作死吗? 没想到,他的两个家将突然来了,还口气如此狂妄,说王太守没有那副胆子。 百姓是清楚的,王太守真要杀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果然,王太守还没说,江行舟便发怒了,让李有去调兵前来弹压。 然而,高槛还是没事一样,泰然自若。 苟三、瞿麻子、王守中凑在一起,显得兴奋起来,瞿麻子脸上的麻子都兴奋得如同夜空的星星,颗颗闪亮。 看来,这个讨厌的人这次是难逃一劫了,他们敢持械搅扰公堂,还打伤了衙役,挨板子都是轻的,关进大牢是必定的了。 府兵很快调来,将府衙团团围住,百姓被捕快驱散,很快清理出一块警戒区域。 李有身后还跟着两名将军,一人是守城副将罗赞,另一人是厢军总教头朱得胜。两人手上都提着兵器,一边走,罗赞一边问道:“李将军,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在府衙行凶?” 李有说道:“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罗将军建功的机会到了。” 三人说着话便到了府衙门口。此时门口百姓已经被驱散,只有几名府兵站在那里。罗赞探头向里面看去,虽然只看到背影,但心中还是“咯咚”一下,手中朴刀不由自主的一紧。 显然,他已经认出了史可郎与杨志,还有高槛的身影,自己是史可郎的手下败将,且只有几回合便被他打败,这让他心中如何不惊? 王进财见府兵赶到,当即胆气一壮,喝道:“高槛,你若再纵容手下搅乱公堂、打伤衙役,便是罪加一等!” 高槛好奇问道:“罪加一等够诛九族吗?” 王进财几乎疯了,这高槛是傻子还是和他的九族有血海深仇?怎么非要闹得诛九族? 江行舟双眼中闪现出一丝煞气,说道:“你想要被诛九族,本通判便成全你!” 旋即大喝一声:“来人,将这五人统统拿下,打入死牢,等候勾决!” 高槛缓缓举起右手,冲着江行舟伸出自己的大拇指,说道:“江通判,你刚从汴京回来吧,见过皇上,胆量就是不一样!” 江行舟一张肥脸连连抖动,偏头对王进财说道:“王太守,这等贼人与他啰嗦作甚?直接打入死牢,等候勾决便是。” 王进财伸手去拿令签,尚未丢下,高槛说道:“王进财!这支令签丢下来容易,想要捡回去,就得要一个人的人头了!” 王进财丝毫不犹豫,扬手将令签丢下,喝道:“死到临头还如此狂妄!这支令签自然会要了你的人头!” 随即对着堂外府兵喊道:“来人,都给我拿下!” 二十几名府兵手执长枪冲了进来,杨志、史可郎摆开架势拦在高槛两侧。 王进财怒道:“胆敢拒捕,就地格杀!” 史可郎突然看向王进财,说道:“王太守,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 王进财说道:“大名府留守司牢城营巡察使高槛,怎么了?” 史可郎说道:“你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王进财冷笑道:“莫非你又想让他冒充哪家衙内?纵然是哪家的衙内,犯了通匪之罪,也得伏法!” 史可郎说道:“你说对了,他的确是衙内,但不是冒充的,是货真价实的高衙内!” 王进财说道:“胡说八道,大名府哪来什么高衙内?死到临头还想招摇撞骗?” 史可郎说道:“谁说衙内就非得是大名府的?” 王进财、江行舟微微一愣,u看书.ukanshu.cm王进财心中所想则是管你是哪里的衙内,在大名府就得听他王进财的。 江行舟则心中一动,看向高槛,问道:“不是大名府的,那是哪里的?” 史可郎说道:“小人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你说我们衙内应该是哪里的?” 王进财喝道:“管你是哪里的,既然犯在了我手上,就算是你爹来,也得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高槛不禁冷笑,说道:“是吗?” 王进财正要怼回去,江行舟举手制止,说道:“且慢!且听他说说,究竟是哪家衙内。” 史可郎说道:“汴京能有几个高衙内?” 江行舟双眼逐渐瞪大,不可思议的说道:“殿帅高太尉府上衙内?” 史可郎懒得回答,高槛也不表态,江行舟肥胖的脸颊上已经开始沁出汗珠,显得十分惊骇与紧张。 王进财起身怒道:“胡说八道!太尉府衙内怎么会跑到大名府来?分明是冒名顶替,罪加一等!” 他的想法是:高俅的儿子不可能来大名府,就算来了大名府也不可能被梁中书安排到牢城营做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巡察使,更不可能让他带兵去青牛山打山匪。所以他心中笃定,这人就算是衙内,也绝不可能是太尉府的衙内。 但他身边的江行舟则有点心虚的说道:“王太守……他……八成是真的高衙内……” 王进财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凉意,目瞪口呆、三魂七魄顿时飞出,无神的坐了下去! 第94章 还是要诛我9族? 要知道,高俅可是从一品,而且是京官,还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自己在大名府都只能算老三,上面还有梁中书、江通判。自己还在妄言要诛其九族,这句话要是让高俅听到,恐怕到时候被诛九族的就是自己了。 他心中顿时拔凉,这种踢到铁板的感觉实在难受。 但李有却并不害怕什么高太尉、高衙内,在他眼里除了大名府,除了梁中书、王太守、江通判,便只有自己了。 于是他无所畏惧的喝道:“什么高衙内、矮衙内,在大名府就没有你嚣张的地方!就凭你一张嘴胡说几句,便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太尉府的衙内了?” 高槛转头看向他,眼中露出鄙夷与怜悯的眼神,李有的眼光与之一触,微微一愣。 王进财也立即醒悟过来,问道:“对,你说他是太尉府衙内,有何凭证?” 高槛尚未开口,史可郎已经自怀中掏出一分书札,说道:“这里有太尉的手书,上面有太尉的印鉴。这是太尉秘密交给小人,关键时候用来证明衙内身份的。” 李有迟疑的上前接过,递给王进财。 王进财刚刚打开,想起身边的江行舟,赶紧恭敬递上,说道:“江通判,你应该见过太尉的手迹,请你看看……” 江行舟接过书札,展开一看,脸上肥肉再次抖动,起身站立,说道:“没错,这是太尉手迹。” 王进财也骤然站起,脑袋中“嗡嗡”直响。 李有再狂妄,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虽然他觉得天高皇帝远,大名府的事与京城的太尉有什么关系?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要整的是太尉的儿子! 王进财颔下的胡须连连抖动,显得十分激动,说话也不利落了:“来……来人!还不给高衙内身上的镣铐除下!” 事情的反转,让这些衙役们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不待衙役近身,高槛说道:“先别急,王太守、江通判,你们不是查实我与鲁达有勾结,有通匪嫌疑吗?你们难道想徇私枉法?” 旺财迈着八字步,上前将江行舟手中的书札收回,递给史可郎。 史可郎突然拿出书札,证明自己身份,这让高槛感觉到很意外,也很感动。看来自己的便宜爹果真为自己留了后手,不愧是老奸巨猾。 自从史可郎跟了自己,便总感觉他除了打架时果决,其他事情比一般人都要慢半拍。当初他还心中暗中埋怨过自己的便宜爹,给自己派一个呆子做护卫。 却想不到,这呆子在关键时候总会给人惊喜。 在竹林时,他已经想到,今日只怕是要表明自己身份才能逃过一劫了。大名府的这几个人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只要抓住任何一丝机会,都会对自己毫不犹豫的下杀手。 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而且就算自己的身份被史可郎、旺财等人说出来,王进财、李有不仅不相信,反而更加急于将自己置于死地。 高槛的一句不要急,却让王进财更加着急。 他恨不得给自己抽上一嘴巴。这个高衙内行事如此高调,在大名府兴风作浪,无所畏惧,自己早就应该想到他的身份可疑了。 此时他的鬓角沁出汗珠,后背凉飕飕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古如此,别说高俅比自己还不止大一级。现在他恨不得赶紧给高槛松开镣铐,哪怕赔上自己的老脸,去翠云楼设宴赔礼道歉,只要能送走这位小祖宗便万事大吉。 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不管什么时候也是一样的。 现在的王进财显然已经深刻领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 他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前给高槛除去镣铐。 “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 没办法,自己的老脸再值钱,也得扛着,要不乌纱帽没了,脑袋没了,要这老脸何用? “误会?” 高槛“当啷”晃动着身上的铁链,淡然说道:“要打入死牢,要诛杀九族,这也是误会?王太守,你怎么不和我说这是玩笑呢?” 王进财一时语噎,说道:“这……这……本官可没说要诛杀九族之言……” 高槛点头道:“对,王太守还是口下留情,只要我的脑袋,绕过了我的九族……” 他心中则在想,就算你想诛九族,也得有这胆说出来。 王进财尴尬一笑,绕过案几,走上大堂,说道:“下官多有得罪,这就亲自给衙内打开镣铐,并向衙内道歉。” 高槛见他居然转变如此之大,不禁错愕道:“你是大名府太守,我只是牢城营的一个小小的巡察使,你应该是上官才对,我怎敢劳上官之手来为我松镣铐?” 旺财、来福立即站在高槛面前,拦住王进财,旺财说道:“衙内爷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 高槛心中不禁好笑,若论狗仗人势,这旺财算得上是炉火纯青。 也是,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交代来福、旺财不要轻易泄露自己身份。uu看书 ukanshu.om 最开始是为了防止自己身份泄露,会引起鲁智深、史进以及梁山上的人注意,如今鲁智深显然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了,还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家将。 一直的隐忍,今日彻底爆发,旺财总算扬眉吐气了。高槛自己心中也感觉:原来装逼的感觉这么好。 王进财只得踟蹰停住,转头看向江行舟。他这明显是在向江行舟求助了。 江行舟也迟缓的走下公堂,未曾说话,脸上堆满笑意,说道:“衙内,下官前些日子在京城时,还曾拜会太尉,太尉向我问起衙内在大名府是否安好。下官……居然不曾听闻过衙内的任何消息,是本官糊涂,衙内来了大名府,本官居然一无所知。辞别太尉时,太尉再三嘱咐,让下官务必照顾好衙内,却不曾想李有如此不开眼,竟误将衙内当做通匪嫌犯抓来。如此误会,下官实在惶恐!衙内要责怪,便请责怪下官糊涂,但无论如何也请先松了镣铐,否则……” 高槛道:“否则还是要诛我九族?” 江行舟那一双罗圈腿一软,差点跪下。脸上的汗珠雨点般坠落,但脸上笑容越发的深了,说道:“那是下官失言,下官……给衙内赔礼!只要衙内能解气,只管吩咐,下官一定照办。” 高槛看着王进财、江行舟那战战兢兢,唯恐大祸临头的神情,又转头看向不远处尚在一脸懵逼的李有,说道:“这么说来,我是不是无罪了?” 王进财、江行舟连连点头,连声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随即,高槛的双眼看向地上的那支令签…… 第95章 给衙内看座 高槛缓缓转身,面对李有,说道:“李将军,有劳了。” 这镣铐虽然是燕五让人锁上的,但燕五是得到李有的授意才敢这么做。 李有自然明白高槛的意思,他这是要让自己难堪。 江行舟立即反应过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错误是李有犯下的,自然就得李有来纠正。 他当即断声道:“李有,还不给高衙内松开镣铐?” 李有现在的心里是崩溃的,原本以为是高槛惹了不该惹的人,现在却变成了自己以及王进财、江行舟惹了不该惹的人。 听到江行舟的喝声,他赶紧上前去准备给高槛打开镣铐。 江行舟是自己的姨姐夫,虽然他刚调来大名府不到一年,但自己凭着这个姐夫,在大名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同时在他的内心,也一直惧怕这个姐夫。 他来到高槛面前,不住的说道:“高衙内,下官多有误会,衙内别生气……” 高槛当真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看着他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从一名捕快手中接过钥匙,给高槛打开手上的镣铐。 铁链除去,高槛活动活动手腕,然后将目光看向王进财。 王进财低眉顺目,虽然他的笑没有江行舟那么可喜,但还是努力的让自己的脸上堆着笑意。 “高衙内,下官这就去翠云楼安排一桌酒宴,给衙内压惊……” “我惊了吗?” 高槛一句话将王进财噎住,然后看向地上的那支令签。 王进财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尴尬的弯腰想要捡起那支令签来。 高槛淡然说道:“我说过,王太守的令签一旦丢下,再捡起就得掉一颗人头,王太守是不是认为我是开玩笑的?” 王太守浑身一哆嗦,原本将要触及令签的手生生收了回来。 “衙内……想要谁的人头?” 他心有余悸的问道。 虽然他知道,这个高衙内不可能要了他的人头,但不管要谁的人头,都是不好办的。 高槛说道:“那和尚的人头,我可要得?” 王进财一愣,随即明白了高槛的意思,他这不是要人头,而是要保人头。于是他说道:“衙内说笑了,那和尚罪大恶极,多次打伤人命,已经当堂宣判斩刑……” 高槛说道:“罪大恶极?我怎么听说和尚之所以打伤官兵,是为了保护一座村子的百姓?” 王进财说道:“他先有人命官司在身,后又打杀官兵,不管那一桩都是死罪。” 高槛说道:“那好,请王太守、江通判重新审理和尚打杀官兵一案,我要控告两个人。” 王进财、江行舟同时一愣,问道:“衙内要控告谁?” 高槛说道:“厢军副都指挥使李有和禁军副牌军周谨,两人剿匪不力,损兵折将后,居然想要斩杀村民头颅冒充匪寇,如此一来。不仅能逃脱战败之责罚,还能受到嘉奖!如此行径,比匪寇行径更为可恶!难道王太守、江通判想视而不见,利用手中职权行包庇之事?” 王进财、江行舟尚在惊诧,高槛说道:“请两位上官开堂问审!” 两人心中一跳,同时往堂上走去,两人站于案前,却不敢立即坐下。王进财说道:“来人呐,给衙内看座!” 立即有两名衙役抬来一张椅子放在一侧,高槛老实不客气的坐下,来福、旺财、史可郎、杨志一溜站在他身后。 王进财、江行舟这才坐下,喝道:“带被告李有、周谨!” 门口的燕五“喏”的一声,领着几名捕快直奔东郭门而去。 李有心中惊惧,立即来到堂前跪下,说道:“下官身为厢军副都指挥使,行使的便是保护一方平安的职责,如何敢做出……做出高衙内所说之事?” 王进财此时心中十分尴尬,他看向江行舟,悄然问道:“江通判,你看……” 江行舟一言不发,满头大汗,显然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之事。 高槛淡然道:“两位大人若是觉得此案不好审理,我便将状纸递到留守司衙门去,要不我回一趟京城也可以……” 两人同时一惊,连声道:“好审理,好审理……” 不到半个时辰,周谨被燕五等人快马带到。 想必是燕五一路之上对他说了堂上情况,他没有了以往的骄横,进入堂内便跪伏在地。 按说,周谨属于禁军编制,大名府衙门是审理不了他的。但他既然清楚了情况,未免做贼心虚,这事情要是被高槛捅到了留守司衙门,他只怕会受到更加严厉的责罚。因为他清楚,自己并不受梁中书待见,若不是自己的师父急先锋索超有些本事,他的副牌军早就被撸了。 高槛一幅看热闹的神情,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 王进财仿似被架在火上烤,浑身几乎湿透。事已至此,他已经无法明显袒护。因为他清楚,uu看书 w.uukanshu.om如果李有、周谨得不到惩罚,高衙内是不会满意的。但要是将刚刚宣判死刑的鲁智深释放,自己也不好下台。 他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所跪可是厢军副都指挥使李有、禁军副牌军周谨二人?” 李有、周谨回答:“下官正是。” 王进财继续说道:“你们二人可知罪?” 李有、周谨又同时说道:“下官知罪!” 王进财并未如何意外,再次问道:“可知所犯何罪,你们一一道来!” 李有说道:“下官奉命清剿青牛山贼寇,但督战不力,不仅没有打下青牛山,还损兵折将,犯有失职之责。” 周谨也说道:“下官与李将军低估了青牛山贼寇实力,轻易冒进,导致我军损兵折将,大败亏输。下官犯有临阵轻敌、指挥不当之责,请上官责罚。” 高槛听了半天,两人所说都是失职的责任,至于重点却避而不说。 王进财说道:“高巡察指控你们二人,在攻打青牛山失利后,你们为了逃避责罚,甚至想邀功请赏,欲对一座村庄的村民进行屠杀,以他们的人头冒充青牛山匪寇人头。可有此事?” 不出高槛意料,两人连声高喊冤枉,赌咒发誓自己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让王太守、江通判大可以去向那些参战的官兵求证。 高槛不禁冷笑,只见王进财看向自己,问道:“高巡察所控诉,可有人证?” 便在此时,被府兵挡在外面的人群中传来燕青的声音:“人证带到!” 此话一出,李有、周谨的脸上现出一丝慌乱。 第96章 人在锅中 高槛那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王进财、江行舟的脸上则出现了一丝疑惑与不安。高槛总是能给他们意外,现在他们脆弱的内心已经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若不是李有与江行舟是连襟,王进财恨不得当堂宣布将他打进大牢,管他有没有证据。 燕青带来的是老牛头和另一个老头,村里人都叫他禾老头。 高槛是在与卢俊义吃完酒席后,私下与燕青交代,让他连夜前往那座小村庄,快马将两名老头接来。 燕青带着两名庄客前去,两名老头分别与两名庄客共乘一骑。这一路快马加鞭,老牛头与禾老头都差点被颠得散了架。但燕青和他们说,请他们去大名府,是为了救那个曾经救了他们村子的和尚,两个老者便一直咬牙坚持。 三人来到公堂上,纷纷跪倒。两名老头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官,跪下去犹自浑身瑟瑟发抖。但他们看到坐在公堂一侧的高槛,不禁一愣。 一声惊堂木拍响,两名老者赶紧低下头去,王进财喝道:“堂下所跪何人?” 燕青说道:“城东卢员外府小厮燕青磕见青天大老爷。” 两名老者也战战兢兢说道:“草民牛大宝,村里人都叫我老牛头,磕见青天大老爷。” “草民牛青禾,村里人叫我禾老头,磕见青天大老爷。” “家住哪里?” “青牛山下牛家村。” 回话的是老牛头。他比牛青禾胆子要大些,心中的惊惧正在慢慢消退。 “本官问话,你需据实回答,不可虚言妄语!” “草民从不虚言妄语。” “好,你且看看,身边所跪二人,是否认识?” 老牛头、牛青禾同时偏头看向李有、周谨,王进财又喝道:“你二人抬起头来!” 李有、周谨的眼中闪现出一丝慌乱,但又不得不抬起头来。 两个老头仔细一看,吓了一跳,赶紧趴下说道:“认识,认识……” “本官问话,一个一个回答。牛青禾,你先说,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牛青禾说道:“回青天大老爷,他们……他们是十几天前带兵前去清剿青牛山的两位将军……” 王进财又问道:“你们既然前来作证,所证何事?” 牛青禾说道:“这位小乙哥说,有人要陷害当日救了我们村子的大师……” “你所说的大师是何人?他又如何救了你们村子?” “草民并不认识那位大师,只知道他高大威猛,使一把精铁禅杖。官兵前去围剿青牛山,惨遭失败,官兵回师时驻扎在牛家村,草民与老牛头无意听到,这……这两位将军和另外几人在商量,说是为了回去后免除责罚,要杀尽我们村庄百姓,割下头颅冒充匪寇,我们两人惧怕,不敢现身,村里的牛安、牛金宝两人被提名所杀,就在全村要惨遭杀绝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和尚,那和尚好生了得,一个人打杀了几名官兵,这才将那些丧心病狂的官兵赶跑……” 别看牛青禾平日胆小,每次说话他都是听得多,说得少,那是因为老牛头总爱抢他的话,今天总算是扬眉吐气,能酣畅淋漓的说出这么一大段话出来了。 王进财、江行舟两人倒吸一口凉气,李有、周谨二人胆大包天,居然想到了屠村来冒领战功,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他看来一眼犹自在冒汗的江行舟,尚未说话,周谨说道:“你这老头,岂能胡说?那和尚分明是与山贼一伙的,前来村寨中打劫,若不是正好遇见我们在村中,牛家村只怕早就毁在那和尚手中了……” 老牛头突然神情激愤起来,说道:“畜生,你还敢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小花好好的一个姑娘,招谁惹谁了?就是你们两个将她奸污,逼得她跳井自杀,还活活打死她的母亲林婶,真是丧尽天良……” 周谨正要反驳,王进财连连喝道:“公堂之上休要喧哗!” 此时,高槛说道:“王太守,证人言辞说得清楚,他们所证有二,其一,李有、周谨奸杀民女,并殴打致死其母;其二,两人青牛山战败,损兵折将,为了能逃脱责罚,竟然丧尽天良,想要屠杀村民,割下头颅冒充匪寇首级,回来邀功请赏。幸好得遇一和尚相救,才免遭屠村毒手!” 随即他起身看向王进财、江行舟,说道:“事已至此,下官请太守重新将和尚传来公堂,当面对质,看看这两名老者所言是否属实?” 李有说道:“这两人分明是你高巡察早就收买,栽赃陷害于我们……” 高槛冷眼看向他,沉声道:“是吗?是不是要我将牛家村几百村民全部传来公堂?” 王进财一拍惊堂木,u看书 ww.uukanshu 喝道:“公堂之上,多方人证俱在,岂能容你狡辩?来人,带鲁达上堂!” 两名衙役领了令签前去大佬,不消片刻,鲁智深带到。 鲁智深浑身鲜血,显然这短短时间,到了牢中又受了鞭刑。两名老者转动膝盖,冲着鲁智深磕头道:“恩公,你……你这是怎么了?” 随即又冲着王进财、江行舟连连磕头道:“青天大老爷,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呐,这位大师可是我们全村的救命恩人,是活菩萨……” 王进财道:“是非曲直,本官自有公断!” 高槛上前附身捡起地上那支令签,说道:“王太守,鲁达藏身宝华寺,众僧人袒护,但最终鲁达被缉拿归案,宝华寺僧众虽有窝藏嫌疑,但童某并不知道内情。况且鲁达虽曾有人命官司在身,但他在牛家村仗义救下一座村寨数百人,也算是功德无量。下官以为,宝华寺僧众应该当堂释放,不再扣押!” 王进财此时只盼着早点息事宁人,闻言连连点头道:“对,对,应该释放……” 当即宣布,宝华寺僧众全部无罪开释。 然后高槛又看向手中令签,问道:“王太守、江通判,李有、周谨所犯之罪,依照大宋律令该当如何?” 王进财心中一惊,奸杀人命,意图屠杀村民冒领战功,哪一件都是掉脑袋的事。他悄然擦拭鬓角汗水,看向一旁的江行舟。 显然,他已经无法宣判,而江行舟也在心中焦急,如今是人在锅中,火在锅底,这种滋味实在难受。 第97章 衙内教训得是 高槛看向两人,淡然道:“若是两位上官觉得为难,不好判决,那下官便去请梁中书前来审判,如何?” 王进财、江行舟闻言,心中微微一慌。 江行舟看向站在堂中的鲁智深,又看向高槛手中的令签,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悄然一拉王进财衣袖,两人转过身去,咬着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 然后王进财转身道:“此案已经查明:鲁达,殴伤人命在逃。至于在牛家村打杀官兵一事,实属于保护牛家村村民,与青牛山匪寇无干。依照大宋律令,殴伤人命,本应该打入死牢,等候勾决,但念其在牛家村救人无数,算是功德一件,着无罪开释,若以后不再犯事,则不予追究。” 高槛玩味的将手中令签送到案前,说道:“王太守英明。” 旋即转身道:“这两人如何处理?” 王进财说道:“衙内能否法外开恩,饶他们一命?” 高槛说道:“你是太守,你说了算。” 王进财心中一凛,知道李有、周谨的命算是保住了,但也不敢过于庇护,一拍惊堂木,正待宣判,高槛突然说道:“不过,下官还有一事要控诉。” 王进财“咯咚”一声,看来又出幺蛾子了。 “副都指挥使李有,利用手中职权,屡次陷害冯记铁匠铺掌柜冯宜春,并将他屈打成招。收监期间,买通牢差,将其双腿打折。在这一次,又试图买通牢差在冯宜春饭菜中下毒,害其性命。幸好有卢员外府燕小乙知道内情,花费金银疏通关系,这才保住冯宜春一条性命。李有如此行径,是想杀人灭口,其心不可谓不阴毒!王太守、江通判,李有犯有奸.杀民女、无辜打杀村民,妄图屠杀村民以冒领战功、为了自己脱离责罚,栽赃陷害冯宜春,并买通牢差想要毒杀犯人等四条重罪,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我想王太守应该不会姑息的吧?” 王进财听得后背直冒凉气,这四条罪,哪一条都够李有砍一次头。 他一时不敢轻易出声,高槛又说道:“不过我有言在先,一支令签换一颗人头,你既然绕过了鲁达,我便也不落井下石,至于最终怎么宣判,还是请王太守、江通判定夺。” 王进财、江行舟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李有更是感觉自己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江行舟、王进财再次低声商量后,王进财宣判:“罪官李有,身为厢军副都指挥使,不以身作则,反而知法犯法,原本罪不容恕!但念其以往多有战功,便从轻判处。判决如下:着即日起撤掉所有官职,削职为民,并判入狱三年。赔偿牛家村死者家属每户纹银百两,赔偿冯宜春纹银三百两。” 两班衙役一声“威武”,王进财喝道:“杖责二十,即刻收监!” 两名衙役立即上前将李有按在刑凳上,一五一十的打了起来。 杀猪般的嚎叫在公堂上响起,不到十杖便被打得皮开肉绽。 打完后,被锁上镣铐,拖了下去。 周谨心中惊惧,不知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宣判。 王进财看向周谨,说道:“周谨听判:你为李有帮凶,奸.杀.人命,打杀村民,本也应该判处斩刑。但念你是禁军军官,本太守不能越权发落。着杖责二十,即刻收监,待移交留守司衙门后,再行定夺。” 高槛也清楚,禁军是由留守司管辖,王进财的确不敢越权处理。 周谨被打完,也被拖去大牢之中。 外面围观的百姓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出乎意料的发展,于是议论纷纷。 最为惊骇的是苟三、王守中、瞿麻子等人,原本信心满满,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高槛脱层皮,却没有料到,他竟然是真衙内,而且是京城太尉府的衙内。 相比之下,王守中这个衙内就要矮了不少了。 待周谨拖下后,王进财来到高槛面前,带着讨好的神情问道:“本官这样宣判,衙内可还满意?” 高槛说道:“王太守说笑了,不管王太守怎么宣判,都不应该是向我交代,而是向当今皇上,向大宋律法,向梁中书交代才是。” 王进财连连点头,说道:“是、是,衙内教训得是。” 江行舟说道:“下官拜会太尉时,太尉曾经再三嘱托下官,一定要照顾好衙内。下官失职,差点误伤衙内,这样,下官去翠云楼设宴,算是给衙内赔礼道歉,还请衙内赏脸。” 事已至此,高槛还是比较满意的。但与他们吃饭就算了,一个个虚伪的脸孔,吃起来也别扭。 于是他说道:“今日就不叨扰江通判了,改日,改日下官一定设宴,感谢两位大人今日秉公执法之德!” 两人脸上一热,也不好勉强。王进财说道:“衙内在我大名府,是我大名府之荣幸。衙内但有所需,只管差人吩咐一声,下官一定全力照办。” 高槛说道:“以后自然有劳烦王太守之日,还望王太守莫要忘记了今日之言才好。” 王进财连连点头说道:“如何敢忘,u看书 .uuknshu 断然不敢的。” 高槛看向鲁智深,说道:“鲁达无罪开释,我可以带走他吗?” 王进财道:“那是自然。” 随即喊道:“燕五!” 燕五立即跑来,王进财说道:“去账房支取现银百两,给这位大师疗伤所用。” 燕五答应一声,大步离去。 高槛说道:“如此,多谢王太守了。” 待得燕五回转,又带来了鲁智深的禅杖,备了软椅,由来福、旺财两人将鲁智深抬回高府。 送走了高槛一行人,王进财、江行舟犹如送走了瘟神一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片刻后,王进财疑惑的问道:“江通判,你说……高衙内到了我大名府,梁中书肯定是知道的。他既然知道,怎么会给他安排一个虚无的牢城营巡察使?” 江行舟道:“堂堂太尉府衙内,京城出了名的花花太岁,他来到大名府,还不是为了游玩,寻点乐子?至于什么官职,安排了又怎样?说不定哪天这花花太岁玩腻了,拔腿又回京城去了。梁中书自然不能给他安排实职,免得到时候反而麻烦。” 王进财点头道:“有道理,只是,我还有一事费解。” “何事?” “高衙内既然到了大名府,梁中书为什么不知会我们一声?” “我在京城拜见太尉时,听他隐约说起过,高衙内之所以前来大名府,好像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人,在躲避仇家。” 王进财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良久才轻轻的重复一句:“躲避仇家……” 第98章 2进高府 高槛、杨志、史可郎、鲁智深等人回到高府,燕青则回卢府而去。 高府的禁军、下人早已经听说今天他们的主子惹上了大麻烦,搞不好会有牢狱之灾。 这些下人、禁军虽然都是梁中书差人安排,但与高槛这近两个月的相处,对这个原本以为不靠谱的主人逐渐有些喜欢起来。 至少他的这个主人不小气,不随便拿他们出气。而且他们还看出来了,这个身份有点神秘的主人还颇有些义气。 所以当他们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惹上了麻烦官司时,大家隐隐有些担忧。 有两名禁军悄悄前去打探消息,一直混在人群中翘首观望,当他们看到形势一再反转,才放心的回到高府,将自己主人平安无事,反而将李有、周谨打入了牢房的消息告诉了高府所有人。 所有下人这才知道,自己的主人竟然是来自京城太尉府的衙内,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又有着几分惊骇。随即自发的张罗酒宴,为自己的主人接风压惊。 所以当高槛他们回到高府,刚刚进门便看到,十几名下人,八名禁军齐刷刷的站在院中,齐齐一声:“恭迎衙内回家!” 高槛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先是一愣,紧跟着心中一暖。 两名下人上前接过抬着鲁智深的软椅,将他放下。 不用吩咐,来福便自觉去请那结巴郎中去了。 鲁智深一路上始终不发一声,这是他二进高府,第一次是偷偷摸摸前来,第二次却是被抬进来。 两名禁军将鲁智深扶起,高槛说道:“提辖可好能吃酒?” 鲁智深说道:“今日须有好酒、好肉。” 高槛说道:“那是自然。今日是兄弟无能,害得提辖白白挨了板子,这顿酒便当时兄弟赔罪。” 鲁智深说道:“怪不得衙内,在宝华山下,洒家还想要打杀了衙内,却想不到洒家的身家性命却是衙内所救。” 说到这里,“嗨”的一声重叹。 高槛说道:“提辖可是想起了林教头?” 鲁智深摇头道:“嫂嫂之死,洒家一直以为是衙内所逼,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史教头所说之话,却也并非没有道理。陆谦那厮为了自己前程,居然利用衙内陷害林冲,而嫂嫂之死,的确是林冲过于软弱,一纸休书便绝了嫂嫂生机……” 高槛暗道:“鲁智深是水泊梁山中极少数几个能看清楚事情本质的好汉之一,看来果然不假。看来他早已经看清楚了一切,只是一时放不下心中仇恨。” 几人来到厅中,高槛命人给鲁智深换软椅,并垫上厚厚的褥子。 三碗酒下去,鲁智深的话便多了起来。 “高衙内,当初我在京城听说你害得我林冲兄弟刺配沧州,嫂嫂在林冲刺配后自缢身亡,洒家恨不得立即找到你,将你打杀。却想不到,你我如今却同桌吃酒,这造化果真神奇。” 高槛说道:“全仗提辖深明大义,明辨是非!若非如此,高槛这条小命怎能逃得过提辖手心?” 鲁智深说道:“我绕过了你,林冲哥哥未必饶得,洒家……日后见到他,还不知怎么向他交代。” 高槛说道:“林教头之事,虽然是陆谦构陷所致,但起因还是在我。以后我见到林教头,自会当面请罪。” 鲁智深道:“你还敢见他?” 高槛说道:“提辖既然知道我们之间颇多误会,想必林教头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鲁智深心中暗想:“以林冲的性格,就算见到了高衙内,恐怕也是不会动手的。他空有一身好武艺,行事却优柔寡断,实不是大丈夫。” 他是个快意恩仇之人,有恩必报,有仇也不含糊。但他结识林冲后,虽然十分投缘,但在林娘子一事上,他一直认为林冲过于软弱。特别是他知道林冲曾经当众休妻,认为他有失大丈夫胸襟。 这一场酒,一直吃到华灯初上,几个人都喝得东倒西歪。 结巴郎中站在院中不停叹气,说道:“受了……伤,不……不能吃酒……这样……这样会……会……” 一旁的来福、旺财差点急出一身汗来。 旺财说道:“你别说了,等会我没病都让你急出病来了。” 散了筵席,结巴郎中给鲁智深上了金疮药,药未上完,便传来如雷鼾声。 结巴郎中惊诧说道:“这……这和尚……是……是条汉子……” 高槛吩咐旺财给了郎中十两银子,让他这几天按时来给鲁智深换药,这才让来福将他送出府外。 接连几日,鲁智深都是卧床不起,倒不是他起不来,而是高槛一直派来福、旺财盯着他,不让他起来。几次嚷嚷着要吃酒,也被高槛拒绝。 到了第六日清晨,鲁智深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趴在床上了,uu看书w.uuanshu 起床出了房门,问道:“你们衙内可起床了?” 旺财说道:“衙内此时已经在前院练功了。” 鲁智深微感意外,取过禅杖往前院走去,刚过月门,便听到呼喝之声,紧跟着几声喝彩和掌声传来。 他抬头瞧去,见高槛正在舞动盘龙棍,二十八斤的盘龙棍舞得虎虎生风。 他悄然上前,站在不远处静静观看,旺财正要上前禀告,被他一把拉住,轻声问道:“洒家听说你们衙内并不会武艺,他的武艺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旺财说道:“衙内府上多的是教头、将军,衙内想学还不简单?” 其实他也不知道高槛是什么时候会武艺的,他与高槛自幼认识,一起厮混,只是高槛厮混成了衙内,自己厮混成了衙内跟班。高槛突然会武艺,他也曾经奇怪过,但后来一想,这也很正常,太尉府多的是教头、将军,保不准有人想讨好太尉,便传授了衙内一些武艺,自己又如何能知道? 鲁智深轻轻点头,显然,他也觉得旺财说得有道理。 别看高槛身子胖,但却十分灵活,这一个多月的苦练没有白费,原本凸起的肚子已经逐渐缩小下去,双臂、双腿的赘肉也逐渐变得紧实起来。 只是来福、旺财他们天天与高槛在一起,对高槛身上的变化感觉不明显。 一式“犀牛望月“,盘龙棍倒打而出,随着身子一拧,便成“顺水推舟“。这一招的变化行云流水,十分流畅。 鲁智深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提着禅杖便向高槛走去。 第99章 同门之谊 习武之人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见猎心喜。他们是要看到会武艺的人,便会有一种想要切磋的冲动。 上次鲁智深是半夜趴在墙上看的,夜色下看不真实。这一次看得仔细,远远的便感受到了盘龙棍的力道。 官宦子弟有许多也喜欢练习武艺,但所学几乎都是华而不实的花架子。他们的父母对他们不会严格要求,教师自然也不会苛刻教学,只要自己的学生耍得高兴,拿得到东家的赏钱,管他学来有没有用。 但高槛所练,明显不是花架子,而是实打实的一路比较严谨的棍法。 高槛见鲁智深前来,收棍站立。不远处的杨志、史可郎也向鲁智深看来。 “高衙内好棍法,洒家猜测,这路棍法该是出自少林。” 鲁智深虽然屁股上刚刚结痂,火辣辣的又痒又疼,但走路依然龙行虎步,威风凛凛。 高槛说道:“提辖好眼力,这一路棍法正是出自少林。” 鲁智深看着他手中盘龙棍,又问道:“你这棍子不错,不知重多少?” 高槛微微一愣,这棍子的重量其实不轻了,自己耍了一个月才适应。但鲁智深手上的禅杖可是六十二斤,盘龙棍与之相比,就像是火柴棍了。 他自然知道鲁智深并非想要嘲笑,于是答道:“二十八斤。” 鲁智深点头“嗯”了一声,说道:“不错,看来高衙内是有些真功夫的。洒家这几日一直躺着,早浑身不自在了,要不衙内陪洒家耍几招?” 高槛一惊,这玩笑可开不得,你这一禅杖下来,我就得矮半尺…… 于是说道:“提辖说笑了,提辖神力,天下闻名,我哪敢与提辖过招?” 鲁智深说道:“衙内放心,洒家手上自有分寸。” 高槛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这和尚真的是躺得无聊,刚能起来就要找人打架了。 杨志提枪上前,说道:“便让洒家领教提辖武艺,如何?” 高槛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却见和尚一拍自己光头,“嗨”的一声,说道:“也好,洒家那晚与杨制使打得并不尽兴,一直想好好领教领教杨制使的枪法。” 高槛一听,不对,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被和尚小瞧了? 于是他上前拦住杨志,说道:“杨将军,提辖有此兴致,我岂能扫兴?” 杨志迟疑的退开,让出中间空地。 围观的还有几名禁军和几名下人,高槛平时练习,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但与人交手,只是听说,除了旺财谁也没见识过。 这时见鲁智深要与高槛切磋,不由一个个充满期待。 他们并不认识什么花和尚鲁智深,但那天半夜见他与杨志交过手,十几回合不分高下,可见这和尚是有些本事的。 在他们的心中,也认为高槛有些本事的。要不怎么打败王守中手下的四大金刚,八名护院? 两人拉开距离,高槛问道:“提辖的伤……不碍事吧?” 鲁智深道:“不碍事,洒家皮糙肉厚,区区二十板子,能将我如何?” 随即手中禅杖往上一提,呼喝一声当胸向高槛杵去。 高槛见禅杖来势甚急,双手握棍,往前一推,“当”的一声,挡住杵来的一铲。 高槛只觉双手虎口一震,双肩不由自主的一晃,心中暗道:“好力量!” 其实他心中明白得很,鲁智深只怕连一半的力气都没用上。 随即两人同时一喝,舞动盘龙棍与水磨禅杖厮打了起来。 “当当”之声不时传来,两人来来往往打了十个回合,高槛只感觉禅杖越来越快,带着呼呼风声向自己迫来。 鲁智深想必是打得兴起,脚下大步一跨,禅杖横扫而出。不料刚刚扫出,便“啊哟”一声,禅杖“当啷”砸在地面上,随即只见鲁智深晃了一晃,使劲扶住禅杖才站住。 高槛见状,收棍问道:“提辖怎么了?” 鲁智深咬牙不语,但不远处的旺财却叫了起来:“出血了……” 原来鲁智深刚才一大步,伤口迸裂,一种撕疼的感觉让他差点丢下禅杖。 “快!快扶提辖回房,来福,快去叫郎中前来。” 鲁智深呲牙说道:“衙内的棍法洒家似曾见过……” 高槛心中一动,《水浒传》中似曾说过,鲁智深曾经被周侗授艺,他的杖法便说是周侗所授。如此说来,自己与鲁智深算是半个同门,他对自己棍法熟悉也理所当然。因为他的棍法是经过周侗指点,有几招便是周侗亲自传授的。 他不动声色的说道:“我有幸得遇沧州大侠,得到他的指点,提辖若是觉得我的棍法有些熟悉,想必也是见过他老人家的了。” 原本一边沉思一边往房间走去的鲁智深一拍脑门,说道:“嗨呀,正是,洒家这路杖法也是沧州大侠所传授,他于洒家有师徒之实,想不到衙内也曾得到过他的指点,看来你我之间还真是有些缘分。” 鲁智深重情重义,自然也尊师重教。周侗对他有授艺之恩,而且周侗侠名远播,当年曾得到包拯赏识,举荐去御拳馆挡了老师,uu看书 .kanshu.co开馆期间收了玉麒麟卢俊义、豹子头林冲两位正式弟子。 鲁智深对周侗是十分敬重的,而被周侗看上,传授武艺之人,他自然便觉得有了几分亲近。 高槛陪着他回到房间,不多时,结巴郎中前来,给他换了药,结结巴巴交代不要乱动,要鲁智深老老实实趴着,这才离去。 时间似箭,转眼半月过去,高府中一直风平浪静。 救出了鲁智深,至于李有、周谨最终会怎么处理,他已经不在乎。有王进财、江行舟在,徇私情是必定的,但这些都无所谓了,就算他们出来,也不敢对自己怎样。 这十几天,鲁智深与高槛讨论得最多的是武艺,而他的伤口已经完全恢复。 这天,他收拾好自己行李,再次向高槛辞别。 十几天中,这是第三次向高槛辞别了。 “洒家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在这喧嚣尘世,这便离去。衙内相救之恩,关照之情,留待他日图报。” 高槛听完他的这番话,知道已经无法挽留,便叫旺财拿了一百两银子给鲁智深。 鲁智深倒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说道:“洒家日前打听到,我那史进兄弟已经落草二龙山,洒家这便投奔他去,若是逍遥快活,便只管留下,若是不快活时,再来寻衙内吃酒。” 高槛说道:“那便只能期盼下次相逢了。” 两人惜别,鲁智深大步离去,高槛心中隐约乏起一丝失落。 十几天的相处,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要组建高家军,鲁智深是必须留下的人才。 第100章 水缸被我帅爆了 接下来的日子,高槛过得十分惬意。 鲁智深是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心腹大患,如今这个心腹大患已经解除,感觉一下就轻松了。 周谨已经移交到了留守司衙门审理,坐牢已经成了定局。 这些消息,旺财每天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用不着他亲自出马。 高衙内在大名府的故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也有见多识广的,曾经去过京城的人听说过高衙内以前在京城的作为,前后判若两人的行为,让这些人觉得难以理解。 一个太尉府的纨绔,不坑人、害人已经是让人觉得这样的衙内算是不正常了,而高衙内在大名府不仅不坑人、害人,还救人。 当然,王守中、苟三等人不会这么认为,他们绝对认为高衙内是坑人、害人的。 每天酒楼茶肆、青楼戏院,只要人多的地方,就会有人说起高衙内,高衙内一时名声鹊起。 可惜这是在古代,若是在现代,利用网络宣传一下,就成了妥妥的网红。 网红是做不了的,但高槛的生活也因此受到不小的影响,有他出现的地方,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眼光和各种各样的议论声,路过御河街,收获最多的便是那秋天的菠菜。 看样子,古代人也一样崇拜流量小明星的。 其实成为公众名人也很烦恼的,比如说去会李瓶儿时,就得加倍小心了,万一被狗仔队偷偷看到,估计自己又会再一次扬名大名府。 但当然不会因为自己成为了公众名人,就不去了,那样就太不高衙内了。 高衙内必须是一个有情有义,负责任的高衙内,种好的草原不能半途而废不是?如果那样,梁中书的生活少了绿色,会不习惯的。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梁小玉突然失踪了,消失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为此,他去翠云楼问了她的舅舅余得水。余得水再见到高槛,心里再也不会有将他丢出去的想法,丝毫也不敢有。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没有了腰,但他还是努力的弯着:“衙内光临,敝店蓬荜生辉,小人这就给衙内准备一间最好的阁子,安排最好的酒菜……” 高槛举手制止,他不是来吃酒的。 “小玉姑娘……可曾来过?” 余得水神情一蔫,摇头叹息,说道:“这疯丫头,又不知道疯哪里去了,放着好好的太守府衙内不愿意嫁,整天疯疯癫癫的……” 一旁的旺财说道:“小玉姑娘怎么可能会嫁给那个王螃蟹?” 余得水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点头说道:“要是高衙内能看上那疯丫头,那更是她的福分……” 旺财得意的说道:“你这老乌龟还算会说话!” “啪!” 旺财的头上挨了一纸扇。 旺财一直奇怪,纸扇明明在自己手上,不知道怎么跑衙内手上去了。想想也是,自己该挨扇子的时候,扇子便一定在衙内手上的。 “怎么说话呢?高府出来的人,能不能有点规矩了?” 旺财连连点头,虽然头上火辣辣的疼,但这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的脑子现在越来越不灵光了,衙内分明是喜欢梁小玉的,这胖子再像老乌龟,也是梁小玉的舅舅,自然是不能失礼的。 余得水脸上的肥肉抖了抖,说道:“衙内别生气,不碍的。” 高槛反倒一愣,姥姥的,早知道衙内身份这么好使,原来就不会连续三次被拒之门外,还差点被丢出来了。 他把自己被人认为是冒充衙内混吃混喝的茬给彻底忘记了。 余得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梁小玉十几天前留下一封书信离家出走了,现在梁世英急得不得了,几次求到自己亲弟弟,就差让梁中书下海捕文书,四处张榜缉拿了。 高槛知道了情况后,心里隐隐产生一丝失落。 这种失落,是因为这次梁小玉离家出走没有来找他,看来,自己还是有点一厢情愿的。 这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动不动玩离家出走的游戏,分明就是新时代的女青年嘛。 令他惊奇的是,王进财、江行舟几乎在同一天送来拜帖,说要亲自登门拜访高衙内。 这个不好拒绝,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前来送礼的笑脸人。 想想是如此的不可思议,这种在他前世根本不可能发生事情,如今却真实的发生在他身上。 两个大名府举足轻重的父母官居然要来拜见自己,而且他可以断定,像他们这种级别的大官,肯定很懂规矩,绝对不可能空着手来的。 礼物果然很精致,王进财送的是一对洁白无瑕的玉狮子,虽然每一只只有拳头般大笑,但雕刻精致,显然是好东西。江行舟送的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翡翠扳指,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 看到这些“古董”,uu看书.ukanshu.co 他习惯性的哀叹:可惜带不回现代,要不福布斯榜又要刷新了…… 高府设家宴,盛情款待这两名大名府的要员,宾主之间相谈甚欢,气氛十分融洽,三方会谈达成多项共识。 日子好过了,时间也就过得快了许多,不经意间已经到了五月。 一个多月来,丝毫没有梁小玉的消息。其实他已经隐约猜到,梁小玉应该是去找虎三郎了。可是虎三郎究竟是何方神圣,自己一无所知。 看来二师兄永远是二师兄,白马王子永远是白马王子,这是勉强不来的。 想到这里,他一声长叹,习惯性的摸向自己的肚子,惊奇的发现,肚子从肚皮到腰椎的海拔已经下降了不少。 自己瘦了? 他有点窃喜,也有点不敢相信。 他有习惯性的摸向裤子口袋的地方,可惜,那里不但没有手机,连兜都没有。 这个操蛋的古代一点也不方便,想用手机当做镜子来个自拍,然后看看自己是不是帅呆了都办不到。 铜镜在房里,他懒得跑,直接去院中的水缸前,看着水缸中自己的倒影,忽然有一种顾影自怜的感觉。 穿越这么些天,他一直不敢恭维自己的长相与体型,所以每次看铜镜都是惊鸿一瞥,这一次看着水缸中的那个家伙怎么好像有点顺眼了?有鼻子有眼,棱角分明的,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帅嘛…… 正在臭美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响,缸里的鱼立即在地上蹦了起来,然后他也差点像鱼一样跳了起来…… 我艹,水缸被我帅爆了? 第101章 前往清风寨 水缸是爆了,但当然不是被他帅爆的,而是被旺财摔爆的。 这次旺财没有喊“来了,来了。”而是自己直接跑进来,慌慌张张、跌跌撞撞扑在了放置在一块景观石上的瓷缸上,然后悲剧发生了。 水缸被他扑倒在地,“砰”的一声摔爆了。 高槛错愕的看着趴倒在地,浑身湿透、哭丧着脸手忙脚乱爬起的旺财,恨不得在他的脑袋上敲上一纸扇。 来福以及几位禁军被水缸的爆裂声吸引了过来,纷纷来到院中,看到旺财那狼狈模样,又看着错愕站在一旁的高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来福赶紧上前将旺财扶起,高槛不禁蹙眉,说道:“你这冒冒失失的、慌慌张张的,是不是被狗撵了?” 旺财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水,说道:“衙内,我打听到了。” 高槛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说得莫名其妙。自己并没有让他去打听什么,只是这几天,旺财老是有事没事往外面跑,却原来是去打听什么消息去了? “你打听到什么了?” “小玉……小玉姑娘……” 高槛惊喜道:“她回来了?” 旺财摇头说道:“不是,她被抓了。” 高槛一愣:被抓了? 一想也对,这丫头疯疯癫癫的老是玩离家出走,这次回来不被他爹妈,还有她二叔给抓了才怪。 旺财又说道:“现在整个大名府都乱了,梁中书刚刚去了东郭门,说要亲自点将前去救小玉姑娘……” 高槛听到这里,心中“咯咚”一声。 原来旺财口中的被抓了,并非是小玉被她家里人抓住了,而是遇到危险了。 他紧张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旺财说道:“小玉姑娘离家出走后,梁中书便传书给各地方,全力寻找。昨日传来消息,说小玉姑娘在清风山附近被人绑了……” “清风山?” 高槛心中吃惊,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他努力回想水浒传中的人物,突然想到一人,失声道:“矮脚虎王英!不好!” 清风山的二当家便是矮脚虎王英,这人贪图美色,不管大姑娘小媳妇,只要被他看上的,一旦抢到山上,便会霸王硬上弓。 想到这里,高槛如何不急?当即说道:“备马,我要去东郭门!” 燕青所送的几匹健马便养在府中,下人赶紧去牵来一匹,高槛翻身上马,飞速向东郭门奔去。 到得兵营,他不及下马,一路疾驰进去,只见校场上,数百军士已经集结,梁中书站在将台上,在他身后齐刷刷站着几员大将。 大刀闻达、天王李成分站左右,在他们身后尚站着五名披挂整齐的大将。 急先锋索超则站在将台下,正躬身站立,听候梁中书调遣。 高槛的到来,引得众人偏头看向他,梁中书也向他投去诧异的眼光。 翻身下马,他大步来到将台前,唱喏道:“下官牢城营巡察使高槛拜见相公。” 梁中书看了他一眼,问道:“衙内,你如此火急火燎的赶来,可是有什么事?” 高槛答道:“相公可是要调兵遣将前去攻打清风山?” 梁中书说道:“衙内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高槛说道:“下官请命,随军一起前去清风山!” 梁中书意外的问道:“为何?你与清风山有仇?” 高槛心想:我是要去救你的侄女我的女朋友,你说为何? 这话当然不能真说出来,他只得点头道:“的确有过嫌隙。” 梁中书虽然心中怀疑高槛之言真假,但想到他带着一对老弱残兵前去围剿青牛山,意外的大获全胜,这个在他心中原本狗屁不是的高衙内看来有点门道。这次如果让他跟去,或许能用得上。 于是他点头道:“好,我便封你为副牌军,与指挥使刘渝,先锋索超、副先锋曲波一起即刻赶往清风寨,从清风寨调兵攻打清风山,大军随后赶来,务必救出梁小玉!” 台上一名将军想必便是刘渝、台下索超、曲波齐声答应,刘渝自梁中书手上接过调兵令箭、书札,说道:“末将决不负恩相所托,一定救出小玉姑娘!” 梁中书道:“若是他们胆敢侵犯小玉,一律格杀!” 高槛随着他们一起答应,心中暗暗焦急。此去清风寨,就算快马加鞭也得四日,想那矮脚虎,是色中饿鬼,梁小玉那可人儿落在他手中,如何能保得了清白?不用梁中书吩咐,到时只要破了清风山,他必定会将清风山杀个片甲不留。 刘渝、索超、曲波纷纷上马,辞别梁中书,便奔军营门外而去。 高槛拍马追上,说道:“三位将军先行,下官府中尚有两名家将,一并带去,u看书 .ush到时或许能用上。” 三人都知道他家有两个家将,一个是青面兽杨志,一个是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史可郎。刘渝说道:“高将军速速赶来,我们在南城门外会合。” 高槛答应一声,打马直奔高府。 回到高府,他取了盘龙棍,叫上杨志与史可郎,三人从御河街风驰电掣般往南城门而去。 两旁百姓纷纷让路,大家几乎都认识高槛,见他今日手上又提了铁棍,想必是有了什么棘手之事,于是纷纷趋避,让开一条大路。 出了城南门,果然追上了刘渝、索超、曲波三人。 高槛心中开始还有些忐忑,周谨毕竟是索超的徒弟,是自己将他送进了监狱。虽然周谨是咎由自取,但索超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这件事难保他不对自己心存芥蒂。 但他领着杨志、史可郎追上,索超却并没有如何,而是催促道:“诸位将军,事情紧急,我们速速赶往清风寨,提点兵马,早些打上清风山,救出梁小玉,不负恩相所托。” 索超有急先锋之称,性子出了名的急躁,既然接了军令,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即飞到清风寨。 六人六骑一路快马加鞭,风驰电掣般向清风寨奔去。 高槛第一次骑这么快的马,奔走这么远的路程,第一天还好,第二天便感觉到自己要散了架一般。 但一想到梁小玉可能已经落在矮脚虎王英手上,心中焦急,那里还想到要休息,咬牙拍马,紧紧跟上。 原本四日路程,在第三日日落西山之时,生生让他们赶到了清风寨。 第102章 知寨刘高 清风寨是为了防止三山匪寇袭扰青州,建在一处三岔路口,起到扼守三山的作用。三条路分别通往二龙山、桃花山与清风山,此处便是军事要地。 清风寨原本设立武知寨一名,是后来归附了梁山的鼎鼎大名的小李广花荣。此人出身功臣之家,武艺高强,能够以一己之力坐镇青州要寨清风寨,有效震慑周围的土匪强盗,维护地方稳定。年纪轻轻就成了知寨,可谓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并不相信花荣,因为花荣年轻气盛,为人比较骄傲,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之事时有发生。他为了制衡花荣,又派了刘高前往清风寨,为正知寨。 刘高是文知寨,掌管清风寨所有事宜。花荣为副知寨,也是武知寨,掌管清风寨兵马训练、外出打仗,清剿土匪。 刘高受慕容彦达之令,要节制花荣行为,花荣则是骄傲之人,他武艺高强,眼中能让他瞧得上的,除非也和他一样武艺高强。 武人凭实力,文人看权力,两人共事,矛盾时有发生。况且刘高到任后,乱收赋税,强行摊派,甚至对乡间大户进行敲诈,这样更是让花荣瞧不上。 原本清风寨是青州地界,不归大名府管辖。但梁中书是当朝大师蔡京的女婿,被劫持的又是他的亲侄女,这件事可不算小。 刘高正在家中与夫人一起惬意的喝着小酒,他这夫人虽有些姿色,但心肠极坏,刘高所行违法乱纪、鱼肉乡里之事,十有八九是这妇人挑唆所致。 便在此时,一名军汉门外禀报:“禀知寨相公,门外有数人求见,说是打大名府前来,奉了大名府留守司梁中书令,有要事要见知寨相公。” 刘高放下手中酒杯,问道:“大名府来人?可有知府书札?” 门外军汉回答:“不曾见知府相公手札,只持了大名府留守司军令和梁中书手札,现正候在门外,等候知寨相公答复” 妇人说道:“这里是青州所辖,干大名府甚事?相公休要理会,打发他们离去便是。” 刘高说道:“你这妇人好不晓事,莫说梁中书是当朝蔡太师之爱婿,便是他自己也是大名府知府,岂能慢待?” 随即对门外军汉说道:“去将他们请至客厅,好生备茶,吩咐厨娘,准备一桌酒菜。” 军汉答应一声,转身自去安排。妇人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纵然是大名府知府又如何,他又管不到青州。” 刘高真想来一句:“头发长见识短。” 但这句话打死他也不敢说出来,只得陪着笑脸,说道:“夫人息怒,或许的确有紧急公务,须耽搁不得,你家相公的前程,可不能玩笑。” 妇人这才作罢,气呼呼的坐下,满满一杯酒一口喝下。 刘高对房中两名丫鬟说道:“好生伺候夫人。” 待两名丫鬟答应一声,刘高已经到了门外。妇人犹自不解恨,说道:“当着这个鸟知寨,上面要看慕容知府脸色,下面须受副知寨花荣那厮鸟气,如今就连北京也来人上门显露威风来了,我看这鸟知寨不做也罢。” 这番话,刘高自然是没有听到。 高槛一行六人已经被军汉领至客厅看茶,刘高大步而来,在门口整了整衣冠,这才举步进入客厅,远远便说道:“不知大名府上官远道而来,下官清风寨知寨刘高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指挥使刘渝,先锋索超以及高槛等人纷纷起立见礼。高槛看去,见这清风寨知寨刘高身材并不高,微胖,留着两撇鼠须,天庭饱满却印堂发暗,看样子不久就会霉运缠身。 这不是高槛会看面相,他是根据自己所看的电视剧剧情推断的。 只是不知如果这次自己与刘渝、索超等人剿灭了清风山,后面宋江来清风寨剧情是否会改变。 刘渝说道:“大名府指挥使刘渝见过刘知寨。” 随即他向刘高一一介绍,按照职位,所有人的职位其实都比他要低。清风寨知寨,相当于一县知县。但刘渝、索超可是来自直隶市军分区的军官,就算是杨志与史可郎,一个曾经是殿帅府四品制使,一个是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 至于高槛,虽然是副牌军,可他是堂堂太尉府的衙内,身份凌然众人之上。只是刘渝介绍时,并未说出他的真实身份,只说他是留守司军用副牌军。但刘高听到一个副牌军居然还带着两个家将时,心中的惊骇无以名状。 “各位将军自大名府远道而来到我这偏远小镇,不知所为何事?” 几人分宾主坐下,刘高说道。 他见这些人最高也就是一个指挥使,知寨的架子便又端了起来。 刘渝说道:“刘知寨,uu看书.co事情紧急,末将便长话短说。数日前,梁中书侄女梁小玉在清风山附近被劫持,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他是被清风山匪寇所劫。梁中书为此大发雷霆,命末将等人火速赶往清风寨,务必请清风寨出兵剿灭清风山,救出梁小玉。” 刘高听完,迟疑说道:“这里是青州,清风寨受青州节制,如果要调兵,恐怕需要青州知府慕容相公的手令才行。” 刘渝说道:“这个末将自然明白。但事发紧急,梁中书心急如焚,便只能让末将等人直接赶往清风寨。” 随即自怀中取出一封书札,一支令箭,接着说道:“这里有梁中书写给刘知寨的书信和令箭,请刘知寨过目。” 一名军汉上前接了,递给刘高,刘高看完书札,说道:“清风山匪患已经多年,屡剿不尽。如今附近二龙山、桃花山等山寨也已经成了气候,三座山寨的匪寇互相倚靠,攻一山则另两山必定救援,实在让人头疼。清风寨虽然有军士数百,但要想剿灭清风山匪寇,谈何容易。” 说罢,将书札放下,令箭归还。 刘渝说道:“清风山祸乱青州多年,早该彻底清剿,还望刘知寨速速发兵,莫要耽误了救出梁小玉的时机。” 刘高说道:“此事……不好办呐。” 刘渝一愣,问道:“为何?莫非清风寨怯战不成?” 刘高说道:“刘将军言重了,清风寨受青州节制,没有慕容相公手令,不敢妄自调动兵马啊。” 高槛听来听去,这刘高一直在推脱,其实就是不想出兵。 第103章 你算什么东西 刘渝微微愠恼,说道:“梁中书已经去了书信给慕容知府,想必慕容知府不会不顾同僚之谊,眼睁睁看着梁中书侄女陷身狼窝而不顾的吧?” 刘高说道:“既然如此,各位将军稍安勿躁,只待知府大人手令传到,清风寨必全力配合!” 刘渝气结,索超起身道:“青州养着你们这些兵,不用来打仗,难道只是养着吃干饭不成?清风山匪寇肆虐,你们坐视不管倒也罢了,如今我们前来借兵,却婆婆妈妈诸多托词,是何道理?” 他果真是见风就着的火爆性子,见刘高始终不冷不热,百般推脱,他早就忍耐不住。要不是在坐的刘渝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早就拍案而起了。 高槛心中也十分焦急,但他清楚,地方军队归地方管,没有上头的军令,谁也不能越界调兵,刘高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可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梁小玉还在清风山,吉凶难料,而且多呆一天便多一天的危险,等他们慢慢将道理掰扯清楚了,黄花菜早都凉了。 刘高被索超的高嗓门冷不丁吓了一跳,随即说道:“这位……索将军,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越境调兵,若没有慕容知府的手令,本知寨也不敢妄自从命!” 索超正待发怒,刘渝道:“索将军,罢了!你我既然已经到了青州地界,自然要听从刘知寨的安排。你我先回驿馆,待明日看青州是否会有手令传来!” 索超重重哼了一声,说道:“梁中书侄女被劫掠上山,多一日便多一分危险,若是清风寨不肯出兵,如何是好?” 刘渝道:“放心吧,恩相已经给慕容知府去了书信,慕容知府不会坐视不管的。” 几人怏怏起身,便要离去,高槛道:“且慢!” 刘渝、索超、曲波三人同时转头看向高槛,只见高槛说道:“刘高,今日这兵只怕你愿意出得出,不愿意出也得出!” 刘高见他居然直呼自己姓名,这可是对自己的大不敬。先是一愣,继而微恼:一个小小的副牌军居然敢和自己这样说话? 随即不冷不热的说道:“你的上官都在这里,哪里容得上你一个副牌军说话了?” 高槛说道:“梁中书侄女被劫持,生死不明,你却在此推三阻四,耽误了救人,你一个小小知寨担待得起吗?” 刘高怒道:“你……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来教训本官?” 高槛正要反驳,只见刘高的夫人走了进来,说道:“我道是来了什么贵人、上官,却是几个当兵的在这里吆五喝六,你们有本事要打山贼,自己打去,为什么非要拉上清风寨?” 这妇人的出现,让所有人都觉得意外。男人议事,她随便插话也就罢了,还是这般口气,嚣张与狂妄简直就是刻在脸上。 高槛见那夫人,浑身绫罗绸缎,头上、手上缀满了首饰,这么热的天,她也不嫌热得慌。这妇人虽然有几分姿色,却是浓妆艳抹,正是高槛最不喜欢看的一类。 尤其是他说话趾高气扬、尖酸刻薄,更加让他反胃。当即说道:“这里是讨论军务的地方,哪里容得上你一个妇人多嘴?” 刘高给他的话,他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了他的夫人。 妇人有点气急败坏,脸色肯定是变了的,可惜脸上擦满了脂粉,就算是变了脸色也是看不出来。 单手叉腰,便要反驳,刘高说道:“夫人莫恼,他不晓事,你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史可郎说道:“我看不晓事的是你!” 刘高简直要疯了,这是怎么了?一个副牌军与自己顶嘴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他的一个跟班也出来斥责自己,难道这个世界颠倒了,突然流行以下犯上了? 他当然不会信这个邪,当即气呼呼的说道:“好!好!,本来本知寨还在考虑,明天是否拨一队人马给你们前去营救被劫持的姑娘,你们既然如此狂妄,便请你们自己去吧!” 高槛说道:“难道你没有听清楚我开始说的话吗?今天这兵你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到时后悔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反了,反了!一个小小的副牌军居然敢如此狂妄,以下犯上,可是大不敬之罪!本知寨念在你们是梁中书部下,不予追究,各位请吧,送客!” 刘高简直气急败坏,若不是忌惮梁中书的面子,只怕会立即叫人来将高槛拿下了。 高槛说道:“你一个小小知寨,还不配说我以下犯上!” 刘高简直气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喝道:“来人!” 外面立即进来几名军汉,uu看书w.nsh “喏”的一声将高槛围了起来。 刘渝、索超、曲波三人开始还在诧异,但很快想起他的另一个身份,当即也停下脚步,刘渝索性坐了下来,问道:“刘知寨是要拿下高衙内吗?” 刘高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听清楚,当即说道:“这厮以下犯上,目无上官,今日拿下,明日送往青州府,请知府相公定夺。” 刘渝说道:“只怕慕容知府也定夺不了。” 刘高一愣,这才想起刚才刘渝所说的那句话,狐疑问道:“刘将军,你刚才说他是什么……衙内?” 不待刘渝回答,妇人大声说道:“什么衙内也不能来清风寨撒野!” 史可郎手中偃月刀在地上一顿,发出一声巨响。刘高与他夫人同时吓了一跳,转头看向高槛身后的史可郎。 刘渝说道:“忘记告诉刘知寨了,这位高将军,虽然只是副牌军,但他的真实身份却是京城高太尉之子高衙内,不知……” 刘高眼前一黑,头脑发晕,双腿发软,差点要倒了下去。那妇人却大有得理不饶人的气势:“什么高衙内,矮衙内,京城来的又怎样,这里是青州,是清风寨……” “住口!” 刘高一声大喝,吓得妇人差点跳起。估计她自从嫁给刘高,就没有见过他对自己这么吼过,愣了几分钟,随即张牙舞爪,咬牙切齿的要向刘高扑去,一边说道:“你疯了,敢这样和我说话?” 刚冲到刘高面前,“啪”的一声清脆响声,然后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第104章 小李广花荣 这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妇人的脸上。 短暂的寂静后,妇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跑了出去。 刘高看着自己还在颤抖的手掌,他自己可能还不敢相信,刚才打了自己夫人一耳光。 然后他讪讪然看向高槛,说道:“衙内别介意,妇人之言,当不得真的。” 高槛缓缓伸出自己的大拇指,眼中尽是佩服之意。刘高刚才干净利落的一巴掌,打出了男人的气势,打出了男人的尊严。 他当然不会把妇人的话当真,因为他知道,刘高的老婆根本就不是个什么东西。刘高的这一巴掌,估计够他好受一阵子了。 看着高槛竖起的拇指,刘高哭笑不得。这一巴掌下去,他立即就后悔,甚至后怕了。 “我不会当真,你才是清风寨的知寨,你的话……我会当真。” 高槛淡然说着,刘高却感觉到他的话简直就是一把刀,直接向自己扎来。 “清风寨所有人马加起来,不足八百,而清风寨有匪寇三百余,还有桃花山、二龙山,各有数百匪寇,他们三个山头相互呼应,攻守同盟。而且三个山寨的几个头领都武艺非凡,想凭着清风寨这点人马剿灭他们,谈何容易?” 刘高感觉到后背直冒冷汗,知道了高槛的身份,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后怕,相对于打了自己夫人一耳光,这才是真的要命。 高槛淡然说道:“这么说来,刘知寨是同意出兵了?” 刘高连连说道:“清风山匪寇贼胆包天,居然劫持了梁中书的侄女,这件事发生在清风寨管辖的范围内,清风寨也有责任,下官自然要配合各位将军清剿匪寇……” 高槛听他答应,便说道:“这次清剿、营救行动由指挥使刘将军指挥,刘知寨只需要将指挥权交给刘将军便是。” 刘渝说道:“刘知寨只需要下一道命令,我们即刻前往北营花知寨处,共商明日出兵一事。” 刘高说道:“我这便差人过去传令。” 当即叫来一名军汉,交代两声,让他速去北营花知寨处知会一声。 刘渝、高槛起身告辞,便在此时,一名军汉前来说道:“相公,酒宴已经备妥,是否请各位将军入席?” 刘高当即转身对刘渝、高槛说道:“衙内、各位将军,下官略备薄酒,请各位赏脸,吃上几杯再走,如何?” 这种前倨后恭的转变,让高槛感觉到十分受用。 原来装逼的感觉这么好,自己的身份表明,竟然比梁中书的一分书札,一支令箭还管用。想想以前在大名府竟然处处受气,去翠云楼吃个饭都差点被丢出来。看来以后这逼要经常装,自己要完全、彻底的融入高衙内这个角色才行。 要不放着那么牛逼的爹不利用,岂不是浪费绝好的资源。 放在现代,浪费资源就算不天打雷劈,那也算是一种犯罪。 他想见识见识小李广花荣,而且他看到刘知寨,还有刘知寨的老婆就感觉到十分的厌恶,留在这里吃饭,他很怀疑自己的胃口。 这三天来,本来就晕马晕得七荤八素的,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能好好吃顿饭了,却不能让别人坏了自己的胃口。 与是他潇洒的挥挥手,说道:“酒就不吃了,军情紧急,我们还是立即赶往北营,与花知寨会面后再说。” 刘高心中“咯咚”一下,他倒不是心疼那一桌子酒菜会浪费,而是担心这个高衙内会因为开始之事与自己计较。 真要计较,自己的前途就堪忧了。 他恭恭敬敬将刘渝、高槛、索超等人送出大门,待他们走远,才悄然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忐忑尚未平息,身后传来一声河东狮吼:“刘高,你给老娘滚进来!” 他只得低眉顺目,将一张脸上全部挤上笑容,这才回头往厢房中走去。 高槛与刘渝他们来到北营,亦有一座院子,那是小李广花荣的住所。 六人来到院门口,清晰听到里面呼喝之声与挥舞兵器的破风之声,透过院门,可以看到火光下一个年轻人正在舞动手中银枪,身手矫捷,劲力非凡。 小李广花荣不仅有着百步穿杨的神射功夫,一杆银枪也使得出神入化。 门口的两名军汉早就知道有人要来,原本是刘高所遣军汉前来传刘高的口令,他们知道有人要来花荣府上。两人遂问道:“各位将军可是来自大名府?” 刘渝表明身份,一名军士道:“花知寨早有吩咐,几位将军来了,无须通禀,直接进去便是。” 随即牵头带路,将刘渝、高槛等人带了进去,远远的唱喏说道:“禀花知寨,大名府几位将军到了。uu看书 ww.uuknshu” 花荣立即收式,将手中银枪抛给身旁的一名军汉,接过一块洁白布巾擦了擦脸上和手臂上的汗水,然后才迎着刘渝、高槛等人走来,边走边说道:“几位远道而来,想必已经十分饥饿了,我已经命厨娘备妥了酒菜,请各位将军入席,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高槛看去,只见花荣生得一双俊目,齿白唇红,眉飞入鬓,细腰乍臂,当真英气逼人,比浪子燕青少了一分俊俏,多了一分阳刚。 六人折腾到现在,早已经饥肠辘辘,闻言自然不反对,随着花荣来到客厅,见果真已经摆好了酒菜,倒也十分丰盛。 花荣招呼大家坐下,说道:“众位将军远道而来,前去拜会刘知寨时,我便已经得知消息。我知各位定然不会在刘知寨家用饭,便早早让厨娘备下这一桌酒菜,算是给各位将军接风洗尘。” 说话时,端起酒杯,说道:“我先敬各位将军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亮出杯底。 刘渝起身道:“末将大名府留守司军营指挥使刘渝,感谢花知寨热情款待。这几位都是我的同僚,急先锋索超为此次征剿清风山的正先锋,副先锋曲波。那三位是副牌军高槛,原殿帅府制使青面兽杨志,八十万禁军教头史可郎。” 刘渝指着几人,一一介绍。花荣听他每介绍到一人,便颔首微笑示意。 高槛见他举止有礼,与刘高截然不同。传闻花荣为人骄傲,如此看来,也并不完全正确。 一轮酒下来,大家便熟络起来,开始讨论兵发清风山一事。 第105章 夜难成眠 “清风寨所扼守,是四座山寨前往青州之路,其中清风山有三百余名匪众,二龙山有近六百,桃花山、白虎山却是相邻,各有匪众二百余,平时都是以桃花山为首,可以视作是一座山寨。这三处山头相互呼应,若是一山被攻击,另外两山必定救援。清风寨几次想要清剿,但都无功而返。” 花荣介绍三座山寨的情况,言及清风寨曾多次前去清剿,但由于三座山寨攻守同盟,每次清剿都是无功而返。 而知寨刘高,贪图安逸,只要山寨上的匪寇不犯下大案,他都视而不见。刘高在其夫人的教唆下,摊派赋税,强收百姓粮食说是充作军粮,其实是中饱私囊。清风镇以及周边村庄的百姓对刘高又恨又怕,却又无可奈何。 花荣身为武知寨,主张全力打压山寨匪寇的气焰,但总是受到刘高的阻拦。而这些久经训练的军汉,甚至成了他欺压百姓的帮凶与工具。 “这一段时间,清风山匪寇经常下山抢劫过往商旅与行人,气焰甚是嚣张。前几日,我请命前去攻打清风山,但刘知寨以清风寨人马不足为由推脱,拒绝出兵。我无奈之下,准备上书知府相公,但我知道,刘知寨便是知府相公所委派,就算我请命,知府相公未必便应允。正在百般无奈,得知自大名府过来几位将军,为的就是清剿清风山匪寇。各位将军放心,既然刘知寨已经松了口,明日我便点齐人马,与众位将军一起,前往清风山。” 听完花荣的这番话,高槛问道:“清风山上除了矮脚虎王英,还有两位头领,是什么人物?” 花荣说道:“大头领叫燕顺,生得赤发黄须,人称锦毛虎。他原是羊马贩子出身,因折损本钱,流落绿林,后在清风山落草为寇。三头领郑天寿,苏州人氏,生得白净俊俏,人称白面郎君。他原以打银为生,因好习枪棒,流落江湖,后得遇见锦毛虎燕顺,便一同去清风山落了草。” 高槛再次问道:“这三人武艺如何?” 花荣不屑说道:“都是打家劫舍的土匪,若论武艺,锦毛虎燕顺还算有些本事,矮脚虎王英、白面郎君郑天寿武艺平常,末将相信,就算这三人同时与我交战,不出十合,我定可斩杀他们!” 高槛心中微微一愣,暗道:“不管是书上还是电视中,花荣都是十分骄傲之人,看来果真不假!” 花荣继续说道:“这三人除了打家劫舍,祸害乡里,尤其可恨的是,这三人喜好挖人心肝做醒酒汤,实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那矮脚虎王英生得丑陋,却是好色之徒。此人荒淫无度,为了自己兽欲,不管是他家媳妇还是未出嫁的姑娘,只要有几分姿色,定会被他抢上山去,强行周公之礼。不少良家女子清白毁在他手,也不少良家女子不堪受辱而寻了短见。” 说到这里,花荣显得有些忿忿然,显然对清风山几位头领的行径十分厌恶。 高槛心中暗道:“水浒传中,确实多有吃人之事,十字坡的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便是开的黑店,见是有钱的主,便麻翻了做成人肉包子,卖给过往客旅,只是他们自己却万万不吃的。这清风山三位头领,却是喜好吃人肉,挖人心肝做成醒酒汤,实在骇人听闻。” 想到这里,他头皮不禁暗暗发麻,这些原本只在小说中看得到的事情,如今自己却穿越过来切身感受到了它的真实性。 他忽然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 “前几日梁中书的侄女被劫上清风山,若不早些救出,只怕……” 花荣轻轻摇头,说道:“已经晚了,若是还有命在便是万幸。那王英最是急色之人,既然被他劫持上山,只怕当时便……” 高槛心中一紧,一阵揪心之痛涌了上来,眼中寒光闪烁,沉默不语。 花荣说道:“高将军与那被劫持的姑娘……可是十分熟悉?” 高槛说道:“纵然不熟悉,她是梁中书的侄女,若是出了丝毫意外,都不好交代。” 几人又商讨了出兵方略,清风寨兵马分两路进发。花荣熟悉这几座山寨的情况,由他领三百人马埋伏于清风山下,阻击前来救援的其余而坐山寨的匪寇。 急先锋索超领五百人马,正面进攻清风山,争取速战速决。 待得一切商定,已经半夜。 刘渝、索超、高槛等人前去清风镇驿馆歇息,四更时分便在清风寨演武场集合,开拔清风山。 回到驿馆,高槛感觉到疲倦至极,uu看书wwuukanshu.co 匆匆洗完澡,便来到房间准备睡觉。 外面风高月黑,树影婆娑。附近山林中隐约传来夜鸟拍打翅膀的声音和“咕咕”的梦呓声。 高槛难以入眠,坐在床上看着窗棂上摇曳的树影,眼前走马灯似的晃动着梁小玉的身影。 梁小玉自幼娇生惯养,养成了任性妄为、我行我素的性子,此次离家出走,肯定是因为家中逼迫她与王守中的婚事,她一气之下便不顾后果,离开了大名府,为的是去寻找虎三郎。 可是她长到这么大,几时独自一人离家出过远门,又如何知道外面的凶险?路过清风山下,便被清风山的匪寇劫持上山而去。 劫持人质是土匪经常干的事,若是劫持了有钱人家的人质,便可换得一大笔赎金。 要钱还好办,梁小玉家不差钱,而且他们家也不会小气,只要土匪不伤她。 可偏偏山上有一个好色如命的矮脚虎王英,此人最不是个东西。他原本是车家出身,却在给客人运送财物时见财起意,竟然劫了自己的事主逃跑,但很快被抓捕入狱。这人长得不怎样,倒也有些本事,不知如何又让他逃了出来,在这清风山落了草,成了二当家。 梁小玉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落入此人之手,如何能逃得过他的魔抓? 他越想心中越是焦急与难受,恨不得立即去往清风山,救出梁小玉。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窗棂上映出一个身影,随即传来三声轻微的叩窗之声。 高槛闻声看去,见窗棂上人影虽然模糊,但绰约婉转,显然是一名女子。 第106章 妇人的诡计 高槛微微一愣:这驿馆还有这种服务? 他迟疑的问了一声:“谁呀?” 这大半夜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突然有人敲窗户,这是很吓人的。 “不知衙内爷可曾睡了?” 外面传来一个轻柔婉转的声音,听着十分舒服受用。 声音有着几分熟悉,但高槛怎么也不愿意将这温柔婉转的声音与开始所听到的悍妇的河东狮吼联系在一起。而且,那个悍妇深更半夜来找他做什么? 半夜有客人来访,不管是人是鬼,不开门都是不礼貌的。 高槛是来自新时代的新青年,当然不会做这么没礼貌的事。 他下床点亮了蜡烛,门打开,一股香风扑鼻而来。 门口站着的是一位妖娆妇人,风姿卓绝,亭亭玉立,款款温情。一双妩媚的眼睛正隐含期盼,看着站在门口有些发呆的高槛,轻声说道:“衙内不打算请奴家进去坐坐?” 高槛浑身一激灵,脑子中闪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立即消失,眼前出现的是那个张牙舞爪向自己扑来的悍妇…… 他挡在门口并不让开,虽然他不确定这刘夫人深夜前来是不是为了赖在自己床上不走了,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碰不得。 这可是水浒世界中第一扫把星,谁沾上谁倒霉。 谁也想不到一个这样貌美如花的女人,居然能在水浒世界中掀起滔天巨浪,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 当然,这一切还得几个月后,在这个悍妇前去给她的娘上坟时,被王英劫上清风山,遇见宋三黑之后。 高槛浑身一激灵,他当然不会去碰扫把星,也不会让扫把星碰自己,这是他高衙内的底线。 “刘夫人,我独居一室,夫人深夜前来,多有不便,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妇人幽怨一叹,说道:“衙内莫非是嫌弃奴家?” 高槛被她的一声叹息又勾得心中一阵酥麻,差点把门让开。但他依然很坚定的说道:“夫人说笑了,你可是刘知寨夫人,纵然再貌美,我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夫人深夜前来,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还请夫人明言。” 夫人见高槛神情坚决,显然不为所动,心中不禁微微失望。 这女人蛇蝎心肠,对宋江救命之恩,尚且能恩将仇报,她深夜前来,无非也是为了构陷高槛而已。 别看她娇柔弱小,娇滴滴一个大美人,心思却是十分歹毒,做事也十分有主意。 高槛等人走后,刘高来到她房中,陪着笑脸千哄万劝,好不容易才哄得她熄下雷霆之怒,两人一阵亲热后,又重归于好。 于是刘高说出自己心中委屈,说刚才那一巴掌,打在妇人身上,却是痛在自己心里,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敢对她动手。 妇人问道:“自从嫁给了你,从未见你如此对我,今日却是为何?莫非是嫌弃我人老珠黄,想一巴掌将我打走,换了哪个狐狸精来服侍你不成?” 这种似怒还嗔的责怪语气,如同一只小手,正好挠到了刘高心中痒处。 “夫人国色天香,天下女子尽在,也无一人与夫人比得。纵然换千人万人,也不及夫人一个,我没的动那心思作甚?只是夫人不知,那高衙内确实来头不小,他爹爹是当朝太尉,执掌殿帅府,又是官家身边红人,我如何得罪得起?” 几句话说得妇人心花怒放,伸指一戳刘高额头,说道:“算你还识得好丑,我也是见有人在相公面前耀武扬威,气恼不过才出言斥责,谁知那人竟是什么高太尉的儿子。既然招惹不起,不招惹便是。” 刘高叹息一声,说道:“只怕已经招惹了,这等家世显赫的衙内爷,怕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夫人那几句话,他若是听进心去,怕是早晚要计较。真要责怪下来,慕容知府也护不了你我周全。” 妇人顿时慌了,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刘高道:“还能如何,待明日我亲自前去赔罪,尽量让这衙内爷的气顺了。” 妇人稍稍思索,说道:“今日祸事因我而起,还需我自己亲自前去。” 刘高道:“你去?” 妇人点头道:“对,我去!” 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说道:“若是他有了把柄在你我手上,怕是今日之事他也无法追究了。” 刘高没有明白过来,问道:“他如何会有把柄在我手上?” 妇人忽然搔首弄姿,轻托下颌,媚眼如丝的看着刘高,说道:“相公说我国色天香,可是真心?” 刘高愕然点头道:“自然是真心。” 妇人又道:“若是男子见了我,是不是会心猿意马?” 刘高苦笑一声,uu看书.uukansh说道:“若非如此,如何你如此艳丽动人,而我却形同枯槁?” 妇人嗔了一声,伸手将他推开,穿了衣袜,来到铜镜前精心打扮,重描淡写将一张原本就十分迷人的脸蛋儿勾画得更加我见犹怜。 刘高看得奇怪,问道:“这深更半夜,夫人这是作甚?” 妇人道:“我即刻去驿站,见见高衙内。” 刘高一惊,跳下床来说道:“那可使不得,这花花太岁,可是出名的色鬼,若是见了夫人这般模样,只怕……” 妇人道:“便是要他动心,便好办了。” 刘高自然不舍,自己老婆在自己面前精心打扮,亲口告诉自己要给自己戴绿帽子,自己再软弱无能,也不能承受。 “莫非你见那人是太尉府衙内,便想追随了去?” 妇人也不恼,只“扑哧”轻笑,说道:“相公可是吃醋了?” 刘高心想:废话,能不吃醋吗?不吃醋我还算是男人吗? 不见刘高回答,妇人已经收拾停当,起身看着刘高,说道:“相公只管放心,需叫那厮讨不得半点便宜,还得乖乖听我的话。” 刘高自然不信,妇人便说出她的计划。 她的确是想色.诱高槛,只要进了高槛房间,她便可要挟高槛,若是高槛不听从自己,她便惊叫救命,定会惊动驿站所有人。 刘高不舍,但妇人决定了的事,岂是他能阻止的?只能心怀忐忑,目送妇人出了家门,立即传令,集结家中十几名军汉,自己亲自带着,悄悄尾随向驿站而去。 第107章 调兵遣将 刘高远远看去,见妇人被高槛拦在门口,他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前程固然要紧,但要自己做活王八,那还是不情愿的。 高槛自然看出了妇人的心思,作为英明神武的高衙内怎么可能会上这样的当。一个对自己救命恩人翻脸不认,甚至反咬一口的蛇蝎女人,只有疯子才会去招惹。 高槛显然不是疯子。 听到高槛那平静淡然的话,妇人心中除了有一丝失落,还有一丝愠恼。 她一直自认为,自己的容貌,不管是哪个男人见了都不可能无动于衷,除非他根本就不是男人。 但她清楚的知道,拦住自己的高衙内是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真男人。 一个正常的男人居然对自己视若无睹,拒之门外,这就是对自己莫大的蔑视与侮辱。 女人生来就不是用来讲道理的生物。你若因为她貌美而露出急色鬼的神情,她会说你是流氓,你若对她的美貌视若无睹,她又会说你不是男人。 她当然不敢当面说高衙内不是男人。于是轻声一叹,说道:“奴家今日有眼无珠,竟然斥责了衙内。这都是奴家无知,与我相公无干。衙内宽宏大量,想必是不会与我相公计较的吧。” 高槛原本就没打算与刘高计较。一则认为刘高还不值得自己与之计较,二则当务之急是要救出梁小玉,哪有时间与心思来理会这些跳梁小丑? 于是他点头道:“刘知寨职责所在,我自然理解。夫人请回吧,只要清风寨出了兵,我自然不会计较。” 妇人似是松了一口气,轻轻一福,说道:“如此,奴家多谢衙内了。” 高槛说道:“你回去只管与刘知寨说一声,只要清风寨兵马到位,不耽误我们攻打清风山,我一定十分感谢。” 妇人无奈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去,见高槛已经关门,只得离开驿馆。刚出驿馆大门,便见刘高领着十几名军汉藏身在阴暗之处。刘高见妇人出来,赶紧迎上,问道:“高衙内……没有对夫人怎样吧?” 妇人重重的哼了一声,一甩衣袖,并不理会于他,径自离去。刘高赶紧跟上,小心翼翼陪着笑脸,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次日清晨,天尚未亮,清风寨校场便传来震耳的军鼓之声。数百军士立即出了军营,披挂整齐向校场涌来。 一通鼓毕,八百军士分成两个方阵列好,将台上,花荣一身亮银色盔甲,手执银枪,背缚箭壶,腰坠一张硬弓,威风凛凛站在那里。他虽长得俊朗,且才二十出头,但双目郎朗有神,自有一股威严。 高槛、刘渝、索超等人来到校场,看到众军士队列整齐,长枪林立,旌旗招展,两名牌军站在方阵前,一名旗手在将台一角转动红黑两面旗帜,军士齐刷刷振臂举枪,发出震耳吼声。 高槛心中暗暗惊叹:看来这小李广花荣名不虚传,统兵有方,这些军士一看就是训练有素,比他所见过的禁军、厢军更多几分气势。 花荣见刘渝、高槛等人来到将台前,遥遥唱喏说道:“众位将军请上将台。” 刘渝、索超、曲波三人也都是披挂整齐,手执兵器,高槛、杨志、史可郎则是一身布衣,并无铠甲。花荣看向他们时,微微一愣,但并未多言。 待得他们上了将台,花荣说道:“刘将军,清风寨守军八百,全部集合完毕,此时起,由刘将军全权指挥,请刘将军发号施令。” 刘渝上前几步,在台中间站好,扫视一眼台前几百名军士,见他们队列整齐,数百人鸦雀无声,一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他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本将刘渝,是大名府留守司营指挥使,奉恩相之命,前来清风寨,借兵征剿清风山匪寇,救出梁中书侄女梁小玉。众位将士,清风山匪患由来已久,他们劫掠商旅,打劫村镇,杀人害命,还强抢民女上山,可谓是恶行累累。前几日,他们居然将大名府梁中书的侄女抢上山去,至今生死未卜!我拜托各位,今日一战,既为了救人,也为了一方平安,所以请各位务必奋勇杀敌,扬我清风寨赫赫威名!” 刘渝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得众将士热血沸腾。 高槛暗暗点头,看来这刘渝非周谨之流所能比拟的。 台前军士齐齐一声“喏”,声震四方。 刘渝返身面对花荣,说道:“花知寨,末将越俎代庖,发号施令了。” 花荣说道:“刘将军只管下令便是,清风寨既然借兵给刘将军,指挥权自然也归刘将军。自我而下,所有人都服从刘将军调遣。” 这些事情,原本在昨天晚上已经商定,只是当着众将士的面,将军纪重申罢了。 刘渝再次面对数百军士,下令道:“命禁军正牌军急先锋索超为正先锋,曲波为副先锋,领人马一百,前往清风山叫阵。” 索超、曲波出列,“喏”的一声,领命退下。 “命清风寨知寨小李广花荣为援军,领军士三百,埋伏于清风山下各处路口,阻击前来救援的其他山寨人马。” 刘渝说完,花荣领命下去提点人马。 “其余四百将士,由本指挥使亲自率领,待先锋索超叩关破敌后,全军掩杀,争取一举破了清风山!” 高槛听完所有命令,uu看书 ww.uuk竟然与自己没有关系,于是问道:“刘将军,怎么……” 不待高槛说完,刘渝便已经明白高槛想要问什么。 他返身面对高槛,躬身施礼道:“衙内金躯,岂能犯险?只管坐镇清风寨,等候末将捷报便是。” 高槛见他举止言语都十分恭敬,自己在军营中从未受过这等礼遇。看来不管是什么年代,有爹可拼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喜欢的女孩被抢上山去,自己岂能不亲自去解救?而且他心中忐忑,梁小玉落入王英手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无论如何,他也要上山去,亲自宰了王英才能解心头之恨! “刘将军,我既然已经被相公封为副牌军,此时的身份便不是什么衙内!身为副牌军,岂能不参加这次清剿行动?” “这……万一衙内有点闪失,末将万死难赎啊……” 刘渝还在犹豫,高槛说道:“刘将军,我好歹也打过青牛山的,区区山贼能耐我何?” 刘渝闻言,想起青牛山一战。李成故意给他一队老弱残兵,但他还是轻松破敌,将青牛山匪寇一网打尽,可见这个高衙内并非完全的纨绔,也还是有些本事的。 “也罢,衙内便随中军行动,与本将一起打上清风山!” 高槛恭敬唱了一声“喏”,领命退下。 第108章 让你们挫骨扬灰 两刻钟后,军队整装出发。急先锋索超、副先锋曲波领兵一百,在一名熟悉地形的队长带领下,提前向清风山开进。 小李广花荣领兵三百,前往清风山下各处路口埋伏,只要有人出去送信,或者有人来援清风山,他便负责拦击。 然后是刘渝亲自率领四百人马,与高槛、史可郎、杨志等人,在两名队长的指引下,浩浩荡荡开往清风山。 一路上,高槛一直在思索。虽然他攻打过青牛山,而且攻打成功了,但其中的侥幸成分比较高。若不是青牛山特殊的地形,要不是后山那一处断崖让青牛山不曾防备,若不是燕青带来的那二十名庄客,真要凭着那一队老弱残兵硬杀上去,恐怕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 他没看过兵书,但看过电视。虽然电视里面的那些战斗指挥,基本上很扯淡,但其中也不乏严谨的作品。 在古代,从来不缺乏智慧之人,更不缺少优秀的指挥家,打出过不少经典战役。但那些经典战役,高槛现在想来,也纯属扯淡,因为这个时候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毫无头绪。 刘渝见高槛一路上始终不言不语,神情恍惚,仿似在想什么事情出了神。于是问道:“衙内可是在担心今日一战?” 高槛骤然惊醒,说道:“清风山匪患已经数年,清风寨屡次派兵前去清剿,都是无功而返,折损严重。三山相互呼应自然不必说,想必清风山匪寇的防守相当严密。” 刘渝说道:“衙内放心,有急先锋索超在,区区匪寇不在话下!只要他们敢出寨应战,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届时我们趁乱掩杀进去,定可一击成功。” 高槛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但隐约觉得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他听刘渝所言,古代打仗好像的确是这样,双方排兵布阵,然后各派一员大将出来厮杀,若是一人被杀或战败,胜者一方则会指挥自己的军队冲杀过去,大部分情况下都能将对方杀得丢盔弃甲,大败亏输。 这种场景好像十分熟悉,这应该是攻城拔寨时最基本的交战方式,凭的是双方武将的实力。 但如果清风寨拒不应战,或者清风寨的三位头领并不落败呢?哪里毕竟是清风山的地盘,如果己方先锋落败,又将如何? 他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急先锋索超的武艺他是见识过的,与杨志打了几十回合不分高下,可见他在大名府算得上是一员真正的猛将的。 这次派他出来,也可见梁中书对清风山志在必得的决心。 清风寨到清风山并不远,不觉已经来到清风山脚下约两里处。往前看去,隐约可见旌旗招展,阵阵军鼓擂响,在空旷的山野中回荡。 “莫非……索超已经与山寨的头领交上手了?” 高槛听到鼓声,努力伸长自己脖子向前张望,但相隔近两里,且自己又在树林中,除了能偶尔看见飘飞的旌旗,便什么也看不见。 刘渝说道:“索将军在叫阵,但对方尚未应战。” 高槛不禁觉得十分好奇,光凭着鼓声便能判断出双方是否已经在交战,看来以后自己要组建高家军,这军队中的许多规矩都需要好好熟悉和学习。 高槛隐约感觉,自己所担心的事情可能要发生了!清风山如果闭门不战,这件事可就棘手了。 他兜转马头,面对刘渝说道:“刘将军,能否让我前去观战?” 刘渝微微沉吟,说道:“衙内前去恐怕不妥,先锋队只一百人,万一混战,怕会伤及衙内……” 高槛说道:“刘将军放心,我的两名家将神勇,有他们两人在,定能保护我周全。而且,我也不是吃素的,手中盘龙棍对付三五个匪寇,不成问题。” 刘渝看向史可郎、杨志,这两人都是一般的丑陋,一个矮似倭瓜,一个黑似雷公,但杨志的武艺他是见识过的。当日校场比试,他也在一旁观看,急先锋索超在军营中是公认的猛将,但与杨志交战三十回合不分高下,可见青面兽杨志也不是浪得虚名。 于是他轻轻点头道:“衙内注意安全,若是混战起来,迅速撤出。” 高槛见他言辞恳切,知道他的确是担心自己被贼寇所伤。自己可是高太尉的儿子,若是在这里出了意外,别说他刘渝,只怕连梁中书也兜不住。 他虚抱一拳,说道:“刘将军放心,我这条小命可是看得极其要紧的。” 刘渝被他逗得微微一笑,随即挥了挥手,身后出来二十名军士,他说道:“你们跟着衙内,若是有任何闪失,军法处置!” 二十名军士齐齐答应一声,跟在高槛、杨志、史可郎三人马后,向索超所在之处奔去。 此时的清风山脚下,一百军士分成四列整整齐齐站在索超身后,索超手持长枪,骑在战马上昂首看向前方。 前面约二十米处,副先锋曲波骑在一匹棕色战马上,手持长柄劈山斧,来回奔跑叫骂道:“山上贼人听了,本将是讨贼大军副先锋曲波,贼人抢劫商旅,祸害百姓,uu看书 ww.uukashu.om 日前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将恩相侄女抢上山去!识相的速速将梁小玉交出来,本将保证留你们全尸!如若不然,定将清风山杀得鸡犬不留,一把火让你们挫骨扬灰!” 这一段话说得极是霸道,高槛一字不差听得清楚,心中暗道:“对,就是要让他们挫骨扬灰,特别是那矮脚虎……” 鼓声震天,轰隆隆在山野震响。 此时已经时近中午,好在今日云厚,并不见太阳,在这山林之中,山风阵阵,虽是盛夏,倒也不见得如何炎热。 高槛来到索超面前,虚抱一拳,说道:“索将军。” 索超抬眼看向他,然后不冷不热的问道:“衙内怎么来了?这里是战场,可不是衙内斗鸡遛鸟的所在。” 高槛对他的冷嘲热讽并不在意。他知道索超因为周谨一事对自己记恨在心,就算周谨的确有错在先,但那毕竟是他的徒弟。 他也知道索超并非黑白不分、是非不辨之人,反倒是心直口快、爱憎分明。在他心中,自己是一个只会斗鸡遛鸟的纨绔,仗着自己的身份将周谨送进了监狱,他如何能服气? 所以他只是淡然一笑,说道:“有索将军在,就算是战场,我也敢斗鸡遛鸟,绝不害怕!” 索超为之语噎,这一记马屁,可正拍在好处,使得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第109章 矮脚虎王英 抬眼向山上望去,松涛阵阵,灌木丛中,隐约有人影闪动,显然是清风山上的匪寇隐藏其中。 山下军鼓阵阵,叫骂连连,早就惊动了山寨上的山匪。 这些年来,清风寨的人马多次前来攻打,但由于三山联防,官兵总是无功而返。这一段时间,已经平静了数月,清风山也没有做下什么惊天动地的案子,但依然引来了官兵。 三位头领: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白面郎君郑天寿齐刷刷坐在聚义厅中,矮脚虎王英仿似坐立不安,不时张望聚义厅门口。 山下的阵阵鼓声清晰传来,震得他心中烦乱,说道:“刘高那老小子是不是又开始犯浑了,他以为凭着清风寨的那几百人就能打上我清风山?” 燕顺说道:“如何会是刘高那厮的主意,定然是花荣引兵来犯。” 郑天寿起身,“唰”的拔出吴钩剑,说道:“都说这花荣有小李广之称,神勇无敌,我倒是想去会会,看看究竟是真是假。” 燕顺说道:“三弟莫要冲动,花荣神勇,可不是吹出来的。当年二龙山头领金眼虎邓龙便险些命丧他银枪之下。而且花荣百步穿杨、箭无虚发,那日若不是几名喽啰拼死将他抢回来,只怕早成了花荣箭下之鬼!” 郑天寿道:“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在山下叫阵,而我们却龟缩在山上不敢应战?” 便在此时,一名喽啰飞步进入聚义厅,躬身禀报道:“禀三位当家,山下叫骂之人自称是讨贼大军副先锋曲波,使一柄劈山斧。说是我们山上抢了他的什么恩相的侄女,让我们将她放了,如若不然……” 燕顺一声轻叹,看向王英,欲言又止。 王英问道:“如若不然,他待如何?” 喽啰答道:“如若不然,便要将清风山杀得片甲不留,然后一把火点了,将我们……将我们挫骨扬灰!” 王英气得“呸”的一声,自椅子上跳起,取过身边的如意风雷棍,喝道:“欺人太甚!,我去打杀了此人,看他们还如何嚣张!” 说话时,提着棍子便要出去。 燕顺赶紧喝道:“二弟且慢!” 郑天寿也一声长叹,摇头将吴钩剑入鞘,说道:“我便劝过二哥,那姑娘可能招惹不得,如今祸事果真因那姑娘所起……” 王英停住脚步,转身道:“如何招惹不得?她说她是什么知府的侄女,你们果真信了?若不是你们拦着……” 郑天寿道:“如今官兵已经打到山下了,指明要我们放了那位姑娘,二哥为何还执迷不悟?” 王英说道:“你……你们莫非怕了那些官兵?我却不怕,你们只管在山上好好呆着,待我前去打退了他们,再来与兄弟说说道理!” 说罢,提着棍子便出了聚义厅,召唤上百喽啰,呼啸下山而去。 郑天寿愕然道:“这……大哥,你看二哥……” 燕顺说道:“你还不知道你二哥的秉性?这么漂亮一位姑娘,他如何舍得就此放走?” 郑天寿道:“清风山迟早毁在二哥手上!” 燕顺起身,取过身边的九齿虎牙刀,说道:“毕竟是兄弟,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且下山看看情况,能战便战,不能战,就算拖也要将二弟拖回来。况且我们已经派人去二龙山、桃花山送信,只要他们两路人马一到,这些官兵能奈我何?” 郑天寿只得起身,两人出了聚义厅,召集所有喽啰呼啸下山,追赶王英而去。 却说山下曲波喝骂了半天,直喊得口干舌燥,清风山始终没有动静。 正在无奈之时,只听见一声炮响,一阵呐喊之声响起,一个五短身材,腰间围着虎皮裙裾的汉子提着一根比他本人还高的棍子,后面跟着百十号喽啰,呼啸而出,与官兵相对站立。 曲波勒住胯下之马,看向那人,笑道:“你这矬子是何人?报上名来,本先锋斧下不死无名之鬼!” 这人自然是矮脚虎王英,他站在地上,仰头看着十几米外骑着高头大马的曲波,喝道:“什么狗屁先锋,敢打到清风山来,想必是在家被老婆打得不想活了,便跑来清风山送死来了……” 曲波怒道:“贼人,有种过来一战!” 王英上前几步,说道:“你可敢下马一战?” 曲波擅长马战,他手中的兵器长两米,且十分沉重,仗着战马冲刺,一斧头下去,当真有雷霆之威。 但他听到王英之言,毫不犹豫的跳下战马,喝道:“有何不敢,区区贼人,也敢向本先锋叫板?” 王英见他下了马,拖着棍子便向他冲去,同时喝道:“记住你爷爷名字,爷爷是清风山二当家矮脚虎王英!去阎王爷那里,可不要记不清楚是谁送你去的!” 曲波身为此次讨贼副先锋,如何会把区区山贼放在眼里?闻言大怒,双手舞动劈山斧,“呼”的一声一式“力劈华山”向王英当头劈去。u看书.uukan 他见王英矮小,当真是人如其名,这一斧头下去,只怕便能将这矮脚虎劈成两半。 不料王英手中风雷棍抡起,一式“举火烧天”将劈来的一斧架住,同时双臂一晃,身子一侧,“嗨”的一声,风雷棍骤然抽回,劈山斧几乎是擦身而过,重重砍在地上,而他的风雷棍已经“呼”的一声,一式“横扫千军”拦腰向曲波扫去。 自王英出来,高槛便已经猜测出来,此人便是自己要找的矮脚虎。 这是他看水浒传,演水浒传时最讨厌的梁山好汉之一。 在他眼中,这人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好汉,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山贼,而且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山贼。 他见到真人,果真与电视里拍的、书里描述的一样,当真不愧是矮脚虎。 这人贪财好色,苦苦纠缠刘高之妻,后来刘高之妻被燕顺所杀,王英差点因此与他反目,可见其好色而不顾道义。 这样的人,最后居然成了梁山好汉,真不知是不是世人对好汉二字有什么误解! 见王英报出名号,与曲波打了起来,他暗暗摇头,他所认为的大美女扈三娘居然最后被宋江坑得嫁给了这个残废,实在太可惜了。 话说英明神武的高衙内既然来到了这个水浒世界,怎么可能容许这么可惜的事情上演? 第110章 矬子之战 军鼓擂响,对面山贼举着手中刀枪呐喊助威,转眼间曲波与王英已经打了十回合开外。 曲波力沉,王英灵活,十回合过去,曲波已经显得力不从心,招式明显慢了下来。 就在曲波一斧头劈空之际,王英拧腰反手一棍抽去,将曲波打得脑浆迸裂,惨死当场! 山贼立即欢声雷动,纷纷喊着:“二当家神武!” 而官兵这边则鸦雀无声,鼓声停下,纷纷看着栽倒在地上的曲波的尸体,全都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 在军营中,曲波算不上什么十分厉害的高手,他与周谨不相上下,并非是一无是处的孬货,如今却被这个矮得不像话的山贼一棍子打得惨死,他们如何愿意相信? 可躺在地上的尸体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索超恨得睚眦欲裂,曲波是他的同僚,两人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此次前来征剿清风山,他被梁中书亲自点将,任命为先锋,副先锋则由他选定。 他不仅与曲波关系不错,还知道曲波神勇,于是他便选定曲波为他的副先锋。 没想到,自己一心想要让曲波建功,最终却落得惨死清风山的下场,这让他如何不恨? 他手中长枪一摆,一声爆喝,双腿一夹,脚下健马扬蹄便要冲出去。 高槛赶紧说道:“区区一个山贼,如何用得着先锋亲自出手?” 索超勒住战马,说道:“莫非衙内想要与他一战?” 高槛腹诽道:“我是想亲自打杀了他,但智者不谋勇,像这样的高危体力活,自己老是抢着上,那就是愚蠢。” 于是他看向史可郎,说道:“史教头,你能拿下对面那矬子吗?” 史可郎想都不想,跳下马来,拖着偃月刀便向王英冲去。 王英一棍打死曲风,正在得意,面对着山寨喽啰连连举着手中风雷棍示意,享受着喽啰们的欢呼声。 突然听到喽啰们“哗然”一声,一名喽啰喊道:“二当家小心!” 他当即扭转身子,向拖着偃月刀大步奔跑前来的史可郎看去,不待史可郎靠近,便“哈哈”大笑道:“你这矬子,莫非也想尝尝你爷爷的风雷棍不成?” 史可郎在他对面三米处站定,盯着王英看了片刻,才问道:“你这人嫌狗弃的矬子,你骂谁是矬子呢?” 高槛听到两人叫骂,忍俊不禁。这两人都是矬子中的精品,却还在嫌弃对方是矬子,真是坐屎不知臭。 平日里反应总是慢半拍的史可郎这次居然一点也不肯吃亏,还给王英加上了人嫌狗弃,看来这是近朱者赤,孺子可教。 王英气得差点跳起来,自己刚刚打杀了曲波,那可是比自己高出一头还不止的人物,如今官兵阵中居然派出来一位矬子,还没有穿铠甲,不免有着几分轻视。他看着史可郎说道:“说吧,你叫什么名字?爷爷风雷棍下不死无名之辈!” 这句话是学曲波的,现学现卖,倒也有模有样。 不料史可郎看向不远处的尸体,不屑的说道:“刚才说这句话的人死了。” 王英一愣,继而点头道:“没错,爷爷杀的!” 史可郎胸脯子一挺,朗声说道:“你听好了,记住你爷爷名字,爷爷是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史可郎,现在是衙内的随从护卫!呆会你去了阎王爷那里,可不要记不清楚是谁送你去的!” 王英再次一愣,感觉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想了片刻,终于想起,敢情这句话是他刚才对曲波说的。 再回想两人对话,他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高槛再次会心一笑,旺财老是说史可郎傻傻呆呆的,看来不只是旺财,自己平日里也小看史可郎了。 刚才的这一段对话,虽然是依葫芦画瓢,甚至可以说是鹦鹉学舌,但话中之意就是王英说了曲波的开始说的话,曲波死了。他说了王英刚才说的话,王英却还活着。 王英愣了片刻,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于是调侃道:“你既然是屎壳郎,为何不去滚粪球,却耍什么大刀?” 史可郎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大刀,得意的说道:“我呆会就滚粪球……” 此话一出,官兵、山贼喽啰全部忍不住哄堂大笑。就连不拘言笑的杨志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王英微微一愣,立即明白过来,自己成了粪球了! 高槛差点笑出猪叫声,他第一次感觉原来史可郎这么好玩,简直就是一个大坑。 王英一声怒喝,举棍向史可郎打去,史可郎挥刀迎上,两人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高槛知道,王英在水泊梁山排名比较靠后,属于七十二地煞星之中的一人。他之所以出名,只因为清风寨的三位当家都吃人肉,喜欢挖人心肝做醒酒汤。尤其是这矮脚虎,贪财好色,最可气的是后面还在伪君子宋江的安排下,娶了水泊梁山第一美女扈三娘为妻子。 所以王英在水浒传中比较容易被人记住。高槛确定,王英的武艺断然不是史可郎的对手。 果然,两人刀来棍往,来来回回打了十几回合,王英已经完全被史可郎压制住,显得左右支拙。 眼见偃月刀横空斩下,王英已经避无可避,便要命丧刀下,众喽啰发出一声倒喝彩。 王英情急之下,uu看书 w.uukansu 只得翻身倒地,顺势一滚,狼狈不堪的躲过这一刀,尚不及爬起,史可郎的大刀已经斩来,只得再次滚去三米。 如此一人滚,一人追,史可郎连续三刀都落了空。 官兵中有人轰然笑道:“果然滚粪球了!” 一句话引得官兵轰然大笑。 在此紧要关头,一声断喝传来:“二哥莫急,弟弟来助你!” 随即,只见一白面无须之人手持吴钩剑跳了出来,“唰”的一剑向史可郎刺去。 这人便是清风山三当家白面郎君郑天寿,他善使吴钩剑,武艺平平,与王英相差无几。只是他这一出手,让史可郎不得不回刀招架,而王英也趁机一跃而起,挥棍再次向史可郎扑去。 刚才的这一幕,让他颜面尽失,虽然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面子值多少钱,但当着山寨众喽啰的面出丑,要说心中不恼怒,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一刀一剑向史可郎夹攻而去,杨志说道:“以多打少,非丈夫所为!” 说话间跳下马来,提着点金枪便要上去助阵。高槛说道:“杨将军稍安勿躁,史教头若是连他们都对付不了,岂不是徒有虚名了?” 杨志只得止步,其实他也知道,史可郎就算以一打二,也绝不会落败,所以他后退两步,静心观战。 第111章 3英战吕布 史可郎以一敌二,果真丝毫不落下风,一柄偃月刀越使越顺,不到三回合便将王英、郑天寿两人压制住。 索超眼中露出惊诧之色,杨志的武艺他见识过,知道他厉害,至少不在自己之下。史可郎的武艺他却是第一次见识,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王英原本被史可郎逼得狼狈不堪,差点命丧史可郎刀下,幸好郑天寿及时相救,自己狼狈脱险,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他原本还看不起史可郎,自己虽然又丑又挫,但史可郎比他更丑更矬。可这个比自己更丑更矬的史可郎手上的功夫可不矬,一柄偃月刀不仅变化多端,而且招沉力猛,每一刀都带着破风之声,十分慑人,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矬子使出来的招式。 连续几刀下来,郑天寿被逼得连退几步,刀锋划过他的左臂,立即拉出一道长三寸的口子,鲜血迸出。 王英前去相救,偃月刀“呼”的一声兜头劈来,他跳向一旁,手中风雷棍强行格挡。刀、棍相交,一声巨响,王英只觉得虎口剧震、双臂发酸,脚下发软,差点要跪下去。 郑天寿赶紧出剑来救,史可郎刀柄一摆,将他刺来的一剑磕开,身子一侧,吐气开声,偃月刀反手削出,直奔王英咽喉。 这一下变招极快,王英被他一刀震得双耳轰鸣,反应便慢了些,这一刀眼见便要取了他性命。 一声大喝传来:“二弟!” 随即“仓啷啷”一阵乱响,一条黄色人影跳起,一柄九齿虎牙刀当头劈向史可郎。 这一刀来得及时,史可郎若不招架或闪避,就算杀了王英,他自己也难逃这一刀之厄。 史可郎当然不会和王英换命,自己刚娶不到两年的老婆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的,自己在这里嗝屁了,那不便宜别人了。 所以他立即收刀,闪身避开,同时举刀架住凌空劈来的一刀,“当”的一声巨响,他身子不禁晃了一晃。 此次袭击的是锦毛虎燕顺。 他原本一直在观战,左顾右盼也不见花荣,而且对面人马也只有百人左右。紧跟着王英十几回合打杀了曲波,他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清风寨并没有倾巢而出。 他甚至开始相信王英所说的话了:那个姑娘就是虚张声势,如果她是大名府梁中书的侄女,前来的军队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看情形,她充其量只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罢了。 史可郎出现,与王英交上手,他也没怎么在意,他虽然不歧视王英是个矬子,但并不代表他不歧视别的矬子。 十回合过去,他立即发现自己错了,这个矬子武艺却不矬,王英根本不是对手。若不是两人开始对话说到屎壳郎滚粪球一事,王英只怕早就伤在他的偃月刀下。 显然,史可郎对那句话认了真,非要让王英当一回粪球才罢手。 与他一起观战的郑天寿也看出来,王英绝非史可郎对手。他虽然对王英平日行为颇有微词,但他是极重义气之人。自己流浪江湖,是燕顺、王英收留他上了清风山,当上了清风山的三当家,有这份恩义在,他岂能眼睁睁看着王英被史可郎砍死? 燕顺见郑天寿前去相助,心想以二打一总不至于打不过史可郎了吧。 不料三人交手不到三个回合,王英、郑天寿便被史可郎压制住。在紧急关头,他不得不出手相救。 此时场中变成了三打一。清风山三位头领同时出手打一人,原本就比较罕见,而且对方是一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矬子,却能同时抗住三人,清风山的喽啰们既兴奋又紧张,纷纷振臂高呼,为自己的三位当家呐喊助威。 索超看得瞠目结舌,心中原本对史可郎还有着几分鄙视,此时所有的鄙视逐渐转换成了佩服。 杨志见史可郎以一打三,又是蠢蠢欲动。但高槛没有下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高槛此时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四人厮杀,史可郎一柄大刀舞得车轮也似,同时化解着燕顺等三人的九齿虎牙刀、如意风雷棍、吴钩剑的进攻,在三人紧迫的进攻下,居然还是攻守参半。 他心中不禁暗暗想着:当初离开开封时,自己的便宜爹说史可郎是武艺高手,是能与林冲打上几十回合而不落败的禁军教头。当时他是不相信的,甚至就在史可郎与清风寨三位当家交手前,他都不是十分相信。 但现在他相信了,他相信史可郎就算打不过林冲,但撑几十回合是完全可能的。 清风寨军士见史可郎以一敌三还不落下风,不禁纷纷振臂呐喊,为他助威。 鼓声震天,那擂鼓的军士早已经双臂发酸,但却越擂越上劲,隆隆鼓声惊天动地,响彻山野。 此时的史可郎在高槛的眼中不再是矬子,而是神勇无敌的吕布,这虎牢关三英战吕布的场景不时在自己眼前晃动。 可惜他的对手没有关二爷,也没有猛张飞。 所以三通鼓罢,u看书 .ukanshu 一声大喝,史可郎一刀劈在王英后背,燕顺、郑天寿拼命上前相救,拖了王英便往山上退去。 史可郎挥刀追去,再一刀将燕顺的九齿虎牙刀磕掉,反手一抹,一刀划过他的胸口,一刀尺许的口子裂开,立时血如泉涌。 喽啰们见自己的三个头领都落败,纷纷上前抢人,又有几名喽啰被史可郎砍翻在地。 山上喽啰拼了命将三位头领抢了去,燕顺忍痛喝道:“快!快退回去,闭关死守!” 索超见山贼三名头领都伤在史可郎刀下,当即大喝一声:“杀!” 随即一马当先,挥舞长枪向山上冲去。 后面军士一声呐喊,纷纷跟上。 一里外的刘渝听到喊杀声,立即振臂喊道:“冲上去!” 原本偃旗息鼓埋伏在树林中的军士纷纷举起兵器、旌旗,发出长长的呐喊声,向清风山扑去。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清风山三位头领被伤,山贼们早就没有了斗志,抢了三人拼命向山上撤退。 这一路撤退一路追杀,几十名喽啰死在乱枪之下。索超一马当先,挡者披靡,长枪所致必定鲜血喷涌。 几百喽啰拼死抵抗,边打边退,终于到了山腰,只见前面一道要寨拦住去路,要寨上方,上百名弓箭手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第112章 首战受挫 山势险峻,若想上山,这是唯一通路。 燕顺、王英、郑天寿在喽啰的簇拥下,迅速退入要寨,所有喽啰也纷纷撤退进入。燕顺一声令下:“放箭!” 要寨上方上百名弓箭手一松弦,飞矢如蝗向追上山的军士飞去。 冲在前面的十几名军士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此处山势险峻,道路狭窄,中箭者纷纷向下面滚去,又将后面之人撞倒。 顿时,惨叫哀嚎之声响起,军士一阵混乱。 一马当先的索超挥动手中长枪,将飞近自己的流矢磕飞,但身后的军士则没有他这种身手,三轮急射已经伤了近四十人。 他抬眼看向前面要寨,见寨门紧闭,要寨上方上百山贼分成两拨轮番放箭,若要硬冲上去,必定伤亡惨重。而且要寨之中肯定还有不少山贼,就算能破了寨门,只怕也无法冲上山去。 他虽然是急脾气,但并不是没有头脑的鲁莽汉,如此轻重还是懂得拿捏的。当即一举手中长枪,喝道:“撤!” 军士们纷纷下撤,很快来到山脚,刘渝见军士全部撤下,拍马上前问所索超道:“索将军,为何撤了?” 史可郎原本也一起冲上了山,此时也拖着偃月刀来到高槛面前。 高槛倒没有问,开始刘渝部署攻打清风山的方案时,他便觉得哪里不对,现在他想起了在攻打青牛山时所遇见的情况,知道索超他们遇见了自己在青牛山所遇见的情况。 山势险峻,想要强攻,必定伤亡太大,而且还不一定能攻上去。 索超恨恨的将长枪往地上一顿,说道:“山上设有关卡,山贼埋伏有上百弓箭手,山路险峻、狭窄,军队根本无法展开。若要强行破关,必定死伤惨重。” 刘渝抬头看向郁郁葱葱的清风山,说道:“看来花知寨所言非虚,这些山贼在这里经营多年,早懂得如何利用有利地形阻击官兵的清剿。此事看来急不得,先后撤两里,安营扎寨,待花知寨前来后,再做商量。” 索超问道:“花知寨处可有动静?” 刘渝道:“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已经来援,但被花知寨拦截,三山匪寇预料不足,吃了些亏,但肯定会回去搬兵重来。清风山不能速战速决,待三山人马集结,想要再打下,可是困难了。” 随即大军后撤两里,安营扎寨。 高槛一路沉思,刘渝与索超的对话他都听得清楚。刘渝的担心不无道理,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及白虎山在清风寨的清剿下,不仅没有被剿灭,反而越来越壮大,几座山寨相互呼应是一方面,他们所占据的山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却是占了重要的原因。 军帐中,刘渝升帐,将索超、高槛、史可郎、杨志以及两位清风寨指挥使召集到中军大帐,共同商讨破寨之计。 今日一战,可谓是出师不利,己方折损了一员副先锋。对方三名头领虽然全部被史可郎所伤,但估计没有性命之虞。受伤最重的当是王英,背后那一刀险些将他劈成两半。 不多时,花荣赶到,刘渝问道:“花知寨,你那里战况如何?” 花荣说道:“回刘将军,清风山派人前去二龙山、桃花山送信,都被我军士拦截抓获,但不知他们通过什么路径,还是有人前去这两处山寨。二龙山、桃花山均派出匪寇各百余,前来救援,但被我军击退。据我观察,此次他们救援,并未出动多少人马,且山寨中的重要头领无一人前来。这几年来,三山联防一直固若金汤,他们应该是轻敌了,所以才没有派出大部人马。但他们既然吃了亏,就绝不会善罢甘休,只要我们不退兵,他们一定会啸聚前来,到时难免一场恶战。” 高槛问道:“花知寨,这几座山寨所有人马加起来有多少?” 花荣说道:“若是几座山贼匪寇齐聚,足有一千五百之众,两倍于我们的兵力。只是这些山贼都是乌合之众,虽然悍勇,但未经训练,真要列阵而战,定能一击而溃。” 高槛听出了花荣语气之中的傲气,很显然,他是没有将山贼放在眼里的。他不禁暗暗摇头:山贼如何会与你列阵而战,那岂不是扬短避长? 他说道:“几座山寨经营多年,已经非廯疥之患,若想破寨,强攻不仅伤亡太大,我们的兵力也明显不够。到时反被山贼所围,便会陷入险境。” 索超道:“衙内岂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刘渝举手轻轻一压,说道:“衙内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山贼两倍于我们的人马,他们虽然是乌合之众,却也是亡命之徒,真要打起来,我们未必能讨得便宜。我们此行,主要目的是要救出梁小玉姑娘,只要救出了她,清剿山贼之事,可以以后图之。” 索超道:“若要救出梁小玉,也得攻破清风山才行。” 刘渝道:“不!不!不!,山贼劫持人质,无非是为了钱财而已。离开大名府时,恩相吩咐,只要能救出梁小玉,可以不择手段。既然强攻不成,用金银赎出梁小玉也未必不可以。” 刘渝所言,其实并非没有道理,u看书 .uukan山贼绑人,自然是图财。可这清风山上偏偏还有一个图财更贪色的王英,若要将梁小玉赎出,恐怕这矬子未必会答应。 索超有些悻悻然,说道:“若是赎人,还用得着大举前来围剿?只需派人上山谈妥条件即可。” 他对曲波之死,尚自耿耿于怀,更何况后面冲上山去又折损了几十名军士,最终刘渝却说要用金银赎人,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花荣也说道:“我也不赞成赎人!山贼气焰嚣张,若我们再上山赎人,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气焰,使得他们以后更加肆无忌惮?” 刘渝说道:“恩相侄女性命攸关,如今顾忌不得这许多了……” 高槛突然说道:“刘将军,只怕就算你愿意赎人,对方也不会放人。” 刘渝一愣,问道:“为何?” 高槛说道:“矮脚虎王英,为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贪财倒也罢了,还见不得女色。梁小玉韶华正茂,落入此人之手,让他放人,岂不如同虎嘴夺肉?到时若是赎人不成,反遭其辱,便正如索将军、花知寨所言,助长了山贼气焰,以后清风山这一带只怕永无宁日了。” 索超看向高槛,眼中第一次露出和善、赞许的神情,轻轻点头。 刘渝狐疑的看着高槛,问道:“那……依衙内所见,我们该当如何?” 第113章 声东击西 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的看向高槛。 青牛山一战,他可以说是一战成名,在大名府引起长久的轰动。就连索超、刘渝这种曾经多次参战的将官都对高槛刮目相看。 但当他高衙内的真实身份公开后,索超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鄙视。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就算是打下了青牛山那也是侥幸罢了,他绝对不相信高槛能有什么军事天赋。 但刚才高槛一席话,又让他对高槛重新认识。 这大概就是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吧。 所以刘渝问出那句话,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高槛身上,索超也不例外。 高槛其实并没有想好要怎样破寨,只是觉得上山谈判交赎金将梁小玉赎出来,这事不怎么靠谱。 因为这样无异于是官兵示弱于清风寨,的确助长了山贼的气焰。何况还是要向王英交赎金,他更加不愿意。 今天王英侥幸未死,高槛觉得十分遗憾。他心中早就决定,若是王英碰了梁小玉,必要杀了他。 刘渝问出那句话,他脑子里迅速的转动,想着自己所知道的各种攻城拔寨的战术,一时沉默下来。 军帐中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着高槛说出他的办法,但看样子高槛已经陷入沉思。 索超有点着急,正待开口,被刘渝挥手制止。 他知道,一个人在思考问题时,最怕被人打断。自己就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旦被打断,原本所想好的一切便会在一瞬间忘记得干干净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彼此间呼吸可闻,终于看到高槛那微闭的双眼骤然睁开,所有人都心中乏起一丝紧张。 “声东击西!”高槛说出了四个字。 “声东击西?” 刘渝反问出声,他没有完全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 高槛说道:“二龙山、清风山、桃花山与白虎山实行三山联防,攻其一而其余几个山头必定相救,那么我们可以舍弃清风山而攻二龙山,这样清风山必定去救,到时候清风山空虚,我们便可趁虚而入,将梁小玉救出。” 花荣说道:“纵然清风山前去相救,也必定会留下守寨的人马,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分兵两处,更加捉襟见肘。” 高槛说道:“大部人马在夜晚全力佯攻二龙山,只要声势不要真打,造成官兵志在必得的假象,这样其余山寨必定全力相救。我与史教头、杨将军只需要五十精壮军士,待清风山前去救援之时,趁夜突袭,这样出其不意,或许能一击成功。清风山三位头领都已经受伤,若是燕顺、郑天寿被调出,留下一个重伤的王英,不足为惧。只要我们成功救出梁小玉,便立即撤退,绝不恋战。” 刘渝问道:“五十军士?你确定能打上去?” 高槛点头道:“兵贵在精,不在多,五十人足够了。” 刘渝道:“衙内胆量可嘉,但……” 高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笑道:“刘将军放心,我的小命也是看得极紧的!” 刘渝看向花荣、索超,问道:“两位将军以为如何?” 索超起身道:“衙内计划,既然是佯攻二龙山,那么真正关键的一战还是在清风山,末将请命,留下与衙内一起夜袭清风山!” 花荣见状,也要请命,高槛说道:“花知寨必须前去二龙山,你是清风寨知寨,多次与这里的各个山头交战,山上头领肯定都已经认识花知寨。虽是佯攻,却要让他们相信你们是真要打上去,那么为了让他们相信官兵的决心,花知寨必须亲自参战。” 刘渝闻言,连连点头道:“衙内心思缜密,思虑周全,看来今夜一战必能成功!” 花荣无奈,只得放弃自己的想法。 刘渝起身道:“各位将军如果没有异议,便依照衙内所言计划行事。” “喏!” 索超、花荣及两名指挥使同时唱喏应答,刘渝道:“我现在宣布命令:索将军留下,随衙内一起行动,花知寨为讨贼先锋,领前军三百,本指挥使领其余人马随后,饭后开拔二龙山,一路大张声势,务必要让山贼相信我们是要全力攻打二龙山。” 众人再次唱喏,刘渝看向高槛,说道:“今夜一战,成败全看衙内了,若是功成,本指挥使回到大名府后,一定向恩相为衙内请功。” 高槛说道:“刘将军言重了,若能功成,各位将军都功不可没,岂能是我一人的功劳?” 花荣、索超闻言,心中舒泰,再次对高槛的印象有所改观。 饭后,已经是黄昏时分,军队拔营起寨,分两部浩浩荡荡开往二龙山,一路旌旗招展,军鼓隆隆,当真是声势惊人。 高槛与史可郎、杨志、索超领着精心挑选的五十精壮军士悄然向清风山下的树林中隐去,等待天黑。 清风山上,一片混乱。 今日一战,三名头领全部受伤,山寨之中折损人马数十,虽然在第一道要寨便将官兵阻击,使得官兵不得不撤退,但整座清风山还是愁云惨雾。 燕顺、郑天寿还好,燕顺所伤虽然在胸口,看起来十分骇人,但他与郑天寿一样,都是皮肉伤,只是流了不少血,但并无大碍。 王英就不同了,史可郎的那一刀是想要他命的,uu看书 ww.uukanshu.cm 要不是他关键时候拼命向前一扑,这一刀便将他劈成了两半。饶是如此,却也伤得够呛。这一刀直接砍断了他一根肋骨,差点伤到肺腑。 山上倒是有懂得医术的人,给他们三人都上了药,燕顺让王英卧床休息,但他坚决不肯,于是三人坐在聚义厅,共同商讨如何退敌。 “清风寨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我们兄弟三人都敌不住他。” 王英悻悻然说道。想起史可郎那矬子模样,自己还曾经鄙视对方,结果自己却成了他眼中的粪球,还当着山寨数百兄弟的面让自己滚了几滚,想想心中就十分窝火。 郑天寿说道:“此次清风寨大举来犯,好像是志在必得!二哥,那个姑娘红颜祸水,留在山上早晚会把兄弟们害了,如今要想清风寨退兵,只有将那位姑娘放了。” 王英“呸”的一声,说道:“我还不信这个邪了,他们要我放人,我偏不放,看他们能不能打上山来!” 郑天寿闻言,微微一噎,不知该如何劝说。 燕顺则蹙眉道:“今日大战半日,为何不见二龙山、桃花山兄弟来援?” 他一句话刚落音,一名喽啰大步进来,躬身抱拳禀报道:“禀报三位当家,山下官兵退了!” 燕顺、王英、郑天寿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114章 唇亡齿寒 官兵如此声势浩大而来,怎么会突然撤退了?他们的目标不是要救出那个被王英抢上山来的姑娘吗? 三人都愣住,对官兵突然撤走一事想不明白。 所以燕顺不敢置信的问道:“都……撤走了?” 喽啰说道:“也……也不像是撤走了。” 三人再次愣住,燕顺不由有些愠恼。今日一战本来就让他很不舒服,自己还受了伤,心情自然不怎么美丽。喽啰吞吞吐吐,立时引起他的不快。 “什么叫不像是撤走了?到底是撤走了还是没撤走?” “撤是撤走了,但好像并不是撤回清风寨,而是向二龙山的方向去了。” 喽啰感觉到了燕顺的不快,赶紧说道。 “去二龙山了?” 燕顺、王英、郑天寿再次觉得不可思议。官兵为了那个被抢上山的姑娘浩浩荡荡前来清风山,刚刚交手一回合便撤走了,而且是奔二龙山的方向去了。 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郑天寿沉思说道:“大哥,不会是官兵的什么阴谋吧?” 燕顺说道:“也不无可能,官兵故布迷阵,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好一举袭击。” 王英说道:“两位兄弟多虑了,清风寨的官兵又不是第一次和我们打交道,他们折损了一位先锋,又在第一道关卡受到了损伤,知道清风山不是那么好打的,所以转而向二龙山去了。” 郑天寿道:“可是……他们此次前来是为了那位姑娘……” 王英道:“什么为了那位姑娘?纯粹是他们的借口罢了。若那姑娘果真是梁中书的侄女,青州府早就出兵前来了。” 郑天寿说道:“二哥都伤成这样了,莫非还在想着那个姑娘?” 王英道:“一点小伤,过几日兄弟我又是生龙活虎。” 燕顺说道:“今天派出前去送信的兄弟回来没有?” 门口一名小头目躬身回答:“回大当家,出去六名兄弟送信,回来两名,其他四名兄弟下落不明,估计是被官兵给抓了。” 燕顺道:“去将那两人叫来,我要问话。” 那人回答一声,立即前去将两名前去二龙山、桃花山送信的两人寻来。 两人站在桌子前,参见三位当家后,恭敬站在一旁。 燕顺问道:“你们二人可将清风寨遭到袭击的消息送到二龙山和桃花山了?” 两人同时点头,说道:“送到了。” 燕顺再问:“他们怎么说?” 两人说道:“他们当即派出兄弟跟随我们前来清风山救援……” 燕顺一愣,问道:“你们说……二龙山、桃花山前来救援了?” 两人再次点头,燕顺不禁愕然道:“那我们怎么没看见他们的人马?” 一名喽啰说道:“我们刚到清风山附近便遭到官兵伏击,损失惨重……” 燕顺顿时明白,官兵这一次计划周详,一边攻打清风山,一边埋伏人马伏击前来救援的二龙山、桃花山人马。 他不禁失声道:“看来这一次领兵之人并非花荣。” 那名喽啰道:“拦截我们的正是花荣。” 燕顺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便在此时,又一名喽啰前来禀报:“三位当家,山下来了一拨人马,说是桃花山、白虎山前来救援……” 燕顺起身道:“这个时候来救援?”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兄弟来晚了,听说三位当家受了伤,可伤得严重?” 随即只见走进四人来,只见为首之人约莫二十上下,银盘也似一张面皮,光着一条臂膀,上面刺绣着一条青龙,手提一杆梨花枪,身躯魁梧,大步在前向燕顺走来。 在其身后紧紧跟着一人,此人身形中等,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傍边插一枝罗帛象生花,手上提着一支铁杆霸王枪,装扮有些滑稽。 再有两人却是有着几分相像,衣着打扮也是一致,一看就是兄弟二人。一人提着狼牙风雷锤,一人握着犬牙钩镰刀。 这四人分别是桃花山、白虎山的四位头领。领头之人便是桃花山大头领打虎将李忠,身后那人便是小霸王周通。后面哥俩便是白虎山两位当家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 燕顺见状,赶紧起身说道:“四位兄弟都来了?” 李忠赶紧上前扶住燕顺,说道:“哥哥身上有伤,切莫乱动。兄弟得知清风山被官兵袭击,立即派了百余兄弟前来救援,不料遭了花荣那厮的埋伏。兄弟这才知道今日一战非同小可,便亲自带了桃花山、白虎山所有兄弟再次前来救援,却为何不见官兵了?” 燕顺说道:“兄弟也在奇怪,官兵如此声势浩大前来,为何却突然撤走了……” 李忠说道:“对了,二龙山大当家邓龙还未赶来?” 燕顺道:“邓龙兄弟也来了吗?” 李忠道:“该是来了,二龙山人马也遭到花荣那厮伏击,uu看书 ww.uuasu.co 损伤惨重,便与我桃花山兄弟商定,回去搬兵再次前来相救,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郑天寿突然说道:“糟了,莫非邓当家的与官兵遭遇了?” 李忠诧然道:“什么遭遇了?” 郑天寿道:“兄弟有所不知,官兵并未撤走,而是直奔二龙山去了。我们兄弟还在怀疑官兵是不是在用疑兵之计,现在看来,果然是奔二龙山去了。” 李忠诧然道:“花荣这次想要做什么?想要一次灭了我们三山不成?” 燕顺道:“他纵然想,也得要有那本事。” 便在此时,一名小头目飞奔而来,说道:“三位当家,二龙山兄弟传来消息,前来救援的二龙山数百兄弟遭遇官兵,死伤惨重,被迫撤回,现在正在与官兵对峙……” 燕顺道:“好啊,果然奔二龙山去了!传我命令,集合兄弟,立即前去救援二龙山。” 李忠道:“哥哥伤重,还是不要去了,交给兄弟就是。” 燕顺道:“三山攻守同盟,岂是儿戏?二龙山若是被破,清风山、桃花山只怕也危险了。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当即叫上郑天寿,点了山寨四百人马,留下王英和一百喽啰守寨,与桃花山、白虎山数百人马会合,浩浩荡荡奔二龙山而去! 第115章 夜袭 无星、无月,山野一片漆黑。 高槛、史可郎、杨志、索超等人藏身于树林中,看着清风山下闹哄哄一片,火把映照下,清风山、桃花山、白虎山人马聚集,在短暂的整肃之后,浩浩荡荡向二龙山方向开去。 索超见清风山果真前去二龙山救援,心中对高槛再次暗暗佩服。看来这个纨绔当初打下青牛山,并非完全是侥幸。 待得所有人马离去,清风山下又恢复了寂静。除了阵阵山风吹拂树林发出的树叶婆娑之声,便只有夜晚出来觅食的野兽所发出的低沉的吼叫。 索超看着逐渐消失的火把,说道:“待我带人打上去,拿了那矬子!” 随即一摆手中长枪,便要冲出去。 高槛赶紧制止,这急先锋之名果真不是白给的,清风山的人马离开还不到五分钟,他便急着要攻山了。这要一打,势必会引得清风山、桃花山人马回头,自己的计划便彻底泡汤了。 “索将军稍安勿躁,待清风山、桃花山人马去远,与花将军交手后,我们再趁黑摸上去。我们人少,不能正面进攻,只能采取偷袭的方式,速战速决,如果惊动了山寨上面的人,则可能功败垂成。” 索超听着高槛的解释,心中暗暗赞同。虽然刘渝让自己留下,并没有言明自己必须服从高槛指挥,但整个作战计划都是高槛制定,他已经俨然成为此次战斗的指挥者。 索超虽然是急脾气,但并非不明事理,此次行动事关重大,若是救不出梁小玉,根本无法向梁中书交代,自己的前程也就堪忧了。 于是他点头道:“本将全听衙内指挥。” 高槛看向索超,这人在归顺水泊梁山后可是马军八骠骑之一兼先锋使,算得上是梁山上有数的高手之一。只是他心中奇怪,索超惯一柄金蘸斧,此次前来却为何弃斧易枪? 他心中所想,口中便问道:“索将军,我记得你的兵器是一柄金蘸斧,却为何改用长枪了?” 索超说道:“衙内莫非认为我换了兵器便不能杀敌不成?” 高槛笑道:“自然不是,索将军神勇,武艺高强,军中何人不知。杨将军对索将军的武艺赞誉有加,说大名府军中无人能胜索将军。我又如何会轻视将军?” 索超为自己的急性之言略感歉然,摆摆手中长枪说道:“实不相瞒,前几日在练习武艺时,不慎将金蘸斧斧柄弄折了,尚未修复好,便接到恩相命令前来清风寨,仓促之下,只好取了这支钢枪暂时使用。衙内放心,这钢枪也曾是本将兵器,虽然多年不用,枪法并未生疏。” 高槛轻轻颔首,说道:“原来如此。” 一个多小时过去后,索超再次请战,高槛说道:“索将军、杨将军、史教头,你们三人领二十名军士悄悄摸近山上要寨,千万不要轻易惊动敌人,靠近后,想办法爬上去,将上面的岗哨解决掉,然后打开寨门,我率其他人跟上。” 索超问道:“花知寨所言,这清风山共有三处关卡,便如此一道一道摸上去?” 高槛说道:“我已经向史教头详细了解了清风山关卡的情形,他们是用木头搭建,极易攀爬,但关卡两边设有岗哨,务必首先将他们解决。这五十名军士中,有十名神射手,是花知寨推荐的,就由他们负责定点清除这些岗哨,只要他们得手,你们便迅速上去,将其他人解决。现在已经夜深,正是疲惫之时,而且清风寨已经派出去大部分人马,他们以为官兵在攻打二龙山,防守自然松懈,这一击定能成功。” 这是高槛所想出来的特种作战,所谓特种作战,在他的理解就是偷袭、暗杀,以不对等战力速战速决取得战斗,取得胜利的一种方式。 神射手就是相当于现代的狙击手,而索超、杨志、史可郎便是特种兵,他们武艺高超,只是缺少特种作战的训练,但要他们翻墙越脊,暗杀一些乌合之众的山贼,自然不成问题。 十名神射手全部换上了弓箭和短刀,另十名军士也换成了腰刀,这要攀爬关卡,长枪并不适用。 高槛安排妥当,觉得没有遗漏,索超、杨志、史可郎领着二十名军士悄悄向山寨关卡摸去。 事情进展果真与高槛所料一般,第一道关卡的二十几名山贼在睡梦中便稀里糊涂了账,寨门打开,高槛领着三十名军士潜入。 接下来的第二道关卡依样画葫芦,十几人连一声惨叫都不曾发出,便见了阎王。 第三道关卡就是山寨寨门,寨门前两个硕大的火盆燃烧着熊熊大火,将方圆十几米照得一片通明。寨门两侧,两座箭塔耸立,里面个埋伏着五名弓箭手。寨门上方的楼子上,两名山贼在来回巡逻。 楼子上插着十几支火把,将夜空都映照得一片通红。透过寨门看去,里面一片寂静,不见人影,u看书 wwuuashu 聚义厅前的两只火盆在燃烧着,但火势微弱。 索超、杨志、史可郎等人到得寨门前十几米处,前面一片开阔,寸草不生,根本无法藏人。楼子上两名山贼在来回巡逻,若是强行上去,必定会被他们发现。而且两边箭塔中还埋伏有弓箭手,一旦惊动,再想靠近就比较困难了。 众人隐藏于树林中,悄然观察着眼前的一切。高槛来到索超等人身边,仔细观察着寨门,见寨门两边是绝壁,根本无法上去。寨门前空阔,又无法藏身,想要采取先前的办法摸上去,也是不太可能。 主要是楼子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一旦射杀了两名巡逻的山贼,势必会惊动他们,倒时便只能硬闯了。 他看了片刻,心中想到一个办法,悄然对索超说道:“索将军,让一名兄弟前去换了山贼的衣服,然后前来报信,就说山下遭到袭击,请求山寨兄弟前去援救,这样他们势必会开寨门,只要他们的人出来,他们的弓箭手便成了我们的活靶子。到时候索将军、杨将军、史教头便趁乱打进去,迅速解决寨门上的山贼,只要控制了寨门,山寨中的山贼便不足为惧了。” 索超轻轻点头,高槛唤来一名军士,吩咐他前去下面关卡换衣服,并交代他如何喊门,看着那名军士离去,他轻声说道:“史教头,进入山寨,你迅速寻找小玉姑娘,那个矮脚虎便交给我了,我定要让他死在我的盘龙棍下!” 第116章 别碰我 一切安排妥当,那名军士换了山贼的衣服前来,在高槛的授意下,踉踉跄跄从路口奔出,离寨门尚有近二十米,楼子上的岗哨已经发现,喝问道:“谁?” 那名军士挥手喊道:“兄弟,不好了,官兵夜袭,打上来了!” 楼子立时齐刷刷的站起十几人,一人喝问道:“官兵不是去二龙山了吗,怎么会打上来了?” 那名军士跌跌撞撞往寨门走去,边走边喊道:“快开寨门,我要去向二当家的禀告!” 楼子上的岗哨向山下看去,但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还是狐疑问道:“官兵在哪呢?” “兄弟们在拼命抵挡呢,但很快就顶不住了,所以派我前来禀告二当家的,赶紧做好准备……” 楼子上的人终于相信,一人喝道:“开寨门,让这位兄弟进来。” 寨门缓缓打开,楼子上的十几人纷纷下来,拔刀防备。两边箭塔中也探出十几张长弓,十几名弓箭手弯弓搭箭,指向那名军士。 高槛低声道:“神射手负责清除两边箭塔中的弓箭手,要快!” 十名神射手都是花荣亲自调教出来的,虽不能如花荣那般百步穿杨,但百步之内射杀一个人,还是能做到箭无虚发。 高槛命令下出,十人立时拔箭上弦,分配好射杀目标,一声“放”喊出,十支羽箭闪电般飞出,箭塔上十名弓箭手几乎同时中箭,两人惨叫一声,从箭塔上栽倒下来。 随即索超、杨志、史可郎起身,飞一般向寨门扑去。 箭塔上还有几名弓箭手立时放箭,但他们三人如何能被射中?随着十名神射手再次射出一轮,箭塔上的弓箭手已经全部被射杀。 打开寨门的山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愣了一会神,但很快反应过来,一人大声喊道:“不好,上当了,快关寨门!” 索超、杨志、史可郎动作何其之快,眨眼已经到了寨门前,那十几名山贼挥刀迎上,但如何是这三人对手?当真是虎入羊群,转眼间便有数人倒在他们的刀枪之下。 高槛提起盘龙棍,喝道:“神射手掩护,其他的人跟我冲!” 几十名军士一声大吼,跟着高槛向山寨中冲去。 王英早早回了自己房间,他背后的伤十分严重,必须卧床休息。但他并没有睡着,伤口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外面突如其来的喊杀声响起,让他猛然一惊,想要起床,却牵动了背后伤口,痛得冷汗淋漓。 正在龇牙咧嘴之时,一名喽啰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说道:“二……二当家,不好了……” 王英抓过床边的风雷棍,勉强站起,说道:“出什么事了?” “禀……禀二当家,官兵……官兵打进来了!” 虽然他已经料想到了,但听到这句话,还是吃了一惊,随即喝道:“慌什么,让兄弟们顶住……” 随即咬牙向房外走去。 此时,高槛、索超等人已经杀进了山寨,这些山贼做梦也没有想到官兵会在半夜杀上来,一个个睡眼惺忪,慌慌张张取了兵器出来迎战。 索超、杨志、史可郎一路向前,挡者披靡,山寨上总共才留下百来号人,在三道关卡已经折损近半,余下这些如何挡得住? 转眼间便杀到了聚义厅前,高槛说道:“史教头,你带人去寻找小玉姑娘!” 史可郎答应一声,领了十名军士向山寨中的住房奔去。 高槛环目四下观看,聚义厅前的两个火盆只能将方圆十几米照亮,其他的地方黑咕隆咚。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幸存的山贼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意志,纷纷丢下手中兵器投降。 高槛看着一名俘虏,问道:“说!矮脚虎在哪里?” 那人略显慌乱,迟疑了片刻,高槛手中盘龙棍打出,抽在他的后背,抽得他一个踉跄,吐出一口鲜血。随即高槛说道:“不要以为我不杀人!” 那人惊恐的伸手指向黑暗中的一排房屋,说道:“二当家……在那里……” 高槛又问道:“你们抢来的那位姑娘呢?” 那人再次伸手指向同一个方向,说道:“也……也……” 高槛不待他说完,心中“咯咚”一下,自己所预料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梁小玉落入王英手中,他如何能放过到手的美食?这名山贼指向同一个方向,想必王英已经强行让梁小玉与他住在一起了。 一种男人独有的强大屈辱感涌上心头,使得他感觉到体内热血直冲脑门,此时他的双眼中充满着慑人的杀气。 自己的前世今生全部算上,梁小玉是第一个让自己动心的女孩,虽然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有多喜欢她,但男人的初恋情结让他十分的清楚,梁小玉可以不嫁给自己,但也不能嫁给王守中那样的混蛋,更不能毁在王英这样的淫.贼手里。uu看书 ww.uukashu 他提着盘龙棍,大步向那名喽啰所指的方向奔去。 王英站在黑暗之处,看到了聚义厅前所发生的一切,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别说自己受了伤,就算没有受伤,也绝非史可郎、杨志、索超等人的对手。 他虽然为人狠辣,但越是狠辣之人,内心可能更加脆弱。因为自己内心的脆弱和胆怯,才不得不将自己装扮成那种人见人怕的狠辣外表。 王英当然也不例外,现在他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几名喽啰挡在他前面,一人说道:“二当家,快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英当然知道,如果再不撤,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撤去,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间房,说道:“去,把那姑娘带上,我们从后山密道撤退。” 几名喽啰略一迟疑,王英一棍打去,喝道:“快!” 两名喽啰赶紧往黑暗中的一间房奔去,王英与另外几名喽啰在黑暗中悄然后退。 高槛大步向前,史可郎也已经提着偃月刀奔了过来,说道:“衙内,那边已经搜过,不见小玉姑娘。” 他话未落音,一声女人的尖叫传来:“别碰我!” 声音显得十分惊慌,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第117章 我来救你 听到这一声惊叫,高槛心中一凛,因为他听出来这一声惊叫是出自梁小玉之口。 几名军士已经捡起山贼丢弃的火把跟了过来,跳跃的火光下,隐约见到几条人影慌慌张张的向后面退却。 高槛喊道:“小玉?!” 但只听到几声含糊的“呜呜”之声,显然,梁小玉的嘴已经被山贼堵住。 他与史可郎奋力向前追去,高槛看着匆忙退却的人影,隐约看到两名山贼强行挟持一人,那人虽然拼命针扎,但奈何力气不够,根本无法挣脱。 高槛断定,那个被挟持的人便是梁小玉。 在梁小玉后面,一个拄着棍子的矬子在两名山贼的搀扶下,迅速后退,这个矬子断然便是矮脚虎王英。 他爆喝一声:“王英,往哪里逃!” 提着盘龙棍大步追上,举棍就向王英打去。 王英背后重伤,根本无法再用力,更别说与人交手了。眼见这一棍下来,他避无可避,耳旁听得一声:“二当家快走!” 随即一人拼命扑来,挡在王英前面。“噗”的一声,这一棍便打在这人右肩上。 高槛含怒的一棍,何其霸道?只听得“喀嚓”一声,那人肩胛骨被打得粉碎,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便只挡得一挡,王英与几名山贼拖着梁小玉迅速逃出近十米。史可郎拔腿追上,一刀劈去,又一名山贼拼死挡住,被偃月刀劈掉一条胳膊,栽倒地上。 高槛、史可郎继续追去,黑暗中看不真切,几名军士虽然打了火把,但光难及远,自己在明处,王英在暗处,更加看不清楚了。 王英与那几名山贼显然十分熟悉山寨环境,虽然一片漆黑,依然奔走迅速,很快出了山寨,往后山奔去。 后山一条羊肠小道蜿蜒曲折,陡峭狭窄,十分难行,高槛命两名军士举了火把在前,奋力向山上追去。 “小玉别怕,我来救你!” 他担心梁小玉太害怕,一边追一边喊着。 杨志、索超也已经追了上来,索超问道:“可曾见到小玉姑娘?” 史可郎道:“已经被那矬子挟持去了后山……” 索超道:“待我去打杀了那厮,救回小玉姑娘!” 随即从一名军士手上接过一支火把,与杨志箭步如飞,沿着羊肠小道向山顶追去。 高槛喊道:“那矬子务必给我留着!” 随即与史可郎也奋力追上。 后山到山顶并不远,原本有一条密道能下山,但刚到山顶,王英等人便被索超、杨志追上,来不及前往密道了。 索超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持着长枪指向王英,喝道:“贼人,往哪里逃,还不纳命来!” 王英并不如何慌乱,而是看向一旁被两名山贼抓住的梁小玉,转头看了看背后的万丈深渊,说道:“你们若敢上来,我便让这姑娘给爷爷陪葬!” 此时,高槛、史可郎也已经追到,知道王英已经无路可逃,便将他团团围住。 高槛看向被挟持之人,果然是梁小玉。她的嘴中被塞了一块破布,披头散发,神情憔悴,眼神之中充满着慌乱与惊惧,看到高槛时,拼命挣扎,嘴中发出“呜呜”之声。 高槛看向梁小玉,轻轻点头,眼中露出安慰与坚定之色,给她以鼓励。说道:“王英,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却挟持一个姑娘……” 话未完,王英“呸”的一声,说道:“爷爷身高不过五尺,什么狗屁七尺男儿?” 高槛语塞,自己一时口误,却让这矬子抓住了话柄。 他看向王英,说道:“矮脚虎王英,本来你是罪该万死,但今日只要你放了梁小玉,本衙内就饶你一命!如何?” 王英说道:“这本就是爷爷的女人,爷爷凭什么放了她?再说了,爷爷凭什么相信你?” 高槛强压心头怒火,说道:“本衙内说话算话,绝不反悔。” 王英权衡目前形势,若不放了梁小玉,只怕自己根本无法逃走,他虽然贪色,但小命看得更紧,命都没了,要女人何用?于是他说道:“你想要爷爷放了她,没那么容易!” 高槛心中一动,说道:“好,你说,你要什么条件才能放了她。” 王英说道:“要我放她不难,你们后退十丈,放下手中兵器,我便放她过来。” 高槛并不马上回答,迟疑片刻说道:“这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容我们商量一下,如何?” 王英说道:“要商量就快点,爷爷的耐性是有限的。” 高槛当即将杨志、史可郎、索超召集过来,后退数步,低声说道:“对方除了王英,共有四名山贼,其中两人挟持梁小玉。如果我们一起动手,能有把握一击必杀,救出梁小玉吗?” 史可郎迟疑道:“他们身后便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小玉姑娘便会跌落下去,这……是在太冒险了。” 高槛道:“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史教头,你负责袭击王英,索将军、杨将军,你们两人同时出手,务必将两名挟持梁小玉的贼人一击必杀!我负责抢人……” 杨志低声道:“还有两名贼人怎么办?” 高槛道:“先别管他们,uu看书ww.ukansu 只要我们动作快,我相信以两位将军的身手,他们是没有机会反抗的。” 索超、杨志、史可郎轻轻点头,高槛又低声说道:“呆会我会想办法先靠近梁小玉,以确保她的安全。等我靠近后,我说‘是她没错’时,你们三人同时动手,清楚吗?” 三人再次点头,王英不耐烦的说道:“怎么样,商量好了没有?” 高槛看向王英,说道:“我们可以依你之言,但我要确定这个人是我们要救的人,你能让我上前看看吗?” 王英迟疑的看向高槛,说道:“你要看没问题,但只能你一个人上前,且必须放下手中兵器,不得靠近一丈以内,否则你们就去山下找她的尸体吧。” 高槛点头,将手中盘龙棍交给身后的一名军士,接过他手上火把,上前几步,看向梁小玉。梁小玉慌乱的眼神向高槛看去,高槛轻轻点头,不动声色的露出一丝带着坚定的鼓励之色。 “怎样,看清楚没有?” 高槛说道:“没错,是她!” 几乎在这四个字刚刚出口之际,索超、杨志、史可郎三人闪电般动了! 索超、杨志的长枪几乎在同时从高槛身边掠过,准确无误的刺进两名挟持梁小玉的山贼胸膛,两名山贼闷哼一声,拉着梁小玉便向后面倒去! 第118章 索超的疑惑 梁小玉身不由己,眼中露出惊惧之色,苦于嘴中塞着破布,想要惊叫都无法做到。 在他们身后便是万丈深渊,若是掉下去,定然粉身碎骨。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高槛奋力向前一扑,就在梁小玉向后仰头倒下之时,双手抓住其双踝,生生将她拉住。 两名贼人的尸体已经栽了下去,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而梁小玉险之又险的身子晃了几晃,终于稳住。 高槛兀自紧紧抓住其脚踝不敢松开,两名军士已经飞奔前来,拉住梁小玉,高槛这才起身站起,伸手将她嘴中的破布扯出。 梁小玉也许是惊魂甫定,双目圆瞪,仿似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高槛也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的行动的确十分冒险,稍有不慎,梁小玉便已经葬身深渊。 时间仿似静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小玉突然一咧嘴,“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仿似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哭得惊天动地,然后伸开双臂,扑进高槛怀中,紧紧将他抱住,双肩抽动,哭得十分伤心。 而在这一瞬间,领两名山贼已经分别丧命在索超与杨志的枪下。 史可郎闪电般扑向王英,兜头一刀劈下,王英已经没有退路,只得举起手中风雷棍招架。 “当”的一声响,王英一声闷哼,背后伤口崩开,一阵钻心剧痛传遍全身,双臂立时酸软,手中风雷棍不由自主的往下一沉,这一刀便砍在他的左肩上。 他一声惨哼,不及多想,身子往下一蹲,随即着地一滚,便向山崖下滚落下去,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几名军士举着火把上前,史可郎、杨志、索超同时探头往山崖下看去,但见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哪里还有王英的身影? 清风山一战大获全胜,己方只折损了四名军士,梁小玉顺利获救。 高槛扶着梁小玉,与索超等人再次来到清风寨聚义厅前,看着三十几名俘虏,高槛说道:“你们啸聚山林,打家劫舍,祸害百姓,本应该取你等性命,但念你们并非首恶,姑且饶过你们。但你们记好了,以后若再为山贼,难逃被剿灭之下场!” 三十几名俘虏连连磕头,感谢不杀之恩。 高槛看了一眼山寨,说道:“山寨财物在何处,你们领军士前去搬运,若敢隐瞒,格杀勿论!” 山贼如何敢违抗,纷纷带着军士前往山寨藏金之处,很快便抬出几口巨大的木箱。 高槛命军士抬上,然后命人一把火将山寨烧了,这才下山而去。 到得山脚,高槛命两名军士快马加鞭前往二龙山报捷,随即与索超、杨志、史可郎等人往清风山撤退。 高槛与梁小玉同骑一匹马,虽然她已经知道自己安全了,但依然瑟瑟发抖。高槛轻轻将她揽住,策马在前。 杨志、史可郎示意索超等人放慢速度,相距五丈之遥跟上。 经过这一战,天色已经微明,看着前面轻轻揽住梁小玉的高槛,索超迟疑问道:“杨将军、史教头,恩相侄女与高衙内……是旧识?” 史可郎说道:“小玉姑娘与衙内早就认识,衙内此次请命前来,就是因为她。” 索超自然明白,但他狐疑说道:“我听说……小玉姑娘已经与王太守的儿子定了亲,这……” 史可郎想都没想就说道:“小玉姑娘怎么可能会嫁给王守中?” 索超不再多问,王守中虽然也是衙内,但在高衙内面前明显逊色不少。 而且这个高衙内明显比王衙内要强许多,与想象中的纨绔有天渊之别。 “小玉,你不要害怕,没事了,等到了清风寨,你再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我便带你回大名府,你就可以见到你的父母,你的兄长还有你的二叔了……” 高槛感觉到梁小玉的身躯微微颤抖,显然心中的害怕还没祛除,于是他在她的耳边轻声安慰。 梁小玉任由高槛轻轻搂住,只有这样她才会有一种安全感。这几天的遭遇,如同一场噩梦,一直萦绕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你知道吗,你的父母、兄长知道你出事了,非常焦急,恨不得立即将你救回来,还有你二叔,我从来没见他这么着急过,在知道消息后,立即赶往东郭门军营,亲自点将,并给青州知府写了书札,请求借兵攻打清风山。这一次,多亏了指挥使刘将军,先锋索将军,清风寨的花知寨,还有一位曲波曲将军,在昨天攻打清风山时战死。这些人为了救你,从昨天中午一直鏖战到现在,回去后,你得好好感谢他们。” 高槛为了让她平静下来,不再害怕,便找一些话来说。 梁小玉果真逐渐平静下来,听完后,忽然问道:“你……不着急吗?” 高槛手臂不由微微一紧,说道:“我若不着急,怎么会请命跟来?” 梁小玉轻轻将身子向后靠来,仿似十分疲惫,高槛轻声说道:“你若倦了,便睡会吧,我放慢速度就是。” 久久不见梁小玉回答,也不见她有任何动静,他诧然探头看去,见她果真微闭双目,uu看书 uukanshu沉沉睡去。 看着她那长长的睫毛上尚自挂着的晶莹泪珠,他不由心中酸痛,于是放慢速度,犹如闲庭信步,缓缓向清风寨而去。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刁蛮任性、骄横霸道的姑娘,原来也和所有女人一样,有着我见犹怜的柔弱一面。 接近午时,一名军士策马追来禀报,说刘渝、花荣已经率大军撤退,就在他们身后十里。刘渝询问,梁小玉是否平安。 索超说道:“你去回禀指挥使,就说昨晚行动一切顺利,匪首王英被史教头打下悬崖,已经毙命,清风山山寨已经一把火化为灰烬。恩相侄女梁小玉被高衙内救出,安然无恙,请指挥使放心。” 那人答应一声,调转马头向刘渝回禀去了。 军队回到清风寨,刘高早早等在军营校场,恭迎大军凯旋。 原本一向克扣军饷中饱私囊,对将士们十分抠门的刘高难得的在自己家中设宴,为凯旋而归的几位将军庆功。并命令火头军,杀猪宰羊,犒劳三军将士。 梁小玉一路沉睡,一直到得清风寨附近才醒转。进了清风寨,来到刘高府上,刘高夫人亲自命下人准备衣服,热水给梁小玉沐浴更衣,显得无比殷勤。 高槛看在眼中,心中清楚,这一对夫妇害怕自己秋后算账,这是在变相讨好自己。他也就心安理得,却之不恭。 第119章 君子分真伪 梁小玉沐浴更衣,梳洗打扮出来后,刘高夫人请她与自己同桌吃饭,但梁小玉并不愿意,而是直接来到高槛身边坐下。 大户人家吃饭,颇有讲究,尤其是家中来了客人,更加不得乱了规矩。家中女眷一般不得上桌,而是去偏厅单独开出一桌。 今日是刘高所设的庆功宴,刘高夫人再霸道,也不敢坏了规矩,有时候男人脸面就是自己的脸面,该要还是得要的。 梁小玉坚持要坐在高槛身边,让这一桌的几个大男人颇感意外。梁小玉出身名门,这点规矩自然是懂的。 但大家也能理解,她被清风山山贼抢上山去,今日才脱离狼窝,心中的害怕、恐惧并未完全祛除,需要找一个能让她倚靠之人,心中才会踏实。而在坐的所有人,她最熟悉、最亲近的人自然就是高槛,她想坐在高槛身边也就情有可原了。 刘高非要请高槛坐上主位,但高槛将刘渝推了上去。按照职位,刘渝是这次军事行动的最高指挥官,自己当然要懂得尊重。 “欣闻清风山一战大捷,清风山山寨被付之一炬,贼首王英被史教头打下山崖而死,梁小玉姑娘平安脱险,实在是大快人心!本知寨在家中略备薄酒,为各位将军凯旋归来庆功,大家一起吃一杯,如何?” 刘高端起酒杯,啰里啰嗦说了一大段,众人举起酒杯正要饮下,高槛说道:“清风山一战,虽然获胜,但曲波曲将军战死,百余名军士阵亡,这第一杯酒,不应该是庆功,而是应该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 话刚落音,索超便朗声说道:“好!衙内体恤将士,令末将佩服,这第一杯酒,就敬阵亡的曲将军和将士们!” 说罢,起身将杯中之酒洒在地下。 刘高稍稍尴尬,但马上迎合道:“对,是本知寨糊涂,若要将士们的浴血奋战,哪来今日之胜利凯旋!这杯酒该敬,该敬!” 随即,也起身将杯中之酒洒落地上。 刘渝、杨志、史可郎、花荣也起身将杯中之酒洒落,待得身后侍奉丫鬟将酒水倒满,刘渝举杯道:“这次出兵,花知寨功不可没,本指挥使回到大名府,定禀明恩相,让恩相知会青州府,为花知寨表功。这第二杯酒,本指挥使先敬花知寨!” 花荣起身接下,说道:“花荣不敢居功,若非众位将军前来,清风山贼寇还不知道猖狂到何时,要说感激,应当是我清风寨感激众位将军才是。” 刘渝倒满第三杯酒,面对高槛说道:“高衙内,本指挥使要向你道歉。在大名府,我见高衙内要追随前来青州,心中曾有不快,实在是因为觉得衙内出身富贵,岂能与我等厮杀疆场?但清风山一战,若不是衙内运筹帷幄,恐怕我们非但取不到今日之胜利,反倒会身陷泥潭,难以自拔。这一杯酒便敬衙内,清衙内莫怪我曾经的轻视之心。” 高槛说道:“刘将军言重了,战场上只有长官与下属,没有衙内。清风山一战,实属侥幸,若不是刘将军、花将军将山贼引开,索将军、杨将军、史教头奋勇杀敌,想破清风山也非易事。我提议,这一杯酒,大家一起饮下,权当是庆祝我们此次凯旋。” 这一番话,在坐的除了刘高,都听得十分舒畅。尤其是索超、花荣,两人都是傲气十足之人,从不轻易服人,清风山一战,索超对高槛已经刮目相看,花荣也改变了自己心中对高槛的看法。此时见高槛并不居功自傲,而是将功劳都计在所有参战的将士身上,这种胸怀与气度,再次让这两人心生敬佩。 这样一来,刘高未免更加尴尬,他是这次宴会的主人,最终却成了一个多余之人,甚至完全被刘渝、索超等人忽视。 他心中虽然悻悻然,甚至有些怨恨,但依然堆着笑脸,不敢有丝毫表露出来。 大家相谈甚欢,杯来盏往,喝得极为畅快。但梁小玉始终闷闷不乐,甚至好像神思天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在高槛的心中,梁小玉是那种无肉不欢,而且从不会讲斯文,只懂得大快朵颐的人,此时对着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居然完全没有食欲,双眼空洞,不知看向何处。 显然,这一次她所受到的惊吓非同小可。 酒宴散后,已经是华灯初上。高槛来到花荣府上,花荣赶紧迎了出来。 从清风山撤回之时,高槛命军士抬回来几口大箱子,那是从清风山缴获的财物,他当时便命人直接抬进了花荣家中。 花荣开始拒绝,说既然是缴获的战利品,理应上缴清风寨军营,不应该私自送进他家。高槛只是含糊说了一句:暂时寄存,晚上再来处理。 花荣只有作罢,此时见高槛前来,赶紧请进客厅奉茶,然后问道:“衙内,那几箱子东西如何处理,请衙内示下。” 高槛说道:“这是将士们拼命缴获的战利品,理应上缴军营,充作军费。但我知道,刘高那厮的夫人极是贪财,这要是交了上去,免不了遭到刘高夫妇的克扣盘剥,真正能用到将士们身上的,只怕所剩无几。所以我觉得,这些东西还是交给花知寨处理的好。” 花荣为难道:“我倒是不稀罕这些身外之物,可是这么多金银财物搬进了我家,若是传扬出去,只怕我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 高槛轻声笑道:“说不清楚便不说,自然有人会帮你说清楚的。” 花荣一愣,uu看书 .uukh.m 问道:“衙内……此话何意?” 高槛道:“曲将军战死,军中定然要抚恤,这一部分,花将军直接交给索将军、刘将军即可。其他战死的将士,他们的家属亲人同样也要抚恤。我不相信刘高,所以这件事只能让花知寨来做。这些从清风山缴获的财物,花知寨可按照战死的将士家中情况给与优厚抚恤,这样以后将士们才会无所畏惧!如果有结余,也不必上缴,留作以后奖赏将士所用。” 花荣道:“衙内所言深得我心,只是这些财物搬回,定然是隐瞒不了刘知寨的,他若是知道了,如何交代?” 高槛说道:“这个好办,待我明日返回大名府时,请花知寨派十几名军士,陪我将几口空箱子运回去,当然,里面最好放些石头。刘高看到财物被我们运走,他也不敢说什么。” 花荣说道:“衙内一心为了清风寨将士着想,花荣惭愧!衙内日后若有用得着花荣的地方,定万死不辞!” 高槛意味深长的说道:“花知寨非池中之物,终归会回归大海!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哪天我就求到花知寨头上了。不过我有一句话要对花知寨说,请花知寨以后要小心分辨,君子分真伪,交友不慎便会遗憾终生。” 花荣不禁愕然,不知道高槛为何会说出这一句话。其实高槛是想到了宋江,便说出这番话,他又如何能明白? 第120章 雷雨 次日一早,刘渝、高槛、索超等人辞别清风寨,返回大名府。 刘高看着花荣准备好的两辆马车上堆放的几只木箱,眼中露出贪婪之色,但又不敢询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花荣还特意给梁小玉准备了一辆马车,在十几名军士的护送下,往大名府而去。 前来清风寨时,因为事情紧急,一路快马加鞭,所以耗时三日便到,回时则缓慢了许多。 高槛骑在马上,眼前总是晃动着王英的身影。他心中对此人厌憎到了极点,此行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亲手将他打杀。 虽然他被史可郎重伤后逼下山崖,断难活命,但他心中总是不能释怀。 自己所喜欢的女孩落入一个淫.贼手中几天时间,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无法释怀。 他忽然想起了林冲,当初林娘子被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主人调戏时,他又该是何等的愤怒与无奈?可是林冲过于软弱,不仅不敢找当时的高衙内报仇,反而写下休书,逼死自己的娘子,想想何其可悲。 高槛当然不是林冲,只要有人敢碰自己的女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梁小玉一改以前的鬼灵精怪、泼辣任性,变得安静沉默下来。 一路几乎默默无语前行,索超、杨志、史可郎三人倒是熟络起来,彼此聊得愉快。 索超与杨志曾经比试过一次,当时彼此便留下了深刻印象。但索超对杨志拒绝梁中书,追随高槛的选择十分不解。后来高槛要去攻打青牛山,李成故意调遣伙夫,杂役等老弱病残凑成所谓精兵,交给高槛去攻打青牛山,他虽然不赞成,但因为周谨一事,又隐约有一种快感,希望看到高槛铩羽而归的样子。 但没有料到,青牛山一战高槛大获全胜,几乎没有伤亡,这让他颇感意外。 那时他还是认为高槛只是侥幸,青牛山山贼肯定防御出了漏洞,被他钻了空子,所以才会取得这样的战果。 清风山一战,再次让他心中震撼,彻底对高槛刮目相看,对杨志当初的选择也逐渐理解。 所以这一路走来,索超与杨志、史可郎一路言笑,说的就是发生在青牛山、发生在大名府有关于高槛的种种趣事。 这一日,原本只是多云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如同染墨,霎时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此时高槛一队人行走于一条荒僻官道,此处前后十里不见村落,更别说客栈驿馆了。 狂风卷起砂石,让人难以睁目。刘渝前后观看,见并无躲避之处,于是大声喊道:“大家加快速度,赶到前面去避雨。” 但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他的话刚说完,一声惊天霹雳伴随着一道雪亮的闪电响起,似乎要将这天地劈开。 坐在马车中的梁小玉一声惊叫,随即掀开车帘探头喊道:“胖子……” 这是救出梁小玉后,高槛第一次听到她叫自己胖子。 他原本一直就在马车旁伴随,突然听到梁小玉的叫声,立即偏头看去。只见梁小玉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他说道:“别怕,到了前面避雨之处我们就休息。” “你上车来……” 梁小玉则依然掩饰不住自己的惊慌,焦急喊道。 高槛微微一愣,立即让驾车的军士将马车停住,他下马来到车前,问道:“怎么了?小玉姑娘也怕打雷闪电?” 伴随着话声,又一声霹雳炸响,梁小玉再次惊叫。 他只得钻进马车,见她蜷曲在马车一角,双手抱头,果真十分害怕。 军士驱赶马车,大家加快速度前行。 好在风急、雷骤,但雨并没有立时下来。 见到高槛进了马车,梁小玉似乎找到了依靠,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说道:“我……我从小就怕打雷闪电……” 高槛拍了拍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说道:“有我在,别怕。” 梁小玉终于平静下来,沉默片刻问道:“谢谢你。” 高槛说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 “救我的不只是我一个人,有刘将军、花知寨、索将军,还有……” “我知道,但是你拉住我,让我没有掉下去。” “小玉,你不知道,其实……我知道你出事了,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飞到你身边。我知道你肯定十分害怕,我能早到一刻赶到,便能让你早些找到依靠。” “你……真的很着急吗?” “当然,我可记得你说的那一句话的。” “哪一句?” “半年后,如果我减肥成了虎三郎,你就嫁给我。” 梁小玉身躯微微一颤,沉默片刻,轻声说道:“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离家出走吗?” 高槛说道:“知道,是因为王螃蟹家中和你的父母对你逼婚。” “我是出来找虎三郎的……”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不知道,反正我见不得你受委屈,更别说遇见危险了……” 梁小玉不由自主的将身子轻轻倚靠过去,uu看书.uukanshu 轻声说道:“我对你那么凶,经常欺负你,还砸了你家那么多东西,你不恨我?” “不恨,你不是又买了那么多东西给我换上了吗?” 他这句话刚说完,梁小玉忽然“呜”的一声哭了出来,弄得高槛顿时手足无措,连声问道:“你又怎么了?” 梁小玉抬起泪眼,看着高槛问道:“要是半年过去,你还是个大胖子,怎么办?” 高槛顿时一愣,诧然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哭的吧?” 梁小玉不再出声,安静的倚靠着他。 他当然明白梁小玉的话中之意,但心中隐约有一丝高兴,但又觉得有些阻塞。 作为一个男人,不在乎自己女人的清白,那是扯淡的,至少高槛是这样认为的。 梁小玉被王英抓上清风山,这个水浒世界中的第一淫.贼岂能放过到嘴的肉?但这些话他不能问,梁小玉现在还是惊魂甫定,心中十分脆弱,自己如果现在问,那也太不是男人了。 梁小玉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安静的倚靠着他,轻声说道:“我不会嫁给王螃蟹的,死也不会。” 一声惊雷响起,伴随着大雨倾盆而下。 山野间顿时一片迷茫,这真是:雷声千嶂落、雨色万峰来。 第121章 胸肌太发达了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众人只能冒雨前进。好在高槛被梁小玉叫进了马车之中,免去了淋雨之苦。 夏天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不到一个小时便是云收雨住,一轮艳阳高挂,一条彩虹横跨青山。 高槛、梁小玉掀开车帘,看着远处彩虹,两人默默无语。 骤然,迎面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声,一匹白马从对面风驰电掣而来。马上之人身着红色披风,亮银坎肩,头戴缨帽,看上去英姿勃勃。 来到刘渝面前,“吁”的一声,勒紧马缰,胯下雪白健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随即纹丝不动钉在地上。 走在前面的刘渝勒住胯下之马,看向来人。只见来人坐在马上遥遥唱喏问道:“敢问将军,这条路可是去往清风山?” 刘渝见此人英姿勃勃,气度不凡,马鞍上尚挂着一对日月双刀,腰间缠着一条红锦长索,显然是身怀武艺之人。于是抱拳还礼,回道:“小哥去清风山作甚?” 马上那人说道:“将军只管告诉我便是,我有一朋友被清风山山贼所劫持,急着前去搭救。” 刘渝奇怪的看着来人,说道:“小哥来晚了。” 马上那人说道:“如何晚了?莫非……” 刘渝道:“小哥所要救之人,是一位姑娘吧?” 马上之人点头,说道:“将军如何知道?” 刘渝将马兜转一旁,扬着手中马鞭指向后面的马车,说道:“那位姑娘已经被我们救出,就在那辆马车上。” 马上之人意外的看向后面的马车,见车帘掀开,但看不清里面的人,狐疑的策马向前,缓缓来到马车前。 他尚未开口询问,马车中已经传来梁小玉惊喜的声音:“三郎!” 随即只见她从车中钻出,跳了下来。 高槛诧然看去,见马上之人正是虎三郎,不由微微一愣。 他也钻出马车,看向虎三郎,说道:“三郎?你怎么在这里?” 虎三郎也颇感意外,惊喜说道:“高巡察,你也在?” 随即翻身下马,走向二人。 梁小玉见到虎三郎,眼圈一红,哽咽道:“你只说你住在虎家庄,是虎家三郎,我四处打听,却也不知道虎家庄在哪里……” 虎三郎一愣,随即说道:“是我不好,忘记和你说清楚了,虎家庄不在这个方向,是从大名府往东北方向。” 高槛听到梁小玉说出“虎家庄”三个字,不禁一愣,心中立即想起扈家庄。 这是巧合,还是扈家庄就是虎家庄? 第一次见虎三郎,他被他的功夫所折服,见他英姿勃勃,油然而生自惭形秽之感。这次见到,因为梁小玉的一句话,让他格外留意起来。 他看着虎三郎,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看着他虽然英姿勃发,但隐约感觉到他的貌相有点像女人,或者他说话的语气、动作有点阴柔? 最让他疑惑的是:他的胸肌实在太发达了。 古代女子为了出行方便,喜欢束胸女扮男装,花木兰代父从军,混在军营中愣是没让人认出来她是女儿身,黄蓉也曾女扮男装将郭靖耍得团团转。 难道这虎三郎也是女扮男装?如果是,那么虎家庄便极有可能是扈家庄,虎三郎便是扈三娘。 他陷入沉思,双眼未免就紧紧盯着虎三郎的胸口。 虎三郎察觉到高槛的异样,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说道:“高巡察怎么了?可是三郎来的不是时候?” 高槛如梦惊醒,赶紧定下心来,将心中的胡思乱想甩掉,说道:“不,三郎说笑了,小玉一直在念叨三郎,想不到却在这里见到了。” 他心中隐约乏起一丝酸意,只见梁小玉痴痴看着虎三郎,说道:“三郎,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和刘将军说,你要去清风山救人,是去救我吗?” 虎三郎说道:“我前日在大名府访友,在翠云楼打听到你被清风山山贼劫持,大名府已经派遣几位将军前往相救,我担心你会有危险,便赶紧前来。没想到你已经脱险,可是太好了。” 梁小玉感动得一塌糊涂,差点哭出声来,上前两步紧紧盯着虎三郎,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一旁的高槛一阵失落,自己花费心力将她救出,却还是敌不住虎三郎出现在她面前。 虎三郎说道:“好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要前往青州,就先走一步了。小玉姑娘,以后可不能随便离家出走了,江湖险恶,这一次你侥幸脱险,若是再有一次,未必便这么幸运了。” 梁小玉不舍的说道:“你要走?你不和我们同路吗?” 虎三郎说道:“不同路,我还得去一趟青州。” 随即转头看向有些失意的高槛,说道:“高巡察,小玉姑娘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三郎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翻身上马,u看书ww.ukanshu.c冲着刘渝遥遥抱拳,说道:“各位将军,打扰了,后会有期!” 随即双腿一紧,健马一声长嘶,撒腿便向青州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虎三郎匆匆离去的背影,梁小玉轻声自语道:“亏我四处寻你,还差点丢了性命,如今见了面,却又匆匆离去,既然如此,又何必来寻我?” 声音虽轻,但高槛字字句句听得清楚。说完后,独自一人钻进马车,放下车帘,说道:“走吧,早些回去。” 想必是心中失望、伤心,没了半点兴致,只想早些回到大名府了。 刘渝一声令下,队伍缓缓向大名府而去。 高槛坐在马背上,几次回头看向虎三郎消失的方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烈。 他心中暗想:这虎三郎若果真是扈三娘,那便太巧了。扈三娘是水泊梁山上的第一美女,非李瓶儿、潘金莲、阎婆惜等人所能比拟的。 只可惜这样一个能文能武的大美人,最终却被宋江坑得嫁给了矮脚虎王英,想想就不舒服。好在王英已经被史可郎打下了山崖,九成九是死了的。他既然死了,扈三娘的命运也就该改变了吧? 像这样的女人,应该只有英明神武的高衙内才能配得上的。 想到这里,他心虚的看向马车,但马车的车帘遮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到梁小玉。 第122章 论功行赏 一行人终于到得大名府,一路倒也平安,除了路上遇见了虎三郎,便再无意外发生。 进了南城门,众人分道扬镳。 刘渝、索超护送梁小玉回府,高槛、史可郎、杨志则和推着两车石头的清风寨军士回高府而去。 这一路奔波,众人皆已经疲累至极,来到高府,来福、旺财及府上禁军全都迎了出来,帮着将几箱石头抬进高府,高槛吩咐旺财给每位军士十两银子,让他们自行返回清风寨。 待清风寨军士走后,高槛命来福、旺财及八名禁军将木箱抬到后花园,将石头丢进花园中。 来福、旺财愕然,衙内辛辛苦苦运回来几只大箱子,装的却是破石头? 要不是衙内打了大胜仗回来,他们两人铁定会认为衙内又疯了。 次日,梁中书差人来高府送来口谕,请高槛、杨志、史可郎三人前去东郭门参加庆功宴。 高槛不禁腹诽这梁世杰也太小气了,刘渝、索超,还有我高衙内、杨志、史可郎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他居然安排在军营里庆功,准备请大家吃食堂。 但腹诽归腹诽,去还是必须要去的。 如今的高巡察不同往日,也有自己的“宝马”了,不用凭着“11路”去丈量自己家到东郭门的距离。 上午十点左右,高槛、杨志、史可郎三人骑着燕青所送的高头大马来到东郭门校场。 校场中人头攒动,刘渝、索超打了胜仗的消息早已经传遍军营,同样,曲波战死的噩耗也一样传遍了。 梁中书一早就来到了东郭门,将台上设了三张椅子,中间坐着梁中书,左首坐着大刀闻达,右首坐着天王李成。 台下齐刷刷站着两排有职位的将军指挥使、团练使、正制使,统领使、牙将、校尉、正副牌军,在他们身后立着百余名将校。 高槛三人来到校场,看到五军整肃,校场两侧几十对金鼓手待命。高槛扫视而去,见指挥使刘渝、急先锋索超皆站在台下,一名校官见高槛前来,赶紧迎上,唱喏说道“高将军、杨将军、史教头,请三位随我来。” 这名校尉领他们三人在一众将校旁的一处空位站了,台上竖起一面黄旗来。 李成、闻达齐齐起身,面对梁中书躬身站立,台下将校齐齐一起唱喏,高呼三声“参见恩相。”校场两侧金鼓齐鸣,三通鼓响,三通号角,随即校场之中无人敢发一声,寂静无比。 梁中书这才缓缓起身,示意李成、闻达退过两侧,站在自己身后,这才迈着方步来到将台前沿,环视台下百余将校,神情之中自有一股威仪。 “众将士,今日校场检视,是有一事要宣布。青州清风山匪寇猖獗,劫掠商旅,滋扰百姓,作恶多端,引得民怨沸腾。按理说,清风山是青州治下,与我大名府无干,但十日前,清风山匪寇劫持了本府侄女,本府不得不求助青州,并派遣营指挥使刘渝、正牌军索超、副牌军曲波前去青州借兵解救。其时,原牢城营巡察使高槛请命一同前往,本府念其一片赤诚,便允了。”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台下鸦雀无声,全都全神贯注倾听。片刻之后他继续说道“众位将军领命前往青州,自清风寨借兵八百,经过一昼夜苦战,终于攻克清风山,救出被贼寇劫持的梁小玉。但副牌军曲波曲将军不幸战死,实在令人痛心。昨日刘渝将军率众将军凯旋归来,本府对他们感激不尽。清风山一战,打击了贼寇的嚣张气焰,将清风山山寨化为灰烬,为地方除去一大祸害。其中高巡察家将史教头,将清风山二头领矮脚虎王英砍杀,功不可没!” 他再次停顿,看向台下的刘渝、索超等人,又转头看向闻达,说道“闻都监,宣布命令吧。” 闻达“喏”的一声,上前几步,梁中书缓缓退下,回到自己椅子上坐下。 闻达扫视一眼众将校,大声说道“此次清剿清风山,取得大捷。恩相论功行赏,本都监代为宣读恩相命令。” 随即看向刘渝,说道“营指挥使刘渝!” 刘渝越众而出,躬身应道“末将在。” “此次攻打清风山,你指挥有方,功不可没。即刻起擢升为都指挥使,赏银百两,赐休假日三天。” “谢恩相,谢都监!” “牌军索超!” “末将在!” “此次攻打清风山,你奋勇杀敌,克敌无数,并在关键时候自贼寇手中救下梁小玉,算大功一件!自即日起擢升为管军提辖使,赏银五十两,赐假三天。” “谢恩相、谢都监。” 随即,闻达看向高槛,停顿片刻后才说道“原牢城营巡察使高槛。” “在!” “此次攻打清风山,高巡察出谋划策,奇袭清风山,才使得我军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克贼寇山寨,并在关键时刻救下梁小玉,为此次清剿清风山之首功。恩相以及本都监都觉得你有指挥之能,即日起擢升你为东城门外白马镇驻军都团练使,管制一营兵马,赏银百两。你手下两名家将在此次清剿战斗中表现突出,战功彪炳,所有职务,由高团练上任后自行定夺,并各赏银五十两。” 高槛听完,觉得云里雾里,他对这些官职似懂非懂,但说到团练使,他立即想到被武松在鸳鸯楼杀死的那个张团练,u看书 uukanshu.cm心中嘀咕“团练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听着挺唬人的,好像并没有什么实权,说是封我为都团练使,却是将我赶出了大名府,去了一个什么白马镇……” 其实他没有猜错,团练使起源于唐初,负责一方或一州军事的官职。地位低于节度使,等同于防御使。全称为团练守捉使,统领地方军队,都团练使负责方镇的军事,也就是一个镇的最高军事长官。 入宋以后,团练使成为没有实际职权的虚衔,专门授予武官、宗室。 但高槛的这个都团练使,好歹管着白马镇的一营兵马,负责白马镇方圆几十里的平安,也不算是完全没用的虚职了。 他心中虽然嘀咕,但还是得领命。 闻达又说道“文书、帖子都已经备妥,高团练三日后前去上任。” 高槛领过一名军士端来的文书、帖子、印绶,躬身谢过。 随即闻达宣布“清风山一战,各位将军劳苦功高,恩相特别吩咐,今天中午在点视厅设宴,犒劳各位将军。所有将校,你们都沾了光了。” 百余将校齐齐唱喏喊道“谢恩相,谢都监!” 随即一群人分散开来,纷纷对刘渝、索超表示祝贺,也有人来向高槛祝贺,但高槛看到他们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大概是自己这个都团练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吧。 第123章 不拼爹,拼实力 高槛不明白自己是得到了重用还是被故意歧视了。 但他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既然把自己调出了大名府,还让自己去白马镇当一个都团练使,那么自己的计划便可以实施了。 那是自己的一方天地,是自己以后驰骋这个水浒世界的起源地,也是高家军的发起之地。 庆功宴上,他虚与蛇委的应付着,看到了不少掐媚的笑脸。他们的笑脸,并不是因为他当上了都指挥使,也不是因为他攻打清风山立下了大功,而是因为他是名副其实的高衙内。 很多人的心里是不理解的,原本应该得到重用的高衙内怎么会被派去了一个小镇驻军。 索超也不明白,他虽然喝得有点多,但还是很清醒。他与杨志成了不打不相识的朋友,成了战场上配合默契的兄弟,对高槛,也有着发自内心的敬佩。 “清风山一战,打得痛快!虽然曲将军阵亡,但衙内的指挥的确让我佩服!” 索超给高槛敬酒,高槛回敬,说道“恭喜索将军荣升管军提辖,以后是不是应该改口叫提辖了?” 索超笑道“只要能痛痛快快的杀贼,当什么都一样!以后衙内若是用得着我索超,只管知会一声,索超别的不敢说,手中金蘸斧还是有点分量的。” 高槛听他提起金蘸斧,微微一笑,说道“索将军是爽快之人,我喜欢,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两人杯来盏往,喝了个来回,然后索超去找杨志、史可郎拼酒去了。 酒宴散后,高槛回到家中,来福、旺财屁颠屁颠迎上,接过史可郎手上的印绶、文书等,来福高兴问道“衙内升官了?” 旺财踢了来福一脚,说道“猪脑子,衙内还用别人封官吗?太尉一句话,想当什么不成?” “啪!” 原本几分酒意的高槛手上神奇的出现了一柄纸扇,敲在旺财头上。 “本衙内不拼爹,拼实力!” 然后丢下目瞪口呆的旺财往厢房走去。 “不拼爹,拼实力?啥意思?” 旺财揉着被敲了的脑袋,不解的问来福。他却不知道,高槛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还有半句没有说出来的该拼爹的时候当然还得拼爹…… 来福“嘿嘿”一笑,说道“不说话,不挨打……” 只要三天就要去白马镇上任,自己怎么觉得还有一件什么事情没有办。 高槛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盯着蚊帐顶挖空心思的想着。 这件事应该很重要,可就是想不起来。正在昏昏沉沉的时候,门外传来旺财的声音“衙内,来了!” 高槛一骨碌爬了起来,前去将门打开,正要呵斥,却看到了一个人,他忽然明白自己所想不起的一件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了。 手中的纸扇高高扬起,生生顿住在空中,然后缓缓放下。旺财那双露着几分恐惧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柄纸扇,却不敢躲避。 来的人是兰儿,李瓶儿的贴身丫鬟。 高槛忽然想起,那件重要的事请就是去见李瓶儿。自己前去清风山清剿山贼,一来一回十来天,三天后还要去往不知道离着大名府多远的白马镇上任了,以后想要再见可就没这么方便了。 算算时日,是有些日子不曾去那处院子了,如今兰儿前来,定是李瓶儿让她前来相邀的吧。 “兰儿姑娘,你怎么来了,请进。” 他赶紧将门让开,兰儿看了他一眼,大方的举步进入房中。 “兰儿见过衙内,恭喜衙内高升。” 待得旺财将门关上,兰儿轻轻一福,说道。 高槛说道“可是你家主人差你前来?” 兰儿说道“衙内好生薄幸,竟许久不曾前去,主人日前病了一场,用了好些汤药,只盼能见衙内一面,却不可得。” 高槛心中一酸,说道“如何病了?可曾好了?” 兰儿说道“还能如何病了?衙内自然知道的吧?” 高槛一愣,说道“我……如何知道?” 兰儿坐下,轻轻一叹,说道“主人视衙内为知己,衙内心中可曾有过主人?” “自然是有的。” “怕是口中有,心中无吧,若非如此,如何会不知道我家主人为何生病?” 高槛愕然,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女人说话若不和你明说,就算你猜破脑袋也是猜不出来的。 “兰儿错怪我了,这几日我正准备前去看看你家主人,却不想……” “看看?只怕以后再难看到了。” 高槛心中“咯咚”一声,心中暗想莫非病死了? 他正在猜疑,兰儿说道“看来衙内当真不知道我家主人为何生病,我便告诉你吧。” 高槛说道“请兰儿明示。” “前些日子,相公不知为何,屡屡责难我家主人,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兰儿在一旁听得真切,却是因为有人看到衙内深夜出入我家主人院落,将我家主人告了。主人力争,说是自己邀请衙内前来,只是讨论诗词歌赋,并无其他。相公如何肯信,定然十分恼怒,将主人禁足院中,还派遣了十名禁军守护,日夜巡逻。若没有他的容许,任何人不得进入。我家主人一气之下,便病倒在床,前几日才见好转。得知衙内前往清风山清剿山贼得胜归来,主人便催我今日前来府上,务必见衙内一面,说明原委。u看书ukansh ” 高槛心中一阵难过,倒不是因为从此自己不好再去私会李瓶儿,而是想到她在梁中书处所受委屈。 李瓶儿对自己也算是有情有义,东窗事发之后,还想一己承担,为自己开脱,但梁中书如此精明之人如何会相信? 难怪他会将自己调离大名府,如此一想便都顺理成章了。 梁中书家中蔡氏是典型的母老虎,他在家中一直被压制,只有在李瓶儿处才能找到一些慰藉。 李瓶儿年轻貌美,又解风情,梁中书自然稀罕她,虽然知道她不忠,却也不忍重责。 他知道了自己与李瓶儿的来往,定然会怀疑自己与李瓶儿的关系不清不楚,却又没有真凭实据,且高槛是高太尉的儿子,就算真有此事,他也不能将他怎样,于是便想到将高槛调离大名府,去除心头之患。 宋朝时期,女子地位有一个奇怪且尴尬的现象,女子地位虽然不算低,但侍妾却是很低微的,有钱人家买卖、租赁侍妾,就如同菜市场买菜一般随意。 官宦富贵人家相互赠侍妾之事时有发生,在他们眼中,侍妾只是自己家中一件物件,一件玩具,想起时把玩一下,厌倦了便赠送他人。 以梁中书的城府,为了李瓶儿而彻底开罪高衙内,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给他一个官职,调离大名府便是最好的选择。 第124章 鹊桥仙 高槛未免心生遗憾,自己要去走马上任了,想要亲自去向李瓶儿辞行都不可行。 兰儿说道“主人交代,请衙内留下诗词一首,让兰儿带回,以为纪念。” 高槛心中想道“我哪会什么诗词,上次是抄了两首糊弄过去,真要自己写,只怕还不如王守中写的《看洗澡》……” 但既然李瓶儿想要,自己当然不能拒绝,他心中一动,说道“听你说起你主人染病,我心乱如麻,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做诗词?这样吧,我对本朝淮海居士的诗词甚为敬仰,便抄录他一首《鹊桥仙》,送给你的主人吧。” 随即唤来来福准备笔墨纸砚,提笔时却又犯难了,自己一旦下笔,便是猫狗大战留爪印,写完自己都不认识了,何况他还只会简体…… 兰儿见他提笔久久不落,问道“衙内怎么了?” 高槛尴尬一笑,说道“我写的字实在难看,还是请我府上的院公前来代笔……” 兰儿说道“那可不行,我家主人要的是衙内的真迹,你诗词抄录别人的也就罢了,还请人代笔,那要来有什么意义?” 高槛一想也是,诗词是抄的,再请人代笔,写完不关自己事了。于是咬牙说道“那……让兰儿姑娘见笑了。” 随即挥毫泼墨,很快就写完了这一首《鹊桥仙》。 写字有一个怪现象,越是写得好的反而写得慢,写得不好的往往是神速。 看着满纸鸿爪,兰儿问道“请衙内念一次,兰儿记住,回去好说与主人听?” 高槛说道“这首词,你家主人肯定是熟悉的……” 兰儿说道“那可不行,若是主人不熟悉,又得怨我了。” 高槛只得念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兰儿听完,轻声一叹,说道“可惜不是衙内亲自所做……” 说罢,卷了那一张纸,辞别而去。 高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也是一声轻叹从此相见无期,唯有梦中相会了。 晚饭过后,他正在院中练棍,梁府来人送来请柬,请高槛、杨志、史可郎明日翠云楼赴宴,梁小玉的父亲梁世英、兄长梁玉轩要亲自设宴答谢他们在清风山解救梁小玉之恩。 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大舅哥要见自己,而且是谢恩宴,这面子是必须要给的。 次日,时近中午,他换上新衣,又让丫鬟精心为他梳理头发,觉得自己精神饱满了,这才带着杨志、史可郎前往翠云楼而去。 三入翠云楼而不得进的不愉快一扫而空,如今的翠云楼从上到下都得对他陪着笑脸、点头哈腰。 天字一号阁子中,梁世英、梁玉轩早早等候在那里,翠云楼掌柜、梁小玉的舅舅余得水亲自将高槛、杨志、史可郎领上楼去。 梁世英可是大名府的首富,就连卢俊义都稍有逊色。看梁小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他就在揣测,梁世英的家产若是搬回现代,能不能上福布斯榜? 梁世英、梁玉轩闻声出了阁子,躬身长立,迎候高槛、杨志、史可郎前来。 见余得水领着三人前来,同时唱喏,梁世英说道“来的可是高衙内、杨将军、史教头?梁某有失远迎,敬请恕罪。” 高槛抬眼看去,梁世英明显比梁世杰富态许多,大腹便便,一张圆脸花团锦簇,果真是一脸富贵。仔细看来,与梁世杰倒也有几分相似。 梁玉轩则是中等体量,十指纤长,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做生意的人。 高槛迎上,抱拳说道“有劳岳……梁世伯久候,实在抱歉……” 他心中所想、口中所言,一句岳父差点夺口而出。 好在梁世英父子并未在意,侧身让过,将三人请入阁子中。随即梁世英吩咐道“让厨子拿出最好的手艺,可不能丝毫大意。” 余得水答应一声,扭动肥胖的身躯下楼招呼后厨去了。 五人分宾主坐下,高槛见梁小玉并未前来,问道“敢问世伯,小玉姑娘可还安好?” 梁世英轻叹一声说道“这丫头,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听说给衙内惹了不少麻烦。这一次离家出走,不慎落入山贼手上,若不是衙内前去相救,只怕生死难料。她自从回来后,便像变了一个人,整天将自己关在阁楼,连楼都不愿意下一步。整日里闷闷不乐,茶饭不思,我很担心,长此下去,只怕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高槛说道“小玉姑娘定然是受了惊吓,一时难以平静,世伯需要多多开导于她才是。” “那是自然,这些日子她母亲整日陪着她,可问她什么也问不出。” “小玉此次出走,世伯该是知道原因吧?” “嗨……还不是让她的婚姻给闹的……”梁世英一声轻叹,uu看书 ww.ukansh说道“王太守家的长子王守中看上了小玉,几次上门提亲,可这丫头死活不答应,原本她还听她二叔的话,这次就算是她二叔的话,她也不愿意听了。” “她不愿意嫁给王守中,你们就逼她,然后她就离家出走,这才落入山贼手上……世伯,你有没有想过,她既然不愿意嫁给王守中,是不是她心中早就有了意中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梁玉轩突然插口说道“衙内是说虎三郎吧?” 高槛差点爆粗口,怎么哪都有虎三郎,连自己大舅哥都知道有个虎三郎了? 梁世英诧然的看向梁玉轩,说道“虎三郎是谁?” 梁世英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只是听小玉说起过他,这次她离家出走,不是留了字条吗,说要去找虎三郎……” 梁世英一拍自己额头,说道“对对对,你看我真老糊涂了,她的确留下字条说是要去找什么虎三郎,可这虎三郎究竟是什么人?” 高槛说道“放心吧,虎三郎……不会娶小玉姑娘的……” 他有点心虚的说出这句话,梁世英、梁玉轩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然后再看向高槛。 此时,酒楼伙计已经开始上酒菜,将这微妙的尴尬气氛给冲淡了。 第125章 帮你的兄弟醒醒酒 梁世英父子频频敬酒,他们对高槛这次救出梁小玉一事,是真心感激。 高槛心中一直有一个结,梁世英父子既然说梁小玉在家足不出户、郁郁寡欢,又茶饭不思,那么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思念虎三郎吗?这点他是不相信的,在路上偶遇虎三郎后,梁小玉的确变得沉默寡言,但若是完全为了他而变成这样,他不相信。 他心中的结还是在王英。 梁小玉被劫持上山几天,王英肯定不会对她什么都没有做。可这件事,自己只能憋在心里,不好问出来。 酒过三巡,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只听得一个声音说道“梁小玉是我未来娘子,这是梁家的酒楼,我在你这里吃顿饭,还用得上给钱?” 高槛一听,就知道是王守中的声音。他心中正在想着王英、虎三郎、梁小玉,心情本就有些压抑,闻言不由火往上冒,在梁世英、梁玉轩诧异的眼光下,大声说道“哪里来的野狗,在这里狂吠!” 外面吵闹的正是王守中,他多吃了几碗酒,醉得厉害。他与苟三、瞿麻子几人前来翠云楼吃酒,酒足饭饱后要离去,一名伙计上前去要酒菜钱,王守中醉意正浓,自然不愿意在苟三、瞿麻子面前跌份,于是手一挥,差点将伙计扒拉到地上,随即得意的大声喊出那句话。 此时酒楼中正是高峰期,几乎是座无虚席,楼上楼下近三百号人齐刷刷看去。 食客几乎都是大名府的人,有几人不认识鼎鼎大名的王衙内?王太守与梁家联姻一事,早就传遍大名府,王太守家的聘礼都送过两回了,这门亲事,梁中书也赞成。在大名府百姓心中,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梁守中在哪里吃饭都不会给钱,在翠云楼却是一直规规矩矩给钱的。今天不知道是酒吃多了还是脑子抽风了,居然想吃霸王餐。 伙计被他扒拉开,正要理论,余得水赶紧上前,想要息事宁人,这的确是梁家的姑爷,犯不上为了一桌酒菜钱让大家难堪。 不料楼上突然传来高槛的声音,而且开口便骂王衙内是野狗,酒楼中所有食客不禁哗然,都好奇的看向楼上,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王衙内这么说话。 在大名府,敢对王衙内说这句话的恐怕还真没有,就算是梁中书也不会这么说。 “谁!谁在骂衙内,给我滚出来!” “活腻味了吧?敢这样骂我们衙内?” 苟三、瞿麻子也喝得不着四六,不辨南北,闻言立即挽袖喝骂。 梁世英、梁玉轩同时蹙眉,脸上显现为难之色,看向高槛,说道“高衙内,一桌酒钱,由他去吧,莫要影响了衙内喝酒。” 高槛肚子里的邪火正没地方发泄,王守中找上门来了,这要是不去给他点颜色,岂不辜负了他送上门的一番好意? 他起身道“世伯,这等没有素质之人,如何配得上小玉姑娘?” 随即走出阁子,双手按住栏杆,附身看向楼下的王守中、苟三、瞿麻子三人,说道“我道是一只狗,却原来是三只!” 大家本来还想看着楼上之人出来后,王守中怎么对付,但一见是高槛,齐齐为王守中等三人担心起来。 这两个衙内可是冤家对头,可是这个坐地虎王衙内愣是奈何不了这个从汴京来的高衙内,屡屡在其手上吃瘪。 尤其是苟三,在他手上吃过不少苦头。 一见到高槛,首先醒酒的便是苟三,差点喊出一声“妈呀!” 他对高槛一直心有余悸,看到高槛,不由自主的捂向自己的屁股,那种挨板子的滋味让他刻骨铭心。 王守中的酒却没有醒,指着高槛和骂道“哪里来的狂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有种下来!” 杨志、史可郎也已经提着兵器出来,站在高槛身后。史可郎说道“怎么?你皮痒痒了?” 王守中气得脸红脖子粗,喝道“你这矬子,敢这样和我说话?我看你们是活腻味了。” 一旁的苟三、瞿麻子一人拉住他的一只胳膊,说道“衙内、衙内,我们走……” “走?为什么要走……四大金刚呢,给我打得他们满地找牙、爹妈不认,让他们知道马王爷是不是有三只眼!” 王守中挣脱他们的手,依然放着狂言。 高槛缓缓向楼下走来,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不少人幸灾乐祸看来这王螃蟹又要吃苦头了。 眼见高槛已经下了楼,王守中兀自说道“你以为人人都是高衙内,人人都可以欺负我们?怕什么,揍他!” 苟三、瞿麻子哭丧着脸说道“他就是高衙内……” 随即二人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冲着高槛唱喏施礼喊道“小人见过高衙内!” “什么高衙内?高衙内比他胖,他不是……你们两个孬货,是不是被他吓破胆了……” 王守中摇摇晃晃,手舞足蹈,显然醉得不轻。 高槛蹙眉,他不屑于对一个醉鬼动手,而是冷眼看着王守中说道“把酒钱付了!” 王守中“哟呵”一声,uu看书w.uukash.cm说道“你算老几?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酒楼,这是我老丈人家的!我在自己家酒楼吃酒还要付钱,笑话……” “啪!”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打得王守中原地兜了两圈半,好不容易找准高槛的方向,诧然道“你敢打我?” 这时,苟三自腰间荷包掏出一吊钱来,小心翼翼的说道“高衙内息怒,小人这就去付酒钱……” 小短腿刚迈出,高槛喝道“回来!” 苟三一哆嗦,赶紧停住脚步,转身露出掐媚之笑,说道“高衙内……你看……” 高槛说道“你们是谁请客在这里吃酒的?” 苟三想都没想就说道“是王衙内……” 高槛说道“这就对了,他请客,自然由他付钱才对。” 苟三说道“可是他醉了……” “那就给他醒醒酒!”高槛淡然说道。 苟三露出为难之色,史可郎往前一步,手中偃月刀在地上一顿,吓得苟三一哆嗦,赶紧转头对伙计说道“兄弟,借一盆水来……” 伙计端来一盆凉水,高槛看着苟三,说道“你不帮你兄弟醒醒酒?” 苟三一咬牙,一盆凉水兜头泼向王守中! 第126章 她要嫁的人是我 王守中正在怒气冲冲准备扑向高槛,被苟三兜头一盆凉水浇得呆立当场。 酒楼中所有食客,酒楼伙计、余得水以及匆匆下楼的梁世英、梁玉轩齐齐发出一声惊呼,梁世英父子更加呆立在楼梯上,瞠目结舌。 王衙内被苟三泼了凉水,这要不是亲眼目睹,在场的所有人,只怕每一个人敢相信。 王守中被这一盆凉水一激,酒醒了大半,他诧然的看着端着水盆呆呆看着自己的苟三,问道“你敢泼我?” 苟三一惊,结结巴巴说道“我……我……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你当本衙内是瞎子?”王守中盯着苟三,恨不得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苟三在心中说道“可不就是瞎子,高衙内在面前你不认识……” 但这话他自然不敢真说出来,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王守中看他身后。 王守中诧异转身,看到高槛,心中“咯咚”一声,说道“高衙内……你……怎么也在这里?” 酒楼中所有人见他突然像是被人抽了脊梁骨一般,没有了丝毫骨气,不禁愕然。这哪里还是平日里横行大名府、趾高气扬的王螃蟹? 高槛并不回答,而是淡然说道“现在可以将酒钱付了吧?” 身后的梁世英说道“罢了,王贤侄的这顿酒钱算我请了。” 王守中则摘下腰间荷包,交给一旁的伙计,说道“该付,该付……” 随即准备转身离去,高槛突然又说道“回来,我让你走了吗?” 王守中赶紧转身,说道“高衙内还有什么事?” 高槛回头看了一眼梁世英,然后缓缓说道“你回去后,让你爹去梁府将你们所送的聘礼全部收回,与梁家的联姻从此作废!从此以后,也不许你再打梁小玉的任何主意,明白了吗?” 王守中脖子一梗说道“这可不行,我与梁小玉联姻,可是三媒六聘,梁家接了帖子和聘礼了的,岂能反悔?” 高槛说道“谁说梁家要反悔了?我是说王家反悔!” 王守中一愣,说道“王家……我们没反悔啊。” 高槛加重语气说道“现在我说王家反悔了!” 王守中终于明白过来,但依然不甘心,说道“这是我们两家的事,你不好强行干涉吧?” 高槛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梁小玉不可能嫁给你,她要嫁的人是我!你要是不愿意反悔,那好,我这就去你府上,问问王太守,看看他是否已经反悔!” 王守中顿时愕然,不只是他,梁世英、梁玉轩、余得水以及酒楼里的所有人都愕然。 难怪这个高衙内处处和王螃蟹作对,却原来是为了争梁小玉。 王守中心中觉得受了莫大屈辱,但又不敢发作。就连自己的父亲王进财,通判江行舟都亲自给高槛送礼讨好,自己也屡屡在他面前吃亏,如何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这个横行大名府二十年的王衙内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憋屈。 “不用问,我去说,我去说……” 他懂得自己是争不过高槛的,虽然心中恨不得立即一刀杀了他,但就算自己有这本事也不敢。杀了他,只怕王家就全玩完了。 然后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下,与苟三、瞿麻子灰溜溜的出了酒楼,狼狈离去,连荷包都不要了。 梁世英看着离去的王守中,失声道“这……这……” 高槛转身看向梁世英,说道“小玉姑娘不喜欢他,你要想她恢复得和以前一样快乐无忧,就必须打开她的心结。王家悔婚,小玉姑娘肯定会高兴的。” 梁世英说道“可是……这样一来,小玉的名声……” 高槛说道“我不是开玩笑的,只要小玉姑娘愿意,我一定娶她!” 梁世英说道“衙内……真愿意娶小玉?” 高槛说道“只要她点头,我高家三媒六聘一样不少,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梁世英虽然心中依然尴尬,但紧蹙的眉头悄然舒展,说道“耽误了衙内吃酒,我让人换过热菜,重新吃过。” 高槛说道“不必如此麻烦,若是重新换过,岂不浪费。” 几人重回阁子,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 梁世英想着高槛身为太尉府衙内,居然以身犯险亲自前去清风山救梁小玉,看来他与梁小玉之间早就不简单了。 他又想起前不久,梁小玉突然从账房支走两万两银子,说是朋友急用,现在看来,八成是用在这个高衙内身上了。他心中不禁狐疑,高衙内应该不是缺钱的主,怎么还要花梁小玉的银子?莫非他是被高太尉赶出来的? 不过就算是赶出来的,那也是暂时的,他是高衙内这是事实。 于是他问道“听闻衙内不日将要去白马镇上任,以后衙内若是有需要,只管托人来信,梁家别的忙帮不上,些许钱财还是有的。” 高槛不动声色的说道“多谢梁世伯,日后恐怕还真有麻烦世伯之时。” 梁世英心神不宁,他心中一直在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uu看书 ww.uukansu 他虽然也不是很喜欢王守中,但为了家族事业,让自己的女儿做出一点牺牲,也是有必要的。如今被高槛这么一搅和,与王太守的亲家是做不成了,还可能成了冤家。 若是因此影响了自己在大名府的生意,那就得不偿失了。而且自己的弟弟梁世杰要给他的岳父蔡太师祝寿,需要准备价值十万贯的生辰纲,这副重担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自古官商勾结,何况还是亲兄弟?不少灰色收入自然是通过他梁世英来实现,梁世杰毕竟还是要避嫌的,免得被人诟病。 几人各怀心事,这场酒也就喝得不尽兴。 散了酒宴,高槛出了酒楼,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原本为了李瓶儿一事,他就心中不痛快,又老是想起王英,在酒宴上梁家父子又提起虎三郎,这一件件都让他堵心。但好在王守中及时出现,让他好好的出了一口气,他要娶梁小玉一事,只怕这两天便会传遍整个大名府。 他并没有想要胁迫梁家的意思,但梁世英明显认为他是在胁迫。 而且他今天当众说他要娶梁小玉,连王守中都被逼得悔婚,试问,除了他高衙内,谁还敢去梁府提亲? 只是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之所以这么说的初衷,其实就是为了让王守中彻底死心,不再纠缠梁小玉。 第127章 赠斧 三日后,冯宜春与他的两个徒弟一起,按照高槛的要求打造了一柄重五十二斤的金蘸斧,这是高槛自清风山回来的当天便吩咐冯宜春赶制出来的。 冯宜春将铁匠铺的所有工具早早就搬进了高府,接到高槛的命令,三人立即日夜赶工,按照杨志所划出的图案打造出了这柄长斧。 高槛看着这柄长斧,霸气之中透着精致,斧柄用精铁打造,上面隐约有暗金色花纹缠绕,斧头熠熠生辉,锋利无比,果真是一柄上佳的兵器。 他命来福、旺财抬了这柄金蘸斧,前往东郭门而去。 索超见到这柄金蘸斧,当即爱不释手,在校场上耍了几式,连声道“好斧头,比我原来那把更加顺手。” 高槛笑道“索将军如此神武,有大名府第一猛将之称,兵器自然不能太差了。以前所用那柄金蘸斧既然断了,这是给了我机会,恰好我府上有一个门客,打造得一手好兵器,所以我便借花献佛,给索将军打造了这柄斧头。还望索将军以后用这把斧头驰骋疆场,所向披靡!” 索超说道“高衙内府上当真是卧虎藏龙,若不是恩相器重于我,我便舍了这管军提辖不做,追随了衙内,岂不快活?” 高槛说道“索将军说笑了,我那小小高府,岂能容得下索将军这样的真蛟龙?” 索超说道“并非说笑,若有机会,我还愿意与衙内一起并肩作战。” 高槛说道“好,承蒙索将军如此看重,不枉我将索将军当做兄弟。我明日就去白马镇上任了,索将军,若有暇时,不防来白马镇看看。” 索超说道“一定前去看望衙内。” 两人惜别,高槛回到高府,却见燕青早已经等在府中。 高槛命厨娘准备酒宴,款待燕青。 席间,燕青说道“我家主人听闻衙内清风山大捷,又被擢升为白马镇兵马都团练使,命小乙代主人前来祝贺。” 高槛说道“些许小事,竟还劳烦卢员外记挂。” 燕青说道“主人对衙内赞誉有加,知道衙内要去白马镇,便要小乙一定问清楚,衙内是否有所需求,但有所需,卢府一定鼎立相助。” 高槛说道“我本应该前去拜会卢员外,只是时间仓促,只能留待他日了。小乙兄弟回去后,代我向卢员外带好。” 沉思片刻,又问道“有一件事情,不知……当问不当问?” 燕青说道“衙内只管问就是,小乙知无不言。” 高槛说道“那我就冒昧了,若是冒犯,还请小乙哥见谅。” 燕青见高槛说得郑重其事,不禁愕然。他从来没有见高槛这种神情与语气和自己说话,心中未免狐疑,不知道高槛究竟要说什么事。 “衙内但说无妨,你我之间,何来冒犯一说?” 高槛略一沉思,说道“卢员外与夫人平日关系如何?” 燕青一愣,他没有想到高槛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迟疑片刻,他才回答道“主人与夫人新婚不久,倒也恩爱。只是主人喜好武艺,未免有时冷落了夫人,惹得夫人不快……” 高槛见燕青所回答,果真与电视中所演的一样,这卢俊义对自己的夫人贾氏有些冷落。 卢俊义,这个在他心目中的水泊梁山第一高手,大名府的名人,家境殷实,名头极大。最终也正是因为他的名头大而被宋江、吴用盯上,在晁盖死后,宋江急需要找一个有名望之人上山壮大梁山声势,便连连设计,最终害得卢俊义家破人亡,落下一个反叛之罪,被官府缉拿,被迫落草梁山。 与其说卢俊义是被官府逼上梁山,莫不如说是被梁山那些所谓好汉坑上梁山。 他听燕青所言,轻轻点头,又问道“卢府管家可是叫李固?” 燕青点头道“衙内连这个也知道?” 高槛说道“卢员外宅心仁厚,远近闻名。当年在街上将小乙兄弟收养,已经传为佳话。管家李固,因访友不成,差点冻饿而死,也是卢员外将他救了,并让他做了卢府管家,可谓宅心仁厚。” 燕青见高槛盛赞卢俊义,心中疑窦渐去,随即说道“衙内所言极是,主人所做好事数不胜数,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只是衙内为何突然说起李管家来?” 高槛心中在想着,李固就是一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不禁勾搭了卢俊义的夫人贾氏,并与宋江、吴用合伙设计诬陷卢俊义造反,最终将卢俊义害得进了大牢,刺配沙门岛。他与贾氏霸占了卢家家产,将燕青赶出家门,堂而皇之做起了夫妻。 所以他认为,卢俊义在所有梁山好汉中,算得上最冤枉的人之一。 他突然想起问贾氏、李固,其实就是想提醒燕青注意这一对奸夫。 但问完之后,才突然想起,卢俊义被坑还得好几年…… 他沉思片刻,说道“卢员外宅心仁厚,就怕身边有人狼子野心。小乙兄弟,我知道卢员外待你恩重如山,而你对卢员外也心存报恩之心,卢员外心中仁义,轻易不会怀疑他人,小乙兄弟须得代卢员外小心他身边之人才是。u看书 ww.uukans.om ” 燕青狐疑道“衙内……如此说,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高槛知道,这个时候李固与贾氏还未必已经有奸情,自己如果说出来,燕青未必会信,甚至会认为是他在挑拨是非。总不能和他说,自己是来自于现代,曾经看过《水浒传》,里面会发生什么事自己都门清吧。 于是他摇头说道“并非是我听到什么了,只是我觉得卢员外家大业大,怕有小人惦记,还是小心点的好。” 燕青这才释怀,说道“多谢衙内提醒,我会替主人注意的。” 高槛暗暗后悔自己不应该如此性急,此时说出这件事来,极有可能被卢俊义怀疑自己的用心,但话已出口,已经无法收回。 酒宴过后,燕青说道“衙内前去白马镇任兵马都团练使,主人尚有一事要拜托衙内。” 高槛问道“什么事?” “主人在白马镇有一处养马场,是主人家业,衙内去了,还请多多关照。” “这是自然,既然是卢员外家业,我自然会帮着照看。” 燕青道谢辞别而去,高槛心中嘀咕“大宋之所以打不过金国,其中原因之一就是不重视养马,而金兵多是骑兵,所以一路势如破竹。这卢俊义居然还有养马场,看来我高家军的骑兵有指望了……” 第128章 民兵连长 次日一早,高槛、史可郎、杨志、旺财、来福、冯宜春及八名禁军,一众下人全部跟随,只留下两人看护高府,浩浩荡荡往东城门而去。 王守中、苟三、瞿麻子等人站在人群中,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高槛,苟三啐了一口口水说道“这瘟神总算是走了,以后这大名府还是我们哥几个的……” 王守中也“呸”的一声,说道“夺妻之恨,岂能善罢甘休!”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东城门,忽然听到身后急骤的马蹄声,随即听到索超的声音传来“衙内留步!” 高槛回头看去,只见索超、刘渝快马来到高槛面前,勒住马缰。 刘渝唱喏问道“衙内今日走马上任,我与索将军前来相送,祝衙内一路顺风,到了白马镇后一切顺利!” 高槛说道“多谢两位将军!” 两人从特意从东郭门赶来相送,高槛心中有着小小感动。自己在大名府树敌良多,总算交了这两个朋友。 索超、刘渝将高槛一行送出城门,高槛转头看去,见不少百姓也送了出来,他在人群中仔细寻找,最终收回自己失望的眼光,辞别刘渝、索超,往东而去。 刚才高槛在人群中寻找,是想发现梁小玉的身影,但最终并没有发现,未免心中有些失落。 自己在翠云楼与王守中闹了那一出,想必早就传遍了整个大名城,况且他当着梁世英的面说要娶梁小玉,梁世英父子回去后不可能不提及此事的。 自己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梁小玉、李瓶儿了。 白马镇在大名府东北方向约八十里处,倒也不远,却是离水泊梁山近了不少。 军营就在白马镇东南角,自大名府新委任一位都团练使前来军营一事,早已经传进了军营。 军营门口,站着两名军汉,各自抱着长枪昏昏欲睡。军营内,数十人懒懒散散的分布在各处,全都找到阴凉之处在纳凉歇息。 一名年约五旬的军汉伸着懒腰在校场上站起,看到军营门外来了一队人马,不由一惊,随即一溜小跑迎了上去,远远的便问道“可是新到任的高团练到了?” 高槛看去,见他衣冠不整,为了凉快将身上军服解开,袒胸露乳,实在不像是一名军汉。他没有回答,旺财上前道“既然知道高团练到了,为何还不出来迎接?” 他这一声喊,惊动了门口两名昏昏欲睡的军汉,茫然抬头四下张望,见到门口多了一队人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人往军营中跑去,边跑边喊道“集合,集合,新上任的高团练到了……” 原本四散纳凉的军汉纷纷看向军营门口,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拖拖沓沓往校场中集合,有人嘴里甚至在呢喃着“这大热天也不让人消停,什么团练使,偏这个时候来……” 高槛看向那名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军汉,问道“可知我的住宅在何处?” 那名军汉赶紧点头,说道“自然知道,知道高团练要来,小人已经让人整理过了,这便带高团练福过去。” 随即紧走几步,在前面带路。高槛这个时候没有时间去整肃军纪,在几十名军汉诧异的目光下,随着那名领路的军汉,浩浩荡荡而去。 校场中的军汉议论纷纷,一人说道“高团练哪里是来上任,简直就是搬家……” 高槛住宅离军营不远,就在白马镇郊外。来到这座院子前,高槛不禁愣住。 他回头看这自己带来的这一票人马,真的担心这座院子能不能住下。 看着破旧的门楹,他可以想象这座院子肯定也是破旧不堪。 那名军汉点头哈腰说道“高团练,这里以前是朱团练的住所,朱团练已经调去大名府厢军了,这里便是高团练的了。” 高槛看着这座小小的院落,见门边居然还站着一对半人高的石狮,只是这石狮好像也显得无精打采。 来福、旺财上前将门推开,见到院中一处荷塘,此时正是荷花怒放之时。前面一排房屋,中间是客厅,两边是厢房,一座月门过去,后院约有十来间房子,虽然这院子小了点,好在自己带来的这些人挤挤还是勉强能住下。 也罢,入乡随俗,好歹这是分给自己的公房,不用花钱买,也不用交房租,更不用交水电费……总比自己前世租的那一间地下室要好了不少。 众人进了院中,所有下人开始打扫布置,高槛看向那名军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职务?” 那名军汉点头哈腰说道“小人刘憨,是军营的军务长。” 高槛并不知道军务长是做什么的,这大宋的官职制度让他头疼,名字拗口不说,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哪像现代的,连长、团长,一听就知道是什么职务,管着多少人。 看样子,以后高家军壮大了,这个编制与官职得好好想想,得有高家军特色。 他踌躇满志,虽然开始在军营看到那些懒懒散散的军汉,而且不多,可能一百都不到,但他好像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高家军的雄威。 所谓白马镇驻军,其实就是民兵,连杂牌军都算不上。民兵算不上战斗部队,uu看书 .uukanhuom 顶多也就是维持一下白马镇这一片辖区的治安,在战时,负责后勤运输等。 而自己这个都团练使,充其量是一个民兵连长,可看军营情形,自己这个连长所管的兵只怕凑一个排都够呛。 高槛让刘憨带着旺财去熟悉白马镇的环境,自己既然来到这里,这里的环境必须熟悉一下,要不连菜市场都找不到,岂不要挨饿? 这座院子,刘憨说是整理过了,但在高府带来的下人努力下,足足又清理出一座小山般的垃圾。 当晚只能将就住下,很多家具还没有添置,甚至很多房间连床都没有。 大家赶了两天路,已经疲累至极,也顾不上条件了,有地方休息就不错。 旺财对环境的敏感是出类拔萃的,刘憨带他在白马镇转了一圈,然后哪里是杂货店,哪里是家私店,哪里有古玩,哪里有布店、棉褥店等,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大早,来福、旺财正准备带着八名禁军前去白马镇上大扫荡。突然齐刷刷来了十五人,他们自我介绍后,高槛这才知道,这十五人中,一人是里正,其余十四人是保正。 担任这些职务的,一般都是当地的地主,主要负责压榨百姓、收取赋税,弹压百姓等事务。 高槛看到他们,心中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立即制止了旺财、来福的行动。 第129章 赶紧滚蛋 里正叫刘喜,长得的确一团喜气,圆圆的脸蛋不见一根胡须,身上锦衣花团锦簇,未开口便带着满脸笑。 十四名保正齐刷刷的站在刘喜身后,手上也和刘喜一样捧着礼盒。 他们是来祝贺新团练使上任的。 高槛命旺财将礼物毫不客气的照单收下,这些人一个个不是脑满肠肥就是一脸奸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的礼物,自然也是压榨百姓所得,自己收了也算是为民出了一口气。 “恭喜高团练走马上任,以后这白马镇的平安可就仰仗高团练了。” 刘喜两只肥肥胖胖、白得耀眼的手连连打着拱手,对高槛说道。身后十四人齐声附和,声调一致,倒像是久经训练。 高槛看着他们,说道“本团练使初来乍到,以后还得仰仗各位帮衬!各位前来,本应该备下酒宴好好款待,但我们昨日匆匆而来,家中尚未安置妥当,不便留客,只有改日再设宴感谢各位。” 刘喜说道“高团练此话就见外了,你初来乍到,应该是我们该尽地主之谊,设宴为高团练接风洗尘才是。这样,小人去镇上的荷花酒楼订上一桌,请高团练务必赏光。” 高槛面露难色,说道“实不相瞒,我的确是初来乍到,所以很多地方不熟悉。你们看看敝府,许多东西尚未置办,昨天晚上我们很多人都是睡在地上……” 刘喜赶紧唱喏说道“是小人疏忽,高团练来我白马镇,岂能让你费神?小人这就差人将府上所缺家私器皿全部送来……” 高槛说道“这如何好意思?” 刘喜说道“高团练不要与小人客气,以后我们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定哪天小人便求到高团练了,到时给小人几分薄面便是。” 高槛说道“那就有劳各位了。” 当即交代,由来福、旺财负责将家中所缺物件列出一个清单交给刘喜,随即他带着史可郎、杨志与这十几名乡绅一起往白马镇荷花酒楼走去。 对于这种酒局应付,高槛已经轻车熟路,而且他不愿意多喝,也没人敢勉强。 一场酒下来,他对白马镇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卢家的养马场在白马镇北方,离白马镇约有十几里。往东便进入山东地界,往南三十几里有一个地方叫黄泥岗,那里经常有劫匪打劫过往行人、商旅。 高槛听到黄泥岗,心中想起一事,不用一个月,梁中书送往汴京蔡太师的生辰纲便要从那里经过,那可是价值十万贯的财物。按照电视剧的剧情,押运生辰纲的是杨志,这倒霉蛋被晁盖、吴用等人设计喝下蒙汗药,被抢走了生辰纲,这才开始了他的草寇生涯。 托塔天王晁盖、智多星吴用、阮家三兄弟、赤发鬼刘唐,入云龙公孙胜,白日鼠白胜共八人也因此落草梁山,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水泊梁山新篇章。 只是自己来到这个水浒世界,将青面兽杨志收做了家将,这生辰纲又会是谁来押送?而吴用、晁盖等人是否还会顺利得手? 搞清楚白马镇的情况,知道自己是被派遣在河南与山东的交界处,实际就是让他来防备山东匪寇流窜至河南境内作案。 高槛这才彻底明白梁中书的良苦用心,将自己调来这个地方,纯粹就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坑就坑吧,继续呆在大名府,高家军的组建永远只是梦想,如今到了白马镇,可以说是天高任鸟飞了。 酒宴散后,他与杨志、史可郎回到高府,见高府上下果然焕然一新,就连院中的水缸都给换成了新的,只是门口的那一对石狮看上去还是那样无精打采。 次日一早,他与杨志、史可郎扬鞭打马,来到军营校场。 校场中静悄悄,连一个站岗的人都没有,而营帐中则传来吆五喝六的声音,好不热闹。 三人循着声音找去,越是靠近,声音越是清晰。 “押大押小,买定离手!快点下注了……” 随着一声“开!”有人欢呼有人叹气。 高槛一听,自然明白军汉们在聚众赌博。 他不动声色的将帘门挑开,一股带着酸味的热浪扑鼻而来,他不禁蹙了蹙眉,差点打出一个喷嚏。 营帐本就不大,里面围着十几个军汉,正在喊的喊、叫的叫,一张破旧的木桌上,倒扣着一只竹罐,桌子两头各自乱糟糟的摆着几十枚铜钱。 一名三十出头的军汉光着膀子一只脚踏在一条破木凳上,露出身上刺青,由于里面太热的缘故,身上全是热汗,显得油光发亮。 看他头发蓬乱,双眼赤红,只怕是通宵达旦鏖战。只见他抓起竹罐,使劲摇晃着,三颗牛骨制作而成的骰子在竹罐中哗啦啦直响,这军汉一边快速摇着竹罐,一边喊道“左边大右边小,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随即竹罐扣在桌上,军汉满头大汗,双眼像狼一样的看着众人。 围着木桌的十几名军汉纷纷丢出铜钱,很快桌上就摆了上百枚铜子。 高槛问史可郎要来一锭十两的银子,“啪”的砸在木桌的左侧,喝道“我买大!” 这一锭银子下去,所有人“哗”的一声,一个个瞪大双眼,先是盯着那一锭银子,接着转身盯向高槛、杨志、史可郎,见并不认识,不由一愣。 “张三呢?张三呢?那懒猪是不是又猫哪里睡觉去了?军营里怎么进来了外人?” 一名军汉东张西望的喊着,uu看书 .uuknshu.cm对高槛、杨志、史可郎三人的到来感觉到十分意外。 摇骰子那人说道“管他什么外人不外人,有钱就行!这叫与民同乐!” “对,侯七哥说得对,有钱就行!” 立即有人附和,随即大家跟着喊道“开!开!开!……” 营帐中顿时十分热闹,仿似军帐顶都要被掀翻。 侯七打开竹罐,三颗骰子两个六点,一个四点,大。 他脸色立时一变,有点畏惧的看向桌上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高槛说道“不好意思,我赢了!” 侯七说道“你是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白马镇军营。”高槛淡然说道。 “既然知道是白马镇军营你还敢擅闯?这银子没收了,板子就给你免了,赶紧滚蛋!” 侯七一把抓起那一锭银子,随即喝道。 身后的史可郎双眼一瞪,手中大刀正要提起,侯七伸手指向史可郎喝道“你这矬子,以为提着大刀就能吓唬爷!你们若不滚蛋,信不信我将你们乱棍打出!” 高槛微微后退两步,侯七露出得意之色,说道“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他的话刚出口,脸色再次变了,眼中露出惊惧的不可思议之色。 第130章 侯7 史可郎的一刀当头向他劈来,没有任何征兆。 所有军汉纷纷趋避,侯七自然不得不躲避。自己再威风,也不敢用自己的脑袋去试史可郎的那一刀是不是真的砍下来。 “哗啦”一声响,破旧的木桌被劈成两半,铜钱、骰子撒了一地。 所有人都错愕当场,这矬子刚才这一刀是真劈,若不是侯七躲得快,估计脑袋已经成了两只水瓢。 短暂惊愕过后,军汉们纷纷挽袖,有几人取过兵器架上的长枪,十几人纷纷将高槛、杨志、史可郎围了起来。 侯七惊魂甫定,终于平静下来,盯着史可郎说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军营撒野!兄弟们,给我打,打死了拖出去喂狗!” 杨志长枪往前一压,喝道“这是新来的高团练,谁敢乱动?” 军汉们再次一愣,脸上露出狐疑之色,侯七说道“高团练?” 片刻,一名军汉迟疑的说道“他……好像是昨天来过的那一票人……” 另一人道“快去叫刘憨,他认得高团练!” 一名年轻一点的军汉立即钻出营帐,边跑边喊道“刘憨!刘憨!” 高槛并不急着动手,而是看着侯七问道“你叫侯七?在军中可有职务?” 侯七没有说话,一名军汉说道“七哥是管军都尉……” 高槛心中暗想管军都尉是什么职务?管他呢,老子都只是连长,你再大也不过是个排长…… 正在猜测之时,只见刘憨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见到高槛,神情一肃,立即躬身施礼说道“小人参见团练使!” 十几名军汉,包括侯七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还真是新来的高团练啊! 手中握有长枪的纷纷丢掉,齐刷刷唱喏道“小人参见团练使!” 高槛没有说话,转身走出营帐。营帐里的那股浑浊的汗臭味实在熏得他受不了了,再不赶紧出来,恐怕就要光荣中毒身亡。 出了营帐,他贪婪的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才不再那么头昏脑涨。 营帐中的军汉呼啦啦全都出来,有些慌乱、也有些凌乱的站在高槛面前。 高槛往校场将台走去,同时说道“刘憨!你去将军营中所有军士集合,本团练有话要说。” 刘憨一愣,看了一眼侯七,迟疑说道“高团练是叫我去传令集合吗?” 高槛说道“有何不妥?” 刘憨赶紧点头说道“没有不妥,没有不妥!” 随即喊道“二愣子!” 一名十八九岁的军汉立即应道“在。” “速去击鼓集合!”刘憨吩咐一声,那个叫二愣子的军汉立即拔腿向校场一侧的军鼓跑去,很快校场上响起“隆隆”的鼓声。 侯七等十几名军汉纷纷向校场跑去,几座军营中拖拖拉拉钻出几十名军汉,一个个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最终发着牢骚往校场走去。 “一大清早的抽什么风,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二愣子,你是不是皮痒痒了,好好的敲什么鼓?” “朱团练在的时候都不用这么早集合,今儿个是怎么了?大名府来人了?” 一个个走向校场,狐疑的看向站在将台上的高槛、杨志、史可郎,互相打听那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有人看到神情尴尬的侯七,远远的喊道“七哥,可又是大杀四方?” 此时侯七手中尚握着那锭银子,他感觉这锭银子似烧红的铁块,握在手中十分烫手。 待所有军汉集合完毕,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分钟。看着下面东倒西歪、歪歪曲曲的队不成队,行不成行的队伍,衣冠不整者占了半数以上,有人袒胸露乳,有人挽起袖子,有人将头上皮盔取下扇风。不少人交头接耳,嬉笑打闹,有人则站在那里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高槛举手喊道“停止擂鼓!” 二愣子立即停下鼓槌,返身面对将台。 高槛一遍遍扫视着台下军汉,知道他们发现不对头,自主的安静下来,已经过去了近十分钟。 待他们完全安静下来,高槛才说道“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高槛,受命前来担任白马镇都团练使,管理这座军营!自今日起,我就是你们的长官!” 台下刘憨唱喏施礼,说道“小人参见高团练。” 所有军汉见状,纷纷唱喏参拜。 “今日我是首次巡营,结果十分不理想!侯七等人在军营中聚众赌博,影响极坏!刘憨,依照军营规定,该如何处置?” 刘憨一惊,迟疑的看向侯七,说道“这……” 高槛见他神情,知道他惧怕侯七,于是说道“你不要怕,据实说来就是。” 刘憨悄悄抹了一把汗,说道“凡在军营居中赌博者,没收所有赌资,责打军棍二十,领头者,责打三十,以儆效尤。” 高槛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扫向侯七。见侯七虽然有些尴尬,但并无畏惧之色,依然昂头看着自己。而他身旁的十几名参加赌博的军汉,则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正视。 场中顿时沉默下来,几乎所有军汉都悄悄看向侯七。 高槛说道“既然有军法军规,便依照处理。侯七等十六人聚众赌博,影响恶劣,按照军营规定,没收所有赌资。侯七为此次聚众赌博的发起人,uu看书 .uukanshu责打军棍三十,其余十五人,每人责打军棍二十,即刻进行!” 高槛的这句话说完,下面一阵骚动,显然,军营赌博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常态,因此挨打却是头一遭,所以大家都深感意外。 高槛正要命令刘憨挑选十名年轻力壮的军汉准备行刑,只听得侯七大喝一声“且慢!” 随即只见他越众而出,来到所有军汉前面。他冷傲的看了一眼高槛,将手中银锭抛出,“当”的一声砸在将台地板上,然后说道“此事因我而起,兄弟们是受我胁迫,才不得不陪我玩玩!团练要责罚,便请责罚侯七一人!”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有人喊道“我们是自愿参与赌钱的,怎能责打七哥一人?” “对,七哥,这军棍不能让你替兄弟们挨了!” 高槛见他们纷纷表态,不愿意让侯七独自受罚,他将眼光移向侯七,说道“侯七,你可知道,如果你要一人扛下,需要挨多少军棍吗?” 侯七说道“只要你能放过我的兄弟们,不管多少军棍,只管打来便是!” 说这话时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倒也有些气概。 高槛见他身形魁梧,显得威风凛凛,在这一众军汉中显得有些出众,心中倒也有几分喜欢,只是这人傲气过甚,若不矬矬他的锐气,以后只怕不会服从管教。 第131章 恩威并施 于是高槛断然道“好,你既然要充好汉,我便成全你!十五人加起来是三百军棍,加上你自己的,共三百三十军棍,我便去零取整,打你三百军棍,你可服气?” 侯七说道“三百三十就三百三十,为何要去掉三十棍?你只管打来便是,我要是求一声饶,便不是汉子!” 当即将上衣完全脱下,露出一身肌肉,果真是十分威猛。 高槛道“好,那就三百三十棍。” 所有军汉惊骇无比,三百三十军棍,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会被抽成铁水化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分明就是要命了。 十几名参加赌博的军汉齐刷刷跪下,纷纷说道“请团练使开恩,三百军棍下去,哪里还有命在?小人的军棍自愿领受,不干侯七之事!” 刘憨也唱喏说道“团练使,侯七从军十年,多有战功,是白马镇军营第一猛将,若是这样活活打死了,便是军营一大损失!小人求情,请团练使法外开恩,饶他一条活路,留他一条命以后杀贼立功,以赎今日之过!” 高槛也知道法不责众,真要将这十几人打了,这个军营有可能被自己打散了。 他看向侯七,说道“你是白马镇军营第一猛将?” 侯七脸上傲气又浮现出来,说道“这是兄弟们抬爱。” 话虽说得客气,其实就是承认了。 高槛说道“好,我给你一次机会,这是我的家将史教头,你与他过招,如果你能取胜,不仅你的军棍免了,就连他们十五人的也一并免了,你若败了……” 侯七说道“我若败了,任凭处置!” 高槛说道“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落败,但你若能抵挡史教头三十回合,他们十五人的军棍可以免了,但你的三十军棍照样要打!” 所有军汉哗然,那十几名参加赌博的军汉纷纷起身说道“七哥,与他比了,我就不信,以七哥的武艺,还会输给那个矬……史教头……” 说得急了,一声矬子差点脱口而出。 高槛趁他们纷乱之时,悄然对史可郎说道“史教头,三十招后败他!” 史可郎轻轻点头,他拖着偃月刀往校场中走去。 二愣子立即开始擂鼓,一通鼓完毕,所有军汉纷纷走向校场两侧。 侯七自一名军汉手中接过一支长枪,双臂一震一压,枪尖抖出一朵硕大的枪花,然后说道“请!” 史可郎随意的拄着大刀站在他面前一丈远近,淡然说道“请!” 高槛高声喊道“史教头,点到为止,切记莫要伤人!” 侯七一听,这是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听他这句话,自己是输定了。当即大喝一声,挺枪便向史可郎当心攒去。 史可郎挥刀招架,将刺来的一枪磕开,随即一刀扫去。 两人交手,刀来枪往,“噼噼啪啪”打了起来。 高槛看去,见这侯七的枪法果然有些门道,一杆长枪在他手中耍得十分灵活。有时如蛟龙出海,有时似神龙摆尾,点、攒、刺、抽、挂、封等招式变化无穷,倒也有些章法。 但他当然不是史可郎的对手,若不是高槛早有吩咐,只怕不出十招,史可郎便将他干趴下了。 侯七见史可郎只招架不反击,心中也有些猜疑。 军士纷纷振臂呐喊,给侯七助威。但三十回合刚过,史可郎的刀法突然一变,变得又快又凌厉起来,三个回合便将侯七手中长枪压制住,随即一声轻叱,刀锋无声无息的逼近了侯七咽喉,在距离他咽喉不足一寸之处停住。 侯七感觉到了来自偃月刀刀锋的寒意,他缓缓后退一步,收枪说道“我败了!” 他看向史可郎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开始他见史可郎身形矮小,心中未免有几分轻视,认为自己若是打不过这个矬子,未免太丢人了。 直到史可郎三十回合后突然变招,很快将自己打败,他心中才明白过来,若不是史可郎故意想让,自己根本不可能在他刀下走三十回合。 所以他看向史可郎的眼神有着几分惊诧,也有着几分佩服。 他倒也磊落,输了就很干脆承认自己输了,手中长枪抛给一名军士,来到将台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小人败了,请高团练责罚!” 高槛说道“我说话算话,既然说了你若能挡住史教头三十回合,便绕过他们十五人。” 侯七心中清楚,肯定是高槛事先吩咐过了,史可郎才让自己在他刀下走满三十招。于是他抱拳说道“多谢高团练法外开恩,小人愿领三十军棍!” 随即高槛命军士去营帐中搬来一条木凳,侯七立即过去趴在木凳上,说道“来吧!” 高槛看向那十五名参加赌博的军汉,说道“你们去两个人执行刑罚,若敢徇私,侯七加打三十军棍!” 侯七喝道“来吧,重重的打!” 两名军汉被推了出来,各自取过一根儿臂粗的木棍,来到侯七面前,一人说道“七哥,得罪了!” 另一人说道“七哥,忍着点!” 当即一五一十的打了起来。 这侯七果真硬气,三十棍打下来,皮开肉绽,但始终不吭一声。uu看书 .anh 高槛心中暗暗佩服,见三十军棍打完,他再次扫视全场,说道“军营自即日起,必须按照军营规矩来,若有违反者,侯七便是你们的下场!” “喏!” 所有军汉齐齐应了一声。 他们见高槛果然说打就打,心中已经有些畏惧,自然不敢再违抗。 高槛再次说道“今日巡营,我看到军营之中军纪涣散,根本不像是军营,倒像是菜市场!自即日起,整肃军纪,三日后,我会制定军纪军规公布,若有违反者一律严惩!” 所有军士再次答应一声,高槛再次说道“我宣布三个任命,第一任命史教头为白马镇军营总教头,负责军营操练。第二任命侯七为都指挥使,负责军营行动指挥,并执行军纪整肃!第三任命刘憨为军营物资管制,负责军营军费发放、后勤管理、物资储备、粮草管理等。” 高槛每宣布一个命令,受命之人都躬身答应。侯七听到自己居然被任命为都指挥使,颇感意外,但还是趴在凳子上答应了一声。 随即高槛说道“军营会持续扩大,凡对军营建设有突出贡献者,除了表彰与奖励,还会酌情擢升!请全体将士勠力同心,将白马镇驻军打造成一支真正的军队!” “喏!” 所有将士一声山呼,声震苍穹。 第132章 我要做黄雀 三日后,军纪军规颁布,这些条令其实就是在原有军规管制上稍作修改,加上了高槛自己的一些在现代军事题材影视剧中所见到的一些管理条令,形成了在大宋朝独一无二的军队管理条令。并制定了严格的作训大纲,对军营中的军士进行多方位的操练,根据操练效果酌情提升伍长、队长等职务。 军营之中又多了一个兵器司,由冯宜春任兵器司统制,并在军营一处空地搭建了一处兵器制造所,其实就是一个铁匠铺。军营扩大后,兵器司再酌情进行扩编。 一些都按照高槛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凡是四十岁以上的老兵,全部调至物资管制处,也就是相当于军队的后勤部。 经过统计,军营中四十以下精壮年共四十七名,物资管制处共有军士二十六名,共计七十三名,其中有两人体弱多病,高槛给他们发放安家费各二十两,让他们回家。 所以军营中实际编制共七十一人,加上史可郎、冯宜春、小六、阿贵,共计七十五人。 侯七挨了板子,只能卧床,当晚,高槛便命旺财去白马镇上请来最好的郎中前去军营,给他疗伤上药。 三十军棍下来,自然是皮开肉绽,如今又是炎炎夏日,伤口容易感染发炎。这时候可不是现代,有各种抗生素、消炎药,能有白药便是极好的了。 侯七趴在床上,见到高槛前来,想要起身,但刚刚一动,屁股上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刺痛,不由蹙眉。 高槛赶紧示意他趴好不要动,说道“军中管制还得仰仗侯将军,所以侯将军务必早些好起来才行。” 侯七说道“小人受此责罚是咎由自取,白马镇军营管理松散,军纪形同虚设。小人在这军营十年,十年时间换了六位都团练使,历任不是勾结地方乡绅搜刮钱财,满足自己私欲便是将此处做为他升迁的跳板,只是来走走场子。久而久之,兄弟们便失去了信心,空有满腔热血,苦于报国无门。高团练调任前来,兄弟们以为也和以往那几任是一样,只是前来走走场子。看来是小人错了,小人虽然挨了军棍,但心中高兴,白马镇军营要死不活的现状,总算是盼到了改观的一天了。” 高槛说道“好,侯将军能这样想,就说明本团练使没有看错人。希望你快些好起来,军营需要侯将军这样的热血汉子。” 侯七道“高团练放心,兄弟们以后一定严守军规,绝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目无军纪!” 说话间,郎中已经给他上完了药,高槛嘱咐两名军士好生照料,这才离去。 他一路走一路思索,凭着白马镇军营这几十人,维护白马镇的治安可能还勉强能做到,但要防范匪患,那就是笑话了。别说像水泊梁山的匪寇之众,便是像青牛山、清风山这样的山头,只要他们打过来,估计自己也只能弃城而逃。 他估摸着,白马镇驻军怎么也得相当于清风寨的规模的吧,可现在只有可怜巴巴的几十个人,哪里像是一支军队,充其量相当于一支游击队。 不行,我可不想当一个游击队长,军队必须扩招,至少也得弄个团长当当。 可是扩军需要军费的,自己手上的这点银子,估计也扩不了几个人。 这些地方驻军,而且是民兵,大名府是不会管的,地方军队地方养,白马镇的驻军自然只能由白马镇的地方财政来养。 看来,那里正刘喜,还有那十四名保正必须要出点血才行,要不自己的扩军计划难以实施。 宋朝主要实行募兵制。招募对象多为灾荒饥民,并实行灾年招募饥民为兵的养兵制度。此外,还鼓励营伍子弟接替父兄当兵,或以罪犯充军,兵源缺乏时,也抓民为军。一经应募,终身为伍。 其实这种制度有不少优越性,军营成为天下奸悍无赖之徒的惩治和感化场所,通过严格的纪律来约束他们,使他们在军队中可以发挥积极的作用,通过军队的锻炼,可以在他们退伍后变得更有纪律。 而平民则是出钱养兵,自己可以不服兵役。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兵员的补充当然不能指望大名府。就算大名府给补充,那也是被他们挑选剩下的老弱残兵,歪瓜裂枣了。 这样的兵高家军当然不能要,高家军要的是精兵强将。 这几天他每天都去巡视军营,史可郎成为了军营的总教头,每日带着他们操练。至于杨志,他暂时还没打算安排进去,因为杨志是要统兵的,此时军营才几十个人,杨志前去,未免大材小用。 兵器司已经开始采购精铁,打制兵器。 这些日子,他一直让旺财了解周边的环境,最终未免有些失望,因为这白马镇实在太平静了,别说山贼,就算是泼皮无赖都很少,这也难怪白马镇的军营只养着这么一点人了。u看书 w.uukan 时间匆匆,转眼二十天过去,算算时间,离梁中书往汴京蔡京处送生辰纲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这可是十万贯啊,对于想着要大量募兵的高槛来说,那可是一个不小的诱惑。而且按照电视剧里的发展,这十万贯注定是要被劫走的,与其落在吴用、晁盖等人手里,还不如落在他高槛手里,这十万贯还能为地方百姓做点贡献,当然,最大的贡献是实现自己高家军扩军的计划。 可是要怎样才能让这十万贯落在自己手里,而不会被梁中书盯上呢? 他仔细回忆着电视里智取生辰纲的细节,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用江湖中的下三滥手段,骗得杨志等十几人喝下了混在酒中的蒙汗药,晁盖等人才毫不费力的将生辰纲劫走。 蒙汗药在水浒世界可是到处可见的,十字坡的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便是用蒙汗药的高手。还有旱地忽律朱贵,开在梁山下的酒店也是一家用蒙汗药的黑店。 如此说来,这玩意在这水浒世界应该不是特别稀罕的东西。 吴用既然想出了用蒙汗药将送生辰纲的人迷倒,自己为何不能效法,将晁盖他们也迷倒?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便是那只黄雀。可这只黄雀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晁盖等人也迷倒,还有要怎样才能弄到这种神药呢? 第133章 这是要黑吃黑 找蒙汗药的事,当然只能交给旺财。旺财、来福自小就混迹市井,对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多少知道一些。 这十几天,旺财整日在白马镇中混迹,兜里揣着大把银子混迹赌坊,结识了镇上的几个泼皮无赖,用高价在他们手上买来了一包药粉。 旺财、来福虽然不知道高槛要这东西有什么用,但只要是高槛想要的,他们自然会千方百计弄来。 二十天过去,高槛再去军营,见军营门口的两名军汉精神抖擞,持枪站立,校场上,几十名军汉顶着炎炎烈日在操练。 侯七几天前便下了床,带着所有军汉一起操练。他对史可郎的武艺十分佩服,所以在操练时十分认真。 高槛站在校场一角,听着隆隆鼓声和将士们整齐划一的喊杀声,他心中隐约有一种成就感。 经过这二十天的观察与了解,这些军汉中就数二愣子最机灵,他那机灵劲与旺财有的一拼。 史可郎远远见到高槛来了,赶紧下了将台,向他奔来,远远的唱喏道“小人参见团练使。” 操练的军汉也已经发现高槛的到来,纷纷唱喏参见。 高槛大步往中军营帐中走去,边走边说道“让侯七来见我。” 史可郎答应一声,自去吩咐。 不多时,侯七被史可郎带到。 两人恭敬参拜后,高槛看向侯七问道“侯将军,伤势如何了?” 侯七道“承蒙高团练垂问,已经大好了。” 大好当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已经生肌结痂了,侯七如何还能趴得住,只要能动弹,便迫不及待的要出来参加训练。 高槛缓缓坐下,再次问道“侯将军,白马镇驻军一直只有这么一些人吗?” 侯七道“最多时有千余人,但大名府厢军、禁军每年都来选拔精壮之人,所以人员逐渐减少。” 高槛问道“选拔精装之人?为何侯将军还留在这里?” 侯七忿忿然说道“我为人性子耿直,历任团练使都视我为眼中钉,这等好事又如何会轮到我头上?” 高槛说道“果然如此,但本团练使却是喜欢耿直之人,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举荐侯将军。” 侯七道“不,侯七从军十年,从未真正服过人,高团练是我服的第一人,还有史教头,也是我敬服之人。小人早已经决定,以后便追随高团练,绝不离开。” 高槛说道“如今这白马镇驻军才几十人,我怕埋没了将军才华啊!” 侯七猜疑说道“高团练难道不想扩军?” 高槛道“我纵然想扩军,也得有人愿意来啊。而且扩军便要增加不小的开支,这钱又从哪里来?” 侯七道“以往白马镇税赋有相当一部分用于军营,只是历任团练使与地方乡绅勾结,中饱私囊,这些钱绝大部分都进了他们的口袋,将士们被克扣军饷,甚至是军粮都克扣,所以军队一再裁减,最终到了名存实亡。高团练只要将这些税赋用于军营,扩招一两百人是没问题的。” 高槛轻轻摇头,说道“一两百人能做什么?如今贼寇横行,随便一个山头都是几百人盘踞……” 侯七道“一年扩招一两百,三年后基本能有一营军士。” 高槛道“不,我等不了那么久,这附近的山贼很快就会不安分了,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侯七诧然道“那……高团练打算怎么办?” 高槛神秘一笑,说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我倒是知道一次发财的机会,如果我们能得手,军营之中今年就能扩招一营军士。只是……” 侯七道“高团练……不会是想……” 他是想说高槛是想去抢劫,但又不敢直接说出来,所以说到一半卡住了。 高槛笑道“侯将军所想没错,嘿嘿。” 侯七狐疑的看着高槛,他一时没有明白高槛话中之意。身为地方军队,难道真要去抢劫?而且就算抢劫也抢不来这么多钱啊。 高槛看出了侯七的狐疑,于是轻轻招手,让侯七靠近。 高槛轻声说道“如果有一个大财主运送的财物被贼人抢了,我们再抢回来,算不算不厚道?” 侯七一愣,他是耿直之人,立即就明白过来,高槛这是要黑吃黑! “若是不义之财被贼人抢了,我们再抢回来用于军营,那就是功德一件。” “不义之财我不敢说,但民脂民膏可以肯定是的。” 侯七再次愣住,片刻后才不可思议的说道“团练使说的……是官家的?” 高槛故意叹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说道“我知道侯将军不敢,这毕竟是掉脑袋的事,我也不勉强,只是我的确急于要扩充军营,还想将军营拖欠兄弟们的军饷补发上,需要那一笔钱……” 侯七道“补发军饷?团练使说的是真的?” 高槛说道“我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只要钱到手,我不仅会补发兄弟们的军饷,还会提高军营伙食标准,可惜呀……” 侯七心中早位置所动,肃然道“小人并不是害怕,小人只是奇怪,高团练是如何知道会有一批钱财被贼寇劫夺的?” 高槛诡异的笑道“这个就不能和你说了,我是见你有几分胆量,才找你商量,你若是不敢,那我只好作罢,眼睁睁看着十万贯民脂民膏落入贼人之手。” “十万贯!” 侯七差点惊呼出声,他脑子中无法想象那是多少钱,而且是民脂民膏。uu看书 .uknshu 他想了片刻,说道“我既然决定追随高团练,自然是遵从高团练的指挥调遣,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高槛说道“这件事要做,必须隐秘,我见那二愣子比较机灵,而且他很听你的话,那个人可用。另外你再挑选十名贴心的兄弟,一起随我前去。此事不论是否成功,都不能和任何人说起,否则我也保不住你们。” 侯七几乎没有多想便说道“好,这事我干了!” 高槛说道“你这几日挑选人手,做好准备,等我通知,我们便出发。” 侯七点头道“好,我一定不会让团练使失望。” 高槛并没有说出自己计划,现在说出计划还为时过早。 高府的人他一个也不敢用,因为护送生辰纲的人一定就是禁军里面的,到时被认出来麻烦就大了。 而白马镇军营的军汉都是生面孔,只要自己计划成功,官府到时追拿的只会是晁盖、刘唐、阮氏兄弟、吴用等人,绝不会想到是被人黑吃黑。 用侯七虽然也有点冒险,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侯七这个人是耿直之人,又嫉恶如仇,对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员本来就痛恨,如今给他一个机会去劫夺他们的钱财,虽然不怎么光彩,但他绝对不会抵触。 事实证明自己的判断果然没有错。 第134章 黄泥岗 六月,天气炎热,烈日当空照,空气仿似已经静止,没有一丝风。 这样的天气,路上的行人自然也稀少。 黄泥岗其实只是一座小土包,是从大名府前往东京汴梁的必经之路。梁中书送往汴京蔡太师家中的生辰纲,便会打此经过,而水浒传中著名的智取生辰纲就是发生在这里。 高槛、史可郎、杨志、侯七、二愣子以及另外十名精壮的军汉在六月初一便赶到了黄泥岗附近。为了事情的隐秘进行,他们没有去住客栈,而是在黄泥岗附近的一处山林中露宿。 杨志对黄泥岗周边竟然十分熟悉,知道哪里险要,去了多远不见人家,都一清二楚。又说这黄泥岗平日里总有劫匪,是个危险之处,过往商旅多有在此被劫掠之人。 高槛不禁暗暗好笑,电视中被劫掠的本来应该是你杨志,如今你却来劫掠别人了。 他当然不敢让杨志、史可郎露面去抢劫的,这两人太扎眼了,是他高家军的招牌,只要露面,一准被认出来。 只是他不知道,没了杨志,梁中书会遣送何人护送那十万贯生辰纲,电视里的剧情是不会会因此而有所改变。 所有军汉都换做了百姓装扮,手中兵器也都换做了腰刀。侯七每日派遣两人守在黄泥岗北端,看看是否有商旅前来。押送生辰纲的队伍好辨认,至少十几名军汉护送。 当初杨志为了掩人耳目,没有大张旗鼓,而是将那生辰纲分成十几担让十几名军汉挑着,在烈日下行走,惹得大家怨声载道,到了黄泥岗的林子中正是正午,炎热难耐。那些军汉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走了,一定要在树荫下休息些时辰,这才上了吴用等人的当,失了生辰纲。 这次换了人,不知道是否也会如杨志一般的小心谨慎? 这一日,六月初四。 天上没一丝云彩,空气似乎已经凝固,烈日炙烤着大地,热气蒸腾而上,让人呼吸都困难。地上石块更是晒得如同热铁,踩在上面烫脚。 正在树林中纳凉的高槛等人忽然看到一名被派遣前去打探的军汉大步奔来,到了面前不及将气喘匀,便说道“小人发现一队商旅,推着车正往黄泥岗赶来。” 高槛问道“可看清楚了,他们是几个人?” “小人看得清楚,是有十七人,张三还在盯着呢。” 高槛心中一动,暗道“十七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他们。” 随即问道“领头之人是何等模样?” “领头之人骑着高头大马,威武雄壮,手中提着一柄巨斧,在其后面还有三人骑马,其中一人是老者,其他的十三人则是赶着两辆装满红皮木箱的马车。” 高槛听完,心中一愣领头之人莫非是索超? 一想也对,这大名府军营中,索超的武艺算得上一流的,由他护送,梁中书自然放心。 高槛随即吩咐,让侯七按计划行事。 所有计划,高槛早就交代了侯七,侯七又交代了二愣子,这下药的重任便落在了二愣子的身上。 二愣子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袒胸露乳,一身庄稼汉装扮,看上去憨憨傻傻的,的确像个二愣子。可谁又知道,他这二愣子的外表下,却是一个相当机灵的人。 他奉命前往黄泥岗南侧而去,按照剧情,白日鼠白胜将会从那里挑着酒上黄泥岗,与吴用等人配合,骗得运送生辰纲的军汉们喝下混合了蒙汗药的酒。 高槛没有猜错,领头押运的正是索超。前往黄泥岗的道路崎岖陡峭,马车行走困难,十几名军汉只能帮着推动,才能缓慢前行。 此时已经正午,烈日当空,火辣辣的照在人身上,当真是火灼烧一般的疼痛。大家汗如如下,口干舌燥,恨不得立即找个阴凉之处歇下来。 骑马之人,其中一人是梁中书府上老都管,年岁大了,长途跋涉原本就疲累不堪,加上这炎炎烈日,晒得他头脑发昏,几次差点栽落马下。这山路崎岖,行走艰难,他以手遮阴,向前看去,见前面一座土岗,顶上林木茂密,却正是纳凉好去处。 于是他说道“提辖,时已正午,实在炎热难挡,前面岗子正是纳凉去处,大家上去先歇息一阵,避过这毒日,待有些精神再走也不迟。” 索超也被晒得头昏眼花,闻言看去,见果然前面岗子上一片树林,喜道“便依老都管之言。” 随即回头喊道“大家加把劲,到得前面岗子便歇上些时辰。” 众军汉本就精疲力尽,恨不得立即倒在草丛树荫下好好睡上片刻,闻言自然惊喜,纷纷打起精神,推动马车往山岗上赶去。 这所超果真不似杨志,杨志是谨小慎微之人,处处小心。索超则是急性子,uu看书 .ukanshu他仗着自己武艺高强,根本不会将打劫的劫匪放在眼里。所以他看到大家疲累,前面正好有一片树林,便去歇息了。 不知吴用等人如果知道是索超护送,是否会改变计划。 跟随索超前来的还有两名虞侯,其中一人看了看前面,说道“提辖需要小心,前面便是黄泥岗,多有强人出没,专事劫掠商旅,杀人越货之事,便是白日也敢公然为之。” 索超说道“怕他作甚,就算有强人,也逃不过我的金蘸斧去!” 那名虞侯显然比较谨慎,闻言还是说道“提辖有所不知,这些江湖贼人的手段防不胜防,或许他们并不与你拼命,便让你着了他们的道。” 索超诧然道“你将贼人说得如此神乎其神,莫非是害怕了不成?” 另一名虞侯说道“放心吧,有提辖在,纵然来几十个贼人又能如何?” 先前那名虞侯暗自摇头,他曾经护送过财物,也曾经吃过亏,对江湖上的一些伎俩也比较熟悉,见索超并不听自己劝告,未免隐隐担心起来。 一队人上了岗子,顿时四散开来,纷纷找到树荫坐下歇息。 几名军士倚靠树干昏昏欲睡,索超亦觅得一处树荫坐下纳凉,隐约间见一株松树后有人探视,便一跳而起,手中长斧往松树后指去,同时喝道“树后是甚么人?” 第135章 智取生辰纲 且不说树林中的两拨人马相遇,再说高槛听说押运生辰纲领头之人可能是索超,心中暗暗想道“我本不想害你,看来是天意如此!” 其实他在心中暗暗盘算,索超后来也是被迫去了梁山,且是八骠骑之一,这样的人才留在梁中书手下,倒不如为自己所用。今日这黑吃黑的计策若是成功,便可一石二鸟了。 侯七与二愣子早早往去往黄泥岗的来路迎去。按照吴用等人商定的计划,白日鼠白胜该挑着一担酒上黄泥岗去,与吴用、晁盖等人唱一出双簧,将一干运送生辰纲的人全部麻翻了。 两人顶着炎炎烈日袒胸露乳而行,走不到一里多,果然见一人挑着一幅担桶,直奔黄泥岗而来。 侯七、二愣子迎上,见这人贼眉鼠目,与高槛所描述一般无二,心中暗自惊叹高槛的神机妙算,但这时候他们没有时间去怀疑高槛为什么会未卜先知。 这挑着担子的汉子便是白日鼠白胜,此人就是一闲汉,生性好赌,平日里偷鸡摸狗,却又十分胆小,在生辰纲事件败露后,因为受不了刑而供出了晁盖等人。因为人长得又矮又胖,留着两撇胡须,且又姓白,所以才被人称作白日鼠。 他冷不丁见前面有人拦路,吃了一吓,抬头看去,见是两名汉子,其中一人腰间还悬着钢刀,一人手中捧着一只硕大的酒葫芦在不停晃荡,一边说道“大哥,这天真正热煞个人,葫芦里滴水也无,这口干得紧,可如何了得?” 这说话之人便是二愣子,大名孔二,一脸的憨傻,其实内心十分机灵。另一人便是侯七,侯七高大威猛,一脸凶悍之色,正瞪着一双大眼紧紧盯着白胜。 白胜看向侯七,心中不由自主一紧,只听侯七说道“桶里装的甚么东西?” 白胜答道“是白酒。” 侯七又问“挑往哪里去?” 白胜答道“往前面村子去卖。” 二愣子闻言,原本无精打采的双眼立即放光,说道“大哥,是白酒,不如我们买些吃了好解渴。” 白胜往后小退一步,说道“这酒不卖。” 侯七双眼一瞪,说道“怎生不卖?方才还说是挑往前面村子去卖,为何不能卖给我们?” 白胜心中畏惧,但自己任务艰巨,不可轻易退却,硬着头皮说道“这担酒是有人定了的,须卖不得。” 侯七道“我们二人只又吃不得多少,少了些许又能如何?” 二愣子自怀中摸出一吊钱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哥休要再为了些许小事打伤他人,兄弟身上还有些钱,好生与人商量,买些酒来吃了便是。” 白胜心中再次“咯噔”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看向侯七,果然见侯七伸手按在刀柄上,仿似随时会拔刀相向。 他心中犹豫再三,心想这两人再怎么能吃也吃不了多少,便放下肩上担子说道“我不曾带得水瓢,却如何吃酒?” 侯七道“我们自有葫芦,只需灌满一葫芦便是。” 白胜看向二愣子手上葫芦,最多也只能装上五斤,心中放宽,便去打开桶盖,说道“你们快些取了酒,主顾等得急了,落下埋怨。” 二愣子答应一声,随即上去将葫芦按进桶中,正在灌酒时,侯七又打开另一只桶盖。白胜赶紧上前制止,说道“你们只需要一葫芦,为何要都打开?” 侯七说道“我看看两边的酒哪边更好。” 白胜苦着脸说道“都是一般的酒,哪来的比较?” 不料侯七伸手捞了一口酒吃下,砸吧嘴唇说道“兄弟,这汉子不老实,分明这边酒要香些,且来灌了这边的。” 二愣子答应一声,摇晃几下葫芦,将葫芦中的酒水倒出一大半,又到另一只桶中取酒。白胜无奈,只得去将那一只酒桶盖上,一边说道“一般的酒,如何便香些了。” 便在这档口,侯七挡住了白胜视线,二愣子将酒葫芦中荡了几下,这才灌了满满一葫芦酒。 侯七将酒桶盖上,随即接过二愣子手上那一吊钱丢在桶上,说道“看你这大热天的卖酒,确实不易,便不占你便宜。” 白胜取了那一吊钱揣入怀中,挑起桶担往黄泥岗快步走去,只盼能早些远离这二人。 侯七、二愣子看着远去的白胜,相视一笑。侯七说道“你去将兄弟们叫来岗子外候着,只需要他们吃了酒,便可依计行事了。” 二愣子将手中葫芦往路边乱石中一丢,大步向高槛等人藏身之处奔去。 索超等人正在树荫下纳凉,虽然不用顶着烈日炙烤,但行走半日,早已经口干舌燥。偏偏这岗子周围不见水流,身上热汗不停渗出,只盼能美美喝上一口水。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楼上王孙把扇摇。” 大家正在树荫下昏沉欲睡时,只见白胜挑着担子唱着歌往林子中走来,于是树林中所有人的眼光几乎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再说二愣子大步来到高槛等人的藏身之处,uu看书.uknshu高槛轻声问道“成了?” 二愣子轻轻点头,高槛抬头看向黄泥岗上的那一片树林,说道“走,看看去,大家注意隐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露面。” 一行人悄然往黄泥岗摸去,此去黄泥岗尚有近两里距离,若是事情进展顺利,等高槛他们赶到,估计树林里的人几乎全倒下了。 索超等军士、老都管知晓了白胜所挑是白酒,便要买来吃了解渴。那名比较谨慎的虞侯劝道“这里多有强人出没,手段让人防不胜防,且看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何会有人在此卖酒?还是小心些的好。” 索超虽然性急,但并不鲁莽,闻言觉得有些道理,便喝住了老都管和军士,让大家忍忍,等下了岗子再找水喝。 接下来就是吴用、阮氏兄弟等人与白胜唱双簧,强行买了一桶酒喝了,军士眼馋,如何还忍得住,纷纷上前将另一桶酒抬来分吃了。 白胜没有带水瓢,而吴用等人便是装扮成贩大枣的,自己带了木瓢,却是趁索超等人与白胜争执时,又下了一把蒙汗药在酒中。 索超等人吃了,当即纷纷倒下,晁盖等人得意的看着他们一个个昏睡过去,便要前去将马车上的生辰纲卸下,换到独轮车上,不料走了几步也是头重脚轻,纷纷栽倒在地,只留下一脸惊愕的白胜不知所措的站在当场。 第136章 满城风雨 早已经摸进林子的侯七悄然靠近白胜,将其打晕,随即一声唿哨,十名换了百姓装束的军士,还有二愣子等人立即现身,将马车往山岗下赶去。 原来在岗子下时,二愣子已经将蒙汗药混进了酒水中,只是他按照高槛吩咐,将一包一分为二,两边酒桶中都混入了一半。而吴用等人又在索超他们所吃的那一桶中混入了一包药,药力便猛了许多,当即就将索超等人麻翻在地。 而晁盖等人为了让索超他们相信,先吃了一些酒,那些酒里面药少些,发作便晚了一点时间。晁盖并未完全睡去,朦胧中只见几名腰悬单刀的汉子迅速将马车赶走,自己却动弹不得半分,心中明白,自己被黑吃黑了。 高槛远远看着倒在地上的索超,暗道“对不住了,为了高家军,只能委屈你在这儿躺躺。” 下了黄泥岗,立即将那些箱子换到他们早就预备好的有车篷的马车上,由原来的两辆马车变成了五辆,拉开距离往北而去。 一路上,高槛思量着,索超失了生辰纲,回去后梁中书会怎样处置于他。 这十万贯生辰纲,可是梁中书千方百计搜刮而来,讨好自己的岳父蔡京的。如今被人劫了去,定然会恼羞成怒,索超的责罚肯定轻不了。 他心中苦苦思索,要怎么才能将索超救出来。 几日后,几辆马车先后来到白马镇,在深夜时才分开进入他府上,所有财物便藏在他在后院早就准备好的一处地窖中。 他早就吩咐了来福、旺财,在他们返回之时,让这两人从后院开门,府中任何人都没有惊动,可谓神不知鬼不觉便将几口大箱子搬进了地窖。 但等东西都搬完了,高槛发现了一个头疼的问题,这些财物是价值十万贯,可并非是铜钱,也并非全是金银,其中有玉器、翡翠、玛瑙、夜明珠等等,这些东西如果不处理掉,便只是一件玩物,没有任何作用。 现在当然不能处理,虽然是黑吃黑,但再怎么说也是赃物,而且是数额不小的赃物。 当然,不管谁来查案,他也不会担心。以自己的身份,谁会相信堂堂的太尉府衙内会做下如此惊天大案? 但自己必须要善后,否则这一堆财物便是废物,自己只能看,不能动。 所谓善后,便是回大名府向梁中书诉苦去,问他要军饷、兵粮,看看能不能顺便将索超给救出来。 其次就是该回一次开封了,自己的便宜爹一直给自己写信,好几次都让他看得感动了。自己回去可以问他要点钱,看还能不能要一两个将领。如果扩军了,光有兵没有将,那叫什么高家军?再说了,自己回一次开封,回来再花钱就理直气壮了,你梁中书送给岳父都能有十万贯,我那太尉爹给我几万贯花花不稀奇吧? 他让侯七开始募兵,所募新兵必须二十五岁内的精壮年,经过测试方能收录。 家里留下杨志看家,后院地窖中的财物必须要有一个可靠的人看守。他只带了来福、旺财回大名府而去。 他有意拖延了几日才回去,毕竟索超赶回大名府需要时间。 来福、旺财还不知道自己的衙内爷做下了怎样的一幢案子,高槛告诉他们,如果走漏风声,他们两个就死定了。而他高槛是高衙内,死是不会死的,顶多在牢里走一遭又放出来。 这两人自然害怕,哪里敢多说半句? 三人回到大名府,已经是午时,高槛决定前往醉仙楼吃饭。 醉仙楼掌柜认识高槛,赶紧将他领上楼,安排至一间临街的阁子,准备了几样精致菜肴,显得十分热情。 此时正是饭点,酒楼中几乎坐满了食客,有人交头接耳,有人高谈阔论。高槛隔壁阁子里也有四人。这四人也是刚到,一杯酒下去,一人说道“我说哥几个,听说了吧?梁中书送往他东京岳丈的生辰纲让人给劫了……” “这如何会没有听说?这件事现在已经闹得大名府满城风雨了。”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劫梁中书的东西?” “还能有谁?山贼呗。听说是在黄泥岗被劫的,哥儿几个可能不清楚,但我清楚啊。” “你是怎么清楚的?莫非你亲眼见到了?”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清楚黄泥岗。那地方险要得紧,经常有强人出没,去年我从南方贩了些玉石回来,便是在黄泥岗让强人给劫了,还好我机灵,没有和他们争执,放下财物就走了,这才捡回来一条命。和我一起去的老蔡,你们还记得吧?他便是舍不得身上的一点东西,u看书 ww.uuknhu.co 生生把命都丢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押送生辰纲的是急先锋索超,据说是大名府第一猛将,区区几个贼人难道还对付不了?” “你知道什么呀?贼人的手段多着呢,他们才不会跟索将军硬拼,定是使了奸诈伎俩……” “只是可惜了索将军了,一趟差事办砸了,丢了官职不说,人还被关进大牢里了……” “这事蹊跷得很,说是那些强人给索将军等人下药了,可不知怎么的,他们自己也被麻翻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还有这稀奇事,倒是真没听说过……” 几个人聊得热闹,好像黄泥岗一事他们亲眼目睹一般。高槛仔细聆听,发现酒楼中所有食客的话题几乎都是生辰纲被劫一事。 也是,且别说十万贯,就是这生辰纲是梁中书送给蔡京的生辰贺礼,被人劫了,也足以惊天动地了。 来福、旺财面面相觑,他们这才知道,自己买回来的蒙汗药八成是被高槛用去劫生辰纲了。两人心中不禁暗暗后怕衙内越来越疯了,这么离谱的事情也做得出来?高家又不差钱,他干嘛要去当山贼? 两人当然不敢问,只能在心里嘀咕。 高槛听到索超果真被关进了大牢,心中隐约有些愧疚,开始盘算要怎样才能将索超给救出来。 第137章 身陷囹吾 吃完午饭,高槛带着来福、旺财直奔牢城营而去。 索超既然被梁中书下了大牢,定然是关在牢城营中。 张德旺见高槛突然前来,赶紧迎上,有些尴尬的问道“衙内……不是已经高升了,怎么还来这鬼地方?” 自从知道高槛的真实身份后,他有一段时间心中惴惴不安,连着几天都打自己的右手,自语道“让你乱拿,让你乱拿……” 却是因为曾经收过高槛的银子而感到后怕、后悔,害怕高衙内秋后算账,则自己就该霉运缠身了。 但很显然高衙内完全将自己忘记了,也对,像他这样一个牢城营管营,在堂堂高衙内眼里算个屁。 他好不容易将高衙内一事忘记,突然见到高衙内出现在牢城营,未免又紧张起来。 看着张德旺那谄媚且不自然的笑脸,高槛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问道“张管营,索将军可是关押在这里?” 张德旺连连点头道“对对对,索将军是被昨日送来看押的……” 高槛说道“那好,领我去看看?” 张德旺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这……恐怕不行……” 高槛诧然道“为何不行?” 张德旺说道“没有梁大人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索将军,这是梁大人规定的……小人……小人不敢违命!” 高槛轻轻蹙眉,说道“索将军所犯何罪,竟然连探视都不容许吗?” 张德旺小心翼翼的说道“这……小人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听说索将军护送梁大人送往汴京他岳父蔡太师的生辰纲被人给劫了,梁大人震怒,两名虞侯当即问斩,索将军……索将军也被撤职收监,等候处置。” 高槛说道“倒是听说了,索将军不幸遇见强人,中了强人下三滥的手段,所以失了生辰纲,其实……这不能完全怪索将军。” 张德旺说道“谁说不是?索将军如此神武,贼人若是正大光明的抢劫,如何是索将军对手,定然不会有失,可贼人惯用这诡诈伎俩,这才害了索将军。” 高槛说道“张管营,我从白马镇赶来,就是想看看索将军,还望行个方便!你放心,我只看看便走,此事你知我知,再无他人知晓,如何?” 张德旺还在迟疑,一旁的旺财说道“衙内要看一个兄弟,你也诸多借口?” 张德旺后背直冒冷汗,说道“不是……不是……” 突然一声无奈叹息,说道“也罢,衙内既然要看,我便……破例让衙内前去看上一眼,不过……” 高槛说道“放心,我知道规矩,绝对不会让张管营为难。” 张德旺这才取了钥匙,在前面带路。高槛示意来福、旺财在外面等候,一人随着张德旺往大牢中走去。 索超单独关押一间牢房,这间牢房比较宽敞,有床,还有一张小木桌,一把椅子。虽然破旧了点,但这与别的牢房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别。 看样子这应该是梁中书特别关照过的,他虽然因为索超失了生辰纲而恼怒,毕竟索超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心中还是不忍一踩到底。 高槛随着张德旺来到牢门外,只见索超身着号衣,手脚并未上镣铐,正背对牢门、面对墙壁一动不动,仿似在思过。 听到张德旺开锁的声音,他依然没有回头,只是问道“还没到开饭时间吧,怎么就来了?” 高槛推门进入,张德旺将门掩上,退了出去。 “索将军,如何落得这般田地了?” 听到高槛的声音,索超猛然转身,见到高槛,先是一愣,继而说道“衙内……怎么回大名府了?” 高槛说道“我听说索将军押运生辰纲出了事,便连夜赶回,想给将军在相公面前求个人情,不想还是来晚了一步……” 索超说道“多谢衙内记挂,索超感激不尽。” 高槛自顾去那唯一的椅子上坐了,说道“索将军武艺超群,神勇盖世,如何却让贼人给劫了?” 索超缓缓来到床边坐下,恨恨说道“都怪我大意,中了贼人的阴招。” 高槛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索超便将当日在黄泥岗所发生之事说了一遍,那日他们被麻翻后,直到日落西山才醒转。十几人聚在一起,知道是中了贼人的诡计,开始那七名商贩与那卖酒的分明就是一伙的。 但索超再被麻翻后,隐约见到那几个贼人居然也被麻翻在地,只是他当时迷迷糊糊,记不真切…… 十几人醒来后四处寻找,见那七辆独轮车依然在树林中,而那七人与那卖酒的汉子不知去向,他们四处寻找,最终在离黄泥岗两里外找到了被劫去的两辆马车,车上财物早已经不翼而飞。 索超等人当即飞马回大名府,向梁中书禀明情况。梁中书易怒之下,当即将两名虞侯处斩,其余军汉全部发送杂役。索超被当场革职,收监候审。 高槛听完,知道索超他们醒来后,晁盖等人不知去向,是因为他们所吃的酒水中只掺杂了少量的蒙汗药。而索超他们吃的那一桶酒,二愣子下了蒙汗药,紧跟着又被晁盖等人下了一包药,所以他们比晁盖他们晚醒来许久。 而且晁盖他们发作也比索超他们晚了一些,所以索超其实并不知道晁盖等人也被麻倒,而是认定生辰纲便是被那八人劫去。 “我听说……黄泥岗经常有强人出没,多是附近村庄的村民见财起意,便做起了贼人的勾当,索将军……可曾调查过?” 索超说道“此事让恩相震怒,已经给济州府去了书札,又快马前去汴京太师府上报信。uu看书 .ukahu贼人甚是猖獗,去年便劫了恩相送往汴京太师府的生辰纲,至今未曾拿获,不想今年又被劫了,太师必然震怒,定会责成济州府彻查此案,不拿住贼人绝不会罢休。” 索超所言一点都没错,蔡京知道生辰纲被劫一事,的确盛怒,当即派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前往济州侦破此案,也因此将晁盖等七人逼上了梁山,并因此牵扯上了宋江、雷横、朱仝等人。 这些剧情,高槛大致记得,除了何涛的那个官名实在拗口难记,其他的都能记个七八分。 高槛心中一动,说道“索将军经此劫难,大好前程毁于一旦,实在令人扼腕!” 索超叹息一声道“谁说不是?想我七尺男儿,一心杀敌报国,却不想遭了贼人算计,落得身陷囹吾。莫说前程黯淡,能否出得樊笼都尚未可知……” 高槛说道“将军放心,我一定保将军出来,只是恐怕相公因为此事对将军心存芥蒂,以后留在军营,怕是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索超说道“如此便多谢衙内了。只要能出了这樊笼,便是万幸了。” 他当然相信高槛的能奈,自己虽然犯下了弥天大错,但罪不至死,高槛若全力保自己,梁中书还是得给一些面子的。 同时他也觉得高槛之言并非没有道理,自己出了这么大差错,只怕以后在梁中书心中再也难以得到重视。 第138章 何乐而不为 当晚,高槛前去梁中书府上拜会。 梁中书正在为了丢失生辰纲而烦恼。那可是十万贯,虽然是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但也得花费心神和时间。 去年送往汴京的生辰纲丢了,贼人至今为查获,已经惹得自己岳父不快。今年他小心许多,不仅派遣了大名府第一猛将索超押运,所有军汉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其中一名虞侯更是自己的心腹。他知道索超性子急,特意派了那名虞侯跟随。因为那人为人比较谨慎,又有过被劫掠的经验,有他跟随,可以时刻提醒索超不要犯糊涂。 可最终还是被贼人将生辰纲给劫了。 老都管、索超回来禀报生辰纲丢失的经过,他觉得匪夷所思。一怒之下,当即便将两名虞侯斩了,老都管也被关押起来。至于索超,刚刚升的管军提辖便被他撸了,并打入大牢,待贼人抓获后再行处置。 这些天,他几乎是坐立不安。发往济州的书札想必已经送达,不知济州府是否会有作为。加急发往汴京的书札这两日也能送达,不知自己的岳父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如何震怒。 最难忍的是,自己的夫人蔡氏知道生辰纲被劫,便没给自己好脸色,什么难听说什么,就差破口大骂了。 刚刚享受完河东狮吼,正满腹不快,加上天气烦闷,蚊子又多,他在院中凉亭中坐立不安。 便在此时,高槛来访。他听完门军的禀告,微微一愣这小子这时候来做什么? 高槛进入梁府,来到梁中书面前唱喏拜见,梁中书示意让他坐下,一名丫鬟倒了一杯茶。 高槛毫不客气坐下,梁中书问道“衙内不是刚去白马镇吗,怎么又回大名府了,可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高槛说道“的确是遇见了麻烦,白马镇军营现有军士不足百人,且一半是老弱病残,属下担心,若是白马镇遭遇贼人,凭这几十人只怕难以保护一方平安。” 梁中书再次问道“怎么会不足百人?白马镇驻军一直都是两营编制,至少八百人,这么多军士都哪去了?” 高槛说道“不仅如此,军士不足百人,还拖欠军饷,如今军心涣散,根本就不像是军营,倒像是游兵散勇的集散地。” “拖欠军饷?白马镇税赋难道还养不起区区百人?” “历任都团练使都是中饱私囊,以白马镇为跳板,根本无心建设军营。地方乡绅也逃避税赋,或与原都团练使勾结,将军饷变为私有,以至于白马镇军营每年裁减,至今已经是名存实亡。” 高槛据实回答,他当然知道,这些情况梁中书肯定是知道的。他的上一任朱团练便是厢军总教头朱得胜的堂弟,前不久被大名府调到了厢军担任都指挥使。 但梁中书显得有些意外,说道“反了他们了,这些事情你可有证据?” 高槛说道“过去的事不提了,但军营不能就此瘫痪在那里吧。” “你有何想法?” “要想军营恢复正常,首先便要将拖欠军饷发放,以稳定军心。另外还要花费钱财募兵,让白马镇守军恢复建制。” “恢复建制?”梁中书有点不解的重复一句。 高槛心中一凛,想道“这都不懂,亏你还是军区首长!” 随即说道“就是恢复兵员编制。” “白马镇一向太平无事,需要养这么多兵做什么?” “相公有所不知,现在看上去是太平无事,但往东便是水泊梁山,我听说那里可是啸聚了不少贼人,是不少官府通缉的逃犯的乐土,一旦他们成了气候,难免不出来袭扰乡里,到时候只怕连大名府都不得安宁。” 梁中书微微一愣,水泊梁山上啸聚山贼一事,他当然是知道的。虽然那不是他的治下,但山贼一旦成了气候,的确让人头疼。虽然他觉得高槛之言有些危言耸听,但梁小玉被抓,生辰纲被屡次被劫,让他对山贼恨之入骨。 他沉吟片刻,问道“你这是问我要钱来了?” 高槛说道“白马镇守军属大名府管辖,自然是由大名府调拨资金以健全白马镇军营。” “衙内应该多熟悉下我大宋军队管理规定,地方军队地方养,白马镇数万人口,难道还养不起一支几百人的军队?” 高槛一听这话这是不管了? “我初到白马镇,很多人和事都不是很熟悉,很多事情执行起来得不到支持。这样,烦请相公下一道钧旨,让白马镇乡绅全力配合军队建设,我也好师出有名。” 梁中书沉思片刻,说道“也罢,我明日便给你一道手书,你带回去交给里正,他自会配合于你。” “多谢相公。” 高槛道谢后,又说道“我还有一事要请问相公。” 梁中书蹙眉道“还有何事?” 高槛说道“听闻此次相公运往汴京太师府的生辰纲被贼人劫了,押运生辰纲的管军提辖索超也因此被相公打进大牢,如今已经过去这么些天,不知道可有贼人的踪迹?” 梁中书道“索超那厮太过自信,以至于中了贼人暗算,我如此信任他,委以重任,他却让我如此失望!他纵然有一身武艺,也难堪大用。如今我已经给济州府去了书札,暂无案情进展的消息。” “那……相公打算如何处置索将军?” “若是贼人抓捕归案,则可免罪,若是数月内无法抓捕贼人,则只能将他刺配沙门岛了!” 高槛闻言,心中暗道“看来这梁中书对沙门岛情有独钟,后来的卢俊义也是被他刺配沙门岛的。” 沙门岛可算是魔鬼岛,是历代刺配关押重犯的地方,可见梁中书对生辰纲的丢失,是如何的痛恨。 他思索片刻后说道“索将军虽然失了生辰纲,并非完全是他之过。贼人太过奸诈,使出下作手段,索将军耿直之人,故而上当。索将军对相公一直忠心耿耿,若是因此刺配沙门岛,未免处罚太重了些。” 梁中书说道“非我一定要严惩于他,只是这生辰纲一事影响巨大,他犯下如此重大过失,不可轻饶。” 高槛说道“与其将他刺配,不如让他戴罪立功!索将军武艺高强,作战神勇,在大名府无人不知,如若就此刺配,未免可惜。” 梁中书说道“武艺高强又如何?莽夫一个,uu看书 uuanshucm 难堪大用!” “相公何不将他交给我,如今白马镇不仅兵员不足,更缺乏统兵之将。若将他调往白马镇,他日或许还能为相公效命,何乐而不为?” 梁中书总算明白,高槛这是来问自己要人来了。若是平时,他不会多考虑便会立即拒绝,如今索超被自己打入大牢,如果查不出劫走生辰纲的贼人,到时真要将索超刺配沙门岛,他又觉得有点不舍。因为索超毕竟是他所喜爱的武将,若非如此,索超在大牢中也就享受不到那种待遇了。 最为关键的是,押运生辰纲本就是他梁家的私事,若为了他的私事将索超刺配沙门岛,恐怕会在民间、军营引起非议,自己的形象也就会因此受损。 他缓缓起身,看着天边一轮渐满明月,心中思虑,觉得索超去了白马镇,自己随时可以调回,就算不调回,也在自己管辖之下,终归为自己所用。 良久之后,他才缓慢说道“也罢,既然衙内为他求情,我便法外开恩,让他随你去白马镇,望他能记住此次教训,不再鲁莽行事。” 高槛赶紧起身唱喏说道“多谢相公。” 梁中书一声轻叹,说道“我这便去给你写了书札,明日你便将他提出带走吧!” 说罢,往客厅中走去,侍奉丫鬟赶紧前去准备笔墨纸砚。 第139章 你还好吗 拿了梁中书的两封书札,高槛顿时感到心中踏实。如今自己也算是有钱人了,而且白马镇还有十几台移动取款机,有了梁中书的手谕,这些人敢不服服帖帖的将吞进去的钱吐出来? 心中除了踏实,还有几分得意。 在回高府时,路过李瓶儿的宅院,听到里面瑶琴铮铮,歌喉婉转。他不禁放缓脚步,细心聆听,却听得正是李瓶儿的歌喉,所唱便是《鹊桥仙》。 他心中一酸,想起兰儿之言,如今李瓶儿困锁庭院,失去自由,全是因为自己而起。歌声婉转凄凉,其中滋味他又如何感觉不到? 在门前微微踟蹰,强行使得自己平静,暗道“若有机会,定要救你出苦海。” 他在这水浒世界遇见李瓶儿,本就是十分意外。李瓶儿本是《金g梅》中衍生出来的人物,她的一生充满传奇与坎坷,最终红颜薄命,年纪轻轻便病死了。不知在这水浒世界,她的命运是否还会一样?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与来福、旺财前往高府而去。 偌大的高府,只留下两人看管,见衙内突然回府,两人惊喜异常。 次日清晨,他持着梁中书手札前去牢城营,将索超提出。 索超对自己这么轻易便重获自由显得不敢相信,他自然知道,这并非是梁中书法外开恩,而是高槛的身份,让梁中书不得不给面子。 高槛将索超接出,在醉仙楼为他摆酒压惊,令高槛意外的是燕青居然也赶到了醉仙楼。 原来昨日高槛前去醉仙楼吃饭,醉仙楼掌柜知道高槛与燕青的关系,当即便命一名伙计前去卢员外府告知燕青。 三人坐定,酒菜摆上,索超虽然只在牢中呆了两天,却有着恍然隔世的沧桑。 他端起酒碗敬向高槛,说道“小人不慎失了生辰纲,身陷囹吾,原本以为再难见天日。承蒙衙内相救,小人感激不尽,这一碗酒,小人敬衙内。” 高槛说道“只是委屈了将军,堂堂管军提辖,从今往后要跟着我去白马镇了。” 两人饮尽碗中之酒,索超说道“小人以前对衙内多有误会,清风山一战,衙内便让小人刮目相看,这一次又救我出樊笼,这份恩义,小人不敢忘记,以后小人便追随衙内,衙内让我当什么,小人便是什么,锦绣前程也好,吃苦受累也罢,小人绝不后悔。” 高槛道“好,我就喜欢索将军的耿直!” 燕青笑道“衙内好神速,生辰纲被劫一事刚刚传回大名府几天,衙内便赶回来了。索将军昨日才被关进大牢吧,今日便让衙内救了出来。索将军跟随了衙内,还怕没个前程?” 酒过三巡,高槛说道“索将军,我还要回一趟汴京。一则我思念家父,二则白马镇缺兵少将,我得回去叫苦去,问我爹爹要些军饷。” 索超道“此去汴京路途遥远,以前衙内身边有史教头、杨将军保护,这次却只带了两名随从,小人自告奋勇,愿意陪衙内一起回汴京,好一路护卫衙内安全。” 燕青说道“索将军所言极是,此去汴京,一路艰险,且要路过清风山、桃花山、二龙山等地界,当初衙内曾大破清风山,贼人肯定记恨。衙内一人长途跋涉,若是遇见贼人,恐多危险,身边若有索将军护卫,便可无忧。” 高槛心想也是,而且就这样让索超去白马镇,也不是办法,若让他随自己去一趟汴京,还能增进彼此了解。 于是他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要辛苦索将军了。” 三人相谈甚欢,商定高槛、索超返回白马镇后,燕青前去相会,这才依依惜别。 次日清晨,高槛、索超带着旺财、来福,骑马自御河街往南城门而去。 虽是清晨,但勤劳的百姓已经开始在街边支摊,一天的新生活已经开始。 沿街百姓大多认识高槛,也有不少人认识索超,见他们二人并辔而行,认识的人投去惊奇的目光,猜测着索超不是刚被关进去吗?怎么就放出来了?难道梁中书不追究他失去生辰纲的责任了? 忙着做生意的人没有时间搭理这些闲事,但街上行人则纷纷驻足,一边观望,一边议论。 高槛对百姓的这种八卦心理早已经习惯,八卦是哪一个朝代都会广为流传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 眼见已经到了城门口,身后传来急骤的马蹄声,伴随着有人惊叫,想必是闪避不及被奔马吓得摔倒在地。 高槛、索超诧然兜转马头,想看看是谁在这闹市之中策马奔腾。 刚刚兜转马头,高槛便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梁小玉骑马。 随着梁小玉”“吁”的一声,她胯下一匹枣红色的健马一阵长嘶,兜了两圈,停在高槛面前。 “小玉?” 高槛意外的喊道。 梁小玉坐在马背上,平静的看着高槛,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高槛说道“前日。” 梁小玉问道“你找过我二叔了?” 高槛点头,说道“有些公务要麻烦你二叔。” 梁小玉沉默片刻,继续盯着高槛,盯得他心中有些发毛。片刻后,梁小玉又说道“你在白马镇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高槛一愣,uu看书.uuknshuom 随即说道“没有,能有什么麻烦?” 梁小玉轻轻点头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东京吗?” 高槛说道“是,我想回家看看父亲大人,顺便问他讨些钱来。” 梁小玉轻轻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找我二叔也是讨钱去了吧?” 高槛伸手摸了摸鼻子,他不明白梁小玉问这些问题做什么。 片刻后,梁小玉说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高槛愣住,他总感觉梁小玉有了很大变化,至于是什么变化,却又说不上来。是文静了?淡漠了? 他很想问一句你还好吗? 但他没有问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对于梁小玉在清风山的遭遇,他虽然未必耿耿于怀,但他只要想起,心中还是不舒服。 这样的事情,换了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肯定都不会舒服的。 “记得你说过的话,一路小心。” 在高槛胡思乱想的时候,梁小玉丢下一句话,调转马头,打马离去。 看着依然楞在那里的高槛,旺财说道“衙内……小玉姑娘已经走了……” 高槛如梦初醒,抬头看去,只见梁小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长街的拐角之处。 第140章 母夜叉孙2娘 高槛心中隐隐一丝失落,梁小玉的最后一句话,他是听到了的,他不是很明白梁小玉说要自己记住的是哪一句话。 他所听到的是提醒,也是担心。他心中恍惚感觉到了一丝甜蜜,一种只有在恋爱时才有的甜蜜。 一行四人出了城门,立即拍马疾驰。 第三日便到了青州地界,高槛提议,去清风寨看看花荣。 索超自然同意,毕竟与花荣共同攻打过清风山,彼此之间已经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 花荣见到高槛、索超突然到来,喜出望外,当即在家中设宴款待,无论如何也要留他们住上一宿才让走。 席间,高槛问道“花知寨,清风山被剿灭,三山联盟已经被打破,现在清风山地界应该比以前要太平了吧?” 花荣放下手中酒杯,轻叹一口气,恨恨说道“清风寨被破之后,我便想一鼓作气,将桃花山、白虎山攻下,但刘高那厮死活不同意,并书呈慕容知府,陈言攻打桃花山、白虎山百害无一利。慕容知府因此传来手谕,严令清风寨不可用兵,并对上次出兵攻打清风寨有所指责,说我不服管教,擅自出兵。分明是刘高这厮在慕容知府面前搬弄是非,恶意中伤。” 高槛知道刘高那人贪生怕死,只想利用清风寨知寨的身份大肆敛财,至于百姓死活,他断然不会放在心上。这清风寨驻军便如同是他刘高的私兵,花荣虽是副知寨,但处处被刘高掣肘,很多事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于是他说道“花知寨遇主不淑,实在遗憾。” 花荣道“衙内、索将军,你们有所不知,你们离去后不久,清风山又死灰复燃,三位贼首又啸聚数百人于山上,如今声势更盛以前。” 高槛诧然道“三位贼首?矮脚虎王英不是被史教头打下山崖了吗,这山上又来人入伙了?” 花荣道“哪里是来人入伙?那矮脚虎根本就没死,现在还好好的在清风山做他的二当家呢。” 高槛手中酒杯一紧,眼中闪现凌厉之色,说道“这贼人还活着,实在可恨!” 花荣、索超知道高槛对梁小玉有意,矮脚虎恶名在外,落入他手中的姑娘如何能逃得了他的魔抓? 花荣道“如今清风山气候已成,加上二龙山、桃花山与之相互呼应,声势更盛以前。青州府又不肯出兵清剿,以清风寨的兵力,根本奈何不得……” 高槛听到二龙山,心中一动,问道“二龙山现在的头领是谁?” 花荣一愣,说道“还是金眼虎邓龙那厮啊……” 高槛之所以想起问二龙山头领,是因为按照水浒传的发展,二龙山是在杨志失去生辰纲后,与鲁智深一起将邓龙杀掉,然后两人成了山上的头领。 如此看来,杨志没有参与押运生辰纲,对后面的事情还是产生了影响,鲁智深还没有打下二龙山。 他心中一动,问道“花知寨,可知附近有个叫十字坡的地方?” 花荣诧然道“衙内此去东京,便要路过十字坡。只是听闻这十字坡有一家酒店,是一对夫妇所开。江湖传闻,这是一家黑店,这夫妇二人善用蒙汗药,将过往行人麻翻,劫取财物,并杀人取肉,挑那好肉当做小黄牛肉卖给行人,平时也挑些去村子里卖,零碎小肉做成人肉包子卖给客人,实实恶毒得很。衙内若是路过,切不可进去。” 高槛虽然知道这十字坡的黑店杀人卖人肉,但听花荣仔细说来,还是汗毛竖立。说道“如此穷凶极恶之人,官府为何不管?” 花荣道“十字坡黑店只是江湖传闻,又不得证据,且十字坡是多处搭界之处,各地官府相互推诿……” 高槛闻言,心中清楚,可惜这种踢足球的国粹仅仅限于官场,真正的国足却领会不到其中的精髓。 他心中想着,自己在鬼愁涧救了杨志,那也是水浒传中没有记载的情节,攻打清风山也是一次意外,看来自己来到这个水浒世界,应该打乱了水浒世界的一些时间线与事件的发生。 次日一早,辞别花荣,继续南下,眼见天近黄昏,原本朗朗晴日忽然天昏地暗,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四人打马疾驰,见前面树林中隐约一面黄色酒旗在风雨中飘舞,四人走得近了,见那旗上三个大字十字坡。 高槛心中一动这就是水浒世界中的第一黑店! 酒旗下,一道门楹横在面前,上面挂着一块横匾,上面也是写着三个大字十字坡。 前面一块空旷小院,几根拴马桩旁空空如也。 四人将马栓了,抖抖身上雨水,进入酒店中,只见柜台前,站着一名年约三十的妇人,正在点灯。 见高槛等人进来,赶紧扭动腰肢迎上,说道“四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高槛甩了甩双袖雨水,说道“好好的下起雨来,便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看那妇人,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擦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要说妖娆,确实让人见了动心。只是她双眼虽然似桃花,但隐约间眉横杀气、眼露凶光。u看书 w.uukash 一双眼只管在高槛、索超身上打量,笑语道“客官到了我这酒店,何须再走?只管安心歇下,别看我这乡村野店,却有好酒好肉,上好的肉包子更是满嘴流油。” 说这话时,有意将双臂交叉,将自己胸口挤了一挤。 高槛知道,这人便是母夜叉孙二娘,别看她艳若桃李、风情万种,却是蛇蝎心肠、心狠手辣。 他实在搞不懂,像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号称是江湖好汉? 但他并不反感孙二娘在自己面前卖弄风情,眼中露出贪婪之色,说道“老板娘说得如此天花乱坠,我们便在此住下了,好酒好肉只管上来便是。” 孙二娘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咯咯”说道“好嘞,客官稍等。” 扭动腰肢便要离去,只见一名满脸胡子的汉子手中执着牛耳尖刀,匆匆从里面走来,喊道“老板娘,一切准备停当,小黄牛可是开剥了?” 孙二娘转头看向高槛等人,说道“记得片下一块好肉给几位客官下酒。” 那人答应一声,转身往里走去。 高槛看向孙二娘的眼光无意看向柜台,只见柜台一角露出一截兵器,正是一柄精钢禅杖的月牙铲,他心中一惊,伸手从来福手中拿过盘龙棍,喝道“什么黄牛肉,怕是人肉吧?” 说话时,提头一棍向孙二娘打去。 第141章 烧了这黑店 孙二娘见高槛突然袭到,腰肢一扭,身子后仰,左脚弹出,脚尖踢向高槛手腕。 这孙二娘的武艺得自家传,在水泊梁山众众好汉中,她的排位是在一百开外,可见武艺并不如何。 高槛手腕一沉,盘龙棍略略回收,便往她腿上打去。同时喊道“索将军,速去后面救人!” 索超答应一声,一阵风似的向后面伙房冲去,一进伙房,便感觉到热气逼人,屋内气雾缭绕。中间一张案板,上面赤条条躺着一人,昏迷不醒,案板旁站着两人,手中都持着尖刀,其中一人手持尖刀便要往案板上那人身上割去。 索超一声爆喝“果真是黑店!” 手中金蘸斧抡去,那人仓惶挥刀来挡,却如何挡得住? “当”的一声响,这一斧头直接将他连人带刀劈倒在地,立时丧命。另一人大喝一声冲上去,却哪里能挡住索超一斧头? 索超了结了两人,大步来到案板前,见案板上所躺是一个浑身花绣的和尚,正昏沉不醒,他提着斧头出去,只见孙二娘手上已经多了两把柳叶刀,连环向高槛进攻而去。 他大声道“衙内,果真是谋财害命的黑店,里面两人已经被我所杀!” 高槛闻言,手中盘龙棍横扫而去,孙二娘双刀挡住,说道“好汉究竟是什么人?” 高槛喝道“母夜叉孙二娘,图财害命,杀人卖肉,罪大恶极!” 说话时,手中盘龙棍连续几棍打出,孙二娘招架不住,连连后退。边退边说道“好汉如何知道我的诨名?” 高槛一棍扫出,孙二娘已经退到柜台一角,被迫身子后仰,躲过扫来的一棍,同时左手柳叶刀往后一顶,想要稳住身子,不料这一刀正好点在禅杖上,那禅杖往前倒下,她往后仰去,只听“喀嚓”一声,她的脖子生生迎上了月牙铲,大好一颗头颅“咕噜噜”滚落在地,失去头颅的尸体直愣愣倒下。 高槛微微一愣这就死了? 他本没有打算杀她,但这一切仿似天意一般,孙二娘生生将自己的脑袋凑上去割掉了。 他正愕然间,只听得一人痛心疾首的呼喊一声“二娘!” 随即只见一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汉子,大步冲了进来,手中一把碎岩翻地锄向高槛兜头挖来。 高槛一看便知他是菜园子张青,这人本是在孟州道光明寺种菜,只因一点小事与寺里和尚起了争执,他一怒之下杀了和尚,将光明寺一把火点了烧做白地,逃出来后在大树坡做了劫匪,结识了孙二娘,入赘做了女婿。 他的武艺便是孙二娘的父亲所教,论起来他还不如孙二娘。 高槛原本没有打算杀孙二娘,谁知道阴差阳错,孙二娘自己死在那柄禅杖之下。 张青正好赶回,见自己老婆死了,他哪里顾得上她是怎么死的,悲恸莫名,抡起手中铁锄便要找高槛拼命。 高槛侧身闪过,索超挥动斧头迎上,张青如何能是他的对手?不到三个回合,便被他一斧头震得连退七八步,张口吐了一口血,眼见自己想要报仇是不能了,转头便奔进雨水中,落荒而逃。 索超并不追赶,而是与高槛来到后面伙房。 高槛往案板上一看,吃了一惊,失声道“鲁提辖!” 这躺在案板上的人正是花和尚鲁智深,旺财、来福也认了出来,旺财说道“真是鲁提辖!” 两人四下寻找,在角落里找到鲁智深的衣服,费了好大劲才给他穿上。旺财又在柜台中找到一包甘草,用热水泡了,喂鲁智深喝下。 甘草泡水便是蒙汗药的解药,鲁智深喝下,不消片刻,只见他双眼睁开,伸手捧向自己那颗光头,说道“头好疼!” 随即一骨碌从案板上爬起,跳了下来,说道“那婆娘开的黑店,想要谋害洒家……” 想必是头疼得厉害,竟然脚下踉跄。 高槛说道“提辖可算醒了。” 鲁智深说道“谁在唤洒家?” 抬头见到高槛与索超,先是一愣,随即说道“高衙内,你怎生也在这里,是不是也被那婆娘害了?” 高槛说道“且到外面说话。” 到得外面,见到孙二娘那身首异处的尸体和倒在地上的禅杖,鲁智深一愣,随即捡起地上禅杖,取过柜台包袱,说道“就是这婆娘,在洒家酒中掺了什么东西,洒家喝了便昏睡过去……” 高槛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提辖何不与我换个地方说话?至于这黑店,留着也是祸害,便一把火烧了。” 来福、旺财将酒店点燃,熊熊火光中,五人四骑疾奔而去。 来福、旺财共骑一匹马,匀出一匹马给鲁智深骑上,五人冒雨往南而去,奔驰了近两个时辰,才来到一处村镇,寻得一家客栈住下。 此时已经夜深,高槛命客栈伙计将酒菜送来他的客房。五人这一路疾奔,早已饥饿难耐,酒菜上来,当即大快朵颐。 几人边吃边聊,这才知道,鲁智深在大名府辞别高槛后,原本想去少华山找史进入伙,辗转到得青州,因为错过了投宿之处,茫茫然来到桃花村中找人借宿,正好来到刘太公府上。 这刘太公有个女儿,正是花样年华,不料被桃花山二寨主小霸王周通看上,丢下二十两金子,一匹红锦为证,说是晚上前来迎娶。这事恰巧被鲁智深碰上了,知道刘太公并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山大王,于是便答应帮刘太公赶走周通。 周通虽然号称小霸王,uu看书w.uuknsh 只是他长得像霸王而已,并非真有霸王之勇,当晚被鲁智深戏耍一番,并打了一顿。 次日,周通将桃花山大寨主叫来,想找鲁智深要回场子,但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寨主打虎将李忠与鲁智深是旧识,李忠见到鲁智深害怕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动手? 周通见李忠与鲁智深是旧识,想要强娶刘太公女儿一事只好作罢。 李忠、周通一心想邀请鲁智深上山入伙,但鲁智深不齿周通行径,而且他在渭州为了救金翠莲父女时,曾向史进、李忠讨要银两,这李忠当时抠抠嗖嗖摸了半天才摸出几钱碎银,当即便被鲁智深鄙视了,心中说他小气,不是汉子。 他是耿直爽快之人,爱憎分明,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他从不隐瞒自己观点,这两人邀请他入伙,他又如何会答应? 拒绝之后,被李忠、周通二人留在山上逗留了些时日,这两天辞别桃花山,辗转来到这孟州道。 他是有酒就喝,有肉就吃的随性洒脱之人,心中没有小九九,更没有花花肠子,根本没有提防这是一家黑店,孙二娘在他酒中下了蒙汗药,因见他体型健硕,还加了分量。 也正是因为他体型健硕,才让孙二娘起了歹心,好在高槛、索超等人几时赶到,要不鼎鼎大名的花和尚鲁智深只怕早被张青夫妇当做小黄牛肉给卖了。 第142章 军官哪有军阀过瘾 几人也没有太多客套,索超对这个三拳打死镇关西、大相国寺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早有耳闻,今天得见真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急先锋索超之名,在大名府也是鼎鼎大名。鲁智深在大名府逗留过一些时日,自然也听说过他的名头。 特别是这一阵,他在桃花山听闻了高槛、花荣、索超等人大破清风山的事情,更加知道在大名府军营有一个急先锋索超。 鲁智深问起高槛近况,问他为何会出现在十字坡,高槛说道“如今我已经不在大名府牢城营,而是被调往白马镇任都团练使,我想扩充兵马,但手中缺钱,所以只好回去找我父亲商量,看看能否要来些钱财,用作扩军之用。” 鲁智深说道“如此说来,你现在是单独统兵了?” 索超道“衙内自清风山一战后,便被调往白马镇驻军。” 鲁智深道“索将军……为何与衙内在一起?” 索超道“我在黄泥岗丢失了恩相送往汴京蔡太师府上的生辰纲,惹恼了恩相,本已经身陷囹吾,幸得衙内相救,我才重见天日。恩相已经撤除我一切职务,并将我发往白马镇军营,衙内要回汴京,我担心一路凶险,便自告奋勇护卫。” 鲁智深这才明白,高衙内说是擢升了,其实是被发配了。他听完索超之言,说道“十万贯生辰纲,梁中书好大的手笔,只怕这些钱财都是民脂民膏,若是强人抢了去周济乡里,倒是一件快事。” 索超一愣,他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听到鲁智深的这句话,虽然第一反应是感觉大逆不道,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高槛问道“鲁提辖以后作何打算?” 鲁智深说道“洒家一人自由自在,随遇而安,走到那里便算哪里,哪里来的什么打算?” 索超说道“提辖一身武艺,又生性豪爽,与其这样浪荡江湖,居无定所,莫不如追随了衙内,也好有个稳定生活。” 高槛道“大师生性洒脱,不喜羁绊,如何会委身我这小小的白马镇。” 不料鲁智深“哈哈”笑道“衙内可是怕我和尚整日吃酒,把你军饷吃没了?” 高槛笑道“就算十个提辖,我也酒肉管够,若是提辖一人便要吃我军饷,便显得我小气了!” 鲁智深说道“洒家本想找个自在去处,衙内若依洒家三件事,洒家便追随了衙内又何妨?” 高槛心中暗暗惊喜,但依然不露声色的说道“提辖请说,只要我做得到,莫说三件,三十件我也依你。” 鲁智深说道“这第一件,洒家不受军规限制,不参加每日将校点视。” 高槛点头道“依得。” 鲁智深继续说道“第二件,军营之中,洒家来去自由。” 高槛再次点头说道“也依得。” 鲁智深最后说道“第三件,若有战事,所针对者若为百姓,洒家可以拒绝出战。” 高槛说道“那是自然,我们是人民军队,怎可对百姓开战?” 鲁智深、索超同时一愣,异口同声道“人民军队?” 高槛这才知道自己顺嘴又说出了一个现代词,这两人觉得奇怪,正要解释,鲁智深一拍桌子,说道“好个人民军队,就凭这句话,洒家便愿意去白马镇!” 高槛一愣,看来这和尚不笨,理解能力还可以。 原本他去十字坡,并没有想到会遇见鲁智深,更没有想过要杀张青与孙二娘,只是想去见识见识这水浒世界的第一黑店是什么样子,顺便教训一下这一对黑店夫妻,不要做这杀人卖肉的勾当,不想阴差阳错杀了孙二娘,救出鲁智深。 鲁智深重情重义,高槛屡次救他,他心中对高槛的看法早有改观。这次若不是高槛,自己这二百斤早就成了他人口中美食,想想都瘆得慌。 高槛见意外收了鲁智深,心情十分舒畅。三人换了大碗吃酒,一直吃到天色微明。 鲁智深相辞而去,他还要去见一个朋友,与高槛相约一个月后白马镇相见。高槛模出两锭银子交给他,就此分道扬镳。 这一路前往汴京,再无意外,数日后平安抵达。 回到高府,不禁百感交集。想起自己刚刚穿越过来时,什么都不懂,居然在皇帝面前出丑,现在想想实在可笑。自己便宜爹都害怕的人,肯定不是寻常人物。可自己偏偏不知死活,居然在他面前逞强,结果被那赵家官人嘲笑。 高俅原本在白虎节堂与众将议事、批阅公文,得到高府来人禀报,说是衙内回家,当即宣布休堂,打道回府。 来到客厅,见高槛正在与索超喝茶,尚未进门便喊道“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可想死为父了……” 高槛、索超赶紧起身,高槛唱喏施礼道“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索超也赶紧施礼拜见,说道“小人索超拜见殿帅!” 高俅这才发现高槛身边还有一个人,uu看书 .uukashu 随即问道“索超?可是梁中书派你护送我儿回来的?史可郎史教头呢,他没有一起回来?” 高槛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史教头军务在身,并未随孩儿一起回来。” 高俅说道“军务在身?他是我派去保护你的,哪来的军务?” 高槛说道“我在书信中不是说了,如今我是白马镇都团练使,史教头留在军营当总教头呢。” 高俅说道“什么狗屁都团练使?你要当官,和我说一声就是,非得跑大名府去,还被派去了一个偏远小镇。” 高槛说道“我觉得挺好的,自由自在。” 来福、旺财领索超下去休息,留下高俅与高槛父子二人叙话。 高俅详细问起高槛在大名府这几个月的生活,点点滴滴都问得十分仔细。高槛当然不会全部说,自己在大名府与王守中、李有等人的争斗,他便全部隐瞒了下来。 高俅始终对高槛被调去白马镇军营不满意,那是民兵营,自己堂堂殿帅的儿子,要去军营当官,也得是正规军!这东京八十万禁军都是归他管辖,要给高槛安排一个职务还不简单? 可高槛认定了白马镇,他要打造自己的军队,并非是想在这大宋的军队中混个军官当当。 而且当军官哪有当军阀来得过瘾? 第143章 要钱还要人 当然,自己想要当军阀的理念是不能向高俅说的,万一将他吓出个好歹,自己可就大不孝了。虽然他不是自己的亲爹,而且就算是这具身体也不是他的亲儿子,但高俅确实是一个合格的爹,要不也不会为了自己调戏了林娘子而纵容陆谦为所欲为。 高俅想不通。自己这不学无术,整日只知道斗鸡遛鸟,调戏别人老婆的浪荡公子、花花太岁,竟然也会有理想有追求了? 天下父母都一样,儿女再长大,在他们心里永远是小孩,都想将自己的儿女栓在裤腰带上,天天能看到,天天能唠叨,那就是一种幸福。 高俅也不例外,虽然他还没有老态龙钟,他还掌管着大宋的殿帅府,有的是事情让他过得充实,但他还是想着要将高槛留在自己身边。 不就是要当官吗?自己在京城有的是人脉和关系,就算是赵家官人也会给自己几分薄面,大不了拼了老命陪那赵家官人玩几局蹴鞠,只要他一高兴,自己再开口,要个留守京城的官差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可高槛偏要整什么幺蛾子,去一个小乡镇当一个民兵都团练使,也不愿意留在京城踩着他高俅的肩膀平步青云。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说服高槛,若不是担心自己打不过他,只怕早就动手了。 “我说儿啊,儿行千里母担忧……“ “你是爹……“ 高俅噎住,没好气的说道“爹也一样担忧!“ “不用担忧的,你要是真心疼儿子,就多给我一点钱,让我多募点兵,还多给我几个厉害点的武将,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你……养的是军队,居然让我给你拿钱?难道你想募私兵?那可是违法的,要掉脑袋,株连九族的!” “你不是堂堂殿帅吗?难道就没有军费开销?随便挤一点就够了的。” “军费开销?那岂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三司、户部是摆设吗?” “梁中书给他岳父的生辰纲都是十万贯,你可是堂堂殿帅,难道还不如他一个大名府留守?” 高俅愣住,生辰纲被劫一事,他当然知道了,就连赵家官人都惊动了。 蔡京已经派人前往济州,责令务必将贼人抓获,否则被派去的人就不用回来了。 十万贯不是个小数目,一名军士一年的军饷、费用全部加起来也就十几贯,这一批生辰纲真要用到军队,足足可以供一支五千人的军队一年多的军费开销。 “地方军队地方养,这是规矩,你所在的地方难道就没有税赋?” 高俅当然不缺钱,但要拿自己的钱去养地方的军队,他还是有点舍不得。心中在想着这混账儿子越来越会玩了,不玩别人娘子了,改玩军队了。 “行吧,你大概不知道,白马镇往东便是水泊梁山,那上面可是啸聚了不少山贼,还有那个林冲林教头,他现在就是梁山上的头目,他要是知道了我在白马镇,保不齐哪天就打过来了。白马镇就几十个守军,一个史可郎,我就等着林冲来杀我吧。” “水泊梁山?胡扯,若是那里有贼寇盘踞,为何没有收到地方奏报?” 高槛一愣,看来梁山还没成气候,现在晁盖等人还没上山,此时梁山上的头领还是白衣秀士王伦,这人除了嫉贤妒能、心胸狭窄,还胆小怕事,只是做些打劫商旅的小买卖,没有引起官府重视也是可能的。 他说道“你别不信,现在他们是还没成气候,等他们成了气候,到时只怕连你都头疼。” 高俅有点诧异的看着高槛,说道“我说你……在大名府整日都在做些什么?好好的领着军队去清剿青牛山匪寇,又跟着去打清风山贼匪,现在又来危言耸听,说什么水泊梁山是土匪窝,你就不能安心呆在为父身边,过安生日子吗?” “不能,那多没意思啊,你真想让孩儿终生成为一个废物啊?” “行行行,你是我祖宗,说吧,你要多少?” 高俅无奈,只好妥协,但话刚出口,马上又补上一句“别跟我说要十万贯,没有!” 高槛一愣,腹诽道“你这些钱还不是贪污受贿来的,至于这么小气、这么心疼吗?我给你拿去募兵养兵,也算是给你积善行德,减少罪孽……”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道“你能给多少?” 高俅愕然看向高槛“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精明了?以前就会撒泼打滚、哭爹喊妈,现在居然学会将军了?看来在外面几个月没白混,脑子总算开窍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还是有些得意。这也是为人父母的通病,只要见到自己子女做出哪怕一点点让他觉得高兴的事,父母都会比吃了蜜还甜,而且一甜就能甜好久。 “好小子,学会和我耍心眼了!” 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在高槛面前比划了一下。 高槛失望的说道“爹,你怎么这么抠呢?你看梁中书对他的岳父都比你对我好!” 高俅一听,这话怎么不对味?仔细一想,回过神来,呵斥道“混账!那是孝敬长辈,你这是敲诈父母,能一样吗?” 高槛一想,也对,自己这么做是有点敲诈父母的意思,换在现代便叫啃老。 两万就两万吧,总比没有好。 他有点不怀好意的一笑,说道“这次就两万吧……” 高俅心中一跳,uu看书 ww.uukansh 说道“你的意思还有下次?” 废话,你有见过坑爹只坑一次的吗? 高槛心中腹诽,看着高俅的眼神就是看着一个财神爷,看着一棵摇钱树,看着一张不要密码、能无限透支且不用还款的信用卡…… 高槛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钱的问题解决了,人呢?” 高俅再次一愣“人?什么人?” 高槛说道“你可是堂堂殿帅,管着八十万禁军的将领,你可别告诉我,在你的麾下就只有一个史可郎……” 高俅这才明白过来,这是问自己要将了。 他不禁蹙眉,这事不怎么好办,钱是私房钱,将可没有私房将,不是说调就能调的。而且人家在京城干禁军干得好好的,让你一下调到地方去当民兵,这不是坑人吗? 高槛见高俅蹙眉,好像有些为难,于是说道“算了,估计你手下真就一个史可郎,我也不勉强了。” 高俅说道“笑话,我堂堂殿帅府只有一个史可郎?” 高槛说道“你可别拿一些歪瓜裂枣来忽悠我,我要有真本事的,比如……金枪班教头徐宁……” 高俅诧然看向高槛,隐约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心中暗骂“兔崽子,原来早就算计好了,却来和我装蒜……” 第144章 你问皇上要去 高俅如何不知道,高槛拿徐宁说事,其实就是看上徐宁了。他心中十分奇怪,高槛平日连殿帅府的人和事都从不过问,这回怎么连金枪班教头徐宁都知道了? 高槛心中盘算的,的确是金枪班教头徐宁。这人也算是一个倒霉蛋,为了家传的雁翎圈金甲,被他表弟汤隆设计坑上梁山,由一个堂堂的御前带刀护卫变成了一个落草为寇的山贼。 徐宁这人为人贪婪、凉薄,有着明显的官僚主义作风,但他却十分恋家,对自己的家人极好,在这个男权主义横行的年代,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男人了。 最难得的是他有一身好武艺,一手钩镰枪法使得出神入化、变化多端。水泊梁山为了破呼延灼的连环甲马,被其表弟汤隆举荐给宋江,并与之一起设计挖坑,差鼓上蚤时迁盗了他的家传宝物雁翎圈金甲。 随后汤隆将他骗出东京,一直骗到山东,被汤隆与乐和一起下药将其迷倒,绑上梁山。并在此期间,宋江又差汤隆与戴宗前往东京,将他妻儿接入了梁山,断了他退路,迫使他不得不落草为寇。 可是徐宁并不归他高俅管,徐宁并不是东京禁军教头,而是御前金枪班教头,是随侍皇帝身边的护卫,自己哪有权力调动? 徐宁为人有些冷傲,有些恃才傲物,高俅对他并不喜欢,苦于他不是自己属下,否则小鞋都给他穿几双了。 高俅看着高槛,问道“你是看上徐宁了?” 高槛点头,说道“爹爹觉得此人如何?” 高俅抚须点头,说道“此人武艺倒是出众,只是……” 高槛说道“人嘛,谁都会有点缺点,无所谓,我看重的是他的才能。” “你看重没用,这个人你得问皇上要去!你想什么呢?手都伸到御前侍卫去了?你真当你爹手腕通天呢?” 高槛愣住“他不就是一个教头吗,怎么成御前侍卫了?” “他是御前金枪班教头,常伴圣驾,你要我去调他?脑子抽风了吧。” 高槛不禁愕然,这他还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徐宁和林冲一样,都是教头,原来教头和教头之间还有这许多区别。林冲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徐宁则是专司负责皇上安危的御前金枪班教头,说白了,就是皇帝出行是的仪仗队队长兼保镖。 听到高俅这么一说,傻眼了。他的确知道,如果高俅去调徐宁,的确就是脑子抽风了。 心中虽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说道“罢了,以后再说吧,他早晚会为我高家军服务的。” 高俅听到前面一句话,心中一松,刚要说你这小子还算懂事,但立马被后面那半句吓了一跳。 “高家军?”他有些惊慌的看着高槛,问道“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高槛立即惊觉自己说漏了嘴,私建军队,不管是哪各朝代,也不管是什么人,都是谋逆之罪,是皇家大忌,是坚决不容许和打击的。这比梁山草寇啸聚山野还要恶劣,如果一旦被朝廷知道,自己掉脑袋是轻松的,高家只怕满门都会鸡犬不留。 他心中一惊之后,立即说道“对啊,为皇上服务的高家军……” 高俅松了一口气,这小子总算还没有疯。他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传扬出去,那可是百口莫辩,祸及高家!” 高槛说道“我没那么傻……先别说这个,徐宁你调不了,你总得给我调一个人吧?” 高俅说道“容我想想。” “别想了,我知道一个人,他你总该能调动的吧。” “谁?” “凌振。” 高俅迟疑的看向高槛,问道“凌振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高槛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这个凌振究竟是什么职务,只是知道他会做火炮,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他可算得上是大杀器。 他想了想说道“他好像是一个炮手……是大宋制造火炮的高手,有个外号好像叫什么……哦对了,叫轰天雷。” “轰天雷?” 很显然,这个人高俅没有听说过,实在想不起是什么人。 他沉思道“轰天雷,制造火炮?你说的这人应该是甲仗库的吧?” 高槛问道“甲仗库是……干嘛的?” 高俅看向高槛的眼神就是说他不学无术的神情。他说道“储存兵器的仓库。” 高槛这才明白,凌振其实是后勤部兵器库一个负责制造火炮的,至于是什么职务,他就搞不清楚了,但既然是在兵器库,以高俅的能力,调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那这个人……总没问题吧?” 高俅点头说道“我先问问,看看这人是做什么的,如果只是一个炮手,应该没问题。” 高槛心中总算找到一丝安慰,他的主要目标是徐宁,看样子徐宁暂时没有办法了,至于凌振,也是他早就谋划好的。任何一个时代,发展科技才是硬道理,而凌振就是代表了这个时代的一部分高科技。 在冷兵器时代,能有几门火炮,那可是很拉风的。 第二天,他按照史可郎给的地址,带着索超、来福、旺财找到城东史可郎家。 这也是他回开封的目的之一,将史可郎的夫人范氏接去白马镇。他们夫妻新婚才一年多,自己不能欺负老实人不是,uu看书uukanhu.cm让人家小两口两地分居,万一出来个王婆,给整出个西门庆,那自己可就对不起史可郎了。 不过他想到史可郎的那一副尊容,想必他老婆不会怎样,不是无盐、夜叉就阿弥陀佛了。 史可郎家中住的是一家小院,他的父母健在,父亲史太公原本也是禁军教头,只因为前几年生了一场病,便辞职在家。 见到京城鼎鼎大名的高衙内来到家中,史太公夫妇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自己儿子好好的被调去做高衙内的护卫,几个月没有回家,只有几封书信回来。 见到范氏,高槛不禁微微愣住她虽说不上是大美人,但也中规中矩,不论身高、长相都可以甩史可郎十八条街。而且她明显有过良好家教,并非出自小户人家。 高槛不禁感叹难怪史可郎整日念叨自己老婆,有这样一个老婆,他如何能不念叨? 高槛言明来意,将史可郎托他带回的书信交给史太公,一家人知道史可郎是委托高槛前来接范氏前去白马镇与丈夫团聚,不禁喜极而泣,对高槛千恩万谢。 也是,自己儿子娶了老婆,却两地分居,老两口想抱孙子都没盼头。他们知道,这肯定是高衙内体恤下属,还亲自前来接范氏,让他们如何不敢动? 高槛嘱咐他们做好准备,最多三天便出发。史太公热泪潸然,范氏也喜极而泣。 第145章 该让他们出点血了 三天过去,高俅果然带了一个人来到高府,这人便是轰天雷凌振。 此人中等个头,看上去精明能干,他对高俅显然十分敬畏,来到高府显得十分局促,谨小慎微。 高槛问他是否愿意跟随自己前去白马镇,他只是恭敬回答“小人愿听衙内差遣!” 高槛说道“你只管放心,你以前在甲仗库干什么,去了白马镇还是干什么,俸禄在原有基础上,加两成,如果有家属,可以随军前去。” 凌振说道“多谢衙内,能为衙内效力,是小人的荣幸。” 一切准备停当,高槛准备了两辆马车,将范氏以及凌振的夫人、一对儿女全部带上,辞别高俅,前往白马镇而去。 高俅亲自送出门外,千叮咛万嘱咐,让高槛务必勤来书信,注意安全,如果遇到不顺心之事,只管回来,高家不稀罕那个什么鸟都团练使等等。 说着说着,泪水潸然,高槛知道,当初他问高俅要钱时,高俅只答应两万贯,也就是相当一万两银子,但最终又给加了一万贯。 看到自己以前吊儿郎当,专门只会闯祸惹麻烦的儿子终于有了正形,不禁老怀欣慰。 一行人一路昼行夜宿,来到白马镇已经是半个月后。 史可郎见高槛果然将范氏带回,高兴万分。凌振一家人暂时安置在高槛家中,随着人员的增多,这座小院子越发显得拥挤了。 高槛来到军营,立即感受到气氛不一样。校场上明显多了数十人,看来侯七已经招募到了一些新兵。 侯七正在领着大家操练,见高槛前来,立即唱喏参拜,台下新兵齐齐看向这位第一次见到的都团练使,也纷纷唱喏参见。 高槛见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声音高亢洪亮,显得气势非凡,心中暗暗欣慰看来侯七训练新兵还是有一套。 高槛吩咐侯七,明日开始,将所有拖欠的军饷全部补发,并建立奖赏制度。 等巡视完军营,接下来就有一件事情刻不容缓了。 如今军营新兵增加,军营的营帐许多破旧不堪,有的已经根本不能使用,急需要补充新的营帐。但他心中有了一个计划,自己没当过兵,但看过军旅电视,现代的军营是什么样子,他是知道的,虽然在大宋造不出那么高科技的军营,但只要做到形似并不难。 另外,索超已经来到白马镇,鲁智深也很快会赶到,加上凌振一家子,史可郎夫妇,冯宜春等人,他那座小小的院子已经人满为患,必须重新规划一下,新建造几座院落才行。 堂堂高家军的将领自然不能太寒碜,一人一座小院是必须享受的。 而这些自然只能交给白马镇的乡绅去完成,他对这些建筑之类的完全一抹黑。 他命来福、旺财当天下午去通知里正刘喜,让他明天早上带着十四名保正前来军营议事。 到了这个时候,是该让这些鱼肉乡里的乡绅们出点血了。 军营当晚杀猪宰羊,欢迎索超、凌振来到白马镇。 次日一早,高槛便赶往军营。远远的听到军鼓擂响,金角齐鸣,喊杀之声震耳。 他策马来到军营门口,一名军汉赶紧上前牵了马。 高槛走进军营大门,指教校场上一百多军士列着整齐队伍,手握长枪,随着将台上的侯七发出号令,跨马步,挺刺,动作整齐,一枪刺去,大喊一声“杀!” 校场外边,里正刘喜及十四名保正站在那里观看,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刘喜接到来福、旺财的通知,让他们早上辰时前必须赶到校场,等候都团练使有事情商议。这些人自然不敢怠慢,一大早就赶了过来。一路上还诸多埋怨这天刚亮便去军营,这高团练究竟是什么事? 一名保正说道“这高团练想要干什么?将咱们都叫去军营,还说有要事商议,他能有什么要事?” 另一人道“就是,去这么早,军营的军汉都没有起来,难道让我们去哪里干等?” 刘喜说道“大家少说两句吧,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高团练来到我们白马镇,这三把火还没开始点呢,这一天早晚要到的,大家都少发点牢骚,去了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一行人在刘喜家集合后,一起往军营而来,距离军营尚有里许,便听到隆隆鼓声,并伴随着金角之声,十几人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一直生活在白马镇,对白马镇军营自然熟悉无比,以前别说是早上了,便是上午也极难听到鼓号之声。 他们满腹猜疑的来到军营门口,耳边更加传来清晰的喊杀声,气势慑人。 有几人便显得慌乱起来,纷纷猜测这个新来的高团练是不是要给他们下马威。 军营门口站哨的两名军士认识刘喜等人,将他们请入军营,让他们在校场外等候,然后就把他们晾那儿了。 他们看着原本几乎不会操练的军汉站着整齐的队伍,伴随着侯七的口号做着整齐的动作,嘴中喊出震天的喊杀声,十几人惊讶之余,心中惴惴。 平时侯七见了他们,早就迎上来,但并不是欢迎他们,而是问他们讨要军费。 但今天侯七对他们的到来视若无睹,依然领着军士们操练。 十几人虽然心中惊疑,但也不敢妄自猜测,且这隆隆鼓声与“呜呜”金角声,让他们的心也为之跳动,想要交谈也无力说话。 高槛在远处看了片刻,才往里走去,uu看书 .uukansh在他身后,紧紧跟着杨志、索超。 至于史可郎,高槛念他小别胜新婚,别放了他一天假,让他好好陪老婆。 站在台上的侯七见高槛三人走来,大喊一声“收!” 军士们整齐划一,立正站立,一个个站得笔直纹丝不动。 随着旗令官举起手中黄旗,军鼓、金角全部停下,军营中立时安静下来。 刘喜等人一愣,纷纷转头看去,只见高槛领着两名将军大步前来,却并没有与他们打招呼,而是直接往将台上走去。 待得高槛、杨志、索超上了将台,侯七以及台下百余名军士齐齐唱喏道“参见高团练!” 百多人一起喊出来,声震九霄,让刘喜等人不由自主的心中一跳。 高槛轻轻摆手,旗令官手中红黄两面旗帜转动,只见军士分成两阵,向校场两侧分开,脚步也整齐划一,提枪、收枪,动作也是整齐划一。这一下,就连高槛也微微感到意外,心中对侯七更加刮目相看。 至此,高槛的眼光才向刘喜等人看来,说道“刘里正、各位保正,请到校场中间来。” 声音之中自有一股威严,使得这十几人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颤,纷纷往校场中间留出的那块空地走去,虽然是大清早,且还有着徐徐凉风,但这十几人几乎全都出了一身热汗。 第146章 危言耸听 刘喜是属于那种八面玲珑的人,白马镇军营来来往往的都团练使他没少打交道,这么些年,不管是谁来白马镇担任这都团练使,他都能应付自如,诀窍无非就是装孙子,给钱。 来到将台前站定,他拱手唱喏说道“白马镇里正刘喜参见高团练。” 他身后的十几名保正则是看刘喜脸色行事的,他们就是一个团体,同进同退,该怎么做,都是刘喜说了算。所以他们见刘喜客客气气,他们自然也不敢怠慢,齐齐唱喏参见。 高槛对这大宋的官职是一片迷糊的,在他的心中,里正应该相当于这白马镇的镇长,这些保正大概相当于村长。而自己这个都团练使,顶多就是这白马镇的地方派出所吧。 按理说刘喜不应该对自己畏惧的,但他与刘喜一起吃过一次饭,大致了解这个人是属于滚刀肉之类的人物,看着一团和气,笑脸迎人,其实内心打的小九九谁也摸不透。 高槛上前几步,来到将台边缘,俯首看向刘喜等人,说道“辛苦各位,一大早将各位叫来军营,搅扰了大家的好梦,实在抱歉。” 刘喜说道“高团练身系白马镇平安,我等身为白马镇父母官,奉高团练召唤,是天经地义之事,只是不知高团练唤我等前来,有何事吩咐?” 高槛说道“各位想必已经看到军营情况了,白马镇驻军这几年的变化,各位也一定比我清楚。我想请问一下刘里正,若是有贼人犯我白马镇,刘里正认为凭我军营中的这些军士能保护白马镇平安吗?” 刘喜说道“刚才我看到军士们在操练,见到军风整肃,士气高昂,可见高团练统兵有方。有如此精兵强将驻扎在我白马镇,我们相信,贼人断然不敢轻易犯境。” 高槛心中暗骂“老狐狸,既拍了马屁,又踢了皮球,果真不亏是八面玲珑。” 他稍稍停顿,看向刘喜说道“刘里正,你在镇子东面的郭家峪村,应该有百十亩良田,为了方便,你在郭家峪建了粮仓,若是粮仓被贼人惦记上了,凭我们这里区区百十号人,只怕很难保证粮仓的安全。” 刘喜一愣,随即说道“高团练说笑了,白马镇周边一直太平无事,我在白马镇生活了半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附近有山贼强人……” 高槛打断他的话,语气加重说道“以前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没有,更不能说明以后没有!” 刘喜迟疑问道“高团练此言何意?” 高槛缓缓说道“据本团练所知,在白马镇东南面,便有一处山贼盘踞之处,叫水泊梁山。梁山之上匪寇啸聚,发展迅猛,如今已经有千人之众。如此多的山贼,自然是需要钱粮来养的,刘里正,你的粮仓可正是在白马镇的东南面,若是被水泊梁山的山贼惦记上,只怕粮仓就得改姓梁了!” 刘喜先是一惊,但很快恢复平静,说道“水泊梁山在山东,此去梁山数百里,我一个小小粮仓,怎么会引得贼人奔袭几百里来抢夺?” 高槛说道“你别不信,梁山贼寇很快就会壮大,到时别说白马镇,就算是大名府,他们也一样会惦记!” 刘喜自然明白高槛说这些话的意思,在这些地主老财的心中,水泊梁山与白马镇相距数百里,如何有可能跑来白马镇抢夺?这分明是高槛危言耸听,目的就是要他们出钱给军营。 地方军队地方养的规定是有的,这么些年,每来一个都团练使,都是私下和他们商量,然后给些好处,至于军费,能省就省,被调离去厢军、禁军的空缺也不再补上,以至于最终军营的军士一再裁减,等高槛来时,便只剩下这七十几人了。 可这个高团练却不同,来到白马镇后,既不主动找他们,刘喜几次相邀他也婉言拒绝。 然后突然消失了十几天,回来后又立即回大名府去了,辗转一个月,重回白马镇,刘喜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全部请到了军营。 其实在这些乡绅的心里,是有点瞧不起高槛的,毕竟他太年轻了,而且根本不像一名武人,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说不准是哪个当官的,将儿子放到白马镇走走场子,然后再调走。这样的例子他们也见多了,他们断定高槛在白马镇呆不长,只是来过渡一下的。 所以刘喜觉得高槛的危言耸听很可笑,当然,他不会真笑出来。他不动声色的说道“高团练忧心我白马镇平安,心系白马镇百姓,刘某十分感激。这样吧,刘某愿出粮二百担,充作军粮,以示对高团练的拥护。” 后面的十几人纷纷表态“我出一百担!” “我出八十担!” “我出五十担!” 最离谱的居然有人说出二十担。 高槛并没有显得如何吃惊或意外,uu看书 ww.uuknshu.om 而是对侯七说道“去叫刘管制前来,各位乡绅盛意拳拳,不可辜负。让他务必将数目记录清楚,仔细核实,出了纰漏,不仅辜负了各位乡绅的厚意,也对不起全体将士!” 侯七答应一声,随即前去唤来刘憨,将各位乡绅所报的捐粮数目全部登记在册,高槛又说道“刘管制!登记在册后,三日内将军粮全部入库,若有差错,军法从事!” 刘憨恭声答应道“是!” 刘喜等十几人不禁愕然,心中未免有些心疼,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 高槛又看向刘喜等人,说道“我知道各位以为我是危言耸听,认为这白马镇太平无事,但我告诉各位,地方军对地方养,白马镇的税赋,每年有多少,该有多少用于军队军费开销,这不用我到各位家中查账了吧?” 刘喜等人心中“咯噔”一下,隐然觉得高槛双眼之中闪现凌厉锋芒。 刘喜说道“高团练,我等每年都按照比例将军费送往军营,并无拖欠……” 高槛说道“以前你们怎么做,我不管,但从现在开始,每村所收税赋的六成用作军费,这是有明令规定的!当然,如果各位觉得计算困难,我会派人来帮你们,如果敢少报、漏报,我相信大家也是熟悉大宋律令的!”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虽是清晨的太阳,却让刘喜等人感觉到燥热无比。 第147章 敲诈 十几人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其中一人失声道“六成!” 刘喜依然显得平静,说道“白马镇税赋上缴,一直是直接交往大名府,虽然地方军队地方养,但以往的规定都是两成,高团练,你若是改成六成,恐怕无法向大名府交代啊。” 高槛缓缓自袖中掏出一本书札,扬了扬说道“这里有梁中书钧旨,言明白马镇税赋六成用于军费,不必再上缴。” “梁中书钧旨?”刘喜眼中露出狐疑之色,他不敢相信堂堂大名府留守居然会过问一个地方乡镇的税赋与军费。 高槛将手中书札交给台前的侯七,说道“侯指挥使,给刘里正看看。” 侯七接过书札,转身来到刘喜面前,将书札递向他,说道“好好看清楚了,这可是梁中书钧旨!” 刘喜双手接过,小心谨慎的打开,仔细看去,见果真是梁中书手谕,上面盖着大名府留守司的大红官印和梁世杰的私印,清清楚楚说明白马镇税赋六成充作白马镇驻军军费,由白马镇都团练使高槛负责督办,里正刘喜负责协同。 他鬓角滚落豆大的汗珠,小心翼翼的将书札合上,交还给侯七。 身后之人纷纷问道“果真是梁中书手谕?” “小小白马镇,梁中书居然……亲自过问,这高团练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听他的随从小厮称呼他为衙内,想必他父亲与梁中书是同僚,而且关系不错!” “原来如此,那我们……” 刘喜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轻声说道“一切遵照留守大人的钧旨办,休要惹火烧身!” 十几人纷纷点头,这些人都是以刘喜马首是瞻,见刘喜都怯了,他们如何能不怯 高槛收回书札,淡然看向这十几名乡绅,他们低声议论,自己虽然听不清楚,但他们脸上的惊异之色,自己却看得清楚。 还是刘喜反应快些,双手往前一拱,唱喏说道“既是中书钧旨,小人自当尊办!” 后面十几人立即安静下来,不再言语。片刻,突然一人说道“可是……我们刚才交了军粮……” 刘喜赶紧示意他噤声,高槛看向这十几人,说道“本团练初来乍到,各位乡绅便慷慨捐粮,我代表白马镇所有驻军感谢各位!各位放心,只要各位规矩办事,不欺骗不隐瞒,本团练也绝不会无故找你们麻烦。当然,如果有人胆敢欺骗隐瞒,我也会如实禀告大名府留守司,到时候只怕这脸面上便有些不好看了!” 刘喜躬身道“有留守大人钧旨,小人岂敢欺瞒?高团练尽管放心,白马镇税赋一定核实清楚,如实上缴。” 高槛说道“好!若是都如刘里正,白马镇岂不是军民欢喜?各位请放心,只要各位不坏规矩,本团练必定会保护白马镇平安!让白马镇的百姓安居乐业,安享太平!” 十几人齐齐躬身道“我等定全力支持高团练!” 稍停片刻,高槛又说道“本团练还有一事要求各位,还望各位鼎力相助!” 刘喜说道“高团练请说,只要我等能办到,必竭尽所能!” 高槛道“有各位支持,军营马上就会大量募兵。各位也看到了,军营之中破旧不堪,亟需修葺。还有,军队扩编,会有几位将军驻扎我白马镇军营,他们也需要住处。我初来乍到,对白马镇还不熟悉,修葺军营和建造房屋需要什么匠人、材料,都不是很清楚。我想请各位帮忙,将这两件事情给办了,当然,这钱军费里出,不用各位掏腰包。事成之后,我会在荷花酒楼设宴,感谢各位的鼎力相助!” 刘喜等人瞠目结舌,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他们如何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十几人面面相觑,这建造几所院子可是不小的花销,没有几千贯是办不到的。至于修葺军营,那就得看什么要求了,估计也少不了。高槛既然开了口,这钱怎么可能还让军营出,自己肯定只能当这个冤大头了。 要不到时候他随便安个什么名目,还不是一样跑不掉。 高槛见他们在交头接耳,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也并不着急,任由他们商议。 大概十几分钟过去,刘喜说道“几位将军远来我白马镇,保护我白马镇一方平安,自然应该为他们建造府邸,只是不知……一共有几位将军?” 高槛说道“目前有五位将军。” 刘喜再次一惊,他见高槛身边站着杨志、索超,加上没来的史可郎,最多三位,如今却又多出两位来,如何不吃惊。 小小白马镇,居然来了五位将军,刘喜总感觉哪里不对头,莫非这白马镇果真有战事要发生? 如果真有战事要发生,那么自己更不能得罪这些军营里的人,自己的产业都在白马镇,虽然自己手下有乡勇,但如果贼人打来,没有军队是抵挡不住的。 “五……五位?” 他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就算一座五百贯,那也得二千五百贯,十几人均摊下去,也要一百多贯,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平常百姓过日子,一家人一年二十贯都是很富余的了。 高槛看向一旁的索超、杨志,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杨志将军,这位是索超将军。还有一位史教头,你们见过,另外,还有一位鲁提辖,不日将会赶到,加上侯指挥使,共计五位将军。” 台下的侯七有些意外,他开始听到高槛说五位将军,心中还在嘀咕哪来的五位将军?听到后面才知道,原来自己也被计算进去了,不禁心中一热,立即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英雄气概。 高槛又说道“另外,u看书 .uukanu 军营也要扩建,增加一处兵器制造司、器甲库,并修建一座行营,供冯宜春将军、凌振将军居住,当然,这些也是从军费中出。” 十几位乡绅越听越离谱,一个小小白马镇来了五位将军也就算了,以前白马镇需要兵器都是从大名府兵器库调的,现在居然还专门成立兵器制造司、器甲库,看来大名府的确开始重视白马镇的军事建设了,难怪梁中书会亲自下手谕。 所有这些全部做好,的确没有上万贯是做不到的,这么大的花销,全部要这些乡绅出,自然也不可能。 高槛看着他们慌乱、紧张、心疼的神情不由暗暗好笑,刘喜也许久不敢接话。 沉默片刻,高槛喊道“刘管制。” 刘憨赶紧答应,高槛提高声调说道“明天你和刘里正一起,做出一个规划,计算出花销,然后报上来,先从军费中支取五千贯,择日动工。” 刘喜闻言,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高团练并没有打算黑到底,终归还是要从军费中出一部分的。 诸事商议完毕,高槛又说道“今天一大早将各位请来军营,又让你们站了这么久,想必大家都饿了,今天的早餐,我请了,大家委屈一下,和军士们一起吃饭吧。” 这些乡绅几时这么紧张的站过这么久?早已经饥饿不堪了,虽然是馒头稀饭,也成了珍馐霉味。 第148章 现代化军营 所有的工作在刘憨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进行,收军粮、军费,然后丈量土地,请人绘制图纸,购买木材、泥瓦、青砖、石料等一应材料,并张贴告示,广募匠人。 按照高槛的设计,军营中所有军帐全部收起来,行军打仗时再使用,军营军士居所全部建造成两层楼的青砖瓦房,与现代的军营公寓结构一致。 青砖在古代很少用于建造房屋,一般用于建造坟墓、城墙等,而房屋结构一般都是以泥、木、石为主。所以当高槛提出用青砖建造军营时,刘喜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北宋是实行募兵制的,军士家属可以随军住在军营,这样的管理方式虽然显得人性化,但极大的影响了军队的管理。 军士们的军饷其实只能勉强够一家人生活,若是多生了两个娃,或者家里有老人需要赡养,这点饷钱是远远不够的。更别说还会生病看郎中、抓药吃药了。 所以这个制度再好,对很多军士来说没有多大意义。于是高槛想到了现代军队中的军队机关招待所,军属来探亲,可以免费住在招待所中,这样既不用长期占据房屋,又能让军士们满足与家人团聚的愿望,关键的是这些军士都是血气方刚的热血青年,总得给他们一点时间和空间来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 于是高槛又设计了一座探亲楼,如果有军士亲属前来探望,便可申请暂时住进去。 看着一座座的新房,与自己所熟悉的房子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但又显得如此实用,而且这些房屋,就连地主老财家的房子都未必能比得上。 兵器制造司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由冯宜春负责的冷兵器打制所,张贴告示,招募熟练技巧的铁匠。另一部分为火器制造所,由凌振负责,并让凌振写出书信,将他的几个徒弟招募前来。新成立一个甲胄弓箭所,招募能工巧匠,专司制造盔甲、盾牌、弓箭等。 冯宜春、凌振住在军营,另外修建一座独立的公寓供他们居住。 五座将军府全部修在军营两侧,并将军营前的黄土路拓宽,可以五匹马并辔奔驰。 十日后所有工地都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这在白马镇,蔚为奇观,引得不少百姓前来观看。 这些匠人、力夫基本是来自白马镇的各个村,刘喜亲自指派了两名保正监工。 悠忽两个月过去,几座将军府邸已经修建得差不多了,军营也已经焕然一新。白马镇不少人首次见到这样的军营,而且就连床都按照高槛的设计,做成了上下两层的双层床,显得十分特别。 军营中不断有途经于此的流民从军,但侯七严格按照高槛要求,只要二十五岁以下的青壮年,就这样,一个月下来也招了一百多人。 军营虽然在建设,但军士的操练从未停止,不少在军营干活的年轻人,看到军营中的新房子以及他们严格而新颖的训练方式,不少人暗暗心动。 这种现代化的建筑与现代化的军训,让他们感到了浓厚的兴趣。 他们又偷偷关注军士们的伙食,发现也比自己想象的好太多。 他们闲暇时便和军汉们聊天,问及他们的军饷待遇。原来他们每年是六贯军饷,现在已经增加到了八贯,而且如果有突出表现,还有奖励。传统节日,如春节、端午、中秋等,还有节日补助。如果生病了,诊疗费、药费也有补助。甚至连寒暑两季,都有防寒、防暑补助,这待遇简直比得上王公贵族了。 这些都是严格按照高槛的要求来进行的,虽然是民兵,但已经与厢军的待遇一致,有些方面甚至已经超越厢军、禁军。比如说住房、伙食,以及伤残补助。 这样新颖而又人性化的管理规定,让不少年轻人跃跃欲试,与其在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刨土疙瘩,还得看天吃饭,不如去军营混个安生。 开始只有几个年轻人向侯七提出要当兵的想法,经过侯七的考核,进了军营,这样一来,不少犹豫不决的人立即下了决心,纷纷要求当兵。 这个影响很快扩大到了别的乡镇,陆续有人前来询问,想要当兵。两个月的时间,白马镇驻军已经超过了五百人。 如今的梁山上已经改朝换代了。白衣秀士王伦已经死在了林冲刀下,水泊梁山的老大已经换成了托塔天王晁盖。 生辰纲的案子已经成了死案,劫持生辰纲的贼人已经确定是晁盖、吴用等人,但生辰纲已经去向不明。 晁盖等人自然也交不出生辰纲,他们只知道是被黑吃黑了,究竟是被谁吃了,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 官府缉拿,宋江私放晁盖,这一伙人走投无路,最终上了梁山落草。 原本一直被王伦冷落、排挤的林冲终于等来了机会,在分金亭伙同晁盖等人杀了王伦,正式成为了梁山之主。 从此梁山进入了高速发展时期,羽翼逐渐丰满,声势逐渐浩大。 晁盖在林冲、吴用等人的拥护下,成为了梁山的老大,并在吴用的策划下,开始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一直被王伦压着的林冲终于扬眉吐气,成为了梁山的核心头领之一。 林冲站在荒草萋萋的山坡上,极目远眺。回想自己这一年多的遭遇,简直就是做梦一般。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uu看书ww.ukansu 因为自己娘子前去大相国寺烧香还愿遇见高衙内,从此不再平静。 他眺望南方,那是东京开封的方向,慨叹自己身世之时,偶然想起被自己休掉的发妻张贞娘。 当初无奈,为了保全自己性命,写下休书,还张贞娘自由身,只盼得高俅父子因此对自己手下留情。孰不料自己的同乡好友陆谦为了他的锦绣前程,处处设计陷害自己,为了讨好高衙内,欲在草料场烧死自己。幸好自己买酒回来,借宿山神庙才幸免被活活烧死的下场。一怒之下,拼杀了福安与陆谦,从此走上不归路,断绝了自己重回东京的念想。 如今想来,恍如隔世,不知张贞娘现在如何,是否已经改嫁高衙内…… 他正在心中慨叹时,两人大步向山坡上奔来,远远的一人便大声喊道“林教头,林教头,打听到夫人的消息了……” 他自落草梁山后,一直受王伦排挤,郁郁不得志,纵然想要差人去东京打探消息,也没人愿意听从。 直到晁盖等人上山入伙,火并王伦后,他蓦然思念妻子在京师,存亡未保,有心将妻子接来山上团聚。晁盖自然十分支持,他当即修书,差自己身边的两个心腹小喽啰星夜下山直奔东京。 如今已经过去两个月,喽啰返回,林冲听到喊声,心中一阵紧张,赶紧转头看去,尚未开口询问,眼中已经泪花涌动…… 第149章 志得意满 两名喽啰气喘吁吁的来到林冲面前,尚在大口喘气,林冲迫不及待的问道“可曾打听到我娘子的消息?” “林教头……林娘子已经去世大半年了……” 林冲身子一晃,脸色霎时蜡黄,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喽啰小心翼翼的说道“林娘子在大半年前,已经自缢家中,其老父张教头从此心智失常,抑郁成疾,染病身亡。家中只剩得侍女锦儿,本待接来山寨,但她已招赘丈夫,在家过活,便作罢。” 良久,林冲才黯然泪下,悲呼一声,喝道“娘子,是我对不起你!我枉为七尺男儿……” 说话时,面对东京方向缓缓跪下,悲恸出声,沉声问道“是不是高衙内那厮……后来又逼迫娘子,娘子不堪受辱,才自缢身亡?” 喽啰说道“小人特意打听了,就在林教头离开京城后,高衙内的确曾经去过张家提亲,但林娘子誓死不从,几次上门都被张教头怒斥,高衙内倒也并未用强,只是悻悻离去。只是不知为何,不久后林娘子便自缢身亡。不久后高衙内也离开了京城,去了大名府……” “你说高衙内那厮去了大名府?” “不错,据小人打听,他在京城因为口无遮拦,得罪了童贯,又惹恼了赵家官人,鲁提辖也在京城寻他,要打杀他为林娘子报仇。这厮吃了惊吓,便逃离了京城,去了大名府寻求梁中书的庇护。” “如今他可还在大名府?” “数月前,他被调往大名府东南偏远之处,叫白马镇。他在那里担任都团练使。小人回山寨时,特意去白马镇打探了,如今他正在招兵买马,说是要防范梁山……梁山贼寇!” 林冲诧然道“他一个浪荡公子、花花太岁,也会统兵?” 喽啰说道“这还不是因为他的父亲是高俅那厮,一个小小的都团练使,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林冲恨恨说道“好,他不是要防范我梁山贼寇吗?我便让他瞧瞧,什么叫不自量力!” 说罢,他缓缓站起,沉声说道“走,随我去见晁天王!” 两人来到聚义厅,那名喽啰将打探来的消息向晁盖、吴用讲述了一遍,晁盖当即拍案而起,说道“这厮害得林教头家破人亡,实在可恨!如今他竟敢离开京城来到白马镇偏远之地,那是他自寻死路!我这便召集兄弟们,前去杀了这厮,给林教头报仇!” 一旁的吴用捻须说道“哥哥稍安勿躁,此去白马镇有数百里之遥,而大名府与白马镇相距不过百里,我们若大张旗鼓而去,尚未到达白马镇便已经惊动大名府守军。以我山寨目前实力,还不足以与大名府抗衡,要想打下白马镇,杀了高衙内那厮,须得从长计议!” 晁盖说道“难道我们就坐视高衙内那厮在白马镇,放任林教头的杀妻之仇不管吗?如今我梁山兵强马壮,还怕他白马镇区区几百人不成?” 吴用说道“林教头之仇,自然要报。如今白马镇驻军约有五百,我们若去的人少了,难以取胜,去的人多了,势必会惊动官府。” 林冲见晁盖、吴用意见不一,赶紧说道“两位哥哥勿要烦恼,为了林冲一人之事,让兄弟们前去冒险,实在不值当!高衙内那厮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一人前去取了那厮狗头便是!” 晁盖说道“林教头说的哪里话?你我既是生死兄弟,你的仇便是兄弟们的仇,岂有让林教头一人前去的道理?” 吴用说道“有了,我想到一条计策,或许可行。” 林冲、晁盖同时看向他,眼中充满期待之色。 “你我兄弟化整为零,或装扮成商旅,或装扮成难民,或装扮成镖队,分批赶往白马镇,待人马全部集结后,便对白马镇军营发起攻击,这样便可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势必一击成功。” 晁盖说道“好!不愧是智多星,就依此计行事,务必要割下高衙内那厮狗头给林教头出口恶气!” 梁山上调兵遣将,准备前往白马镇,而白马镇所有的建设已经接近尾声。 不出刘喜等人所料,高槛就拿出那五千贯,余下的四千贯刘喜只能与所有乡绅摊派下去。 十几人虽然心中诟病,但看到军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完全变成了自己无法想象的样子,各种配套设施简直闻所未闻,暗暗对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高团练心生佩服。 尤其是每日看到军士们的操练,将校们在史可郎的带领下习练枪棒武艺,整个军营都朝气蓬勃,真恨不得自己也年轻二十岁,然后来到军营当兵。 五座将军府落成,挂上崭新的牌匾,杨志、索超、史可郎、侯七都在同一天搬进了将军府,当日中午在军营设宴庆贺并感谢十六位乡绅的鼎力相助。 校场上一溜六面大纛,中间一面黄牙大纛上书着斗大一个高字,正在随风飘舞,其余五面分为三面青旗,上面分别写有一个“鲁”、“杨”“索”,这是鲁智深、杨志与索超的大纛。 这三人是军中主将兼先锋使,鲁智深虽然还未到白马镇,但高槛相信,他是一诺千金之人,既然已经答应,断然不会食言。只是不知他为什么耽误了这么久,说好的一个月,如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依然不见他的影子。 另两面为白色,uu看书 ww.uukanshu.cm上面分别写着史、侯两个字,这是史可郎、侯七的大纛,这两人为后军主将。 高槛看着这一溜旗帜在风中飘扬,颇有一种志得意满之感,心中暗想“高家军总算成立了……” 正在思索间,刘喜前来敬酒,说道“高团练,白马镇驻军从未有如此气象,看来高团练果然统兵有方,白马镇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高槛看着刘喜,这两个多月下来,感觉他明显瘦了,也不知是因为劳心军营建设所致还是忧心自己荷包中铜子被强行掏出所致。 高槛说道“这得感谢各位乡绅的鼎力相助,守卫一方平安,是本团练的职责。如今白马镇虽然平安,但凡事有备无患。民富兵不强,民则如同待宰羔羊,早晚会被人惦记。刘里正,各村乡勇也要加强训练,不要只是摆设,万一贼人来犯,也可保一方平安。” 刘喜连连点头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心中却不以为然,这白马镇几乎是四面环山,一条大道贯穿东西,西去大名府,东往济州。 四周山上都是险峻无比,这么多年从无山贼盘踞,若是外面贼人进来,必走大道。各村有联保制度,一旦出现险情,很快就会各村联动,区区几十名山贼,他们还真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军营就驻扎在白马镇东南的山坡上,离进镇子入口处不足三里。 第150章 你立功了 虽然已经入秋,但天气依然炎热,秋老虎的威力还是比较惊人的。 高槛在院中练完一路棍法,出了一身大汗,正待回房间去,只见旺财带着两名下人回来。他们每日上午都去镇上采购日常所需的柴米油盐、鸡鱼肉菜,诺大一座高府每天的消耗也是惊人的。 旺财指挥两名下人将一辆装满物品的独轮车往后院推去,高槛招手道“你过来。” 旺财立即屁颠屁颠的过去,凑上那欠抽的笑脸说道“衙内……可是想要出去快活了?” 不出意外,高槛的手上又神奇的多出一把纸扇,旺财的头上则长出一只犄角。 旺财摸着被敲过的地方,哭丧着脸,他本以为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这白马镇虽然比不上东京,也比不上大名府,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茶楼戏院、青楼酒馆应有尽有。这么些天了,他早摸得门清,只等衙内一开口,他便可以准确无误的带着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很显然,自己的马屁又拍在马腿上了。 “我问你,白马镇这段时间可有什么新鲜事?” 旺财说道“新鲜事,有啊!镇东王寡妇家的墙头让人爬了,镇西罗大善人的小妾背着他和家里的一个小厮好上了,再有就是蛤蟆村王婶家的大花猪一窝生了九只小猪崽子,一只只和耗子一样大小……” “啪!” 头上又挨了一下,高槛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叫什么新鲜事?整天就知道打听这些不着调的小事,你不无聊吗?……” 旺财哭丧着脸说道“可这白马镇就只有这些无聊的事情……” 高槛轻轻摇头,将手中盘龙棍递向一旁的来福,正要转身回房,旺财突然说道“对了,这两天镇上突然热闹了很多,来了很多外乡人,客栈、酒楼都已经客满为患了。” 高槛诧然转身,说道“外乡人?外乡人来白马镇做买卖,这不很正常吗?” “哦,对了,小的还看到一支镖队,就住在镇南的白马客栈。小人远远看了一眼,觉得其中有一个人很眼熟,只是相距太远,没有十分看清楚。” “眼熟?你在白马镇还遇见熟人了?” 旺财见高槛走近,畏怯的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兮兮的说道“我……我也不敢确定,如果我没看错,那人……衙内也很熟……” 高槛立即来了兴趣,在院中石桌旁的石鼓上坐下,放下手中纸扇,说道“说说看,是谁?” 旺财一双眼紧紧盯着那柄纸扇,确定高槛已经完全松开,才小心翼翼的上前,说道“好像……好像是林教头。” 高槛差点跳起来,林教头?那不是林冲吗?他怎么来白马镇了? “林教头?林冲?” “对,就是他……” “你能确定?” 旺财轻轻摇头,说道“我远远看见他在客栈门口晃了一下,而且他的装扮像是镖局的一名镖师,但我觉得应该是他。” 高槛脑子里立即转动,按理说现在的林冲应该在梁山,梁山距白马镇至少四百里,他怎么会出现在白马镇?而且他怎么会是一名镖师了? 不,一定是旺财看错了。 可万一没看错呢?林冲来白马镇肯定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他肯定不会是一个人来。 看样子白马镇这几天突然多了很多外乡人,并非是偶然,而是很有可能梁山贼人乔装潜入了。 如若真是这样,他们只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就是劫掠财物和粮草,但这显然不太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白马镇,用不着犯险奔袭四百里。 第二个目的便是他高槛了!林冲是来找自己报仇来了。 这是极有可能的,如今梁山已经是晁盖做主,这人极重义气,知道林冲遭遇后,肯定会帮他出头的。 他心中一惊,说道“快去军营将孔二叫来。” 孔二目前担任白马镇驻军走报机密队长,主要负责每日向高槛汇报军营训练情况,兵器生产情况,如果有敌情,便负责传递情报。 高槛住处离军营只有里许,旺财立即拔腿跑去,不消片刻,他带着孔二一起返回。 “高团练,急传小人,有何吩咐?” 孔二就是二愣子,看似憨憨傻傻,其实十分机灵,他还有个长处,就是记人、记路。他走过的路,一般一次就能记住,见过的人也一样,所以白马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只要派他出去,一定能很快打探清楚。 高槛说道“孔二,白马镇这几日来了不少外乡人,你可知道?” 孔二点头道“知道,大多是山东口音,有贩干枣的,也有贩皮毛的,还有戏班的……” 高槛心中一凛,再次问道“都是山东口音?” 孔二说道“是的,刘管制前去白马镇买菜时,曾经冲撞了一伙戏班的,差点打起来,然后很快就围了几十人上来,有些像是难民,有几个是贩卖干枣的,都是山东口音,后来出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劝解,让那伙山东人算了,说大家都是出来求财的,他们才散去,而且那书生也是山东口音。” 高槛狐疑道“当时你也在?” “我没在,刘管制回来说起,u看书.ukanshu.o说要召集兄弟们去找他们理论,被杨将军知道了,劝了回去。” “白马客栈来了一支镖队,你可知道?” “知道,奇怪就奇怪在这支镖队,贩干枣的,唱大戏的在白马镇逗留,那是可以做买卖,可这镖队住在白马客栈,居然两天不离开……” 高槛听完,虽然还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是梁山的人到了白马镇,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己的小命可不能稀里糊涂就丢了。 看来白马镇的防卫还是有很大漏洞,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说道“孔二,你叫上几个兄弟,换了百姓衣服,想办法去白马客栈摸清楚镖队究竟多少人,是不是真的镖队。” 孔二答应一声,返身离去。 高槛抓起桌上纸扇,冲着旺财勾了勾手,旺财畏惧的看着那柄纸扇,哭丧着脸走近,说道“衙内,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高槛笑道“你立功了,等这次事情平了后,一定论功行赏!” 旺财说道“衙内,那人若真是林冲,八成是冲你来的,我看,还是将杨将军、史教头叫来,让他们保护衙内安全。” 高槛说道“不用,今天开始,我住在军营了,你们两个在家看好后院,不能出任何差错!” 来福、旺财答应一声,高槛立即起身前往军营。 第151章 相互刺探 孔二回到军营,带回的消息是,住在白马客栈的那一伙人,其中几人正是在黄泥岗劫取生辰纲的那一伙山东大枣贩子。 高槛听完孔二的回禀,立即明白,果然是水泊梁山的人找到白马镇来了。这目标很明显,就是冲着他高槛来的。 他心中有些忐忑,晁盖等人来了,林冲肯定也来了的。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与林冲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之仇,虽然其中有许多是误会,但林冲怎么可能听他解释? 还有,梁山究竟来了多少人? 如今自己手上虽然有五百军士,但几乎都是新兵蛋子,别说实战,就连训练都不满四个月。 而且梁山的人都是乔装打扮、化整为零的,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进攻,也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方式进攻。 真要打起来,自己的这五百新兵蛋子能顶住吗? 他派一名校官立即飞马前去大名府,向大名府求援,虽然不一定来得及。梁山的人既然来了,肯定就会尽快行动,因为他们肯定也知道白马镇离大名府只百里路程,真要搬来援军,也不过三天的事。 军营中已经没有大帐,中军大帐已经被修建成一栋青砖瓦房,形同作战指挥中心。 这时候的高槛坐在主帅位置上,下面分两排站着十几名军官。 除了杨志、索超、史可郎、侯七,其他的都是这一段训练中新提拔上来的校官。 “各位将军,根据我所掌握的情况,在白马镇发现了来自水泊梁山的贼寇,他们分批乔装进了白马镇,分散在白马镇各处,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来了多少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高槛说完这句话,下面的人全都露出惊疑之色。 “梁山来犯?这怎么可能?梁山据此数百里,他们疯了,为什么要来犯我白马镇?” 说话的是侯七,他觉得不可思议,一伙山贼奔袭几百里,来打官兵? 杨志、史可郎都清楚梁山来犯白马镇应该是真的,他们不是要侵犯白马镇,而是要找高衙内的晦气。 杨志与林冲有过一次交道,就是林冲奉王伦的命令去纳投名状时,遇上了路过梁山的杨志,两人打了几十回合不分高下。 两人不打不相识,林冲见杨志武艺高强,想留下杨志,自己在梁山便可以多一分力量。但杨志一心想要保住自己官职,拒绝后去了京城。而林冲便曾委托杨志前去张家看望他的娘子张氏。 听到侯七提出的疑问,几乎所有将校都是一般的想法。 高槛说道“实不相瞒,我在京城时曾经与一个人误会颇深,此人后来落草水泊梁山,他便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如今梁山来犯,一定是林教头想要找我报复,所以此事断然是真的。” “豹子头林冲?” 侯七惊呼出声,显然,他听说过林冲的名号。 高槛说道“正是,林教头武艺高强,与杨将军、史将军都是旧识,所以我并不想伤他。” 史可郎说道“高团练不想伤他,可他未必领情!” 高槛说道“我毕竟亏欠于他,如果他们果真来犯,没有我命令,谁也不许轻易伤人。如果我猜得没错,今天晚上他们很有可能偷袭。” 侯七说道“偷袭军营?贼人有这胆量?” 高槛说道“不要小看他们,他们既然来到了白马镇,肯定不会只是来玩玩的。今天晚上我们必须在军营中埋伏好,做好请君入瓮的准备!” 然后他做出部署,军营中一切如常,但所有军士枕戈待旦,设下天罗地网,如果真有人强行闯入,便会陷入他们的包围之中。 此时的白马客栈,晁盖、吴用、林冲、刘唐、阮氏三雄等梁山的几位头领也聚集在一间客房中,出了入云龙公孙胜、白日鼠白胜留守山寨,梁山上的主要头目已经全部到了白马镇。 “情况已经打探清楚了,高衙内那厮果真是白马镇驻军都团练使。军营中共有军士五百人,但几乎都是新兵,最长的才经过不到四个月的训练,最短的就是本月招募。只是有一件事奇怪,高衙内那厮来到白马镇,便大兴土木,修建了五座将军府,兄弟们也打探仔细了,这小小白马镇果真有五位将军。” 说话的是云里金刚宋万,他装扮成江湖艺人,一早就到了白马镇打探消息。 他刚说完,刘唐说道“什么五位将军?定是高衙内那厮贪图享乐,欺压乡里,给他几个关系好的人都修了府邸吧。” 宋万说道“这五人并不简单,其中一人便是青面兽杨志,还有一人原本是大名府留守司军营的管军提辖,叫急先锋索超……” “索超?!” 晁盖、刘唐、吴用、阮氏三雄几乎同时惊呼出声。他们在黄泥岗劫取生辰纲,押运生辰纲的人人便是急先锋索超。 吴用说道“我明白了,他在黄泥岗失了生辰纲,回去一定受到责罚,便被贬到这白马镇来了!” 林冲迟疑说道“青面兽杨志,他如何也会追随了高衙内?” 吴用说道“杨制使出身名门,一心想要光耀门楣,他本就是殿帅府制使,失了花石纲受到处罚,曾经被打入大牢。定是高俅那老贼见他武艺高强,便饶了他一条生路,让他做了高衙内的护卫。” 想到这里,他心中惊疑,问道“还有三人分别是谁?” 宋万说道“一个叫史可郎,据说以前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还一个是叫侯七,现任白马镇驻军都指挥使。” 阮小二道“看来这高衙内的派头不小,看书.uukanhu 来到白马镇便鱼肉乡里,祸害百姓,为了自己享受便劳民伤财!五座将军府,其中一座定然是他自己居住的吧。” 宋万说道“好像不是,高衙内另有一处院子……” 吴用问道“他另外有一处院子?可打探清楚了,在什么地方?” 宋万说道“就在军营南侧一里左右,不过……他好像去了军营。我留了两名兄弟在军营门口和他家门口盯着,所有动静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吴用说道“好!宋万兄弟辛苦了。” 随即看向站在宋万旁边的杜迁问道“杜迁兄弟,各路人马到得如何?” 杜迁说道“回禀军师,所有兄弟分多路进入白马镇,最后一路已经于今天中午赶到,现在大部人马集合在镇南飞云山上,就等哥哥们下令了。” 吴用说道“我们只来了三百兄弟,白马镇驻军有五百之众,所以我们不可轻举妄动,一定要等待时机。” 晁盖说道“军师也太谨慎了,一个纨绔衙内,纵然给他千军万马,他又能怎样?何况有林教头、刘唐兄弟,还有我晁盖在,要取那厮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林冲说道“哥哥还是听军师的吧,莫要为了林冲私怨伤了兄弟们性命,则林冲心中难安了。” 晁盖说道“好,那就等天黑!” 第151章 林冲的不快 诸事议定,晁盖有些不服气,自己虽然只带了三百人,但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他对自己的武艺十分自信,还有林冲、刘唐、阮氏三雄这几大高手在,对付一个纨绔居然还要如此的小心谨慎,实在有损梁山威名。 一直一言不发的刘唐说道“兄弟们奔袭几百里,来到这白马镇,主要是为了给林教头报仇。但这两天我四下看了看,这白马镇确实很富庶,我看兄弟们既然来了,就别空着手回去……” 阮小五说道“对,山寨现在人马大量增加,需要的开销也大了很多。我们杀了高衙内那厮,白马镇群龙无首,我们的确不应该空手而回。” 晁盖好似也来了兴致,问道“两位兄弟言之有理,只是我们对白马镇并不熟悉,该从哪里下手?“ 刘唐眼中露出贪婪之色说道“我打探过了,在镇子东面五里处,有一个郭家峪村,那里有一座白马镇最大的粮仓。在镇子北面的白马山,有一处马场,养着上百匹健马,这两样东西可都是我山寨急需之物,岂能错过?” 晁盖道“好,还是刘唐兄弟细心,只要我们杀了高衙内,便分成两队,直奔这两处,将粮仓里的粮食,还有马场的马都弄回山寨去。” 吴用以羽扇半掩脸面,轻声说道“哥哥,还是正事要紧。” 因为他看到了林冲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梁山此次大举行动,是打着给他报仇的旗号而来的,结果却演变成了要打劫了。 当初刘唐得知生辰纲的消息后,便极力蹿捣晁盖等人前去劫取,可见此人有些贪财。如今来到白马镇,习性使然,利用时间将白马镇摸了一个遍,总想着不能白来一趟。 林冲听到他们商议到最后,却商议到了要打劫的事情上面去了,心中微微愠恼。但他是属于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心中虽然不快,嘴上却不说。 流淌、晁盖等人在讨论时,吴用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妥,于是他悄悄关注林冲反应,见他果然有些不快,于是悄悄提醒晁盖。 不料晁盖根本没有在意,大声说道“两下都是正事,小五兄弟所言没错,如今山寨不断壮大,正是大量需要粮草、马匹,白马镇既然有,我们也来了,为何不顺手带回去?” 吴用未免尴尬,他看向林冲,见林冲始终不言不语,但他能猜得出此时林冲心中的想法。暗自为晁盖、刘唐等人的粗心而轻轻摇头。 只听得晁盖接着说道“军师老是说杀富济贫,你我兄弟也正因此聚在一起,如今既然有如此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吴用只得点头,说道“全听哥哥吩咐。” 却说军营中,一切照旧,该操练继续操练,该巡逻继续巡逻。 午饭后,高槛坐在议事大厅中,昏昏欲睡。朦胧中只见一人大步跑了进来,他睁眼看去,却见是孔二。 孔二上前躬身报道“禀高团练,军营和团练府邸附近,都发现有外乡人逗留,一直在探视军营和你家中动静,看样子是被人盯上了。” 高槛正身坐好,说道“不用理他们,就当没发现,他们白天不会动手,吩咐伙房,晚饭加量,将士们必须吃饱了,才有力气杀贼!” 孔二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大厅往侯敏伙房奔去。 白天还是郎朗太阳,到了傍晚,天际飘来一片乌云,随着乌云越聚越多,遮星蔽月,随着夜色加深,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校场上六只硕大的火盆中燃着熊熊烈火,将校场映照得一片通明。 军营中逐渐安静下来,军士们吃过晚饭,在军营中成群的闲聊,显得懒懒散散的。这是属于他们的自由时间,晚上睡觉的时间是亥时三刻,相当于现代时间的九点四十五。 这也是高槛规定的,只要是入寝鼓声一响,所有军士除了两队巡逻的,都不得在营房外逗留。 晚饭后,高槛、杨志、史可郎、索超四人便呆在议事厅。既然梁山人马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些猛将必须留在自己身边。虽然已经做好了请君入瓮的埋伏,但自己的小命要紧,林冲可是梁山有名的猛将之一,不可也不敢大意。 何况还有晁盖、刘唐,阮氏三雄这几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夜逐渐深沉,入寝军鼓响过后,军营中一片寂静。除了火盆中松脂燃烧时发出的“哔啵”之声和远处树林中隐约传来的夜鸟的鸣叫声,便只有两队军士巡逻的整齐脚步声了。 整座军营,按照高槛的要求,是用宽、阔、厚三尺的青石垒成的围墙,足足有两米高,在围墙顶上,被打造成凹凸不平的顶部,不少尖锐的碎石铺满整个顶部。 这本来是用来防止军士夜晚偷偷翻越围墙出去,或是防止贼人翻越围墙进来的一种手段,如今看来,其作用并不止于此,现在如果梁山山贼想要翻越围墙偷袭,只怕是要吃些苦头了。uu看书 ww.uanhu 白马镇南飞云山脚茂密的松树林内,已经聚集了数百人。这是从水泊梁山的人马分批潜入白马镇后,第一次全部集合在一起。 此处离军营不过五里,晁盖、林冲、吴用阮氏三雄等人也在夜色中赶到了松树林中。 “虽然眼线说高衙内那厮一直在军营没有回去,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宋万,你带二十名兄弟去他住宅,我们的目标是高衙内那厮,如果没有见到那厮,不要乱开杀戒。” 说话的是吴用,现在已经子时,他们准备夜袭白马镇军营。 宋万答应一声,召集了二十人一旁待命。 “杜迁,在正门发起攻击后,你带五十人从军营后墙翻入,尽量不要惊动敌人。” 杜迁也答应一声,点了五十人一旁待命。 “晁天王、林教头、刘唐兄弟,阮氏三雄,你们六人带其他人负责正面进攻,如遇到反抗,格杀勿论!“ 晁盖、林冲、刘唐、阮氏三雄答应一声,三百人走出松林,在漆黑夜色中向军营摸去。 军营之中依然一片寂静,两扇大木栅栏门紧闭,此时已经深夜,门口已经撤去了站岗的军士。 军营内,两队巡逻兵共十人,在交叉巡逻着,仿似根本就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 第153章 仇人相见 几名喽啰悄悄上去,翻过木门,从里面将门闩取下,营门打开。 林冲提枪在前,快速向里面奔去,晁盖、刘唐等人紧紧随上,后面二百多名喽啰提着单刀,纷纷涌入。 纷踏的脚步声惊动了那十名巡逻的军士,一人高喊一声“谁?” 林冲已经飞速奔来,一枪将他扎了个透心凉。随即晁盖赶上,手中青龙开山刀左右一荡,又有两名军士倒下。 另两名军士丢掉手中火把,举枪分别刺向林冲与晁盖,同时喊道“什么人敢夜闯军营!” 但他们如何能抵挡这梁山上的两大高手,直接被秒杀在地。 另一队相距较远,五人纷纷高喊“有人闯营!” 一人更是大步跑向校场边的军鼓,拿起鼓槌擂了几下,刘唐爆喝一声,飞步而上,手中朴刀自军鼓后刺入,破鼓而出,刺入那名军士胸中,鼓声立止。 隆隆鼓声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十分震耳,震动了整个白马镇。 剩下的四名巡逻兵见一下涌进来上百人,领头的几人出手便是杀招,纷纷向营房跑去,边跑边喊“有人闯营……” 林冲、晁盖领着二百多人蜂拥而入,纷纷向那四人追去。 军营在高槛的设计下,两边各三座营房,中间是中军议事厅,左侧是兵器制造司、器甲库,一座行营,是供兵器制造所,火器司、甲胄司的匠人居住的地方,冯宜春、凌振等人也居住在那里。 右侧有一片空地,暂时空着,如果军营军士增加,再进行扩建。 军营中除了校场有六只火盆,其他地方一片漆黑。几百人纷纷向营房奔去,几名军士仓惶逃跑,大声呼喊,但军营中依然一片寂静。 眼见那几人跑进了黑暗之处,不见了身影,跟随在喽啰中的吴用喊道“不对!” 晁盖微微一愣,返身道“怎么了?” 吴用道“你们不觉得太安静了吗?” 刘唐手中朴刀一摆,拔腿继续追去,喝道“怕个鸟,一群乌合之众,此时正在睡梦中,就算取了他们首级,也未必知道!” 吴用喊道“刘唐兄弟回来!” 但他话声刚落,耳边传来弓弦之声,随着,军营两侧黑暗之处无数利箭飞出,似飞蝗般向梁山众人飞去。 惨叫之声响起,转眼便有三十几人中箭倒下,刘唐冲在前面,首当其冲,差点中箭。好在他反应快,听到风声,挥动手中朴刀,将飞来的几支羽箭砸飞。 林冲喊道“刘唐兄弟退回!” 随即他大步冲上,挥动手中长枪将他身边几支羽箭拨落地上。 吴用喊道“我们中埋伏了,先撤出去!” 一百多人仓惶后撤,又有几人中箭倒下。 而当他们撤到校场时,一声金角声响起,随即只见几十支火把层次亮起,几百军士从营房中涌出,向他们迫近。 前面一排一手持藤牌,一手持单刀,后面两排则都是长枪,最后两排是弓箭手,弯弓搭箭,指着他们。 而原本已经洞开的营门已经闭上,从两侧阴暗之处涌出近百人,挡住了营门,一样是一排藤牌手,一排长枪手,一排弓箭手。 晁盖、林冲、吴用、刘唐等人前后观看,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包围之中,不禁暗暗惊骇。他们化整为零,乔装改扮来到白马镇,为的就是起到偷袭作用,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偷袭没成功,反陷入了埋伏之中。 “杀!” “杀!” “杀!” 藤牌兵手中单刀急骤的拍着手上藤牌,发出“扑扑”之声,随着所有将士发出三声铿锵有力的喊杀声,震慑人心。 这些梁山喽啰虽然大多是亡命之徒,但他们几时见过这种阵仗?不少人心生畏惧,人群微微骚动起来。 三声喊杀之声后,校场上突然又响起鼓声,只见几名军士已经到了那剩下的七面军鼓前,挥动鼓槌整齐划一的敲响军鼓,七面军鼓同时擂响,当真是声势震天。 随即,只见与梁山众人对峙的军士缓缓往两旁分开,中间让出一条道来。八名名军士手举火把在前,穿过让出来的那条道,往两旁一站。紧跟着,四人缓步出来。 领头之人手持盘龙棍,正是高槛。身后三人分别是杨志、索超、史可郎。 林冲虽然一眼就认出来高槛,但还是微微一愣。一则是因为他手上提着盘龙棍,虽然是在火把下,且相距有十几米,但他还是能确定,那根棍子是铁的。 二则是高槛明显不是自己所记得那个样子了,除了相貌没有太大改变,整个人的体型、走路的姿势,脸上的神情以及眼神,都与自己记忆中的高衙内相差太远。 也难怪他会意外,高衙内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除了斗鸡遛鸟,便指挥调戏良家妇女。若说他会武艺,林冲无论如何也不信的,当初在陆谦家自己三拳两脚便打得他鼻青脸肿,怎么也看不出他会武艺。 如今他提着盘龙棍,脚步稳健,特别是原来那臃肿的体型,现在完全变了样,虽然说不上瘦,但也说不上胖了,整个人都因此显得有了几分英气。 高槛也见到了林冲,虽然这是他穿越以来首次见到这个自己本应该早就认识的林冲,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见他果真与自己想象的差不多,u看书 .ukanshu.om 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接近一米九的个头,三十四五年纪,站在那里倒也显得威风。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林冲看到高槛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当即手中长枪往前一指,喝道“你这狗贼,害得我家破人亡,今日必取你狗命,祭奠我娘子在天之灵!” 随即挺枪向高槛冲去,身后史可郎抢上两步,手中偃月刀往下一沉,“当”的一声挡住林冲刺来的一枪,随即说道“林教头,别来无恙?” 林冲见他这一刀又准又稳,自己几乎全力刺出的一枪,居然被他用刀背挡住,纹丝不动,不由一惊。抬眼看去,认出了史可郎,手中长枪撤回,说道“史教头!你为何追随了这等恶贼?” 史可郎尚未说话,林冲身后的刘唐喝道“林教头,与这矬子啰嗦作甚?待我一刀一个劈了,好给林娘子报仇!” 喝声中,举着手中朴刀向史可郎当头劈去。史可郎挥刀迎上,见刘唐紫黑阔脸,鬓边生有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毛,当真丑陋至极。当即喝道“你这丑鬼,也敢口吐狂言?” 刘唐“呸”的一声道“爷爷再丑,也比这矬子强百倍!” 两人说话间,“当当当”的打在了一处,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收起轻视之心,同时想道“看来这丑鬼人丑武艺倒是不丑!” 于是都打起精神,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第154章 还我生辰纲来 史可郎身为军营的枪棒总教头,每天领着将士们操练,但将士们从来没有见他真正与人交过手。此时见对面也出来一个丑鬼,也是用长刀,而且两人交手几个回合,分明难分高下,不禁纷纷喝彩。 藤牌兵们用手中钢刀使劲敲打着手中藤牌,一边高喊“史教头,杀了他!” 索超见到刘唐、晁盖、阮氏三雄、吴用等人,不由自主的走上几步,喝道“好个贼人,害得我好惨!” 扬动手中金蘸斧当头向刘唐劈去! 刘唐正在与史可郎拼斗,两人都是武艺高手,一时难分胜负。眼见一斧头劈来,他如何分心去抵挡,正在危急时分,晁盖一声吼叫,举刀奔来,挡住索超。 索超定神一看,更加眼红,喝道“卑鄙贼人,还我生辰纲来!” 原来他早就认出了刘唐、晁盖正是在黄泥岗与那卖酒汉子联手将自己十几人麻翻,然后劫取了生辰纲之人。 虽然他隐约记得他们好像也被麻翻了,但那毕竟是在自己迷糊的情况下看到的,极有可能是幻觉。而且哪有这么笨的山贼,给别人下药,却连自己也麻翻的道理? 所以他认定生辰纲一定是被晁盖、刘唐等人劫走了。 自己刚刚提拔的管军提辖,因为那一瓢酒而化为乌有,如今自己被贬为这白马镇驻军的一名校官,由堂堂正规军变成了杂牌军,心中怨恨如何能消除? 此时见到了仇人,激愤异常,当即挥动金蘸斧向晁盖攻去。 这两人也是武艺非凡,这一交上手,几十回合内难分胜负。 军士们见索将军也与山贼交上了手,也纷纷呐喊助威,鼓声隆隆,刀枪相交之声不时爆响。 吴用见己方已经陷入包围之中,且敌众我寡,想要脱身唯有杀出一条血路。可见刘唐与史可郎交手,两人武艺相当,刘唐想要取胜只怕不易。 索超的大名他听说过,号称大名府第一猛将,武艺自然不差。待他与晁盖交上手,他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林冲是他们之中武艺最高的,可青面兽杨志也不是善茬,两人曾经在梁山下交手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可见这杨志的武艺也是十分了得的。 看眼前情形,己方三名高手都被拖住,他看向高槛,轻声对身边的阮氏三雄说道“三位兄弟,我们已经中了埋伏,但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杀了高衙内那厮,为林教头报仇!!” 阮氏三雄齐齐答应一声,纷纷亮出兵器,便向高槛冲去。吴用又说道“先别急,待林教头动手时再一拥而上,务必一击而杀。” 三人轻轻点头,眼中杀气凌人看着高槛,只待林冲动手。 却说林冲见到史可郎,微微一愣神,刘唐便冲上来与史可郎交上了手,他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高槛,手中长枪再次举起,指向高槛,说道“纳命来!” 脚下疾走两步,一枪向高槛咽喉扎去! 身后杨志一枪挺出,将林冲刺来的一枪磕得一偏,同时喝道“衙内小心!” 闪身而上,挡在高槛身前。 林冲再次一愣,定神一看,再次露出诧异之色“杨制使!?” 杨志收枪看向林冲,说道“林教头,梁山一别,可还安好?” 林冲眼中闪现出怨恨之色,说道“娘子与岳丈都被那贼人害死,林冲家破人亡,落草为寇,如何安好?” 杨志说道“林教头当日所托之事,洒家回到京城便去张家探望了,可惜林娘子已经亡故。” 林冲不屑的看向他身后的高槛,说道“杨制使出身名门,忠烈之后,如何会委身于高衙内这个狗贼?” 杨志说道“林教头有所不知,我在京城颇多磨难,后又失手杀了一个泼皮,被发配至大名府。不料那泼皮上头有人,买了杀手想要在路上了结我性命,幸好得衙内相救,才得保全性命。到了大名府,衙内又设法搭救,让我免了那一百杀威棒。正如林教头所言,想我杨志出身名门,一心想报身皇家,不料时运不济,无一事顺心。自大名府牢城营出来后,心灰意冷,虽然梁中书有起用之意,但我已经无意纷争,便随了衙内,讨个安稳生活。” 林冲听完,说道“你是讨得安稳生活,可那厮却作恶多端!如今官场黑暗,苍天无眼,杨制使堂堂汉子,为何要委身于一个纨绔衙内?莫不如与我一起杀了这恶贼,然后也投了梁山,与兄弟们一起替天行道,反了这浑浊的大宋!” 杨志长枪一横,说道“我知道林教头心伤林娘子之死,一心想要杀了衙内报仇。但我知道,林娘子之死,并非全是衙内之过!” 林冲恨声道“不是他之过?杨制使难道不知他所犯恶行?他垂涎我妻子美色,多次调戏。为了得到我妻子,设计让我持刀闯进白虎节堂,以此为由将我发配沧州。一路上,又买通解差想要暗害于我,若不是我兄弟鲁智深,我早已经命丧野猪林。到了沧州,uu看书 .uuanshu.om 他又差陆谦、福安前来火烧草料场,若不是我命大,在山神庙拼杀了这两名狗贼,我也已经被烧做灰烬!若不是在我离开京城后,这厮逼迫于她,她如何会自缢身亡?” 他越说越气愤,语气也越来越凝重,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杨志尚未说话,高槛说道“林教头,事情并非完全如你所说!当初我的确看上了林娘子,出言轻薄,但我始终没有当真碰她,更不曾毁她清白。” 林冲说道“不曾毁她清白?陆谦那狗贼骗我去樊楼吃酒,又将我妻子骗去他家与你相见,虽然锦儿寻来报信,但中间起码过去一个时辰。你……你与她单独相处如此之久,还说没有毁她清白,何人能信?” 高槛轻轻摇头,说道“我对林娘子的确仰慕,也的确曾经想过要让她易嫁于我,但她抵死不从,我也没有当真用强!我倒是想问问林教头,你既然如此深爱自己妻子,为何当初前来相救,进门第一句话不是关心她是否受伤,而是问她身子可曾被玷污?在林教头心中,自己妻子的贞洁重于性命吧?” 林冲一愣,当初他闯进去的第一句话的确是问她可被玷污,心中所想也确实是她的贞洁,而非她是否受伤。若是她点头或回答说已经失身,他或许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然后走上不归路。 自己难道果真如高槛所言,并非如自己所想那般的深爱自己的妻子吗? 第155章 阮氏3雄 林冲一声爆喝“任你如何狡辩,贞娘之死与你有脱离不了的干系!今日我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你,为她报仇!” 喝声中,手中长枪再次向高槛攒刺而去。杨志挺枪迎上,说道“林教头,要想杀衙内,先过我这一关!” 林冲喝道“你既助纣为虐,休怪我不得!” 长枪旋转,枪上红缨炸开,破空有声,急向杨志刺去。 杨志举枪格挡,两人你来我往打了起来。这两人原本已经交过一次手,都知道对方武艺厉害。再次交手,都打起精神来,只见两只长枪翻飞,宛如两条蛟龙,“噼噼啪啪”纠缠一起。 吴用见林冲被杨志挡住,对阮氏三雄说道“这厮已经无人护卫,正是机会!” 三人挥动手中兵器,拔步便向高槛奔去。 阮氏三雄中,立地太岁阮小二用的是玄铁霸王刀,短命二郎阮小五用的是鳄鱼瓜、鳄鱼凿,活阎罗阮小七用的是龙王刺。 这三人水中功夫一流,陆上功夫一般,他们的兵器除了阮小二的正常,其他两个则是专门用于水中搏杀和凿人船底的工具。 眼见三人恶狠狠的向自己扑来,一名都头喝道“保护团练!” 喝声中,他挥动手中朴刀向阮小二迎去。另两名都头也纷纷扬动手中长枪,迎向阮小五、阮小七。 高槛纹丝未动,淡然看向吴用,说道“梁山贼寇听了,我本不想惹你们,可你们不远数百里来到白马镇惹上我了!如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以你们这区区不足三百的乌合之众,如何抵挡我白马镇精锐之师?你们若想活命,赶紧丢下手中兵器,本团练或许可以网开一面!若你们负隅顽抗,就休怪我大开杀戒了!” 吴用见阮氏三雄居然被军营中三名毫不起眼的军官挡住,且一时分不出高下,微感意外。 晁盖听到高槛之言,一声爆喝说道“梁山好汉可有怕死之人?今日若不能斩下你这恶贼人头,誓不回梁山!” 他自持武艺高强,浑然没有将索超放在眼里。当初在黄泥岗,若不是吴用出谋划策,依照他性子,便是杀人强夺也要将生辰纲抢了。 他们在酒中下了蒙汗药,却反而将自己也麻翻。为这事,阮氏三雄、晁盖还质疑过白胜,若不是吴用说白胜胆小,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情来,他们差点杀了白胜。 后来白胜回忆,说在山下被两人拦住,强行买了一葫芦酒,但并未发现异常。吴用当即就猜出,那两人有问题,定是那只葫芦中早早就放了蒙汗药,在他们打酒时,趁白胜不注意将葫芦中的药下在了酒中。 所以晁盖心中一直以为当初还不如直接杀人强抢。 此时见到索超,正是那日护送生辰纲之人,有心几个回合将他杀了,然后便可证明自己当初的想法是正确的。不料十几回合下来,自己丝毫没有占到便宜。索超的武艺果真不亏是大名府第一猛将,与自己打了个旗鼓相当,这样下去就算再打三十回合也未必能分出胜负。 他听到高槛之言,心中愤怒,一刀将索超拦腰斩来的一斧架住,说出那番慷慨激昂的话来。 史可郎与刘唐对打,刘唐的刀法狠辣,刀刀都是指向他的要害。但别看史可郎身材矮小,却臂力惊人,且刀法沉稳,守中有攻,始终不急不躁,仿似正好克制刘唐。 两人也打了近二十来回,不分高下。 白马镇军士、梁山的喽啰纷纷振臂呐喊,为自己这边的人助威。 与阮小二对战的是新提拔的五名都头之一,叫蔡清,用的朴刀。都头相当于小队长,一都管一百人。 与阮小五对战的叫周艺,用的长枪;与阮小七对战的叫李平,也是用长枪。 这三人原本就有些武艺,这几个月跟着史可郎练习,进步不少。 阮氏三雄的武艺也算不错的,虽然在陆上大大不如在水中,怎么得也算得上二流水平,这三名都头开始几招还好,到得十回合后,明显感觉吃力。 蔡清一个疏忽,被阮小二一刀捅进右肋,刀子拔出时,血如泉涌,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眼见是不活了。 阮小二一刀得手,挥动手中霸王刀便向高槛扑去。 两名军士立即挺枪向前拦阻,但被他一刀一个砍翻在地。 藤牌兵纷纷冲上,结阵挡在高槛前面,阮小二连砍几刀都被藤牌挡住。 这些藤牌是山上荆条经过桐油浸泡后所制,用生牛皮罩面,柔软坚韧,拿在手上又显得轻巧,配合短刀,攻守兼备,进可攻、退可守,非常灵活。 阮小五、阮小七也已经分别将周艺、李平杀伤,先后向高槛这边奔来。 好在周艺、李平被军士拼死抢回,才保住了性命。 眼见阮小五、阮小七也向高槛扑来,上百藤牌兵纷纷上前拦住,阮氏三雄顿时陷入重围。 后面的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uu看书 ww.uukanshucm指向梁山众喽啰。 便在此时,只见军营后方传来动静,隐约火光中只见数十人扬动手中单刀从后面冲了过来,只是看他们不少人身上衣衫撕裂,鲜血淋漓,还有人甚至走路都显得一跛一跛的,像是脚上受了伤。 这些人自然是杜迁所带的五十名喽啰,他们在翻爬围墙时,做梦也想不到那上面居然安放了不少尖锐的石头,首先爬上去的,猝不及防,挂破衣服算是幸运的,划破肌肤,刺伤脚底的也不在少数。 几十人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向前面摸去,校场中究竟出了什么情况他们也不清楚,待到了附近才发现,梁山众人已经被军士们包围,不及反应过来,已经被军士发现。 高槛也发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去,见有人从军营后面摸了上来,他高声喊道“你们非要负隅顽抗,便怪不得我了!” 随即沉声命令“放箭!” 数十名弓箭手早就蓄势待发,听到命令,手指一松,羽箭似飞蝗一般向杜迁等人飞去! 这些人根本不及反应过来,便纷纷中箭倒下,杜迁首当其冲,身中十几箭,双膝一屈,跪倒在地,稀里糊涂便见了阎王。 五十名喽啰很快便倒下一大半,其余十几人掉头就跑,一队长枪兵呐喊一声,飞身追了上去,转眼便将他们全部刺杀在地。 第156章 坐山观虎斗 阮氏三雄被几十名藤牌兵逼得连连后退,虽然奋力杀了两人,但在藤牌兵的攻击下,险象环生,阮小五大腿中了一刀,阮小七后背、左臂各中一刀。 林冲被杨志缠住,几次想突破杨志向高槛袭击,但杨志枪法果真厉害,两人转眼三十回合过去,还是不分高下。 高槛看向吴用,而吴用也正好看向高槛,他看到了高槛眼中那隐约的杀气。 “杀!” 高槛嘴中冷冷迸出一个字,所有军士跟着一声大吼“杀!” 长枪兵挺枪向前推进,明晃晃的枪锋在火光下乏着寒光。 吴用知道,想要杀高槛几乎不可能了,自己这些人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成问题,但事已至此,除了拼命别无他法。 他见晁盖、林冲、刘唐等人久战不下,阮氏三雄又陷入重围,梁山带来的人已经不足两百,而军营中的军士至少有五百之众,几乎没有损伤,真要拼杀起来,己方凶多吉少。 他们原本以为高俅是一纨绔公子,哪里懂得什么统兵之法?而且白马镇军士几乎都是新募,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就算再怎么训练,又能训练出什么样的战斗力? 可事实证明,自己这一伙人都严重低估了高槛、也低估了这些新兵蛋子。 混战马上开始,这些军士显然经过严格训练,进攻防守,都是相互配合,而且个个悍不畏死,对比之下立即显示出了梁山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兵才是真正的乌合之众。 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倒下,吴用悄然后退。他是书生,虽然会一些武艺,但在这些强悍的军士面前,连三脚猫都算不上! 鼓声隆隆,战斗进行中,梁山喽啰不断倒下,晁盖、林冲、刘唐只能干着急,因为他们分别被自己的对手缠住,纵然想要去救,也是力不从心。 军营中隆隆的战鼓声在静夜中声传十里,惊醒了不少白马镇熟睡中的百姓。刘喜也被惊醒,披着外衣出了房间,站在飘摇的灯光下听着隆隆的鼓声与隐约的喊杀声,心中满是狐疑。 “刘三、刘三!” 他大声喊着,自偏房中传来一声“唉”,随即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匆忙出来,边穿衣、边一溜小跑,便问道“老爷,怎么了?” 刘喜说道“你听到鼓声了吗?” 刘三跑到跟前,说道“听到了,肯定是那高团练又抽什么风,大半夜的搞什么演练,吵得人连觉都睡不了。” 刘喜说道“不对,这都下半夜了,不会是在演练,听那鼓声……与平时不一样,响得急了许多,还带着杀气。” 刘三诧然道“老爷……这你也能听出来?” 刘喜道“你没听到还有喊杀声吗?” 刘三仔细聆听,片刻后摇头道“没有啊,这回鼓声都没了,想必是演练完了……” 刘喜说道“你现在去军营打探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白马镇真的来贼人了吧?” 刘三诧然说道“贼人?贼人不抢粮不抢钱,去抢军营?那不是疯了?” 刘喜上去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说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刘三赶紧答应一声,兔子般向宅门奔去。 刘喜站在院中聆听、沉思良久,见再也没有鼓声,正待松一口气,忽然听到拍门声,在这静夜中十分响亮,吓得他差点跳起。 他与刘三在院中说话间,已经惊醒了府上几名下人,纷纷来到院中,听到拍门声,纷纷看向门口,露出惊骇之色。 “抄家伙!”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几人纷纷捡起木棒、笤帚等,往宅门走去。拍门声再次响起,十分急骤,同时传来一个声音道“大哥,开门,是我刘福。” 刘福是刘家村保正,也就是村长,刘喜的堂弟。刘家村就在白马镇,刘福的住宅离此不远,相距半条街。 听到是刘福的声音,刘喜说道“快开门。” 宅门打开,只见刘福一路小跑来到刘喜面前,在这深深秋夜,他脸上居然流淌着热汗。他也不顾擦去,急急说道“大哥,你可听到了鼓声?” 刘喜点头说道“听到了,我让刘三去打探去了,这会又没了。想必是高团练又在闹什么幺蛾子,自从他来到白马镇,白马镇就没安宁过。这大半夜的,估计是撞鬼了,在军营中搞什么演练吧。” 刘福说道“哪是什么演练?是来贼人了……” 刘喜一愣,问道“来贼人了?你怎么知道?” 刘福说道“我早派人去打探过了,说是军营来了好多贼人,在军营里厮杀,死了不少人……” 刘喜诧然道“这就奇怪了,贼人来到白马镇,为什么不打家劫舍,却去惹官兵做什么?这不是疯了?” 刘福说道“大哥,这几日白马镇突然来了好多外乡人,想必就是这些贼人乔装改扮的。” 两人说着话,刘三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远远的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真的来贼人了……” 不多时,又有几名住在镇上的保正相继赶来,有人已经打探了情况,有人则询问军营出了什么事。 刘喜问刘三道“可曾看清楚来了多少贼人?官兵们抵挡得住吗?” 刘三道“小人不敢靠近,从营门看去,见里面黑压压上千人,正在与官兵厮杀。地上躺了不少尸体,看样子贼人来了不少……” 柳家沟村的保正叫柳封,他擦拭着脸上热汗,说道“对,我也差人去打探了,也说……贼人起码来了几百,官兵不一定能抵挡得住。” 刘福说道“大哥,我们赶紧召集各村乡勇前去支援……” “对,对,我们召集人手去支援……” 几名保正纷纷说道。 刘喜轻轻举手,摇头说道“不,uu看书.uukansh 贼人势众,若是连官兵都抵挡不住,乡勇去了又如何?各位想想,自从这高团练到了白马镇,我们就没安生过,他把所有的规矩都破了,我们的钱像流水一样被他弄走。这口气我正愁没地方出呢,这下好了,来了贼人。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只要我们按照他的规定缴纳税赋,便能保白马镇平安吗?我倒要看看,如果这次官兵败了,他怎么向白马镇的百姓交代!” 几名保正先是一愣,继而说道“里正说的没错,自从高团练到了白马镇,我们的日子就没好过过!” 刘福迟疑说道“这样……不好吧?如果官兵果真败了,贼人定然会洗劫白马镇,到时候我们……我们岂不是麻烦大了?” 刘喜说道“怕什么?各村将乡勇调集起来,守在自己家中,贼人再多,与官兵这一场拼杀,还能剩下多少?白马镇十五个村子,他能洗劫多少?只要白马镇遭到洗劫,我们便联书上告,要求王太守将这高团练调走,换一个人来,我们的好日子岂不是又来了?” “对,有道理!我们就坐山观虎斗……” 说话的是柳封,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说道“对,我们听里正的,赶走这高团练!” 刘喜说道“各位赶紧回去召集乡勇,守住自己的家,今晚之事,就当不知道……” 刘福、柳封等人纷纷点头,一起散去,回家召集乡勇去了。 第157章 鱼会死,但网不会破 再说军营中,双方打了不到半小时,眼见梁山喽啰剩下不足百人,高槛示意军士停止进攻,团团将他们围住。 “杨将军、史教头、索将军,先停手吧!” 鼓声停止,高槛喊道。这几个人要分出胜负,只怕还得几十回合。 三人虚晃一招,纷纷后退,来到高槛身侧站立。藤牌兵也纷纷后撤,在高槛前面站了两排。 失去对手的晁盖、林冲、刘唐这才发现,自己所带来的人已经死伤大半,而军营里的军士,连死带伤不会超过五十人。 这一战,实力悬殊。 六人迅速来到吴用面前,虎视眈眈看向被重兵保护的高槛,知道自己已经一败涂地,别说杀高槛,自己能不能出去都是问题了。 高槛看着遍地尸体和重伤哀嚎的梁山喽啰,摇头说道:“林教头,为了你的一己私仇,连累这么多人为你送命,真的好吗?” 林冲恨得睚眦欲裂,狠狠盯着高槛。晁盖说道:“恶贼,你休想挑拨我们兄弟,林教头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能为林教头报仇,我们就算拼了性命也绝不后悔!” 高槛淡然说道:“可是……你们报得了仇吗?再说了,我与林教头之间误会多于仇恨,你们如此拼命,犯得上吗?” 林冲长枪往前一指,喝道:“恶贼,休要花言巧语,你若是男子汉,便与我林冲一战!” 高槛看着林冲,说道:“我当然是男子汉,但我不傻,大名鼎鼎的林教头,我和你打?那不是送人头给你吗?” 史可郎看向林冲说道:“林教头,你与衙内之间的确有误会!当初衙内曾经调戏你妻子是没错,但后面的很多事情,都是陆谦一手安排,衙内根本不知情。” 林冲冷哼一声道:“你甘心为他走狗,自然会为他说话。” 史可郎不愠不恼的说道:“我的确是奉太尉之命保护衙内,但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也是肺腑之言。你我同为禁军教头,虽然并没有太多交道,但史某对林教头的人品、武艺都十分佩服。当初陆谦为了设计林教头,曾找到过史某,许以重金要我在林教头发配途中截杀,但我见林教头蒙冤,不忍加害,便断然拒绝。无奈之下他只有亲自出手,林教头才有机会得以手刃仇人。” 林冲微微一愣,显然,他没有想到陆谦还曾经想买通史可郎截杀于他。 他看了一眼史可郎,又将眼光转向高槛,说道:“那又如何,若不是高俅父子指使,陆谦敢这么做吗?” 史可郎说道:“林教头此言差矣,若是太尉或衙内有令于我,我断然不会拒绝!此事我曾问过太尉,太尉并不知情,都是陆谦一手谋划。最终太尉也因此骑虎难下,在朝堂上被殿前太尉宿元景联手不少官员参了一本,惹得皇上恼了。若不是陆谦死在了你的枪下,他回到京城,定然也逃脱不了太尉的责罚!” 林冲将信将疑,摇头道:“无论如何,我妻子都是因他而死,此仇必报!” 高槛淡然说道:“看来林教头还不知道你妻子究竟为何会自缢。” 林冲怒道:“还能为何,还不是因为你一直逼迫于她……” 高槛说道:“林教头,你若真爱你的妻子,你就不会在她遇险后第一句话就问她是否被玷污!更不会当众写下休书,羞辱于她!你应该了解你的妻子,她对你忠贞不二,我也正是因为她这一点,才对她动了心。但你要知道,像她这样一个要强的女子,怎么能忍受你三番两次的羞辱!” 林冲喝道:“我几时羞辱于她?” 高槛说道:“亏你还自称好汉,自命君子!你在陆谦家的一问,试问你的妻子怎么想?你作为她的丈夫,在她遇险之时,不在乎她的安危,不在乎她是否受伤,却只在乎她是否失贞,这不是羞辱是什么?在你发配沧州时,她与你的岳父、京城百姓前来送行,可你却当着大家的面写下休书,你让一个对你忠贞不二的女人怎么想?她难道不会认为是你怀疑她、甚至嫌弃她失贞于我吗?这不是羞辱又是什么?你离开京城倒是洒脱了,可她呢?每天要面对邻居什么样的眼光,要听到邻居什么样的议论,你想过吗?” 这一番话说出来,犹如一记重拳打在林冲的心上。一张蒙在脸上的面具被无情的撕下,露出了一个人虚伪、自私、冷漠的一面。 沉默片刻,高槛又说道:“你看看这些梁山的人,他们全都因为你的一己私心而送命!还有他们,晁天王、刘唐、阮氏三雄,吴用,他们刚刚成为梁山之主,却也要因为你的私心而在白马镇送命,u看书 ww.uukanhu.o 而一片大好的水泊梁山也可能因此一战而瓦解!这就是你的君子之为、好汉之为吗?” 林冲爆喝一声:“住口!” 然后不顾一切的单手挺枪向高槛冲去! 高槛淡然看着冲来的林冲,沉声说道:“想要拼个鱼死网破?很可惜,鱼会死,但网不会破。” 随即,举起的右手重重往下一压。 众军士齐齐一声吼,藤牌兵在前,长枪兵在后,一步一步往前压去。 索超见林冲向高槛扑来,手中金蘸斧举起,喝道:“贼人,使用卑鄙手段窃取生辰纲,还敢自称什么好汉,今日便留下命来,去阎王殿做你们的好汉去!” 说着便要迎向林冲。 便在此时,营门处一阵骚动,一名军士大步奔跑前来,说道:“禀团练使,营门外来了一个和尚,非要进军营。兄弟们以为他与贼人是一伙的,便拦在了外面。和尚十分凶恶,说是高衙内请他前来的,让我们开门,若不开,他便要把门砸了。小人……” 高槛闻言一愣,诧异的看向营门外,隐约见到一个高大和尚,手中提着禅杖,正在与军士们争论,他惊喜道:“是鲁提辖到了,快快开门请他进来!” 军士答应一声,向大门飞奔前去,边跑边喊道:“团练使有令,放这位大师进营……” 第158章 执迷不悟 来的人是果然鲁智深,他好像专门喜欢半夜出现,上一次在大名府半夜爬墙头,这一次又是半夜出现在白马镇军营。 他喜的是鲁智深终于归队了,惊的是他来的不是时候,他与林冲是拜把子兄弟,鲁智深重情义天下皆知,此时林冲被自己围困,鲁智深会出手相救吗? 高槛看向大步前来的鲁智深,见他脸上也有惊疑之色。虽然自己将害死林娘子、害得林冲被刺配充军的责任大部分推给了死去的陆谦,但终归有些牵强。若不是自己几次相助相救于他,他是不可能会追随自己的。 只是鲁智深对林冲也有些嫌隙,一则因为林冲过于软弱,甚至是窝囊;其次就是他当众写下休书,这在当时的情况,的确是逼死林娘子的主要原因之一; 再者就是在野猪林,鲁智深救出林冲后,依照鲁智深的性子是要打杀了董超薛霸的,但林冲却担心打杀了这二人,自己又多了一条罪名,以后想再翻身便几乎不可能了。于是他求鲁智深绕过这二人,并将鲁智深的底细透露给了他们,以至于鲁智深后面无家可归,被迫流落江湖。 按照水浒传中的描述,鲁智深、林冲二人上了梁山后,很少有交集,与鲁智深要好的是武松、杨志、史进等人,与拜把子兄弟林冲反而越走越远,最后形同陌路,这与两人的性格有很大关系,一个耿直之人与一个生性软弱的窝囊之人本来就不搭调。 高槛正在心中思索,鲁智深的声音传了过来“洒家又失约了,说好的一个月,这又拖了近四个月。” 高槛说道“无妨,提辖晚来,想必是有事耽误了。” 说话间,鲁智深已经来到林冲面前,他上下打量林冲,片刻后才喊道“哥哥,果真是你!洒家在外面听得哥哥声音,还以为是在做梦。” 林冲收枪说道“兄弟为何深夜来此?” 鲁智深说道“哥哥有所不知,我与衙内数月前有约,本应该在两个月前赶来相会,只因有事耽搁了,恐衙内以为洒家失约,便星夜赶路前来。刚在镇上问了更夫,这才找来。哥哥却为何在这里?” 林冲见鲁智深一口一个衙内,心中狐疑的问道“兄弟为何要与这恶贼相会?” 鲁智深说道“哥哥有所不知,若不是衙内两次相救,洒家早就见了佛祖了。” 林冲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问道“他……救了你?” 鲁智深一拍自己光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说。” 然后看向晁盖、刘唐等人,又看着满地尸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冲道“那位是托塔天王晁盖,现在是水泊梁山大当家,其他几位兄弟,都是随晁盖哥哥一起上的梁山。他们知道兄弟妻子被高衙内所害,一定要为兄弟报仇,所以我们才大举来到白马镇。不料竟然中了这奸贼的埋伏……” 晁盖等人对鲁智深也是久闻大名,本待上前相识,但见他进来后,口口声声称呼衙内,且说他曾经被高衙内救过两次,不由纷纷迟疑,一时踟蹰不决。 鲁智深并未在意,自顾说道“都怪洒家来得晚了,否则也不会闹成这般。” 林冲道“如今我与那恶贼势不两立,就算有兄弟在,此仇也一定要报!” 鲁智深浓眉一抖,说道“哥哥可知道我这三个月去了哪里?” 林冲摇头,鲁智深说道“我先去了京城,找到了锦儿,问起嫂嫂当时自缢的情况。” 林冲说道“兄弟费心了,不知兄弟为何突然想起要去问锦儿?” 鲁智深道“实不相瞒,洒家与衙内、杨制使、史教头有过几次交道,他们和我说起当时之事,说兄弟与衙内之间有诸多误会。洒家并不全信,便去了一趟京城,找到锦儿问起当时情况。” 高槛这才知道,在十字坡分手,鲁智深是去了京城。这和尚看似粗枝大叶,其实十分心细。他听了杨志、史可郎以及他高槛说起林娘子自杀的真正原因,以及当时陷害林冲几乎都是陆谦在操控一事,并不完全相信。为了证实,便独自一人回了京城,找到林娘子的侍女锦儿打听当时的情况。 林冲问道“可曾见到锦儿?” 鲁智深道“自然见到,洒家本想将她接来送往梁山与哥哥相会,但洒家到京城才知道,锦儿已经招赘了女婿,便只好作罢。洒家问她是否知道嫂嫂为何自杀,是不是在哥哥走后,高衙内又去逼迫嫂嫂。” “锦儿怎么说?” “她说你离开京城后,高衙内的确几次上门求婚……” 林冲闻言,双目圆瞪,手中长枪再次举起指向高槛喝道“看你这恶贼还如何狡辩!” 鲁智深伸手按住他举起的长枪,说道“哥哥先莫恼,且听兄弟把话说完。” 林冲这才将长枪收回,看向鲁智深。鲁智深接着说道“锦儿说,高衙内虽然几次上门,但都没有对嫂嫂如何,有一次还差点被张教头给打了。嫂嫂思念哥哥,整日茶饭不思,以泪洗面。锦儿百般劝慰,她却只顾叹气。后来才与锦儿说起知心话,说当初她被骗去陆谦家,你去相救时,便怀疑她失贞于高衙内,她对此耿耿于怀,说自己清清白白身子,为何会遭相公怀疑?后来在哥哥离开京城时,当众写下休书,嫂嫂心中认定,哥哥肯定是觉得她已经污了的,要不绝不会说出那般无情的话,做出这般绝情的事来。她越想越想不开,趁锦儿外出采办家用之物时,悬梁自尽了。” 鲁智深的这一番话,犹如惊天霹雳,u看书 .uuashu.cm 震得他不由自主的踉跄后退,喃喃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害了娘子了……” 高槛在一旁听得真切,说道“你或许并未想害死她,但你太不了解自己的妻子了!” 林冲仿似一下苍老了许多,抬头看向高槛,厉声道“纵然如此,若不是你当初调戏于她,何至于此!” 说话时,又要冲向高槛,但被鲁智深拦住。 “哥哥,你与衙内误会颇多,当初构陷你的人主要是陆谦那厮,如今那厮已经死在你的枪下,也算是罪有应得。这些日子洒家与衙内多有交道,觉得他并非什么恶人。当初对嫂嫂虽然言语轻薄,但好在并未当真污其清白。他与洒家相处之时,几次说起自己后悔之心,想要与哥哥化解误会,依洒家看……” 不待鲁智深说完,林冲咬牙道“化解误会?绝无可能!况且陆谦已死,死无对证,兄弟之言,只怕也是锦儿片面之说辞,未必可信!” 鲁智深一愣,问道“哥哥连我也不信了?” 不待林冲回答,高槛说道“既然如此,便请鲁提辖一旁观战,两不相助!梁山贼人无端犯我白马镇,我本念你们也算是江湖好汉,有心饶你们一命,既然如此执迷不悟,我便全了你们好汉的名声!” 说罢,缓缓举起右手,正要喊出一个“杀”字,鲁智深抢先说道“衙内且慢!” 第159章 1举2得 今天是大名府府衙重新审理冯宜春通匪一案,高槛本欲前去观看的,但后来一想,自己去和不去都一样。如果去了,或许会引起王进财不舒服,到时候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于是他便让旺财前去打探消息。 他在院中舞练他的盘龙棍,正舞到酣畅处,门外传来旺财那欠抽的声音:“衙内,来了……来了……” 随即只见他好像被狼撵了似的,慌慌张张、手忙脚乱的跑了进来。 高槛恨不得一棍子敲他一个万朵桃花开。这什么猪脑子,每次他一喊来了,准没好事。 “谁来了?” 高槛收棍,没好气的问旺财。 旺财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都……都来了……” 高槛一愣,借着心里“咯噔”一声,差点掉头就跑。 都来了?梁小玉和李瓶儿都来了? 但当他看到门口出现的人影,他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出现在门口的是燕青与拄着铁拐的冯宜春。 看来自己的魅力还不够,对男人的吸引力比对女人的吸引力要大。 燕青、冯宜春进入院中,冯宜春拄着拐杖便要往下跪。 他的双腿是被齐膝打断了的,这要跪下去,显得十分怪异。 高槛赶紧上前扶住,说道:“冯掌柜这是作甚?” 随即看向他身上,见他体无完肤,身上的衣服都被干涸的血痂粘住,看上去惨不忍睹。 他一个大老爷们,语音哽咽,说道:“巡察救命之恩,当受小人一拜。” 高槛说道:“冯掌柜严重了,我与你一见如故,见你一再被冤枉,岂能袖手?” 冯宜春说道:“巡察有所不知,那奸人李有一心想置我于死地,买通牢差,想要在我饭菜中下毒。好在燕青兄弟早早预料到了这一点,差人在牢中上下打点,并派人每日给我送饭,这才保住了小人这条命。你们二人于小人都有救命之恩,以后但有用得着的地方,小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一直没有说话的燕青此时说道:“冯掌柜,牢中是我差人打点不假,每日给你送饭菜的人是我安排也不假,但这一切,都是高巡察出征前吩咐小人做的。小人可不敢自居有救命之恩……” 冯宜春几乎热泪长流,看向高槛,说道:“巡察……厚恩,小人何以为报?” 高槛说道:“以后我仰仗冯掌柜之处颇多,且莫再谈什么报恩不报恩。你要是瞧得上我,从今往后就留在我高府,以你的手艺,以后完全可以大展身手。” 冯宜春虽然没有完全明白高槛话中之意,但想到自己所开的铺子,名气虽大,却也树大招风,总有嫉恨之人暗中陷害。于是点头道:“巡察不弃,小人必生死相随。” 高槛说道:“好!冯掌柜果真是爽快人,只是如此一来,以后难免会坏了冯记三不打的规矩了。” 冯宜春心中自然知道高槛留下他是看好他的手艺,只是这小小一个高府,就是人人配备武器又能要得了多少? 但此时他已经不再多想,说道:“以后冯记的规矩就由巡察来定。” 高槛说道:“你的那两个徒儿,阿贵、小六,若是也愿意跟随,便也一并来高府,我必善待。” 冯宜春说道:“多谢巡察,小人的这两个徒弟自幼父母双亡,一直追随于我,巡察愿意一并收留,那是他们的福分。” 高槛心中高兴,看来今天旺财的这句“来了”并非什么坏事。 “好,旺财,你带冯掌柜前擦洗一下,准备一身衣服换上。” 高槛吩咐完旺财,转头又看向来福说道:“你去将那个结巴郎中请来,给冯掌柜上药。” 来福答应一声,拔脚便出门而去。 冯宜春心中感慨,但他知道此时燕青来找高槛,肯定另有要事,便随着旺财往偏院走去。 高槛将手中盘龙棍放入兵器架,说道:“小乙兄弟前来,是另有事情吧?” 燕青说道:“青牛山一战,高巡察运筹帷幄,一举剿灭青牛山匪患,并夺回了卢府所被劫掠的货物。小人回家后,主人十分高兴。主人生性不喜与官府中人交道,但这一次他对巡察赞不绝口,几次催促小人,让小人务必好好感谢。” 高槛说道:“卢员外客气了。卢员外名闻河北,玉麒麟之名响彻天下,我神交已久,可惜无缘得见。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燕青说道:“巡察有话要问,便当面去问我家主人。” 高槛一愣,问道:“问你家主人?” 燕青笑道:“对,主人在醉仙楼设宴,要酬谢巡察帮卢府夺回货物之恩,此时主人正在醉仙楼中等着呢。” 高槛心中一动,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卢俊义在等我? 燕青的话显然不是玩笑,他说卢俊义在等他,那就是一定在等他的。 自己一心想结识这水泊梁山的第一高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u看书 ww.uukash 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没想到青牛山一战,竟然让他一举两得。 不仅救出了冯宜春,也得到了卢俊义的认可。 冯宜春身上伤痕累累,自然不能跟着一起去,只能留在府上,由来福、旺财照顾。 高槛叫来史可郎,两人随着燕青前往醉仙楼。 醉仙楼最大最豪华的阁子今天被东家包了,几名伙计在门外一溜站得笔直。 掌柜见到燕青、高槛、史可郎前来,立即迎上,说道:“小乙哥,员外在楼上等候多时了。” 燕青随即领着高槛、史可郎来到天字一号阁子,站在门外恭敬一喏,说道:“主人,高巡察请到。” 里面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快快请进。“ 燕青这才退过一旁,伸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同时说道:“高巡察,请!“ 高槛进入阁子,见满满的摆了好大一桌子的酒菜,桌子旁,坐着一个仪表堂堂、眉分八字,双目炯炯、身躯高大,威风凛凛的汉子,正长身站起,看向高槛。 在其身后,站着一名庄客,手中拄着一杆麒麟黄金枪,枪头金光闪闪,显得极尽奢华。 看来玉麒麟卢俊义富甲一方,并非虚妄,光这把兵器便足以彰显其身份。 第160章 真是贼心不死 经过一夜折腾,高槛本已经十分疲倦,但军营中许多事情必须善后,容不得他休息。 侯七很快将战损名单报了上来,己方一名都头蔡清被阮小二所杀,两名都头周艺、李平分别重伤,好在并不致命。另有二十七人战死,十一人重伤,轻伤四十三人。 这一战,可以说是大获全胜,梁山贼人被杀一百八十七人,包括一名头领杜迁。 天微亮,将士们吃过早饭,校场上响起鼓声,这是军营集结的鼓声。 二十八具尸体一字摆在校场上,白布蒙身,刚刚经历胜利喜悦的军士看到地上的尸体,黯然神伤。这些是他们亲密的战友,昨天还在一起操练,一起打闹,今天他们却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高槛看过战损名单,将名单缓缓放在案几上,眼神凝重的看向侯七,说道“去校场!” 所有人跟着起身,往校场走去。鲁智深稍稍迟疑,也提了禅杖跟上。 将士们已经集合完毕,全场一片肃静。大家见高槛、索超、杨志、史可郎、鲁智深、侯七六人大步上了将台,齐齐唱喏参拜“参见团练使、参见各位将军!” 台前,一溜摆着蒙上白布的二十八具尸体,紧跟着站着七名将校。这七人都是各都的正副都头。其中蔡清战死,周艺、李平重伤被抬下去医治。 在他们七人身后,则是几百军士,个个神情肃然,看向台上。 高槛扫视着校场上沐浴在晨曦中的所有将士,正待开口说话,只见一名军士大步奔到将台前参拜之后说道“禀团练使,里正刘喜与几位保正求见团练使。” 高槛抬眼看向军营门口,见门口果然被三名军士挡住几人,他淡然说道“带他们去议事厅等候。” 那名军士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很快领着刘喜、刘福等五人进了军营,刚到校场前,只见高槛举起手中名单说道“各位将士,自我来到白马镇,昨夜一战为首战。很庆幸,我们大获全胜。但我并没有感到十分高兴,因为我们阵亡二十八人,其中都头蔡清战死,重伤十一人,轻伤四十三人。表面看来,我们是大获全胜,但不知道各位想过没有,我们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对方是一伙啸聚山寨的乌合之众!所以这一战,虽胜尤耻!” 所有将士诧然,刚刚还沉浸在自己打了胜仗的喜悦当中,不料此时被高槛当头一棒,顿时懵了。 刘喜、刘福等人缓缓自校场旁经过,看着摆在地上的一排尸体,感觉到沐目惊心,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 高槛并未看他们一眼,继续说道“当然,这一战,大家都打得十分英勇,无一人怯战,这是值得肯定与表彰的。” 他抓起桌子上的名单,继续说道“大家的功劳,不能被磨灭,作为军队,就得赏罚分明。看来以后军中还得设立一名书记官,专门负责战损统计以及抚恤金核实发放,还有对将士们的奖赏执行。但今天新设立已经来不及,侯七,你身为军中元老,熟悉情况,这一次就辛苦你了。” 侯七躬身道“属下愿意效劳。” 高槛说道“下面的话你记住,并要落实到位凡战死军士,每人发放抚恤金二十两,赏布三匹,并通告家属所在地,免税赋三年。若其子嗣愿意从军,择优录取,优先提拔。都头蔡清,发放抚恤金三十两,赏棺材一具,其余与军士同待遇。” 所有将校脸上露出惊疑之色,这样的抚恤制度,在大宋已经算是十分优厚了。 “重伤者,赏银十两,轻伤者赏银五两,所有医药费用全部由军营承担,并在伤愈后,可以休假五日。” 高槛宣布对伤者的奖赏制度,他见下面所有将士仿似觉得很意外,想要交头接耳却又不敢,于是问道“各位是不是觉得奖赏少了些?” 侯七附身道“不,这相对以前,完全是不敢想象,高团练体恤部下,实在令人感动,我想将士们一定会死心塌地为高团练效忠。” 高槛摆摆手说道“不对,怎么是向我效忠,应该是为朝廷效忠才对。” 侯七赶紧点头,说道“对对对,是小人失言。” 高槛说道“大家没有意见就好,下面宣布最后一条今晚所有参战的军士分批休假三天,赏饮酒一日,并赏银二两。” 侯七应了一声“喏。” 高槛将名单退还给他,又说道“尽快通知这二十八名阵亡将士的家属,务必做好安抚工作,若因此引起家属不满,则唯你是问!” 侯七再次答应一声,接过名单退向一侧。 台下所有将士齐齐唱喏道“谢团练使!” 刘喜等人坐在议事厅等候,在议事厅中尚有八名军士,个个手持长枪,站得笔直,这几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显得坐立不安。 好在高槛宣布完善后事宜后,与杨志、索超、鲁智深、史可郎一起来到议事厅。他们刚到门口,uu看书 wwuuknsh.cm刘喜等人赶紧躬身站起,不敢再坐下。 高槛坐上主帅位置,其余四人分两边坐下,刘喜等人这才唱喏道“见过团练使。” 高槛淡然看向他们,也没喊他们坐下,而是问道“刘里正,这清晨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刘喜那一团和气的脸立马变得苦不堪言,躬身说道“高团练,昨晚……昨晚郭家峪粮仓遭到洗劫,损失惨重……” 高槛微微一愣,问道“郭家峪粮仓遭到洗劫?” 刘喜说道“是啊,贼人十分可恶,不禁抢了粮食,还一把火把粮仓给烧成灰烬,我……我……” 想必是心疼自己粮仓中的粮食被劫,说到这里,居然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一旁的刘福说道“禀团练使,贼人……确实可恶,我的一家布庄也遭到洗劫,损失不少。” “还有我的……” “我的也被抢了,还伤了几个人……” 几人纷纷说出,自己在白马镇的店铺都遭到了打劫,不仅被抢了财物,还被伤了不少人。 高槛不禁愕然,他当然知道这肯定是那一伙被自己放走的梁山贼寇所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差点全军覆没的他们,居然在被自己放走后还会去打劫。 真是贼心不死! 第161章 不能过河拆桥 刘喜说道“高团练,自你来到白马镇,我等大力支持高团练,高团练所提出的要求我们也尽力而为。高团练曾经说过,只要我们按照规定上缴军费,则可保白马镇平安。如今我郭家峪粮仓被劫,他们几位在白马镇的铺子也遭到洗劫。不知高团练如何解释?” 高槛冷眼看向他,沉声道“解释?我用得上和你们解释吗?当初若不是梁中书手谕,各位恐怕根本不会将我这个团练使放在眼里吧?更别说从各位的口袋里索要军费了。当初我说要扩充军营,你们异口同声说白马镇一直太平无事,从来没有贼人惦记,要这军队没用。怎么,现在出事了就想起来找我了?” 刘喜说道“这……高团练,我们的军费都按照你的要求交了,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高槛语气有些加重的说道“是按照我的要求吗?那是朝廷的规矩制度!若说过河拆桥,难道刘里正是说官家过河拆桥吗?况且若不是将士们昨晚浴血奋战,杀敌近两百,你们所蒙受的损失岂是这么一点?” 刘喜一听,妈呀,这顶帽子扣得够大的,居然拿皇上来说事。这屁大一点的白马镇,还能惊动得了官家?他吓出一身冷汗,狐疑说道“杀敌两百?那怎么不见贼人尸体?” 高槛说道“刘里正要去看尸体吗?我这便差人领各位去镇西的乱葬岗,去晚了可就烧为灰烬了!” 刘喜听到乱葬岗,赶紧摇头说道“不……不,不用去看了,高团练的话我自然相信。” 乱葬岗中埋葬着多少乱七八糟的尸体,阴气甚重,别说是他们了,就是镇上的年轻人都不一定敢靠近。更何况现在那里还摆着近二百具贼人的尸体,想想都瘆得慌,如何还敢去看? 高槛知道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前些日子,他们为了军营建设确实没少出钱出力,虽然很大成分是被逼的,但事情还是办了,自己当然也不能真的过河拆桥。 于是他说道“刘里正,昨晚一战,是本团练疏忽,才让贼人有机可趁,我的确有责任。各位放心,这样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自即日起,我将会对白马镇加强晚上巡察制度,军营中每天晚上会派出巡逻队在各街道巡逻。我希望各村的乡勇不要再形同虚设,加强训练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只要我们群策群力,便可防患于未然,各位以为如何?” 刘喜听高槛所言,说得中规中矩,滴水不漏,自己若再强行指责,惹恼了他,只会自讨没趣。他在郭家峪的粮仓被抢光烧光,确实心疼,一大早纠集几个蒙受损失的人一起前来,想要指责高槛不作为,然后可以趁机要求减少一部分军费上缴,这样自己的损失或许能挽回。可一见到高槛,却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有些心虚害怕,心里想好的说辞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况且昨晚一战,他虽然不清楚战况,但连夜运出去百十具尸体,他还是知道的。而且官兵也战死二十几人,肯定还伤了不少人,可见官兵们确实经过一场血战,自己若再不知进退,只怕便会自讨苦吃。 他是圆滑之人,知道讨不了便宜,便立即想到撤退,而且真正要对付高槛,不是凭他们几个人能办到的,必须请出高槛的顶头上司才能压住他。 这三个月来,他一直在想这件事,直到昨天晚上,他才想到一个人。 他相信,这要这个人出马,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不知进退的高衙内就得乖乖滚蛋。 于是他躬身说道“高团练言之有理,我等自然会全力配合,高团练军务在身,我等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高槛淡然道“各位慢走,不送!” 待他们走后,高槛松了一口气,倦意上涌。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睡觉。 他对鲁智深说道“鲁提辖,你星夜前来,本应该与你大醉一场,却不料正好遇到梁山贼人来犯,搅了提辖雅兴。提辖没来之前,我已经命人给提辖修建了一座将军府,我这便差人待提辖前去看看是否满意。” 鲁智深起身道“将军府?洒家孤家寡人一个,用不着住那么大的房子,住在军营便是。” 高槛说道“那可不行,各位虽是我部下战将,但我视各位如兄弟。我们虽在军营,但也不能忘了江湖义气,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而且以后我还要仰仗各位兄弟驰骋疆场、扬我军威,岂能让提辖住在这军营之中?” 鲁智深来了兴趣,他一大早见这军营的建筑十分奇特,本就觉得十分好奇,如今听高槛说居然给他单独准备了一座府邸,心中一暖,说道“好,洒家便依衙内安排。” 高槛说道“今日我就不陪提辖前去了,实在困倦至极,需要好好睡上一觉才行。这样,今天晚上我在荷花酒楼设宴,一则犒劳昨晚力战群贼的杨将军、索将军、史教头,二则为提辖的到来接风洗尘,如何?” 杨志、索超、史可郎齐齐起身,唱了一声喏。鲁智深诧异的看了看杨志,uu看书uukanhu.cm又看了看索超,也跟着抱拳道“喏。” 高槛反倒一愣,但不动声色的起身道“好,那我们晚上荷花酒楼见。” 两名军士上前领了鲁智深去他府上,高槛又吩咐一名军士将一面早早备好的大纛悬挂校场,那面大纛上书着一个斗大的“鲁”字。 如今五位主将全部到齐,高家军的发展又推进一步。 刚才鲁智深的反应让他微微意外,但他泰然受之。既然是军队,就得有军队的样子。自己与杨志、索超、鲁智深等人私下可以是兄弟,但在议事厅、校场等正式场合,还得分个上下级,该怎么称呼就得怎么称呼。 他虽然十分困倦,但必须回到自己的府邸才能安睡。虽然以前在横店漂着时,连公园的长椅都能睡,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开始恋床了,换个环境竟然会睡不着。 看来一个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以前哪里有这资格和条件去选择自己的床? 回到自己府邸,旺财、来福屁颠屁颠的迎上,来福接过盘龙棍,旺财兴奋的说“衙内神机妙算,昨天晚上果真有人闯府,还好侯将军早就带人埋伏在外面,他们连门都没进就被杀了十几个……” 高槛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说道“区区山贼,岂能与我相斗?” 然后丢下目瞪口呆的旺财回厢房睡觉去了。 第162章 咱当兵的人 次日,二十八名阵亡将士的亲属来到军营,领取抚恤金,并将尸体运回,军营之中顿时充满悲恸哭声。 这种生离死别,永远是人类最伤心的。好在军营中给出的抚恤金还算优厚,又给阵亡将士们的亲属家中免除税赋三年,总算心中有些慰藉。 按照高槛的吩咐,驻军成立巡逻队,不分昼夜在白马镇进行巡逻。 此次梁山贼寇来到白马镇,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打劫,而是冲着他高槛来的。在大败之后,竟然贼心不死,又顺手牵羊抢了几家店铺和郭家峪的粮仓,可恨的是,郭家峪粮仓存粮太多,他们无法全部运走,还一把火点了。 山贼就是山贼,做出来的事都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经过这一战,高槛对军队训练提出更高要求,由原来的每天两次操练,增加了五公里越野跑。武装越野肯定是不现实的,他们的武装就是藤甲、长枪,那也没多少重量。于是高槛要求他们每人背上三十斤黄土,就算是武装越野了。 这些军士哪里看到过这样的训练?但高槛一句话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让他们不得不服从。 最让将士们奇怪的是,高槛教会了他们一首歌,一首在他们眼里、心里都觉得十分别扭、古怪的歌——《咱当兵的人》。 这是一首现代军营里的歌,只是高槛将其中的一句歌词“在共和国的旗帜上飞扬”改成了“在华夏儿女的心坎上飞扬”。 于是每天早晨拉练、下午拉练都能看到几百将士排着整齐队列,每一都为一方阵,前面是正副都头领队,踏着整齐步伐,唱着激情澎湃的歌声,从军营中出来,然后开始五公里越野跑,回来后,也在军营外集合,再次唱着嘹亮的歌声、踏着夕阳归营。 刚开始,很多将士不适应,这唱的什么鬼?和他们平时听的小曲差别太大了。高槛也不懂什么宫商角徵羽,也不管自己是否五音健全,就算跑调,在这个年代也没人知道,更不可能有人笑话。于是他只负责将这首歌教会几个人,再让他们教会整个军营的人。 他决定将这首歌定为以后高家军的军歌。 别扭归别扭,高团练规定要跑,就得跑,高团练规定要唱那就得唱,还得唱得气势雄浑、歌喉嘹亮。 自己不懂五音没事,但军队中有人懂,于是高槛又让他们将曲谱写出来,用军鼓敲打出节奏,成为配乐。 每天这样的训练与这奇怪的歌声,引起了百姓的兴趣,每天都有小孩前来远远的观看,也有不少怀春少女远远的看着这些气势不凡的将士,心中憧憬着要怎样才能成为军嫂。 而这些将士也逐渐习惯了这种训练方式,也渐渐喜欢上了这首歌,每每看到路旁小孩、姑娘们眼中那羡慕、热切的眼光,心中满满的自豪感。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有人前来当兵。军队阵亡将士的抚恤方式传回他们的家乡,有很多家中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便打听了白马镇驻军的军饷待遇、各项福利补助,最终怦然心动,于是就纷纷去军营参军。 可惜白马镇募兵要求很严,而且越来越严。除了身高,还得要求体魄好,有力气,不能有疾病。所以去的人多,留下的却不到一半,这样更加引得不少人想要进去。 如果会点武艺,便是他们的强项,基本上是会被选上的。 很快,白马镇十五个村庄的年轻人以在白马镇军营当兵为荣,这在大宋朝是很罕见的。 这在白马镇引起了连锁反应,很多待字闺中的大姑娘,择偶的标准加上了必须是白马镇军营里的兵,否则宁可跳进白马河也不嫁。 索超、杨志、鲁智深等人虽然觉得这个高衙内有点奇怪,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奇怪。他们甚至私下议论高衙内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尽出幺蛾子。 但看着欣欣向荣的军营,看着每天斗斗志昂扬的将士,干净整洁的军营环境,他们心中又暗暗佩服。看来这高衙内并非是个毫无用处的纨绔,他管理军营确实有一套。 鲁智深可是对军营中的营房好奇了好几天,三座营房都让他跑了几个来回,最终跑到兵器制造所,楞要冯宜春将他的精铁禅杖熔掉,重新打造一柄禅杖,柄上也要有暗金色金龙。 高槛不禁好笑,这和尚居然还和小孩一样,眼红别人的兵器。他的精铁禅杖本来就是精心打造,算是上等兵器,但他看了杨志的点金枪、史可郎的偃月刀,还有索超的金蘸斧,立即感觉自己吃了亏,非要也照着来一把。 高槛让冯宜春给他重新打造,并且规定,以后所有主将的兵器都按照这个要求来,全部在柄上嵌入暗金色盘龙。 高槛悄悄让侯七外出联系珠宝商人,自己藏在后院地窖里的东西必须处理掉,但又不能在附近处理,更不能一次处理,也不能在一个地方处理,这个工作量就大了。 于是侯七带着孔二化妆成商人,在各大州府之间找珠宝店、古董店,uu看书 wwuunshu一点一点的换做银票带回。 就在白马镇遭遇晁盖一伙人之后的第十天,燕青突然来到了军营。 “前些日子,白马镇遭遇了山贼,抢掠了不少财物,还烧了白马镇最大的粮仓,主人担心马场的安危,特意命小乙前来看看。” 燕青说明来意,卢俊义在白马镇的白马山下有一处马场,养着上百匹健马,虽然马场有十几人看护,但真要是遇上了劫匪,他们肯定是抵挡不住的。 高槛说道“那天是我疏忽,没有想到我饶过他们,他们居然还在白马镇抢劫。好在他们并没有去白马山马场,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卢员外交代了。” 燕青说道“主人听说高团练在大量扩军,肯定需要战马。白马山所养马匹,都是主人从域外买回的上品马驹养大的,最适合做战马。主人交代,让我从白马山马场给高团练选十匹好马当做礼物。” 高槛说道“卢员外如此厚爱,我愧不敢受!” 燕青说道“这是主人交代的,若是高团练不要,小乙回去不好交代。我看高团练就不要客气,随我去马场挑选十匹好马。” 高槛说道“好,卢员外既然如此盛情,我若拒绝便显得我矫情了。” 随即唤来旺财,让他去将索超、鲁智深、史可郎、杨志等人请来,一起前去白马山马场。 第163章 当这马场是你家的 来福、旺财也跟了去,一行八人往白马山走去。 白马山在白马镇北,离军营约有八里,山势北面陡峭,南面平缓,野草繁茂,倒的确是一处天然的好牧场。 一条飞瀑自山上倾泻而下,汇成一条小溪,自山沟中流出,将马场一分为二。 如今虽已近中秋,草地上的牧草尚未完全枯败,只见马群在草地上或低头吃草,或相互追逐,或在小溪边饮水。 马场被一圈竹竿制成的篱笆围了起来,几名牧马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闲聊。 一名四十多岁的汉子远远的看到高槛、燕青等人往牧场而来,翻身上了一匹马,拍马迎了上去,远远地便喊道“小哥今日怎么来了?也不捎个信,好让我们前去接你。” 待他到得面前,燕青说道“前些日子白马镇遭了贼人,主人不放心,差我前来看看。” 那人翻身下马,在马背上一拍,那匹马撒腿便向马场中跑去。 这人皮肤黢黑,想必是常年在太阳下晒着的缘故,但看样子十分健壮,在他的腰间插着一柄短刀。 他看向高槛等人,当看到史可郎、杨志、鲁智深时,眼中露出惊疑之色,问道“这些都是小哥的朋友?” 燕青说道“这位是白马镇驻军都团练使高将军,那位是杨将军、索将军、史教头,鲁提辖。” 然后又指着中年汉子说道“这位是林达,是马场的负责人。” 林达双眼逐渐瞪大,说道“高团练?久仰大名,一直没有时间去拜会,想不到今日来白马山马场了……” 他显得有些惊慌失措,或许是因为高兴,或许是因为意外,但说的话情真意切,没有丝毫做作。 高槛说道“卢员外曾经托我关照白马山马场,可我一直军务缠身,无暇前来。前些日子白马镇遭了山贼,好在白马山马场无恙,否则还真不知如何向卢员外交代。” 一行人说这话往马场走去,山脚下的小溪边,建着两栋木屋,一座用茅草搭建的马厩,足足可以供十几人住宿,上百匹马歇息。 高槛等人没有进屋,而是很有兴趣的看着草地上的健马,说道“这些马果真神韵不凡。” 燕青对林达说道“主人有令,在马场中挑选十匹好马送给高团练,你去将成年的好马赶过来,让高团练和几位将军挑选。” 林达答应一声,一声唿哨,几名在晒太阳的汉子纷纷翻身上马,疾驰而来。 他们纷纷见过燕青,听林达说明来意,便又呼啸而去,不多时,只见一人在前,后面跟着近三十匹健马,纷沓而至。 高槛说道“谢了!” 索超、杨志、史可郎、鲁智深见到那一匹匹神俊的健马,眼冒精光,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燕青说道“各位将军,你们随便挑选,这都是从西域买来的好马,以后各位将军骑着它们驰骋疆场,肯定能百战百胜!” 高槛则盯着这些马匹陷入了沉思,因为这些马他都看上了。 但自己不能说全要吧,那太不讲究了。虽然心里的确是这么想怎么只送十匹,这么多好马,都送给我多好,我就可以组建一支骑兵了…… 来福、旺财早“嗷”的一声冲了上去,这匹看看,那匹摸摸,心中也是和高槛一样的想法。 旺财看了一会,转头跑到高槛面前,说道“衙内,这些都是好马,要不我们……” “啪”的一声,高槛的手上神奇的多出一把纸扇,不偏不倚、准确无误的敲在了旺财的头上,说道“你想什么呢?” 随即看向燕青,燕青当然听到了旺财的这句话,也明白旺财后面被高槛一扇子敲回去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这事太大了,莫说自己做不了主,就是能做主,他也不会轻易答应。 高槛说道“贪得无厌的家伙,卢员外慷慨赠马,你却还想全牵回去,你当这马场是你家的。” 旺财揉着头,怯怯的说道“衙内,我没说要全牵回去,我是想说……我们可以多买一些……” 高槛眼前一亮对啊,不好意思要,我花钱买啊。他们养这么多马,不会是留着吃肉的,总是要卖的嘛,别人能买,我也一样能买。 于是他看向燕青说道“小乙兄弟,你看……我们如果要将这些马都买下,你觉得如何?” 燕青诧然,问道“都买下?” 高槛点头,说道“我想组建一支骑兵,正好需要马匹,白马牧场的马确实不错,我想……” 燕青有些迟疑的说道“高团练,本来你要买这些马,我不应该拒绝,可是……这些马在半年前便被人预定了。买家这几天就会来马场将马牵走,所以……” 高槛心“咯咚”一声,想到“姥姥的,半年前就定了……“ 他说道“不知是谁定了?” 燕青说道“蓟州独龙岗祝家庄。” “祝家庄?” 高槛不禁意外,祝家庄在水浒传中可算得上鼎鼎有名。独龙岗三座村庄在当地是以祝家庄为首的家族式黑帮,他们与梁山的区别就是他们是有白道身份作为掩护的。uu看书.unsh.cm 不过他现在想的不是三打祝家庄,想的是扈三娘。因为宋江打祝家庄,是导致扈三娘人生悲剧的开始。 “高团练也知道祝家庄?” 燕青的一句话将高看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轻轻点头说道“听说过,独龙岗离此路途遥远吧,他们居然来这里买马?” 其实他也不知道独龙岗究竟离这里多远,心里想着反正不近就是了。 燕青说道“祝家庄大郎祝虎与主人旧识,多年来卢家与祝家都有生意往来。这一批西域马,是祝家庄半年前派人前来定下的,前几日接到来信,说近日前来接取马匹,所以主人差小乙前来等候。祝家庄需要健马五十匹,目前马场的成年马只有六十匹,所以主人对高团练只能以十匹马相赠,望高团练勿要见怪。” 高槛说道“卢员外厚爱,感激都来不及,如何会见怪。” 心中则是有些悻悻然,在他心中确实喜爱这些西域健马。这样的好马给祝家庄,实在是浪费,因为祝家庄的祝彪也是他瞧不上的男人之一。 当初扈三娘出战,他身为扈三娘的未婚夫,居然在后面淡然观战。这要是换着正常点的男人,早就冲上去了,哪里轮得到自己的未婚妻抛头露面与山贼拼命,再不济也要与之并肩作战。 所以在高槛心中,一直认为祝彪不丈夫。 第164章 我就骑你了 高槛看向马群,见马群中一匹通体洁白,唯有四只马蹄红毛遮盖的白马昂首站立,犹如鹤立鸡群,心中欢喜,指着它说道“我就要那一匹了。” 白马王子、白马王子,首先得骑白马不是? 林达说道“高团练好眼力,这匹可是我们这里的马王,叫雪地红。马是好马,只是……性子暴烈,一般人驾驭不了……” 旺财及时上前说道“我们衙内是一般人吗?” 林达一愣“衙内?” 燕青摆手示意让他不要多问,笑道“既然高团练喜欢那匹雪地红,便是它了,林达,你去牵来给高团练试试。” 旺财早就屁颠屁颠的向那匹白马走去,边走边说“我去……” 到得白马面前,伸手往马辔上抓去。不料白马好像很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张嘴露出两排森森白牙,向他手腕咬去。 旺财吓得“妈呀”一声,赶紧缩手掉头就跑,转身跑得急了,脚下一绊,“扑通”摔倒在地,来福见状,赶紧上去拖了他使劲往后面拽。 好在白马好像只是吓吓他,并没有追来,见旺财摔得狼狈,连着打了两个响鼻,仿似在向他示威。 林达上前将白马牵来,说道“高团练,真正的好马一生只认一个主人,这匹雪地红目前还没有人骑上去过,若是高团练将它降服了,它则一辈子只忠于你一人。” 开始旺财去牵这匹白马时,白马的反应他看得清楚,虽然没有咬到旺财,但也让他心中吃了一惊。 看着林达递过来马辔,有些迟疑。这匹马性子烈是没跑了,自己骑马的技术连三流都算不上,想要驾驭它,只怕会被他摔得爹妈不认。 他知道,有人在驯服野马时,被活活摔死或踩死的都有,别人那还算得上是高手了,自己这个菜鸟,只怕一上去就会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但自己亲自看上的马,却因为是烈马而退却不要了,人倒是摔不着了,脸却毫无保留的摔地上了。 他只得麻着胆子接过缰绳,心中祈祷“别咬我……别咬我……” 林达松开手,退开两步,说道“高团练,试试?” 自己的个子也不矮了,一米七出头,可看这匹马还得仰视。而且他明显的感觉到这匹马也在看他,两只马眼中充满敌意。 他摆摆手,示意林达退开点,然后准备上马。 来福、旺财紧张的看着高槛与那匹白马,见它并没有像开始那样想要咬人,心中稍稍宽慰。 鲁智深、杨志、史可郎、索超全都退过一边,有些紧张的盯着高槛与那匹白马。这几个人除了索超擅长骑马,其他三人也和高槛一样是菜鸟。 高槛抓住缰绳,冲着他们有点尴尬、紧张的一笑,伸脚往马镫上踏去,随即双手紧紧抓住马鞍上的鞍桥,翻身跨了上去,稳稳的坐在了上面。 奇怪的是白马居然纹丝不动,仿似没有察觉有人已经上了马背。 他紧张的心顿时平静下来,左手抓住缰绳,右手松开,正准备挥手致意。林达急忙喊道“小心!” 两个字刚出口,只见白马仰头一声长嘶,随即人立而起,高槛骤然一惊,赶紧双手紧紧抓住鞍桥,随即只见白买癫狂了一般,前跳后蹦,左右摆动,想要将马背上的高槛甩下来。 林达高喊“高团练抓紧了!千万别松手。” 高槛感觉自己在瞬间便被颠得全身骨头散了架,几次差点松手摔落下来。好在他这半年多来一直苦苦练习棍法,体力、臂力、腕力已经今非昔比,否则以自己刚穿越过来时的状态,早就被摔得七荤八素、哭爹喊妈了。 白马足足跳了近十分钟,发现始终无法将马背上的人摔落下来,然后仰头一声长嘶,撒腿就跑,往山坡上疾驰而去。 这一下当真是风驰电掣,耳边风声呼呼,眼前景物飞速后退,他紧张得紧紧抓住鞍桥,伏低身子,任由马鬃扑打脸上,不敢看向前面,只敢侧脸看向一旁。 史可郎、旺财、来福惊叫一声“衙内!” 纷纷拔腿去追,可他们怎么追得上奔马?转眼便只见白马驮着高槛消失在山坡另一侧,不见了身影。 来福紧张问道“衙内……衙内不会有危险吧?” 旺财说道“你个乌鸦嘴别乱说,衙内神勇无敌,能有什么危险?” 林达说道“没事,开始没颠下来就没事了,这一路疾跑,是白马要发泄一下,同时也是在试试骑在它背上之人的胆量。” 来福、旺财这才定下心来,扯着脖子看向白马消失的方向,但久久不见回来。 白马驮着高槛飞驰电掣般的疾驰,转眼翻过两座山头,跑到了一个山头的山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紧跟着连打几个响鼻,然后安静下来,前蹄在草地上刨着,显得有些不安。 高槛被颠得浑身散了架,uu看书.uuanhu 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吐又吐不出来,紧紧伏在马背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还好,没有被颠下来,小命算是保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缓缓坐正身子,左手缰绳轻轻一拉,白马立即调转马头。他试着双腿一夹,白马便缓缓向山坡下走去。 高槛心中窃喜这算是降服了?他不禁有些得意,什么烈马,我就骑你了…… 不管什么马,只要被降服了,它便会乖乖听话,至于要它怎么听话,就在于骑手的水平了。 高槛显然没有什么水平,他骑得最多的马是剧组那久经训练,随便哪个骑都不会发脾气的顺毛马,其次就是燕青在大名府送的那几匹枣红马,也不算什么烈马。 这匹白马显然是烈马,自己的水平也是半瓶水咣当响,自然不敢轻易去试探白马的脾气,任由它闲庭信步般往回走。 来福、旺财、史可郎等人等得焦急,来福说道“怎么还不回来?不会……” 林达笑道“不会的,看样子高团练与那匹白马有缘,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已经回来了。” 几人正在议论之时,只见山坡上缓缓出现白马的身影,正悠闲的向他们走来。 来福、旺财惊喜交加,欢呼一声,撒腿迎着白马跑去。 第165章 武装越野 鲁智深、杨志、史可郎索超也分别挑了一匹马。索超挑的那匹马通体乌黑,没有一丝杂色,一样是神俊异常。 这也是一匹烈马,但索超的骑术高超,很快就被他降服。 十匹马全部选定,八人八骑,另有两匹马跟在后面,向军营而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天近黄昏。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 靠近军营,前面传来嘹亮雄浑的歌声,只见那宽阔的大路上,四个方块阵列踏着整齐的步伐从身后走来。 燕青坐在马背上,看到这奇特的情景,脸上露出惊奇的神情,说道“这是……在做什么?” 旺财得意的说道“这是军营里的军士在拉练,这是衙内制定的规定……” 几人勒住马,让过路旁,只见第一个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来到面前,见到高槛等人站在路边,走在前面的一名都头高喊一声“向右看!” 全体军士立即偏头看向高槛等人,脚下并不停留,大步而去。 燕青见他们背后都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又见他们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不禁更加好奇,又问道“他们……背后背的是什么?” 旺财说道“是黄土,衙内管这个叫武装越野,反正我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军士们好像已经习惯了,每天不练都不自在。” “武装越野?我们大宋军营有这样的训练吗?” 燕青好奇的看向后面走来的方阵,也是一模一样的喊了一声,整齐划一的转头行注目礼,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走过。 高槛笑道“小乙兄弟觉得如何?” 燕青说道“这些军汉被你训练得果真不一样,虽然我不懂,但感觉真的很好,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看着军营中与众不同的建筑,井然有序的秩序,燕青发自内心的说道“高团练果真是统兵之才,屈就于这小小白马镇实在大材小用了。” 高槛说道“小乙兄弟过奖了,你远道而来,不及休息便陪着我们去马场,实在抱歉。今天晚上我在荷花酒楼设宴,为小乙兄弟接风洗尘。” 几人将马匹交给了刘憨,前往白马镇荷花酒楼而去。 军营到荷花镇上不足三里,八人弃马步行,也不过半小时不到。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商铺已经开始打烊,街道两旁的摊贩也开始收摊,行人也开始回家,街道上也就显得冷清起来。 白马镇毕竟是个小乡镇,不到三万人口,与大名府是无法对比的。 荷花酒楼是白马镇最大的酒楼,酒楼的东家便是刘喜。 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当然开在最繁华的荷花街,在酒楼的后面有一座硕大的荷花池,门前两颗合抱的垂柳。 再过半月便是中秋佳节了,垂柳的树叶已经开始枯黄飘零。 酒楼外,两串红色灯笼在微风中飘荡,将酒楼门前方圆几丈映照得一片通明。 酒楼的掌柜叫刘全,虽然只有四十岁出头,但看上去与一个六旬老头没多大区别,花白头发,满脸皱纹,看上去就觉得他十分老成练达。 见到高槛等人进了酒楼,赶紧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迎上,点头哈腰说道“高团练,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酒楼中食客满座,几乎是座无虚席。旺财扫了一眼,说道“刘掌柜,高团练今天来了客人,可还有僻静之处?” 刘全说道“必须有啊,高团练来了,小店蓬荜生辉,怎么能没有地方……各位随我来,请!” 他侧身恭立一旁,指着楼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高槛、史可郎、杨志等人对荷花酒楼已经十分熟悉,举步向楼上走去。 荷花酒楼的二楼并非全是阁子,靠近街道一边是散座,靠近荷花塘的一边则是几间阁子。 散座上几乎也是满座,所有的食客大多是白马镇的,只有极少数的商旅在此歇脚。这些白马镇的百姓几乎都认识高槛,军营的工程在白马镇引起了极大的轰动,镇上的匠人全都参加了工程队,每家的年轻人也都有人前去参加建设。 特别是这一段时间,军营中那种特殊的拉练方式让白马镇的百姓十分好奇,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津津乐道。这其中当然会牵扯到军营的一号人物——高团练使。 见到高槛走上楼来,食客纷纷起身,抱拳喊着“高团练!” 高槛示意他们继续坐下吃酒吃菜,自己则在刘全的带领下直接去那间最大的阁子。 阁子中本来已经有了食客,但刘全早已经让伙计将他们喊了出来,换到散座去。知道是高团练亲自前来宴客,他们纵然有想法,也只能忍了。 阁子很快收拾干净,八人进去坐下,不用高槛吩咐,刘全便喊道“天字一号,本店招牌菜、拿手菜都给快点上来,另外准备两坛上好的荷花陈酿送上来……” 掌柜亲自吆喝堂子,这在荷花酒楼是比较罕见的,但大家都知道是因为高团练来了,uu看书 w.uukanshu 刘全才卖力讨好,也就见怪不怪了。 酒菜上来,刘全才说了一声慢用,这才下楼而去。 荷花酒楼的荷花陈酿是这酒楼自己酿制的黄酒,香甜可口,且带着荷花清香,算得上是酒中上品。 酒一上来,鲁智深迫不及待的拍开酒封,鼻子使劲翕动几下,连声道“好酒,呵呵、好酒,若不是小乙兄弟前来,衙内未必舍得请我们来荷花酒楼吃酒。” 燕青诧然道“提辖如此说,是嫌衙内小气吗?” 到了这酒桌上,燕青也改口称呼高槛为衙内。 旺财、来福抱着酒坛给他们把酒倒上,鲁智深举起酒碗,迫不及待的吃下一碗,说道“你有所不知,自从洒家到了这军营,规矩甚多,军营中没有容许不许吃酒,这几日早把洒家嘴中淡出个鸟来了。” 高槛笑道“提辖莫要冤枉,你府上我可是差人送了十坛好酒的,是你嫌一个人在家吃酒闷得慌,非要去军营找军士吃酒,可不知军营中有军令,是不许吃酒的,哈哈……” 鲁智深“呵呵”笑道“洒家玩笑,衙内管理军队颇有一套,岂能因为洒家一人坏了军规?” 酒过三巡,高槛想起一事,问道“小乙兄弟,大名府中可还平静?” 燕青放下手中酒碗,笑道“衙内是想问小玉姑娘可还安好吧?” 第166章 莫非这就是军营 见高槛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燕青笑道“衙内在翠云楼惊人一语,已经满城皆知,那王守中就算是再大胆,也不敢再有非分之想。只是……” 高槛见燕青有些犹豫,说道“小乙兄弟有话直说无妨。” 燕青说道“自衙内离开大名府后,梁家便将梁小玉关了起来,不许她走出梁府半步,直到月前才不再禁足。” 高槛诧然道“为何要对她禁足?” 燕青说道“那日在翠云楼,衙内公开说出那番话,小玉的父亲可是在场的。他们既然知道衙内看上了小玉,而且又曾远赴清风山救出她,梁家已经将你视为准女婿。前些日子解除禁足,但只要她出门,必定跟着数人,说是保护她安全,实际是限制了她的自由。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杜绝他人闲话。” 高槛颇感意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未来让王守中死心的一句话,居然给梁小玉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与麻烦。 燕青又说道“不过衙内放心,小玉姑娘很好,我来白马镇前的一天,她去醉仙楼找到了我。我知道她是想问你的情况,于是我就告诉了她,我会来白马镇看你。她知道后,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回,我告诉她最多十日。” 高槛心中明白,梁小玉问燕青什么时候回,其实就是想等他回来后,自己好去打听消息。 史可郎突然说道“衙内若是真心喜欢梁小玉,小人这便回一趟大名府将她接来……” 高槛一愣,看向史可郎说道“你说什么呢?你想强抢民女啊?” 史可郎说道“小人看得出来,小玉姑娘也是喜欢衙内的,衙内既然说出要娶她,何必再遮遮掩掩。” 高槛说道“我与她约法三章,其中有一条,就是我必须减肥成虎三郎……” 燕青上下打量高槛,说道“难怪我总感觉衙内有了很大变化,却原来是为了佳人在减肥。你如今的体型,已经与几个月前天差地别,已经不能说胖了,是健壮!” 稍稍停顿,又问道“虎三郎又是谁?为什么要减肥成他一样?” 高槛意兴索然的说道“小玉姑娘喜欢的就是虎三郎,所以才拿我去和他比的,想要我半年内减肥成他那样,简直是痴人做梦。” 鲁智深放下手中酒碗说道“嗨呀,衙内现在不是挺好的吗?难道那虎三郎是皮包骨不成?” 高槛愕然道“我……现在真不胖了?” 史可郎说道“虽然说不上瘦,但也说不上胖了,小乙哥说得对,是健壮。” 高槛心中窃喜,恨不得立即去后面荷花塘中照照,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 吃完酒,已经亥时两刻,鲁智深已经吃得红光满面,昏昏欲睡。 结账时,刘全无论如何也不敢收钱,但高槛说道“公是公,私是私,今天是我请朋友吃酒,怎能不付账?” 楞是要旺财丢下几两银子,这才离开。 出了酒楼,燕青说道“衙内与各位将军且回去,小乙自有去处。” 高槛问道“你远道而来,如何会有去处?” 燕青说道“衙内忘记了,主人的养马场在白马镇,我经常前来,如何不熟悉这地方?往前不远便是白马客栈,我去那里歇息一晚,明日我再去军营寻你们便是。” 高槛示意旺财、来福去将喝得有些脚下轻浮的燕青扶住,说道“小乙兄弟,你既然到了我的地盘,岂能让你去睡客栈?你且随我回军营,今夜我与你抵足夜谈,如何?” 燕青说道“军营中哪来住处,都是军士们住的地方,我便不去捣乱了。” 高槛笑道“我说有就有,你只管随我前去便是,总不能让你露宿军营。” 燕青无奈,只有追随前去,到了军营门口,高槛命一名军士将鲁智深送回他的府邸。杨志、索超、史可郎倒是没吃多少酒,便自行回去。 来福、旺财扶了燕青往军营中走去,在军营左侧的第一栋两层楼的青砖房,便是军营中的驿馆,也就是军队招待所。 驿馆的房子每间房都置办了两张床,与现代的宾馆极为相似。 进了房中,燕青显然一愣,回头看看外面燃着蜡烛的走廊,又看看房中,问道“莫非……这就是军营?” 来福、旺财扶着他来到床边,这才离去。 燕青虽然对这里很好奇,可是酒意上涌,再也坚持不住,倒床便熟睡了。 次日清晨,天尚未亮,一阵军鼓声将他惊醒,耳边传来那首奇怪的歌声。他一骨碌爬起,见高槛果真与他同房而睡,此时正在另一张床上酣睡未醒。 听着外面的鼓声、歌声,透过窗户看着天际闪烁的寒星,他诧然自语道“这……军营莫非深更半夜也操练的?” 心中好奇,跳下床来除了房间,向校场走去。 只见校场六只火盆熊熊燃烧,将校场映照得一片通明,军营中的军士纷纷向校场中跑去,很快列成整齐的方阵。uu看书ww.ukah 校场两旁的八面军鼓擂响,将台上一名旗令官挥动手中两色彩旗,方阵前的都头发出“立正!” “稍息!” “向右看齐!” 等等一系列口令,军士们则根据口令整齐队伍,最后四人一排,在正副都头的带领下,迈着整齐步伐,跑出了军营。 这阵仗,虽然与他昨日下午看到他们归营时没有什么区别,但此时看来,还是感到无比震撼。 四个方阵跑出军营,而另一百多名军士则很快在校场集合,史可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将台上,旗令官发出旗令,鼓声止歇,随着史可郎一声令下“步战十六式,第一式,刺杀!” 他指令发出,下面军士齐齐一声吼“杀!” 腰身一沉,挺枪前刺,紧跟着史可郎高喊一声“第二式拦!” 所有军士一声吼,长枪收回一横,往前一推。 燕青看着目瞪口呆,这些军士动作整齐划一,气势如虹,个个像是武艺高手。 随着史可郎的指令,十六式耍完,接下来就是对练。对练就是两两成对相互厮杀,军鼓声再次响起,校场上顿时喊杀声惊天,纷纷捉对儿“噼噼啪啪”的相互打了起来。 此时,东方天际已经出现了鱼肚白,而燕青似乎是看得痴了…… 第167章 怎么廋成这样了 “小乙兄弟怎么这么不多睡会?” 燕青正在看得出神,身侧突然响起高槛的声音。 原来高槛并未被这鼓声惊醒,醒来时,不见了燕青,便寻了出来。远远看见燕青站在校场旁看着军士们操练,知道他一定是对军营中军士的各种训练来了兴趣。 燕青正在入神,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偏头看向身侧的高槛,说道“小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军营,这样的训练方式。天还没亮军士们便已经开始训练,这比禁军还要严苛。” 高槛说道“军人嘛,就得多训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就会少流血。我也不懂什么禁军不禁军,在我管辖范围下,都必须是精兵。” 燕青说道“当初青牛山一战,小乙便感觉到衙内非一般人物。后来清风山一战,传闻也是衙内的计策才大破清风山,如今来到白马镇看到眼前的一切,让小乙更加坚信,衙内的确是统兵之才。若不是小乙要服侍主人,真愿意也随了衙内来到军营……” 高槛看着燕青神秘的一笑,说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燕青一愣,说道“衙内……此话何意?” 高槛“呵呵”一笑,掩饰自己失言的尴尬,说道“不说这些了,带你去体验一下我军营的伙食。” “军营伙食?” 燕青再次狐疑,高槛总是做出让人意外的事,说出让人意外的话,好在这句话并不是艰涩难懂。 来到军营的伙房,再次让燕青感觉到了与众不同。伙房共分五座,都是泥砖木顶的大棚,每一座的一头隔出一部分,十几名军士负责派发食物。而军士们则排着整齐的队伍,井然有序的领取食物后,来到一排排摆放整齐的长条形木桌旁坐下,开始享用属于自己的食物。 军营的早餐是一人两个馒头,一个煮熟的鸡蛋,一碗稀饭。虽然简单,但在燕青的眼中依然显得十分特别。 吃早餐时,索超居然也来到了军营。原来他昨天挑选了一匹战马,心中一直挂念,想要来与战马联络联络感情。 战马之于武将,仿似自己的第二生命,在冷兵器时代,一匹能与自己配合默契的好马,不仅能助他成功杀敌,关键时候还能救主姓名。而武将爱马,有事时尤胜爱自己的老婆。就如现代人,把自己的爱车当做情人一般。 高槛其实也心痒痒,虽然现在屁股还酸痛,浑身骨头好像还没有完全重新组合排列到正常的状态,但他见索超如此兴致勃勃,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于是高槛命人牵来三匹马,准备去外面那宽阔的大路上跑跑磨合期。 在现代时他是没有车的,连单车都没有,现在自己终于有了自己的专用坐骑,而且是名副其实的宝马。 三人在宽阔的大路上来回驰骋,被驯服了的马其实还是很温顺的,虽然它不会顾虑坐在马背上的主人是否会被自己颠得散了架,但它会跑得十分平稳,绝不会想着将马背上的人抛下来。 索超本来就是马上功夫比步战功夫更好,骑马自然是他的强项,他纯粹是因为喜爱那匹黑马才想要熟悉熟悉。 经过几个来回,高槛也逐渐熟悉了白马的性子,控制起来也逐渐的顺手。 大路一头传来嘹亮的歌声,军士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准备回营吃早饭了。 连续三天,燕青都对军营中的所有事情十分有兴趣,又去兵器制造司看了冯宜春。 第四天午饭后,他正想去白马山马场去看看,因为祝家庄来人取马,必定会去白马山。 他刚准备动身,一名军士前来向高槛回禀,说外面来了数人,其中一人叫林达,自称是白马山马场的负责人。 高槛让军士将林达等人请进来,此时正是中午休息时间,军士们停止了操练,军营中除了两队巡逻兵和几名站岗的,其他的都回了军营。 高槛与燕青来到校场,见外面几人被军士放了进来,这几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其中一人胯下之马也是纯白无杂色。 高槛远远看去,心中一愣怎么是虎三郎? 来人加上林达共有八人,林达在前,紧跟着的就是骑着白马的虎三郎,后面六人则是庄客装扮。 八人来到校场,远远看到高槛、燕青正站在校场上等候,于是纷纷下马,六名庄客将所有马匹牵到校场外的拴马桩前栓好。 林达上前恭敬说道“小人林达参见高团练。” 高槛的眼光落在他身边的虎三郎身上,虎三郎也在惊异的看着他,显然,两人再次相遇,都感到十分意外。 林达又见过燕青,然后说道“这位虎三郎,奉祝家庄大朗祝虎之托,前来接马。” 燕青这才诧然的看向虎三郎,失声道“你就是虎三郎?” 虎三郎则紧紧盯着高槛看着,久久才迟疑说道“你……就是高巡察?” 一旁的林达更加懵了,看看高槛、看看燕青,又看看虎三郎,说道“你们……认识?” 燕青这才摆摆手道“你先回马场吧,让伙计们做好准备。” 林达这才迟疑的转身离去,回马场去了。 高槛看着虎三郎吃惊的表情说道“怎么,uu看书.uukansh.om 才多久不见,不认识了?” 虎三郎上下打量着高槛,说道“若是骤然遇到,真有可能认不出来了,你……这几个月的变化真大。” 高槛说道“我还是我,哪来什么变化?” 虎三郎说道“你也不像是生病了呀,怎么廋成这样了?” 高槛这才恍然,原来虎三郎是见自己廋了许多,所以惊诧。 一旁的燕青说道“三郎有所不知,衙内曾经对佳人承诺,务必廋成虎三郎。” 虎三郎一愣,说道“什么意思?” 燕青笑道“衙内喜欢小玉姑娘,两人约法三章,其中一章便是要他半年内廋成虎三郎。” 虎三郎圆瞪双眼,缓缓竖起大拇指,说道“就为了一句承诺,佩服!” 燕青说道“是为了抱得美人归。” 虎三郎这才注意到燕青,说道“你就是卢员外府燕小乙吧?” 燕青点头道“正是,小乙奉员外之命前来白马镇,等候祝家庄来人接马。可是……” 虎三郎说道“我就是受祝家庄所托,前来接马的。” 随即自身上掏出一封书信,递向燕青,说道“这是祝家庄大朗祝虎的亲笔信,另外那六名庄客都是祝家庄的人。” 第168章 水浒第1美女 燕青接过书信匆匆看了一眼,说道“倒不是不信三郎,只是祝家庄三位少庄主,为什么一个也没来?” 虎三郎说道“祝家大郎去了东昌府,二郎染了风寒,祝朝奉本想差三郎前来,三郎却担心祝家庄防务,不敢轻离,所以最终便差了我前来。” 燕青点头,说道“倒是听衙内提起过你,久闻大名,今日终于见着真人了。” 虎三郎诧然道“衙内?提起我?” 燕青看向高槛,说道“你们不是旧识吗?听衙内说,你还曾出手相救于他。哦,对了,现在他是这白马镇驻军的都团练使了。” 虎三郎转头看向高槛说道“你不是高巡察吗?还真是衙内啊?还团练使?” 高槛说道“这不奇怪吧,其实……你也不是虎三郎吧?” 虎三郎一愣,说道“我不是虎三郎又是谁?才多久不见,高巡察……哦,不对,现在应该叫高团练了,原来是高升了,所以贵人多忘事。” 高槛伸手摸摸自己的鼻子,神秘的一笑,说道“我们不要站在这里说话吧?要不去我家中?” 燕青左顾右盼,说道“也是,这里是军营,我们不要在这里影响军士们操练,还是去衙内府上的好。” 高槛唤来一名军士,命他带那六名庄客前去休息,自己则领着虎三郎、燕青往自己家中走去。 来到高槛府邸,旺财屁颠屁颠的迎上,见到虎三郎,不禁一愣,说道“虎三郎?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是来看我们衙内的吗?” 虎三郎笑笑,并不回答。三人来到客厅中分宾主坐下,早有下人奉上茶水。 高槛说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躲在这小小的白马镇,却还是与三郎见面了,这就是缘分。” 虎三郎笑道“你想躲开我,为何?” 高槛说道“为了马。” 虎三郎一怔,说道“什么意思?” 高槛说道“我被调到此处担任都团练使,百废待兴。如今军营已经初具规模,但遗憾的是,我们还缺少一支骑兵。这几日我正在想将白马山马场的马都买来,充作军马,不料却让祝家庄捷足先登,早早已经定下。若是祝家来人,我或可与之力争,可三郎前来,我如何还能争了?” 虎三郎这才明白,原来他想截胡。 于是他笑道“原来衙内是嫌我横刀夺爱了?” 高槛觉得他话中另有所指,诧然看去,见他笑容诡异,正在猜测他话中之意,虎三郎又说道“我来白马镇前,取道大名府,昨日见到了小玉姑娘。” 高槛立即明白过来,所谓横刀夺爱,指的是小玉,而不是那几十匹马。 见高槛仿似并无太大反应,又问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小玉姑娘现在怎样吗?” 高槛说道“看来三郎对小玉姑娘也是有意啊。当初只身一人想要去清风山救她,现在又特意绕道去大名府与她相见,小玉姑娘见了你,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吧?” 虎三郎说道“你吃醋了?” 燕青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他看看高槛,又看看虎三郎,诧然道“你们两个……都喜欢小玉姑娘?” 两人并未理他,高槛说道“本来我是吃醋的,但现在不吃了。” 虎三郎道“为何?你不喜欢她了?” 高槛贱贱的一笑,紧紧盯着虎三郎,久久不发一言。 虎三郎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因为他的眼光似乎一直停留在他的胸口。说道“你看我做什么?” 高槛伸出食指在自己下巴轻轻搔动着说道“我在想,三郎这么廋,胸肌却这么发达,这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燕青闻言,诧然看向虎三郎胸口。虎三郎脸上一热,失声道“你……” 随即扬起手来,想要一巴掌打过去,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高槛“哈哈”一笑,收回目光,说道“虎三郎,扈三娘,你是代你未婚夫祝彪前来接马的吧?” 燕青惊得站了起来,说道“衙内……说什么?扈三娘?” 高槛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眼前的虎三郎其实是扈家庄的千金一丈青扈三娘。” 虎三郎初时吃惊,但很快平静下来,取下头上的盔帽,轻轻摇头,一头秀发披散下来。将手中盔帽放于桌上,大大方方说道“衙内好眼力,三娘行走江湖,从未被人识破女儿身,却被衙内看了出来。”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燕青看得目瞪口呆。 高槛见扈三娘露出飘扬秀发,原本觉得她英气逼人,此时却如同换了一人般,他一时也看得痴了。 只见她面似海棠花开艳丽,雾鬓云鬟如飞瀑,玉雪肌肤中透着嫣红,虽身着金铠鳞甲,却已掩不住芙蓉身材。 比之李瓶儿的媚、梁小玉的辣,扈三娘的美,似海棠盛开、若芙蓉出水,却又浑身透着一股英气,隐然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侵犯。 高槛心中已经可以用震撼来形容,自己来到这个水浒世界,的确见过不少美女,但扈三娘一露出女妆,所有美女在其面前都矮了三分。看来,水浒世界第一美女非她莫属了。 他不禁暗自叹息,这样的美人,uu看书 ww.kanshu祝彪那厮居然不懂珍惜。宋江那厮更是不懂怜香惜玉,居然将她嫁给矮脚虎王英。如今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个水浒世界,这样的悲剧当然不能让他再发生,扈三娘的命运自己也必须努力改变。 当然,改变她命运,救她出苦海的最好、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让她成为自己的老婆。 他正在胡思乱想,扈三娘说道“衙内现在可以放心了,我是抢不走小玉的。” 高槛恍然说道“对,都是我的……” 燕青、扈三娘同时看向高槛,眼中露出惊疑之色,异口同声问道“什么都是你的?” 高槛恍然惊醒,知道自己刚才言语失态,尴尬的伸手摸摸鼻子,笑道“以后你们会知道的,嘿嘿嘿……” 三人相继坐下,扈三娘说道“其实,昨日我见梁小玉时,便将真实身份告诉她了,她好像还没你们这么意外……” 高槛心中想道“不意外,是失望吧……” 扈三娘接着说道“她和我也聊了很多,说你在翠云楼公开说要娶她,让她很气恼。但我看得出,她其实并不是气恼,而是在心中暗暗高兴。” 高槛说道“她是没心没肺之人,经历了清风山之事,总会有些变化的。” 扈三娘说道“对了,她与我彻夜长谈,和我详细说了她在清风山的遭遇……” 第169章 女中君子 梁小玉在清风山的遭遇,一直是高槛的心结。有时候想起来,恨得牙根发痒。特别是知道王英没有死之后,做梦都想再次打上清风山,将那矮子一棍打得万朵桃花开。 在大名府时,自己几次忍不住想问,但又不敢问,怕梁小玉再次受到刺激。 女人和女人说话就不会有那么多顾忌,梁小玉心中的话不能对家人说,在大名府也不能随便对自己的朋友说,而扈三娘既是她相信的人,也不是大名府的人,找她倾诉自然是最恰当不过。 虽然在高槛心中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毕竟王英的人品摆在那里,但他还是想从扈三娘的嘴中听到自己想听到的消息。 看到高槛那有些紧张的神情,扈三娘说道“矮脚虎王英在江湖上的名气很不好,此人贪财好色,最是见不得年轻女子。当初他将小玉抢上山去,便想要强行周公之礼……” 高槛心中一疼果然…… 扈三娘继续说道“好在小玉被抓上山去时,曾威胁王英,说如果山贼不放了她,便让她二叔派兵将清风山平了。” 高槛苦笑道“矮脚虎王英岂会怕她威胁?” 扈三娘说道“没错,王英是一个好色不要命的人,当然不会怕她威胁,但这些话被清风山的另外两位当家听到了,便阻止了他,说要问个清楚。小玉说出自己身份,白面郎君郑天寿担心王英若是碰了梁小玉,会招来官兵围剿,便说服锦毛虎燕顺,一起制止了王英的兽行。王英自然不相信梁小玉会是梁中书的侄女,最终燕顺、郑天寿说服他,先将梁小玉关在山上,但不许他碰她,十天后,如果官兵没有动静,便让小玉做王英的压寨夫人。” 高槛心中仿似放下一块石头,说道“王英答应了?” 扈三娘说道“起初他不答应,但燕顺、郑天寿让他以山寨安危为重,无论如何也要忍住这十天,他才悻悻然答应。燕顺为了防止他出尔反尔,还派了几名喽啰轮番看守,不让他靠近。还好梁中书没有从大名府发兵,而是让你们快马加鞭去清风寨借兵,否则十天时间还真来不及。” 听她说完,燕青舒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命,小玉姑娘只是受些惊吓,还算好。” 高槛也松了一口气,他在救出梁小玉后,觉得她很反常,自己先入为主的尽往坏处想,如今看来是当初自己想多了。 他沉声说道“纵然如此,为了你们,我一样要杀了王英那厮!” 扈三娘诧然道“为了你们?还有谁?” 高槛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还有你!” 扈三娘、燕青齐齐一愣,扈三娘说道“为了我?他……没对我怎么样,我和他都没见过面。” 高槛说道“现在是没怎样,以后会打你的主意的。” 扈三娘惊疑的看着高槛,说道“以后的事……你怎么知道?再说了,他敢对我如何?我那日月双刀可不是吃素的。” 这件事,高槛无法解释。告诉她以后宋三黑会带人来打独龙岗,最终她会被林冲抓了,然后全家被李逵杀光,自己又被迫嫁给自己的仇人矮脚虎王英? 真要这么说,被她认为是胡说八道还是轻松的,更大的可能是会认为他疯了…… 晚饭便在高府吃,扈三娘又恢复了男儿装扮。她要行走江湖,男儿装扮自然会免去许多麻烦,特别是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子,抛头露面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当然,扈三娘不会怕这些危险,她的武艺,一般的贼人敢打她的主意,那就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席间,高槛突然问道“三娘,祝家庄买这么多马做什么?” 扈三娘淡然答道“三郎说要训练一支骑兵队,守护我们三座村庄时,能快速反应。” 高槛闻言,一声长叹,放下手中碗筷。扈三娘问道“衙内怎么了?” 高槛说大哦“三娘不知,我也一直想组建一支骑兵,但苦于没有好马。前几日我去马场看了,虽然只有几十匹,但我确实很喜欢。本来我想全部买下,可小乙兄弟说那些马已经被祝家庄预定了,而且又是三娘前来接马……” 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 扈三娘说道“白马镇军营从来都是可有可无,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匪患,要骑兵何用?” 高槛说道“三娘有所不知,白马镇前不久便被梁山贼人闯入,我军营将士浴血奋战,最终将他们赶了出去。但这伙贼人在撤退时,居然洗劫了镇上的几家商铺,还抢了白马镇最大的粮仓。当时若我手上有骑兵,又岂能容他们如此放肆?” 扈三娘意外问道“水泊梁山的贼人闯进了白马镇?不对呀,梁山据此数百里,他们怎么会奔袭这么远来打劫一个小小的白马镇?” 燕青说道“衙内说的是真的,我家主人就是知道白马镇遭遇贼人打劫,才差我提前赶来看看情况。” 扈三娘说道“如此说来,你果然需要这一批马……可是白马镇守军才几十人,而且从来都是摆设,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你纵然组建了骑兵又有什么用?” 燕青说道“三娘有所不知,白马镇驻军早就今非昔比了。” 扈三娘迟疑的看向燕青,uu看书 .kans狐疑的问道“小乙兄弟,你不会是想反悔,将那匹马转给他吧?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兄弟,但你要知道,这匹马可是祝家庄先定下的。” 燕青赶紧说道“这我哪敢?这是主人与祝家大郎早就商定的,我怎做得了这个主?” 扈三娘说道“这就对了,要不我回去怎么交代?而且这白马镇驻军再怎么今非昔比,也强不到哪里去,要这些马实在浪费。” 高槛眼珠子一转,说道“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都住军营去,明天让三娘看看,我所管辖的这座军营值不值得有一支骑兵,如何?” 扈三娘爽快的说道“好,你要是真能让我看到一支让我心服的军队,这批马我还真就让给你了。” 高槛起身道“君子一言!” 扈三娘毫不犹豫的说道“快马一鞭!” 高槛忽然说道“不对……这话不对。” 扈三娘、燕青都看向他,不知他什么意思,扈三娘问道“哪儿不对了?” 高槛说道“这话是对君子而言,可你……是女子……” 扈三娘说道“放心吧,我扈三娘是女中君子,既然话已出口,绝不会食言。小乙兄弟可以为我们作证!” 高槛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我当然是相信三娘的……” 第170章 把自己说感动了 当晚三人住在军营的招待所。 次日一早,天尚未亮,阵阵军鼓声将扈三娘惊醒,她好奇的走向校场,只见火光下,军士们迅速结合,分成四个方阵。 燕青站在校场旁,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然后指向将台。扈三娘抬头瞧去,只见将台上站着一人,正是高槛。一名旗令官挥动手中两面旗帜,下面四个方阵立即整肃队形,然后分别跑出了军营。 整齐的步伐、嘹亮的歌声让扈三娘看得瞠目结舌。白马镇她不是第一次来,以前去大名府,便要从此路过。白马镇驻军她也清楚,哪有今日这样的气势? 待最后一个方阵跑出军营,第二通鼓响,又有百余名军士纷纷向校场集合,很快站好队形。 然后史可郎手持偃月刀上了将台,冲着高槛唱喏参见后,便开始领着军士们操练。 看着整齐划一的动作、铿锵有力的喊杀声,扈三娘体会到了什么叫震撼。 扈家庄、祝家庄、李家庄的护庄队也会进行操练,而且祝彪对祝家庄的护庄队实行的是军队管理模式,但与现在自己所看到的白马镇驻军一比,那些就是一些土把式。 她抬头看向将台后飘扬的六面大纛,好奇问道“这白马镇驻军……还有这么多将军吗? 燕青说道“你可别小看白马镇,这五位将军可都不简单。“ 随即他指着大纛依次说道“青面兽杨志,花和尚鲁智深、急先锋索超,台上那位是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史可郎。还有一位侯七侯将军,是军中元老,原来是这白马镇军营第一猛将。这一段时间他受命外出招募新兵,所以不在军营。“ 所谓招募新兵,是高槛编出来的说辞。自己当然不能说是派侯七出去处理生辰纲去了。 扈三娘听得心中震撼,史可郎、侯七抛开不说,前面那三人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 “青面兽杨志、急先锋索超、花和尚鲁智深,这哪一个都是名动天下之人,居然会委身于这小小的白马镇,真是不可思议!“ 扈三娘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人都可以说是前途无量的人,居然全部委身于高槛之下,在这小小的白马镇当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将军。 燕青说道“这就说明衙内统兵有方,深得人心!这样的军队,才是真正的军队。若不是小乙要侍奉主人,真想也来这军营混个将校当当……“ 此时高槛从将台上下来,来到二人面前,说道“目前军营共有战斗部队六百八十人,后勤保障人员五十八人,兵器制造司下辖兵器制造所,甲胄所、火器所,共七十七人。现在军营还在扩建中,争取在今年扩编到战斗部队一千人,后勤保障和兵器司共两百人的规模。“ 扈三娘说道“一个小小的白马镇,需要这么多军队驻扎吗?” 高槛说道“如今天下动荡,外有辽兵犯境,金国虎视眈眈,亡我大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内有匪患横生,劫掠百姓,打着为民做主的旗号,做着杀人放火的强盗勾当,弄得民不聊生、苦不堪言。白马镇目前虽然还算太平,但前不久就遭到梁山贼人闯入,杀人放火,劫掠财物。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能保得了一方平安吗?” 扈三娘、燕青听完高槛的慷慨陈词,心中微微一动。他们从未想过高槛所说的这些问题,祝家庄买马,只是为了保护她们三座村庄的平安。而燕青,更是只关心卢府的安危,几时想过天下大势? 高槛所言,并非危言耸听,也并非他信口开河在他们面前显得自己多么高尚。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个动荡的世界,又给了自己一个这么牛逼的爹,自己组建高家军当然不是为了好玩。既然来了,就在这段历史上留下自己的踪迹,或许哪一天又穿越回去了,自己也有了吹嘘的资本。就算是埋骨在这大宋,自己也不虚此行,无愧于心。 既然要玩,就要玩一把大的,要玩得天下震动! 所以他自己一番激情澎湃的话,首先把自己说得感动了。然后看到扈三娘、燕青都对自己露出佩服的神情,在燕青的神情中,他甚至看到了一丝崇拜…… 扈三娘又转身看向校场,看着正在“噼噼啪啪”对打的军士,看到他们龙腾虎跃的身影,她再次感受到了一丝震撼。 耳边传来高槛的声音“可惜三娘不能留下,否则我一定组建一支女兵!华夏儿女从来不缺传奇,花木兰代父从军,千古佳话。三娘武艺非凡,若能从军,一定也可名留青史!” 扈三娘心中微微一动,转头看向高槛,说道“你拿我和花木兰比?” 高槛“哈哈”一笑,说道“如何比不得?我敢断言,三娘日后定会从军,且会战功赫赫!” 扈三娘不禁心中憧憬。她自幼爱刀枪不爱女红,uu看书.ukns 缘何不是因为自己心中认为自己必不输给须眉,若能给她机会,一样能驰骋疆场,杀伐征战。 一个喜爱武艺、且练就了一身好武艺的女子,有谁不以花木兰为自己心中偶像? 高槛的一席话说得她心潮彭拜,仿似看到自己果真一身戎装,征战沙场。 待得天色微明,鼓声响起,外出的四队军士踏着整齐步伐,唱着那首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军歌,往校场中走来。 在各都头的几声口令后,纷纷解散往后营伙房中走去。 高槛说道“三娘,走吧,随我去体验一下军营的伙食。” 看着那一排排整齐的长条木桌和已经拿了早饭规规矩矩坐在木桌旁吃饭的军士,扈三娘再次感到了震撼。 军士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等待着领取馒头、鸡蛋、稀饭。 燕青已经来过几次,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扈三娘则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生平第一遭,不禁对这种方式十分好奇。 她的印象中,军队军士吃饭,就是伙房的人将食物抬上来,然后一窝蜂的涌上去,手快的还好,手慢的到后面能不能捞着都成问题。 像这样规规矩矩排着长队,井然有序、耐心等待领取食物的方式,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在她的心中,再次对高槛刮目相看。 第171章 心中小99 “这军营确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来,你的确是统兵之才。” 扈三娘被军营中的氛围所感染,轻轻咬着柔软的馒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燕青说道“看来三娘是心服了。” 高槛微笑着盯着扈三娘,扈三娘自然明白他的心中的想法,爽快说道“你放心,我说了我是女中君子,说话自然不会反悔!” 高槛说道“你若真将这一批马让给了我,你回去怎么向你的未婚夫交代?” 扈三娘诧然道“什么未婚夫?” 高槛说道“祝家三郎啊。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吗?” 扈三娘脸上一热,嗔道“我是受大郎所托,干他何事?” 高槛说道“也是,他祝家庄的事,他自己不来,却让你一个女流之辈抛头露面,实在不是丈夫所为。” 扈三娘对高槛的话没有在意。她与祝彪的联姻其实就是两家大人为了两座村子联防联保,进行的政治联姻。至于扈三娘与祝彪是否愿意,估计也由不得他们。 这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倒也知根知底。扈三娘虽是女儿身,却如男儿一般爽直,说话做事果断坚决,从不拖泥带水。 次日她果真带着那六名庄客返回独龙岗而去。六名庄客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这事是扈三娘决定的,他们就算心中质疑,也不敢当真询问。 这是扈三娘与高槛私下达成的协议,与燕青自然没有多大关系,而且他也乐见其成。 第二天一早,高槛亲自前去相送。两人并辔而行,两匹神俊的白马十分扎眼。 在田地间劳作的村民纷纷投来好奇的眼光,看着马背上的高槛与扈三娘。 六名庄客跟在身后,狐疑的看着高槛的背影。他们当然知道扈三娘的真实身份,这是他们祝家庄的准儿媳妇,此时与高槛并辔而行,让他们感觉到有些奇怪。 出了路口,两人勒住坐骑,扈三娘说道“这两日让我大开眼界,虽然没有完成大郎所托之事,但我并不觉得遗憾。你我就此别过,他日我若再来大名府,定会再来体验一下白马镇军营风采。” 高槛说道“感谢三娘慷慨想让,白马镇驻军有了这几十匹好马,骑兵可成!三娘若是再来白马镇,我定扫榻相迎。” 六名庄客这才明白,难怪没有将马接回去,却原来是转让给白马镇军营了。看来三郎的准娘子与这个高团练是旧识,而且交情匪浅。 于是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高槛,有人眼中露出一丝丝厌恶之色。 高槛自然没有想到这些庄客居然因为护主而对自己厌恶,与扈三娘作别,看着七人七骑绝尘而去,他依然站在路口,眼前晃动着扈三娘的身影。 他虽然感觉到自己这么做不厚道,但他的确喜爱白马山马场的那些马。而且索超本来就是马上功夫了得,他现在随着自己来到白马镇,名为将军,其实无所事事。军营中的教头有史可郎一人足够,再说了,自己也不可能让他去当一个步兵教头。 他心中还有一个小九九,那就是关于扈三娘与祝彪的。虽然按照水浒传中的发展,最终祝彪是会死在李逵斧头下,他们两人是做不了夫妻的,但他迫切希望扈三娘能早点看清祝彪的嘴脸。 三打祝家庄时,能看出祝彪的对扈三娘的冷淡,也看出了他的城府与野心。而且此人狂傲,目中无人。当时时迁、杨雄、石秀路过祝家庄时,将酒店里一只报晓的公鸡偷来吃了,惹恼了祝家庄。 祝家庄派人前来捉拿,杨雄、石秀逃脱,时迁被抓住。 杨雄、石秀碰见杜兴,杜兴原先在蓟州混的时候犯过命案,正好当时担任蓟州牢头的杨雄就过他的命。 杜兴混得不错,是独龙岗李家庄的李老大扑天雕李应的头号红人,担任李家庄的总管。有这层关系,杜兴就将石杨两人引见给李应。 独龙岗祝家庄实力最雄厚,李家庄、扈家庄与之达成同盟关系,三村联防联保。因为杨雄、石秀打着水泊梁山的旗号,李应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毕竟梁山在当地是有名的黑帮了。 他以为自己与祝家的交情,化解这个梁子应该没问题,于是给祝家庄去了一封书信,请求祝家庄放了时迁。 不料祝家庄根本没有当回事,连信都不回。于是他又写一封书信,叫杜兴亲自送去,祝彪看都没看一把抢过撕得粉碎,并对李应破口大骂,扬言也要将他捉了解押州府。 李应听完杜兴的回报后大怒,引兵前去祝家庄与之理论,祝彪出了村寨应战,最终射了李应一箭。 从这件事看得出来,祝彪生性狂妄、目中无人。虽然与李应是同盟关系,但他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一切事情自然是他说了算。 在高看到心中,这样的男人,自然也是配不上扈三娘的。 回到军营,他立即命人去请来索超,燕青。 “索将军,你随我来到白马镇,实在是屈才了。我知道索将军马上功夫了得,所以我一直想组建一支骑兵,但一则手中经费紧张,二则缺少好马。白马山马场的马,你见识过了,uu看书.uuka 觉得如何?” 索超听完,眼中闪现惊喜之色,随即黯然说道“好是好,可那些马不是被祝家庄预定了?” 高槛笑道“只要索将军喜爱,我自然会想尽办法弄来。不瞒索将军,那几十匹好马祝家庄已经转让给我军营了!” 索超大喜,说道“真的?” 高槛说道“我马上安排人扩建军营,修建马厩,索将军去军营中挑选一都将士,只要是善于马战的,索将军可以随意选拔,编入骑兵队。这支骑兵便交给索将军训练、指挥。待以后我会陆续购买马匹,将骑兵队扩编成骑兵营,而索将军便请委屈先担任骑兵营的兵马指挥使。” 索超说道“多谢衙内抬爱,小人一定训练出一支精锐骑兵,不负衙内所托。” 高槛说道“以后军队还会不断壮大,以索将军之能,绝不可能止步于区区一个兵马指挥使。” 燕青见高槛雷厉风行,根本不耽误时间,很快就将事情安排妥当。军营中两名军汉前去镇上请人前来修建马厩,估计也就是几天能修好。 正在此时,旺财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手上扬着一封书信,边跑边喊道“衙内……来了,来了……” 三人诧异的看向旺财,见他身后并无他人,正在诧异,旺财已经到得面前,扬动手中书信,说道“太尉来信了……” 第172章 冤魂不散 高俅每月都有书信前来,高槛已经习以为常。伸手接过书信展开一看,信上除了每封信都会写到的要他注意身体,如果不顺心就回来的套话,最后声泪俱下的写道中秋将至,为父甚是思念,盼儿回京城与家人团聚。 高槛这才想起,的确离中秋不远了。华夏儿女对中秋佳节甚是看重,认为那是万家团圆的好日子,每每到了这个节日,母在家中盼儿归,儿在外面思故乡。 高槛对自己的这个“故乡”没有多大的依恋,但看到这封信,心中莫名的心酸。自己在现代时没人疼没人爱,不管自己在哪里漂泊也不会有人牵挂。如今到了这个水浒世界,北宋末年,总算是有人疼有人牵挂了。 他遥望京城方向,缓缓将书信收好,说道“看来我得回家一趟了。” 当日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杨志随他回京城。史可郎留下训练军队,索超组建骑兵,进行训练。来福、旺财留下,地窖里的财物还没有完全处理完,必须有可靠的人看护。 至于鲁智深,是逍遥人一个,他与杨志的关系倒是不错,两人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 燕青前去马场将事情交代完毕,高槛付了购买马匹的钱,两人在白马镇分道扬镳,一人回大名府,高槛与杨志一路往西南而去。 算算日期,离中秋还有半月,骑马回去倒也来得及。 两人昼行夜宿,一路平安无事,不到五日时间,便到了清风寨。 看看天色已晚,高槛又想起花荣,便前往花荣府上。 花荣见两人突然前来,高兴万分,设宴款待,自是不在话下。席间说起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情况,花荣说道“如今三座山寨贼人势众,不少犯下案子被官府通缉之人,全都去山上躲了起来。我多次书呈慕容知府,言明厉害,请青州府衙出兵清剿,可恨慕容知府对刘高那厮偏听偏信,找出各种理由推诿,拒不发兵。长此下去,势必成为青州大患。” 高槛问道“山贼肆虐,刘高为何不思谋清剿,难道不怕养虎为患?” 花荣说道“刘高那厮与三座山寨多有勾结,收受好处。每次山贼下山劫掠,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迟出兵,待我带兵赶到时,贼人早已经得手离去。” 高槛说道“花知寨遇人不淑,一身好武艺却屈居小人之下,实在可惜!” 花荣说道“衙内在白马镇可还顺心?” 高槛说道“我一切都好,各位将军与我情如兄弟,索将军、鲁提辖、杨将军、史教头都十分支持我,白马镇军营已经焕然一新。花知寨若是有时间,可以去白马镇看看。若论带兵,你是行家,我可是门外汉,花知寨若能前去指点一二,则是我的荣幸。” 花荣说道“衙内谦虚了,清风山一战,便可看出衙内统兵之能。” 高槛说道“花知寨过誉了,我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罢了。” 花荣恨恨说道“这三山贼寇,我早晚要剿除干净!若是我搬动了青州之兵,则一切好说,若是搬不动,衙内到时可否愿意助我?” 高槛说道“花知寨信得过我,我如何能拒绝?况且清风山矮脚虎王英,我誓必杀之。只要时机成熟,到时你我联手一战,破了这三座山寨!” 花荣说道“好,爽快!” 三人杯来盏往,相谈甚欢。 次日清晨,高槛、杨志辞别花荣,一路往十字坡而去。经过十字坡时,见那座孙二娘、张青所开的黑店早成一片废墟,不禁暗暗感慨。 自己稀里糊涂杀了孙二娘,救出鲁智深,这一幕仿似发生在昨天。 在酒店面前停留片刻,正要打马前行,身后传来史可郎焦急的呼喊声“衙内、衙内,等等!” 高槛、杨志诧然转身,只见史可郎提着长刀飞马前来,到得面前,不待身下奔马站稳,便说道“总算追上了……” 杨志问道“史教头,你不在军营好好当你的教头,却追来做什么?” 高槛也问道“可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你的父母?” 史可郎说道“不是,是军营出事了……” 高槛一惊,问道“出什么事了?梁山贼人又来了?” 史可郎说道“若是梁山贼人来了就好了,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高槛惊疑的看着史可郎问道“不是梁山贼人,却又是哪里的贼人?” 史可郎脱口说道“大名府的贼人……” 高槛、杨志相顾茫然,杨志说道“胡说八道,大名府哪来的贼人?” 史可郎总算喘匀了一口气,说道“我都被你们问糊涂了,不是贼人,是大名府来人了……” 高槛听得糊涂,问道“大名府来人,和军营什么关系?” 史可郎越是焦急,说话就越是慢半拍,索性不解释了,只是说道“你们随我回去,路上我再说给你们知晓。” 高槛意识到肯定出了大事,要不然史可郎也不会这么焦急追上来。而且军营中留有索超、鲁智深、史可郎,就算是有贼人,凭着白马镇军营中的几百精兵,完全不必担心。 大名府来人了?谁来了?为什么史可郎要这么焦急? 高槛缓缓调转马头,又返身看向京城方向,说道“出什么事非得要我回去?我还要回家陪爹爹过中秋呢……” 史可郎道“衙内这次恐怕是回不去了,u看书ww.uukanshu 等事情了结了,再回家向太尉请罪吧。” 高槛、杨志只得调转马头,随着他往回赶去。 路上,史可郎终于说出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就在那晚梁山贼人闯进白马镇后,里正刘喜伙同十几名保正,联名告到大名府,列下几条罪状 第一条是说高槛在白马镇横征暴敛,欺压百姓,讹诈钱财,强行摊派,并滥用劳力为他修建府邸; 第二条是说高槛不顾白马镇实际情况,私自扩军,并昼夜训练,严重扰民; 第三条是说高槛不作为,贼人闯入白马镇,在被军队击败后,没有追击,导致贼寇流窜进入白马镇,洗劫了几家商铺,并抢了郭家峪村粮仓,还一把火将粮仓烧了。 此事惊动了大名府留守司,王太守等人。大名府的几名主要长官商议后,责令由王太守的亲信朱得胜、留守司兵马都监李成一起前来白马镇查明情况,并下令暂停高槛都团练使一职,由王守中暂代。 高槛不禁愕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王守中?” 史可郎点头道“正是,现在他们就在军营等你回去。” 高槛眼中闪出凌厉之色,心中说道“看来,他们还是冤魂不散……难怪白马镇那几个老王八这些日子不见了,却原来是跑去大名府告老子的黑状去了……” 第173章 跳梁小丑罢了 原本高槛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要回去的,他认为军营里就算出事,有索超和鲁智深在,有什么摆不平的?却没想到是这么一档子事,自己刚离开几天便被人背后捅刀子了。 看来以前自己还是太仁慈了,而有些人生来就不应该享受仁慈。 三人策马疾驰,高槛问道“兄弟们都还好吧?” 史可郎说道“大名府来的那些人趾高气扬的,来到军营吆五喝六,指东责西,惹得索将军火了,上前与之理论。朱得胜说索将军是有罪之身,须懂得进退。一旁的鲁提辖恼怒,说衙内这是当的什么鸟官,莫不如不当了,与他一起去山上快活去。李成便说鲁提辖本就是官府缉拿的逃犯,居然也被衙内收在了军营,如今这和尚口出造反之言,实在当诛!鲁提辖气恼不过,当即便要打杀过去,好在索将军将其劝住,如今小人已经出来数日,却不知军营情况如何了。” 高槛越听越焦躁,他当然知道李成、朱得胜之流之所以敢如此放肆,肯定是有人授意的。最可笑的是居然将王守中派来接替他的位置,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一日,终于回到白马镇,高槛顾不上满身风尘,直奔军营而去。 此时天近午时,正是军士们休息时间,但尚未到军营,耳边便传来阵阵鼓声,军营中似是有人在操练。 来到军营门口,只见来福、旺财精神萎靡的站在门口,听到马蹄声,两人才茫然看去,见高槛一骑当先,杨志、史可郎紧随其后,飞驰而来。 两人当即精神一振,旺财高声喊道“衙内回来了……衙内回来了……” 一边喊着一边迎着奔马而去,高槛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旺财牵住马,说道“衙内,你可算回来了……” 门口两名军士飞奔过来,接过杨志、史可郎手中缰绳,将马牵走,一边说道“团练使,你再不回来,兄弟们都散了心了……” 高槛心中一凛,说道“兄弟们放心,只要有我在,白马镇军营就会和以前一样,只会越来越好!” 来福接过他手中的盘龙棍,他拍拍身上的尘土,昂首向军营中走去。 校场两侧,八面军鼓擂响,校场中间,足足有一营军士在操练。 高槛看向将台,只见将台上居然摆着一把椅子,而王守中正瘫坐在椅子中酣然入睡。他的那个跟班举着纸扇为他遮挡太阳,在其身侧,苟三居然也在,他正倚靠着椅子昏昏欲睡。 高槛突然出现在校场上,一名军士发现后喊了一声“团练使回来了!” 鼓声骤然停止,数百军士齐齐收枪,转身立正,高声喊道“参见团练使!” 数百人喊出来的声音,气势如虹。正在昏昏欲睡的苟三突然吓了一跳,跌倒在地,手忙脚乱的爬起,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台上的王守中也骤然惊醒,茫然的看向台下,说道“怎么停了,谁让你们停的?没有本团练使的命令,谁也不许停,否则责打二十军棍!” 高槛淡然看着他,任由他在上面指手画脚。数百军士见高槛出现,哪里还肯听他命令,齐齐转身面对高槛。 王守中这才发现不对劲,顺着军士们所看到方向看去,只见三人站在那里,正向自己看来。 史可郎、杨志他是认识的,一眼就认了出来,可站在前面的那人,他觉得应该是高槛,可与自己印象中的高槛相去甚远。 几个月不见,他的大肚腩不见了,整个人显得挺拔精神起来,站在那里隐约透着一股威严。 “苟三……那人是高衙内?” 苟三摔得七荤八素,正是一肚子火气,往高槛所站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不是,高衙内不是一个大胖子吗?这个不是……” 高槛向一名都头招招手,那名都头赶紧跑了过来,“啪”的一个立正,高声说道“团练使,步兵营所有将士集合在此,请指示。” 高槛说道“让兄弟们解散,但先不要回营房,我倒要看看,这哪来冒出来的东西,居然敢谋夺我的位置。” 那名都头便是那晚与阮小五对战被伤的周艺,他见高槛突然回来,心中惊喜。听到高槛命令,回答了一声“是!” 随即跑步来到军阵前,说道“团练使有令,所有人就地解散,暂不回营房,限在校场内活动。” 所有军士齐齐一声“是!” 当即解散,成群去找阴凉之处歇息。 看样子,他们被折腾得够呛,早就盼着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台上的王守中悄声对苟三说道“去,快去将李都监、朱教头请来,就说高衙内回来了……” 苟三答应一声,迈着小短腿向议事厅跑去。 高槛知道他是去叫人去了,也不制止,任由他去。他正要前往将台,身后传来鲁智深的声音“衙内当真回来了?可知这是哪里来的撮鸟,竟然说他是新上任的团练使,洒家看他就是一个骗子,uu看书 . 若不是索将军拦住,我一禅杖便打杀了,省得这撮鸟让洒家看得生气!” 高槛转头看去,只见鲁智深、索超两人气呼呼的跑来,在他们手上都提着兵器。 两人来到高槛面前,鲁智深的禅杖“当”的一声落在地上,随即转头看向台上的王守中。 王守中心中一跳,差点被吓得趴下。 高槛说道“提辖勿要烦躁,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且看他们要耍些什么把戏。” 索超说道“衙内,白马镇的那些乡绅恶人告刁状,给衙内安了几条罪名,真是居心叵测。” 高槛说道“无妨,无非是几个跳梁小丑罢了,他们不闹,老子还不知道怎么拿他们开刀,他们这么一闹正好,白马镇军营发展有望了!” 索超、杨志、史可郎、鲁智深齐齐一愣,他们不明白高槛话中之意,但见他说得如此笃定,便知道他已经成竹在胸,于是也逐渐平静下来。 此时,苟三拉着调子喊道“留守司兵马都监李将军、大名府厢军总教头朱将军到!” 他大概原本以为自己喊这么一嗓子,军营里的军士便会上前参拜,可他喊完后,军士们没有丝毫反应,坐着的继续坐着,成群在聊天的继续在聊天,仿似根本就没有听到他所喊出的那句话。 如此一来,他未免有些尴尬。 第174章 什么鸟都监 高槛抬头望去,只见大名府兵马都监李成与大名府厢军总教头朱得胜。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人,与朱得胜有几分相似。 三人身后随着八名军士,这些军士一看便知道是来自厢军。 史可郎轻声对高槛说道“那人叫朱德旺,是朱得胜的堂弟。原本是白马镇的都团练使,衙内来白马镇之前,被调往大名府厢军任指挥使了。” 高槛不由多看了几眼,这朱德旺与朱得胜有几分相似,只是嘴边的两撇鼠须让人感觉他多了几分猥琐。 李成、朱得胜、朱德旺三人上了将台,苟三与黑豆点头哈腰的退了下去,只留下王守中一人在台上。 原本有些畏惧的王守中见自己的靠山来了,立即挺了挺自己腰板,带着几分蔑视看向高槛等人。 李成看到校场上四散休息、闲聊的军士们,眼中露出一丝严厉之色。然后他转头看向倚靠在校场前兵器架上瞌睡的旗令官,转头看向朱德旺,说道“白马镇军营的军容军纪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朱德旺附身说道“回禀李都监,卑职担任白马镇都团练使时,军营中军纪严明,绝不是如此涣散的样子。” 王守中也说道“李都监,高衙内没回来前,这些军士都十分规矩,但……现在他回来了,就不听从指挥了。” 李成这才抬头转头看向高槛等人,大声说道“高衙内,你总算是回来了!” 高槛领着史可郎、杨志、索超、鲁智深走上将台,索超上前唱喏参拜道“属下索超参见都监大人。” 李成轻轻一哼,说道“索将军,如今你已经不是本都监的属下,如此大礼,本都监无法消受。” 索超略感尴尬,退过一旁。身旁的鲁智深说道“什么鸟都监,在此装腔作势。” 李成脸色一变,眼中闪出一抹厉色,看向鲁智深,说道“你这和尚,若不是王太守网开一面,本都监这便拿你去大名府问罪,岂容你在此如此狂妄?” 鲁智深往前一步,说道“你若能拿下洒家,洒家便随你回大名府又如何?” 李成气得脸色再次一变,怒道“你……” 高槛见状,上前伸手拦住鲁智深说道“鲁提辖,稍安勿躁,如今你已经是无罪之身,何人敢拿你?” 鲁智深这才重重的“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高槛看向李成、朱得胜等人,淡然说道“李都监,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李成说道“衙内确定要在这里议论吗?” 高槛淡然道“本衙内没有什么事情是见不得天日的,有事公开说清楚,不必躲躲藏藏。” 李成看到原本四散分布的军士在见到将台上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时,纷纷在将台前集合,现在白马镇军营分为六都,其中五都为每都一百二十人,第六都为新成立的骑兵队,只有八十人。各都在将台前分别列阵,虽然没有任何口令指挥,但他们还是站得整整齐齐。 所以他才想着要离开校场,找一处僻静之处议事。 但高槛坦荡无惧,一句话让李成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是见不得天日的。 “恩相将衙内调来白马镇担任这里的都团练使,原本是对衙内抱以厚望。白马镇一向富庶,是大名府东南之屏障,乃确保大名府东南不受流寇袭扰之关键所在。白马镇驻军,虽是地方招募、地方管理,但留守司、大名府从来未敢、也不曾有任何轻视。” 李成说着看向高槛,稍稍停顿又说道“恩相为此还曾经亲下钧旨,命地方配合、支持衙内整肃白马镇军营,保一方平安。” 高槛说道“相公重托,高槛不敢一日或忘。自我来到白马镇,整肃军纪、扩充兵马,重建军营,所有事情大家有目共睹。却不知为何要撤我都团练使之职?难道不怕白马镇军营数月来的发展与成就功亏一篑吗?” 李成说道“衙内在白马镇励精图治,成绩斐然,恩相自然知道。但如今白马镇十几名乡绅联名状告衙内,指出衙内利用职权,横征暴敛、弄得白马镇民怨沸腾。并将修葺军营花销强行摊派,让他们不堪重负。白马镇驻军不过数百,可衙内却修建了五座将军府,穷奢极欲,在军营中影响极坏。” 高槛淡然说道“不是说有三大罪状吗?你这说的还不够啊。” 李成微微一愣,随即说道“看来衙内已经清楚自己被撤职的原因了。” 高槛说道“白马镇军营十年六任团练使,几乎每一任都与当地乡绅相互勾结,克扣军饷以中饱私囊,更有甚者,直接将应该充作军费的税赋私下瓜分。我来到白马镇,自然不容许此类事情再次发生,严格按照相公钧旨、大宋律令执行。但这样一来,各位乡绅必定觉得我断了他们的财路,自然便想将我赶出白马镇。这分明是恶人先告状,想要继续保持他们在白马镇呼风唤雨的地位。” 李成尚未说话,一旁的朱德旺说道“高衙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某在白马镇时,恪尽职守,从不敢行枉法之事,莫非高衙内是质疑朱某不成?” 高槛说道“你就是白马镇上一任都团练使朱德旺吧?哦,uu看书 .uknsh对了,你现在可是厢军指挥使了。侯七倒是在我面前没有少提起你。” 朱德旺道“侯七此人刚愎自用,从来不服管教,在我就任期间,他多次公然抗命。衙内若是听他之言,定然是对我多有中伤!” 高槛淡然一笑说道“朱指挥使何必这么紧张?侯七每次说起朱指挥使,可是赞誉有加。” 朱德旺愣住,觉得不可思议的说道“赞誉有加?” 高槛说道“对,他说朱指挥使体恤部下,从不要求军士们操练,在军营中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朱德旺本来做好准备想要听听侯七对自己的赞誉之声,不料却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他重重哼了一声说道“侯七等人不服管教,经常伙同与他关系要好的军士违抗本指挥使的军令,本指挥使为了军营中的团结,才屡次对他网开一面!此人狂妄自大,从不服人。衙内来到这里,想必也没少受他的气吧?” 高槛说道“恰恰相反,侯七现在是我的左膀右臂,得力干将,我已经擢升他为指挥使。只是他前些日子奉命外出招募士兵,尚未归营,否则你们倒是可以好好聚聚。” 李成摆手说道“朱指挥使,你们要叙旧,且待日后。别忘记了我们前来白马镇所为何事。” 第175章 这是要反了 朱德旺立即躬身答道“是。” 李成又说道“朱指挥使,这次王太守之所以派遣你前来,是因为你熟悉白马镇情况。这样,你去将白马镇所有里正、保正请来,对了,还有证人。他们既然要状告现任都团练使,不得只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必须前来当堂对质。” 朱德旺答应一声,下了将台,喊道“周艺,你随本指挥使去一趟。” 周艺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将台上的高槛,说道“对不起,朱指挥使,现在小人只受高团练节制,朱指挥使如果要使唤小人,须得请高团练下令!” 朱德旺一愣,伸手指向周艺说道“你……” 但最终悻悻然将手放下,向大名府跟来的几名厢军招招手,带着两名厢军前往白马镇而去。 李成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微一凛,看向高槛说道“看来衙内笼络人心倒是有一套啊。” 高槛说道“李都监,在留守司军营,你的属下轮得到外面的人指手画脚吗?” 李成不由语噎,转移话题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我知道衙内身份,若不是地方百姓反应太大,将状纸递到了大名府两处衙门,惊动了恩相、王太守、江通判等要员,也不至于会引起如此重视。衙内就算不当这个都团练使,以高太尉在朝中地位,一样可以给衙内谋取锦绣前程。衙内何必屈居于这偏僻小镇,自缚手脚呢?” 高槛听完,心中明白,这是软硬兼施了。看来自己在白马镇动了大名府某些人的利益,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要将自己的这颗眼中钉给拔除。 高槛说道“本衙内没有李都监所说的雄心壮志,自从来到这白马镇,倒还真喜欢上这里了。” 说着话,他径自来到那把椅子前缓缓坐下,杨志、史可郎分站左右。 王守中脸上露出惊诧之色,说道“你……你……大名府的上官都在,你竟然敢坐下?” 高槛懒懒的往椅子上一靠,指着地上说道“你们也可以坐下,我不介意。” 王守中看向李成、朱得胜,只见两人轻轻摇头,只得悻悻然往一旁横移两步。 高槛好像突然对他来了兴趣,看向他问道“王衙内,你没听李都监说吗?你老爹可是堂堂大名府太守,以他的地位完全可以为你谋取一个锦绣前程。王衙内却为何要来到这偏僻小镇,自缚手脚?” 王守中一愣,随即说道“本衙内就是看上白马镇的都团练使了……” 高槛说道“看上了就想要,你当这白马镇是你家的?而且,如果我不愿意,你当得了这个团练使吗?” 李成说道“王衙内是奉恩相之命前来接任白马镇都团练使,这是军令。” 王守中立即说道“对,本衙内是奉命前来接任……” 高槛不再说话,闭目假寐,懒懒的说道“我先休息一下,一路颠簸劳累,实在是困乏了。” 王守中、朱得胜不禁愕然,李成轻轻摆手示意让他们不要多言,于是校场中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高槛很快便沉沉睡去,李成等人站在台上,上下两难。校场上军士个个站得笔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着将台上的数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将近两个小时过去,军营门口一阵骚乱,似乎有人在争执。 随即只见朱德旺气急败坏的一溜小跑过来,来到将台前唱喏说道“禀都监大人,白马镇里正刘喜,十五名保正已经全部带到,可是……” 李成说道“既然来了,为何不带进来?” 朱德旺说道“军营门口站岗的军士将他们拦住,说是没有接到……接到高团练的命令,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入军营!” 李成眼中闪现凌厉之色,朱得胜说道“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他们奉了李都监的命令进来举证的,难道你不会说清楚?” 朱德旺说道“我说了,可他们说只受高团练节制,不是军营将官之命,一概不受。” 朱得胜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说道“亏你还曾经在这里任职一年多,竟然连自己的老部下也指挥不了?” 朱德旺露出为难之色,李成说道“罢了,军士们并没有错,他们职责所在,怨不得他们。” 随即转头看向仿似还在熟睡的高槛,示意王守中前去唤醒。王守中刚走两步,史可郎手中长刀微微一顿,说道“衙内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已经十分疲累!除了紧急军务,谁也不可轻易打扰衙内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王守中心中“咯咚”一声,吓得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随即说道“如今原告与证人已经前来,怎又明日再议?” 史可郎往前一步说道“你几时听到衙内说要传唤原告与证人了?” 王守中结舌道“这……这不是李都监让传唤的吗?” 史可郎道“李都监要传唤,应该去大名府留守司禁军军营,或者是留守司衙门!在这里,需要传唤任何人,都得是高衙内下令!这是规矩,懂吗?” 史可郎每说一句话,便往前一小步,王守中便往后退一步,眼见已经退到李成面前。他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上一头的史可郎,没来由的心里发毛,不自觉的出了一身白毛汗。 朱得胜看向史可郎,问道“史教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史可郎并不理他,转头面对台前军士,大声说道“将士们!” “在!” 数百将士齐齐一个立正,uu看书 ww.anshu.c 一声轰应,声势惊人。 史可郎接着说道“军营中的规矩,没有团练使的命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若有人强闯,该当如何?” “乱棍打出!” 几百人再次齐齐一声喊,声音整齐划一。 史可郎说道“台上这几位是大名府来的上官,大家务必好生礼待,周艺!” “末将在!” “将几位上官请到驿馆歇息,吩咐伙房,几位上官的饭菜全部送到驿馆,不得怠慢!” “是!” 周艺答应一声,随即躬身唱喏道“各位上官,请吧!” 周艺所管辖的那一都将士齐齐一声喊“请!” 朱德旺、朱得胜、李成的脸色一变再变,朱得胜终于忍不住说道“这是要反了!” 李成气恼的说道“白马镇驻军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一直在假寐的高槛缓缓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漫不经心的说道“在白马镇军营,我就是规矩!” 李成愕然道“你当真想反了?” 高槛伸出小拇指掏着耳朵,说道“李都监,不要急着扣帽子!你既然要说规矩,那我就告诉你什么是规矩!” 李成沉声说道“请赐教!” 第176章 衙内就是规矩 高槛转身给了他们一个伟岸的背影,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世上,没本事的人守着别人制定的规矩,有本事的人利用别人制定的规矩。” 说到这里,微微停顿,李成低沉声调说道“原来衙内还知道要遵循规矩!” 高槛转身,轻轻摇头,眼中露出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群没有本事的人。然后举起自己的右手,伸出食指轻轻一摆说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他本身就是规矩!” 此话一出,李成、朱得胜、朱德旺、王守中满脸惊骇。这么狂妄的话他居然也敢说,眼中还能有何人? 朱得胜好似抓住了把柄,说道“你……真想反了?” 高槛看向他的眼神再次露出看白痴的神情,然后说道“朱教头,你身为大名府厢军总教头,不会连军营里的规矩都不懂吧?你口口声声说我要反了,你可知道我遵守的是谁的规矩?我遵守的是大宋律令,是太祖皇帝亲自颁发的规矩!你说这样的话,是不想遵循大宋律令,是不想遵守太祖皇帝的圣令?你说,我们俩究竟是谁想反了?” 他的这一番话,言辞犀利,不待朱得胜反应过来,他又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别说,这一路把我颠的,都快散架了,的确该好好睡一觉了。” 随即转身面对李成说道“李都监,我就先告退了,有事明日再说。军士们若是招待不周,只管对我说,千万别和我客气。” 说完,丢下目瞪口呆的李成、朱得胜、朱德旺、王守中等人,领着鲁智深、杨志、史可郎、索超扬长而去。 在走下将台时,高槛左手缓缓向背后伸出,给了他们一个中指。 李成、朱得胜等人当然不会明白这么流行的手势是什么意思,如果明白了,只怕会当场气晕过去。 下得将台,高槛说道“史教头,你这几个月的总教头没白当,霸气!” 史教头说道“在小人眼里,太尉就是规矩,太尉既然让我追随衙内,那么衙内就是规矩!任何敢冒犯衙内的人,就是坏我的规矩,这肯定是不行的。” 高槛心中暗暗佩服自己便宜爹的眼光,这个不起眼的史可郎真是人不可貌相,刚才简直就是霸气得不要不要的。 其实他很想回头看看那一群人脸上的表情,因为他觉得现在他们的表情一定十分的精彩,十分的有趣。 到得军营门口,见刘喜等人被军士们阻在离营门十米远的大路上,一个个抻着脖子向军营里观望。见到高槛等人大摇大摆出来,个个露出惊疑之色。 高槛出了营门,根本不拿正眼看他们,仿似他们根本不存在,在来福、旺财的陪同下,往自己府邸走去。 在身后传来一名军士有力的声音“高团练有令,未经许可,不得聚众围堵营门,若有强行闯营者,乱棍打出!胆敢抗拒着,就地格杀!” 高槛没有回头,对旺财说道“去看看刚才这话是谁说的,告诉他,明天开始擢升他为营门管制,原营门管制调步兵一营任伍长。” 旺财答应一声,转身一溜小跑过去,问道“刚才是哪位兄弟说的军营规矩?” 一名二十出头的军士往前一步,说道“小人赵春秋。” 旺财看了他一眼,说道“高团练有令,自明日起,赵春秋擢升为营门管制,原营门管制调步兵一营任伍长。” 赵春秋先是一愣,继而露出惊喜之色,附身冲着高槛的背影抱拳唱了一喏,说道“小人谢高团练,谢旺财兄弟。” 旺财官腔十足的说道“好好干吧,高团练慧眼如炬,不会埋没人才。” 赵春秋再次恭声应道“是!” 旺财这才背着剪刀手,走了几步,发觉不对,赶紧一溜小跑向高槛、来福追去。 刘喜、刘福、柳封等人看得瞠目结舌,刘福说道“大哥……他……这是什么意思?” 刘喜看了一眼营门里,说道“什么意思,这还不明白?这是给我们下马威!” 刘福诧然道“他只是一个都团练使,大名府来的可是兵马都监,厢军总教头,还有王太守府上的衙内爷,他居然也不放在眼里?” 刘喜说道“放心吧,他再怎么嚣张,也只能蹦跶一两天了!” 柳封说道“不对啊,朱指挥使让我们前来作证,为何被告却走了?” 其他十几名乡绅纷纷说道“对啊,被告都走了,我们告谁?” 刘喜道“大家别急,且看朱指挥使怎么说。” 他的话刚说完,前面传来赵春秋的声音“朱指挥使,你这是要去哪里?” 随即传来朱德旺的声音“怎么,我去哪里,还用得上向你汇报吗?” 赵春秋说道“不敢,但朱指挥使既然在我们军营,小人就得保证安全。如果朱指挥使要离开军营,我会请上官派人随身护卫。” 朱德旺说道“我就到军营门口和他们说几句话,怎样,可以放行了吧?” 赵春秋这才让四名门官退开,让出一条路来。朱德旺悻悻然走出,来到刘喜等人面前。 刘喜哈腰说道“朱指挥使,高团练……他怎么走了?” 朱德旺说道“你们先回吧,今天李都监身体有些不适,有事明日再议!” 说完,转身向军营中走去。 看着朱德旺的背影,十几人不禁愕然,他们实在无法想象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了。uu看书 ww.uanshu 高槛当初刚刚离开白马镇的第二天,李成等人便来到白马镇。 来到军营取出梁中书的钧旨,说免去高槛白马镇驻军都团练使一职,由王守中接任。并命李成、朱得胜一起查明白马镇十六名乡绅联名所告高槛私自调高税赋、强行摊派,私建府邸,并大量扩军一事。另查明白马镇山贼闯入,被官兵击退后,洗劫白马镇商铺、郭家峪村粮仓一事。质疑白马镇守军严重失职,没有将山贼驱逐出白马镇,以至于白马镇遭到洗劫。 不料正在军营教练的史可郎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立即让几名军士前去将鲁智深、索超叫来。鲁智深当场便要大打出手,但索超毕竟曾经是李成的部下,且在留守司军营时,李成对索超还算器重。 他也知道李成身为留守司兵马都监,位高权重,若不是事情紧要,他是不可能出现在白马镇的。 于是他制止了鲁智深,并让史可郎立即前去将高槛追回,军营中的管理权暂交李成。 李成便命王守中暂代都团练使,并负责军营管制。 这个浪荡公子几时有过管理军营的经验,便狐假虎威的整日要求军士们操练。 若不是索超临时召集所有都头和两名马军虞侯说明情况,让他们暂时服从王守中管制,一切等高团练回来后再做打算,军营早就哗变了。 第177章 无与伦比的震撼 从那一天开始,军营中所有的训练都被王守中打乱。他为了自己能过瘾,整日要求军士在校场演练,而他只是观看,看累了就在台上睡觉。 原本以为自己成为白马镇都团练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白马镇乡绅前去大名府状告高槛,王进财连夜去见梁中书,回来王守中询问梁中书如何处置一事。 王进财说道“高槛在白马镇作奸犯科之事,证据确凿,但此事牵扯到高太尉,大意不得。明日江通判将会回京城,向枢密院陈明情况,至于如何处理,就得等江通判回来才知道了。” 江行舟快马加鞭,十几天便从京城返回。梁中书、王进财听完他带回的消息,梁中书当即决定,暂时免去高槛白马镇都团练使一职,并查明白马镇乡绅所告是否属实。至于白马镇都团练使一职,由王进财酌情委派一人前去。 王守中在大名府屡屡被高槛压一头,一心想要找机会扳回失去的面子。得知高槛被撤职,而委派权又落在自己父亲手上时,他当即撒泼打滚说要去白马镇当这个都团练使。 王进财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能力?游手好闲倒还罢了,让他去管理一座军营,那岂不是会乱七八糟加上乌烟瘴气? 他倒是想自己的儿子能有个前程,但他确实不是那块料。 可他不同意,架不住王守中撒泼打滚,自己夫人的河东狮吼,无奈之下只好去询问梁中书。不料梁中书没多考虑便答应了,并亲自写下钧旨,命兵马都监李成配合王进财所派的朱得胜一起前往白马镇宣布命令,并彻查白马镇乡绅所告高槛一事。 这一切看似顺理成章,有梁中书、江行舟撑腰,王进财也认为没有什么问题。况且王守中担任白马镇都团练使只是权宜之计,到时候找个机会将他调往厢军便是。 谁知道到了白马镇,高槛已经回京城去了。若不是他们带来了梁中书的钧旨,史可郎也不会连夜前去追赶。 此时的李成呆在驿馆中,心中十分的沉闷。自己堂堂大名府兵马都监,被高衙内撅了还算正常,毕竟他有一个牛逼的爹。可史可郎算什么,一个禁军教头而已,居然也敢对自己这么说话,这让他实在难以忍受。 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觉得,就算是明天审问也是一样的结果,就让他多得意一天又如何? 几人齐聚在李成的房间,朱得胜看着垂头丧气的朱德旺,心中的压抑便发泄在朱德旺身上。 “你说你,在白马镇当了将近两年的都团练使,居然连一个心腹都没有!真不知道你当初在这里是怎么混的。” “我……我离开时军营只剩下不到八十人,与我走得近的,都被我推荐去了厢军和禁军了,剩下的都是些四六不对付的,他们怎么可能听我的……” “这是你做人失败!若不是你待人苛刻,他们怎么可能都如此凉薄?” 李成摆摆手说道“世道如此,人走茶凉是很正常的。你们是兄弟,犯得上为这些事争个上下?” 两人这才停止争执。 王守中说道“这高衙内太过嚣张,居然完全不将我们放在眼里,这军营里的将士都被他灌了迷魂汤了,一个个都那么听他的话。” 李成说道“你们来到这里已经快十天了吧?难道就没有感觉到这座军营的确有些与众不同吗?” 王守中诧然道“有何不同?” 李成看了他一眼,他自然知道这个不学无术的王衙内是什么德行,本来懒得解释,但见朱得胜也露出疑惑之色,便说道“别的不说,你们在别的军营见过这样的驿馆吗?” 朱得胜、朱德旺同时摇头。 李成又说道“还有,今天你们看到军营中全体将士的团结一心,你们可在哪座军营看到过?” 两人再次摇头。 “所以说,高衙内管理军营还是有些手段的。” 王守中听完李成的总结,不屑的说道“光是一些花架子有什么用?这几天我在指挥操练,不也是挺好的吗?” 李成真的是懒得说他,只淡然看了他一眼。 便在此时,外面响起震耳的军鼓声,八面军鼓“隆隆”擂响,将整座军营都被震动了。 几人露出惊诧的神情,朱德旺伸头看向窗外,说道“这是集合鼓,这时候集合做什么?莫非那高衙内又来了?” 朱得胜起身道“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人出了驿馆,往校场走去,只见苟三、黑豆早已经站在校场外围,似乎已经看呆了。 李成等人远远看去,只见将台上除了站着一名旗令官,史可郎也已经回到了将台上。 各营房的将士纷纷向校场跑去,虽然人数众多,但显得有条不紊,不到盏茶功夫,数百军士便已经分成四个方阵排列站好。 每个方阵前面站着两人,是每一都的正副都头。 鼓声止歇,将士们早已经集合完毕。只见每一都的都头分别向史可郎回报“总教头,步兵一营一都集合完毕,应到一百二十二人,实到一百二十二人,报告完毕,请指示。” 史可郎一声“请稍息!” 两名都头“啪”的立正,大声回答了一声“是!” 紧跟着下一个方阵也是这样的回报,u看书 ww.uuknshu.cm四个方阵回报完毕,史可郎手中大刀往前一举,说道“下午训练,五公里负重越野,现在开始,第一营第一都,出发!” “全体都有,向右转,五公里负重越野,跑步走!” 随着都头那抑扬顿挫的口令,将士们整齐划一的转身,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向营门外跑去,紧跟着第二都发出口令,也跟着跑出。 看着眼前奇怪的一幕,朱得胜诧然问道“什么是五公里负重越野?” 朱德旺、李成也是一头雾水,特别是李成,进入军营十几年,所见过的训练不计其数,像今天所见的这种训练方式还是第一次见到。既感觉到了新奇,更感觉到了震撼。 几人尚未从刚才的震撼中反应过来,军鼓再次擂响,只见又有一百多名将士纷纷向校场集合,很快便站成训练队形。 史可郎在将台上下令“破盾九式,第一式挑!” 将士们齐齐一声“杀!” 手中长枪自下而上挑出,动作整齐划一,简单之中透着霸气,气势如虹。 随着史可郎口中的指令发出,将士们每出一式便齐齐高喊“杀!” 这种场面在军营中虽然能经常见到,但李成、朱得胜、朱德旺总感觉这种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第178章 难道我们不是人 几人来到军营这么多天,第一次看到这样训练场景,先别说五公里负重越野听不懂,都头口中那些奇奇怪怪的口令也是第一次听到。 李成居然来了兴致,索性站在校场外看将士们训练。在固定招式演练几遍后,史可郎宣布自由对打开始。 场中将士便两两成对,挥动手中兵器,呼喝往来在校场中对打了起来。 看着校场中生龙活虎的将士,想着这几天高槛没有回来,军营中将士懒懒散散的表现,李成、朱得胜感觉出了其中的落差,是如此的明显。 朱得胜问道“兄弟,白马镇军营……以前也是这样训练的吗?” 不待朱德旺回答,李成便略带鄙夷的说道“你觉得他能想出这样的训练方式?这明显是高衙内想出来的,别说,还真有一套。” 自古文人相轻,武人相重。特别是在军营里,不管是谁,都对真正有本事的人会不由自主的敬佩,哪怕彼此有嫌隙。这种敬佩是发自内心的,自己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所以现在李成、朱得胜心中对高槛隐然升起一丝佩服,这个出身豪门的高衙内显然与眼前这个王衙内有天渊之别,谁是真正的草包,一目了然。 待得校场中的将士操练完毕,刚刚解散,军营外传来嘹亮的歌声“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随即看到开始跑出去的将士迈着整齐的步伐,唱着嘹亮的歌声向校场走去。 待得四都将士全部集结完毕,四名都头又向史可郎回报了训练情况,史可郎宣布解散。 然后军士们自由活动,校场上戏剧性的出现几只牛皮气球,顿时热闹非凡。 李成看了一会,说道“高衙内管理军营的确有可取之处,军营中所有将士都生龙活虎,斗志昂扬!我大宋将士若都能如此,则国之大幸!” 朱得胜、朱德旺惊疑的看向一脸神往的李成,诧异无比。 王守中说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接管了军营,保管比现在管理得更好。” 李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中则在想道“就你这样的,不要天天在将台上睡觉就不错了。” 眼见夕阳西下,看看校场前的日晷,已经酉时二刻。一名军士走近军鼓,举起鼓槌擂响。 这是开餐的鼓声,正在嬉闹的将士们一声欢呼,纷纷向军营后面的伙房涌去。不少人经过李成等人身边,连多看一眼都没有,直接无视他们。 一名军士前来,躬身唱喏说道“各位上官,请回驿馆,伙房很快会将各位的晚饭送到你们房间。” 这几天他们都是在荷花酒楼吃饭的,刘喜将他们请来,一直奉为上宾,好酒好肉招呼着,唯恐稍有不周。 今天观看将士们与众不同的训练方式,不觉已经酉时,李成对军营中的伙房突然来了兴致,说道“不必麻烦了,我们去伙房与将士们一起吃吧。” 那名军士说道“只要上官不嫌弃伙房吵闹,便随我来吧。” 既然李成都说要去伙房与将士们一起吃饭了,朱得胜、朱德旺等人当然只能跟随。 苟三、黑豆以及从大名府带来的八名厢军一起前往军营后面的伙房。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军营后面的伙房,看到一排五座大棚房,每一座大棚房的大门门槛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分别写着第一食堂、第二食堂……一直到第五食堂。 李成看着那块木牌若有所思,然后一行人进了第一食堂,只见将士们手中都端着一只大土钵,在食堂一头排着整齐的队伍,等待伙夫分配食物。 李成正待上前去看看将士们的伙食怎样,一名军士立即伸手拦住,说道“急什么?后面排队去,还懂不懂规矩了?” 李成顿时噎住,好在那位领着他们前来的军士说道“这是大名府来的上官,不得无礼。” 那名军士并未如何惊吓,上下看了一眼李成,转身离开,边走边嘟囔道“大名府来的上官怎么了,就可以不守规矩了吗?史教头、杨将军他们前来吃饭,不也是和我们一样排队吗?” 他显然是有意说给李成他们听的,停下脚步把话说完了才大步离开。 领路的军士有些尴尬,说道“李都监,莫要生气,咱当兵的人都是粗人,不懂礼教。请各位上官随我来,只需要在那里等候便可以了,饭菜自会有人送来。” 李成只好打消自己想要去看看将士们伙食的想法,随着那名军士来到一张空着的桌子旁。那名军士说道“各位上官在此稍候,饭菜很快送到。” 李成四下观看,见所有军士在领到饭菜后都规规矩矩坐在桌子旁吃饭,根本没有人关注他们。 李成首先坐下,其他人才敢相继坐下。不多时,只见几名头戴白色圆形帽子,穿着白色围裙的军士一手端着一只大土钵前来,也不分什么尊卑,从头摆放过来,面前首先摆上饭菜的却是一名厢军。 那名厢军惶恐站起,端起那只土钵便要给李成送来,发放土钵的伙夫说道“急什么,都有、都有……” 待得所有人面前都摆好饭菜,王守中往土钵中看去,只见里面有冬瓜烧肉,几片煎豆腐,一点黄豆芽。 他不禁皱眉,手中竹筷在土钵中一扒拉,一脸厌弃的说道“这都是什么鬼,是人吃的东西吗?” 不想他的这一句话被他身后的几名军士听到,uu看书w.uuanshu一人立即起身说道“你说什么呢?我们都吃了,难道我们不是人吗?” 王守中将面前的土钵往前一推,手中竹筷“啪”的拍在桌子上,说道“这东西本衙内可吃不下!” 那名军士立即转身过来,伸手将那只土钵拿去,说道“这么好的饭菜还嫌不能吃,不吃别浪费,我帮你吃掉。” 另几名军士起哄道“还有谁嫌难吃的?要不兄弟伙也棒棒忙?” 李成夹了一块冬瓜,看了片刻,塞进口中咬了一口,却是满口生津,当即来了食欲,说道“吃吧,将士们吃得,我们如何吃不得?” 黑豆扒拉了一口,然后说道“衙内,不是很难吃,要不你吃我这碗?” 王守中厌弃的说道“走走走,要吃你吃,本衙内宁可饿死也不吃这鬼东西。” 黑豆只得又将手中土钵收回,埋头吃了起来。 将士们吃完后,各自拿了自己手中的碗筷去伙房外的一条水渠中清洗,然后回营房而去。 伙房后面的水渠是从白马河中开挖引水而来,这样伙房用水就十分方便。而且将士们洗漱,用水也不用出军营。 这也是高槛的创意,在古代,自然弄不出自来水,但这简易的自来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算是比较方便了。 第179章 欺人太甚 饭后,是将士们的自由活动时间。 在这个还不知道电是什么东西的年代,饭后最常见的娱乐活动就是在一起闲聊吹牛皮,或者是十几个人凑在一起踢气球。 李成等人自从来到白马镇,吃住都是刘喜等人负责安排的。吃自然是在荷花酒楼,住便是安排在白马客栈。 今天李成心血来潮,晚饭留在军营吃了。吃完之后,几人准备前往白马客栈,到得军营门口,却见营门紧闭,四名军士持枪分站两旁,腰板犹如枪杆一样笔直。 黑豆、苟三上前,傲然的看了四名军士一眼,黑豆说道“衙内来了,还不开门?” 四名军士淡然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没有任何表情的继续看着自己前面。 苟三上前,绕着两名军士转了一圈,抬头仰望着他们说道“和你们说话呢,聋了?” 另一名军士淡然说道“哪里来的小孩,你家大人是谁,怎么让你出来乱跑?” 苟三跳了起来,说道“你才是小孩,睁开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我是你们的苟三爷。” 军士说道“哟呵,狗也跑来这里装爷了?行,你们不是要出去吗,条呢?” 苟三倒是没有在意被骂了,与黑豆同声问道“什么条?” 那名军士鄙夷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说道“晚饭后军营中所有人都不许出军营,除非有管营开具的通行条。” 苟三愕然道“这是什么狗屁规矩?知道我们是谁吗?” 军士答道“我知道你是狗爷,但你既然进了军营,就得遵守我们军营的狗屁规矩!” 黑豆差点蹦了起来,指手画脚大声说道“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几位是大名府前来公干的上官,你们也敢阻拦?” 军士手中长枪往前一递,喝道“军中喧哗,可知是什么后果?” 黑豆吃了一吓,不由自主后退两步,眼中露出惊疑之色,喃喃道“疯了……都疯了……” 朱德旺上前两步,打量着四名军士,说道“我是前都团练使朱德旺,现在李都监、朱总教头、王衙内要出军营前往白马客栈歇息,我命你们立即开门。” 军士执拗说道“见条就放行,没条,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得出去!” 另一名军士说道“白马镇军营只有高团练,高衙内,史总教头,而且就算是他们,只要晚饭后,没有管营的通行条一样不能出去!” 朱德旺顿时傻眼,他虽然严重怀疑这位军士所说的话,但看着四名守门军士的神情,显然是很认真的。 他怒哼一声,上前几步,说道“你们胆敢拦阻大名府来的上官,知道后果吗?” 一名军士说道“我们只知道违反军营规定的后果!” 朱得胜一摆手,八名厢军手持长枪上前,指向那四人。然后他道“再不开门,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此时,只见赵春秋跑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其实他一直在不远处看着,见情形不对,这才上前。 四名军士自然知道赵春秋已经被擢升为营门管制,见自己的上司来了,同时立正,一名军士说道“禀管制,他们没有通行条,想要强行闯门。” 赵春秋扫视了一眼那八名持枪指着四名军士的厢军,淡然说道“你们是猪啊,自己的地盘,还能让耗子咬了?” 随即转身喊道“兄弟们,有人要强闯营门!” 原本在闲聊、嬉闹的军士纷纷围了上来,很快就聚集了近百人,虎视眈眈的看着那八名厢军。 一直不发一言的李成说道“朱教头,我们既然在白马镇军营,就得遵守军营的规矩。既然他们的规矩是晚上不能外出,我们就在驿馆将就一晚,待明日自会有个说法。” 朱得胜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害怕激起哗变,这些军士都是愣头青,好像还真不把他们这些上官放在眼里,说不定逼急了真会动手。 他只得怒哼一声道“好,我们就遵守这白马镇军营的规矩,明天我倒要看看,这白马镇军营还要不要守大名府的规矩了!” 说罢,重重的一摆手,八名厢军撤回,十几人往驿馆而去。 王守中开始没有吃饭,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见状说道“本衙内还没吃晚饭呢,莫非你们想饿死我不成?” 赵春秋说道“伙房不是已经开过餐了吗,难道没有给你准备饭菜?” 一名军士大声说道“这衙内说我们吃的不是人吃的东西,我就帮他吃了,免得他做不了人……” 军士们哄堂大笑,一人说道“方贵,难怪你今天这么高兴,却原来是多吃了一碗饭。” 赵春秋说道“军营中的伙食是按人头分配,衙内既然嫌弃军营的饭菜,那就没有办法了。你要想出军营,就得去找管营开具通行条,否则,我们只能按规矩办。” 王守中愕然,黑豆问道“谁是管营?赶紧让他开一张。” 赵春秋好像看白痴一样的看向他,说道“你以为谁都能开具通行条的?” 随即转头对四名门官军士说道“记住军营的管理条令,若敢徇私,与违反条令者同罪!” “是!” 四名军士齐齐答应,分列两旁笔直站好。 赵春秋这才摆摆手说道“兄弟们都散了吧,uu看书wwuukanshu.om 不要影响上官们休息。” 军士们这才一哄而散,该聊天的继续聊天,该踢气球的继续踢气球,刚才的事情仿似根本不曾发生一般。 李成等人只得心怀怒火、悻悻然回驿馆而去。 到得二更,王守中实在饿得不行,便让让黑豆、苟三前去伙房找伙夫讨要食物,结果黑豆、苟三到那里,伙夫指着几只硕大的泔水桶说道“军营伙食都是按人头分配,哪有多余饭菜?要吃饭,就那里面还有,都是今天晚上吃剩下的,还新鲜着呢,待会可就要送去后山的养猪场了,要不……你们给那位衙内来点?” 气得苟三、黑豆掩鼻而逃,回来添油加醋一说,气得王守中拍着桌子说道“欺人太甚!” 朱得胜沉声说道“衙内别急,等到了明日我们再算总账,看他到时候还如何嚣张!” 王守中自小到大,几时受过挨饿的苦,又几时受过这样的羞辱?气得眼中冒着绿光,咬牙切齿的说道“明天可不能轻饶了他!” 朱得胜说道“高槛这厮仗着他爹是当朝太尉,便为所欲为!这白马镇军营中的将士也都目无上官,眼中只有高槛一人,若不早些将他撤职,白马镇驻军将会成为他高槛的私兵!” 李成沉声道“各位稍安勿躁,明日自见分晓!” 第180章 1切都在掌控中 却说刘喜等人在荷花酒楼左等不见有人前来,右等也不见人来,大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也不敢先吃。 无论如何,这都是从大名府来的贵人,而且是他们费尽心机请来的,自己能否恢复以前那种为所欲为的幸福生活,可就全靠他们了。 刘喜命人去军营探听情况,但派去的两拨人根本进不了军营。问门官,一概回答不知道,只说他们上官,自然有专人负责接待,他们只是看门的,哪里知道这么多? 眼见已经二更了,还不见李成等人前来,刘喜便差刘福亲自前去打探。 刘福来到军营门前探头探脑,一名军士喝道“军营要地,闲人勿近!” 刘福自怀中掏出十几枚铜子,堆着谄媚之笑上前点头哈腰说道“军爷、军爷,我就打听一下,大名府来的几位上官……可还在营中?” 说话时,将十几枚铜子悄然往那名军士手中塞去。 军士也不拒绝,堂而皇之接过,然后淡然说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莫非你想行刺几位上官?” 刘福吓了一跳,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小心翼翼的说道“这……军爷莫要这样玩笑,我是想请几位上官前去荷花酒楼吃酒……“ 军士几枚铜子轻轻一抛,说道“不用了,几位上官已经在军营中用过饭了,请回吧。” 刘福连连哈腰,陪着笑脸后退。那名军士随即对其他三名门官说道“哥几个,刘福这糟老头子抠得紧,这几枚铜子只够明儿的茶钱。不如先存我这里,待几个糟老头子孝敬够了,兄弟请你们去鸿陶轩听曲去。” 刚刚转身的刘福不由气得屁股痛,恨得牙痒痒,却又不敢回头,只在心里暗骂“待那高团练滚蛋了,我看你们还给老子嚣张!” 刘喜听完刘福说了打听到的情况,悻悻然说道“几位上官也太不讲究,我等在这里苦等挨饿,他们却在军营中吃饱喝足了……” 高槛练完一路棍法,抬头看看天上弯月,对身边旺财说道“本想回去陪父亲大人过一个中秋,却让那群老王八给搅了,不知道父亲大人见我没有回去,该是何等难过。旺财,你让院公代为修书一封,明日加急送回,好让他不要牵挂。” 旺财接过盘龙棍,答应一声。高槛正待回房,只见一名军士大步前来,远远地便唱喏说道“小人见过高团练。” 高槛回头看去,说道“方贵?快来说说,军营中可还正常?” 来的就是吃了王守中那碗饭的方贵,这人看着身板瘦弱,但特别能吃,而且为人比较机灵。他原本是流浪到白马镇的一个乞丐,见军营募兵,便大着胆子来应征,被侯七看中,编入了步兵一营一都。 方贵赶紧上前几步,说道“禀团练使,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旋即便在李成等人晚上在军营吃饭,自己吃了王守中的那一份,后来王守中等人又想出军营,但被拦住等等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来。这人口齿伶俐,一件一件说得十分清楚,仿似在讲故事一般,说到后面,自己也兴奋了。 高槛听得暗自好笑,问道“你可知道你们今天得罪的是什么人吗?一个是大名府兵马都监,一个是大名府厢军总教头,还有一个是王太守的儿子王衙内,哪一个都是跺跺脚,大名府都要抖三天的人物,你们惹了他们,不害怕?” 方贵满不在乎的说道“不怕,这有什么怕的?兄弟们眼里只认高团练,其他人管他是谁,都不好使!而且兄弟们都知道,那个王守中本来就是高团练的手下败将,这次虽然来了一个什么兵马都监,但他们又能拿高团练怎样?” 高槛说道“好,本团练使感谢兄弟们的鼎力支持,兄弟们放心,白马镇只要有我在,还没人能翻得了天!” 方贵说道“那是自然!” 高槛摆摆手说道“回吧,待这件事情了结后,必定少不了兄弟们的奖赏。” 方贵说道“兄弟们不在乎奖赏,只在乎能不能追随高团练!还有一件事,刘憨已经从焦家湾回来了……” 高槛轻轻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方贵告退离去。一旁的旺财听方贵说得精彩,不无遗憾的说道“可惜了!” 高槛一愣,问道“什么可惜了?” 旺财说道“那王螃蟹想强闯营门,应该要打他十军棍的……” 高槛脱口道“擦,你比老子还黑……不过,既然要打为什么不打二十棍?……” 所谓黎明前的黑暗,天亮前的那一个小时,是最黑暗的一个小时。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王守中折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睡去。睡梦中朦胧听到鼓声,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听得鼓声隆隆,惊天动地,配合着金号声,在军营中激荡。 李成、朱得胜等人也全部被惊醒,一个个揉着双眼,诧然的起床,在过道上纷纷相互询问怎么回事。 这时候没有钟表,晚上判断时间全靠更夫报更,或者是看天上星月。十几人见外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相互询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便一窝蜂出了驿馆。 驿馆大门有两名军士站岗,见李成等人出来,躬身唱喏道“各位上官怎么不多睡会?现在还早呢。” 朱德旺看着外面漆黑一片问道“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也操练?” 军士回答道“回禀上官,现在已经卯时两刻,将士们晨练开始了。” “晨练?” 李成等人都有些意外,uu看书 uukash 军营的早操,都是在早饭过后才开始的,一般是辰时二刻,这白马镇军营的早操足足早了一个时辰。 听着隆隆鼓声和金号声,还有将士们集结纷踏的脚步声,就算再想睡,也是无法能睡着了。 李成问道“军营平时也是这样晨练的吗?” 军士回答道“回禀上官,以前不是。” 王守中没好气的说道“好啊,这样说来,是故意搅得我们不能好好睡觉了?” 军士说道“我说的以前,是指朱团练在的时候。自高团练来到白马镇,便一直是这样的。” 王守中顿时语噎,但依然不服气的说道“这高槛真能装,这么早训练,将士们还要不要睡觉了?” 军士说道“上官此言差矣,将士们不仅已经习惯这样的规定,而且一日不练便一日不舒坦!若不是今日轮到我们站岗,我们宁可去参加五公里负重越野!” 几人再次听到五公里负重越野,不禁勾起了李成的好奇心,说道“这五公里负重越野究竟是什么?朱德旺,你跟着去越野一趟看看?” 朱德旺微微一愣,指着自己鼻子说道“我去吗?” 朱得胜说道“不是你去,难道你还想让我和李都监去?” 朱德旺赶紧点头说道“我去……我去!” 第181章 看看能不能生娃 十几人来到校场旁,只见将士们在迅速集结,将台上,史可郎已经持刀站在那里。 朱德旺迟疑说道“他们不是不许我们出军营吗?我……怎么随他们出去?” 李成冲朱得胜轻轻摆手,朱得胜立即前往将台,不料刚准备上去,便被将台前两名站哨的军士拦住。一人说道“操演时间,除了总教头、旗令官,闲杂人等一律不许上将台!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小人可以为上官转告。” 朱得胜强忍心中怒火,说道“我们想派一个人参加你们的晨练,体验一下你们的训练方式,不知是否可以?” 一名军士说道“请稍候,待我禀告总教头,由他定夺。” 随即跑上将台,向史可郎说明了朱得胜的来意,片刻后,他返回说道“禀上官,总教头已经同意上官参加此次晨练,但有一个要求。” 朱得胜说道“不是我参加,是你们的原团练使朱德旺参加。” 军士说道“不管是谁,都必须遵守总教头的要求,若是做不到,就请不要参加!因为五公里负重越野,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做到的!” 朱得胜抬头看来一眼史可郎,心中暗骂“奶奶的,这矬子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老子偏就不信这个邪了!” 于是说道“那是自然,说说是什么要求?” 军士说道“既然参加晨练,便与普通将士无差别,负重二十斤,越野五公里,中途不得掉队,不得休息,若做不到,罚俯卧撑一百!” 朱得胜一愣,诧然道“俯卧撑?什么俯卧撑?” 军士将手中长枪交给自己同伴,立即附身趴下做了一个标准的俯卧撑,然后起身道“就是这样,一百次。” 朱得胜一看,这也不难,一百次应该不算事。于是点头道“好,既然是在你们军营,自然要遵循你们的规矩!” 那名军士自将台旁取过一个装满黄土的包裹,说道“去吧,编入一营二都,去向都头李平报到!” 朱得胜接过那个包裹,感觉沉甸甸的,狐疑说道“背着这玩意越野?” 军士伸手一指差不多集结完毕的将士说道“你看看,他们都是一样!” 朱得胜提着包裹来到朱德旺身边,向李成说了规定,便要朱德旺将包裹背上,去一营二都都头李平报到。 朱德旺虽然心中忐忑,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将包裹背上,来到将台前的第二个方阵前,问道“谁是李平?” 李平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就是,是你要参加今天的晨练?” 朱德旺说道“是我。” 李平说道“入列吧!” 朱德旺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到第四排最后,路过将士们身边时,他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几乎所有将士们眼中质疑的眼光。 第一都已经开始跑出,第二都在李平的口令下,右转弯跟上。 二十斤黄土背在身上,初时还没什么明显感觉,可跑出军营不到一里地,朱德旺明显感觉不对头了。 随着自己跑动的步伐,背上的黄土跟着有节奏的摆动,每一下都似乎是重重的打在自己的背上,且一次比一次重。 再看前面的一百多名将士,依然步伐整齐,丝毫不显紊乱。 要命的是,前面不到半里,便是上山了。第一都的人已经没有了队形,纷纷向山上奔去,虽然背着黄土包袱,但一个个生龙活虎,嗷嗷的向前冲去,仿似前面有金元宝在等着他们去捡似的。 “跟上,都跟上,谁要是敢丢老子的脸,老子让你今天早上空着肚子做一百个俯卧撑,完不成,中饭也别吃了!” 随着李平大声呼喝声,他们的队伍已经到了山脚。 队列立时散开,一个个如出山猛虎,向山上冲刺而去。 朱德旺跟着跑上山坡,不到两里,已经眼冒黑星,头昏脑涨,脚下如同灌了铅,背后如同压着一座大山,张着嘴喘着粗气,根本无法跟上。 李平看了他一眼,喝道“你是蜗牛还是娘们?要是蜗牛,自己爬伙房的锅里去,好歹也是一口肉,要是娘们,就爬你爷们炕上去,看看能不能生娃!” 朱德旺正累得够呛,自昨天开始便窝着一肚子火,听到李平训斥,不禁怒道“你算什么东西!老子是大名府厢军指挥使,你一个小小的都头,也敢忤逆上官,真以为白马镇可以无法无天了?” 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背后的包袱取下丢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不肯动了。 原本准备跟着将士们往山上跑去的李平返身走来,说道“你既然编入我第二都参加晨练,你就必须听从我的指挥!在训练的时候,只有都头和军士,没有什么指挥使!” 朱德旺说道“老子就不跑了,uu看书w..co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的!” 李平淡然说道“我不会把你怎么的,不过是将你的表现如实回禀总教头,至于总教头会怎么的,那我就不清楚了!” 朱德旺道“就那矬子,他敢拿我怎样?” 李平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朱德旺却仿似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怜悯,不禁微微一愣。 随即只见李平返身向山上跑去,很快便跑去十丈之外。 朱德旺看看身边的那个装满黄土的包袱,又看看从自己身边跑过的第三都、第四都将士,心中暗道都疯了。 就算是禁军最精壮的军士,未必也能有这样的耐力! 待所有将士翻过山坡,他起身恨恨的对着那个包袱踢了一脚,说道“奶奶的,这算是什么训练,不练杀敌本事,专练逃跑?” 随即转头往军营中走去。 李成、朱得胜见他一个人先回来了,不禁愕然。朱得胜看向他背后,问道“你的包袱呢?” 朱德旺没好气的说道“丢了,这算是什么训练?纯粹是要人性命!” 李成看向朱德旺,虽然没有出声,但两只眼中明显写着两个字废物! 约三刻钟后,军营外传来雄浑激昂的歌声,然后看到将士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往校场上走来。 第182章 也要打了再说 四都将士分四个方阵整齐的集合在校场上,第一都都头周艺回禀训练情况一都一百二十二人,全部完成五公里负重越野,无一人掉队。 第二都李平回禀“禀总教头,第一营第二都晨练五公里负重越野,全都一百二十二人无一人掉队,全部完成训练任务。” 接下来是第三都、第四都回禀,史可郎听完后,看向李平说道“不对吧,李都头,今天第二都应该是一百二十三人,怎么,还有一个人呢?” 李平“啪”的一个立正,说道“禀总教头,今天新派来的人只能算是娘们,所以他掉队可以理解,回报完毕,请指示!” 他这话一出,校场上所有将士忍不住轰然一笑。史可郎点头道“既然是娘们,那就算了!” 朱德旺再也忍耐不住,不顾朱得胜的劝阻,大步冲到将台前,伸手指着史可郎喝骂道“你这矬子骂谁是娘们呢?” 史可郎往前走了几步,附身看向台下的朱德旺,说道“自然是谁掉队,谁就是娘们!” 将士们再次哄堂大笑。 朱德旺脸红脖子粗,恨不得跳上台去与史可郎拼命。 他怒道“这什么狗屁负重越野,纯粹是折磨人,将士们的体力是留着杀敌的,不是用来背着黄土满山跑的。” 史可郎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李成、朱得胜,说道“开始是哪位上官说有人想要参加我们的晨练,并答应遵守军规的?” 朱得胜无奈,只有来到将台前说道“是我,大名府厢军总教头朱得胜。” 史可郎说道“原来是朱总教头,我记得我们以前好像见过面,是在哪里去了?” 朱得胜没有细想,立即回答道“大名府高巡察府上。” 史可郎恍然道“对了,还是朱教头记性好,的确是在高衙内府上。那次朱教头替王守中出头,上门兴师问罪,还与杨将军交了手。对了,这里我记得,是杨将军胜了。” 朱得胜脸上微微一热,说道“当初是误会……” 史可郎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说道“那是在家中切磋,可以说成是误会。但今天这是在校场,是军队在训练,朱教头是不是也要说是误会?” 朱得胜一愣,他昨天已经领教过史可郎咄咄逼人的语气,现在这语气,与昨天的一般无二。 他抬头说道“史教头,虽然你也是教头,但你不要忘记了,你现在只是白马镇驻军的教头,而我,是大名府的厢军总教头。怎么说,也应该有上下之分,尊卑之别吧?” 史可郎说道“我是这座军营的总教头,所有的训练条令都是由我来执行!朱教头,难道你们身为上官,竟然要公然违抗军中条令,为众将士之表率吗?” 朱得胜恼怒说道“你待如何?” 史可郎说道“朱指挥使在参加此次晨练前,我们曾经说了军中规矩,我并没有强制你们任何一人参加。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便想要让我徇私枉法,难道朱指挥使真想让全体将士认为你是娘们吗?” 朱德旺怒道“你这矬子,不要以为有高衙内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他已经被撤掉白马镇都团练使一职,并要彻查涉嫌其在白马镇所犯下的种种过错!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史可郎淡然看了他一眼,说道“可惜现在军营还是高衙内做主,站在将台上的总教头还是我!你说的是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说!但今天的事,还是我说了算!” 朱德旺、朱得胜同时一惊,同声问道“你待怎样?” 史可郎说道“中途掉队,半途返回,罚做俯卧撑一百。出言不逊,辱骂官长,责杖二十!” 随即他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朱得胜、朱德旺,问道“请问朱指挥使,你是做完俯卧撑再打,还是打完再做?” 朱德旺怒道“史可郎,你别忘记了,我才是你的上官!” 史可郎说道“我也说了,出了军营,你是我上官,在这里,我说了算!” 朱得胜迟疑说道“你不会真想打吧?” 史可郎斩钉截铁说出四个字“军法如山!”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成大步向将台走去,两名军士想要拦住,但如何拦得住他?双臂一挥,便将两人推开一旁,然后大步上了将台,说道“好了,都闹够了吗?” 他的声音洪亮,整个校场都听得清楚。 史可郎转身看向李成,问道“李都监,莫非你要护短?” 李成说道“史教头,你别忘记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昨天高团练托辞回避了,今天总该要面对了吧?” 史可郎毫不畏惧,平静说道“李都监,你身为大名府兵马都监,自然知道军规之于军队意味着什么!朱德旺自己要求参加晨练,却半途而废。回来后不仅口出狂言,还辱骂本教头,若不严惩,要军规何用?高团练就算被撤职,那也是在他交出兵权后,而现在,这里的最高官长依然是高团练!” 随即,看向台前,厉声道“李平!” 李平立即答道“在!” 史可郎说道“事情出在你所辖的第二都,令你执行军法,对违反军令者责杖二十,以儆效尤!立即执行。” 李平再次大声答应,随即喊道“请刑凳!” 两名军士立即跑了出去,很快便将刑凳抬到校场。 李成沉声道“史教头,uu看书.ukansu 你滥用刑罚,难道你不怕我将你告到大名府吗?” 史可郎淡然说道“李都监,你大概忘记了,我是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并不受大名府节制!我只是高衙内的客卿,受高衙内器重,任命为白马镇驻军总教头。你要告,须得去京城殿帅府才能受理!” 李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史可郎如此油盐不进,原来他是仗着有高太尉撑腰。 他眼中露出一丝凌厉,心中暗道“这次恐怕你们打错算盘了!” 随即沉声说道“本都监希望你到时不要后悔!” 史可郎不再理会他,看向台下厉声喝道“即使要后悔,今天也要打了再说!行刑!” 四名军士上前抓住朱德旺双臂,便要往刑凳上按去,朱得胜喝道“我看谁敢?” 所有军士齐齐振臂发出三声吼、吼、吼! 朱得胜抬头看向李成,见他阴沉着脸,却不发一言,知道他已经放弃了争辩,只能眼睁睁看着朱德旺挨那二十军棍了! 于是他黯然看了一眼朱德旺,说道“兄弟,这笔账我会和他们清算的,你忍着点!” 随即,朱德旺被按在刑凳上,两名军士高高举起军棍,重重落在他的屁股上,“啪”的一声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在校场上响起。 第183章 军棍加倍奉还 李成阴沉着脸,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军棍虽然是打在朱德旺的屁股上,可他感觉每一下都是打在自己的脸上。 在大名府,不管什么事,就算是留守梁中书也会给自己保留几分面子。可在这小小的白马镇,上至高槛,下至守门的门官都全然没有将他这个一府兵马都监放在眼里。 他有一种被大山压住的压抑感,随时都想要爆发和发泄出来。当初得知自己的族弟李有在大名府衙被打,也是一样的感觉。 王守中看着那军棍重重的打在朱德旺屁股上,不由得菊花一紧,心中的惊骇是无与伦比的。看得胆战心惊的是苟三,他不由自主的双手按住自己的屁股,这种挨板子的滋味他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朱得胜听着那有节奏的“啪啪”声和朱德旺一声比一声微弱的惨嚎声,恨得几乎要吐出血来。 二十军棍很快打完,李平回禀史可郎“禀总教头,行刑完毕。” 史可郎说道“将士们,你们都给我记住,军法森严,绝非儿戏!今日朱德旺之事,大家当引以为鉴!” “是!” 全体将士轰应一声,此时鼓声响起,史可郎说道“全体解散,去吃饭吧。” 军士们立即散去,往军营后的伙房奔去。 一听开饭了,王守中立即感觉到腹中饥饿难忍,也顾不上李成、朱得胜、朱德旺等人了,与黑豆、苟三拔腿便向伙房奔去。 一名军士将他们领到一处桌子旁坐下,让他们耐心等待。 不多时,一名军士端着两份早饭送来,转身就走,黑豆诧然问道“我们三个人,怎么才两份?” 那名军士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军营的饭菜都是按人头准备,这位王衙内不是说我们的饭菜不是人吃的吗?为了不浪费,就少准备了一份……” 黑豆愕然,但王守中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抓着两个馒头,眼中冒着绿光,各自咬了一口,又美美的喝了一口白米粥,那神情仿似吃到了世上最美味的山珍海味。 军士说完,丢下目瞪口呆的黑豆便走了。 他只有将目光投向苟三,紧紧盯着苟三面前摆放的那只馒头和一枚鸡蛋,说道“兄弟,分我一点……” 朱德旺被抬进了驿馆,朱得胜吩咐让一名厢军前去镇上请郎中。朱德旺疼得哭爹喊妈,从来都是自己打别人的军棍,想不到今天却被一个白马镇的教头给打了,想想就十分窝火。 几名军士去伙房将早饭领来,他们感觉自己已经没有脸面去食堂吃饭。 朱得胜看着一直疼得哀嚎的朱德旺,嘴中的馒头味同嚼蜡,咬了一口恨恨的摔在地上,说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一切一定是高槛那厮指使,要不这些军士怎敢如此妄为,目无上官?” 李成阴沉着脸说道“先不要急,军营白天是不限制出入的,你差人去将刘喜等人找来,我倒要看看,高槛是不是真的敢违抗恩相钧旨!” 朱得胜点了点头,立即去吩咐几名厢军前去镇上将刘喜、刘福等人接来军营。 他们留下两名厢军照料朱德旺,李成、朱得胜、王守中等人则去往校场。 几人刚到校场一侧,便听得高槛的声音传来“李都监、朱教头,本团练刚才听说朱指挥使被打了军棍,可有此事?” 李成、朱得胜转头看去,只见高槛、鲁智深、杨志、索超四人大步前来,高槛远远的便问道。 朱得胜眼中冒出火来,狠狠的盯着高槛,说道“高团练,这白马镇的将士可真是胆大包天,连大名府委派前来的上官都敢打!” 高槛笑道“朱教头别生气,都怪我,日夜兼程赶回,实在太疲倦了,急于休息便忘记了交代他们几声,以至于他们冒犯了几位上官。朱教头若要见怪,便只管责骂我就是。” 朱得胜说道“若不是你授意,他们敢如此胆大妄为?” 高槛缓缓走近他们,说道“朱教头这可就冤枉我了,几位是大名府前来调查我的上官,我怎敢如此授意?怪只怪那些军士,不懂变通,忘记了打狗还得看主人的古训,以至于冒犯了各位上官。” 前面一句话,朱得胜听着还舒服,可后面那句话却让他勃然变色,重重哼了一声。 高槛看向将台上的史可郎,喊道“史教头!” 史可郎立即跑到面前,躬身答道“小人在。” 高槛一脸严厉的说道“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你看把朱教头给气的!” 史可郎说道“回禀高团练,按照作训大纲,今日晨练五公里负重越野,朱德旺主动申请参加训练。在他参加前,小人已经强调,既然要参加,就得遵守军营作训条令,为众将士之表率。若半途而废、掉队,便要罚做一百俯卧撑。朱德旺中途独自返回军营,严重藐视军规,小人念其是大名府委派前来的上官,本想网开一面。可他不但不知悔改,还出言不逊,当众辱骂小人是矬子,按例,训练时不服从管教并辱骂指挥官者,责打军棍二十,以示惩戒!” 高槛听完,仿似一脸蒙圈,大有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情,伸指指着史可郎连连点了几下,仿似无可奈何的说道“史教头,你可真是一根肠子,不懂得变通!你那军规是针对白马镇驻军的,朱指挥使是谁?是堂堂大名府厢军指挥使,是我们的上官,你居然也让他遵守白马镇的军规,你这不是逼着让狗和猫一样上房抓耗子吗?” 李成虽然知道高槛这是在和史可郎一起演戏,但听到后面那一句话,他感觉味道又变了,这比喻怎么就那么磕碜人呢? 史可郎“啪”的一个立正,说道“是!小人知道错了,uu看书 wukanshu 狗就是狗,他永远成不了猫!” 高槛点头道“对喽,以后要懂得变通,你惹恼了上官,你倒是没什么,可是我很为难的。” 李成、朱得胜的脸色变得铁青,这哪是在教训手下,分明是拐着弯来骂他们几人。 可这几句话你想生气,还真不好挑毛病,正在心中窝火时,高槛说道“你今天冒犯上官,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罚你当着几位上官的面做二百俯卧撑,如果不能一口气做完,这二十军棍,恐怕要打还给你了!” 史可郎应了一声,将手中大刀交给身后的一名军士,俯身趴下,便要开始做俯卧撑。 朱得胜忿忿然道“你这也叫惩罚?纯属儿戏!” 高槛诧然道“朱教头此话何意?” 朱得胜不屑的说道“你这什么俯卧撑是小孩的把戏,便不要拿来表演了。” 高槛看向朱得胜,说道“朱教头,二百俯卧撑可不是随便哪一个便能完成的。” 朱得胜说道“若是我能做得了二百个,是不是就应该对史教头责打二十军棍?” 高槛伸伸手,示意史可郎起来,然后说道“如果朱教头能完成二百,军棍加倍奉还!” 朱得胜说道“好,一言为定!” 随即俯身趴下,说道“看好了!” 第184章 这是要拿我开刀 高槛淡然说道“若是朱教头完不成呢?” 朱得胜说道“完不成,我对史教头既往不咎。” 高槛说道“王衙内,请你计数吧。” 王守中迟疑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朱得胜,心中在想着“朱教头习武之人,做这玩意二百次应该不是问题吧……” 李成隐隐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但朱得胜话已出口,也只能静观其变。 王守中口中开始数数“一、二、……二十一、三十二……” 开始那三十多次,朱得胜做得非常快,高槛看得暗暗摇头,任何运动,若想持久就不能速度过快,这是很基本的常识。 果然,王守中数到五十次以后,明显感觉他慢了下来,而且越来越慢,每一次都显得十分吃力,头上开始滚落汗珠,手臂开始颤抖,仿似随时都有可能撑不住。 数到六十七时,朱得胜再也支持不住,双手一酸,重重的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高槛说道“朱教头宅心仁厚,有心谦虚,史教头,你还不快谢过朱教头对你的宽恕?” 史可郎当真抱拳唱喏说道“多谢朱教头!” 黑豆、苟三上前使出全身力气才将朱得胜拉起,此时他的脸上除了愤怒,还带着一丝羞臊之色。 高槛说道“朱指挥使伤得如何,没事吧?要不我让人去镇上请一名郎中来,给朱指挥使看看,至于诊费,我给出了,算是赔礼道歉,如何?” 朱得胜没好气的说道“不劳高团练费心,我已经差人前去请郎中了,区区诊费,怎敢劳高团练破费?” 高槛笑道“高教头大气,本团练谢过朱教头。” 便在此时,四名前去镇上请郎中的厢军垂头丧气的回来,王守中诧然问道“你们回来了,请的郎中呢?” 一名厢军说道“今天甚是奇怪,我们找遍了镇上几家医馆和药铺,所有的郎中都已经出诊了……” 王守中说道“都出诊了?那还不是在这镇上,你们不会找吗?” 厢军说道“他们都说郎中去外乡出诊,一时半会回不来……” 朱得胜说道“都去外乡,哪有这么巧的事?难道所有的郎中都去了外乡?” 厢军说道“的确如此,小人找遍了全镇,就一个郎中在家……” 朱得胜说道“既然有一个,为何不请来,莫非他不愿意出诊?” 厢军有点为难的说道“他倒是愿意出诊,可他……他是兽医,只懂得给牲口看病……” 朱得胜气得一巴掌挥过去,打得那名厢军两打了两个转才站稳,哭丧着脸不敢再出声。 高槛一本正经的说道“朱指挥使的伤耽搁不得,就算是一个兽医,也应该请来的,总比没有好……” 李成心中明白,这一切肯定都是高槛早就做好了安排,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环环相扣,让朱得胜兄弟两人往里钻。可恨朱得胜分明上了当,居然还没有明白过来。 看着咬牙切齿的朱得胜,他沉声说道“朱教头,别忘记了你此行的任务。” 朱得胜只得强行忍住,退立一旁。 李成看向高槛,说道“高衙内,我们是不是去议事厅,该办的事还得办了,早办完我好早点回大名府向恩相复命,如何?” 这次高槛出乎意料的爽快,说道“好,李都监,请!” 一行人来到议事厅,高槛堂而皇之的来到主帅的位置上坐下,然后说道“李都监、朱教头,你们请随便坐,不要客气!” 按规矩,李都监是他的上官,虽然他是白马镇的主帅,但上官来了,自然主帅的位置是要让给李成坐的。但高槛仿似根本不懂这个道道,直接上去就坐了。 鲁智深、杨志、索超、史可郎四人也在他左侧一排坐下,李成只得强压怒火,示意朱得胜、王守中也坐下。 然后他自怀中取出一封书札,说道“高团练,本都监此次奉命前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宣布恩相下达的任免令。” 说话时举起手上的书札轻轻摆了摆,接着说道“这是恩相钧旨,请高团练过目。” 高槛说道“不用看了,你直接说内容就是。” 李成打开书札,念道“今有白马镇百姓状告白马镇驻军都团练使高槛一事,未经核实前,暂免去高槛白马镇都团练使一职,由王守中暂时代任。待查明事实,再酌情任免事宜。” 不待高槛说话,王守中春风得意的站起,附身唱喏道“本衙内遵命。” 然后抬眼看向高槛,大有一种你现在可以滚蛋了的神情。 高槛听完,淡然说道“第二件事呢?” 李成说道“第二件事就是要查明你在白马镇任都团练使期间,横征暴敛,强行摊派,鱼肉乡里一事和白马镇军营违反规定,擅自扩军一事,查明事实后上报恩相。” 高槛说道“我明白了,你们这是要拿我开刀。” 李成说道“这是恩相钧旨!” 高槛淡然说道“什么恩相钧旨?事实未明之前便进行任免,是何道理?” 李成沉声道“莫非你想抗命?” 高槛说道“我知道梁中书是受了小人蛊惑,如今事实未明便急于撤换本团练,是不是性急了些?” 李成说道“本都监知道高团练是高太尉的儿子,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白马镇隶属大名府,uu看书ww.kanshu任免地方官员自然由大名府定夺,岂能因为你是太尉府衙内而行特例?而且,你在白马镇作为,已经惊动了枢密院,童太尉亲自下令,务必彻查此事,杜绝军中不良之风,还百姓一个清平!” 高槛顿时一愣,难怪这些人有恃无恐,原来这事还捅到童贯那里去了,这倒出乎他的意料。 童贯领枢密院事,掌管大宋天下兵马,不管是禁军、厢军,只要是大宋军队,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若用现代的官职来区分,他便相当于大宋的高官。 自己的便宜爹高俅是殿帅府的殿帅,也有权调动兵马,但严格说起来,高俅只能相当于国防部长,比童贯还是要矮上半级的。 他立即想起一件事,当初自己离开京城,其中之一是为了躲避花和尚鲁智深,第二个原因便是自己穿越前的这个高衙内口无遮拦,在樊楼公开骂童贯是“阉人”。 童贯这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而且他与高俅素有嫌隙。高衙内的一句无心之失,让他恼羞成怒,并因此联合他的死党,在徽宗面前联名参了高俅一本。并将高槛当时对李师师出言不敬的事情也一并私自告诉了徽宗,惹得这位风流皇帝也跟着大怒。 还好自己离开了京城,而且高俅与蔡京的关系还算过得去,最终此事不了了之。 如今可算是让童贯抓住机会了,他如何能轻易放过? 第185章 奔波儿灞 看着高槛沉默不语,王守中以为高槛已经害怕了,得意的上前几步说道“高衙内,是不是该交接了?” 高槛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不屑的看着王守中,说道“王衙内,是不是觉得你已经找到靠山了?” 王守中脸上的得意之色十分明显,那意思就是说我就是找到靠山了,你又能怎样?这回看你还得意。 高槛见他不说话,又淡然说道“王衙内,我告诉你一句话,你记好了。” 王守中说道“什么话?” 高槛说道“不是所有有靠山的人都会成为齐天大圣,有人就算有靠山,他该是奔波儿灞,他还是奔波儿灞,充其量换个身份,成为灞波儿奔……” 王守中听得糊涂,问道“什么奔波儿灞?什么灞波儿奔?” 高槛用看白痴儿童的眼神看着他,眼神中充满同情,说道“你记住就可以了,你在我这里,就是奔波儿灞。” 然后不再看一脸迷茫的王守中,转头看向李成说道“李都监,想不到这小小的白马镇居然惊动了童太尉,看来我的面子不小啊!我就说嘛,我与梁中书亲如兄弟,他怎么会下这样的任免令,原来是童太尉……” 李成说道“高衙内既然明白其中利害,便请尊恩相钧旨,先将军营管辖权交给王守中,免得本都监和恩相为难。然后我们再开始调查取证,如何?” 高槛说道“不如何。” 李成一愣,问道“高衙内何意?” 高槛说道“李都监,如果你种了一棵桃树,眼看桃子要成熟了,我却全给你摘了,你觉得如何?” 李成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并非是莽夫。这两天与高槛相斗,他知道高槛往往出人不意,让人不知不觉的掉进他挖的坑里。所以现在高槛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在心里斟酌三遍,琢磨明白高槛说出的每一句话的真正用意才敢做出回应。 所以高槛的这一句话,他很快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白马镇军营就好比是他所说的桃树,如今白马镇的确已经今非昔比,可以说是桃子成熟了。而王守中就是摘桃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高槛的所有辛苦都收入囊中。 于是他说道“高衙内,这可是恩相的钧旨,你想抗命?” 高槛说道“梁中书要免我都团练之职,我没有话说,但白马镇驻军为大名府东南之屏障,不可小视。白马镇军营好不容易有今日气象,决不能随便交给一个庸才来打理,最终毁于一旦!梁中书这任免令有失斟酌,所以我会亲自回大名府面见梁中书,陈明厉害,让梁中书酌情另行委派。” 高槛的这一番话说的中规中矩。这两天在军营中,李成也的确感觉到了一丝震撼。他是领兵之人,一座军营的将士是否有战斗力,主要还是看主官的能力。像白马镇这样的军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若真要毁了也的确可惜。 况且,他对高槛的另一句话深有同感决不能随便交给一个庸才来打理。 他自然知道,高槛嘴中所说的这个庸才就是王守中。在他李成心里,何尝不也是认为王守中是一个庸才?当初对梁中书任命王守中前来暂代白马镇都团练使的决定,他就十分不理解。但他也明白官官相护的道理,毕竟王守中的父亲是大名府太守,梁中书肯定是碍于同僚的面子,不得已而为之。 虽然因为李有一事,他对高槛心有嫌隙,但李有作为,也算是咎由自取。 王守中是庸才,但不是蠢材,高槛的话中之意,他当然也听了出来。他不禁怒道“你说谁是庸才?” 高槛说道“我说的是奔波儿灞。” 王守中一愣,指向高槛的手这才放下,心里在想“这奔波儿灞究竟是什么玩意?” 但他没有问,如果再问,那显得自己多么无知。 李成知道,高槛非要抗命,自己的确没有办法。怎么说他也是高衙内,就算是梁中书,都不会不给一点面子。这次去京城拿到童贯手札的是江行舟,若不是因为牵扯到高衙内,如何用得上惊动童贯? 于是他说道“也罢,高衙内既然要亲自面见恩相,那一切就由恩相定夺。但本都监与朱教头奉命前来白马镇,主要是要查明白马镇百姓状告高衙内一事是否属实,还请高衙内理解、配合。” 高槛说道“几个刁民告黑状,你们还真把它当回事。也罢,不就是对质吗?我们去校场,今天军营对外开放,容许白马镇百姓前来旁听,如何?” 李成有些意外的说道“百姓……会来旁听吗?” 高槛说道“李都监,你不是说是白马镇百姓状告本衙内吗?既然这样,说明这件事关系到白马镇百姓之切身利益,他们如何不想知道本团练使是不是真的加重税赋,uu看书 ww.uukanhu欺压百姓,是不是真的强行摊派,鱼肉乡里。” 李成说道“将百姓放进军营,若是激起民变,可是不好应对。” 高槛说道“放心,出了任何事,我担着!” 李成说道“好,那我们就去校场。” 议事厅门口一名军士立即向校场奔去,很快,阵阵鼓声传来。 高槛起身道“李都监、朱教头,请吧!” 随即看来一眼还在一脸茫然的王守中,又说道“走吧,奔波儿灞。” 王守中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他说的奔波儿灞就是我……这不是说我是庸才吗? 但此时再来追究这件事,已经为时已晚,他只希望别人并不知道他王守中就是高槛所说的那个什么奔波儿灞。 一行人向外面走去,到得门口,一直候在外面的苟三与黑豆迎了上来,轻声问道“衙内……他为什么要说你是奔波儿灞?” 黑豆则说道“衙内,奔波儿灞是什么玩意?” 气得他一把抢过黑豆手中的纸扇,重重的敲在黑豆头上,说道“我哪知道是什么玩意……” 来到校场前,只见军营将士纷纷向校场中集合,而军营门口,居然密密麻麻站了足足有上千人,果然都是白马镇的百姓。 第186章 信口开河 将台上,一字排开摆着三把椅子。在将台一角,摆着一张木几,木几前坐着一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一看就是有学问之人。 几上摆放着笔墨纸砚,老者手中执着毛笔,随时准备记录。 众人上了将台,高槛径自往左边那把椅子前站住,指着另外两把椅子说道“李都监、朱教头,请坐。” 三人相继坐下,王守中诧然道“我呢?” 高槛淡然道“要不,我让给你?” 朱得胜起身道“衙内坐我这里,我站着便是。” 这毕竟是他顶头上司的儿子,他站着,自己岂能坐着? 王守中毫不客气的坐下,高槛转头对站在自己身后的史可郎说道“史教头,让大家进来吧。” 史可郎答应一声,唤来一名军士,让他去传令门官,将百姓们都放进来,今天军营除了军士,其他人可以自由出入。 营门打开,百姓们在军士的引导下,井然有序的向校场上走来。 军营校场,可同时容纳一营将士操练,如若站成紧密队形,足足可以容纳近两千人,这也是高槛来到军营后,将校场扩建了一倍以上的结果。 校场上很快就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百姓,军士们则在校场一侧列队。 看着越聚越多的百姓,李成知道,这一定也是高槛早早做出的安排。 刘喜、刘福、柳封等十几名乡绅也来到了校场,他们全都站在将台前,仰头看着台上的数人。 高槛说道“李都监,百姓们都来了,开始吧。” 李成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环视着校场中喧闹的人群,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大声说道“大家先静一静!” 百姓们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成的身上。 白马镇的百姓在昨天便已经听说,今天要在军营调查高团练的种种问题,而且不会限制百姓出入,好奇心驱使大家一大早就来到军营外等候。 很多人对这座全新的军营和高团练原本就怀着好奇之心,突然听说大名府来人要调查他,而且容许进军营旁听,他们当然不会错过这种热闹。 看着高大威猛的李成往台前一站,自然有一股威压,让大家很快安静下来。 “本人大名府兵马都监李成,奉留守梁大人、太守王大人、通判江大人之命,前来白马镇调查白马镇刘喜、刘福等百余名百姓联名状告原白马镇驻军都团练使高槛滥用职权,横征暴敛,强行摊派,私建府邸等一些列问题,进行调查取证。各位白马镇的百姓可以畅所欲言,若是有证据,可以对本都监陈说。” 台下百姓顿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少人低声议论,但始终没有人出来说话。 李成看向刘喜说道“刘喜,你联名众人将状纸递到大名府,作为原告,你不应该陈述一下吗?” 刘喜越众而出,抱拳唱喏说道“回都监大人,自高团练到白马镇起,便以扩建军营为名私加税赋,由原来的三成抽取增加到六成抽取。修建军营期间,对小人以及白马镇十五名保正强行摊派费用达六千多贯,用强行摊派的钱财,修建了五座府邸,说是给各位将军居住。再有,在修葺军营、修建府邸期间,对白马镇匠人、青壮劳力强行摊派徭役,指定每户必须派人参与修建。军营修建完毕后,军营中的将士们经常半夜训练,极大地扰民,弄得民怨沸腾,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刘喜说完,刘福也越众而出说道“还有一事,白马镇数十年来一直风平浪静,从不闹山贼。但就在高团练来到军营后,白马镇非常奇怪的遭遇了一次山贼的侵入。当时山贼闯入军营,本已经被官兵包围,但不知为何,最终这伙山贼又跑出了军营,对白马镇几家商铺、郭家峪粮仓进行了洗劫。在此期间,军营官兵没出一兵一卒,任由山贼肆虐。我们怀疑,之所以会这样,根本就是军营中的官兵早就勾结了山贼。” 将台上一侧的老者挥毫记录,很快将两人的话都原原本本记录下来。 李成转身面对高槛,说道“高团练,刘喜、刘福二人陈述,可是事实?” 高槛平静无波,缓缓起身向前几步,眼神凌厉的看向台前刘喜等人,说道“不错,我到白马镇还不到半年,居然会有这么多罪状,让我感觉到我好像真的做了不少坏事,虽然不说是罪该万死,但起码不配当这个都团练使了。” 他稍稍停顿,又平淡说道“我知道,你们之所以要告我,是因为我踩住你们的尾巴,断了你们的财路了。所以你们罗织罪名,将我告到了大名府,为此事,还惊动了枢密院童太尉。你们一定在想,像我这么罪大恶极的人,肯定是要滚蛋了,然后换一个愿意与你们狼狈为奸的人来,继续与你们做着肮脏交易,上欺瞒大名府、下欺瞒白马镇的老百姓,高枕无忧的将百姓所缴纳的税赋瓜分,中饱私囊。” 高槛说完,偏头看向李成说道“李都监,既然他们告我这么多罪状,那么我就一条一条来辩驳、核实,如何?” 李成说道“本都监既然是来调查的,u看书 ..om 自然容许高团练辩驳,无论如何,我要的是事实,而不是几个人的片面之词。” 高槛说道“好,我相信李都监能明辨是非。” 转头看向刘喜,说道“现在我一条一条来辩驳,希望刘里正拿出有力证据,而不是信口开河!” 刘喜心中一凛,一掌圆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微笑,说道“那是自然,小人从不信口开河。” 高槛说道“第一条你说我来到白马镇后,便私加税赋,由原来的三成加到六成。我想刘里正可能没有搞清楚,我所加的是你们收取赋税的六成,而不是摊派到所有百姓。收取百姓赋税都是由你们在执行,如果说百姓赋税增加了,那就是你们这些里正、保正假借军费增加之名,私自提高赋税。” 百姓中一阵骚动,一名汉子大声说道“我就说嘛,军营从不直接摊派税赋到外面头上,却果然是他们假借军费增加的名头,增收我们的税赋……” “真是坏了心肠了,做出这样的事还想栽赃给高团练……” “高团练来了,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当然会狗急跳墙……” “以前的那些团练哪里会像高团练?从来都是互相勾结、狼狈为奸……” 几人纷纷附和,骚动也就越来越明显,不少人显得有些激愤起来。 第187章 你们答应吗 高槛赶紧举手制止,示意大家安静,高声说道“各位稍安勿躁,该算的账,以后有的是时间算,现在听我把话说完。” 待人群稍稍安静,高槛说道“第二条你们说我在修葺军营和几座将军府邸时,对你们强行摊派六千多贯。修葺军营和将军府,的确耗费近两万贯,所有修葺费用都由我随从旺财交给刘里正,并由台上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徐亭进行记账、核算。在此期间,我多次询问过你,而你却从未说经费短缺之事。现在你却说我强行摊派六千贯,证据何在?” “第三条修建军营期间,军营贴出告示,本着自愿原则招募劳役,所有劳役工费由刘里正统一核发。这张告示,我已经命人收好,而且这张告示,也是我请老先生徐亭所写,全镇的老百姓都可以作证!如果说劳役、匠人的工钱没有如实核发,那就是你们几位主管修葺事宜的里正、保正将他们的血汗钱贪污了!” 这一段话说完,人群轰然一声,立即骚动起来,有人甚至往前挤去,高声喊道“还我血汗钱来!” “也不怕天打五雷轰,这样的钱也贪污……” “我全家都指着我挣点工钱养活呢,这不是要了我全家的命吗?” “我就说高团练不会这么黑,怎么可能光让我们干活不给我们工钱……” “打死他们,反正被他们压榨得没法活了……” 群情激愤,刘喜等人不禁有些害怕起来,军士们赶紧上前,拉出一道人墙,将向前涌来的百姓挡住。 高槛振声说道“各位不要急,打人是犯法的,我相信只要大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刘里正会将工钱发给你们的。” 刘喜头上流出热汗,说道“高团练,你所给的钱早就用光了,哪里有钱给他们发放工钱……” 高槛没有理他,对着将台一侧的旺财喊道“旺财!” 旺财手中捧着一本账册,赶紧跑了过来,说道“衙内,账册在这里。” 高槛接过账册,高高举起说道“刘里正,这本账册上由你亲笔签字画押,所有修葺费用都已经结算到位,里面清清楚楚记着开销了多少工钱,如果你认为是我作假,你可以上来让李都监当场验证!” 说罢,将手中账册交给李成,说道“这本账册,是徐亭老先生所记,由刘喜、刘福等人核对后签字画押,可以作为第二条、第三条的证明。” 刘福记得大声喊道“这是你买通了徐亭,做出的假账……” 高槛尚未说话,徐亭气得立即站起,胡子都气得颤抖不已,说道“信口开河!老夫在白马镇教书育人一辈子,传授的是孔孟之道,从不做有违良心之事!老夫一生清清白白,岂能容你血口喷人?” “对,徐老先生是白马镇第一大学问,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有谁不是徐老先生教会的识文断字?” “徐老先生开办白马镇学堂,功德无量,岂能容你们在此污蔑?” 原本就群情激奋,刘福的一句话犹似又捅了一个马蜂窝。 李成蹙了蹙眉,看向刘福的眼神也显得有些不友善了。 要知道大宋本来就重文轻武,私人开办学堂,官府还有补助,学子上学不仅免学费,读书的学子们可以每月领到种类丰富的生活补贴,如钱米、灯油、炭等等。除此之外对于贫困的学子,书院也会安排勤工俭学特别对待。所以像徐亭这样的老先生,是受到全镇百姓尊敬的。 此时刘福竟然说他做假账,岂能不引起公愤? 刘喜也厉声呵斥道“这话也能胡说的?赶紧给徐老先生道歉!” 刘福虽然心有不甘,但看看群情激奋的百姓,只得躬身施礼说道“徐老先生,请息怒,刚才是我口不择言,冒犯了老先生,请老先生原谅。” 徐亭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坐下,说道“罢了!” 百姓见他不再追究,也逐渐安静下来。高槛接着说道“第四条关于军营训练扰民一说,我不想多做争辩。我想说明的是,军营管理条令明确规定,军营所有军士,除了巡逻队、岗哨,其他人在亥时三刻必须入寝,次日凌晨卯时三刻开始晨练。这规定,李都监应该已经亲眼见证了。晨练内容想必白马镇所有百姓都清楚,就是往军营后山拉练,并未经过任何居民区。所以说扰民一事,纯属胡说八道。” “对,军营的训练都是避开居民区的,而且从来没见半夜训练,我们不觉得扰民,倒是觉得军队训练挺有意思的。只是可惜我年纪大了,要不我也想去和他们一起练练。” “得了吧,郭老五,就是让你年轻二十岁,你也练不了?你没见他们都是背着土包往山上跑的……” “这些军士天天早上训练,整得我那女儿魔怔了一般,每天天还没亮就去军营门前的大路边等着看军士们训练……” “六婶,莫不是你家姑娘看上哪个当兵的了吧?” “可不是,媒婆子都快将门槛踏破了,可她死活不愿意,非说要嫁就得嫁白马镇军营的……” “我看高团练就不错,就让你家姑娘嫁给高团练……” “你开什么玩笑,高团练哪里会看得上我家那疯丫头……” 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uu看书.ukanshu何况现在校场上三百女人都不止,一说起这个话题,那可真是没完没了。 高槛清清嗓子,说道“第五条刘福说我军营与山贼勾结,对山贼劫掠白马镇几家商铺和郭家峪粮仓一事视而不见。这里我想问一下,在场的可有那日战死将士的亲属?” “有……我……我相公陈霄就是那晚被那些杀千刀的山贼给杀死的……” “我可怜的儿子……才十九岁啊……” “我哥哥也是那晚上被山贼杀死的……” 人群中传来一阵伤心的哭声,人群缓缓让开一条路,只见三十几人一边哭着一边向将台前走来。 高槛说道“刘福说,官兵与山贼勾结,你们答应吗?” 这些都是那晚上战死的二十七人的亲属,本来就十分伤心,听得刘福如此说法,那么自己的亲人不但白死了,还被说成是与山贼勾结,不由心生怨恨,纷纷向刘福扑去。 军士赶紧拦住,进行劝慰,高槛又说道“当晚,官兵奋勇杀敌,毙杀山贼近二百人,尸体全部在镇西的乱葬岗火化,这件事,想必白马镇的村民也都知晓!如今你们却说官兵与山贼勾结,你们这样说,对得起死去的将士,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高槛激昂的一句话,说得那十几名保正全都背后冒出冷汗,脸上现出惶恐之色。 第188章 触怒虎威 若不是军士们结成人墙将百姓们拦住,只怕刘喜、刘福等人早就被群情激奋的百姓打倒在地了。 看着焦急惶恐的刘喜等人,李成心中了然。高槛逐条陈述,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此事又是当着全镇百姓公开辩论,影响已经扩散。 他彻底明白过来,高槛回来后,便将他们软禁在军营中,不许离开军营半步。然后暗中将所有事情准备妥当,包括请来徐亭,找茬打了朱得胜,白马镇所有郎中全部在同一天去了外乡出诊;今天开放军营,让百姓旁听,其实就是为他作证,并让百姓明白事实真相,让刘喜、刘福等人陷入困境,自保唯恐不及,如何还能指控高槛? 这一切事情想明白后,他不仅暗暗吃惊。在大名府时,他便觉得高槛不简单。他明明是高太尉的儿子,来到大名府却甘心在牢城营当一个虚设的巡察使。而且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隐瞒身份,甚至对王守中等人都愿意忍让。 若不是史可郎在府堂上亮出高俅所写的密函,他这个货真价实的高衙内搞不好就会被王太守、江通判公报私仇给办了。 然后他带着自己有意拼凑的几百老弱残兵,居然奇迹般的将李有、周谨屡战屡败的青牛山给打下了,并将上面的山贼一网打尽。 随后为了救梁小玉,他自己请命前往清风寨,最终也是他智破清风山,救出梁小玉。 梁中书将他调来白马镇,明着看是升官了,其实与发配无异。白马镇驻军原本是营建制,但因为白马镇一直太平无事,早在两年前便降为都建制,而且随时有可能被彻底撤除。 他开始也想不明白,梁中书虽然是蔡太师的女婿,但蔡太师与高太尉的关系还算过得去,按理说梁中书不应该这样对高槛。后来他隐约听说,高槛经常深夜出入梁中书小妾李瓶儿府邸,这才明白梁中书为何将他调往白马镇任都团练使。 这次高槛被白马镇的十几名乡绅联合村镇一些他们家族的族人联名上告,此事本应该是由大名府太守王进财受理并处置。但由于此事牵涉到的人是高俅之子高衙内,王太守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王进财与江行舟对高槛本就恨之入骨,苦于高槛的父亲是堂堂殿帅府太尉,以他们的地位,想要与之硬碰,无异于自寻死路。江行舟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报复高槛,白马镇乡绅的上告,让他看到了机会,当即快马回京城,将此事告知了童贯。 因为他知道童贯与高俅不对付,特别高衙内曾经在樊楼公然称他为阉人,让童贯十分恼怒,为此还借口高衙内与林冲一事联合朝堂数十名官员联名参了高球一本。所以他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既能让自己心中的怨恨得到发泄,也让自己找到了童贯这个靠山。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童贯知道这件事后,立即修书两封,一封给王太守,一封给梁中书,信中内容无非是责令他们务必要严查高槛种种恶行,予以严惩。 梁中书收到童贯书信后,当即写下任免令,并让李成前往白马镇查明事实。 而李有一事,李成一直耿耿于怀。虽然李有是罪有应得,但那毕竟是自己的族弟,不仅因为高槛被撤了职,还被判入狱三年。这口气一直憋在他心里,一直无法出去。 这次领命前来白马镇,不料高槛却与日前回京城去了,他便拿出梁中书任免令,让王守中接管军营,自己准备返回大名府。但索超、鲁智深、史可郎并不愿意,说高槛不在军营,不得随意任免。并因此与朱得胜、朱德旺起了冲突,差点动手。 若不是索超曾经是李成部下,不想将事情闹大,劝阻鲁智深与杨志,这件事还不知会闹成怎样。 史可郎当即表示他去追回高槛、杨志,回来将这件事解决。李成、朱得胜、朱德旺、王守中便留了下来,军营暂时由王守中代管。 在高槛返回之前,刘喜、刘福等人一直对他们好吃好喝侍候。李成也向他们深入了解了他们所告高槛的一些情况,听了这些乡绅的一面之词,认为如果事实清楚,那么高槛的确够喝一壶的,至少这个都团练使是干不成了。 不料今日高槛将军营开放,当着全镇百姓辩驳,不仅证明刘喜等人是在栽赃诬陷,自己也跟着陷入困境。 他再次对高槛刮目相看,这个出身豪门的纨绔,看来并非如王守中那样的头脑简单。 好在高槛早有安排,全营将士早就做好了激起民变的应对准备,在军士们的劝阻下,百姓终于逐渐平静下来。 高槛转身面向李成,说道“李都监,如今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不知李都监可还有什么疑问?如果没有,我便让他们签字画押。” 李成看向刘喜他们,问道“你们对高团练的辩驳与举证,可否有不同意见?如果没有,就上来签字画押。” 刘福说道“他这是强词狡辩!白马镇遭遇山贼,几家商铺被洗劫,郭家峪粮仓被抢,并被一把火化为灰烬。他身为白马镇驻军都团练使,难道没有责任?既然如此,我们交军费养着这么多军队有什么用?” 高槛看向他,凌厉的说道“这件事,就算是我失职,但也轮不到你来置喙!我自会回留守司向梁中书说明情况,自请责罚。” 刘福哑然,李成说道“没有其他证据和意见,就上台来签字画押吧。u看书.ukash ” 刘喜、刘福只得上台来,徐亭将自己做好的记录铺开,说道“二位看清楚,一旦签字画押,便不可更改了!” 两人哪里还顾得上仔细查看,蔫蔫的签了名字,按了手印,在高槛凌厉的目光下,回到将台前站好。 高槛扫视着这十几名乡绅,说道“这事还没完,你们既然敢诬告,就应该已经想到要承担诬告的后果!” 刘喜、刘福等人心中一惊,不少人已经生出懊悔之意。原本以为任免令都来了,自己所告便成了事实,这个讨厌的高团练就该滚蛋了。却怎么也想不到,最终会来这么一出。 一个大名府的兵马都监、一个王太守府上的衙内,居然奈何不了一个都团练使,看来这个高槛并不简单。可懊悔又有什么用?自己已经触怒虎威,等待的便是高团练使的报复手段了。 李成见这件事最终成了闹剧,告人者反而引起公愤,他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对高槛一直隐忍,并没有做出过激行为,否则自己恐怕也不好下台了。 他看向人群,说道“高团练,事情既然已经调查清楚,让百姓们散了吧?” 高槛说道“别急,既然李都监到了白马镇,还有一件事,也请李都监做出决断。” 李成心中一凛,转头看向高槛,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第189章 反戈1击 “高团练还有何事?” “本团练来白马镇虽然只有短短数月,但接到不少举报。李都监来白马镇是为了给百姓主持公道,那么这件事,李都监自然也是责无旁贷。” “不知所举报者为何人?” “白马镇驻军原都团练使朱德旺。” 此话一出,李成、朱得胜同时一惊。他们知道高槛肯定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这么说了,他的手上肯定已经有了证据。 李成说道“朱德旺已经数月前调任大名府厢军指挥使,如何还会有人举报他?” 高槛说道“人虽已经调走,但做下的事情抹杀不了。” 朱得胜上前两步道“朱德旺能有什么事,人都调走半年多了,如今才举报?” 高槛说道“看样子你们是不想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事?” 李成说道“高团练请说,他究竟做下了什么事?” 高槛淡然说道“开始百姓议论时,我想李都监也听到了,有人说以前的团练使与刘喜、刘福之流相互勾结,狼狈为奸,想必李都监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朱得胜说道“一个百姓的牢骚之言,岂能当真?” 高槛说道“正所谓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刘喜、刘福诬告我的说辞,你们能当真,百姓之言,为何就不能当真了?” 李成轻轻举手说道“高团练,究竟何人举报?” 他的话刚落音,台下一名老者挤出人群,来到将台下,双手托着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高举过头,恭声说道“这是白马镇五十七家商铺共同签字,举报原都团练使朱德旺勾结里正刘喜、保正刘福、柳封等人,私征税赋,中饱私囊的联名举报状,请都监大人、团练使大人过目。” 一名军士上前接过那张纸,跑上将台,恭敬递向高槛。高槛说道“先给李都监、朱教头过目。” 李成接过,仔细看了一遍,又递给一旁的朱得胜,说道“虽然是五十七家商铺联名举报,但这事一样要有证据。征收税赋,是官府要求,是为了保证地方军费开支、农田灌溉、灾年救济等费用。这如何能证明,收来的税赋便是他们私下瓜分了?” 陆陆续续又有数十人往前挤来,看这些人的穿着,应该都是比较殷实的人家。这些人都是这白马镇商铺的掌柜或东家。 当先那位老者说道“禀都监,官府征收税赋,都会开具收讫凭条。可自朱德旺任都团练使后,不仅将原来的征收比例上调,还不予开具凭条。镇上里正和几名保正等人开设的商铺,则完全不用交一文钱。他们相互勾结,将我们所缴的钱私自瓜分,并每月都以军费增加为由,增加我们的税赋,并以各种名义变相收钱。” 高槛接过那张签满名字的举报状,说道“李都监,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置?” 李成尚未说话,朱得胜说道“这只是那几人的片面之词,如何能信?” 台下刘喜躬身说道“禀李都监,这些人平日里便因为生意上的竞争,对小人心存不满。他们刚才的说辞,纯属胡编乱造,完全是子虚乌有!朱团练在任期间,一直严于律己,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丑事?” 高槛看向原本一直很少说话的刘喜,点头道“刘里正说得对,的确是丑事。” 李成说道“你们既然举报,可有证据?” 一名老者举手走出,说道“小老儿张开诚愿意作证。” 李成问道“你是何人?可也是这五十七家商铺的东家?” 张开诚说道“小老儿不是什么东家,在半年前,是荷花酒楼的掌柜。” 刘喜略显急切的说道“张开诚,你可不要信口开河……” 李成说道“刘喜,张开诚所言可否属实?” 刘喜点头道“没错,他的确曾在荷花酒楼做过几年掌柜,但是……半年前,我发现他手脚不干净,便将他辞退了……” 张开诚怒目看向刘喜,说道“刘喜,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之所以要辞退我,是因为我无意听到了你和朱德旺的对话!” 李成问道“他们都说什么了?” 张开诚说道“他们就是在酒楼中瓜分从别的商铺中收来的钱财!因为分赃不均,两人起了争执,正好被我听到……” “你……”刘喜有点气急败坏,说道“我真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张开诚没有理会,继续说道“荷花酒楼的账目都是经过我的手,账簿我誊抄了一本,可以作为证据。在朱德旺任都团练使期间,荷花酒楼没有交过一文钱。后来我与四海布庄、白马客栈的掌柜聊起这事,他们也说自从朱德旺来白马镇后,就不用交一文钱的税赋。白马客栈的东家是刘福,四海布庄的东家是柳封,他们都与朱德旺有勾结……” 说完,自怀中掏出一本账簿,让一名军士交到李成手上。 刘喜、刘福、柳封三人脸色一变,而其他十几名保正眼中露出猜疑之色,其中一人是何家村的保正叫何璧,他看着刘喜、刘福、柳封,大声说道“好啊,以前我虽然听说过这回事,但我还不相信,想不到却是真的!” 另一人说道“你们……也太黑了,居然连我们都算计,亏我们还那么相信你们……” 十几名里正当即吵成了一锅粥,uu看书 ww.uukanhu.o 纷纷指责刘喜、刘福等人。 朱得胜顿时傻眼,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若是贪污军费,那可就是掉头的大罪了。 他心中还在暗暗想着,只是贪污税赋,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以自己与王太守的关系,回去说说好话,再给王太守送点礼物,此事也就过去了。 李成也傻了眼,他奉命与朱得胜、朱德旺前来调查高槛,查来查去,却查到朱德旺的头上了。 高槛问道“李都监,这事不简单,必须请朱指挥使出来当面对质才行。” 李成说道“那是自然。” 高槛说道“来人,去将朱指挥使请来。” 两名军士立即前去驿馆,不消片刻,朱德旺被两名军士用一块门板给抬了出来。 朱得胜说道“李都监,这事不在外面职权范围之内,如果要调查处理,必须要报大名府才是。” 高槛说道“怎么?朱教头心虚了?这事是在白马镇出的,在白马镇调查才是合情合理!只要查明事实,本团练使自然会报大名府!” 朱德旺被打了二十军棍,到现在还没上药,痛得死去活来,趴在门板上直哼哼。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抬出来,见到校场上这么多百姓,还有垂头丧气,正在被十几名里正指着鼻子责问的刘喜、刘福、柳封,他心中突然一阵慌乱。 第190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李成看向朱德旺,说道“白马镇五十七家商铺的掌柜、东家联名告你就任都团练使期间,利用手中职权,与白马镇里正刘喜,刘家村保正刘福、柳家沟保正柳封等相互勾结,私收税赋,而后几人瓜分。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有话说?” 朱德旺看向朱得胜,见朱得胜轻轻摇头,他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狡辩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台下的十几人吵得不可开交,明显已经窝里反,形势对自己完全不利。于是他颓然点头道“我无话可说。” 李成道“那好,此事待我们回去后,禀明大名府,至于如何处理,就看大名府的判决吧。” 朱德旺见朱得胜并没有如何慌乱,并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害怕,知道凭自己的这个堂哥在王太守面前的地位,定能保自己无事,当即平静下来,说道“卑职愿意接受大名府判决。” 此时,高槛说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白马镇军营每年的军费真实开销是多少?朱指挥使上报大名府的又是多少?” 朱德旺说道“这得问军中法算……我如何能记得这么清楚?” 高槛说道“对,是应该问军中法算。可是这个军中法算在你任职都团练使期间,完全被你废除,贬去伙房做了伙夫长。而军中的账目,你却在军营外找了一个人来担任法算,其实就是向让他帮你作假!” 朱德旺说道“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高槛说道“原法算叫刘憨,现在是军中的法算兼物资管制,他可以作证!” 朱德旺满不在乎说道“他当初身为法算,账目混淆不清,我才将他调去伙房,他的话如何能信?” 高槛说道“那焦安呢?” 朱德旺明显一愣,脱口道“他……他不是死了吗?你怎么知道他的?” 高槛说道“你当然希望他死了,因为他知道你太多的事情了。可惜,你想杀他灭口,他却命不该绝,刚被你的人丢进白马河,就被侯七、孔二救出来了,为了不再遭你毒手,他躲回了老家。” 随即看向将台一侧,说道“刘憨,带焦安上来!” 朱德旺顿时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痛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 刘憨领着一名四十多岁的农汉大步上了将台,他躬身唱喏道“小人焦安拜见都监大人,高团练!” “朱德旺,你看看,这是不是焦安?” 高槛的每一个字都似一块巨石砸在他的心头,他不敢正视焦安。 焦安看向朱德旺,眼中流露出几分惧怕之色,高槛自然看得明白,说道“焦安,你不用害怕,一切有本团练使给你做主,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焦安稍稍沉默,然后仿似下了决心,说道“禀高团练,小人焦安,原本只是白马镇通达药房的一名账房先生。朱团练来到白马镇后,找到小人,要小人来军营担任法算。小人因为贪图他开的工钱比原来的高出一倍,便应了下来。到了军营才知道,朱团练要小人做假账,虚报军费,欺上瞒下。小人明白,这是他在利用我贪污军费,中饱私囊。小人害怕,几次请辞,但朱团练坚持不放小人走,还多次威胁小人。小人为了自保,便将所有假账复制了一份,悄悄交给了原法算刘憨。但朱团练很快发现我在复制账簿,便对我起了杀心。他们将我打晕后丢进白马河,幸好我命不该绝,他们将我偷偷抬出军营时,被都尉侯七发现并跟了上来,将小人救出。小人不敢再留在白马镇,便回了离此二十里的老家焦家湾。” 高槛问道“你可核算过,朱团练通过你的假账,贪污了多少军费?” 焦安说道“我只担任了十一个月的法算,在我所登记的账目上,共计有三十七万两空数,其中还不包括从大名府拨来的库银二万二千两。” 李成听到这个数目,倒吸一口凉气。显然,这个数目吓到他了。 一个小小的白马镇,不到一年时间,居然出现了近四十万两的空数,大名府拨下的库银还另算,这算是骇人听闻了。 朱得胜也吓得双腿发软,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高槛看向已经如死人一般趴在门板上的朱德旺,问道“朱指挥使,焦安所言是否属实?” 朱德旺勉力抬头,说道“他信口雌黄,如何可信?” 高槛说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随即只见刘憨捧着一本账簿上前,交给李成,说道“这就是当时焦安交给我保存的账簿,原本是他用来保命的,但最终还是差点遭了毒手。” 李成不懂账簿,转手将账簿交给高槛,说道“高团练,你将所有物证保存带回大名府,此案牵扯之人众多,必须由大名府审定。” 高槛说道“那是自然。” 然后看向徐亭说道“徐老先生,将证词给有关证人签字画押,一并封存。” 待焦安签字画押,高槛又说道“焦安,你暂时别回家去,先住在军营,如果有需要,可能会要你去大名府堂作证。而且,你这一段时间住在军营比较安全,待这件案子了结,你再回焦家湾。” 焦安附身道“小人听从高团练安排。” 高槛又转身看向校场中的人群,说道“各位,此案牵涉之人众多,到时可能会需要各位上堂作证,所以请各位这段时间不要外出,在家等候。” 百姓们轰然叫好,uu看书 .uuknsh 立时掌声雷动。而刘喜等人则面如死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最终会演变成这样,这就是典型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等着这个高团练向他们开刀。 可高槛现在并没有说要将他们怎样,而是让将士们将所有百姓送出军营。 王守中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也呆了。他心中念着完了、完了!看来自己这个都团练使是当不成了…… 其实这个时候他心里已经在莫名的害怕,就算真的让他来当这个都团练使,估计他还不敢了。 经过这么一出,早已经过了午时。高槛看向李成,说道“李都监,今天暂且歇息一晚,明天我随你们一起回大名府,向梁中书、王太守禀明情况。至于我这个都团练使是留还是去,且看梁中书如何定夺。” 李成此时还没完全平静下来,朱德旺之事,让他完全吓到了。 蓄意杀人灭口,贪污军费、制造假账、私收赋税,这任何一条都不轻松,就算王太守想保他,有高衙内在,他这条小命只怕是保不住了。 他突然有了一丝庆幸的感觉,还好自己来到白马镇并没有对高槛穷凶极恶,否则惹下这个仇家,自己只怕睡觉都要睁开一只眼了。 第191章 怎能让他得逞 次日,高槛依然只带着杨志、来福、旺财,与李成等人一起返回大名府。他知道王进财、江行舟等人绝不会就此罢休,自己离开白马镇,说不定他们又会在背后搞什么鬼。 以前他们之所以怕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背后是高俅。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背后有童贯。 “如果大名府再派人前来白马镇军营,你只管让他接任,但有人敢违背军规,你全权处理,不可轻饶!” 这句话,是在离开白马镇军营前,高槛当着李成、王守中、朱得胜等人对史可郎说的。 意思很明显,派人来可以,但必须遵守白马镇军营的军规。 李成、朱得胜隐约感受到了一丝杀气。 白马镇到大名府只需一日路程,黄昏时分,一行人已经到了东城门。 高槛稳稳的坐在马背上,这次回大名府,隐然有一种满足的感觉。虽然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和尚,但起码自己与白马王子已经近了一步。 想想当初梁小玉看到扈三娘女扮男装骑着白马时那种花痴的神情,他立即坚信佛要金装,男人要马装的道理是亘古不变的。 百姓远远的看着高槛,议论纷纷。 “高衙内,他不是去白马镇了吗?怎么回来了?” “听说了吗,前些日子白马镇的里正带着十几个人前来大名府将高衙内给告了,为此王太守派人去白马镇调查取证……” “没错,听说那王螃蟹也去了白马镇,说是将高衙内的都团练使给撤了,换王螃蟹接任……” “笑话吧?就王螃蟹……能管得了军营?” “这有什么稀奇的,他爹是谁?王太守啊……” 当晚,风平浪静。但高槛当然不会相信这种平静能维持多久。 第二天一早,他便派旺财出去打听情况,看大名府中有什么异动。 不到两个小时,旺财便急匆匆的回来禀告“王守中刚回到大名府,今天一早又往白马镇去了,随行的多了一人……李有!” 高槛一愣“李有?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大牢里吗?” 不用旺财说,他已经想到,李有是李成的族弟,王进财肯定徇私将他放了。不仅放了,还让他陪着王守中前去白马镇上任。 看样子这群跳梁小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就在旺财回来不久,梁中书便派人前来传他去留守司衙门。 以前梁中书召见他都是在他自己府上,但这一次则是传他去留守司府衙。 官服、官帽加身,梁中书端坐堂上,公堂上,立着两排禁军。 高槛让杨志在公堂外等候,独自一人进入公堂,抱拳参见。 高槛四下看去,见李成肃立在公堂一侧,正冷冷的看着他。 “高衙内,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本官见你攻打清风山有功,任命你为白马镇都团练使,本想着你能保一方平安。可你刚去白马镇便惹得民怨沸腾,枉顾军中规定,私建府邸,私自扩招。本府念你是高太尉之子,想网开一面,免去你的都团练使,调回大名府另做任用。可你竟然抗命不尊,还对前去接任都团练使的王守中百般刁难,你眼中可还有本官,可还有大宋律法?” 说话时自公案上抓起一封书札,举起来扬了扬。 那是他亲手写的任免令,李成在昨天晚上便详细向他汇报了在白马镇所发生的一切,并将高槛离开白马镇时对史可郎所说的那一句话重述了一遍,梁中书当即震怒。 好歹他也是这大名府的一哥,在自己的辖区,竟然连一个小小的都团练使都敢抗命,这也太目中无人了。这面子自己可丢不起,王进财、江行舟可都在看着,何况此事还惊动了童贯。 所以他当即下令,王守中必须前去白马镇接任都团练使,如果白马镇的将士胆敢违抗,则军法从事。 高槛淡然看着那张任免令,说道“梁大人,我为什么拒绝交出军营,其中原因想必李都监已经详细和你说了。其他的我不想多说,我只想强调一点,所谓私建府邸,私自扩军,都是信口诬陷之词。” 这是高槛第一改口称呼他为梁大人。梁中书双眼凌厉的看向高槛,说道“事实俱在,你还在狡辩?你不要以为你是高太尉的儿子,就可以肆意妄为!” 高槛尚未开口解释,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白马镇修建的五座府邸,是我捐助的钱,和白马镇军费没有任何关系!” 高槛一听就知道是梁小玉的声音,他心中一喜,转头看去。果然见梁小玉大步进来,两名禁军想去拦阻却又不敢。 梁中书显然一愣,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梁小玉此时会前来说出这样一句话。当初高府被她砸个稀巴烂,然后花费近两万银让高府焕然一新,这件事将自己的哥哥梁世英气得够呛。 梁小玉的任性她是知道的,uu看书 . 不管她这句话是真是假,只要有她出面一搅,就算是假的也成真的了。 “小玉?这是公堂,你怎么来了?” 梁中书看到这个侄女有些头疼,无奈问道。 梁小玉来到高槛身边,好像很好奇的上上下下打量着高槛,反复看了几遍,然后才转头面对梁中书说道“这件事与我有关系,有人想要利用这件事为难高衙内,我为什么不能来?” 高槛看着梁小玉,轻声说道“多谢小玉姑娘。” “胡闹!你是越发的没规矩了,我知道,高衙内曾经救过你,你想报恩,但你不能行包庇之事。” 梁中书看向梁小玉斥责道。 梁小玉平静说道“二叔不相信,我可以去将我爹请来,他的话二叔总会相信的吧?” 梁中书再次一愣,他忽然想起一事,就是高槛离开大名府前,在翠云楼所说的那句要娶梁小玉的话。他心中狐疑看样子小玉是真的看上高衙内了。 他不禁将目光移向高槛,这才察觉到,眼前的高槛与数月前的高槛大有区别。除了不再那么胖,整个人站在那里自有一股英气。 他想起有关高槛与李瓶儿的传闻,不禁怒从心中来这是什么道理,他与李瓶儿不清不楚,居然还想打小玉的主意,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第192章 李有被杀了 “啪”的一声脆响,梁中书首次拍响惊堂木,喝道“这里是公堂,岂能容你胡闹?左右,请二娘回府!” 两旁禁军轰然一声,立即上来两名禁军说道“二娘,请回吧!” 梁小玉显然懵了,她不明白一向对自己温顺的二叔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严厉。随后她看了一眼高槛,说道“我自己会走!” 然后转身往外面走去,两名禁军赶紧跟上。 待梁小玉离去,梁中书说道“高衙内,你不要以为梁小玉的胡闹之言便能替你开脱,这事你必须有个交代。” 高槛并不见慌乱,说道“那五座府邸的确和小玉姑娘没有关系,但也和军费没有任何关系。” 梁中书没有追问,而是淡然看着他,等候着他的下文。 “那是我父亲大人给我的花销,我便用来建了几座房子,梁大人,这应该不算违法吧?” “你父亲给的花销?你知道建那五座府邸要花费多少银子吗?” “不足一万。” “好个不足一万,看来高太尉没少给你花销。” “梁中书是怀疑我父亲大人拿不出区区一万银吗?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梁大人几个月前送给你岳父大人的生辰纲可就价值十万贯,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梁中书心中一疼,这生辰纲是他的痛处。连续两年被劫,至今一个劫匪也没有被抓到,钱丢了不说,自己被岳父叱骂无能,还得忍受老婆的唠叨。 但高槛的话并非不合理,高衙内虽然是高俅的螟蛉义子,但高俅并无自己的儿子,所以对这个儿子极为看重。如今高衙内远离京城,给他几万银作为花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好,这件事有待查证,且放一边。还有一件事,白马镇驻军已经降为都建制,而你私自扩军,现在已经逼近两个营。你可知道,没有大名府的批准,私自扩军是什么性质吗?” 高槛好像很意外的看向梁中书,说道“白马镇前不久遭遇山贼之事,想必梁大人应该知道了吧?白马镇为大名府东南之屏障,区区一都将士,能保得住一方平安?” 梁中书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已经有人将你告到了我这里,说你没有经过批准便私自募兵,可以视为谋逆!若不是因为高太尉,哪里还能容你在此与我辩论?” 高槛看了一眼李成,说道“这话是李都监说的?” “且不要说是谁说的,难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我问心无愧,为何要悔改?我倒是想要问问梁大人,李有明明被判入狱三年,为何才几个月便放出来了?还有,朱德旺所犯罪行证据确凿,梁大人不去对他进行审问判决,却非要给我定个什么罪名,又是为何?” “你……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梁大人,你们可以因为我扩大白马镇军营而给我戴上谋逆的帽子,但我也保留追究你们徇私枉法的权利。就是将官司打到金殿,我也奉陪!” 梁中书霍然站起,颔下胡须连连抖动,说道“既然如此,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不能离开大名府,随时听候传唤。” 高槛说道“我当然不会离开大名府,张德旺的案子还没了结呢!” 说罢,冲着梁中书一抱拳,转身出了公堂大门,与杨志扬长而去。 看着高槛大步离去的背影,李成起身道“恩相,这……便放他走了?” 梁中书道“他毕竟是高太尉的儿子,不放又能如何?李有不是去了白马镇了吗?这几天高槛不会离开大名府,白马镇的军权名义上是落在王守中之手,实际还不是李有掌控?” 李成恍然大悟,躬身道“多谢恩相。”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再过数日便是中秋佳节,大名府中越发的显得热闹起来,不少店铺、酒楼、青楼门前已经开始张灯结彩,显现出节日的气氛。 旺财一直在打探消息,留守司、太守衙门都没有审问朱德旺一案,看样子他们是想不了了之。 第三日凌晨,数骑快马打破长街的寂静,从东城门一直响到太守府。 为首的是王守中,紧随其后的是黑豆、苟三和几名护送王守中前去白马镇的官兵。 王守中的神情焦急之中带着惊惧,一路不停催马,早起的行人纷纷趋避,遇到王螃蟹,只能让开。 “爹……爹……不好了……” 王守中一进家门,便立即哭喊起来,显得十分惊吓。 太守府呼啦啦出来一帮人,王进财、王进财的夫人也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两人老远就喊道“儿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守中回到家中,精神松弛下来,双腿发软,双眼发黑便要往地上倒去。两名府兵赶紧上前扶住,喊道“衙内、衙内……” 王守中这才勉强站住,看着一脸焦急走到面前的父母,急切之间反倒说不出话来,一张原本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在瞬间憋得红中透紫。 “儿啊,别急,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王进财伸手扶住王守中的一只胳膊,往大厅中走去。 到了大厅之中坐下,喝了一口茶,王守中这才缓过气来,说道“李有……李有被杀了……” 王进财大吃一惊,浑身一颤,问道“杀了?谁杀的?” “还能是谁?就是高衙内身边的那个矬子护卫史可郎……那个矬子……他……吓死我了……” 王进财问道“他为何要杀李有?” 王守中说道“我们来到白马镇军营,uu看书 wuukanshu 宣布了梁中书的命令,那矬子这次倒没有多说什么。可第二天早上的拉练,李有起来晚了,那矬子便要打他军棍。李有不服气,说他没有这个权力,两人起了争执。矬子说他藐视军规,原本的二十军棍加到五十军棍。李有便骂了几句,拒绝被打,几名军士上前想要按住他,反被他打倒在地。矬子怒了,说他无视军规,按律当斩。李有并不怕他,夺过一名军士手上的长枪便与矬子打了起来。最后……最后……” 王进财问道“最后怎么了?” 王守中战战兢兢说道“最后李有被那矬子一刀给斩了……” 王进财虽然早已经知道结果,但听到王守中说出来,还是大吃一惊,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啊”的叫出声来。 “孩儿见他如此凶狠,哪里还敢留下,便带着我的人连夜赶回。爹,这个都团练使我不当了,我再也不去白马镇了……我要是再去,那矬子说不定连我也回杀了……” 王进财的夫人一把将王守中搂入怀中,说道“我儿莫怕,以后不要离开娘半步,你要当官,让你爹在大名府给你谋个差事就是,再也不去惹那些凶神恶煞了……” 王进财则恨恨说道“岂有此理!一个高衙内的随从居然也敢私自斩杀我派去的人!” 第193章 这才是梁小玉 李有在白马镇被斩杀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梁中书、李成等人的耳中,高槛也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可不算是一件小事,李有是李成的族弟,是王进财派去帮助自己的儿子王守中掌控白马镇军营的,没想到刚到白马镇军营,便被史可郎以违背军令之名给斩了。 王守中惊魂甫定,无论如何也不敢去白马镇了。而且就算他敢去,王进财夫妇也不会让他去了。 梁中书府上,书房内。 王进财焦急的看着来回踱步的梁中书,虽然已经是凉爽秋季,他的鬓角不停的沁出热汗。 他听王守中说完情况,便立即赶到梁府,向梁中书说明李有被斩杀一事。 “梁大人,高衙内的一个随从竟然也敢随意斩杀大名府派去的军官,真是反了!” “这事没有高衙内授意,他是不可能敢轻易斩杀李有的!” “对,对!是高衙内,他一心想掌控白马镇军权,不容他人染指,所以对我们派去的人百般刁难,想不到这次居然还杀人了。” “你不要轻举妄动,他毕竟是高太尉的儿子。你将此事告知江通判,让他速速回京一趟,将白马镇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禀告给童太尉,一切有童太尉做主。” “还是梁大人想得周到,我这便请江通判辛苦一趟!” “在江通判回来前,最好不要惊动高衙内,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王进财轻轻点头,说道“本府明白。” 王进财回去后,立即找到江行舟,将梁中书的建议告诉他,请他立即回京面见童贯,将白马镇所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他,看看他如何处置。 连续几天,大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李有的死,高槛原本以为大名府的几名政要会以此向自己发难,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很快便猜到,江行舟肯定又回京城去请示童贯去了。自己毕竟是高太尉的儿子,大名府的这几个人就算想整自己,也必须拉上童贯。 就算是梁中书,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对付自己,毕竟高太尉与蔡太师的关系一直还过得去。要不就以自己私自扩军这一条,就足以将自己送去牢城营了。 正在猜测这几天的宁静是怎么来的,梁小玉突然来到了高府。 那只曾经被自己帅爆了的水缸已经换了一只新的,几条锦鲤在水缸中游动嬉闹。他站在水缸前,看着水中倒影这个棱角分明、一脸坚毅,帅得一塌糊涂的人果真是自己? 他有点自恋的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左右摆动自己的头,看着水中的那张脸,左看右看,看上瘾了,浑然没有察觉到梁小玉已经悄然站在了他的身边。 鼻子中传来熟悉的淡淡幽香,他茫然转头,看到身边的梁小玉,微微一愣。然后他四下张望,居然没有看到来福、旺财的身影。 “小玉?你怎么来了?” 小玉一袭浅绿色衣裙,瞪着一双大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突然轻声说道“真快,只差一个月就半年了。” 高槛第一次听她如此轻柔的说话,以前的梁小玉总是咋咋呼呼的,一开口不是天崩地裂就是电闪雷鸣,如此轻柔的说话,他反而不适应了。 他迟疑的看着梁小玉,说道“可惜,再给我半年我也成不了虎三郎了……” “你不是一直很有信心的吗?而且你已经廋了这么多了,怎么……又泄气了?” 高槛一声轻叹,显得有些颓然的说道“我认命了,当时是我头脑发热,夸了海口了,谁知道这减肥会这么难……” 梁小玉轻轻咬着嘴唇,眼神闪烁,久久不说话。 高槛心中忐忑,他刚才是故意一声叹息,就是想看看梁小玉的反应,谁知道她突然不出声了。他心中不禁暗暗后悔,看样子梁小玉经过清风山一事,心里的阴影还没有完全祛除。 正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时,梁小玉忽然大声道“死胖子,你是不是想反悔?” 高槛冷不丁吃了一惊,差点吓得后退两步,惊讶的看着梁小玉,片刻后笑出声来。说道“对了,这才是梁小玉……” 梁小玉诧然道“你什么意思?非要我叫你死胖子,我才是梁小玉吗?” 高槛摸摸自己的鼻子,说道“既然来了,去家里坐坐吧。” 梁小玉轻盈转身,走了两步又侧身回头,看着跟上来的高槛,说道“你在清风山救了我,本来我想着以后不叫你死胖子了,要对你温柔点,可你……非要逼我叫你死胖子才高兴……” 高槛倒了两杯茶,说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突然改变了,我以为你在清风山受了惊吓,留下后遗症了。” 梁小玉说道“什么后遗症?” 高槛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好像是一个很复杂的医学问题。于是他摸了摸鼻子说道“现在我已经确定你没事了。” 梁小玉说道“那个叫矮脚虎的山贼确实可恶,当时我的确被他吓到了,还好他们害怕我二叔,才不敢对我怎样。” 高槛说道“放心吧,为了你们,uu看书 uuknhu 我早晚会杀了他!” 梁小玉一愣,问道“为了我们?还有谁?” 高槛猛然惊觉自己失言,转动着手中茶杯,说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梁小玉倒也不是很在意,又问道“我二叔没有把你怎样吧?” “他能把我怎样?大不了就是不让我去白马镇当那个都团练使了。” “我知道,他们派王守中去了,但他们派去的一个人被你的那个随从给杀了。现在王守中吓得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了。” “就他那样也想去军营,早晚会被吓死。” 梁小玉仔细打量着房中的摆设,转了一圈,又问道“扈三娘说过要去白马镇,你可曾见到她?” 高槛看着梁小玉,露出一丝略带调侃的微笑,说道“扈三娘是谁?我怎么见到的是虎三郎……” 梁小玉诧然看向看稿,说道“她……没有告诉你她的真实身份吗?” 忽然察觉到高槛眼中那调侃的笑意,脸上一热,嗔道“你……” 随即上去一拳打向高槛的胸口,高槛并不躲闪,待她一拳打在自己的胸口后,轻轻将她的小手捉住,轻声说道“没有虎三郎,还有我……” 梁小玉轻轻挣扎了一下,但反而被他顺势一拉,带进了自己的怀中…… 第194章 太尉来了 八月十五,中秋。 大名府已经显得十分热闹,御河河畔挂满了红灯笼,商铺门口更是张灯结彩,节日的气氛已经十分浓郁。 原本连续几天的霏霏细雨也在这一天停住,云破天开,天空蔚蓝如洗,艳阳高挂。 王进财大概因为王守中惊吓过度,一病不起,便也没有心思来理会高槛了。 江行舟去了京城,尚未返转,他只能耐心等待江行舟带回的童贯的指令。 高府虽然只有来福、旺财、杨志、高槛和两名下人,但也一样张灯结彩,准备欢度中秋佳节。 时近中午,高槛坐在客厅中慢慢品茗,从白马镇回来,他又逐渐习惯了这种悠闲的生活。 “衙内……来了……来了……” 旺财那熟悉的火烧屁股的一句话传入高槛耳中,随即看到旺财旋风般的出现在门口,随即听到外面传来金锣之声。 “谁来了?用得着这么紧张?” “太尉来了……太尉……” 看样子旺财的确十分紧张,显得语无伦次,反手指着身后。 高槛一惊,放下手中茶杯,起身道“童贯来了?” 旺财猛然摇头,说道“不是,是……是……” 高槛见他急得满头大汗,举步向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只见呼啦啦闯进来近二十人,个个身穿甲胄,手握长枪,在院中站成两排,留出中间一条道来。 高槛愕然道“好大的排场!” 随即一个中年人大步而入,远远的说道“你敢这样说你老子?” 高槛顿时愣住,来的不是童贯,是高俅。 他使劲一晃自己脑袋,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这才迎了上去,说道“爹,你……怎么来大名府了?” 高俅没好气的说道“明天是中秋节,你不回去陪我,我只有亲自前来陪你了。” 高槛说道“可是……中秋节你不是要陪皇上的吗?” 高俅说道“我和皇上告假了,你在大名府搅得乌烟瘴气,我不来看看,怎能放心。” 高槛说道“什么叫乌烟瘴气,那叫天翻地覆。” 高俅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 后面又呼啦啦进来近二十人,还抬着一顶空轿子。看着院子里站着的数十人,高槛问道“爹,你这么大张旗鼓来到大名府,不怕惊动地方官员?” 高俅说道“怕什么?我来看我儿子,难道还要躲躲藏藏的?” “可这么多人,我这院里也住不下……” “放心,除了护卫,其他的我会让他们住驿馆去的。” 两人来到客厅,高俅这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高槛,不多时,眼中露出怜惜之色,说道“儿啊,你怎么廋成这样了?” 高槛说道“怎样,现在看儿子可比以前精神了?” “精神个屁,外面哪有家里好?看把你给廋的,一看就知道受了不少苦。” 高槛愣住,敢情天下的父母都一样,都见不得自己儿子廋,若是廋了肯定就是吃苦了。 “我能受什么苦……”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好好的京城你不待,偏偏这么远跑来大名府,还去那白马镇当什么都团练使,你要当官,和爹爹说一声,京城里不能当吗?” “儿子可不想给你丢脸,去京城当个什么官,别人还不是戳我的脊梁骨,说我是仗着你的势力才混上个一官半职的?” “你这还不丢脸,当个小小的都团练使都让人给撤了,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到姥姥家去了……” 高槛尴尬一笑,说道“所以爹爹应该给儿子找回面子,这个都团练使我还得继续当下去。” “狗屁,明天你就随我回京城去,爹给你在殿帅府谋个闲职,好过在这里受苦,还让老子提心吊胆的。” 高槛一听这哪里是来陪我过中秋来了,这是要来接我回去了。 他眼珠子一转,随即说道“我明白了,爹爹一定是害怕了……” 高俅一愣,问道“害怕了?我害怕什么了?除了怕你小子给我惹是生非,还有什么好怕的。” 高槛说道“算了,既然堂堂的高太尉都怕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明天我就跟你回去,继续做那个无所事事,在皇上眼里狗屁都不是的高衙内……” 高俅摆手道“慢着……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怕了谁?” 高槛说道“明知故问,你在京城难道你不知道,他们已经将你的儿子告到童太尉那里去了?要不他们敢这么嚣张?” 高俅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说我怕了童贯。” 高槛说道“爹,我理解的,我不给你找麻烦,不就是被人撤了都团练使嘛,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让童太尉看你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得意而已……” 接着,又伸手指着外面的数十人,继续说道“其实爹爹应该轻车简从前来,不应该这样大张旗鼓的,搞得大名府都知道你来了,可如果他们没把你当回事,那多没面子……” 高俅气得七窍生烟,在厅中来回踱步,突然回头看向高槛说道“你说的没错,白马镇你还得继续去,不但要去,还要风风光光的去!” 高槛知道高俅与童贯在暗中较着劲,两人谁也不服谁。童贯掌管枢密院,权势熏天,高俅掌管殿帅府,还是皇上眼里的红人,两人都有调动兵马的权力,难免互相排挤。 原来旺财在让人给高俅写信的时候,多留了个心眼,将白马镇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都写明了,高俅看到那封书信,自己的儿子在大名府居然受到这样的委屈,当即决定亲自前来大名府将高槛接回去。 可高槛这么一说,将童贯扯了进来,高俅自然不能服气。 高槛见自己的便宜爹气呼呼的样子,便说道“爹,咱不生气,今天我们爷俩团聚,好好过个中秋节。这样,我让旺财去翠云楼定上一桌,uu看书ww.uukanshu 我们中午就去那里吃,可好?” 高俅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大名府,当然知道翠云楼,当即说道“好,就翠云楼。” 旺财赶紧一溜小跑往翠云楼而去,高俅问道“史可郎呢?我不是命他随身护卫你的吗?他怎么不在府上?” 高槛说道“史教头被我留在了白马镇,现在护卫我的是杨制使。” 高俅问道“杨制使,哪个杨制使?” 高槛让来福将杨志唤来,高俅看到杨志,微微一愣。 杨志倒是很自然的唱喏参见“小人杨志,参见太尉。” 高俅显得有些尴尬,当时杨志失了花石纲,前去他家中送上一对玉器,却被他摔了听响,随即将他打进大牢。至于后面的事情,他就不清楚了。如今杨志却成了自己儿子的护卫,他除了意外,还有一些尴尬。 他在此时对高槛有一种另眼相看的感觉,上次高槛回京城问自己敲竹杠,带的是索超,那可是大名府第一猛将,居然成了他的手下。 至于杨志,他如何不知道他出身名门?杨家将驰名天下,身为杨家将后人,武艺自然了得,不知高槛用了什么法子,将他从大牢中捞了出来,还成了他的护卫。 如此说来,自己以前的确是小看了这个儿子了,想不到他还有笼络人心的本事…… 第195章 阳奉阴违 高俅看向杨志,说道“杨制使,你既然跟随了我儿,过往之事本太尉过往不究。你只需要好好跟着他,我保你以后前程似锦。” 杨志躬身说道“小人多谢太尉,小人已经矢志追随衙内,前程命运便也交与衙内了。” 高俅说道“好!杨制使不愧是出身名门,有如此胸怀不计前嫌,他日定可重振祖上威名。” 杨志说道“谢太尉。”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骚乱,一名校官来到客厅门口,躬身说道“禀太尉,大名府留守司梁大人求见。” 高俅正了正衣帽,说道“请进来。” 校官答应一声,返身唱道“太尉有令,请梁大人进来。” 高槛起身,与杨志一起站在高俅身后,不多时,只见一名校官领着梁中书来到客厅。 “下官大名府留守司梁世杰参见太尉。”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大名府,梁中书是一哥,但见到高俅,立即矮了一头。 高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然说道“梁大人,好灵通的消息,我刚到大名府,凳子还没坐热,梁大人便来了。请坐吧。” 梁中书侧身在一旁坐下,说道“太尉巡视大名府,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太尉不要见怪。” 高俅说道“我是来看我儿的,并非什么巡视,如何敢惊动地方?本还想明日前去府上拜会,不想梁大人却先来了。既然如此,我就有话在这里说了。蔡太师知我前来大名府,让我询问梁大人一声,缉拿劫取生辰纲的贼人可有进展?” 梁中书神情颓然说道“下官惭愧,虽与济州府多方缉拿,但始终没有捕获,如今劫匪去向不明,恐有负岳丈大人所望了。” 高俅说道“济州府尹缉拿无力,致使劫匪一直潜逃无踪,如今已经引咎辞职,自行前往京城请罪。不仅如此,济州地带多有匪患,如疥廯之患,难以去除,且越闹越大。蔡太师多次严令济州府,务必对济州地界山贼严厉打击,不得使其形成气候。大名府东南临近济州,不可大意。” 梁中书说道“下官定会尽职尽责,保大名府平安。” 高俅说道“如此甚好。” 此时,校官又来报“禀太尉,大名府太守王大人求见。” 高俅摆摆手,说道“请进来吧。” 王进财进得客厅,见梁中书已经在坐,不禁一愣,随即唱喏参见道“下官大名府太守王进财参见高太尉、梁中书。下官不知太尉巡视大名府,不曾迎迓,请太尉见谅。今日中秋佳节,下官已经在翠云楼备下一桌酒宴,为太尉接风洗尘,请高太尉、梁中书赏脸。” 高俅淡然说道“王太守有心了,我此次前来大名府,并非为了公事,只是前来看看我这不争气的儿子。我知道,我儿在大名府,给两位大人增添了不少麻烦,若非两位大人包容,这大名府哪有他的立锥之地。” 王进财恭敬说道“太尉言重了,衙内在大名府,是下官照顾不周……” 高俅说道“王太守的盛情我心领了,今日我儿已经在翠云楼定下酒宴,便不劳王太守了。” 王进财说道“如此……下官将接风宴设在晚上,如何?” 高俅说道“不必了,今日中秋佳节,我想与我儿好好聚聚。” 王进财未免尴尬,梁中书起身道“太尉远道而来,自然要与衙内好好叙叙父子之情。王太守,你我就别不识趣,影响太尉天伦之乐了。” 王进财这才躬身施礼道“也是、也是,太尉既然来到大名府,便多停留几日,也好让下官能略尽心意。” 高俅起身道“再说吧,现在已近午时,我便不多留两位大人了,两位大人,请吧。” 梁中书几乎在高俅站起时紧跟着起身,与王进财同时唱喏答道“如此下官便不打扰了。” 随即告退离去。 高槛看着他们恭敬的样子,转头看向高俅,心中想道“这些人阳奉阴违,见到高太尉便像被抽去脊梁骨了……” 随即父子二人带着杨志与护卫高俅的二十名校官,旺财、来福浩浩荡荡前往翠云楼而去。 高俅依然坐轿,高槛与杨志则骑马在前,一行人往翠云楼而去。 来到翠云楼前半里外,便见街道两旁站着两排府兵,清空道路,而翠云楼中一个食客也没有。 这一切是王进财安排。高俅拒绝他的酒宴,他离开高府后,立即对随从下令,将翠云楼食客全部清场,所有损失由大名府库补偿。并派出一都府兵,沿街清路。 沿街百姓看着高槛骑马在前,后面跟着一顶四人官轿,不由纷纷驻足,猜测那轿中所坐何人。 也有消息灵通之人,知道今天大名府来了一个大人物,而且没有去留守司、太守府,而是直接去了高府。看来这个大人物,与高衙内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直接将翠云楼食客清空,大街上府兵清道,uu看书 uukans 这在大名府是比较罕见的,可见来的这个人不简单。 高俅与高槛、杨志等人进入翠云楼,看到本应该热闹非凡、食客如云的翠云楼此时空空如也,只有胖掌柜与十二名伙计恭恭敬敬的站在柜台前,高槛不禁微微一愣。 这就是官场,来了领导就搞出这么大排场,整得别人好好的一家酒楼生意都不能做了。 “小人参见太尉、衙内!” 胖掌柜、伙计齐刷刷的一句话,竟似是受过训练一般,说得整齐划一。 高俅倒并没有怎么意外,举步往楼上走去。楼梯口早有两名伙计候着,见高俅、高槛上楼,躬身参见,将他们引进翠云楼最大的天字一号阁子。 桌上满满当当摆了一桌酒菜,粗略一看,足足有二十几碗。 高俅、高槛落座,高俅见杨志站在高槛身后,说道“杨制使,你也坐吧,今天是家宴,不必拘谨。” 杨志答应一声,将手中长枪放下,小心翼翼在下首坐下。 高槛又对来福、旺财说道“你们也去吃饭吧,还有跟来的将士,你们都得安排好了。” 旺财说道“衙内放心,小人一定安排妥帖。” 轿夫、护卫全部在楼下吃饭,足足占了四张桌子。胖掌柜自然也不敢怠慢,吩咐厨房立即上菜。 第196章 公主可有合适的 三杯酒下去,高俅看着高槛,突然问道“儿啊,你今年应该二十四了吧?” 高槛一愣,心中暗想“我要是不穿过来,应该是二十五了……鬼晓得这具身体是不是二十四了……” 但既然高俅这么问,想必他是不会记错的,于是点头说道“爹爹记得孩儿生辰?” “废话,我如何不记得?不就是八月十八吗,还有三天便是你生辰。你以为老子这么远跑来,就是为了陪你过一个中秋?” 高槛心中一热,自己在现代的时候,每次生日都是自己一个人对着镜子给自己唱生日快乐歌,甚至有时候还是在拍摄现场啃着冰冷的馒头,为自己庆祝生日。 如今居然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了,虽然这个生日并非是自己,而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的,但他的心中还是隐然升起一丝小小的感动,鼻子一酸,眼中泪水转动。 他赶紧说道“多谢爹爹。” 高俅看向他,说道“你怎么了?我陪你过个生辰,你至于这么感动?” 高槛说道“爹爹这么远来到大名府,既为了陪我过中秋,又为了陪我过生辰,孩儿……孩儿如何不感动?” “你先别急着感动,过三天你就二十四了,吊儿郎当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该给我娶个儿媳妇了?我还指着你早点传宗接代呢……” 高槛刚刚满腔的感动立即荡然无存,喝进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 看来这才是糟老头子前来大名府的真正目的。 “男子汉,先立业后成家,现在孩儿才二十四,急什么,等孩儿成就功名,我给你整一堆小人出来……” “你当是捏泥娃娃呢,还整一堆?你先给我整一个看看?以前尽吊儿郎当,好多的大家闺秀你看不上,偏要去招惹别人的娘子,弄得在京城无人不知。现在好不容易改邪归正了,是不是该收收心,好好的找一个媳妇过日子了?” 高槛看着高俅,忽然贼笑道“爹,我看你也不老啊,要不你先娶一个,给我整个弟弟出来,要不行,妹妹也可以……” “你……混账,敢跟你老子这样玩笑……” 高俅颔下的胡须一抖一抖的,看样子是真生气了,高槛自然不敢再玩笑。只是他心中奇怪,高俅位高权重,且人到中年,正是事业有成,散发男人无尽魅力的时候,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他为什么不娶妻生子,偏要过继了这高阿叔高三郎儿子在房内为子。本是叔伯弟兄,却与他做干儿子,这确实很是奇怪。 可想想在这水浒世界中,像他这样奇怪的人也的确不少。就拿梁山好汉来说,晁盖、宋江也是这样的人。宋江虽然娶了阎婆惜做妾,却从来不回家与她同床,最后整得阎婆惜红杏出墙,而他知道后,居然假装不知,这在男人中也算是奇葩了。 看来自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考虑水浒世界中男人的想法,就如自己眼前的这个便宜爹,也不是自己能猜测的。 “放心吧,你儿子我英明神武、英俊潇洒,还怕找不到媳妇?你就耐心等着,到时候我会让高家人丁兴旺,让你一手牵一个,背后背一个,身后跟两个,让你忙都忙不过来……” 高手放下手中筷子,伸手往高槛额上探去,摸了一下后说道“没发烧啊,怎么满口胡话?” 高槛不禁满脸黑线,他记得别人的爹从来都是认为自己的儿子是最优秀的,可自己的这个爹分明还在觉得自己是个草包,是连个媳妇都可能娶不上的二傻子。 “我回去后给你物色物色,朝中大臣有不少待嫁闺中的女儿,总会有合适的……” “爹……皇家的公主可有合适的,要不也物色一下?” 高俅一惊,差点一巴掌呼出去,喝道“你疯了,什么话也敢胡说?皇家的玩笑岂是能乱开的?” 高槛说道“我就问问,没有就算了,我也不稀罕。” 高俅说道“我看你小子还是想惹祸,这话以后可不能随便说,你这破嘴给你老子惹的事情还少吗……” 高槛点头道“放心吧,孩儿这小命看得很紧的。” 酒宴吃完,胖掌柜自然不敢收钱,说是太守吩咐过的,若是收了钱,只怕太守怪罪下来,他可就担待不起了。 高槛让胖掌柜派两个厨师去高府,晚上就在高府吃酒赏月,胖掌柜忙不迭的答应。 到了傍晚时分,王太守、梁中书以及大名府几名重要幕僚纷纷捧着礼盒来到高府,敬献礼物。 高俅并不拒绝,但也不留客,王进财有心想留下一起吃饭,但高俅白天有言在先,今天是家宴,不欢迎外人参加,他自然识趣,放下礼盒后便告辞而去。 高俅突然来到大名府,的确引起大名府大小官员的震动。按理说,如此朝廷要员来到地方,地方官员必定要进行接待。可高俅说是来看儿子的,是私事,而且拒绝王太守的官宴。 王太守、梁中书是最感到震惊的。江行舟回京城向童贯请令还没回来,高俅却亲自来到了大名府。高俅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到大名府,很明显是因为高槛而来的。 自高府离开后,王太守便去了梁府,想要试试梁中书的口风,看看他想怎么应付高俅。u看书 ww.kanshu.co 但显然,梁中书被高俅说起的生辰纲一事吓到了。连续两年生辰纲被劫,自己在岳父面前的地位一落千丈,就差当面骂出“废物”两个字了。 “梁大人,白马镇一事,让小儿受到了极大惊吓,至今卧病在床。白马镇都团练使一职,恐小儿已经无法胜任。梁大人该早做打算,另行委派他人前去才是。” 梁中书的书房内,王进财小心翼翼的说出这一段话。当初让王守中去白马镇,是自己提出来的,原本以为梁中书会推脱,没想到他一口就答应了。如今王守中受了惊吓,再也不敢去白马镇,自己又得求他收回成命, 梁中书沉默良久才说道“王大人觉得何人可以胜任?” 王太守一愣,他很快明白了梁中书的意思,他这是准备撒手不管了。 他哪里知道,梁中书之所以开始愿意帮他,完全是因为李瓶儿之故。如今高俅前来,虽然不至于影响他的前程,但他知道高俅与自己的岳丈蔡京一向关系还可以,自己因为两次失去生辰纲之事,在蔡京面前的印象一落千丈。如果再因为高槛之事,高俅回去向自己的岳丈说上几句不好听的话,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他好不容易凭着自己的岳父混到今天这个地步,而且只要有自己的岳丈在,自己的前程一片光明,岂能因为一个李瓶儿而影响自己的仕途? 第197章 衙内的生辰 八月十六,王太守、梁中书及大名府的数十名大小官员都已经知道,八月十八是高衙内的生辰。虽然他们没有收到请柬,但这个消息就像被风吹一般,瞬间传遍了大名府所有大小官员的耳中。 原因很简单,因为旺财在八月十六的晚上来到翠云楼,预先订下一间阁子,说是要庆祝衙内爷二十四岁生辰。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出来的,这个消息瞬间便传到了梁世英耳中,然后就传到梁中书耳中,再然后大名府所有的大小官员都很快知道了。 高衙内的二十四岁生辰,大家不知道的话不算事,知道了,这就是大事,特别是高太尉还在大名府,这更加是不得了的大事。 梁中书、王太守这才明白,高太尉这个时候来大名府,并不只是来与儿子中秋团聚,还为了给他庆祝生辰。 没有请柬,礼物一样要送,而且要隆重的送。 翠云楼甚至破天荒的找到了醉仙楼,破天荒的要高价请醉仙楼的厨子在八月十八客串到翠云楼掌勺,因为醉仙楼的厨子有几样拿手好菜是他们独一无二的。 这件事醉仙楼的掌柜当然不敢轻易答应,必须去问了东家才能答复。 于是高衙内八月十八生辰一事,又惊动了百姓。 自八月十七清晨起,翠云楼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高槛原本只是让旺财去翠云楼定上一桌酒宴,结果惊动了整个大名府。 八月十八,清晨,天微亮。 高府的门前便已经排起了长龙,有人手里捧着礼盒,有人手中握着拜帖,在其身后一两个壮汉挑着红布蒙住的礼品盒,等待着自己能进入高府,将礼品送掉。 其实他们绝大多数的人都知道,就算自己送了重礼,高太尉、高衙内也未必能记得自己是谁。但他们还是要送,万一要是记住了呢,以后可就飞黄腾达了。 这就是人性,一种想依靠别人一步登天的想法在作祟。 两名前来打开府门的禁军看到门口的人群,吓了一跳,差点立即将府门关上。还好他们看清楚这些人一个个手中捧着礼盒,或挑着礼品担,且一个个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知道并不是有人想要闯高府,而是有人前来送礼来了。 这些禁军本就是京城高太尉府上的护卫,对这种现象已经见惯不怪。每年高衙内生辰不是排着长龙前来送礼的?现在虽然是在大名府,当然也不会例外。 来福、旺财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指挥着禁军将礼物一件件往家里搬。还得有两人负责唱名,谁送了什么礼物,礼品单上写得清楚,这得唱出来,送礼的人才会觉得有面子。 高槛则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真正的看得目瞪口呆。 想想自己前世一盒康师傅便是自己的生日礼物的日子,曾几何时,居然也会有人排着队抢着给自己送礼。难怪世人都觉得当官好,当个官二代更好,看来一点都没错。 礼物堆积成山,高槛抱拳还礼,虽然前来送礼的十个有十一个不认识,但起码的礼仪还是要有的,自己可是出身名门,堂堂的高衙内,自然不能给高太尉丢脸。 其实这些送礼的也有相当一部分不认识高槛,甚至见都没有见过。 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就因为他是高衙内,便莫名其妙的想来拍马屁,虽然拍完之后一拍两散,或许谁也不记得谁,但还是乐此不疲。 高槛已经麻木,脸上的笑已经僵硬,仿似是刻上去的。好在门口的人逐渐的少了,终于只剩下了最后几个。 这几个才真正是大名府的重要人物。 梁中书在前,王太守紧随,然后就是李成、闻达;梁世英、梁国轩父子,甚至连王守中也来了。 这些人送完礼物,自然要去拜见高俅。 高槛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清净了。 “大名府卢员外率随从燕青,前来给衙内爷拜寿,礼金一百、银二千、锦缎十匹,玉照狮子一对……” 高槛正待转身回去找个地方坐坐,站了小半天,早就双腿发麻了。不料尚未转身,耳边又传来唱名声。他惊喜的看向门口,果然只见卢俊义、燕青二人大步进来。在他们身后,几名小厮挑着礼品担,正在交给几名禁军。 高槛赶紧率旺财、来福迎上,卢俊义远远的抱拳上前,“哈哈”笑道“卢某来迟,衙内莫怪!若不是翠云楼去醉仙楼借用厨子,卢某尚不知今日是衙内生辰,险些失了礼数。” 高槛说道“员外客气,不过就是一个生辰,我本不想惊动大家,不想我这小厮嘴快,到底还是给说了出去。累得卢员外亲自前来一趟,又送来如此厚礼,让我实在愧不敢当。” 卢俊义笑道“衙内为何与我如此见外?月前我去沧州看望恩师,恩师无意问起衙内,我才知道,原来衙内曾经救过恩师一命。恩师再三嘱托,让我务必代他好好感谢衙内。这区区薄礼,就算是我感谢衙内当日对恩师的救命之恩了。” 高槛说道“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不知周老爷子可还安好?他对我也有授艺之恩,当日若不是他,我如何打得过王守中所带的打手。” 卢俊义说道“看来你我果真有缘,你与小乙共同惩恶,又与我恩师结缘,以后衙内若是有用得着卢某的地方,uu看书 ww.uukansu.cm只管吩咐。” 高槛笑道“前些日子在白马镇,小乙兄弟可算是帮了我大忙,将卖给祝家庄的几十匹马转给了我,我还没来得及登门感谢呢。” 卢俊义说道“早知道衙内需要那些马,我便不会卖给祝家庄了。” 高槛说道“我将马留下,不会给员外惹来麻烦吧?” 卢俊义说道“是他们前来接马之人自愿将马转给你的,与我何干?再说了,就算有麻烦,我也得先保证衙内的需要。” 高槛说道“员外豪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只是不知是否高攀……” 卢俊义说道“衙内说笑了,你是堂堂太尉府衙内,如此说来,却让卢某惶恐了。以后但有吩咐,只需知会小乙一声,只要卢某所能,定鼎立相助。” 高槛说道“好,我可是不会和员外客气的。” 卢俊义“哈哈”一笑,说道“祝衙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令尊高太尉想必现在很忙,我就不去拜会了,请代我问好。今天中午小乙留下参加衙内的寿宴,卢某家中琐事缠身,就不奉陪了,失礼!” 高槛知道卢俊义不喜与官府之人交道,便也不见怪,说道“员外请便,待我有空时,一定去府上拜访。” 卢俊义抱拳说了一声“卢某随时恭候!”便上马领着几名小厮扬长而去。 第198章 弃卒保车 送走卢俊义,燕青也告辞而去。现在离午时还早,此时的高府宾朋满座,他觉得自己还是暂时告退,待午时直接去翠云楼便是。 高槛回到客厅。客厅中,高俅、梁中书、王太守、李成、闻达等人在座,王守中等人被旺财带去了偏厅候茶。 几人原本在谈得热闹,见高槛进来,瞬间安静下来。 高俅招招手,说道“我儿来为父身边。” 高槛去他身边坐下,高俅看了梁中书与王太守一眼,淡然说道“本官这次来到大名府,听闻我儿在白马镇担任都团练使期间,地方百姓多有意见,并联名上告到大名府。虽然本官此次前来,并非公事,但既然让本官碰上了,便不得不了解了一下。” 王太守说道“禀太尉,状告衙内一事已经查明,实属诬告。” 高俅说道“各位大人,他虽然是本官之子,但一样要遵守大宋律法,切不可稍有徇私。如今既然已经撤去他都团练使一职,想必他还是有些过错的。今日是他生辰,请两位大人看在本官面子上,且让他平静一日。待明日各位大人应该重新开堂审问,将案情查实,若非如此,恐有人会认为本官以权压人,若是传入朝堂,实在有损本官清誉。” 不待梁中书、王太守反应过来,他又说道“当然,本官只是作为旁听者,关于他的案子,该怎么审便怎么审,该如何判就如何判,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嘛。” 梁中书、王太守相视一眼,他们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揣测高太尉这是什么意思?他想要重新开堂审问,肯定不是无的放矢。如此看来,若是江行舟今日不返回,只怕这件事不好处理了。 梁中书说道“太尉,下官接到举报,为了不让人怀疑下官因为衙内身份而徇私,暂时撤去他都团练使一职,待查明事实再做最后决断。” 高俅轻轻举手说道“呃……梁大人,你依律执法,无需向本官解释。今日是我儿生辰,不谈公事,本官只是随口一说,至于如何决断,当然还是由两位大人决定。” 梁中书、王太守不敢再多言。 时近中午,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翠云楼而去。三顶官轿,几匹高头大马,后面跟着数十护卫,这等排场在大名府十分罕见。 梁中书、王太守的官轿,大名府的很多百姓还是认识的,但在他们二人前面,还有一顶官轿,显然那人的官位比他们两人要高。 前面金锣鸣道,十块“回避、肃静”的木牌分列两旁,引着大队人马向翠云楼而去。自高府出来,沿途道路两旁都站着两排府兵,一直到翠云楼前。 翠云楼入口处,一条宽三米的红色毯子一直从街道铺到酒楼中。酒楼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这一场寿宴,轰动整个大名府。不少百姓深感诧异,关于高衙内被撤去白马镇都团练使的消息,早已经传遍大名府,可今日他的寿宴,大名府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已经来了,还来了一个看样子比梁中书、王进财还要高上一头的大官。 “那是高太尉,是高衙内的爹……” “高太尉?” “高太尉肯定是来接高衙内回京城的,你想啊,他还会在乎一个区区的都团练使吗?” “也对,高太尉的儿子,怎么可能屈就于白马镇……” 大家除了羡慕,更多的是惊诧。 八月十九,清晨,天微亮,星月逐渐黯淡之时。数骑快马踏破黎明寂静,从南城门飞速进入,一路快马加鞭向太守府而去。 好在此时街上行人稀少,听到震耳的马蹄声纷纷趋避,看着这几骑快马如飞般穿过御河街,瞬间便消失不见。 王进财一个晚上都没有安枕,几乎是睁着双眼数着天上星星过了一夜。 昨天高太尉话中有话,说要对高衙内的案情审理清楚,他又如何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 高太尉显然对撤去高衙内都团练一事不满意。 虽然一夜没合眼,但他没有丝毫倦意。天一亮,梁中书就会来府衙,与他一起共同审理高槛被白马镇百姓联名所告一案。 他正在思忖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一名虞侯前来禀告“禀太守,江通判来了……” 王进财心中一凛,赶紧说道“江通判来了,还禀报什么?快快请进。” 那几骑快马,便是江行舟与他的几个随从连夜快马加鞭自京城返回。 江行舟大步进来,王进财赶紧迎上,急切说道“江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两人进了客厅,王进财屏退左右,又亲自将门关上,这才说道“江大人,童太尉怎么说?” 江行舟说道“我刚到京城便得知高太尉已经前往大名府,在拜见童太尉后便马不停蹄,火速赶回。童……童太尉只是说,要查明事实,若事实清楚,依照大宋律法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王进财一愣,问道“童太尉……就这样一句话?” 江行舟说道“就是这么一句话。” 王进财说道“这……不等于没说吗?” 江行舟说道“不,童太尉的意思很明确,高槛在白马镇果真挪用军费私建府邸,私自扩军,事实俱在。依照大宋律令,这其中任何一条,都足以将他打进大牢。” 王进财迟疑说道“可……现在高太尉就在大名府,我们……” 江行舟说道“你怕了?你可别忘记了,高槛如果再回白马镇,你我之事,早晚会败露!到时可就难以自保了!” 王进财心中一紧。他当然明白江行舟的话中之意。朱德旺在白马镇任都团练使短短一年多时间,便做空账目四十万两,这可是军费!这四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光凭一个朱德旺如何能吞得下? 而他王进财、江行舟就是最大的幕后黑手。 梁中书虽然也分去了一部分,但他从来都是通过他哥哥梁世英在大名府的各种商铺变相收受贿赂,若想要将他一起拉下水,只怕不易。 如今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便是他王进财、江行舟、朱得胜、朱德旺等人。u看书ww.uukanshu.cm如今高太尉在大名府,此事如果追查下去,一旦挖出事实真相,则两人的仕途便算是到头了。 他看到了江行舟眼中的狠厉之色,只听他低沉的说道“事到如今,只能死死咬住高槛私建府邸、私自扩军一事,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再回白马镇!此事高太尉如果要徇私,你我便可将事实火速报回京城,到时童太尉自会在朝堂上参高太尉一本。这可不是逼死人命、辱骂朝廷大员所能比拟的了!” 王进财咬牙道“对,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朱德旺不能留,应当立即处理掉。” 江行舟说道“不,现在处理已经晚了,只会起到欲盖弥彰的作用。今日开堂问审,需快刀斩乱麻,以贪污军费罪判处斩立决,当堂斩杀,这样才不会落人口实!” 王进财说道“也罢,须怪不得本太守心狠了!” 江行舟说道“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当断则断,才不会反受其乱!” 王进财说道“朱得胜那里该如何交代?” 江行舟道“与他言明厉害,若不弃卒保车,他朱得胜也难逃律法制裁!” 两人商定,王进财当即叫人前去将朱得胜请来,将情况向他说明。 朱得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己若还顾念兄弟之情,搞不好也会跟着搭进去,只得忍痛赞同。 第199章 鸣冤鼓 三人正在商议之时,府衙突然传来鼓声。 这是有人敲响了衙门前的鸣冤鼓。 王进财、江行舟、朱得胜面面相觑是谁这么早就来府衙击鼓鸣冤了? 此时刚刚天亮,街上行人稀少,不少人还在睡梦之中。阵阵鼓声在寂静的早晨震动了小半个大名府,吸引着附近的百姓纷纷向府衙围来。 府兵已经在府衙门前拉开一道人墙,不让百姓靠近。鸣冤鼓前,一名身着缟素的妇人正在奋力击鼓,两名看守鸣冤鼓的府兵想要劝阻又不敢。 王进财换了官服,急匆匆来到府衙大堂。两班衙役早已经分列两旁,负责审讯记录的书办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惊疑的看向门外。 王进财堂前坐定,抓起惊堂木重重拍下,喝道“堂前何人击鼓?“ 衙役班头俯身答道“击鼓者乃李有之妇苟萍。” 王进财喝道“传上堂来。” 班头出了府堂,对正在击鼓的苟萍说道“夫人,王大人已经升堂,请夫人……” 苟萍丢掉手上鼓槌,昂首大步向堂内走去。到得堂内,双膝一曲匍匐在地,声泪俱下的喊道“请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王进财说道“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情要申诉?” 苟萍泣声说道“民妇乃李有遗孀,先夫奉命前去白马镇就任,不料却遭人斩杀,请大人为民妇做主,为先夫伸冤啊……” 说罢,又匍匐在地,嚎啕大哭。 按照大宋律令,凡击响衙门前鸣冤鼓者,先责打十杖,名为杀威棒。其目的就是防止有人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来击鼓喊冤。如果一旦有人击鼓,作为一府之长,不管有多忙,也必须立即升堂。 不待王进财回答,班头对趴在地上的苟萍说道“夫人,大宋律令规定,凡击响鸣冤鼓者,先杖责一十,方可陈述……” 两名衙役立即前去抬来刑凳,便要拉起苟萍行刑。 王进财稍稍沉思,说道“罢了,苟萍新丧丈夫,且为一弱女子,这十杖便免了。” 这苟萍是李有的妻子,也是江行舟的姨妹,真要是打了她,江行舟面前须不得好看。 班头及两名衙役答应一声,正待要将刑凳抬下,一名府兵都头大步进来,唱喏道“禀太守高太尉、高衙内来了。” 王进财心中一慌,赶紧从堂上走了下来,正了正官帽,又拍了拍衣服,这才大步向堂外迎去。 只见高俅一身便衣,在其身侧站着高槛,在他们身后站着杨志和两名身形高大、腰悬短刀的壮汉,一看便知是高俅的随从侍卫。 “下官恭迎太尉、衙内!” 高俅上下打量王进财一眼,举步向堂内走去,边走边说道“看来王大人果然尽职尽责。” 王进财紧紧跟上,说道“太尉,您请堂上!” 高俅说道“呃……我早就说,今日我只是旁听,至于如何审理,自然是梁大人、王大人、江大人坐堂了。” 王进财心中一动,暗道“江行舟刚回大名府,他便知晓了,看来他这么早来到府衙,是早有准备。” 当即干笑几声,对班头说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给太尉、衙内看座?” 班头赶紧带着几名衙役去后堂搬来两把椅子,高俅、高槛坐下,杨志及两名护卫恭立他们身后。 王进财躬身站在高俅面前,一时不敢离开,更不敢去堂上。 高球看向摆在堂上的刑凳,问道“刚才来府衙时,听到有人击响鸣冤鼓,却不知是何人?” 王进财躬身说道“堂前所跪妇人苟萍所为。” 高俅看向依然躬身站立的王进财,说道“王大人,既然已经有人击响鸣冤鼓,为何还不升堂问案?” 王进财鬓角沁出霏霏热汗,说道“如此,下官僭越了。” 他不得不上堂,极不自然的坐下,正在思索该如何询问,都头再次入内禀报“禀太守,梁大人、江大人到。” 王进财悄然松了一口气,他们总算来了,要不自己孤军作战,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随即只见梁中书、江行舟入得堂来,参拜过高俅后,来到堂上。 衙役搬来两把椅子,三人分别坐下,梁中书居中,王进财在左,江行舟在右。 王进财悄然将苟萍击鼓一事告知梁中书,梁中书听完,轻轻颔首。随即对江行舟耳语几声,江行舟面无表情的轻轻摇头。 梁中书抓起惊堂木一拍,说道“何人击鼓?” 苟萍匍匐在地,哀声说道“民妇李苟氏,有冤情要陈述,故而击鼓!” 梁中书说道“你身为朝廷命官之妇,可知击鼓鸣冤之规矩?” 苟萍答道“民妇刚才听堂上大人说,击响鸣冤鼓者,杖一十。” 她说这话时居然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抬起头来,看向堂上端坐的三人。 梁中书丢下一支令签,说道“堂下,杖责一十,不得有误。” 两班衙役喏的一声,随即两人抡起水火棍,重重的打了下去。 堂上几位大人在,还有高太尉也在,他们丝毫不敢徇私。 十棍下来,皮开肉绽。苟萍咬破嘴唇,鲜血沁出,但始终不曾惨叫一声。 班头上前回禀杖刑完毕,梁中书这才对王进财说道“王大人,这里是大名府府衙,你是这里的主官,uu看书 .uuanhu 有人在府堂击鼓鸣冤,当由王大人问话才是。” 王进财知道他是想避嫌,毕竟苟萍是江行舟的姨妹,若是由他询问,难免会让江行舟难堪。 他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 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问道“李苟氏,你有何冤情需要申诉,只管详细说来。” 苟萍在两名衙役的搀扶下,艰难跪下,匍匐在地说道“我要状告白马镇驻军军营总教头史可郎,滥用职权,枉杀无辜。先夫李有,奉命护送新任都团练使王守中前去上任,史可郎以先夫有违将令,顶撞上官为由,将其斩杀!请堂上三位大人为我讨还一个公道。” 王进财说道“为何被斩杀,详细说来。” 苟萍说道“先夫前去白马镇军营,因不熟悉白马镇军营作训时间规定,早操迟到,被史可郎以有违军令之名,责令杖责二十。先夫不服,与之争辩,史可郎恼羞成怒,加杖责三十,共五十杖。先夫质疑他滥用职权有意报复,拒绝刑罚,并与之争执。期间二人动手,先夫不敌,被史可郎斩杀。” 王进财说道“可有证人?” 苟萍说道“大人府上衙内王守中便可为证人。” 王进财心中一动,说道“小儿受命前去白马镇上任,不知为何受了极大惊吓,回家后便神智失常,昨夜更是高烧胡言,恐难为证人。” 第200章 咎由自取 苟萍一愣,随即哭诉道“大人,先夫可是大人委派前去白马镇的……” 王进财截断他的话说道“是我委派不假,但如今他被斩杀,你是主诉,当由你证人才是。” 苟萍说道“一同前去的还有苟三,他……他可以作证。” 王进财偏头看了一眼江行舟,见他面无表情,于是他说道“传苟三!” 两名衙役领命而去,不到半个时辰,苟三被带到。 王进财将苟萍所诉讲述一遍,问道“苟三,李苟氏所言可否属实?” 苟三连连点头,说道“姐姐所言千真万确,那矬子蛮不讲理,分明是借口杀人……” 他这一声矬子,让堂上所有人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高俅都忍不住莞尔。 王进财让苟三将当日所见讲述一遍,与苟萍所讲述基本相同。 王进财让他先退下,然后看向高俅、高槛,问道“太尉,史可郎是衙内随从护卫,被衙内任命为白马镇总教头。此案既然牵涉到他,下官……“ 高俅不待他说完,截断他的话说道“本官早就说过,今日前来只是旁听。至于如何断案,当由堂上三位大人决断。” 王进财碰了个软钉子,这事牵涉到史可郎,而史可郎是隶属殿帅府,是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当初高槛来大名府,便是高俅为了保护他安全,将史可郎派来作为高槛的贴身护卫。苟萍所诉是史可郎,这可让他为了难。 他正在为难,高槛起身道“此案既然牵涉到史教头,且史教头远在白马镇,暂时无法上堂应诉,便由我代为申诉,不知可否?” 王进财说道“自然可以,史可郎不仅是衙内随从护卫,也是衙内任命为白马镇军营总教头,此事若由衙内申诉,合情合理。” 高槛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苟萍,又转头看向堂上,说道“申诉之前,我想请问王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数月前李有与周谨奉命清剿青牛山,损兵折将后,便欲斩杀百姓人头冒领战功。回到大名府,又诬陷冯宜春为山贼打制兵器。大人当时判他入狱三年,可如今才过去不到半年,李有不仅已经获得自由,还被委派去白马镇军营任职。请问王大人,这是为何?” 王进财平静说道“李有入狱期间,被派去牢城营服徭役。数月时间,屡屡立功。牢城营犯人哗变,是他及时发现并阻止,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本官根据他的立功表现,减免了他两年牢狱刑罚。” 高槛说道“好,就算如此,那我再请问王大人在白马镇时,李都监曾不止一次对我说,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军法森严不容徇私。” 说到此处,微微停顿后高槛又转头看向梁中书说道“梁大人执掌大名府兵马,王太守也执掌护城厢军,对军法军规,肯定比我更加了解。请问两位大人,若是出现了这种情况,两位大人是严格执行军法,还是妥协听任?” 梁中书说道“李都监所言没错,军法森严不容徇私。上官纵然执法过严,也必须先服从,再申辩。” 高槛说道“可据我所知,李有首先是早操迟到,然后不服从处罚,并对史教头出言不逊,进行人身侮辱。史教头为了维护军法威严,由责杖二十增加至责杖五十。李有当即恼羞成怒,夺过一名军士手中长枪,强闯将台对史教头进行刺杀。史教头被迫还手,失手斩杀了李有。我想请问几位大人,如此目无军法、野蛮狂妄行为,是否该对其执行军法?” 一直没有说话的江行舟突然说道“你这是强词夺理!李有是王大人委派,而史可郎并未正式任命,他只是你的一个随从护卫,被你私自任命为军营总教头,如何有资格对一个正式任命的军官执行军法?” 高槛说道“史可郎随我来白马镇之前,可是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请问江大人,堂堂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难道还不能胜任一个白马镇驻军的教头?” 江行舟说道“他是禁军教头又如何?白马镇军官任命,当由大名府指派,岂是你能私自任命的?” 高槛淡然说道“江大人,如此说来,堂堂殿帅府太尉连任命一个小小的白马镇驻军教头都不行了?” 此话一出,王进财、梁中书、江行舟同时看向高俅。高俅依然平静如故,一言不发,仿似果真只是前来旁听,不发表任何意见一般。 但三人如何看不懂高俅表情?高槛既然这么说了,史可郎就算不是高俅任命,他也默认了。 虽然他们都清楚,高槛这是扯虎皮当大旗,堂堂殿帅府太尉怎么可能亲自任命一个地方乡镇的兵马教头? 王进财说道“江大人,u看书 ww.uukanshu.c 史可郎既然已经任命为白马镇驻军总教头,他执行军法那是理所当然。李有违抗军令在前,暴力抗拒在后,被史教头斩杀,也是咎由自取。此事既然已经发生,本官也只能深表遗憾。” 苟萍立即惊慌失措,嚎啕大哭道“各位大人,先夫死得冤枉,求各位大人为民妇做主申冤呐……” 王进财说道“李苟氏,休要喧哗!李有身为军官,违反军纪在前,违抗将令在后,最终暴力抗拒上官,反遭斩杀,实属咎由自取。” 随即示意两班衙役将痛哭哀嚎的李苟氏架出公堂,让苟三将其带回。 高槛淡然看着这一切,感觉形同一场闹剧一般,不禁哑然。他心中明镜也是,李苟氏之所以前来击鼓鸣冤,肯定是收到堂上三人之中某人的挑唆,但王进财畏惧高俅,只得稀里糊涂将李苟氏赶出府堂。 公堂之上安静下来,高俅看向堂上王进财、梁中书、江行舟,唱喏说道“三位大人,我也状告一人。” 王进财说道“衙内所告何人?” “原白马镇都团练使朱德旺!” 此话一出,王进财、江行舟不约而同看向对方,眼神之中都露出一丝狠厉之色,心中不约而同的想道“果然还是不会放过朱德旺……” 第201章 他的钱是我给的 本以为会有一场辩论的,不料王进财、江行舟判决结果完全一致朱德旺就任白马镇都团练使期间,勾结白马镇乡绅,私收赋税以中饱私囊。并欲买通军营法算登记假账,将白马镇军费开销据为己有。事情败露后,欲杀人灭口,幸证人被救出。朱德旺所犯罪行已经查实,以贪污军费、私收赋税、假账骗取库银、故意杀人等数罪并判斩立决,立即推出东门菜市口斩首示众! 捕头燕五、府兵都头,衙役班头等当即领着十几名和府兵前去大牢提人,绑缚至菜市口,午时开斩。 如此雷厉风行,倒是让高槛愣住。他原本还让旺财带着当初在白马镇搜集到的证据,还有当时的问话记录、证词等,根本没有用到,王进财、江行舟便宣判了朱德旺死刑,且立即执行。 高俅的眼中则闪现出一丝疑惑,但他还是一言不发,只是平静观看。 刚刚宣判完毕,一名府兵进来禀报“兵马都监李成求见各位大人。” 王进财说道“请进来。” 李成进了公堂,按照顺序参拜了高俅、梁中书、江行舟、王进财,又对着高槛唱了一喏,这才说道“下官方才在堂外听到衙内言及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李有违反军纪军规,死有余辜。但下官也有一事需要向几位大人反应。” 王进财说道“李都监但说无妨。” 李成稍稍思索后说道“下官奉命前往白马镇调查原都团练使高槛滥用职权,用军费私建府邸,没有请示大名府便私自扩军一事,下官经过多方调查,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请各位大人明察。” 王进财说道“李将军,你可知你所告者是何人?” 李成说道“下官知道,他是高太尉的儿子高衙内。但下官以为,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李有违反军规,触犯军法,被当场斩杀。朱德旺贪污军费,被判处斩立决,若高衙内的确违反规定,动用军费私建府邸,又未经批准私自扩军,则下官以为,为了律法威严,一样不可因为他是高衙内而徇私。” 他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义正辞严。 王进财手中惊堂木一拍,威严说道“李都监,你既然要告高槛,就得拿出证据。若是无端污蔑,你可知后果?” 李成丝毫不为所动,平静说道“下官在白马镇了解到高槛刚到白马镇,便增加军费比例,然后扩建军营,并修建五座将军府。此事在白马镇弄得沸沸扬扬,民怨沸腾。” 高槛笑道“民怨沸腾?恐怕只是刘喜等人在沸腾吧?私建府邸不假,但李都监如何断言我用的便是军费?” 李成说道“你到白马镇后,便增加军费征收比例,以此扩建军营、修建府邸。所有开销都有账目可查,五座府邸,少说也得上万两,不是军费,难道是你自己掏腰包不成?” 高槛正要反驳,门口传来一个娇脆的声音“自己掏腰包不可以吗?” 众人看去,只见梁小玉举步进来,冲着堂上一福,说道“民女梁小玉参见各位大人。” 堂上三人、李成、高俅同时愣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个不请自来的梁小玉身上。 在座的除了高俅,其他的人都认识这位姑奶奶。她的任性刁蛮,在大名府几乎无人不知。但自从清风山事件之后,她仿似突然消停了下来,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自高槛回到大名府后,她也突然活跃了起来,先是去了留守司想要帮高槛说话,然后又去了一次高府见高槛。此时又突然出现在府堂,且出此惊人之语,王进财顿时愣住,转头看向梁中书。 梁中书说道“小玉,公堂之上不得无礼!还不速速退下。” 梁小玉丝毫不惧,说道“我是来给高槛作证的,为何要退下?” 高槛狐疑的看向梁小玉,他不知道梁小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在白马镇的所作所为,从来没对她说过,她又如何能作证。 他想起上次在留守司衙门时,梁小玉那惊人之语,心中一动,便忍住没有说话,静观其变。 显然,梁小玉的突然出现,让王进财、江行舟、李成等人都措手不及。他们原本商量好,一定死死咬住高槛违规使用军费建造将军府,并未经大名府批准,私自扩军。虽然不可能当着高俅的面将他打入大牢,但至少可以堂而皇之撤去高槛都团练使一职,让他不再回白马镇。 梁中书呵斥道“你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公堂之岂是你胡闹的地方?左右,将梁小玉请出去!” 两班衙役喏的一声,便要上前。 一直没有说话的高俅干咳一声,斯条慢理的说道“证人上堂,不问证词便驱逐出公堂,恐怕不符合问案规矩吧?” 他的话声虽轻,但堂上三人字字听得清楚,每字重若千斤。 梁中书轻轻摆手,示意衙役退下,随即说道“太尉有所不知,梁小玉是下官的侄女,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她骄横刁蛮的个性,做事全凭她一时喜恶。她一直住在大名府,从未去过白马镇,如何能作证?” 高俅说道“证人自愿作证,且听听又何妨?若所证是实,则可用之,若所证虚妄,再行驱逐也不晚嘛……” 梁中书欠身道“太尉教训得是,是下官有欠考虑。王大人,你继续问案吧。” 高俅又不再言语,uu看书.uukanshu说道“我只是建议,如何决断还是在于各位大人。” 王进财心中忐忑,他自然明白高俅话中之意。他也清楚梁小玉的个性,我行我素,目中无人。她突然出现愿意作证,不知她呆会会出什么惊人之语。 但事已至此,自己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 “梁小玉,你所证何事?” “你们不是说高槛挪用军费私建府邸,我不知你们掌握了什么证据。但高槛在修建府邸之前,曾向我说起此事,我知道他爱惜自己部下,想要为他们打造府邸,所以心中钦佩。我在清风山被山贼劫持,是高槛率领杨制使、史教头,联手索将军将我救出,这几座府邸便是给他们修建。为了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我向家父索要了现银一万两,捐助给了高槛,让他作为修建各位将军的府邸开销,以为我对各位将军的救命之恩略表感激。此事,家父以及我的母亲,还有家兄都可以作证。王大人,要不要将他们也一并传上堂来?” 她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且梁家是大名府首富,区区万两银子,的确不算什么。当初梁小玉为高府一次购买家具、瓷器、古玩等物品就花费近两万,轰动了大名府,所以给高槛一万两修建府邸也就不稀奇了。 王进财、江行舟听得瞠目结舌,只有梁中书心中清楚,梁小玉是在胡说八道。她这样说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高槛开脱。 第202章 升任兵马统制 其中最为感到惊奇的是高俅,他仔细向梁小玉看去,心中暗暗想道“难怪这小子不愿意回京城,难道是为了这姑娘?“ 他听梁小玉说起她曾经被清风山山贼劫持,是高槛带人救出,不禁诧然。在他心中,自己的这个儿子就是一个不学无术、惹是生非之人。来到大名府后,好像是有些改变,但他认为,就算他再怎么改变,也成不了大事。他甚至想着高槛在大名府玩玩也该回去了。 可现在看来,高槛在大名府好像经历了不少事,青牛山一战,他收到过书信,知道详情,当时他只是笑笑,认为是高槛侥幸。清风山一战,高槛让旺财不得向高俅说明,他是担心自己连续带人打山贼,把自己的这个便宜爹惹急了,再把他给拎回去,那么自己心中的宏图大业便成了泡影。 而白马镇一事,也让高俅感觉到了高槛的不简单,莫非自己以前真的看走眼了,这小子本就不是池中物? 现在的高俅有点迷茫,也有点兴奋,他甚至想看看,高槛怎么应付这大名府的三名主官。而且他已经确定,支持高槛要回白马镇的决定。我高俅的儿子不管当什么,岂能让人说撸就撸了? 王进财惊愕之余显得有些尴尬,悄然偏头看向梁中书,却见他正襟危坐,仿似事不关己。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梁小玉身上,而她浑不在乎,继续说道“各位大人,军营之中所收军费都有军中法算登记账簿,大人只管差人前去一查便知。白马镇几位乡绅,因为高槛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断了他们财路,故而千方百计诬告。大人仅凭他们的诬告之言便要定下高槛挪用军费私建府邸之罪,只怕难以服众。” 王进财感觉后背沁出冷汗,他看向江行舟,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了。 李成说道“梁小玉,大名府谁都知道,高槛曾经公开放出话来,要娶你为妻。如今你百般为其辩护,只怕同样难以作为堂上证词。” 此话一出,高俅骤然醒悟果然如此!看来这小子好色的恶习还是没有改变…… 不料众目睽睽之下,梁小玉大大方方的说道“没错,我与高槛的确有约定,如果他做到了我所说的三个要求,我便嫁给他。正因为如此,我赠银给他,岂不更是顺理成章?” 李成愕然,他想不到梁小玉竟然会在公堂上公然承认。 王进财说道“好了,此事有待查证!本府明日便差人去白马镇核查账目,待核查过后再做定论。” 李成只得唱了一声喏,接着说道“王大人,第二件事,白马镇驻军是都建制,而高槛就任都团练使后,私自扩军,短短数月,已经接近两个营的将士。按照大宋律令,地方驻军私自扩军,等同谋逆,此事不可不察!” 王进财看向高槛,问道“李都监所质问一事,高衙内可有解释?” 高槛说道“白马镇扼守大名府东南,是大名府东南之屏障。如今济州境内,贼寇横行。梁大人连续两年送往京城蔡太师处的生辰纲都在济州境内遭到劫持,至今贼人无一人落网。想必各位大人已经知道,不久前水泊梁山的贼人闯入白马镇,烧杀抢掠。我部将士奋勇杀敌,斩杀贼人近二百,但我将士也伤亡近百。如今水泊梁山啸聚不少江湖亡命之徒,招兵买马,声势日益壮大。若贼人再次来犯,就凭白马镇区区数百将士,未必能保白马镇平安。若白马镇有失,则大名府也会受到滋扰。所以我认为,白马镇驻军不但不能减少,反而应该继续扩大,这样才能确保大名府东南之平安。” 李成说道“白马镇驻军规模,是由大名府规定,岂能由你私自扩编?” 高槛说道“谁说我是私自扩编?” 王进财、梁中书、江行舟、李成同时一愣,李成问道“你说你不是私自扩编,可有恩相钧旨,或许有王太守手令?” 高槛转身看向高俅,躬身道“爹爹,你不能沉默了。”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高俅身上,高俅干咳一声,缓缓起身,双眼犀利的扫视了一样堂上三人与李成,说道“梁大人送往蔡太师府上的生辰纲屡屡被劫,蔡太师震怒!水泊梁山啸聚贼人数千,早已惊动蔡太师、童太尉,甚至已经上达天听。蔡太师、童太尉与本官都一直认为,水泊梁山不可不防。故而数月前,本官密令白马镇驻军加速募兵,扩充兵力,以确保白马镇、大名府安危。并随时待命,若梁山贼人有谋逆之迹象,便配合朝廷大军一起对其进行围剿。” 高俅的一段话,让王进财、江行舟、李成等人心中凉了半截。高俅与童贯掌管大宋兵马,他说白马镇需要扩军,谁敢说个不字? 王进财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愚蠢,以为江行舟有了童太尉作为靠山,纵然不能将高槛打进大牢,至少也会让他不会再有脸面留在大名府。却没有想到高俅会突然来到大名府,像他们这样的地方官员,夹在童贯、高俅之间,两头不见光明,岂不是自取其辱? 高槛说道“各位大人想必听清楚了,本衙内在白马镇是奉命行事,并非是你们所认为的私自扩军。当然,如果各位大人非要我在大名府请一个什么批示,看书. 也并无不可。” 其实大家心中何尝不清楚,什么早就已经有密令,还不是高俅为了袒护高槛的片面之词?可他们又如何敢质疑高俅之言? 江行舟说道“衙内是人中龙凤,何必屈就于一个小小的白马镇?大名府护城厢军、留守司军营,都可以让衙内大展身手。况且将衙内派去偏远小镇,我等感觉愧对太尉。如今太尉正好在大名府,且衙内也已经不再是白马镇都团练使,何不趁此机会,来大名府高就?” 高槛看向江行舟,说道“江大人,多谢好意。不过我这人比较认死理,做事喜欢有始有终。白马镇虽然地方小,但我既然在那里扎了根,就不想轻言放弃。所以还是请各位大人,还是让我回白马镇。” 江行舟说道“衙内何必自缚鲲鹏之翅?” 高槛说道“江大人过奖了,我就是一只扑棱蛾子,岂能与鲲鹏相比?” 梁中书插口说道“衙内不计前嫌,愿意继续回白马镇,是大名府之幸!只是白马镇驻军既然要扩编,已经不能再是都建制。为了遏制水泊梁山贼寇,本官今日便下手谕,白马镇驻军编入禁军,升为虎翼右军,下设五营。所有军费补给均与禁军一致,任命高槛为白马镇驻军兵马统制。” 王进财、江行舟愕然,这一升,可就连升了好几级,白马镇驻军连同后勤保障,可达到三千之众。 第203章 慈不掌兵 这次不仅王进财、江行舟、李成愕然了,就连高槛也觉得十分意外。由原来的一个都建制一下提升到虎翼右军,并辖五个营,这已经相当于现代一个师的规模了。 梁中书突然如此慷慨大方,让高槛有一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措手不及之感。自己的初步理想,只想弄个团长级别干干,这下好,一下成了师长级别了。 他心中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将当初在黄泥岗劫取生辰纲的晁盖等人已经落草梁山之事告诉梁中书,梁中书突然如此大方,他心中顿时狐疑起来。 这家伙想干什么?先把我捧上天去然后再摔下来,还是的确怕了我的便宜爹,当着他的面送自己一分大礼,实际是向他拍马屁? 他瞬间打消了将晁盖等人踪迹说出的想法,如今梁山还未成大气候,真要让梁中书知道了晁盖等人在那里落草,马上就会重兵围剿。一旦梁山被剿灭,自己在白马镇就可有可无,没有价值了。以后再要扩军,定然又会招来阻力重重。 李成完全懵了,今天上公堂指控高槛,就是梁中书交代的,原本以为梁中书会拿高槛开刀,不想最终却出现这样的结局。他忽然有一种被耍弄了的感觉,心中的一团怒火却又无法宣泄,只得一声不吭退向一旁。 江行舟小心翼翼的说道“梁大人……白马镇的账目……还没查明,此时任命,是不是……” 梁中书说道“梁小玉既然能作证,难道江大人还质疑不成?这样,待衙内前去白马镇重新上任之日,你派人跟去,将账目清查一遍,也算有个交代。” 江行舟只得点头,说道“下官遵命。” 梁中书看向高槛,说道“衙内,以后白马镇的一方天地可就交给你了,正如你所言,白马镇是大名府东南之屏障,我相信有衙内在那里扼守,可确保大名府东南无忧。” 高槛唱喏说道“多谢梁大人提拔。” 梁中书又说道“太尉未回京城前,你便在家陪陪太尉吧,不用急着去白马镇。” 高槛转头看向高俅,高俅缓缓起身,说道“本官在大名府倒是听说了不少白马镇军营的趣事,有心想去看看。这样,高槛明日便去白马镇,本官便正好跟去看看。” 梁中书说道“太尉要亲自巡视白马镇,那是白马镇之幸事。” 随即转头看向王进财,说道“王大人,我们身为地方父母官,也该去看看。这样,明日你我便陪同太尉一起前往白马镇,看看白马镇驻军风采。” 一场问案,接连以闹剧收场。高俅、高槛回到高府,父子二人来到客厅,高俅上下打量着高槛,说道“说吧,梁小玉是怎么回事?” 高槛说道“你不是急着要找儿媳妇吗?你觉得她怎样?” 高俅说道“我可是听说过她不少事情,你这高府曾经被她砸得稀烂,可算是泼辣至极。这样的姑娘,你驾驭得了?” 高槛说道“要不……你还是给我去向皇上说说,看看哪位公主待嫁闺中,我不嫌弃……” 高俅蹭的站起,举起手来,悬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说道“你……休要拿皇家玩笑。” 高槛说道“其实她人很不错的,而且是梁中书的侄女,也算是门当户对。就算你愿意,她还未必肯嫁呢,你还担心我能不能驾驭?” 高俅一愣,说道“她不肯嫁?为什么?” 高槛摸摸鼻子,说道“她嫌我太胖了……” 高俅再次上下打量高槛,说道“以前是够胖的,可现在看来……应该叫壮……” 高槛说道“爹,不说这个了。人人都说你老奸巨猾,你给我分析分析,今天梁中书这么大转变,是因为什么?” 高俅说道“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岳父了,他连续两年失去生辰纲,蔡太师震怒,若不是因为他是自己女婿,早就拿他开刀了。他给你兵权,就是让你遏制济州的贼人……呃,不对……” 高槛一愣,说道“我觉得对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高俅紧紧盯着高槛,说道“我说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拿老子开涮!什么老奸巨猾,有你这么说你老子的吗?” 高槛竖起拇指,说道“爹,你还真是老奸巨猾。” 高俅无奈的摇头,说道“罢了,难得你聪明一回,我不骂你了,省得又骂得你傻不楞冬的,看着更加恼人。” 高槛哑然,自己在高俅的眼里就是这样的印象? 高俅示意他坐下,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啊,你既然要去白马镇当这个军官,为父就要嘱咐你几句,你可要牢记在心。” 高槛见他说得十分严肃,也不敢再玩笑,u看书.ukas正襟坐好,说道“爹爹请说。”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这十六个字你要谨记在心。老高家能有今天不容易,若不是爹爹早早领悟了这十六个字,至今充其量只是某位大官家中的随从。你既然选择了从军掌兵,就要为老高家争口气。你在白马镇只管放开手脚去做,朝堂上有为父给你做主。” “爹爹放心,我一定不会堕了爹爹威名,早晚有一天,我要让高……我的军队扬名天下!” 他一时慷慨激昂,差点又说出高家军三个字。好在高俅并未在意,说道“好,看来为父以前的确小看你了,你能成现在这样,为父深感欣慰。” 与他们不同,王进财、江行舟等人则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梁中书的突然决定让他们措手不及,朱德旺虽然已经被斩,但白马镇的黑账并未完全抹去证据,如果高槛有心针对他们,早晚会查出蛛丝马迹。 而这些关键人物,就是白马镇的那些乡绅。 如今高槛再去白马镇,与以前可是天差地别,白马镇的这些乡绅在他面前完全不值得一提。若这些乡绅将他们卖了,他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在上午退堂之后,江行舟立即差朱得胜快马飞驰白马镇,他们必须让白马镇的这些乡绅稳住阵脚,不要让高槛怀疑到他们身上。而要想这样,最好的方式就是对高槛绝对服从,不要引起他的不快。 第204章 拨云见日 平静了十几天的白马镇迎来了热闹非凡的一天。 长长的仪仗队在两面开道金锣的带领下,穿越白马镇,缓缓进入了白马镇军营。 在十面“回避”“肃静”的牌子后,紧紧跟着二十面五彩缤纷的彩旗,然后便是三顶官轿。最后面是几名骑着战马的军官和一队禁军,足足有百人之多。 这在白马镇是十分罕见的场景,一看便知是大名府的高官前来白马镇了。大家纷纷打听和猜测来的是什么人,但有眼尖的早就认出了仪仗队后的两骑高头大马上坐着的是他们所熟悉的高团练和杨将军。 “高团练回来了?看样子他没事了。” “那三名大官是什么人,这么大排场,不会是梁中书和王太守亲自来了吧?” “第二顶轿子里的就是梁中书……” “第二顶才是梁中书啊,那第一顶里面的是谁?” 刘喜、刘福也混在人群中,他们已经接到朱得胜的通知,知道高槛不仅回来了,还高升了,以后在白马镇,自己须夹着尾巴做人了。 他们当然也知道第一顶轿子里的是高太尉,同时也已经知道,自己处心积虑想要把他告走的高团练,居然是堂堂高衙内。 知道真相的他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整整一个晚上都无法入眠。 他们感觉到犹如做了一场噩梦,前面所做的事情就是在作死。 军营中所有将士已经集合,站着整齐的队伍在校场上恭候三位要员的到来。 这不仅是白马镇的盛事,也是军营的盛事。 史可郎精神抖擞,站在将台上威风凛凛。索超、鲁智深也来到了将台上,披挂整齐,静候高太尉等人的到来。 鲁智深身穿专门为他打制的甲胄,头戴樱盔,手持新打造的禅杖,站在台上更加显得威猛。 等了十几天,高槛终于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升了官。 仪仗队缓缓进入军营,旗令官手中红旗舞动,八面军鼓、十二支金号同时响起。仪仗队转入空旷之地停下,高槛、杨志下马,在一声长长的“落轿”、“压轿”声中,三顶官轿被压下,高俅、梁世杰、王进财三人自轿中钻出。 旗令官挥动手中黄旗,金鼓之声齐齐停住,全体将士齐刷刷转身面对高俅等人,唱喏道“参见太尉!” “参见梁大人!王大人!” 近一千将士齐刷刷喊出,声音十分震撼,气势非凡。 高俅、梁世杰、王进财、高槛、杨志五人走上将台,史可郎、索超、鲁智深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中间空地。 高俅居中,梁世杰、王进财站在两侧,看着校场上队列整齐,甲胄鲜明的数百将士,感受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朝气。 高俅说道“梁大人,你是大名府的父母官,你讲几句吧?” 梁世杰“喏”的应了一声,往前两步,环视校场上将士,清清嗓子,大声说道“将士们!” 他话刚出口,所有将士齐刷刷立正,他心中一凛,稍稍一顿,继续说道“本官宣布一条命令白马镇驻军自即日起,编入大名府禁军虎翼右军,原都团练使高槛升任为白马镇驻军兵马统制。” 高槛往前几步,与梁世杰并肩站立。校场将士齐齐唱道“参见高统制!” 梁世杰说道“白马镇扼守大名府东南,是大名府战略重地,殿帅府高太尉对白马镇驻军十分重视,今日特意前来巡察。本官希望白马镇全体将士以一方平安为己任,厉兵秣马,时刻警惕。” 将士们振臂山呼,梁世杰退下。 此时,已经是申时四刻,正是到了下午拉练的时间。 史可郎向高槛请示,今日拉练是否取消,高槛示意一切照旧。 高俅就是不放心高槛,认为他以前只知道游手好闲、斗鸡遛鸟,如何会懂得军营管理?高槛自然要证明给他看,自己并非他眼中一无是处的纨绔。 史可郎命令旗令官,发出拉练指令,红旗挥动,军鼓击响,金号齐鸣。 校场上将士立即按都分成阵列,各都都头向史可郎回禀集合完毕,随即五公里负重越野开始。 听着都头嘴中发出的各种指令,看着将士们在他的指令下做着各种规范的动作,然后背上装满黄土的包袱,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分成四个阵列相继跑了出去。 余下一都将士则在史可郎的指令下开始步战操练。 看着生龙活虎的将士们相互厮杀,喊杀声震天,兵器相碰发出爆豆般的声音。这种对打是没有固定招式,就是将士们自由配对对杀,所用招式便是自己苦练而来的,完全不像一般军营里的对杀,一招一式都是固定模式。 梁世杰不禁微微蹙眉,轻声问道“高统制,如此训练,不会有误伤吗?” 高槛说道“回梁大人,误伤是难免的。u看书ww.uukanhu 但将士们要想在战场上少流血,就得在校场上不惜血汗。” 梁世杰说道“将士们训练如此拼命,伤者肯定不少,不怕因此影响士气吗?” 高槛说道“白马镇所有将士都得明白一个道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他们今日所流的汗和血,明日便有可能换他一条命。” “好!好一个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看来我儿对统兵之道还是有些心得。梁大人,本官也以为,将士们若都能如此,何愁大宋军队不能战无不胜?” 高俅这一声赞叹是发自内心,既是对高槛的肯定,同时也在内心感到骄傲和欣慰。心中仅存的一丝担心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大有拨云见日之感。 听得高俅如此说话,梁世杰自然不敢再多言,附和道“看来高统制的确是有统兵之才,此乃我大名府之幸、白马镇之幸。” 几人正在赞叹之时,鼓声响起,所有操练将士立即集合,整齐列队。同时军营外传来雄浑激昂的歌声,很快,外出拉练的将士排着整齐队列,迈着整齐步伐,唱着《当兵的人》昂首挺胸往校场中集结。 看着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显然刚才的越野让他们消耗了不少体能。 高俅、梁世杰、王进财听着这与这个朝代格格不入的歌声,面面相觑。这歌声虽然听着怪异,但又让人感觉到一丝震撼,好像十分符合军营中的气氛。 第205章 该算账了 晚饭就在军营的伙房里吃。 说是伙房,其实已经被高槛设计成现代化的食堂。 食堂中用餐的秩序再次让高俅、梁世杰、王进财感到一丝震撼。 这军营里的一切,都吸引着他们的关注,包括设计合理的营房,为了方便将士们的亲属前来探亲而建立的驿馆等等,无不透露着与大宋所有军营的与众不同。 但显而易见,白马镇这座透着现代化气息的军营更加布局合理,管理规范。 梁世杰、王进财虽然嘴上没有过多的溢美之词,但内心的确十分震撼。尤其是梁世杰,在他的心中一直将高槛看成一个仗着自己有个好爹而欺男霸女的纨绔。可今天他见识到白马镇军营的一切,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佩服。 他们三人只在白马镇歇息一晚,当晚,王进财在军营召见刘喜、刘福等乡绅,再次强调以后他们务必服从高统制的安排与调遣。 至于查账,只是派了两个人虚与蛇委的做做样子,自然是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次日,高俅对高槛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注意身体,不可过于劳累,如果缺钱就给他写信,或者派人去家里取等等,无非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种种不放心的唠叨。 送走高俅等人,军营安静下来。白马镇则如同一锅滚油中丢进一枚石子,一直翻滚沸腾,难以平息。 刘喜、刘福等人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为了一己私利,瞎了双眼居然将当朝殿帅府太尉的儿子给告了,如今高槛卷土重来,肯定会秋后算账,让他们如何不胆战心惊? 他们的担心是对的,高槛早就憋着一肚子火,这笔账早晚会和他们清算。 而且他也要开始规划高家军的进一步发展了。如今自己手中有了五个营的编制,但实际军士还不足两个营,所以募兵为第一要务。 而且军营中的管理,他都是在电视里学来的,自己并没有服过兵役,所以对军队中的管理也只是略知皮毛,很多东西还要结合实际逐渐完善。 他将徐亭请到了军营中,安排他做书记官,就是负责军营中的写写画画。焦安、张开诚也被他请回军营,任军营法算,就是相当于现代的会计、出纳。负责军费核发、核算、军费收取、军营各项开销核实登账等工作,隶属与刘憨管辖。 原军中法算刘憨不再担任法算与伙夫长,而是为后勤总管制。 他命徐亭写出募兵告示,张贴在军营围墙外,由新提拔上来的一名营指挥使郭艺负责新兵招募。 白马镇驻军,最开始是乡兵,现在直接升级为禁军。在大宋募兵制中规定,凡所募者为厢军,则要对兵士刺臂、黥面,而禁军、乡兵都不需要。 高槛为此想出一个办法,白马镇所有将士的军服上都在右胸缝上一块胸牌,上面刺绣出姓名、军中职务,隶属哪一营等信息。 这一新颖的设计,让所有将士们都觉得十分新鲜,不少人都十分喜欢这种设计,因为这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安排好这一切,高槛开始思索,该怎么向刘喜等人开刀了。 现在军营扩大在即,以后会有几千人的规模,甚至更多。那么军粮、军费、服装、被褥等等消耗品也会大幅度提升。虽然大名府会按期拨下军费,白马镇的赋税也会是一笔不小的补充,但为了以后长期的发展,白马镇必须成为军队可依托的稳固后方。 而且随着军队的扩大,以后在白马镇肯定不止一座军营,按照一千人一座,至少也得三座,这都需要大量的钱和物资才能保证修建完成。 就在他在计划怎么将白马镇纳入自己大后方的规划时,刘喜先他一步找上门来了。 刘喜、刘福亲自到高府,邀请高槛及军营中的几位将军一起去荷花酒楼赴宴。 “高团练……不,高统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对高统制多有得罪!高统制不在白马镇,小人等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好在高统制贵人吉相,并未因小人的愚昧而影响前程,反而高升,小人等心中方才稍稍安定。小人等上门求见,是想请高统制及各位将军赏脸赴宴,一则为庆贺高统制重回白马镇并高升,二则小人等摆酒向高统制及各位将军赔礼道歉,还请高统制及各位将军务必赏脸……” 刘喜小心翼翼的说出一大段,心中惶恐在他的那一张富贵团圆的脸上一览无遗。 高槛淡然看向刘喜、刘福二人,说道“刘里正,其实我还要感谢你们,若不是你们这么一闹,朱德旺、李有都不会死,而我依然只是都团练使。如今白马镇驻军已经升级为禁军,引起了大名府的重视,我想提醒刘里正,梁中书已经明确指出,白马正所有里正、保正,都必须服从军营调遣,以为军营的后勤保障。” 刘喜赶紧俯身道“以后小人听从高统制调遣,绝不敢有二话。” 高槛说道“也罢,我本来也要找你们,有些事情我们的确该商量商量了。今天晚上就劳烦刘里正破费了,我和几位将军到时一定前来。” 刘喜、刘福赶紧唱喏,刘喜道“那……小人就在荷花酒楼恭候高统制与各位将军。” 随即退下,出了高府大门,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摸了一把额角沁出的热汗,往荷花酒楼而去。 待刘喜、刘福离去,索超说道“这样的小人,uu看书.ukash.cm 衙内何必与他们客气?不如顺从民意,将他们撤换了,免得以后他们再给衙内添堵。” 高槛笑道“索将军,将他们撤换很简单,但他们是白马镇多年的乡绅,家大业大,家族势力在白马镇盘根错节。若是换了别人来当这里正,到时肯定会麻烦甚多。” 索超道“若他们再起歪心,可又如何?” 高槛说道“他们不敢的。朱德旺在白马镇短短一年时间,就贪污了四十万两,这么多银子不是他一个人能吞下的。这其中牵涉到的人,肯定不少。如今朱德旺虽然死了,但他上面的人还在,他们害怕我会追查此事,所以他们必定会交代刘喜等人绝对顺从我,只有把我哄高兴了,才不会去想那四十万两究竟都落入了何人之手。” 索超说道“衙内的意思……这笔钱幕后还有人?” 高槛说道“只要他们听话,这件事就不提,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发展军营,只要手里有了兵权,在以后的乱世才会有话语权。” 索超一愣,问道“乱世?” 高槛自知失言,淡然说道“如今梁山贼匪横行,各地悍匪占山为王,外有金、辽虎视眈眈,大宋虽然看似歌舞升平,实则已经危机四伏。索将军,你一腔热血,终有你报国之时!” 索超心头一热,说道“衙内有如此长远眼光,能追随衙内是末将之福!” 第206章 摊丁入亩 十几天前爆出了刘喜、刘福等人勾结朱德旺欺瞒其他乡绅,私收赋税,而他们则暗中瓜分的事情后,十几位乡绅已经不再是铁板一块。 但刘喜毕竟是这白马镇中第一大户,家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确实不少,短短十几天,他凭借刘家家族在白马镇的影响力,重新将这十几名乡绅联合起来。纵然貌合神离,但在百姓眼中,他们还是团结一致的。 荷花酒楼的酒宴设了三桌,所有保正都来了,虽然他们不能与高槛同桌,但能与来福、旺财同桌,也觉得十分荣幸。 能与高槛同桌的,当然只有刘喜、刘福、柳封三人。 刘福殷勤的给高槛、鲁智深、索超、史可郎、杨志等人倒酒,酒是好酒,白马镇最好的荷花陈酿,打开酒坛,满屋荷花香。 酒过三巡,高槛说道“刘里正,感谢盛情款待。我来到白马镇数月来,承蒙各位的关照,使得军营的发展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想必各位也已经知道,如今的白马镇已经升级为大名府禁军虎翼右军编制。但各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会破格升级。” 刘喜心中想道“为什么升级,还不是因为你是高衙内?” 但这话是不能说的,真要说出来了,自己的脑袋都不一定还能骑在脖子上了。 想想朱德旺、李有,哪一个不比自己牛,哪一个不比自己背景深厚,还不是一个被杀一个被斩。谁让他们招惹的是高衙内? “因为济州境内的山贼横行,已经威胁到了白马镇的安危,进一步威胁到了大名府的安宁。所以白马镇被委以重任,务必发挥大名府东南屏障的作用,训练一支精兵劲旅,可以御敌于白马镇外。” 高槛稍稍停顿后,语气略显沉重的说道。 “是,梁大人慧眼识英才,有高统制坐镇白马镇,区区山贼岂敢前来自取灭亡?” 刘喜不失时宜的拍了一句马屁。虽然明明知道是拍马屁,听在耳中还是十分的舒服受用。 高槛说道“要想做到这一点,光凭我一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还得仰仗白马镇的父老乡亲,特别是刘里正及各位保正的支持。所谓军民一心,其利断金嘛……” 刘喜一愣军民一心,其利断金?有这话吗? 但他还是没有过多的细想,更不敢质疑和犹豫,不迭的点头说道“对、对、对,军民一心,其利断金,高统制一针见血,说出了事情的关键……” 高槛说道“刘里正理解就好,白马镇驻军相较以前会成数倍增加。为了确保军队后勤补给充足,不至于在战时短缺粮草,本统制想在白马镇推行一项改革。” “改革?” 刘喜、刘福、柳封面面相觑,脸上露出迷茫之色。这么超前的词汇,完全不在他们的理解范围之内。高槛自然知道他们不会理解,也没有必要让他们过多的理解。因为所谓改革,在古代都是被称为变法。纵观历朝历代变法者,有几人能得善终? 作为英明神武的高衙内,当然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全国改革,哪怕是大名府改革,他都不会去推行,那是触犯封建统治者利益的事,真要震动了朝廷,一个高俅也是压不住的。 但一个小小的白马镇,他还是敢改革的,革掉几个地主老财,又不会动了大宋统治者的根本,甚至连大名府的统治者都不会感觉到一丝的瘙痒,更别说痛了。 看着高槛那严肃的神情,刘喜、刘福等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心里发毛,不知道这个高衙内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他的手段与想法,刘喜等人看在眼里,知道他经常会想出一些出人意表,甚至是匪夷所思的主意,让他们闻所未闻。现在他突然说要在白马镇推行改革,他想改什么?革什么? 害怕归害怕,但刀子既然会下来,又无处可避时,便只能梗着脖子挨那一刀了。 高槛忽然笑笑,说道“各位不要害怕,我们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军营的发展也离不开各位的支持,所以各位尽管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将各位往死路上逼。如果我真要和大家计较,死的就不只是朱德旺、李有之流了……” 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赤果果的威胁。 刘喜、刘福如何听不出话外之音?他们本来就做贼心虚,明知高槛是威胁,可他们又能如何? 刘喜小心翼翼的说道“高统制说要改革,那便改革,我等自然鼎力支持,绝不给高统制拖后腿。” 高槛似乎很满意的举起酒碗,说道“好,刘里正深明大义,本统制代表军营所有兄弟敬刘里正一碗,以示感谢!” 刘喜赶紧双手捧起酒碗,说道“高统制客气了。” 放下酒碗,高槛说道“那我就说说我的初步想法,如果各位觉得可行,我几日便委派军营中的几名文官配合各位,将办法执行下去,如何?” 刘喜说道“高统制请说。” “好,那我就直说了。首先第一步,实行摊丁入亩制,地丁合一,丁银和田赋统一以田亩为征税对象,简化税收和稽征手续。第二步,在白马镇成立税赋司,以后白马镇所有丁银、田赋,商铺营业税,采矿税以及养殖场的税赋都由税赋司统一核实收取,uu看书 .uknsuc 取消原里正、保正代收赋税制度。” 听完高槛说出的这两步,刘喜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如同被一座冰山压住。 这样一来,等于白马镇所有的里正、保正都已经形同虚设,所有的征收权限全部被高槛牢牢抓住。更加要命的是摊丁入亩制,丁银、田赋统一以田亩为征税对象,这样一来,他们这些拥有大量田产的地主老财将会面临巨额税赋。 他们的内心是坚决反对的,可一个个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暗暗在骂自己的祖宗,一定是祖宗招惹了哪路煞星,如今向他们的子孙后代索债来了。 高槛看着一脸死灰色的刘喜,说道“当然,如果各位觉得这样做,你们的税赋会大幅增加,你们也可以退还耕田,所退还耕田,将成为军屯田,由军营统一管理。如果百姓愿意租田耕种,便可向军营申请,并按照比例收取租粮以扩充军粮储备。” 刘喜心中一阵绞痛,感觉到眼前无数黑色星星在盘旋,脑中一阵空白,浑身虚脱无力,坐在凳子上摇摇欲坠。 黑!这也太黑了! 高槛轻轻松松一句话,自己祖宗几辈子的努力便基本付之东流,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难见光明的黑暗。 但高槛却一直微笑着,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轻松,仿似在和他们商量一般。 第207章 这就是樊楼? 这个改革计划早就在高槛心中酝酿了,而且他也对高俅说过了。高俅虽然不支持,但认为他在白马镇小打小闹,出不了什么事情。 得到高俅的默认,高槛才敢大胆推行。毕竟这是在大宋,是封建王朝,自己可不能因为向这个封建王朝灌输先进的理念被统治者惦记上,然后被五马分尸、名垂青史了。 白马镇的地主老财感觉天塌地陷了,老百姓们则是弹冠相庆。以前家里生个娃,要交人丁税,现在好了,高统制一句话把这人丁税摊入田亩,也就是说以后可以放开了生,不用担心到时候因为交不出人头税而卖儿卖女了。 军营外又贴出了几张告示,自即日起,军营将派出文官和白马镇乡绅一起丈量田亩,核实商铺,养殖场、采石矿等等产业,全部登记入册。并成立白马镇赋税司,由军营指派一人任司长,配备几名懂得账务的先生,专门负责赋税、核实、征收。 再有就是军营将在白马镇的一些荒地开垦,所开垦出的田地为军屯田,对百姓开放租种,每年按照收成征收两成作为军粮,不再另行征税。 这样一来,不少租种地主老财田地的人纷纷将目标转向军营。迫使刘喜、刘福等人不得不将大量田产按照军营规定出租。但不同的是,他们还要承担田亩税。 另一张告示就是军营大量募兵,军士们的军饷由原来的每年八贯提升到十贯,并增加了一条凡战死者的亲属可志愿进入军营,由军营统一安排进入后勤、驿馆工作,享受每年六贯的待遇。 这一系列的告示,让整个白马镇沸腾起来,新兵征募处每天都排着长队,等待体检。 所有的工作在既紧张又有序的进行着,一个月后,侯七、孔二返回军营,发现军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侯七被任命为步兵一营指挥使,孔二为副指挥使。 转眼已经深冬,腊月已至,白马镇军营已经扩编到了一千二百余人。 现在的军营已经显得十分拥挤,如果继续募兵,就得修建新的军营。 修建新的军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虽然现在军营的小金库已经有了一些家底,但自己不能大手大脚花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梁中书既然将白马镇驻军划入了禁军,那么他就得管。 但现在大年在即,中秋是老子跑来陪儿子,大年无论如何也要自己回去陪老子才行了,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置,等来年开春再说。况且这年底冰天雪地,开工建设也不方便。 杨志、鲁智深都是孓然一人,自留在军营照看,索超家眷就在大名府,往返方便,只需要过年时回去几日便可。 史可郎与其夫人范氏心系京城父母,便随了高槛回京。 高槛命人备了马车让范氏坐了,自军营中拨了二十军士一路跟随,一行人往京城而去。 一路平安,只是因为带了女眷,这一路下来,耗费了二十多天,回到京城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 接连十几日,高府门前都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家中所收的礼物足足堆满了几屋子。 前来送礼的都是朝中的官员,他们都想着巴结高太尉,就算不想巴结,却也不敢得罪,这礼还是得送的。 这些官员的嘴脸都是一模一样的,带着谄媚的笑,说着谄媚的话,什么话好听说什么。在他们心里,高衙内分明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只会调戏良家女子的花花太岁,但当他们见到高槛时,什么俊雅风流、英姿勃勃、颇有大将风度等等,他们所有能说得出口的溢美之词,都反反复复说了不知道多少遍。 高槛并不认识他们,一个都不认识,却也只能虚与蛇委的应付着。 这个年,对于他来说是过得最累的。换在以前,一个人往自己租的那间小房子里一趟,美美睡一觉便是舒舒服服过完一个大年。 大年的时候,高俅也是最忙的,他虽然权势熏天,但总不能光收别人的礼,有些该去的他也得去。比如蔡京府上、童贯府上。心里不对付,面子上不得不对付。 最要紧的,在这个时候,徽宗可是一定会记得他的。 所以高槛在家就无聊了。 “走,出去看看去?” “衙内……这是要去哪里?” 旺财现在学乖了,不再咋咋呼呼说要带他去哪里撩小娘子,去哪里逛青楼了。 高槛其实也没想好去哪里。以前在京城,自己害怕出门碰见鲁智深,所以不敢乱出去,现在好了,鲁智深成自己兄弟了,在京城,高衙内又可以横着走了。 京城最热闹的,当数御街,东京御街北起皇宫宣德门,经州桥和朱雀门,直达外城南熏门。长达十余里,宽二百步,是供皇帝御驾出入,显示尊严气派的主要街道。在街道两侧,商铺林立,京城七十二酒楼之首樊楼便坐落在御街北端。 东京酒楼特别的多,以这个樊楼最为盛名,算得上是大宋的餐饮旗舰店,而且它不仅是一座酒楼,而是一片建筑群,每栋楼都好几层,有散客,雅座,顾客是数以千计的,每到节日更是盛况空前。 大宋艳名冠天下的名妓李师师便是住在樊楼之中,uu看书 ww.ukanshu这里也是她与宋徽宗的幽会之所。 来到这个世界,成为高衙内后,他只来过一次御街,最终还被满世界找他的鲁智深给吓得半路返回,以后再也不敢前来。现在自己终于可以堂而皇之的去领略一下这京城第一街的繁华热闹了。 正月初六,雪已住,但天上阴云密布,如同铅染。寒风吹拂,迎面生疼。但长街上依然热闹非凡,人们根本不惧严寒,成群在街上逛着。 摊贩们摆出的商品琳琅满目,吸引着出来逛大街的红男绿女和小孩。 这与现代的商业街有着很大的相似之处摊贩多,人多,热闹。 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堆放在路边,不畏严寒的小孩在雪堆中嬉闹,一个个虽然冻得双手通红,但还是乐此不疲的在堆着雪人。 不觉间,已经到得州桥上,往前看去,便是进入皇宫的宣德门,在宣德门前,金明池畔,一片好大建筑群出现在眼前。 这一片建筑,都有几层楼高,这在古代是很难得一见的高楼。 高槛看着那一片建筑,看着门前高高挂着随风飘扬的酒旗,问道“这……就是樊楼?” 来福、旺财一愣,同时看向高槛,眼中的惊疑之色十分明显。好半天旺财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衙内……才离开京城不到一年,不会连这里都不记得了吧?” 第208章 京城花魁 高槛一愣,他猛然想起自己在穿越前,曾经是开封一家武校的学生。樊楼在现代进行了修复,自己虽然没有进去过,但以前放假时总会来这繁华之地转悠。现在可算是看到了原装正版的樊楼,与现代修复的樊楼相比较没有多大区别,至少外表上是。 他点点头,说道“如何会不记得,只是太长时间没来了,觉得有些生疏了。” 旺财说道“以前衙内就喜欢在这里吃酒,要不今天中午我们也在这里吃?” 能进樊楼吃饭,这是他前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可现在只要他想去,估计樊楼的掌柜就得客客气气的招待自己。 “走,正是走得累了,上去歇歇。” 高槛举步往樊楼中走去,这樊楼规模宏大,高峰期时能同时容纳上千人吃饭。如今春节刚过,酒楼中食客不似平时热闹,但也人声鼎沸。店伙计穿梭往来,吆喝声、应答声,柜台中几名账房噼噼啪啪拨动算盘,忙着给客人结账。这种繁华热闹,是高槛在翠云楼、荷花酒楼所看到的场面根本无法比拟的。 掌柜是一名十分精神的中年人,锦衣华服,十指上六根手指套着翡翠大戒指,闪闪发光。他远远的见到高槛,微微犹豫,觉得认识,可与自己的记忆又有很大区别。但高槛身边的来福、旺财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赶紧上前,唱喏说道“高衙内,可有些时日不见您来了,听说您去了大名府,今日怎么得闲了?” 高槛尚未说话,旺财说道“掌柜的,给我们衙内准备一间雅室,可不要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影响了衙内吃酒。” 掌柜连连点头,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请随小人来……” 高槛随着他往里面走去,穿廊过户,后面逐渐安静下来,虽在雅室中也有不少食客,但不似前面那般喧闹。 走过一条长廊,已经到了里院,再往后便是金明池了。而此处越发的幽静,原本跑堂的伙计也换成了妙龄丫鬟,一个个步履轻盈,低头碎步而行,深恐惊扰他人。 高槛悄然四下张望,陡然感觉眼前场景似有几分熟悉。楼上红栏处,偶见衣着鲜丽的妙龄女子倚栏探望。而掌柜送到这里,便不再进去,而是俯身说道“衙内以前喜欢在这里吃酒,小人便不送进去了。” 高槛正在奇怪,只见一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肢迎来,人未到面前,一股刺鼻的脂粉香差点将他熏一个跟头。 “啊哟,这不是衙内吗?今儿个是什么风,把衙内给吹来了?” 掌柜见那夫人走近,说道“李妈妈,衙内便交给你招呼了,酒菜很快就送来……” 随即又对高槛说道“衙内,您先歇息着,酒菜马上就到。” 李妈妈正要伸手去搀扶高槛,却见高槛微微蹙眉,随即转身道“姑娘们,贵客到了,还不出来迎接?” 话音刚落,便见呼啦啦出来一群女子,一个个与李妈妈一样,浓妆艳抹,纷纷向高槛走来。两名女子上前将他扶住,说道“衙内爷,您可有些日子不曾来了,还以为您把我们都给忘记了呢……” “就是,今儿个我们一定要把衙内爷侍候高兴了……” 高槛身不由己被十几名女子簇拥进了一间雅室。房中布置得富丽堂皇,极尽奢华。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场所,未免感觉十分不自在。 以前想着大保健,那也只是想想,总是因为心痛口袋里那几张大红钞而不敢轻易尝试。今天这场面,估计只要是男人就会想的吧,可他却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厌恶。 进了房间,他对李妈妈说道“今天本衙内只想安安静静吃酒,她们……就都散了吧?” 旺财自怀中掏出两锭银子递给李妈妈,说道“只叫竹儿来陪衙内吃几杯酒就行。” 李妈妈接过银子,满脸堆笑说道“好,好,我这就去叫竹儿前来侍候衙内爷。” 随即让那十几名女子出去,自己扭动两步,见来福、旺财依然站在高槛身后不动,又转身道“两位小哥不去吃几杯?” 两人这才跟着李妈妈往门外走去,留下一脸愕然的高槛坐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竹儿?旺财知道这里有个竹儿,看来以前的高衙内没少在这里消遣,居然还有老相好……” 正在思索时,一名女子推门而入,却也是浓妆艳抹,身材丰腴,一张脸蛋倒也俊俏,可高槛只看了一眼就给定位为庸脂俗粉。 竹儿上前说道“衙内爷,还以为你把奴家忘记了,害得奴家伤心了好久……” 她的话刚出口,一缕琴音突然响起。高槛立即竖指示意她噤声,仔细倾听那一缕琴音。 他虽然五音不全,对音乐也不是很热爱,但唯独对这古琴情有独钟,每每听到便情不自禁的陶醉其中。 在大名府时,他便对李瓶儿的琴音、歌喉十分沉迷,自从自己去了白马镇,就再难有机会听到李瓶儿的琴音、歌声了,心中一直觉得遗憾。此时突然听到琴音,他心中一动,便让竹儿噤声。 竹儿本待投怀送抱,自己随便撒上几句娇,喂这个财神爷吃几杯酒,只要这位财神爷一高兴,白花花的银子就砸过来了。可今天这位财神爷反常,以前都是一把拖过去,恨不得将她揉做面团,可今天却让自己止步噤声。uu看书ww.ukanshu 她只得错愕的站住,看向高槛,不知是该扑上去,还是该傻傻的站在那里。 琴音缥缈,叮咚悦耳,随着琴音,一个珠圆玉润的声音唱起“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歌声婉转轻柔,饱含深情,伴随着琴音,如同三月春风拂面而过,犹似情人小手在自己心头轻轻挠动,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随着琴音杳去,歌声止歇,高槛犹自陶醉其中,意犹未尽。 锦儿见高槛双目紧闭,神情陶醉,轻声说道“衙内爷要听曲儿,竹儿也会,要不竹儿也为衙内唱上一曲?” 高槛骤然醒转,看向竹儿,轻轻摇头道“不必了,我问你,刚才唱曲之人是谁?” 竹儿说道“那是师师姐姐,可是京城的花魁,衙内爷今天有二副,平日里姐姐不轻易唱曲的……” 高槛心中一动,骤然起身道“李师师?” 竹儿冷不丁一惊,说道“自然是李师师,难不成这东京还有第二个花魁不成?” 高槛往窗户走去,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只见对面楼下轻纱垂幔,隐约有人影起身,虽然看不真切,但见她身材曼妙,光是看见朦胧身影,便可断定那人绝非俗世红颜。 第209章 请官人移步 他想起当初自己离开大名府的主要原因之一,便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在樊楼口出狂言,对李师师不敬,被童贯听到,告到了徽宗那里。徽宗因此大怒,罕见的对高俅呵斥,要他对高槛严加管教。如今想想还真是冤枉,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给那个倒霉蛋擦屁股,自己却连李师师的面都没见过。 李师师从小被抚养她的李妈妈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花容月貌,有着东京花魁之称,一般人她如何能放在眼里?何况高衙内之前的确是庸俗至极的花花太岁,她心生厌恶也是很正常的了。 高槛心中好奇,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惜自皇宫挖通地道到李师师住处,以方便他前来幽会,这样的女子该是何等的绝色? 他转身看向竹儿,说道“你去将李妈妈和我的随从叫来。” 竹儿自然不敢违抗,转身出去,很快便将李妈妈、旺财、来福领来。 李妈妈看了看高槛,又看了看竹儿,迟疑问道“衙内,您以前不是挺喜欢竹儿的吗,今儿个怎么了?她惹您生气了?” 高槛说道“不是,今天本衙内想见另外一个人。” 李妈妈说道“衙内又看上谁了,只管吩咐。” 高槛转身看向窗外,说道“不知李师师姑娘可否方便见客?” 李妈妈一愣,脸上显露出迟疑、尴尬之色,嗫嗫说道“李师师……这……恐怕不方便……” 高槛问道“如何不方便?她房中有客人?” 李妈妈说道“那倒不是,但衙内爷应该清楚师师姑娘的规矩,寻常人她是不见的……” 高槛尚未说话,旺财喝道“你这叫什么话?我们衙内是寻常人吗?” 李妈妈一急,说道“我不是这意思,衙内爷自然不是寻常人,但师师姑娘的规矩,确实……” 高槛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师师姑娘重才情,轻钱财,俗世之物只能浊了她的双眼。” 李妈妈尴尬说到“衙内爷理解就好……” 高槛略略沉思,说道“你先退下吧。” 李妈妈如释重负,轻轻一福,随即退下。 高槛看向一旁满脸疑惑的竹儿,说道“你刚才说你会抚琴唱曲?” 竹儿说道“干我们这行的,多少会点的,奴家虽然不敢与师师姐姐相比,但在这樊楼,我若认第三,是没人敢认第二的。” 高槛说道“那好,我念一首词,你给唱出来,唱得好,爷有赏!” 竹儿说道“衙内爷不是最烦丝竹之声的吗?今儿个怎么改了兴趣了?” 旺财说道“衙内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废什么话?” 竹儿去琴架前坐下,说道“是奴家多嘴。” 高槛说道“我念一遍,你记住,然后唱出来。” 竹儿答应一声,高槛便将那首用来忽悠李瓶儿的词念了一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竹儿倒也好记性,只听得一遍便记住,随即轻轻拨动琴弦,唱了起来。歌声一起,倒也如黄鹂鸣叫、清脆悦耳,虽然没有李瓶儿唱得凄婉动人,却也显得珠圆玉润。 高槛站在窗前,一直紧紧盯着对面楼下垂幔后的人影,待唱到一半时,一名侍女模样的女子挑开垂幔,往这边张望,然后出了房,往这边走来。 一遍唱罢,高槛让旺财给了竹儿一锭银子,请她离去。竹儿虽然越发的莫名其妙,但既然银子到手,也就不必多想,起身离去了。 不多时,只见李妈妈领着一名女子进来,高槛立即认出那女子就是李瓶儿房中走出的侍女。侍女上前轻轻一福,说道“刚才有人唱曲,不知曲中之词是何人所做?可否请教?” 高槛往前几步,说道“是我所做。” 侍女上下打量他,说道“姑娘让我问你,刚才所做之词,当可流传千古,为何却不见世间有人传唱?” 高槛暗道“废话,这首词若不流传千古,我去哪里抄来?” 但他口中则说道“这是新作,刚刚只是试唱,不想却惊动你家姑娘……” 侍女点头道“原来如此。” 说罢,轻轻一福,转身离去。李妈妈看了看那侍女,又转头看向高槛,说道“衙内爷别见怪,她是师师姑娘身边侍女,叫媚儿。她除了侍候姑娘起居,还负责给姑娘传传话什么的……” 高槛说道“无妨,你去忙吧……” 此时,酒菜已经送到,满满摆了一桌。 这樊楼不亏是京城第一楼,所有的菜式精致无比,色香味俱全。高槛对傻站着的来福、旺财说道“来吧,这么多好菜,可别浪费了,你们一起吃吧。” 来福、旺财诧然,虽然他们并不是没有与高槛同桌吃过饭,但在这种地方,放着娇滴滴美人不要,却要两个大男人陪着吃酒,总感觉乖乖的。 两人迟疑片刻才坐下,刚刚将酒倒上,媚儿去而复返,来到房中轻轻一福,说道“姑娘房中已经设有酒宴,请官人移步楼下与姑娘一起吃酒。” 高槛心中一凛,起身道“有劳姑娘辛苦了。” 媚儿说道“可不敢让官人如此称呼,叫我媚儿便好。” 高槛示意旺财给她一锭银子,她也并不客气,收下后轻轻一福,说道“官人请随我来。” 于是高槛丢下目瞪口呆的旺财、来福,uu看书.ukanhu.cm 往对面楼下走去。 旺财诧然道“是李师师请我们衙内爷去?今天没出太阳啊,更别说从西边出了……” 高槛随着媚儿来到一楼门外,媚儿站在帷幔后轻声说道“姑娘,官人带到。” “进来吧!” 随着一声珠落玉盘般清脆的声音,媚儿轻声答应,随即对高槛说道“官人,请进!” 媚儿在前挑开垂幔,又过了一重珠帘,这才来到房中。 房中烧着一只香炉,一盆炭火,中间一座琴架,一只绣墩。往里便是一座画着水墨山水的屏风,屏风前摆着一张鼓桌,鼓桌上摆着数盘精致菜肴,一壶好酒。 一位身着淡紫色的衣裙的女子背向自己,亭亭玉立。脑后青丝被一根淡紫色丝绦轻挽,光是看背影,便显得清丽脱俗,温婉动人。 原本心中的确是想看看这位京城花魁究竟是如何惊艳,此时看到她的背影,心中再也没有丝毫亵渎之心,躬身唱喏道“小生高槛见过师师姑娘。” 李师师缓缓转身,眼中若一翦秋水看向高槛,略感意外的说道“你……认识我?” 高槛见她轻盈转身,在看到她的容颜时,瞬间便呆住了,李师师的一句话他竟然仿似完全没有听见,而是痴痴的看着这个能倾倒众生的绝世佳人,如置身梦境,不知是否虚幻了…… 第210章 初见李师师 高槛脑中瞬间空白,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赞美之词瞬间在脑中闪过,却又觉得不足以形容眼前女子之殊色秀容,温婉灵秀。 “听妈妈说,官人要见我?” 朱唇轻启,声音清脆悦耳,随即莲步轻移,至高槛面前轻轻一福,说道“官人请坐。” 媚儿放下斑竹珠帘,轻轻退出。高槛这才缓过神来,施礼道“小生对姑娘仰慕良久,苦于无缘得见。今日承蒙姑娘相召,倍感荣幸。” 李师师说道“官人请坐,天气寒冷,待吃上几杯暖暖身子。” 两人相继坐下,李师师执壶倒酒,但见皓腕如雪,肌肤吹弹可破。高槛心中微微慌乱,丹田之中热气上涌。 与之李瓶儿的妩媚、扈三娘的英气,李师师更多了一份成熟的温婉。 一杯酒下肚,一股暖流顺喉而下,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高槛问道“方才听姑娘所唱,该是本朝大晟府提举周邦彦为姑娘所做的《少年游并刀如水》。小生一时听得痴迷,便想求见姑娘。” 李师师淡然一笑,她与周彦邦的传闻市井之间多有传闻,倒也不觉得意外。问道“方才竹儿所唱,是官人雅作?却还未曾请教官人尊姓大名?” 高槛未曾多想,说道“小生高槛。” 李师师狐疑说道“方才听官人雅作《木兰花令》,凄婉情深,动人心扉,可知官人用情至深。如此佳作,当流传千古。官人如此才情,不知可有旧作相赠,让奴家也为官人传唱一二?” 高槛心中一惊,暗道“我哪有什么旧作,就算是抄我都抄不出几首。这古代的美人都什么毛病,偏偏喜爱这些文酸之作。” 大宋重文轻武,若非如此,也不会出现百家争鸣的宋词流传后世。民间妓女多以传唱名家大作为荣,如李师师这般色艺俱全之女子,更加喜爱这等诗词。若非如此,岂能让高槛抄来的一首《木兰花令》所吸引? 而且李师师有一个规矩,凡是求见她的,须得留下一首诗词。 他心中微微紧张,但随即心中一动,又想道“古代的我记不得几首,现代的我还不记得吗?且随便抄一首来,忽悠过去再说。” 随即他说道“小人仰慕姑娘已久,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若是以旧作相赠,未免对姑娘不敬。看今日虽是风雪残冬,但在小生心中则是月圆花好,春意盎然。小生这就随心吟唱一首《月圆花好》,望姑娘指正。” 李师师道“官人才思敏捷,短短时间便能即兴而作,奴家洗耳恭听。” 高槛手中银箸轻敲玉盏,唱出一首流传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电影《西厢记》中插曲《月圆花好》。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醉。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 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双双对对,恩恩爱爱, 这软风儿向着好花吹,柔情蜜意满人间。” 他虽然五音不全,但这首歌他是无比熟悉,只要看和上海有关的谍战剧,几乎就能听到这首歌。 李师师见他击盏为节拍,直接将这首《月圆花好》轻轻唱出,不由听得呆了。在大宋期间,词人传唱自己所做诗词并不足为奇,但所做诗词一般都有固定曲调相呼应。这月圆花好的曲韵却是不在李师师所熟悉的范围之内。 高槛见她听得痴迷,不禁暗暗好笑“这是二十世纪的神曲,你这早生了几百年的人如何能知道?” 片刻,李师师在缓过神来,说道“这……是你新作?” 高槛点头道“见笑了,心中有感而作,却未曾顾及是否应景了。” 李师师起身来到琴架前,玉指纤纤往琴弦上一拨,一缕琴音应指而发,随着手指跳动,竟然将《月圆花好》的曲调完美无瑕的弹了出来。随即她启唇而唱,歌声琴声相得益彰,却比刚才高槛故意压低嗓音所吟唱出来的歌声不知美妙了多少。 一曲唱罢,余音缭绕。李师师轻盈起身,说道“官人才情果真有过人之处,奴家唱遍天下名曲,却从未听过这般曲韵。” 两人再次坐下,这一顿饭足足吃了近一个时辰。 待酒足饭饱,媚儿唤人前来收拾了,李师师看着高槛,说道“今日认识相公,奴家之幸。听相公口音,便是这东京人士,却不是是谁家府上?” 高槛已经有几分酒意,闻言不曾细想,说道“小生乃殿帅府高太尉之子……” 话一出口,便察觉李师师脸色微微一变,自知失言,但话已出口,想要收回已经不及。 果然,u看书uukansh 李师师问道“你……就是高衙内?” 高槛知道已经说漏嘴,只得承认道“正是,小生以前疏狂,对姑娘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见谅。” 高衙内当初在樊楼对自己出言不逊毕竟不是自己亲耳所闻,而是这青楼中其他姑娘传言。也许是眼前高槛的言行举止让李师师对自己心中原本的想法有了怀疑,或许当初的传闻未必便是真的。 而且当初高衙内频繁出入樊楼,自己是曾远远瞧见过的。那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二世祖模样,与站在眼前的这个高衙内简直就是天地之别。况且两人的体型相去甚远,高衙内是出名的大胖子,每走一步都地动山摇,可眼前之人显然只是壮硕,虽然现在是冬季,看不到他身上肌肉,但看他坐行举止,便可看出他绝非一般纨绔所能比拟。 她缓缓起身说道“世间想要见奴家之人多如繁星,但如衙内能让奴家破例相见者,屈指可数。衙内今日千方百计想要见奴家,想必也是慕奴家美色吧?” 高槛跟着起身,平静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说我想见姑娘,心中无杂念,那是自欺欺人。但见到姑娘后,心中杂念荡然无存。我知道姑娘对坊间传闻多有听闻,说我高衙内不学无术、轻薄荒淫,是贪恋美色之徒。可我今日前来,绝无冒犯之意。若惹得姑娘不快,我这便离去。” 说罢,转身欲走。李师师轻声道“且慢。” 第211章 意乱情迷 高槛回转身来,说道:“姑娘规矩我懂,我呆会会让小厮奉上酬金。” 李师师说道:“你怎知我是问你要酬金?” 高槛说道:“蒙姑娘垂青,相陪半日,怎能没有酬金?” 李师师说道:“你莫要生气,奴家方才失言。只是……只是今日不便留客,待明日衙内再有时间,便去我宅中,奴家定好好向衙内赔罪。” 高槛对李师师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实在难以适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师师缓缓上前两步,来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吐气如兰,轻声说道:“今日确有不便,衙内若果真有意,明日去奴家宅中,奴家定好好向衙内赔罪。” 他哪里知道,李师师虽然是徽宗专宠,但她并未因此拒客,只是身价倍增,非耗费重金不得见其一面。 且李师师是多情之人,就如男人爱美女,她也一样爱俊男。如周彦邦,便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所以才能得她倾心。说白了,就是她虽然傍上大佬了,本职工作还没丢。 李师师初见高槛,见他身体健硕,脸上颇有刚毅之色,且又连续唱了两首剽窃而来的诗词歌曲,早已撩得她心扉轻启,意乱情迷。 刚刚得知眼前之人便是高衙内,心中原本就有的厌弃之心立即体现,便说出那番讥讽之言。不料高槛不卑不亢,说话坦坦荡荡,与传闻中的高衙内判若两人。见惯了徽宗、周邦彦之文弱,突然见到高槛这种威猛健硕之男人,便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就如猪肉吃腻了,突然见到红烧鱼时的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她竟然对高槛身上的阳刚之气感觉到有些痴迷。 见高槛久久不答,她再往前一步轻轻依偎而上,竟将自己的脸贴上高槛胸口,两只手轻轻按在他的胸前,轻声说道:“衙内赠奴家月圆花好,莫非不想与奴家明日花好月圆?” 高槛感觉到一股温柔,心中一酥,随即说道:“好,明日我便去姑娘宅中与姑娘秉烛夜谈。” 李师师这才轻轻离开,说道:“如此,奴家明日在家恭候衙内。” 随即轻唤站在外面的媚儿道:“媚儿,送客。” 高槛出了李师师房间,再无兴趣逗留,叫上旺财、来福回府而去。 出了樊楼,他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惆怅。想着李师师的绝世容颜,眼前又浮现出自己当初刚刚穿越过来时在高府见到的那个赵家官人,还有那个应该已经是糟老头子的周邦彦,心中浮出一句现代很流行的话: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李师师说今日不便留客,定然是要与那赵家官人幽会。这樊楼便是她与徽宗经常幽会的场所,平日里则是居住在自己宅院,甚少外出。 回到府中,想想自己初见徽宗时,他对自己的那种不屑。而且是明言他不学无术,文不能文、武不能无,一无是处。那种赤果果的轻蔑,让他永远也难以忘记。 你不过是命好,出身帝王家吗?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只会仗着有个好家世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罢了,比我也抢不到哪里去。 李师师约见自己,他心中竟然有着一丝得意,一丝带着黑暗的报复心态的得意。 虽然李师师被徽宗专宠后,面首者依然无数,周彦邦便是她长期相好之一。开始在樊楼中她所唱的《少年游》来历甚是充满传奇色彩。 徽宗有恙,李师师以为他不会来,便约见周邦彦。不料徽宗难忍相思,竟抱病前来给她送橙子。周周邦彦只得躲在床下,听着两人情浓意浓,待徽宗走后,便写下了那首《少年游.并刀如水》。 次日下午,临近黄昏,他让旺财备下黄金二十两,翡翠镯子一对,这才带着旺财来到李师师宅邸外。 李师师的养娘也叫李妈妈,这人倒是好眼光,李师师便是她慧眼看中,自幼培养,结果培养出一代名妓。 进李宅是要费一番周折的,首先就得过李妈妈这一关。毕竟李师师是她花费心血抚养成人、培养成名,她自然要收取回报。这就犹如现代的明星包装,没有回报,谁给你包装? 收了旺财给的二十两金子,李妈妈这才回去请示李师师。 外面冰天雪地,但李师师的房中,铜炉之中烧着旺旺的炭火,温暖如春。 两人再次相见,便少了许多拘谨。高槛心中好奇,这住宅离皇城少说也有三里,徽宗当真挖通地道直接通往此处?若是自己在时,徽宗突然来了,自己是不是也要效仿周邦彦钻进床底下去听响? 自己可没有周邦彦那样的才情,听完响还能写出一首词来。 心中乱七八糟的想着,再看李师师时,衣衫单薄许多,原本披在肩上的洁白貂皮坎肩已经不见。 “衙内何不除去外衣,这房中可比外面暖和。” 李师师款款来到面前,说话语气是询问,两只玉手则已经在给他解开外面棉衣。 除去外衣,浑身清爽,不多时,两名丫鬟送来酒菜,其中一人便是昨日所见的媚儿。两人出门时,轻轻将门帘放下,又掩上房门。 几杯酒下去,更是浑身温暖,高槛取出那一对翡翠手镯,给她戴上。 李师师并不拒绝,待戴好手镯才说道:“衙内如今何处高就?” 高槛说道:“我现在是大名府虎翼右军兵马统制,只因新春更迭,方回转京城陪父亲大人共度佳节。u看书 uuans不想昨日无意听得姑娘天籁之音,勾起心中相思,这才斗胆求见。” “以衙内的身世,为何会去大名府任兵马统制?何不让太尉给衙内在京城谋个前程?以衙内文采,东华门唱名也未必是难事,何必弃笔从戎?” “姑娘可知,大宋现在外忧内患,若是几首诗文能唱得天下太平,大宋还要军队做什么?” 李师师一愣,说道:“衙内……心忧国家安宁?” 高槛说道:“那是自然,凡热血男儿都应该如我所想吧。” 李师师说道:“倒是奴家小瞧了衙内,以衙内显赫身世,完全可安享荣华富贵。想不到衙内心中竟然有如此豪情,奴家敬佩。” 高槛笑笑,说道:“能得姑娘盛赞,小生深感荣幸。” 灯光之下,娇靥如花。李师师对高槛再次心生好感,轻轻偎依而上。 高槛一觉醒来,见李师师正在摆弄几根长约一尺的银针,桌上还摆放着几只盘子,盘子中有红、蓝、紫等几种颜料。另一侧,则摆着几块洁白的布巾。 高槛一愣,正待穿衣下床,李师师偏头一笑,说道:“衙内醒了,上衣先不穿吧。” 高槛看着她纤纤玉手中轻轻捏住的银针,心中微微紧张。看着桌上的颜料、白布,他好像已经猜到她想要做什么了。 第212章 我要人 宋人不少人喜欢在身上刺绣,比如说花和尚鲁智深、九纹龙史进,浪子燕青等,身上满满的都是刺绣。 李师师就曾经被燕青的那一身花绣所惊艳,忍不住上前抚摸,并发出盛赞之声。可见这李师师是很喜欢男人身上的刺绣的。 “衙内一夜雨露,恩情无以为报。奴家见衙内雄壮身躯,若有一身花绣相衬,则更显阳刚之气,定然精美无比。奴家曾在锦衣社学习,倒也懂得刺青之术。今日便为衙内铺上一身锦绣,护佑衙内冲锋陷阵时刀枪不入、战无不胜。” 李师师将银针在烛火上炙烤,轻轻说出这一番话来。 高槛在现代没有纹身,而且现代的纹身大多是假纹身,是用一种纹身纸贴上去,让别人以为他是混社会的。但他听人说过,真正的纹身是一针一针扎出花鸟图案来的,不用看,想想那满身的针窟窿就疼。 这李师师什么不好玩,爱玩针?我才扎你一针,你就要还我千万针,女人不能招惹,看来这话是不假的。 但自己不能在她面前露怯,堂堂兵马统制,怎能在一个女人面前露出害怕小小一根银针的表情? 他硬着头皮上前,在她面前坐下。李师师如葱玉指轻轻在他手臂、胸前拂过,说道:“衙内好壮硕的体魄,若是铺上锦绣,一定更加完美。” 高槛说道:“姑娘准备给我刺上什么图案?” 李师师微微思索,说道:“牡丹如何?” 高槛摇头道:“满身鲜花,未免有损男儿气概。这样,你给我刺上龙凤,前龙后凤,便如我与姑娘在身,如何?” 李师师笑道:“你若将我刺在身上,不怕娘子吃醋?” 高槛说道:“莫说我还没有娘子,就算有,她又如何知晓这龙凤之意?” 李师师说道:“可有些疼,你须得忍住了。” 其实高槛心中有点发毛的,话刚出口就已经后悔:整什么龙凤,刺一条蛇不简单多了,至少可以少挨几千针…… 但话已出口,岂能收回,只得再刺硬着头皮说道:“大丈夫岂能怕一根小小银针?” 李师师捻起银针,在颜料中一探,随即往他身上扎去。 不知是扎针本就不是很疼还是李师师的手轻巧,他居然并没有感觉到如何疼痛。 每刺十几针,她都会用一块白布轻轻擦拭渗出混合着颜料的血珠,高槛看着她额头、鼻尖沁出的细汗,忍不住轻轻替她拭去。 刺完龙凤,李师师又给他双臂刺上刺上两只展翅飞翔的老鹰,这才罢手。 随即她让高槛去铜镜前观看,高槛见铜镜中自己身上的龙凤、苍鹰栩栩如生,整个人都显得阳刚威猛了许多,对自己忍受了几个小时的针扎之痛觉得值了。 元宵过去,高槛准备返回白马镇,在返回之前,他又得和高俅泡蘑菇,伸手问他要钱。 两父子正在为应该给多少钱在争论时,禁军来报:赵家官人来了。 高槛一愣,这徽宗真够闲的,怎么老往高府跑? 父子二人赶紧出去接驾。这一次徽宗又是微服前来,只带着几个随从。 高俅、高槛赶紧上前参拜,徽宗说道:“高卿不必多礼,我今日清闲,便来高卿家中走走。” 随即将眼光落在高槛身上,有点迟疑的问道:“这是高槛?” 这可是当今皇上,高槛当然不敢怠慢,以前自己刚穿越过来,脑子反应慢半拍,居然没认出来,这次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他当即唱喏道:“微臣正是。” 高俅将徽宗请入客厅,徽宗所带几名侍卫便留在了外面。 待下人奉上热茶,徽宗说道:“高卿,数月不见令郎,变化可真不小。上次你与我说,令郎去往大名府军营,被任命为兵马统制。看来以前是我看走了眼,他并非一无是处嘛。” 高俅说道:“老臣去过他所辖的白马镇军营,的确见识到了有些与众不同。大名府梁大人、王大人在见识过后,也赞誉有加。老臣希望犬子不负圣望,能打造一支强兵,为我大宋江山永固尽一份心力。” 徽宗说道:“我在年前倒是收到过大名府的奏折,说高槛利用职权,对所辖区域实行了摊丁入亩的赋税制,在地方引起不小的震动。高卿,此事你可知晓?” 高俅说道:“犬子在实施此制之前,曾与老臣商议过。白马镇在犬子任职之前,原驻军团练勾结地方乡绅,私收赋税、中饱私囊,实在为朝廷之蛀虫。犬子前去后,严守律令,因而断了他们财路,他们怀恨在心,便多次构陷。但地方百姓愿意举证,最终他们反而暴露出种种恶行。” 徽宗点头道:“果真虎父无犬子。” 高槛说道:“微臣只想训练出一支精兵劲旅,为保大宋江山千秋万代而尽心尽力。在白马镇实行摊丁入亩制,实在是因为白马镇乡绅贪得无厌,引得民怨沸腾。而且白马镇驻军日益壮大,军费粮饷也相应增加。微臣为了减轻朝廷负担,才想出这个办法。若皇上觉得如此做法有违大宋律令,待这次回去后,便行取消,恢复旧制。” 徽宗说道:“高卿不必紧张,我相信高卿定能为我大宋军中栋梁,白马镇交给高卿管制,既然已经推行新制,岂能朝令夕改?” 高槛附身施礼道:“谢陛下。” 徽宗笑道:“这不是在朝堂,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礼。” 高槛见徽宗居然不追问自己实行新制一事,想必是高俅早在他面前说起过了。也可能是白马镇几十里地,这个风流皇帝还真没放在眼里。他见徽宗心情不错,又说道:“如今白马镇驻军大量募兵,原来的军营已经不够用,uu看书ww.uukansu.om微臣准备扩建一座军营,扼守白马镇西南。但苦于手中局促,一直不敢付诸行动。” 高俅赶紧说道:“你小子想干什么?大名府不是有军费拨下吗?” 徽宗举手制止高俅道:“呃,令郎有强军之心,高卿应该支持才对。这样的小事,高卿还不能办了?” 高槛心中暗喜,看来这个昏君应该是对自己爱屋及乌。 他又想起一事,说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事请求,但又恐龙颜震怒,所以不知当不当说。” 徽宗说道:“你要钱要粮找你爹去,这样的小事,难道还要我御批不成?高卿,今日我来你府上,你可得陪我好好踢上几脚……” 高槛这才知道,徽宗是来踢球的。他急着踢球,自己说的什么估计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这个时候向他提要求,是最合适不过了,于是他说道:“皇上,要钱要粮可以找太尉,可微臣现在是要人……” 高俅大吃一惊,他想起在大名府时,自己提出要他成亲一事,他居然说要找皇家公主。此时高槛说要人,他马上就想到这件事,出了一身白毛汗,赶紧说道:“圣上面前不得无礼!” 高槛低头道:“那我还是不说了。” 高俅刚刚松了一口气,徽宗见高俅如此紧张,反而起了好奇之心,问道:“说说看,你要什么人?” 第213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高俅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脚:不知死活的东西,什么话都敢说! 他正在焦急时,高槛说道:“皇上,如今白马镇军营兵员扩充不是问题,但微臣手中无大将,若真有战时,岂不是一盘散沙?” 高俅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这小子是想要将。 徽宗听完,微微一笑说道:“你是要战将?这也得找你父亲啊,他是堂堂殿帅,管着大宋千万将士呢……” 高槛说道:“可微臣所要的这个人,高太尉也做不了主……” 徽宗一愣,说道:“莫非你是看上哪位王爷了?” 高槛说道:“微臣哪敢,微臣想要的是金枪班教头徐宁。” 徽宗说道:“一个金枪班教头,你用得上问我要?” 随即一愣,又问道:“你说……徐宁?” 高俅赶紧说道:“皇上息怒,犬子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高槛也见徽宗脸色微变,知道这个人不是随便能要的,便也说道:“若是微臣失言,还请皇上勿要见怪。” 徽宗不置可否的说道:“今日我难得清闲,公事暂且不谈。高卿,陪我去踢几脚玩玩?” 高俅赶紧唱喏答应,狠狠的盯了高槛一眼,陪着徽宗丢下高槛出门往后院蹴鞠场而去。 高槛心中犹自“砰砰”乱跳,为自己刚才的大胆之言而觉得后怕。 看样子徐宁是要不到了,好在钱粮得到了解决,有自己的便宜爹在,这都不是事。过两日便要回白马镇,临走前,他又去李师师家中辞别。 虽然她是妓女,但也是他在东京真正拥有的第一个女人。李师师自然是百般温柔,万般缱绻。两人缠绵时,高槛心中想着徐宁,未免心不在焉,李师师阅人无数,如何看不出他心中有事,于是问道:“衙内……可是心中烦恼?” 高槛闻言,心中一亮,缓缓坐起,看着枕边人说道:“自然是烦恼的,明日便要回白马镇,下次相见不知何时了,心中思念恐日夜煎熬。” 李师师轻轻依偎胸前,轻声说道:“男人的枕边话是最不能信的,嘴中说得情深意切,待见了新人,哪里还想得起奴家?我看衙内心中之事,并非不舍奴家,还是另有所思吧?” 高槛低头看向她,说道:“女人都和你一样聪明的吗?” 李师师轻声一笑,说道:“衙内不妨说来听听,奴家或许帮不了什么忙,但也能做个倾听者。” 高槛心中想道:“这事你还真说不定能帮上忙。” 随即他说道:“如今我虽然是兵马统制,但手中无战将可用。这次回京,我倒是物色了一人,想要借用,可……” “你父亲可是堂堂殿帅府太尉,掌管着天下兵马,手下战将如云,你要一员战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可我要的这个人,父亲大人无权调动。” 李师师一愣,也坐起身来,问道:“什么人,竟然连高太尉都无权调动?” 高槛说道:“御前金枪班教头徐宁。” 李师师轻声一笑,说道:“一个金枪班教头,你至于这么看重?” 高槛说道:“你可别小看此人,他武艺可是了得,若是追随了我,定可成为一员猛将。” 李师师再次依偎胸前,轻声说道:“他在皇城当差,好好的被你调去一个偏远小镇,别说高太尉调不动,就算能调动,只怕他本人也是不愿意去的吧。” 高槛说道:“所以我才心中烦乱。” 李师师说道:“衙内不要烦乱,既然到了我这里,就是来散心的。如今烦恼说出,是不是好多了?” 两人未免又说了些情话,直到四更方依依不舍分别。 天色刚亮,史可郎竟然独自一人前来,高槛问及,却是他夫人范氏已经有了身孕,不便再随去,自留在京城由父母照料,好生养胎。 高槛未免也跟着十分高兴,说道:“今日行程已定,便不去看望夫人了,待下次回来,定备上厚礼以示祝贺。” 史可郎说道:“衙内如此看重,小人惶恐。” 随即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皇城,往北而去。 一路无话,二十天后回到军营,见自己虽然离开了两个月,但军营中已久秩序井然。 史可郎不在,由杨志暂代总教头,军营中的训练从未间断。 侯七、孔二再次被派了出去,那十万生辰纲还没有完全处理干净,这件事还得继续。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物色地方,修建第二座军营。 高槛稍加斟酌,便决定将第二座军营设在郭家峪村,一则郭家峪良田千顷,且有着白马镇最大的粮仓,二则郭家峪地势开阔,东北三里外群山连绵,正是马场所在之处。白马河自村中穿过,军营建在这里,既可以保护粮仓、马场,用水也方便。村外半里便是一片平缓丘陵,只因是石山,不适宜种植,正好用来修建军营。 高槛又回了大名府一趟,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回到大名府,他意外发现江行舟已经被调往济州府任府尹,虽然看起来是平级调动,实际上是降了级。uu看书 ww.uuans大名府是陪都,相当于现代的直辖市,而济州只是地级市。 高槛知道这一定是高俅在朝堂上运作的结果,实在为他扫除障碍。 梁中书听了高槛关于修建军营的想法,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当即拨下专用银五万两。 五万两对大名府而言,连根牛毛都算不上,但在白马镇可算得上是巨款了。 随即高槛又专程拜访了卢俊义,与他商量,以后白马镇马场的马专供白马镇军营,有多少要多少,最好是能从西域再贩卖一批过来,以助他早起组建骑兵营。 卢俊义自然满口答应,彼此签下契约。 带着五万雪花银回到白马镇,立即开始招募匠人、徭役,开始破土动工修建第二座军营。 安排好这一切,早已经是冰雪消融,大地回春的二月下旬了。 高槛这些日子,几乎每天往工地跑。军营修建在石山上,增加了施工难度,首先就得将石山整出一块块平地才能修建房子。 整个白马镇也跟着热闹起来,每天都有无数运输材料的马车从镇外运回木头、青砖、青瓦等。 高槛正在郭家峪村看着那张由民间匠人按照自己的要求画出的施工图时,一名身着百姓服装的汉子急马奔来,惊慌失措的自马背上滚落,未及爬起便喊道:“禀统制大人,出事了……” 第214章 前往阳谷县 来福、旺财赶紧上前将那人扶到高槛面前,那人显然是长途奔波,已经累得几近虚脱。 高槛看向这人,问道:“你是何人?出什么事了?” 这人说道:“小人是侯指挥使部下,与十名兄弟追随侯指挥使前往阳谷县公干,不知为何惹恼了当地的理刑千户西门官人,那人楞说我们是强人,非要拿我们问官。我等自然不服,与之争吵起来。那人倒有些武艺,侯指挥使竟然不敌于他,败在他手下。众兄弟想要抢回,反被他所带的随从打手痛打了,全都锁了去。小人……小人见势头不对,悄悄躲了才得以跑回来报信……” 高槛听完,问道:“阳谷县,西门官人?” 这人连连点头,说道:“小人侥幸逃脱,在店家打听到那厮叫西门庆,百姓都叫他为西门大官人。这人本是破落户出身,只因为擅长逢迎拍马,巴结官府,在阳谷县开了好几家药铺,短短几年竟成了一方富豪,又捐钱买了个理刑千户的官差,在阳谷县横行霸道,欺强凌弱,众百姓都畏惧其权势,不敢轻易招惹。侯指挥使在住店时,不慎露出财帛,被当地的一个泼皮见到,为了西门庆的几个赏钱,便告知了他。当夜西门庆便带人前来店中查夜,说是有飞贼盗了他家宝物潜逃,有人在店中见着,要挨个搜查。侯指挥使自然不依,两人起了争执,当即打将起来……” 高槛猛然站起,说道:“所有兄弟就你一人逃出来?” 那人点头道:“小人见侯指挥使不敌那厮,恐全部落入他手中无人回来报信,便悄悄藏了。统制大人,并非小人怕死……” 高槛摆手道:“本统制不是要责怪你,你做得很好。来福、旺财,我们回军营。” 四人回到军营,高槛对来福说道:“你去账房支取五两银子,奖赏给这位兄弟。” 随即大步往议事厅走去,边走边说道:“旺财,你去将鲁提辖、杨将军、史教头、索将军请来。” 旺财答应一声,赶紧前去差人请来四位将军。 鲁智深、索超、杨志、史可郎飞步来到议事厅,见高槛坐在主帅椅子上,脸色阴沉,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情。 四人唱喏参拜后,高槛起身道:“各位将军,刚才接到消息,侯指挥使奉命外出采办军需物资,但在东平府阳谷县被人恶意扣留,意欲图谋他身上财物。此人是阳谷县一霸,家财万贯,富甲一方,但为富不仁,不仅仗势欺人,还行此黑道剪径勾当!现在侯指挥使、孔指挥使和几位军中兄弟被那厮扣押在阳谷县,本统制准备亲自前去营救,各位将军听令。” 四人齐齐一喏,说道:“请统制下令。” “鲁提辖、杨将军、史教头三人随我前去阳谷县救人,另在军中挑选五十名精干之人化妆跟随。索将军,你留守军营,负责日常操练和郭家峪军营工程进度监管。” “是!” 四人齐齐答应一声,高槛说道:“事情紧急,我们即刻启程。杨将军,你去挑选军士,我们半个时辰后出发。” 杨志答应一声,转身出了议事厅,往校场走去。 五十名军士很快挑选出来,换上百姓装束,一行人离开白马镇往阳谷县而去。 阳谷县在白马镇往东不足百里处,一行人加急行走,次日午时便已经到达阳谷县城。 西门庆这一闹,让高槛想起了武松,这厮还没死在武松刀下,居然惹上他高槛了?要不闹这一出,高槛也不会注意西门庆,这下好了,自己不正是大量需要钱吗,现成的大财主送上门来了。 西门庆可是有钱的主,他不仅仅是阳谷县的首富,还机深诡谲,又放官吏债(以官银放私贷收取利息),是典型的地方一霸。 五十几人呼啦啦进县城,拥在一起太过扎眼,高槛命大家四散分开,待打听到西门庆府上地址,再在狮子楼集合。 高槛、鲁智深、史可郎、杨志四人沿着街道往前行走,自由化妆成百姓的军士前去打听消息。西门庆在阳谷县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随便一问便能知道他的住处。 正行走间,忽然见到前面不远处乌泱泱围着上百人,全都探头往房中探望。高槛骑在马上,往前看去,见那屋前挂着白幛,显然有人新丧不久。 而两旁店铺几乎空空如也,想必全都跑来这家看什么热闹来了。 高槛心中微微一动,附身对一为正向那处疾奔而去的妇人问道:“前面出了什么事?” 妇人见他骑着高头大马,仪表堂堂,好奇多看了一眼,随即说道:“官人是外地来的吧?阳谷县出了这么大的事,官人竟然不知?” 高槛问道:“愿闻其详。” 女人天性使然,那妇人索性停下脚步,说道:“那家是武大住处,前不久不知为何,武大突然犯了心绞痛死了。如今武二郎回来,不信武大是病死,怀疑是其嫂嫂潘氏与人勾搭后谋害而死。这几日查明了真相,原是这妇人不守妇道,早早就勾搭了西门大官人,两人欲要做长久夫妻,竟然狠心将武大毒死家中。西门大官人花钱买通官府与仵作,匆忙烧了尸首,不想还是被武二郎查出了证据。可是官府并不受理,武二郎便告知邻里,要亲自审问谋害自己哥哥的潘氏和那撮合西门大官人与潘氏成奸的王婆……” 这妇人倒也口齿伶俐,uu看书 .uukanshu将事情说得清楚明白。虽然这件事情高槛是在电视里看过了的,而且记忆深刻,但在这妇人嘴中说出来,他还是感觉到心中发麻。 自己前来阳谷县,竟然如此之巧,正好赶上武松杀嫂,接下来便是要血溅狮子楼了。 西门庆若是被武松杀了,自己想要谋夺他的家产便有些为难了,这件事可不能让武松给坏了。 这时,一名军士前来禀告,说已经查明西门庆住所,就在西街,家门前开了一家生药铺,对面开了一家绒线铺,也是他的产业。 高槛命令,立即集合所有人前往西街西门庆府上,自己与杨志、鲁智深、史可郎也打马前去。 西街虽然不是阳谷县清河城中最繁华热闹之所,但确实是一条商业街,要不然西门庆也不会将自己这么多店铺开在这里。 高槛来到西街,看到了那家打着西门印记的“长寿堂”生药铺,当真好大门脸。而西街忽然呼呼啦啦来了这么多人,还有四位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兵器的壮汉,其中还有一人是和尚,全都站在长寿堂前。 在其身后站着五十人,个个手中握着单刀,一看就是来找事的。 行人纷纷趋避,猜测这一伙人是什么人,看这架势是来找西门大官人的晦气的。 第215章 西门大官人 药铺里的伙计早就察觉到了外面不对头,来到门口探头探脑看了一眼,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跑回去告诉掌柜,掌柜颠儿颠儿的来到药铺门口,见四匹高头大马堵在门前,心中一慌,忙拱手作揖说道:“各位官人,可是要买药?我这长寿堂药材齐备,价钱公道……” 高槛与鲁智深等四人翻身下马,往药铺中走去。掌柜的赶紧侧身让开,点头哈腰的在一旁打着哈哈说道:“官人可带了方子,若没有,我这里有阳谷县最好的郎中,让他给瞧瞧,定能给开出一张最好的方子。” 高槛并不回答,环目四顾,见药铺中足足有十几名伙计,且都在忙着抓药。 史可郎往前两步,喝道:“你敢咒统制大人有病?” 掌柜倒也并不如何惊吓,只是说道:“各位官人来药铺,不是抓药又是做什么?” 这时,十几名伙计缓缓向他们围来,高槛来到药柜前,手中盘龙棍往地上一顿,一块青石地板立时碎裂。随即说道:“是你们去叫西门大官人出来,还是我们自己进去?” 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往后退了两步,说道:“西门大官人岂是随便来个人便能见的?” 鲁智深喝道:“高统制与这些撮鸟啰嗦作甚,打杀进去便是了!” 掌柜立即喝道:“好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闹事闹到西门大官人头上来了!来人啊!” 正在抓药的十几名伙计早已经丢下手中活计,向高槛等人围来。正在买药的百姓见有人来药铺闹事,且看样子来者不善,于是纷纷往外面奔出,一见门外面街上齐刷刷站着几十人,不由一惊,只得悄悄向一旁溜走。 高槛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是来找西门庆的!他无故扣押的我兄弟,若不给个说法,今日老子便拆了这条街!” 一名伙计早已经悄悄从后门溜走,想必是去报信去了。 高槛并不在意,冷冷看向掌柜,又说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乱动,否则我的兄弟下手可没个轻重!” 史可郎对着外面一招手,五十名军士呼啦啦进了药铺,掌柜与十几名伙计顿时一惊。这五十名军士个个提着明晃晃的钢刀,且个个高大魁梧,一看就是练家子。自己药铺的十几名伙计虽然也练过些把式,但显然不够看。 掌柜的一惊之后,很快平静下来,眼露凶光说道:“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也敢来这里闹事……” 高槛轻轻一抬头,史可郎一声爆喝,手中偃月刀如风劈下,“喀嚓”一声巨响,柜台被他一刀劈成两半,轰然倒塌。 十几名伙计吓得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不敢轻易靠近。 随即他沉声道:“走!” 便领着鲁智深、杨志、史可郎往药铺后门走去。 掌柜大喝一声:“拦住他们!” 十几名伙计虽然害怕,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向高槛等人扑去。 十几名军士冲出,瞬间便将这些伙计打翻在地。只是他们并未下杀手,将他们踩在脚下,让他们动弹不得。 掌柜没有反应过来,一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想活命就别动!” 掌柜自然不敢再动,但依然恨恨说道:“光天化日你们强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名军士淡然说道:“你和我们高统制说王法?” 掌柜的这才反应过来:高统制?在这阳谷县都没有统制,看样子这拨人来头不小。 他这才感到害怕,看来自己的东家是惹上什么厉害人物了。 高槛等人同构药铺后门进入一处宅院,放眼一看,好大一座院子。 此时,院中数十人或握刀、或提枪,或持棍,虎视眈眈看着高槛一行人进来。 当中前面站着一人,二十五六年纪,生得十分浮浪。头上戴着缨子帽,金铃珑簪,金井玉栏杆圈;长腰才,身穿绿罗褶;脚下细结底陈桥鞋儿,清水布袜儿;手里摇着洒金川扇,一张脸生得俊俏,只是略显苍白,眼窝微微下陷,仿似睡眠不足。 这一看便是纵欲过度。 高槛一见此人,当即断定他就是西门庆。 史可郎上前两步,喝道:“你们谁是西门庆?” 一名护院打手往前两步,傲然俯视着史可郎,不屑的说道:“哪里来的矬子,西门大官人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这人身高起码两米以上,手中提着一杆狼牙棒,满脸横肉,威猛狰狞。他站在史可郎面前,两人的身高落差形成了鲜明对比。 史可郎最恨有人叫他矬子,他仰头看向这名壮汉,说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出来叫唤?” 壮汉“啊呀”一声便要举起狼牙棒,西门庆“唰”的收拢纸扇,说道:“孟猛,慢着!” 随即往前一步,看着高槛问道:“各位是什么人,可是面生得紧,不知与我有何过节,带着这么多人闯入我府上?” 高槛说道:“你就是西门庆?” 西门庆抱拳虚施一礼,说道:“正是。” 高槛说道:“西门庆,西门大官人,听说你家财万贯、富甲一方,uu看书 .uukanu.c 今日看来,果然不假。” 西门庆说道:“各位是那座山寨的大王,前来打秋风的?” 高槛一听,这是把他们当成前来打劫的山大王了。 但他并没有在意,继续说道:“西门大官人,按理说你已经这么有钱了,就应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生意,照顾好自己的家业也就行了。可你偏偏不安分,不仅勾搭武大的老婆潘金莲,与那妇人下毒害死了武大。前日还谎称自己府上财物被飞贼所盗,强行劫掠行旅商人的财物,并将他们扣押。你如此为富不仁、荒淫霸道,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西门庆心中“咯咚”一声,但眼珠一转立即说道:“武大是死于心绞痛,与我何干?此事县衙早已经验尸定案,岂能由你在这里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前日我家中遭了飞贼,被盗去不少财物,幸好他们落脚之地被我的人发现,才将财物追回。至于飞贼,自然是要交给官府法办,你要人须找县衙要去。” 高槛笑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武二郎已经找到证据,现在那妇人估计也已经招供,这件事迟早会大白于天下。还有,你所抓走的十一人,是我的手下,是大名府的官兵!你却说他们是飞贼,真是胆大妄为!” 西门庆一愣,说道:“大名府官兵?你吓唬谁呢?大名府的官兵怎么会跑到阳谷县来,身上还带着许多财物?” 第216章 你说该当何罪 高槛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西门庆一惊,这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但他立即变脸说道:“你与那些飞贼是一伙的吧,休要假冒官兵之名前来欺骗你西门大爷!” 高槛说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西门庆反手自一名家丁手中接过一支长枪,双手一抖,说道:“孩儿们,这伙是前来打劫的贼人,大家给我打,大爷我有赏!” 高槛以为他会冲上来,谁知道他手中长枪一抖之后,他双脚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西门家的庄客护院确实不少,而且后院还不时有人提着兵器进来,一个个呜呜喳喳的喊着:“西门官人,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几个外地来的小子,竟然敢在西门官人家中撒野,我看是活腻味了!” “西门官人,兄弟们还在赶来,既是贼人,就一并拿下送官!” 随即几十人挥舞兵器向高槛等人扑来。 三十几名军士齐齐一声喊,挥刀迎上,整个院中顿时刀来枪往,呼喝叱骂,上百人混战起来。 好在西门庆的宅子的确宽敞,上百人在里面打架,竟然也不显得如何拥挤。 史可郎一见对方动手,手中偃月刀骤然挥去,拦腰斩向孟猛。孟猛体型壮硕,双臂肌肉暴起,一看就是天生神力之人。他见史可郎还不到自己胳肢窝,哪里将他放在眼里? 偃月刀横扫而来,他挥动手中狼牙棒迎上,“当”的一声响,随即手上一轻,熟铁打造的狼牙棒竟然被一刀斩断一截。而偃月刀来势不减,“呼”的向他腰间斩来。 孟猛先是吃了一吓,好在反应并不慢,立即弯腰后退,但还是晚了一些,刀锋划过他的肚皮,顿时皮开肉绽,鲜血迸出。好在史可郎并没有想取他性命,否则这一刀早就让他开膛破肚了。 两名庄客上前拖了孟猛后退,史可郎并不追赶,大刀左右一荡,将另两名扑来的庄客打翻地上。 这些庄客大多就是这阳谷县的泼皮无奈,平日里跟着西门庆混吃混喝,有事时充当打手,替西门庆做一些脏活。这样的人欺负欺负老百姓足够,但碰上了像高槛自军营中带来的这些高手,瞬间就蔫了。 杨志、鲁智深、高槛都没有动手,一个史可郎就够他们对付的了。 不到半个小时,十几人全都被打掉了兵器在地上打滚哀嚎,其余数十人畏惧的退倒了西门庆身边,将他团团围住。 高槛早有交代,不能轻伤性命,否则真要拼杀起来,这些人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西门庆显然吓到了。他横行阳谷县,从来都是自己打别人,几时让别人打上自己家来,还被打得稀里哗啦的? 这个时候院中躺在地上的全是他的人,对方的人一根汗毛都没伤到。这才明白,今日遇见硬茬了。 高槛缓缓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低沉说道:“西门大官人,老子给你一条活路,只要将你抓去的十一个人给老子放了,另外将你抢去的财物原封不动的退还,或许我可以放你一马!” 西门庆眼珠子滴溜溜转动,说道:“那十一人的确是飞贼,已经被打入县衙大牢,你们要人,须去找知县大人。他们身上财物,本来就是从我府上盗取,官府早已经验明,如何却还让我给你?” 高槛见他抵死不认,心中恼怒,说道:“这是你自找的!” 史可郎“呀”的一声,举刀便要向西门庆冲去。 “住手!” 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史可郎、高槛诧然转身,只见自药房侧门呼啦啦进来一群人,个个手持兵器,还有几人手持铁链枷锁。 高槛当即认出这些人是衙门里的捕快、衙役,还有这阳谷县的府兵。 府兵不断涌出,足足有一百多人,他们进来后将四周紧紧围住,随即一名身着官服,头戴官帽,身形略显肥胖的中年人迈着方方正正的官步,身后跟着几名衙役,来到西门庆面前,说道:“西门官人,怎么回事?” 高槛一看便知,那名胖子定然是这阳谷县的知县。 他没猜错,这人就是这阳谷县的知县周文炳。 西门庆见自己的救兵到了,心中一松,当即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两名庄客,说道:“知县大人,这伙贼人与前日拿获的那伙飞贼是一伙的。今日竟然堂而皇之的闯入我家中,意欲行凶,请知县大人做主。” 周文炳转身看向高槛,厉声问道:“大胆贼人,强闯民宅,该当何罪?” 高槛淡然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说该当何罪?” 此时药房中的十几名军士也已经来到院中,周文炳见高槛他们人数不少,且在地上打滚的全都是西门庆的人,看样子这伙人不好惹。于是他说道:“念在你们并未伤及人命,本知县可以不予追究,你们赶紧退出西门府,立即离开阳谷县,本知县便既往不咎。” “我们若不离开呢?” “那你们就可以试试,看看我阳谷县的大牢是否能关得下你们这么多人!” 高槛冷笑道:“你想关我们?西门庆见财起意,诬陷他人,你与之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竟然将那十一人关进大牢!西门庆勾结潘金莲,u看书 .uunshucm 毒杀武大,而你收取西门庆贿赂,为其开脱!你这样无耻之人,居然也配做这一县之长?” 周文炳被高槛骂得一愣一愣的,听完后恼羞成怒说道:“信口雌黄!再说了,本知县是朝廷任命,配不配岂是你能置喙的?” 鲁智深手中禅杖往前一指,喝道:“你这鸟知县,黑白不分,若是不放了那十一个兄弟,洒家便打杀了你这撮鸟,让你去阴曹地府当你的鸟知县去!” 鲁智深的这一声吼,地动山摇,吓得周文炳一哆嗦,但他很快又挺直腰板,喝道:“哪里来的野和尚,竟敢威胁本知县!你们若不识趣退去,本知县这便下令将你们统统拿下,打进大牢!” 西门庆说道:“知县大人与他们啰嗦作甚,这些人分明是与那些飞贼一伙,不知是哪个山头的贼人!知县大人若是将他们拿下,便是大功一件,他日高升指日可待!” 高槛冷笑道:“高升?只怕他这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周文炳看向高槛,怒道:“你们既然不听劝告,休怪不得本知县了!左右,将他们拿下,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一百多人轰然应了一声,纷纷摆动手中兵器向高槛等人围去。 高槛淡然道:“杨将军,这知县交给你了!” 杨志答应一声,一声呐喊,挺枪便向知县扑去! 第217章 杀人了 他之所以叫杨志上,是因为杨志比较沉稳,手低知道轻重。鲁智深则不一样,脾气上来,一禅杖将这知县拍死了,无端多了许多麻烦。 “反了!反了!” 周文炳显得有些惊慌,往后退缩。两名府兵挺枪迎上,但如何能挡得住杨志?“噼啪”两声,两人长枪被打落地上,随即杨志手中长枪左右一荡,两人痛哼一声,立即往两旁踉跄退开,随即长枪往前一送便稳稳的指在知县咽喉上。 周文炳感受到了一丝冰凉之意自咽喉上传来,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圆瞪双眼战战兢兢说道:“你……你们想做什么……想谋杀……朝廷命官不成?” 杨志说道:“你一个小小知县,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 周文炳诧然问道:“是什么人?还不是打家劫舍的匪徒?” 鲁智深双眉一竖,喝道:“你这厮鸟当真该杀!” 手中禅杖往前一递,带起一股劲风直扑知县面门。 杨志长枪一荡,将飞来的禅杖磕开几分,说道:“提辖且莫要生气。” 周文炳再次一愣,问道:“提辖?哪儿的提辖?” 杨志将长枪收回,西门庆见周文炳似乎已经害怕,赶紧说道:“休要听贼人胡说,哪里来的什么提辖,分明就是一贼和尚!大人不要上当!” 周文炳见杨志将鲁智深挥来的禅杖荡开,最后又撤回长枪,心中本就以为对方毕竟怕了。此时听得西门庆如此一说,又往后退了三步,伸手喝道:“贼人休要猖狂,今日本县必要拿下你们!” 随即又喝道:“都给我拿下!” 所有府兵、捕快、衙役以及西门庆府上的人全部呐喊着向高槛等人扑去,一场混战再次展开。 县衙带来的人加上西门庆府上的人足足有二百人之众,在人数上数倍于高槛带来的人。就算对手再厉害,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 何况周文炳与西门庆之间本就有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没有西门庆,哪有他如此滋润的好日子?前几天说是抓了十一名飞贼,西门大官人出手千金,让他全部关进大牢里去。武大被毒死,为了逃脱律法制裁,西门大官人也没少使银子。 如今有人打进西门大官人的家中了,作为阳谷县的一哥,当然不能让一群外来的人动了自己的摇钱树。 管他什么人,只要拿下关进大牢,就是贼人,能不能出来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心中拿定主意的周文炳很果断的下令要将高槛等人拿下。 可很快他就发觉不对头了,对面人虽少,可一个个悍勇善战,哪里像是普通劫匪?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彼此呼应,进退有据,虽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没有丝毫畏惧。 “啊哟”、“哎呀”、“扑通”之声不时响起,这是有人受伤或被打翻在地的声音,十分的热闹。 周文炳、西门庆很快就发现,倒下的都是自己的人,而对方的人一根汗毛都没有伤到,且越战越勇,已经慢慢向自己逼近。 杨志、史可郎刀枪所至,必有人骨断筋折栽倒在地。 鲁智深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冲出去过过瘾,但被高槛叫住。高槛怕他伤了人命,自己来的目的是救人、发财的,不是来杀人的。况且对方是县衙的人,真要闹出人命,恐怕不好收场。 他伸手指着已经畏惧后退的西门庆,说道:“鲁提辖,你只要拿住那西门庆便可,切记不要伤了他性命,我们的兄弟还在他手上!” 鲁智深终于等来了出手的命令,一声爆喝,拖着禅杖便向西门庆冲去。 西门庆早已经发现不对头,想偷偷开溜。后院就是西门庆女眷居住之所,这人荒淫无度,妻妾成群,就是家中丫鬟都是千挑万选而来,以供他偷腥所用。 前院打得天翻地覆,后院依然平静,虽然不时有女人探头观望,但没一人担心。在她们心中,自己的官人是翻云覆雨、无所不能之人,在这阳谷县,谁惹上自己的官人,那绝对是他的悲剧。 所以那一阵阵的惨叫哀嚎之声,她们都坚定的认为是自己的官人在痛快的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闯进自己家里的人。 但很快她们就发觉不对了,自己心目中神勇无敌的大官人正弓着腰、小心翼翼的往后院退来。 一名妇人上前问道:“官人,怎么了,是什么人这么大胆闯了进来?” 她的话一出口,西门庆吃了一惊,猛然转身看向她,说道:“别出声!” 妇人一惊,满头珠翠抖动,一张嘴张开,能直接塞进一颗鸡蛋,双目圆瞪如牛眼,仿似听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一句话。 然后她看到西门庆缓缓后退,东张西望向后门瞧去。 西门庆刚刚退进后院,一声断喝传来:“你这撮鸟,哪里逃!” 随即鲁智深举着禅杖当头砸下。西门庆骤然一惊,双手举起长枪架住,“当”的一声巨响,长枪被禅杖砸断,好在他反应快,立即来了个“懒驴打滚”才避过这兜头砸下的一杖。 妇人早吓得一声惊叫,双眼一翻,仰头倒下。 院中尚站着十几名女眷,纷纷惊叫,慌做一团,一个个想要逃跑,但双腿发软,想动都动不了。 几名庄客见西门庆被鲁智深追了进去,纷纷举刀向内院涌去,一个个挥舞钢刀向鲁智深砍斫。u看书 ww.uukanshu.cm鲁智深如何会将他们放在眼里,禅杖一挥,“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钢刀纷纷脱手,那几人被震退几步。 西门庆见鲁智深暂时被缠住,当即丢掉手中断了的长枪,接住一柄被鲁智深砸飞的钢刀,返身向后门飞奔而去,头也不回的一路狂奔。 鲁智深转头见西门庆已经逃跑,喝道:“鸟人,往哪里逃?” 提着禅杖大步追了过去。 却说西门庆出了后院,便到得一条小巷之中,他拼命往前逃去,鲁智深在其身后大呼小叫让他站住,可他怎敢站住?自己虽然练过些武艺,但这些年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况且鲁智深的威猛他已经见识到,真要站住那就是傻瓜。 一路疾奔,出了小巷便是一条大街,街上行人如鲫,见西门大官人提着钢刀慌慌张张自小巷中钻出,纷纷侧目。 西门庆则悄悄松了一口气,和尚再凶悍,也必然不敢当街行凶吧。但他还是不敢大意,边跑边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阳谷县的百姓有几人不认识西门大官人?平日里只见他带着人满街追着别人打,几时见他如此狼狈过? 大家正在奇怪,只见自小巷中奔出一名高大和尚,举着禅杖一声爆喝:“撮鸟,给洒家站住!” 这一声爆喝,真如惊天霹雳,震得不少人耳中嗡嗡直响! 第218章 狮子楼前遇武松 随着鲁智深追出,在他身后十几步处,十几名庄客挥舞兵器向鲁智深追去,一边追一边喊着:“官人快跑……” 上了街道往东,便是狮子桥。狮子桥头有一座酒楼,叫狮子楼,那也是西门庆的产业。狮子楼中,也养着一帮闲汉泼皮。 狮子楼是清河城最大最繁华的酒楼,此时不是吃饭时间,酒楼中一帮闲汉在吃酒闲聊。西门庆一边不要命奔跑,一边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一名伙计听到,狐疑问道:“方才可听清了,是官人的声音?” 闲汉们吃得七荤八素,正在兴头上,哪里理会伙计之言? 掌柜在“噼噼啪啪”打着算盘,清算中午收入,闻言说道:“尽胡说,官人怎生会如此叫喊?” 话音未落,外面又传来西门庆的声音:“快快出来拦住那和尚……” 掌柜这才惊醒,说道:“是官人……” 赶紧出了柜台,来到那十几名闲汉前焦急喊道:“别吃了,官人出事了,还不去助他!” 闲汉们惊诧站起,伙计已经在门口看到西门庆不要命的向这边跑来,后面不足十步紧紧追着一个提着禅杖的高大和尚,嘴中也在大声喝骂:“你这撮鸟,看你逃到哪里去……” 伙计立即返身焦急顿足喊道:“不得了了,当真有人在追官人,你们还不去助他?” 十几名闲汉酒意立即醒了一半,个个抄起搁置在桌旁的刀枪,没兵器的抄起长条板凳,一窝蜂往酒楼外跑去。 狼狈不堪的西门庆骤然见到帮手来了,头也不回的喊道:“快……快挡住那和尚……” 十几个闲汉虽然奇怪西门大官人怎么会被人追得这么狼狈,但见鲁智深已经追来,齐齐大声喊着向鲁智深迎去。 鲁智深正追得火冒三丈,见有人挡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吼一声:“来得好!” 手中禅杖舞得磨盘也似,那些闲汉如何能挡得住这六十二斤的禅杖?不到两个回合,便有近十人被打翻在地,其中一人被鲁智深一禅杖拍得飞去一丈开外,重重撞在酒楼门口的石狮上,翻着白眼软到下去。 另外几人见鲁智深如此神勇,早吓得三魂出窍、七魄离身!心里想着要逃跑,可双腿不听使唤,哪里还动弹得半分。 站在门口的掌柜与伙计见鲁智深如此凶悍神勇,早吓得缩回门后,一颗心差点跳出口中。 西门庆没要命的奔跑了这么久,见有人出来帮忙,便想喘口气,不料刚刚停下,那十几名闲汉便如泥坯似豆腐,被鲁智深摧枯拉朽般拍得四散。他心中更加惊惧,一咬牙,手中单刀指着鲁智深喝道:“你这和尚,真以为大爷怕你?” 啐了一口口水,举着刀便向鲁智深扑去。 鲁智深见西门庆竟然主动向自己扑来,他停下脚步,手中禅杖滴溜溜一转,便向西门庆当面杵去。 西门庆双膝一曲,腰身一拧,避过禅杖,单刀顺着禅杖向鲁智深的手指削去。 鲁智深见他身法、刀法,的确是练过的,但他怎能让单刀削到自己?双臂一震,禅杖一转一扫,“当”的一声便将单刀磕开。 西门庆只觉得虎口震得生疼,单刀差点脱手,赶紧转身后退,但禅杖已经“呼”的一声向他心窝杵来。 眼见西门庆便要伤在禅杖下,一声大喝响起:“好汉且慢,把这恶贼留给我!” 鲁智深猛然停住禅杖,西门庆的前胸锦衣被禅杖划破,划出一道血痕。 随即鲁智深抬头看去,只见在狮子桥上站着一条汉子,右手提着单刀,左手提着一个犹自在滴血的布包。他微微一愣,问道:“你是何人?” 西门庆惊魂甫定,本以为自己必死在禅杖之下了。不料和尚突然停住,他也听到了身后的喝声,惊诧回头,一见桥上那人,惊得魂飞魄散。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景阳冈上的打虎英雄,潘金莲的叔叔,武大的亲弟弟,阳谷县的都头武松! 武松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紧紧盯着西门庆,一步步向他逼近,左手布包中的鲜血滴了一路。 “洒家乃阳谷县都头,人唤武二郎的武松是也!” 鲁智深一拍自己光头,说道:“为何让我留下他?” 武松说道:“这无耻小人勾搭我家嫂嫂,并与**一起将我哥哥毒杀,我今日便要取他头颅,祭奠我哥哥在天之灵!” 鲁智深手中禅杖“当啷”砸在地上,说道:“原来高统制所言是真,如此,这撮鸟便交给英雄了!” 此时,高槛等人押着周文炳也往狮子楼而来,在西门庆府上的混战很快就结束,周文炳被杨志控制住,所有人立即不敢轻举妄动。 高槛担心鲁智深一时兴起将西门庆给杀了,便赶紧追来,远远看道一条汉子一手提刀,一手提着滴血的包袱向西门庆逼近,便喊道:“武都头且慢!” 随即大步奔去。 武松闻言看去,见来人并不认识,远远看到他身后跟着数十人,其中知县周文炳被一个手持长枪的汉子押着往这边走来,他心中一愣,便停住脚步。 西门庆转头看去,见周文炳也成了他人手中人质,顿时慌乱。可这时就算他想逃,也已经无路可逃了。 待得高槛走近,西门庆说道:“你们这些贼人,真是胆大包天,连知县大人也敢绑架?” 高槛并不理会,uu看书 w.说道:“武都头,我知道你要给你的哥哥报仇,我不会拦你!但在你杀他之前,我要问他一件事,请武都头稍等片刻。” 武松见他押了知县,觉得有些意外,他沉声说道:“有事就快点,洒家可等不得!” 高槛抱拳一礼,然后看向西门庆,厉声说道:“我兄弟财物你藏在何处?” 西门庆冷笑道:“我若说出来,你可放过我?” 高槛说道:“那是自然,我只要你的财物,还有我那十一名兄弟!” 西门庆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说道:“你的人被关进了县衙大牢,你既然抓住了知县大人,他自然会放了他们。只要你能放了我,并救我一命,我的财产便全是你的!” 高槛想都没想,转头喊道:“史教头!” 史可郎赶紧上前,高槛说道:“让他画押!” 史可郎取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几行字,他大步来到西门庆面前,将那张纸在他眼前一晃,说道:“画押吧!” 西门庆根本没有看清楚,诧然道:“上面写的什么?” 史可郎不再多话,手中偃月刀一闪,西门庆一声惨叫,右手小拇指立即被削掉,手中钢刀坠地。随即史可郎抓着他的右手让鲜血染上其他手指,往纸上一按,便回转到高槛身边。 第219章 怒杀西门庆 高槛看了一眼,说道:“很好!” 然后说道:“鲁提辖,回来吧。” 鲁智深看了一眼西门庆,转身后退,西门庆心中一惊,喊道:“你……答应过救我的……” 高槛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要杀你的是打虎英雄武松,我可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我想救你也无能为力。既然救不了,就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西门庆顿时面如死灰,骂道:“你……骗子……” 高槛冷笑道:“你不是说我们是山贼吗?你想和山贼讲信义?” 此时,武松将手中包袱往西门庆脚下一丢,包袱散开,骨碌碌滚出一颗人头来,只是这人头长发缠绕,鲜血淋漓,实在看不清面目。 远远围观的百姓齐齐发出一声惊呼,有人吓得浑身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就连那些泼皮闲汉也吓得差点软了,哪里还敢做声? “这是那**的人头,她不守妇道,与你勾搭成奸,又起了歹心将我哥哥毒杀,今日便取了你这对奸夫**的头颅去我哥哥灵前祭奠!” 西门庆见到那个人头,早惊得全身虚软,半点动弹不得,眼见武松一步步逼近,手中单刀落下,一颗大好头颅也骨碌碌的滚落地下。 人群中一声惊呼,武松丢掉手中单刀,一手一个提起两个头颅,说道:“官府袒护,让我哥哥冤死,今日武松亲自取了奸夫**首级,祭奠哥哥!各位乡邻做个见证!” 说罢又看了一眼高槛与鲁智深,说道:“多谢二位英雄相助。” 随即转身大步回紫石街而去,自去武大灵前祭奠不说。 高槛看着武松那挺拔的背影,心中暗暗说道:“打虎英雄果真了得,得想办法收进碗里……” 又见他手上头颅,紧紧盯着那个长头发的头颅,不禁一阵恶心。想道:“这就是潘金莲?可惜了一幅好皮囊,早知道就应该早些来看看了,如今却只有这血淋淋一颗人头……” 周文炳见西门庆被当街斩下头颅,早吓得浑身发软,差点大小便失禁。 高槛对史可郎说道:“史教头、鲁提辖,你们二人带人去清点财物,即刻运往白马镇!切记不可遗漏!” 史可郎、杨志答应一声,转身领着四十名军士再次前往西门庆府上。 高槛看着浑身虚软的周文炳,冷冷说道:“知县大人,回衙门吧?” 周文炳听到他说什么史教头、鲁提辖,心中再次猜疑高槛等人的身份。听他如此一说,立即点头道:“回……回……” 县衙离此并不远,片刻即到。那些府兵、捕快、衙役紧紧跟着,虽然高槛身边现在只有十一人了,但他们依然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知县在杨志手上,他们已经知道,这些人绝不是普通的劫匪,一个个身手了得,且根本无所畏惧。连西门大官人的脑袋都被砍下来了,知县的脑袋只怕还没有西门大官人的脑袋值钱。 来到县衙,高槛让周文炳坐上公堂,杨志依然站在他身旁,紧紧盯着他。 周文炳坐立不安,却又不敢不坐,浑身不停的冒汗,仿似凳子上全是刺。 高槛问道:“说吧,西门庆抓来的那十一人是不是被你关在大牢里?” 周文炳脸上汗珠滚落,却不敢伸手去擦拭,点头说道:“本官……哦,不,我……我也是受了西门庆的蒙骗。他说……他说他府上进了飞贼,盗去了不少财物。幸好有人看到了……看到了有人背着财物在城里一家客栈入住,这才……这才……” 高槛说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那十一个人是大名府虎翼右军白马镇驻军官兵,其中一人是营指挥使。他们奉本统制的命令前来阳谷县购买精铁,并非你们说的什么飞贼!西门庆见财起意,谋取财物并构陷他们是飞贼,而你,与西门庆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让这十一名将士蒙冤关进大牢!” 周文炳惊得跳了起来,圆瞪双眼,结结巴巴说道:“大名府……驻军?” 一名军士说道:“没错,这位就是我们白马镇兵马统制高槛,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当今殿帅府高太尉的儿子高衙内!你小小一个知县,居然屡屡冒犯,还想将我们统制大人抓了,真是不知死活!” 刚刚站起的周文炳重重的坐下,浑身如泥一般就要往桌子下瘫软而去。 兵马统制、高衙内,这任何一个身份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知县能招惹的,这分明是太岁头上动土,寿星公上吊了! 看着瞠目结舌、面如死灰的周文炳,那名军士又说道:“还不将你们扣押的十一名将士放出来?” “放……放……快……快去放人……快去……” 周文炳惊慌失措,一种大祸临头、天塌地陷的感觉涌上心来,恨不得自己立即死去。 衙役、捕快、府兵也终于明白,今天这些人不是这阳谷县的知县所能招惹的,听到周文炳那惊慌失措的命令,一个个立即乱成了一锅粥,纷纷向大牢跑去。 不多时,只见侯七、孔二等人身着号服,脚步踉跄的进了公堂,见到高槛,赶紧上前纳头便拜,说道:“属下一营指挥使侯七拜见统制大人!” 孔二与其余几人也纷纷跪下拜见。 周文炳本来还有一丝丝的怀疑,看到这场景,心中的那一丝丝怀疑立即荡然无存,uu看书 w.ukanshuco 整个人软在椅子中,瞪着眼,像是傻了一般。 高槛伸手扶起侯七,见他身上血迹斑斑,脸上还有一道鞭痕,显然是受过酷刑。他心中大怒,转身看向周文炳,喝道:“谁动的刑?” 周文炳骤然惊醒,说道:“是……是牢头……牢头曹亦……” 高槛喝道:“带牢头曹亦上来!” 衙役“喏”的一声,赶紧又奔向大牢。 高槛看向其他人,个个身上血迹斑斑,显然都受过酷刑,随即他发现只有十人,便问道:“侯七,怎么只有十人,还有一人呢?” 侯七双眼热泪滚动,哽咽说道:“还有一人……是成敢,被活活打死了……” 高槛手中盘龙棍重重一顿,“当”的一声巨响,嗡嗡之声在公堂中回荡,然后他猛然转头看向周文炳,恨恨说道:“是你下令行刑的?” 周文炳立即摇头说道:“不……不……不是我……定是曹亦那厮向你的这些兄弟索要好处,他们拿不出,所以……所以……” 高槛看向侯七,见侯七缓缓点头,高槛怒吼一声:“带曹亦上来!” 这时,两名衙役押着牢头曹亦上来,一头雾水的看向公堂上站着的高槛等人,又看向站在公案前面如死灰的周文炳,心中“咯咚”一声,双腿发软便要往地上委顿而去。 第220章 应该斩首示众 “我问你,他们是不是你打的?” 高槛眼中喷着怒火,狠狠的盯着曹亦,一字一顿的问道。 曹亦惊惧的看向侯七、孔二等人,虽然心中惶恐,但心有不甘的说道:“这些飞贼盗取西门官人家中财物,意欲潜逃,被缉拿到案后,始终不肯招供,还欲冒充什么大名府的官兵,所以……” 高槛不待他说完,大喝一声:“来人!” 两名军士立即上前应道:“有!” “这人胆敢对我的兄弟动刑,还将成敢活活打死,实在是罪该万死!拉下去砍了!” 高槛的话音刚落,两名军士立即将曹亦拖出公堂。曹亦惊恐万分的喊道:“知县大人,救命……” 但周文炳早吓成一滩软泥,浑身冒着虚汗,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 不多时,两名军士反转,一人躬身说道:“回统制大人,曹亦已经斩首!” 高槛轻轻摆手,犀利目光又看向周文炳。周文炳吓得浑身一哆嗦,面如死灰的垂下头去。 高槛缓缓走上公案前,杨志一把抓住周文炳的前胸,像拖小鸡一般将他拖了下去。 高槛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手中抓起惊堂木,猛然一拍,喝道:“知县大人,本统制有话问你,你要如实讲来,若有半句虚言,立马让你去追曹亦!” 周文炳“扑通”跪下,附身磕头道:“统制大人只管问,下官一定不敢妄言。” 高槛说道:“侯七,将本统制的问话和知县大人的回话记录清楚。” 侯七答应一声,去公案左侧的一张木几前坐下,一名衙役赶紧上前准备笔墨纸砚。 待一切准备就绪,高槛眼里看向下面跪着的周文炳,问道:“知县大人,还没请教贵姓大名?” 周文炳微微起身,说道:“下官周文炳,青州人士……” 高槛又问道:“我且问你,西门庆勾结潘金莲,毒杀武大后,他是不是买通了仵作,还有向你行贿?” 周文炳迟疑说道:“这……这……” “啪”的一声,惊堂木拍响,周文炳浑身一颤,赶紧说道:“西门官人……哦,不,西门庆的确勾结武大之妻潘金莲,两人奸情街坊邻居无人不知,武大也有所察觉。两人担心东窗事发,便在武大汤药中下了毒药,将武大毒死。事发之后,西门庆的确找到仵作何九叔,强行给了些银两,并威胁他,要他在验尸时谎称武大是心痛病发作猝死。” 高槛自然知道何九叔,若不是他,武松还无法知道事情真相。西门庆找上何九叔,强行塞给他一些银两,并威胁他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何九叔惧于西门庆在阳谷县的势力,不得不假装答应,在火化武大尸体时,悄悄捡了一块腿骨收了起来。武松自京城返回,得知武大猝死,心中怀疑,便找上何九叔,知道了事情真相。这才有了后面的武松杀嫂,斗杀西门庆等一系列事情。 “说,西门庆是不是也给了你好处?” “这……他的确找到下官,要下官快速了结此案。下官……下官畏惧他的权势,不得不答应……可下官并非出于本心……” 高槛轻哼一声,说道:“何九叔同样不是出于本心,但他凭着良心保留了证据,而你……当武松找上你时,你是怎么做的?” “我……” “你是各种推诿,欺瞒武松说证据不足,不予受理,是不是?” 周文炳瞠目结舌,高槛所言简直就如亲眼目睹,他不由又冒出一身冷汗。 稍稍停顿后,高槛问道:“侯指挥使奉我军令前去购买打制兵器的精铁,来到清河城。西门庆见财起意,将侯指挥使等十一名将士拿住,夺去他们身上财物后,又诬陷他们为盗取他家财物的飞贼,送往县衙。而你,恐怕根本就没有审问便将侯指挥使等人打入大牢!你与西门庆勾结,一定收受了他的不少好处,所以你才不问青红皂白便将侯指挥使等人关押。你可知这样的行为,是知法犯法?” 周文炳说道:“是下官鬼迷心窍,听信了西门庆的胡言。若知晓侯指挥使是军营将士,便是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将他们关进大牢……” 高槛说道:“你承认就好!像你这样的人,不仅不配当这个知县,还应该斩首示众!” 周文炳立即磕头如捣蒜,哀求说道:“统制大人饶命……下官……下官以后再也不敢了……” 高槛说道:“要我饶你不难,西门庆已经立下字据,他所有财产都是非法所得,按律全部没收充入官库。但阳谷县知县与西门庆相互勾结,并不适合查抄西门庆家产。我已经命我的将士将西门庆所有财产运往大名府,由大名府发落。你没有意见吧?” 周文炳连声道:“下官没有意见,统制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 高槛淡然说道:“侯指挥使,给知县大人画押!” 侯七拿着问话记录来到周文炳面前,让他按上手印。 高槛一拍惊堂木,说道:“罪官周文炳,勾结地方恶霸,收受贿赂,uu看书ww.cm 欺凌百姓!本欲将你当堂斩杀,以平民愤。但这里并非是大名府管辖,本统制决定,将你押赴东平府,请东平府酌情发落!” 周文炳软到在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槛再次说道:“杨将军,辛苦你一趟。与那十名军士一起,带着周文炳的供词,将周文炳押赴东平府,并告知府尹,让他即刻委派新一任知县前来阳谷县。” 杨志躬身答应,随即看向几名手中拿着铁链枷锁的捕快,说道:“锁上!” 几名捕快哪里还敢犹豫,立即上前将周文炳锁了,杨志与十名军士将其押上,出了公堂,准备前往东平府。 高槛看向那些捕快、衙役,问道:“县丞是哪位,速速请来。” 班头答应一声,说道:“县丞叫龚乐,此时应该在家中……” 高槛说道:“速去叫来。” 班头立即转身出了公堂,飞奔而去。但他刚出衙门,便在围观的人群中见到了龚乐,赶紧上前说道:“县丞大人,高统制让你速速前去公堂。” 原来龚乐早就被清河城中所发生的一切惊动,一直站在人群中观望。先是见曹亦被斩,继而见到周文炳戴着枷锁被押出,他心中暗暗惊骇:“东平府来人了?” 班头喊他,他心中微微一惊,但他很快平静,跟着班头往共同中走去。 第221章 何不投身军营 班头领着龚乐进了公堂,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堂上所坐是大名府的一名兵马统制,前几日被西门庆抓住送进县衙大牢的就是他的部下……” 龚乐赶紧抱拳唱喏说道:“下官阳谷县县丞龚乐拜见统制大人。” 县丞相当于一个县的常务副县长,主管全县的文书档案、仓库、征税等工作。县衙一般还设有一位县尉,是负责县里的治安、防卫等。 高槛轻轻点头,问道:“知县周文炳,涉嫌收受贿赂,勾结地方恶霸西门庆,草菅人命,欺凌百姓。如今他已经供认不讳,本统制已经命杨制使将其押赴东平府,听候发落。阳谷县不可一日无人主事,在新知县上任前,由你与本县县尉、都头一起维持县衙正常秩序,不得有误。” 龚乐躬身道:“下官遵命。高统制雷厉风行,阳谷县从此清平,下官代全县百姓对高统制大恩表示衷心感谢!” 高槛说道:“阳谷县是否真的清平,就要看各位父母官的了!如若让本统制知道再有人如周文炳一般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本统制一定不会轻饶!” 龚乐说道:“不敢,下官一定尽心尽职做好本职工作,维持好阳谷县秩序,绝不做任何有违律法之事。” 高槛点头道:“请县丞大人记住这句话。” 龚乐连连点头,说道:“下官谨记……” “还有一件事,我的以为兄弟在大牢中被曹亦活活打死,你速派人去购置一幅上好棺木,将他尸体盛殓,待我们回大名府时再一并带回。” 龚乐说道:“下官遵命。” 随即自去吩咐衙役前去购置棺材,将尚在牢中不及运出去的尸体抬出来盛殓。 安排好这一切,高槛决定再去会会武松。正准备离去,但忽然想起一事,又回头看向龚乐,说道:“西门庆***子,谋财害命,横行乡里;潘金莲背夫与西门庆通奸,并毒杀武大,这两人被杀是罪有应得,武松虽然杀人有过,但事出有因,所以阳谷县对武松应该网开一面、法外容情!另外,还有一人罪恶滔天,万死莫赎,这个人就是撮合西门庆与潘金莲成奸,并与潘金莲一起毒杀武大的王婆!此人绝不可轻饶!” 龚乐肃然道:“下官这就差人去将她拿来!” 高槛点点头,往衙门外走去。 武大的家在紫石街上,武松杀了潘金莲、西门庆,一定会去武大灵前祭奠。 高槛领着侯七等人出了县衙,所有的府兵、捕快赶紧将路让开。西门庆被杀,曹亦被斩,知县被押往东平府,这一些列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可思议之事,却如此真实的发生了。 百姓们惊讶、错愕,骇异,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兵马统制,交头接耳,纷纷猜测高槛的来头。但西门庆被杀,知县被解押东平府,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 西门庆在清河城欺男霸女,垄断生药、绸缎、钱庄等生意,称得上是欺行霸市。可普通老百姓又有谁能奈何,只能暗暗痛恨。今日西门庆竟然被当街杀了,还被砍去了头颅,实在是大快人心。 高槛翻身上马,往紫石街而去。狮子楼到武大住处并不远,片刻便到。 此时武大家门口依然围聚着不少人,议论纷纷。 此时,龚乐亲自率着几名捕快、衙役紧随着高槛前来,见王婆所开茶铺空空荡荡不见有人,便向一名百姓问道:“可知王婆在何处?” 百姓说道:“正在武大灵前悔恨。” 龚乐喊道:“让开,那妇人如此歹毒,岂是悔恨能了结的?” 百姓纷纷让开,龚乐领着几名捕快进去,只见房中设着武大灵位,武松一身麻衣跪在灵前,在一旁,一名老妇也披麻戴孝跪伏在地,浑身颤抖,显得十分害怕。 龚乐往灵前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灵前供桌上摆着两颗血淋淋的、被武松砍下的潘金莲与西门庆的人头。 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赶紧指着王婆说道:“拿下!” 武松缓缓转头,凌厉的眼神看向龚乐。龚乐一惊,说道:“武都头别误会,我是来拿这恶毒妇人的!” 两名捕快上前将王婆拖起,铁链枷锁加身。武松这才又回头而去,说道:“武松杀伤人命,待哥哥丧事一了,自去衙门投案。” 龚乐说道:“都头只管放心,统制大人早有判断,都头为兄报仇,纵然杀伤人命,也是事出有因。” 说罢,摆手道:“将这妇人带走!” 武松诧然转头,看了一眼龚乐,但欲言又止。 两名捕快将早已经魂不附体的王婆推了出去,围观百姓纷纷冲着她唾弃。 “这妇人心肠恁的歹毒,该千刀万剐!” “别人都是保得美满姻缘,她却拆人夫妻,还与那妇人合谋毒杀武大,定要让她受尽折磨,让她生不如死!” ………… 虽然王婆害的是武大,但在百姓眼里,她是罪大恶极。心中的憎恨、怨愤发泄出来,见她被锁了,无不拍手称快。 这时,高槛挤了进来,来到灵前行了三鞠躬,说道:“武都头节哀,如今凶手伏法,武大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武松缓缓起身,uu看书 .uka抱拳作揖说道:“你就是他们口中的统制大人?” 高槛说道:“大名府虎翼右军兵马统制高槛,久闻打虎英雄武松之名,神交已久,今日得以认识,三生有幸。” 武松说道:“感谢统制大人,让我亲手杀了西门庆这厮。” 高槛说道:“武都头英雄盖世,屈居于一个小小县衙任都头,本就是大材小用。如今令兄大仇得报,不知都头日后做何打算?” 武松慨然道:“天大地大,总有武松容身之处!舍了这都头,以后天地宽阔、江湖逍遥。大不了重回柴大官人处,总有安身立命之所。” 高槛知道他所说的柴大官人是沧州柴进,人称小旋风。当初武松在自己家乡打死一人,逃至沧州柴进家中躲了起来,后来遇见宋江才知道,那人其实并未死去,只是昏迷。他思念自己兄长,急急回家,这才有了景阳冈打虎的经历。被百姓拥到悬赏打虎的阳谷县,知县周文炳见武松为阳谷县除去一害,且见他英雄了得,便让他在县衙里当了个都头。 高槛听他说得豪爽,其实语气之中未免隐含落寞。以武松的武艺与英雄气概,何尝不想在世间争一个功名,活得顶天立地? “都头一身武艺,英雄豪胆,若就此埋没江湖,岂不可惜?若都头不嫌弃,与我投身军营,他日杀贼立功,保家卫国,岂不快哉?” 第222章 英雄相惜 “投身军营?” 武松微微一愣,忽又问道:“先前在狮子楼前差点将西门庆打杀之人是谁?也是统制大人手下?” 高槛说道:“那人是三拳打死镇关西、相国寺倒拔垂杨柳的盖世英雄鲁智深鲁提辖!” 武松动容道:“难怪我见他浑然有相识之感,却原来他就是鲁提辖……” 武松与鲁智深都是彼此闻名,但从未真正见过。这次在狮子楼匆匆一面,武松觉得鲁智深有似曾相识之感,这完全是因为他见到鲁智深绝非一般人物,才会有此感觉。 在英雄的眼里,所见到与自己气质相仿之人,很容易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英雄相惜。 高槛说道:“鲁提辖与都头一样英雄了得,只因犯了人命官司,被官府追拿,这才被迫出家当了和尚。如今他已经投身军营,为我白马镇驻军五大将军之一。” 武松说道:“五大将军?不知还有另四位是?” 高槛说道:“其中一位是我家将,原本是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叫史可郎。另一人原本是大名府的一名指挥使,叫急先锋索超。只因失了生辰纲,被梁中书贬了指挥使之职,准备发配沙门岛。我见其武艺了得,且为人豪爽,便求情将其收入我帐下。还有一人是青面兽杨志,只因失了花石纲,又在京城失手杀了泼皮牛二,被刺配大名府。路上有人要加害于他,恰巧被我遇见,这才使他免遭毒手,如今他也在我帐下。” 武松听得有些吃惊,史可郎他自然不曾听说过,但急先锋索超、青面兽杨志可是听说过的。在加上花和尚鲁智深,三名赫赫有名的人物全都聚集在这个统制麾下,看来这个统制的确有些能奈。 高槛又指向身侧侯七,说道:“这位兄弟叫侯七,原本是白马镇驻军的一名都指挥,我见其为人忠勇,便将他提拔为军营一营指挥使,为我帐下第五员大将。” 武松抱拳道:“统制帐下可算是人才济济,猛将云集。” 高槛说道:“都头若不嫌弃,愿意来我军营,自然与众位兄弟一般。他日我们一起驰骋疆场,杀敌立功,也好光宗耀祖,荫福子孙后代,不枉好男儿世间走一遭。” 高槛说得慷慨激昂,武松听得热血沸腾。他本是这阳谷县一名都头,如今在阳谷县犯下泼天命案,自然不能再留在阳谷县。自己前程本就迷茫,听得高槛盛情相邀,且知道在其麾下有花和尚鲁智深、青面兽杨志等人,便心中向往。他是爽直之人,不曾多想便说道:“承蒙统制大人看重,武松这七尺皮囊,便投效大人帐下,与众兄弟一起共干一番事业!” 高槛说道:“好!武都头果真豪爽,我能得武都头如此英雄相助,他日定可扬我军威!” 武松看向灵台,躬身作揖,又说道:“哥哥,兄弟照顾不周,以至于哥哥遭了奸夫**之毒手,兄弟愧对哥哥。哥哥一生只为兄弟,担心兄弟安危冷暖,可恨兄弟尚不及报答哥哥,哥哥便已经离我而去。如今兄弟决意追随这位统制大人,投身军营,望哥哥在天之灵保佑,兄弟他日杀敌立功,为祖上争光,也算不负哥哥养育之恩。” 高槛见他说得情真意切,眼中微微感到生涩,说道:“都头与武大兄弟情深,让人感动!都头放心,只要到了我军营,便是我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好活上他一遭。” 武松擦拭去眼角泪水,转身看向高槛说道:“统制大人,我既答应入你军营,绝不反悔。只是哥哥新丧,我重孝在身,须得守灵三月,方可前去投效。还望大人见谅。” 高槛慨然道:“都头孝心,天地可表!莫说三月,就是三年我也等得!待都头守灵期满,只管前来我白马镇军营,我定令将士们夹道欢迎!” 武松说道:“好,只是今日武松尚要祭奠哥哥,便不能陪大人吃酒了。他日军营相见,定与众兄弟痛饮三百碗!” 高槛笑道:“都头酒量,天下闻名,我可不敢夸这海口!但都头来时,我定与都头不醉不休!” 随即两人话别,离开武大家中,高槛说道:“走,我们去西门庆家中看看,不知道提辖与史教头准备得如何了。” 高槛与侯七等人来到西门庆府上,尚未进去,便听得里面传来一阵混乱的女人哭闹声。 药铺门前站着几名府兵,想必是龚乐所派,见到高槛前来,齐齐施礼:“参见统制大人!” 高槛举步进入药铺,只见药铺掌柜、伙计等都战战兢兢站在一旁,垂头丧气不敢出声。而里面院中,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哭闹声。 “哭什么哭?西门官人勾结人家小娘子,uu看书ww.ukahu害了她的丈夫,又瞎了眼去谋夺大名府军营将士前来公干的钱财,诬陷他们为飞贼。如此恶行,死有余辜!如今西门府上所有财产均被没收,你们若再阻拦,便拿了去衙门,问你们个窝藏赃物之罪……” “天呀,官人死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官人没了,你们还把财产全部没收,可叫我们还怎么活……” “官人谋夺军爷的钱财我们退了,可我们家中的财产不能全部没收啊……” ………… 一时之间哭喊号叫,热闹非凡。无非是西门庆的遗孀们不甘心偌大西门府的财产被没收,有苦苦哀求者,有撒泼打滚哭闹者。 高槛微微蹙眉,进入院中,见数十名府兵将近三十名女眷围在中间。这些女眷,有几人是西门庆的妻妾,其他的是侍女、丫鬟、婆子等。 而史可郎、鲁智深则在指挥自白马镇带来的军士们在往外面抬箱子,院子中已经堆积有十余口红皮木箱。 “统制大人到!” 一名府兵都头见高槛进入院中,立即高声喊道。 所有府兵齐齐躬身唱喏道:“参见统制大人!” 被围住的女眷们仿似看到了希望,纷纷冲着高槛跪下,争先恐后的磕头。 第223章 万人空巷 其中一人满头珠翠,衣着明显不同于其他人。她趴下磕了一个头,便抬头看向高槛说道:“大人,奴家等自入西门府上,循规蹈矩,官人在外所为,奴家等并不知情。如今官人已经被杀,抛下一群弱女子。若大人将家财全都收了去,却叫我们如何生活?还望大人高抬贵手,给奴家们一条活路。” 高槛见这妇人三十岁上下,一脸富态,倒不似是尖酸刻薄之人。于是问道:“你是西门庆的什么人?” 妇人答道:“奴家乃西门官人之妻吴月娘。” 高槛略略沉思,又问道:“西门庆可有子女?” 吴月娘说道:“只有一个女儿,已经许了人家,尚未出阁。” 高槛看着跪着的这一群女眷,心中暗暗想道:“西门庆罪该万死,可这些女人并非罪大恶极。若自己果真断了她们活路,岂不与江湖贼匪无异?” 他心中想定,抬头看向史可郎,招手道:“史教头,你过来一下。” 史可郎赶紧跑了过来,躬身参见。高槛说道:“吴月娘,你们都听好,此次收缴财产,只限制于存放家中及店铺中的财物,所有店铺、宅院并不没收。我让史教头给你们留下五百两纹银,以作为你们以后经营买卖所用。西门庆所得财产多为不义之财,所以你们以后要循规蹈矩,好好做你们的买卖,自然生活得下去。” 吴月娘闻言,赶紧拜下,哽咽道:“多谢统制大人法外开恩!” 高槛摆摆手,对史可郎说道:“史教头,你吩咐下去,留下五百两现银,然后早点撤出西门府,另知会龚乐一声,我们撤离后,若西门府规规矩矩做买卖,县衙不得无故再来滋扰。” 史可郎答应一身,转身离去。吴月娘等三十几名女子齐齐拜倒,说道:“多谢统制大人法外开恩……” 西门庆府上的财物足足装了两辆马车,在撤离阳谷县时,引得万人空巷,看着两车财物,无不啧啧惊叹。 如此收获,也大大出乎高槛预料,看来一个地方土财主的财力的确不容小觑。 只可惜武松要守灵百日,不能随着一起回白马镇,否则这一趟阳谷县之行可谓完美。 成敢的尸体被一并运回,三辆马车中,两辆财物,一辆马车上装着一口上好的棺木。 长长的队伍穿过长街,引得百姓纷纷侧目。高槛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勃发。 “听说他是大名府的兵马统制,却为何跑来阳谷县查案来了?” “只能怪西门大官人瞎了眼,居然对大名府派来的官兵下手,为了那一点点财物,枉送了大好性命……” “可惜了,留下那么多女人,可算是便宜别人了……” “就算便宜别人,也轮不到你,你想什么呢?” “他可没少祸害别人家的娘子,遭此报应也是天注定的……” “就是,就算高统制不来,武二郎一样要杀他为他的哥哥报仇……” “自古红颜多祸水,西门官人一生离不开女人,最终还是因为女人而死,这就是命……” 西门庆被杀,知县被押送东平府,牢头曹亦被斩首示众,这一系列的事情,每一件都足以震动整个阳谷县。 能在阳谷县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人,肯定不简单。 高槛自然没有闲心去理会这些闲言,出了城门一路往西向白马镇而去。 两日后,回到白马镇军营,所有从阳谷县带回来的财物交给军营库房入库。另让人去通知成敢的亲属前来将棺木拉回去安葬。成敢按照阵亡将士的标准进行抚恤,他尚未娶妻,有一个姐姐,一个年仅十岁的弟弟,父母也健在。 他们虽然悲伤难耐,但得知杀死成敢的凶手已经被斩杀,且得到了一笔优厚的抚恤金,稍稍得到一些安慰。 白马镇军营统制亲自带人去阳谷县搭救被阳谷县衙门扣押的将士,这在白马镇引起不小的轰动。军营中的将士当然十分感动,那些老兄弟见侯七安然无恙被救回,纷纷上前道贺。 数日后,杨志带着另十名军士返回白马镇,向高槛回报:阳谷县原知县周文炳已经交给东平府,东平府府尹陈文昭表明态度,一定严肃处理周文炳贪赃枉法一事,绝不姑息。 高槛听了,并不在意。一个小小知县,他并未放在心上,随便他们怎么处理,都无关紧要。 时光荏苒,匆匆两个多月过去,第二座军营已经初具雏形,营房、中军议事厅、食堂等等都已经动工修建。 白马镇的新政改革也如火如荼的推进,刘喜干脆将郭家峪村的几百亩良田全部捐给军营,成了军屯田,连粮仓也一并捐了出来。 于是郭家峪村的百姓全都欢欣鼓舞,uu看书 ww.uuansh 纷纷去军营签订租田契约。 镇西的荒地开垦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已经开垦出上百亩土地。镇西的村子是文家村,也是白马镇十几座村庄中最小、最穷的村子。 高槛决定,荒地出租后,第一年免租粮,第二年只收取一成,第三年开始收取两成。 文家村的百姓纷纷奔走相告,自发组织青壮年劳力去帮着军士们开垦荒地。 算算日子,距离武松守灵百日的日子已经不足十天了。 这日,燕青再次来到白马镇,卢俊义果然从西域买回来五十匹好马。按照高槛与卢俊义的约定,这些马全部卖给军营。 只是现在军营中暂时无法喂养这么多马匹,便继续留在马场。 索超每天训练骑兵,都是从军营中将骑兵们带出,跑步前去马场,训练骑射、冲刺等战术都在马场进行。 燕青再次来到白马镇,感受到白马镇军营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流连忘返。若不是自己要回到卢俊义身边,他真的想留在军营。 军营是最能体现男人血性,也最容易让男人热血沸腾的地方,何况这种被高槛加进了现代元素的军营,让不少青年心中神往。 燕青回去后,算算日子,在过两日便是武松守灵期满之日。 第224章 前往东平府 高槛命侯七再次前去阳谷县,将武松接回白马镇。 不料三日后侯七与几位军士返回,却并不见武松一起跟来。高槛心中隐隐感觉不好,果然,侯七略显焦急的向高槛回禀道:“禀统制,属下前去阳谷县武二郎住处,并未寻得他。属下四下打听,这才知道,周文炳被押去东平府后,两个月后又被遣送回来,继续担任阳谷县知县。周文炳回到阳谷县,不久便将武二郎拿住,解押东平府,如今已经过去近半月,不知武二郎究竟如何了。属下本想去东平府打听消息后再回来禀报,又恐大人担忧,所以先回来了。” 高槛惊得骤然站起,诧然道:“武松被押往东平府了?” 侯七说道:“属下打听了,武松重情重义,只因周文炳对他有赏识之恩,他便不想为难周文炳。若非如此,就凭阳谷县的府兵、捕快,如何能抓得住他。” 高槛心中暗暗后悔,只因一句话没有说明白,武松才会做下这等糊涂之事。东平府府尹不知为何会将周文炳遣回并官复原职,而周文炳又为何敢将武松押送东平府? 显然,其中一定有人在背后捣鬼,否则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看样子,我得去一趟东平府了!” 听到高槛的这句话,侯七骤然一惊,说道:“大人,东平府就在水泊梁山的势力范围内,梁山贼人经常在东平府中活动。大人前去,若是被梁山贼人认出,可是危险得很……” 高槛说道:“为了武松,我必须亲自前去,万一他被东平府重判了,我得设法解救。” 侯七还想劝阻,高槛摆摆手道:“你不要担心,我会带杨将军、鲁提辖一起前去,有他们二位在,区区梁山贼寇有何可畏惧?” 侯七虽然心中觉得不妥,但又不知如何劝阻,想了片刻才说道:“要不让提辖与杨将军前去,想必东平府也不至于为难他们的吧?” 高槛说道:“此事必须我亲自前去,你现在去将杨将军、鲁提辖叫来,我们必须尽快前去,但愿还来得及。” 侯七无奈,只得转身去传唤鲁智深、杨志。 鲁智深在阳谷县时,便对武松心存好感,可惜来取匆匆,不及好好结识一番便已经分别。回到白马镇,得知武松已经答应高槛,守灵百日后便前来军营投效,他还好好高兴了几天。不料此时却听到武松已经被押送东平府,不由怒道:“当时就该打杀了那狗官,便不会害得武松兄弟遭此劫难了。” 高槛说道:“武松被押去东平府不足半月,我们赶紧前去,应该还来得及。” 三人快马前往东平府,这一路风餐露宿,几乎是马不停蹄。 好在三人坐骑都是西域好马,这一路倒也没有耽误时间,三日后,三人风尘仆仆进了东平府。 高槛不敢耽搁,打听清楚府衙方位,三人拍马前去。 如今正是盛夏,天气烦闷燥热,空气中没有一丝风,百姓们纷纷躲在阴凉之处纳凉。 东平府府尹陈文昭正在后衙假寐,一名衙役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说道:“大人,外面有人……有人求见……” 此时午时刚过,是人最困倦之时,陈文昭见衙役慌慌张张,说话磕磕巴巴,不耐烦的说道:“大中午的,什么人求见?” “说是从大名府而来,其中一名和尚,凶悍得很,一名兄弟只因多问了几句,便吃了他两拳头,牙都打掉了……” 陈文昭霍然站起,说道:“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跑府衙来撒野?” 当即往前面府衙走去,尚未过屏风,便听得前面传来吵闹声:“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里可是东平府府衙,岂是你们随便能闯的?” “若再敢行凶打人,便锁了你们……” 陈文昭紧走两步,见府衙门前乌泱泱围着二十几人,都是府衙衙役和刀笔小吏,将外面三人紧紧拦住不让进来。 其中一人高大威猛,好大一颗光头,果真便是一名和尚。 这人自然是花和尚鲁智深,另外两人便是青面兽杨志和高槛。 陈文昭斯条慢理的在堂上坐定,这才喝道:“什么人在公堂喧哗?” 衙役们见他们的大人坐在堂上了,气势更甚。两人居然举着水火棍去驱赶高槛、鲁智深、杨志。 他们刚刚举起水火棍,鲁智深喝道:“你们敢和洒家动手?” 手中禅杖挥去,两根水火棍立即被砸飞,两名衙役分别“啊哟”一声,踉跄后退,好在他们身后有人将他们给挡住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让他们进来!” 听到陈文昭的命令,衙役们才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但个个手中握着水火棍,对高槛等三人虎视眈眈。 高槛、鲁智深、杨志三人进入府堂,看向坐在堂上的陈文昭,见他留着八字胡,倒是一脸的斯文。 一名衙役捂着口鼻上前,只见鲜血兀自由指间渗出,一脸惊惧的伸手指着鲁智深说道:“大人,这和尚好没道理,想要硬闯府衙不说,小人不该多问了几句,便吃了他拳头……” 想必是门牙被打掉了,说话漏风,说话时,嘴中鲜血一直流淌,腮边不停抽搐。一句话说完,又捂上嘴“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 陈文昭看向下面三人,uu看书.ukasu一名面相凶悍的和尚,手持禅杖;一名脸上巴掌大一块暗青色印记的丑汉,手拄长枪,却是似曾见过。 高槛倒是仪表堂堂,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威严,只时眼中露出凌厉之色,让他感觉到不舒服。 他惊堂木一拍,喝道:“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强闯我府衙,还打伤衙差?” 衙役们早已经分列两班,陈文昭话音刚落,一声低沉的“武威……”声伴随着水火棍顿击地砖的声音响起。 高槛淡然看了一眼两班衙役,见他们居然喊出堂威,倒像是要开堂审问犯人一般,不禁微微一笑。 随即他抬头看向陈文昭,说道:“你就是东平府府尹?” 两旁衙役喝道:“放肆,见了府尹大人还不赶紧下跪!” 高槛说道:“我是来拜访府尹大人的,难道也需要下跪?” 陈文昭微微一愣,问道:“拜访本府?可你是何人,本府并认识!” 高槛说道:“大名府虎翼右军兵马统制高槛,这两位是我军营两位将军:花和尚鲁智深,青面兽杨志。” 陈文昭看向高槛,问道:“你是大名府军营兵马统制?” 显然,他对高槛说出的身份完全不相信。 大名府的兵马统制怎么会不远几百里跑来东平府? 第225章 让天气给闹的 杨志上前唱喏道:“府尹大人,莫非便不认识洒家了?” 陈文昭迟疑道:“倒是有些面善,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杨志道:“两个月前,洒家解押阳谷县知县周文炳至东平府,便是在府衙交的人,府尹大人当真好忘性。” 陈文昭再次仔细看向杨志,说道:“没错,本府想起来了,当初你说你是奉什么兵马统制之命,将阳谷县知县周文炳解押至东平府发落。” 稍稍迟疑后又问道:“你们说是大名府军营中人,有何证据?” 高槛自腰间摘下一块牙牌,缓缓举起,说道:“府尹大人是否要亲自验证?” 一名衙役上前接过牙牌,递到公案上。陈文昭抓起,见这牙牌乃是上好的象牙所制,这是身份象征,因为一般的军官所佩戴的牙牌都是铁片铸造。 牙牌上刻着姓名、官职、任职军队等信息,陈文昭轻轻念出:“高槛,大名府虎翼右军驻白马镇兵马统制……” 看完后,他随即示意衙役将牙牌递还,说道:“身份倒是不假,可这里是东平府,不受大名府节制,更不受地方驻军节制,不知高统制为何前来兴师问罪?” 高槛缓缓将牙牌收好,说道:“想必府尹大人已经看过周文炳的供词,他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勾结当地富商西门庆,对其徇私枉法。这种种罪行证据确凿,不知府尹大人却为何又将他遣返回去,继续担任阳谷县的知县?” 微微停顿后又说道:“莫非府尹大人是收受了周文炳的好处,明知道他身犯重罪还将他遣返回去继续担任阳谷县知县?” 陈文昭神情一肃,仿似受到莫大侮辱一般大声说道:“高统制,说话要有证据!” 高槛虽然是兵马统制,但他并非是东平府驻军。而且堂堂东平府府尹,虽然不及王进财的官职大,却也只矮了一级,管辖着好几个县、州,如何会将一个兵马统制放在眼里? 高槛自然将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他刚才故意言语相激,就是要看陈文昭的反应。心中猜测:要么自己这句话说中了要害,要么的确只是一种臆测:陈文昭并未收受贿赂,而是其他原因迫使他不得不将周文炳遣返。 他不动声色的淡然道:“那么请府尹大人解释一下吧?” 陈文昭显然已经动怒,轻哼一声,说道:“这是东平府的事情,本府用得上向高统制解释?” 鲁智深早已经按捺不住,喝道:“你这鸟知府,若不是心中有鬼,为何解释不得?” 陈文昭冷不丁吃了一吓,随即毫不示弱的喝道:“若再咆哮公堂,便乱棍打出!” 两班衙役立即提棒对鲁智深等人虎视眈眈,仿似准备随时动手。 鲁智深哪里怕他威胁,喝道:“你让他们来试试?” 然后一双豹目两边一看,吓得衙役们不由自主的一哆嗦。 杨志赶紧说道:“提辖息怒,有高统制在,且看他们如何敢动手。” 陈文昭冷峻说道:“你们若无理取闹、咆哮公堂,休怪本府不留情面!” 随即对一名刀笔小吏说道:“去,调一队府兵过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在东平府闹事。” 刀笔小吏答应一声,便向府衙外走去。鲁智深双眉一竖,便要前去拦住,吓得那人赶紧闪开几步,绕了出去。 高槛说道:“且由他去。” 陈文昭猛然一拍惊堂木,说道:“高统制,本府不想为难你。但你身为大名府兵马统制,应该还问不到本府头上吧?我劝你们赶紧离去为好。” 高槛上前两步,冷峻说道:“府尹大人,你确定要为周文炳袒护到底吗?听我一句劝,可不要因为一个周文炳而影响到大人的前程!” 陈文昭微微一愣,说道:“影响到本府前程?此话何意?” 高槛说道:“周文炳是什么德行,想必府尹大人十分清楚。当初杨将军押解周文炳前来东平府,府尹大人恨得咬牙切齿,当即将周文炳收监候审。可两个月过去,周文炳不但没有受到审判,反而官复原职。我认为,其中只有两个原因,其中之一是周文炳的上头有人,迫使府尹大人不得不将周文炳原职遣还;其二,便是府尹大人收受了周文炳的贿赂,徇私枉法。但我却是不怎么相信,府尹大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陈文昭脸色连续变了几变,显得阴晴不定。此时外面传来纷乱脚步之声,几十名府兵已经将衙门前围住。 高槛见陈文昭脸上神色,似有为难之处,于是说道:“府尹大人是否有难言之隐?” 他记得水浒传中,当初武松杀嫂、斗杀西门庆后,因为案情重大,阳谷县知县便将自首的武松解押东平府判决。东平府府尹陈文昭爱惜人才,将武松轻判,刺配孟州。由此可以看出,这陈文昭并非昏官污吏。他刚才多次试探,看来自己的猜测应该没错。 只见陈文昭沉思良久,才低沉说道:“高统制洞若观火,本府……本府的确是……” 说到这里,稍稍停顿,然后起身说道:“高统制,能否请入后衙用茶,我们详谈,如何?” 鲁智深、杨志对陈文昭态度的突然转变觉得十分意外,看来高槛所言,已经说中了他心中顾虑。 不只是他们,uu看书 .uuahu衙役、刀笔小吏也觉得莫名其妙。陈文昭刚才还大动肝火,下令调来府兵,不料府兵刚刚调来,他的态度突然转变。 高槛说道:“如此甚好,只是打扰府尹大人了。” 陈文昭看了一眼鲁智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三位,里面请!” 来到后衙客厅,四人分宾主坐下,下人奉上凉茶后被陈文昭全部屏退,然后说道:“方才本府急怒攻心,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还请三位不要放在心上。” 高槛喝了一口凉茶,说道:“我这兄弟性子火爆,最是受不得半点闲气。但他为人甚是义气,且黑白分明,却不是什么恶人。” 陈文昭说道:“本府倒是听说过花和尚鲁智深的大名,如果我没记错,你原本应该是小种经略相公府上的兵马提辖吧?” 鲁智深一拍光头,说道:“你既认得洒家,却为何还要让人拦我?” 陈文昭说道:“都是被这燥热的天气给闹的。” 一句话,尴尬的气氛立即缓和。高槛问道:“府尹大人,方才我的猜测没错吧?” 陈文昭一声轻叹,说道:“周文炳任职阳谷县知县期间,所犯种种罪行,本府岂能不知?这次杨将军将其解押前来,本府的确想要将他严办,不想……在一个月后,有人送来书信,却是要保下周文炳……” 第226章 刺字就免了 高槛见自己果然猜中,又问道:“那书信是何人写来?” 陈文昭说道:“若是一般人,本府自然不会理会。可……可这人位高权重,本府实在开罪不起啊……” 高槛见他吞吞吐吐,显然心存顾忌。可见写来书信之人的确让他畏惧,恐说出来给自己惹来无妄之灾。 想想也是,他努力一辈子,好不容易混到今天这个地步,若因为几句话而葬送了自己前程,的确无法接受。 高槛说道:“让我来猜猜,写下书信之人是不是在京城为官?” 陈文昭轻轻点头,高槛又问道:“大人既然说他位高权重,起码是二品大员以上。” 陈文昭再次轻轻点头,鲁智深不耐的说道:“坐在你面前的便是殿帅府高太尉的儿子高衙内,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陈文昭双眼圆瞪,诧然道:“高衙内?” 高槛点头说道:“我就是高衙内,家父殿帅府太尉高俅。” 陈文昭脸上神情复杂,惊讶、害怕、尴尬等各种表情掺杂在一起,手中茶杯微微颤抖,好像身不由己的缓缓站了起来。 高槛看着他脸上的复杂表情,问道:“大人怎么了?可是不相信我的身份?” 陈文昭鬓角沁出汗珠,良久才颓然坐下,说道:“罢了、罢了!若是我命该如此,也只能认了……” 这一句话说得三人一头雾水,不知是什么意思。 陈文昭嘴唇哆嗦,仿似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才说道:“那封书信……便是高太尉亲笔……” 这下轮到高槛、鲁智深、杨志面面相觑了。 高槛怎么也想不到,这事居然牵扯到了高俅。 但陈文昭显然不可能说假话,高俅想要保护一个地方官员,原因很简单,便是利益纠结。 鲁智深一拍自己光头,说道:“嗨呀,这就好办了,既然是高太尉的书信,你还担心作甚?” 高槛未免尴尬,查来查去查到自己老子头上去了,虽然是便宜老子,那也是老子不是? 陈文昭说道:“高太尉既然要保下周文炳,本府岂敢不答应,所以……” 高槛说道:“此事以后再说,还有一事,我要请大人帮忙。” 陈文昭说道:“衙内只管吩咐,只要本府能做到,绝不推诿。” 知道眼前之人是高衙内后,陈文昭知道这也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人物。好在开始在公堂上并未作出过分之举,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高槛说道:“周文炳将武松解押至东平府,不知大人会如何判决?” 陈文昭闻言一声轻叹,说道:“武松在阳谷县杀死两条人命,案情重大,按律当斩。但本府念他一身本领,且杀死潘金莲、西门庆事出有因,有心保他一条性命。但本府又担心若周文炳知晓我轻判武松,又去上面告本府,正在为难……” 高槛说道:“大人不知,我与武松有些交情,此次前来东平府,也是想保他一条性命。” 陈文昭说道:“衙内想保其性命,那是再好不过,要不如此一位英雄就此陨落,实在可惜。” 高槛说道:“大人便将武松发配大名府白马镇军营,签署公文,我便将他带回,如何?” 陈文昭不无担忧的说道:“衙内有所不知,周文炳差人将武松解押至府衙时,曾说武松连杀两条人命,轻饶不得。周文炳与西门庆一直较好,两人素有勾结,如今西门庆死在武松手中,周文炳自然记恨在心。若是就如此将武松放了,恐怕他知晓后不肯罢休。” 高槛说道:“大人尽管放心,我今日便在此写下书信一封,寄给我父亲大人,将事情原委说清楚。我可以保证,周文炳就算想告你,他也找不到门!而且,我也没有打算放过他!” 陈文昭闻言,心中巨石放下。高俅对他的螟蛉义子之宠溺,几乎无人不知。身为知府的他又岂能不知道? 有高槛的这句话,他心中再无担忧,不仅去了威胁,从此还攀上了高俅这个高枝,自己前程更加稳若泰山了。 于是他点头道:“如此本府就放心了,本府这就准备公文,将武松刺配白马镇。” 高槛一愣:刺配?那不是要在脸上纹字? “大人,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衙内请说!” “武松入我军营,以后定有重用。我大宋将军出征,若脸上顶着金印,有损我军威。所以我觉得,刺字就免了,直接发配便是,你看如何?” 陈文昭自然答应,命人准备笔墨纸砚,写下发配公文。杨志代笔写下一封家书:将高槛要保下武松,与东平府知府陈文昭无关。阳谷县知县打着高太尉旗号,横行无忌,对高太尉声誉影响恶劣,不可轻饶等等说辞写明,立即交付一名府兵校尉,快马加鞭送往东京。 做完这一切,陈文昭立即命人将武松释放,uu看书 .uknsuco带来府衙与高槛相见。 武松重获自由,在府衙见到高槛。陈文昭说明情况,武松这才知道高槛不远几百里前来,就是为了将自己救出,心中感激,当即纳头便拜。 此时,已经天近黄昏,陈文昭在仙鹤酒楼设宴,款待高槛等人。高槛也不客气,当晚便在驿馆住下,次日清晨,陈文昭命人备下一匹好马给武松,四人四骑辞别陈文昭,往白马镇而去。 出了东平府,鲁智深十分高兴,对武松说道:“初见兄弟,便知道兄弟英雄了得,正在后悔不曾结识,没想到高统制早就想要让兄弟来军营……” 武松说道:“鲁提辖大名,声震天下,只是没想到会在阳谷县见到。当时一心只想杀了西门庆报仇,却忘记与提辖结识,后来一直遗憾。好在现在我们兄弟却在一起了,这也是天意。” 随即又看向杨志,说道:“杨制使之名,武松也早有耳闻,能与两位英雄一起从军,是为平生快事。” 这三人互相仰慕,这一路有说不完的话。 鲁智深与武松性子极为相近,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不管恩仇都是不想留着过夜之人。性情相投之人说起话来,自然没完没了。 相比之下,杨志比较沉默,他比鲁智深、武松心计稍稍深沉些,虽然有武松一起回白马镇,他也十分高兴,但他并不似鲁智深那般显露出来。 第227章 高家军初具规模 来时风餐露宿,只盼早些赶到,回时并不如何着急,这一路便走了五天。 回到白马镇,侯七远远迎上,见到去时三人,回时四人,赶紧上前认识一番。 当晚,军营设宴,为武松的到来接风洗尘,全营将士放假半天,除了巡逻站岗之人,其他的特准晚上饮酒。 高槛兑现当初对武松许下的不醉不休的诺言,虽然自己酒量并不怎样,但还是碗到酒干,几碗下去,人已经趴在了桌子下。 杨志、索超、史可郎、侯七的酒量都不如何,一个个喝得天旋地转,东西不分、南北不辨才罢休。 武松与鲁智深倒是多拼了几碗,但最终鲁智深也扛不住,倒了下去,只剩下武松一人也已经有了九分醉意。 次日,高槛命人制作一面大纛,上书一个斗大的“武”字,立在校场点将台后,与其他六面大纛并列。并命冯宜春给武松打造一口七星宝刀,作为他的兵器。 武松暂时住在鲁智深府上,待新建将军府后,再行搬出。 由于不少将士宿醉未醒,早操取消。一直到日上三竿,武松等人方逐渐醒转。 在鲁智深、杨志的陪同下,武松对军营做了大致了解。下午操练继续,看着这种具有白马镇特色的训练方式,再看着与所有军营都不相同的白马镇军营,武松觉得十分新鲜,边看边说道:“高统制领兵果真与众不同,这样的军队,气势非凡,真要是打起仗来,一定能百战百胜。” 白马镇所有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募兵、垦田、制作将士们的冬装,修建第二座军营,训练骑兵等等。 悠忽数月过去,东京来信,史可郎的夫人范氏产下一个大胖小子。高槛特准史可郎两个月假期,让他回家看父母妻儿。 东平府陈文昭来信称:周文炳已经被撤职查办,交给东平府发落,经过审判,最终被判刺配沧州。 到得腊月初,新军营修建完成,如今白马镇驻军已经有两千多人。高槛便将白马镇驻军设立四个营,第一营为步兵营,营指挥使侯七。 第二营也是步兵营,营指挥使葛长江,湘南人士,自幼习武,使得一手好崩山刀法。 第三营为火炮神羽营,配备十门火炮。火炮都是凌振亲自设计制造,高槛对其进行改良,每门火炮都配有一座马车为底座,可以战时快速转移部署。每门火炮设炮手三名,共计三十名火炮手。 火炮制成后,曾在镇西的荒野中试射了两炮。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让整个白马镇十几个村庄都听到,不少人惊慌失措,以为天塌地陷了。 火炮手由凌振亲自负责培训,并由他的两名徒弟分别担任火炮队正副队长。 其余五百人为盾牌手两百名,主要用来保护火炮和另三百名长弓射手不被袭击。营指挥使便是凌振亲自调教出来的徒弟罗洛英。 第四营为骑兵营,营指挥使马上风,人如其名,他不但骑术精湛,只要到了马上,便如同疯子一般,爱马甚至多于爱自己。高槛为骑兵营制定两种兵器,除了长兵器外,另配由高槛设计的现代化马刀一把,以用于快速冲击时使用。 索超、杨志被封为先锋中郎将,统领骑兵营、火炮神羽营;鲁智深武松被封为虎贲中郎将,统领步兵营; 史可郎依然为步军总教头,其他校尉将官都相应提升,至此高家军的已经初具规模。 高槛派人到处收购战马,如今马场已经有近四百匹战马,还有几十匹小马驹。 白马镇马场俨然已经成了军营专用,高槛又专门从后勤抽调二十人负责管理战马。 人一多,开销也就大了起来,好在现在高槛也算得上是土财主了,生辰纲已经全部处理完毕,自西门庆那里搜刮来的财物也入了军营私库,每月大名府的军饷拨款都按时按量拨来。再加上白马镇新税赋的实施,现在的白马镇军营可谓富得流油。 百姓的生活也有了明显提升,只有那些乡绅怨声载道,却又敢怒不敢言。 这一日,高槛正在议事厅审阅后勤开销账目,一名军士前来禀告:“禀统制大人,青州清风寨花知寨求见。” 高槛闻言一喜,赶紧合上账簿,让张开诚暂时将账簿带走,随即说道:“花知寨在何处?” 军士答道:“正在校场观看军士演练。” 高槛当即起身前往校场,远远看见花荣站在校场一侧,看着几百将士操练,仿似入了神。 他赶紧上前,远远的喊道:“不知花荣兄弟前来,有失远迎,恕罪……” 花荣正看得入神,闻言转身,见高槛大步前来,抱拳唱喏道:“清风寨知寨花荣拜见高统制。” 高槛上前将他托起,说道:“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拘礼了。uu看书.uuansu.om 你我可有将近一年不曾见了吧,去年腊月回京城,由于时间紧迫,不及去看望兄弟,心中好生遗憾。若不是军营中事物繁忙,早就去清风寨与兄弟一聚了。” 花荣笑道:“承蒙高统制记挂,兄弟也是十分思念。” 高槛说道:“今日既然来了,可得盘桓几日再回了。” 花荣走了几步,又转身看向正在操练的将士,说道:“白马镇军营在高统制的管理下,气象非凡啊,看来我这次是来对了。” “来对了?莫非兄弟是来看我军营的?” “我是有求而来,想请高统制助我一臂之力。” “你我之间用不上求字,兄弟有事只管说就是。”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请到议事厅中细说。” 花荣点头,几步是三步一回头看向校场,眼中炽烈的羡慕之情十分明显。 为将者,谁不希望自己手中有一支充满朝气的军队? 来到议事厅,两人分宾主坐下,高槛问道:“兄弟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花荣不答反问道:“高统制可知道及时雨宋江?” 高槛微微一愣,心中已经猜到花荣此次前来的目的,但他不动声色的点头说道:“倒是听说过此人。” 第228章 义不容辞 花荣说道:“高统制既然听说过,便知道此人在江湖上的名声。小弟与宋公明哥哥相交莫逆,哥哥在家杀了妇人阎婆惜,逃难至清风山,意欲投奔于我,不料却被清风山贼人绑上山去。我欲发兵去救,刘高那厮坚决反对,说清风寨兵微将寡,难以攻下清风山,到时损兵折将,不好向上头交代。我自知是这厮有意为难于我,便想到了高统制在白马镇有精兵强将,故而前来,想要请高统制出兵相助。” 高槛听完,他狐疑说道:“宋江被清风山所劫,应该无碍,按说应该很快便放了。兄弟离开清风寨已经数日,他只怕他已经不在清风山上了。” 花荣诧然道:“高统制如何得知?” 高槛自知失言,自己所说的是电视里的剧情,是小说里的情节,如今水浒世界的很多事情已经因为他高槛的到来而被打乱,或许事情的发展并非如自己所了解了。 比如武松、鲁智深、杨志,这三人如果按照《水浒传》中的情节发展,他们现在应该在二龙山上。 宋江则是与武松分别后前去清风寨,路过清风山,因见清风山秀丽,贪图观赏而误了旅程,错了宿头,在树林中露宿一夜,次日被清风山的陷阱抓住。 依照王英的性子,当时便要挖出宋江的心肝做醒酒汤,宋江惊吓之下哀叹:“可惜宋江死在这里。” 因此引起燕顺的注意,这才免了一死。宋江被清风山的三位当家认出后,好酒好菜供着,留了十几日才下山前往清风寨。 如今他既不是与武松分别,后面事情发展便也有了变化,若是没有说出这句话,宋江岂不就死在清风山了? 这是高槛根据蝴蝶效应而想到的结果,也并非没有可能。 高槛又想起一事,问道:“刘高妻子可曾被清风山抓去?” 花荣再次愕然,摇头道:“清风山抓那妇人作甚?” 高槛暗自想道:“或许花荣离开清风寨时,那妇人尚未去上坟……” 花荣见高槛问的问题都是稀奇古怪,以为高槛故意岔开话题,不愿意助他,心中微微失望。起身说道:“若是高统制不便出兵,兄弟我另寻他法。” 高槛道:“兄弟误会了,既然是兄弟要救人,我岂能坐视不管?” 说完也起身道:“来人,去将几位将军请来议事!” 一名军士答应一声,前去传唤鲁智深等人。 花荣略感尴尬,缓缓坐下道:“兄弟我担心宋公明哥哥安危,显得性急了,还望高统制见谅。” 高槛笑道:“兄弟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我佩服还不及,如何会见怪?” 花荣说道:“我本想去青州搬兵,但公明哥哥有罪之身,实在不好前去。本来请高统制出兵,也多有不便,但我实在想不出搭救之策,这才前来白马镇,请统制出兵助我。” 高槛说道:“兄弟是为了义气,我也一样是为了义气!我一直认为花知寨是可交之人,既是为你救人,自然义不容辞。” 花荣有些意外,江湖上说起及时雨宋江,黑白两道的人都得敬佩三分。只因他喜欢散布钱财救人于困境,在江湖上博得及时雨的外号。可听高槛之言,对宋江仿似并不感冒,自己提到宋江,他都轻描淡写带过。就算答应出兵,也是因为他花荣,而并非是冲着宋江而去。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高槛是什么身份?以他的身世何须接受他人馈赠?及时雨宋江于落难江湖之人是及时雨,可于锦衣玉食的高衙内则什么都不是。好在自己搬兵是去攻打清风山,高槛本就痛恨清风山上的贼人,否则他能不能出兵还真不好说。 要去救宋江,高槛的确是不怎么情愿的。什么及时雨,沽名钓誉之辈罢了。若真是仁义之人,阎婆惜便不会死在他手中。他既然娶了阎婆惜,却宁可睡衙门也不愿意回家陪娇妻,让人钻了空子、撬了墙角又甘心顶着科尔沁大草原满世界招摇,这算什么男人? 而且在高槛的心中一直认为阎婆惜死得冤枉。宋江娶了她,却只能是外室,连妾都算不上。娶回家后又被冷落,这才红杏出墙找上张文远。 宋江知道她与张文远勾结的情况下,却拿着与晁盖的私信来当着阎婆惜的面喝个大醉。心思缜密,为人谨慎的宋江为什么会让一个女子发现那封信,并且让她抓住自己的把柄,让自己不得不杀了她而封口? 阎婆惜不过是个小小的风场上的女子,想杀就杀,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那是因为他是宋江,在晁盖等人眼里可是义薄云天的兄弟,对百姓可是义气漫天的,怎能就此滥杀无辜? 所以他必须找个理由,而且是名正言顺的,让大家知道他杀阎婆惜是迫不得已,是为了兄弟义气,而不是因为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也为以后自己上梁山打下基础,自己万一混不下去了,uu看书 . 去了梁山,自己当初如何义气,为了兄弟杀了自己老婆的事迹能让他在梁山竖立光辉形象。 这样的行为,说好听点是枭雄作为,说难听点就是假仁假义,虚伪奸诈。 高槛由来都是认为宋江是假仁假义、虚伪奸诈的。因为梁山上的所谓好汉,有相当一部分并非被官府所逼而迫不得已上梁山,而是被他宋江勾结吴用设计诓骗或逼上去的。为了达到目的,对待所谓兄弟的手段,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达到目的,害得所谓兄弟家破人亡,无路可走,这哪里是及时雨?这分明是让人绝望的暴风雨! 不管什么朝代,凡是混黑道的,几乎都是在社会上混不动的。梁山好汉不也几乎是这样? 但凡有点希望,谁愿意去黑道被官府打压,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就如林冲、朱仝,当初宁可坐牢也不愿意落草,若不是被逼得没了活路,如何会上梁山? 花荣怎么也想不到在高槛心中瞬间便想了这么多,毕竟高槛答应出兵,他心中感激万分,起身抱拳唱喏说道:“多谢高统制。” 不多时,鲁智深、杨志、史可郎、武松、索超、侯七以及另三位营指挥使共九人一齐来到聚义厅。除了武松,其他的人都与花荣见过面,但打虎英雄的大名,花荣自然知晓。 他看到这白马镇的几员大将,心中再次震惊,对高槛再次刮目相看。 第229章 未卜先知 高槛向众人说明花荣来意,武松首先起身道:“公明哥哥被贼人抓了?” 武松避难柴进府时,曾与宋江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两人相见恨晚,当即结拜成兄弟,可以说是好得不得了,连睡觉都搂在一起。也正是宋江告诉武松,他在老家所杀之人其实只是昏迷,武松这才离开柴进府回去找武大的。 这时候听说宋江被清风山的山贼给抓了,他如何不吃惊? 高槛自然知道武松与宋江的关系,所以对武松的反应并不意外。 他看向鲁智深、索超、武松等六名将军,说道:“自我来到白马镇,扩充兵员,整肃军纪、严加训练,白马镇驻军已经初具规模。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如今花知寨、武将军的兄弟宋江被清风山贼人所劫持,本统制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随即他缓缓起身,扫视一眼厅中七人,肃声说道:“各位将军听令!” 鲁智深等人神情一肃,面向高槛立正站好。 这些人其实都是当过官的,武松虽然只是一个小小都头,但也算是混过官场。与高槛平时吃酒玩笑没有问题,但现在是要下达作战任务,便高低有别了。 “索将军!” “末将在!” “你曾经攻打过清风山,对清风山地形熟悉,此次攻打清风山,任你为先锋官,率骑兵二百先行开拔。” “末将领命!” “罗将军!” “末将在!” 这位是火炮神羽营的指挥使罗洛英。 “命你率第二营二百人马,携带火炮二门,随先锋官一起出发。” “末将领命。” 随即,高槛任命武松、鲁智深为前军,与侯七率第一营步军,杨志为中军,与自己一起率第四营步兵一起开拔。 又分配粮草押运队,任命副指挥使孔二为粮草押运官,以保障军队的后勤。 待调兵遣将完毕,史可郎诧然道:“统制大人,怎么把我给忘记了?” 高槛说道:“军中不可无主将,我们开拔后,你留守军中,继续操练留守将士。” 史可郎虽然不怎么情愿,但也只能从命,唱了一声喏,退开一旁。 高槛又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三更做饭,五更开拔,所有将士以急行军速度迅速挺进清风山。” 所有人齐齐一声喏,各营指挥使退下,前去下令做好行军准备。 花荣见高槛调兵遣将,显得井然有序,而各位将军回答干脆利落,可以看出白马镇驻军的军纪严明。 次日三更做饭,五更出发,在一片震耳的军鼓、金号声中,各军依照秩序开出军营,出东南后往西面而去。 这是白马镇军营第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只见旌旗招展,大纛飘扬,军队军容整肃,队列整齐有序。军营的行动,惊动了白马镇的不少百姓,纷纷前往军营附近观看。 以前训练他们都感受到气势非凡,此次则是上千将士出征,这种气势,与训练时截然不同。 花荣与高槛居中军,看着这支劲旅,心中暗自慨叹。他也是领兵之人,身为胸怀远大志向的有为青年,自然也渴望自己能拥有这样的一支军队。 可他虽然是清风寨知寨,但清风寨的将士如何能与这久经训练的白马镇军队相比? 出了白马镇,全军加快行军速度,所有步兵都是身披甲胄跑步前进。 这时候,将士们在白马镇的负重越野训练效果便体现了出来,跑了两个时辰,依然队列整齐,无一人掉队。 七日后,军队已经接近清风寨。 在距离清风寨尚有十里之时,一名清风寨的校尉骑马飞驰而来,一边跑一边喊道:“花知寨可在军中?” 刚刚接近前军,便被拦下,两名军士将他带到罗洛英面前。 罗洛英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拦路?” 那名校尉唱喏道:“小人清风寨校尉李勇,请问将军,可是来自白马镇?” 罗洛英说道:“正是。” 李勇略显焦急的说道:“小人有急事要求见花知寨,不知花知寨可在军中?” 早有一名骑兵回马向索超禀明情况,索超命那名骑兵前去向高槛禀告。 花荣听完骑兵回禀,说道:“高统制,那人是我部下,他这么远前来拦路找我,肯定有要紧之事。” 高槛说道:“带过来问问。” 骑兵答应一声,拨转马头前去将李勇带到花荣、高槛面前,躬身施礼道:“小人李勇参见知寨大人。” 花荣伸手一指身边高槛,说道:“这位是白马镇兵马统制高将军,还不赶快参拜?” 李勇当即又向高槛唱喏道:“小人参见统制大人。” 花荣问道:“你急匆匆前来,可是清风寨出了什么事?” 李勇说道:“前几日刘知寨夫人前去给她的父母上坟,在清风山下被贼人抓上山去。刘知寨知道后,恼羞成怒,当即调集兄弟们前去攻山,uu看书 ww.uukanshu 但惨败而回。” 花荣奇怪的看了一眼高槛,因为高槛曾经问过一句:“刘高妻子可曾被清风山抓去?” 他原本以为高槛是无心失言,此时听到李勇的回报,他不禁呆了。 高槛还会未卜先知? 于是他又想起高槛的另一句话,问道:“那被清风山贼人抓上山的宋江可曾脱险?” 李勇摇头说道:“小人不知。刘知寨攻打清风山失败,当即亲自快马前往青州求援,数日前青州调兵前来攻打清风山,但一样惨败,主将被俘……” 花荣一惊,问道:“主将被俘?是何人?” 李勇说道:“青州兵马司统制秦明将军。” 花荣大感意外,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问道:“秦统制神勇盖世,如何会被贼人俘获?” 李勇说道:“不知为何,清风山上来了一个厉害人物,秦统制受不得激,在追杀贼人时中了陷阱,落马被擒。” 高槛在一旁听得清楚,按照剧情,设计将秦明捉住的应该是花荣,花荣并未投靠清风山,秦明却也被抓了。 他不禁暗暗想道:“这设计捉拿秦明之人定然便是宋江……” 花荣说道:“幸好我搬来救兵,这便去救秦统制。” 李勇急急拦住马头,说道:“去不得。” 第230章 欺人太甚 花荣怒道:“如何去不得?秦统制在我清风寨出了事,若不设法解救,如何向上官交代?” 李勇急急说道:“刘知寨两战失利,已经写下书信快马送往青州,诬告花知寨擅离职守。并说花知寨挟嫌报复。先是与山贼勾结拿下他妻子,然后又拿了秦统制,如今书信只怕早已经到了青州府。刘知寨正要拿你问罪,你若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花荣大怒,说道:“刘高这厮真是黑了心,恁地歹毒!” 高槛想起一事,问道:“我且问你,秦统制被抓几日了?” 李勇说道:“今日算来,已经是第三日了。” 高槛说道:“你可知道秦统制府上地址?” 李勇说道:“小人曾经去过秦统制府上,自然是知道的。” 高槛点头,随即喊道:“索将军!杨将军!” 索超、杨志赶紧拨马靠近,高槛说道:“两位将军,你们立即率领骑兵营火速前往青州府。有贼人要冒充秦统制夜袭青州府,屠杀百姓。你们若去得及时,须阻止贼人屠村。若去得晚了,便立即前往秦统制府上,务必要保住他一家老小。” 索超、杨志心中虽然狐疑,不知道高槛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但军令如山,主帅既然已经下令,自己当然必须服从。当即唱了一声喏,自领二百骑兵火速赶往青州。 高槛又对李勇说道:“李将军,请你追随索将军、杨将军一起前去,若是去得晚了,秦统制一家老小不保!” 李勇尚在迟疑,花荣说道:“听高统制的,赶紧前去。” 李勇这才翻身上了马背,拍马向索超、杨志追去。 花荣对高槛的安排觉得十分诧异,问道:“高统制,为何知道有人要打青州?” 高槛是想起电视剧情:宋江等人将秦明抓上山后,为了逼他入伙,便让山寨贼人穿了秦明铠甲,拿了他兵器烽火狼牙棒,夜间袭击青州府城门下的村子,屠杀村民,男女老幼皆不放过。其目的就是要让慕容知府误会秦明已经落草清风山,断其后路。 不料慕容知府当真以为秦明已反,便拿下他一家老小斩首示众,逼得秦明无路可走,并因此恨上了官府,在虚情假意的宋江再次忽悠下,当真投了清风寨。 但这件事情自然不能向花荣说。自己既然来得这么巧,只要顺利识破宋江的恶毒诡计,便可一举两得。 首先秦明会知道自己被宋江算计,他的仇恨就会指向宋江,绝不可能再落草。其次就是花荣、武松,这两个宋江的铁杆兄弟会看清楚他们心目中的这位义薄云天的哥哥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高槛肃然说道:“我只是猜测,秦统制神勇盖世,我担心有人想拉他入伙,为了断其退路,便使出这等恶毒手段。” 花荣道:“贼人就算想要拉他入伙,也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害他一家老小吧?” 高槛说道:“如果我猜测得不错,有人假冒秦统制屠杀百姓,定会触怒慕容知府。一旦慕容认定秦统制已经反了,那么他的一家老小便是反贼家属。慕容盛怒之下,难免不拿他一家老小开刀!” 花荣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清风山贼人竟然会想出这般恶毒手段?” 高槛说道:“但愿我是多虑了。” 随即转头看向花荣,问道:“兄弟,现在刘高那厮告你私通贼匪,想要拿你问罪,这清风寨我们去还是不去了?” 花荣说道:“自然要去,我倒要看看那厮究竟能拿我怎样。” 高槛说道:“这厮屡屡为难兄弟,十足小人一个,若他果真敢大胆妄为,我便代兄弟宰了他!” 花荣说道:“这样的小人,杀他没的污了双手。” 高槛下令,军队开进清风寨。 十里路程,半个时辰便赶到。高槛命军队在清风寨外两里处扎营待命,随即与花荣、鲁智深、武松前往花荣府上。 花府在望,只见一名下人装扮的老者急急忙忙赶来,哭丧着脸说道:“官人,你可算回来了……” 花荣一惊,赶紧问道:“忠伯,出什么事了?” 忠伯说道:“夫人和春哥儿刚刚被刘高派人抓去了……” 花荣咬牙道:“刘高为何要抓我妻儿?” 忠伯说道:“前来抓人的军士说……说你已经投了山寨做了贼匪……” 花荣怒道:“岂有此理!” 随即手中长枪提起,说道:“这厮欺人太甚!” 说完,举步便向刘高府上大步而去。高槛、鲁智深、武松赶紧跟上,高槛边走边说道:“这人好没道理,无端抓走女人孩子作甚么?” 花荣恨恨的说道:“这厮要是敢伤我妻儿,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四人很快来到刘高府上,只见他家门前站着四名军士,见花荣、高槛前来,u看书 ww.uukansh 纷纷将长枪指向他们。 花荣上前喝道:“刘高可在家中?” 这四名军士是刘高的亲信,见花荣含怒而来,虽然有些畏惧,但并不让开道路。一人摆动手中长枪,喝道:“花知寨,没有刘知寨传唤,任何人不得进入刘知寨府上。” 花荣怒道:“你们让开,否则休怪我枪下无情!” 那四人如何敢让开?反倒往门口站拢,看其架势是要强行阻止花荣等人入内。 花荣轻叱一声,手中长枪往前一递,犹如翻江倒海,随着那四人手中长枪脱手坠地,四人都发出“啊哟”的痛呼之声,一个个抱着手腕惊惧的退开。 花荣并不想伤他们,只是抽中他们手腕,让他们暂时失去再战之能。随即往前几步,长枪往前一送,府门立即洞开。 四人进入院中,只见呼啦啦涌出二三十人来,将四人团团围住,一人喝道:“花知寨,为何强闯?” 花荣淡然看了他一样,说道:“顾莽,我的妻儿关在哪里?” 那人知道花荣的厉害,且看向鲁智深、武松、高槛,一个个手持兵器,定然不是好招惹的人物。但他仗着自己人多势众,硬着头皮说道:“花知寨,你果真反了?还将贼人带来刘知寨府上……” 花荣长枪向他一指,吓得他一哆嗦,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第231章 怒杀刘高 “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当年帮我们攻打清风山的高统制,你竟然不认得了?” 花荣怒斥一声,顾莽骤然一惊,仔细看向高槛。 如今的高槛已经不似当年那样肥胖,而是显得精壮、威严。顾莽仔细看了几眼,终于还是认了出来,但他很快又无所畏惧的说道:“什么高统制?不会也投靠清风山了吧……” 身后的鲁智深、武松早已经按捺不住,武松拔刀在手,冷眼看向周围二三十名军士,说道:“与他们啰嗦作甚?他们若不交出你妻儿,便一并杀了。” 鲁智深手中禅杖一横,说道:“你们这群撮鸟听着,赶快让刘高那厮交出花知寨妻儿,如若不然,洒家便铲平了这鸟地方。” 顾莽惊惧后退两步,摆动手中长枪色厉内荏的喝道:“贼人休要猖狂,这里是刘知寨府上,岂能容你们撒野?” 鲁智深、武松手中兵器摆动,便要动手。此时,只见呼啦啦又出来十几人,领头之人便是刘高。 高槛见刘高终于出现,上前两步说道:“刘知寨,你为何扣押花荣的妻儿?” 刘高见到高槛,心中一凛,唱喏道:“小人见过高衙内。” 刘府中所有人见刘高对高槛如此客气,甚至显得有些畏惧,不禁诧然。 高槛说道:“刘知寨,花荣是去我白马镇借兵前来攻打清风山,我刚才听说你派人扣押了花荣妻儿,我想这其中定有误会,请刘知寨赶紧将人放了,免得铸成大错。” 刘高一挺胸膛说道:“花荣擅离职守,涉嫌投敌,此事已经惊动青州府。本知寨职责所在,必须拿下花荣押送青州府,由青州府审判发落。要我放他妻儿可以,但花荣必须留下。” 高槛看着刘高轻轻摇头,仿似感到无比惋惜。他说道:“你的妻子被山贼抓去,你不设法去解救,却在这里陷害花荣,还拿住他的妻儿作为威胁,你当真以为你这个知寨没人敢动你吗?” 刘高说道:“你们若能救回我妻子,本知寨便放了花荣妻儿。” 高槛怒道:“岂有此理!你自己妻子被人抓了,却抓住花荣妻儿作为威胁,真够卑鄙无耻的。” 刘高说道:“我给你们两条路,一是花荣自首,让我绑缚青州;二是你们打下清风山,救出我的妻子。” 高槛说道:“你的妻子自己会回来的,如果不回来,便是在山上当了压寨夫人了,救了也白救。” 不待刘高反应过来,又问道:“你妻子被抓几日了?” 刘高颓然说道:“已经快十日了,还不知是否有命在……” 高槛一愣:这不对啊,宋三黑不是要充好人,劝住王英将刘高老婆给放了的吗?这都十天了,还没回来,难道宋三黑没劝住? 高槛说道:“放心,你妻子一定有命在,我此次率军前来,就是为了攻打清风山。刘高,你最好马上放了花荣妻儿,你要知道,我白马镇大军就在清风寨外,你若不放,我只需一声令下,倒时你就算是求我,你妻子的生死我也不会管了。” 刘高丝毫不畏惧,说道:“如果你的军队敢轻举妄动,花荣的妻儿便立即丧命!” 高槛怒道:“你……无耻!那女人孩子做要挟,你还算是男人?” 花荣恨得睚眦欲裂,手中长枪往前一指,喝道:“你若伤我妻儿一根汗毛,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刘高冷笑道:“花荣,我早晚要拿你去青州府,交给慕容知府发落。” 高槛怒道:“鲁将军、武将军!拿下此贼!” 鲁智深、武松几乎是应声而动,两人龙行虎步向前冲去。刘高的亲兵立即抖动长枪前来拦截,但如何能拦得住? 武松手中钢刀扫过,长枪枪尖纷纷被削落,只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木棍。鲁智深禅杖所至,惊呼之声此起彼伏,这些亲兵手中长枪纷纷被砸落。 刘高根本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挡在他身前的十几人如同割麦子一般一片倒下,武松手中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随着武松一声爆喝:“住手!” 另十几名亲兵立即站住,惊惧的看向已经被武松控制的刘高,不敢轻举妄动。 高槛缓缓上前两步,不屑的看着刘高,说道:“我本不想为难你,可你给脸不要脸!你赶紧将人放了,否则,你这吃饭的家伙可就得换个地方了。” 刘高吓得双腿发软,整个人都往地上威顿。武松一把提住他的衣领,喝道:“放人!” 刘高面如死灰,虚软无力的说道:“放……放……放人……” 顾莽立即拔腿向后院跑去,不多时,只见一年轻妇人披头散发,uu看书ww.uuknsu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小孩,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 远远看到花荣,凄然一声长呼:“相公……” 花荣赶紧上前将她扶住,问道:“娘子没事吧?可曾伤到?” 妇人连连摇头,说道:“我没事,只是春哥儿吓得够呛,连哭都不会了……” 花荣赶紧接过她怀中小孩,见小孩脸色苍白,双目圆瞪,似是傻了一般。他心中一惊,伸手一探鼻息,见有呼吸,这才稍稍放心。问道:“春哥儿如何被吓了?” 这妇人便是花荣的妻子崔月,她虽重获自由,但依然显得惊慌。听得花荣问起,答道:“那些军士闯进家中,打翻了忠伯,从我怀中抢夺春哥儿。我自不答应,争夺间,军士大声呵斥,并强行将他抢去,便是那时被惊吓到了……” 花荣将小孩交还给崔月,转头怒目看向被武松提着领口,浑身虚软的刘高,一声怒吼:“欺我还则罢了,竟敢欺我妻儿,岂能饶你!” 随即快如闪电一般往前飞奔几步,手中长枪往前一送,“扑哧”一声自刘高前胸刺入,后背透出,鲜血顺着枪尖迸发而出。 刘高一声闷哼,双目圆瞪,逐渐失去光彩,犹如一双死鱼眼。 花荣再次一声大吼,手臂一震,长枪收回。武松早松开手,跳开几步,防止鲜血溅身。刘高的尸身重重的栽倒在地! 第232章 另谋前程 刘府中所有人都呆了,看着躺在地上犹自抽搐的刘高,无不露出惊惧之色。 花荣长枪冲着顾莽一指,冷峻说道:“你等看清楚了,刘高这厮欺人太甚,花某忍无可忍才将他杀死,与他人无干!” 数十人全都惊惧后退,谁还敢出一声? 随即花荣上前扶了崔月,对高槛说道:“高统制,我们走!” 一行人撤出刘府,顾莽才惊魂甫定,惊慌失措的喊道:“备马!备马!刘知寨被杀,我得立即前往青州府向知府大人禀报……” 一名军士牵来一匹战马,顾莽飞驰前往青州府而去。 高槛等人随着花荣回到花府,刚刚来到门口,只见一人飞马前来,滚落马下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末将龙蛟拜见知寨大人。” 这人是花荣副将,上次攻打清风山,他也曾参战。 花荣说道:“起来说话。” 龙蛟站起,说道:“末将刚刚得知,刘高那厮抓去了妇人和春哥儿,便去刘高府上讨人。去了才知道,刘高那厮已经被花知寨给杀了,真是大快人心。” 花荣说道:“兄弟如此仗义,花某感激万分。只是不知现在清风寨还有多少兄弟?” 龙蛟眼含悲愤的说道:“刘高这厮,以前花知寨一直主张要剿灭清风寨,他则百般推诿。这一次他自己妻子被抓,便疯了一般,将全寨将士调去攻打清风山,结果中了埋伏。这厮不但不后退,反而命兄弟们不顾性命往前冲。有几个兄弟因为建言让其暂避锋芒,等花知寨回来再做打算。刘高那厮恼羞成怒,命顾莽等人以违抗军令之名斩了几名兄弟……这一仗打下来,清风寨损兵折将,余下不足四百人了……” 花荣握枪之手渐渐收紧,双眼之中怒火喷张,咬牙说道:“可耻贼人,早就该取他狗命!” 随即看向龙蛟说道:“龙将军,你先回军营,务必要稳定军心,防止军营哗变。” 龙蛟“喏”的一声,翻身上马,抱拳说道:“花知寨放心,兄弟们早就看刘高不顺眼,如今刘高已死,兄弟们自然唯花知寨马首是瞻。” 随即拍马前往军营而去。 回到花府客厅,花府几名下人见崔月母子平安回来,无不喜极而泣。春哥儿一回到家中也哭了出来,花荣这才放心。 晚上花府设宴,为高槛等人接风洗尘。 席间,高槛问道:“今日刘高命丧花知寨枪下,只怕很快就会惊动青州府。素闻刘高颇得慕容知府器重,刘高之死,恐慕容知府不会轻易放过你。” 花荣说道:“我在这清风寨受尽了鸟气,今日方得痛快。管他什么慕容知府,他不待见我,我还懒得侍候了!待救得公明哥哥,便与哥哥一起投个去处,自逍遥快活,省得看他嘴脸。” 高槛说道:“花知寨乃将门之后,一身的好武艺,小李广之名威震天下!以你这等人才,若流落江湖,岂不可惜?况且你已经有了妻儿,若不搏出个功名,封妻荫子,岂不枉来世间一遭?” 高槛一番话,说到了花荣心上。他年少志高,本就想着凭着自己一身武艺,搏出不世功名,不仅光宗耀祖,还会荫泽子孙。却不料慕容知府欺他年少,将他派来清风寨任知寨。又恐花荣仗着武艺高强,无人节制,将一无用处的刘高派来,花荣反成了副知寨。 这件事,花荣一直耿耿于怀。世间不论文人、武人,但凡有些才能者,莫不心中自负。花荣在清风寨处处受排挤,郁郁不得志,心中无一日快活,早就想另谋前程。 听得高槛如此说法,勾起心中郁闷,仰头喝下一碗酒,说道:“我空有鸿鹄之志,奈何无处展翅。” 高槛说道:“小小清风寨,岂是你展翅之处?花知寨若是看得上我高槛,便投了我白马镇军营,与诸位将军一起,他日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岂不快哉?” 花荣心中一动,他环视鲁智深、武松等人,说道:“高统制盛情,花荣感激。但花荣杀了刘高,慕容岂能善罢甘休?待海捕公文到来之日,花某便是有罪之身,纵然不想流落江湖,又能如何?” 高槛说道:“你只管放心,有我在,慕容不会拿你怎样。” 武松说道:“花知寨,高统制之能,你只管放心。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我也曾杀了西门庆,高统制都能为我们脱罪。何况刘高抓你妻儿在先,你杀他是情理之中。白马镇军营你也见过了,高统制领兵有方,我等与其成为江湖草莽,何不追随高统制博取功名?” 花荣脑中浮现出在白马镇所见到的情景,uu看书 .uukanhu.cm当时自己心中对那整肃的军容无比羡慕,的确渴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拥有这样一支军队。 鲁智深见花荣沉思,“嗨”的一声说道:“花兄弟,洒家散漫之人,本不喜太多拘束,但自到了白马镇,竟是十分喜欢。花兄弟为妻儿怒杀刘高,可见你是血性汉子,如今高统制相邀,兄弟们也盼着你来,何不痛痛快快答应?” 花荣听了不再犹豫,举起酒碗说道:“好,花某以后就承蒙众兄弟多多关照了!” 鲁智深、武松纷纷举起酒碗,同时说道:“这就对了!” 高槛也起身说道:“花知寨只管放心,到了我白马镇军营,以后定会有你展翅之时!” 几人纷纷喊了一声:“干!” 这一碗酒便痛快饮下。 坐下后,花荣略显担心的说道:“如今青州兵败,刘高被杀,再想要青州出兵,恐怕不易。如此一来,想要救出公明哥哥,可就有些困难了。” 高槛说道:“此事不必担心,宋江在清风山上定然无碍。待索将军、杨将军回来之时,我们再设法破了清风山,救出宋江便是。” 花荣、武松听得高槛对宋江直呼其名,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想到高槛的身份,宋江虽然乐善好施,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施舍到高槛头上去,心中便也释然。 第233章 试试火炮的威力 第二日,花荣整肃清风寨人马,的确不足四百。刘高已死的消息已经在清风寨散播开来,军营中虽然颇有议论,但很多军士平日里本来就不满刘高,如今见他死了,反倒暗暗高兴。 花荣决定,将清风寨军队暂时划归高槛指挥。 高槛也不客气,真要攻打清风山,自然军队越多越好。 黄昏时分中军大帐中,高槛、花荣、武松、鲁智深等人正在商议如何攻打清风山,军士来报:“禀统制大人,杨将军、李将军归营,现在帐外等候。” 高槛赶紧说道:“快请进来。” 杨志、李勇大步进入帐中,参拜高槛后,杨志说道:“禀统制大人,末将与索将军、李将军奉命前往青州城,赶到青州城外时,正好遇见一队人马在大肆杀戮百姓。青州城城门禁闭,吊桥高悬,无一人出城救人。末将与索将军率骑兵杀将过去,那伙人仓惶逃走。” 高槛说道:“两位将军辛苦了,可曾看清楚杀戮百姓者是什么人?” 杨志说道:“虽是黑夜,但那伙人举着火把,高声呼喊。末将看到那些人都是青州兵装束,其中领队之人骑着战马,身披甲胄,手持狼牙棒,甚是神勇。在屠杀村民后冲到城墙下指着城楼上的官兵喝骂,自称是青州兵马司统制秦明……” 花荣听到这里,心中的诧异与惊骇无以名状,他再次对高槛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本他以为高槛派索超、杨志率骑兵前去青州城只是妄加猜测,却不料再次被他未卜先知。 当听到那领队之人自称是秦明,他当即说道:“不可能,秦统制乃朝廷命官,如何会无辜屠杀百姓?” 李勇说道:“花知寨,那人并非真的秦统制,乃是清风山贼人所假冒。他在城墙下报出秦统制名号,并说自己已经归顺清风山,此次前来就是要取青州知府首级……” 花荣脸色一变,说道:“糟了,如此一来,秦统制的一家老小可就真的危险了!” 李勇说道:“如何不是?索将军、杨将军急于进城,但青州城门紧闭,吊桥高悬,我们根本无法进去。直到天亮才进入城中,来到秦统制府上,才知他一家老小都已经被连夜抓去。” 杨志说道:“我们赶到府衙,慕容知府正要下令将秦统制一家老小押赴刑场斩首示众。我们制止了慕容知府,并告诉他真实情况,让他放人。可他并不相信,让我们拿出证据。索将军让他等五天,五天后若无证据,再开刀问斩。并让末将与李将军率队先返回清风寨,他自己留在青州府为人质,等我们找来证据再去接他。” 高槛说道:“索将军做得没错,五天,那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三天,三天之内务必攻破清风寨,这样才能抓到人证!” 花荣说道:“清风山贼人怎生如此歹毒了?以前虽然打家劫舍,但从不主动招惹官府。这次是怎么了,居然主动袭击青州!” 高槛说道:“我曾经说过,清风山想逼秦统制入伙,这是在断他退路!” 武松咬牙道:“这些贼人恁地歹毒!” 高槛说道:“时间紧迫,我们不能耽搁了。秦统制一家老小的性命都还在刀口下,如果我们不能在三天内破清风山,则只能遗恨了!” 花荣说道:“高统制,你下令吧,该如何攻打清风山?” 高槛微微沉思,说道:“夜袭!” 鲁智深、武松、杨志、花荣等人齐齐看向高槛,等待他说出具体方案。 “杨将军,索将军不在,命你为先锋官,率骑兵营逼近清风山下,隐藏待命。清风山地势险峻,不适合骑兵冲刺,若山上敌人下山迎战,务必予以迎头痛击。” 杨志答应一声,领命退下。 “罗将军,命你率火炮神羽营,在清风山对面三里处寻找一处高地隐藏待命!” “鲁将军、武将军,命二位将军为主攻,率步兵一营、二营,在火炮攻破山寨门时,立即发起攻击。” “花知寨,李将军,你们各率清风寨一半人马,左右两翼策应,在鲁将军、武将军破寨之后,肃清逃逸之敌!” 命令下达,所有人轰然答应一声,饭后即刻向清风山进发。 这一战,主要就看两门新制造的火炮威力如何,若火炮能炸开清风山的三处关隘,则破寨没有任何悬念。 寅牌时分,所有军队都已经到达指定位置。 高槛指向山上几处有火光的地方对罗洛英说道:“罗将军,现在是检验你们火炮手的时候了,我要你将这三处要寨炸开,能做到吗?” 罗洛英抬头看向几里外微弱的火光,点头道:“没问题,我师父做的炮能打十几里,uu看书 uuanshuco这才多远,肯定不会打偏了。” 高槛说道:“那好,听我指令,每座要寨四炮,从下往上打,立即开炮!” 罗洛英应了一声,当即下令:“点火!” 随着两声巨响,第一道要寨立即燃起大火,随着又有两炮打去,木制的要寨如何受得了这火炮的威力,当即被炸得粉碎,二十几名山贼在睡梦中便坐上了土飞机。 巨大的爆炸声将整个清风山的人都炸醒了,大家纷纷提着裤子往外跑,边跑边喊:“怎么了,天塌了吗?” “出什么事了?这么大雷声?” “是什么声音……” 他们还在惊诧,又是两声巨响,第二道要寨也被炸塌了。 山下传来呐喊之声,武松、鲁智深率着数百名军士奋力向山上冲来。 锦毛虎燕顺、白面郎君郑天寿、也纷纷来到山寨空旷之处,听到巨大的炮声以及呐喊声,燕顺诧然道:“官兵打上来了?” 客居山上的宋江以及被提名设计擒住的秦明也来到他们身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原来秦明被抓上山后,宋江亲自为他松绑并赔礼道歉。这宋江在江湖上的名头的确挺大,秦明也听说过,心中对宋江的江湖道义颇为敬佩。见宋江亲自为自己松绑,又摆酒道歉,自己被擒的屈辱立即一扫而光。 第234章 这就是义薄云天 原本第二日他便要下山回青州,但宋江极力挽留,让他在山上住上几天,好好聚聚。宋江绝口不提拉他入伙之事,只是说为了兄弟情深,请秦明在山上呆上几日。 秦明没有多想,便住了下来,他却不知道,这一住,他便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 此时炮声隆隆,随即喊杀声震天,他立即想到是青州派兵救他来了。 这几日与宋江相处,觉得宋江仗义,心中将他当成了好友。宋江虽然是客居清风山,但官兵既然攻了上来,他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两位当家的,既是青州兵攻山,我便前去将他们劝退,你们不必惊慌。” 秦明心想:既然是青州兵,他身为青州兵马司统制,前去让他们退兵,自然不在话下。而且自己被抓后又被宋江亲自松绑,将他奉为上宾,自己若能让官兵退去,也算是还了一个人情。 听他如此说法,燕顺、郑天寿自然高兴。宋江双眼一转,不动声色的说道:“秦统制前去劝退官兵,自然是好。但这黑灯瞎火的,怕那些官兵一时没认出秦统制,若因此误伤了,则非兄弟所愿。这样,燕当家的,你差人将秦统制的盔甲兵器取来,这样方可保万无一失。” 燕顺一听,觉得有理,当即让郑天寿带人去取来秦明铠甲兵器,待秦明穿戴齐备,王英才光着膀子打着哈欠自一间房中出来。在其身后紧紧跟着一名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妇人,惊慌失措的说道:“你这死鬼,我叫你放我下山你不听,现在好了,定是我相公派兵打来了……” 宋江讨了个没趣,此事便也作罢。这妇人果真便住在山上,俨然成了王英的压寨夫人。 山下炮声隆隆,估计房中动静也不小,见外面实在吵得厉害,王英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爬了起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现在三道要寨都已经被炸开,火光冲天,山下官兵蜂拥上来。鲁智深、武松飞奔上山,这些山贼如何能抵挡得住? 两发炮弹落在山寨中的空坪上,十几名山贼被炸飞,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秦明已经提着狼牙棒向鲁智深、武松等迎去,宋江说道:“秦明不一定能挡住,三位当家的,得赶紧找路撤下去!” 燕顺见官兵居然有火炮,不少山贼已经被这巨大的爆炸声吓破了胆,官兵破寨已经成为定局,若再不走,只怕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王英大声喊着:“孩儿们顶住,将他们打下山去!” 一边与燕顺、宋江、郑天寿往后山密道走去。妇人尚在犹豫,王英上前一把拖了她,说道:“还看什么?就算你再回去,刘高也会要了你性命。” 妇人吃了一惊,立即跟着王英往后山跑去。 鲁智深、武松领着数百军士如摧枯拉朽一般攻上山来,数百山贼早已经没有了斗志,纷纷抱头鼠窜。眼见杀到了寨门,只见一人提着狼牙棒,在火光中喝道:“前面来的可是青州兵马?” 鲁智深、武松往前几步,跳过火墙,看向这人,见他身穿铠甲,手持狼牙棒,威风凛凛,倒不似是山贼。鲁智深问道:“你是何人?” 秦明见到鲁智深、武松,也是一愣,这两人一人身穿僧衣,一人身穿布衣,却不像是官兵。而他们身后的军士则个个甲胄在身,只是也不像是青州兵。 “我乃青州兵马司统制秦明!” 鲁智深“哈哈”一笑,说道:“你就是秦统制?” 秦明说道:“正是,敢问大师是?” 鲁智深道:“什么鸟大师,洒家乃花和尚鲁智深,哦……不对,洒家是大名府虎翼右军白马镇驻军中郎将鲁智深!” 武松也说道:“我是白马镇驻军中郎将武松。” 秦明双眼瞪得溜圆,说道:“花和尚鲁智深,打虎英雄武松?想不到是二位英雄!” 鲁智深“呵呵”笑道:“你认识洒家?” 秦明说道:“鲁提辖、武二郎,你们二人的名声如雷贯耳,我如何能不知道?” 鲁智深道:“你不是被清风山的贼人抓住了吗?怎么逃出来了?” 秦明猛然惊醒,赶紧说道:“鲁提辖、武二郎,你们赶紧让官兵停止进攻,莫要误会了……” 鲁智深诧然道:“如何误会了?” 秦明说道:“我带二位去认识一人,若不是他,我早就命丧清风山了。” 随即转头看去,却哪里还有宋江身影?就连燕顺、王英、郑天寿的影子也不见了。他一愣之后,一把将一名仓惶逃逸的山贼揪了过来,问道:“三位当家的和宋公明哪里去了?” 那名山贼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uu看书 ww.uukanshu惶恐说道:“几位当家早已经从后山密道跑了……” 秦明一愣,看向漆黑一片的后山,揪住山贼的手缓缓松开,不可思议的说道:“跑了?” 此时,一片喊声传来:“当家的都跑了,兄弟们,我们降了吧……” 随即所有山贼纷纷丢掉兵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山寨上原本共有八百余人,这一仗被杀一百多人,其余近七百人弃械投降。 秦明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这才相信宋江与清风山三位当家的果真已经逃走了。他心中忽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手中狼牙棒重重往地上一顿,沉声说道:“这就是义薄云天!” 所有俘虏被押下山去,这一战出乎意料的大捷。 高槛对罗洛英说道:“不错,白马镇驻军首战告捷,火炮神羽营功不可没,待回白马镇后再论功行赏!” 这时,花荣陪着秦明前来,花荣唱喏参见后说道:“秦统制,这位便是白马镇兵马统制高将军,不远数百里前来搭救将军。” 秦明抱拳道:“高统制,白马镇军队不同凡响啊!” 高槛说道:“秦统制无恙便好,我们先回营再说。” 秦明答应一声,高槛当即下令撤军回营。骑兵在前,火炮神羽营在中,步兵在后,押着几百名俘虏,浩浩荡荡回清风寨而去。 第235章 恶毒计策 回到清风寨时已经是时近午时,几百俘虏被送往清风寨看押。 花荣、秦明随着高槛、杨志等人来到白马镇军队驻地。经过一场激战,又连夜行军,将士们都有些疲倦。但由于打了一个胜仗,也显得有些兴奋。 秦明随着高槛、花荣、鲁智深、武松等主要将领全部来到中军大帐,大家分别坐下。 昨夜一战,花荣负责两翼,没有上山。此时他问道:“武将军、秦统制,怎么不见公明哥哥,他不在山上吗?” 秦明说道:“他是在山上的,只是……破寨之后,他与山寨几位当家的一起撤走了。” 其实在秦明心中,一直在狐疑,宋江临走前还要自己披挂整齐,手持兵器去阻止官兵攻山,可一转头人就不见了。他隐隐有一种被出卖了的感觉。 花荣、武松问起秦明在清风山上的经历,秦明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他被设计抓上清风山后,便被宋江亲自松绑,并奉为上宾。及时雨宋江在江湖中的名头的确很响亮,他早有耳闻。被清风山的三位当家与宋江轮番马屁拍下来,秦明觉得宋江果真是义气之人。 一场酒喝下来,几人便成了朋友。秦明当即承诺,再也不犯清风山。 期间,宋江只是一味赔礼道歉,说自己有命案在身,为求自保,所以才设计拿下秦明。 秦明次日便要下山回青州复命,但宋江盛情挽留,让他在山上住上几日,到时自己会亲自送他下山。 秦明见宋江真心实意,便留了下来。 昨日说好,天亮便送秦明下山,不料白马镇的军队攻破了清风山。宋江请秦明前去阻止官兵,眨眼功夫,他自己则与三大当家的一起跑了。 武松、花荣听完经过,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心中的宋公明可不是这样的人,危难之时将兄弟推出去,自己却跑了。 花荣、武松想起杨志、李勇回来后回报青州所发生的一切,花荣再次问道:“秦统制,你上山后,你的盔甲兵器可一直在你手上?” 秦明说道:“宋公明为了留我住些日子,便将我铠甲兵器扣下,昨夜才归还于我。” 花荣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对头,又问道:“那秦统制可知,前夜有人冒充你,领着上百军士将青州城外的一座村子屠杀殆尽,还一把火给烧了?” 秦明豁然站起,说道:“竟有这事?” 花荣看向高槛,见高槛平静如故,于是说道:“白马镇兵马到得清风寨,得知秦统制被贼人设计拿上山去,高统制便猜到有人会冒充你前去青州府杀人放火,激怒慕容知府。” 秦明诧然道:“这是为何?” 此时,高槛说道:“因为清风山的贼人见秦统制武艺高强、英雄了得,又是青州兵马司统制,便想拉你入伙。” 秦明说道:“笑话,我乃堂堂朝廷命官,岂能落草为寇?再说了,高统制如何知道贼人的想法?” 高槛说道:“我也只是猜测,但不幸的是我的确猜对了。我派我军中先锋官索超、杨志两位将军率骑兵营前往青州,意欲制止此事,可惜他们去得晚了,惨案已经发生,慕容知府认为你已经投靠清风山,便下令将你一家老小给抓了。” 秦明先是一惊,但随即狐疑说道:“贼人为何要这么做?” 高槛知道他不相信,于是说道:“此事杨将军、李将军亲眼目睹,他们二人回来,就是为了助我打下清风山,救出秦统制。我部下索超将军现在还在青州府为人质,慕容知府命我们五日内找出证据,证明那日杀人屠村者是贼人假扮,否则五日后便对你的家人开刀问斩,索将军只怕也会受到牵连。” 秦明似乎还是不怎么相信,又问道:“你还是没有回答我,贼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槛说道:“秦统制,如果你一家老小被慕容知府给斩了,并被青州府通缉,你还会回去,还能回去吗?而在你心中,宋江重情重义,是真好汉,那么你孓然一身,又会去哪里?” 秦明浑身一颤,一股凉意自后背冒起。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不……不可能,宋公明不会如此害我!” 花荣说道:“秦统制,如此恶毒计策自然不会是宋公明所为,一定是清风山的三位当家所定下的……” 高槛说道:“花知寨,你与清风山的贼人打了多年交道了吧?难道你还不知道他们的斤两?” 花荣迟疑道:“这……” 高槛看向账外,说道:“带两名俘虏进来。” 门口军士“喏”的一声,片刻便押着两名俘虏进了军帐。 高槛说道:“秦统制、花知寨,武将军,我知道你们对宋公明十分佩服,觉得他绝不可能做出不义之事。这两人是清风山上的两名小头目,现在你便问问他们,看看前夜究竟是谁设计去青州栽赃陷害的。” 秦明看向那两名山贼,uu看书 wwuukanh见他们二人瑟瑟发抖,显得十分害怕。他走到他们面前,问道:“说,前夜清风寨是不是有人冒充本统制前去青州府杀人屠村?” 两人惊慌点头,一人道:“是……是……是大当家的冒充秦统制,让兄弟们化妆成青州兵,前往青州府屠杀村民,为的就是栽赃给秦统制!” 秦明差点一个踉跄,厉声问道:“说,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那人说道:“这……几位当家的觉得秦统制英雄了得,如果拉进山寨入了伙,以后山寨再也不会畏惧官兵……” 秦明说道:“这是谁的主意?” 那人说道:“是……是宋公明,是他献计,说只要这样做了,慕容知府一定会认定秦统制已经反了,不会让你再回青州,你无路可走便只能投靠我们山寨了……” 秦明再次一个踉跄,恨得睚眦欲裂,说道:“宋公明,你何故如此害我!” 手中狼牙棒挥出,打在两人身上,可怜那两人就这样稀里糊涂送了性命。 武松、花荣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武松说道:“这……这是真的?” 花荣也说道:“宋公明……会设下如此歹毒计谋?” 秦明急怒攻心,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说道:“我的父母、妻儿尚在青州城……如何是好!” 随即仰头便要栽倒! 第236章 入青州 花荣、武松赶紧上前扶住,高槛起身道:“秦统制不要担忧,如今五日约定时间未到,慕容知府应该不会滥杀无辜。” 花荣咬牙道:“高统制有所不知,慕容知府疑心十分重,要不也不会派刘高来清风寨了!” 高槛说道:“杨将军、花知寨,鲁将军、武将军,你们与本统制一起,陪同秦统制一同前往青州,务必救出秦统制一家老小!” 四人齐齐答应一声,当即顾不上吃饭,由花荣押上一名清风寨头目,六骑快马向青州风驰电掣而去。 到得青州,已经晚上。 到得十里路头,隐隐闻得哭喊之声。远远看去,见城墙外本有一座数百人的村庄,此时断垣残壁,一片狼藉。 秦明打马上前,入目一片凄凉,偌大一座村庄已经被一把火烧做白地,瓦砾场上,不少百姓在寻找被埋下下面的尸首。 秦明看到一位大叔坐在瓦砾场上发呆,上前问道:“大叔,请问这是为何?” 那大叔抬头看向他,突然失声喊道:“恶人来了,大家快跑……” 随即扭头就跑,但却被脚下砖瓦绊倒。 正在寻找尸首的百姓听到喊声,却并无人逃跑,纷纷向秦明、高槛等人围了上来。 花荣喝道:“这是青州兵马司统制,如何是恶人?” 百姓说道:“便是他带人杀人放火,如今青州城中已经出了缉拿告示,便是这兵马统制投了山寨当了贼人,来青州府打家劫舍,杀人放火……” 一边说着,几十人慢慢向他们围来,眼中的仇恨十分明显,仿似恨不得将秦明给活撕了。 高槛上前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想必大家是误会了。杀人屠村者并非眼前的这位秦统制,而是另有他人。如今清风山已经被剿灭,几百贼人被俘虏,今日我等前来,便是要证明秦统制清白!各位父老乡亲放心,此事若是秦统制所为,官府自然不会放过他。” 百姓逐渐止步,他们见这几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兵器,器宇轩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虽然他们并没有完全相信高槛的话,但心中清楚,就凭他们手无寸铁,如果真要找秦明等人拼命,其结果无异于以卵击石。 此时,青州城城门紧闭,吊桥升起,想要进城必须等到天亮。 一名百姓“呸”的一声,恨恨的说道:“我们打不过他,自然有官府做主。明日他的家人就要开刀问斩,算是他为恶的报应!” “对,我们去城门下喊城,告诉值夜的守门官,恶人就在城外,他们定然出来抓捕……” “走,我们喊门去……” 十几名百姓一商量,纷纷向城门走去。 秦明听到他们说明日便对他的家人开刀问斩,再次急怒攻心,差点自马背上摔了下来。 高槛也觉得十分诧异,五日之约,现在才第三天,为何就要开刀问斩? 百姓在城下高声呼喊,说是屠村的恶人又来了,不料城墙上突然密密麻麻飞出一片羽箭,几名靠近的百姓躲闪不及,纷纷中箭倒地。 高槛、花荣、鲁智深、武松、杨志、秦明见状,大感意外。只听得城墙上有人喊道:“贼人休想骗开城门!” 秦明高声喊道:“快快退回!” 只见花荣弯弓搭箭,“咻”的一声,一支羽箭应声飞出,随即城墙上有人“啊哟”一声惨叫。 花荣上前喊道:“我乃清风寨知寨花荣,城下都是百姓,你们为何放箭?” 城墙上的人一听是花荣,纷纷躲到墙垛后面,一人喊道:“反贼花荣,你果真也投了贼人,如今青州府正要拿你,你还敢前来闯城!” 花荣说道:“花荣行的端走得正,如何成了反贼?” 城墙上那人喊道:“你杀死知寨刘高,不是反贼是什么?” 花荣怒道:“刘高那厮无端拿我妻儿,本就该死!” “若不是你心存反意,勾结官府通缉要犯宋江,刘知寨如何会拿你家人?” 听完这句话,花荣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几次请兵攻打清风山的目的,刘高早已经知晓。 宋江的确是杀人在逃,根据秦明的说法,他也的确与清风山的山贼混成了一伙。所以城墙上那人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高槛让武松、杨志、鲁智深护着百姓撤下,随即说道:“今天晚上是进不了城了,待天亮后再说。” 武松说道:“如今秦统制、花知寨都是青州府缉拿的犯人,却如何是好?” 高槛说道:“明日杨将军、武将军带着证人随我先进城,待我见过慕容知府,说明原委,武将军再来接他们一起进城。” 杨志、武松“喏”的一声答应,当晚便只能在外面露宿。 如今是腊月天气,深夜更加寒冷,好在这村中干柴不少,否则还真的难熬。 几人吃了点干粮,围着火堆打盹。自攻打清风山开始,一天两夜没合眼,人人疲倦至极。 好在那一群百姓见他们遭到城墙上管军射箭时,是高槛等人护着他们撤退,uu看书.uukanhu 心中对他们不再那么充满恨意,这一夜也就平安无事。 次日,天刚蒙蒙亮,高槛、杨志、武松带着那名证人进了青州城,直奔府衙而去。 府衙外的粉墙上,已经贴出告示,今日午时三刻在城门外的刑场对反贼秦明一家老小共二十七口人斩首示众。 进了城,杨志按照当初与索超的约定,前往驿馆会见索超。 驿馆派有府兵看守,见高槛等人前来寻找索超,一人赶紧回府衙禀报去了。 索超见高槛亲自前来,说道:“高统制,你们今日若不来,我便准备劫了法场了!” 高槛问道:“这是为何?你们不是与慕容知府约定五日的吗?” 索超说道:“慕容知府原本是答应了五日期限,可后来自清风寨来了一人,将刘高被杀之事告知了慕容知府。他认定,花知寨也已经反了,我在这里只是缓兵之计,为的就是等你们带人前来救出秦统制家人。所以他临时改变主意,决定今日开刀问斩。” 高槛说道:“岂有此理,这慕容知府竟然如此昏庸!” 武松说道:“看来花知寨的猜测没有错,这慕容果真疑心病太重,高统制,我们该怎么办?” 高槛说道:“我们去府衙,会会这个慕容知府!” 一行人便向府衙走去。 第237章 准备行刑 青州府府衙,慕容知府已经端坐堂上。他已经得到回禀,昨天晚上城外来了一批人,想要骗开城门,其中一人便是清风寨知寨花荣。另外,青州兵马司统制秦明也已经到了城外。 他一再询问,城外可有兵马?前去打探的府兵回禀,未见任何兵马,只有寥寥数人。 天刚亮,他便命人将秦明家人共二十七口押赴东城门菜市口刑场,随时准备行刑。 便在他丢下令签之时,驿馆的一名军士急匆匆赶来禀报:“知府大人,驿馆来了数人,与那索超是一伙的,此时他们正赶往府衙。” 慕容知府全名慕容彦达,是当今皇帝徽宗的大舅哥,慕容贵妃的兄长。 当晚清风山贼人冒充秦明屠杀村民,慕容彦达便站在城墙上亲眼目睹。当时假冒秦明之人扬言要打进青州,取下慕容彦达之人头等等,气得慕容彦达当即便下令捉拿秦明全家,全部斩首示众。 身为外戚,又是青州一府之长,虎威岂容冒犯? 他正端坐堂上,府兵已经提了秦明家人押赴刑场。昨晚花荣一箭射伤一名守城军士,让他震怒,也让他更加认定,秦明、花荣已经反了。 府门外传来一阵骚乱,随即一名府兵进来回禀,说有人求见。 慕容彦达摆摆手,说道:“让他们进来。” 来的自然是高槛、索超、武松、杨志四人。 在来青州的路上,高槛已经向秦明、花荣问清楚了慕容彦达的来历,知道他可是当今的国舅爷。 高槛与索超首先进入府堂,武松、杨志则押着清风山的一名头目在外面等候。 慕容彦达俯身向他们看去,眼中隐隐露出凌厉之色。 高槛上前唱喏道:“大名府白马镇兵马统制高槛见过知府大人。” 慕容彦达四十上下,显得有些清瘦。他淡然看了一眼高槛,问道:“大名府兵马司?来我青州有何公干?” 高槛说道:“青州兵马司统制秦明将军奉知府大人之命,前去清剿清风山贼匪,不慎中了陷阱被擒。本统制受清风寨花知寨之托,领兵来救。如今秦统制已经被救出,但我却听说知府大人拿住了秦统制一家老小,意欲开刀问斩,却是为何?” 慕容彦达说道:“秦明前去清剿清风山匪患,攻山失利、损兵折将不说,他自己还被擒上山去。身为青州兵马司统制,贪生怕死,竟然投了贼人,并引兵来犯青州。城外数百百姓何辜?竟让他大开杀戒,偌大一座村子被他一把火烧做白地!我身为青州父母官,岂能坐视百姓被杀戮而不管?” 高槛说道:“知府大人心忧百姓,果真不愧是青州的父母官。不过我倒要请问知府大人,当夜秦明率人杀人屠村,知府大人为何不令守城官兵前去弹压?” 慕容彦达说道:“秦明所率领的是穷凶极恶之人,且他武艺高强,青州府中何人能是他对手?加上又是深夜,若是他有埋伏,趁我开城门之际打进青州城来,岂不是生灵涂炭?” 高槛淡然说道:“应该是知府大人害怕秦明打进青州城中,当真要了你的人头吧?” 慕容彦达脸色一沉,喝道:“你……竟敢与本府如此说话?” 高槛并不理会他,继续说道:“知府大人当真糊涂!那夜分明是有人假冒秦统制前来激怒知府大人,好让知府大人迁怒秦统制家人。若知府大人当真斩杀了秦统制一家老小,则正好中了贼人圈套。” 慕容彦达说道:“那日守城官兵看得真切,那人便是秦明,岂能有错?本府对他有知遇之恩,可他却恩将仇报,扬言要取我人头!还不是为了向那些山贼表示忠心,以求自己在山寨中有一席之地?” 高槛哑然失笑,说道:“知府大人如此想当然,难道不觉得有失考虑吗?秦统制身为青州府兵马司统制,身居高位,一家老小又全在青州城,他放着好好的官不当,却冒着一家老小被斩首的风险落草为寇?” 慕容彦达微微一愣,随即说道:“这事守城官兵亲眼目睹,岂能有假?” 高槛说道:“有时眼见未必便是事实!知府大人,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慕容彦达微微愠恼说道:“你前来如此游说,无非是想救下秦明一家老小!秦明投靠山贼,已成谋逆之罪,其家人便也是反贼家属,理当诛杀!再说了,这是我青州府之事,还轮不到你大名府的一个兵马统制前来过问。” 高槛说道:“青州府之事,确实轮不到我过问。但凡事要讲证据,若秦统制一家老小当真被你冤杀,则秦统制就算不想反也只能反了!” 慕容彦达说道:“证据?守城官兵所见不是证据?昨夜他勾结反贼花荣想要诈开城门,不是证据?” 高槛说道:“我曾说过,清风山已经被剿灭。我们前来青州城,自然也带来了清风山的贼人,u看书 ww.uukansu 他可以证明那夜屠村之人并非真的秦统制!” 慕容彦达说道:“证人何在?” 索超随即对外面喊道:“武将军、杨将军,带证人上来。” 杨志、武松押着那名清风山小头目进入府堂,武松喝道:“跪下!” 那名头目双膝下跪,说道:“草民磕见知府大人。” 慕容彦达双眼微微一眯,看着这名头目,问道:“你是何人?” “草民乃清风山巡山头目毛星。” “本府问你,秦明可是已经投靠了清风山?” “没有。” “那他为何引兵来犯青州?” “秦明被擒,山寨几位头领本想要将他斩杀。但在山寨作客的宋江却说,秦明武艺高强,且是青州兵马司统制,若是能拉他入伙,以后再也不用畏惧官兵。宋江定下计策,让大当家燕顺穿了秦明铠甲,骑了他战马,取了他兵器,领着山寨百十兄弟,一半换上青州兵服饰,前往青州城外杀人屠村。目的就是为了激怒知府大人,以为秦明已经投靠清风山。这样知府大人一定会迁怒秦明一家老小,若是秦明家小被杀,则他再无退路,只能投靠清风山。” 听完毛星的话,慕容彦达尚未作出反应,武松已经咬牙道:“这宋公明……为了拉人入伙,竟想出这般恶毒的主意!” 第238章 破山之约 慕容彦达听得瞠目结舌,说道:“你……所说的宋江可是有及时雨之称的郓城宋江?” 毛星说道:“便是此人……” 高槛暗暗惊骇,这宋江的名头还真是无人不知,就连这位高权重的慕容彦达竟然也知道他的名头。 慕容彦达说道:“此人不是号称及时雨,义薄云天,仗义得很吗?怎么会做出这般恶毒之事?” 一直不曾说话的索超说道:“江湖多有沽名钓誉之辈,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高槛心中一动,想道:“看来这世间还是有人能看清楚事情的本质的……” 慕容彦达沉思片刻又说道:“你们不要以为本府这么好骗!分明是你们早就串通好了,编出一套说辞想要替秦明脱罪。本府问你们:就算秦明没有投靠山贼,他攻打清风山失利,为何不早回青州?” 高槛诧然看向慕容彦达,说道:“知府大人何意?我们早就串通好了?难道知府大人认为我们也已经投靠了山贼?” 慕容彦达说道:“并非没有可能。” 高槛心中暗暗愠恼:这慕容彦达果真昏庸,不仅昏庸,而且固执…… 杨志说道:“知府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高统制可是当今殿帅府高太尉之子,岂能投靠山贼?” 慕容彦达这才神情一肃,看向高槛,不可思议的说道:“高太尉的儿子,高衙内?” 杨志说道:“正是高衙内,如今是大名府白马镇兵马统制。” 高槛说道:“我可以为秦统制担保,他绝不可能通敌!如果大人相信我,便暂缓处决他一家老小。让秦统制戴罪立功,彻底将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匪患剿灭。若他成功剿灭三山匪患,则可证明秦统制是清白的,知府大人以为如何?” 慕容彦达很快平静下来,神情又恢复了平淡。他可是国舅爷,就算是高衙内,又能拿他如何?但高槛这一番话说得有道理,三山匪患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为此他没少受同僚的参奏。若能平了三山匪患,于他何尝不是功绩一件? 一念及此,他说道:“好,既然是高衙内,本府权且相信。但秦明通敌一事,并不能因此洗脱嫌疑。本府可以网开一面,暂时放过秦明一家老小,但必须全部扣押待审。若秦明果真能平了三山匪患,本府自会将他们开释。” 高槛听了,心中石头放下。正在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只听得慕容彦达又说道:“本府知道,反贼花荣也到了城外,此人无端杀死自己上官,罪不容恕。高统制,请将他也一并交出吧。” 高槛没有料到他居然又想起了花荣,心中微微愠恼。说道:“刘高无端扣押花荣妻儿,并出口威胁,花荣被激怒才出手杀他,如何又是无端杀人了?” 慕容彦达说道:“他身为清风寨副知寨,无视上官刘高由来已久!此次不过是找到了借口杀人而已。但杀人偿命,纵然刘高有错在先,花荣也难逃律法制裁。” 高槛已经逐渐失去耐心,沉声说道:“花荣已经被我借去大名府军营,大人如果要拿他,恐怕去大名府军营了。” 慕容彦达诧然道:“被你借去大名府军营?” 高槛说道:“三山匪患一旦平息,清风寨驻军便已经没有必要。大人既然不喜欢花将军,不如送个人情,让他追随了本统制,日后杀贼立功,也会感念大人的好处。” 慕容彦达沉思片刻,想想眼前之人毕竟是高衙内,自己没必要树敌。于是说道:“感念好处便罢了,只要不记恨本府就是了。” 高槛说道:“如此就多谢知府大人!” 慕容彦达说道:“我与令尊高太尉颇有些交情,若非如此,本府也不会如此轻易答应你。” 高槛说道:“三山匪患平息后,还望知府大人恪守承诺。” 慕容彦达说道:“那是自然,若果真能平了三山匪患,本府不但不追究秦明失职之罪,反而要为他请功!” 高槛唱喏说道:“好,就请知府大人静候佳音。” 慕容彦达说道:“且慢,我们是不是应该约定一个期限?” 高槛说道:“大人认为限期多久?” 慕容彦达说道:“半个月,如何?” 高槛淡然一笑,说道:“不用,十日足矣!” 慕容彦达拍案道:“好,就十日!若十日内三山匪患未除,则秦明必须前来自首,否则他一家老小还是得斩首示众!” 高槛暗暗后悔,他说十五日,自己逞什么能,偏要说十日?若是十日未能打下二龙山、桃花山,岂不是害了秦明? 但话已出口,想要反悔已经不可能,只得抱拳说道:“君子一言!” 慕容彦达居然也抱拳说道:“驷马难追!” 高槛、杨志、武松、索超离开青州城,来到城外向秦明、花荣、鲁智深说明情况。秦明担心一家老小,u看书uukshu.om 非要回家看看。 高槛说道:“秦统制,我们只有十日时间,而且,你现在去青州城,万一慕容变卦,将你缉拿,岂不是自投罗网?” 索超说道:“高统制言之有理,当下之急是想办法破了二龙山、桃花山!” 秦明手中狼牙棒往地上一顿,恨恨说道:“贼人害我,便是打碎了这狼牙棒,也得取了贼人性命!” 只是不知他口中贼人是否便是宋江。 一行人快马赶回清风寨,当即商量如何攻打二龙山、清风山。 原本三山联防,如今清风山已经被剿灭,二龙山与桃花山相距甚远,一山被攻击,另一山要想驰援,也得半日之后。 花荣说道:“三山贼人,以二龙山为众,足有千人。清风山次之,约八百余人。而桃花山最弱,就算加上白虎山也不足六百人。而且桃花山头目李忠、周通,白虎山孔明、孔亮,都是武艺平平。所以我认为,要打就先打下桃花山,然后在全力攻打二龙山。” 高槛听完,点头说道:“桃花山地势如何?” 花荣说道:“桃花山并不险要,若不是刘高那厮百般阻挠,我早就将那里平了。” 高槛起身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打桃花山。众将军听令!” 所有人立即起身肃立,静候将令。 第239章 收编山贼 “命花将军为先锋,索将军、鲁将军为正将,率清风寨人马与白马镇骑兵营,前往桃花山叫阵。” “命杨将军、武将军、侯将军为前军正将,率步兵一营攻山!” “本统制亲率其余兵马为后援,相机行事。” “喏!” 随着几位将军领命唱喏,秦明急道:“高统制,他们都被派出去了,那……我呢?” 高槛说道:“秦统制,按照职位,你比我还高,这一仗,本应该由你指挥。但白马镇军队,你不太熟悉,所以我才越俎代庖。我又如何敢指挥秦统制?” 秦明急道:“高统制,你这是骂我不是?如今我是戴罪之身,急需杀敌以证清白。若不是你,我一家老小早已经成了刀下亡魂,而我也已经成了官府缉拿的要犯!这一战,说是平三山,其实是为了我而战,我又如何不知道?如今我秦明便是你手下一员大将,岂有不用之理?” 高槛说道:“那……我就僭越了!” 秦明说道:“高统制只管下令!” 高槛说道:“既然如此,你便与我一起,为后军正将,如何?” 秦明一愣,搞半天自己成了后军正将。不过这也好,总比什么都不是要强,当即唱喏道:“遵命!” 高槛说道:“连续几日劳顿,大家都困倦不堪,今日大家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开拔!” “喏!” 所有将军轰然答应一声,纷纷散去。 高槛叫住花荣,说道:“花将军,陪我一起去看看俘虏,如何?” 花荣躬身道:“喏。” 两人来到清风寨军营中,几百俘虏全都被绳索捆绑一起,在校场中挤作一团。 高槛、花荣来到将台上,扫视着这几百名山贼。 众山贼见高槛、花荣来了,原本一个个在议论纷纷,猜测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此时立即安静下来,几百双眼睛看向高槛、花荣,但很快又议论起来,猜测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高槛看去,见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一个个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可惜为了生计,全都落草为寇。 他扫视两眼,振声说道:“各位,请安静!听我说几句话。” 几百人再次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向高槛。 “我是大名府白马镇驻军兵马统制高槛,奉命清剿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匪患。清风山一战,你们都看到了,虽然你们人多势众,但你们不堪一击!如今你们成了俘虏,一定在猜测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理。” 稍稍停顿,再次扫视一眼,说道:“按照大宋律令,凡落草为寇者,寇首一旦拿获,判斩立决!其余头目,视其所做恶事多少,酌情判决。重者斩立决,轻者刺配充军!” 此话一出,下面一阵骚乱。斩立决就不用说了,脑袋直接搬家了。就算是刺配充军,那也不轻松。刺配的犯人在军中本就低人一等,受到不公平待遇还算是轻松的,搞不好就在牢城营被活活打死。 高槛眼中露出凌厉之色,骚动很快平静下来。他继续说道:“我知道,没人生下来就愿意为贼,若果能好好活着,能正大光明的活着,谁愿意落草为寇?” “对呀,若不是官府的赋税逼得人没了活路,谁愿意上山当土匪,干那杀头的勾当?” “一家六口,我娘、妹妹活活饿死,姐姐被抵住抓去抵债,最后卖进青楼。爹爹和弟弟沦为乞丐,生死不明。不当土匪,我只怕也早就饿死了……” “若不是张家财主欺人太甚,将我爹活活打死,我也不会杀了他亡命江湖……” ………… 一句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人压抑在心里的话都倒了出来。 花荣喊道:“肃静,肃静!” 议论声逐渐平息,高槛说道:“你们虽然误入歧途,成了山贼,也做了不少坏事,但我还是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 所有人的眼中闪烁着希望之光,紧紧盯着高槛,等待着他说出下面的内容。 “你们落草为寇,干着打家劫舍、剪径杀人的勾当,迟早会掉脑袋!如果你们愿意放下手中屠刀,投身军营,他日杀敌报国,不仅可以洗刷你们的罪名,还可以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投身军营?” “我们是山贼,军营怎么会要我们?” “对啊,若不是手中有命案,早就去军营当兵了,谁愿意当这山贼……” 这些山贼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大多是官府通缉的犯人,就算没有命案在身,也是犯有偷盗、抢劫、伤人、放火等等罪名,官府正愁拿他们不到,如何还会让他们进军营当兵? 高槛自然也看出来他们不相信,大声说道:“你们如果愿意当兵,我保证你们进了军营,会和所有军士一样的待遇!如果你们愿意,现在就可以开始登记,如果不愿意,本统制只能将你们交给地方官府处置。” 人群再次骚动,uu看书 .uanshuom有人立即喊出:“我愿意!” “我也愿意!” 随着几百人都跟着喊了起来,花荣再次让他们安静。高槛说道:“花知寨,让人给他们松绑吧。” 花荣喊道:“来人,松绑!” 随即毛星大步上前,给他们松绑。一人问道:“毛星?兄弟,你怎么被放了?” 毛星说道:“我现在已经是高统制手下的兵了,待打完桃花山、二龙山,我便随大军回白马镇,以后我也是兵了!” 毛星说得兴奋,一脸的麻子闪闪发光。 那人又问道:“我们……我们真能当兵吗?” 毛星说道:“我会骗你们吗?你看看高统制手下的兵,是何等的厉害,我们跟着高统制,以后杀敌立功,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解开几人后,大家很快相互帮助松了绑,齐刷刷站在校场中,纷纷喊道:“我愿意当兵!” “我也愿意当兵!” 高槛说道:“毛星,你负责登记,一定要全部登记清楚。登记完毕后,军营中候命,待大军班师之时,随大军一起回白马镇!” 毛星附身应道:“是!” 几百人欢呼雀跃,纷纷前去登记。 高槛与花荣相视一笑,向将台下走去。 第240章 兵发桃花山 次日清晨,清风寨金鼓齐鸣,三军整装出发。几百名俘虏在毛星的率领下前往白马镇驻地观看。 他们看着白马镇军队军营整肃,将士们一个个斗志昂扬,未免心生向往。 大纛飘扬、旌旗招展,军队浩浩荡荡向桃花山开去。 这一次,高槛让军队大张旗鼓,一路上声势震天,就是要震慑桃花山的山贼。 清风山一夜被破,桃花山、二龙山根本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想必他们已经知道,这次官兵并非只是小打小闹,而是动真格的了。 桃花山两个头目: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都是平庸之辈,李忠与鲁智深更是有交情,真要攻打桃花山,李忠断然不敢与鲁智深交手。所以他才命鲁智深为先锋正将,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则为上策。 军队浩浩荡荡进发桃花山,早有桃花山派出的细作返回山寨禀报。 李忠、周通二人早听说清风山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这次官兵不知用了什么兵器,竟然将清风寨的三道要寨轰得粉碎。如今已经兵犯桃花山,以桃花山的这点人马,如何抵挡得了? “快,快去白虎山送信,请孔家兄弟前来救援!” 周通有些慌乱,对前来报信的喽啰下令。 喽啰答应一声,正待转身,李忠赶紧叫住:“回来,先别急。” 喽啰迟疑返转,李忠才是桃花山的大当家,他说回来,自然只能回来。 周通疑惑问道:“哥哥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坐以待毙?” 李忠说道:“清风山为何被灭?还不是因为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将青州府的兵马司统制给抓了,还想栽赃陷害,逼他入伙。惹恼官兵的是清风山,我们只不过是池鱼之殃。” 周通说道:“那又如何?自古官匪不两立,官兵既然已经灭了清风山,又岂能放过我桃花山?” 李忠说道:“兄弟可知,这次前来清剿三山的官兵并非青州兵,而是大名府军队?” 周通说道:“这又如何?不管他们是哪里的军队,目的是一样的,就是要剿灭我们。” 稍稍停顿,又说道:“前几日清风山三位当家前来投奔,你偏说山寨太小,恐容不下众多英雄,逼得他们离去。若是有清风山三位当家和宋公明在,总可与官兵一战。” 李忠说道:“兄弟糊涂!清风山之祸便是因为宋公明而起,我们若是收留了他们,岂不是惹火烧身?况且,他们本就是败军之将,留下他们一样抵挡不了官兵。还有就是,宋公明在江湖中的地位,若是让他留在桃花山,桃花山哪里还有我们兄弟的立锥之地?” 周通听得李忠说得头头是道,心中自然清楚,李忠与自己一般的小气。当初虽然是李忠主张不收留宋江、燕顺等人,但其实自己心中也是一样的想法。 “按哥哥如此说法,我们该当如何?” “孩儿们打听清楚了,攻打清风山的众将领中,其中一人便是你我的老熟人。若是如此,或可求得一线生机。” “老熟人?是谁?” “花和尚鲁智深。” 周通一愣,诧然道:“花和尚鲁智深?他……不是命案在身,被官府缉拿吗,如何成了官军将领了?” 李忠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如真是他领兵前来,看在你我与他有些交情的份上,应该能求得一线生机。” 周通迟疑问道:“你……莫非是想降了官兵?哥哥可别忘记了,官府可是一直在捉拿我们的。” 李忠顿时显得有些为难,自己之所以落草,全是因为当初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他害怕因此牵扯自己也惹上官司。流浪江湖时,遇见周通打劫,自己败了周通,这才成了桃花山的大当家。 如今这逍遥日子过得好好的,却又因为清风山招惹了官府,引得官兵来犯。想想自己其实并未有什么什么恶行,连杀人在逃的鲁智深都成了官兵将领,而他李忠并非十恶之人,为何要躲躲藏藏? 但他也清楚,鲁智深并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周通。当初二人力邀鲁智深上山入伙,并愿意让出大当家的位置,但鲁智深始终不答应。虽然鲁智深明里没说,二人心中如何不清楚? 如今若是官兵攻山,万一鲁智深不念旧情,自己的大好头颅岂不要搬家了? 正在胡思乱想,心急如焚之时,一名喽啰前来急报:“禀两位当家的,官兵已经到了山下,摆开阵势准备攻山。其中一人自称是讨贼先锋官索超,正在山下叫骂,说如果我们不下山应战,便马上用火炮炸烂我们的山寨……” 李忠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嘴中不由自主的轻声说道:“完了,完了……” 周通则喝道:“孩儿们,取我兵器来,待我前去会会这厮!” 两名喽啰立即前去取来他的铁杆霸王枪和铠甲,另一名喽啰牵来他的坐骑,周通抱拳说道:“哥哥莫要惊慌,待兄弟前去会一会这个先锋官索超!” 大步出来聚义厅,上马喝道:“孩儿们,随我杀下山去!” 几百喽啰早已经在山寨中集合,见周通要下山迎敌,便纷纷跟在身后向山下跑去。 待周通离去,u看书.kashu.co李忠才恍然惊醒,大叫一声:“糟了!” 立即取过他的兵器梨花枪,上马向山下飞奔而去。 此时,官兵先锋队已经在山下摆开阵势,两面军鼓“隆隆”擂响,索超骑在马上,手持金蘸斧,出阵指着山上骂道:“山上贼人听了,本将是讨贼先锋索超!山上之人若还有卵子的,速速下山与本将大战一场!如若不然,到时火炮便轰烂了这鸟山寨,炸得你们死无全尸!” 接连叫了几次,只见山脚树林中有人探头探脑,始终不曾有人出来应战。 他拍马往山脚下奔去,喝道:“山上贼人,若再不下山应战,本先锋便打上山去,杀个鸡犬不留!” 桃花山的贼人早就听说了清风山被炸之事,清风山三位当家与那及时雨宋江前来投奔桃花山,显得何其狼狈?他们见官兵如此气盛,竟然大张旗鼓来犯,个个心中惊惧。 便在索超忍不住要强行攻山之时,听得两声炮响,随即一人一骑自山上冲了下来,举着手中铁枪喝道:“来将休要猖狂,你小霸王周通爷爷在此,看我取你狗头!” 索超立即勒住战马,定神向来人看去,见这人手举长枪,催马直向自己奔来。在其身后几百喽啰纷纷呐喊,紧随而上! 索超见状,举起手中金蘸斧,身后战鼓立即擂响,将士们齐齐振臂大喊三声:“杀!杀!杀!” 第241章 终归不是正途 索超听他自称小霸王,声音雄伟洪亮,远远看去,见他一张阔脸,钢须似戟,当真好不威猛。 索超拍马向其迎上,手中金蘸斧拦腰扫去。 双马交错,“当”的巨响,直震得人耳生疼。随着“啊哟”一声,周通滚落马下,在地上滚了几滚,才狼狈爬起。 索超勒马回头,手中金蘸斧指向周通喝道:“什么小霸王,竟是如此不堪!” 西楚霸王可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大英雄,不仅武艺高强,还天生神力。周通自称小霸王,索超还真把他当回事。这一斧子下去,虽然不是尽了全力,却也是用了八分力道。不想这周通之所以被称作小霸王,其实只是因为长得像霸王,而并非他力气大、武艺高。 桃花山众喽啰见周通只一个照面便被索超打下马来,无不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索超双腿一夹,胯下战马当即向周通奔去。 周通手中长枪并未脱手,只是双臂发酸、虎口生疼。眼见索超拍马冲来,举枪迎上,枪斧相交,周通又翻了一个跟头,倒在地上。 这是索超并未想立即杀他,否则快马冲刺,他如何能抵挡得住? 军鼓急骤擂响,将士们振臂高呼助威。索超再次勒转马头,看向狼狈不堪的周通,说道:“就你这厮,也敢自称霸王!” 随即催马急冲而去! 周通爬起来就跑,但他两条腿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眼见就要被追上,心想:我命休矣! 正在等着索超一斧头要了自己性命之际,只见山寨中一匹马“泼喇喇”冲了出来,马上之人便是打虎将李忠。他高举梨花枪,嘴中喊着:“兄弟快跑,哥哥救你来也!” 很快奔过周通身边,向索超迎去。 索超见又来了一人,喝道:“来得好!” 手中金蘸斧兜头劈下。双马相错时,李忠沉喝一声,双手举枪,愣生生接住这一斧头。 “当”的一声响,他脚下坐骑四腿打颤,而他也双臂发麻。但他紧咬牙关,奋力架住索超这一斧头。 索超见自己这一斧头居然被来人挡住,有些意外,问道:“来将通名!” 李忠一张脸涨得通红,艰难吐出几个字:“打虎将李忠!” 索超说道:“本将只听说过打虎英雄武松,你这厮也敢称打虎将?” 李忠一愣,说道:“我自比不得打虎英雄武松,却如何叫不得打虎将?” 索超撤回斧头,看向李忠,说道:“山上可还有能打之人?” 李忠闻言,这分明是瞧不上他。他翻身下马,在马殿上轻轻一拍,那匹马立即撒丫子往山贼群中跑去。 索超正在奇怪,李忠说道:“我不善马战,你可敢下马一战?” 李忠的确不善于马战,刚才索超连续两次冲刺,他已经看出,索超骑术精湛,胯下战马也非自己的坐骑所能比拟。他想:这人马上功夫了得,步战未必也如此厉害。 于是他主动下马,邀索超步战。 索超如何会让他小视?当即一跃下马,拍马让坐骑自己回阵,手中金蘸斧一横,说道:“三合之内必败你!” 李忠见其已经下马,“啊呀呀”叫着,挥舞梨花枪向索超冲去,手中长枪当面攒向索超。 索超金蘸斧一挥,“当”的一声将刺来的一枪磕开,同时一声爆喝,斧头“呼”的一声拦腰向李忠扫去。 李忠闪避不及,双臂举枪强行招架,被这一斧震得踉跄两步,尚未站稳,索超手中斧头一收一放,向他胸口捣来。 李忠大吃一惊,回枪招架,又被震得连退数步,索超哪里容他再做出反应,快步追上,举斧便要劈下! 李忠强行招架两次,震得耳中嗡嗡直响,浑身骨头都差点散架,眼见这一斧头下来,自己已经无力招架。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声大喝传来:“索将军斧下留人!” 索超迅速劈下的一斧头生生停住,距离李忠头皮不足半尺,李忠甚至已经感觉到了那股夺面而来的劲风。 斧头停住,他惊魂甫定的向索超身后看去,只见一高大和尚提着禅杖大步前来,他心中一喜,高声喊道:“哥哥果真来了!” 来的自然是鲁智深,他一直在阵前观战,早知周通、李忠定非索超对手。眼见李忠便要丧命索超斧下,他想起自己曾在桃花山被李忠、周通盛情款待,不曾对自己有半分怠慢,如今若眼睁睁看着李忠死在自己面前而无动于衷,岂不是有负道义? 索超见是鲁智深喊他停手,uu看书ukanshu.om虽然诧异,但还是将金蘸斧撤回,说道:“鲁将军,如此贼人留他作甚?” 李忠紧走两步,丢掉手中梨花枪,单膝跪下,抱拳道:“自那日哥哥离去,兄弟们日夜思念,只盼能与哥哥再次相聚。不想今日却在战场见到哥哥,不知哥哥一切安好?” 索超见这场景,这才明白,原来鲁智深与这打虎将李忠是旧识,看样子还有些交情。他便退后两步,说道:“早知是鲁将军兄弟,索某便该手下留情了。” 鲁智深上前扶起李忠,说道:“洒家好得很,如今已经是白马镇军营中郎将。这次奉命征讨三山,被封为先锋正将。刚才若不是索将军手下留情,小霸王周通只怕早就被他劈了。” 李忠双眼垂泪,倒是情真意切,说道:“哥哥离去,兄弟十分担忧,恐哥哥落入官府手中,吃尽苦头。今日见哥哥无恙,且已经成了军中大将,兄弟十分高兴。哥哥奉命前来征剿我桃花山,兄弟岂能让哥哥自己动手?兄弟这便自己绑缚了,交给哥哥发落。” 鲁智深说道:“如今我的上官高统制,颇有容人之量。你与周通兄弟若是愿意降了我们,高统制定会从轻发落。” 李忠说道:“李忠本就一心想追随哥哥,可惜哥哥不愿落草。如今看来,哥哥是对的,兄弟这杀头的勾当,终归不是正途。” 李忠说完,回头喊道:“周通兄弟,还不快来见过哥哥……” 第242章 义降李忠 周通早就看到了鲁智深,但如今的鲁智深已经是官军将领。自古官匪不两立,自己若冒然出去,谁知他会不会翻脸? 正在犹豫,听得李忠呼唤自己,只得走了过来,也单膝下跪,抱拳说道:“周通拜见哥哥。” 鲁智深一拍自己光头,袍袖一甩,说道:“你们若愿意降了,洒家便可保你们性命。” 周通说道:“我们若降了,山寨几百孩儿可如何处置?” 鲁智深说道:“清风山几百人降了,高统制已经将他们收编,你们若是降了,高统制一样会给你们一条活路。你们这样打家劫舍,做这杀头的买卖,莫不如卖身军营,他日战场立功,也好博取一个功名。” 李忠喜道:“若能如此自然甚好,只是我们落草为寇,手上都沾有血腥,那高统制……不会追究?” 鲁智深说道:“两位兄弟以前为生计所迫,误入歧途,如今迷途知返,投效军营。虽然有罪在身,以后多杀贼寇立功,自会洗刷了往日罪名。” 李忠再次跪下,说道:“多谢哥哥,以后我李忠便死心塌地追随哥哥,绝无二心。” 鲁智深将其扶起,说道:“你我自然是追随高统制。” 索超见鲁智深三言两语,李忠与周通便愿意降了,自是省去许多周折。 鲁智深命人前去将高槛请来,毕竟受降之事,必须军中主帅定夺。 周通、李忠心中惴惴,他们也不知道鲁智深嘴中的高统制是否真的会愿意接受他们的投降。依照官府惯例,山贼就算投降,其头目也难逃一死,最轻也得发配千里充军。 不多时,高槛策马来到阵前,周通、李忠双双跪下,俯身磕头参见。 李忠说道:“桃花山头目李忠、周通愿率桃花山所有喽啰投降,听候统制大人发落。” 高槛淡然看向这二人,他对这二人不是怎么喜欢。李忠太抠门,周通强娶民女,两人都缺少英雄气。但如今军营扩大,清风山受降数百之众,桃花山也不低于四百,军中正是用人之际。这两人大用处没有,当个营指挥使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他点头说道:“二位倒是识时务得很!也罢,我知道二位是鲁将军的旧识,看在鲁将军的面子上,便接受你们投降。现在你们就去整肃山寨所有人马,追随大军,一起前往白虎山!” 李忠抬头道:“多谢统制大人。统制大人这是要攻打白虎山?” 高槛说道:“除恶务尽,本统制既然兵发三山,定要彻底肃清三山匪患。白虎山虽然不成气候,但本统制也绝不容许其再祸乱乡里。” 李忠说道:“禀高统制,白虎山早已经闻风而逃、一哄而散了……” 高槛一愣,问道:“你又如何知晓?” 李忠说道:“小人得知官兵前来围剿,早早差人前去白虎山报信,并请孔家兄弟前来救援。孩儿们回来说,孔家兄弟早已经遣散了山上喽啰,追随清风山三位当家,还有宋江一伙人离去了。” 这时,一骑快马飞驰前来,在高槛一侧一丈外勒住奔马,马上之人抱拳禀报道:“禀统制大人,白虎山已经成了一座空山,所有贼匪已经散去。据山下茶亭老倌说起,孔家兄弟已经与清风山的几位当家于今天上午匆匆离去。” 这是高槛派遣出去的哨探,目的就是为了探明白虎山的情况。如今哨探所说与李忠所说不谋而合,显然,李忠并没有说假话。 接下来就是李忠、周通前去整肃桃花山人马,按照高槛吩咐,年龄过了三十五岁的,可以选择回家,由军队发放遣散费。如果不愿意回家,回到军营后便编入后勤部队。 至于遣散费,清剿了清风山、桃花山,缴获的钱财足够发放,还有大量富余。 体弱、年纪大的人都选择了回家,领取了遣散费,纷纷离去,真正留下的不足三百人。 此时天已黄昏,大军就地扎营,次日一早,直接开拔去二龙山。 二龙山有匪众上千,且山势险要,易守难攻。山上多有滚石檑木,且有强弓劲弩,若要强攻必定损伤巨大。 当晚中军大帐,高槛召集各路将领,并将李忠、周通也一并叫来,共商如何破二龙山之计。 周通见到帐中居然有青州兵马司统制秦明、清风寨知寨花荣,而且显然这两人也是听命于高统制。李忠心中暗暗嘀咕:这高统制什么来头?一个大名府外驻军兵马统制,居然能指挥青州兵马司统制? 高槛高坐主帅位置,扫视一眼帐中众将,说道:“各位说说,可有破二龙山之策?” 秦明号称霹雳火,其性子与索超有得一拼,甚至比索超更加急躁。他闻言起身说道:“清风山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还不是被几门火炮炸开了山寨大门?二龙山之战,何不也效仿清风山一战,以火炮炸开要寨,本将率大军一举攻上去。u看书 w.uukanshu” 索超闻言说道:“秦统制,末将才是先锋官。” 秦明急忙说道:“剿灭三山是为秦明而战,我岂能龟缩阵后看你们冲锋陷阵?索将军,这一仗便让给我如何?” 索超“呵呵”笑道:“秦统制果真是霹雳性子。” 秦明说道:“索将军,现在帐中只有一名统制,那便是高统制。秦某帐下听命,与索将军一样,为高统制帐下大将。” 高槛说道:“秦统制,你虽暂时听用,但三山之乱平息后,秦统制还是要回青州府兵马司的,岂能为我账下大将?” 秦明说道:“高统制,秦明在清风山受到奇耻大辱,二龙山若再不让我打头阵,就算平了三山,我也无颜回青州兵马司……” 高槛说道:“好,这一仗便命秦统制为正先锋,索将军、鲁将军为先锋正将。” 秦明、索超、鲁智深齐齐躬身唱了一声诺,领了将令。 高槛又说道:“花将军、杨将军为中军主将,待前军破阵后,全军掩杀上去。” 花荣、杨志领命。 沉默片刻,高槛又说道:“这一仗,比清风山要艰难许多,所以不能强攻。我有一策,或许能取得奇效。” 所有人看向高槛,他们已经相信高槛的指挥,特别是他的未卜先知,简直神乎其神。 第243章 里应外合之计 “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一直都是三山联防,如今清风山被破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二龙山。但桃花山被破的消息,二龙山应该还不知道。我想让侯将军、武将军带数十名将士,化妆成桃花山匪寇,让李忠、周通领着他们以山寨被破,寻求二龙山收留为由,混进二龙山山寨。大军相距十里,随后赶到,待侯将军、武将军进入山寨后,以炮响为号,里应外合,定可一举攻破二龙山。” 高槛说出自己计划,大家面面相觑。难怪开始遣将时,没有调遣武松、侯七,却原来在他心中早已经做好了安排。 秦明看向李忠、周通,狐疑问道:“高统制此计虽然巧妙,可是李忠、周通新降,若他们将武将军、侯将军领进二龙山后,出卖了他们,那可如何是好?” 索超也说道:“是啊,那样岂不将兄弟们陷入险境?” 李忠赶紧上前,单膝跪倒,说道:“李忠既然已经归降,岂能出卖自己弟兄?” 周通也说道:“小人正想戴罪立功,如何会做出出卖兄弟之事?” 高槛轻轻摆手,说道:“各位将军放心,我相信李忠、周通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他们如果敢出卖弟兄,二龙山被破之日,便是他们二人碎尸万段之时。” 花荣也说道:“高统制,这山贼素无信义可言,想想秦统制,便是相信山贼之言,如今害得一家老小生死难料,而他也有家难回……” 高槛说道:“我知道各位将军的担心,但本统制认为,用人要疑,疑人也要用!只要各位将军做好策应,就算他们敢出卖,我敢保证,首先死的就是他们。” 武松抱拳道:“各位将军放心,本将军虽然不敢保证能全破二龙山,但看着这两个人,定然不在话下。” 一直没有开口的鲁智深说道:“洒家也认为,他们二人虽然曾经是山贼,但既然已经投降,就不会再出尔反尔。” 李忠、周通连连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我们决心追随高统制,不再做这杀头的买卖……” 高槛说道:“好,此事就这么定了,各位将军辛苦一点,今夜一更做饭,三更出发,明日午时前,务必到达二龙山下。” “喏!” 所有将军齐齐一声答应,这才下去休息。 三更时分,武松、侯七选出八十名精兵,换上桃花山贼匪的衣服,在李忠、周通的带领下率先出发。 秦明、索超、鲁智深率先锋队,带着两门火炮,相距十里尾随而上。而他自己则率着花荣、杨志及两营步军和新收编的桃花山喽啰,连夜向二龙山急行军而去。 好在今天晚上月朗星稀,所以夜间行军并不如何困难。 按照计划,在接近午牌时分,李忠、周通、武松等人已经到得二龙山脚下。 他们经过改扮,一个个犹如残兵败将,疲累不堪。 一队人到得山脚,只听得一声唿哨,从山路两旁呼啦啦出来十几人,一个个亮着明晃晃的兵器,将去路拦住。 一人似是这一群人的头目,肩扛一柄九环大刀,一摇三晃的往前几步,双脚岔开,鼻孔朝天的问道:“哪里来的朋友,报个字号?” 李忠上前说道:“烦请兄弟速去禀报邓大当家的,就说桃花山李忠、周通前来相投。” 那人似乎一愣,看向李忠,见李忠身上衣衫破烂,手臂上还有一道伤痕,显得狼狈不堪。他虽然不认识李忠,但知道李忠是桃花山的大当家。如今见他如此狼狈,显然是桃花山出了事。 他看向李忠身后数十人,见一个个衣衫破碎,血迹斑斑,不少人还互相搀扶,仿似受伤不轻。他问道:“原来是桃花山李大当家的,不知桃花山出了什么事?” 李忠说道:“昨日遭了官兵围剿,兄弟拼死才逃了出来。如今官兵已经前来二龙山,务必请邓大当家的做好准备才是。” 那人一惊,立即对一名喽啰说道:“速速前去禀报大当家,就说桃花山两位当家带着几十名兄弟前来相投。” 那名喽啰立即向山上跑去。 这名小头目赔笑说道:“还请两位当家稍安勿躁,待大当家的传下令来,再做打算。” 不多时,山寨上传来两声炮响,这名头目当即让开道路,摆手说道:“请各位兄弟上山!” 原来这两声炮响,是二龙山的迎客炮。一般客人响一声,贵客则是两声。若是三声,则是命令山下喽啰动手了。 武松、侯七领着几十名化妆成山贼的精兵紧紧跟上,一路上,见这二龙山果真险峻,且其要塞不似清风山那样的木头搭建,而是石头垒就。 上二龙山,要过三道要塞,uu看书ww. 每道要寨中有喽啰上百,寨门也是巨石垒成,两座箭塔,上面各自藏着十名长弓手。 要塞中准备了不少滚石檑木,周围布满鹿柴,若是强行攻山,只怕当真会有不少伤亡。 这阵势,比清风山的防御不知道要强了多少。 一行人进了山寨,二龙山的大当家邓龙亲自到山寨门口迎接。 邓龙原为二龙山宝珠寺住持,绰号“金眼虎”,不守清规戒律,率众僧徒养发还俗,收拢地痞贼子,聚众四五百人占据二龙山打家劫舍,剪径掳财。 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啸聚千人之众,俨然成了地方一害。 这邓龙疑心很重,为人也比较谨慎,若是生人前来投靠二龙山,武艺稍稍高明者,便会被他打下山去。这也是为了保持他在二龙山的地位,确保没人与他争夺这当家之位。 见到李忠、周通等人前来,他大步迎上,倒是显得热情。一手拉住李忠,一手拉住周通说道:“不知二位兄弟前来,兄弟我不曾下山迎接,还请两位兄弟见谅!” 李忠说道:“兄弟无能,失了山寨,走投无路这才来投奔邓大当家的,还望等大当家的能收留。” 邓龙说道:“兄弟说的哪里话?你我本就是一家,桃花山没了,以后这二龙山便是你们的家,你我兄弟在这山上大口吃肉,大秤分金,岂不快活?” 随即拉着李忠周通径自往聚义厅中走去,武松等人则被挡在了外面。 第244章 大破2龙山 进了聚义厅,李忠说道:“邓大当家的不要大意,这次官兵来势凶猛,前几日夜袭清风山,顷刻之间便将清风山灭了。昨日攻打我桃花山,兄弟虽然力战,但奈何官兵势众,根本无法抗衡。无奈之下,只有带着兄弟们死拼突围,可惜我数百兄弟,只有这几十人跟着跑了出来。” 邓龙说道:“二位兄弟放心,我二龙山固若金汤,官兵若敢来犯,管他来多少我便杀多少!” 随即三人在聚义厅中坐下,邓龙喊道:“上酒菜,今日我要与两位兄弟痛饮。” 二龙山十几名头目也纷纷围着一张巨大的木桌坐下,不多时,酒菜纷纷上来。李忠说道:“大当家,我那几十名兄弟……” 邓龙说道:“二位兄弟只管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今日只管吃酒,待吃饱了酒,再看兄弟我如何打败官兵,为你们出一口鸟气。” 李忠、周通只得举起酒碗,说了一番客套话,便痛饮起来。 再说武松、侯七等人,虽被挡在了聚义厅外,但在演武场上也一溜摆了几十张桌子,酒菜流水介传上。 几十人一夜行军,本就饥饿不堪,如今有酒有肉,自然不再客气。等会吃饱喝足了,还要拼命,若是饿着肚子,如何拼杀? 山寨上热闹,自不用提。再说山下,索超下令火炮手将两门火炮架在高处,瞄准第一座要塞,随时准备开炮。 李忠、周通早已经将二龙山的地形画了一张图,标出了三座要塞的位置。且在高出看去,三座要塞在树林中宛然可见,火炮手瞄准这样的目标,自然不在话下。 全军将士只能吃前日备下的干粮,吃完之后便准备攻山。 如今已经是午时,整座山寨都在吃饭,虽然要塞里的饭菜是直接送下来的,但吃饭时候也是人最松懈的时候。 秦明、索超、鲁智深已经率兵逼近山脚,二龙山地势险要,骑兵无法展开,所有骑兵都下马,改用马刀。 好在这些骑兵在成为骑兵前,便是接受步军训练的,所以步战一样在行。 随着旗令官挥旗下令,两门火炮同时发射,正中第一座要寨。炮弹落在要寨中,几名正在吃饭的山贼稀里糊涂被炸上了天。 两声巨响惊得整座山寨的人纷纷丢下手中碗筷,向山下看去。 聚义厅中的邓龙与十几名头目也吃了一吓,纷纷丢下酒碗,取过兵器向外面奔去。 李忠赶紧起身,抓过身边梨花枪,说道:“大当家的,官兵开始进攻了!” 邓龙取过长柄大刀,说道:“兄弟莫慌,二龙山不是那么好打的!” 随即提着大刀便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喊道:“兄弟们莫慌,只管死守三处关卡,管他多少官兵,保管他们一个也上不来。” 说话时到了演武场中。正在吃酒的武松手中酒碗突然抛去,直奔邓龙面门,随即喝道:“洒家便上来了!” 说话时,起身一脚将木桌踢得飞起,直奔邓龙而去。 邓龙被酒碗袭击,虽然避过了酒碗,但被酒水泼了一脸。正待发怒,木桌打着滚向自己飞来,他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劈去,“哗啦”一声将木桌劈开两半,同时喝道:“你是何人?” 但话未落音,武松已经闪电般到了面前,手中七星刀当面搠来。 邓龙一惊,举刀去挡,同时喊道:“李忠兄弟,还不助我!” 李忠答应一声,手中梨花枪猛然扎去,却是扎进了他的后腰。他猛然吃痛,手中大刀便慢了许多,武松一刀劈来,大好一颗人头便滚落在地,鲜血自脖子中急喷而出,尸身尚站了片刻才倒下。 众喽啰见大当家被杀,大多数吓得傻了。 李忠手中梨花枪一摆,说道:“二龙山的兄弟听了,你们的大当家已经死了,官兵已经将二龙山围住,大家若想活命,便丢下手中武器,若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几名头目挥舞兵器,纷纷向武松等人冲来,口中喊着:“给大当家报仇!” 原本看似有伤在身的几十名乔装的官兵纷纷亮出兵器,向他们迎去,一场混战立即展开。 这些官兵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高手,对付这些山贼,完全可以以一当十。何况还有武松、李忠、周通、侯七等高手在,转眼间便有数十人倒下。 “轰隆”、“轰隆” 炮声再次响起,第一道要塞已经一片火海,秦明、鲁智深、索超领着官兵们向山上冲来。要塞已经被炸毁,滚石檑木已经无人前去推动,在一片哭爹喊妈声中,纷纷向山上溃退。 秦明心中怨恨自己在清风山被人下套,此时便似要将满腔愤怒宣泄出来,狼牙棒所致,必定有人被砸得骨断筋折,呜呼哀哉。 花荣、杨志率几百步军紧紧跟上,向山上掩杀而去。 随着第二道、第三道要塞被炸,二龙山的喽啰早已经乱了套。uu看书 .ukansu而且邓龙被杀的消息很快传遍整座二龙山,使得他们完全丧失了斗志。 这种里外夹击的方式,让整个二龙山迅速瓦解,随着秦明、索超、鲁智深、杨志、花荣大队人马涌入二龙山山寨,不少喽啰抱头鼠窜,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随着一声声:“想要活命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的喊叫声,喽啰们纷纷丢下手中兵器,抱头蹲下。 也有穷凶极恶之人,负隅顽抗,但在这白马镇精兵面前,所有的顽抗都是徒劳,无非是增加一具尸体罢了。 整个战斗不到一个时辰结束,二龙山上千喽啰,战死过半,其余近五百人成了俘虏。 官兵战死不足一百,高槛下令,所有官兵尸体全部就地火化,将骨灰运回白马镇。贼人尸体火化后,就地掩埋。 至此,为祸已久的三山之患彻底清除。 当晚在二龙山下扎营,处理善后事宜。次日一早班师回清风寨修整。 这一战,让秦明、花荣再次感到震撼,不只是他们,整个白马镇的将士们都感到震撼。 鲁智深、武松对这个高衙内从内心佩服。特别是鲁智深,他心中对高衙内调戏林冲娘子一事其实并未完全放下。在他心中,高槛就是一哥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纨绔。可自他进了军营,看到具有白马镇特色的军营,他对高槛的看法正在一点点的改变。 尤其是这一战,让他第一次心中生出佩服之意! 第245章 凯旋回师 青州府府衙中,慕容彦达已经收到捷报,三山匪患已经被彻底清除。 十日之约,不足五日,三山匪患尽去,慕容彦达既惊且喜。 惊是因为白马镇军队的战斗力,喜的是平定三山,自己的政绩又添色彩。 青州府为了三山之乱,驻军清风寨,维护一方平安。为平匪患,多次派兵攻打三山,从未有过如此战绩。不仅如此,三山声势越战越大,最终成了青州府心腹大患。 如今三山平定,青州府不需早耗费精力、物力、人力去应对三山之乱,西南无虞可高枕了。最关键的是,这是大功一件,上报朝廷,嘉奖是自免不了的。 所以当高槛、秦明、索超三人快马前来青州城时,慕容彦达亲率青州府文武官员出城迎接,晚上设宴青州城天香楼,为秦明接风压惊。 秦明的一家老小当然已经被释放,酒桌上,秦明对高槛推崇备至。 慕容彦达心中微微愠恼,但依然堆着笑脸。三山平定,用的确实大名府军队,这事说出去,好说不好听。 青州府拥兵三万,竟然连三座山寨都平不了,最终还是借外府军队才建此奇功,慕容彦达总觉得脸上无光。 高槛看得出来,慕容彦达是皮笑肉不笑,他也清楚慕容彦达此时复杂的心情。 慕容彦达问及花荣之事,高槛、秦明都说这次平定三山,花荣功不可没。虽怒杀刘高,实因刘高无端生事、羁押花荣妻儿,并口出狂言、不知悔改才招致杀身之祸。花荣之所为,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在慕容彦达的心里是行不通的,是牵强的。要给高衙内留面子才是真的,是实实在在的。 同朝为官,高俅身居高位,自己能不开罪自然就没必要开罪。 “三山平定,清风寨便没有再驻军的必要,就此撤回青州吧。至于花荣,虽然杀刘高是事出有因,但格杀上官,自然不能就此算了。便此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慕容彦达沉思良久才做出决定。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不仅仅秦明想保住花荣,高槛似乎更想保住秦明。但毕竟花荣杀了刘高,若什么处罚都没有,他心中的那道坎也过不去。 高槛心中松了一口气,花荣本就不打算再留在青州了。没杀刘高,慕容彦达都不信任他,如今他杀了刘高,若继续留在青州,只怕再也不会得到慕容彦达的重用。 秦明曾经邀请花荣去青州兵马司,许他指挥使之职位,但花荣心中早已经决定前去白马镇。 一个好的将领,需要一个好的统帅,高槛就是他心目中的好统帅。 当晚,秦明力邀高槛、索超住在他府上,全府上下知道了自己死里逃生的经过,知道了自己这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是眼前这个高统制所救,于是纷纷前来拜谢,就连秦明的父母都要亲自拜谢。 次日一早,辞别秦明,返回清风寨。 “高统制,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用得上我秦明,只需一封书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慕容彦达亲自前来送行,为对此次白马镇军队平定三山之乱表示感谢,自库银中拨出白银两万,军粮二十车赠送给高槛。 秦明送出城外十里,依然不舍。 “秦统制,你乃是当世真英雄,如今天下乱象已生,你我早晚有再次共同杀敌之日。秦统制他日若有不顺心之处,只管来找高某,高某必鼎力相助。” 四人依依惜别,待得高槛、索超两人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中,他才一步一回头的往青州城中走去,心中怅然若失。 清风寨被撤除,原清风寨兵马幸存者被调回青州府。原清风寨以顾莽为首的三名校尉,因一直帮着刘高陷害花荣,并带人抓走了崔月母子,被高槛判处斩首之刑。 休整一日后,班师回白马镇。 被俘获的山贼共有一千五百之众,被遣散体弱多病者、年老者共六百余人,余下九百人被编成步军,一并回白马镇。 这一战,缴获三山财物无数,并收编山贼近千人,可谓是战果辉煌。 十日后,大军抵达白马镇,早有百姓知道了大军得胜凯旋的消息,整个白马镇的年轻男女几乎都出来观看。 白马镇驻军规模再次扩大,军营编制再次改变。原来是步军、骑兵、火炮神羽混编,编号按照顺序下来。如今已经有六个营的编制,高槛下令,整编为步军一到三营,一营指挥使侯七,二营指挥使李忠、三营指挥使周通。 骑兵营指挥使依然是马上风。火炮神羽营拆分为火炮营、神羽营。 火炮营指挥使罗洛英,uu看书ww. 神羽营指挥使葛长江。 花荣为虎贲中郎将,统领神羽、火炮两营。 战死七十一人,按照条令发放抚恤,并减免其家属赋税三年。轻重伤员全部由军营出资治疗,并准予假期。 全军营放假一天,论功行赏,设宴庆功。 这一系列的事情安排下来,各将领纷纷领命执行。 花荣刚来白马镇军营便被委以重任,负责训练神羽营,并配合罗洛英训练火炮营。火炮营由原来的十门火炮增加到二十四门。每四门火炮为一队,设一名队长,十二门火炮发射手,十二名炮弹手,八名骡马车夫,二十名盾刀卫。 神羽营所有将士由花荣考核,具备有神射手潜质的,优先进入神羽营,主要训练射箭技能。 史可郎见白马镇大军首站大捷,不仅扩充了兵员近千,还增添了一员大将,自也喜不自胜。 如今距离大年已不足三天,高槛、史可郎已经无法赶回京城过年,只得写信一封,说明原委。 花荣一家暂住史可郎府上,史可郎则搬回高槛家中暂住,待年后再为花荣修建府邸。 白马镇平定青州三山之乱的消息很快传到大名府,梁世杰、王进财大感意外。这纨绔公子看来的确是有些本事,上次营救梁小玉,他们一直认为是他运气好,有花荣、索超、杨志这样的猛将相助,才获得成功。 这次平定三山,可以说足以轰动朝野。 第246章 这小子出息了 高俅收到了高槛寄回的家书,原本因为高槛过年没有回家还心有不快,但见到书信,所有不快一扫而空。 他看着书信,笑出了满脸的褶子。 这小子,居然出息了,以前倒还真是小瞧了他,竟然懂得行军打仗?是这小子运气好,还是他的手下的确有几名得力的大将? 想想自己,靠着小聪明,靠着会玩会哄人开心,一玩一哄,玩出了一个锦绣前程,哄出了一个高官厚禄。 原本只是指望着高槛不要给自己添乱找麻烦,在自己的羽翼下足以好好生活一辈子。娶妻生子,好让他高俅后继有人,足矣。可现在看来,这个自己大小看着长大的干儿子,并不像自己所了解的那样草包,那样只懂得调戏他人娘子,那样只懂得惹是生非。 当初在大名府,他只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受排挤,一怒之下才迫使梁世杰、王进财退步,让高槛继续去白马镇领兵。为了扫清高槛的障碍,让他能安心在白马镇玩上一阵,他运用手段将江行舟调去了东平府当府尹。 他以为这小子玩段日子,玩腻了,玩不转了,便会哭着回来找爹了。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白马镇军营的发展竟然如此迅猛,还远行军数百里,平定了让青州府头疼了多年的三山之乱。 莫非老高家祖坟上又冒青烟了?出了我这样一个踢球踢出的殿帅府太尉还不够,还要出一个能指挥千军万马,笑傲疆场的大将军?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再次看书信,上面写得真实,说是家信,其实是捷报。 所以的脸上的褶子愈发的明显,愈发的深了。 次日上朝,青州来报,三山之乱平定,其首功当属大名府白马镇驻军。 徽宗本疏于朝政,只是这是新年第一次上朝,他自然不能懈怠。 三山之乱,青州早有奏报,为此朝廷拨了不少银子给青州府,用于平定三山之乱。但几年下来,银子花了不少,但三山之乱越闹越凶。 徽宗算得上是一代昏君,只图享乐,导致整个大宋的臣民都一样,这就是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青州上奏三山之乱,他朱笔一挥,拨银子,给我打。 至于有没有打下来,那就是青州府的事了,要不是时不时有奏报传来,他甚至都不知道三山之乱是不是已经被平了。 这件事让他烦恼了好一阵,若不是青州知府是自己的大舅哥,早就下旨撤办了。 如今三山之乱终于平定,再也不用听到青州关于匪患的奏报。 元宵节后,徽宗心血来潮,又微服来到高府,让高俅陪他踢球戏耍。 高俅见他今日心情不错,更是拼了老命的配合徽宗,让他玩得尽兴。 徽宗前来高府串门,稀松平常,只因为高俅懂得逢迎拍马,还耍得一脚好蹴鞠。徽宗心情好时回来,心情不好时往往也想起高俅。 这两人也算得上是铁杆的球友。 徽宗玩得尽兴,终归是年纪大了,不似年轻时,半个时辰下来,已经有些累了。 君臣二人便去客厅喝茶闲话。与徽宗一起来的,只有两门内侍太监和六名御前侍卫,其中领队便是金枪徐宁。 “高卿,两年前我曾在你家见得你儿高槛,当时我言他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如今看来,是我错看了。” 徽宗与高俅分别坐下,品茗闲话。他想起两年前在高府见到高槛时的情景,心中不无感慨。 高俅说道:“官人过誉了,他只是侥幸胜了一仗,并无可炫耀之处。” 徽宗轻轻摆手说道:“呃……三山之乱,慕容彦达数年不能平定,越剿越势大。此次若不是高槛领兵前去,就连青州兵马司统制都被贼人抓了……” 高俅说道:“我倒是曾经去过他所管制的军营,的确感觉到与众不同。本以为只是因为他年轻,脑子活,想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主意,只是华而不实罢了。青州一战,的确让我也感到意外。不过,此事肯定不是他一人之功,青州驻军三万,猛将如云,若非如此,凭他白马镇几百军队,如何能平得了三山之乱。” 徽宗微微一愣,说道:“几百军队?高槛现在身居何职?” 高俅说道:“承蒙大名府留守梁大人看重,被任命为大名府虎翼右军驻白马镇兵马统制,辖五营。” 徽宗微微点头,说道:“驻外镇兵马统制,居然能带兵行军数百里平定了有数千山贼的三山之乱,不简单。看来你这个儿子并非坊间传闻那般,只懂得吃喝玩乐,还有些统兵之能啊。” 高俅心中如同被灌了蜜糖一般,uu看书 ww.uukansh.om 十分的享受。但脸上不动声色,平静说道:“官人过奖了。这小子这几年变化挺大,自从在大相国寺受到惊吓后,自此判若两人。他曾经妄言,要成为大宋之栋梁,平贼灭寇,保大宋江山永固。” 后面的这些话是他加上去的,高槛原话是:我要打造一支名动天下的高家军,不管是谁,只要听到高家军三个字,就得闻风丧胆,望风而逃。 当初高俅听到这句话时,吓出一声冷汗。这小子魔怔了,高家军就算了,还名动天下,你这是作死呢? 所以他把这句话改成了他自己认为可以用来讨好徽宗的话。那个皇帝不喜欢忠臣?不管是明君、圣君、昏君、暴君,都一样的喜欢忠诚于自己的臣子。 所以高俅的那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说得徽宗心花怒放。 江山永固当然是美好的,能保证我在位期间少头疼,能痛痛快快的风花雪月、琴棋书画、骑射踢球,便是大大的忠臣了。 “好,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高卿忠心,我自然知晓。如今你的儿子也如此忠心,可成我大宋栋梁之才!他既有如此宏才伟略,我自然会委以重任。” 一句委以重任,让高俅心中一跳。为将者,所谓重任自然是被派去打仗。 他心中暗暗后悔,本想代儿子拍拍马屁,以改变他在徽宗心中的形象。至于什么“平贼灭寇,报保大宋江山永固”,那是狗屁,保高家福泽绵长才是正道。 第247章 虎父无犬子 悠忽数月过去,白马镇驻军第三座军营修建,人马已经扩编到三千余人,虽然还是六个营,但每个营的将士已经超出正常编制。 白马镇的新政实施后,百姓可谓是安居乐业,家有青壮年,便千方百计想要送进军营。有女儿待嫁闺中,择偶标准便是必须是军营里的,最好是军官。 这种军民鱼水情在白马镇体现得淋漓尽致。 军营里的各兵种训练,都在各主将的主持下进行着,骑兵营已经扩编到六百二十人,由索超、杨志负责训练。 步军三个营,共一千六百人,由鲁智深、武松负责训练。 神羽营六百人,火炮营五百八十人由花荣、罗洛英负责训练。 刘喜、刘福等白马镇的乡绅则唉声叹气,一个小小的白马镇驻扎几千军队,岂不是浪费? 但他们再也不敢兴风作浪,高槛的背景让他们望而生畏。 这一天,高槛来到兵器司,如今的兵器司已经扩充到三百余人。 兵器打造,甲胄制作,火炮制作等等都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如果能拥有远程攻击兵器,那在打仗的时候就会占据绝对优势。 可惜,高槛并不了解枪械的制作方式,而且就算他有制作图纸,以现在的工业程度只怕也制作不出来。 凌振制造的火炮能打十几里,且命中率高。但有一个缺点,就是杀伤力不大。 他想到了一个方法,就是往炮弹中添加铁钉,这样炮弹爆炸时,铁钉被炸开,大大的增加了杀伤范围。 专司制作弓弩的部门,也让高槛下了一个命令,就是让他们制作三弓床弩。这种三弓床弩又称八牛弩,需要百人绞动绞盘才能发射。发射距离能达一千步(约1500米),这在冷兵器中,绝对可以说是攻打距离最远的兵器。这种弩威力巨大,发射出的弩箭如标枪,能直接钉入城墙,攻城时将士们则可攀着这些弩箭爬上城墙。所以这床弩是攻守城的利器。 当年宋辽澶渊之战,宋军在城头安设床弩。辽军攻城。守弩兵士惊慌忙乱之中击牙发弩,箭矢雷动而出,不意正中辽军阵内的主将萧挞凛,登时毙命,辽人因主将殒命,无心恋战,遂与北宋议和。 这样的神器,高槛当然不会放过。但这床弩制造复杂,对工艺要求甚高,所以十几天能做出一架已经是很好的速度了。 在宋军中,有专门负责发射床弩的军种,叫床子弩手。现在床弩还只生产出两架,自步军中抽调出二百人进行训练,成立了弩炮营,由花荣统领,营指挥使便是花荣从清风寨带来的副将龙蛟。 看着兵器司热火朝天的工作场景,高槛感觉到十分满意。 算算日子,离八月节已经不足一月。过年时,因为刚刚征剿三山之乱,回来后要整肃军务,收编俘虏,所以未及回京城。 高俅每月书信前来,都是询问他何日回家。但这几个月,修建军营,扩编军队,改编兵种等等事情一直缠在身边,便也没有抽出时间。 这是在古代,回趟家,就算是快马加鞭,来回也得一个月以上。可不像现代,高铁、飞机,眨眼就到。 想想中秋也该回去看看了,于是带上史可郎、来福、旺财快马直奔京城。 回到家中,高俅一把抓住他的双臂,说道:“你小子,出息了,连老子都不要了?” 语音哽咽,显得真情流露。 高俅询问了他在白马镇的情况,也询问了军队的情况,然后说道:“你平定三山之乱,算是给你老子长了脸,圣上对你也刮目相看,特命我在八月节晚上带你前去御花园陪圣驾一起赏月。” 高槛微微蹙眉,他想起第一次见徽宗时的场景,自己逞能,差点把蛋扯了。最终还被徽宗说成是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废人。 自己虽然不喜欢,但皇上说要自己去陪他啃月饼看月亮,自己自然不能不去。 抗旨不遵可不是闹着玩的。 中秋夜,御花园。 高俅领着高槛前往,皇宫的赏月盛宴,朝中重臣几乎都来了,但小辈还只有高槛一人。 这些大臣几乎都认识高槛的,在他们的印象中,高槛是一个浑身肥得流油,走路一摇三晃浪荡公子哥。可现在大家看到的高槛,却是龙精虎猛、龙行虎步,完全刷新了他们的记忆。 高槛紧紧跟在高俅身后,群臣纷纷起身唱喏相见。高俅在朝野中的地位是凌驾于绝大多数人之上的,这些人自然不敢怠慢。 “这就是高衙内?哎呀,uu看书 uukanshu 有些年不见了,变化这么大啊……” “高太尉,虎父无犬子啊,听说青州三山之乱,可都是令郎的功劳啊……” “中秋赏月盛宴,皇上亲自召见高衙内,看来,高衙内马上就要平步青云了……” 所过之处,阿谀逢迎之声不绝响起。这些人认识高槛,可高槛一个都不认识,只得一个个的点头微笑,反正一言不发。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一声唱,只见徽宗身着黄袍,身后跟着四名宫娥,六名太监,自御花园一侧的大路上,穿游廊,过水榭,来到这一处摆设了两排长几的空旷之地。 群臣纷纷起身,望而参拜:“参见万岁。” 徽宗在一把铺着黄色锦缎的椅子前站定,双手一摆,说道:“众卿请坐,今天是中秋赏月,不比朝堂,众卿不必拘礼。” 座位是按照官职大小来安排的,越靠近徽宗,官职越高。左手第一人便是当朝太师蔡京,右手第一人则是枢密院童贯,童贯后面便是高俅。 按理说,高槛是必须坐到最后面去的,因为在坐的最低都是从三品,就连开封府尹都是坐在了最后,何况他一个地方小镇的兵马统制? 但座位安排显然做了调整,高槛便紧挨着高俅坐着,在其下首则是殿前太尉宿元景。 这大概便是子凭父贵,高俅在朝中的地位超然,加上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所以大家对这样的座位安排并没有觉得如何意外。 第248章 童贯的阴谋 此时华灯初上,玉兔东升。 好在今晚的天气甚好,天上无一丝云彩,一轮皓月映照御花园,皎洁一片。 桌上摆着各式点心,水果,御酒。杯盏都是纯银打制,精巧奢华。 徽宗坐下,众大臣才纷纷落座。身后宫女给众人倒上御酒,太师蔡京举杯起身说道:“臣等蒙受圣恩,安享太平盛世,今日借御酒一杯,恭祝我主龙体安康、社稷千秋。” 众臣纷纷起身,举杯面相徽宗,同声道:“恭祝我主龙体安康、社稷千秋!” 徽宗举杯虚转半圈,说道:“有各位股肱大臣为我分忧,乃大宋之福,天下之福!各位卿家,让我们一起为了大宋的福泽绵长、千秋万代,干了这一杯!” 在一片“干”声中,君臣同饮。 随即便是童贯敬酒,也是一套阿谀逢迎之时,紧跟着便是高俅,然后是朱勔、李彦、王黼、梁师成、宿元景等大臣分别敬酒。 到了高槛面前便跳了过去,高槛自然清楚,这是给皇帝敬酒,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的。这样更好,他正懒得敬。 听着众大臣敬酒时所说的逢迎拍马之词,高槛觉得大开眼界。这么多人说出来的词,居然每一个人都不同,一个比一个精彩。 看着徽宗那享受的神情,高槛暗自摇头。难怪他会成为亡国之君,整日听着这些肉麻的拍马溜须、歌功颂德之词而陶醉其中,如何还能明辨忠奸、知人善用? 说是敬酒,徽宗只是酒杯碰碰嘴唇便算,而大臣则是实打实的一杯饮尽。 一轮酒敬罢,耳中传来丝竹之声,只见七名彩衣女子翩翩而舞,然后众大臣便相互敬酒,无非也是互相拍着马屁而已。 高槛正在嘀咕:“徽宗将我叫来做什么?就是为了赏我一杯酒?” 忽然听得徽宗说道:“高卿,令郎可是来了?” 高俅立即一拉高槛,两人同时站起,高俅说道:“犬子已经奉诏前来。” 高槛当即举杯说道:“微臣高槛,拜见我主万岁。” 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高槛身上,只听得徽宗说道:“各位卿家,这位是高卿的儿子高槛,众卿家应该都认得。今日御花园赏月盛宴,我特意将他传来,与众卿家同庆佳节。想必有人奇怪,他只是大名府虎翼右军驻白马镇兵马统制,今夜为何会破例传入宫中。” 皇帝开口,全场立即鸦雀无声,舞姬退下,乐师停止演奏,全都静心听着他的话。 对高槛的到来,的确有不少人觉得不解。在场的最小也是从三品,而高槛,充其量能是从七品,且不是京官,居然也会传到御宴上来。就算他爹是高俅,这也算是大大的破例了。 “说起高槛,我要和大家说一件趣事。” 徽宗似乎兴致很高,而今天晚上的御宴,主角好像也是高槛了。只听得他继续说道:“我第一次见他,是在高府。当时他并不认得我,只因我戏言一句,说他‘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便老大不乐意,非要在我面前露一手。结果出岔子了,差点受了伤。” 说到这里,徽宗“哈哈”一笑,完全不顾高槛此时心中的感受。扫视群臣,又说道:“想必两年前,在坐的各位卿家有不少人是与我一样的想法吧?可是,现在大家应该对他刮目相看了!青州三山之乱,便是这个‘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高统制所平定!他曾经对我说:他要成为大宋之栋梁,平贼灭寇,保大宋江山永固。当初我只以为他是狂妄之言,如今看来,他的确是有些才能的。” 听到这里,高槛微微一愣,心道:“这句话他倒记得清楚。” 他自然记得,这是上次见到徽宗时,自己为了讨要徐宁所说的豪言壮语。虽然原话并非如此,但意思差不多。 “好!我大宋就是需要这要的忠臣良将!高太尉父子二人一心为大宋,忠心可嘉!此乃皇上洪福齐天!” 童贯冷不丁起身唱喏,大声说道。 其余众人纷纷起身附和,只有宿元景,微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也站了起来,与众臣一起附和。 徽宗仿似甚是满意,示意大家坐下。然后看向高槛说道:“高卿,我曾与你父亲说过,会对你委以重任。” 童贯说道:“万岁,我朝虽与辽国订有澶渊之盟,但两国边境从未真正太平。辽国占据我朝燕云十六州,对我朝国土虎视眈眈。蓟州境内,时有辽人越境劫掠。抢夺财物、牲口也还罢了,就连壮年男子,年轻女子也一并抓去,供其奴役。多年以来,弄得蓟州边境百姓民不聊生。臣以为,高统制雄才伟略,有为君分忧之志,若能委以蓟州兵马司统制一职,则蓟州边境无忧,百姓幸甚,大宋幸甚。” 高槛心中一跳,童贯想要将他调去蓟州,分明是包藏祸心。看着是升官了,其实是将自己置身险境,让自己去与辽人作战。他一心想组建高家军,在白马镇全心经营,如今高家军初具规模,若是一句话调去别的地方,自己的努力岂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于是他唱喏道:“万岁,微臣才疏学浅,尚少历练,若调去蓟州,恐有负圣望。万岁若真觉得微臣有可用之处,便让微臣继续留在白马镇。微臣矢志打造一支精兵劲旅,他日为保我大宋江山杀敌灭寇,uu看书 .uuansu建立功勋。平定三山,实非微臣一人之功,若无青州清风寨兵马相助,难竞其功。” 这一番话说出来,不少人微微颔首,就连宿元景也对他露出赞许之色。 高俅说道:“万岁,童太尉如此器重犬儿,本应感激。但犬儿初入军营,虽小有战功,无不是托皇上洪福,才侥幸平定三山。犬儿所言,也是臣之所想,揠苗助长终难成器。” 徽宗说道:“好,高卿胜而不骄,果真有大将风度。但将你留在小小白马镇,岂不是大材小用?童卿所言,深合我心。两位高卿,就不要谦虚推诿了。” 高槛心中直突突,高俅也脸色阴沉下来。但皇上既然要将高槛调去蓟州,自己总不能不识抬举吧? 高俅、高槛两人同时看向童贯,眼中隐含怨恨之色。 高槛心中念头转动,皇上金口玉言,既然已经说了出来,总不能让他当着群臣再将说出的话吞回去吧? 也罢,去蓟州就去蓟州。 但就算去,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的去,至少得提些条件才能去吧? 他转身面对徽宗,唱喏说道:“万岁圣恩,微臣感戴。如若调微臣去蓟州,微臣有两个请求,不知万岁能否应允?” 此话一出,几乎是全场哗然。这句话谁都听得出:要我去蓟州可以,你得答应我条件,而且这条件不止一个,而是两个。 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的落在高槛身上,不少人为他悄然捏了一把汗。 第249章 2个条件 高俅心急如焚:这小子又要犯浑了……敢和皇上谈条件,冒犯天威,那不是作死吗? 他焦急也没用了,高槛的话已经出口,引起了徽宗的兴趣,问道:“你且说说看,只要不离谱,我便应你。” 高俅轻咳一声,说道:“犬子不知天高地厚,言出无状,冒犯天威,望圣上勿要怪罪。” 徽宗轻轻摆手说道:“他都还没说是什么条件,高卿如何便说他是言出无状?” 高槛唱喏说道:“万岁,微臣去蓟州,是为了阻击辽人犯我边境,所以手上要有可用之兵将。白马镇军队是微臣一手招募,训练,微臣用着顺手。这第一个条件便是,若微臣去蓟州,白马镇将士须跟着微臣移防蓟州。” 徽宗并不急着表态,颔首道:“第二个条件呢?” 高槛说道:“万岁,辽人善骑***马战。此去蓟州,以我白马镇兵马,恐难与之周旋。臣想向万岁讨要一人,若能有此人在,则辽人骑兵不足为惧。” 徽宗听到这里,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两个条件,准了。” 包括高槛,所有人都一愣:第二个条件是讨人,但还没说讨谁呢,怎么就准了? 高槛附身说道:“微臣尚未说出讨要何人……” 徽宗说道:“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要金枪班教头徐宁吗?上次我没答应,这次我答应了。” 高槛心中一喜,立即附身唱喏道:“万岁圣明,居然能洞察微臣内心!万岁厚恩,微臣定粉身以报。” 接下来就是皇上下旨:任高槛为蓟州兵马司统制,携白马镇本部兵马移防蓟州。原金枪班教头徐宁,调任蓟州兵马司,由统制高槛酌情任用。 群臣谁也想不到今年的中秋盛宴会出现这么一档子事,于是纷纷起身向高俅祝贺。 阿谀逢迎、溜须拍马之词层出不穷:虎父无犬子、皇恩浩荡,高统制前途光明;高统制国之栋梁,大宋之中流砥柱等等,什么好听说什么。 高俅心中苦啊,可还得笑脸相迎。唯有童贯,心中暗暗得意:去了蓟州,你小子自求多福吧,能保住小命回来就是你高家祖坟冒青烟了…… 一场赏月盛宴一直延续到亥时末,君臣对着天上皓月,又即兴做了不少诗词,这才散去。 出了皇宫,高槛并不回家,他脑子里嗡嗡的,乱成一锅粥。在宣德门前与高俅分道扬镳,然后闲庭信步,行走在大街之上。 今日御宴,让他心中沉闷。自己在白马镇好端端的,却被童贯一句话弄去了蓟州,想想就窝火。说是擢升了,其实是发配边疆了。 偏偏宋徽宗还听童贯的,上下嘴唇那么一碰,就成了金口玉言。 好在后面他提的两个条件徽宗都答应了,而且答应得十分爽快。他心中有些奇怪,上次自己讨要徐宁,徽宗避而不答,这次怎么这么爽快了? 一人在这皎洁月色下行走,虽然已经是深夜,但由于是中秋佳节,街上依然有红男绿女出双成对在观看花灯。 高槛满怀心事,想着去了蓟州又是什么样的光景,整日与辽人作战,岂不是烦不胜烦?不过他很快便释然,要想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高家军,就得用实战来检阅。 心中稍稍宽慰,看着河水中飘荡的河灯,倒也觉得顺眼起来。 茫茫然行走间,耳畔传来一缕琴音,随着一个熟悉的歌喉响起:“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他猛然一愣,这首歌是他教会李师师的,他立即循声看去,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到了李师师家门附近。 此时夜深,李师师宅邸中依然灯火辉煌,琴音、歌声便是自她家中传出。 他拢了拢头发,大步来到她家门前,正要举手叩响门环,猛然想起自己身无长物。李师师好见,可这李妈妈却很难缠,没有礼物是敲不开这扇门的。 但如今既然已经到了门前,就此离去似有不甘。犹豫片刻,还是轻轻将门环叩响。 不多时,院门打开,开门的却是媚儿,她见到高槛,微微一愣,随即问道:“高衙内,几时回的京城,姑娘这几日正在念叨衙内,不想衙内却来了。” 说罢,侧身让开便要请高槛进去,不料身后传来李妈妈的声音:“谁呀,谁呀,这大半夜的也敢来敲李家的大门……” 随即只见依然浓妆艳抹的李妈妈扭着肥臀走了过来,大老远的便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脂粉味。 尚未到面前,她便已经认出了高槛,手中丝绢一扬,说道:“啊哟,是高衙内啊,可是稀客。今儿是中秋佳节,u看书ww.uukansu 你不在家中陪娇娘,怎生跑我这里来了?” 高槛摸摸鼻子,差点打出一个喷嚏。他陪着笑脸说道:“李妈妈,我想求见师师姑娘,不知可否方便?” 媚儿连声道:“方便,方便的……” 不料李妈妈横着眼瞪了她一眼,伸出一只满是褶子的巴掌来,说道:“方便归方便,规矩是规矩……” 媚儿吓得赶紧住口,低头退下,往房中走去。 高槛尴尬道:“李妈妈,今日走得匆忙,忘记给李妈妈带孝敬了,李妈妈通融一次,下次定给补上。” 李妈妈那扫帚眉轻轻一挑,说道:“你们男人啊,光凭一张嘴,那有出来见姑娘空着手的?” 高槛出门几时自己亲自揣过银子,都是旺财帮带着,自己只管招呼,自然有人买单。今日不同,他是去皇宫赴宴,没事带那玩意做什么? 偏生这李妈妈认钱不认人,没办法,她仗着李师师是皇帝的相好,谁敢轻易得罪? 高槛无奈,正待回头,又心有不甘的探头看向院中,见粉色垂幔之后,那曼妙身影似乎向这边看来,琴音、歌声戛然而止。 随即只见媚儿疾步前来,说道:“妈妈,姑娘说了,请衙内屋里说话。” 李妈妈也心有不甘的将手掌收回,说道:“你记着,下次记得补上。” 高槛点头道:“一定,一定。” 随即举步向院中走去。 第250章 枕边风 进入房中,景色依旧、人依旧,就连那种淡淡的香气也依旧。 “奴家听闻,衙内在青州平定三山之乱,战功彪炳。不仅青州震动,就连朝野也对衙内盛赞有加。原本以为衙内会在春时回来,不料一等就等到了秋天。” 李师师轻言软语,轻轻为他解去外衣,伸手摩挲着他身上刺绣,又赞叹说道:“这么些时日不见,越发的精壮了。” 高槛说道:“今夜皇宫御宴,我自皇宫出来,心中烦乱,便想随便走走,不知为何却走到了姑娘家门前。想来是心有所思,身不由己了。” 李师师缓缓转身于琴架前坐下,伸手在琴弦上轻轻一拨,语气之中隐含幽怨的说道:“若是心有所思,早几日为何不曾来看看奴家?” 高槛说道:“非我不想,只是姑娘这门槛太高,恐自讨没趣。” 李师师道:“奴家几时让你无趣了?” 高槛在她对面坐下,说道:“我在青州之事,姑娘居然也知晓?” 李师师道:“官人来时,曾与奴家说起衙内趣事,奴家听得仔细,自然知晓。” 高槛心中微微一动,她嘴中官人,该是指徽宗了。 只听得李师师又说道:“方才听衙内说心中烦乱,却是为了何事?” 高槛道:“今日御宴,皇上非要擢升于我。童太尉谏言,将我调去蓟州,掌蓟州军事。皇上居然听了他的谏言,果真将我调去蓟州了。” 李师师道:“这不是好事吗?为何烦乱?衙内有统兵之才,为何要盘踞小小的白马镇,自然应该往高处走。蓟州虽乱,但正好有衙内用武之地,为何不好?” 高槛微微一愣,看向李师师的眼光出现一抹异色。 一个风尘女子,竟然知晓天下大事?她蜗居京城,竟然知道千里之外的蓟州比较乱。看来以前看的话本小说中,说李师师虽为妓,但忧国忧民,凭美色聚敛财物,最终又全部捐献给了抗金军队。如此说来,应该不是凭空杜撰。 他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好见地,倒显得我胸无大志了。” 李师师说道:“今天是中秋佳节,月照离人归,衙内与奴家相聚,当高兴才对,怎能心烦。” 高槛说道:“姑娘说的是。其实,我之所以心烦,只是因为我苦心经营白马镇,一旦离去,心有不舍而已。好在圣上答应我,让我将白马镇所有驻军一并移防蓟州,又给我拨下一员大将,也算是略有慰藉了。” 李师师说道:“拨下一员大将,可是徐宁?” 高槛点头道:“姑娘蕙质兰心,冰雪聪明,什么事情都能猜得到,实在佩服。” 李师师“扑哧”一笑,说道:“奴家对衙内用心了,衙内所有事情自然都倍加关注。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衙内只把奴家这里当做寻欢之处。” 高槛缓缓走近她身边,将她双肩轻轻拢住,说道:“我知道,皇上会这么痛快答应将徐宁给我,定是姑娘的功劳。高槛对姑娘既仰慕、钦佩,还心存感激。可惜我远去蓟州,不能常伴姑娘左右,未免遗憾。” 高槛见到李师师,心中便已经明白,定是李师师在徽宗耳边吹了枕边风,这才让徽宗这么痛快答应将徐宁给他的。 直到玉兔西沉,高槛才离开李家,回高府而去。 三日后,高槛、史可郎、来福、旺财自回白马镇而去。徐宁毕竟是御前侍卫长,必须做好交接,待一月后直接前去蓟州上任。 回到白马镇,高槛将白马镇驻军要全部移师蓟州一事公布,在军营中乃至白马镇引起不小的轰动。 然后高槛又回了一趟大名府,向梁中书交接。大名府早已经知道这个消息,梁中书、王进财都悄然松了一口气:这个瘟神总算是彻底送走了。 高槛办完事情,途经李瓶儿住所,未免心中惆怅。自己生命中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人之妾,一个是沦落风尘。哪一个都是他想带走却又无能为力的。 然后还得去卢府向卢俊义、燕青辞行。在与燕青见面时,他再次提到要燕青注意卢府的官家李固。燕青虽然不解,但高槛这两年所做的事情,似乎事事预先知道。特别是平三山一事,传得神乎其神,说他未卜先知。所以高槛再次提起此事,他心中微微一动,隐约感觉到李固好像的确不怎么对头。 然后高槛命旺财、来福备下厚礼,正式登门梁世英府上。 自己来到大名府,第一个结识的女子就是梁小玉,当时自己对她的确一见钟情。虽然她刁蛮任性,甚至可以说不可理喻,但这种朦胧的初恋是最刻骨铭心的。 他去梁府倒不是去提亲,自己给梁小玉惹下了不小的麻烦,uu看书 ww.ukansh 在翠云楼当着她的父兄说梁小玉是他的,这对梁小玉的声誉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试问还有谁敢上门提亲。 梁世英设宴款待,高槛说明来意:说他当初所言并非戏言,只要梁家不反对,他一定会娶梁小玉。但现在他要被调去蓟州,这件事只能暂缓。 梁世英见高槛现在言行举止比以前稳重不少,早不似以前那般轻挑放荡,心中也暗暗喜欢。能攀上高太尉这样的亲家,对他梁家来说,也算是烧了高香了。 梁小玉大大方方,虽然高槛这么大张旗鼓来到她家,让她感到十分害羞,但惊喜更多。 她将高槛拉过一旁,悄悄说道:“你去蓟州一切小心,我听说那里可不太平。” 高槛在她头上一揉,说道:“放心吧,我这么多兄弟,伤不到我。你等我一年,我一定回来娶你。” 梁小玉说道:“我等。” 高槛诧然道:“你怎么这么听话了?” 梁小玉笑道:“一年你不回来,我就去蓟州找你。” 高槛吓了一跳,想起她去找“虎三郎”时落入王英手中的往事,连声道:“不,你别去找,我一定回来。” 梁小玉心中如同饮蜜,说道:“你去蓟州,一切小心,如果……如果方便的话,你给我写信。” 高槛未免心中尴尬:写信,就我那“龙飞凤舞”字,只怕写来你也不认识。 但他还是点头说道:“好,一定。” 第251章 移师蓟州 白马镇驻军要移师蓟州的消息很快传遍白马镇的每一个角落。 高槛下令,军营分批放假五天,让将士们回家与自己的亲人告别。 此去蓟州,毕竟不是像去青州,打一杖便回来了。 一时间,军营中热闹非凡,不少将士亲属前来军营相送。 高槛再次下令,除了带不动的,其他的全都带上,包括兵器司、甲胄司、弓箭司、火炮司等等部门所库存的材料也一并装上骡车,运往蓟州。 为了防止自己走后,白马镇的乡绅再次压榨百姓,高槛下令,将所有军屯田分配给没有田地的百姓,并全部写上地契。其中包括自各大乡绅手中收回的田地,也一并分了。 高槛并将所有乡绅召集,严肃说明:如果在他走后,有人敢以任何借口去向百姓收回田地,他必定会找他算账。 原本欢天喜地、弹冠相庆送瘟神的十几名乡绅,瞬间便成了霜打的茄子。高槛早就洞察了他们的小心思,让他们的庆幸与喜悦瞬间化为泡影。 毕竟堂堂高衙内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而且他们也相信高衙内绝不是虚言恫吓。 等这一切事情处理好后,二十几天过去,已经是九月上旬了。 白马镇驻军浩浩荡荡开出,自东南路口而出,转而北上,直奔蓟州而去。 这一天,万人空巷,几乎所有白马镇百姓前来相送,看到母亲送儿泪哗啦,妻子送丈夫依依不舍,稚嫩小儿声声呼唤父亲,高槛骑在马背上,心中未免一阵沧桑,眼中如同进了砂子。 大军辎重甚多,光是军粮、草料就是足足上百车,还有各种材料,后勤的各种工具,火炮、弩炮等,行军速度自然就快不了。 这一日,探路的哨探回报:“禀统制大人,前面十里便是独龙岗了,过了独龙岗,往前便是蓟州地界。” “独龙岗?” 高槛抬头看向逐渐西沉的太阳,说道:“好,传令下去,今晚就在独龙岗扎营。” 传令官立即往后面去传令,哨探则拨马继续往前。大军要扎营,哨探必须先物色好一块能供几千军队扎营的地方。 听到独龙岗,高槛想到了一个人——扈三娘。 扈家庄就在独龙岗,与祝家庄、李家庄毗邻。祝家庄居中,往西是扈家庄,往东是李家庄。这三个村庄其实就是三大家族,其本质就是黑帮性质。但与梁山这样的黑帮不同,他有白道的护身符,各家族有各家族的生意。 为了共同的利益,三庄结成同盟,共同霸占着独龙岗这块地皮。按照水浒里的描述,这里离水泊梁山不远,扼守着梁山的北路出口。 三大家族,又以祝家为雄,俨然便是独龙岗的老大。扈家庄的扈太公为了能更好的保护扈家庄的平安,便将扈三娘许配给祝家三郎祝彪。 自从在白马镇截胡,将祝家庄所预定的战马从扈三娘手中买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扈三娘。 此时到了独龙岗附近,自然而然的便想起了这个英姿飒爽、豪气干云且武艺高强的扈三娘。 半个时辰后,前军抵达独龙岗,开始安营扎寨。 哨探所选的地方正好在一条河水旁,一片开阔之地,且附近并无人烟,倒是扎营的好地方。 待得营地安营扎寨完毕,已经天近黄昏。 营地往北是官道,通往蓟州。往东、往西是一片丘陵,树木茂密。官道往右有一条盘陀小道,通往祝家庄。 高槛与来福、旺财来到河边,虽然是残秋,但一路走来依然是满身风尘。河水冰凉,洗澡肯定是受不了,但去擦洗一番也要舒爽不少。 他刚刚到得河边,只见一骑快马自河水上游飞奔前来,直奔高槛而去。 河水中有不少将士在擦洗身子,见状纷纷上前拦截,喝道:“这里是军营重地,不得擅闯!” 那人勒住马,健马在河水中滴溜溜打了两个圈才一声长嘶停住,马上一名精壮汉子,高声喊道:“各位将军,这可是自大名府前来的大军?” 正在河中擦洗的孔二往前几步,抬头看着马上之人,问道:“你是何人,打听这个做什么?” 那人滚落下马,抱拳唱喏道:“回将军话,小人奉三娘之命前来邀请大名府白马镇兵马统制高将军前去扈家庄,三娘已经设宴,为高将军接风洗尘。” 孔二微微一愣,说道:“三娘?那个三娘?” 那人说道:“自然是扈家庄扈三娘。” 孔二这才恍然,当初高槛自扈三娘中截胡,买下原本由祝家庄定下的马匹,原来这里便是扈家庄的地界。 孔二说道:“你稍候,待我禀报统制大人。” 随即大步来到高槛面前说道:“统制大人,u看书 w.uukanshu 前面来了一人,自称是扈家庄扈三娘所派,前来邀请统制大人前去扈家庄,为你接风洗尘。” 高槛抬头看向那名被十几名将士围住的扈家庄庄丁,说道:“请他过来。” 孔二挥手喊道:“统制大人让他过来。” 众将士这才让开,但紧紧跟随其后,来到高槛身边。高槛自然知道,这些将士是担心他的安全,所以才紧随保护,以防不测。 高槛看向这庄丁,见他身穿墨绿色劲衣,身披甲胄,腰悬短刀,倒也精神抖擞。他问道:“你是扈家庄的?” 那人抱拳俯首唱喏道:“小人扈全,是扈家庄甲勇,奉三娘之命,前来请高统制前去扈家庄一叙。” 高槛说道:“我就是高统制,既是三娘相邀,自然不敢推辞。” 随即对旺财、来福说道:“备马!” 旺财说道:“衙内,要不要叫两位将军来陪您一起去?” 高槛摇头道:“不用,就你们俩陪我去。” 旺财还在犹豫,高槛又说道:“扈三娘你们又不是不认识,她好意邀请,难道你们还当是去赴鸿门宴不成?” 来福、旺财赶紧前去备马,高槛吩咐孔二,让他知会史可郎,告知他们自己去了扈家庄一事,不必担心、惊慌。 孔二领命前去,高槛翻身上马,在扈全的带领下,四人四骑向扈家庄飞驰而去。 第252章 赴宴扈家庄 去往扈家庄的路蜿蜒曲折,且岔路百出。若不是有人带路,要想找到扈家庄只怕不易。 高槛想起三打祝家庄之事,当初梁山人马就是被困在盘陀路,损兵折将,可见这里的道路多么的曲折难行。 不多时,见前面一座山岗,山岗上房屋鳞次栉比,自山脚到山腰,好大一座村庄。村庄外,夯土筑成三丈高的城墙,城墙上有人持着火把巡逻。城墙下,一道宽两丈的壕沟,里面灌满了水。 一座吊门高高悬挂,若想进庄,须得放下这一座吊门。 高槛看到扈家庄的防卫竟如同一座城池一般,想必祝家庄、李家庄也是一样。这样就难怪梁山三打祝家庄时,若不是李家庄的老大李应反水,只怕再打几次也未必能打下。 领路的庄丁一声唿哨,城墙上有人探身问道:“什么人?” 扈全喊道:“扈全,这三位是三娘请来的贵客,快开城门!” 一阵“哗啦啦”的铁链之声传来,吊门缓缓放下。四人驱马进入村庄,径自来到一座大宅院前。 到得宅院门前,只见扈三娘领着两名庄丁站在门口,远远的抱拳道:“高统制,久违了!” 高槛、来福、旺财跳下马来,早有人上去将马牵过。高槛上前施礼道:“三娘,别来无恙?” 扈三娘说道:“一切安好。” 两人寒暄两句,并肩走近宅院,穿过一处荷塘,才来到客厅之中。 客厅中早已经摆满一桌酒宴,一名白发老者与一位青年坐在席上等候,见扈三娘领着高槛进来,两人起身施礼。 扈三娘说道:“这位便是我时常与爹爹、哥哥提起的高统制。” 随即又指着老者和那壮年说道:“这位是家父,这位是家兄扈成。” 高槛与他们相互见礼,分宾主坐下。 来福、旺财自有人安排去了偏厅,与扈家庄的几位头目一起吃饭。 扈三娘紧挨高槛坐下,老者脸色微微一变,轻咳两声,随即摸了摸颔下羊须。但扈三娘仿似浑然未觉,爽朗说道:“听闻高统制已经擢升为蓟州兵马司统制,可喜可贺。白马镇大军平定三山,名扬天下,三娘得知高统制移师蓟州,知晓独龙岗乃必经之地,便派人五十里外打探,只盼早日见到高统制。今日终于将你盼来,特略备薄酒,为高统制接风洗尘。” 说话时,端起酒碗,向高槛敬去。 高槛说道:“三娘远在郓州,竟然知晓大名之事,看来这消息果真灵通。” 随即又给扈老太爷、扈成敬酒,扈老太爷毕竟年事已高,并不多饮,只沾唇即止。 扈成说道:“总是听妹妹说起高统制,说高统制治军有方,在扈家庄便也效仿,只是在我看来,只怕是画虎反类犬,贻笑大方罢了。” 扈三娘两碗酒下去,更加娇艳如花,闻言笑道:“你可是我亲哥,有你这样当着外人说自家妹子的吗?” 高槛笑道:“三娘虽是女儿身,却不亚于七尺男儿。高某初次结识三娘,三娘便是易钗而弁,化名虎三郎,惩治泼皮无赖,让高某敬佩得很。” 扈成说道:“这倒没错,我这妹子自幼喜欢刀枪棍棒,哪儿还有女儿家的样子?若不是有我祝彪兄弟,真担心会嫁不出去。” 高槛心中微微一动,竟然隐约感受到一丝阻滞,说道:“兄弟此言差矣,像三娘这般女中豪杰,一般人可是做梦都难以梦到的,岂会嫁不出去?” 扈三娘说道:“你们休要拿我打趣,今日是为高统制接风洗尘。我独龙岗虽然在郓州,但与蓟州毗邻。如今高统制是蓟州兵马司统制,以后我扈家庄说不定多有仰仗之处。” 扈成举起酒碗说道:“对、对、对。辽人经常滋扰蓟州,以前的兵马统制因为督战不力,被撤职查办了。这半年来,辽人越发的猖狂,就差没有攻打蓟州城了。如今高统制来了,可得好好打击一下辽人的嚣张气焰。” 高槛说道:“辽人欺我大宋百年,如今又蠢蠢欲动,必须予以迎头痛击!燕云十六州本就是大宋国土,让他们霸占了这么久,早就该归还了!只要王朝一声令下,我定与辽人死战到底,攻城掠地,光复国土,扬我大宋国威!” 扈三娘拍桌说道:“好!高统制所言,实在大快人心!若他日果真与辽国开战,三娘定追随高统制,驰骋疆场,杀敌报国。” 扈老太爷在一旁轻轻咳嗽,可惜扈成、扈三娘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几句豪言壮语,早已经热血沸腾,哪里还会在意他的暗示? 这一场酒,直喝了一个时辰,三人意犹未尽,但高槛明日一早还要行军,不敢过久逗留,便告辞而去。 兄妹二人一直送出城门,依旧由扈全送高槛他们回军营。 待得高槛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下,扈成说道:“这高统制果然算得上是真英雄,可惜……” 扈三娘微微一愣,问道:“可惜什么?” 扈成闷闷拨马回头,说道:“没什么。” 扈三娘心中纳闷,不知扈成心中所想。 原来扈成一直就不怎么喜欢祝彪,uu看书uuanshu 因为祝彪那人十分冷傲,甚至自以为是。扈三娘被父亲许配给祝彪,他心中一直不怎么同意,若不是为了三村联防,不能明着得罪祝家庄,只怕他会站出来坚决反对。 当初祝彪委托扈三娘前去白马镇接收战马,扈成回来后就动了雷霆之怒,差点去找祝彪理论。 但意外的是扈三娘没有将战马接收回来,而是说那匹战马被白马镇的一个什么高团练给截胡了。但听她语气,她是心甘情愿被截胡的。他心中好奇,便向扈三娘打听这个高团练是什么人。 扈三娘将自己与高槛怎么认识,然后如何成为朋友,他又如何智破清风山救出梁小玉,白马镇军营又是怎样一幅光景等等详细说给扈成听,使得扈成对这个高团练充满了好奇。 前不久,扈三娘突然说原来的高团练已经擢升为蓟州兵马司统制了,擢升的原因就是他在青州平定了三山之乱。而且高统制会带着白马镇兵马移师蓟州,这样就会经过独龙岗。 于是这一个月以来,扈三娘天天派出哨探奔行几十里打探白马镇大军是否抵达郓州的消息,今日终于将高槛等到。 与高槛一场酒喝下来,他心中便将高槛与祝彪相互比较,比较的结果就是:可惜了。 可惜扈三娘已经许配给了祝彪,若非如此,自己妹妹嫁给高统制,岂不更好? 扈三娘如何能想到她的哥哥心中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第253章 心有惆怅 次日一早,拔营起寨,大军继续北上。 过了独龙岗,往前不足二十里便是蓟州界。大军沿着官道挺进,只见大纛飘扬,旌旗招展。骑兵在前,由索超、杨志率领为前军,高槛与鲁智深、武松、史可郎居中军,花荣率神羽营、火炮营、弩炮营为后军,最后面是军粮辎重车队,浩浩荡荡蜿蜒数里。 大军正行走间,只见泼喇喇一骑快马飞驰追来。花荣、鲁智深、武松等人看去,见这人胯下一匹白马,浑身无丝毫杂色,四蹄黑毛盖住,显得神俊至极。 马上之人英姿飒爽,身穿红色斗篷,外穿金色护心铠甲,头戴金色红缨帽,一对日月刀挂在马鞍一侧,人与马相得益彰。 众人正在赞叹,只见白马追至中军,马上之人喊道:“高统制!” 她这一开口,这才发现,原来马上将军竟是一名女将。 高槛勒住马,缓缓走到路边,迎面看去,见是扈三娘策马赶到。他心中微微一动,问道:“三娘为何又来了?” 扈三娘来到面前说道:“家兄责备,说你途经独龙岗,身为朋友理应送出独龙岗地界,方不失礼。好在三娘追上了高统制,否则不知家兄又该如何说我。” 高槛说道:“代我谢过大哥。” 大军行走缓慢,两人于一侧并辔而行。将士们看着两人都是一般的白马,且高统制威武雄壮,扈三娘英姿挺拔,众人心中暗想:“好般配的一对人儿……” 武松悄声对鲁智深道:“鲁将军,你可认识这员女将?” 鲁智深轻轻摇头,武松说道:“这人是扈家庄的扈三娘。别看她是一介女流,武艺确实了得。一对日月双刀,一根红锦套索,使得出神入化。扈家庄远在这独龙岗,却不知高统制如何认识了她,想来昨夜高统制被请去赴宴,便是应她之邀。今日又前来相送,看来两人交情匪浅。” 鲁智深说道:“想必是这扈三娘看上了高统制,不过这两人倒也般配,可比那个梁小玉要强出很多。” 武松一愣,问道:“梁小玉又是谁?” 鲁智深说道:“大名府梁中书的侄女,那姑娘刁蛮得很,可不知为何,高统制却偏偏喜欢她……” 高槛自然不知道这些将士们在背后议论,与扈三娘一路闲话,缓慢同行。 二十里路并不远,眼见到得蓟州界,扈三娘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好在现在你已经任职蓟州,相距并不甚远,若要相见只是半日之功。高统制,恕三娘不能远送,就此别过。” 高槛抱拳说道:“三娘若是想我时,便来蓟州城中,我定欢迎之至。” 扈三娘心中一乱,一抹红晕飞上脸颊,说道:“想你的该是小玉才是,与我何干?” 高槛“哈哈”一笑,说道:“那可不一定。” 两人相互告辞,高槛拨马进入行军行列,随着军队逐渐远去,扈三娘驻马原地,直到军队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心中隐然生出怅然若失之感。 高槛的那一句:若是想我时,便来蓟州城中,让她心中竟然乏起一丝慌乱。 许久,她才拨转马头,却骤然看到一人一骑就在自己前面不足三丈处,马上之人紧紧盯着自己。 “祝彪?” 她惊呼出声,马上之人正是她的未婚夫祝彪。她不知道祝彪是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按理说,骑马前来,她不至于没有发现才对。除非是大军尚未完全开过去时,他便已经来了。 她心中犹如鹿撞,倒不是因为祝彪是自己的未婚夫。他们二人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彼此之间早就结下了如同兄妹一般的感情。两人联姻,都是为了家族利益需要,若非如此,两人定然便是亲兄妹一般。 可现在不同了,两人有婚约在身,虽然扈三娘的性情像男人,但毕竟人言可畏。所以两人如今再也找不回以前兄妹的感觉,反而有些生疏了。 “刚才那人便是你当年将我祝家庄战马转让给他的那个人吧?” 祝彪面无表情,身子显得有些冷淡的问道。 扈三娘点头道:“是的,他现在是蓟州兵马司统制。移师蓟州,途经我独龙岗,身为朋友我便前来相送。” 祝彪说道:“能让你将我祝家庄预定的战马转给他,又让你昨夜将他请回家中酒宴款待,今日又送出几十里,看来这个人在你心中地位十分重要啊。” 扈三娘淡然看了他一眼,手中马鞭轻挥,随着一声脆响,白马撒腿疾奔而去,在其身后留下扈三娘的一句话:“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自然重要!” 一句话未完,已经奔出十丈开外。 祝彪脸色一沉,缓缓拨转马头,看着疾奔而去的扈三娘,眼中露出一丝怨毒之色。低沉着声音说道:“若他不是高衙内,你如何会对他如此殷勤?” 可惜这句话扈三娘并未听到,若是听到,不知会是如何反应。 出郓州界至蓟州城,不足六十里。 蓟州府原兵马司统制因为督战不力,早在半年前便已经被撤职查办。uu看书ww.uukanshu.cm 蓟州这块地面动荡不安,谁也不愿意到这种地方来,所以这兵马统制一空就空了半年多。 如今朝廷终于委派一名新的兵马统制前来上任,并且还带来了几千军队,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蓟州府。 蓟州知府饶季同早就派出府兵迎出二十里打探消息,得知大军已经到了蓟州城南二十里处,立即召集蓟州大小官员出城门迎接。 蓟州城的百姓也知道,今日有军队开进蓟州城,于是也纷纷出城看热闹。蓟州军在抵御辽人越境抢掠时,畏惧怯战,百姓心中认为蓟州军就是一盘散沙。 蓟州以北的百姓经常遭到洗劫,苦不堪言,早就盼着能有一支精兵劲旅前来保护一方平安。如今得知果真调来了一位兵马统制,还带来了几千兵马,而且听说这个兵马统制平定了青州府几年都无法平定的三山之乱,百姓们不禁在心中对这支军队抱以厚望。 数十民地方官员站在城门外翘首期待,几千百姓也蜂拥出城,站在城门外的空旷之地,等待着白马镇军队的到来。 突然,有人喊道:“来了!” 知府饶季同立即引颈看去,只见三里以外,果真有一支军队往城门走来。远远看去,只见大纛高举,旌旗林立,蜿蜒数里缓缓向蓟州城而来。 他当即神情一肃,吩咐道:“大家打起精神,这位兵马统制可是当今殿帅高太尉的儿子,你们若是谁惹得高统制不快,我决不轻饶!” 第254章 进城 离城门尚有一里之遥,便听到三声炮响,随即金鼓齐鸣。 远远看去,只见城门前数千百姓分列两旁,中间二十几名大小官员肃然站立,恭候大军到来。 蓟州知府兼任太守,兵马统制被撤职查办后,又暂领兵马统制一职。许多职务缠身,弄得饶季同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他本是一文人,却让他管制军队,如何不手忙脚乱?如今好了,终于来了一位兵马统制,自己可以松一口气,不用整日想着如何应付辽人的袭扰了。 蓟州城中的大小官员看着军队缓缓开近,领队的便是急先锋索超、青面兽杨志。后面紧紧跟随的便是骑兵营数百将士。 众人看到马上将军威风凛凛,在他们身后两面大纛上书着大大的一个“索”字和“杨”字。待得索超对身后传令官喊了一声:“列队!” 随着传令官一声抑扬顿挫的高喊:“列队!” 身后骑兵立即分列队形,成六列整齐排在他与杨志身后。 饶季同见索超、杨志已经勒住了战马,身后将士迅速列队,显得整齐划一,丝毫不乱,不禁心中一凛。 他赶紧上前唱喏说道:“蓟州知府饶季同在此恭迎高统制,不知……” 索超抱拳说道:“末将索超,见过饶大人。高统制在中军,随后便到。” 杨志也抱拳说道:“末将杨志,见过绕大人。” 饶季同点头道:“原来是索将军、杨将军,本府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神勇!” 这是他信口开河之词,僻居蓟州,远离大名府数百里,一个小小的白马镇驻军将领,他如何能久闻大名? 随着骑兵列队完毕,中军也已经开近,领队是高槛、鲁智深、武松、李忠、周通等十几名将领。 饶季同看到中军大纛中,最中间一面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高”字,神情一肃,立即上前问道:“前面可是新任蓟州兵马司统制高将军?” 武松催马上前两步,说道:“这位便是高统制。” 饶季同身后二十几名官员纷纷上前,在饶季同身后分三排站好,齐齐唱喏道:“参见高统制。” 饶季同说道:“本府饶季同,忝任蓟州知府兼守城太守,率蓟州城文武官员恭迎高统制及各位将军。” 按照官职,堂堂一府之长是不必对一府兵马统制如此谦恭的。但饶季同知道高槛是高俅的儿子,且高槛是皇上亲自简拔擢升,其身份背景非同一般。他作为蓟州知府,自然不敢怠慢。 高槛说道:“多谢饶知府,大军行军数百里,已经疲乏,请知府大人着派一人领大军进军营,如何?” 饶季同说道:“那是自然。” 随即回头喊道:“尚高,你领大军前去北城军营安顿,不得有误。” 身后一名披挂战甲的中年汉子躬身答应:“喏!” 随大步去路旁牵过一匹战马,上马后唱喏道:“请高统制,各位将军随我进城。” 索超、杨志拍马跟上,传令官一声:“开拔!” 先锋骑兵营便缓缓向城中开进。 饶季同冲着高槛说道:“高统制,各位将军,你们远道而来,想必已经十分辛苦,本府在城中秋韵楼中设有酒宴,为高统制及各位将军接风洗尘。” 高槛淡然说道:“不劳知府大人费心了,今日大军需要安顿,恐无法赴宴,大人好意只能心领。本统制既然奉命驻守蓟州,来日方长,以后多有烦扰之处,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饶季同听得高槛如此说法,不敢多言,陪着笑脸说道:“高统制言之有理,那这样,改日本府再设宴为众位将军接风洗尘。” 高槛点头道:“也好,待将士们安顿妥当,本统制再登门拜访。” 随即轻轻摆手,传令官手中红旗晃动,一声:“进城!” 大军紧随先锋队往蓟州城中开进。 饶季同等人赶紧退过一旁,让出大道。 众百姓见到这远道而来的军队军容整肃,队列整齐,全军行走步调一致,几千将士无一人喧哗,足可见军纪严明,训练有素。 “这才是军队,看来朝廷终于派精兵前来了。” “对,蓟州有希望了,辽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你们看那几位将军,居然还有和尚,后面还有一名矬子……” “你可别小看这些将军,听说他们一个个战无不胜……” “有那么厉害吗?不会是吹的吧?” “知道统制大人是谁吗?是殿帅府高太尉家的高衙内……” “高衙内啊,这样的纨绔公子能领军打仗,莫不是送来呆上几个月,然后又提拔调走的吧……” 百姓之中议论纷纷,有感觉到欣慰的,也有感觉到这支军队只是徒有其表的。更有人担心,堂堂高衙内只是来“镀金”的,还想指望他打辽人,做梦。 “难怪连知府大人都对他如此谦恭,uu看书 uuansh却原来是高衙内……” “你想啊,知府大人如何敢得罪高太尉?说是调来一个兵马统制,其实是给他调来一个祖宗……” “你找死啊,这样的话也敢说……” 好在军队行军的步伐声掩盖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否则这些话被当官的听到,还真说不定会惹出什么祸端。 军营设在城北,饶季同早已经命人将军营做了整理,原有驻军已经调到城外军营驻扎。 蓟州原本共有驻军一万,其中城内驻军八千,另有两千军队驻扎在城北三十里外的骆驼峰下。 城东另有一座军营,是蓟州城守城军队,有两千人马,也属兵马司管辖,所以北大营只驻扎六千人。 看到蓟州城中军营,可与白马镇军营天差地别,一座座军帐林立,显得破旧不堪。 好在饶季同早就考虑到高槛会重新部署,索性将北大营的军队调去了东大营,所以现在的北大营其实就是一座空营。 待得所有将士安置妥当,已经是二更时分。 高槛出了军帐,看着这一片军帐心中暗暗想着:“看来以后驻扎蓟州也行,大宋最终要面对辽国、金国、蒙古的威胁。我高家军便以此为大本营,北上可抗拒他国南侵之敌,南下可直取梁山老巢。只是这蓟州看来完全不如大名府富庶,要想养几万甚至上万军队,可不能全靠朝廷补给,蓟州赋税,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第255章 重新编制 如今高槛身为蓟州兵马司统制,大致相当于现代的正师长。如今下辖蓟州军一万人,白马镇带来的军队三千七百人,后勤军队六百八十人,总兵力已经接近一万五千人。这要是放在民国,也算是一方小军阀了。 次日,饶季同与几位蓟州军副将、参将,指挥使一起来到军营,向高槛移交蓟州军防。 高槛对蓟州所有军队进行重新编组,共分为以下四大部分,也就是四大兵种: 第一部为步军,辖七千五百人,分为三个军,原营指挥使侯七、李忠、周通擢升为军都指挥使。步军统领为鲁智深,副统领武松; 第二部为骁骑军,辖二千五百人,为一军,原营指挥使马上风擢升为军都兵马使。骁骑军统领为索超,副统领杨志; 第三部为神羽军,辖二千五百人,为一军,原营指挥使葛长江擢升为军都指挥使。神羽军统领为花荣,副统领为原蓟州副将盛栾; 第四部为器械军,辖一千二百人,分设火炮营、弩炮营,原指挥使不变,远程攻击军统领为史可郎,副统领为尚高。 原蓟州驻军各将领,酌情分配到各部为副将、参将,牙将,都指挥使,都虞侯等各职务,以后根据战功再酌情提升。 史可郎依然为全军作训总教头兼步军教头;索超担任骑兵教头;花荣担任神羽军教头;罗洛英为火炮营教头,龙蛟为弩炮营教头。 高槛还另外进行一项任命,成立蓟州军后勤物资部,由刘憨任总管制。下设兵器司、甲库司、火炮司、器械司,法算司、钱粮司,所有负责人还是白马镇原班人马。法算司主管为焦安,副主管为张开诚。原蓟州军法算两人并入法算司,由焦安节制。 所有作训方式参照白马镇既成规定,通告全军,若有懈怠作训者,责军棍三十。 饶季同及蓟州原有将领听了,几乎所有重要职务都是由白马镇旧部将领担任,蓟州将领所占最高为副统领,往下便是副营指挥使、都指挥使之类的。 饶季同倒是没有觉得如何,毕竟高槛新到蓟州,对蓟州将领并不熟悉,所以将重要职务分配给了自己的老部下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蓟州军营中有几位将领则不这么想,特别是尚高,他原本是副兵马统制,如今却被降为副统领了。还有盛栾,他原本是军指挥使,如今也降了半级。 这些将领,在高槛来之前,饶季同便将高槛的身份告诉了他们,并明确警告他们不要轻易顶撞。堂堂高太尉的儿子,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得罪的。 所以他们只是在心中不快,对高槛的安排只能服从。 部署完这一切,已经三天过去。饶季同再次相邀,要在秋韵楼设宴为高槛等人接风洗尘。高槛考虑到以后在蓟州立足,少不了这些地方官员的支持,自然不能太过驳斥他们的面子,便应承下来。 别看蓟州是边远之城,但不少商人云集,辽人也经常会来城中贩卖购买物品。 蓟州城南的都府街,是蓟州城中最繁华热闹的一条街道,商铺林立,酒楼、青楼,茶肆、戏院应有尽有。白天更有不少摊贩摆摊吆喝,还有不少民间艺人在这条街道两旁摆摊卖艺。而蓟州城中所有大户人家也几乎居住在这一条街。 秋韵楼是蓟州城中最大的酒楼,便坐落在这条街上,距离蓟州府衙不足半里。 酒楼共分三进两层,蓟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宴客,几乎都在这座酒楼。 知府大人要宴客,这可不是小事。第三进院子完全给他们留下,一个客人也没有。 掌柜的亲自将他们领到后院,上得二楼,这才发现后面好大一座湖,湖畔垂柳成排,湖面上居然还有画舫,画舫上一串串的红灯笼将波光粼粼的湖边映照得璀璨一片。 与高槛同桌的是蓟州知府饶季同,蓟州通判崔英明,索超、花荣。鲁智深、武松好酒,不喜欢这么斯斯文文的一杯一杯吃酒,便与尚高、盛栾等人一桌。 如今已经是初冬季节,到了晚间已经有些凉了。湖畔的垂柳早已经落叶缤纷,只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柳丝条在微风中微微飘荡。 高槛透过窗户看向湖边连成一片的十几艘画舫,耳畔隐约传来丝竹之声与女子的欢声笑语,心中已经明白那些画舫是做什么用的了。 酒菜流水介的上来,果真十分丰盛:烤全羊、酱牛肉、子姜鸭、清蒸鲈鱼等等,酒菜的香气让人闻着就食欲大开。 饶季同亲自执壶倒酒,当他举起酒杯,正待说出一番祝酒词时,忽然看到高槛目光一直看着窗外湖面的画舫,他心中微微一动,说道:“高统制,别看蓟州城地处宋辽边界,但繁华热闹丝毫不逊郓州城。当然,与东京、北京自然不能比拟,但统制大人若想要消遣,却也是应有尽有的。” 高槛如梦初醒,收回目光,端起酒杯说道:“感谢知府大人的盛情款待,以后本统制在蓟州还要多多仰仗知府大人、通判大人的关照!我便借花献佛,以杯中之酒敬两位大人!” 饶季同、崔英明赶紧举杯相碰,饶季同说道:“高统制能来蓟州城,是本府之福,也是蓟州数十万百姓之福。u看书 .uuknshu.m关照一说,愧不敢当,以后你我相互提携,共同管理好蓟州这百里之地。” 说罢,几人举杯一起饮下第一杯,饶季同正在给高槛倒酒之时,只听得一名伙计喊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这里面都是贵客,若让你们惊扰了,可担待得起?” 随即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说道:“哥哥,就让我和爷爷进去唱一曲吧!我们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我知道里面是贵人,或许能赏一顿饱饭。” 那名伙计说道:“嘿,你这小丫头,怎生不听劝呐?这是你来的地方吗?要唱曲去街边唱去……” 随即传来女孩一声惊叫:“哎呀……” 高槛眉头一蹙,疑惑问道:“怎么回事?” 崔英明赶紧起身,来到扶栏前向院中看去,同时喊道:“不知道知府大人、统制大人在此吃酒吗,怎么将乞丐也放了进来?牛进宝是干什么吃的?” “大人息怒,小人这就将他们赶出去……” 随着伙计略显惊慌的回答后,又传来“砰”的一声响,仿似是什么东西被摔了。随即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我的琴,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啊……” 紧跟着传来伙计不耐烦的声音:“我说你真是昏了头了,一把破琴,还是你吃饭的家伙?赶快带着小丫头滚出去,要不等下牛掌柜来了,少不得将你们打出去!” 高槛听到这里,霍然站起,出了阁子来到扶栏前向楼下看去。 第256章 你我吃得,他们也吃得 崔英明见高槛急冲冲来到扶栏前,心中大急,赶紧说道:“高统制,是伙计不懂事,竟然将乞丐也放了进来……” 忽然见高槛阴沉着脸,又指向下面,对已经向那名俯身拾取被摔碎胡琴的老者和那名被推倒在地,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围去的三名伙计说道:“还不赶快轰出去,惊扰了统制大人吃酒,你们酒楼可担待得起?” 掌柜已经闻讯赶来,连连作揖道:“崔大人,请息怒,小人这就将他们轰走……” 随即对那三名伙计喊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丢出去……” 三名伙计恶狠狠的向老者和小女孩走去,一边喊道:“滚出去……” 想必小女孩是被推倒在地的,手上、膝盖处都受了伤,鲜血淋漓。此时勉力抬起一张略显枯黄稚嫩的脸,向老者扑去,一边哭喊着:“别碰我爷爷……” 老者捡起那把破碎的胡琴,老泪纵横,嘴唇哆嗦,扬起一颗白发苍苍、乱发蓬松的头,一声痛心疾首的呼喊:“天啊,究竟哪里才有活路啊……” 一名伙计已经镇守抓住他的胳膊,喝道:“滚……” “住手!” 随着一声冷峻的声音响起,崔英明冷不丁吓了一跳。楼下几名伙计、掌柜也吓了一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高槛身上。 楼下小姑娘这才抬头向楼上看来,一张充满悲伤、绝望且流淌着热泪的稚嫩小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一丝灿烂的笑意。 “大官人!” 小女孩惊喜交加的喊出三个字,双眼中充满了希望与期盼。 崔英明、牛掌柜等人显然被高槛的一声“住手”吓得不知所措。此时小女孩的神态,分明是认识高槛。 饶季同也走了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崔英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楼下掌柜牛进宝躬身说道:“回大人,是小人们不小心,让两位乞丐闯了进来,惊扰了各位大人吃酒,小人罪该万死。今日酒宴,全算在小人头上,权当是给各位大人赔罪。” 此时,高槛眼中露出凌厉之色,看向牛进宝,说道:“请这爷孙俩上来!” 牛进宝一愣,尚未反应过来,饶季同已经说道:“没听见统制大人的话吗?还不请他们上来?” 他这才猛然惊醒,赶紧对几名伙计说道:“都聋了,没听见绕大人的话吗?将他们送上楼去……” 三名伙计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不可思议,但既然知府大人都发话了,如何敢不服从?他们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一对爷孙,说道:“大人叫你们上去,快走吧!” 高槛转身回到阁子中,缓缓坐下。饶季同、崔英明也紧跟着回去。崔英明说道:“高统制,你要听曲,何必找这些流浪乞丐?这秋水湖上多的是歌姬舞姬,哪一个不比这……这一对乞丐强多了?” 高槛端起酒杯,缓缓喝了一口,并不说话。 饶季同看出来高槛脸色阴沉,知道高槛叫那一对乞丐上来,肯定不是为了听曲这么简单。况且那小女孩的一声喊,显然是认识高槛的。 倒是他没有猜错,那一对祖孙的确认识高槛,高槛也认识他们。 这是高槛初到大名府不久,与燕青联手救下的曲老头和他的五个义孙女之一的燕儿。 当初高槛在大名府救下他们祖孙六人,只因老头担心继续留在大名,恐再遭人惦记,于是带着五位姑娘离开大名府,从此再无音讯。不曾想却在这里见到曲老头与燕儿,而且落魄到如此地步。 眼见酒楼掌柜、伙计对他们爷孙二人呵斥有加,崔英明也对他们厌倦万分,恨不得立即赶出去。他心中怒火上涌,只严厉的呵斥一声住手,然后便说要请他们上来。 饶季同如何看不出高槛的脸色,赶紧示意崔英明,让他噤声。 不多时,一名伙计领着曲老头、燕儿上得楼来,来到高槛所在阁子中。两人见到高槛,立即双膝一曲,跪了下去,趴下就磕头。 燕儿说道:“磕见大官人……” 一句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高槛起身上前,将曲老头扶起,说道:“燕儿,起来吧。” 曲老头惶恐后退两步,拱手作揖,连声说道:“莫让小老儿肮脏之身污了官人之手。” 高槛微微一愣,伸手将燕儿扶起,看到她受伤手腕、因布裤破烂而露出的受伤的膝盖,轻轻将她遮在脸前的枯黄的乱发捋了捋,说道:“燕儿,是不是饿了?” 燕儿连连点头,眼中露出畏怯之意,轻轻后退半步,又猛然摇头。 高槛拉住她的手,uu看书.ukans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又说道:“曲老丈,你也坐,只管好好吃顿饭。” 崔英明脸上露出厌弃之色,手臂一抬便要掩鼻,同时说道:“高统制悲天悯人,却也不必如此客气,让……让他们与大人同桌。待我去叫店家在外面给他们二人另设一桌,给些饭菜也就是了。” 原本怯怯然准备前去酒桌旁坐下的曲老头闻言,立即后退两步,嗫嗫说道:“大官人,小老儿岂敢与大官人同桌?大官人若怜悯小老儿,赏一碗白饭足够了。” 高槛说道:“崔通判,这饭菜你我吃得,他们为何吃不得?在我高槛眼里,人无贵贱之分,只有好坏之别!” 崔英明略显尴尬,饶季同赶紧说道:“老丈,统制大人让你坐下,你只管坐下就是。本府无能,让你们流离在蓟州,竟然食不果腹,今日这顿饭,便算是本府请老丈的。” 高槛将身边椅子挪开半尺,说道:“老丈请坐。” 曲老头这才战战兢兢坐下。饶季同看了一旁目瞪口呆的伙计,沉声喝道:“还不给老丈和这位小姑娘添加碗筷?” 伙计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下去准备。 高槛转头看向燕儿,问道:“燕儿,你的几位姐姐呢?” 燕儿原本刚刚平静一些,闻言先是一呆,随即眼中泪水流出。 高槛心中一酸,知道那几位姐妹肯定出事了,此时,耳边传来曲老头的一声沧桑、悲凉的叹息。 第257章 管不过来是能力问题 高槛轻轻拭去燕儿腮边泪水,说道:“燕儿,先吃饭,吃饱了你再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伙计将碗筷添上,饶季同、崔英明再也没有了半分食欲,坐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显得十分尴尬。 曲老头、燕儿显然已经饿得厉害,今日终于见到一桌平日里连做梦都不敢想的饭菜,纵然是吃完后立即死了,也已经心满意足。何况他们已经看出,这个曾经救过他们的大官人,居然连蓟州府的府尹、通判都对他有所畏惧。如今有这大官人为他们做主,心中的畏惧一点点的消退,纷纷抓起碗筷,大快朵颐起来。 估计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恨不得将满桌子二十几碗菜都倒进自己肚子中。 崔英明悄然起身,来到窗前看向湖面上的画舫,不愿再回到桌边。 饶季同看得眉头微蹙,但脸上居然还堆着笑意,问道:“高统制,这爷孙二人可是高统制的故人?” 高槛放下手中碗筷,说道:“他们本有爷孙六人,流浪江湖,只为混一口饱饭。但世道艰难,江湖险恶,他们流浪到大名府时曾经遭到当地的泼皮刁难。我与另一位义士一起将他们救下,但他们担心继续留在大名府,那些泼皮会继续缠上他们,所以才无奈离开。如今已经过去两年,不想又在这里重逢,却是越发的落魄了。” 饶季同轻轻点头说道:“如此说来,是这对爷孙好福气,竟然又遇见了昔日恩人。” 崔英明突然说道:“蓟州城外,辽人肆虐,像他们这样的人多了去了。高统制若要管,只怕是管不过来。” 高槛肃声道:“管不管是态度问题,管不管得过来,是能力问题!你们身为蓟州父母官,就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让蓟州百姓安居乐业,岂能一句管不过来便不管了?” 崔英明噎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饶季同说道:“高统制所言极是,崔大人,你我身为蓟州父母官,的确有失职之处。如今有高统制在,辽人自然不敢再轻易犯我城外村庄,如此一来,你我就应该知难而上,为蓟州几十万百姓谋福祉。” 高槛已经看出来,饶季同为人比较圆滑,而崔英明则有些喜怒形于色,心中难以藏事。 这一顿酒宴,最终因为曲老头、燕儿的突然出现而尴尬散场。 高槛住在原兵马司统制的府邸,自从原统制被撤职查办后,府邸便空了下来。这是官宅,自然谁来接任蓟州兵马便由谁居住。 只是可惜在白马镇的发展,每个将军都有一座府邸,到了蓟州,则就只有这一座统制府供其居住。 不过这统制府倒是不小,四进四出的院子,外带前后花园,厢房、耳房、偏院、下人房足足有三十几间。于是高槛便让携带家眷的花荣暂时住进统制府,另外史可郎还兼任着高槛的护卫,也住进了府中。 其余众将只能暂时住在军营中。好在鲁智深、武松、索超、杨志等人对这些并不挑剔,且几人一起住在军营,反倒觉得自在。 酒宴散后,高槛吩咐来福、旺财将曲老头、燕儿带回府上。然后又吩咐下人为他们烧水沐浴、更衣。 当曲老头、燕儿再次被带到高槛面前,两人双膝一曲,又跪了下去。 高槛让来福、旺财将他们二人扶起,然后问道:“曲老丈,当初你们离开大名府,我曾给了你们一百两银子,让你们回老家置办些田产,安生度日。却如何又落得这般田地?还有四位姑娘又去了哪里?” 曲老头颤颤巍巍的坐下,“嗨”的一声长叹,摇头道:“都怪我呀……” 然后他说出了离开大名府之后的遭遇。 原来,他们离开大名府后,便准备回郓州老家,不料辗转来到郓州时,遭遇了一伙土匪,那群土匪不仅抢了高槛赠送给他们的银子,还要将琴儿抢去给一个山寨头领当压寨夫人。 琴儿抵死不从,在逃跑的时候,不慎跌下山崖,掉进了滚滚黄河之中。好在这伙山贼中有一人还算有些良心,下令山寨喽啰不能再伤害他们,放他们离去。 爷孙五人失去了琴儿,还失去了高槛所赠送的百两银子,所有用来卖艺所用的行当也已经丢失。无奈之下,几人只能靠着一路乞讨,辗转来到蓟州。 在路上,紫兰身染风寒,差点死去。几人身上一个铜子也没有,四处讨钱想要给紫兰请个郎中,但除了遭受白眼,便是受到一些街头无赖、泼皮的调戏,哪里能要到半个铜子? 无奈之下,半月前老二竹韵悄悄去了秋云湖上的画舫中签了卖身契,换回二十两银子给紫兰看病。 紫兰的命是保住了,但竹韵永远失去了自由,沦落风尘。 爷孙四人相依为命,老头会胡琴,教会寒梅、紫兰、燕儿三人唱些民间小曲,uu看书 .uunshu 初时在街头卖唱,偶尔能得到几个铜子的赏钱,但根本不够维持生计。 一日遭到城中泼皮的刁难,强行要收取“占地税”,否则就不许他们在城中摆摊卖唱。 几人顿时绝望,便又出了蓟州城,打算折返郓州。不料走错了方向,遭到了一伙正在“打秋围”的辽人,将寒梅、紫兰抓了去,曲老头被打晕,燕儿则躲在草丛中,逃过一劫。 曲老头醒来后便想要寻死,但看到燕儿年幼,自己若要死了,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再也没有人照顾,岂能活得下去?只得咬牙坚持,两人相携回到蓟州城。 后来曲老头、燕儿在一家酒楼门口唱曲时,被一个员外听到,便让他们进酒楼唱,并给了一些赏钱。 曲老头这才想到,酒楼中吃酒的都是贵人,自己与燕儿如果能进去唱几曲,或许能讨到更多的赏钱。 可像那样的员外毕竟可遇不可求,酒楼中要听曲的,都是找青楼、红船上的女子前来,谁愿意看到一个腐朽老头和一个枯瘦干瘪的小女孩在自己面前唱一些无趣的曲子? 酒楼中的掌柜、伙计也不愿意他们进去,两人便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偷偷摸摸的进去寻找那些在僻静之处吃饭的贵人们,希望老天开眼,能再次碰到像那个员外一样的好人。 今天他们总算碰到了他们生命中的唯一贵人,终于吃了一顿饱饭,还被带进家里,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第258章 武松之怒 曲老头慢慢讲述着,一边讲述一边老泪纵横。一旁的燕儿早已经泣不成声,高槛将她轻轻拉到自己身边,摩挲着她那枯黄的头发,心中堵塞。 自己的前世也算活得艰难,但也不至于如此艰难。 “老丈,从今日起你就留在我府上,给我当管家,以后再也不要流浪江湖。” 高槛让自己的心情稍稍平复,对曲老头说道。 曲老头惶恐说道:“大官人,小老儿可没这本事,大官人家大业大,怎能交给我一个糟老头子……” 高槛说道:“你不要怕,只管安心留下就是。不过,我还不知道老丈大名?” 曲老头摇头道:“村野匹夫,哪来什么大名?我生下来在家中行三,所以就叫曲三。” 高槛微微沉思,说道:“曲三,曲三便曲三吧,今日起你正式成为我高府的管家。具体事情,旺财会帮你,所以你不用害怕。” 曲老头立即跪下,哽咽说道:“大官人几次相救,小老儿粉身难报,从今往后便留在高府,细心打理,绝无二心。” 高槛示意旺财上前扶起,说道:“老丈一生抚养了五个流浪儿,可以说是劳苦功高,让我十分敬佩。以后你只管在我高府好好生活,颐养天年。” 曲老头迟疑的看向依偎在高槛身边的燕儿,眼中露出担忧之色。高槛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放心吧,燕儿也留下在高府,你们相互有个照应,以后再也不用受人欺负了。” 曲老头十分惊喜,但随之神情一黯,长叹一声,说道:“五个闺女,总算有一个不再受苦,可怜我那四个孙女,死的死,散的散,小老儿……真是生不如死……” 高槛起身道:“今日天色已晚,你们且好生休息。明日燕儿带我去找竹韵,我一定把她给你们带回来。” 燕儿眼中一亮,含着泪水仰头看向高槛问道:“真的吗?” 高槛说道:“我几时说过假话?” 曲老头也惊喜望外,连声道:“恩人,恩人呐……” 次日一早,高槛带上来福、旺财、武松和燕儿,一起来到秋云湖畔。 十几艘画舫经过一晚上的喧哗热闹,此时已经一片寂静。 出来寻花问柳的人一般都是选择晚上,早上正是这种地方最为安静的时候。 燕儿遥遥指着停靠在岸边的那艘最大的画舫,说道:“二姐便在这艘画舫中,平日里我去找二姐,总是有人将我挡住,不让我见。也不知道二姐到了这里究竟怎样了。” 燕儿还小,不到十三岁,对这种地方似懂非懂。她只知道竹韵上了这艘画舫,自己便再也不曾见过。有时候她站在岸边喊着二姐,但马上就会从画舫上跳出来两条大汉,将她赶走。 高槛让来福将燕儿先带回去,这样的地方,她一个小姑娘能不知道就不知道的最好。 他与武松向画舫走去,距离画舫尚有两丈之遥,便听得一个尖利的声音喝骂道:“你这贱人,老娘买你的银子都给了你半个多月了,你不给老娘接客,难道还想要老娘养着你?” 随即传来“啪啪”两声脆响,一个女子的惨叫声响起。 “罗员外有的是钱,人家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若不是你还是雏,人家能看上你这么个黄毛丫头?你居然不让他碰你,还扎了他一剪刀!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今天晚上你要是还不好好侍候罗员外,将他哄高兴了,老娘便片了你丢进这秋云湖里喂鱼!” 那个尖利的声音继续响起,紧跟着又传来两声清脆的“啪啪”声和那个被打女子的惨叫声。 高槛正要喊话,只见武松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同时喝道:“同是女子,哪有这般恶毒,竟然逼人为娼,还想片人喂鱼?” 高槛一愣,武松去势何其之快,几步便到了画舫前。 只见画舫中立即跑出两名壮汉,手中握着木棍,一人喝道:“哪里来的蛮汉,竟敢在这里多管闲事?” 武松一个箭步向画舫上窜去,两人手中木棍“呼”的一声兜头向他砸来。 他如何会畏惧?一声爆喝,双臂往上一举,硬生生挡住两根木棍,随即双臂反转,将木棍抓住,一声:“下去吧!” 那两人只觉得手掌火辣辣一阵痛,手中木棍已经到了武松手中,而他们两人收势不住,果真向下面栽了下去。 而武松则用夺来的木棍在画舫上一点,身子往上一拔,“噌”的上了画舫。 这时,又有两名汉子自画舫中钻出,呼喝着向武松扑去。武松手中木棍一扬一摆,两人几乎在同时被抽中腰间,脚下踉跄,“啊哟”、“啊哟”两声不由自主的向画舫一侧倒去。 武松又喝道:“下去!” 手中木棍对着连环窝心一点,两人立即站立不稳,u看书 wwuuknshu “扑通”、“扑通”两声坠落湖水中,大呼小叫的喊道:“有人闯船……” 不料这一开口便岔了气,“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湖水,差点背过气去。 武松丢掉手中木棍,伸手挑开竹帘,只见一妇人手中握着一根牛皮鞭,正恶狠狠的扬起。在她面前跪着一名女子,肩上、手臂上鲜血沁红了衣衫,头发散乱,正惊恐的看着那根扬起的牛皮鞭。 在其身后还站着两名壮汉,见到武松进来,先是一愣,随即握拳扑了过去。 妇人那一鞭眼见便要抽下,武松身子一晃,左肩用力往前一靠,一名汉子立即被撞得后退十几步,一直到了画舫边缘被木板挡住才停下。 而另一人则被武松一拳打中面门,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惨叫,鼻梁骨立即被一这一拳打断。 但此时那一鞭已经抽下,武松不及多想,身子斜斜一滚,便挡在两人中间,这一鞭便抽在他的后背上。 一阵火辣辣的巨疼传来,他立即起身,脚下一绞,那妇人一声惊叫,栽倒在地。 武松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这妇人心肠恁是歹毒,若再不退去,洒家便结果了你性命!” 那妇人本来想要爬起,一看到武松那恶狠狠的神情,听到他那恶狠狠的语气,不由一惊,又软趴在地上。 武松转身将跪在地上的姑娘拉起,问道:“能走吗?” 姑娘点点头,两人相携向外面走去。 第259章 姑娘别怕 这座画舫中的吵闹,早已经惊动了附近几座画舫,于是不少人出来观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看到武松扶着一名身上血迹斑斑的姑娘出来,而画舫上的几名打手则在湖水中扑腾的场景,不少人眼中露出惊诧神情。 像这样的烟花之地,几乎每一个老鸨都会养着几个打手。这些打手也就是这蓟州城中的泼皮无赖,若是有人吃霸王餐、或者是有姑娘想要逃走,他们便会发挥作用了。 “是兰芳坊的姑娘,这姑娘不是刚买回来才几天吗?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这姑娘自己跑来签了卖身契,却又不肯接客,听说昨夜还差点一剪刀将罗员外给废了。张妈妈花出去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这算什么事嘛……” “这姑娘其实挺可怜的,她之所以自己跑来签卖身契,是为了救她的一个姐妹。结果姐妹没救到,自己又沦落到兰芳坊……” “有什么可怜的?罗员外看上了她,给的可是一百两,她不但不答应,还扎了罗员外一剪刀……” “就罗员外那样,看了就恶心,给钱怎么了,换了我,我也不愿意……” “你还不愿意?那也得罗员外能看上你,别忘了我们是做什么的,不就是靠男人在咱身上花钱吗……” 十几艘画舫上的姑娘议论得热闹,有同情的、有觉得不可思议的、有觉得佩服这姑娘勇气的,反正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 武松扶着那姑娘向画舫下走去,开始被打落下去的两名打手“呜嗷”一声,便向武松扑去。 武松哪会将这样的草包放在眼里,一手环腰将姑娘轻轻搂住,左脚飞起,“砰砰”两脚,这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踢倒在地上。 这时,那位张妈妈终于跑了出来,站在画舫上垂手顿足的哭嚎道:“哪里来的杀才,竟然敢在老娘这里抢姑娘,还有没有王法了……” 武松并不理会,扶着姑娘走到高槛面前。 高槛仔细看去,失声道:“你……就是竹韵?” 武松也微微一愣,问道:“这就是我们要救的竹韵姑娘?” 竹韵见到高槛,神情有些激动,微弱的喊了一声:“官人……” 随即身子一沉,便昏了过去。 武松一惊,喊道:“姑娘,怎么了,醒醒……” 画舫上的张妈妈还在大声哭嚎,叉腰指着高槛、武松大声喊着:“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来老娘这里抢人,你们等着……给老娘等着……” 高槛本来准备叫旺财去给她二十两银子,算是将竹韵赎出来,可这张妈妈盛气凌人,且竹韵又受伤昏了过去,他心中一阵怒火上涌,喝道:“武将军,走!” 武松将竹韵抱起,与高槛、旺财转身离去,留下张妈妈先是错愕片刻,紧跟着对几名狼狈爬上画舫的打手破口大骂:“废物,平日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厉害的不得了,今日怎么怂了,连一个人都对付不了?” 几名打手捂着身上被打疼的地方,哭丧着脸说道:“这汉子……好生厉害……” 张妈妈也揉着自己的臀部,恨恨的咬牙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禀报童大官人……哎哟……还有,随我去府衙……哎哟……” 几名打手立即又神气活现起来,齐齐答应一声,一人飞奔而去,想必是去告诉什么童大官人去了。 却说高槛、武松、旺财将竹韵带回高府,燕儿、曲三惊喜交加的迎了上来,看到竹韵身上的伤,且又见她昏迷不醒,不禁神情一黯。 “二姐……” 燕儿哽咽出声,高槛说道:“旺财,去请个郎中来,要快。” 旺财立即返身离去,高槛又说道:“你们不用担心,她没事……呆会郎中来了,看过就没事了。” 武松抱着竹韵来到耳房,刚刚将她轻轻放下,正待抽手离开,只见竹韵突然醒转,睁开双眼看着武松说道:“别……别走……” 武松缓缓将手抽回,说道:“我没走,姑娘别怕,没事了!高统制已经让人去请郎中了……” 燕儿早已经泣不成声扑了上去,紧紧抓住竹韵双手说道:“二姐,二姐……我和爷爷好想你……” 竹韵看着燕儿,伸手轻轻将她搂住,说道:“我也一直担心你和爷爷,你们还活着,真好……” 燕儿转身看向高槛,说道:“又是这位高大官人救了我们,二姐,如今爷爷已经是高大官人家的大管家,我也住在高府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竹韵泪水流出,激动的说道:“好……好!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好好活着……” 随即转头看向高槛,想要勉力坐起,高槛赶紧说道:“你躺着别动,小心伤口……” 竹韵说道:“官人,再次蒙你相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官人,兰芳坊是童大官人的生意,你们将我抢了出来,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高槛问道:“童大官人?他是什么人?” 竹韵说道:“我也不清楚他是什么人,uu看书 .uukanshu.om 我只知道,这蓟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怕他,就连知府都会给他面子,想必是有些来历的。官人若是我惹了祸端,岂不是害了官人……” 说话时又要强行坐起,武松说道:“姑娘莫怕,这位高大人,如今是济州府兵马司统制!管他什么鸟童大官人,他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竹韵脸色苍白,显得十分虚弱。两年多不见,如今的竹韵已经近十八岁。所谓女大十八变,她已经由当初的黄毛丫头出落成了一位大姑娘。只是由于长期颠沛流离,食不果腹,以至于身子虚弱。虽然如此,也能看得出她的秀丽。 不多时,郎中赶到,看过她的伤势后,留下一些伤药,并开了一副调剂身体的药方,说道:“姑娘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敷些伤药,不出几日便能好。但是姑娘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补一补,才能恢复。这副药便是补气血的,每日一副,一副两煎,早晚服用,一个月后定能增强体质。” 高槛命旺财付了诊费,将郎中送走,又命来福赶紧去药铺抓药。 待安排好这一切,高槛说道:“姑娘好好休息,有燕儿在这里照顾你,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随即便要与武松退出房间。 就在武松转身的那一瞬间,竹韵突然喊道:“壮士留步!” 第260章 好大的官威 高槛、武松同时转身,看向神情略显焦急的竹韵。 但高槛很快发现,竹韵的眼光是停留在武松身上的。他立即明白,竹韵叫的是武松。 武松问道:“姑娘是在叫我?” 竹韵说道:“你背后的伤……怎样?还有,壮士叫什么名字,承蒙相救,我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岂不是失礼?” 武松这才想起自己为了救她,曾替她挨了一鞭。她没提起,自己浑然不觉,她这一说,立即感受到后背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高槛看向武松后背,见果然有鲜血沁出,他问道:“武将军,你怎么受伤了?” 以武松的身手,对付那样的几个泼皮,不至于受伤才是。 武松转头看向高槛,笑道:“没事,我皮糙肉厚的,过两天便好了。” 竹韵说道:“将军……你是……将军?” 高槛说道:“没错,他是我蓟州兵马司步军副统领,叫武松。他可是赤手空拳打死一只吊睛白额虎,是闻名天下的打虎英雄。” 竹韵双眼微微睁大,说道:“打虎英雄,难怪……如此厉害……” 武松说道:“那日是我吃醉了酒,错把猛虎当小猫了,我若不打死它,它便要吃了我,想想不划算,便只有拼了性命将它打死了……” 竹韵被逗得莞尔一笑,继而又说道:“你也取些药去,这样好得快些。” 随即要燕儿取来郎中留下的伤药,分出一个小瓷瓶,交给武松,又说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武松说道:“高统制说要去救你,我见你被打,一时忍不住就救了,不想如此凑巧,正好是你……” 随即与高槛出了房门,只留下燕儿在里面给她上药。 高槛看向武松,意味深长的说道:“武将军,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武将军。” 武松一愣,问道:“请说。” 高槛说道:“以武将军的武艺,对付那几个泼皮,不至于受伤才对,可你背上的伤……” 武松说道:“当时那老鸨要打竹韵姑娘,我情急之下,便给她挡了……” 高槛微微一笑,点头道:“哦……不错,英雄救美……” 一边说着一边离去,武松楞在哪里,看看高槛又转头看看已经关闭的房门,随即向高槛追去。 待燕儿给竹韵上了伤药,来福已经买来草药,燕儿拿去煎煮。 便在此时,门口站岗的一名军士前来禀告,说门外来了四名衙差,说是要求见高统制。 高槛说道:“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四名衙差来到客厅,大礼参拜后,其中一人是都头,他唱喏说道:“统制大人,小人奉通判大人之命,前来传武将军前去府衙询问。” 高槛淡然问道:“为何要传武将军?” 都头俯身答道:“兰芳坊老鸨状告武将军强行从她那里抢走一位姑娘,需要武将军前去对质。” 高槛脸色一沉,那名都头心中“咯咚”一声,赶紧又说道:“小人只是奉命行事,请统制大人不要为难小人。” 武松霍然站起,说道:“人是我抢的,我便去对质又如何?” 高槛也起身说道:“我与武将军一起去,倒要看看,这老鸨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心中诧异,一个青楼老鸨居然敢状告一位兵马司步军副统领,这不是吃错药了? 更加奇怪的是,那个通判崔英明居然还受理了,不但受理了,还差人来通知要武松前去对质。看来这蓟州府的什么童大官人果真有点分量。 他骤然想起大名府的通判江行舟:莫非这些通判都是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不成? 高槛与武松随着那四名衙役来到府衙,见府衙前已经围了不少百姓在看热闹。这些百姓见高槛、武松跟着四名衙差前来,纷纷露出诧异之色。 百姓心中也一样嘀咕:这老鸨莫非疯了,自古民不告官,可她居然敢告一名兵马副统领? 但也有人知道这张妈妈的靠山,也就是这兰芳坊真正的幕后主人,的确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进了府衙,高槛与武松看到两班衙役分列两旁,公堂书记巍然在座。堂上,通判崔英明一身官服,肃然端坐。 堂下跪着一人,赫然便是那名张妈妈。 高槛与武松进入公堂,两班衙役居然低沉吼出一声堂威。随即那都头上前禀报:“禀通判大人,被告武松带到。” 高槛一愣:被告? 待堂威过后,崔英明这才说道:“高统制,你既然来了,请一旁听审。” 高槛淡然看了他一眼,走向一旁,一名衙差搬来一把椅子给他坐下。 “啪”的一声,崔英明抓起惊堂木用力一拍,喝道:“堂下所跪何人?” 张妈妈抬头说道:“民妇张氏,磕见青天大老爷。” 崔英明问道:“你为何击鼓,有何冤情,状告何人?” 张妈妈伸手一指站在他身旁的武松,说道:“民妇状告兵马司武将军,他今日无故闯进民妇画舫,抢走一位叫竹韵的姑娘,还打伤了数人,就连民妇也被他打翻在地……” 崔英明再次一拍惊堂木,喝道:“武松,张氏所诉,你可曾听得清楚?” 武松说道:“听清楚了。” “你对她的控诉,可有辩解?” “她说的没错,u看书 .uukanshu他的人是我打的,但那姑娘不是我抢的,而是我救的!” “为何说是救的?” “当时这妇人正在责打那位叫竹韵的姑娘,我正好路过,听到惨叫声,这才冲了上去,自她鞭子下救出竹韵姑娘。” 张氏说道:“竹韵已经签了卖身契,便是我的女儿,我责打自己女儿,却碍着你什么事了?好端端的冲进来一顿乱打,打伤了我几名伙计不说,还将人给抢走了……” 崔英明说道:“张氏,你说竹韵签了卖身契,可有证据?” 张妈妈自衣袖中掏出一张纸来,说道:“这便是那丫头签字画押的卖身契,请大人过目。” 一名衙差上前接过,送到崔英明手中。崔英明大致看了一遍,说道:“没错,这是卖身契。” 随即看向武松问道:“武松,这是张氏家事,你为何出手伤人,还将人抢走?” 武松说道:“这妇人心肠恶毒,想要逼迫竹韵姑娘接客,竹韵不从,她便施以酷刑。若不是我及时赶到,竹韵姑娘只怕已经死在她的手上!” 崔英明说道:“这么说,你就是多管闲事了?” 武松说道:“多管闲事?难道任由她动用死刑?” 崔英明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本官责令你立即将竹韵姑娘归还,并向张氏赔礼道歉。” 武松尚未回答,高槛淡然说道:“崔通判好大的官威,若是我说不归还呢?” 第261章 咱走着瞧 崔英明明显一愣,偏头看向高槛,说道:“高统制,此话何意?” 高槛起身,说道:“武将军是蓟州兵马司步军副统领,这张氏告武将军,属民告官。崔大人身为蓟州通判,不会不知大宋律令吧?” 崔英明尚未回答,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这位统制大人,可是说民告官,首先要责打二十杀威棒?” 高槛循声看去,见一个三十五六、身材魁梧,衣着华丽,十根手指上套着六只大扳指,脸上长满粉刺,额角还隆起一颗鸡蛋大小的肉疙瘩的汉子,摇着一柄画着一幅美人出浴图的纸扇,大步走上堂前,躬身对崔英明施礼道:“下官童自在参见崔大人。” 高槛一听,心中便已经明白,这就是竹韵嘴中所说到的童大官人无疑了。 看他这架势和他看人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当真是狂妄得目空一切。 他这一参拜,崔英明居然起身还礼,说道:“童判司,免礼。” 童判司?这家伙居然还有官职在身?可这判司是什么玩意,居然还让崔英明起身还礼? 童自在淡然看向高槛,眼中的傲气与不屑之色十分明显。随即他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张氏,说道:“崔大人,高统制提醒得对,大宋律令不可不尊。张氏只是一平民,武将军是兵马司步军副统领,你以民告官,应该先责打二十杀威棒,以示律法森严。” 崔英明缓缓坐下,说道:“是本官疏忽!” 随即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人,将张氏拉下去责打二十棍!” 两班衙役“喏”的一声,随即将张氏架了出去。 张氏竟然一点也不惊慌,仿似已经司空见惯。泰然自若的走下塘区,然后外面传来“啪啪”的责打之声。 随着每一声响起,张氏都一声惨叫,配合得十分默契,仿似每一棍都让她痛不欲生。 二十棍很快打完,张氏重新高槛见她被责打之处不见一丝血迹,而且起身站起也没有露出如何痛苦之状。他心中已经明白,刚才责打之所以要拉出去打,便是避开他的眼睛。究竟是打在什么东西上面发出的声音,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的徇私,在古代的公堂上司空见惯。只要你的银子到位,什么样的刑罚都能让你逃过去。 高槛虽然知道他们是在作假,但他并不如何在意。 童自在转身面对高槛,手中纸扇轻摇。如今已经是初冬季节,天气已经有些寒冷,可他依然摇着纸扇。说道:“高统制,这下符合大宋律法了吧?” 童自在除了目空一切,说话更是阴阳怪气。想必此人在蓟州横行惯了,眼中早已没有任何人。 他心中暗暗奇怪,在大名府时,就算是梁世杰、王进财、江行舟等人都不会像他这样目中无人。这童自在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这么趾高气扬? 但他心中并不畏惧,这世界上有靠山的人多了去了,我堂堂高衙内也不是软柿子。如今刚刚来到蓟州,正好需要立威,这童自在自己却撞上来了。 他双眼露出凌厉之色,说道:“童判司,本统制初来蓟州,对蓟州各地方官员还不是很熟悉。不知童判司是负责蓟州什么事务的?” 童自在尚未开口,崔英明说道:“童判司主管蓟州钱粮筹措,负责蓟州军的粮草。” 高槛顿时明白:这人是蓟州军后勤部的,主管蓟州军马粮草。 可一个粮草管理员怎么会让崔英明、饶季同这样的一方大员也为之畏惧? 童自在是蓟州判司薄尉,主管军队钱粮筹措,是属于文职。并不属于军队节制,而是属地方节制。 “这么说来,以后我们之间还多有交道。” 高槛看了一眼童自在,淡然说道。 张氏重新跪下,磕头说道:“竹韵自愿签了卖身契,已经是我的女儿,这位武将军却无端将她抢走,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高槛说道:“竹韵姑娘卖身契银多少?” 张氏说道:“二十两!” 高槛说道:“武将军看上了竹韵姑娘,愿意为她赎身。他此次前去,本就是想要将她赎出来,可谁知道正遇见你在对她大打出手!武将军情急之下,才将竹韵姑娘接走,现在在我府上养伤,怎能说是抢走的?” 张氏说道:“既是赎人,就应该付赎银,怎能出手伤人?” 高槛说道:“赎银?” 他转头看向张氏,说道:“竹韵姑娘被你打伤,需要调理一个月,其中医疗费、药材费又该谁负责?你说竹韵的卖身银为二十两,可她的药费足足需要二百两!武将军没找你索要银两,你倒恶人先告状?” 张氏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童自在说道:“她受伤了,自有张妈妈给她医治!你们要赎人,也得张妈妈答应吧?” 高槛转身看向崔英明,uu看书w.uanshu说道:“武将军可是我军中大将,尚未婚配。他既然看上了竹韵姑娘,本统制便做主了,将竹韵姑娘许配于他!若是有人不服,尽管来统制府找我!” 说罢,转头对一片错愕的武松说道:“武将军,我们走!今天开始,你就在统制府护卫,若是有人敢强闯,格杀勿论!” 说罢,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崔英明惊愕起身,嗫嗫说道:“高统制……你……” 高槛、武松不再理会,径自走向府门。童自在阴阳怪气的说道:“高统制、高衙内,我知道你是高太尉的儿子,可不管是谁,在蓟州都不要太嚣张!” 高槛本已经到了门口,闻言猛然转身,冷遂的看向一脸不屑看着自己的童自在,说道:“我若是嚣张了呢?” 童自在轻哼一声,说道:“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崔英明自堂上走了下来,说道:“童判司、高统制,二位何必为了一个民间贱女子而动气?万事好商量嘛……” 高槛闻言,眼中喷出怒火看向崔英明,沉声说道:“崔大人大概忘记本统制说的一句话了!” 崔英明一愣,问道:“什么话?” 高槛转身离去,边走边说道:“在我眼里,人无贵贱之分,只有好坏之别!” 留下崔英明楞在当场,童自在则阴沉着脸,半天才迸出一句话:“好,咱就走着瞧!” 第262章 如此庸才 路上,武松有些不安的问高槛道:“高统制,末将几时说看上竹韵姑娘了……” 高槛诡秘的一笑,说道:“那是权宜之计,若不这么说,他们还会纠缠不清!” 武松说道:“末将害怕这样说来,会影响姑娘声誉……” 高槛说道:“我倒是觉得,如果将军喜欢竹韵姑娘,也算是一段不错的姻缘。” 武松一惊说道:“这玩笑可开不得……” 高槛微微一笑,不再打趣。姻缘之事全凭缘分,他可不想搞拉郎配。 回到家中,高槛命令旺财前去打听童自在的底细,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来头,凭什么这么嚣张。 当晚,饶季同不请自到,来到统制府求见高槛。 高槛本来就奇怪,饶季同才是一府之长。今日张氏状告武松,本应该是他坐堂才是,却怎么会是通判崔英明坐堂审理。 饶季同被请进客厅,高槛见他欲言又止,便屏退左右,连旺财也退出房间。 见房中只留下高槛与自己了,饶季同才说道:“高统制,本府早就应该来拜访,但本府知道,高统制这些日子忙于军务,不敢轻易打扰。今日本府听闻,兰芳坊张氏竟然去府衙状告武将军强抢民女,十分吃惊。所以今夜前来,想要与高统制聊聊这件事。” 高槛轻轻拨动茶碗,淡然说道:“饶大人,今日不是有意回避的吧?” 饶季同说道:“我身为蓟州父母官,怎么会回避案件?今日本官前去羊二庄巡察去了,回来才知晓那张氏竟然胆大包天,去府衙击鼓状告武将军。” 高槛说道:“巡察羊二庄?” 饶季同一声轻叹,放下手中茶碗,说道:“高统制有所不知,羊二庄离蓟州城东北四十里,原本是一个大村镇。前些年,辽人尚还规矩,极少过来‘打秋围’,倒是经常有辽人前来蓟州贩卖皮毛换取一些生活用品。这羊二庄靠近骆驼峰,是商贩集散之地,繁华热闹得很,最多的时候有人口十万左右。可后来,辽人开始越境‘打秋围’,羊二庄人口锐减,现在不足三万。十天前,他们又在羊二庄抢走了不少宋人,牛羊牲口不计其数。本府今日前去查看民情……” 高槛见他脸上现出悲愤与无奈之色,心中暗道:“这饶知府心中还算有百姓……” 随即他问道:“绕大人,我有一事请教,什么叫‘打秋围’?” 饶季同摇头说道:“在辽人眼中,根本不把我们宋人当人,而是当做牛羊一般。我们生活在宋国,他们认为我们只是他们圈养的牛羊牲口,只要他们想要吃肉了,就过来抓几人过去。所以在辽人的说法中,有春猎、秋围、冬狩的说法,其实就是过来抢人。” 高槛愕然,他并不懂什么历史,对这种说法虽然在电视中看到过,但以为那只是电视里编的,却没想到在大宋是真实存在的。他不禁心中愠怒,说道:“辽人如此欺负我们宋人?” 饶季同说道:“有什么办法?辽人的马好,又善于骑射,且生性凶悍。若不是骆驼峰下的驻军让他们稍有顾忌,只怕更加嚣张。” 高槛说道:“绕大人放心,有我高槛在,以后我定让他们不敢再犯我蓟州界!” 饶季同说道:“高统制,难呐!前任统制曹和曾折剑为誓:说要力保蓟州境内太平,让辽人不敢犯我蓟州界,可是……” 说到这里,又摇头一声叹息。 高槛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曹和是怎么被撤职查办的?” 饶季同说道:“曹统制一心想要保护百姓,经常亲自率领蓟州军在各处伏击辽人,刚开始的确打击了辽人的嚣张气焰。但很来就激怒了辽人,在一次伏击中,辽人突然来了二千骑兵,与之在蓟州北骆驼峰下决战。蓟州军多是步兵,骑兵不足一千,且战力根本不及辽军。曹统制想一战挫败辽人,让他们不敢再有侵犯蓟州之想,便将蓟州军全部押上,与之在骆驼峰下摆阵对抗。这一战,本是占了上风,连续三天,杀得辽人后退三十里,弃尸六百。” 高槛说道:“好啊,这曹统制也算神勇!” 饶季同黯然说道:“曹统制本想一鼓作气灭了这批骑兵,因为这些辽人虽然化妆成牧民,但他知道,他们是训练有素的辽兵。为了不引起两国不必要的外交争端,这才乔装成百姓前来袭扰。谁知道,就当大军追击一百多里后,突然粮草不继,最终被迫撤军!” 高槛不误惋惜的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曹统制怎么会犯如此错误?” 饶季同摇头道:“这怪不得曹统制,uu看书 .uansu 当时负责粮草押运的是一名偏将,叫袁亦,而负责粮草筹措的便是今日闯进公堂的童自在。这两人贻误战机,造成粮草不能及时送到,这才迫使曹统制不得不退兵!” 高槛听完,心中怒火上涌,说道:“如此庸才,害国害民!” 饶季同说道:“谁说不是,曹统制在退兵时遭到辽人追击,损兵折将。辽人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惨不忍睹。回到城中,曹统制一怒之下斩了袁亦,准备重整兵马再次出击。不料两个月后等来了朝廷的命令,将他撤职查办,押赴京城候审。” 高槛猛然一拍桌子,说道:“这又是为何?” 饶季同说道:“还能为何,便是那童自在告的状……” 高槛不禁好奇说道:“绕大人,这童自在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如此手段通天,就连崔通判也畏惧他?” 饶季同说道:“他本是蓟州城中一个破落户,本姓水。前些年一直在外面闯荡,不知为何竟然结识了本朝枢密院童太尉的侄子童翔,与之成了兄弟,索性改姓童,拜了童翔的父亲为义父,堂而皇之成了童太尉的干侄子。在童翔的帮助下,谋得了蓟州判司薄尉之职。在蓟州,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高槛说道:“难怪他如此嚣张,却原来他是仗着童太尉!” 想着自己也是因为童贯才会被调来蓟州城,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来。 第263章 要将他们打疼了 饶季同又说道:“高统制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这人仗着是童太尉的侄子,在蓟州城中横行霸道,欺行霸市。崔通判……其实也是童太尉的关系,才由一个知县提拔成蓟州通判,所以他才对童自在有所畏惧。” 高槛恍然道:“原来这二人是狼狈为奸!” 饶季同微微一愣,没有接话。忽然见到高槛冲着自己诡异的一笑,他心中“咯咚”一下,吓了一跳。 高槛说道:“饶大人,你把这些告诉我,不怕让童自在、崔英明知道吗?” 饶季同鬓角出现一丝汗迹,说道:“武将军救竹韵姑娘,高统制又在府衙大堂无视童自在、崔英明等人,可见高统制心中黑白分明。而且本府记得高统制的一句话,在高统制的眼里,人无贵贱之分,只有好坏之别。所以本府相信,今日你我所谈之话,一定不会传出这间屋子。若果真让他们知晓了,那也只能怪我识人不明,自作自受。” 说罢,无声苦笑,端起茶碗往嘴边凑去。 高槛微微一笑,说道:“绕大人,初见大人,本统制的确认为大人过于软弱,对人有曲意逢迎之意。今日才知大人其实是一身正气!大人如此坦诚待我,我又岂能坑害大人?我也曾记得大人说过,大人希望与我一起管理好这蓟州百里之地。自今日起,我希望大人能与我勠力同心,共同还蓟州一片清平世界。” 饶季同说道:“好,本府果然没有看错人。说实话,当初我知道高统制是高太尉的儿子时,的确心中忐忑。担心高统制与童自在、崔英明等人是一丘之貉,所以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错!本府前程倒不算什么,只恐蓟州百姓从此再无希望了。” 高槛已经看得出来,饶季同是想做一任好官,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面对童自在、崔英明等人的势力,他无能为力、如履薄冰。 高槛的到来,他开始是曲意逢迎,有心示弱。后来与高槛打了几天交道,对高槛逐渐有了了解。 酒楼中救下曲老头与燕儿,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他与武松救出竹韵,公堂上公然藐视童自在、崔英明,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这个高衙内并非一般的纨绔,他来到蓟州,或许真能改变蓟州目前的状态。 所以他才会夜晚前来统制府见高槛,向高槛说出了蓟州目前的状态。 高槛心中思潮涌动,他对这个饶季同也是刮目相看。这个看似有点庸碌无为的知府大人,其实是心系百姓,心系蓟州的。 “饶大人,多谢坦诚相告!本统制奉圣命来到蓟州,就一定会尽心尽力,为了蓟州百姓着想!有饶大人相助,我相信这蓟州百里之地很快就会恢复安宁!” 饶季同说道:“高统制,今日你在府堂上已经得罪了童自在,这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高统制以后还是小心点好,不要被小人给算计了。” 高槛闻言,觉得他话中有话。他立即想到前任统制曹和,他一心为了蓟州百姓,最终却因为粮草不继而吃了败仗,并因此被撤职查办,押送京城受审。这背后,极有可能是童自在等人在捣鬼。 于是他点点头,说道:“饶大人放心,几个跳梁小丑,还不至于能奈我何!” 两人又聊了蓟州以后的防务、民生,以及辽人习惯袭击的区域与规律等。 饶季同一一细说,最后说道:“如今已经入冬,老百姓的粮食已经被他们抢得差不多了。冬天他们虽然也偶尔会来抢掠,但都是小股辽人出来,极少有大规模行动。” 高槛说道:“饶大人,过几日请你陪我前去蓟州北的几个村镇看看,必须想出一个防范之策,要不那里的百姓哪有活路?” 饶季同点头答应,说道:“高统制随时召唤,本府一定陪同。”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饶季同才离开统制府而去。 原本以为童自在不会善罢甘休,不料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仿似那日所发生之事早已经被人忘记。 旺财打听回来的情况与饶季同所说的完全一致,这童自在就是狗仗人势的一个泼皮。 饶季同陪同高槛、索超、杨志、武松、鲁智深、花荣等人前外蓟州北的几座大村镇查看。但见村镇之中大多一片疮痍,多数家中只有老人小孩,一个个脸上露着绝望之色,看到高槛等人前来,看着他们的目光也显得十分呆滞。 甚至还有不少村庄完全空了,一个人都没有。土地荒芜,房屋倒塌,一片萧条。 饶季同介绍,这些百姓家中的青壮年和女儿、媳妇都被辽人抓了去,生死不明。家中剩下老人小孩,uu看书 .uuknsh 艰难度日。 高槛问道:“他们在这里生活,提心吊胆,为何不搬走?搬去城中或者蓟州南,不是就可以躲过辽人了?” 饶季同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去了城中,或者去了蓟州南,他们没有了土地又如何生活?” 高槛心中一阵堵塞,一路行走,看到村镇中的情景,觉得一阵心酸。 辽人是契丹人,他们根本不将汉人当人,而是当做被他们圈养的牛羊牲口。男的被抓去给他们当奴隶,至于女的,就更加悲惨,既要做奴隶,还要供他们淫乐。 听完饶季同那有些无可奈何的话,他沉默良久。他如何不知道,百姓最离不开的是土地?换一个地方,他们没有土地,如何能生活,还不一样是死。 况且他们一个个赤贫如洗,就算搬走,又能住哪里? “朝廷养着这么多军队,居然不能保境安民,真是悲哀!” 高槛由衷发出一声感叹,饶季同说道:“这些辽人来无踪去无影,的确不好防范!我们的骑兵根本不及辽人,步军就更不用说了……难呐!” 高槛眼中闪烁凌厉之色,看着北方,说道:“要想保住蓟州平安,不能在这里等着挨打,而是要打出去!只有将他们打疼了,他们才不敢犯我边境!” 饶季同说道:“如今宋辽休战,没有朝廷命令,谁敢出兵辽国?” 高槛沉默片刻,坚定说道:“他们能来得,我们便能去得!” 第264章 蓟州3虎 饶季同听出了高槛话中的坚定。以前曹和未被撤职查办时,虽然对辽人恨之入骨,但想到的也只是如何抵御,如何防止辽人进入蓟州界劫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打出去。 今天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打出去,而且要将辽人打疼了,他顿时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高槛转头喊道:“索将军!” 索超拨马上前,躬身道:“末将在。” 高槛说道:“明日开始,骁骑军驻扎骆驼峰,原骆驼峰驻军调回城中训练。你们每日要派出哨骑在这些村镇中打探,若是遇见辽人袭击,立即点火生烟为号!骁骑营必须快速出击,让侵略者有来无回!” 索超肃声应道:“末将领命!” 饶季同迟疑说道:“高统制,骁骑军……目前只有六百余人啊……” 高槛说道:“不,我已经将蓟州原有骑兵八百编入骁骑军,目前有一千五百人。我会想办法大量购买军马,补充骁骑军!我们要想将辽人赶出去,骑兵必须强大!” 饶季同依然觉得有点不敢置信,说道:“辽人凶悍,蓟州军骑兵在他们面前几乎是一触即溃……” 索超说道:“饶大人,那是以前,从现在开始,不会了!” 饶季同看向索超,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说道:“高统制麾下果真有猛将!有索将军此言,我相信,辽人那种来去自如的日子会到头了!” 回到城北军营,高槛命徐亭代写一封书信给高俅,告知他自己在蓟州一切安好,勿以为念。另让高俅代为打听原蓟州兵马司统制曹和究竟被如何发落,如果可能,尽力将其保下,让其依然来蓟州军中任职。 最终提到徐宁一事,看他是否已经前来蓟州。并让高俅帮忙全国征集优质战马送往蓟州。 次日,蓟州军队做出调整。原骆驼峰下驻军撤回城内进行整训,骁骑军全部开赴骆驼峰驻防。 他这样做,有两个目的:其一便是骑兵在城内不好训练,且千余马匹在城内喂养,消耗巨大。而骆驼峰山势平缓,且几乎是青草地,是一块天然牧场,这样既可以用来训练骑兵,又可以放牧战马; 其二:辽人前来袭扰多是骑兵,只有极少数步兵,往往军营接到消息,刚刚派兵前去拦截,他们已经呼啸而去。所以要想真正的打击他们,必须是骑兵才能做出快速反应。 蓟州城中贴出募兵告示,凡有志保家卫国之青壮年,均可前来军营报名参军,军队会择优录取。 自从白马镇军队开进了蓟州城,在白马镇的那种作训方式便照搬过来。每日清晨,军营中的将士以营为单位,组成一个个方阵,迈着整齐步伐,自北城门跑步出城,进行五公里负重拉练。 蓟州军哪有这样训练过?早上要背着近三十斤的黄土包袱跑五公里才能回营吃早饭,若是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跑完,早饭还没了。下午也要跑完五公里才能吃晚饭,超出时间晚饭也没了。 第一天便有一大半没有吃上早饭和晚饭,整个军营不由怨声载道,牢骚漫天。 当晚,几名副将、参将、指挥使、都虞侯来到盛栾的营帐中。盛栾是原蓟州军副将,现在被高槛任命为神羽军副统领,这些前来的将军都是蓟州军旧部。 几人进入营帐,副将百里霸将头盔取下,重重的往木桌上一丢,瓮声瓮气的说道:“盛统领,这算是怎么回事?我们当兵是为了上战场杀敌,可不是为了锻炼身体!整日练这什么负重越野,他高统制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让我们打仗时能快速逃命不成?” 一名参将叫蔡统,也没好气的说道:“就是,这不是拿我们当猴耍吗?要训练也该训练刀枪棍棒,整日练跑步算是怎么回事?不按规定时间跑完,还不让吃饭,当兵的不给饭吃,怎么打仗?” 盛栾也参加了越野训练,因为花荣是亲自带队训练的,他身为副统领,自然也不敢懈怠。而且不出意外的,他早上没有按规定时间跑完,晚上也一样,正窝着一肚子火呢。 闻言“蹭”的一声站起,说道:“走,去将尚将军找来,我们去找高统制理论去!” 蔡统说道:“尚将军早就忍不住了,正在一肚子火呢。” 盛栾领着这几人,去另一座军帐中找到尚高,又纠集了几名将领,一起浩浩荡荡前往统制府而去。 此时已经是一更将尽之时,高槛早已经回到统制府,此时正在练他的盘龙棍。 盛栾、尚高等人来到统制府外,求见高统制。 门官前去禀告,高槛说道:“请各位将军进来就是。” 然后将手中盘龙棍丢给一旁的旺财,十几名将军在盛栾、尚高的带领下进入统制府中。 他们见到高槛,倒也不敢失礼,纷纷唱喏参见。 高槛说道:“各位将军,此时前来统制府,定是有要事,旺财、来福,请各位将军到客厅奉茶!” 来福、旺财答应一声,伸手拔出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各位将军请。” 一名侍奉丫鬟打来热水,高槛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才前往客厅。 高槛在主位上坐下,尚高、盛栾才敢落座。u看书 .uansu 而百里霸、蔡统等人则肃然站立。 高槛说道:“各位将军,在家中就不必拘礼了,都请坐吧。” 这一众人这才纷纷坐下。府上的丫鬟已经给他们奉上热茶。 高槛扫视众人一眼,说道:“本统制来到蓟州,本应前去拜访各位将军。只是我初来蓟州,事物繁忙,一直无暇抽身。今日诸位将军一起来到我府上,正好相互认识一下,以后你我肩负蓟州防务,责任不轻,还请各位将军能与我勠力同心,共保蓟州平安。” 盛栾起身唱喏道:“末将神羽军副统领盛栾,见过统制大人。” 高槛轻轻摆手说道:“盛统领、尚统领我已经认识了的,饶大人对二位将军推崇备至,说蓟州大将,二位可称得上是虎将!对了,还有一位将军,我也早有耳闻,但一直不知道是哪一位,饶大人说这位将军也算是一员虎将,叫百里霸,与两位将军一起并称为蓟州三虎,不知今日可曾来了?” 百里霸赶紧起身,唱喏道:“末将便是!饶大人谬赞,末将岂敢称为虎将。” 这百里霸身高起码一米九以上,体型健硕,面相威猛,脸上的胡须根根似铁,当真猛如张飞。高槛一见轻轻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果真人如其名,威武霸气!” 接下来蔡统自我介绍,高槛一听其名,心中一愣:菜桶? 看这人一身肥膘,肚子鼓得溜圆,一张圆脸,留着两撇八字胡,看上去就显得有些滑稽,倒也真的是人如其名。 第265章 我只服有本事的人 待所有人自我介绍完毕,高槛问道:“各位将军一起来我统制府,可是有什么事?盛将军,你作为代表先说说看?” 盛栾说道:“高统制,末将们知道,高统制统兵有方。当初白马镇军队曾经在青州平定了三山之乱,白马镇军队扬名天下。但末将们有一事不解,我们身为从军之人,理应苦练杀敌本事才是。可高统制却让将士们练那什么负重越野,还得按规定时间完成。将士们不明白,为什么要花费气力和时间去练那些,而不是练刀枪棍棒等杀敌之术。” 高槛听完,淡然一笑,说道:“盛将军,你是认为现在的训练对将士们没有用了?” 盛栾说道:“并非末将一人这样认为……” 高槛说道:“我知道,盛将军、尚将军、百里将军号称蓟州三虎将,就连辽人也对三位将军有所畏惧。我手下将士,都是这么训练的,如果各位将军觉得这样的训练没用,你们可以选几个人出来,与我们白马镇的将士们比一比,如果你们胜了,我可以考虑取消你们的训练,而恢复蓟州军原来的训练方式。但如果你们输了……” 百里霸毫不犹豫的接道:“我们若输了,以后对高统制制定的训练方式绝无怨言!” 高槛说道:“好,怎么个比法,你们定吧!” 盛栾说道:“高统制手下猛将如云,我们既然要比试,就由高统制选派三人与末将、尚将军、百里将军比试三场,胜两场者为胜出,如何?” 高槛见他语气之中略显傲气,知道他对自己、尚高、百里霸比较自信。他淡然说道:“就依盛将军,各位将军可有意见?” “没有……” 十几人齐齐回答,高槛又说道:“好,明天上午北军营校场比试,索将军、杨将军已经去往骆驼峰军营,明天就由鲁将军、花将军、史将军三人与你们比试,如何?” 盛栾一听,胸脯一挺,说道:“好,就他们三人。” 在高槛所带来的人中,他只对索超、杨志稍稍有些畏惧,但这两人不在,心里的压力立即去了。至于花荣,斯斯文文的,怎么看也不像一员虎将,史可郎就更不用说了,一个矬子能厉害到哪里去? 鲁智深的大名他倒是听说过,这个人有点不好对付,但就算败下与鲁智深的这一阵,自己这方还有两阵是有把握的。 十几人告辞离去,高槛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一丝淡然的微笑。 这些蓟州旧部大将,不矬矬他们的锐气,他们是不会完全服从管教的。 十几人离开统制府,除了盛栾、尚高,一个个显得十分振奋,仿似打了鸡血一般。 “三位将军,明天好好杀杀他们的威风,免得他们不将我们蓟州军放在眼里!” “对,就那花将军,不就是箭射得准点吗,还敢自称小李广?” “还有那矬子,听说是高统制的家将,本来只是一个禁军教头,如今居然也压在三位将军的头上……” 几个人越说越兴奋,眼前已经出现史可郎、花荣被打翻在地的场景了。 尚高则不无担心的说道:“盛将军,高统制毕竟是我们的上官,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百里霸说道:“有什么不好的?在我百里霸心中只服真正有本事的人!他高统制带来的将领若真能打败我们,则说明他是有本事的人。” 蔡统好奇问道:“就算他的将领打败三位将军,那也是他手下的人有本事,又不是他打败你们……” 盛栾说道:“一个没真本事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帮有本事的人死心塌地的跟着?” 蔡统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道:“有道理……” 次日,北军营校场。 今天的晨训取消,早饭后,三军将士除了骁骑军,全部到校场集合。 一万余将士在校场集结,场面震撼。 各军统领、副统领在前,身后各自站着战将十几人。 今天军营中大比武,所有的将士都已经知晓。不管是蓟州军还是白马镇军,对这场比武都十分的期待。 尤其是蓟州军,他们一直在心里憋着一口气。 饶季同、崔英明也听说了此事,早早来到军营,并带来了几名蓟州府的重要官员。他们也一直想看看,高槛手下的将领究竟如何,是不是又传说中的那么神。 宽阔的将台上,摆着一排椅子,是给饶季同、崔英明等人准备的。既然这些地方官员要来观摩,正好让他们做个见证。 十面军鼓擂响,咚咚之声响彻整个蓟州城北。不少百姓也知道了今日军营大比武,可惜他们无法进入观看,只能在军营外纷纷猜测,究竟是谁会赢得这一场比试。 一通鼓响,所有将士整队完毕。一名旗牌官将饶季同、崔英明等八名官员领上将台坐好,说道:“各位大人稍等,统制大人马上就到!” 军营中的将士见到知府、通判等官员,并不参拜,在他们的眼中,只有武职官员才是他们该参拜的。 看着将台两侧飘扬的七面大纛,u看书.uuknshu 分别是“蓟州统制高”、“步军统领鲁”、“步军副统领武”、“神羽军统领花”、“神羽军副统领盛”、“器械军统领史”以及“器械军副统领尚”。 原本是九面大纛,索超、杨志的大纛已经随军移往骆驼峰军营。 至于侯七,由于是军都指挥使,他的大纛则与各军指挥使一样,设立在各自的军营中。 随着金号响起,高槛走上将台,与饶季同、崔英明等一众官员相互见了礼后,缓缓走向将台前。 校场中所有将士齐齐唱诺参拜:“参见统制大人!” 一万多人齐声喊出,气势雄浑,声势骇人。 高槛双手压下,鼓声、号声立止。他清清嗓子,说道:“将士们,今日军中举行一场比武,由原蓟州军三位将军:盛栾、尚高、百里霸对我自白马镇带来的三位将军鲁智深、花荣、史可郎!这场比试,纯属友好切磋,为了防止误伤,所有兵器去掉锋刃,用布包住兵器一端,蘸取石灰。以一通鼓响为限,身上中枪多者负!” 盛栾、尚高、百里霸、鲁智深、花荣、史可郎齐齐出列,抱拳躬身唱了一声:“喏!” 高槛轻轻挥手,说道:“开始吧!” 旗令官立即挥动手中红黄二旗,校场中将士整齐有序的向两侧退开,让出中间好大一块空地来。 随即有两名军士提着两支去了锋刃的长枪,来到将台前,另两人则牵来两匹战马,在将台前恭候。 第266章 何惧异族犯我蓟州 高槛又说道:“每两位将军的比试分为两场,第一场为马战,第二场为步战。各以一通鼓为限,战后统计身上中枪次数,多者负。” 校场中将士振臂高呼,为他们打气助威。 高槛看着下面已经跃跃欲试的六人,说道:“第一场,谁先上?” 花荣与尚高同时俯身道:“末将愿意打第一阵!” 高槛说道:“好,第一阵,花荣将军对尚高将军!” 花荣与尚高接过去了枪头的长枪,翻身上马,进入场中相距十丈对立。 随着旗令官手中红旗挥动,鼓声响起。 花荣、尚高高举长枪,双腿一夹,胯下健马立即一声长嘶,向对方冲去。 花荣号称小李广,箭法天下无双,枪法也十分了得。如果不被高槛截胡,他以后可是水泊梁山八骠骑之一。 两人第一个照面交错而过,双枪相交,谁也没刺中谁。 随即开始第二回合冲刺,尚高猛然刺向花荣右胸。花荣身子后仰,随即在马鞍上身子一旋,在闪过尚高刺来的一枪的同时,手中长枪跟着身子旋转而回,刺中尚高肋下,留下一个白色石灰印。 将士们轰然一声:“好!” 两人拍马再战,一通鼓下来,两人战了十几回合,花荣右腿和后背各中一枪,而尚高则中了十三枪,胜负已经很明显。 接下来是步战,不出意料,尚高步战更加弱于马战,一通鼓下来,身中二十七枪,而花荣则一枪未中。 高槛宣布第一阵花荣胜。 校场中欢声雷动,台上的饶季同与那几名官员不住点头。 第二阵,鲁智深对百里霸。 百里霸马战十分了得,一通鼓下来,鲁智深身中七枪,百里霸身中九枪,鲁智深小胜。 这也怪不得鲁智深,他本就不善马战,且他的兵器是禅杖,换了枪,完全不是一种感觉,拿在手里轻飘飘的,感觉有劲使不出。而百里霸本就是马上将军,他的家传枪法是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本就占了很大的优势,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接下来步战,这就毫无悬念了,百里霸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最终鲁智深未中一枪,百里霸身中三十七枪。 校场再次传出欢呼声,就算是蓟州军旧部,也为这场精彩的比试而喝彩。 按照当初约定,高槛已经赢得了这场比试。 他看向已经有些气馁的盛栾,说道:“盛将军,还有一场,还需要比吗?” 盛栾见己方连负两阵,不仅气馁,颜面上也觉得有些挂不住。他接过长枪,说道:“末将斗胆向史将军讨教几招。” 史可郎翻身上马,两人进入场中,鼓声响起,两人便绞杀在一处。 这盛栾号称蓟州军中第一将,武艺的确比那两人要高明。史可郎是枪棒教头,不善马战,一通鼓下来,盛栾胜了史可郎六枪。 接下来步战,这盛栾也十分了得,最终史可郎以两枪优势胜了步战,但算上总数,史可郎落败对方四枪,盛栾赢得第三阵。 这一场打下来,盛栾彻底收起对史可郎的轻视之心。这个看似猥琐的矬子,武艺确实了得,自己虽然胜了,但胜得十分艰难。 当三场比试完毕,将士们又重新整队站好,花荣、鲁智深、史可郎、盛栾、尚高、百里霸也全部归队。 饶季同起身来到台前,站在高槛身侧,由衷说道:“了不得,了不得啊!高统制手下果真不少猛将!” 高槛说道:“盛将军、尚将军、百里将军也是难得的虎将,我蓟州军有各位将军镇守,何惧强敌犯境?” 饶季同说道:“对,今日这一场比试,足以振奋军心!” 盛栾越众而出,说道:“高统制,末将等人不知天高地厚,冒犯虎威,还请高统制降罪!” 高槛说道:“说了是有好切磋,何罪之有?以后蓟州防务,还得仰仗各位将军。本统制希望各位将军能与我同心同德,共同守护蓟州百里之地。若有人敢犯我蓟州境内,必让他有来无回!” 盛栾说道:“末将自今日起死心塌地追随高统制,绝无二心!” 百里霸、尚高也施礼说道:“末将也是。” 高槛说道:“好,有各位将军如此决心,何惧异族犯我蓟州!” 众将士纷纷振臂欢呼,校场中顿时响声震天。 饶季同与其他几名官员露出嘉许、欣慰之色,纷纷点头,向高槛辞别。唯有崔英明,脸上平静,但眼神之中闪现出阴鸷之色。 将士们散去,盛栾、尚高、百里霸等人回军营后,严令蓟州军旧部,以后所有的训练以高统制制定的作训方式为准,自上至下,uu看书.uukanhu不得再有非议。 蓟州军旧部虽然看到自己的老上司战败,但一个个显得十分振奋。从白马镇几位将军的能力看来,朝廷这次派高统制前来,的确是对蓟州的重视。原本因为曹和被撤职查办而笼罩在大家头上的阴云在这一天彻底散去。 于是蓟州军训练的场景很快引起了蓟州百姓的关注,热议,就连那首传唱的军歌《咱当兵的人》也迅速在民间传唱开来。 蓟州军的士气空前高涨,一直被辽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百姓也感觉到看到了希望。 这些事情安定下来,高槛便开始琢磨怎么改善军营了。 在白马镇的时候,自己未能看到长远的发展,盲目的修建军营,造成了很大的浪费。虽然这些钱大多是不义之财,但也花得心疼。 如今在蓟州就不同了,至少数年之内是不会转移军营了。而且他准备扎营在蓟州,只待宋辽一开战,他便要以蓟州为军营驻扎地,出兵收复燕云十六州,并挡住金兵南下。 所以扎根蓟州是很有必要的。 如今自己掌管着蓟州一万五千兵马,要修建军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必须有朝廷的支持,地方财政的全力配合才能做到。 他让徐亭写了他生平第一张奏折,向朝廷所要军费,以稳固蓟州防务。并请朝廷收购优质战马,拨给蓟州。 第267章 哪里来的野驴子 就在军中比武后的第五天,羊二庄突然遇袭,一百多名辽人前去抢掠。 骆驼峰派出的巡逻队发现后,立即在羊二庄中燃起了一堆火。接到信号的骑兵立即出动,杨志亲自带队,领骑兵六百,在辽人尚未撤离时将他们堵在了羊二庄中。 一场激战,一百二十一名辽人全部被斩杀,百姓财物被退回。 这是自曹和被撤职后,羊二庄第一次赢得了这样的胜利,而且这次胜利如此顺利,一百二十一名辽人无一人逃脱。杨志所率领的骑兵只轻伤十几人,重伤一人,无一人阵亡。 这是一次重大的胜利,以前蓟州军虽然也打过胜仗,但每次都胜得比较惨烈。 辽人的马的确神俊,比宋军的马要高出一头,与索超他们从白马镇带来的西域马有得一比。 羊二庄的百姓第一次有了欢声笑语,帮助着将士们将辽人尸体运出村镇掩埋。骆驼峰的将士们更是军心大振,他们的编制是二千五百人,但实际只有一千五百匹马,其中近一千匹马还是大宋马,比较弱。 这次一下缴获一百二十一匹骏马,让那些没有马的骑兵兴奋得满地打滚,围着马打转,连饭都不想吃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回蓟州城,饶季同亲自来到统制府,向高槛祝贺。 蓟州的百姓也奔走相告,原本在他们眼中难以战胜的辽人原来也这么不堪一击!虽然蓟州军是以多胜少,但这样零阵亡的胜利的确振奋人心。 辽人受了瘪,一定会寻机报复。他们几时在宋人手上吃过这样的亏?肯定会马上纠集人马前来,对羊二庄实行大肆杀戮。 高槛想到了这点,当即传令,让索超、杨志兵分两路,一路在羊二庄内埋伏,一路在辽人去往羊二庄的路上,有一处叫青草甸的地方埋伏,待辽人被杨志杀退后,再对溃逃之敌进行拦截,务必全部斩杀! 并命神羽军派出一个营,也埋伏在羊二庄中的房顶上,待辽人进入村镇,以弓箭先射杀一阵,然后再由杨志迎敌。 第二日黄昏时分,果真有两队辽兵相距三里相继向羊二庄飞驰而来。 辽人这次显然也做了准备,六百人分作两队,第一队只有一百人左右,全是骑兵,后面一队却有五百多人,其中骑兵二百,步军三百多。 一旦前军被袭击,后军立即赶到进行驰援。 索超命所有将士隐蔽好,放他们过去。前面一百辽人进入羊二庄,显得凶神恶煞般,其中一人举着火把大声喝骂,要羊二庄的百姓自己出来,否则便放火烧房。 他正喊得起劲,一侧房顶上“嗖”的一箭飞来,正中他的咽喉,他立即栽倒马下,再也出不了半点声了。 随即四面八方乱箭如蝗,向他们飞来。惨叫一声连着一声,马上之人一个个的相继栽倒下来。一名辽人拨马往回飞驰而去,他去向后面的人报信去了。 听说前军在羊二庄遇到埋伏,为首之人大喝一声:“儿郎们,随我去宰了这群牛羊!” 这些辽人扬着手中弯刀,发出“嗬嗬”的喊叫声,驱马向村镇之中飞驰而去。 辽人马快,三里之地,呼啸即至。弓箭手们射了一轮,已经被辽人发现了方位,纷纷取下背后长弓回射。 辽人的骑射是自小就练习的,虽然并不见得人人是神射手,但准头确实极佳。 几轮对射,各有损伤,神羽军营指挥使一声令下,迅速撤退,往村镇中间隐藏撤离。 一名辽人高举手中长槊,大声喝道:“宋狗们听着,有种出来与你耶律智爷爷一战!” 他话声刚落,只听一声冷笑,随即只见三百余骑自黑暗中出来,为首之人便是杨志。 杨志冷笑一声后,手中点金枪指着那名辽人,说道:“哪里来的野驴子?居然敢在这里撒野!” 辽人姓氏,在建国后统一为耶律姓,就连民间百姓也大多姓耶律,所以这耶律算是辽国的国姓。这野驴、耶律同音,杨志自然知道那人是姓耶律,所以故意调侃说道。 这辽人是辽军中的一名千夫长,就驻扎在两宋边境的神牛寨中,离大宋边境不足十里,所以来去如风。昨日他派自己部下一个小队前来羊二庄抢掠,不料这一百多人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他知道出了事,今日便亲率余下六百多人前来报复。 不想前锋队遇到埋伏,还没反应过来便死伤过半。 此时见杨志领着三百多骑拦住自己去路,他眼露凶光,手中长槊指着杨志说道:“昨日我一百多兄弟可是被你这贼人所杀?” 杨志说道:“正是你家杨爷爷!” 这辽人叫耶律智,名字里有个智,但并不见得如何聪明,反而是属于冲动、暴躁型。uu看书 ww. 他见杨志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里,不禁勃然大怒。 他纵横宋辽边境近十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宋人如此蔑视! 他正待催马上前,他身边的一名校尉说道:“将军,杀鸡蔫用牛刀,待我前去取了他项上人头!” 当即拍马向杨志冲去。 杨志身边当即冲出一骑,此人是骁骑军一名牙将,叫项力夫,人如其名,不仅五大三粗,且孔武有力。 两骑瞬间靠近,两人所使都是长枪,各自一声大喝,手中长枪向对方攒刺而去! 一声闷哼,辽人校尉被一枪挑落马下,滚了几滚便没了动静。 耶律智见自己的手下一个照面都不到便被对方挑落马下,微微一惊,随即怒喝一声:“纳命来!” 话声中,举槊拍马向项力夫冲去。 项力夫并不畏惧,举枪迎上,“当”的一声响,两人错身而过。随即又打马迎上,两人绞杀在一起。 只听得“当当”之声连续响起,转眼间两人已经交战十个回合。 随着项力夫一声爆喝,两匹马错身而过时,他长枪横扫,正好打在耶律智左肋之下。 耶律智闷哼一声,身子在马背上晃了一晃,终于稳住没有掉下马去,但却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赶紧拨马回阵。 第268章 究竟谁是牛羊 宋军见己方连胜两阵,纷纷振臂高呼。 耶律智几时吃过这样的亏?在他眼中,从来没有将宋人放在眼里,宋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大多孱弱不堪,在他契丹人的铁骑下,几乎只有被碾压的份。 可今天,刚刚交手便折损一员大将,自己也差点死在对方枪下。而且这人明显还不是对方主将。 他怒喝一声:“给我杀,杀光这群宋国猪!” 杨志手中点金枪往前一指,沉声下令:“杀!” 项力夫身先士卒,举枪便向辽人冲去,三百骑兵纷纷拍马,扬动手中马刀,向辽军呼啸冲去。 两军很快绞杀一起,这些辽人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兵,一个个闻到血腥味就“嗷嗷”乱叫,挥舞弯刀拍马向宋军冲来。 他们虽然见自己的主将败下阵来,但丝毫没有畏怯。因为在他们心中,宋人只是待宰的牛羊。 然而一场混战下来,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一批宋军与以前的宋军完全不一样。首先他们的坐骑与辽人的坐骑不相上下。 其次,以前宋军骑兵都是用长兵器槊,而这批宋军则是弃长用短。长槊挂在马上弃之不用,用的是一种带有弧度、宽背薄刃,长达四尺的钢刀。刀身比较沉重,且锋利无比,一刀劈杀下来,辽人手中的弯刀往往被其一刀斩断。 辽人骑兵一般都装备有长兵器——狼牙棒。只因为两国现在是停战状态,辽军只能乔装人辽国游民前来抢劫。所以这标志性的军队装备只能弃之不用,而是使用弯刀。 惨叫声伴随着血肉横飞,残肢断腿不时飞起。一具具尸体栽倒马下,三百宋军骑兵如同疯狂一般砍杀,一个回合过去,百余尸体倒在马下,其中几乎都是辽人尸体。 耶律智忽然感觉到有点心寒:宋军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项力夫左冲右突,已经接连挑下几名辽兵,他爆吼一声:“兄弟们,给蓟州百姓报仇!” “报仇!” “报仇!” 这三百骑中,有一百骑是蓟州军旧部骑兵,项力夫也是蓟州旧部将领。 憋在心里的仇恨与怒火终于可以得到宣泄,一个个奋勇当先,舍身忘死的向辽人冲去。 辽军三百骑,被神羽军射杀了近一百,如今一轮冲杀又被杀一百多,余下百十骑兵露出畏怯之意,胯下战马悄悄后退。 身后赶来的三百多步军看到这惨烈的一幕,个个手举长枪,心中感觉到有点畏惧。 他们第一次看到,在他们心目中的牛羊,竟然如此的嗜血狂暴! 耶律智一拍胯下战马,拨转马头便向后退去。 主将临阵后退,其他人哪里还愿意留下拼命?骑兵纷纷策马后退,步军则只恨自己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一双腿,仓惶向后溃败而去。 杨志一声令下:“追!” 项力夫举枪振臂一声高喊:“杀!” 三百骑立即呼啸向辽人追去,那些步军如何能跑得过骑兵?马刀所致,惨叫声、哀嚎声立即爆响,三百多人在瞬间便成了三百多具尸体。 耶律智领着一百多残兵败将在夜色下一路疾驰,向辽宋边境飞奔而去。 此去边境不足百里,只要过了青草甸,前面便是一片开阔地,宋人想要追上就难了。 马蹄声震碎了夜之寂静,惊得两边树林中的夜鸟纷纷飞起,盘旋天空久久不敢回巢。 辽人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无奈,宋军的骑兵居然犹如神兵一般,紧紧咬住不放。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宋军的骑兵在辽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可现在,他们已经感觉到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一个笑话,一个含着血泪的悲惨的笑话。 项力夫第一次得到如此酣畅淋漓的发泄,急催胯下战马,眼见追上一名辽人,手中长枪往前一送,那人惨叫一声便栽倒马下,滚了几滚便不动弹了。 这一追一逃已经奔去数十里,前面便是青草甸。 说是青草甸,其实是两座丘陵夹着一条平缓的峡谷,一条小溪自峡谷中流淌,峡谷中常年荒草及人高,且里面多有沼泽地,若不熟悉地形,盲目闯入极有可能陷足其中,遭受灭顶之灾。 这一片地形,索超当然已经打听清楚。羊二庄的百姓知道宋军要来保护他们,都纷纷表示愿意前去当向导。 如今已经初冬,百草萧杀,但尚未完全枯败的荒草依然可以藏人。 马蹄声渐行渐近,索超沉声道:“做好准备,不得放走一人!” 所有将士轻声应了一声“喏!” 纷纷拔出马刀,准备拦截溃败之敌。 青草甸峡谷长不过两里,过了峡谷便是一片开阔之地,虽然依然是宋土,但宋人极少前往,倒是辽人经常在那里放牧。因为那一片开阔之地水草茂盛,是极佳的放牧之地。u看书 .uuknshu 耶律智被扫了一枪,不仅肋下疼痛难忍,就是体内也隐隐作痛。这一枪虽然没能要了他的命,却也让他伤得不轻。 眼见到了青草甸,他悄然松了一口气。以前就算是曹和,也不会轻易追过青草甸。 然而,一声爆喝:“杀!”在他的前方响起,惊得他差点滚落马下。 随即只见两旁的荒草丛中突然冲出近三百骑兵,向他们迎头扑来! 他暗道一声:“完了!”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自己才区区一百来人,如何还能有活路? 原本拼命逃跑的辽人见前面有埋伏,心中斗志荡然无存,一个个四散逃走。 但这六百大宋奇兵堪称是宋军精锐,就是辽军的骑兵精锐也不过如此。 这是一次不对等的拼杀,或者说是一次单方面的屠杀! 一百来人在顷刻之间都被砍杀马下,耶律智见大势已去,拨马冲向项力夫。 项力夫此时斗志正盛,哪里还会将他放在眼里?举枪便要将他刺杀,身后杨志喝道:“项将军,抓活的!” 项力夫长枪原本是刺向耶律智胸口,闻言立即下沉,一枪扎在他的右腿上,随即一挑,耶律智一声惨叫摔下马来,立即有两名骑兵冲上,长槊已经指在他的胸口。 第269章 爆炸性新闻 这一战又是大获全胜,杀敌六百五十七人,缴获战马三百二十匹,并俘获辽军主将耶律智。 战报很快传回蓟州城,高槛命项力夫亲自押送耶律智回蓟州城。 骆驼峰下骁骑军接连两次大胜,大大的鼓舞了蓟州军民士气。 这天上午,饶季同、崔英明亲率蓟州大小官员二十几名,来到北城门迎接押送耶律智前来的军队。 蓟州百姓纷纷奔走相告,这个消息宛如一颗炸弹在城中炸开,瞬间传遍了蓟州城的大街小巷。 蓟州军先后两次共歼敌近八百,并擒获辽军主将耶律智,这在蓟州可以算得上是爆炸性的新闻了。 这个耶律智,蓟州百姓很多人都听过他的名字,因为他几乎每个月都会越境犯乱,在曹和被撤职后,蓟州军群龙无首之时,这家伙还曾领着近千人打到蓟州城下叫阵。 当时饶季同因为怕引起辽军的报复,严令紧闭城门不许出战,成为了蓟州军的一大耻辱与笑话。 今天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这个在蓟州百姓心目中的恶魔居然被活捉了。 蓟州城外再次出现了热闹非凡的盛况,与当初高槛率白马镇军队前来时一样,上万百姓出城等待押送俘虏的将士们前来。 高槛披挂整齐,领着花荣、盛栾、尚高、百里霸四人也来到城门口迎接。 在午时初刻,远远看到一队人自大道上向城门走来,一骑快马飞驰在前,来到高槛面前,下马唱喏道:“末将骁骑军第二营兵马使项力夫参见统制大人!” 高槛摆摆手,说道:“项将军辛苦了。” 这人便是项力夫,他躬身说道:“末将不辛苦。末将奉命押送辽人俘虏耶律智前来,请统制大人指示。” 高槛说道:“他虽是辽国将军,但却是乔装百姓前来劫掠,此人便交给蓟州府处理吧。” 项力夫恭声答应,随即上马向那一队兵马迎去。 耶律智被锁在一辆囚车中,前后共有二十名骑兵押送,缓缓来到北城门前。 百姓们见果然抓住了一名辽国将军,纷纷喝彩,有人大喊一声:“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随即上万人振臂高呼,百姓人群显得有些躁动起来。 数百府兵组成人墙将躁动的百姓拦住,项力夫脱下头盔,来到饶季同面前唱喏道:“末将项力夫参见饶大人。饶大人,末将奉命押送辽人俘虏,已经顺利抵达,请饶大人接手。” 饶季同亲自上前将他扶起,说道:“将军辛苦!中午本府设宴,为将军庆功!” 项力夫说道:“多谢饶大人。但此战并非是末将一人之功,若不是索将军、杨将军指挥有方,神羽军的配合,我军也不会这么容易大获全胜。大人若要犒劳,当犒劳我所有参战将士才是。” 饶季同点头道:“好,项将军,胜不贪功,实为我蓟州军之表率!本府答应你,明天本府亲自前去给骁骑军、神羽军犒劳。” 项力夫再次唱喏说道:“末将拜谢饶大人。” 饶季同向身边一名府兵都指挥使说道:“去将犯人押送蓟州死牢,择日审判!” 那名指挥使恭声答应后,带着十名府兵前去接过囚车,往城中走去。 百姓们也纷纷跟在后面,向城中而去。长街之上,出现空前盛况,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手中的烂菜叶,枯草,甚至鸡蛋都纷纷向囚车丢去,“杀了他”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饶季同来到高槛面前,说道:“恭喜高统制,蓟州军取得如此完胜,实在可喜可贺!足见蓟州军在高统制的管制下,战力得到了空前提升。” 高槛说道:“这得感谢将士们,若不是他们奋不顾身、奋勇杀敌,何言胜利?” 在一片议论声中,所有人回城而去。 午饭前,高槛来到北军营,他让项力夫与他一起上将台。 项力夫受宠若惊。因为以他的级别,是没有资格上将台的。 军鼓隆隆,将士们纷纷集结,一个个方阵整齐有序的排列完毕。 高槛扫视着校场中的上万将士,振声说道:“将士们,想必大家已经知道,骁骑军与神羽军在昨夜又打了一个胜仗,斩杀辽兵六百余,擒获辽军主将耶律智。现在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将军,是骁骑军第二营兵马使项力夫,他在此次战斗中立下赫赫战功,不仅首战便斩杀一员敌将,还生擒了耶律智。” “好!”、“好!”、“好!” 将士们振臂高呼,为项力夫喝彩叫好。 高槛双臂一压,又说道:“以前说起辽军,都觉得十分可怕。因为他们凶悍残忍,来去如风!我蓟州军与之交战,多有失败。以至于不少将士心中认为,我蓟州军战力孱弱,不足以对抗辽军。但昨夜一战,我军斩敌六百余,而我方战死五十九人,重伤八人,轻伤十七人。辽军不可胜的这句话,被我军将士证明那是一句狗屁!” 场中鸦雀无声,高槛稍稍停顿,继续说道:“这一次胜利,离不开将士们杀敌的决心,不畏强敌的胆魄!我蓟州军赏罚分明,在此次战斗中立功的将士,一律论功行赏。” 城中再次想响起喝彩叫好声,经久不息。 高槛举手噤声,这才安静下来。随即高槛说道:“此次战斗,首功为项将军。赏银二百两,擢升为骁骑军奋威将军,继续领骁骑军二营兵马使衔。” 项力夫立即躬身道:“谢统制大人。” 当即有一名军士端着一只用红绸盖着的托盘上来,项力夫躬身接过,揭开上面红绸,果然是二十锭白花花的银子。u看书. 下面一阵骚动,不少人眼中露出艳羡的目光,恨不得自己也马上能上阵杀敌立功。 待将士们稍稍安静,高槛继续说道:“此次战斗,骁骑营统领索将军、副统领杨将军指挥有方,各赏银一百两。另有军士梁让,一人斩敌十一人,擢升为都兵马使,赏银一百两。其余将士,分别由索将军、杨将军、花将军分别论功行赏!并在骆驼峰军营为所有参战将士设宴犒劳。” 高槛说完,下面欢声雷动,叫好声、掌声响彻整座军营。 最后,高槛声调有些低沉的说道:“此次作战,阵亡五十九人,他们的名字将永远镌刻在我蓟州军烈士墙上!所有阵亡烈士,其家属发放抚恤金三十两,免其赋税三年。待军营整改完毕,若有烈士家属愿意入军营者,可酌情安排进入后勤保障部工作。” “烈士”、“烈士家属”“后勤保障部”等等新名词,白马镇过来的将士们能听懂,但蓟州军旧部则听得云里雾里,只能等散了后向从白马镇过来的将士们打听那是什么意思。 经过这两次战斗,这些蓟州旧部对这个从白马镇兵马统制一步登天升到济州府兵马司统制的高槛刮目相看,对白马镇将士也刮目相看。 听完高槛宣布万所有奖赏、抚恤决定之后,全场一阵欢呼声。这样的奖赏,极大的鼓舞了全军将士的士气。 第270章 我想从军 竹韵经过几天的治疗与调理,已经好了许多。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精气神也在逐渐恢复。 高槛回到统制府,刚刚在客厅中坐下想要休息一会,旺财前来说道:“衙内,燕儿姑娘、竹韵姑娘求见。” 高槛说道:“让她们进来吧。” 竹韵、燕儿进了客厅,两人“扑通”下跪,趴下磕头。高槛错愕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 两人起身,肃然站在高槛下首。竹韵说道:“统制大人,民女听说蓟州军接连打了两次大胜仗,斩杀辽人数百,并且生擒了辽军将领耶律智,不知是真的吗?” 高槛点头说道:“此事千真万确。” 竹韵泫然欲泣,说道:“大人,民女有两位妹妹,寒梅和紫兰,她们二人便是被辽人掳去。蓟州军此次大胜,也算是为她们报仇了。” 高槛骤然记起,当初曲三和燕儿的确说过,寒梅与紫兰便是被辽人“打秋围”时抓去的。 他心中一动:燕儿与竹韵前来,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蓟州军杀了几百辽人。寒梅、紫兰生死下落不明,这算报什么仇了? 高槛看向她们问道:“寒梅、紫兰莫非就是这个耶律智抓去的?” 燕儿与竹韵同时点头,燕儿说道:“当时我曾见过那个耶律智,他在抓人、杀人时便自己报出过名字,就是叫耶律智……” 高槛霍然起身,喊道:“旺财!” 旺财赶紧进来,问道:“衙内,什么事?” 高槛说道:“你速去饶大人府上,让他暂时留住耶律智性命,就说我留着他还另有用处。” 旺财答应一声,赶紧前去府衙。 待旺财走后,高槛说道:“你们放心,只要寒梅、紫兰还活着,我一定会想办法将她们救出来。” 两人立即又跪下磕头,说道:“多谢大人。” 高槛命两名丫鬟将她们搀起,问道:“竹韵,身子可好些了?” 竹韵说道:“大人救命之恩,竹韵无以为报。竹韵不能老是寄居府上,待身子再好些,便出去卖艺,养活自己和燕儿妹妹。” 高槛说道:“我并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以后你们就留在统制府,难道你们还害怕我养不起你们?” 竹韵说道:“大人,竹韵有一个请求,不知大人能否答应?” 高槛说道:“你说说看。” 竹韵说道:“我想……从军……” 高槛、燕儿同时失声道:“从军?” 竹韵说道:“我想明白了,如今这世道,没有我们这种人的活路。就算我身子好了继续出去卖艺,难免还会再受欺负。若我能从军,则完全不一样了。” 高槛若有所思的说道:“难怪我听说你在缠着武将军传授你武艺,却原来你早有这打算?” 竹韵说道:“正是,民女要学会武艺,以后保护燕儿不再受人欺负。” 高槛轻轻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竹韵惊喜道:“大人答应了?” 高槛一愣,随即说道:“这军营中可没有女兵……” 竹韵说道:“我从军了就有了,而且,这蓟州地界,有不少女人也想从军为自己的丈夫报仇!大人为何不能组建一支娘子军,我们虽身为女子,一样能驰骋沙场,杀敌报国。” 高槛忽然想起自己对扈三娘说的一句玩笑话,说以后他要组建女兵,会让扈三娘来领兵。 他正在沉思,燕儿也说道:“大人,燕儿也要从军……” 高槛说道:“从军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女子从军。你们容我先想想,如果我要组建女兵,一定让你从军。” 燕儿听完,急道:“那我呢?” 高槛说道:“你还小,等长大了再说吧。” 竹韵说道:“大人,我想学武艺,可……可武将军不肯传授,他说兵者主凶,一个女子不学为好。” 高槛笑道:“武将军的武艺是一流的,你若能得到他的传授,一定能练出一身好武艺。这样吧,等会我与武将军说说,让他传授你一套刀法。” 竹韵赶紧施礼说道:“多谢大人。” 燕儿又急了,说道:“我……我也要学……” 高槛说道:“怎么哪都有你……也罢,我让武将军一次传授你们两个……” 燕儿立即喜笑颜开,说道:“我一定好好学……” 两人告辞离去。当晚,饶季同又来到了统制府。 饶季同问及高槛,为何要暂时留下耶律智。 高槛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原来他听燕儿说寒梅、紫兰是被耶律智抓去的,那么就要留着耶律智去将这两姐妹给换回来。 饶季同自然答应,杀人容易救人难,若是用耶律智一人换取寒梅、紫兰二人的性命,也算是值了。 次日,济州府准备了十几只肥猪,几百只鸡鸭,近五十只山羊,送往骆驼峰军营。 高槛与花荣、项力夫等人,在饶季同的陪同下一起前往骆驼峰。 说是骆驼峰,其实是两座山峰,uu看书ww.uukanshu 远看似一只跪在地上的骆驼。军营便坐落在两座山峰之间的一片开阔之地。 今日的军营中喜气洋洋,蓟州府要前来犒劳大家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座军营。 当天下午杀猪宰羊,晚上设宴庆功。 中军帐中,高槛、索超、花荣、杨志、饶季同端坐,与众将士们享受这胜利的喜悦。 席间,高槛说道:“索将军,你明日派遣一位机灵点的人换上百姓服装,前去辽国境内的神牛寨送一封信,要他们两日后用寒梅、紫兰两位姑娘前来交换耶律智。交换地点便是青草甸。” 饶季同有所担忧的说道:“高统制,辽人凶悍狡诈,若是他们使诈,却如何是好?” 高槛转动手中酒杯,稍加思索便说道:“花将军,从神羽军调一个营埋伏在青草甸。索将军从骁骑营调两个营埋伏在青草甸北端出口,若是他们有诈,骑兵只管出击!那里是我大宋疆土,他们若敢大举派兵前来,决不能让他们平安回去!” 花荣、索超起身答应。 高槛又说道:“交换人质的任务就交给项力夫,若是对方不按规定交换,一定要将耶律智斩杀!” 索超再次唱喏答应。饶季同松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是本府多虑了,如今蓟州军已经今非昔比,辽人再想前来作乱,可得要掂量掂量了。” 第271章 交换人质 两日后,青草甸。 按照高槛的部署,看似平静的青草甸中埋伏了两个骑兵营,一个神羽营。 项力夫带着百名骑兵前往青草甸中等候辽人前来交换人质。 从神牛寨到青草甸不足百里,以骑兵的速度,半日便能赶到。辽人的管用伎俩就是小股人马在前,大部队随后跟进,往往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午时过去,一队辽人果真出现在开阔的北方,其中一匹马上,绑缚着两位姑娘。 领头的叫阿朗杜,是神牛寨的兵马指挥,耶律智便是他的部下。 这次他亲自领着一百骑兵押送两位姑娘前来交换耶律智。 当宋军使者来到神牛寨,送来蓟州军骁骑军第二营兵马使项力夫的信笺时,他差点没有控制住情绪,要亲手劈了信使。 他的副将马豹及时将他劝住: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若是将这信使杀了,惹恼了宋军,一怒之下将耶律智将军杀了,那就损失大了。 阿朗杜咽不下这口气,马豹献计:不如答应他们交换,两个宋人贱女子,怎么抵得上耶律将军的一条命?况且在交换之时,他亲率大军随后五里,待交换完毕,他便率骑兵冲杀过去,一定要为死去的近八百将士报仇! 阿朗杜听了他的计策,当即同意。便对宋军信使说道:“就依照你们的方法,我们按时交换人质。” 这一天,他亲自领一百二十名精锐骑兵,押送寒梅、紫兰前来交换。而马豹则领着一千人马相距五里尾随,只待交换成功,救出耶律智后,便可一路追杀宋军,再次洗劫羊二庄。 阿朗杜一行人缓缓进了青草甸峡谷,与项力夫相距十丈处停下。 耶律智也被五花大绑,坐在马背上动弹不得。 辽军一名牙将拍马上前确认马上被绑之人是耶律智,便大声说道:“对面的听着,我数三个数,双方同时释放人质!” 随即他数出三个数,双方同时在两位姑娘和耶律智所骑的马身上一拍,两匹马便缓缓向对方走去。 交换进行得很顺利,两位姑娘来到宋军这边,项力夫立即命人将她们松绑,并送回蓟州城。 耶律智被松绑后,自一名军士手中夺过一杆长枪,喝道:“将军,不可轻饶了这些宋人,就是他领兵杀了我们几百兄弟……” 说话时便要拍马向前冲去。阿朗杜眼中露出凌厉之色,说道:“先退回去!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耶律智恨恨的哼了一声,无奈后退。 阿朗杜冷遂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右腿伤势严重,脸色也显得苍白,知道他伤得不轻。于是说道:“先退出青草甸再做打算。” 所有辽人将士缓缓后退,项力夫淡然看着他们离去,说道:“撤!” 就在宋军后撤之时,阿朗杜转头看向他们,沉声对身边两名军士说道:“你们护送耶律将军回去。” 两名军士答应一声,耶律智虽然不甘心就此离去,但阿朗杜的命令他不敢不听,只得随着这两名军士后撤。 随即阿朗杜一声令下:“追!” 一名军士立即弯弓向天空射出一箭。那支羽箭上绑缚着一支烟花,被点燃后射出,发出尖锐的啸声飞上半空,“啪”的一声炸开,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红色烟花。 而阿朗杜已经拍马向项力夫等宋军追去,他身后的骑兵纷纷取下长弓,弯弓搭箭向宋军射去。 几名宋兵猝不及防,当即中箭落马。项力夫一声爆喝:“迎敌!” 所有骑兵立即调转马头,挥动马刀向辽军冲去。 两旁草丛中骤然传来弓弦之声,只见数百支羽箭似飞蝗一般向辽军飞去! 这是埋伏在青草甸的神羽军发起了攻击。 神羽军的长弓是特制的牛角弓,箭镞是由花荣特别设计,比一般的箭镞要重几分,且是由冯宜春所率领的兵器司所制造,射程远、穿透力强。 一片惨叫声响起,立即便有几十名辽人中箭落马。一名辽军将领喊道:“不好,有埋伏!” 阿朗杜喝道:“快撤!” 余下数十人纷纷拨转马头向北而去。在奔跑之时,又有二十几人中箭落马,最终只有不到三十人冲了过去。 当阿朗杜领着残兵出了谷口,这才松了一口气。而远处烟尘滚滚,大地都在为之震颤,他知道,马豹已经带着援军赶到。 他转头看向峡谷内,手中狼牙棒往里一指,沉声喝道:“儿郎们,随我杀回去,撕碎了这帮宋狗,为兄弟们报仇!” 马豹远远见阿朗杜狼狈逃了出来,催马上前问道:“将军,宋军有埋伏?” 阿朗杜恨恨的说道:“他们埋伏有弓箭手,传令下去,大家快速冲入,一定要将这帮宋狗给撕了!” 马豹应了一声,转身下令。 这次神牛寨驻军所有骑兵倾巢而出,uu看书 w.uukanh足足有一千之众。 杨志亲自带队在峡谷中埋伏,见到辽军黑压压一片,沉声对身边的副将说道:“先放他们进去,待神羽军射过一轮后,我们立即从后面发起冲击,务必将他们迅速切开成两块,然后所有将士将后面一部分包围,务必速战速决!” 那名副将应了一声,旗令官立即挥动手中红绿两色令旗,下达命令。 马豹领着辽军向峡谷中呼啸进入,待进入不到一里,两旁羽箭飞出。马豹下令,分散追击宋军的弓箭手!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分散时,在他们的身后突然冲出两队骑兵,迅速向他们后面包围而来。 阿朗杜赶紧下令迎敌,他则催马迎向杨志。 两军很快绞在一起厮杀起来,峡谷中顿时喊杀声震天,马蹄声、惨叫声、呼号声此起彼伏。 原本已经离去的项力夫率领一百多骑兵转头杀了过来,宋军很快便将辽军拦腰截断,分成两块,两旁的羽箭连射三轮,所有神羽军立即后撤。分散前去追击神羽军的辽军,则又成了宋军追逐的目标。 杨志与阿朗杜战在一处,两人交手五回合,杨志一声大喝,一枪洞穿阿朗杜胸口,将其挑下马来! 辽军主将被杀,顿时乱了阵脚,士气大受挫折。而宋军则如下山猛虎,疯狂砍杀。 第272章 有钱也得省着花 青草甸峡谷中杀声震天,人吼马嘶,纷乱不堪。 阿朗杜被杀,辽军一下乱了阵脚。杨志拍马向马豹冲去,所过之处挡者披靡。 马豹眼见原本如绵羊的宋军居然成了猛虎,一个个悍勇嗜血;本应该是狼、是虎的辽军却反而成了绵羊,在宋军的冲刺下难有还手之力。宋军手中的马刀不仅比一般的刀要长,更加锋利坚韧。 辽人的弯刀便是以锋利见长,但与之硬碰,十有八九便是弯刀被斩断。而且这些宋军刀法狠辣,每一刀都是斩向要害之处,几乎是一刀毙敌,不给对方有任何反击之力。 战场上,辽人逐渐减少,宋人则越战越勇。阿朗杜被斩杀,对双方的士气都有极大的影响,此消彼长,宋军更加振奋,如同疯了一般的掠杀。 杨志已经向马豹靠近。主将已死,现在辽军的指挥官便是马豹。只要斩杀了马豹,战局立定。 马豹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杨志一路过来,已经接连将十几人挑于马下!他是第一次看到宋军中有如此悍勇的武将! “撤!” 他一声高呼,自己则立即拨转马头向青草甸北面飞驰而去。 早已经丧失斗志的辽军听到这一声“撤”,见到马豹纵马飞逃,更加无心恋战,纷纷向马豹追去。 杨志一声大喝:“犯我大宋者,杀!” 众将士齐齐一声吼叫,扬着手中兵器催马向辽军追击而去。 战场上自古有言:兵败如山倒。辽军败退,全然失去了斗志,宋军则正是斗志昂扬,这一路追杀直追去三十几里,沿途三百多名辽军被斩杀马下。 马豹、耶律智与三百余骑残兵败将仓惶逃脱。杨志下令停止追击,让将士们前去将惊散的战马找回,牵回骆驼峰军营。 经过统计,这一战共计杀敌七百余,缴获战马六百多,还有几十匹战马追随溃败的辽军跑回去了。宋军战死一百三十二人,其中神羽军战死十一人。 辽军主将阿朗杜被斩杀,这一战大获全胜。 大军凯旋回营,留守军营的将士在索超的带领下迎出十里,战报已经让人飞马报向蓟州城。 辽军主将阿朗杜的首级被送回蓟州城,悬挂在北门示众。蓟州城中则犹如过节一般,百姓们弹冠相庆。 来往蓟州的除了宋人,也有不少前来蓟州行商的辽人。他们见到悬挂在城墙上的人头,心中的惊骇无以名状。 蓟州府又省不得对参战的骁骑军、神羽军大肆犒劳。 按照以往的情况,辽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这一次,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就连经常游牧于蓟州北部的辽人也都全部撤了回去。 羊二庄百姓自发组织,捐了两车粮食,几十只羊,十几口肥猪送往骆驼峰军营,对蓟州军深表感谢。 边境出乎意料的平静了下来,前来军营应召入伍的人越来越多。蓟州军连续三次战胜,让蓟州的热血青年对军营充满了向往。 被救出的寒梅、紫兰在二十名骁骑军的护送下,来到了统制府。 曲三、竹韵、燕儿三人见寒梅、紫兰被救回,几人抱头痛哭。曲三更是“扑通”跪倒在地,仰天喊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 武松无奈手下了竹韵、燕儿两个徒弟,传授她们刀法。高槛让兵器司给她们各打了一对柳叶刀,作为她们的兵器。 寒梅、紫兰被救回,说起她们遭遇,几人未免又一阵痛哭。 这两人被掳去以后,便被神牛寨的里正苏里文买了去作为使唤丫鬟。这苏里文满肚子花花肠子,见到这么两个虽然青涩,但秀丽怯弱的姑娘,自然起了歪心思。 好在他的老婆是有名的醋坛子,且凶悍得很,也清楚他的花花肠子,对他盯得非常紧,稍有不对头,必定是一场河东狮吼。 但这婆娘也对寒梅、紫兰横挑鼻子竖挑眼,经常打骂。恨不得将她们丢进后院的深井中,让她们永远消失。 寒梅、紫兰虽然因此吃了不少苦头,但也正因为这只母老虎,让她们保住了清白之身。 原本以为再无出头之日,早晚会死在那只母老虎手中,不想这一天突然来了几名辽兵,说要带她们去交换一位什么将军。 想想这二十来天的遭遇,当真如同做了一场噩梦。她们做梦也想不到,居然还会有与曲三、竹韵、燕儿重逢的一天。 两人知道曲三成了统制府的管家,而竹韵、燕儿也在跟着武将军学习武艺,当即也要拜师,与她们一起练习。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昭示着已经进入了隆冬季节。 算算日子,来到蓟州已经一个多月了,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上旬。 静下来的日子,uu看书uukans.co 高槛便在琢磨军营的改造。蓟州军营不似白马镇军营,这里可是管辖着一万多将士,而且还会迅速增加。 宋辽现在是表面和平,大战没有,小战不断,就如蓟州的这几次小规模战斗。但随着金国的崛起,宋、辽、金之间的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而北宋的悲惨命运也会从此开启。 宋金联盟与辽国开战,最终金国灭了辽国,然后挥师南下,又想灭了北宋。 这样的事情,既然让后世的我穿越到了这里,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 扎根蓟州,在宋辽开战之际,便可挥师北上,既能收复燕云十六州,又可让金国的美梦破碎。 既然要扎根蓟州,在蓟州的军营就有必要改造。以北军营的地盘,如果改造成白马镇军营的模式,取消帐篷,建成三层的青砖营房,驻军数量足足可以扩充三倍以上。 另外将后勤的所有部门全部搬去东军营,让那里成为蓟州军的后勤总部。包括兵器司、火炮司等制作部门,一律搬过去。 心中规划好,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虽然自己手里有钱,但随着军队的壮大,军费的花销也会越来越惊人。所以有钱也得省着花,能花别人就尽量别花自己的。 所以他决定再去找一次饶季同,只要自己言之以情、晓之以理,相信饶季同会很慷慨的掏腰包的。 第273章 掉进坑里 饶季同庆幸,今年总算能过一个安稳年了。辽人吃了几次大亏,对蓟州军有了畏惧之心,不敢轻易再来侵犯。 正在喝着刚刚泡好的热茶,欣赏着当今圣上的字画时,门官前来禀报:“老爷,兵马司高统制求见。” 饶季同立即出了书房,边走边说道:“以后高统制前来,无须禀报,直接请到客厅奉茶便是。” 门官恭应一声,赶紧前去将高槛请到客厅中。 “难得高统制百忙之中前来寒舍,本府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饶季同已经在客厅中等候,见高槛进来,上前施礼相见。 两人寒暄过后,分宾主坐下。 饶季同说道:“高统制,今日造访所为何事?” 高槛笑道:“饶大人,我今日前来就是和大人聊聊闲话。我来到蓟州已经一月有余,承蒙大人相助,总算是立稳了脚跟。本该早来登门拜谢,但军中事务繁多,实在无暇抽身。” 饶季同说道:“高统制客气了。高统制统兵有方,蓟州军在你的统领下,已经不在是以前的蓟州军。与辽人的几次争战,已经证明了蓟州军的战力今非昔比。如今蓟州全民一心,军民同志,辽人再也不敢轻易犯我蓟州境内村镇。本府身为蓟州父母官,应该代表蓟州百姓感激高统制才是。” 高槛说道:“蓟州目前虽然平静,但我知道,这种平静是暂时的。辽国亡我大宋之心从来不死,宋辽之间早晚会兵戎相见。且如今金国崛起,虽然中间隔着辽国,但若形成气候,周游一日会威胁我大宋疆土!” 饶季同说道:“高统制忧国忧民、高瞻远瞩,本府敬佩。宋辽虽有澶渊之盟,但辽国亡我之心的确从未稍有改变。本府曾经担心,宋辽一旦开战,蓟州军将一击即溃,到时失土丧民,本府则成了大宋千古罪人。好在如今有高统制执掌蓟州军,如今蓟州军兵强马壮,辽军若敢来犯,本府相信,蓟州军一定能予以迎头痛击。” 高槛摇头说道:“饶大人不能过于乐观啊!辽军骑兵厉害,真要大举入侵,蓟州军未必能抵挡得住。要想保蓟州平安,拒敌军于蓟州城外,光是这区区一万多蓟州军恐怕远远不够啊。” 饶季同说道:“高统制不是在大举募兵吗?蓟州从来不缺热血之士,相信不要多久,蓟州军就会扩大规模。” 高槛说道:“这话倒是不假。不过当真大量扩军,以目前北城军营和东城军营,最多能驻扎两万军队。若再多时,恐怕……” 饶季同问道:“高统制是想增设军营?” 高槛说道:“增设军营的确很有必要,但目前看来,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先改建军营。” 饶季同诧然道:“改建军营?” 高槛说道:“饶大人有所不知,我在白马镇时,曾经改造过军营,原只能驻扎一个营的军营经过改造后,可以驻扎三个营,而且校场也扩大了一倍。如今北城军营所占地方,如果按照白马镇军营来修建,足足可以驻扎近五万人。” 饶季同脸上露出惊骇之色,觉得不可思议的伸出一个巴掌说道:“五……五万?” 高槛轻轻点头,说道:“一支军队,要想军心稳定,首先就得充分保证他们的军饷。其次就是要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最后就是要让他们住得舒服,而且按照我的设计所修建的军营,能有效减少各种传染病的传播。只有军心稳定的军队,才能有理由、有信心为了大宋江山、蓟州百姓而战。饶大人,你身为蓟州父母官,兼任着守城之责,我相信大人也希望蓟州能拥有一支规模强大,军心稳定、斗志昂扬的军队!” 饶季同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高槛说道:“如此说来,饶大人是赞同我改建军营了?” 饶季同没有马上表态,他已经明白高槛前来的目的。改建军营可不是一件小事,朝廷拨给地方的军费是有规定的,如果要大规模改建军营,肯定需要消耗大量财力。 高槛显然是来要钱的! 高槛见饶季同犹疑,一声轻叹说道:“若是宋辽开战,蓟州不堪一击,大人成了亡城知府,丢土失民,恐怕会被青史留名啊……” 饶季同闻言,心中一惊。前任杨知府调走,自己好不容易等到这个空缺才当上蓟州知府,满腔抱负尚未施展,若是就此成了高槛嘴中的亡城知府,岂不是枉费自己这么多年的苦苦拼搏?到时灰溜溜的被打出蓟州城,回到自己老家又如何面对父老乡亲? 别人是荣归故里、衣锦还乡,我倒好,把城给丢了,灰头土脸回来去见祖宗? 他心中念头转动,看书ww.uuanshu 当即说道:“高统制要改建军营,本府……自然是赞同的……” 高槛笑道:“好!我就知道饶大人深明大义,以天下兴亡为己任!蓟州军会感激饶大人,蓟州百姓也会感激饶大人!” 饶季同说道:“感激就不必了,本府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只要是为了蓟州百姓,为了大宋江山,本府断然会全力支持。” 高槛说道:“既然如此,我代表蓟州军感激大人的支持。我这便让法算司进行预算,在年前将预算报给饶大人。命侯七为军营改建总指挥,待春暖花开之时,便着手改建军营。” 饶季同隐约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坑里,但这个坑自己明明看得见,却又不得不跳下去。 高槛离去,他心中忐忑了好几天。他着实心中没底,不知道改建军营究竟需要多少钱。虽然这些钱是府库的,但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他必须和蓟州几位重要官员商量,并奏报朝廷才能动用。 眼见腊月将至,徐宁依然不见前来,但等来了高俅的书信。 高俅书信中说到:已经采购到健马一千,并同由殿帅府拨出的十万两军费,经大名府送往蓟州,押运者便是金枪徐宁和原蓟州兵马司统制曹和。 高槛当即派杨志领一百骑兵前去迎接,务必确保这一批马和军费顺利抵达蓟州。 第274章 双喜临门 腊月二十三,杨志、徐宁、曹和等人回到蓟州。看到这批“健马”,高槛未免失望。这些马是宋国品种,光看个头就比西域马、辽人的马要矮上一个头。 但有比没有好,这一千匹马被杨志送往骆驼峰。 但看到徐宁,立即心情大好,一个徐宁便抵得上千军万马,何况还意外多了一个曹和。 曹和被撤职后,家眷便已经返回老家高唐州。 徐宁是带着一大家子前来的,高槛几日前便在城北购置了一座宅子,让徐宁一家居住。 高槛见到徐宁,便有一种恍然认识的感觉。原来徽宗去高府时,徐宁便是徽宗的护卫长,自然是伴随在他身侧。 好好的护卫长突然被撤了,调来蓟州这边境之地,徐宁本来心中就不痛快。所以一直托病在家,不愿前来蓟州。若不是高槛书信相催,高俅亲自上门催问,他如何愿意离开京城? 到了蓟州,高槛亲自出迎,并将他全家接到一座早已经安排妥当的宅院中,他的心中才稍稍好受一些。 晚上高槛在统制府设宴,为徐宁、曹和接风洗尘。 曹和在京城时便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被释放,就是高太尉上下活动所致。而素无交往的高太尉之所以要救他,却是因为高太尉的儿子高衙内相求。 他心中一直奇怪,他与高太尉、高衙内并无交情,他们为何会救自己?他被放出来后,前去殿帅府磕谢高太尉时,高俅说道:“我儿高槛现已经接任蓟州兵马司统制,是他前来书信,求我保你一命。你若要谢,该去谢他。” 曹和心中疑惑,高槛为何救他?于是他决定先不回家,而是前往蓟州亲自见高槛,问个明白。 恰好徐宁奉命前往蓟州,他便与之一起押送十万官银,千匹战马,与两百禁军辗转回到蓟州。 高槛叫来了武松、鲁智深、花荣、史可郎、盛栾、尚高做陪,宴设统制府。 高槛致辞欢迎徐宁的到来,徐宁刚刚离开京城时,的确不快。历时一个多月才来到蓟州,心中的不快已经逐渐去除。如今自己既然被调来蓟州,高槛便是自己的上官,自然不能得罪。 徐宁虽然有点傲气,但毕竟混迹皇城,最起码的人情世故还是懂得的。 而且史可郎与徐宁相互认识,两人便多了些话要聊,聊了几句,心中也就宽慰了不少。 席间,曹和举起酒碗说道:“高统制,承蒙搭救,我才得以重见天日,这碗酒就算我借花献佛,感谢高统制相救大恩。” 高槛也不客气,痛快喝了,说道:“曹将军,自从我来到蓟州府,可没少听说曹将军抗击辽人的事迹。曹将军为了蓟州百姓,不畏强敌,最终却遭到小人算计,才落得如此下场。我既然知道了此事,岂能袖手?” 曹和略显愠恼的说道:“辽军可恨,但这些背后捅刀子的小人更可恨!高统制,你可得小心提防,不要重蹈我之覆辙!” 高槛说道:“曹将军提醒得是。曹将军一腔热血,一心为了蓟州百姓,虽然落得被撤职查办的下场,但曹将军的英雄气概,蓟州百姓无不敬佩。如今曹将军既然再次来到蓟州,可都愿意助我并肩作战,共御外敌?” 曹和黯然摇头道:“如今我已经是一介布衣,再难回到军营,还如何能与高统制并肩作战?” 高槛说道:“一介布衣又如何?只要将军愿意回到蓟州军,这蓟州兵马司的副统制便是将军的。” 曹和一愣,说道:“副统制?” 高槛说道:“没错,曹将军本就是蓟州兵马司统制,对蓟州军情、民情、敌情都比我要熟悉。若曹将军不觉得屈居于我之下觉得委屈,便请出任这蓟州兵马司副统制!继续带领蓟州军护卫这一方平安。” 曹和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被撤职,本已经打入大牢,这辈子想要翻身几乎已经没有可能。然而却天降贵人,将他给捞了出来。如今更是让他重回蓟州军,还许以副统制的职位,他一时觉得自己恍如昨梦。这一年时间内的起起落落,让他根本无法适应。 盛栾见曹和在发呆,他说道:“曹大人,高统制虽然来到蓟州不久,但他治军有方,且手下猛将如云。辽人犯境,几次交战都是我蓟州军大获全胜!最后一战更是斩杀辽军大将阿朗杜……” 曹和猛然一惊,失声道:“阿朗杜?被斩杀了?” 盛栾说道:“是的,被骁骑军副统领杨志将军斩杀!可惜杨志将军驻扎在骆驼峰,没有赶回。还有一位索将军,也有万夫不当之勇,如今骁骑军镇守城外,辽人根本不敢轻易犯境。” 曹和上下看着高槛,突然起身抱拳施礼道:“高统制,我在京城时便曾听说过高统制曾经平定青州三山之乱,看书 . 心中便知,有高统制镇守蓟州,蓟州无虞。今日看来果真如此,辽将阿朗杜屡屡犯我边境,掠杀我大宋子民,我曾与之多次交战,各有胜败。但高统制一战居然将其斩杀,实在令人佩服!承蒙高统制器重,曹和从今往后便追随高统制,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高槛上前扶起,说道:“好,今日我蓟州军双喜临门。第一喜:徐宁将军舍弃京城荣华富贵,来到我蓟州边城,实乃蓟州百姓之福,我蓟州军之福!第二喜:曹和将军重获自由,并重回蓟州军。我相信,有两位将军的加入,蓟州军将更加声势壮大,以后与敌作战,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徐宁在一旁听到盛栾说到高槛来到蓟州不久便斩杀了辽军一员大将,心中暗暗诧异。 当初调他来蓟州,他抵触的最大原因便是因为蓟州兵马司统制是高槛。这个在京城出了名的纨绔,他又如何不知? 所以他心中认定,之所以调他来,就是因为高俅看中了他的武艺,所以调他前来保护他的这个纨绔儿子。什么兵马司统制,还不是因为他爹是高俅才当上这个官的吗? 可当他在席上见到鲁智深、武松,还听说了索超、杨志也在蓟州军时,他心中的想法便有了改变。这任何一个人的武艺都足以保护高槛,何况还这么多高手在他身边? 所以调他来保护高槛显然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了。 第275章 不能便宜了宋江 徐宁被任命为步军副统领,领宁远将军衔。步军新设钩镰枪营,由徐宁统领并训练。 曹和被任命为蓟州兵马司副统制兼蓟州军兵马总调度,负责蓟州军募兵、防务调度等事务。 这样一来,高槛肩上的担子一下就轻了许多。 蓟州军旧部见曹和重获自由,且重回蓟州军,无不十分惊喜。这些蓟州军旧部对新任兵马司统制的看法再次改观,军心为之振奋。 再过几日便是新年,蓟州城中一日比一日热闹。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灯笼,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虽然风雪弥漫,但街上依旧行人如鲫,都在满怀喜悦的购买过年的物品。萧条已久的蓟州城再次显现出繁华热闹的景象。 武松成了四位姑娘的教师,每日带着她们练习武艺。 高槛饶有兴趣的看着在梅花盛开的花园中刻苦练习的四名姑娘,浑然不觉寒冷。 突然,旺财一路疾奔而来,远远的喊道:“衙内……衙内……出事了……” 高槛一惊,这旺财不是“来了”就是“出事了”,他那嘴比乌鸦嘴还乌鸦嘴。 他转身看着惊慌前来的旺财,问道:“出什么事了?辽人又来了?” 旺财气喘吁吁的来到面前,说道:“不是……辽人还怎么敢来?” 一听不是辽人犯境,高槛松了一口气。 旺财又说道:“是祝家庄……扈家庄遭到贼人的攻击了……” 高槛失声道:“三打祝家庄就开始了?” 旺财一愣,说道:“什么三打祝家庄?才打一次……” 高槛说道:“梁山贼人是不是战败撤兵了?” 旺财说道:“原来衙内已经知道了啊……” 高槛暗暗懊恼,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在这蓟州城中原本就隐藏着两名武艺高强的好汉,一个是病关索杨雄,一个是拼命三郎石秀。 这两人是结拜兄弟,杨雄本是河南人,只因为蓟州前任知府是他的叔伯哥哥,便前来蓟州谋求生计。杨知府被调走后,他与饶季同结识,饶季同见他武艺不俗,任命他为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 杨雄常在牢中当值,他的妻子潘巧云却在使女迎儿与头陀胡道的协助下,与和尚裴如海通奸。其时寄居杨雄家中的石秀识破二人的奸情,看不下去便告知杨雄,建议杨雄捉奸。 杨雄对石秀之言半信半疑,在与石秀分别后,被同僚请去喝酒,大醉而归,结果在潘巧云面前露了口风。 潘巧云反诬石秀,说他调戏自己,杨雄信以为真,大怒之下将石秀赶走。 石秀受此冤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且他与杨雄兄弟情深,更不忍杨雄被自己不贞的妻子和裴海和尚所耍弄。他在晚上暗中埋伏在杨雄家后门附近,将前来与潘巧云私会的裴海和尚和给他们放风的头陀胡道一并杀死。 案发后,杨雄知道是石秀所为,也知道自己错怪了石秀,便找到石秀向其道歉,要回家杀死潘巧云。 石秀因为被潘巧云诬陷,心中一直过不去,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却让杨雄将潘巧云骗到翠屏山,要与潘巧云当面对质。 杨雄回家后假称还愿,将潘巧云与迎儿带上蓟州城外二十里的翠屏山。迎儿在杨雄的威逼下,交代出安排通奸的实情。 杨雄一刀砍死迎儿,又割去潘巧云的舌头,将其分尸处死。 两人都有命案在身,蓟州是回不去了。石秀建议到梁山落草,杨雄当即应诺。 不料这一切被躲在一旁的鼓上蚤时迁看了个一清二楚,趁机要求要与他们一起上梁山。 三人离开蓟州前往梁山途中,路过独龙岗行至郓州时途径祝家庄,在客店投宿。时迁偷吃店家的报晓公鸡,因言语不和,大打出手,最终被祝家庄庄客擒获。杨雄与石秀又通过李家庄庄主李应,向祝家庄讨要时迁,却未能成功,只得赴梁山求援。 梁山正在大肆招兵买马,需要大量钱粮。而祝家庄、李家庄、扈家庄则是一方富豪。刚上梁山不久的宋江急需要立功来提升自己在梁山的地位,也需要抢夺独龙岗三大村庄的财物来填充梁山金库。杨雄、石秀的到来,正好给他出兵祝家庄的借口。 《水浒传》中的经典战役之一:三打祝家庄自此拉开帷幕。 如今高槛也正在为钱粮发愁呢,蓟州府虽然大力支持,但以高槛的雄图伟略,以蓟州一府之财力,显得有些捉襟见肘,难以应对。 如今梁山盯上了独龙岗,我高槛为什么不能盯上?虽然有趁火打劫的嫌疑,但与其落入宋江手上,还不如收入自己囊中。 唯一后悔的是,自己来到蓟州,uu看书ww.uuknhu.c居然将杨雄、石秀给忘记了,错失两员虎将。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梁山上的“好汉”,只要他看上了,最终都会是自己碗里的,一个也别想跑。 根据旺财打探来的消息,一打祝家庄已经结束。梁山人马碰了一鼻子灰,连祝家庄的门都没有摸到便灰溜溜的撤军了。 二打祝家庄还需要些时日,如今是隆冬季节,行军困难。梁山上的人第一次攻打吃了瘪,肯定会另想办法。 这一段情节,高槛可是门清。二打祝家庄梁山人马依然会铩羽而归,但扈三娘被林冲抓去,从此扈三娘的悲剧人生就开始了。 这样的事情,他当然更加不容许发生。 如今新年将至,二打祝家庄是发生在重和元年的三月中旬。高槛自然不会记得这么清楚,他只是知道,宋江为了行军方便,将攻打时间定在春暖花开之时。 他仔细回忆电视里的剧情,祝家三兄弟过于骄横,不能为己所用。特别是祝彪,他是扈三娘的未婚夫,自己若将他也救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至于李应,那是个“刀切豆腐两面光”的玲珑人,但这人家中十分富有,且枪法了得,背后还藏有五把飞刀,百步取人性命,令人防不胜防。江湖上有个外号叫“扑天雕”。 像这样的的人和财自然不能便宜了宋江。 第276章 果真只是想我了? 元宵过后,高槛在花荣的陪同下,前往独龙岗。 再过一个多月,梁山便会再次来犯,自己有必要前去扈家庄、李家庄、祝家庄提醒,让他们有所提防。 独龙岗下有一座酒肆,便是祝家庄所开,为的是打探来往行人的信息。 高槛、花荣来到独龙岗时已经午时末了。两人饥渴难当,便在酒肆中暂时歇息,要了些酒菜,吃饱了再去扈家庄。 店伙计、掌柜都是祝家庄的人,见高槛、花荣仪表不凡,且都携带兵器,不禁多看了几眼。 “客人打哪里来,去往哪里处?” 店伙计一边添酒,一边闲话问道。 花荣说道:“自蓟州来,去往扈家庄。” “去往扈家庄,是寻亲还是访友?”店伙计再次问道。 高槛看向那伙计,说道:“你这店家,每个客人打此路过都需要这般盘查么?” 店伙计连连哈腰后退,说道:“小人见二位眼生得紧,故此好奇一问。” 待得店伙计退了出去,两人正在吃饭时,隐约听到外面有纷乱的脚步声和兵器出鞘的摩擦之声。花荣霍然站起说道:“大人,这是黑店!” 随即抓起手边雪山飞龙枪,指向门口喝道:“这是蓟州兵马司高统制,你们莫非想要谋逆不成?” 说罢大步向门口奔去。 门外果真站着七八人,人人手中提着兵器。其中一人扬刀喝道:“什么蓟州兵马统制,如何会来到这荒僻之处?分明是梁山贼人派来的探子,兄弟们不要上当,将他们绑缚了押回庄中,交给三位少庄主发落。” 那几人迟疑看着花荣,并没有立即动手。花荣扫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是哪个村庄的?” 那汉子说道:“祝家庄的!” 花荣长枪往前一指,说道:“我是蓟州神羽军统领花荣,屋内那位是蓟州兵马司统制高大人。我们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梁山贼人攻打祝家庄一事,只因误了时辰,才在此歇息片刻。你们若但敢冒犯,休怪我枪下无情。” 高槛也提着盘龙棍走了出来,看着这几名将门口围住的汉子,说道:“烦请各位将路让开。” 为首的汉子对周围其他汉子说道:“蓟州军的兵马统制和统领如何会单独出现在这里,分明是贼人假冒,兄弟们,莫要上当,若是中了贼人奸计,三郎怪罪下来,你我可担待不起。” 说罢,手中钢刀一摆,便向花荣冲去。 花荣哪里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沉声说道:“大人退后,交给本将便是!” 随即一个箭步上前,长枪出蛟龙出海,向那汉子当心攒去。 汉子沉刀招架,花荣长枪一转,自他肋下穿过,然后一挑,一声衣帛撕裂之声响起,汉子半边膀子顿时裸露。 另几名汉子见自己的头领已经动手,纷纷大喊着向花荣扑来。 花荣长枪一扫,“叮叮当当”几声响,伴随着“啊哟、啊哟”的叫声接连响起,几人手腕一疼,兵器纷纷坠地。 几人看向花荣的眼中露出畏怯之意,不敢轻易上前。花荣长枪一收,与高槛大步出了酒肆,上马飞驰而去。 几名汉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人喊道:“快……快去禀告三郎……” 高槛与花荣一路疾驰前往扈家庄。这条路高槛曾经走过两次,早已经记得。 不多时,两人两骑来到扈家庄门外,见吊桥高高拽起,城墙上几人在来回巡逻。见有人前来,纷纷探头看去,一人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花荣抬头应道:“蓟州兵马司统制高大人,神羽军统领花荣,有事要见扈家庄管事的。” 城墙上的人显然一愣,随即一人说道:“没错,是高统制,他是三娘的朋友。去年他曾来过庄上,我见过。” “还不快去禀报三娘,就说高统制来了。” 一人疾步回去禀报,却并不放下吊门,那人继续喊道:“两位将军稍候,待小人禀报过后再城门……” 花荣眉头一蹙,低声说道:“这独龙岗的人都这般狂傲么?” 高槛笑道:“这里是郓州界,你我来自蓟州,他们不放在眼里也是很平常的。” 好在不用多久,庄内传来急骤的马蹄声,随即城楼上一声高喊:“开城门!” 随即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传来,吊门缓缓放下。 城门中缓缓走出两骑,其中一人正是一身红装的扈三娘,另一人则是上次给高槛带路的扈全。在他们身后紧紧跟着四名庄丁。 两人过了吊桥,扈三娘在马上抱拳施礼道:“不知高统制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高槛看向扈三娘,这次的扈三娘一身火红装束,并未披戴盔甲,一头秀发轻拢,飘拂脑后,英姿飒爽中又略显几分女儿妩媚,他不由看得痴了。 花荣说道:“这位便是闻名郓州的扈三娘吧?统制大人多次提起,说三娘如何了得,是女中豪杰,堪比花木兰。今日总算亲见玉颜。” 扈三娘爽朗一笑,说道:“高统制谬赞,岂能当真。两位将军,请随我去庄上,今晚定设宴款待两位贵客。” 身边扈全喊道:“还不去给高统制、花将军牵马?” 两名庄丁立即上前牵了高槛与花荣的坐骑,uu看书ww.uuknshu缓缓向庄中走去。 不知是这几名庄丁有意还是无意,将高槛与扈三娘的坐骑并辔在前,花荣与扈全并辔在后,缓缓穿越村庄中间大街,往扈三娘家中走去。 扈家庄来了贵客,三娘亲自前去迎接,惊动了村庄中不少百姓。街上本就有游玩之人,纷纷驻足看着并辔而行的高槛与扈三娘。 两匹马都是一般的洁白无瑕,威武神俊,这一路走来,撩动多少少男少女那悸动的心扉。 不少人心中发出感慨:可惜三娘已经许配给了祝家三郎,否则与这位高统制倒是真的般配。 一行人进了扈三娘家,自有庄丁牵马前去喂草料。 扈成也在家中,见高槛前来,惊喜交加,上前唱喏参见,说道:“高统制,可是稀客,今日如何有空来我扈家庄了?” 高槛说道:“早就想来看看兄弟了,只是刚到蓟州,实在是事务繁多,无暇抽身。” 扈成看来一眼身边的扈三娘,意味深长的说道:“高统制果真只是想我了?” 高槛轻轻一笑,说道:“当然。” 花荣见扈三娘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却是小女儿的娇羞姿态,他心中立即明白了几分。 第277章 祝彪的狂傲 几人来到客厅,分宾主坐下。 待家中丫鬟奉上热茶,扈成问道:“自从高统制到了蓟州,蓟州军可是接连打了几次胜仗,如今辽人都已经不敢轻易进蓟州。高统制统兵有方,让我敬佩。” 高槛说道:“几次小胜而已,并不值得炫耀。辽人也并非传闻中的那般可怕,他们也是爹生父母养的,一样两肩膀扛一脑袋。” 扈成说道:“辽人凶蛮,一直不将我宋人当人。虽然两国已经停战,但辽兵总会化妆成百姓越境劫掠。蓟州府多次与之交涉,但每每受尽羞辱而回。高统制这几次虽是小胜,却打出了我宋军的威风,让这些横蛮惯了的辽兵也知道了畏惧。” 扈成说得诚恳,仿似那几仗自己也亲自参与其中,隐然显现出一丝兴奋。 扈三娘说道:“哥哥,高统制远道而来,定是有事,可不是来听你闲话的。” 扈成恍然道:“对,对!高统制百忙之中前来独龙岗,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高槛尚未开口,花荣问道:“少庄主,我想请问一下,祝家庄的人都是那么骄横无礼的吗?” 扈成一愣,反问道:“花将军何出此言?” 花荣说道:“独龙岗下有一家酒店,我与高统制只因错过时辰,进去打尖时,酒店里的伙计不分青红皂白便欲对我们行凶。我亮明身份后,他们依然不肯放我们离去,还对我们动手……” 扈三娘说道:“花将军有所不知,不久前梁山贼人来犯,没有讨得便宜便撤军了。如今我独龙岗三座村庄都担心他们会卷土重来,所以一直小心防范。酒店伙计定是见二位眼生,以为是梁山探子,故而失礼……” 扈成说道:“妹妹无须为他们辩解。祝彪狂傲自大、目中无人,若不是他拿住了那时迁不肯放人,何至于引来梁山贼寇?正所谓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手下,祝家庄的庄丁仗着祝家庄在独龙岗的势力,眼里几时有过他人?” 言辞之中隐含忿忿之意,显然,他对祝家庄并无多少好感。此次梁山攻打祝家庄,也的确是因为祝家庄抓住了偷鸡的时迁,这时迁偏偏也想狗仗人势,楞说自己是梁山好汉,若不放了他,定会遭到梁山报复。 原本偷吃一只鸡,事情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可时迁偏偏说出这番威胁的话来,激怒了祝彪,放出狂言:便是梁山贼人来了又能如何,祝家庄不怕威胁,他祝彪更不是吓大的。 杨雄找到李家庄主管杜兴,请李家庄老大李应出面调解。李应亲写书信,让杜兴前去讨人,祝家不仅不愿放人,祝彪恼时,还说要将李应也按着私通梁山的罪名一并解押去郓州府去问罪。并差人要拿杜兴,杜兴狼狈逃回。 李应气不过,自己好歹是李家庄老大,与祝家庄、扈家庄为了防止梁山人马前来抢粮,早就立下生死盟约。如今自己讨要一个朋友,却屡屡拒绝不说,还将他也一并骂了。这让他李老大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于是他亲自前去祝家庄质问祝彪,两人言语不合便打了起来,李应被祝彪回马冷箭射中。 这件事在三座村庄中早已经传开,明理之人都知是祝彪骄横,心胸狭隘,目中无人。仗着祝家庄势大,以为能一手遮天。 扈成对祝彪早有诟病,于自己父亲与祝朝奉将扈三娘与祝彪联姻一事,一直心怀不满。如今祝彪又如此作为,引得梁山贼寇来犯独龙岗,使得他对他更加厌憎,语气之中便也显露出来。 高槛如何听不出其中味道?只是扈三娘却略显尴尬,毕竟祝彪是她的未婚夫,自己哥哥嘴中却将他说得如此不堪,自己有心辩解,但细想祝彪也的确如此。 在她心中,不知何时也对这位与自己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祝彪也隐然生出一丝厌憎。或许是上次她送高槛去蓟州时,在蓟州边界见到突然前来的祝彪时,便已经有了这种想法。 她是耿直之人,虽是女儿身,却有男儿志。自己行事光明磊落,便不喜欢有人对自己偷偷摸摸、疑神疑鬼。那日祝彪的阴阳怪气,的确让她十分反感。 高槛见他们兄妹气氛尴尬,于是说道:“且不要去说他祝家庄。这次我们前来,是想提醒独龙岗,梁山贼人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最迟两个月内,他们定会再次进犯。所以……你们还是应该早些防备才是。” 扈成说道:“我独龙岗兵马两万,且村庄中的青壮年足有数千,区区梁山贼寇想要在独龙岗讨得便宜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若敢再来,定叫他们再吃败仗。” 高槛说道:“可不要小看梁山贼寇……” 便在此时,一名庄丁前来禀报:“少庄主,祝家庄三郎祝彪来了。” 花荣闻言“噌”的站起,说道:“来得正好,我正要与他理论!” 扈成则微微蹙眉,摆摆手道:“请进来吧。” 不多时,uu看书.anhu.om 只见祝彪带着一名高大壮汉大步进入客厅,站在客厅门口,却不急着进去,而是双眼冷遂的将厅中四人看了一遍,这才举步进入厅中,说道:“扈家庄果真来了客人。” 扈成说道:“这位是三娘的朋友,蓟州兵马司统制高将军,这位是高将军麾下大将,小李广花荣花将军!” 扈成虚抱一拳,说道:“高统制如此闲情逸致,远离蓟州来我蛮荒村镇,以至于我的手下对二位多有误会,见谅!” 说罢,也不待有人招呼,大大咧咧的在高槛对面坐下,那名壮汉则肃然站立在他身后。 高槛见这人果真狂傲,自己身为客人,却丝毫不见客人的半点谦逊,反倒比扈成还更像主人。 扈成脸上的不快十分明显,这是在扈家庄,他好歹也是扈家庄的少庄主,祝彪前来,在自己的贵客面前显得如此无礼,他自然心中愠恼。 扈三娘也峨眉一沉,问道:“在酒店中,花将军已经表明身份,祝家庄的人却依然要对他们动刀枪,是何道理?” 祝彪接过丫鬟递过的一杯热茶,慢慢悠悠的拨弄半天浮茶,轻轻啜了一口,又斯条慢理的将茶杯放下,这才说道:“小小独龙岗,突然来了一位蓟州府的兵马统制,且只有一个随从,别说他们不信,我若不是见过,也不会信!” 高槛诧然道:“我们……见过?” 第278章 醋意纵横 祝彪自知失言,他的确见到过高槛,但高槛却并没有见过他。他是因为扈三娘前去送高槛,心中醋意大发,这才悄悄跟去,看到高槛与扈三娘并辔前行,当时恨不得一箭将高槛射杀马下。 当初自己准备去白马镇接收购买的马匹,但扈三娘主动说她要去大名府看一位叫梁小玉的朋友,可以帮他将马领回来。可她回来时,一匹马都没带回。只轻描淡写一句话:“白马镇驻军的主将是梁小玉的朋友,他需要战马,我便转卖给他了。” 他当时气得七窍生烟,为了预防梁山贼人前来抢粮,他一直在招兵买马,这一批马是他早就预定的,结果却被扈三娘给送了人情。 与扈三娘一起前去的庄丁将经过说了一遍,才知道扈三娘之所以送这个人情,并非因为什么梁小玉,而是她与高槛本就认识,两人关系还不错。 作为一个男人,自然嗅到了一种危机。一种雄性动物特有的敏锐感告诉他,扈三娘与高槛之间绝非朋友那么简单,要不她为什么三番两次跑去大名府? 待高槛大军经过独龙岗,扈三娘亲自派人将高槛请入扈家庄接风,次日又一人送出几十里,就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心中的醋意转化成恨意,心中涌现出扈三娘不安分的想法,让他的怨恨无以复加。 今日高槛再次前来,他身为蓟州兵马司统制,却只带了一个随从,且在酒店明说是去扈家庄,这分明是来看扈三娘的。 他得到庄丁的禀报,说有两人前往扈家庄,自称是蓟州兵马司统制。他当即跳起,立即驱马飞奔扈家庄。 扈家庄的人都认识这位准姑爷,自然不用通禀便放了进来。 祝彪飞马自扈家庄村中街道路过时,他明显感觉到街道两旁百姓眼中投向自己的异样目光。 来到扈三娘家中,他见到高槛、花荣,心中不由自主的涌出一丝恼怒。自己的未婚妻,老是被另一个男人惦记,这算是什么事? 他虽然知道自己失言,但脸上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语气平淡的说道:“高统制前往蓟州时,从路过我独龙岗。只是高统制是兵马统制,我是一百姓,只能远远看了一眼罢了。” 高槛自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讥讽的味道,这种讥讽当然不是针对他自己,也不是针对他高槛。因为他在说这句话时,眼睛仿似无意瞟向坐在上方的扈三娘与扈成。 高槛心知肚明,但也不动声色的点头道:“原来如此。” 花荣突然说道:“祝三郎,你祝家庄的人都是这般冷傲无礼的么?” 祝彪的阴阳怪气,他早已经忍不住。在酒店中居然被祝家庄的人当做是梁山探子,自己亮明身份,他们不但不信,反而欲要刀兵相见。 他做为高槛的随从,自然要维护高槛的尊严。何况他自己也是蓟州军统领,岂能让一个地方的恶霸压上一头? 祝彪对花荣的质问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身后所站之人倒是恭敬说道:“花将军见谅!前不久梁山贼人前来入侵我独龙岗,虽被我祝家庄击退,但贼人并未真正撤去,如今正在重整兵马,随时准备再次进犯。贼人上次吃了不识得我村中道路的苦头,折损了兵马。为了下次进攻不再重蹈覆辙,便屡屡派遣细作前来打探。前日还抓住一人,此人唤做锦豹子杨林,正是梁山上的一个头目。他扮做解魔法师,前来村中打探,却在村中迷了路,庄丁前去盘问,那厮露了马脚,掏出刀子连伤了数人,吃不住我们人多,终被拿住。” 高槛在一旁听完,心中想道:“按照剧情,杨林被抓后马上就会二打祝家庄了,本以为还要些时日,如此说来,便是这几日了。” 原本攻打祝家庄,有花荣、秦明等人的参加,但显然,因为自己平了三山,三山聚义打青州的事件便没有再发生,秦明也就没有被逼上梁山了。少了花荣、秦明、黄信等人的参战,攻打祝家庄的时间也发生了改变。 当初宋江攻打祝家庄失利,在撤退时吃尽了盘陀路的苦头,若不是石秀打探清楚了盘陀路的走法,梁山军马只怕会全部折在里面。后来又是花荣射灭了祝家庄用来传递信号的花灯,这才使得宋江安全撤出。 没了花荣,也不知事件是否还是一样的发生,但杨林被抓,二打祝家庄便马上要开始了。 他心中暗暗后悔只带了花荣一人前来,如今要去蓟州搬兵,便得花荣亲自前去了。 花荣听完那壮汉的解释,轻哼一声道:“我们好心前来提醒,却差点遭了毒手。” 祝彪放下手中茶杯说道:“我自知梁山人马并未远去,故而日夜防范。如今只等贼人前来,我独龙岗三座村庄便好好灭灭他们的气焰。” 花荣脸色一变,这就是典型的费力不讨好。高槛与自己好心前来提醒,在祝彪的语气中俨然成了多管闲事。 果然,祝彪接着说道:“我独龙岗战事马上就会来临,你们是三娘的贵客,本不应无礼逐客。但非常时期,梁山贼人随时来犯,所以还请二位速速远离这刀兵之地,u看书.ukahu免受误伤。” 扈成听完,忍不住说道:“高统制、花将军也是我的贵客,既然到了我扈家庄,我便是舍了性命也会保护贵客安全。今日天色已晚,怎可让高统制、花将军连夜回蓟州?” 扈三娘也说道:“梁山贼人就算来犯,扈家庄也不是不能战,为何非要逐客?” 祝彪嘴角抽动一下,眼中露出一丝隐含怨毒的冷遂,沉声说道:“若是如此,便当我多此一举了。” 说罢,欲要起身,但又说道:“梁山贼人已经在重新集结,这两日便可能前来。李家庄中主管鬼脸儿杜兴与梁山贼人中的病关索杨雄甚是交好,梁山人马撤退时,杨雄曾与宋江一起前去李家庄求见李应。只因我不曾放了被擒获的梁山贼人,李应对我多有恶意。三庄联盟,恐他早已不守信义。若非如此,贼人如何知晓我祝家庄机关?如今我已经命人砍去所有树木,并在庄门前立下白旗,上写:填平水泊擒晁盖,踏破梁山捉宋江。只待贼人来犯,你我两庄当同气连枝,再败宋江于祝家庄!” 说罢,起身冲着高槛、花荣虚施一礼,说道:“我须回去布置防务,便不陪了,告辞。” 高槛、花荣并不还礼,扈成说道:“扈全,送祝家三郎出庄!” 门外扈全答应一声,祝彪走到门口,又稍稍停足,转身看了一眼扈三娘,这才大步离去。 第279章 这大舅哥不错 “填平水泊擒晁盖,踏破梁山捉宋江。” 高槛轻声念着这两句话,继而轻声一笑,说道:“口气倒是不小,只恐怕这宋江、晁盖不是那么好捉的。” 扈成看着祝彪离去的背影,突然说道:“真不知爹爹怎么想的,竟将三娘许配给这心胸狭隘之人……” 话未说完,猛然惊醒自己失言,看向扈三娘时,果然见她脸上显现尴尬之色。 高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扈三娘,说道:“梁山若再次来犯,必然会做好一切准备。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虽然有兵马两万,但李家庄未必会出兵相战。我有心相助,但祝彪并不待见于我,就算我调兵前来,也进不了祝家庄。” 扈成说道:“高统制有此心意,我与三娘感激不尽!区区梁山贼人,不足为惧,何劳高统制调兵相助。” 高槛说道:“我即为此事而来,怎会袖手不管?” 随即转头看向花荣,花荣立即起身唱喏道:“统制大人有何吩咐?” 高槛说道:“我料定梁山贼人数日之内必定兵犯独龙岗,辛苦花将军连夜赶回,调步军两个营,神羽军一个营,明日天黑前埋伏于独龙岗西南。并调步军统领鲁将军、武将军前来,务必保证扈家庄安全。” 扈家庄在独龙岗西南位置,高槛如此调兵,明显是要保护扈家庄。 花荣“喏”的一声,领了将令。扈成说道:“高统制如此厚恩,扈家庄如何回报?” 高槛说道:“兄弟言重了,有我高槛在,怎能容扈家庄有失?” 扈成偏头看向扈三娘,他心中当然明白,高槛如此袒护扈家庄,自然是因为自己的妹妹。 花荣便要告辞离去,扈成说道:“花将军不必急在这一时片刻,待吃了酒宴再回蓟州不迟。” 花荣说道:“我将令在身,岂能耽搁?就此告辞,高统制在扈家庄,便劳烦兄弟好生看护了。” 扈三娘说道:“且慢,花将军,岂能空着肚子赶路?我命人给将军准备些干粮净水,让将军好歹果腹解渴。” 说罢,唤来下人,准备了煎饼,并备了一袋净水给花荣带上。花荣辞别高槛,扈成、扈三娘,出了扈家庄,自回蓟州而去。 晚上设宴款待高槛,高槛心中想着梁山人马何时会来,到时又该如何救得扈家庄? 祝彪显然对自己深怀敌意,自己想要进入祝家庄帮他们,祝彪定然不会答应。而梁山人马攻打的是祝家庄,到时扈三娘便会去祝家庄助阵。 按照电视里的剧情,这一战梁山虽然损失惨重,但扈三娘却被林冲活捉了。 这样的事情,当然坚决不能让它发生。若是扈三娘都保不住,自己枉为蓟州兵马统制了。 席间,扈成、扈三娘见高槛似乎一直在沉思,以为他还在因为祝彪而不快。扈三娘今日一直十分尴尬,不管怎么说,祝彪都是自己的未婚夫,况且她与祝彪自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就算做不成夫妻,兄妹感情还在。但今日祝彪的表现,着实让她反感。 她当然明白祝彪是因为高槛而在吃醋,但一个男人,狂傲自大倒也罢了,还如此小肚鸡肠,正是她扈三娘所看不起的。 扈三娘的生母早早就死了,自幼缺少母爱。偏偏后母又处处刻薄于她,这才造就了她坚强独立的男儿性格。 这一顿酒宴,吃得比较沉闷。放下碗筷,高槛说道:“今夜无事,我想去拜会一下李家庄庄主李应,扈成兄弟可愿陪我走一遭?” 扈成正待答应,随即心中一动,佯装头晕之状,以手扶额,说道:“实在抱歉,今日见高统制前来,未免高兴,多贪了几杯。日前有些伤风,尚未痊愈,此时头疼得紧,恐怕陪不了高统制了。便让三娘陪高统制前去,如何?” 扈三娘为了祝彪误会之事,尚在有些郁闷,闻言说道:“哥哥莫要装醉。” 扈成苦笑道:“我哪里装醉了,若得醒时,巴不得陪高统制策马一行,岂能劳动三娘?” 高槛说道:“既如此,三娘便差人领我前去,也是一样。” 扈成急道:“如何能一样?高统制金贵之躯,岂能随便派人护送?三娘武艺,比我还高明,有她护送,我才放得下心。” 扈三娘说道:“好好好,我便让你装醉,下次须看住了你,不许再多吃酒才是。” 扈成说道:“早知如此头疼,今日便不吃了……” 扈三娘命扈全备马,与高槛出了扈家,扈三娘说道:“扈全也随了前去。” 扈成送出门外,闻言立即“哎哟”一声,伸手往扈全肩上搭去,一边说道:“你们早去早回,我这头疼得紧,扈全扶我回房……” 扈三娘无奈,只得催马而行。 扈成见扈三娘独自一人往前去了,便松开扈全说道:“高统制,还不快去,可要护住三娘安危。” 高槛心中暗暗想道:“这大舅哥不错,若是这独龙岗不能呆了,让他追随我左右……” 他当然看得出来,uu看书 ww.uukansu.co扈成在百般成全他。虽然他很奇怪,扈全明知自己妹妹与祝彪有婚约,却为何还要这样。 但随即也想明白了,他早已经看出,扈成对祝彪没有丝毫好感,甚至有些厌恶。而且祝彪在独龙岗能算一方人物,但毕竟只是地头蛇。而他高槛,既是蓟州兵马司统制,又是堂堂高衙内,岂是他祝彪所能比拟的? 如此说来,扈成还是蛮有远见的。 两骑白马一前一后风驰电掣般往庄门口而去。此时只是华灯初上,街上百姓尚多,见扈三娘与高统制快马前往庄门口,不禁又多看了几眼。 城门的吊门是高高拽起的,扈三娘来到门前,只得勒住了马,仰头喊道:“开城门!” 城楼上的庄丁见是扈三娘,自然不敢怠慢,马上转动绞盘,将吊门缓缓放下。 高槛已经追上,问道:“三娘可是生气了?” 扈三娘说道:“没的生气作甚?” 两人策马出了扈家庄,一路往东而去。 去往李家庄,便得经过祝家庄。祝家庄是独龙岗最大的村庄,有一两万户,有些人零散住在庄外。且祝彪为了防范梁山贼人,在庄外广布眼线。祝家庄的人见两骑白马风驰电掣般飞驰去往李家庄的方向,早有人飞奔回庄去向祝彪禀告去了。 第280章 扑天雕李应 星月辉映,山野间一片皎洁。 扈三娘奔驰得一阵,便也控住坐骑,放缓了速度。 两人在星月之下并辔而行,扈三娘忽然问道:“高统制,今日……今日祝彪多有失礼,请高统制不要见怪。他这人打小便是这样,便是他的哥哥,也得让着他三分。” 高槛开始见她一路疾驰,知道她心中压抑。自己的未婚夫当着她的面给高槛、花荣难堪,这让她心中极不舒服。 高槛毕竟是客,祝彪虽然只是自己的未婚夫,在独龙岗,哪怕是在扈家也一样是主人。主人在客人面前如此冷傲,岂是待客之道? 高槛听了,淡然说道:“些许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扈三娘说道:“高统制心胸宽阔,倒是我多心了。” 随即又问道:“你为何要去见李应?” 高槛说道:“独龙岗三大村庄早就有生死誓约,如今强敌来犯,当共同拒敌才是。我去李家庄,便是想看看李应是什么态度。” 扈三娘说道:“李应与三郎交恶,只怕是不会遵守誓约的。真要厮杀时,只要两不相助,便是万幸了。” 高槛说道:“三娘也是认为李应会背信?” 扈三娘说道:“三郎射了他一箭,定然怀恨在心。祝家庄盘陀路,若不熟悉其中机关,断然是走不出去的。宋江兵马能安然退出,定是有人泄露了机密。如今三座村庄,最有可能泄露此机密者,当然是李应。” 高槛说道:“泄露机密于他李家庄有何好处?若是祝家庄被破,李家庄岂能保全?” 扈三娘说道:“恐怕早如三郎所言,李家庄已经投靠了梁山……” 高槛听她做一句三郎,右一句三郎,听得心中烦闷。沉闷说道:“三娘倒是对祝彪相信得很……” 扈三娘一愣,随即说道:“我自幼与他一起长大,虽然他性子傲了些,但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两人颇有话不投机之感,好在李家庄已经在望。远远看去,只见庄中火光点点,有一队的庄丁在巡庄。 两人拍马到得庄门前,庄门紧闭,门口一座吊桥高高拽起。门前一条宽阔河流,将村庄与外面隔开,若要进去庄中,须得放下吊桥。 这倒是在高槛的意料之中,只是李家庄并未像扈家庄一般修筑有城墙。 到得河边,门楼上传来鼓响,随即只见一队队庄丁往门口而来。待鼓声止歇,门口一人喊道:“来的是什么人?” 扈三娘扬声喊道:“扈家庄三娘,特来遏见李大庄主。” 里面那人又问道:“原来是扈家庄来人,旁边那位面生得紧,不知又是谁?” 高槛说道:“蓟州兵马司统制高槛,前来拜会李庄主。” 扈三娘又喊道:“快快放下吊桥来,放我们进去。” 守门的头目自然是认识扈三娘的,便下令放下吊桥。高槛与扈三娘进了李家庄,见庄中已经集合了数百庄丁,个个手持兵器。见高槛与扈三娘一起进来,几百双眼睛齐刷刷落在他们身上。 守门的头目赶紧上前说道:“三娘为何夜晚前来?” 扈三娘说道:“你速去通禀李庄主,便说是蓟州兵马司统制高将军有事要见他。” 那人狐疑的看了一眼高槛,随即回头往庄内奔去。 不多时,只见几人迅速前来,当先一人虎背狼腰,鹘眼鹰睛,器宇轩昂。相距尚有三丈远便双手抱拳,“哈哈”笑道:“不知高统制光临我李家庄,李应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说话间,便到了面前。高槛、扈三娘翻身下马,高槛说道:“李庄主,冒昧打搅,还请庄主勿要见怪。” 李应命人过去牵了马,说道:“高统制说哪里话来,李应虽然僻居独龙岗,但对大人之名久有耳闻。” 随即又看向扈三娘,说道:“高统制来到独龙岗,三娘何不知会一声,我自去扈家庄拜见,怎累得高统制亲来?” 扈三娘说道:“高统制今日下午方到扈家庄,晚饭时说来便来,不及知会了。” 这李应的确客气得很,与李家庄的几名头目簇拥着高槛、扈三娘来到家中客厅坐下。丫鬟倒上热茶,摆上时令水果,愣是要高槛去主位上坐了,自己则陪坐一侧。 “高统制,上次经过独龙岗,不及拜会,懊恼了几日。有心想去蓟州拜会,又恐高统制军务繁忙,怎堪受得我这等小民打扰?不想今日高统制突然光临,使得我这家中蓬荜生辉。” 李应的语气也始终谦恭,与祝彪的骄横冷傲完全是天壤之别。 高槛说道:“李庄主客气了,李庄主雄踞独龙岗,扑天雕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uu看书 w.uukns” 扈三娘说道:“李庄主,高统制此来是有事要商量。” 李应当即说道:“高统制有事只管吩咐就是,何须商量?” 高槛说道:“李庄主,梁山贼人攻打祝家庄不成,近日只怕会再次进攻。我听闻独龙岗祝家庄、李家庄、扈家庄早早立下了生死盟约,梁山贼人上次攻打受挫,此次卷土重来,必是一场恶战。李庄主当与祝家庄、扈家庄同仇敌忾,共同御敌才是。” 李应原本花团锦簇的一张脸立时阴沉了下来,说道:“若是扈家庄有难,李家庄定会相救。独这祝家庄,却是不救。” 高槛说道:“我知道李庄主与祝家庄有些误会,但大敌当前,还是应当以大局为重。” 李应说道:“高统制休要劝说。非是我不给高统制和三娘面子,祝彪小儿实在欺人太甚,几次折辱于我也还罢了,竟然暗箭伤人。我膀上箭伤尚未痊愈,却叫我去助他,如何说得过去?” 高槛说道:“三家盟约,岂能就此毁去?” 李应轻哼一声说道:“我向祝彪讨要一位朋友,他不愿给我倒也罢了,为何还要折辱于我?若说毁约,也是祝彪毁约在前,岂能说是我毁约?” 扈三娘突然说道:“李庄主,你若两不想帮,便也算是遵守盟约了。可你为何却暗助梁山贼人,岂不是……” 第281章 1盘大棋 李应双眼射出鹰隼般的目光,截断扈三娘的话说道:“三娘此言何意?” 扈三娘并不畏惧,继续说道:“若不是李家庄泄露了盘陀路的机关秘密,宋江如何能安全撤出?” 李应声音突然变得冷峻,说道:“这话也是祝彪小儿说的吧?” 扈三娘听他一口一个祝彪小儿,心中隐约不快。语气之中隐含愠恼的说道:“宋江攻打祝家庄不成,便曾前来李家庄拜会李庄主,可有此事?” 李应说道:“确有此事,但被我挡在庄外,并未见到。” 扈三娘说道:“宋江在盘陀路脱险后便来拜见李庄主,是为何意?” 李应说道:“三娘如此逼问,莫非当真以为是我李家庄泄了盘陀路机关秘密?” 高槛见两人语气越来越生硬,若再谈下去,只怕立即会起争执。于是他说道:“李庄主,三娘,此事只是祝彪猜测,并无真凭实据。方才我问及共同御敌之事,李庄主直言不讳,不愿助祝家庄。由此可见李庄主是耿直之人,不会做这等算计之事。独龙岗几万百姓,难免有人不慎走漏风声,岂能因为互有嫌隙便妄加猜测,这样只能更加伤了三家和气。” 盘陀路泄密一事,的确不是李应所为。而是石秀化妆成贩柴的落拓商人,在一个复姓钟离的老汉嘴中骗出了盘陀路的秘密,这才让宋江安然撤军的。 高槛自然记得此事,这石秀的侦察才能在这里发挥得淋漓尽致。 扈三娘听高槛所言有些道理,如今大敌当前,若真逼得李家庄反了,则祝家庄、扈家庄也会陷入险境。 李家庄不助祝家庄,只要保持中立,也总比反了要好。 李应听完高槛一席话,胸中火气逐渐压下,说道:“高统制所言极是,我虽然与祝彪有嫌隙,但绝不会做出卖祝家庄、扈家庄之事。” 扈三娘起身施礼道:“李庄主见谅,三娘方才多有冒犯!” 李应说道:“怪不得三娘,我知三娘与祝彪有婚约在身,说话未及顾虑三娘感受,也有不对之处。三娘所言,我自知道是祝彪所言。三娘放心,若是扈家庄被贼人攻打,李家庄绝不袖手。” 扈三娘说道:“多谢李庄主。” 李应又看向高槛说道:“李某让高统制失望了!若是高统制不嫌李某高攀,李某倒是愿意结交高统制这位朋友。” 高槛笑道:“我正求之不得。” 李应说道:“好,待独龙岗退敌后,李某定前往蓟州拜会。” 高槛、扈三娘告辞而去,返回扈家庄,当晚便在扈家住下。 一夜无话,次日午时未到,花荣、鲁智深、武松赶到扈家庄。三人来到高槛房中,禀明高槛:依照高槛之命,已经调来两营步军,一营神羽军。 高槛一夜都在思索,如何能将李应收服。昨夜虽然李应说得客气,但看得出来,他只是虚与蛇委,其中究竟有几分真诚,完全不可知晓。 他苦苦思索一夜,终于想出一个办法。说是想出办法,无非便是宋江、吴用惯用的伎俩:栽赃陷害,然后逼得那人无家可归,最终不得不投靠梁山。 这样的招数他宋江用得,我高槛便也用得。 他想在独龙岗下一盘大棋。借梁山之手灭了祝家庄,救出扈成一家,然后设计让李应主动投靠自己。 听完花荣的禀报,高槛说道:“鲁将军,武将军,你们让所有军士都换上便装。在梁山人马攻打祝家庄时,你们打着李家庄的旗号袭击梁山后军。但无需恋战,只要遇到顽强反抗,立即撤退。” 鲁智深、武松虽然不明白高槛为何要如此安排,但这是军令,自然必须领命。 高槛又说道:“花将军,你带神羽军埋伏在梁山撤军的路上,如若梁山贼人擒获了扈家庄中任何人,你务必将人救出来。” 花荣领命,随即奇怪问道:“统制大人如何知晓扈家庄的人会被梁山贼人擒住?” 高槛神秘一笑,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你只管照办便是,若是人没救回来,可就不能怪军法无情!” 花荣肃声道:“统制大人放心,只要有我花荣在,就算是一只苍蝇,他们也休想带走!” 高槛点头,说道:“各营注意隐蔽,并派出细作打探梁山人马动向。” 鲁智深、武松、花荣齐齐答应。 中饭后,鲁智深、武松、花荣离去,各自前去准备。 当日无事,又过得两日,高槛正在与扈成闲话,扈全急急前来禀报:“少庄主,祝家庄来人送信,梁山人马已经逼近祝家庄,三郎请扈家庄前去相助。” 扈成说道:“祝家庄兵强将广,如何还没开战便来求助?” 扈全说道:“三郎只说要三娘前去助阵……” 高槛说道:“祝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让一女子前去助阵?” 扈全说道:“呃……高统制,可别小看三娘,她的武艺可是了得……” 高槛说道:“武艺再如何了得,uu看书 .uukanshu.cm 也是女子……” 话音刚落,只见扈三娘已经披挂整齐,腰间缠着红锦套索,手上提着日月双刀,当真是英姿勃勃,威风凛凛。 她来到厅中,说道:“哥哥且留守家中,待三娘前去会会这些梁山贼人。” 高槛说道:“我随三娘一同前去。” 扈三娘一愣,说道:“战场凶险,高统制如何能以身犯险?” 高槛说道:“三娘巾帼不让须眉,我堂堂男子,难不成畏惧不前?” 扈三娘爽快应道:“好,有我扈三娘在,定会保护高统制安全。” 高槛淡然一笑,说道:“多谢三娘。” 两人出了家门,上马向祝家庄飞驰而去。 不消片刻,两人便到得祝家庄前。这祝家庄果真也是壁垒森严,一座吊门高高拽起,城楼上庄丁见扈三娘前来,忙放下吊桥让她与高槛进入,吊桥便又拽起。 进入祝家庄,只听得战鼓阵阵,城墙下已经集结了数千人,人人穿着一色的衣服,前胸后背都有一个大大的“祝”字。 这些人有骑兵、朴刀兵、长枪兵、盾刀兵、弓箭手,分成一个个阵营站得整齐。可见祝家庄平日里训练这些庄丁时,也是与军队一般严格要求的。 第282章 2打祝家庄 高槛与扈三娘的坐骑过于抢眼,两人一进村庄,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他们的身上。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随即十几骑自村庄中飞驰而至。领头之人赫然便是祝彪,身后紧紧跟着的两个精壮青年便是祝龙、祝虎,这三兄弟并称为祝家三杰。 在祝彪身侧,则是一名四十几岁,留着几缕长须,颧骨高耸的汉子。手中提着一根铁棒,在其坐骑鞍架旁,尚挂着一对流星锤。这人是祝彪的教师栾廷玉,因善使一根镔铁棒,故被称作铁棒栾廷玉。 十几骑呼啸到得面前,纷纷勒住马。栾廷玉见高槛手中提着盘龙棍,未免多看了几眼。 祝彪远远的看到扈三娘与高槛并辔而立,两匹白马仿似便是一对,将马上人儿衬得神韵异彩。心中醋意立生,到得面前,脸色显得阴沉,说道:“梁山贼人已经引兵来犯,战场凶险,三娘为何领他前来?若是稍有损伤,蓟州岂能饶过你我?” 扈三娘说道:“我领他来,自会护他周全,不劳三郎费心。” 祝彪不屑的看了一眼高槛,说道:“我唤三娘前来是助我杀将破敌,早知三娘会带来累赘,不如不来了。” 高槛看向祝彪,眼中露出凌厉之色,说道:“三郎何故如此挖苦?” 身旁栾廷玉说道:“三郎,我见此人气势不凡,该是有些本事,如今祝家庄正要用人,他既然愿意前来相助,你我当以礼待人。” 祝彪说道:“老师不知,此人好大的来头。他是蓟州兵马司统制高大人,也是当朝殿帅府高太尉的儿子高衙内。” 栾廷玉倒吸一口凉气,当即抱拳说道:“原来是高统制,小人是祝家庄教师栾廷玉。高统制既然掌管蓟州兵马,此次前来相助,想必是带了兵马前来的吧?” 说话时,将眼光移向庄门口,想必是想看看高槛是否带来人马。 高槛听到栾廷玉的名字,心中一动。这人倒是算得上一号人物,他是病尉迟孙立的师兄。在书中,三打祝家庄后,他的去向没有明确交代,但在央视版的电视剧中,却被孙立背后冷箭射杀。 在宋江大军攻打祝家庄时,他先用流星锤将欧鹏打于马下,又与秦明拼杀二十回合,诈败后,秦明上当追赶,被祝家庄的人用绊马索给捉了。虽然胜得有点水分,但能与秦明斗二十回合,足见其武艺不俗。 他为人刚直,败走时,孙立曾劝其一起加入梁山,但被他痛斥,这才被孙立暗箭所杀。 高槛见这人虽然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十分了得的英雄,但听到他的名字,心中便动了一下。随即说道:“原来是栾教师,本统制的确想带兵来援,可恐怕三郎不愿意……” 祝彪说道:“不劳高统制费心,我祝家庄兵强马壮,区区梁山贼寇有何惧哉!” 此时,一人自城楼上飞奔下来,纳头禀报:“梁山贼人已经向我祝家庄后门来了,离此不足两里。” 祝彪说道:“来得正好,开城门迎敌,谁愿去打头阵?” 吊门缓缓放下,扈三娘拔出双刀在手,说道:“待我去取了宋江头颅回来!” 随即拍马便向城门外冲去,祝彪赶紧命一队庄丁跟了,几百人呼啸出了城门。 高槛立即拍马追上,也往城门外奔去。栾廷玉喊道:“高统制回来。” 祝彪说道:“由得他去!” 栾廷玉已经看出祝彪与高槛不对付,恨不得让高槛当真死在梁山贼人手中。他心中已经了然,祝彪毕竟是自己弟子,自然维护。听得祝彪如此说法,便也不再多言。 梁山领头之人正是宋江,他领着前军直奔祝家庄后门,不想祝家庄后门也防守森严,铜墙铁壁一般,根本无法破得。便留下马麟、邓飞把守后门,自己领着人马奔前门而来。 刚到门前一里处,抬头看见祝家庄城门前高高挂着两面白旗,上面写着:填平水泊擒晁盖,踏破梁山捉宋江。当即怒气上涌,发誓道:“我若打不下祝家庄,誓不回梁山!” 领着欧鹏、王矮虎并一千余人马,来到祝家庄门前站定,正待命人叫阵,却见吊门已经放下,里面呼啦啦冲出几百人来。 宋江见领头之人俨然是一员女将,抡两口日月双刀,便问身边欧鹏、王矮虎道:“听说扈家庄有一员女将叫扈三娘,好生了得,想来便是此人,你们谁去迎敌?” 早不用宋江说话,王矮虎见是一员女将,坐在马上英姿飒爽,早已经按捺不住。他本好色之徒,一见是女将,便想着一回合捉来,不待宋江话落音,u看书ww.uukansu.m 便拍马向前而去,挥动手中铁棍向扈三娘冲去。 扈三娘见有人出阵来战,抡刀迎上,两人错马而过,王英已经看清楚扈三娘面貌。见她浑身被盔甲包裹,犹自玲珑凸透,一张脸儿英气逼人,却不掩其俊俏。当即心痒难熬,嘴中说道:“娘子好生漂亮。” 扈三娘见此人五短身材,奇丑无比,偏生一双眼睛冒着绿光只在自己身上盯着,心生恼怒,催马扬刀攻去。 这王英不善马战,飞身下马,举棍迎战。 两人交手十几合,王英哪是扈三娘对手,几次险些伤在扈三娘刀下。好在他仗着身材短小,都堪堪躲过。 王英虽然狼狈,嘴中犹自不干不净的说道:“我王英一生杀人无数,但从不杀女人。像娘子这般美貌,我又如何下得了手?非是我不敌娘子,实在是王英一见娘子便真心爱慕。” 扈三娘听得更加恼怒,双刀泼风也似向他砍斫而去。 王英又乱叫道:“我不舍得杀娘子,娘子却舍得杀我?” 扈三娘怒道:“今日便割下你这舌头去喂狗,让你再也不得胡说八道!” 王英险些中刀,在地上一滚才狼狈躲开。 高槛见到王英,心中恨意上涌。听到王英嘴中不干不净的调戏扈三娘,与之厮杀却纯属泼皮无赖的手段,心中更加恼恨。 第283章 事不过3 高槛回头看向城墙上面,祝彪站在上面,眼见自己的未婚妻被人调戏,他却冷眼观看,无动于衷。 此时,王英突然自地上一窜而起,竟正好落在扈三娘背后,伸手便要去搂住她的腰肢,嘴中兀自说道:“娘子,你我何必厮杀,随我回去给我做了压寨夫人,岂不快活?” 扈三娘又气又羞,回刀向身后砍去,王英被迫跃下马去。随即在地上一滚,跃起说道:“娘子当真下得了手?” 高槛早已经忍耐不住,大喝一声:“王英,今日看你如何逃走!” 随即双腿一夹,胯下白马如离弦之箭向王英冲去!手中盘龙棍猛然挥起,当头向王英砸去。 王英正在全心调戏扈三娘,怎知高槛一心杀他?听到喝声,耳旁已经传来震天马蹄声,随即“呼”的一声,盘龙棍当头打来。 他“啊哟”一声,举棍去招架,却如何挡得住白马这一冲之力?当即被一棍打得飞起,腾云驾雾般飞去三丈外,重重落在地上,浑身骨头顿时犹如寸断,再也动弹不得。 他欲要挣扎站起,高槛已经如飞到了面前,盘龙棍指着他的胸口,喝道:“王英,你作恶多端,毁了多少良家女子!却还敢称作梁山好汉,莫非梁山之上尽是你等杀人劫货,奸人妻女之人吗?” 王英虽然摔掉了半条命,但求生是人之本能,眼中露出恐惧之色,看着高槛问道:“好汉又是何人,与我王英有何恩怨,非要取我性命?” 高槛说道:“让你死个明白!两年前你曾抢得一人上山,那人便是大名府梁中书的侄女梁小玉!两次围剿,都让你侥幸逃脱,可知事不过三,今日看你还如何逃脱?” 扈三娘也已经策马过来,看着王英说道:“他便是绑架我妹妹的恶贼,真是该死!” 那边宋江见祝家庄阵中冲出一员白马将军,只一合便将王英重伤,当即惊道:“那人是谁?” 欧鹏看了片刻,说道:“并不认识。” 随即一催跨下之马,向战场冲去,一边说道:“王英兄弟莫怕,我来救你!” 扈三娘见又有人出阵,挥刀迎去。高槛扬起盘龙棍喝道:“受死吧!” 王英已经认出高槛,双眼一闭,黯然说道:“终归还是因为女人丢了性命!” 随即“喀嚓”一声,盘龙棍打在头上,顿时红白一起迸发,污了好大一片地方。 扈三娘已经与欧鹏交上手,这欧鹏使得一手好滚刀,但也不是扈三娘对手。城墙上的祝彪见敌方折损一员大将,当即命祝龙率领几百人马杀出。 祝家庄人马一边冲向宋江阵前,一边大声喊着:“活捉宋江!” 守在后门的邓飞、马麟见宋江阵前首战便折了王英,又见祝龙领人马去追宋江,恐宋江等人抵敌不住,赶紧引了人马来救。 马麟提了双刀迎住祝龙厮杀,却显然敌不住祝龙。邓飞则担心宋江安危,不敢轻离左右。 场中两对厮杀,欧鹏敌不住扈三娘,马麟敌不住祝龙,宋江看得正焦急,身后有人喊道:“公明哥哥莫慌,杨雄来也!” 却是杨雄领着一彪人马前来杀了过来。宋江大喜,喊道:“杨雄兄弟,来得正好,速去替下马麟兄弟!” 杨雄提着锯齿刀便向祝龙冲去,一边唤道:“马麟兄弟且退下,待我前来敌他!” 马麟正已经显得力拙,见杨雄来救,当即拨马退开,让杨雄与祝龙厮杀。 杨雄的武艺与马麟不是一个档次,祝龙立时吃紧,不到十合便差点中刀。一旁扈三娘看得清楚,撇下欧鹏便来救祝龙。 马麟见扈三娘也是双刀,便拍马迎上,这两人都是双刀,施展开来,当真犹如风飘玉屑,雪撒琼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欧鹏见马麟战扈三娘不下,提着大刀便来相助,祝家庄阵中冲出一骑,却是栾廷玉提着铁棍前来。 眼见欧鹏欲要前去袭击扈三娘,他催马而上,取下流星锤,振臂挥去。 流星锤铁链足有近两丈,欧鹏见流星锤自一侧向自己飞来,竖刀去挡。不想却被铁链缠住,栾廷玉发一声喊,生生将他拽下马来,拖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流星锤飞去,砸向欧鹏。 欧鹏仓惶间松了大刀,就地打滚,终是晚了一步,被一锤击中右肩,惨叫一声便不动了。 宋江见状,慌忙说道:“快去救人!” 邓飞当即拍马冲出,去敌栾廷玉。身后喽啰也纷纷前去抢人,将欧鹏扶上马背撤回阵中。 此时,祝龙不敌杨雄,回马便走,往本阵撤去。杨雄哪里肯舍,拍马去追。 栾廷玉见状,撇下邓飞,向杨雄追去。 杨雄不得不回头迎战,两人当即打在一起。 栾廷玉的武艺当真了得,两人来回厮杀了二十几合,卖了个破绽,落荒而逃。 杨雄见他逃得狼狈,且不回本阵,却奔荒凉之处而去。他认定是栾廷玉不敌,哪里肯舍?催马急追而去。 却不知在这村庄外,祝家庄早早设了埋伏,到得荒草丛中,祝家庄伏兵齐齐拽起绊马索,将其绊倒,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将其绑了,押回祝家庄中。 邓飞见杨雄失了马,赶紧去救,也被祝家庄用绊马索放倒捉了。 宋江见己方王英被杀,杨雄、邓飞被擒,欧鹏重伤,只得连声叫苦。 马麟见祝家庄人马向宋江冲去,只得舍下扈三娘前去保护宋江。 扈三娘见梁山人马败退,一扬双刀喝道:“宋江休走!” 拍马便去追赶,uu看书ww.uukansh.cm 高槛在身后急忙喊道:“三娘莫要追赶!” 但祝龙见梁山人马败退,又带了三百人马回头追去,一边喊着:“活捉宋江!” 栾廷玉也领着一彪人马,分三路向宋江穷追不舍。 高槛见扈三娘已经追得远了,心中担心其安危,立即催马追去。 宋江等人狼狈而逃,眼见追兵已经接近,眼前却是一条宽阔河流。正走投无路之时,前面一彪人马迎面杀来,正是梁山的第二路人马,领头者便是没遮拦穆弘。 西南方也杀来一路人马,领头者是拼命三郎石秀,侧后方一路人马,领头者是李逵。 三路人马齐齐来救,挡住栾廷玉、祝龙厮杀起来。 在城墙上观战的祝彪见了,亲自率领五百人马出村,与梁山人马厮杀一处。 李俊、张横、张顺想要下水过河相救,但被祝家庄弓箭手射退,不敢轻易过来。 此时天色已晚,宋江害怕到了晚上会迷路,便下令边战边退,一路退出祝家庄的村口。眼见追兵渐远,宋江悄然松了一口气,不料不远处一骑直奔自己而来。 此时宋江身边无一员大将,他见有人奔自己而来,吃了一惊,顺眼一瞥,见是一丈青扈三娘,更是惊得魂飞天外,立即催马便跑。 第284章 冤家路窄 高槛远远见得扈三娘追宋江而去,也急催白马追去。 三人三骑,风驰电掣一般追逐。扈三娘、高槛所骑之马十分神俊,宋江不住回头观望,眼见扈三娘便要追上,心急如焚,接连喊道:“我命休矣……” 高槛在后面喊着:“三娘,穷寇莫追……” 扈三娘哪里肯听?梁山贼人侵犯祝家庄,前面这黑三郎便是这一众贼人之首,只需拿住了他,贼人自退。如今眼见便能抓住宋江,自然穷追不舍。 宋江慌乱间,只道自己必死无疑,耳边传来一人高喊:“兀那婆娘,要追我哥哥走哪里去?” 随即只见几十骑兵自树林中转出,向宋江奔来。 当先一人端坐马背,身披盔甲,手握长枪,当真威风凛凛,一骑当先便向扈三娘冲来。 高槛远远看去,一眼便认出此人便是豹子头林冲。他心中一惊,大声喊道:“三娘快回!” 扈三娘哪里肯回,举刀便向林冲杀去。 高槛大急,催马上前,也举棍打向林冲。 扈三娘与林冲一交上手,立即发现这人与先前那些贼将完全不同。枪法沉稳刚劲,枪上劲力非凡,不到三合,便已经感觉吃力。 宋江见林冲挡住了扈三娘,伸手一摸额边冷汗,喊道:“林教头小心,这婆娘厉害得紧。” 扈三娘躲过一枪,问道:“你便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 林冲长枪攒刺,同时喝道:“正是!” 此时,高槛已经临近,手中盘龙棍一棍打下,林冲回枪架住,喝了一声:“你们速速护了哥哥离去!” 十几名骑兵护送宋江离去,另有十几骑则在一旁观战。 高槛、扈三娘以二打一,依然讨不得半点便宜,好几次险些伤在他的枪下。转眼十合过去,林冲道:“你这厮好生眼熟,棍法是何人传授?” 高槛一愣:他居然没有认出自己? 正要开口,扈三娘说道:“他是蓟州兵马司高统制,贼人怎敢冒犯?” 林冲问道:“高统制?你就是高衙内?” 高槛不禁叫苦,这扈三娘坑人不看时候,让林冲知道了自己身份,他岂能放过自己? 林冲已经认出高槛,虽然他的体型变化甚大,但容貌并未改变。当即咬牙道:“好啊,今日正好打杀了这厮,给我娘子报仇!” 竟舍了扈三娘,全力向高槛攻击。 扈三娘骤然想起林冲与高槛之间的恩怨,暗悔自己失言。但事已至此,悔又何用? 她奋力舞刀向林冲杀去,一边喊道:“高统制,你快走!” 高槛此时就算想走也已经走不了了,林冲一声吼,一枪抽在他的左臂,当即栽下马来。林冲手中长枪一送,便要刺杀了他。 扈三娘惊呼一声,自马背上跃起,右手刀交左手,右手则抽出腰间红锦套索,振腕扬出,正好缠向林冲长枪。她发一声喊,奋力一拉,林冲一枪自高槛腋下扎在地上,只差毫厘便是一枪洞穿。 林冲见高槛躲过一枪,发一声喊,双手用力一拉,扈三娘身不由己撞向林冲,到得他面前,他左臂一伸,抓住扈三娘后心,扈三娘顿时动弹不得。 “绑了!” 随着林冲一声呼喝,几名骑兵上前接过扈三娘,五花大绑之后扶上白马,押着往宋江撤退之处而去。 高槛眼睁睁见扈三娘被抓走,却动弹不得。林冲的一枪何其沉重,只打得他体内气血翻滚,左臂浑然离开了身体一般没了知觉。 此时他只能希望花荣能将她救回,否则扈三娘被抓去梁山,想要救回就难了。 他尚在担心扈三娘安危,孰不知自己已经命悬一线。 林冲在此得遇高槛,勾起心中仇恨。自己无数次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高槛为娘子报仇,在白马镇,不仅功败垂成,若不是高槛突然莫名其妙下令将他们放走,那日便死在白马镇了。 为此他一直委派自己的心腹喽啰对高槛的行踪进行打探,得知他已经被任命为蓟州兵马司统制,感觉报仇无望,逐渐绝了这个念头。 不想今日竟然在此见到高槛,且他堂堂兵马司统制竟然连个护卫也没有。但他心中随即明白了:这个花花太岁,依旧狗改不了吃屎,定是贪念扈三娘美色,充当护花使者。活该他要死在我手中,这也算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扈三娘被带走,他倒不急在一时杀高槛了。反正他现在是砧板上的肉,自己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回转马来看着躺在地上的高槛,长枪往前一指,沉声说道:“高衙内,你也有今天!这是你作恶多端的报应,我现在就杀了你为贞娘报仇!” 说话时,眼中热泪流出,咬牙将长枪往前一送。 高槛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玩完了,uu看书 ww.uanshu自己的穿越生涯就此结束…… 然而,这一枪并未刺进他的胸口,耳边传来“当”的一声巨响,林冲长枪差点脱手。一柄禅杖将他长枪砸得一偏,又飞去一丈才深深扎进土中。 随即鲁智深那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哥哥莫要伤他!” 高槛偏头看去,只见鲁智深、周通两人领着百余人往这边奔来,梁山十几骑欲要去拦截,被周通领着数十人杀退。 林冲看到那柄禅杖,便知是鲁智深来了,诧异转头看去,果然看见鲁智深那高大的身影大步而来,几步上前拔出禅杖,身后几名军士赶紧上前扶起高槛,一人急切说道:“统制大人受伤了!” 鲁智深说道:“你们先护送高统制前去扈家庄。” 此时,周通也提枪前来,他领着数十人,将高槛扶上白马,速速往扈家庄而去。 林冲见高槛被人救走,鲁智深就站在自己面前,纵然想追,也绕不过鲁智深。 他眼中露出悲哀、迟疑与仇恨相结合的复杂眼神,看着鲁智深说道:“兄弟为何挡住我杀了那厮,为贞娘报仇?” 鲁智深说道:“哥哥休要糊涂,嫂嫂之死,高统制的确有责任,但并非全是他一人之过。当初若不是哥哥非要写下休书,嫂嫂又如何会悬梁自尽?” 第285章 见死不救 这件事情,在白马镇时鲁智深便向林冲说过。其实林冲是相信鲁智深之言的,况且还有杨志等人的证明。鲁智深还亲自去京城找了贞娘的侍女锦儿,问明了贞娘自杀的缘由。 可他心中的这道坎过不去,因为这一切自己纵然有错,但追究根源,还是因为高槛调戏贞娘所引起,才让陆谦有了可乘之机。 他手中长枪缓缓收回,问道:“兄弟已经决意追随了那厮了?” 鲁智深点头道:“我以前也对他多有误会,其实……他这人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无赖。在蓟州,为了保护蓟州百姓,与辽军三战三胜,如今辽军都怕了蓟州军。哥哥本是禁军教头,何必落草为寇?那宋江虚有其名,并非可托付之人……” 林冲黯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你我兄弟各为其主!但愿以后不要战场相见……” 说罢,催动胯下之马,对那十几名被蓟州军围住的骑兵喊道:“撤!” 鲁智深挥手示意蓟州军让开道路,放他们离去。随即看着林冲背影,说道:“哥哥保重。若是在梁山不痛快时,只管前来寻我,高统制有容人之量,若知道哥哥来投,定会尽弃前嫌。” 林冲并不多言,急催战马飞驰离去。 再说高槛,被几十名蓟州军护送至扈家庄。扈成赶紧将他接回家中安顿好,并命扈全速去找来扈家庄最好的郎中。 高槛浑身疼得难受,体内若如火烧,但那一枪并不致命。 扈成虽然没有前去支援祝家庄,但祝家庄的战况他一直派人在打探。见高槛受伤回来,焦急问道:“高统制,三娘呢?” 高槛说道:“三娘……三娘被梁山的人捉去了……” 扈成一惊,当即说道:“你在这里好好养伤,我带人去救回三娘……” 高槛知道他们兄妹情深,如今扈三娘被捉去了,扈成如何还沉得住气?他只得说道:“你去找鲁将军,让他助你!” 扈成答应一声,立即让人备马,点了几百人马,呼啸出了扈家庄,往梁山人马撤离的方向追去。 不多时,扈全领着一名郎中前来,给高槛看过伤势,说道:“好在没伤着骨头,只需好好休息几日便可恢复。我给大人开一副活血化瘀之药,连续服用三天,便可下床。” 当即开了药方,交个扈全前去村中药铺买药。 此时已经是二更初,但扈家庄依然热闹非凡。扈三娘被梁山贼人抓走,高统制被重伤的的消息早已经传遍整个扈家庄。 祝家庄已经成功退敌,祝彪、栾廷玉、祝龙也撤回祝家庄。 扈成领着数百人马来到祝家庄村口,正好遇见祝彪撤回,便上前拦住问道:“三娘被梁山贼人抓去,你们为何不去相救?” 祝彪说道:“梁山贼人已经退走,如今已是黑夜,冒然前去,若是中了埋伏,如何是好?” 扈成怒道:“天黑了便不救了么?” 祝彪淡然说道:“她不是有高统制保护,如何会让贼人捉了去?蓟州军不是很厉害的吗?” 扈成气结,说道:“你……三娘可是你未婚妻,你怎能见死不救?” 祝彪说道:“我得为祝家庄的安危着想,若是因此中了贼人埋伏,或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失了祝家庄,谁能负责?” 扈成气得胸口急剧起伏,恨恨的对扈家庄的人喝道:“兄弟们,祝家庄不救,我们自己去救,决不能让三娘落入贼人之手!” “是!” 数百人一声轰应,在扈成的带领下向村口跑去。 远远的见一高大和尚提着禅杖前来,拦住扈成问道:“扈家庄怎生去得?” 扈成看向那和尚,问道:“莫非是高统制麾下鲁将军?” 这和尚正是鲁智深,他只知道高槛被送去了扈家庄,高槛识得路,他却只去过一次,到了晚上,完全迷失方向。带着几十人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他见有人前来,以为是祝家庄的人,便出口询问。听得扈成问起,便答道:“正是。你是何人?” 扈成说道:“将军助我,我是扈成,三娘被贼人掳去,我正要前去相救。” 一名庄丁举过火把,鲁智深这才看清楚,见果真是扈成,说道:“三娘被抓去了?” 扈成急道:“正是,高统制让我寻得鲁将军相助。” 鲁智深说道:“你在前面带路,这鸟地方甚是难走,饶了一圈还在原地……” 扈成说道:“将军随我一起便是。” 于是鲁智深领着几十名蓟州军与扈成一起往村外寻去。正行走间,隐约间前面有一彪人马迎面而来。扈成立即说道:“贼人来了,大家小心。” 那一彪人马很快走近,领头之人骑着高头大马,远远的看到鲁智深便喊道:“鲁将军……” 鲁智深一听,立即说道:“别紧张,是花将军。” 扈成也听出了花荣的声音,命几十名弓箭手放下弓箭,说道:“花将军,你为何在此处?” 花荣催马上前,uu看书 uukanshu 说道:“我奉高统制之命,埋伏于村口,说是若有人被梁山贼人捉去,务必救回。” 扈成说道:“三娘便被捉去了,将军可曾见到?” 花荣笑道:“兄弟莫急,我若救不出三娘,高统制定会军法处置,我岂敢让贼人带走三娘?” 他话音未落,身后一骑白马“哒哒”上前,马上之人正是扈三娘。 扈三娘见到扈成,说道:“哥哥不要担心,我已经被花将军救回。” 扈成喜出望外,说道:“多谢花将军!” 花荣说道:“若不是高统制料敌于先,我又如何救得了三娘?兄弟要谢,当谢高统制才是。” 扈三娘想起高槛,问道:“高统制伤势如何了?” 扈成说道:“已经到了扈家庄,我已命扈全去请郎中,尚不知情况……” 扈三娘催马便走,边走边说道:“高统制是因我受伤,我先回去看看……” 扈成见扈三娘无恙归来,心情平定,说道:“请两位将军随我回扈家庄吧。” 鲁智深说道:“也好,我去看看高统制后,再去与武将军会合。” 一行人回扈家庄而去,路过祝家庄村口,扈成转头看向祝家庄的方向,眼中露出一丝鄙夷之意,轻轻啐了一口。 第286章 赏你个马倌当当 扈三娘回到家中,不及换下身上盔甲,急忙奔向客房。 高槛正在担心扈三娘是否能救回,猛然间见她火燎一般闯了进来。心中惊喜,立即想要起身,不料一用力,手臂一阵剧痛,不由“啊哟”一声喊出声来。 扈三娘将手中马鞭往地上一丢,大步上前,急切问道:“伤在哪里,可是要紧?” 伸手欲要去揭开被褥来查看,突然察觉不妥,俏脸一红,伸出的手进退不是。 此时扈全与两名丫鬟尚在房中,见扈三娘来得急切,问得关心,扈全悄悄一摆手,示意两名丫鬟出去,他也悄然退出房间。 高槛见扈三娘无碍,心中石头落地,说道:“没事,郎中看过了,休息几天便好。” 忽然看见扈三娘双颊绯红,又笑道:“本还有些疼的,见到三娘回来,便好了一半,经三娘关心一问,又好了一半,早无碍了。” 扈三娘“扑哧”一笑,当真是娇靥如花,高槛看得心中荡漾。随即听得她温柔说道:“如此说话,哪里还似一个掌管着千军万马的兵马统制?幸好你没事,若是你有个好歹,梁小玉岂能饶我,蓟州军与蓟州百姓岂能饶我?” 高槛强忍疼痛,挣扎着要坐起,扈三娘上前将他扶起坐好。高槛说道:“我命大福大,怎会有事?” 两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虽然扈三娘身上盔甲未除,依然能感觉得到她身上淡淡幽香。 待高槛坐好,扈三娘说道:“你先休息一会,我去换了衣服再来。” 说罢,转身出了房门。 不多时,门外传来花荣的声音:“高统制,伤不碍事吧?” 随即鲁智深、花荣、扈成三人推门而入。花荣取下头盔托于手中,来到床前,见高槛虽然脸色略显苍白,但精神很好,心中一宽,说道:“听说统制是遇见林冲了,幸好鲁将军及时赶到,否则……” 高槛说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花荣说道:“幸好没事,否则我立即回蓟州,尽起蓟州兵马,荡平了水泊梁山!” 高槛看向鲁智深,说道:“鲁将军,今日多亏了你,否则我这条命还真就没了。” 鲁智深说道:“以后统制身边不得无人护卫。” 花荣说道:“正是,是属下等想得不周。” 扈成见他们蓟州军将领会聚,唯独自己是多余之人,且鲁智深、花荣几次欲言又止,知道他们有事要议,便说道:“我去看看汤药熬得如何了。” 说罢转身离去。 高槛待扈成离去,问道:“鲁将军,事情办得如何?” 鲁智深说道:“统制只管放心,全部按照统制吩咐行动,那厮吃了败仗,痛骂宋江是假仁假义的卑鄙小人……” 随即将经过细说了一遍。 鲁智深、武松率两营蓟州军,领着周通、李忠,一并化妆成梁山贼人装束,在宋江攻打祝家庄时,高举水泊梁山的旗号,大张旗鼓的在李家庄前叫阵。 李家庄派出两名头目出庄应战,一人被周通杀于马下,一人被李忠打得重伤。蓟州军高声呼喊:“踏平李家庄,活捉扑天雕!” 李应气恼之下亲自出战,与武松大战三十合后,不敌武松,败回庄中,高高拽起吊门,只管用弓箭射住,不让蓟州军靠近。李应站在城楼上破口大骂:“什么仁义宋三郎,什么及时雨宋江,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假仁假义的虚伪君子!约好两不相犯,为何却引军来打我李家庄?天杀的梁山贼人,草寇终归是草寇……” 这一番痛骂,骂得武松、鲁智深“哈哈”大笑,武松说道:“李应听了,你要是双膝发软,便在我公明哥哥面前跪了,洒家给你说上几句好话,或许能赏你个马倌当当,总不至于丢了性命……” 李应气得差点吐血,但见庄前“梁山人马”势众,不敢出战,只得骂道:“贼人休要张狂……” 武松说道:“便张狂了,你又能如何,还不是如同乌龟一般不敢出战?” 两边对骂一阵,蓟州军探子大声来报:“两位头领,宋公明兵败,请两位头领速速去救!” 鲁智深、武松立即惊慌失措一般,命令人马立即前去祝家庄救宋江。 李应见他们仓惶离去,松了一口气,嘴中兀自不饶人:“且去告诉宋江,我李应与他势不两立!” 鲁智深、武松哪里理他,撤出李家庄,往北十里处驻扎。 撤退时,探子来报:梁山兵败,如今祝家庄正在追击。 鲁智深恐怕高槛有危险,立即带了周通,点了百十人马,半路折返前往祝家庄,正巧救下高槛。 高槛听完,不禁笑道:“武将军将李应骂得如此厉害,他日我如何向他解释?” 鲁智深说道:“扑天雕名不虚传,的确有些本领,若能来投蓟州军,我向他赔罪便是了。” 高槛说道:“此事一定保密,鲁将军回去后,让将士们立即换上蓟州军服装,uu看书 wwukhu 驻扎待命。梁山虽然兵败,但绝不会撤回,不日将再次攻打祝家庄。到时再听我将令行事。” 鲁智深“喏”的一声答应,说道:“那我先去与武将军会合,统制好好保重。” 高槛点点头,鲁智深告辞而去。 扈三娘早已经换了衣服前来,却被扈成挡住。她前去伙房,两名丫鬟正在煎药,她便亲自扇风,细细煎熬。 丫鬟站在一旁,心中诧异。这两人自小便侍候扈三娘,一人名唤青儿,一人名唤巧儿,都是自幼的孤儿,被扈家收养,赐姓为扈。 两人年纪与扈三娘相当,自幼一块长大,情同姐妹。青儿见从不做女红、亦从不下厨房的扈三娘居然破天荒的来了伙房,还亲自扇风煎药,轻声问道:“三娘,若是姑爷病了,可会亲自为他煎药?” 巧儿“呸”的一声,说道:“青儿怎可胡说,好端端的咒骂姑爷作甚?” 青儿赶紧“呸”了几声,说道:“三娘莫怪,是青儿多嘴。” 扈三娘倒没觉得如何,淡然说道:“高统制是为我而伤,我为他煎药,理所当然,你们两个想什么呢?” 却见火势越小,青烟冒起,赶紧俯首撅起嘴唇去吹,不想碳灰飞起,顿时成了花猫。 待她抬起头来,青儿、巧儿相视一眼,“扑哧”一笑,却不说破。 第287章 扈3娘的温柔 一碗药终于熬成,扈三娘又亲自端了,送往客房。 此时鲁智深正好告辞离去,扈成见扈三娘一脸碳灰,不禁愕然道:“三娘这是在做什么?” 扈三娘双手端着木盘,说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给高统制熬药。” 扈成强忍住不笑,将门推开,说道:“进去吧,高统制已经议完事,该吃药了。” 随即兄妹二人进了房间,花荣偏头见到扈三娘狼狈模样,脱口道:“三娘……你……” 扈成轻轻摇头,花荣立即反应过来,住了声,退过一旁。 随即扈成说道:“花将军,今日辛苦了,去陪我吃几杯酒如何?” 花荣会意,说道:“正好饿了,高统制,我便先陪兄弟去吃酒,你有三娘照顾,好生休息便是。” 两人离去,扈三娘这才走向床边,将托盘放在床边小桌上,看向高槛说道:“你先得吃药,可不能馋酒。” 高槛偏头看向她,立即忍俊不禁,破声笑出,不料牵动伤势,引得肋间一阵剧痛,轻哼出声,额上沁出汗珠来。 扈三娘说道:“又痛了?” 轻扯衣袖,为其拭去额角汗珠。高槛说道:“你……怎弄成这般模样了?” 扈三娘一愣,上下看了自己一眼,说道:“哪般模样?我着女妆,你又不是不曾见过。” 高槛笑道:“你的脸……” 扈三娘诧异起身,来到窗前铜镜前照看,忽然“哎呀”一声,说道:“难怪那两丫头会笑话,却不和我说,看我等会怎么教训。” 却并不急着去擦拭,大大方方来到床前,说道:“不管它,等你吃完了药,我再去洗了。” 端起药碗,轻轻吹了几口气,又用汤匙舀了一点药汁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说道:“刚好不烫。” 高槛看她如此细致,不由痴了,待汤匙递到唇边,犹自痴痴看着扈三娘。 扈三娘笑道:“虽然难看,也不至于如此吧?” 高槛恍然张嘴,汤药入口,奇苦无比,不禁蹙眉。 他弄不明白,中药一口气喝下去不是比这样一口一口的吃要少受很多苦吗?非有人要这样自讨苦吃。 但被扈三娘喂药,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享受,这点苦进了口中是苦,下到肚中则是甜了。 “三娘如何会难看?只是一直以为三娘只会舞枪弄棒,却想不到也会如此温柔体贴。” 吃了几口药下去,他忍不住说出这句话来。这倒不是他曲意逢迎,而是扈三娘的表现的确让他意外。 扈三娘将药喂他吃完,说道:“你为我而伤,我喂你吃药,理所应当。你先躺会,我去让人给你准备些饭菜送来。” 高槛说道:“若能得三娘如此照顾,便一生吃药也认了。” 刚刚起身的扈三娘微微一愣,良久才说道:“休要胡说,好好的一个人,怎能想着一生吃药。” 随即离去,不多时,青儿、巧儿进来收拾了药碗。青儿看着躺在床上的高槛,轻声说道:“三娘从未侍候过人,大人真是好福气。” 随即两名丫鬟相视一笑,退出了房间。 扈三娘出了房间,心中突然一酸,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来。 她如何看不出高槛对自己有意?而她心中,从认识高槛到成为朋友,到白马镇转卖祝家庄定下的战马,如今他又来扈家庄,不惜以身犯险,见她危险时奋不顾身相救。桩桩件件,使得她的心中对高槛的看法一点点的改变,好感一点点的累积加深。 可惜自己已经婚约在身,且梁小玉也对他有意,自己既不能背信弃义,留千古骂名,也不能横刀夺爱,受世人唾弃。想到这些,心中纷乱如麻,隐然心酸。 他想起前唐诗人张籍《节妇吟》中的一句诗:恨不相逢未嫁时。 自己虽然未成婚,但与祝彪的婚约独龙岗人尽皆知,成婚是早晚之事。 她回到房中洗净了脸,来到客厅。见花荣与扈成正在吃酒,她经过一下午厮杀,早就饿了,便在桌旁坐下。 早有人端了米饭递上,她用筷子扒拉着米饭,虽然腹中饥饿,嘴中却无一点食欲。 扈成说道:“今日幸亏高统制料事如神,才让三娘不至于落入贼人之手。” 扈三娘看向花荣,问道:“花将军埋伏村口,也是高统制的命令?” 花荣说道:“自然是高统制的命令,他让我埋伏村口,说若是梁山贼人擒住了扈家庄的人,叫我无论如何也要救下。” 扈三娘说道:“难怪将军会说出高统制果真料事如神的这句话了。” 花荣说道:“我当初也觉得奇怪,尚未开战,高统制是如何得知扈家庄会有人落入贼人手上的?” 扈成说道:“这还不好猜测吗?扈家庄此次就三娘一人前去助战,高统制自然是担心三娘落入贼人之手,所以命将军在村口埋伏,以防万一嘛……” 花荣听了,点头说道:“兄弟言之有理,看来高统制是用心良苦。” 扈三娘听得心中更加烦乱,放下碗筷起身欲走,扈成问道:“你怎么不吃饭就走了?” 扈三娘转身说道:“我与三郎有婚约在身,哥哥休要玩笑。” 扈成脸色一变,眼中露出厌憎之色,语气之中隐含恨意的说道:“三娘休要提他!” 扈三娘见扈成反应居然如此激烈,u看书wwuukshu诧然问道:“我知道你与三郎不和,可也不至于如此吧?” 扈成说道:“若是以前倒也罢了,今日三娘被贼人抓去,他祝彪不但不救,反而语含讥讽。以前只知道他目中无人,狂傲自大,如今看来并非只是如此!这分明是心胸狭隘,冷漠无情。” 扈三娘说道:“哥哥不喜欢他,也不必要在我面前如此诋毁中伤吧。” 扈成说道:“我是否诋毁中伤,你一问扈全便知道。当初爹爹为了扈家庄的安危,将你许配给祝彪那厮,我便极力反对。这么多年,谁不知道他专横跋扈,在祝家庄欺负百姓,就连李家庄、扈家庄他也颐指气使。这样的人,怎配得上我的妹子。” 扈三娘轻轻咬住嘴唇,沉思片刻才说道:“婚约早已经定下,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况且三郎……他也没有你这么说得不堪,待我成婚后,我自嫁了过去,好歹我都认命了。” 扈成说道:“你……平日见你颇有主见,怎生到了自己终身大事却如此糊涂?待梁山兵退,我便求爹爹将你与祝彪的婚约解除了,决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扈三娘断然说道:“梁山兵退之时,便是我与三郎成婚之日。” 说罢,留下气得直哆嗦的扈成与瞠目结舌的花荣扬长而去。 第288章 心已不在 祝家庄打了大胜仗:阵前杀了敌将王英,又擒了杨雄、邓飞,重伤欧鹏。而己方无一人受伤,只是扈三娘被贼人抓去,生死不明。 虽然已经二更末,祝家依然灯火通明,祝家三杰与栾廷玉正在厅中议事。 祝彪说道:“什么梁山好汉,徒有虚名罢了。今日一战,我祝家庄大获全胜,只可恨没能拿住宋江,否则连同那些贼人送往郓州府,必是大功一件。” 祝龙迟疑说道:“胜是胜了,可三娘被贼人抓去,兄弟为何不救?” 祝彪说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天色已晚,冒然追击,若是中了埋伏,如何是好?纵然要救,自然也要等到天亮,探明情况再去。” 祝龙说道:“可是三娘是你的未婚妻,今日又是她助我祝家庄退敌,首战连同高统制斩杀敌将一名,可谓立下了赫赫战功。兄弟若不去救,恐……” 祝彪听他提到高统制,双眉一蹙,打断他的话说道:“不要和我提他……” 祝龙顿时噎住,此时,一名庄丁前来禀告:“三位少庄主,扈家庄三娘来了!” 祝龙霍然站起,说道:“她……不是被贼人抓去了吗?你没看错?” 庄丁说道:“小人就算再眼拙,也不会将她认错,的确是她……” 祝龙说道:“好!好!她没事就好,还不快请她进来。” 庄丁应了一声,立即转身离去。祝龙看向祝彪,见他一脸平静,波澜不惊,不禁诧然道:“兄弟,三娘回来了,你……不高兴?” 祝彪淡然说道:“现在你不必担心了吧?我不去救,自然有人去救。” 祝龙看着祝彪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坐下。 不多时,扈三娘风风火火进来,站在厅中看着祝彪,开口说道:“三郎,待梁山贼人退兵,你我便完婚。” 祝龙、祝虎、栾廷玉、祝彪都愣住,谁也想不到她跑来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祝龙露出惊喜之色,说道:“好啊,你们早就该完婚了。” 祝彪则缓缓放下手中茶碗,看向祝龙说道:“是我要完婚,你这么高兴?” 祝龙一愣,不再说话。在祝家庄,祝彪便是绝对权威。祝家庄的所有人,包括祝龙、祝虎都对他们的这个弟弟有些畏惧。 扈三娘听得祝彪如此说话,问道:“怎么,你不高兴?” 祝彪说道:“高兴,当然高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嘴中说着高兴,脸上的神情却丝毫也看不出有高兴的模样。 扈三娘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道:“是高统制麾下花将军拦截了贼军,将我救下。” “高统制,又是高统制!” 祝彪语气有些寒冷,声音也显得低沉,啥偏少停顿后又说道:“你为何突然急着要完婚?你与高统制……不愉快了?” 扈三娘一愣,问道:“你什么意思?” 祝彪冷笑说道:“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现在不只是扈家庄,只怕是整个独龙岗都在议论,说我祝彪的未婚妻已经看上了蓟州兵马司高统制!若不是你们之间不愉快了,你怎会想到要与我完婚?” 扈三娘猛然站起,说道:“你……我与高统制清清白白,你岂能如此污蔑?” 祝彪说道:“好一个清清白白!他在大名府时,你三番两次前去,还主动为我去接回战马。结果呢?却将我的战马送了人情!他调任蓟州,知道他要来蓟州时,你连续一个月每日派人迎出几十里,只盼能早日与他相见!刚到独龙岗,便被你接入扈家庄,第二天又送出几十里。这次梁山贼人来犯,他又及时出现,堂堂蓟州兵马司统制,不带一名护卫,你在阵前厮杀时,他立即出手相助。只因那贼将对你轻浮,他恼羞成怒将他击杀。如果我没猜错,你被贼人抓去,他的麾下立即营救。如今不仅是我祝彪,就是一个瞎子也能看出来,你们郎情妾意,却还在我这里说什么清清白白?你当我祝彪是傻子呢?” 扈三娘气得胸口急剧起伏,问道:“我问你,我被贼人抓去,扈成请你与他一起前去相救,你为何拒绝?” 祝彪说道:“因为我得为祝家庄的安危着想!” 扈三娘说道:“好,我明白了。看来哥哥的话是对的……” 说罢转身就走,祝龙赶紧起身喊道:“三娘,留步。” 扈三娘停住脚步,尚未转身,猛然听到祝彪说道:“心已不在,留她作甚?” 她顿时心中一寒,不再转身,大步离去。 ****** 李家庄中,也灯火通明。 李应坐在椅子中,脸色阴沉。 宋江要打祝家庄,早就差人告诉了他。两家私下达成协议,李家庄两不相帮,梁山也绝不侵犯李家庄。 可今天,梁山人马不仅要打进李家庄,还对他李应百般羞辱。 独龙岗三座村庄联盟,就是因为祝彪折辱了他,他才决定退出联盟。如今又被梁山的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而且还杀了李家庄一员大将,这让他如何不恼怒? 扑天雕李应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却变得谁都能在头上踩上一脚了! 他独自一人坐在厅中,越想越烦闷,胸中恶气难消,便对一名庄丁说道:“去将杜兴叫来,我有事问他。” 庄丁赶紧去了,片刻,杜兴来到厅中唱喏道:“小人见过主人,主人唤我,有何吩咐?” 李应双眼之中的眼神显得有些冷遂,uu看书 ww.uukansh 上下看着杜兴,说道:“杜兴,自你到了我李家庄,我待你如何?” 杜兴答道:“主人待我,恩重如山。” 李应说道:“既然如此,你却为何害我?” 杜兴一惊,惶然说道:“主人何出此言?小人就算有八个胆,也不敢害主人。” 李应说道:“你说梁山贼人如何义气,宋江如何仗义,你还给他们献策,并约下协议,我不帮祝家庄,梁山也不攻我。今日他们为何却背信弃义,攻我李家庄,辱骂于我?” 杜兴说道:“今日之事的确奇怪,梁山人马本应该全去攻打祝家庄才对,为何却有一千人马来我李家庄?主人,此事……恐怕另有蹊跷。” 李应愠恼道:“什么蹊跷?分明是宋江觊觎我李家庄钱粮,想要前来抢夺!山贼始终是山贼,何来信义可言!” 杜兴见李应恼怒,不敢辩解,俯身说道:“主人息怒,待我前去梁山扎营之处,一问便知。” 李应摆手道:“休要再去,与虎谋皮,终不可取!自今日起,李家庄大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轻易出入,直到梁山退兵。我就不信,他们能将祝家庄、李家庄、扈家庄都给灭了。” 杜兴答应一声,他的心中虽然疑惑,但李大官人既然如此下令,他只遵照能执行。 第289章 好戏开场了 宋江吃了败仗,还差点死在扈三娘刀下,心中的恼怒与烦闷无以复加。 王英战死,欧鹏重伤,杨林、杨雄、邓飞等人被祝家庄捉了去。本来林冲捉住了扈三娘,在被十几名骑兵押回大寨之时,在村口遇见一队伏兵,领头之人是小李广花荣,所带军士尽是神箭手,十几人没反应过来便纷纷被射下马来,扈三娘也被救走。 自己投奔梁山,地位不稳,为了提高自己在梁山的威望与地位,才主动要打这一仗。至于救时迁,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此次攻打祝家庄,梁山老大晁盖是反对的。杨雄、石秀投奔梁山时,晁盖便认为时迁与他们在外面冒用梁山名号,影响了梁山声誉而要将他们绑了,是宋江保下的他们。 自己信心满满而来,心想一个小小的祝家庄,纵然祝家三杰再厉害,如何挡得住梁山这众多好汉? 却不想自己严重低估了祝家庄的实力,还好李应选择了中立,否则三座村庄联手,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真不好说。 一夜苦闷,难以入眠。自己曾在梁山众兄弟面前立誓:不打下祝家庄,誓不回梁山。 如今大话已经出口,以他宋江在江湖中的地位,岂能食言而肥?若果真如此,自己在梁山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更别说提升自己地位了。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了,山寨喽啰来报:“军师吴学究,领了阮氏三雄、吕方、郭盛带五百人马前来助战。” 宋江正在苦闷,闻言大喜,赶紧将无用、阮氏三雄、吕方、郭盛请入帐中,酒菜款待。 席间说起,宋江在独龙岗作战连连失利的消息传回梁山,晁盖便命吴用领五名头领前来相助。 宋江说起祝家庄中的祝彪、栾廷玉、扈家庄的扈三娘等人都不好对付,昨日还跑出来个小李广花荣,也是十分了得,要想破祝家庄只怕不易。 吴用说道:“吴用此来便是助哥哥破祝家庄的,如今有登州几位好汉前来相投,其中一人是登州兵马提辖,称作病尉迟的孙立孙提辖。他是祝家庄教师栾廷玉的师弟,有此人的加入,破祝家庄指日可待。” 随即,吴用说出一条计策来,是利用孙立与栾廷玉的关系,让孙立前去祝家庄卧底,然后里应外合,救出被祝家庄抓住的几人,便可一举破了祝家庄。 除了孙立,还有解珍、解宝、邹渊、邹润、孙新、顾大嫂、乐和等七人一并前来。 吴用自作安排,宋江心中愁云立散,只待孙立等人前去祝家庄中卧底,到时里应外合,破祝家庄不在话下。 扈三娘自祝家庄回来后,便紧闭房门,拒不见人。高槛知道她定是与祝彪有了嫌隙,但此时他主要想的是自己要怎样才能在梁山与祝家庄的争斗中捞取自己想要的好处。而儿女情长,只能暂时抛开一边。 高槛卧床一日,身上疼痛已经逐渐减轻。 三打祝家庄迫在眉睫,自己若不去救,祝家庄必破无疑。但他当然不会去救,除非自己是傻子。 他将花荣叫来,按照自己的想法交代了一番,然后让花荣前去向鲁智深、武松、李忠、周通等人下达命令。 宋江一旦破了祝家庄,扈家庄也会被殃及。他会暗中纵容李逵等人打进扈家庄,大肆杀戮,一则除去水泊梁山北面的阻碍,二则可以大肆劫掠扈家庄的钱粮为梁山所用。 李应则会被宋江、吴用算计,将其一家老小悄悄送往梁山,逼得李应无路可走,最终只能投奔梁山。 可惜宋江遇见了他高槛,如意算盘只怕是打不响了。 花荣领命前去传达完高槛命令后,在半夜时分,将一营神羽军悄悄开进了扈家庄。 这也是高槛的安排,要想抵挡梁山贼人,光凭扈家庄的人是做不到的。 这几日扈三娘极少露面,只偶尔来看一下高槛的伤势。 三日后,高槛便已经能下床行走了。这几日,扈成天天陪伴,聊得最多的是扈三娘的往事,以及扈成对祝家三杰的看法。 从言语之中听得出来,他对祝家三杰没有什么好印象,特别是祝彪。仗势欺人、心胸狭隘、淡薄无情等等评价自他嘴中说出。 二打祝家庄,祝家三杰未一人出战,却让前去助阵的扈三娘打头阵。作为一个男人,这样的做法本就极为不妥。 高槛只是笑笑,这几天扈三娘极少出现,纵然来看他,也显得冷淡不少,仿似一下就陌生了。 扈成说道:“三娘从小到大都任性,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我行我素。爹爹为了扈家庄的安危,将三娘许配给祝彪,这本是祝彪那厮的福分。可他不但不懂珍惜,还小肚鸡肠。三娘被贼人抓去,他非但不救,还冷言冷语,这样的男人怎么能托付终身?” 高槛自然听得出,扈成是想给他当大舅哥,至于祝彪,他可以说已经恨之入骨。u看书 .uunsh 第五日,花荣来报:“果真如大人所言,登州兵马提辖孙立带着一彪人马进入了祝家庄,看来祝彪已经找到救兵了。” 高槛精神为之一振:好戏开场了! 孙立已经投靠了梁山,此次前去祝家庄,只为配合宋江里应外合攻破祝家庄。 又过两日,高槛已经基本感觉不到不适。 他出了房门来到前院,正待出去走走,花荣疾步前来说道:“大人,梁山又调集人马杀奔祝家庄去了。” 高槛说道:“且让他们厮杀。” 此时,扈全也火烧火燎的进了院中,见到高槛、花荣,唱了一喏,急急奔向客厅。 高槛知道,他是去向扈成禀报梁山人马再次攻打祝家庄的消息。 两人举步向客厅走去,果然听到扈全说道:“少庄主,宋江又领着梁山人马前去祝家庄了,这次更是多了几百人马……” 扈成说道:“又不是奔扈家庄而来,慌什么?” 扈全迟疑片刻,又问道:“我们……不出兵相救吗?” 扈成说道:“祝家庄不是搬来了救兵吗,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扈全唱了一声“喏”,迟疑的退出客厅,在门口再次见到高槛、花荣,看着高槛欲言又止。 第290章 黑旋风李逵 高槛、花荣进了客厅,扈成并未觉得意外,赶紧吩咐上茶。 高槛问道:“祝家庄再次被攻打,恐怕会向扈家庄求援,兄弟真不去救?” 扈成说道:“祝家庄之危,全是因为祝彪那厮狂妄所致。他惹下祸事,殃及李家庄、扈家庄,使得独龙岗几万百姓生灵涂炭。上次还累得三娘差点被贼人擒去,幸好高统制早有安排,否则三娘落入贼人手中,岂能有好?许祝家庄凉薄无情,便不能让我扈家庄闭门自保吗?” 高槛说道:“可是你们毕竟有过盟约。” 扈成说道:“有过盟约又怎样?祝彪那厮先是不顾情面,恶了李大官人,后又见死不救,不将我扈家庄放在眼中。三家盟约早已经被这厮毁得干净!如今他已经请来登州兵马提辖孙立来救,并带来不少将领与兵马,区区扈家庄,更加不会放在那厮眼中。” 扈成越说越激愤,脸上的愤恨之情十分明显。 高槛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当然知道孙立去救是怎么一回事。 所谓梁山好汉中,孙立与徐宁一样,是被自己的弟弟坑了的。只是坑他的是亲弟弟,坑徐宁的是表弟,让他好好的一个政府军官成了梁山草寇。 三人在客厅中饮茶闲话,一日下来,探子回报:祝彪出战林冲,败回阵中,高高拽起吊桥不再出战。 第二日,宋江引兵再次前去祝家庄叫阵,登州兵马提辖孙立出战,擒下梁山头领石秀。 高槛听说,知道这是苦肉计。石秀进去,便是要去得祝家信任,如此一来,祝家庄被破已经不可避免了。 第三日,未到午时,便有探子来报:“孙立原是梁山安排进去的内应,梁山分四路人马已经攻入祝家庄,祝家庄派人前来求援,少庄主……” 扈成说道:“这时想起来求援了?” 正在犹豫是否应该去救,扈全火燎一般赶来,说道:“祝家三郎被梁山贼人追赶,奔扈家庄来了。” 扈成霍然站起,说道:“速去击鼓迎战!” 扈全赶紧转头跑去,扈三娘、扈成出了房门,却见花荣披挂整齐站在院中,见他们二人出来,说道:“二位莫急,高统制早有安排,我蓟州军神羽营早已经进入扈家庄,区区梁山贼人,谅他们也杀不进来。” 兄妹二人看向门外,见外面果真整齐站着一彪蓟州军,一个个背着强弓利箭,整装待命。 扈成说道:“高统制果真料敌先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花荣说道:“本将自去退敌,二位一定护住大人安全。” 随即大步向门外走去,扈成抱拳说道:“花将军放心,有三娘在,一定能保护大人安全。” 扈三娘正要跟去,扈成说道:“三娘,你武艺高强,留在高统制身边,我才放心。出庄杀敌,有哥哥前去就是。” 这次扈三娘并不争先,只说了声:“哥哥小心。” 高槛已经知道祝家庄被迫,也来到了前院,却只见扈三娘一身披挂站在那里,他微微一愣,说道:“三娘,你为何没去阵前?” 扈三娘说道:“花将军命我留下保护你。” 高槛说道:“我没事,我倒要去看看梁山贼人能否攻入扈家庄!” 说罢,提着盘龙棍往门外走去。 两匹白马已经备好,高槛与扈三娘上马往村庄口飞驰而去。 村庄中的百姓知道梁山贼人已经杀奔扈家庄而来,青壮年纷纷拿起武器向村庄门口涌去,村庄之中顿时一片混乱。 高槛、扈三娘来到城墙上,见祝彪领着几十名残兵,正在吊桥前焦急等待,在其身后半里远近,一彪人马约有五六百,领头之人正是手持双斧的黑旋风李逵与拼命三郎石秀,正向祝彪追来。 祝彪抬头见扈三娘上了城墙,赶紧喊道:“三娘救我!快放下吊门,渡我进庄。” 梁山人马顷刻之间已经迫近,李逵舞动双斧大声叫道:“祝家小儿,看你跑哪里去!” 祝彪举枪指向城楼又喊道:“扈成,莫非是你要害我?” 扈成见状,若不开门,祝彪便无路可走,若要开门,梁山贼人便可乘机杀入。但想到与祝彪毕竟是一起长大,终于忍不下心来,便下令道:“方吊桥、渡祝彪进来!” 庄丁尚未答应,扈三娘喝道:“不许放!” 扈成一愣,转头看向扈三娘。城下祝彪听得清楚,喝道:“三娘,你也要害我?可别忘了,你我可是有婚约的!” 扈三娘说道:“你我早已经恩断义绝,许你无情无义,便不能许我见死不救?” 祝彪破口大骂道:“分明是你见异思迁,想要害了我,好与他做了夫妻!我呸,u看书.ukanshu.om他堂堂殿帅府衙内,蓟州兵马司统制,如何会看得上你一个村野乡姑!” 此时,李逵、石秀已经迫近,李逵“哇呀呀”乱叫一阵,说道:“祝彪小儿,你婆娘不要你了,还活着作甚?不如将脖子洗了,让爷爷一斧头劈下来,也算是个痛快。” 祝彪咬牙回马,怒道:“贼人休要张狂,看我取你性命!” 随即拍马向李逵冲去。 李逵舞动双斧迎上,最终兀自喝道:“来得好!” 祝彪经过一番厮杀,好不容易才突出重围,本就已经十分疲惫。李逵嗜杀,见了猎物便十分兴奋,一对板斧舞得车轮也似,不出十几合,一斧将祝彪砍下马来,手起斧落,祝彪一颗大好人头当即被砍下。 祝家庄其他数十人见状,早做鸟兽散,李逵如何肯舍,提着双斧四下追杀,不多时,十几人被他砍翻在地。 待得祝家庄的人逃得远了,无法再追,这才来到阵前,抬头叫骂:“扈家庄的乌龟听好了,爷爷是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识相的赶紧将城门打开,放爷爷进去。若不然,让爷爷杀进村中,一斧一个,全都砍瓜一般给砍了!” 城墙上的扈成、扈三娘见祝彪被杀,心中微微惊骇。祝彪的武艺他们是清楚的,就算是扈三娘也不是他对手,如今却被这个黑李逵十几合便砍杀了,可见李逵的武艺的确非凡。 第291章 拼命3郎 扈三娘说道:“哥哥打开吊门,待我去会他一会!” 扈成有些犹豫,花荣说道:“何劳三娘出手,待本将去与他一战!” 扈成说道:“这李逵的确勇武过人,且生性嗜杀。他要叫骂且由他骂去,我不开门,他能耐我何?” 花荣说道:“若不杀退了这厮,梁山人马清理完祝家庄便会来助阵,倒时他们围住扈家庄,防守更加艰难。” 扈成说道:“也罢,将军小心。” 花荣说道:“你只管放心,本将并未将他放在眼中!” 扈成下令开城门,花荣领着一队人马出阵,扈成亲自擂鼓为其助威。 李逵正在叫得欢快,见有一队人马出来,当即住口,向花荣看去。 看了片刻,“哈哈”大笑道:“可是知道祝彪那鸟人已经被我劈了,扈三娘便换了你做他女婿?倒是比祝彪那厮俊俏多了……” 他嗓门粗,又是故意大声呼喝,意在长自己威风。城墙上的扈三娘、高槛、扈成等人听得清楚。 花荣闻言大怒,拍马挺枪向李逵冲去,一边喝道:“看我取下你这黑头去喂狗,看你还如何胡说八道!” 李逵双腿一叉,举着板斧“哇呀呀”一阵乱叫,迎着花荣冲去,同时喝道:“我这黑头只有公明哥哥取得,却没有多余的给你!” 两人打杀一处,花荣枪法了得,李逵双斧也不含糊,二十几合下来,花荣越战越勇,而李逵则显得支拙艰难。 若是步战,李逵并不畏惧花荣,但花荣骑马,他在地上,且花荣用的是长枪,他的是短斧,这一高一矮、一长一短,显得他处处被克制。 一旁掠阵的石秀提着雁翎刀喝道:“兄弟莫慌,我来助你!” 随即举刀向两人冲去,回到便斩向花荣战马前蹄。 花荣一提马缰,战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长枪左右摆动,将砍斫而来的刀斧同时荡开,随即一声大喝:“来得好!” 城墙上的扈成见花荣以一敌二,且对方两人的武艺都是不俗,心中暗暗焦急,战鼓擂得震天价响,急响几声便丢下鼓槌说道:“待我去助花将军!” 随即便要下城楼,高槛止住他说道:“不用担心,花将军无碍。” 扈三娘原本也欲下城楼去相助,闻言迟疑看向高槛。 这一场好斗,当真精彩,花荣以一敌二,左挡右拒,始终将自己防护得密不透风。 转眼又是二十合过去,花荣逐渐吃力。他卖了一个破绽,拍马落荒而逃。 李逵见花荣逃走,哪里肯舍,拔腿追去。石秀见李逵追去,恐他有失,只得也拖刀抢在李逵前面向花荣追去。 花荣奔得十几丈,悄然挂枪取弓,返身一箭射出,高喊一声:“着!” 石秀“啊哟”一声,右腿中箭,当即栽倒。 祝家庄众庄丁立即蜂拥而上,将其捉住拽回本阵。 李逵见石秀被捉,“哇呀呀”乱叫,舞着斧头便去抢人,一名庄丁被他一斧头砍翻在地,但耳边听得花荣再次一声:“着!” 一箭射中他肩窝,身子停滞了一下,再也追不上石秀了。 好个李逵,挥动斧头将肩上所中之箭贴肉砍断,正要再去追赶,却见花荣已经挺枪冲来。 他狼狈一滚,爬起来往本阵跑去,众喽啰赶紧上前救人。花荣并不穷追,勒马喊道:“你这颗黑头暂且寄在你脖子上,哪天再来犯我,定取下来当球踢!” 说罢“哈哈”大笑几声。李逵怒道:“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花荣说道:“我若想取你性命,绝不会只射你肩膀!” 李逵摆动斧头还要上前再战,只见一起快马前来,马上之人喊道:“铁牛哥哥休要恋战,快随我去李家庄,哥哥被李应伏击了!” 传信之人正是阮氏三雄之中的阮小二。 李逵一听宋江被伏击了,哪里还顾得上花荣,当即领着人马随着阮小二而去。 城楼上的扈成听得奇怪,问道:“李家庄不是不救祝家庄的吗?” 高槛轻声一笑,说道:“且看看再说,很快便知分晓了。” 石秀被伤了大腿,早被扈家庄的人五花大绑拿住。花荣撤回扈家庄,将石秀带上城墙,问道:“大人,这贼人如何处置?” 押住石秀的两名庄丁同时喝道:“跪下!” 同时手上用力往下一压。但石秀纹丝不动,冷然看着花荣。 花荣侧身让开一旁,指向高槛说道:“这位是蓟州兵马司统制高大人,你还不跪下?” 两名庄丁抬脚向他膝弯踢去,看书 ww.uuanhu再次喝道:“跪下!” 石秀腿上有伤,这两脚踢来,疼得他浑身一抖,但还是咬紧牙关,挺得笔直。 高槛上下打量石秀,说道:“壮士叫什么名字?” 石秀淡然说道:“石秀。” 高槛心中一动:这就是石秀? 随即说道:“拼命三郎石秀,大名鼎鼎!本统制来蓟州前,便听说蓟州有两位英雄好汉,一个是病关索杨雄,另一个便是拼命三郎石秀。只可惜一直无缘认识,深以为憾。不想今日却在这里见到了,果真名不虚传。” 石秀说道:“什么英雄好汉,还不是成为了败军之将。” 高槛说道:“败在花将军手下,虽败犹荣。” 随即转头对扈成说道:“兄弟,烦你请郎中给石秀看看伤势,如何?” 扈成说道:“大人吩咐,自当尊办!” 随即高槛、花荣、扈成、扈三娘等人与几名庄丁一起押着石秀来到扈家,高槛命人给他松绑。 石秀冷眼说道:“休要对我惺惺作态,我曾杀死人命,是官府缉拿的要犯!如今又落草为寇,前来攻打祝家庄、扈家庄。如今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若想拿我去换赏钱,也只管押我去蓟州府,我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是拼命三郎!” 第292章 1生甘为牛马 高槛说道:“我知道你有命案在身,那是因为你打抱不平,才杀伤人命。你为了兄弟,不惜冒杀人之险,将裴海和尚杀死,实为义气,的确是大丈夫所为。” 花荣说道:“大人拿你去换赏钱?你不觉得可笑吗?” 石秀说道:“那你们对我如此假惺惺,却是为何?” 高槛说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且有些本事,若是就此沦为草寇,终日被官府追拿,岂不是毁了一生?所以有心让你入我账下,以后随我驰骋疆场,杀敌立功,也好光宗耀祖,总好过一生飘摇江湖要好。” 石秀一愣,但随即说道:“我已经投入梁山,与众兄弟歃血为盟,岂能背叛?” 高槛说道:“你先别急着决定,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我相信你总会有明白的时候。” 石秀身上的绳索被解除,高槛让他躺在床上,说道:“你放心,就算我说不服你,也不会伤你性命!如今你腿上的箭伤需要处理,否则你这一条腿保不住。” 石秀虽然心中迟疑,但还是依言躺下。 扈成命人请来的郎中已经赶到,看过石秀伤势,说道:“还好未伤及筋骨,取出箭头,上些伤药,修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当即开了一副药方,扈成命人前去抓取草药。 午牌过后,探子来报:“祝家庄已经被完全攻破,祝家三杰全部被杀,教师栾廷玉下落不明。如今梁山贼人在村中搜刮钱粮,准备运走。” 另有探子来报:“宋江在撤离祝家庄时,遭到李应的伏击,差点死在他手中。梁山头领林冲、孙立、顾大嫂救出宋江,并将李应杀退。随即李逵带人打进了李家庄,到处杀人放火。梁山贼人并将李应一家老小押走,如今李家庄一片凄凉。” 高槛听完,依旧一脸平静。 到得傍晚时分,扈家庄探子来报:“在祝家庄、李家庄搜刮财物的梁山贼人遭到袭击。看旗号,袭击他们的是……蓟州军,足有两千人马!” 探子还报:“梁山贼人想要袭击扈家庄,在村口被蓟州军击退……” 扈成、扈三娘诧然看向高槛,高槛则不无惋惜的说道:“可惜他们还是来晚了,没能救得了祝家庄、李家庄……” 扈成、扈三娘心中疑惑,不知高槛什么时候调来了几千蓟州军。而且看这安排,他是三座村庄都想保护,可惜还是来晚了。 梁山人马欲要犯扈家庄,却在村口被击退,而他们兄妹根本就不知道。 花荣看出了扈成、扈三娘的狐疑,于是说道:“村口的蓟州军便是我带来的神羽军,我见李逵退去,恐他们再来,便命将士们在村口埋伏。” 扈成、扈三娘这才想起,花荣的确带了一营神羽军进了扈家庄,大概是在他们回来的时候,花荣已经将神羽军调了出去。 两人不禁暗暗感激,梁山兵马势大,连破祝家庄、李家庄,但扈家庄安然无恙,这明显是高槛、花荣等人有心维护的结果。 傍晚时分,武松、鲁智深来到扈家庄参见高槛,武松回禀道:“按照大人吩咐,已经将梁山贼人杀退,李应的家人已经救下送往蓟州。祝家庄教师栾廷玉被救下,也一并送往蓟州。李应在伏击宋江时,被林冲所伤,在杜兴的拼死保护下,已经脱离危险,此时在庄外等候大人传唤。” 高槛听完汇报,露出一丝舒心微笑,自己的苦心布局终于成功收网,梁山人马可以说是损兵折将,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武松的简单回禀,他便已经知道,梁山人马在祝家庄搜刮的钱粮已经被蓟州军截下,栾廷玉也被救下。李应的家人被蓟州军救出并送往蓟州,败兵的李应已经无家可归,他的家已经被洗劫一空,且被李逵一把火点了烧做白地。至于李家的财产,也一样被蓟州军劫去了。 这样的结果,正是自己想要的。而且还意外抓获了石秀,可以说是喜上加喜。 “速让李应前来。” 高槛吩咐,扈成立即命扈全前去将李应、杜兴放进扈家庄。 高槛又说道:“武将军、鲁将军,再辛苦一趟,将蓟州军往北行走进入蓟州境内待命,四更时急行军赶回扈家庄,明日扈家庄必有一战!” 鲁智深、武松答应一声,立即前去调兵。 宋江吃了这么大亏,偷鸡不成蚀把米,且石秀被扈家庄拿住,他肯定会来相救。否则以后谁还会投奔他宋江? 而且祝家庄、李家庄被破,扈家庄在三家实力是最弱的,他在祝家庄、李家庄没有捞到半分好处,唯一的指望就在扈家庄了。 但他攻打祝家庄、李家庄最终功败垂成的原因是因为蓟州军的救援,所以今天晚上他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只有探明蓟州军撤军了,他才敢前来扈家庄。uu看书uanh 高槛让鲁智深、武松演那么一出,就是为了让宋江、吴用相信蓟州军已经撤军。 将蓟州军先撤回蓟州境内,从蓟州境到独龙岗不足三十里,以蓟州军急行军速度,半个时辰便能赶到。 只要是在五更前赶回,必定是神不知鬼不觉。 扈成、扈三娘对高槛的安排自然全力配合,明日一战关乎扈家庄的存亡,没有蓟州军,仅凭扈家庄的人马,无论如何也挡不住梁山贼人的。 安排好这一切,李应、杜兴来到扈家客厅。 李应身上鲜血宛然,右臂尚有鲜血流淌,神情甚是狼狈、悲呛。两人来到客厅,见到高槛,“扑通”跪下,李应说道:“大人,小人日前多有怠慢,今日特来请罪。” 高槛示意花荣将他们扶起,说道:“李庄主何出此言?” 李应懊丧说道:“大人胸怀宽广,李应虽然失礼于大人,大人依然前去李家庄相救。可恨贼人实在歹毒,不仅掠我钱粮,杀我子弟,烧我房屋,还将我一家老小绑去。李应此来,是想恳请大人救出我一家老小,李应当结草衔环,一生甘为牛马以报!” 高槛听完,说道:“李庄主不必担心,你的家小已经被武将军救下,如今正在前往蓟州安顿。” 李应先是一惊,继而大喜说道:“大人……此话当真?” 第293章 自投罗网 高槛说道:“事关李庄主一家老小十几口人的生死,我岂能玩笑?” 李应又一次“扑通”跪下,趴下就磕头,激动说道:“小人感激大人援手之恩,大人若不嫌弃,小人以后便追随大人,为大人执鞭坠镫,侍奉左右。” 高槛心中惊喜,但不动声色的说道:“李庄主请起,李庄主富甲一方,便是房屋被烧了,只管重新盖起来就是。为何会如此颓丧?” 李应起身说道:“纵然富甲天下又如何?我连家人都护不得周全,要之何用?况且我李家钱粮早被梁山贼人洗劫一空……” 高槛说道:“我的部下既然能救得了你的家人,自然也能夺回你的钱粮。” 李应说道:“罢了,就算我继续留在独龙岗,梁山贼人也必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在这里整日提心吊胆,不如随了大人去蓟州,也当争个功名,光宗耀祖。” 高槛说道:“好,李庄主既然有此志向,我岂能拒绝?自今日起,你便是我账下大将,待回蓟州后,再行任命。” 李应唱了一声喏,说道:“多谢大人。” 一旁的杜兴赶紧跪下,说道:“大人,小人杜兴,也会些拳脚枪棒,且小人蒙主人大恩,收为李家主管,早已立誓终生追随。如今主人已经投了大人帐下,小人自然也应一并前往,望大人成全。” 高槛看向杜兴,见他长得的确惊天地泣鬼神,难怪被唤做鬼脸儿。但他并不以貌取人,知道这人重情义,知恩图报,算是一条汉子,于是说道:“你愿意投我蓟州军,我自然欢迎。” 杜兴趴下磕头,惊喜说道:“多谢大人。” 扈成在一旁听得清楚,如今独龙岗的三座村庄,祝家庄、李家庄的核心人物死的死,散的散,并与梁山结下了生死大仇,以后要想再在独龙岗屹立不倒,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而且如今祝彪已死,自己妹妹若能嫁给高槛,自己当上统制大人的大舅哥,岂不强过在这独龙岗混一个小小的村长? 想明白了这一点,扈成说道:“祝家庄已经被梁山破去,李庄主也已经投了蓟州军,留下我扈家庄独木难支。且李庄主言之有理,钱财再多,若护不得家人周全,要之何用?大人若不嫌弃,我扈成也愿意捐出家产,投身大人帐下,为马前一小卒,不知大人可否愿意收留?” 高槛说道:“如何会不愿意?我正求之不得!如今我蓟州军正在大量扩军,缺少的就是像各位这样的将才,有你们的加入,蓟州军壮大指日可待。” 扈成看向坐在身边的扈三娘,见她尚在沉思,便问道:“三娘,如今独龙岗不能呆了,宋江吃了大亏,总会寻机报复。高大人不可能一直派军队驻扎扈家庄,我看……” 扈三娘起身说道:“高统制,你曾经说过的话是否还算数?”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扈三娘的身上,高槛也微微一愣,说道:“只要是我对你说过的话,都算数!” 扈三娘说道:“你曾说过,你要成立娘子军,并且会让我去领军,可还记得?” 高槛心中一乐,说道:“自然记得,而且算数!” 扈三娘说道:“好,那便依哥哥之言,明日与梁山一战之后,我们全家搬去蓟州。” 高槛说道:“好,以后蓟州军的娘子军就交给你了。” 扈成说道:“我们既然准备去往蓟州,为何不连夜撤走,让梁山贼人扑空?” 高槛说道:“我们能撤走,但独龙岗的百姓撤不走。明日梁山人马前来,若是扑空,势必会迁怒百姓。所以我们必须与他们打一仗,只有将他们打退了,独龙岗百姓才会免遭杀戮。” 所有人都点头,李应说道:“大人考虑周全,明日必大败梁山贼人。” 扈成立即吩咐设宴,为李应、杜兴以及自己与扈三娘加入蓟州军而庆祝。 一夜无话,所有的事情都按照高槛的命令执行。 天亮前,两千五百蓟州军悄然到了扈家庄附近,并按照高槛的命令,外面埋伏一千人,庄中留守一千五百人,其中五百人是神羽军。 果然,天刚亮,城楼上的战鼓已经擂响,打破了扈家庄的宁静。 梁山大军逼近扈家庄,在村庄前列阵。中军为宋江、吴用,前面一排二十几员头领,林冲、李逵、孙立、孙新、杨雄、阮氏三雄、吕方、郭盛等全都在列。 一通鼓响,扈家庄吊门缓缓放下,一彪人马自城门中奔出,领头的便是花荣,扈成、扈三娘、鲁智深、武松、杜兴、扈全等,在他们身后,紧跟五百扈家庄庄丁。 高槛上了城楼观战,在他身旁,便是有伤在身的李应和石秀。三人往庄前看去,只见梁山人马黑压压一片,足有三千余。 扈家庄开门迎战,李逵早按捺不住,大声叫道:“待俺前去砍杀,兄弟们只管跟着俺铁牛冲进去……” 宋江当即呵斥道:“铁牛休要冲动,待叫你厮杀时,再去不迟。” 随即问身旁吴用道:“扈家庄只有扈全、扈三娘堪能一战,如今为何又多了几员大将?” 林冲说道:“那和尚便是花和尚鲁智深,用刀之人则是打虎武松,背弓之人便是原清风寨知寨小李广花荣。石秀便是中了此人暗箭才被擒去。uu看书 wwuukanshu” 宋江心中一惊,说道:“这几人都是英雄了得,如何会在扈家庄?” 林冲说道:“他们如今都是蓟州军的将军,城楼上那人便是蓟州兵马司统制高槛,也就是高俅的儿子高衙内!” 宋江再次一惊,抬头看向高槛、李应、石秀,说道:“他就是蓟州兵马司统制?如此说来,蓟州军并未撤退?” 吕方说道:“昨夜我山寨探子亲眼见蓟州军撤出郓州界,不会有错。” 吴用说道:“不对,他们的兵马统制在此,而且还有花荣、鲁智深、武松等几员大将在,绝不可能已经撤军!” 宋江说道:“军师之意是?” 吴用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蓟州军肯定早就设下埋伏,只等我们前去自投罗网了。” 宋江说道:“那依军师之意,我们该当如何?” 吴用说道:“众兄弟在独龙岗连续作战近一个月,早已经十分疲劳。而蓟州军是以逸待劳,我们若强行进攻,只怕会损兵折将!以我之见,不如暂时撤回梁山。蓟州军不可能一直守在独龙岗,待蓟州军真正撤回时,我们再来厮杀,定可一举破之。” 宋江尚在犹豫,杨雄说道:“我石秀兄弟就在城楼上,待我杀进村中救出石秀!” 说罢,便要拍马上前厮杀。 第294章 林冲的迷茫 吴用赶紧说道:“杨雄兄弟且慢!” 杨雄勒住马,原地兜了一个圈,看向吴用疑惑问道:“石秀兄弟就在城楼上,难道不救?” 吴用说道:“你且看石秀,身上可被绑缚?” 杨雄、宋江、林冲等人齐齐看向城楼上的石秀,见他与李应并肩站立,身上并未绑缚,且身边别无他人。不由也觉得有些奇怪。 宋江说道:“李应也已经投奔了扈家庄……” 吴用说道:“石秀身为俘虏,却与李应站在一起,身上并不绑缚,可知是什么原因?” 宋江说道:“军师之意……莫非是说石秀投敌了?” 不待吴用回答,杨雄怒道:“我石秀兄弟岂能投敌?这分明是敌人的离间之计!你们不救,我去救!” 说罢,催马往扈家庄阵前冲去,扬着锯齿刀高声喊道:“还我石秀兄弟来!” 宋江急急喊道:“杨雄兄弟回来!” 但杨雄一心想要救出石秀,哪里愿意回来,已经如飞向敌阵冲去了。 高槛对身边之人说道:“这人便是病关索杨雄,哪位将军出战?” 鲁智深说道:“我去会会他。” 高槛说道:“鲁将军,切不可伤他,若能生擒,便是大功一件!” 鲁智深说道:“拿住他有何难哉!” 提着禅杖向杨雄冲去,一边喊道:“洒家来会会你。” 杨雄举刀便砍,鲁智深一杖将刀崩开,随即舞动禅杖向杨雄打去。 杨雄跳下马来,喝道:“我不占你便宜!” 他刀法娴熟,在蓟州界几乎无人能敌。见鲁智深并未骑马,便也舍了坐骑,与之步战。 两人都是一般的长兵器,走的都是刚猛霸道的路子。杨雄虽被称作病关索,但其实一点也不病弱,一样的力大刀沉。 两人打在一处,翻翻滚滚十几回合过去,但见尘土飞扬,刀光杖影将两人裹住。 鲁智深斗得兴起,一条禅杖舞得“虎虎”生风。 随着鲁智深一声爆喝,禅杖拦腰扫去,杨雄竖刀招架,“当”的一声巨响,杨雄被震得向后急退五尺,尚未立稳,禅杖已经当胸杵来。 城楼上的石秀喊道:“鲁将军杖下留情!” 高槛也高声喊道:“鲁将军莫要伤他!” 这两声喊,梁山阵中众头领面面相觑,吴用与宋江眼中都露出疑惑之色。 眼见禅杖逼近,杨雄“嗨”的一声,身子一拧,大刀自下往上一撩,“当”的一声将禅杖磕开,而他则以刀驻地,飞起双脚连环向鲁智深踢去。 鲁智深撤杖挡住,喝道:“好功夫!” 左手松开禅杖,一拳打向杨雄脚心。杨雄被打得倒飞而起,而鲁智深如影随形而上,禅杖当头砸下。 接连几招,杨雄节节后退,若不是鲁智深不敢伤他性命,否则他早已经无法抵挡。 又是三合过去,杨雄被鲁智深禅杖绊倒,随即鲁智深纵步上前,用禅杖逼住了他的咽喉,使其动弹不得。 林冲发一声喊,拍马去救,花荣射出一箭,同时喊道:“林教头小心!” 林冲侧身,长枪一拨,将飞来的一箭拨飞,但就这一会,几名扈家庄庄丁蜂拥而上,拿住了杨雄,押回了本阵。 鲁智深见林冲出阵,驻杖站立,林冲冲上前去,挺枪刺向他,他也不闪不避。 长枪在离鲁智深胸口一尺处停住,林冲说道:“兄弟为何不避?” 鲁智深说道:“你既还喊我一声兄弟,我也叫你一声哥哥!你我虽各为其主,但我也不想与你生死相拼!你若当真要杀我,我也认了!” 林冲收回长枪,呛然说道:“我如何会杀你。” 鲁智深说道:“如今扈家庄有我蓟州军坐镇,你们是打不进去的!” 说罢,提着禅杖退回本阵,留下林冲独自在阵中显得十分尴尬。 此时,一名山寨喽啰前来禀报:“各位头领,在扈家庄两侧、村口发现蓟州军的伏兵……” 宋江、吴用齐齐一惊,就连梁山的其他头领也是一阵骚动,纷纷向两侧看去。 但荒草萋萋,哪里看得到人影? 吴用说道:“他们果然早有准备,看来我们已经陷入险境了!” 宋江看着站在阵前的林冲,眼中露出狐疑之色,然后又抬头看向城楼上的石秀,一张黑脸看不出任何表情,谁也不知道此时他心中在想什么。 此时,城楼上鼓声响起,原本只零星站着几十名庄丁的城楼上突然涌现出数百人,一个个弯弓搭箭,指向梁山人马。 看他们服装便知,这些都是蓟州军。马麟说道:“没错,这就是当时劫走扈三娘的蓟州军,他们个个都是神射手……” 孙立说道:“看来扈家庄请来了蓟州军这个大靠山!以我们现在的人马,还不足与蓟州军对抗。” 吕方说道:“如今的蓟州军今非昔比,就连辽军都接连败在他们手上!” 宋江迟疑说道:“可是杨雄、石秀两位兄弟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上,uu看书.knshu 怎生是好?” 吴用低声说道:“杨雄与鲁智深交战时,石秀在喊鲁将军杖下留情,可见石秀已经投敌。高统制也在喊不要伤杨雄,最终杨雄被擒,却又毫发无损,所以……他们极有可能是在演戏……” 吴用的分析,说到了宋江心中。周围的梁山头领也觉得事情蹊跷,对石秀在城楼上没有被绑缚,杨雄毫发无损被擒去,一样觉得怀疑。 宋江看向对面,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让我丢下兄弟不救,实在于心不安。” 此时,花荣拍马上前,看向林冲说道:“林教头,你堂堂丈夫,为何要落草为寇?如今我蓟州军正需要教头这样的真英雄,若你来投,则你我一起驰骋沙场,杀敌建功,岂不快哉?” 林冲此时心中烦乱,鲁智深对自己的进攻视而不见,不闪不避,坦然面对。像他这样的人居然能对高衙内死心塌地,可见高衙内一定有过人之处。莫非自己以前果然不了解高衙内,只看到他令人厌憎的一面? 蓟州军与辽军几次交战,几次大捷,蓟州百姓对这位新来的高统制交口称赞,他林冲又如何不知道?那些帮他打探消息的喽啰,回来后对高槛的所有事情不分巨细好坏,都会详细说给他听。一个纨绔会带兵打仗已经很稀奇,为了百姓而厮杀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在他的心中,第一次因为高槛而觉得迷茫…… 第295章 不义之师 林冲拨马回阵,吴用说道:“为了梁山众兄弟,我们决不能轻易冒险!哥哥还是早做决断。” 宋江看向城墙上的石秀和那几百神羽军,又转头看向梁山众头领,沉默片刻,咬牙说道:“撤!” 虽然梁山众头领觉得就这样撤走未免狼狈。几千人浩浩荡荡来到扈家庄,只一阵便失了杨雄,然后仓惶撤退,实在有损梁山威名。 但就算心中不甘又如何?宋江已经下了命令,他们自然只能遵从。 梁山人马撤退,高槛并未下令追击,随即传令将埋伏在外的人马撤回。 站在城墙上的石秀看得瞠目结舌,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心中义薄云天的兄弟居然丢下他与杨雄就这么撤走了! 高槛安排他去城墙上观战,言明在打完这一仗后,他随时可以离去。然而,只一阵,杨雄便被鲁智深所擒。 李应看向有些沮丧的石秀说道:“石秀兄弟,宋江徒有虚名,什么呼保义、及时雨,无非是仗着手中有点钱,沽名钓誉罢了!攻打祝家庄前,他曾与我相约,互不侵犯,可他不但言而无信,还派人将我一家老小抓去!这样的卑鄙小人,居然还让你们这么尊重,岂不可笑?如今你与杨雄被抓,他居然不战自退,弃你们不顾,这也是号称仁义无双的及时雨?” 石秀颓然说道:“是我让杨雄兄弟与我一起投奔梁山,只因为宋江之名的确响彻江湖。为了能在梁山立稳足跟,我几次以身犯险前去祝家庄刺探情报,最终又不惜用苦肉计,配合孙立里应外合,破了祝家庄。却怎么也想不到,梁山好汉居然让我如此心寒!罢了……罢了……” 连续几声罢了,说得心灰意冷。 李应说道:“兄弟一身本事,为何非要委身山贼?大丈夫立于世,当建功立业,关耀门楣!放着坦途不走,非要走阴暗小道,岂不是愚蠢?” 石秀看向李应,说道:“你与高统制早就相识?” 李应摇头道:“只一面之缘,但我早对他有所耳闻。且此次梁山兴不义之师前来攻打祝家庄,也是高统制多方救援!可惜祝彪那小儿心胸狭隘,对高统制十分抵触,否则有蓟州军在,梁山如何破得了祝家庄?” 石秀喃喃道:“不义之师……” 李应说道:“你与杨雄兄弟在他面前,他尚且不救,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时迁如此大动干戈吗?他这么做分明是想提高他在梁山的地位,扫清梁山周边的威胁,并趁机在祝家庄、李家庄、扈家庄抢夺钱粮,为梁山所用。” 石秀茫然点头,不管李应的话是否合理,宋江突然撤军,已经让他感觉到十分寒心。 所有人回到扈家,扈成、扈三娘清点钱粮,全部装上马车,准备与蓟州军一起返回蓟州。 高槛命人松了杨雄的绑,并让他与石秀来到自己房间。 杨雄见到石秀,惊喜问道:“兄弟没事吧?” 石秀腿上有伤,但已经上了药,止住了血,也不再怎么疼痛。他看向杨雄,说道:“我没事。” 杨雄说道:“你我终归还是逃不过官府的缉拿,也罢,你我一起上路,来生继续做兄弟。” 高槛笑道:“为什么要来生?这辈子不做了吗?” 杨雄说道:“这辈子我们本来就是兄弟。” 高槛说道:“我去蓟州前便听说过两位的大名,十分仰慕。可惜初到蓟州,军务繁忙,加上辽人作乱,犯我边境,我无暇前去寻访二位。待我有暇时,两位却明珠暗投去了梁山,好不懊悔。好在你我终归还是有缘分,在这独龙岗见了。虽然见面的方式不太友好,好在二位并无大碍,也算是万幸了。” 杨雄说道:“你送我们去蓟州,我们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就在这里给个痛快,我们感激不尽。” 高槛说道:“是不是死路一条,全凭你自己决定。” 杨雄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高槛说道:“我知道二位有命案在身,若是被蓟州府拿住,肯定会被处斩。但我念二位犯下命案是事出有因,有心保住你们性命。如今有两条路可以走,你们就此离去,回梁山也好,浪迹江湖也罢,我们就当从未见过。第二条路便是跟着我回蓟州,入我蓟州军军营,戴罪立功。两条路,你们自己决定。” 一旁的花荣说道:“梁山终归是草寇啸聚之地,迟早会被官府剿灭!浪迹江湖,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与死何异?况且,你们心中那义薄云天的梁山兄弟今天是怎么对你们的?二位就算重回梁山,只怕也不会再得到重用了。” 杨雄看向石秀,只见石秀轻轻点头说道:“哥哥,今日之事,宋公明的确做得让人寒心!打着前来相救时迁的借口前来,你看他究竟干了什么?劫掠祝家庄倒也罢了,就连李家庄李大官人的一家老小也抓去,还曾暗中下令让李逵与我打进扈家庄……” 杨雄诧异的问道:“石秀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石秀说道:“我觉得花将军和李大官人说的没错,我们一身武艺,为何非要为匪?如今高统制愿意让我们投身蓟州军,给我们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 杨雄说道:“你……想投蓟州军?” 石秀说道:“哥哥,u看书ww.ukansu我们之所以要投梁山,是因为我们有命案在身,走投无路不得不投梁山。如今高统制给我们一条光明大道,我们为什么不走?” 杨雄武艺高于石秀,但在处理事情上不如石秀。就如他的妻子潘巧云与裴海和尚通奸一事,便是石秀发现端倪,并果断杀了裴海与头陀胡道,并让他将潘巧云及使女迎儿带上翠屏山,与之当面对质以证清白。在杀人之后,也是石秀提出要去梁山入伙,事实是他早就想好了退路。 所以杨雄觉得在拿主意的问题上,还是听石秀的。 况且石秀所言也的确有道理,但凡能光明正大的活着,谁会愿意去落草为寇? 于是他轻轻点头说道:“兄弟去哪里,我便也去哪里!” 高槛闻言,心中石头落地,说道:“二位尽管放心,只要进了我蓟州军,过去的事一笔勾销。鲁将军、武将军在进军营前,一样有命案在身,还有一位杨将军,也一样。如今他们都已经成为我蓟州军的大将,我相信以二位的本事,一定能建功立业!” 杨雄、石秀纳头拜下,齐声说道:“杨雄、石秀拜见大人,从今以后誓死追随大人,为大人效命。” 高槛“哈哈”一笑,说道:“好,今日便随我回蓟州府,我定会设宴为各位将军接风洗尘!” 第296章 志得意满 扈家庄八百庄丁及数十女兵也一并前往蓟州军营,编入蓟州军。 扈成、扈三娘、扈全、李应、杜兴、杨雄、石秀等人与高槛一起,返回蓟州府。扈三娘的父亲及其家人也一并搬去蓟州府。 如今祝家庄、李家庄、扈家庄都已经成了钱粮被搬空的空庄,宋江就算再来也只能扑空了。他要竖立梁山劫富济贫的光辉形象,就绝不可能拿百姓出气,所以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往蓟州府。蓟州军、蓟州府都只知道高统制突然离开了蓟州城,至于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没人知道。 直到运送钱粮的车队在军队的保护下浩浩荡荡开进蓟州城,蓟州的百姓,包括饶季同、崔英明、童自在等人都醒悟过来:原来高统制是去发财去了!而且看样子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 回到蓟州城,扈成、扈三娘等一家人暂时安置在杨雄家中,李应一家人则住在一座租来的院子中。至于杨雄、石秀等,则暂时住军营。 第二天,中军大帐,高槛坐在帅位上有点志得意满。 独龙岗一战,自己捞尽了好处,三座村庄的钱粮足以支撑蓟州军至少五年的开销。扈家庄还一次性来了八百多庄丁,补充到军队中。 最为关键的是,收了扈成、扈三娘、扈全、李应、杜兴、杨雄、石秀、栾廷玉等八员大将。 此时中军帐中站着两溜人,蓟州军重要将领除了杨志、索超,马上风等骁骑军的将领,已经全部集中在这里。 左边是鲁智深、花荣、武松、徐宁、史可郎、盛栾、尚高、百里霸、侯七、李忠、周通共十一人。右边是曹和、李应、栾廷玉、杨雄、石秀、扈三娘、扈成、杜兴、扈全共九人。 如今蓟州军可以说是兵强马壮。 高槛将李应编入骁骑军任副统领兼先锋官;栾廷玉任步军副统领;杨雄任步军副统领兼先锋官;扈成调神羽军任副将;杜兴调骁骑军任偏将;扈全调神羽军任营指挥使。 另新设立女军,扈三娘为女军统领,曲竹韵、曲寒梅、曲紫兰编入女军,由扈三娘传授武艺,待女军招募具有规模后,再酌情任命。 设立行走机要情报营,石秀任统领,并负责组建行走机要情报营的任务。 如此一来,各军将领得到了充实。 高槛再宣布:“北城军营改建工程立即启动,由侯七、旺财负责,参照白马镇设计,将北城军营改建成一座可以容纳五万将士的军营。” 所有将军领了封,这次新加入蓟州军的数人,刚到军营便受到重用,无不心中高兴。 高槛又找到饶季同,在蓟州城北要了一片空地,用于修建府邸。 凡是有家眷的将军全部有限分配独立府邸,府邸根据等级进行分配,正副统领所分配的是两进独立大院,军都指挥使,军都兵马使则是一进的大院。 军都指挥使以下将领,可自行购置房产,军营补偿一定银两。也可选择居住军营将领公寓,这个是免费的。 好在蓟州城空地多的是,由于多年战乱,不少百姓已经搬走,很多宅子实际已经成了无主的空宅。蓟州府登记在册后,将北城一块上千亩的地方划了出来扩充给军营。 于是,几个月来蓟州城中出现了热火朝天的建设高潮。 侯七、旺财身为工程总监,负责四处购买木料、石料、石灰、铁钉、青砖等建筑材料。可惜那个时代没有水泥,高槛也不懂得水泥的制作方法,否则这蓟州城一定会被他建设成一座现代化的城市。 蓟州城中的百姓几时见过这么热火朝天的建筑场景?凡是有一技之长的,纷纷前去应聘。好在这么宏大的工程,有一万多将士一起动手,加上蓟州城的百姓自愿帮忙,不到三个月,军营便初具雏形。 看着这些与自己所熟知的建筑格格不入的现代建筑,饶季同、崔英明等都觉得十分新鲜,更别说蓟州城的百姓了。 几十栋三层楼的军营公寓整齐排列,宛如现代的一个高端楼盘小区,一眼看不到边。校场在军营的正中间,校场的点将台后,便是一栋宏大的议事大厅,也就是三军的中军大帐。议事大厅前,二十几面大纛飘飞。 每栋军营公寓配备一座食堂,每座食堂上面都有标识,例如步军一营食堂。这样便能有效避免军营开餐时维持秩序。 在城北三里处的大清河畔原本有一座村庄,叫青禾村,原本是一座比较富庶的村庄。但辽宋交战之时村民为了躲避战火,几乎搬迁殆尽。后来辽人越境劫掠,曾多次到达蓟州城下,青禾村自然不能幸免,最终这座村庄被完全废弃。 高槛在这里设为军营的后勤基地,建了养猪场,并将原有的被荒废的田地重新开垦,作为军屯田。 这么大一座军营,每天所产生的泔水、用来养猪是最好的饲料。还有这么多人所产生的有机肥,用来种菜不好过现代的化肥? 于是青禾村被改成了青禾农场,只是上面打上了蓟州军的标识。 将士们看着一栋栋青砖房拔地而起,也感觉到十分神奇。随着房屋的落成,木匠们按照要求打制两层的木床,这样每一间营房可居住十人,设立一名十夫长,一座营房三层,共可居住六百多人,正好为一营。 古代的建筑没有现代这么麻烦,uu看书 .uukanshu 什么装潢、水电安装等等都是没有的,所以不到五个月,军营已经基本完工。 将士们告别了原来的大帐,搬进了崭新的军营,而军营的训练也正式恢复。 军营的募兵令也已经发出,蓟州乃至蓟州周边的县城不少青壮年闻讯而来,他们首先对这座军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这看到军营的训练模式,也让他们兴奋不已。 女兵军营设在东大营,蓟州军招募女兵,这在军营的确罕见。 古代男女之别十分明显,从军打仗从来都是男人的事,就算古有花木兰的传说,那也是女扮男装代父从军。所以就算有女子有心向往军营,却也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不少女子前去军营探视,军营中除了扈三娘与曲家姐妹,还有几十人是扈家庄跟随扈三娘而来,也成了女兵。 蓟州城周边的村子,常年受到辽人袭扰劫掠,不少村子几乎没有了壮年男丁,留下的媳妇、女儿在家中也是提心吊胆,不知什么时候会被辽人抓了去。她们在军营中果真看到有一队女兵在训练,且为首的也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于是不少人动了心。 与其在家过得提心吊胆,不如从军来得舒心。逐渐的便也有女子迎来应征,女兵队伍逐渐壮大起来。 第297章 秦明来投 花荣已经搬出了统制府,住进了新家。 这一片新家二十几栋房子,被围墙单独隔离出来,只留有一座大门进出,门口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站岗,如同现在的军区大院。 住在里面的所有人都统一配发了竹牌,相当于通行证。 有了曹和的协助和二十几名主要将领的分工,高槛这个兵马司统制显得清闲起来。这大半年来,辽人倒也安分了,几乎没有大规模的前来蓟州扰乱。 几次小规模的滋扰,被骁骑营一直追杀到边境,一个没有放过。 今日点视完毕,正在厅中与曹和、鲁智深、花荣等几名将领讨论蓟州军今后的发展。如今蓟州军已经逼近两万作战部队,加上后勤,已经达到两万二千多。 一名校尉疾步进入,唱喏禀报道:“禀统制大人,军营外有两人求见,说是大人的旧识。” 高槛问道:“我的旧识?可通报了姓名?” 校尉答道:“一人自称是青州兵马司统制秦明,另一人是青州府兵马都监黄信。” 高槛闻言大喜,说道:“秦统制来蓟州了?” 随即起身对花荣说道:“花将军,烦你去将秦统制、黄都监迎进来。” 花荣领命而去,高槛又说道:“秦统制不远千里前来,定有重要之事。” 鲁智深、武松也看向厅外,当初在青州平定三山之乱,高槛设计救出秦明,免使其遭受慕容彦达的误会,两人因此成了莫逆之交。但秦明身为青州兵马统制,怎么会突然不远千里来到蓟州府? 不多时,花荣领着两人进入厅中,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霹雳火秦明。 另一人四方脸,虎背熊腰,背后一支长剑,腰间缠着一条软鞭,体型壮硕彪悍。 高槛虽然不曾见过黄信,但知道他的大名。他是秦明的徒弟,武艺高强,擅使一支丧门剑和一根镇山鞭。他在慕容彦达手下任兵马都监,曾经自夸要捉尽青州境内二龙山、桃花山、清风山上的山贼,而被人称作镇三山。 可是这三山他没有镇到,被高槛给镇了。 秦明、黄信来到厅中,见到鲁智深、武松等人也在座,还有几人并不认识。抬眼看去,高槛端坐帅位,于是上前唱喏道:“秦明参见高统制。” 黄信也唱喏道:“下官青州兵马都监黄信,参见高统制。” 高槛说道:“秦统制,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看来一侧空座,说道:“二位将军请坐。” 秦明、黄信依言前去坐下,高槛问道:“秦统制,青州一别,已经有些时日不见,不知秦统制为何突然来到蓟州?” 秦明起身道:“说来惭愧,败军之将前来投奔高统制,还请高统制收留才是。” 高槛先是一惊,继而心中一喜,暗道:“败军之将?投奔我?这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慕容又构陷他,撤了他兵马统制的官职了?” 看向秦明,见他神情疲惫,且有些沮丧。虽然千里而来,纵然疲惫,但也不至于沮丧才是。他诧然问道:“秦统制何出此言?莫非……青州有了变故?” 秦明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随即便说出一段往事来。五个月前,梁山贼人宋江差人给秦明写了一封信,信中说了当初秦明被擒上清风山的种种往事。 最后提及,若秦明在青州待得不痛快时,只管前去梁山,他一定在山寨中给秦明留一个头领的位置。 秦明看了此信并未放在心上,随手放在书房中。不料这封信却被他家中管家发现,并将它暗中交给了慕容彦达。 慕容彦达当即传秦明在府上问话,指责其暗通梁山贼人。秦明自然否认,说出这是宋江的离间之计。秦明毕竟是青州最高军事长官,肩负青州安危,慕容彦达就凭一封信,自然不能当真将他定为暗通梁山。 在收到那封信一个月后,宋江引兵侵犯青州,并扬言要打进青州,接出秦明。 秦明、黄信请命出战,慕容彦达担心秦明当真私通梁山,且黄信是秦明的徒弟,这两人若是反了,则青州不保。 两人多次请战,慕容彦达全都拒绝。自己亲自点兵将出城迎战,几日厮杀,青州军损兵折将。 慕容彦达不敢再战,便紧闭城门拒战。并将秦明、黄信的家小全部软禁起来,万一宋江破城时,可以用作谈判筹码。 数日后,李逵、时迁、吕方等人混入了青州城,时迁在城中放火,在城中大乱时,李逵、吕方等人杀奔城门,将宋江大军接进了青州城,青州城立破。 慕容彦达以秦明、黄信家人作为筹码,想换取自己性命,但被李逵一通乱杀,秦明、黄信两家家小全部被杀,慕容彦达也被李逵一斧头劈了。 梁山人马在破了青州后,大肆劫掠。秦明、黄信想要给自己家人报仇,u看书 wwuuanshuco但寡不敌众,秦明险些被林冲、刘唐所捉。黄信拼命将他救出,两人落荒而逃,出了青州后,秦明想到了高槛,便直奔白马镇。 到了白马镇才知道,高槛已经被调任蓟州府兵马统制,原本想着要在白马镇搬兵前去报仇的计划便也落空。 两人思前想后,青州已经落入宋江之手,无法再回去。最终秦明提议北上蓟州投奔高槛,待有机会,再兴兵讨伐宋江,为自己屈死的家人报仇。 秦明说完,脸上的沮丧已经被仇恨所替代,咬牙道:“我若不杀宋江,誓不为人!” 高槛怎么也想不到,宋江在独龙岗失利后,居然这么快就去攻打青州。看来他在独龙岗没有捞到好处,为了挽回自己的地位和夺取钱粮,他选择了进攻青州。 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秦明。当初在青州,宋江一心想逼得秦明落草,自己便可得一猛将,不想最终因为高槛的介入而功败垂成。此次攻打青州,难免不是因为对秦明怨恨,心生报复,否则作为宋江的代言人李逵也不会这么大胆将秦明、黄信的家人全部杀掉。 高槛听完不禁哑然,按照剧情,三山聚义打青州是在大破高唐州之后,而且三山已经被自己平定了,所谓三山聚义也就不复存在才是。却想不到,因为自己的介入,宋江反倒提前打了青州,看来,以后的剧情不会再按照《水浒传》中的时间线来发展了。 第298章 安心做蓟州王 这一番经历,听得再做的众人义愤填膺。尤其是杨雄,原本他对自己刚刚投奔梁山便背叛之事还心存愧疚,听到梁山破青州后打死杀戮劫掠,并因往日恩怨而将秦明、黄信的家人屠杀殆尽,这种行径,岂是好汉所为?于是心中对石秀的决定暗暗佩服,若不是石秀,自己现在还委身贼窝,以后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还不得而知。 高槛看着秦明、黄信那怨恨的神情,说道:“两位将军先请坐,梁山贼人如此倒行逆施,滥杀无辜,终会受到天谴。” 秦明说道:“高统制,如今我与黄信已经无处可去,望统制能够收留。” 高槛说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如今我蓟州军正在大肆招兵买马,广招天下英雄。秦将军、黄将军此来,我正求之不得!两位若不觉得委屈,以后便留在我蓟州军中。” 秦明说道:“承蒙收留,何谈委屈!” 高槛说道:“好,今日不谈军务。秦将军、黄将军不远千里来投,是我蓟州军之大喜,也是本统制之荣幸。传令下去,在驿馆设宴为两位将军接风洗尘!” 门口一名校尉应了一声,前去伙房吩咐。 军营之中有两座驿馆,其中一座驿馆中设有一座宴会厅,是专门用来招待外来官员和自己内部将军聚餐所用,类似于现代军营的招待所餐厅。 随即高槛将曹和、栾廷玉、杨雄、李应等人与秦明、黄信相互介绍了,高槛并命人快马前去骆驼峰军营,将索超、杨志传唤回来。因为当初在青州,便是索超、杨志、花荣等人破了清风山,救出秦明的。 老友相见,分外高兴。也许是秦明、黄信终于找到了寄托,放开了肚子吃酒,当真是碗到酒干,几坛酒下去,秦明、黄信醉得一塌糊涂。 高槛知道这两人心中的苦楚,到了蓟州才得以宣泄,所以他们怎么喝酒,他不会制止。但其他将领则不同,在蓟州军中,虽然不能像现代军营一样完全禁酒,但绝对不许醉酒。 这一点就连鲁智深、武松也能做到。 三天后,秦明被任命为骁骑军副统领,领神远将军衔;黄信被任命为骁骑军副都兵马使,为秦明副将。 虽然从青州兵马统制降为了蓟州军骁骑军兵马统领,但秦明并未觉得委屈。自己落难来投,有高槛收留并重用,已经是万幸。否则青州被破,慕容彦达被杀,此事朝廷追究下来,他秦明难逃罪责。 匆匆两个月过去,树叶已经开始发黄,不舍的在秋风中离开树枝,秋天到了。 以往的每年秋天,辽人都会来蓟州境内掠夺,被称为“打秋围”。 因为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百姓们的手中有了余粮,而辽人是以游牧为主,从勤劳耕作的汉人手中抢夺现成的粮食,对他们来说是司空见惯的。 高槛下令,骁骑军加强各村镇的巡逻,并建立烽火传信的制度,一旦有村镇被侵略,骁骑军便要以最快的速度出击,一定不能让辽人顺利返回。 为此,高槛命骁骑军在往蓟州东北近海的罗湾镇驻扎一营骑兵,由奋威将军项力夫所统领的二营前往。 在羊二庄驻扎一营骑兵,由四营前往,营兵马指挥使为白羽。 这样就能极大的提升了骑兵的机动性,一旦有村镇被袭击,这两处骑兵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前去截击。 蓟州军在发展壮大,梁山也一样在发展壮大。虽然因为高槛的意外穿越,施大爷笔下的一百零八好汉的规模已经无法实现,但宋江在江湖上的名头的确响亮,不少为官府所不容的人纷纷前去投靠。 北宋朝政腐败,地方苛捐杂税日渐加重,迫得不少人家破人亡。不少地方的百姓揭竿而起,但绝大多数在刚刚亮出旗号时便被官府所剿灭。而梁山则日益壮大,尤其是在打下青州之后,收编了数千青州军,一时之间声势无两。 全国各地隐藏山野的绿林好汉纷纷前去投奔,就连附近百姓,因为不堪被官府与乡绅欺压,也纷纷投奔梁山。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梁山人马由原来的不足两万扩充到了五万之众。 青州被梁山所破,慕容彦达一家被杀,此事震惊朝野。 徽宗震怒,责令童贯兴兵讨伐宋江,为他的大舅哥报仇。 童贯起济州兵马数千,分五路进攻梁山,但尚未靠近梁山地界,便中了梁山埋伏,折损兵马过半,钱粮无数。 战报传回朝廷,再次引起朝野重视。 梁山经此一战,声势更盛,为了保证梁山几万人马的钱粮供给,又开始进攻东平府。 此时的宋江已经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将聚义厅改为忠义堂,以笼络和收买人心,他在梁山的二哥位置也稳稳的坐了下来。 而梁山也从此开始了派系分裂,以晁盖为首是为一个派系,以宋江为首又是一个派系,以登州孙立为首又是另一个派系。而宋江显然更会笼络人心,他的集团势力在梁山上逐渐壮大,俨然有超越一个晁盖的势头。 这一年秋天,北宋宋江起义正式爆发。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全国,震惊全国。梁山人马可谓是所向披靡,不到两个月便攻下东平府、东昌府,将两座府城劫掠一空。 高槛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uu看书 .ukansu.cm宋江起义是在意料之中,只是这一场在施大爷笔下荡气回肠的农民起义,将会因为他高槛的穿越而回变得暗淡无色。 一百零八将已经被他撬了不少墙角,水泊梁山的实力与发展就会因此大打折扣。什么五虎将、八骠骑,现在五虎将之一的秦明、八骠骑的花荣、索超、杨志、徐宁都在自己的麾下。 梁山注定是要灭在自己手中的,这是属于他高槛的历史时代。只是现在他没打算去出这个风头,蓟州军现在两万多,要远途攻打梁山,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现在自己只要安安心心的做这个蓟州王,他不想让徽宗、童贯惦记上自己。就算要为徽宗去打仗,也得他来求自己。 蓟州军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加速发展,高槛也发出榜文,广招天下英雄,只要有真本事的,一定能得到重用。 到了秋季,原本平静了数月的宋辽边境又开始骚动起来。 毕竟辽军折损了一员大将阿朗杜,耶律智为此亲自前往辽国的蓟州府向耶律宗雷报信。阿朗杜是耶律宗雷手下大将,耶律宗雷是小王爷。其父耶律得重驻守蓟州,厉兵牧马,为的是有一日能南下。 所以自己的部下经常化妆成牧民前去宋境打劫,他也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阿朗杜被宋国的蓟州军给斩了,耶律宗雷不禁暴怒,亲领三千人马前往神牛寨。 第299章 不平静的夜 神牛寨辽军异动的情报很快就传回到高槛耳中。石秀不亏是优秀的谍报人才,他在短短的时间内组建了一支谍报队伍,虽然只有不到二百人,但在他的培训下,一个个都对化妆侦察的技巧进行了系统的掌握。 高槛没读过兵书,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话还是知道的。任何年代的战争,谁掌握了情报,谁就能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神牛寨原有驻军近两千,但与蓟州军三次交战,损兵一千多,如今已经不足一千。耶律宗雷亲率三千兵马前来,肯定就是为了要报复蓟州军的。 这三千兵马,其中一千骑兵,两千步军。 高槛当即下令,两个营的步军开进羊二庄,由李忠、周通驻扎。配合骁骑军四营防守羊二庄。一个营的步军开进罗湾镇,由侯七亲自坐镇。 青草甸建立烽火台,在两边山顶上各驻扎十名军士,由一名十夫长统领,日夜监视青草甸北边的动静。一旦有辽人大规模出现,白天立即燃起烽火,晚上则放孔明灯。 在这苦逼的年代,没有电话,也没有电报机,传递信息靠的是两条腿,或者是一匹马,而烽火台是最好的传递敌情的方式,只要烽火烧起或孔明灯升空,每隔十里便设立一处烽火台,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敌情传递到后方。 羊二庄的百姓见一下驻扎了这么多蓟州军,虽然心中担心辽人可能会来“打秋围”,但有这么多军队在这里守卫,心中的害怕便去了大半。 蓟州军几次打败辽人,他们对蓟州军已经产生了一种信任,只要有他们在,辽人肯定占不到便宜。 蓟州军的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不犯,军营驻扎在羊二庄两侧一里处的荒僻之处,除了正常的巡逻,将士们不会轻易去村庄中扰民。 羊二庄原本是一座大镇,鼎盛时期有人口十来万,相当于一座县城的规模。但随着人口的流失,在高槛来蓟州前,羊二庄已经不足三万人口。但在这几个月,陆续有人回来,羊二庄又逐渐热闹起来。 羊二庄的百姓知道这些军队是来保护他们的,纷纷拿出家中的食物前去军队慰劳。 李忠、周通在清风山落草为寇,从来都是拦路抢劫,或者是去扫荡清风山附近的村庄,在百姓手中抢粮抢钱,做的是强盗山贼的勾当,百姓见了自己就如同见了瘟神。几时见到百姓会主动将家中的老母鸡啊、肥山羊、鸡蛋等送到自己手中,还害怕自己不收? 这种天上地下的区别,的确让他们感觉到十分享受。 半月后的一个晚上,一弯残月挂在天际,几点寒星闪烁,羊二庄一片静谧。在没有电的年代,睡觉是农村夜生活最好的方式。 这样的夜晚,却是注定不会平静的。 羊二庄中传来更夫的报更声,已经三更了。 李忠与周通正准备回军帐休息,负责值守的军士匆匆前来,指着远处的天空说道:“禀将军,有情况!” 李忠、周通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远处天空上,两只孔明灯飘飘荡荡向天空飞去。 李忠赶紧说道:“快,击鼓集合!速去告诉白将军,做好迎敌准备!” 军士答应一声,立即前去叫另一人击鼓,自己则向骑兵营驻扎地飞奔而去。 鼓声响起,惊动了整个羊二庄,不管是三座军营还是村镇的百姓都纷纷惊醒。 李忠命一队军士前去安抚民心,让他们暂时往南撤离,而三营将士则迅速向羊二庄北集结。 骆驼峰军营也看到了飞上天空的孔明灯,杨志、秦明、黄信领了两营骑兵,火速前往羊二庄。 秦明、黄信到了蓟州后,被蓟州军严明的军纪、苛刻的训练方式所折服。他们虽然是在骁骑军,但骁骑军的将士每天也与步军一样要越野跑五公里,并且还要练习骑术、劈刺之术四个时辰。 这样的军队,如何能不打胜仗? 两人很快就融入军营中,秦明与索超、杨志本就认识,来到骁骑军,自然少了彼此之间的磨合,相处十分融洽。 耶律宗雷领军到达辽宋边境的情报自然也传到了骁骑军,他们时刻在等着这一仗的到来。 看到有敌军袭击的信号,秦明、黄信当即请命出战。考虑到他们二人对地形还不是很熟悉,杨志也一并前往。 耶律宗雷再厉害,有这三员大将前去足以对付,索超便留守军营。 前来的的确是耶律宗雷。他身为辽国的小王爷,也是蓟州守军的副先锋,得知自己手下的得力将领阿朗杜被杀,一心想要为他报仇。 在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将宋人看在眼里。阿朗杜之死,他认定是因为他轻敌所致。 为了自己能大规模进军,他有意选择了晚上前来。他对自己的将士们下令:今夜对羊二庄实行的是三光政策,要让羊二庄彻底消失。 只要彻底灭了羊二庄,就算宋国追问,他们完全可以不承认。宋国现在四处闹山贼,有不少地方爆发了暴乱与起义,uu看书uunshu.co出现屠杀事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到时候自己只要倒打一耙,宋国便只能忍气吞声。 他能有这份自信,关键还是他有一个手握重兵的当王爷的老子。 下午出发,来到青草甸时,已经是二更末。刚刚进入青草甸,有人发现两旁的山峰上飘飘荡荡升起两只红色的孔明灯。 耶律智提醒耶律宗雷道:“将军,这可能是宋军在传递信息,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耶律宗雷不仅枪法厉害,箭法也十分了得。游牧民族的骑射功夫是从小就练习的,更何况他出身于武将之家? 他当即取来长弓,弯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出,一只孔明灯立时熄灭,掉了下来。 耶律智与几位武将立即叫好。 耶律宗雷然后又射出一箭,但那只孔明灯升得太高,箭不能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飘飞升空。 所有人立即哑了声,耶律智说道:“将军,看来宋军早有准备,依末将之见,我们还是不要贸然前去的好……” 耶律宗雷一箭射空,本来就心中赌了一口气,闻言说道:“宋军有何可惧?便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又能如何?” 说罢拍马在前,走在队伍前面,向南奔去。耶律智与另十来位校尉将官赶紧拍马追去,大军也紧跟着向羊二庄进发。 第300章 辽贼休得猖狂 马蹄声踏破了羊二庄以北的寂静,耶律宗雷领着大军直奔羊二庄而来。 在穿过青草甸时,耶律智又发现前面有孔明灯升起。他迟疑说道:“将军,宋军十分狡诈,而且现在的蓟州军……也不似以前……” 耶律宗雷沉声问道:“如何个不似以前?” 耶律智说道:“以前的蓟州军十分怯战,只要见到我们,几乎是望风而逃。可现在他们根本就不畏惧……” 耶律宗雷说道:“那是因为你们无能!” 耶律智哑口,这位小王爷的性情他是了解的,因为出身名门,且武艺高强,从来都有点目中无人。但他对自己的部将却十分袒护,绝对不容许自己的部将吃半点亏。特别是自己钟爱的部将,如阿朗杜,居然被宋军给杀了,人头还被挂在城墙上七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耶律智虽然心中隐隐觉得不妙,但不敢多言。当真触怒了这位小王爷,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一路之上他不敢再出声,紧随他身后向羊二庄疾驰而去。 这一次耶律宗雷带来三千精兵,十几员战将,加上神牛寨原有驻军,将近四千人马。这一次倾巢而出,是两国休战以来,辽军第一次采取这么大规模的行动。 现在的耶律智心中侥幸想着:四千精兵,还有耶律宗雷这员虎将在,宋人就算有埋伏也未必能挡得住。 杨志、秦明、黄信已经领着两营骑兵赶到,与羊二庄的守军汇合。加上原来的一千八百将士,正好是三千人马。 羊二庄的百姓已经撤到了村镇以南,这几个月,村镇中陆续回来了一些青壮年,他们在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老婆、儿子嘴中听说了蓟州军三败辽军的事迹,对蓟州军充满了好奇。 胆大的自家中取来农具握在手中当做兵器,藏在村口黑暗之处远远的看着月色下的蓟州军。 羊二庄北,有一片空旷之地,正好可以用作两军厮杀。这一次蓟州军没有设伏,而是准备与他们光明正大一战。 近两千骑兵在前,一千余步军在后,在军阵两侧,已经架起了十六只硕大的火盆,里面装满了松脂、火油,只等敌军到来便点亮,以便双方厮杀。 杨志、秦明、黄信在前,李忠、周通、白羽及十几名将校在后,静静等候辽军的到来。 马蹄声由远到近,夜色下,一队人马朦胧出现。 眼见辽军逐渐靠近,杨志一声:“点火!” 十几根火把立即亮起,丢进十六只火盆中,火盆中立时燃起熊熊烈火,将这一片照得形同白昼。 正在向羊二庄赶来的耶律宗雷以及所有辽军,虽然已经看到了月色下的蓟州军,但突然燃起的大火还是让他们不由自主的一惊。 就连他们胯下的坐骑也纷纷惊得人立而起,发出一阵阵长嘶。 待得人马安静下来,耶律宗雷抬眼向蓟州军阵前看去。 两军相距不足二十丈,在火光下,都能够看得清楚对方的将士。 耶律智一眼看到杨志,举起手中长槊指向杨志说道:“阿朗杜将军便是死在这黑脸汉子枪下!” 耶律宗雷看向杨志的双眼中闪现出凌厉杀气,沉声喝道:“待我去取他人头!” 他的话刚落音,身旁一人拍马上前,举刀向前冲去,一边喊道:“杀鸡蔫用牛刀,看末将去杀了这黑脸宋将!” 不待杨志出口,黄信拍马出阵,喝道:“辽贼休得猖狂!” 背后丧门剑出鞘,便向刘子其冲去。 两边战鼓擂起,为自己出阵的将军助威。 两人拍马来到阵前,黄信长剑指向刘子其喝道:“本将不杀无名之辈,来将通名!” 刘子其一摆手中大刀喝道:“耶律先锋帐前偏将刘子其,宋将通名!” 黄信道:“蓟州骁骑军副将黄信,奉令取你人头!” 刘子其是汉人,乃河北涿州人士,只因燕云十六州一直被辽人占据,辽军阵中有不少汉人将领。 两人通罢姓名,立即催马交战。这刘子其哪是黄信对手,不到三合便被斩于马下。 宋军将士振臂欢呼,为黄信助威。杨志见黄信武艺果真了得,心中暗暗惊喜。 耶律智、耶律宗雷则吃了一惊。这刘子其虽然不是很厉害,但在黄信剑下不及三合便被斩杀,看来宋将之中的确有能人。 耶律宗雷左右一看,问道:“谁人去取了他人头,为刘将军报仇?” 身边一骑冲出,来到阵前,举起狼牙棒便打向黄信,一边喝道:“宋将休狂,看本将萧亦取尔人头!” 随即“哇呀呀”的一阵乱叫,舞着狼牙棒向黄信冲去。 马战时,长兵器克制短兵器,重兵器克制轻兵器。如今萧亦所使用的是狼牙棒,不论是长度还是重度都克制了黄信的丧门剑。uu看书 wwkan 但黄信并不畏惧,拍马迎上,长剑举起,“当”的一声爆起一溜火化,两人交错而过。 萧亦暗暗一惊,他以臂力见长,刚才他这一狼牙棒是全力砸下,而黄信则是单手用剑挡住。由此可见,黄信的臂力、腕力都不同寻常。 两人回马再战,萧亦棒沉力猛,黄信剑法多变,转眼五合过去,萧亦两次险些伤在剑下。 辽军阵中不少人看得呆了,萧亦的能力他们是清楚的,如今不到五合便明显落了下风,无不惊讶。 两骑交错而过,萧亦狼牙棒拦腰横扫,黄信身子后仰,后背与马背紧贴,手中长剑挥出,同时喊了一声“着!” 萧亦肋间被剑锋划过一道半尺口子,鲜血迸出。手中一软,狼牙棒差点没拿稳。但他并不退下,咬牙举棒再次向黄信冲去。 黄信拍马迎上,剑走游龙,向萧亦手臂刺去。 萧亦闷哼一声,身子晃了一晃,狼牙棒“当”的拄在地上才稳定身形,但黄信已经飞速重来,长剑往他背心刺去! 眼见萧亦已经无法闪避,耶律智脱口喊出:“萧将军小心!” 辽人阵中又冲出一人,舞着长枪向黄信冲去,大声喊道:“我来助你!” 就在长剑逼近萧亦后背时,他及时赶到,一枪将长剑挑开。 第301章 兵败如山倒 萧亦死里逃生,立即回马向黄信攻去,李忠见黄信以一敌二,拍马挺枪冲去,同时喝道:“李忠来也!” 萧亦回马迎上李忠,四人捉对厮杀起来。 不出十合,与黄信交战的辽将被黄信一剑砍在后背,重伤退下。萧亦两处受伤,出招便显得迟滞,李忠找准机会,一枪将他挑落马下,辽军阵中涌出数人,丢出挠钩将他抢回,暂时保住一条性命。 黄信与李忠返回本阵,杨志喝道:“宋辽两国有澶渊之盟,互不侵犯!你们屡屡犯我边境,屠杀百姓,抢劫财物,是何道理?若是速速退去,本统领尚且可以放你们一马,若执迷不悟,今夜便叫你们有来无回!” 辽军三阵全败,耶律宗雷本就已经暴怒,听到杨志之言,更加怒不可遏,哪里还忍耐得住?拍马出阵,举着长枪指向杨志,喝道:“兀那宋将,可敢与本将军一战!” 杨志已经知道,这人定然就是耶律宗雷,正要出阵,秦明说道:“杨将军,秦明来到蓟州,寸功未建,这一阵便让给我如何?” 杨志说道:“有秦将军出马,自然能败这耶律宗雷。” 秦明说道:“多谢杨将军!” 拍马出阵,手中狼牙烽火棒往前一指,喝道:“来将可是耶律宗雷?” 耶律宗雷说道:“正是你家小爷,你又是何人?” 秦明说道:“蓟州骁骑营神远将军秦明!” 耶律宗雷长枪指向秦明喝道:“也罢,我先杀了你,再杀那黑脸将军不迟!” 说罢,双腿一夹,催马上前,挺枪便向秦明刺去。 秦明并不废话,挥动狼牙棒迎上,两人相互试了一回合,都暗暗为对方喝彩。 耶律宗雷不过十七八岁,尚一脸稚嫩,手上的劲力却是不凡。 两人回马厮杀,枪来棒往绞在一处,马蹄下尘土飞起,马背上两人奋力厮杀。枪棒相交的“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两人两骑交错纠缠,转眼间二十回合过去。 耶律宗雷的确枪法了得,二十回合下来与秦明打了个平分秋色。 两军阵中战鼓隆隆,将士们为自己的将领呐喊助威。 躲在暗处观看的百姓不由自主的现身出来,看着这精彩一战。 三十合过去,秦明一声断喝,战马人立而起,双手举棒如同泰山压顶向耶律宗雷砸去。耶律宗雷勒住战马,双臂高举长枪架住,“当”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两人胯下战马不由自主向后微微一退,但随即又同时向前冲去。 秦明狼牙棒舞动得如同风车一般,向耶律宗雷当胸打去。耶律宗雷竖枪挡住,但双臂已经开始发酸,双马交错,秦明狼牙棒向后一甩,砸向耶律宗雷后背。 辽军将士一声惊呼,只见耶律宗雷往前一伏,长枪往后一撩,将砸来的一棒挡住,策马向前奔出几丈,刚刚勒转马头,秦明已经如飞而至,狼牙棒当胸杵来。 这一轮以快打快,秦明完全是攻势,耶律宗雷已经渐渐感觉吃力。他勉强避过一棒,但双马交错时,秦明的狼牙棒打在他坐骑的后腿上。 战马一声悲嘶,立即侧身便倒。耶律宗雷飞身下马。侧身一滚,躲过秦明砸来的一棒。 耶律智与另一名辽将见状,赶紧驱马上前,将耶律宗云拉上马背,退回自己本阵。但那前来搭救耶律宗云的武将被秦明追上,一棒打在后心,飞下马来,滚了几滚便没了动静。 杨志见辽军接连败阵,举枪喊道:“杀!” 李忠、周通、白羽、黄信等宋军将士齐齐一声吼叫,近两千骑兵与一千余步军向辽军冲去。 耶律宗雷已经换过一匹战马,见宋军已经排山倒海般冲来,当即也喊道:“杀!” 在一片呐喊声中,两军很快便绞杀一处,顿时惨叫声、哀嚎声、马嘶声乱做一团。 辽军以骑兵见长,他们与宋军交战,本就极少见到宋军有骑兵,更难见到宋军的骑兵胆敢主动向辽军发起冲锋。 几千人在月色下混战,不时有人倒下。 耶律宗雷很快就发现不对头,在他的印象中,宋军的战力是孱弱不堪的,且十分惧战。可现在他所看到的却是一群虎狼,一个个眼冒绿光,杀气腾腾。 秦明紧紧盯着耶律宗雷,一心想将其击杀。杨志、黄信率先冲入敌阵,几名辽军武将前来拦阻,当即被他们斩杀。 李忠、周通、白羽如入无人之境,挡者披靡。 不到半个时辰,地上已经躺满了尸体和受伤在地上哀嚎翻滚的将士。 宋军越战越勇,耶律智已经感觉到胆寒,奋力冲到耶律宗雷身边,挡住秦明砸向他的一棒,uu看书.uuknsh 喊道:“将军快撤……” 辽军的四千人马已经溃不成军,宋军的骑兵与步兵在到处追杀他们。耶律宗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所认为的精锐之师,在数量占据上风的情况下,居然这么快就惨败。 他无奈拨马后撤,耶律智喊道:“全军撤退!” 几轮冲锋下来,辽军已经损伤近千,骑兵更是折损近半。他们见主帅已经后撤,哪里还有心思恋战,纷纷转身追着耶律宗雷、耶律智等人往青草甸方向撤去。 杨志下令追击,于是在月色下,一场追逐战展开。 辽军四千人马,其中骑兵只有一千,其余近三千是步军。这一后撤,步军便遭了殃,宋军的骑兵战马一部分是缴获辽军的,一部分是高槛千方百计买来的优质战马。 且蓟州军都是按照高槛所制定的训练课程进行严格训练的,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参加过平定三山之乱、援救独龙岗之战以及参加过与辽军的数次战斗的老兵,他们娴熟的作战技能与非凡的体能不是这些多年不曾打仗的辽兵所能比拟的。 原本想来寻机报复,想要对羊二庄实行三光政策的辽军,此时成了被宋军追逐的残兵败将。 这一路上,不时有人倒下。所谓兵败如山倒,丧失了斗志的辽军只恨自己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连头都不敢回,只管没命的逃跑。 第302章 首战用我 秦明与黄信紧紧咬住耶律宗雷,一直追过青草甸,在刚出青草甸时,终于被他追上。几名辽将回身来救,被黄信当场砍翻一人,秦明则不做停留,纵马追上耶律宗雷,一棒打在他的后背。 耶律宗雷当即重伤,但他在吐出一口鲜血后,紧紧抓住马缰使得自己不曾落马。 十几名辽军骑兵拼命来救,挡住了秦明,待得秦明将这十几人全部打杀,耶律宗雷已经在几名将领的护卫下去得远了。 杨志下令停止追击,秦明只得作罢。 宋军开始四处追赶被惊散的战马,这是他们的战利品,也是他们紧缺的东西,自然不能放过。 大军撤回羊二庄,此时已经是凌晨,天际出现一丝鱼肚白。这一战,打了整整一夜。 羊二庄的百姓也几乎是一夜未睡,虽然后面的追击他们无法跟去,但他们一直在等待蓟州军的凯旋归来。 大军出现在晨曦之中,羊二庄的百姓欢呼雀跃。 朴实的百姓纷纷回家蒸馒头、煮鸡蛋,以他们的方式来犒劳奋战一夜的将士。村镇中的青壮年自发前去打扫战场,将尸体全部运到离镇子三里远的一块空旷之地进行火化。 辽军与宋军分开,宋军都是单独火化,然后用瓷坛将骨灰盛殓,上面贴上写有阵亡将士名字的字条,交给蓟州军带回蓟州城。 这是高槛定下的规矩,他所管辖的蓟州军,不论是谁战死,都必须将骨灰收回来交给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名字则永远镌刻在军营校场前的两块高两丈的石碑上,受军营所有将士缅怀与瞻仰、怀念。 这样人性化的规定,曾经让将士们无比的感动。 经过统计,这一战共杀死辽军一千六百余人,缴获战马三百四十三匹,斩杀敌将七人。宋军无一员战将阵亡,白羽轻伤。战死骑兵五十一人,步军一百二十七人,总阵亡人数一百七十八人。重伤二十三名,轻伤三百多人。按照战果,这一次宋军取得了绝对胜利。 白羽的骑兵营继续留在羊二庄值守,其他的军队在早饭后全部撤回。 阵亡将士的骨灰连同捷报一并带回蓟州军营,参战的杨志、秦明、黄信也一并回北城军营对高槛进行回禀。 次日晨训后,所有将士全部在校场集合,高槛、曹和、杨志、秦明、黄信一起走上将台,由杨志通报了昨夜羊二庄一战的捷报,全体将士鸦雀无声。 随即由一百七十八名军士捧着一百七十八只装着骨灰的瓷坛走到纪念墙前将骨灰摆了一排,由曹和宣读阵亡将士名单,并由行走机要情报营的军士负责将阵亡将士的抚恤金、骨灰坛送去他们的家乡。刻碑师即日将所有阵亡烈士的名字刻上纪念墙。 如今的军营中不少新兵,听到军营对阵亡将士的善后处理,一个个觉得十分人性化。蓟州军的抚恤已经超过大宋禁军的阵亡抚恤标准,而且很多事情做得更加人性化。比如纪念墙,骨灰送回家中,阵亡将士的家属如果愿意,可以安排一人进军营的后勤部门工作等。这在其他的军队是根本不可能的。 处理完这一切,高槛宣布:对此次参战的所有将士进行嘉奖。凡参战将士,未受伤者奖银二两,轻伤者奖银五两,重伤者奖银十两。并从农场拨去肥猪二十头,作为犒劳。 对阵前斩将的黄信奖银百两,重创敌军主将的秦明奖银白两,重创敌将的李忠、秦明、杨志、白羽等十九名将校各奖银二十到五十两不等。 宣布完奖赏,全场欢呼,将士们斗志昂扬,恨不得自己马上能上阵杀敌,获立战功。 高槛举手示意大家安静,扬声说道:“昨夜一战,打出了我蓟州军的威风,秦将军、黄将军、李将军以及全体参战将士功不可没。辽军欺负我大宋多年,一直不将我大宋军队放在眼里。我请全体将士们记住,从今以后,要让辽军只要提及我蓟州军,就得抖上一抖!我蓟州军以后的口号便是:‘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全场将士振臂高呼:“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声音响彻整个蓟州北城,引得军营外不少行人驻足观望。 待将士们连呼三次,高槛再次示意安静,继续说道:“要想战无不胜,就得严格训练!各位将士,你们既然进了蓟州军,就得服从号令,以后的训练指挥更加严格,残酷。请大家记住,训练场上多流汗,战场之上少流血!” 全体将士齐齐一声“喏”,当真是惊天动地。 蓟州军与蓟州百姓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让高槛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捷报被崔英明添油加醋,快马奏报京城。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uu看书 .uukansu.m耶律宗雷逃回神牛寨后,由于伤势太重,被立即送往辽国蓟州。耶律得重见自己的儿子重伤,差点殒命,当即盛怒。他令蓟州府尹广招名医为耶律宗雷诊治,自己则快马回中京大定府,面见天祚帝耶律延喜。 经过他的奏报,原本是他的儿子耶律宗雷越境前去宋境“打秋围”,被宋军击败,变成了宋军越境袭击了由他儿子负责防卫的神牛寨,杀死辽国战将十几员,重伤耶律宗雷。 耶律延禧虽然不是完全相信,但自己的兄弟说得声泪俱下,请求他为耶律宗雷向大宋皇帝讨还一个公道。原本就对大宋垂涎,无一日不在觊觎大宋国土与财富的辽天祚帝当即答应,派遣耶律得重出使宋国,前去兴师问罪,至少可以趁此对宋国敲诈一笔。 耶律得重立即挑选了几员得力助手,组成使者团,星夜兼程前往东京。 蓟州战报传到京城,首先接到战报的自然是童贯。 此时的童贯正在为宋江作乱一事而焦头烂额,他几次调兵攻打,都是损兵折将,更有甚者,派去的几千官兵居然全部投了梁山,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朝中有与他不对付的大员,比如高俅,抓住这件事在徽宗面前煽风点火,弹劾童贯清剿不力,让童贯更加疲于应付。 收到蓟州崔英明送来的“捷报”,他眼前一亮,感觉到自己反戈一击的机会来了。 第303章 朝堂之争 这一日五更三点,徽宗皇帝升殿。净鞭三声响,文武两班列立整齐,徽宗端坐龙椅,接受群臣参拜后,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卷帘退朝。” 童贯出班奏报道:“今有蓟州府通判崔英明奏报,数月来,蓟州军大肆招兵买马,已经远超原有编制,蓟州府库不堪重负。另:军中将领相当一部分非朝廷委派,而是蓟州兵马司统制高槛私自招募。自高槛就任蓟州兵马司统制后,多次私自出兵与辽军作战,斩杀辽将近十人,并重伤耶律得重第三子耶律宗雷。我朝与辽国早有‘澶渊之盟’,止息战戈,如今高统制擅自出击,恐有损两国友好。” 徽宗说道:“宋辽早已罢兵言和,高槛因何与辽军开战?可是辽军越境滋扰,蓟州军被迫反击?” 童贯说道:“奏报中称,辽人的确有越境放牧之事发生,但并非是辽军入侵。高统制派兵驱逐,与辽人发生冲突。而后率军攻入辽军境内,斩杀辽军神牛寨守将阿朗杜等数人,重伤辽军蓟州守将耶律宗雷。” 高俅出班说道:“启奏我主,辽人越境放牧,定然滋扰地方。高槛身为蓟州守将,有维护蓟州百姓之责。对辽人驱逐,实在是合情合理。至于斩杀敌将,定然是辽军仗势欺人,强行越境保护辽人,所以才引起两军冲突。高槛此行为,的确有失考虑,但其初衷是维护蓟州一方平安,更是捍卫我大宋尊严。” 徽宗不耐烦的一摆手说道:“好了,两位卿家都是猜测之言,叫我如何判断?” 童贯道:“圣上,此事关系到我朝与辽国的邦交,不可轻率。臣请圣上派遣一得力之人前去调查取证,若果真如高太尉所言,是辽军越境与蓟州军发生冲突,导致其守将被斩,高统制便是有功,若是如崔通判所言,高统制是越境作战,则必须查办。” 徽宗说道:“依卿家之见,派何人前去?” 童贯正要举荐一人,殿前太尉宿元景出班奏道:“圣上,崔通判所奏,的确是因为辽人越境放牧才引起蓟州军驱逐,并因此引发冲突。臣以为,错在辽国,如就此查办高统制,只怕会影响我军士气。” 高俅暗暗觉得奇怪,他与宿元景一直是政敌,两人从来都是不对付。当初因为林冲一事,宿元景可没少参奏他高俅。高槛被调去蓟州任兵马司统制,宿元景也一直持保留态度。可这时宿元景居然破天荒的为高槛说话,让他如何不意外? 他也赶紧说道:“宿太尉所言极是,请我主圣裁。” 童贯说道:“圣上,如今济州宋江作乱,破青州、克东平、东昌,已成心腹之患。内忧未去,若又因此引来北边强敌,届时内忧外患,朝廷如何平定?且崔通判奏报,高槛任蓟州兵马司统制期间,私募将领,其中有一些将领是官府缉拿的要犯,如今已经堂而皇之成为蓟州军的主要将领。高槛如此庇护那些贼人,只怕会养虎为患。” 高俅问道:“童太尉,这不会又是猜测之词吧?” 童贯道:“如今蓟州军中的步军统领鲁智深,原名鲁达,是渭州小种经略相公帐下兵马提辖。在渭州三拳打死卖肉的郑屠,畏罪潜逃,却不知为何入了蓟州军,而且成了蓟州军的步军统领;另有一人叫武松,人称打虎英雄。他先杀嫂,后斗杀西门庆,本应该为官府缉拿的要犯,如今却也是蓟州军步军副统;罪臣曹和,原本是蓟州兵马司统制,只因督战不力,被撤职查办,关押京城。后无罪开释,贬为庶人。如今他却成了蓟州兵马司副统制;还有青州兵马司统制秦明、兵马都监黄信,他们不但失青州,还使得慕容知府全家被贼人所杀,理应回京领罪才是,如今也成了蓟州军中大将。还有石秀、杨雄等亡命之徒,不仅有命案在身,而且早已经落草梁山,……” 徽宗听得头疼,摆摆手道:“罢了,既然如此,便差人前去蓟州,查明事实,再做处置。” 童贯俯身道:“臣可举荐一人前去……” 不待他说完,宿元景奏道:“圣上,臣愿意去一趟蓟州,查明事实。” 童贯一愣,他与宿元景也不对付,但他也知道宿元景与高俅更不对付。他偏头看向宿元景,心中在猜测这他为什么会如此主动请缨。 徽宗一向懒得想这些事情,最好是没什么事情烦他最好。一见宿元景主动请缨,龙心大悦,当即说道:“那就辛苦卿家了。” 宿元景唱喏道:“为圣上分忧,是臣之本分。” 童贯见大局已定,u看书 .uukanhu自己若再多言,只能惹来徽宗不悦,自己当然不能去触这霉头。 殿头官喝道:“退朝~~” 文武百官三呼万岁,待蔡京、童贯、高俅相继起步出殿,其他文武官员这才依照官职高低。陆续出殿。 高俅回到白虎节堂,越想越不对头,童贯的一席话,让他心中后怕。 那位蓟州通判崔英明明显是童贯党羽,如今高槛在蓟州,这崔英明断然是奉童贯之命对他进行监督,一旦被他抓住什么把柄,便会立即告知童贯。 如今宋辽休战,若高槛所辖蓟州军果真越境斩杀了辽将,因此而引起两国邦交动荡,可不是一件小事。 大宋外强中干,若辽国借口撕毁以前的盟约,再启战事,则会引起朝堂震荡,到时高槛便成了罪魁祸首。 至于收留官府缉拿的犯人并重用为武将,这都不是事。 还有,宿元景主动请缨前去蓟州,又是什么意思?他一直与自己不对付,也看不起高槛。今天破天荒的在朝堂上与童贯辩解,并主动截断童贯之言,争取了前去蓟州调查名额。这让他很是费解。 虽然宿元景与童贯也不对付,但他绝不会因此而来帮他高俅。 他立即奋笔疾书,写下一封书信,将今日朝堂之中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写下,然后命人快马加鞭送往蓟州。 第304章 推销妹妹 蓟州军经过羊二庄一战,军心大振。 军队的训练的强度逐渐增加,将士们没有丝毫怨言。高槛说的那一句“训练场上多流汗,战场之上少流血”、“首战用我、用我必胜”被制作成两排木牌,竖立在校场上。 几乎每天都有四面八方慕名而来的青壮年前来应征。 蓟州军很多新颖的训练与制度,高过其他军队的待遇,以及对战死者的特殊抚恤方式,都吸引着一些年轻人前来投身军营。 饶季同看到蓟州军的发展,心中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蓟州军兵强马壮,辽人不敢轻易来犯,蓟州总算比以前太平了。担心的是高槛如此无止境的扩军,会不会引来别人的眼红,朝廷的猜忌?还有就是心疼,几万军队的消耗也是惊人的,蓟州府的财政并不如内地的其他州府那么有实力,养着一支庞大的军队,显得有些吃力。 好在高槛好像自己总是有办法弄到钱,这是因为他有一个好父亲。有高俅在,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在蓟州受到委屈? 耶律宗雷重伤后,宋国边境的辽军也安分了,今年的“打秋围”便就此草草结束。 军营中的将领们各司其职,军队虽然扩大,但高槛反而越来越轻松。 这一天,正在家中闲着没事,旺财来报:“衙内,扈成来了。” 高槛赶紧让旺财去将他请进来。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哥,怠慢不得。 算算日子,离中秋已经不足十天,今年的中秋,自己是回不去了。 史可郎已经回京城,既然自己已经在蓟州稳定下来,他决定将自己的父母妻儿全部接来蓟州生活了。高槛已经命史可郎代自己去高俅面前磕几个头,算是替自己尽了孝道。不对,应该是替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尽了孝道。 扈成进了大院,高槛正在观看荷花池中的鱼群在残荷之间戏水,他上前唱喏参见道:“末将扈成参见高统制。” 高槛说道:“兄弟,在家中就不必拘礼了。” 扈成说道:“不敢失了礼数。” 高槛说道:“你来我府上,可是有什么事?” 扈成说道:“冒昧打扰,确有一事想与大人商议。” 高槛说道:“有事去客厅说吧。” 两人进了客厅,分宾主坐下,丫鬟奉上热茶。 高槛问道:“兄弟有什么事?” 扈成说道:“我想冒昧请问大人一件事,还望大人坦诚相告。” 高槛笑道:“你我之间难道还有不坦诚之处?” 扈成说道:“大人,你觉得舍妹三娘如何?” 高槛一听便心知肚明,这大舅哥是来推销自己的妹妹来了。但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三娘武艺超群,性情豪爽,是当之无愧的巾帼英雄。” 扈成说道:“大人对三娘如此盛赞,三娘若是知晓,定然会十分高兴。” 说是扈三娘会十分高兴,但他的脸上分明已经写着高兴二字。 高槛说道:“这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的,整个蓟州军都是这么认为。” 扈成一愣,随即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么些年来,在独龙岗,大家对三娘说得最多的评价便是:哪里像个女子,分明是就男子投胎选错了身子。又说她不爱女红爱刀枪,且任性妄为……等等。” 高槛说道:“谁说三娘不似女子?她温柔时,体贴入微……” 扈成眼中一亮,说道:“我与她从小一块长大,可从未见过她温柔模样。看来她的这份温柔,只是留给大人吧?” 高槛微微一愣,他是想起当初自己受伤时,扈三娘亲自给他喂药的情景,有感而发。不料扈成却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喜。 见高槛微微尴尬,扈成说道:“好了,我不拐弯抹角了。我看大人早已经到了婚配年龄,却一直孓然一身。我已经私下向史将军打听过了,大人尚未婚配。大人既然觉得三娘是巾帼英雄,又温柔体贴,不知道许配给大人,大人可否愿意?” 高槛心中自然是十二分的愿意,但自己不能显得猴急。反正到了碗里的肉别人也抢不走,自己身为蓟州最高军事长官,起码的风度还是要的。 他说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三娘的意思?” 扈成说道:“这是我与家父的想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父亲点了头,三娘自然会答应。” 高槛说道:“不,那是你们的想法。在我这里,必须要三娘心甘情愿,不能丝毫勉强。” 扈成先是一愣,继而喜道:“这么说来,大人是应了?” 高槛诧然道:“我应了吗?” 偏头看向站在一侧的旺财,u看书 .uukanshu 旺财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应了。” 高槛轻声“嗨”了一声,说道:“也罢,我既然应了,自然不会反悔。但如果三娘不愿意,你们可不能勉强她。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我这里行不通。” 扈成说道:“大人放心,其实我早就看出三娘是喜欢大人的,只要大人点头,中秋节我便让父亲前来统制府提亲。” 高槛愕然道:“你……让你父亲来我家中提亲?是不是……反了?” 扈成说道:“没有反,你是上官,三娘能嫁给你,是我扈家高攀,自然是我扈家前来提亲。” 高槛说道:“那也不用这么急吧?不问问三娘的意见?” 扈成起身道:“我这就去问,大人等着我的好消息。” 看扈成模样,倒不像是要嫁妹妹,反像是他自己要娶亲。 扈成刚走,他突然想起梁小玉,自己曾经说过一年后回去向她家提亲,这下好,还没回大名府提亲呢,自己却要被提亲了。他想喊住扈成,但扈成早一溜烟跑没影了。 扈成刚刚离开不久,来福疾奔而来,手中扬着一封书信,说道:“衙内,太尉来信了。” 高槛正在迷茫,若是扈家当真来提亲,自己该怎么应付。扈三娘是要娶的,但自己也不能因为扈三娘而对梁小玉言而无信。 看到来福手中的信,他没摆摆手说道:“又不是第一次来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第305章 背后放冷枪 来福说道:“不是,这封信是太尉差人快马送来的……送信的人现在还在门口等着呢。” 高槛微微一愣,以往书信都是驿差送来的,这一次却是快马专骑送来,肯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于是他接过书信,说道:“你们领他进府内休息,待我看过书信。” 随即拆开被火漆封住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笺来。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繁体字已经能够认识,况且高俅的字迹本就十分漂亮,看着赏心悦目。他仔细看完书信,突然将手中信笺重重往桌上一拍,怒道:“岂有此理!” 房中的旺财以及两名丫鬟冷不丁吓了一跳,旺财小心翼翼的问道:“衙内,出什么事了?” 高槛将信笺折好塞进信封,说道:“没事,看来是我太仁慈了,在这蓟州居然还有人在我背后放冷枪。” 旺财一愣,迟疑问道:“背后……放冷枪?” 高槛说道:“就是背后捅刀子。” 旺财仿似被人踩住了尾巴,差点蹦起,叫道:“谁呀!谁这么大胆,敢在衙内背后放冷枪?” 高槛见他那差点暴走的神情,不禁愕然。 旺财见高槛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尴尬的放下手来。高槛说道:“去将院公请来,我要回信一封。” 以往书信都是高槛口述,院公代写。没办法,这个年代没有钢笔、铅笔、水笔、圆珠笔,只有他根本就不会的毛笔,写出来的字六亲不认,只能请人代写。 好在高俅也不指望看到他的亲笔信,只要看到他那龙飞凤舞的签名便高兴了。 高俅的书信中详细写了朝堂之争,让他提防崔英明等人的算计,并告诉他,宿太尉已经北上,这人脾气倔强,一定要小心应付。在信的最后,加了四个字:慈不掌兵。 高槛自然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也明白高俅的意思。掌兵者不能仁慈,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的部属,或者是对那些与自己不对付的人。 如今崔英明、童自在显然就是与自己不对付。 崔英明是蓟州通判,自己当然不能不问情由便将他砍了。私斩地方大员,那可不是小罪。要想动他,就得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至于宿元景要来调查,他倒没放在心上。他的确曾经想过要打过边境去,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毕竟“高家军”现在的规模,还不足以与辽军全面开战。待具备这个实力的时候,管你什么檀渊之盟,先收复了燕云十六州再说。你大宋不是守不住,拱手送人吗?那我来帮你们守,打下那一片土地当我的逍遥王去。 这些想法在他心中由来已久,乱世之中只有实力才是说话的资本。 回信写好,无非是让高俅放心,他会妥善处理所有事情。若是有人挡道,该踢开的就踢开,踢不开的可以绕道。 然后给了信差十两银子的赏赐,让他将书信送回京城。 却说扈成,探得了高槛的口风,迫不及待的去了东城军营,想要早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扈三娘。 如今的东城军营只驻扎着女军,其他的都是后勤部门。 女军的训练自然不能与男军一样,所有的训练大纲是由扈三娘制定,高槛修改后执行。扈三娘便是她们的统领兼总教头。 经过半年多的发展,如今女军已经扩编到一千三百人,分为两个营,第一营指挥使是曲寒梅,第二营指挥使是曲紫兰,曲竹韵为副统领。 武松每日前来女军军营教练刀法,花荣也偶尔过来教练射箭之术。 高槛原本没指望女军能形成什么战斗力,但扈三娘十分较真,对女兵要求十分严苛。曲氏姐妹也学得十分刻苦,武松所教授的鸳鸯刀法,她们已经基本掌握。 扈成来到军营时,扈三娘正在将台上观看所有女军将士演练。他只得远远的站在将台一侧,静静等候。 军营中的规矩,主将在将台,其他人没有经过容许,是不许上将台的。 待得演练完毕,扈成迫不及待的向扈三娘招手。扈三娘收起双刀,诧然过去,问道:“哥哥怎么老往女军军营跑?让嫂嫂知道了,可又得与你难看。” 扈成一愣,说道:“我来找自家妹子,为何要与我难看?” 扈成的确有些惧内,虽然知道扈三娘只是一句玩笑话,还是让他心中“突突”直跳。 扈三娘莞尔一笑,说道:“哥哥找我何事?” 扈成转头看向三五成群的女兵,说道:“我们……回家说?” 扈三娘说道:“你猴急跑来军营,却又要回家说,不会多此一举?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扈成说道:“那我可说了。” 扈三娘点头,扈成说道:“我今天和大人说了他和你的婚事,他应了。” 此时,曲竹韵、曲寒梅、曲紫兰正好向他们走来,将这一句话听得清楚。三人先是一愣,继而面露喜色,在扈三娘尚在惊愕之时,曲竹韵说道:“好啊,扈统领与高统制是天造地设一对,早就该喜结连理了。” 曲寒梅、曲紫兰也连声道:“恭喜扈统领。” 扈三娘脸上一热,随即如同火烧,看向扈成说道:“谁让你胡说八道了?” 几人往中军帐中走去,u看书uuanshu.m 扈成边走边说道:“可是你让我说的,不许恼。” 扈三娘说道:“哥哥不知,高统制心中早已经有一个人了。” 扈成一愣,问道:“谁?难道不是三娘?” 扈三娘说道:“自然不是,我曾与哥哥说过,那人叫梁小玉,与我是姐妹。高统制曾说过一定娶她,我又岂能横刀夺爱?这事以后哥哥再也休提。” 扈成愣住,但又不甘心的说道:“高统制分明亲口应了,岂能不作数?” 扈三娘说道:“便是作数,我也不嫁。” 扈成说道:“那又是为何?” 扈三娘说道:“他若弃梁小玉而娶我,则是他无情,我若不顾梁小玉而嫁他,则是我无义。一则我不能无义,二则我不嫁无情之人。” 扈成脸上逐渐凝重,说道:“我找他理论去。” 说罢便要转身,扈三娘一把将他拉住,说道:“哥哥莫要冲动。” 一旁的曲竹韵说道:“便是他要娶梁小玉,也一样可以娶三娘,你们既然是姐妹,都嫁给高大人,岂不是好?” 扈三娘、扈成同时转头看向曲竹韵,扈成摇头说道:“那可不行,我妹妹岂能受此委屈,去给人当妾?” 曲竹韵哑口,如今她对武松有意,心中暗想:若是自己给武松当妾,只怕也是不乐意的。何况扈三娘女中豪杰,怎能甘心居偏室? 第306章 只有妻、没有妾 晚上,曲竹韵突然来到统制府求见高槛。 自从组建了女军,只有燕儿还住在统制府,其他三名女子已经全部搬去了军营。一则是为了方便,二则也是为了避免闲言碎语。 曲竹韵一身戎装站在高槛面前,以前的怯弱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英气,与扈三娘神似的英气。整个人也显得不再那么孱弱,脸色红润、水灵清秀了许多。 这几个月来,曲竹韵就算回统制府,也是为了来看燕儿和曲三,极少直接找高槛。 “坐吧。” 高槛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 燕儿知道曲竹韵来了,便一直跟在身后,寸步不离。她的眼里,对这位二姐满满的羡慕与向往。她渴望着自己快点长大,也能穿上这一身戎装。 燕儿紧紧挨着曲竹韵坐下,如今的燕儿也今非昔比,她也一直在追随武松练习刀法,练得十分刻苦。脸上的苦菜色早已经褪去,显得水灵活泼。 高槛命兵器司给她打制了一对鸳鸯刀,她几乎是刀不离手,走哪儿都带着。 按她的话说,她学会武艺以后就给高统制当护卫。 高槛当然只能当笑话听,小孩子的话岂能当真? “竹韵,你突然前来找我,肯定是有事的吧?是不是武将军欺负你了?如果是,我让燕儿去唤他前来,我来替你出气。” “大人说笑了,武将军好端端的欺负我作甚。只是,我们女军统领三娘今日却被人欺负了,大人打算怎么给她出气?” 高槛一愣,说道:“三娘被人欺负?你……是不是说错了,在蓟州还有人敢欺负她吗?” “换做别人那是自然不敢,可在蓟州,偏就有一人敢。” “是谁?” 燕儿脱口而出:“还能是谁,一定是大人欺负了三娘呗……” 高槛一愣,继而说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我今天一直在府中不曾出去,如何欺负她了?” 曲竹韵点头道:“燕儿没有说错,还真就是大人。” 高槛心中已经猜到是什么事,这扈成,难道将自己与扈三娘的婚事满世界咋呼去了?可这又怎么成了欺负她了? 高槛说道:“你说说看,我如何欺负她了?” 曲竹韵说道:“三娘对大人情有独钟,这我们都清楚。大人对三娘也不是无意,可大人心中分明还另有他人,却将三娘置于何地?三娘巾帼英雄,女中豪杰,难道……大人想让她给你当妾?” 高槛诧然说道:“谁说要让她给我当妾了?在我高槛这里,只有妻,没有妾。” 曲竹韵不解问道:“只有妻,没有妾?” 高槛说道:“就是一视同仁,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曲竹韵恍然道:“我懂了,就是说就算梁小玉与三娘一起嫁进来,两人同是妻,没有上下之分。” 高槛点头道:“对了,就是这样。” 燕儿突然插口道:“那我也要当妻,不当妾。” 高槛、曲竹韵诧然看向燕儿,见她一双明亮无邪的大眼睛正满怀期盼的看着高槛,两人相视一笑,高槛说道:“你这小脑袋想什么呢?” 燕儿说道:“等我长大了,你娶我,只能为妻,不能为妾。” 曲竹韵瞪眼看着燕儿,在她脑袋上一戳,说道:“人小鬼大,你知道什么是妻,什么是妾?” 高槛笑道:“童言无忌,岂能当真?” 曲竹韵正待起身告辞,高槛说道:“竹韵,你先不要管我的事,我且问你,你与武将军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 曲竹韵脸上一热,娇羞说道:“谁说我要与他完婚了,他……他都没有提过……” 高槛笑道:“武将军现在没有亲人,孓然一身,我就是他的兄弟。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统统省了。我给你们做主了,中秋佳节将至,便将婚期定在中秋节,三军同庆,共同为你们举办婚礼。” 曲竹韵问道:“婚礼?” 高槛说道:“就是给你们完婚的意思。” 高槛嘴中经常迸出一些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新名词,蓟州军的所有将士已经习以为常。这些新名词虽然不是很难懂,但每每听到,总会有些怪异的感觉。 曲竹韵说道:“本是来说大人与三娘之事,怎么又扯我头上了?” 高槛笑道:“难道你不愿意?” 曲竹韵垂首说道:“自然……自然不是。” 高槛说道:“那便定下了,明日我便通告三军,为你们的婚礼做准备。” 曲竹韵娇羞无限,起身告退,出门时,正好见到武松在院中练刀,她看了一眼,脸上更是烧得厉害,武松的一声招呼尚未说出口,她便匆匆出门上马离去。 高槛来到院中,看着天边暂圆的月亮,又看向武松,说道:“中秋佳节,花好月圆。” 武松诧然道:“什么花好月圆?” 燕儿说道:“自然是师父与我二姐花好月圆。uu看书 ww.ukanshu.om ” 武松说道:“你个小鬼头,尽会胡说八道。” 高槛笑道:“这次她没胡说,说的是真话。我已经将你与竹韵的婚期定在中秋佳节,到时三军同庆,自然是花好月圆。” 武松错愕道:“大人,这……我与竹韵的婚期……我怎么不知道?” 高槛说道:“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武松正待再问个究竟,高槛伸手指向武松说道:“不许多问,你只管执行,这也是军事任务。” 然后丢下楞在当场的武松,回厢房去了。 武松愣了好久,才转头看向正盯着自己的燕儿,问道:“怎么回事?” 燕儿忽然“扑哧”一笑,拍手便向曲三所住之处跑去,边跑边喊道:“爷爷,爷爷,二姐要完婚了……” 她这一喊,整个高府都热闹起来,唯有武松,站在海棠树下,心中的高兴、震惊交集在一起。他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就给自己定下了婚期。 他看向门口,门口早已经没有竹韵的身影。 自从他从花船上救出竹韵,便对她心生怜爱。这种怜爱逐渐转变成爱恋。他虽为钢铁男儿,但竹韵则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与竹韵相携终老,的确是他的梦想。 他伫立良久,刚毅的脸上逐渐露出笑容。 高府的所有下人都出来向他道喜,整个高府显得喜气洋洋。 第307章 5公里是多远 原本是去给高槛与扈三娘说合的竹韵,做梦也没有想到最终却让高槛将她与武松的婚期定了下来。 她心中如同灌了蜜一般的甜。自古美女爱英雄,自见到武松的第一眼,她的心便已经紧紧系缚在他身上了。 自己从小流浪,被曲三收养,十余年江湖漂泊,好几次差点饿死。最终为了二十两银子的救命钱,自己跳进火坑,却因此遇见了武松,使得原本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她又重新振作起来。 她与武松情投意合,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回想这一切,宛如一场梦境。 武松与曲竹韵要完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三军,自然也传到了扈成、扈三娘的耳中。 扈三娘在替曲竹韵高兴之余,显得怅然若失。昨日还在说她与高槛之事,今日却传来武松与曲竹韵要成婚了。 扈成则有些烦闷,他当然知道这一切是高槛安排的。只是他不明白,高槛为什么对武松、曲竹韵的事这么用心,而自己的事却仿似在逃避。 他有点为自己的妹妹觉得冤。但他再次来到东大营,见到扈三娘与曲竹韵后,曲竹韵的话让他恍然大悟。 “在我高槛这里,只有妻,没有妾。” 他心中的石头瞬间落地。 中秋节很快到临,武将军府上早已经被布置得喜气洋洋。这一天除了值守的军队,其他的都可以开怀畅饮。 整个蓟州城都因此热闹起来,蓟州的百姓谁也没有见过这么豪华的仪仗队。几百将士列着整齐的队伍,从高统制府上将新娘接出来,浩浩荡荡前往将军府。 蓟州地面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祝贺,上至知府,下至乡绅,送礼的人员络绎不绝。 高槛亲自为他们二人主婚,现场气氛热烈,既洋溢着节日的喜庆,又充满着武松、曲竹韵新婚喜庆,当真是花好月圆。 数日后,太尉宿元景抵达蓟州。 宿元景本来就官居从二品,此次前来又是奉圣命,属于钦差大臣。只是他一向比较低调,并未像一般的大员将动静整得惊天动地。几个随从护卫轻车简从进了蓟州,直到饶季同收到帖子,这才知道宿太尉到了府衙门口。 他慌忙出府迎接,将宿太尉迎入府中。 虽然他早就收到朝廷的公文,知道宿太尉会来蓟州府调查蓟州军擅自扩军、擅自招募官府缉拿的要犯为武将、擅自对辽国作战的有关事宜,但当他见到宿太尉时,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童贯也曾经来过蓟州,但他来的那一次,车马仪仗队尚在郓州境内,便已经震动了整个蓟州。 “宿太尉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今日便在府上歇息,待明日再展开调查,如何?” 进入客厅,奉上热茶,饶季同小心翼翼的说道。 宿元景说道:“我已经到达蓟州之事,暂且不要告诉他人,明日你差人陪我去北城军营、东城军营、骆驼峰军营看看。” 饶季同说道:“大人要去军营,需要军营的通行证,否则是进不去的。” 宿元景道:“通行证?什么通行证?” 饶季同道:“这是蓟州军开具的路牌,如果没有他们的路牌,就算是我也进不去军营。他们的哨兵只认牌,不认人。” 宿元景有点不敢相信的说道:“蓟州军……如此规矩森严?” 饶季同点头道:“的确如此。” 当晚,饶季同便在自己府上设宴为宿元景接风洗尘。原本他是打算将崔英明、高槛一并叫来作陪的,但宿元景一再强调,不惊动他们任何人,一切等他看过之后再说。 次日一早,他在一名都头、几名护卫随从的陪同下,前往北城军营。 此时尚是子时四刻,天还没完全放亮。原本晴朗的天气,在半夜的时候下期了蒙蒙细雨,空气便显得湿润、寒冷了。 勤劳的百姓已经开始准备出早市,街上偶尔能见挑担、推车的行人,他们对宿元景等人露出好奇的目光。 北城除了军营、将军府邸,只有极少数的百姓居住在那里。但有一个极大的市场,几万军队驻扎在北城,每日的消耗是惊人的。 尚未到达军营门口,便听到整齐的脚步声,一个个方阵自军营中跑出,喊着整齐的口号向城门跑去。宿元景等人止住脚步,远远的看着这一队队的将士自军营中跑出,他转头对身旁的都头问道:“这是蓟州军在训练?” 这名都头叫祁统,奉饶季同之命陪同宿元景前来军营探看。听到宿元景问话,他恭敬回答道:“正是。蓟州军每日早晨五公里负重越野后,才回营吃早饭,然后便是各种操练。” “五公里负重越野?” 宿元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好奇的问道。 “这是兵马司统制高大人制定的规矩,每个将士每天早上、下午各一次,说是进行体能训练。”祁统回答道。看书 wwukanshu “可是……五公里是多远?” 宿元景显得有些困惑,这些新名词让他觉得有些费解。 祁统迟疑答道:“这个……小人也不是很清楚,好像一公里是八百步,这是高统制规定的。” 宋代的计量是一里三百六十步,约等于四百一十米。祁统这么回答,宿元景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概念。脱口说道:“每天都这样训练吗?” 祁统说道:“每天都是,风雨无阻。” 随即伸手指向一个方阵前面的一人,说道:“那位便是步军副统领武松,他刚新婚不久,便回到了军营带队训练。” 宿元景轻轻点头,他饶有兴趣的抬头看向军营里面。 晨曦中,依稀可见里面一排排整齐的建筑和高高飘扬在空中的大纛、彩旗。 军营营门分四个方向,两万将士也是分四个方向出营门,然后经北城门出城。 待所有将士出了营门,军营中便显得安静下来。 宿元景领着祁统等人前往营门。营门站着四名军士,一个个手拄长枪站得笔直。眼见宿元景等人已经靠近军营,一名军士转身面对他们,伸手一指营门一侧的木牌说道:“军营重地,闲人莫入。请各位不要在此逗留。” 宿元景上前几步,那名军士手中长枪立即往前一指,喝道:“站住。” 宿元景身后的几名护卫立即拔出刀来,挡在宿元景身前。 第308章 明察暗访 其余几名站岗的军士立即走了过来,一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军营门口逗留?” 几人长枪下压,枪尖指着宿元景的几名护卫,丝毫不显畏惧。 祁统正待上前亮明身份,宿元景说道:“不要误会,我只是好奇看看。” 随即示意护卫收刀后退,祁统说道:“大人不进去了?” 宿元景说道:“既然军营是这样的规矩,我们没有必要为难他们。” 随即四下张望,见不远处有一家买卖早点的店铺,遂说道:“我们先去吃点早饭,休息休息。” 这时候的早点铺子还没有什么客人,几张桌子都空着。店铺中一对夫妻和一个年轻人在忙碌着做馒头、包子和炸油条,煮稀饭等准备工作。 祁统皱了皱眉,说道:“大人,要吃早饭还是回府上吧,饶大人早有准备了。” 宿元景举步进入铺子的棚子下,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在靠近里面的一张桌子旁坐下,说道:“这里很好,就不劳烦饶大人了。” 六名护卫分散站在四周,祁统自然也不敢坐下。宿元景说道:“祁都头,你也坐下,陪我一起吃点。” 随即对那六名护卫说道:“你们也吃点吧。” 几名护卫在另一桌坐了,却正是靠近路旁的一桌,为的是便于护卫宿元景。 祁统只得应了一声,在他下首坐了,店铺老板点头哈腰的过来,问清楚他们要吃什么,然后赶紧准备。 这个铺子正好在军营正门的对面,可以透过营门将军营里的一部分看得清楚。 待馒头、稀饭端上来后,宿元景问道:“老板,你这店铺开在这军营门口,应该买卖不错吧?” 店铺老板说道:“也就那样,军营里的伙食很不错的,他们不会出来吃。也就是一些前来应征的新人,和城里的百姓会光顾。看几位爷面生的紧,是外地来的吧。” 宿元景说道:“我们自京城来,想来这蓟州访友。但一路听说蓟州很不太平,经常有劫匪出现,就连辽人也越境杀人抢掠,不知是不是真的?” 店铺老板说道:“客官说的是以前,自从高统制来了蓟州后,你说的这些情况早就没有了。以前辽人经常出来‘打秋围’,蓟州北的村庄,十村九空,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就这样他们还不放过,经常过来抢掠。” 宿元景说道:“打秋围?” 店铺老板说道:“这是辽人说的,就是他们每年的秋天都出来抢劫,把我们汉人当猪羊狩猎。他们除了抢夺粮食,还将青壮年抓去给他们做苦力。年轻的姑娘,更加是他们狩猎的对象,一旦抓去,便生不如死……” 宿元景端着稀饭的碗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悲愤之色,问道:“以前蓟州军不管的吗?” 店铺老板说道:“以前曹统制在的时候,倒是经常去阻止辽人,但辽人的骑兵厉害,蓟州军的骑兵根本不是他们对手,步军就更不用说了。打了几次,不但没有将辽人打退,反而让辽人打到了蓟州城下。后来曹统制被撤职押送京城后,辽人更是肆无忌惮,偌大一座羊二庄,近十万人,两个月之内便逃的逃,抓的被抓,杀的被杀,只剩下不到三万人了。” 宿元景问道:“后来高统制来了,又如何了?” 店铺老板仿似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显得轻松许多了:“高统制来了就好了,辽人几次前来抢劫,都被高统制统领的蓟州军杀退。不仅如此,就连以前曾经打到蓟州城下的辽军主将阿朗杜也被斩杀。辽人从此不敢轻易越境,蓟州也算是太平了。如今羊二庄回来了不少人,逐渐恢复以前的热闹了。” 宿元景不动声色的再次问道:“听说前不久,辽军蓟州先锋官耶律宗雷被重伤,可有此事?” 店铺老板显得兴奋起来,索性在一旁坐下。祁统正待出声制止,宿元景摆手示意让他不要出声。祁统只得欲言又止。 “客官也听说了这件事?我跟你说,这事可真神了!辽军出动人马四千,前去羊二庄报复,不想高统制早有准备,在青草甸设了烽火台,只要有辽人出现,骆驼峰军营的骁骑军立即出动。而且,高统制还提前在羊二庄驻扎了一个骑兵营,两个步军营。耶律宗雷过来后,发现上当了,但已经晚了。那一仗辽军损兵折将,骁骑军大将黄信阵前斩将,就连先锋大将耶律宗雷也被秦明将军重伤,只可惜没能要了他性命……” 店铺老板越说越兴奋,仿似那一仗他亲眼目睹一般。u看书.ukanshu 宿元景问道:“这么说来,这一仗也是辽军到了我宋国境内,高统制才反击的了?” 店铺老板说道:“那是自然,但蓟州军一直追到宋辽边境,杀得他们魂飞胆破。这一仗可真是大快人心,整个蓟州军民都为之振奋。” 宿元景点点头,便在此时,老板娘喊道:“一有客人来就只知道吹牛,还不过来搭把手?” 店铺老板起身离去,一边嘟囔道:“我可没有吹牛……”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自北城门处传来雄浑的歌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前去晨练的将士们已经反转。 看他们的身上,早已经被雨水、汗水湿透,有人身上还沾满了泥泞,想必是因为道路湿滑,他们滑到在地。但此时的队伍依然整齐,将士们士气高涨,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军营中开进。 宿元景紧紧盯着这个场景,听着将士们唱着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歌声,半块馒头举在嘴边,仿似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 他虽然并非第一次见到禁军操练,但向如此的军容军纪军风,他的确是第一次见到。 良久,他才轻轻咬了一口馒头,暗自想道:“这高衙内看来果真有些本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大宋的衙内若都能如此,则大宋何惧北方强敌?” 说罢,他起身说道:“走,我们去东大营看看。” 祁统赶紧前去将账给付了,陪着宿元景冒雨往城东而去。 第309章 体验军营生活 宿元景在祁统的陪同下,去了东大营,几人又快马去了骆驼峰骁骑军营。军营中整肃的军纪、严苛的训练与将士们换发的精神,让宿元景感到十分震撼。 离开骆驼峰,一行人又去了羊二庄。 羊二庄已经逐渐恢复昔日繁荣,各种商铺、酒楼、茶馆也陆续恢复了营业。 几人任坐骑信步慢行,穿过繁华的菜市场,来到村镇中心广场。 这里是羊二庄的中心,也是羊二庄最为繁华的地段,几乎所有的酒楼、茶馆都集中在这里。 一座刚刚开业的酒楼引起了宿元景的注意。那是一座两层楼的建筑,一面酒旗挂在一侧在风雨中飘扬。一块诺大的金漆招牌挂在门楣上,上面书着几个錾金大字:英雄楼。两边门楹上贴着一幅对联,上联是:得失成败,万事千秋一笑过;下联是:长短是非,五湖四海两相逢。 宿元景跳下马来,指着英雄楼说道:“中午便在此处打尖了。” 几人到得酒楼门前,便有几名伙计出来将马牵向后院,其中一人俯身道:“各位爷请。” 未进入酒楼,便听得醒木声响,一个地道的山东口音在抑扬顿挫的说书。 入内一看,见诺大一座酒楼空空荡荡,只零星坐了几桌客人。当中一座半人高的木台,上面支着一张案桌,案桌后站着一名面相清矍的半百老者,正在全神贯注的说书。 几人在两张靠窗的桌子旁坐下,依然是宿元景与祁统一桌,六名护卫一桌。 上了点心、茶水,点了酒菜,宿元景这才静下心来认真听那老者说书。 “要说这位小将是谁,说出来大家未免吓一跳!他便是辽国狼主之弟、辽国蓟州守将耶律得重的第三子,并其帐下先锋官之一的耶律宗雷。耶律宗雷自幼习武,弓马娴熟,枪法一流……” 说书先生所说的便正是不久前耶律宗雷夜袭羊二庄,损兵折将身受重伤之事。虽然寥寥几名食客,说书先生说得起劲,听书的也都听得聚精会神,听到精彩处,齐齐喝一声好。 宿元景也听得入了神,那一场战斗本就精彩,被这说书先生一说,更是精彩绝伦。 不多时,酒菜齐备。伙计一声:“慢用呢,各位爷……” 正待转身离去,却被宿元景叫住,问道:“伙计,这羊二庄经常受到辽人滋扰,你家掌柜却为何要将酒店开在这里?” 伙计说道:“我家掌柜本就是羊二庄的人,前些年便在这里开了一家酒店。本来生意很红火的,但由于辽人经常过来‘打秋围’,就算赚点钱也被辽人抢去了。掌柜的便关张了酒店,背井离乡去了外地。这几个月听说蓟州军接连打败辽人,羊二庄又恢复了太平,便想着要落叶归根,这不又回来,将酒店重新修葺一番,重新开张了。” 宿元景道:“若是辽人再来,又如何是好?” 伙计道:“现在我们不怕辽人了,蓟州军驻扎在羊二庄,而且就算辽人来,骁骑军只要片刻便能赶到。以前蓟州军打不过辽人,现在辽人见到蓟州军都要抖一抖了,如何还敢再来。” 宿元景轻轻点头,示意伙计下去。 午饭后,他又在羊二庄中转了一圈,了解了一下羊二庄的民情,然后又到蓟州军驻扎在羊二庄的军营前观望片刻,这才回蓟州城而去。 回到蓟州城,他换了官服,带着六名护卫前往统制府而去。 高槛在中秋御宴上见过宿元景一面,留给他的印象便是这位官居从二品的京畿要员,待人比较宽厚仁慈,而且好像与高俅、蔡京、童贯等奸佞之臣都不对付。在施大爷的笔下,宿太尉也是一众梁山草寇口中唯一的好官,是敢于与邪恶势力叫板的忠臣。 将宿元景接进府内,高槛大礼参拜。毕竟这是比自己高上几级的上官,而且高俅在信中再三交代,要他不要轻易开罪宿太尉。 “宿太尉,京城一别,已经一年有余,太尉一向可好?” “高统制,本官可是奉命前来调查你的事情,有人将你参到了圣上面前,说你拥兵自重,私募武将,并擅自与辽军开战,影响宋辽邦交。” 两人在客厅中坐下,见过礼后,宿元景开门见山,说明自己此次前来蓟州的目的。 高槛笑道:“小人之言,却累得太尉千里奔波。今晚便在我府上设宴,为太尉接风洗尘。” 宿元景说道:“家中设宴就不必了,我听说蓟州军营中的伙食不错,如果方便,我便去军营中与将士们一起用餐,如何?” 高槛说道:“如此只怕怠慢了太尉。” 宿元景摆摆手道:“我今天看了几处军营,对你统制下的军营很是好奇。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你也该让我进去看看。u看书 ww.uukansu.cm 这样,让饶知府、崔通判一并前来,让他们也体验一下蓟州军营的生活。” 高槛笑道:“太尉既然有此兴趣,下官岂敢不从?” 随即唤来来福、旺财,让他们分别前去传话给饶季同、崔英明两人,去北城军营门口等候。 不多时,宿元景在高槛的陪同下,来到北城军营门口。饶季同、崔英明早已经等候在那里。 对面包子铺的老板惊讶的看着穿着官服的宿元景,一边说道:“老婆子,快来看,你看那位大官是不是今天早上在我们这里吃馒头的那一个外地老汉?” 老板娘正在擀面,闻言头都不抬就说道:“你尽爱胡说,什么样的大官能在我们这破店铺里吃饭。” 老板说道:“还真是,还真是……你看,高统制、饶知府、崔通判也在……” 随即看到饶季同、崔英明对着宿元景大礼参拜,店铺老板双眼瞪得溜圆,老板娘也好奇看去,脱口道:“妈呀,还真是……” 老板娘忽然说道:“哎呀,糟了。” 老板一惊,问道:“咋了?” “咋了?你说咋了,今天早上你竟然在这位大人身边坐下了……” 两人正在惶恐,却见十几人已经进入军营,往里面去了,两人不禁悄然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估计能让这两夫妻能够吹嘘一段时间了,经营这个店铺一辈子,从来就没见过有官府的官员进来吃他们的东西。 第310章 大宋之幸 宿元景进了军营,立即被里面整齐的营房所吸引。他在高槛的陪同下,饶有兴趣的观看了整座军营。 高槛原本打算安排他们去驿馆的宴会厅吃招待餐,但宿元景坚持要去食堂中与将士们一起体验,高槛只好陪同他们一起去了食堂。 宿元景对军营里的一切都充满新鲜感与好奇感,看到军营里所有的事情都井然有序,而且军营的建筑也与自己所了解的建筑格格不入,但实用性明显要强很多。 饭后,来到议事厅中。几人相继坐下,宿元景说道:“想必各位大人已经知道,这次本官奉圣上之命来到蓟州的目的。” 随即他扫视了一眼饶季同、高槛、崔英明,最终将目光落在崔英明身上,说道:“崔通判,你上本参奏高统制超编扩军、私募武将、擅自与辽军开战等事宜,已经惊动圣驾。圣驾命本官前来调查清楚,不知崔通判所奏,可有具体事实?” 崔英明早就收到了童贯快马送来的书信,知道京城来了钦差大臣,而且这位钦差大臣与童太尉还不怎么对付。童贯在书信中交代,让他小心应付,切不可让宿元景抓住任何把柄。 听到宿元景问话,他起身答道:“回大人,蓟州军原有编制为一万人马,如今蓟州军已经逼近三万,给地方府库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地方赋税,一方面是为了养军队,另一方面,还要为蓟州的民生大计着想。若是库银都用来养军队,则蓟州一旦发生任何天灾,都无力应对。” 宿元景轻轻说道:“此为一条。” 高槛则平静听着,不发一声。饶季同正待开口说话,宿元景轻轻举手,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 崔英明继续说道:“高统制来到蓟州前,便已经将官府缉拿的要犯鲁达、武松等人招至麾下。原蓟州兵马司统制曹和,因为督战不力,被枢密院撤职查办,押赴京城问罪。虽然获得自由,但已经被贬为庶民。高统制枉顾大宋律令,违例将他任命为蓟州兵马司副统制。原青州兵马统制秦明、兵马都监黄信,丢了青州,理应回京领罪,但此二人也来到了蓟州,两人都成为了蓟州军的重要将领。此为私募武将,私任官员,亦是律法所不容。” 宿元景点点头,说道:“其三呢?” 崔英明说道:“宋辽两国于景德元年签订了‘澶渊之盟’,两国共同约定友好相处,互不侵犯。但高统制来蓟州后,擅自令蓟州军出击,不仅斩敌大将,就连耶律得重的第三子耶律宗雷也差点被斩杀。如此行为,若引得辽国迁怒,则战事重启,原本的盟约便形同一张废纸。如此行为,给我大宋留下无穷隐患,使得蓟州百姓整日提心吊胆……” 宿元景摆摆手说道:“好了,不要说了。” 随即转头看向高槛,问道:“高统制,去年中秋御宴,圣上钦点你为蓟州兵马司统制,对你寄予厚望,望你来蓟州后能保住这一方平安。当日之事,尚历历在目,可如今崔通判对你指控有三,不知高统制如何解释?” 高槛淡然看了一眼崔英明,说道:“大人,崔大人所诉三件事,我本不想多做解释。大人来到蓟州已经两天了吧,想必大人已经对蓟州军、蓟州百姓做了调查了解,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但既然今日大家坐在一起,我便对崔大人所诉一一解释一下。” 宿元景说道:“请说。” 高槛说道:“我虽不是饱读兵书,但《孙子兵法》中开篇第一句话我还是记得的: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句话大人自然理解其中内容,我就不班门弄虎,多做解释了。如今宋辽虽然有‘澶渊之盟’,但辽人亡我大宋之心无一日或忘。随着金国的崛起,我大宋北有辽、金、蒙古等国虎视眈眈,西北有西夏觊觎我国土,我国边境战事从未停歇。我敢断言,宋辽之间三年之内必有一战,甚至会更早。如今两国虽然表面停战,其实辽人动作不断。蓟州处于宋辽边境,一旦开战便会首当其冲。若蓟州还和以前一样只屯兵马一万,可以断言,战事重开,蓟州不保。辽军铁骑一旦踏破蓟州,则可长驱直入威胁郓州,转而威胁大名。如今我大量扩军,就是为了防止有那一天,我们会毫无抵挡之力。” 宿元景听得眼中微微闪光,uu看书.uuanshu.m 说道:“高统制眼光长远,居安思危,是蓟州之幸、大宋之幸。” 高槛接着说道:“至于我私募武将,那就更好解释了。我纵有雄兵十万,若无骁勇战将,则十万雄兵只能成为辽军铁骑践踏的对象。鲁达、武松之流,虽然有命案在身,但仔细调查他们杀人的原因,无非是为了主持正义,或报仇雪恨。他们所犯之罪并非死罪,顶多是刺字发配。我见他们有报国之心,为何不能收为己用?而且事实也证明,他们在与辽军作战时,无所畏惧,杀得辽军魂飞胆裂。曹和虽然被贬为庶民,但他毕竟是蓟州前兵马统制,熟悉蓟州地形、民情、敌情。与其让他回家种田,为何不能让他为蓟州军领路?” 宿元景说道:“我朝早有从刺配犯人中简拔将领的先例,知人善用,也是身为统帅必须具备的才能。高统制能将这些江湖草莽收入军中,为我蓟州军战将,杀敌立功,也算慧眼识英才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饶季同也说道:“蓟州军是我大宋北门第一道防线,若是兵不强、将不广,果真战事重起时,又如何能抵挡辽军的虎狼之师。” 崔英明见宿元景、饶季同的话中之意分明是对高槛有所偏袒,心中微微一愣。如此一来,他好像被他们三人孤立了。 他知道宿元景与童贯不对付,但他也知道他与高俅也不对付,按理说他应该谁也不偏袒才是。 高槛悄然看向崔英明,见他的鬓角隐约沁出汗水。 第311章 后悔已经晚了 高槛的眼中忽然闪现凌厉之色,说道:“套用西汉名将陈汤的一句话:明犯大宋者,虽远必诛!辽人视我大宋百姓为猪羊,烧杀掳掠说成是‘打秋围’,是可忍孰不可忍?辽人侵我国土,杀我百姓,抢我姐妹,难道我们该忍气吞声,任其肆意妄为?这种气,你崔通判受得,我可受不得!” 崔英明颔下羊须抖动,显得有些激动,说道:“如今宋辽休战,而高统制麾下秦明差点斩杀了辽国狼主的侄子耶律宗雷。若因此激怒了辽国狼主,引来战事,高统制可担待得起?” 高槛沉声道:“莫说他只是辽国狼主的侄子,便是狼主亲自来了,敢杀我百姓,侵我国土,我一样将他斩杀!” 崔英明转身面对宿元景行礼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耶律宗雷重伤回去后,生死未卜!若果真因此引来战事,该由何人负责?” 宿元景说道:“崔通判,你在奏报中说明,蓟州军是越境追杀,可有此事?” 崔英明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据羊二庄百姓所言,他们亲眼目睹蓟州军将辽军追出青草甸之外……” 宿元景又道:“那我问你,青草甸外可是我大宋国土?” 崔英明说道:“青草甸以北数十里虽是我大宋国土,但多年来一直是辽人在那里放牧……” 高槛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如此说来,我若是在崔通判家中站上几日,崔通判的府邸是不是就应该归我了?” 饶季同轻笑摇头,宿元景则莞尔一笑,随即说道:“崔通判所谓的越境追击,便是指的这个?看来……你对什么是国境根本就不清楚啊。” 高槛肃声说道:“崔通判是被辽人打怕了吧。” 崔英明说道:“我这是为了蓟州安危,为了大宋安危着想。” 高槛“扑哧”笑出声来,说道:“好个忧国忧民的崔通判。” 宿元景摆摆手,说道:“两位所言,我会如实回奏圣上。不过,在本官看来,高统制年轻有为,虽然有些事情处理欠妥,但他的初衷是为了蓟州平安,是为了大宋平安。未雨绸缪,方能防患于未然。我坚信,若我大宋将士都能如高统制,就算辽国与我大宋开战,我们也无所畏惧!而且本官也认为,一味忍让,无异于丧权辱国!” 高槛说道:“大人请放心,若辽国当真敢与我大宋开战,我便会还以颜色!燕云十六州本就是我大宋国土,被辽贼窃据良久,我正愁没有机会将其光复!若辽国敢启动战端,我定率我虎狼之师将其光复,保我大宋不失寸土!” 宿元景尚未说话,饶季同拍手说道:“好!高统制凌云之志,若当真如此,便可洗刷我大宋百年屈辱!” 宿元景轻轻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起身道:“好个不失寸土!以前倒是我小看了高统制,高统制有如此凌云之志,实为我大宋之福。” 此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一场秋雨,一阵寒风吹入厅中,崔英明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当晚,宿元景与六名护卫便住在军营的驿馆,次日一早,秋雨绵绵,但军营的训练并未因此停歇。 隆隆的战鼓声伴随着将士们的口号声在军营中回荡,看着这些风雨无阻、军纪严明、军容整肃的将士,宿元景发自内心的感慨。 燕云十六州一直是大宋之痛,只是这个大宋王朝已经痛成了习惯、痛成了麻木。这么多年来,虽然朝中有人屡屡提起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但大宋朝廷所做的就是家中赋税增加国库,待金银充足时将燕云十六州给买回来。 想想何其可悲?自己的东西被人抢去,最终自己还要花重价钱从那人手中买回。而且买回后,如果守不住,最终还会再被抢去。 而今天,他听到了一个不同的声音,高槛居然提出要武力收复失土,并保国土寸土不失,这一句话让他顿时热血沸腾。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看着眼前的蓟州军,他仿似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大宋的希望。 他也终于明白,高槛为什么能平定三山之乱,为什么能杀得辽军魂飞胆破。 这样的蓟州军,的确配得上高槛嘴中所说的虎狼之师。 一句“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口号由数千人齐刷刷的喊出,雄浑的声音仿似震得雨水倒飞,如此的激荡人心。 接下来三天,宿元景都是留在军营中,他已经年过半百,却也感觉到热血彭拜。仿似自己已经回到了二十岁,u看书 ww.ukans 也与这些将士们一起激昂岁月。 晚上,他将自己明察暗访的点点滴滴全部记录下来,并加上自己的感慨与看法。 一个曾经将京城搅得鸡飞狗跳,让不少人恨之入骨的花花太岁,竟然如此华丽的转变成了统兵数万的统帅,而且在他的治下,军队是如此的显得有战力,这让宿元景仿似做了一场怪异的美梦。 三日后,宿元景又召见了饶季同及蓟州大小官员十几人,训示道:“蓟州军的发展,关乎我大宋东北边境的稳定,请各位蓟州的父母官能大礼支持,争取打造出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雄师!我回京城后,会奏明圣上,增加蓟州军军费的供给。同时我也希望各位不要捕风作影,更不要混淆视听、颠倒是非!” 后面这句话明显是说给崔英明听的,而且他在说这句话时,眼光凌厉的落在崔英明身上。 崔英明心中暗暗后悔,本以为自己抓住了高槛的把柄,只要童贯在京城一发力,高槛一定会受到责罚,甚至是调走。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终却是宿元景前来。而且原本应该瞧不上高槛的宿元景,竟然对蓟州军的发展不吝盛赞,对高槛也赞赏有加。 他隐然有一种弄巧成拙的感觉,甚至他在心中害怕。高槛毕竟是高衙内,他上面有一个高俅高太尉,自己明目张胆的得罪了他,他会轻易放过自己吗? 但后悔已经晚了,他只能忐忑的等着高槛对自己采取的报复行为。 第312章 燕青求援 让宿元景、高槛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宿元景在蓟州调查的时候,耶律得重所率领的辽国使节团也到了京城。 耶律得重在朝堂上十分傲慢,指责大宋蓟州军屡次攻击其神牛寨守军,并斩杀其战将近十员。如此野蛮行径,已经严重的伤害了两国的友好感情。他奉辽国狼主之命前来,便是要向宋国讨要一个说法。 语气之中隐含威胁之意,若是宋国不予以处理,则辽国会挥师南下,到时所造成的后果全部由宋国承担。 徽宗顿时头大,宋江叛乱愈演愈烈,大有星火燎原之势。如今辽国又兴师问罪,让他顿时感觉到了内忧外患的煎熬。 作为一个最会玩的皇帝,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情。赶紧按照最高的外交礼仪接待辽国使节团,并召集群臣讨论应对之策。 童贯主张将高槛免去蓟州兵马司统制一职,并交给辽国处理。高俅自然不会愿意,与之力争,说宿太尉尚未返京,事情并未清楚,怎能轻易将高槛交给辽国? 两人在朝中各有势力,互相争执起来。其中有几人属于强硬派,对高槛在蓟州的行为十分支持。力谏不能轻易服软,如果辽国要开战,那便与之一战。如今金国已经建国,宋国可派人出使金国,联合其一起伐辽。 朝中各势力各执己见,争得不可开交。几天争论下来,徽宗除了头大,根本拿不定主意。 接连两个晚上,高俅去皇宫求见徽宗,在其面前声泪俱下。一是表忠心,二是强调高槛平三山之乱的丰功伟绩,三是说若将高槛交给辽国,自己则老无所依,落得凄凉下场等等。 徽宗本是多情之人,多情之人很容易感情用事。高俅在他还是王爷的时候便陪伴他,一直到他登上帝位,对他可以说是忠心耿耿。所以他对高俅的哭诉动了恻隐之心,当即表态:绝不会有人动你高俅的儿子! 晚上心烦意乱,前去会见李师师时,说起了这些烦心事。李师师便也劝慰:大宋之所以一直被外族欺负,就是因为缺少有血性之人。高统制既然如此有担当,官家就应该嘉奖,否则以后大宋有血性之人都会寒了心,真要战时,谁来保卫大宋平安? 徽宗心中袒护高俅,自然不愿意将高槛交给辽国。李师师的一席话,他也觉得有理。如今大宋内忧外患,需要的正是这样能统兵打仗的真正帅才。 于是在朝堂上,他否决了童贯的建议。但耶律得重如何肯答应,扬言若不严惩高槛,他便会兴兵攻打蓟州。 最终在蔡京的周旋下,宋国赔偿辽国白银五万两,绢五万匹,羊两千只,耶律得重才满意归去。 半月后,宿元景回到京城,将自己在蓟州所做的调查写成奏折,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建议高槛不但不能撤,反而要予以重用。 徽宗看了奏折,听了宿元景的奏报,心中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决策果真英明。 眼见秋残,蓟州一片宁静,蓟州军在稳定的发展壮大。 这一日,他正在军营中观看将士们操练,营门校尉一溜小跑前来禀报道:“禀统制大人,军营外有一人求见大人,自称来自大名府,是大人的旧友。” 高槛问道:“大名府来的?可通报了姓名?” 校尉说道:“他自称燕小乙。” 高槛心中惊喜,说道:“燕小乙?快快请进来。” 校尉立即奔向营门,不多时,只见燕青在校尉的带领下,快步来到高槛面前。高槛尚未反应过来,只见燕青“扑通”跪下,趴下便磕头。 高槛诧然,上前将他扶起,见他脸上悲切,眼含焦虑,神情憔悴。原本衣着光鲜的他,身上的衣服也显得破烂不堪,仿似逃难的难民一般,显得十分落魄。 他不解的问道:“燕青兄弟,这……是怎么了?” 燕青嘴角抽动,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眼中两行热泪溢出,良久才吐出一句话:“高统制,请你救救小乙的主人……” 高槛心中“咯噔”一下,说道:“卢员外怎么了?” 燕青神情黯然,说道:“在大名府时,高统制几次提醒小乙,要提防李固那人。小乙并未如何放在心上,谁知……谁知……” 也许是一路过于劳顿,心中又过于焦急,见到高槛一时松懈下来,一句话没有说完便昏了过去。 校尉将其扶住,高槛喊道:“来人!” 附近几位将士立即前来,高槛说道:“将这人抬到我府上,另命军中医官速去我府上。” 几人恭声答应一声,四人抬了燕青快步向统制府奔去,校尉则往军营中的医馆奔去。 回到统制府,高槛命他们将燕青送到客房躺好,u看书 .uukanhu 不多时,医官赶到,给燕青仔细搭脉诊断后说道:“大人别担心,这位壮士只是急火攻心,加上过于疲累,且又多日不曾进得食物,身体虚弱所以才会昏倒。待我给他施上几针,自会醒过来。请大人命厨娘准备一些鸡汤、米粥,待他醒来后吃上一些,休息一日便无大碍了。” 高槛立即让旺财前去准备,医官解去燕青身上衣服,十几支银针扎下去,不到片刻,果真醒了过来。 燕青睁开双眼,便四下观看,见到站在床边的高槛,立即便要爬起。高槛上前将他轻轻按住,说道:“你先别动,医官说你的身体太虚,需要好好休息。” 燕青说道:“高统制,你让我坐起来,我……我……” 他显得有些焦急,一句话没说完,重重的咳嗽了几声。高槛说道:“你别急,我扶你坐起来,有话慢慢说。” 燕青靠床坐好,说道:“数月前,大名府家中来了一位道人,自称姓张名用。一日带着他的哑徒儿在员外府外与人算命,不论何人,皆是索要一两银子一卦。主人好奇,便将两位道人请入府中,问了吉凶。主人原本只是为了消遣,不料这道人却说出一番话来,说主人百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家私不得保守,死于刀剑之下。主人自然不信,可经不住那道人使诈,终归是上了当……” 高槛一听,便知那张用便是梁山的吴用,哑巴徒儿便是李逵。如此看来,梁山坑卢俊义的事件也已经提前了。 第313章 鸠占鹊巢 燕青详细说出经过,倒是与电视中的剧情一般无二。 卢俊义深信了吴用的胡言乱语,吓得六神无主、坐立不安。第二日便要依吴用所授破解之计,往东南泰安州而去,以求破得此凶卦。 卢俊义留下燕青看家,自己带了李固前往泰安州,在路过水泊梁山时,中了激将计,被梁山众贼人车轮战给抓了,独有李固被放回。 李固回卢府后,便称卢俊义已经落草梁山,坐上了第二把交椅。 霸占了卢家财产,并与卢俊义的夫人贾氏一起将燕青赶出卢家,两人则堂而皇之做了夫妻。 燕青前去梁山想要救出卢俊义,但他身无分文,到得梁山时落魄不堪,不仅没有见到卢俊义,反倒差点死在李逵的斧头下。他知道凭自己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救不出卢俊义了,左思右想,自己只有高槛这么一个能帮得上忙的朋友,便一路乞讨,不分昼夜的奔往蓟州。 燕青说道,凄然说道:“小乙流浪街头,若不是主人收留,早已冻饿而死。如今主人有难,小乙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实在生不如死。高统制,小乙已经走投无路,唯有前来相求,请高统制一定要救救我家主人……” 高槛听完,倒是不怎么着急。卢俊义被抓上梁山,假仁假义的宋江会对他好酒好菜招待,他在梁山的两个月其实是过挺滋润的。但这些话不能告诉燕青,就算告诉他了,他也未必会相信,反倒会认为是他在推诿,不愿相救。 于是他说道:“燕青兄弟,你别急,卢员外乃真英雄,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你先吃点鸡汤、米粥,修养一日,明日我便随你回大名府,设法搭救卢员外。” 燕青立即感激涕零的说道:“多谢高统制……” 随即觉得不对,又问道:“主人……主人如今是被困在梁山,高统制为何要回大名府?” 高槛说道:“你只管放心,我一定有办法救出卢员外!” 燕青见高槛说得斩钉截铁,自然不再怀疑,点头道:“我相信高统制。” 随即,丫鬟送上鸡汤、米粥,让燕青吃了。 次日,旺财给燕青买来一身新衣换了,并唤来武松、杨志二人,让他们随自己回大名府。 不想自己要回大名府的消息被扈成知道了,他主动前来请求,要作为高槛的贴身护卫一并前去。高槛自然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他与梁小玉、扈三娘之间的事情始终也要解决的,扈成要去,他也并不反对。 在向曹和交代了军中事务后,高槛、燕青、杨志、武松、扈成、来福、旺财一行七人七骑火速前往大名府而去。 一路上,高槛在思索:卢俊义被“请”去梁山,是要在梁山逗留两个月的。然后卢俊义回大名府后,被李固举报陷害,说卢俊义已经落草梁山当了反贼。并指出当初吴用骗得卢俊义亲手在自家墙上写下的一首藏头反诗,这才让卢俊义含冤下狱。 而后便引发了梁山人马攻打大名府的经典战役。 七人星夜兼程,风驰电掣般南下而去。十几日后,七人终于风尘仆仆赶到了大名府。 几人顾不上稍作歇息,便直奔卢俊义府上。 原本门楣上的横匾是“卢府”两个字,如今已经换成了一块新匾,上面两个鎏金大字:“李府”。门口的灯笼上,也全换上了李府二字。看样子,李固已经明目张胆的鸠占鹊巢了。 在院门口,尚自站着两名壮汉,各自腰挂单刀。七人站在卢府对面,高槛问道:“燕青,那两人你可认识?” 燕青仔细看了一眼,摇头道:“不认识,应该是李固那厮新请来给他看家护院的。” 这一路上,武松、杨志、扈成等人已经知道了高槛随燕青回大名府的原因。几人听了燕青所说的往事,个个义愤填膺。 身为卢府的管家,卢俊义对他有恩,且对他十分信任,要不也不会让他做了卢府的管家。可他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与自己主人的老婆勾搭成奸,趁卢俊义不在家中,霸占其家产,还将燕青赶出家门。这样的行为,在武松、杨志等人看来简直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武松按住腰间单刀,说道:“这厮如此歹毒,不仅占了卢员外家产,还勾搭了卢员外夫人,实在是该死。待我打杀进去,杀了那鸟人,给燕青兄弟出一口恶气!” 高槛抬手制止道:“武将军稍安勿躁,梁山贼人将卢员外抓去,其中定有阴谋。卢员外在大名府要钱有钱,要名有名,他如何要放弃自己如此好的生活去落草梁山?” 武松问道:“大人之意,uu看书 ww.uukansh卢员外并未落草梁山,而是被梁山扣押了?” 燕青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去找高统制求助……” 高槛说道:“我们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先在附近找一家客栈住下,然后要摸清楚卢员外是否已经回到大名府。” 燕青说道:“此去不到半里便有一家五湖客栈,我们便去那里住下。” 几人来到五湖客栈住下,燕青很快便打听清楚,卢俊义并未回来。而且在卢府附近,发现埋伏了许多官差。 高槛自然知晓,这李固已经向官府告发卢俊义已经造反,落草梁山,并坐上了第二把交椅之事。留守司梁中书、大名府太守王进财自然不敢轻视。如今梁山宋江闹得梁山附近州县鸡犬不宁,已经成为了朝廷的心腹大患,如今卢俊义居然投了梁山,那便是诛九族之罪。 这些官差自然是大名府埋伏的,只等卢俊义回来便将他捉拿。 高槛吩咐,让燕青领着来福前去自梁山回大名府的路上等候,让旺财在卢府外盯着,以防万一。 官府既然已经开始埋伏,卢俊义也应该快回来了。 按照电视剧情,卢俊义重逢燕青后,根本不相信燕青之言,反倒认为燕青做了恶事,非要回家找李固对质,这才被官差拿住。 这样的事情,高槛当然不可能再让他按照原有剧情去发生。宋江、吴用的如意算盘注定又会一次哑了,拨不响了。 第314章 莫非你与反贼是1伙 两日过去,依然没有卢俊义的任何消息。 高槛正在客栈中小憩,旺财气喘吁吁的跑来,尚未进屋便咋咋呼呼的喊道:“衙内……不好了……” 高槛吃了一惊,一骨碌爬起,问道:“怎么了?” “卢员外……卢员外……回来了……” “回来了,在哪里?” “他进了卢府,然后……然后被官差抓了……” 高槛有些意外的说道:“被抓了?燕青和来福呢,他们没有挡住卢员外?” 旺财茫然摇头,显然,他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他奉命在卢俊义府邸前盯梢,今日一早,突然见到一高大汉子进了卢府,随即里面传来打斗喝骂之声,不久便见两三百官差将那汉子押了出来。那汉子显然被打了一顿,走路都有些艰难。 在官差将人押走之后,便见一面皮白净的中年汉子与一妖娆妇人到得门前,汉子说道:“这次他落入官府,早晚会死。你我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妇人看着被拖走的那高大汉子,轻轻啐了一口,说道:“挡道的瘟神,死了活该。” 随即两人也不避人耳目,举止亲昵的相拥回去。 旺财赶紧向围观的百姓打听,刚才抓走之人是谁。那百姓摇头叹息道:“还能是谁,便是这家原先的主人卢俊义卢员外。却不知为何投了梁山,当了反贼。不舍家中妻子产业,想必是回来处置,便遭了官兵抓去……” 旺财不及他说完,拔腿便向五湖客栈跑去。 看样子事情并未按照高槛的设计进展。卢俊义的确赶回了大名府,但他在回大名府之前,又绕道去了城北的一个姑表亲戚家中住了两日,原本应该是从东门进城的,却因此改为北门进城。 高槛听清了缘由,命旺财速去将燕青、来福寻了回来。 燕青得知卢俊义被抓,面如土色,几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旺财说道:“有我们衙内在,不用担心。” 高槛说道:“你们且在这里耐心等待。武将军随我去一趟留守司衙门。” 燕青如何安心等得?坚持要去,高槛便让他一同前往。 三人来到留守司衙门,却见衙门静悄悄的,除了几名差人在堂前闲聊,未见梁中书升堂问案。 武松上前问道:“几位差官,今日可曾抓得一人?” 几人看向武松,见其仪表堂堂、气宇轩扬,倒也不敢怠慢。一人问道:“你是何人?打听官府之事作甚?” 武松说道:“我自阳谷县来,本想去拜访本城一位员外,来了方知这位员外已经被官府拿了,所以前来打听,不知那位员外犯了何事?” “他投了梁山贼寇,落草做了反贼,你说犯了何事?” 先前那差人说道。随即迟疑看向武松,又说道:“你说你是来自阳谷县,莫非你与那反贼是一伙?” 武松一愣,几名差人眼中怀有戒意向他围来,他巍然不动,肃声说道:“你们抓人便是凭如此猜测不成?” 差人说道:“你若不是他的同伙,却来这里打探什么,分明是想打探清楚了好去救他。” 武松不禁微怒,高槛向前两步,说道:“哪条律法规定,问都问不得?” 几名差人闻言,看向高槛。几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换上笑容,一人上前道:“高统制,小人有眼无珠,没有看到高统制前来……” 武松退后一步,站在高槛身边。高槛说道:“这位是蓟州兵马司步军副统领武将军。不知梁中书可在府衙?” 差人点头哈腰说道:“自然在后衙的……” 高槛说道:“烦请通禀一声,就说我有事求见。” 差人不敢怠慢,答应一声转头去后衙向梁中书通禀。 不多时,差人反转,请高槛进去。高槛让武松、燕青在衙门外等候,自己随着差人往后堂而去。 原本坐在椅子上品茶,见高槛进来,起身道:“高统制,你不是驻守蓟州吗?怎么来我大名府了?” 高槛施礼说道:“当年承蒙梁大人关照,使我在大名府有一席之地得以立锥,大恩不及报答,便被调任蓟州。今日前来大名府,恐又要劳烦梁大人了。” 梁中书伸手一指一侧座椅,说道:“高统制说笑了,以你高衙内的身份,何须要我关照?如今高统制辖一府之兵,驻守我大宋北疆,实为我朝擎天之柱。不知高统制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高槛第一次见他对自己这么客气,语气之中竟然隐含马屁之意。 他淡然说道:“大人面前,我便不拐弯抹角了。我此次前来,uu看书ww.ukanuom的确有事相求。大名府有一人叫卢俊义,是大名府有名的员外郎。我与卢员外有些私交,此次前来走访,今日刚到便听说卢员外被官差抓了。我向请问大人,卢员外所犯何事?” 梁中书说道:“梁山之乱,已经成了我朝心腹之患,各地官府奉命,凡有私通梁山者,一律以反贼论处。你说的卢俊义,数月前已经投靠梁山做了反贼,官府一直在缉拿。” 高槛问道:“大人说卢俊义已经成了反贼,可有证据?” 梁中书说道:“卢府原管家李固指控,并卢俊义妇人指证,在其卢府影壁上有卢俊义亲手所提反诗一首。‘芦花丛里一扁舟,俊杰俄从此地游。义士若能知此理,反躬逃难可无忧。’这四句诗的每一句第一个字连起来便是‘卢俊义反’。可见此人早有谋反之意。数月前他更是受梁山贼首宋江之邀,亲自前去梁山,自己留在梁山与宋江图谋早饭,命李固回家处理家产,好一并投奔。好在李固深明大义,断然向官府举报,否则走了卢俊义,上头追究下来,本官如何担待得起?” 高槛轻轻摇头,说道:“大人有所不知,管家李固与卢俊义妇人贾氏早已经勾搭成奸。两人为了谋夺家产,做得长久夫妻,便构陷卢员外,欲要将其置于死地,自己则可堂而皇之成为卢府新主人。此人所证,断不能信。” 梁中书说道:“便是他们有不良之心,可影壁上反诗的确出自卢俊义亲笔,却又如何是假?” 第315章 探望 高槛再次轻轻摇头,说道:“这便是梁山贼首宋江与吴用的奸计。卢员外在大名府,乃至河北、整个江湖,都声名显赫,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觊觎卢员外家产,并想赚取卢员外为梁山所用。于是他们定下奸计,骗得卢员外在自家墙上提了反诗,并将他骗去梁山,让李固回来举报他已经谋反。这样一来,卢员外便会身败名裂,被官府通缉而走投无路,最终只能带着家产投奔梁山。” 梁中书逐渐瞪大双眼,仿似在听天书一般,觉得不可思议的看着高槛。待高槛说完,他诧然问道:“高统制……为何会有这种猜测?” 敢情他说半天,梁中书根本就没有相信。认为高槛只是在编造事实,为的就是给卢俊义脱罪。但他毕竟顾全高槛身份,编造改成了猜测。 高槛说道:“这不是猜测,而是事实。梁大人可不能因为小人之言而冤枉好人。” 梁中书沉思片刻,说道:“就算卢俊义不曾投靠梁山,但他与梁山也一定有瓜葛。否则为何他被梁山贼人抓去,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高槛说道:“这就是梁山匪首宋江、吴用的阴险狡诈之处。他们有意将卢员外留在梁山一段时日,然后又放回,这样定会引起他人误会,以为他当真投奔了梁山,做了反贼。” 梁中书摇头说道:“高统制,凡事都要证据,你说的这些话,就算我愿意相信,但如果拿不出证据,如何说服他人?” 高槛心中暗暗思忖:如今的证据对卢俊义十分不利,自己虽然说的是事实,但确实没有证据。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这件事自己早就在施大爷所写的《水浒传》中看过了吧。 梁中书毕竟是大名府留守,有责任对涉嫌造反的任何人进行羁押审问、定罪。自己若是一定要他将人放出,未免授人以柄。 他只得退而求其次,说道:“梁大人,既然如此,我想去看看卢员外,他的一个随从十分担心他的主人,也想一并前往。还望梁大人开恩。” 梁中书说道:“这倒不难,我这便差人领你们前去。” 随即唤来一名府兵,吩咐他领着高槛等人前往留守司大牢。 高槛告辞而出,燕青焦急迎上,问道:“高统制,如何?” 高槛说道:“先随我去看看卢员外,再做打算。” 燕青说道:“主人在牢中定然吃了不少苦,待我去买只烧鸡,一壶好酒给主人送去。” 高槛点头道:“你去吧。” 却见燕青并不离去,面露难色,心中顿时释然,对武松说道:“武将军,你可带得银两?” 武松自怀中掏出一锭白银,递给燕青,说道:“兄弟速去速回。” 燕青接了,感激说道:“待小乙救得主人,定加倍奉还。” 武松笑道:“区区一锭银子,何必挂怀。” 高槛让那名府兵稍候,府兵不敢多言,只得等候。 不消片刻,燕青去而复返,一手捧着一只油纸包裹的烧鸡,一手提着一只酒坛。 四人前去留守司牢营,刚到门口,便见得一人大步出来,在其身后尚跟着一人,手中提着一根水火棍。 两人出了门,提棍之人说道:“你且把这死囚带到另一间房去,我回家一趟便来。” 燕青见了,赶紧上前冲着他便要双膝跪倒,那人一愣,赶紧将他扶住说道:“燕小乙哥,这是作甚?” 燕青流泪说道:“节级哥哥,可怜小人主人卢员外吃了冤屈官司,恐在牢中无买饭的钱财,小人在武将军处借得银子,买了一只烧鸡,一坛子淡酒,权给主人充饥解渴。还请节级哥哥给个方便,便是重生父母,再长爷娘……” 原来这人便是两院押狱兼行刑刽子,姓蔡名福,因为手段高明,被称作铁臂膊。旁边一人便是他的弟弟,小押狱蔡庆。只因为他喜欢在头上戴一枝花,大家顺口便叫他一枝花蔡庆。 蔡福自然认识燕青,见他如此悲切,说道:“你且去送饭就是。” 随即让蔡庆离去,正待领着燕青去牢营,忽然见得不远处尚站着二人,他诧然看了一眼,立即认出高槛。 高槛当初在牢城营当那个巡察使时,倒是与他有过几次交道,也记得此人。 蔡福正待上前行礼,高槛与武松已经走近。他赶紧唱喏道:“高统制,你如何回到大名府了?” 高槛说道:“我陪小乙前来看看卢员外,请行个方便。” 陪同前来的府兵也上前说道:“蔡节级,恩相谕示,让高统制去探望卢俊义。” 就算没有梁中书的谕示,蔡福也不会拦燕青,更不敢拦高槛。看书 .uuansuco 府兵将人送到,辞别而去。蔡福领着高槛、燕青、武松三人进了牢营。高近牢营,扑鼻一股恶臭腐败之味传来,高槛不由轻轻蹙眉。 几人在蔡福的带领下,转过一处拐角,便听得皮鞭抽在人身的脆响,伴随着一声惨哼。一人喝道:“若是不识趣,便少不得多吃些皮鞭。” 另一个显得无奈的声音说道:“我家产被那忘恩负义之人谋夺,哪有银钱孝敬?便是打死了我,也拿不出半文钱来!” 又是一鞭子下去,那人喝道:“你是谋反的罪名,定是不活。如今还这般的嘴硬,生要受这些苦头!就算我能放过你,这牢营中管营、节级可会放你?难不成叫老爷我给你送去孝敬不成?” 越说越是生气,又是连续两鞭子。 便在此时,众人已经转过弯来,燕青见前面刑房内绑住一人,旁边烧着红红的炭火,几样刑具在炭火中烧得通红。一名精壮汉子手持皮鞭,皮鞭上尚有鲜血流淌。 绑住那人已经体无完肤,衣服破碎,浑身是血。但燕青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凄然呼道:“主人!” 随即往里奔去。那施刑之人诧然上前,扬鞭阻住,喝道:“你是何人,如何闯进这牢营之中?” 蔡福跨步上前,一把夺了他手中皮鞭丢于地上,喝道:“你这厮鸟,分明是你要讹诈孝敬,却为何扯上我来?” 高槛看去,见那人赫然便是张德旺。 第316章 姑爷回来了 张德旺被夺了皮鞭,骤然一惊,兀自说道:“这贼犯人嘴硬得很,节级不在时,尽是污言恶语辱骂节级。小人气不过,便打他几鞭子,让他老实些。” 高槛上前两步,冷冷看着张德旺,寒声说道:“是吗?” 张德旺再次吃了一吓,这才发现牢营中还来了人。听这声音十分熟悉,他抬头看向高槛,只因牢营中光线昏暗,且现在的高槛与他记忆中的高槛完全变了模样,不禁问道:“你又是谁?” 高槛说道:“张大人好不威风,竟然连故人都忘记了。” 张德旺尚在迟疑,武松上前一把揪住他前胸,“噗”的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口鼻之中顿时鲜血横流。随即一声断喝道:“你这厮竟敢滥用私刑!” 张德旺被打得七荤八素,武松一松手,他摇摇晃晃便要倒下一般,好不容易才站稳。 燕青已经来到卢俊义面前,连声喊道:“主人,主人……” 卢俊义显然早就受过重刑,整个人显得十分萎靡。但听到燕青的呼唤声,原本低垂的头颅努力抬起,有气无力的喊道:“小乙……” 燕青伸出衣袖去擦拭卢俊义脸上血渍,流泪说道:“小乙无能,主人受这般苦,竟束手无策。但请主人放心,我已经请得高统制前来,一定能救得主人出去。” 卢俊义艰难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高槛,忽然苦笑一声说道:“我命里注定合当横死,任谁也救不得。” 燕青说道:“那道人胡言,分明是想害主人,如何信得?” 卢俊义摇头说道:“怪不得那道人,是李固小人害我,夺了我家产,又谋了我妻子,实在可恨。如今他凭空指控我已经投奔梁山,并有反诗作证,已经做成铁案……” 高槛上前两步,说道:“员外只需咬住不认,我自有办法救你。” 卢俊义说道:“多谢高统制,卢俊义落得如此凄凉下场,让高统制见笑了。” 高槛说道:“员外怎能这样说话?小乙不远千里将我接来,便是要救出员外。员外只管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将员外救出。” 张德旺在一旁听得仔细,吓得“扑通”跪下,连连磕头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 高槛转身看向张德旺,沉声说道:“张德旺,你给我听清楚了,卢员外在牢营中,须小心侍候!若再敢动用私刑,休怪不得我不给情面!” 张德旺连连磕头,说道:“不敢,不敢……小人再也不敢了……” 高槛又看向蔡福说道:“蔡节级,卢员外在牢营中,就麻烦你照顾了。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若是有人胆敢要害他,你立即差人去五湖客栈告诉我,我自会取他狗命!” 蔡福说道:“大人只管放心,有我兄弟二人在,没人害得了卢员外。” 高槛说道:“如此甚好,有劳了。这几日,小乙会经常前来给卢员外送饭,还请行个方便。” 蔡福说道:“那是自然。” 随即蔡福叫人将卢俊义送回牢房,并命人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软草,又取来一床棉被,吩咐张德旺一定好生照看。 高槛见他一切安排尚还算满意,这才领着武松与恋恋不舍的燕青辞别卢俊义,出了牢营。 到得牢营外,蔡福说道:“高大人,卢员外被李固指控谋反,证据确凿。大人要想救员外,只怕……只怕……” 高槛问道:“只怕如何,有话直说。” 蔡福左右一看,见附近并无他人,这才轻声说道:“大人,小人这里倒是无妨,自会照顾。只是若想给卢员外开罪,留守大人与张孔目那里,怕是少不得打点。只要张孔目改了卷宗,留守大人不予严查,卢员外性命可救。” 高槛闻言,心中清楚。梁中书贪财他是知道的,卢俊义是河北富豪,如今落在他手上,若不榨取一些钱财,只怕不会轻易放过。至于张孔目,虽然官职不高,但往往就是这样的小人容易成事,也容易坏事。 蔡福说了那几句话后,辞别离去。 几人回到客栈,高槛说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见个朋友。要想救出卢员外,少不得要使些银两,须得找我那朋友借来。” 他们自蓟州前来,身上只带了盘缠,却不曾多带银两。蔡福的一席话,高槛觉得有理。不管哪个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到位,就一定能救出卢俊义。 在大名府,能借到钱的地方自然是梁府。用梁府的钱给梁中书行贿,自己只是当了一次搬运工而已。 他策马来到梁府门前,看着门前一对一人高的石狮,还有那豪华阔气的大门,他下马来到门前。 一名庄丁上前问道:“官人要找谁?” 另一人则露出惊喜之色说道:“梁仁,u看书 ww.uukansh 这是姑爷,你不认识了?” 那庄丁一愣,仔细看向高槛,继而惊喜道:“果真是姑爷,姑爷回来了。” 高槛不禁一脑门黑线,他是说过要娶梁小玉,但不是还没结婚吗?怎么就成了他梁府的姑爷了? 他尚未反应过来,两人争先恐后的转身向府内奔去,一边跑一边喊道:“老爷、夫人,姑爷回来了……” 梁府十分宽阔,足足四进四出的大院,两人刚刚绕过影壁,只见一名中年汉子大步出来,一边走一边喊道:“你们大白天的活见鬼了?姑爷在蓟州,怎么会回来了?” 梁仁说道:“大管家,真是姑爷回来了,就在门口……” 这人就是梁府的管家,叫梁元山。他听得梁仁说得如此肯定,立即举步向门口走去。 两人这一阵嚷嚷,早就惊动了整座梁府。梁世英自书房中走出,来到院中,问道:“梁仁,什么姑爷回来了?” 梁仁赶紧上去见礼,说道:“还能是什么姑爷,自然就是高统制了。” 梁世英微微一愣,疑惑的抬眼看向影壁,见管家梁元山已经陪着高槛走了进来。他仔细看去,眼前的高槛既熟悉又有些陌生,以前的浮躁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成熟。 特别是体型,与自己印象中的高槛相去甚远,但他依然一眼就能确定,这人就是高槛。 第317章 行贿 高槛上前见礼,说道:“见过伯父。” 梁世英显得有些激动,上下仔细的看了高槛几遍,这才恍然说道:“高统制回来了,果然是守信之人。” 说这话时,他仿似有意无意的向影壁的方向看去。 高槛当然感觉到了他那有点奇怪的眼光,他心中暗道:“也是,自己第一次上门,怎么能空着手来?这一看就没有诚意。” 继而惊醒:我是来借钱救卢俊义的,不是来提亲的好不好? 梁世英的眼中果真露出了疑惑与失望的相结合的神情。但他很快就收敛,而且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有消失。 毕竟是在商场摸爬打滚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精了,自己的喜怒哀乐不会轻易的在别人的面前暴露出来。 “高统制,请,请!” 他侧身摆手,接连做了两次“请”的手势,将高槛请入了客厅中。 两人分宾主坐下,丫鬟奉上热茶,梁世英才问道:“高统制驻守蓟州,管着一府之军务,想必是十分繁忙吧?” 高槛说道:“还好,如今蓟州军已经步入正轨,相对来说比较稳定。” 梁世英说道:“高统制经世之才,自从去了蓟州,将蓟州军打理得井井有条。蓟州百姓一提起蓟州军,无不交口称赞。” 高槛诧然道:“伯父去过蓟州?” 梁世英道:“我倒是没去过,但小玉有一位好友在蓟州军,她给小玉的信中写了不少蓟州军的情况,也写了高统制在蓟州的一些情况。” 高槛不禁哑然。这个写信的自然是扈三娘。自己到了蓟州,的确一封信也不曾给梁小玉写过,想想的确有些愧疚。 梁世英又说道:“高统制,如今小女已经二十有一,早到了婚嫁的年龄。若再不出阁,恐惹来民间闲言碎语。高统制,我知道你是言而有信之人,当初你在翠云楼当着大名府的百姓说要娶小女梁小玉,我可是认了真的。” 高槛说道:“伯父放心,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况且我也是真心喜欢小玉,只要你们同意,我绝不反悔。” 梁世英说道:“同意,我们自然同意。” 高槛说道:“不过……今日我前来拜访,另有要事需要伯父相助。” 梁世英微微一愣,刚刚升腾而起的高兴瞬间熄灭,怏然问道:“高统制还有何事?” 高槛说道:“我有一位朋友,被人构陷入狱,如今关押在牢城营中。我有心想要救他,牢中需要打点。但我来得急,并未多带钱财。所以想请伯父助我,借我一些银两,待我这朋友出来后,立即归还。” 梁世英再次发愣:不来提亲就算了,居然还上门借钱? 但他并没有表露出不高兴,笑道:“既然是关押在牢城营,何必花那些冤枉钱?待我去找我弟弟,让他通融一下,将人放了便是。” 高槛说道:“那可使不得!这人被人构陷谋反之罪,梁中书就这么放了,若是有心之人利用此事弹劾梁中书,则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梁世英一惊,失声道:“谋反之罪?这……如何救得?” 高槛说道:“伯父若能借我些银两,我便救得。” 梁世英稍稍犹豫,又问道:“可得多少银子?” 高槛伸出一个巴掌,说道:“五千。” 五千两对于他梁世英来说根本就不算钱,但高槛前来,决口不提与梁小玉的婚事,却开口借钱,他心中本就不快。 梁小玉已经满了二十一,在古代的女子,一般在十八岁没有嫁出去便是老姑娘了,留在家中是会惹来闲话的。他梁家名声显赫,更加注重这些民间的闲话。梁小玉若再不嫁出去,留在家中迟早会成为大名府的笑话。 于是他眉头轻蹙,心中的不快化作了犹豫。良久才说道:“五千两倒不算什么大数,你只管拿去就是,只是……” 高槛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接过他的话说道:“伯父放心,待我救出这位朋友,便来府上提亲,将婚期定下。” 梁世英展眉一笑,说道:“若能如此,高统制要用银子,只管开口便是,何需一个借字?岂不显得生分了?” 忽然又想起一事,眉毛再次蹙起,说道:“可是……高统制,你与小玉的婚事,需要太尉点头才行吧?” 高槛笑道:“伯父放心,我爹爹早已经表态,同意这门婚事。” 梁世英差点站了起来,失声道:“真的?” 高槛说道:“自然是真的,这事岂能玩笑?” 梁世英当即喊道:“管家!” 梁元成应声而至,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梁世英道:“速去给高统制准备五千两银票。” 梁元成闻言一呆,诧异的看向梁世英,见梁世英冲自己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办,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姑爷上门空着手就算了,还讹走五千两,这算什么事? 但这是梁世英的决定,他自然不敢多问,立即前去账房支取银票。 不多时,银票送来,梁世英亲自将银票交给高槛。高槛说道:“请伯父代我向小玉说一声,待我将那位朋友救出,一定前来看她。” 梁世英一急,uu看书 ww.uukans.co说道:“不只是看她……” 高槛笑道:“对,还有商定婚期。” 梁世英这才放下心来。 高槛离开梁府,来到五湖客栈。当晚,他让燕青找到蔡福,让他约出张孔目,在醉仙楼中设宴款待。 席间,张孔目、蔡福都喝得七荤八素,高槛给了蔡福与张孔目各五百两银票。蔡福虽然已经大醉,但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收取银票。一味说自己是在帮兄弟,怎么能收取银两? 张孔目倒是收得干脆,信誓旦旦的说道:“高统制如此看得起小人,是小人的荣幸!请高统制放心,我说卢员外是反贼,他就必须是反贼,我说他不是反贼,他便一定不是反贼……” 待送走这两人,高槛又连夜来到梁中书府上。虽是夜深,梁中书倒也并不拒客。来到客厅,却见梁中书的夫人蔡氏也在。 高槛心中更加踏实,取出银票说道:“我在大名府近两年,承蒙梁大人关照,始有今日前程。如此大恩,本早就应该前来报答,只是琐事缠身,一直不得空闲。这次来到大名府,正好了却这个心愿。还望大人、夫人勿要推却才是。” 蔡氏早已经将银票纳入袖中,说道:“高统制一片真情实意,老爷如何会推却?高统制知恩图报,的确是诚信君子。” 梁世杰在老婆面前连高声说话都不敢,这样的事情更加是蔡氏说了算。他自然知道高槛前来所谓谢恩是假,想要救卢俊义是真。 第318章 心照不宣 张孔目、蔡福都醉得不轻,酒宴散后,高槛让燕青将张孔目送回家去。蔡福则拒绝任何人送他,独自一人摇摇晃晃回牢城营而去。 天色太晚了,又是浑身酒气,蔡福不愿意回家,便想着在牢城营中过上一夜。 牢城营中有值守的牢差,设有供他们休息的床铺。蔡福便是想去那里将就一夜,省得回家被老婆问东问西。 迷迷糊糊来到牢城营门口,隐约见火光下站着一人,正在翘首期盼。见他走近,立即大步迎了上来。 到得面前,蔡福才认出来,此人便是卢府管家李固。 蔡福左右观望,见别无他人。牢城营门紧闭,两名岗哨倚着门槛昏昏欲睡,于是好奇问道:“如此深夜,主管在此作甚?” 闻得蔡福身上浓烈酒气,李固微微蹙眉。但他在次专门等候蔡福,因为蔡福从来都有醉酒不回家,留宿牢城营的习惯。他早已经打听清楚,蔡福与张孔目被人拉去吃酒了。他并未觉得奇怪,像他们这样的人,被人拉去吃酒是很平常的事。 所以他就在这里死等,不想还真让他等到了。 李固听得蔡福问起,轻声说道:“奸不厮瞒,俏不厮欺,小人之事都在节级肚子里。今夜晚间,只需将人干净杀了,不留痕迹。小人这里有五十两蒜头金送与节级,以做孝顺。厅上官吏,小人自去打理。” 蔡福虽然醉酒,但心中明白,李固是要用金子买通自己将卢员外在牢中杀了,绝了后患。他心中骤然一惊,酒便醒了大半。 他肃声说道:“你不见正厅戒石上刻着‘下民易虐,上苍难欺’?你那瞒心昧己的心思以为我不知?你占了他家财,又谋了他老婆,如今又想买通我结果了他的性命,日后提刑官下来,我可吃不住这般官司。” 宋时,每个官厅里都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当官的诫条,被称作戒石。且皇帝会定期派出提点刑狱官去各地查看司法情况,若是发现有人枉法,便会奏报朝廷予以惩治。蔡福这番说词,便是拒绝李固想要谋杀卢俊义的要求。 李固以为他嫌少,又说道:“你是节级大人,便再加五十两。” 蔡福说道:“北京如此有名的一个员外,只值得一百两?” 李固说道:“节级如嫌少,只管说个数来。” 蔡福微微心动,但刚与高槛分别,如何敢在李固处收受贿赂,将自己置身险地?于是果断摇头道:“你自回去,我不告发你便是,任你多少金银,我也不做这黑心的勾当。你若再纠缠于我,便拉你见留守大人去。” 李固吃了一惊,见蔡福说得严肃,不敢再废话,只得悻悻然离去。 次日一早,梁中书便差人将蔡福、张孔目召唤家中,问及卢俊义之事。 梁中书问道:“卢俊义之事该如何决断?” 蔡福说道:“卢俊义并未承认自己已经落草梁山,指控李固、贾氏对他构陷。小人以为,此案尚有疑点,不应草率定案。” 梁中书说道:“今日便要过堂审问,若是李固、贾氏咬死作证,可又如何?” 蔡福说道:“他昨夜想要行贿小人,被小人拒绝。他若堂上作证,小人便可反证他有谋害旧主之心,谅他也无法脱了干系。” 张孔目点头道:“李固对官吏行贿,欲在牢中加害旧主,可见其所指控未必是真。” 梁中书道:“话虽如此,但墙上反诗证据确凿,若就此放了,上面追查下来,可无法担待。” 张孔目说道:“小人看来,卢俊义虽有原告指控,但并无实迹,在梁山泊住了许多时日,因此受了牵连,难问其真罪。依小人意见,脊杖三十,刺配蓟州,不知相公以为如何?” 蔡福说道:“小人觉得可行。” 梁中书故作沉吟,片刻后才决心道:“卢员外乃河北名人,在百姓之中口碑甚佳。若是屈杀了他,心中不忍。张孔目所建议,倒是合我心意,今日堂审之后,便依此判决。” 三人心照不宣,很快达成默契。 当天堂审,一切按照商定好的进行。张孔目做好文案,卢俊义签字画押,发配蓟州。 因他身上有伤,养伤数日后,再行解押。 李固虽然不甘心,但蔡福早就暗中警告了他,若他坚持,自己便证他行贿杀人一事。李固吓得不轻,他虽然有胆谋了卢俊义家产,夺了他老婆,但却哪来胆子与官吏去斗? 当晚,高槛备了礼物去梁中书府上答谢。 梁中书破例将高槛请到书房,两人虚情假意客套一番,高槛说道:“梁大人,宋江、吴用等一众反贼意图谋害卢员外,如今卢员外虽然已经被判决,u看书 .uknshu但宋江、吴用等人定然不会就此罢休。大人若想抓到真正反贼立功,我便给大人献上一计,定可让大人立上大功,也算是我对大人的报答。” 梁中书眼中一亮,问道:“什么计策?” 高槛说道:“大人只需对外宣称,卢员外涉嫌谋反,等候判决。梁山贼人定会派人前来活动,以期救出卢俊义。他们若来,定会找蔡福、张孔目等人打点,大人只需要派了官差暗中监视了这两人,定会拿住梁山贼人。” 梁中书听完,良久才说道:“好,若是果然能拿住梁山贼人,高统制也是大功一件。” 高槛笑道:“我便不与大人争功了,祝大人马到功成!” 次日,高槛让燕青、武松、扈成、来福、旺财一起跟随,置办了几担礼物前往梁府提亲。 按照规矩,梁小玉是不应该公开露面的。但前两日高槛前来,自己正好去了酒楼没有见到,回来后为此闷闷不乐。她是大大咧咧之人,哪里管的上这么多规矩?知道高槛这几日可能要来,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家里等候。 两人久别重逢,都感觉到彼此明显的变化。原本顽皮、任性的梁小玉显得恬静、温柔了许多,见到高槛竟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满脸绯红。 她也感觉到了高槛的变化,原本自己嘴中的“大胖子、死胖子”如今已经显得俊朗、健硕、英俊了。且脸上的浮躁、油滑已经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毅、沉稳。 第319章 恶有恶报 高槛向梁世英、梁小玉介绍了武松、燕青、扈成。梁小玉知道扈成便是扈三娘的哥哥后,高兴的向他问起扈三娘的近况。 刚开始扈成觉得有些别扭,虽然他早知道有个梁小玉存在,但毕竟想到自己妹妹的终身大事。就是因为梁小玉而让扈三娘一直推阻,如今见到自己妹妹的“情敌”,如何能不别扭? 但这种别扭很快因为梁小玉的热情、大方所消除。 高槛与梁世英商定,婚事暂时定在年后,具体时间等年后再商定。 梁世英虽然盼着婚期越早越好,但也知道高槛现在掌一府之兵权,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婚事不能草率,必须做好准备。他虽然心中有些焦急,但对高槛的安排还是欣然接受。 他并不了解高槛心中所想,他如果先娶了梁小玉,扈三娘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他得慎重。 中午梁府设宴,款待高槛等一行人。梁小玉知道高槛上门是来提亲之后,便回自己闺房去了,再也没有出来。 三日后,卢俊义被解押蓟州。说是刺配,其实就是在他脸上用颜料描出一道金印。这自然也是高槛买通蔡福、张孔目所为。 高槛、燕青、武松等人去牢城营中迎接卢俊义。押送卢俊义的解差叫董超、薛霸,这两人原本是开封府衙差,只因当初解押林冲时,在路上没有害死林冲。回到开封府后,被高俅找个理由将他们二人刺配到了大名府。 梁中书见这两人精明能干,便留下来做了衙差。他们见高槛等人在牢城营外等候,自然识趣,退过一旁等候,不敢靠近。 卢俊义戴着枷锁脚镣出了牢城营,见到高槛,便要下跪磕谢。高槛赶紧将他扶起,说道:“卢员外,还是我来得晚了,才让你受了不少罪,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客气了。” 卢俊义看向武松,问道:“这位便是打虎英雄武松?果真英雄。” 武松笑道:“员外过誉了,我对员外之名早有耳闻,一直无缘结识。若不是宋江、吴用等人构陷员外,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缘结识呢。” 卢俊义忽然一声轻叹,说道:“都是虚名所累,若非如此,岂会被梁山贼人惦记?武松兄弟现在也是在高统制麾下?” 武松说道:“我现在是高统制麾下步军副统领。” 卢俊义说道:“能在高统制麾下,也算是英雄有用武之处了。” 高槛问道:“卢员外,此去蓟州,便由武将军、燕青两人一路护送,只是不知员外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卢俊义恨恨的说道:“李固与贾氏一对奸夫**,若不杀之,难消我心头之恨!可恨我已经失了自由,否则就算我亡命天涯,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高槛靠近轻声说道:“这有何难?” 卢俊义先是一愣,随即说道:“这事可不能累及大人。” 高槛神秘一笑,说道:“员外不必担心,我自会处理干净。” 卢俊义轻叹一声说道:“可惜我的家财,只怕是要充了官府了。” 高槛说道:“卢员外放心,我自会将你家财全部带出。” 卢俊义有点狐疑的看了一眼高槛,好像觉得不可思议。卢府的家财可不是小数,没有十几大箱是送不出去的。 但高槛说得肯定,仿似由不得他不相信。 吃过践行酒,董超、薛霸押送卢俊义上路,燕青跟随而去。原本安排武松一并跟去的,为了李固与贾氏,高槛便又将他留下。 夜深,武松、扈成在高槛的授意下,换了夜行衣,脸上蒙了黑巾,闯进了卢俊义府上。 李固、贾氏正在做着美梦,便被武松一刀一个送去见了阎王。院中的护院打手、丫鬟仆人见主人被杀,哪里还敢反抗,纷纷在院中蹲下。 武松命他们将所有值钱的财物打包装箱,并挑出卢府。然后用李固的血在墙上写下:“水泊梁山、替天行道”八个大字。 高槛已经让蔡福帮忙买通了北城门的守门官,一行人顺利出了大名府。 城门外两里处,高槛早备好了两辆马车,十几口红皮大箱正好装了满满两车。待得装车完毕,武松沉声对那几名卢府的护院说道:“记住,杀人劫财者,梁山好汉刘唐是也!给我滚!” 那几人原本以为自己小命不保,听到后面三个字,立即抱头鼠窜,往城里逃去。 高槛这才自树林中出来,让来福、旺财各赶了一辆马车,星夜兼程往北方而去。 第二日午时,高槛、武松等追上了卢俊义,高槛命董超薛霸开了枷锁,脚镣,让卢俊义、燕青也上了马车,一路向蓟州疾奔而去。 至于董超、薛霸,高槛命他们自己敢去蓟州签署回执公文,这两人只得老老实实走路前往蓟州。 卢俊义见高槛果然带出两车红皮箱子,问道:“高统制,uu看书 wuukanhu 这……是我家中财物?” 高槛说道:“卢员外放心,那一对奸夫**是武将军亲手所杀,这些财物自然便是卢员外的。” 卢俊义坐在马车上,反手在红皮箱上抚摸,慨然长叹道:“这钱是好东西,但有时也害人!若不是这些钱财,李固如何会起歹心?” 高槛说道:“恶有恶报,他不忠于员外,所以不得善终。员外宅心仁厚,所以吉人自有天相。” 卢俊义说道:“可恨梁山众贼,害得我家破人亡,从今以后,我与他们势不两立。” 高槛说道:“卢员外去了蓟州,有何打算?” 卢俊义说道:“我这条命是大人所救,从今往后便交付给大人了!只要大人不嫌弃,卢俊义愿为大人帐前一卒!” 高槛心中惊喜,说道:“员外若愿意投我蓟州军,则是蓟州军之福。” 卢俊义说道:“只要高统制愿意收留,这辆车财物便是我的见面礼,望高统制不要嫌弃。” 高槛说道:“卢员外豪爽!不过,给我就不必了,现在我蓟州军正在迅猛发展,大量需要钱财粮草,我便替员外将这辆车财物捐赠给了蓟州军,如何?” 卢俊义说道:“我既然说要赠送给高统制,自然由得高统制处理。” 高槛在马上抱拳说道:“如此,我便代表蓟州军多谢卢员外了。” 一队人日夜兼程,旬日过去,终于到了蓟州境内。 第320章 未雨绸缪 蓟州军的募兵一直没有停止过,如今已经逼近三万的规模。 换在以前,三万将士在北城军营是根本驻扎不下的,但经过高槛重新设计建造的军营,却还依然空出近一半的营房。 卢俊义到了蓟州,自然不用再去牢城营,高槛只需与饶季同打一声招呼,待董超、薛霸来时,签署公文便可以了。 所以卢俊义直接就进了军营。卢俊义的到来,虽然也是高槛的计划之一,但如此轻易让卢俊义成为自己麾下大将,确实让他觉得意外,何况还捎带着来了一个燕青。 所以高槛的心情好到了极点。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卢俊义的安排有点头痛了。四大军的统领都已经有了人,他们都干的好好的,总不能撤换了吧? 现在他才感受到,原来人事安排也是一件头疼的事。 他也想在自己麾下设立五虎将、八骠骑,可他喜欢的关胜、呼延灼、史进等还没收入碗中,总不能设立空位吧? 在为卢俊义接风洗尘之后的两天,他一直在冥思苦想,该如何安排。 这天,他突然灵光一闪,我虽然是在宋朝,但我为什么一定要按照宋朝的军队编制来安排?这些官职自己本来就不熟悉,有时候连职位高低都傻傻分不清。如果按照自己所熟悉的现代军队进行编制,那么就不会这么棘手了。 可完全用现代军队编制,又觉得有些突兀,估计这些宋人会全体懵逼,为了熟悉自己的部队编制,得学习三天三夜才会搞清楚什么是营长,什么是团长,什么是军长,什么又是司令。 他当然不愿意招惹这样的麻烦,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古今结合的办法。 将几大兵种全部混编,形成厢兵团,而不是单纯的按照兵种分开。 比如一厢军团中有步军、骁骑军、神羽军、器械军。所有后勤人员按照军团进行分配,直接编入。 他初步有了构想,次日,将所有正副统领召集至议事厅,商议具体方案。并让卢俊义、燕青也一并前来。 高槛的设想是暂时设立三个厢兵团,每个兵团作战部队一万人,最高指挥官为厢都指挥使,下设军都指挥使,军都虞侯、指挥使、副指挥使、都头等。每一厢设上将军、将军、副将军若干,牙将、参将等酌情擢升。 原本按照宋军制度,禁军一厢编制满员是两万五千人,高槛之所以将三万人设立为三厢,为的是以后的发展和现在人员的安排。 高槛提出的建议,自然没有人反对,而且这么安排,所有人的职位明显会跟着擢升。 高槛明确指出,按照厢兵团编制后,各厢可以根据本军团的编制缺口自行招募新兵补充。这样,等于权力下放,各厢可以根据需求自行扩军。 这一点,所有将领都表示十分的赞同。 随后,高槛宣布人事变动。 第一厢:厢都指挥使索超,副厢都指挥使秦明、杨志,上将军黄信、李应; 第二厢:厢都指挥使鲁智深,副厢都指挥使武松、徐宁,上将军杨雄、史可郎、尚高; 第三厢:厢都指挥使花荣,副厢都指挥使卢俊义、盛栾,上将军燕青、百里霸; 李忠、周通、杜兴编入第一厢将军,马上风、侯七、为第二厢将军,项力夫、白羽、扈成为第三厢将军。其他军都指挥使、军都虞侯、指挥使,由各厢都指挥使酌情简拔任用。 保留女军单独编制,为一军,军都指挥使依然是扈三娘。 原行走机要情报营保留,营指挥使石秀,副指挥使扈全,直属高槛管辖。 高槛宣布,骆驼峰军营在原有基础上进行改建,三厢军团轮流驻扎,一年轮换一次。羊二庄、罗湾镇的驻守由驻扎在骆驼峰的军团负责。 众将领命,然后开始分配各厢兵种。由骑兵、步军、神羽军、器械军混编搭配,根据比例进行分配。 十日后,整编完毕,由第一厢负责第一年的驻守。 高槛下令器械司,让他们开始制作“武刚车”、冲车、云梯、渡濠车、投石车等装备到各军团,由各军团负责进行使用训练。 这些兵器工具,除了武刚车外,其他的四样都是攻城器具。如今大宋处于防守状态,几乎不会有攻城战发生,高槛突然下令制造这些东西,不仅让蓟州军将士觉得惊异,饶季同、崔英明也觉得惊奇。 高槛还下令,在罗家湾打造战船,进行水战训练,更加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uu看书ww.uukanhu 但高槛是他们的最高统帅,他既然下了令,将士们自然只能服从。 他们当然不知道高槛心中的想法,训练水战能力,是为了与梁山一战,制造那些攻城器械,那是做好攻打辽国的准备。 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宋金马上就会结盟,联合进攻辽国。如今由于他高槛的介入,宋辽提前开战也是极有可能的。而且就算辽国不来入侵,他也打算主动打进辽国去,至少把原本属于宋国的领土给打回来。 这些攻城器械制作非常复杂,需要相当的时日,所以他必须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免得真到战时,自己手上连攻城的器械都没有,岂不悲哀。 饶季同虽然觉得诧异,但前不久宿元景前来蓟州,他与之一起听了高槛的慷慨豪言,知道高槛心中的豪情壮志。他心中不禁暗暗惊疑:高槛果真准备打下燕云十六州? 他既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若高槛果真不顾两国停战盟约,主动向辽国开战,自己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他忽然有一种玩火的感觉。原本以为自己傍住了高槛,就等于傍住了高俅这棵大树,自己的仕途就算不青云直上,至少也平稳无惊险了。可现在高槛玩这么一出,玩得他有点心跳窒息的感觉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大力支持高槛,自己既然决定傍住了高槛,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至少高槛的确有能力保住蓟州的平安,也的确打得辽人不敢轻易过来了。 第321章 尴尬的身份 耶律得重因为耶律宗雷重伤一事出使宋国,并霸道的索取了赔偿,让大宋蒙羞的消息早让高俅写信告诉了高槛,信中交代,让他务必小心谨慎,勿要妄自与辽军开战。 宿元景也来了书信,他的态度则不同,对这件事表示愤慨。国与国之间相处,和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异曲同工之处,若是被人欺负,不但不反抗,还一味顺从,欺负他之人就会认定他好欺负,是不会反抗的,不但不会同情,反而会变本加厉。 国与国也一样。大宋虽然不乏敢于伐西夏、抗辽之热血之士,但朝廷软弱,奸佞当道,加上徽宗昏庸,只求花钱能买平安。长此以往,辽国便认定宋国只会逆来顺受,不敢稍加反抗。自己予取予夺,全凭喜好。 高槛看完书信,心中百感交集,恨不得立即挥师北上,打掉辽人的嚣张气焰。 他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给宿元景的回信中也言及了自己的观点:弱国无公义、弱国无外交。 这句话是谁说的,他并不记得,但这句话意思他是理解的。宋国的经济并不弱,但朝廷软骨头多。如种家军、杨家将、折家军等热血之人,却难以被朝廷重用。反倒是蔡京、童贯、杨戬,乃至自己的便宜老子高俅,都称得上是奸佞之臣,但却深受徽宗喜爱。 究其原因,就是这些人善于投其所好,善于歌功颂德,善于粉饰太平。 逢迎拍马的话听多了,便果真觉得自己是一代圣君,一代明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这样的王朝岂有不垮之理? 宿元景在朝中的地位虽然比不上童贯、高俅,但他毕竟也是从二品的殿前太尉。自己的便宜老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不会坑儿子。如今又有了宿元景站在自己一边,蓟州军的军饷、粮草便更加有了保障。 蓟州的经济是养不起一支庞大的高家军的,必须有朝廷的支持,附近州府的调度。 好在耶律得重要去了赔偿,辽人安静了下来。或许是耶律宗雷伤得太重,暂时无法前来报复。 这一天,他正在院中舞弄一路棍法,旺财火烧屁股似的飞奔而来,老远便喊着:“衙内,衙内……不好了……” 刚到面前,高槛手中的纸扇便已经敲在了他的额角,随即问道:“你这乌鸦嘴,什么不好了?” 旺财说道:“梁山贼人……梁山……” 也许是真着急,一句话结结巴巴竟然说不下去,反倒将一张满是麻子的脸涨得红紫,满天星的麻子也一颗颗闪闪发光。 高槛见他说得焦急,问道:“梁山贼人打到蓟州来了?” 旺财连连摇头,说道:“不是蓟州,是高唐州……” 高槛听到高唐州,没好气的说道:“你且说说,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旺财说道:“就在前两个月,梁山贼人为了救一个叫柴进的大官人,发兵攻打高唐州。不到十几天,便将高唐州攻破……” 高槛说道:“高唐州离蓟州远着呢……” 旺财一愣,随即说道:“高唐州守将是高廉……” 高槛听他答非所问,有些恼了,反问道:“那又如何?” 旺财有些意外的说道:“那高廉是……是你的叔父……” 高槛这才一惊,这一点他刚才确实没有想起。高廉是高俅的弟弟,高俅发迹后,他在也官拜高唐州知府。听说他还精通法术,宋江几次攻打都是铩羽而归,最终请来公孙胜才破了他的法术,攻进高唐州,杀死了高廉。 高廉与梁山的恩怨由来已久,但真正引得梁山大举进攻高唐州的原因,就是高廉的小舅子殷天赐倚仗高廉的势力,要强占先朝柴世宗嫡系子孙柴皇城的花园住宅。柴皇城以为有朝廷发的“丹书铁券”保护,与其论理,但被他带来的人好一顿殴打。 柴皇城召其侄柴进回来,继续与之论理时,又欲殴打柴进,却被跟随柴进一起前来的李逵所杀。 柴进为保李逵,让他自回梁山。他仗着自己有“丹书铁劵”,以为总可保住性命。 殷天赐被杀,高廉恨得咬牙切齿,柴进被抓来,但也不敢真将他杀了,只问他要“丹书铁劵”,柴进如何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一直在沧州家中供奉。高廉趁机将他一顿毒打,然后收监。 李逵逃回梁山后,将事情经过说了。这柴进的名头极为响亮,人称小旋风。他为人仗义疏财,曾经帮过林冲、宋江等多人。得知李逵杀了殷天赐,独留下柴进一人在高唐州,uu看书 wwuuknsh 必定会遭到高廉的毒手。于是点了几千人马,杀奔高唐州而去。 几经鏖战,高廉最终被公孙胜破了法术,被雷横一刀斩为两段。高唐州被破,梁山众人将高唐州洗劫一空,救出柴进,退还梁山而去。 这本也是《水浒传》中梁山所打的经典战役之一,只是高槛没有想到,高廉就是高俅的叔伯兄弟。而朝廷大举攻打梁山的起因也正是因为高廉之死,高俅为了报仇,主动请缨挂帅征伐梁山。 高槛对高廉没有什么直接的感觉,因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根本就没见过高廉,况且自己只是占用了高槛的身体。 梁山攻打高唐州本应该是在九月左右就要开始的,却不知为何推迟到了现在。这大概也是自己的到来,影响了这件事的发展时间。 想想也是,自己灭了三山,又挖走了这么多的“梁山好汉”,事件的发展时间肯定已经不会和施大爷笔下写的一致了,甚至有些事情还可能干脆就不发生了。 比如攻打大名府,没有了卢俊义,宋江攻打大名府也就师出无名了吧。 自己的灵魂与高廉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自己的肉体却是与他有着关系的。有时候他为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份感到尴尬,在施大爷的笔下,高槛是高俅的叔伯兄弟,如今高廉也是高俅的叔伯兄弟,那么自己与高廉自然也是叔伯兄弟了。 难怪刚才旺财在说到高廉是他的叔伯兄弟时,稍稍的犹豫了一下。 第322章 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这件事,高槛的确没有放在心上,只因为他不怎么喜欢柴进。虽然柴进在施大爷笔下是一个重情重义、仗义疏财之人,但在高槛心中,柴进只不过是一个破落皇族的后裔,时一个与宋江一样沽名钓誉之辈。分明已经沦为凡人,却还在心中将自己当做贵族。仗着自己家产殷实,到处施舍,美其名曰是结交天下英雄,其实是为了满足他那卑微的自尊心。 那些被他施舍、救济过的所谓英雄好汉,在高槛看来,无非是他柴大官人眼中的玩物而已。如武松,在柴进家中避难时,为了避寒还得自己生火。而宋江到了柴进府上,所享受的待遇与武松却是天差地别。 这就是柴进区别对待的结果。那时候的武松只是一个误以为自己杀了人而逃难的落拓江湖人,而宋江则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及时雨。 如此势利的一个破落皇族,之所以能在梁山上混到第十把交椅,仗的是他那破落皇族的身份和他的巨大家产以及与宋江一样的虚伪。 所以他知道会有高唐州一战,但并不怎么在乎。 如今突然听到高唐州被破,高廉被杀一事,他猛然想起,自己的便宜老子为了给高廉报仇,马上便要兴兵讨伐梁山。高俅所举荐汝宁郡都统制双鞭呼延灼前去攻打梁山,最终被梁山所擒并归顺了宋江。 按照《水浒传》中的描述,呼延灼本是宋朝开国名将铁鞭王呼延赞嫡派子孙,是名门之后,也是忠良之后,却只因为不满朝廷,又感念宋江“义气”,投了梁山落草为寇,最终在死在了抗金的疆场上。 呼延灼之所以被擒,是因为梁山设计先捉了凌振,又设计逼得徐宁投了梁山,用钩镰枪阵破了呼延灼的连环马阵。如今这两人都已经在自己手上,不知呼延灼是否还会被宋江擒住。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高唐州被破多久了?” 旺财一愣,继而摇头道:“只知高唐州被破了,却不知是什么时候。” 高槛喃喃说道:“宋江到处攻州陷县,朝廷肯定会派兵清剿……” 旺财说道:“的确如此,朝廷已经派了三路大军,近一万人马前去清剿梁山……” 高槛一听,看来高唐州被破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朝廷大军都已经派了出去。 他说道:“速去将石秀找来!” 旺财立即前往军营,不多时,石秀匆忙赶到。 待参拜之后,石秀问道:“大人,唤小人前来有何吩咐?” 高槛说道:“你速派人去水泊梁山境内打听清楚,看朝廷大军清剿梁山究竟是何结果。” 石秀领命,高槛命旺财取来一百两白银作为盘缠,石秀告辞后,自带了十几名行走机要情报营的军士,乔装离开蓟州,直奔梁山而去。 高槛这个时候想起一人来,那就是神行太保戴宗。若是有他在,来回在传递情报自然就快捷许多。 在古代,信息不方便的确很致命。 好在石秀精于此道,十几人都是上好的快马前去,不到二十日,石秀便已经返回,来到统制府中回禀自己所打探到的情况。 高槛赶紧召见,石秀禀道:“大人,朝中派得三路人马攻打梁山,皆已兵败。两位先锋:陈州团练使“百胜将”韩滔及颍州团练使“天目将”彭玘兵败被擒,投了梁山。主将汝宁郡都统制双鞭呼延灼侥幸逃脱,但数千兵马全部折损。” 高槛微微一惊:呼延灼还是兵败了,好在没有落入梁山之手。 他问道:“可知呼延灼去了哪里?” 石秀说道:“呼延灼兵败,已经回京城领罪去了。童太尉、高太尉对此事十分震怒,对他定然不会轻饶。” 高槛心中一凛,石秀之言他十分认同。别说童贯阴险毒辣,就是自己的便宜爹,也不见得心胸宽阔。况且呼延灼是他亲自点的将,为的是给高廉报仇,结果不但没有打下梁山,反倒损兵折将。依照高俅的性情,呼延灼定然会受到严惩。 看来自己有必要回家一趟了。 他当即让旺财去传来燕青,与自己火速回京城。 这一路免不得晓行夜宿,快马加鞭,不到二十日便已经到得京城。 高槛没有猜错,高俅正在为呼延灼兵败一事在大发雷霆。 呼延灼回到京城,便去枢密院复命请罪。童贯当即命人将他枷了,打进大牢,等候判决。 高俅自然也知道呼延灼已经到了京城,并被童贯打入大牢的消息。两个冤家对头在这一件事情上,第一次出奇的默契。 一则是因为清剿梁山宋江贼匪一事,童贯没有少受徽宗责怪;二则高廉之死,uu看书wwuukansu 让高俅痛心疾首,一心要荡平梁山。他满怀希望举荐呼延灼,结果损兵折将而回。不但没有给他报仇,反而给他的脸上抹黑,让他如何不恼恨? 他正在书房中寻思该怎么处置呼延灼时,院公前来禀报:衙内回来了。 他一张拧成了麻花的橘子皮脸立即舒展开来。高槛的意外回来,让他愁眉立展。 不待高槛前往书房,他已经快步迎了出来,见到高槛,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高槛轻轻蹙眉,两个大男人抱什么抱。 虽然心中抵触,但还是伸出双臂去,至少高俅是真情流露的,自己不能冷冰冰的拒绝。 “儿啊,现在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过年不过节就不让回家的吗?我想你了就回来了……” 高俅脸上的惊喜瞬间不见,原本紧紧抱着高槛的双臂也突然松开,仿似心怀戒意的猛退两步,瞪眼说道:“你……是不是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高槛不禁哑然,说道:“我能惹什么麻烦?” 高俅转眼看向他身后的燕青,问道:“这位是?” 燕青上前唱喏参拜道:“高统制麾下蓟州军第三厢上将军燕青拜见太尉。” 高俅听得一愣,嘴角动了动,但没有问出来,摆摆手道:“免礼。” 显然,高俅被燕青的职位给弄迷糊了。若不是燕青是高槛麾下,他早就出言质问了。 第323章 又要我捞人 三人去了客厅,分别坐下。 高俅说道:“你上次惹的麻烦还小吗?你在蓟州安心做你的兵马统制,好好的去招惹辽人作甚?” 高槛说道:“辽人欺人太甚,不把我们宋人当人,而是当猪羊。你知道他们前来我们宋境做什么吗?除了抢掠钱粮、牲口,还抓人,不管男女都抓。他们称这个为‘打秋围’。” 高俅摆摆手,说道:“宋辽已经签署停战盟约,些许纠纷,也用不上你重兵阻击,并斩杀其战将数人,重伤他们的先锋官。” 高槛说道:“他们入侵我们国土,伤害我们百姓,难道我们身为蓟州守军要坐视不管?” 高俅说道:“罢了,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在没有惹出大的纠纷,否则就算为父也保不住你。说说吧,你这次回来想要做什么?” 高槛暗自腹诽:都陪了五万白花花的影子,还有五万绢布,这还不算大纠纷。 但这些话他是不敢问的,在他心里这是丧权辱国,在高俅眼里这是给他擦屁股。他想了想,说道:“两月前,朝廷是不是派兵前去攻打梁山,最终惨败?” 高俅诧然道:“你不会是想去打梁山吧?” 高槛说道:“这三路大军攻打梁山,难道不是你的主意吗?” 高俅说道:“是我的主意不假,但要攻打梁山,还轮不到你。你好好的在蓟州呆着,管好你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高槛说道:“这一次攻打,朝廷大军惨败,两名先锋被擒并降了梁山吧?不知道你们对主将呼延灼要如何处置?” 高俅道:“你知道的还不少,呼延灼清剿不力,损兵折将,近一万将士全部折损在梁山,自然要追究责任。如今他已经被童太尉打入大牢,等候判决。” 高槛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呼延灼兵败,你们便要惩戒于他,岂不寒了朝廷武将之心?” 高俅恍然大悟的说道:“我明白了,你又想让我帮你捞人!” 高槛说道:“这不叫捞人,这叫不要埋没人才。” 高俅轻哼一声道:“什么埋没人才?堂堂汝宁郡都统制,领八千精兵居然都荡不平梁山草寇,分明就是徒有虚名的草包。” 高槛哑然,差点摇头冷笑。你说他草包,邀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草包。领着十几万军队愣是没打下梁山不说,自己还被抓了…… 这些当然也不能说,说了出来,高俅也一定不会相信,只会认为他是神经病。 他沉默片刻才说道:“水泊梁山现在有喽啰数万,匪首宋江麾下猛将如云,且有一个头领叫智多星吴用,诡计多端,呼延灼兵败,实在是情理之中。” 高俅说道:“一群草寇,被你说得天下无敌!你要替呼延灼开脱,并非我不帮你,只是这件事是童太尉负责处理,叫我如何放人?” 高槛问道:“以父亲大人的判断,呼延灼该如何发落?” 高俅略略思索,说道:“轻则刺配千里,重则开刀问斩。” 高槛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有想到身为统帅,一次兵败便有可能被杀头。他想了想,说道:“父亲大人尽量周旋,判他刺配蓟州,可行?” 高俅迟疑问道:“你与那呼延灼有交情?还是你收受了他家人的好处,让你前来求情?” 高槛心中一动,不置可否的说道:“父亲大人心中知道就好。” 高俅犹豫片刻说道:“这倒不难,待三日后判决时,便判他刺配蓟州。” 高槛轻声一笑,又说道:“还有一事……” 高俅抢了他的话说道:“只能这样了。” 高槛说道:“你只需告诉我牢中刺面小吏是谁,我自去处理,不需你露面。” 高俅一愣,说道:“你找那等小吏作甚?” 高槛神秘一笑,说道:“我自有用处。” 高俅只得答应,待明日便告诉高槛关于那刺面小吏的名字。 随即又看向高槛,神情严肃的说道:“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易调兵攻打梁山,自有附近州府军队前去。” 高槛见大功告成,心中愉悦。至于攻打宋江一事,他并不着急。此时自己主动去打,就算打赢了,不但不会受到朝廷的重视,反倒会引起童贯的戒备。先让童贯、高俅去打上几次,吃几次败仗,到时自己出手,便显得举足轻重了。 于是他连连点头,说道:“放心,我才不会去触这霉头……” 三日后,呼延灼果真被判脊杖四十,u看书 ww.uunsu 刺配蓟州。 高槛早已经买通了刺面的小吏,与卢俊义一般,脸上金印是用颜料涂上,并非真的刺绣。出了京城,高槛与燕青一路护送。 原本犯人刺配,都是要步行前去,有说是古代交通不便利的,也有说是为了惩罚犯人。 戴着几十斤的枷锁、脚链徒步几千里,有许多人都宁可来个痛快也不愿意受这种长达少则一月,多则数月的折磨。 到了城外,呼延灼才知道自己是眼前的高衙内、蓟州兵马司统制高大人所救。原本他在牢中受刑时,管营曾告诉他,童太尉、高太尉因为他兵败一事震怒,已经铁定会判处死刑了的。但在审判那天,却意外被判了脊杖四十、刺配蓟州。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在刺金印的时候,小吏并未用针,而是用笔蘸取颜料给描上金印。他当时感觉到诧异,心中感激的问道:“敢问大人,这……这是为何?” 小吏并不回答,而是说道:“休要多问,你出去后自会知晓。” 待见到高槛、燕青,一切明白。他当即双膝跪下磕头道:“承蒙相救,感激不尽。呼延灼一生牛马都难以报答,不知两位恩公高姓大名,因何救我?” 燕青指着高槛说道:“这位便是蓟州兵马司高统制,便是高统制上下打点将你救出。” 呼延灼惊道:“是与辽人作战,斩敌将数人,并重伤辽军先锋官耶律宗雷的蓟州兵马司高统制?” 第324章 征伐梁山 燕青诧然道:“蓟州还有第二个高统制不成?” 呼延灼道:“多谢高大人相救!高大人之名早有耳闻,高大人的胆魄,呼延灼十分敬佩,不想今日却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高槛上前将他扶起,说道:“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我对将军也仰慕已久,有心结识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听闻将军因为兵败梁山而遭了劫难,我心急如焚,火速前来京城,好在天不负我,将军无恙便是万幸。” 呼延灼感激涕零,连声说道:“呼延灼以后为高统制牵马坠蹬,绝不反悔。” 高槛笑道:“以后之事,待回到蓟州再说。” 原来高槛早有准备,就在前日便让燕青备下几匹快马于城外等候。 高槛命两位解差将呼延灼身上的枷锁与脚镣去除,并让两位解差也一并骑马,五人五骑一路向北飞驰而去。 这两名解差几乎每年解押犯人,但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况且燕青还每人给了他们一锭银子,这种美差可以说是百年不遇。 五人快马向北,不到二十日便赶到蓟州,高槛让两位解差住在军营,在蓟州逗留一段时日再回京城。 两名解差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当真的美出了鼻涕泡。 接连几日,呼延灼都是在军营中熟悉。像蓟州军这种“现代化”的军营,他是第一次见到。 如今已经接近腊月,蓟州早已经风雪弥漫。但蓟州军的训练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降低强度。 这种新颖的训练方式,也让呼延灼觉得十分新鲜。 在呼延灼到达蓟州的第三天,高槛召集三军主要将领,齐聚北城军营为呼延灼接风洗尘。 杨志、索超、秦明、花荣、曹和等将领与呼延灼原本或是相互闻名,或许有过一面之缘,这次欢聚一团,无不十分惊喜。 特别是呼延灼,看到高槛麾下当真是猛将如云,就连闻名江湖的花和尚鲁智深、打虎英雄武松、扑天雕李应、玉麒麟卢俊义等人也齐聚在他麾下,可见高槛笼络人心之能非同寻常。 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追随高槛的决心。 蓟州军在蓟州的作为他也早有耳闻,对蓟州军本就有着几分好奇。经过这几天的了解,至今日与蓟州军主要将领欢聚一团,他感受到了蓟州军的团结与强大。 近三十人杯盏交错,其乐融融。 高槛暂时不打算给呼延灼安排职位,根据蓟州军现在的发展趋势,很快就可以组建第四厢。虽然按照宋朝禁军的编制,一厢是两万五千人,但他的计划是设立五厢正规军,总兵力至少要达到十万规模。 呼延灼本来就是名将之后,熟读兵书,是统兵之才,到时建立第四厢,便直接任命他为第四厢的厢都指挥使。而且还有一个栾廷玉也不曾安排,当初也是设想将他安排至新组建的第四厢的。 高槛将自己的想法与呼延灼说明白后,呼延灼自然没有任何意见。他这一次死里逃生,来到蓟州立即得到高槛的重用,已经是十分的感激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他就住在统制府,成了高槛的护卫。 眼见已经腊月,高槛让他先回去与家人团聚,年后将家人全部接来蓟州生活。呼延灼欣然答应,高槛又命来福随从他一起回去,呼延灼更是感激涕零。 年后,呼延灼果真带着一家老小前来蓟州。高槛给他安排了一座府邸,让全家安顿下来。 草长莺飞,又是一年春来到。 正如高槛所料,一到冰雪消融之日,童贯便请奏徽宗,调兵攻打梁山。 这一次他学乖了,自梁山周边州府调了五路大军,又从京城御林军调一路兵马,共计三万人马,由各州府兵马统制亲自统兵,分六路杀奔梁山而去。 但不到一月,各州府战败的消息传来,六路人马皆败于梁山,损失军马、粮草无数,并有数千将士被梁山俘去,降了梁山。 如此一来,梁山声势更盛,而朝中也逐渐出现了另一个声音:招安。 首先提出招安的是御史大夫崔靖,徽宗见各地官兵攻打梁山,屡战屡败,早已经不胜其烦。听得崔靖洋洋洒洒说出一通理由,觉得招安或许果真能平息宋江之乱,当即准奏。 便差殿前太尉陈宗善为使,赍擎丹诏御酒,前去招安梁山泊大小人数。 此次招安,送去的十瓶御酒却被阮小七与众人分了吃了,全都装上村醪水白酒。其实这是阮小七等人不想被招安,故意闹的这一出,有心挑拨宋江与招安使者的矛盾,破坏这次招安。 陈宗善到得梁山上,取出招安诏书,萧让念完后,u看书 w.ukanshu.cm只因措辞强硬,引得宋江以下的梁山众人恼怒。李逵更是揪住了陈宗善等人要打,好在宋江劝阻。但招安一众官员吓得屁滚尿流,下了梁山飞奔逃亡济州去了。 陈宗善等人回到京城,先向蔡京禀报事情始末,蔡京震怒,当即召来童贯、高俅、杨戬、张干办、李虞侯等人商议攻打梁山之事,童贯请命,他愿意亲率兵马前去荡平水泊梁山。 次日朝上,众臣启奏攻打梁山一事,一同举荐童贯挂帅。 徽宗自然应允,随即降下圣旨,赐与金印、兵符,拜东厅枢密使童贯为大元帅,任从各处选调军马,前去剿捕梁山泊贼寇,拣日出师起行。 枢密使童贯受了天子统军大元帅之职,回到枢密院中,分发调兵符验,调拨京城管辖下的八路军州,各起军一万,由本处的都监统率;又于京师御林军内选点二万,守护中军。 枢密院下一应事务,暂由副枢密使掌管。号令发出,兵马调动,高俅亲自派人督运粮草先行。 这八路大军分别为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嵩州兵马都监周信。 御营中左羽御前飞龙大将酆美、右翼御前飞虎大将毕胜为中军大将。 八路兵马浩浩荡荡杀奔水泊梁山,不出意外,这一仗又是损兵折将,就连童贯也差点被梁山抓去。 第325章 明争暗斗 童贯领教了梁山厉害,这才明白为什么前面数次清剿都是铩羽而归。他当即派人回京搬救兵,蔡京知晓后,在高俅的建议下,调动十节度使,起兵十三万,一起聚集济州,同时杀奔水泊梁山。 这一仗,由于高俅轻敌,又求胜心切,且连连中了激将之计,更兼梁山水军了得,使得他接连三败,最终自己被浪里白条张顺给抓了。 好在宋江一心要招安,竟是对他好生款待。林冲想要杀高俅报仇,但宋江不允,他也只得强忍仇恨,不敢当真杀了高俅。 高俅离开梁山后,立即撤军,回京而去。 这些消息都由石秀派人打听,并及时向高槛禀报,高槛听了经过,不禁暗暗惊讶:自己挖走了梁山这么多猛将,朝廷十几万大军居然一败再败,连高俅被抓的剧情都没有改变,看来这历史的进程当真不是随便能改变的。 朝廷这次打败,锐气尽矬。朝中议和招安的声音逐渐占了上风。以宿元景为首的招安派也逐渐力排众议,取得了徽宗的同意。 而且,宋江也派人与宿元景接触,说明他们无意与朝廷作对,希望招安。 一场清剿宋江叛乱的行动暂时平息,而梁山却依然在不断壮大。两败童贯、三败高俅的战绩,让梁山闻名天下,不少江湖浪荡之人闻讯而至,纷纷投靠,使得梁山风头一时无两。 高槛命石秀派人盯住梁山的动静,虽然他现在没有打算正面杠宋江,但他知道会有一件事,很快就会改变梁山的格局。宋江也会因此由名义上的二哥成为梁山真正的一哥。 金毛犬段景住为了投奔梁山,盗取金国王子的照夜玉狮子马,想献给宋江作为敲门砖,却在途中被曾头市劫去,只得上梁山告知此事。宋江大怒,居然有人抢他的坐骑,那还了得? 要知现在梁山的威名,就连朝廷都畏惧几分,一个小小的曽头市居然敢截胡他的坐骑,岂不是茅坑里点灯笼? 梁山现在兵多将广,原本犯不上宋江、晁盖两位大哥亲自出马。 可明眼人都知道,两人虽然表面上相互谦让,互相喊着“哥哥”、“兄弟”,其实内心在较着劲。 宋江上了梁山以后,虽然是拜晁盖为哥哥,其实在吴用的帮助下,逐渐已经取代了晁盖一哥的位置。 晁盖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更加有能力的人来了他可以退位让贤。而且宋江上梁山时,晁天王也的确想要禅让,但虚情假意的宋江如何会接受,授人以柄? 这样一来就造成了一种尴尬的局面。晁盖名义上还是一把手的位置,但是做主的权力都在宋江的手上。这就相当于把晁盖这个一哥给架空了,晁盖又不是那种什么事儿也不会做的人,而且他当初是带着自己的死忠粉上梁山的,虽然吴用已经投靠了宋江,但阮氏兄弟、刘唐还是一直力挺晁天王的。 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前来投奔梁山的“好汉”,绝大多数是奔着“及时雨”的名气前来的,鲜有人前来是为了投靠晁天王。宋江上梁山后,以“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轻动”为由,几乎所有的仗都是他宋江打的,不管胜仗、败仗都有他宋江亲自参加,这样,就更加确定了他在梁山的地位。 特别是在两败童贯、三败高俅后,他的声望已经完全凌驾于晁盖之上,而晁盖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一哥。 以至于现在的情况就是每次开会的时候,还有事务决策的时候,拍板的几乎都是宋江,他虽然是名义上的“二哥”,但实际上已经是“一哥”。 晁盖虽然每次都会与会,但是也不见他发言,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尴尬处境,就算发言,别人也未必当回事,最终还得看宋江的。 晁盖唯一的一次决策,就是一定要把前来投奔梁山的石秀和杨雄给斩了,这总算是有一次决策,但是这次也是给宋江拦住劝下来了。 晁盖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一次说话机会,但是也给别人截了胡,从这次往以后晁盖更是一问三不知,再也没有发表过看法了。 晁盖存在感一度很低,梁山泊的兄弟们最多在日常问候的时候是说一句晁、宋两位哥哥,其他就再也没有怎么提及了。 晁盖心里其实是很不好受的,所以他决定要改变这种状况,他要重新树立威信就必须要从一件事情上做出一番成绩来。 这也应了一句老话:一山不容二虎。 此时,段景住献给宋江的马被曽头市的人给截了。本来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关系,曽头市截的是送给宋江的马,又不是给他晁盖的,宋江要去打,名正言顺。 但他晁盖想要重新竖立威信,也得打一次胜仗,让梁山的兄弟觉得他晁天王并非只是摆设。uu看书 ww..co 所以这次宋江要去攻打曽头市,晁天王迫不及待的要去参与一下,刷一下存在感了。 宋江又何尝不知晁盖的想法,他当然不能强行劝阻,两人那种隐形的矛盾,总是要有了结的一天的,也许这就是机会。 石秀准时送来了情报,段景住所偷的夜照玉狮子马被曽头市截了,梁山已经准备起兵攻打曽头市。 曾头市长官曾弄,年过五旬,原为金国人。年轻时来中原做些人参买卖,逐渐发了大财。因为臂力惊人,且有一身好武艺,仗着势力霸住村坊,改名为曾头市。 在这个时候,曾弄算是外国侨民,官府不敢得罪,因而曾头市势力越做越大。 在他的膝下有五个儿子,分别是:曾涂、曾密、曾索、曾魁、曾升。这五人自幼习武,个个勇武过人,被人称作曾家五虎。 为了教他的五个儿子习武,又请了两个豪杰:史文恭、苏定做曾头市正副教头。曾头市地面方圆数百里,人口众多,军马近万,扎下五个大寨,无人敢惹。 高槛听完石秀的禀报,这才知道原来曽头市是被金人霸占的,心中暗想:既是金人霸占的,那自然应该打下,只是这一次既要帮宋江,又要救晁盖,难度不小。 他心中始终认为晁盖不是史文恭用毒箭所杀的。有谁要暗杀人还在自己的暗器上刻上名字,等着别人来报仇?真要这样做的人那不是二傻子吗? 第326章 暗箭伤人 高槛召来花荣、索超、卢俊义、鲁智深、呼延灼、武松、杨志、栾廷玉共八人,并点了一营骑兵,各自穿了百姓服装,不张旗号,分成三队前往曽头市。 高槛、花荣、栾廷玉一队,索超、呼延灼、杨志一队,卢俊义、鲁智深、武松一队,到了曽头市北十里左右的青松岗集合。 他之所以分散前去,是为了不造成太大的动静,一则惊动曽头市,二则惊动梁山人马。 待三路人马到得青松岗下集合一处时,梁山人马已于日前到了曽头市外。 探子早已经打听清楚,梁山领军者果真是天王晁盖,宋江并未前来。共带得五千人马,林冲、雷横、朱仝、穆弘、刘唐、孙立、阮氏三雄等共十七名头领,浩浩荡荡来到曽头市对面,扎下栅栏,安了营寨准备攻打曽头市。 当晚,高槛领了花荣、栾廷玉前去查看地形,见这曽头市果真是险要隘口。 门前一洼泥淖沼泽之地,三面环山,只正面一条路出得。村寨中河流交错,犹如群蛇乱舞,旱地处,则是柳林密集,远远看去,根本不见人家。 好在今晚月色明朗,隐约能看到青瓦隐于树林中,在进村的各处路口,都安放了拒马寨栅。 高槛与花荣、栾廷玉在高处看了片刻,高槛忽然说道:“花将军、栾教师,你们二人的箭法了得,明日梁山与曽头市交战时,若有人暗箭射杀梁山头领晁盖,两人务必要将其救下,若是能将放箭之人射杀,则是更好。” 花荣、栾廷玉同时一愣,花荣问道:“大人如何知道明天有人要暗箭伤人?” 高槛不置可否的说道:“晁盖武艺非凡,曽头市若是不能胜时,极有可能暗箭伤人。虽然未必一定会,但还是预先防备为好。” 栾廷玉道:“梁山贼人本就该死,有人暗杀,正好省了我的手脚,却为何还要救他?” 高槛说道:“我知道栾教师痛恨梁山,但当初引兵攻打祝家庄的是宋江,并非晁盖。而且你可知道,当初杨雄、石秀前去梁山相投,晁盖不但不肯收留,还要将他们二人斩杀。若不是宋江假仁假义,杨雄、石秀早就死在晁盖刀下,如何会有后面的攻打祝家庄一事?” 花荣说道:“大人所言,没有半字虚假。杨将军曾多次与我说起此事,说当初若不是宋江劝阻,他与石秀便早没命了。” 栾廷玉不解问道:“晁盖不是梁山的大头领吗,却为何要听宋江的?” 高槛说道:“所以晁盖这次要亲自领兵前来征剿曽头市,目的就是证明他在梁山并非只是摆设。” 栾廷玉顿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一山不容二虎,晁盖若出了意外,以后梁山便是伪君子宋江的了。” 高槛轻轻点头,并未回答,三人悄然离开,回青松岗而去。 次日,晁盖领着众头领去查看地形时,曾魁领着数百人马拦截,林冲与曾魁斗了近三十合,曾魁不敌,退兵而去。 第三日,晁盖领着五千人马,在曽头市口空旷之处列成阵势,擂鼓呐喊。曽头市五虎、史文恭、苏定出来迎战,见史文恭胯下所骑,正是那匹夜照玉狮子马。 曾图骂阵,惹得晁盖大怒,大军掩杀过去,两军混战,曽头市人马边打边退,进入村中。村中道路难走,晁盖只得退兵。这一仗,各有损伤。 第四日,晁盖却是中了曽头市的诱骗之计,被两个假和尚骗到了法华寺。待得三更时,依照和尚的指点,前往北寨偷袭。谁知那里早有埋伏,梁山人马顿时乱了套。 花荣、栾廷玉奉命暗中跟随前去,双方混战之中,果然见黑暗之中冲出一队人马,为首之人弯弓搭箭,向一马当先的晁盖一箭射去。 眼见射向晁盖的利箭已经飞近晁盖面门,左近的林冲大喊一声:“哥哥小心!” 随即拨马向晁盖冲去,但终归是慢了一步。眼见晁盖便要中箭,暗地里同时飞出两支利箭来,一支箭“叮”的一声将射向晁盖面门之箭凌空射落,落在林冲马前,另一支箭却飞向那放冷箭之人。 那人果然了得,见自己失手,又见有利箭向自己飞来,身子一侧,这一箭便射中他的左臂。只听得他“啊哟”一声,随即喊了一声:“撤”,领着那一彪人马迅速向黑暗之中撤退,瞬间没了影踪。 晁盖死里逃生,怒目看去,见放暗箭之人已经撤离。林冲已经到了面前,长枪一挑,将坠落地上的两支利箭挑起,握在手中借着火光一看,见其中一支箭杆上刻着“史文恭”三个字。再看箭镞,见上面蓝汪汪的,凑近鼻子一闻,一股恶臭扑鼻。 他微微一愣,抬头向前面看去,却见史文恭正在远处督战,手中握着方天画戟,并无弓箭。 晁盖问道:“林教头可曾看清放暗箭之人?” 林冲撕下一幅衣襟,将两支箭都裹住了,uu看书.uukanshu.co 丢给身旁一名喽啰,说道:“不曾看清。哥哥小心,有人想要暗害哥哥,刚才这支箭,上面刻有史文恭三个字,且箭镞上淬有剧毒,这分明是有人想要栽赃暗害。” 晁盖四下顾盼,说道:“却不知是哪位英雄救了我!” 林冲道:“哥哥还是先退兵,曾家早有防备,今夜是打不下了,先回营寨再做打算。” 晁盖见双方鏖战,损伤不小,便说道:“依林教头的。” 林冲一声高喊:“撤!” 梁山人马本就因为中了埋伏而已经胆怯,且曾家五虎、史文恭、苏定的确厉害,早没了斗志,一听撤退命令,便纷纷后撤。 曽头市人马倒也并不穷追,任由他们大军退去。出了村口,晁盖命清点人马,片刻,燕顺来报:“哥哥,不见了欧鹏兄弟。” 晁盖一惊,四下观看,又问道:“有谁见得欧鹏?” 众人纷纷摇头,竟是无一人见得。晁盖又问道:“可是被敌人抓了?” 刘唐上前说道:“哥哥,自中了埋伏后便不见欧鹏,莫不是混战时被打散了吧?” 晁盖一举手中青龙开山刀,说道:“兄弟出来十七个,若是少了欧鹏,我如何向宋公明交代?待我杀回村中,救出欧鹏。” 说着便要拍马往前,便在此时,只见一彪人马飞速而来,马上之人摇摇欲坠,远远喊道:“哥哥,我来了……” 众人看时,却正是失散的欧鹏。 第327章 幕后凶手 待得欧鹏到得面前,众人见他左臂上钉着一支羽箭,箭杆已经被他削断大半,只留了不足三寸在外面,鲜血染红了整只衣袖。 晁盖见状,问道:“兄弟之伤可要紧?” 欧鹏说道:“不小心吃了一箭,幸好是伤了臂膀,并不碍事。” 所有人马王营寨中撤退,林冲则紧紧盯着欧鹏看了几眼,脸上浮现出狐疑之色。 待所有人马撤回营寨,清点后,共计伤亡一千三百余人,另有重伤二十几人,轻伤上百人。还好十七位头领,除了欧鹏中箭之外,并无损伤。 林冲去探望受伤的喽啰,其中有几人也是中箭受伤。一人所伤是小腿,咬牙将羽箭拔出,交给了林冲。 经过一场激战,人人疲累至极,除了留下警备岗哨,其他的纷纷相依睡去。 林冲拿着那支羽箭,来到晁盖的营帐中。 此时的营帐中,只有晁盖、刘唐、阮氏三雄五人。那支毒箭和另一只射落毒箭的羽箭摆在一张小木桌上,毒箭的箭镞在火光下闪着幽蓝的光芒。 林冲将刚刚自受伤喽啰腿上取下的羽箭与那两支羽箭摆在一起,几人的眼光紧紧盯在这三支羽箭上,军帐中鸦雀无声。 这三支箭显然各不相同。毒箭自然不用说,是特别制作的。阮小五抓起那只射落毒箭的箭,在火光下轻轻转动,仔细观看,突然说道:“快看,这上面也有字!” 几人诧然凑近看去,见箭杆靠近箭羽的尾端,果然有一个带着烧灼痕迹的“蓟”字。而林冲后取来的那支羽箭则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突然,刘唐说道:“史文恭这老贼忒歹毒,居然毒箭伤人。” 林冲摇头道:“放暗箭的并不一定是史文恭!而是另有他人。” 刘唐说道:“可这支毒箭分明就是史文恭的……” 阮小七说道:“刘唐兄弟,林教头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我们这几日与史文恭交手,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谨慎之人。如果他真要毒箭伤人,又怎么会在箭杆上刻上自己名字而自找麻烦?不管是否伤了哥哥,都会成为整个梁山的死敌。他只是曽头市请去的教师,不至于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来。” 林冲说道:“小七兄弟说得有道理。而且当时哥哥差点中箭,我便看到了史文恭,他手中并无弓箭,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们这边。” 刘唐说道:“这……就算如此,想要毒箭暗杀哥哥的断然也是曽头市的人。” 林冲说道:“这件事不好说,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当时放暗箭之人,自己也中了暗箭,只是当时我担心哥哥安危,并未看仔细……” 晁盖说道:“且不说何人暗杀,今日救我之人又是谁?这人箭法好生了得,居然能后发先至,将飞来之箭击落……” 林冲接过那支上面烙有一个“蓟”字的羽箭,说道:“看这种箭,应该出自官制。只是官军如何可能会帮我们?” 几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结果,于是纷纷散去。 晁盖见刘唐、阮氏三雄都已经离去,林冲依然在帐中,诧异问道:“林教头还不去休息?今日一战想必已经十分疲乏了……” 林冲来到营帐门口,所有观望,见出了两队巡逻的喽啰,便再不见人影。回到帐中,轻声说道:“哥哥,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这件事十分古怪?” 晁盖说道:“如何古怪?” 林冲说道:“射出毒箭之人,也被暗箭所伤,我虽没看清楚是什么人,但我看到他是左臂中箭,而欧鹏……” 晁盖一惊,沉声道:“林教头不会是怀疑欧鹏兄弟吧?” 林冲轻轻点头,眼神之中分明就是十分坚信的神情。 晁盖愣了片刻,紧跟着摇头道:“不会,欧鹏兄弟虽然有时候与我意见不一,但他没有理由要杀我。” 林冲沉默片刻,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说道:“希望是我猜错了。” 晁盖自然知道林冲不会无的放矢。林冲是属于性格沉稳之人,没有证据是不会随便乱说的。而且自己当初领着刘唐、公孙胜、吴用、阮氏三雄等人上梁山后,遭到王伦的排挤,便是林冲火并了王伦,拥立他为梁山之主的。所以在林冲的心中,晁盖才是真正的梁山之主。 特别是梁山活捉高俅之后,宋江不许他杀高俅报仇,并对高俅曲意逢迎,以求能顺利招安的这一件事,让林冲十分反感,也由此对宋江产生了厌恶之心。 晁盖心中微微一动,隐约乏起一丝悲呛之意。若林冲所言没错的话,真正要杀他的当然不可能是欧鹏,uu看书ww.ukanshu. 在他背后肯定另有他人。 这个人自然就是想要排除异己的宋江。因为在招安一事上,晁盖是坚决反对,甚至是为之厌恶的。 这一夜,晁盖注定无眠。 暗中射出两箭,救了晁盖并伤了那放暗箭之人的,自然便是花荣与栾廷玉。 花荣不亏有小李广之称,在千钧一发之际,一箭将暗袭晁盖的一箭在他面门前不足三尺处射落,而栾廷玉则在同时一箭射向了那放暗箭之人。 两人回到青松岗,向高槛回禀了梁山与曽头市一战的结果。 高槛现在也一心想灭了曽头市,理由很简单,曽头市的曾家是金人,却在大宋的国土上横行霸道,岂能容他?而且,他也想帮晁盖,毕竟自己少钱的时候,曾经对他黑吃黑一次。还有就是,他想帮助晁盖提升在梁山的地位,让宋江暂时还有人掣肘。 但这牵涉到两国邦交,他是政府军,当然不能堂而皇之去攻打曽头市。如果这样做,极有可能引起外交纠纷。想想辽人越境杀人,自己只是阻击,都让京城的那一帮酒囊饭袋吓得赔钱赔布赔羊,这要是在宋境杀了金国的侨民,还不引起轩然大波? 而且现在与曽头市交战的是梁山反贼,自己如果去帮他们打曽头市,是不是也会被扣上私通反贼的帽子? 这个问题就更加严重了! 虽然已经夜深,他无法入睡,将几位将军全部召集前来,商讨要如何灭了曽头市,又不会牵扯到蓟州军。 第328章 夜袭曽头市 待人到齐后,高槛说明自己心中想法,问他们有什么万全之策,既能破了曽头市,又不会让他们怀疑到自己头上。 呼延灼说道:“石将军也到了青松岗,不如让石将军来说说曽头市的布防情况,或许有办法可以暗助梁山破了曽头市。” 高槛惊喜说道:“石将军也来了?” 当即让传令官前去将石秀找来,不多时,石秀前来,高槛见到他,不禁一愣。 只见石秀佝偻身子,显得老态龙钟,颔下胡须花白,脸上皱纹纵横,身上衣衫破旧。若不是他开口说话,他还以为来错了一个人。看来石秀早就已经在曽头市化妆侦察了。 石秀唱喏参拜过后,说道:“末将已经将曽头市的布防摸了一遍,已经基本了然。” 高槛说道:“石将军果真是天生的谍报人才,不用我吩咐便将曽头市摸清楚了……” 石秀微微一愣,说道:“谍报?” 随即点头,说道:“不错,就是谍报。” 高槛反而一愣:这居然听懂了? “你先说说,你都摸到了什么情报?” 石秀说道:“曽头市共分五处营寨,东南西北各一座,中间一座。曾家五虎、史文恭、苏定等分别驻守。曾头市前面,二千余人守住村口。总寨内是教师史文恭执掌,北寨是曾涂与副教师苏定,南寨是次子曾密,西寨是三子曾索,东寨是四子曾魁,中寨是第五子曾升与父亲曾弄把守,各有一千余人。其中北寨是曽头市的后门,若是能破北寨,则曽头市必乱。” 高槛听石秀详细说来,果真将曽头市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连破寨之法都给出了建议。他不禁伸出大拇指,说道:“石将军果真了得!有了你的情报,何愁曽头市不破。” 当即他命人写了一封书信,心中内容便是约定晁盖明日晚上三更再次夜袭曽头市。随即让花荣将这封信绑在羽箭上,射进梁山营寨之中。 喽啰捡了羽箭,不敢拆开,直接送给晁盖,晁盖看过后赶紧召集所有头领,将那一纸书信传阅,随即说道:“昨夜曽头市派了两名假僧人,诱我们进去,今夜又飞箭传信,约定明夜再打,各位兄弟,认为可信否?” 林冲接过那支羽箭,仔细查看,果然见上面也有一个“蓟”字,他举着羽箭说道:“哥哥,应该信得。”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林冲身上,林冲将羽箭递给晁盖,说道:“哥哥请看,这支羽箭,与射落那支毒箭的羽箭一模一样,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人既然出手相救哥哥,应该是友非敌。” 晁盖接过羽箭,仔细观看,点头说道:“林教头所言有理,看来果真有人在暗助我们。” 阮小二说道:“不知是哪路英雄,为何不与我们一见,也好共商破敌之计。” 林冲说道:“他们不现身,自然是有难处。但我们可以确定,他们一定也是曾家的仇人,否则为何帮我们?” 晁盖说道:“没错,他们既然不愿现身,我们也不必勉强。明日白天,由刘唐、阮氏兄弟轮番去叫阵,但不可真打,其余兄弟好好休息,明晚三更,再攻曽头市。” 众头领应了,自去休息。 天亮后,梁山人马果真依照晁盖之言,轮番叫阵骚扰,只待曽头市出来迎敌,便又退回。待曽头市的人马退回,他们又出来擂鼓叫阵,如此反复,气得曾家五虎暴跳如雷,却又不敢当真出来攻打梁山营寨。 昨夜一战,曽头市也损耗一千余人,如今曽头市人马也不足六千。 到了晚上,高槛命所有人将马上銮铃摘掉,用衣服将马蹄包裹,在石秀的带领下,所有人马绕道悄然逼近曽头市北寨。 听得村寨中梆声响起,已经报过两更五刻了。高槛轻声对几位将领说道:“呆会速战速决,曾家五虎,能杀便杀,但不许恋战,只需攻破北寨,一把火点了,便立即撤退。由花将军、栾教师断后。” 众人低声答应,只等三更到来,便一齐杀进北寨。 曽头市的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今晚梁山会来夜袭,已经做了部署,但梁山人马整整一天没有消停,一直在叫阵,闹得曽头市人困马乏,到了半夜更加困乏,一个个显得无精打采。 待得三更报响,晁盖果真率领全部人马由村口向村寨中打去。 而高槛也当即下令,袭击北寨。 几百骑风驰电掣般向营寨中冲去,由于所有战马摘了銮铃,又在马蹄上裹了衣服,直到索超、杨志领着人马冲破寨门,曽头市的人才惊觉过来。 副教师苏定、曾家五虎之一的曾涂原本正在督促北寨人马前去村口驰援,uu看书.ukashu 不料自后门杀来一路人马,两人仓促上马应战,不到十合,苏定被杨志一枪挑于马下。 曾涂吃了一惊,返身要跑,被索超追上,金蘸斧挥下,被拦腰斩为两段。 喽啰见主将只一回合便被杀了,顿时乱了阵脚,纷纷抱头鼠窜。 这一营骑兵都是几经沙场的老兵,战斗力非同寻常,几百骑分散追击,片刻便有几百人被他们斩杀。 眼见已经杀得差不多了,只有数十人侥幸逃得性命,众人将火把丢进营寨,顿时火光冲天。 正去村口驰援的东营人马见北营突然着了大火,曾魁立即提马前来相救。 呼延灼立功心切,挥舞双鞭迎上,两人立即打在一处。 鲁智深、武松、花荣、栾廷玉、卢俊义等人只得又回头杀去,与曾魁带来的人马厮杀一处。 曾魁与呼延灼交战十合过后,感觉力怯,喝问道:“你们又是哪里的人马?” 呼延灼喝道:“自是梁山神兵前来灭你曽头市!” 两人又过得两合,曾魁不敌,拨马回头想跑,却被呼延灼追上,一鞭打在背心,当即滚落马下,后面的骑兵呼啸而上,立即被踏为肉泥。 花荣喊道:“兄弟们撤!” 正待再去追击的呼延灼只得拨转马头,领着所有骑兵后撤。 这一场厮杀,曾魁所带的一千余人马折损大半,其余的仓惶逃走。 第329章 意外收获 蓟州军撤回青松岗,高槛下令,清点战损,出乎意料的是这一仗除了几人轻伤,竟无一人阵亡。 随即下令清点物品,由鲁智深、武松带着前队与押运粮草的五十名军曹连夜往蓟州撤退,其余的依然分作三队分批撤回。 自青松岗上看去,曽头市中火光冲天,想必这一场厮杀,晁盖已经率人打了进去。 其余几队都已经相继撤离,余下自己这几十人马,正要离去,只见石秀快马前来,禀报道:“大人,有一队溃军奔青松岗而来。” 高槛一愣,问道:“是哪方的溃军,有多少人?” 石秀说道:“是曽头市的,领头的是教师史文恭,约二十人马。” 高槛心中一喜,说道:“莫非这是天意?” 石秀、卢俊义、花荣同时一愣,不明白高槛话中之意。其实高槛是想到,史文恭在施大爷的笔下最终是被卢俊义所擒,而此时自己的人马尽数撤离,偏偏卢俊义还在,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不待他们想明白,高槛下令道:“所有人隐蔽,务必活捉了史文恭!” 几十将士纷纷往树林中隐去,等候史文恭溃军前来。 不多时,果真有急骤的马蹄声传来,只见一匹通体雪白的健马驮着一人仓惶往青松岗而来。在其身后半里处,二十几人拼命跟来,但两条腿如何追得上四条腿? 月色上看去,马上之人手执方天画戟,不住回头张望,很快进入树林之中。 这马上之人正是史文恭,蓟州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了北门,且杀了苏定、曾魁、曾涂三人,曽头市所有人立即乱了套。曾密被林冲所杀,曾索被雷横一刀劈做两段,曾升则被晁盖一刀斩首。曽头市大败,曾弄见大势已去,在法华寺自缢了。 史文恭与朱仝、孙立斗了几十回合,虽不曾落败,但曾家已经全面溃败,他面对梁山蜂拥而来的人马,心生怯意,奋力杀出重围,夺路而逃。 无巧不巧,正好直奔青松岗而来。 进得树林,他才悄然松了一口气,放慢速度,正待转头去看曽头市的方向,忽然听到弓弦之声,尚未反应过来,腿上吃痛,已经中了一箭。随即一骑自暗处跃出,一枪向他胯下坐骑前腿扎去。 他胯下之马正是夜照玉狮子,是千里龙驹,见到袭击,竟然自枪上一跃而过。 史文恭当即催马落荒而逃,那跃马相拦之人正是卢俊义,见他要跑,立即拨马便追。同时喝道:“哪里走。” 卢俊义胯下的也是一匹宝马,称为麒麟兽宝马,他这一追,当真是风驰电掣,凌空一枪向史文恭后心扎去。 史文恭听得喝声,并不回头,回过方天画戟将刺来的一枪挡住。 两人当即在树林中厮杀起来。 两人都是神勇异常,这一场厮杀,当真是星月无光。 那二十几名喽啰终于追到树林中,耳边听到呼喝与兵器交击之声,正在发愣,树林中骤然冲出几十骑,他们尚未反应过来,便都成了冤死的鬼魂。 正在与卢俊义酣战的史文恭见树林中突然窜出几十人,不禁暗道一声:“苦也!” 他与卢俊义斗了二十合,知道自己想要取胜,几乎不可能。且自己腿上中箭,剧痛难忍,更是让他气力打了折扣。 一旁观战的花荣见卢俊义久战不下,正要弯弓搭箭,高槛说道:“莫要伤他。” 花荣知道高槛又起了爱才之心,只得放下弓箭,取下银枪在手,喝道:“卢将军,不必与他久战!” 催马而上,挺枪刺向史文恭。 史文恭力战卢俊义,尚有不支,何况花荣袭来?当即被逼落下马,卢俊义、花荣的枪锋已经指住他的胸口。 几名军士上前将他五花大绑,押到高槛面前。史文恭看向高槛,说道:“贼寇阴险狡诈,我既败了,便任由处置。” 高槛淡然一笑,说道:“押回蓟州。” 史文恭一愣,问道:“蓟州?” 高槛并不多说,拨马先行,几名军士将史文恭扶上另一匹战马,那匹夜照玉狮子则由一名都头骑上,回蓟州而去。 之所以给他换马,是因为那匹夜照玉狮子着实神俊,万一史文恭骑着它逃跑,想要追他,可得费劲了。 史文恭心中狐疑,他与梁山人马几次交手,虽然领教到了他们的厉害,但这几十名骑兵,明显与梁山人马有很大区别。 特别是将他拿住的卢俊义、花荣,如果是梁山之人,那么几次交战怎么不见他们? 如果是梁山埋下的伏兵,抓了他史文恭,应该回梁山才是,怎么却是去蓟州? 他自然不敢往官军上面去想。曾家是受官府保护的金国侨民,两国一直和平相处,官军是绝不可能去动他们的。 却说晁盖、林冲等人,见自己在进攻曽头市时,果真有人立即发起了对曽头市北寨的进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曽头市北寨、东寨人马,并斩杀了苏定、曾涂、曾魁三员猛将,给他们进攻曽头市减轻了不少压力,并成功让曽头市形成一片混乱。 两人心中对这暗中相助之人十分好奇,有心想上去一看究竟,但被曽头市兵马阻隔,无法靠前。且高槛的人马来去如风,一战奏效便立即撤退,根本不愿意久战。 梁山人马大破曽头市,杀敌近三千,其余两千多人全部投降。 撤回营帐,整顿人马,uu看书 . 待天明便拔营起寨,班师梁山。 晁盖、林冲、刘唐、阮氏兄弟齐聚中军大帐,几日鏖战,终于大获全胜,只是让史文恭给跑了,原本想夺回的夜照玉狮子也已经被史文恭骑着一起跑了,未免小有遗憾。 好在缴获了曾家钱粮无数,俘虏两千余人,军马近三百,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晁盖看着自己的这几名心腹,慨然说道:“我晁盖何德何能,屡屡被恩人暗中相助。不仅救得我性命,还助我大破曽头市,这份恩情,天高地厚。可是我连恩人是谁都不知道,想要报恩,却无去处,奈何?” 林冲说道:“哥哥休要懊恼,恩人不愿意与我们照面,定有难处。而且只要我们有心,总有一日会知道,今日之恩人究竟是谁的。” 晁盖说道:“只能如此,以后众兄弟留心,若是发现恩人踪迹,一定要尽早报来。” 刘唐、阮氏兄弟齐齐答应一声。 晁盖又说道:“毒箭之事,兄弟们莫要再追究。我们率兵攻打曽头市,想置我于死地者,自然是曾家的人,休要因为此事再妄加猜测,伤了兄弟们的和气。” 原来晁盖已经知道,自己的这几个铁杆一直为有人放冷箭而愤愤不已,而且他们一致怀疑是欧鹏所为。其实他心中也基本确定,那一箭便是欧鹏所为。但欧鹏断然不会如此大胆,背后当然有人指使。 他不愿意梁山因此而火并而累及他人,心中自有计较,所以便说出这番话来。 第330章 万死难报 高槛率着蓟州军返回到了蓟州军营。 进了军营,史文恭这才知道,帮助梁山晁盖袭击曽头市北寨的居然是蓟州军! 这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做梦也想不到官兵会去帮反贼攻打被官府保护的曽头市。 高槛没有回统制府,而是直接去了军营的议事厅。蓟州军的众将领只知道高槛月前突然领着几位重要将领和一营骑兵出了蓟州,至于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一概不知。 如今高槛与卢俊义、花荣等人将返回,点视鼓声响起,众将领纷纷前往议事厅集合。 将领们分两班列立,唱喏参拜过后,高槛说道:“带史文恭上来。” 两名军士推着五花大绑的史文恭进入议事厅,抬头看见高槛端坐主帅位置,背后斗大的帅字足以彰显他的身份。左侧,卢俊义、花荣等人赫然在列,再看两排将领,个个威风凛凛,神情肃然。 他正在惊疑,花荣说道:“上面这位便是蓟州兵马司统制高大人,你还不参拜?” 史文恭诧然道:“蓟州兵马司统制?” 随即抬头说道:“既是蓟州兵马司统制,我本跪拜得!但你们既是官军,为何却要助纣为虐,帮助梁山反贼攻打我曽头市?” 鲁智深闻言大怒,横眉喝道:“你这厮鸟好不大胆,敢如此和统制大人说话?” 厅中许多将领这才明白,原来这一个月来,高统制是领人去攻打曽头市去了,而且是帮梁山反贼打的。他们不由面面相觑,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槛摆摆手,说道:“给史教师松绑。” 两名军士答应一声,将史文恭身上的绳索松开。史文恭这一路都是被绑着回来的,就算是吃饭,也是只能松开双手,并且被人看住。此时才彻底获得自由,双臂动了动,稍稍去了麻木之感,冷然看向高槛,说道:“要杀便杀,休要啰嗦。” 高槛说道:“我若要杀你,何必不远几百里将你带回?当初在青松岗便已经将你杀了。” 史文恭道:“休想要折辱于我!” 高槛说道:“我为何要折辱于你?” 史文恭一愣,看向高槛,眼中露出狐疑之色。 高槛说道:“史教师是宋人吧?” 史文恭更加一愣,答道:“自然是宋人。” 高槛说道:“曾家是金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曾家来我大宋做买卖。无可厚非。但仗着自己是金人,官府庇佑便私养军队,这又是为何?” 史文恭说道:“自然是为了保护家财安全。” 高槛摇头道:“一个正经商人,用得上占据村庄,圈地为王,私养军队?” 史文恭哑然,高槛又说道:“你一身好武艺,可惜怀才不遇。最终沦落江湖,蒙曾家请为教师,真可谓是大材小用。我知这并非是你所愿,但你空有一身本领,想要博取功名,却无人赏识,只有曾家将你奉为教师,所以你便死心塌地追随曾家。其实何尝不是龙游浅水、虎落平阳!” 高槛的这一番话,正好说到史文恭的心中。他自幼习武,遍访名师,只求有一日能出人头地,凭一身本事杀出个锦绣前程,封妻荫子,也不枉好男儿世间走一遭。不料世道艰难,自己出身贫寒,在这混沌世界苦苦求索,但终无出头之日。最终无奈投了曾弄,为他五个儿子的教师。 他在曾家受到重用,本也想着这样的日子能过下去,不料却因为一匹马,引来梁山大军,最终害得曾家全部被杀,自己也被莫名其妙抓来了蓟州。 心灰意冷之下,已经不及悲叹自己人生,只求痛快死去,但高槛的一席话,又唤起他心中的悲痛与不甘,不由垂下头来一声轻叹。说道:“命该如此,奈何?” 高槛轻声一笑,起身说道:“谁说你命该如此?” 史文恭茫然抬头看向高槛,只见高槛又说道:“可知将你拿住的是谁吗?” 史文恭这才转头看向玉麒麟卢俊义,诧然摇头,说道:“这位将军武艺好生了得,小人输得心服口服。” 高槛突然又问道:“我听闻你曾追随沧州周侗周老师傅学艺,可有此事?” 史文恭神情一肃,说道:“我这一身本事便是恩师所授,只是弟子愚笨,所学不及万一,不然也不会被你们抓住。” 高槛看向一脸诧然的卢俊义、武松,淡然笑道:“将你打下马的便是你的师兄,玉麒麟卢俊义。” 史文恭惊道:“难怪这般了得,不想竟是师兄。” 两人虽是同门学艺,卢俊义与林冲是周侗的开山弟子,是递了拜师贴的正式弟子。史文恭、武松虽然也是从艺于周侗,但这两人只能算是记名弟子。 他自然知晓自己有两个师兄,豹子头林冲他已经见过了,并与之交过手,两人交手几十回合不分上下,但他是念着同门之谊,多有相让,否则他要败林冲,并非不可能。 而卢俊义则更让他切实感受到了压力,自己与他交手二十回合,竟有不敌之感。虽然自己中了一箭,但自己心中清楚,就是自己不中箭,只怕也与他斗不过五十回合。 高槛看着诧异的史文恭,说道:“卢俊义如今是我蓟州军副厢都指挥使。” 随即又看向武松,说道:“还有武将军,也是你的同门,如今也是蓟州军副厢都指挥使。” 史文恭看向武松,说道:“莫非是景阳冈打虎英雄武松?” 武松上前说道:“正是在下。u看书.ukshu ” 史文恭嘴唇哆嗦,他终于明白高槛的意思。一路之上,军队急行军,但高槛还是在天亮后命人在一家村镇中寻来一位郎中,给他取出腿上的利箭,并敷上伤药。还让郎中准备了几包伤药,路上给他换了几次。 当初他认为高槛等人是要留他性命,回去再公开处决。现在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他转身面对高槛,“扑通”跪下,说道:“小人蒙大人不杀之恩,感激涕零。若大人不嫌弃小人曾委身金人,小人愿为大人帐前一小卒,终身追随。” 高槛露出一丝愉快的微笑,说道:“快起来吧,我是赏识你一身武艺,若是就此杀了,着实可惜。而且,我与周老师傅也有些缘分,当初在大名府便蒙他授艺之恩,与你也算得上半个同门,我若杀你,如何向周老师傅交代?” 史文恭起身唱喏道:“承蒙大人不弃,小人一身本事,以后便卖给大人了。” 高槛看向门前,喝道:“取史文恭兵器来。” 门前校尉答应一声,不多时,两人抬来方天画戟。高槛说道:“物归原主,还有那匹夜照玉狮子,也一并奉还!今日大家疲累了,明日再为你设宴接风洗尘!” 史文恭受宠若惊,接过方天画戟,再次下跪说道:“大人恩德,小人万死难报!” 高槛让他起身,将史文恭交给校尉安排先去驿馆,这才散了帐,回统制府而去。 第331章 正确的判断 曽头市这一战,有点出乎高槛预料。原本只是打算帮着梁山将曽头市打下,当然,主要是救下晁盖。最终这两个目的都轻松达成,还顺带收服了一个史文恭。 史文恭在水浒中是颇受争议的人物。 在高槛看来,史文恭是不得志的人,武功高强却只能屈尊做曾头市教师,他性格上有傲慢倔强的特点。但在在人品上并无低劣之处,反而是忠于职守之人。 只是后人对史文恭的评论,多是负面的,按照简单的分类,他就是反面人物。究其原因,一则是因为他曾委身于金人,二则是他暗箭射杀了晁盖这个大英雄。 高槛不这么认为,他的判断就是,只要是一个脑子正常的人,就不会用刻着自己名字的箭去暗杀一个背后有着庞大势力的大哥级人物,因为那就是在作死。 按照施大爷所写,史文恭最终也的确是因此而死了。 所以高槛一直认为暗杀晁盖的另有其人。 他首先想到的是宋江。因为宋江在高槛的心中就是一个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的卑鄙小人。 如为了逼秦明投梁山,竟然派人去青州放火杀人,杀的还是普通百姓,最终害死了秦明一家老小。为了安慰秦明,一句话就将花荣待嫁闺中的妹妹许给了秦明,完全没有顾及花荣及花小妹的感受。 为了逼朱仝上梁山,竟然让李逵去绑架一个四岁的小孩,最终还害死了那个小孩。这种卑鄙毒辣的事情,数不胜数。可笑的是,这些人最终都被逼上梁山,还尊他为“哥哥”。 史文恭虽然忠于曾家,但与梁山并无生死大仇,何况前去攻打曾家的,还有林冲在。两人交手,他尚能手下留情,又如何会狠毒到以毒箭去杀晁盖? 只有牵扯到了切身利益,才会下此狠辣之手,而宋江正是与晁盖有着难以化解的利益之争。 最终的事实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目前蓟州军已经有三万六千作战部队,蓟州军设立第四厢,厢都指挥使为呼延灼,副都指挥使为栾廷玉、史文恭,但暂时只有六千人马。 编制完成后,不到一个月,石秀传回情报,耶律宗雷已经完全痊愈,并请来一名军师,起兵一万五,准备前来蓟州报仇。 那名军师名张文道,本是汉人,据说精通兵法,且会奇门阵法,所以深受耶律得重赏识。 耶律宗雷病愈后,几次跪求耶律得重,立誓要南下报仇。耶律得重本来顾忌两国的“澶渊之盟,不敢轻易答应。但上次他出使宋国,宋庭的软弱,让他失去了最后的忌惮。 耶律宗雷重伤后,差点一命呜呼,卧床半年才起死回生,他心中对此事也十分仇恨。况且辽国一直有伐宋之意,若不是受盟约的牵制,早就挥师南下了。 最终耶律得重不置可否,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但却答应调兵一万五前去神牛寨驻扎,说是为了防范宋军犯境。 耶律宗雷立即会意,自父亲帐下要来几员大将,这几员大将是辽国二十八宿将军中的牛金牛薛雄,女土蝠俞得成,虚日鼠徐威,危月燕李益,室火猪祖兴,共五员大将,加上耶律智等人,共有战将近二十人。 如今大军已经开往神牛寨,这日便会进攻蓟州。 高槛听完石秀的情报,心中微微一惊。这辽人可真是不要脸,要了赔偿还要出兵来犯,自己岂能畏惧? 高槛立即召集各路将军于议事厅,商议应对之策。 毕竟辽军的骑兵是比较厉害的,而且这一次他们是有备而来,大举进兵,自己不能大意。 众将军一听又是辽人要来犯境,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与之厮杀。 高槛看着兴奋的将军们,这哪是强敌压境的表现,一个个兴奋得好像看到了烤乳猪似的,就差流口水了。 如今蓟州军有近四万大军,除了女军两千,还有三万六,辽军虽然来了一万五,他们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尚未分配任务,几位厢都指挥使便开始争了起来。 首先说话的是鲁智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轮到我们去打这一仗了,以前的仗都让索将军、秦将军他们打了……” 秦明自然不依,说道:“正因为我们与辽军打过,所以才有经验,这一次是大规模作战,如果没有经验,是很难取胜的。” 呼延灼道:“这一仗就让给我们如何?你们都是军中元老,我们第四厢都是后来的,应该打一仗磨炼磨炼……” 花荣倒是并不争,他坦然站在一旁,看他们争得不亦乐乎。 他的心中是这样认为的,他应该是属于高槛的亲信武将,而且高槛所发动的所有战斗,uu看书 ww.uknsu 不论大小,他都参加的。这次的大战,自然也不会少了他。 高槛摆摆手,说道:“将军们先安静。” 所有人立即静了下来,看向高槛。 高槛说道:“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吃肉,有必要这样争抢?” 众武将轰然一笑,索超说道:“这是去宰狼,宰了狼自然就能吃肉。” 高槛说道:“各位将军不必争夺,这一次也得宗雷可是下了血本,兴兵一万五前来,扬言要打下我蓟州!所以这一仗,并非以前的小打小闹了,而是我蓟州军所面对的一场大仗、硬仗。只是辽人卑鄙,上一次战败了,他们便去我朝京城,逼迫朝廷赔偿。这一次,我们不能给他们机会。” 众将领面面相觑,秦明、索超同时问道:“那……我们不打了?” 高槛说道:“不,我已经让饶知府火速奏报朝廷,请求粮草增援,并陈述出兵理由。要求我朝立即派遣使者前去辽国,将情况说明,要求辽国遵守盟约,立即退兵。如果辽国拒不退兵,便怪不得我蓟州军了。” 花荣说道:“对,先礼后兵,这样就师出有名!” 索超说道:“想要辽国退兵,谈何容易,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高槛说道:“当然,我们不能等着双方的谈判而等着挨打!他们既然要犯我蓟州,我们就必须给予迎头痛击!” “好!” 几十名将军振臂欢呼,当真是众志成城。 第332章 军令状 待众人安静下来,高槛喊道:“石秀!” 石秀越众而出,唱喏应道:“末将在。” 高槛下令:“命你率行走机要情报营人马,在五日内画出青草甸以北地形图,越详细越好。” “末将领命。”石秀领命退下,自去青草甸了。 高槛继续下令道:“第四厢为第一路军,即日移师青草甸,驻扎在青草甸北峡谷口外的白河南岸。” 呼延灼、栾廷玉、史文恭越众而出恭声答应。 其余将领微微一愣,第四厢现在编制未满,只有六千人马,却作为第一队列在青草甸北峡谷口,分明是要他们打第一阵。 “第二厢为第二路军,即日起移师青草甸南,在峡谷口左侧山坡下驻扎。” 随着高槛又发出一道指令,鲁智深、武松越众而出,唱喏答应。 “第一厢军为第三路,分出一部,负责保护羊二庄。另一部作为策应,随时准备增援。” “第三厢与女军留守蓟州,以防万一。” 宣布完所有命令,索超、秦明、花荣、卢俊义等顿时哑然,四人面面相觑,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是主力的,如今一部成了策应,一部留守城中,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高槛说道:“我知道你们觉得我这样的安排不合理,但你们应该想得到,你们觉得不合理,耶律宗雷也会觉得不合理。而且对付他区区一万五的军队,我派出了两厢军队,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众将领虽然不是很理解,但这是军令,自然不敢多言。 散帐后,高槛又将饶季同、童自在请来,说明蓟州大战将至,蓟州府务必保证粮草的顺利运送。并任命童自在为粮草督运官,负责筹运前线所需粮草。 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以前蓟州军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用兵,就算需要粮草,也不是很多,这一次加上后勤部队,有近三万人马的粮草需求。 童自在未免有些心慌,他这个判司薄尉本来就是通过童贯的关系网当上的,整日里游手好闲,几时真的管过这些事? 高槛淡然看了一眼有些慌乱的童自在,说道:“童大人,粮草督运,关系到整个战局,可大意不得。若是童大人自觉得无法胜任,我便请饶大人另派能人……” 童自在一惊,当即说道:“这是下官分内之事,岂能劳烦他人?” 高槛说道:“好,童大人果真干练!童大人既然认为自己能胜任,本统制自然相信。但军中无戏言,作为蓟州几万军队的军需官,不可草率。按照我蓟州军的规矩,童大人须签下军令状,以确保我蓟州军与敌交战之时,不会断了粮草。” 童自在有些犹疑,他当这个判司薄尉这么些年,从来没有人让他因此签过军令状,高槛这次的要求是破天荒第一回。 一旁的饶季同说道:“高统制治军严明,自然不能马虎松懈。童大人,你若是觉得这军令状有些为难,本府便自蓟州府简拔一名同知来完成这个任务。” 童自在自然听得懂饶季同话中之意,自己若是不签这个军令状,他便换人了。然后一封奏报到太师府,自己的这个判司薄尉也就到头了。 他心中一横,说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自然签得。” 高槛命徐亭写好军令状,童自在签字画押,军令状保存于徐亭处。 童自在签完字,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虽然已经初夏,他的手心没来由的一阵冰凉。 他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但他很快就释然。毕竟自己的靠山是童太尉,而且这督运粮草又不是要上战场,只是将粮草运往几十里外的青草甸,谅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但他出了军营,还是心里打鼓,立即往崔英明府上奔去,商讨应对之策去了。 次日,蓟州军便按照高槛的部署进行调动。 高槛领着花荣一起前往东城军营,他要去看看器械司究竟制造了多少器械了。 如今的器械司,从全国征调的匠人,加上高俅自京城甲库司调来的匠人共计近五百人。 来到东城军营,扈三娘正在领着两千女军训练,见高槛前来,纷纷参拜。 几千女子统一着戎装,她们的甲胄是专门打制的,比男兵们的甲胄要轻巧,且是金黄色。里面的军衣则是红色,红黄相间,显得十分醒目。 两千余名女子齐齐唱喏,声音依然清脆,如珠落玉盘。 高槛摆摆手,说道:“你们继续训练,我去器械司看看。” 不料扈三娘大步前来,拦住去路,问道:“统制大人,蓟州大战在即,为何他们都有作战任务,我们却没有?” 高槛看了一眼扈三娘,见她鼻尖上汗珠晶莹,脸色红扑扑的,不禁微微一呆。随即说道:“谁说你们没有作战任务?不是让你们与花将军他们一起驻守蓟州城吗?” 扈三娘道:“花将军好糊弄,却糊弄不了我。你让我们守城,可那些辽军能打到城下吗?” 花荣及时的加了一句:“就是。uu看书ukanshom” 高槛一愣,看了一眼花荣,随即平淡说道:“这是军令,你们身为统帅,应该知道什么是服从吧?” 两人立即神情一肃,唱了一声“喏”。 高槛随即说道:“放心,以后有的是仗给你们打,希望到时候你们还会像现在一样抢着要打。” 两人说道:“那是自然。” 高槛领着花荣离去,走去约十几丈,花荣轻声问道:“高统制,你……这样和三娘说话,不怕她以后找你算账?” 高槛一愣,问道:“算什么账?” 花荣诡异的一笑,说道:“倒时你自会知道。” 两人说笑间到了兵器司,兵器司管制冯宜春赶紧拄着铁拐出来参见。 高槛问道:“冯管制,兵器司的精铁可还够用?” 冯宜春说道:“有侯将军、孔将军负责购买精铁,倒也够用。” 高槛说道:“加紧兵器打制,现在军营中还有相当一部分兵器是来自京城甲库司,可比不得冯记出品啊。” 冯宜春肃然道:“蒙统制大人器重,小人敢不努力?” 兵器司往里便是器械司,器械司管制叫赵五六,这人本是京城甲库司负责器械打造的匠人,被高俅调来了这里。他最擅长的就是制造八牛弩,经过他改良的八牛弩,比一般的要多打出近五十步的距离。 高槛与焕荣到时,他正在桌案上低头看一张武刚车的设计图纸,高槛到了身边都浑然不觉。 第333章 给他们几炮尝尝 武刚车是一种陆战工具车,能运载士兵,也能运载粮草。战时,则可以用作冲锋陷阵,属于冷兵器时代的“步战车”。 这个东西算得上庞然大物,长约五米,宽近三米五多。作战用的武刚车,车身要蒙上牛皮犀甲,捆上长矛,立上坚固的盾牌。有的武刚车开上射击孔,弓箭手可以在车内,通过射击孔射箭。 几辆武刚车环扣在一起,便形成坚固的堡垒,用作阻击骑兵冲锋。 高槛对赵五六提出过要求,就是在武刚车上要加上两张连弩,这样在冲锋时,便可以在车内发动连弩,给敌方以致命打击。 所以赵五六必须修改图纸,对原有的武刚车进行改造,重新加上两张连环弩。 他正看得出神,高槛在一旁问道:“赵管制,这武刚车改造得怎样了?” 赵五六头都没抬,说道:“没问题,这几天就能改造完一批。” 随即诧然转头看向高槛,神情一肃,大礼参拜。说道:“大人怎么来了?” 高槛说道:“我来看看你们,几日后,前线需要一批八牛弩和武刚车,我看看你造出来多少了。” 赵五六说道:“大人既然下了死命令,小人岂敢松懈?正在加紧制造和改造,三天后定然按照要求,交出五十床八牛弩,二十辆改良过后武刚车。” 高槛点头道:“如此便好,这次在战场上检验一下这些重兵器的威力。” 赵五六说道:“大人请放心,这些重兵器都是经过我改良的,一定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随即高槛又去了火炮司,凌振正在指导自己的几个徒弟在制造炮弹。在宋时,火炮能打出十几里,这已经是十分恐怖了。炮弹又按照高槛的要求,制造出了两种,一种是大幅度杀伤人员的炮弹,其实很简单,就是将一些碎铁屑装进炮弹中,这样一旦爆炸,碎铁屑随着爆炸的威力,能大幅度杀伤。 另一种是增加爆破威力的炮弹,专门用作攻打城门。 如今各厢都已经配备了火炮营,每营配备三十门火炮,这在古代的军队中,已经是极强的火力配备了。 视察完所有的制作部门,高槛感觉得十分满意。 一般的地方军队,所有的器械、武器、甲胄几乎都是由京城甲库司统一配送,像蓟州军这样拥有自己的“制造工业”的,恐怕绝无仅有。 这是高槛做了长远打算,蓟州军最终会演变成高家军的,以后的规模也绝不会只是几万。如果全部由朝廷配备,只怕会引起朝野恐慌。 宋国自建国起,便对武将持有戒心,唯恐武将拥兵自重,最终成为朝廷大患。所以他不想惹这样的麻烦,至少目前还不想。 转眼十天过去,蓟州军按照高槛的部署,已经全部到位,在青草甸两边的山脊上,各安放了十五门火炮,也就是一个火炮营的规模。武刚车、八牛弩也已经运抵青草甸营地,等待辽军的到来。 饶季同已经亲自前往京城,他是按照高槛的想法,前去京城要钱、要粮,同时也让朝廷知道,这一仗,非是蓟州军要打,而是辽军要打。同时也请朝廷立即派遣使者前去辽国中京进行外交谈判,施加压力迫使辽国退兵。 至于外交谈判,其实只是高槛给朝廷一种“我是被迫还击”说法,因为他可以断言,京城的人还没到辽国中京,这一仗只怕已经结束了。 高槛亲自去了青草甸,看到青草甸南无边的营帐,整肃的军营,他感到十分满意。 中军大帐设在白河河畔的第四厢军营,这一次作战的总指挥为高槛,副总指挥为呼延灼。 高槛来到中军大帐,看到了石秀所画出的那张青草甸以北近百里的地图,听取了石秀关于辽军动向的情报。 两军已经于两日前开拔,起神牛寨所有人马共一万八千人(神牛寨原常驻军三千人),后勤补给部队六百人,骡马、车架无数,浩浩荡荡往宋辽边境而来。 领军统帅为耶律宗雷,先锋大将为薛雄、俞得成,副先锋大将为徐威、李益、祖兴,耶律智,粮草押运官为董康。骑兵五千,步军一万,战车、火炮各两百,真可谓气势如虹。 高槛查看地图,见白河以北一片平原,原本是宋人牧马之地,但由于常年有辽人“打秋围”,这一片丰沃的青草地便拱手让给了辽人。说是宋国领土,其实已经是辽人的天下。 两国边境倒是有一条丘陵阻断,但山势不高,最高的也不到三百米,且地势平缓,并无险峻之处可守。 百里平原中,溪流纵横,将整个平原分割成许多块,其中沼泽密布,若是不熟悉其中地形,盲目穿行,极有可能深陷其中。 石秀本就是蓟州人士,对这一片无比熟悉,早在地图上将这些沼泽标识出来。 从边境到青草甸,不足百里,但大军挺进,一日能走四十里便是神速了,uu看书 w.uuansh 一路车马辎重极是耽误时间。所以就算过了边境,抵达白河北岸,至少也是两天后了。 白河并不宽,河水也很浅,徒步便能过去。如今又是夏天,河水温暖,所以真要战时,根本起不到阻敌的作用。 呼延灼将营寨安札在山坡之下,背靠青山,在河边设了两处鹿寨,成左右犄角,相互呼应。 辽军果真不敢急于行军,更不敢过于靠近。他们的细作也已经对宋军的情况作了了解。 两日后的巳时末刻,辽军终于出现在白河北岸十里处。耶律宗雷下令安营扎寨与宋军成对峙之势。 高槛站在山坡上,远远看去,见辽军虽远道而来,但阵容整齐,几队人马靠前警戒,数百军士迅速搭建军帐,安置栅栏,不到一个时辰,一座诺大的军营已经初具规模。 他们也在中军大营的左右两侧靠前各设了一处鹿寨,里面各驻扎一部人马,作为中军的警戒与策应。 高槛唤来火炮营指挥使荣月,问道:“我们的火炮能打到对方军营吗?” 荣月竖起左手拇指,眯着眼向前比划,片刻后说道:“没问题,完全在火炮射程之内。” 高槛微微一笑,说道:“好,你们将火炮调校好,今天晚上给他们几炮尝尝鲜。” 荣月躬身应了一声,随即退下。 第334章 大战之前的寂静 当夜,万籁俱寂。 经过近三日行军的辽军想来已经疲倦,耶律宗雷领教过蓟州军的厉害,所以他不敢大意。 中军大营中留有六队巡逻兵,两座鹿寨中,也各留有两队巡逻兵。营寨大门两侧,各设有四座塔楼,上面也有岗哨和神射手。 一弯皓月升空,天上繁星点点,原野之中一片皎洁。除了白河水流淌的声音,远处偶尔传来野狼的嗥叫之声,使得这夜显得更加静谧。 大战之前的寂静,让人感觉到一种难以忍受的压抑。 辽军大帐中,耶律宗雷召集所有战将,商讨明日如何攻打宋军。这次他来的目的是要兵临城下,就算打不下蓟州,也要让蓟州军知道,辽军是他们所惹不起的。 十八员战将,加上军师张文道,主帅耶律宗雷,正好二十人。 耶律宗雷端坐于用狼皮铺就的主帅椅子上,一只脚踏在椅子的边缘,傲视着帐中所有战将,问道:“说说看,明天我们该如何破敌?” 祖兴越众而出说道:“区区宋国军队,如何抗拒我大辽虎狼之师?明日末将愿领一支人马,将宋军杀得屁滚尿流。” 徐威说道:“对,对付牛羊,岂不是我等的拿手好戏?若不是那澶渊之盟约束,我早就想打进东京,活捉了宋帝的相好李师师,看看究竟是什么货色,可比得上我大辽的女人。” 十几人轰然大笑,李益说道:“徐将军,你家中的汉人女子还少吗?竟然还惦记着一个青楼女子?” 几位将军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压根就没将蓟州军放在眼里。 耶律智插口说道:“各位将军,可不要小瞧了蓟州军!” 祖兴不屑的说道:“耶律智,莫不是你被他们吓破了胆?宋军在我大辽铁骑面前,还不是一群牛羊,有何可惧怕的?” 耶律智正要辩解,另一位大将葛尕尔说道:“耶律将军,你说宋军兵强马壮,可你知道驻扎在对面的敌军有多少人马吗?我告诉你,是六千!宋国的蓟州军也许的确比以前要强了许多,但他们大多是新招募的,没有打过仗!我敢保证,明天一旦开战,只怕他们恨不得钻回他娘肚子里去!” 他的一番话,又引得众将领一阵哄笑。 耶律智面红耳赤,却又不敢辩解。这些将军要不来自中京,要不来自耶律得重部下,都是多年征伐的疆场老将,一个个战功彪炳,任何一个人的地位都在他这个戍边要寨先锋官之上,不是他轻易能惹得起的。 正在难堪时,耶律宗雷起身,凌厉的目光环视着众人。别看他年轻,但他毕竟出身于王侯之家,且身居军中要位,这一双眼光扫过去,自有一股威严,让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待得帐中再无半点声音,他才肃声说道:“各位将军,我知道你们久经沙场,也没和宋军交战。各位将军在与宋军交战时,的确甚少吃亏,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这一次我们所面对的敌人,不同以往!神牛寨守军几次三番在这里受挫失败,就连本将军,也差点折在这里!所以我希望各位将军不要轻敌,明日一战务必打出我辽军的威风,一雪前耻!” “是!” 十几人俯身答应,耶律宗雷再次说道:“宋军狡诈,善于埋伏与偷袭,所以今晚大家务必小心!至于两军对阵,我相信各位将军一定能斩将立功!” 徐威问道:“将军,情报说宋国蓟州军有精兵近四万,可管对面阵营,却只有六千,这又是为何?” 祖兴说道:“宋军本就惧战,他们见我大军压境,只怕早就乱了阵脚!他们的目的是守住蓟州城,大军定然都在城中,只待外面这几千人马败阵,便死守城池。”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只因为这些年宋军对辽军都是顺来逆受,基本处于防守之态,罕见有宋军主动出击。 耶律宗雷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文道,说道:“军师可有高见?” 张文道起身施礼道:“少将军,我耶律大帅之命前来助你破敌,自当竭尽全力。我来此之前,便对神牛寨之前几次与蓟州军交战失利之事做了深入了解,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我辽军在与宋国交战之中,少有败绩,以至于军中绝大多数将士轻敌,且宋国在这两年也突然加强了蓟州军的实力,不仅是军队数量大幅增加,就连战将也换了不少。以前的宋军将领见了我们辽军便会胆怯,但这几次他们都是主动迎战,甚至是大胆追击。可见,这些宋将已经完全不是以前那些畏惧我大辽的宋将了。” 随即他扫视了所有人一眼,才斯条慢理的说道:“所以,我觉得耶律智将军说得没错,我们不能轻敌!对方虽然只有六千人马驻扎在对面,但宋军狡诈,在青草甸的峡谷中,定然会有援军埋伏。uu看书 ww.所以明日一战,大家务必要谨慎,千万不可冒然追击。” 徐威、李益等将领是知道张文道的本事的,而且他还是耶律得重所看重的人,他们自然不敢轻视,当即齐齐称了一声:是! 耶律宗雷说道:“明日一战,许胜不许败,下面我宣布命令。” 所有人肃然站立,面对耶律宗雷站好,耶律宗雷说道:“先锋薛雄!” 薛雄出班答道:“末将在。” “命你点骑兵一千,步军两千为先锋队,你为正先锋大将,李益、祖兴为副先锋,明日军中鼓响时,前去叫阵。” 薛雄、李益、祖兴同时出列肃声答应,退回原处。 “俞得成!” “末将在。” “命你为前军主将,徐威为前军先锋,耶律智、葛尕尔为左右副将。” 俞得成、耶律智、葛尕尔出列肃声答应。 然后耶律宗雷又任命了中军先锋为仇寇,护军主将为符肇、孟亨。后军主将为佘佴勇军、虞阳。只待先锋破敌后,全军掩杀过去。 辽军大帐中在下令分配作战任务,蓟州军大营中也没有闲着。高槛与荣月站在青草甸峡谷的西坡上,看着十里外隐约可见火光的辽军大寨,高槛淡然一笑,说道:“荣将军,看你的了。” 第335章 打得1手好炮 荣月当即摇动手中旗帜下令道:“第一都五门火炮装填准备!” 片刻后,都头起身道:“装填准备完毕。” 荣月道:“目标,十三里处敌军军营,偏西北,放!” 五根火把立即将引信点燃,五点火花跳跃着燃起。 五门火炮几乎在同时炸响,五颗炮弹出膛,飞向十里外的辽军大营。 耶律宗雷刚宣布完命令,五声巨响相继响起,在这静夜中惊天动地,震得整个军营都在晃动。 军帐中的所有人大吃一惊,纷纷出来查看,只见军营中乱作一团,两座军营被炸毁,里面的十几名将士在睡梦中见了阎王,其余轻重伤数十人。一发炮弹落在马厩中,炸死了几匹战马,马厩中的战马惊慌失措,纷纷想要挣脱缰绳逃跑,顿时只见马嘶声凄厉响起。 另两发打在空旷之处,炸出两个大土坑,虽然没有伤到人,但让这些从睡梦中惊醒的辽军感觉到惊慌失措。 高槛见辽军大营中火光冲起,不禁十分兴奋,只可惜自己手上没有望远镜,否则一定要好好看看,这几发炮弹究竟将辽军阵营炸成什么模样。 他对荣月竖起大拇指,说道:“不错,荣将军打得一手好炮。” 荣月一愣,随即肃声道:“多谢大人。” 随即问道:“大人,要不要还来几炮?” 高槛摇头道:“不,这已经够他们玩一阵了。我们不要过早暴露实力,如果将他们吓跑了,就不好玩了……” 荣月再次一愣,诧然道:“玩?……” 感情这位统制大人把这么一场即将打起的战斗看成是玩? 高槛骤然醒悟,说道:“我是说,我们不能把我们的炮阵过早的暴露,他们也有炮,而且不少……” 荣月点点头,继而又摇头道:“大人放心,他们的炮打不了这么远。” 高槛心中想道:“这倒是,凌振制造的火炮还真不是吹的,这在大宋朝,是妥妥的大杀器,可惜朝廷根本不重视这些国防利器,只是重视诗词歌赋,被虚假的繁荣所蒙蔽。” 高槛说道:“放心,明天让你打得尽兴!” 荣月躬身答应,说道:“是,大人。” 虽然他不明白高槛为什么只打几发炮弹就不打了,但军令如山,他当然不能违拗。 高槛心情十分愉悦,他在想象着辽军军营中乱糟糟的情景,在几名护卫的陪同下,往山下军营走去。 辽军军营中确实一片混乱。突如其来的几声炮响,将他们的睡意彻底炸没了。 耶律宗雷喊住一名军士,问道:“哪里打来的?” 那名军士茫然摇头,耶律宗雷惊疑的看着对岸十几里外月色下的宋军军营方向,仿似自语的说道:“他们在我们附近有埋伏?” 耶律智说道:“将军,附近十里都让我们的军队清理过了,不见有埋伏,这炮弹肯定是从对面的军营中打来的!” 耶律宗雷说道:“宋军的火炮能打这么远?” 随即说道:“将我们的火炮营指挥使叫来。” 一名校尉立即前去传令,不多时,只见一个个子不高,但肚子溜圆的胖子气喘吁吁的跑来,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水,说道:“火炮营指挥使沙华茂参见将军。” 耶律宗雷问道:“沙将军,我们的火炮能打多远?” 沙华茂说道:“十里没问题。” 耶律宗雷指向南方,说道:“如果我让你从阵前放炮,能打到宋军军营吗?” 沙华茂一愣,继而说道:“打不到,如果往前推进三里,应该能打到。” 耶律宗雷顿时气馁,往前推进三里,别说火炮移动困难,如果被宋军发现,火炮营可就有去无回了。辽军远道而来,本就人困马乏,怕的就是宋军夜袭。宋军火炮能打到自己军营,但只放了几炮就不放了,搞不好这就是一个阴谋,就是要诱使自己出击。 他略一迟疑,说道:“罢了,待明日再好好出了这口恶气。” 虽然宋军没有放炮了,但辽军一整晚都提心吊胆,担心自己在睡梦中就被炸上了天。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一个个困乏得不行。 军中战鼓擂响,先锋薛雄点兵三千出了军营,往白河北岸而去。随即前军、中军、后军相继开拔,共计八千大军,往宋军营寨迫近。 蓟州军早已经集合完毕,呼延灼、栾廷玉、史文恭骑在战马上,看着列队完毕的几千将士,呼延灼下令:“史将军,命你为前锋,引骁骑军一营,步军两营,出寨迎敌。神羽军一营为你掠阵。” 史文恭应了,自点了三营人马出了营寨,渡过白河,在北岸列阵以待。 薛雄、李益、祖兴引军来到宋军阵前,列阵对立,看宋军阵容,人数只有自己一半,且阵前只孤零零立着一员战将。祖兴笑道:“少将军说宋军兵强马壮、猛将如云,却为何只有这区区两千人马不到,战将只有一员?” 薛雄肃声道:“祖将军休要轻敌,你看他胯下所骑,那是夜照玉狮子,可是龙驹!” 祖兴、李益这才仔细看去,见史文恭胯下之马果真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显得神俊异常。祖兴喜道:“果真是好马?待末将去斩了这宋将,将那好马献给耶律大帅。” 随即拨马上前几步,u看书ww.uuahu 举着手中一支长柄铜锤指向史文恭,喝道:“宋军鼠辈,我大辽神兵在此,还不快快下马受死!” 史文恭轻轻喝叱一声,胯下骏马缓缓出阵,他看向祖兴,说道:“大胆辽贼,犯我边境,如今我蓟州军在此,尔等若想保住性命,速速退兵,否则管教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祖兴身形高大,臂力惊人。他穿着右袒麻衣,整个右肩与臂膀都露在外面,精壮的手臂显得无比强壮,暗红色的肌肤在朝阳下反射着光芒。 他手中铜锤重六十一斤,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不少宋军将领便是死在他的铜锤之下。 他听史文恭说完,“哈哈”笑道:“爷爷铜锤之下,不知死了多少宋军将领,但死的都不是无名之辈!你这宋将,若想吃爷爷一锤,也得报上姓名!” 史文恭说道:“大宋蓟州军第四厢副厢都指挥使史文恭,奉统制大人之命,取你人头!” 祖兴一听,好家伙,一来就是个副厢都指挥使,看样子宋军果真缺少大将。 当即“哇哇”大叫道:“爷爷乃大辽二十八宿室火猪祖兴,你去了阎王哪里,可别报错了名字!” 史文恭淡然道:“杀一只猪竟然还得本将军亲自出马,没的污了我这方天画戟!” 祖兴气得“哇哇”大叫,催动胯下坐骑,舞着铜锤向史文恭冲去。 第336章 看我1刀砍了他 史文恭拍马迎上,舞动方天画戟向猛然砸来的铜锤架去。 “当”的一声巨响,两人错身而过。 祖兴喝了一声:“好!” 史文恭拍马转身,一声喝叱,四蹄翻飞向祖兴冲去。 祖兴双手握锤,挡住史文恭当面杵来的一戟,同时双臂用力绞动,想要凭着自己臂力优势强行迫使史文恭丢弃兵器。 但他很快就发现,史文恭的臂力并不逊于自己! 他只得放弃这种想法,撤锤,然后横扫而去。 史文恭竖戟挡住,同时往上一挑,两人再次错马而过。 两边阵中战鼓阵阵,各自的将士在为自己的将军振臂呐喊助威。 “当当”之声不时响起,两人来往厮杀了二十合,依然不分高下。 史文恭突然卖了一个破绽,手中画戟抡空,然后拨转马头,往本阵撤离。祖兴如何肯放过,策马急追。眼见便要追上,他高举铜锤,猛然向史文恭后心砸去。 史文恭左手一勒马缰,夜照玉狮子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居然就用两只后蹄扭转庞大身躯,而史文恭一声爆喝,方天画戟骤然反刺而去! 一声惨叫,祖兴被一戟刺落马下,手中铜锤丢去丈外。史文恭不待他反应过来,待马蹄落下,画戟猛然刺入他胸膛,双臂用力,将他挑得飞起,甩去三丈开外,在草地上滚了几滚,便没了动静。 双方鼓声止住,宋军阵营发出一阵叫好声,辽军阵中奔出几人,前去扶起祖兴,但他已经气绝身亡。 史文恭画戟往前一指,画戟上鲜血滴落,沐目惊心。 他冷然看向辽军阵前,喝道:“还有谁来送死!” 辽军阵前一阵沉默,祖兴身为二十八宿将之一,驰骋疆场,从来都是所向披靡。但今天在这青草甸竟然刚过二十合便被一名宋将给杀了,这让他们无比震惊。 薛雄正待打马上前,李益早已催马出阵,舞动锯齿刀向史文恭冲去,嘴中“哇呀呀”一阵乱叫,喊道:“兀那宋将,爷爷前来取你首级,给我兄弟报仇!” 两军阵中战鼓擂响,史文恭见对方来势凶猛,他没有丝毫畏惧,拍马迎上。 这李益使得一路好刀法,其锯齿刀下,斩敌无数。祖兴是凭着气力凶猛,而他则是凭着刀法的变化诡异。 两人刀来戟往,在阵前厮杀起来。 两边军鼓擂得震天响,宋军见自己的主将已经斩杀了一名敌将,士气大振,呐喊声一声高过一声,为史文恭加油助威。 二十合过去,两人也是不分胜败。李益渐渐心惊,他的刀法以诡异著称,但自己不管怎么变化,史文恭都能轻松应付。 就在两骑错马而过之时,李益长刀一沉,居然向史文恭坐骑的马腿砍去! 史文恭一提缰绳,夜照玉狮子果真通灵,一声长嘶,跃身而起,自锯齿刀上一跃而过,而史文恭就在两匹马交错而过之时,倒转方天画戟的把攥,猛然向后杵去,正好杵在李益后腰上。 李益一声痛叫,滚落下马,不待史文恭回马,辽军阵中跑出几人,丢出挠钩将他抢回,总算是没有丧命。 史文恭连胜两阵,士气更加高涨,战鼓隆隆擂响,史文恭画戟向前一指,喝道:“杀!” 全军立即大声呐喊,在史文恭的率领下,向辽军冲去。 薛雄挥动长枪迎上史文恭,两军立即厮杀一处。 辽军战将连败两阵,士气已失,宋军则是士气如虹,一个个如下山猛虎,仿似眼前是一群群绵羊一般,只等自己张嘴去撕咬。 若论人数,宋军明显处于劣势,换在以前,宋军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对兵力优于自己的辽军发起冲锋的,但这一次宋军不但发起了冲锋,而且一个个悍勇无匹。 兵器交击声,惨叫声、马嘶声此起彼伏,方圆两里的草地上,两军在忘我厮杀。 史文恭与薛雄来回厮杀了三十回合,薛雄力怯,虚晃一枪便向后退去。 辽军本来就丧失了士气,一见主将败阵,哪里还有斗志,丢下遍地尸体,一个个返身就往本阵跑去。 宋军追去一里开外,史文恭见前面旌旗招展,辽军有大队人马掩杀冲来,他断喝一声:“撤!” 金锣响起,宋军立即停止追击,往本阵撤退。辽军前军五千人马在俞得成的率领下,向宋军追去。 宋军虽然撤退,但并不混乱,到了白河畔,并不停歇,史文恭喝道:“撤回营寨。” 所有人马立即向营寨撤去,俞得成正在诧异,一声炮响,只见一彪人马自另一侧前来,看上去有三千左右。领头之人一匹黑马,手持长枪,正是第四厢副厢都指挥使栾廷玉。 俞得成看向栾廷玉,对身边将领说道:“谁去打第一阵?” 葛尕尔拍马上前,说道:“末将愿往!” 耶律智说道:“葛将军小心,uu看书 .uukansu.cm宋将悍勇……” 葛尕尔傲然说道:“你不敢上去,也不必涨他们威风!” 当即打马向前冲去,喝道:“宋将速来受死!” 栾廷玉正要出阵,身侧一名副将说道:“将军,让末将会会这蛮子!” 这人叫牛震天,本是蓟州城中的一名流浪卖艺之人,只因潦倒街头,被旺财发现,将他领回军营,让他当了兵。这人倒是有些本事,一身武艺远在李忠之上。 这人武艺不错,脑瓜子却不怎么灵光,显得有些傻乎乎的。 栾廷玉说道:“你小心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回来。” 牛震天说道:“将军放心,看我一刀砍了他!” 他使的是朴刀,曾与史可郎比试过,三十合不分高下。史可郎说他的刀法一流,可为阵前大将,这才被高槛特别简拔成了栾廷玉的副将。 他催动胯下坐骑,上得阵前,与葛尕尔相距五丈处定住,喝道:“你这蛮子,报上名来。” 葛尕尔冷傲说道:“大辽前军先锋副将葛尕尔,你又是何人?” 牛震天说道:“你是副将,我也是副将,倒也合适。” 他却不报姓名,舞动朴刀向葛尕尔冲去。 第337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骑迅速靠近,两人各自挥舞兵器迎上。 葛尕尔使用的是狼牙锤,只要被打上,立即骨断筋折。 战鼓隆隆,不到十合,葛尕尔便被牛震天斩落马下。牛震天首战便斩了对方武将,得意的看着地上被自己斩杀的葛尕尔,呸的一声说道:“让你来我宋国撒野!” 俞得成见葛尕尔被斩,怒道:“耶律智,你去斩了这宋将!” 耶律智吓得浑身一哆嗦,迟疑说道:“将军,末将……末将……恐不是他对手。” 俞得成喝道:“临敌怯战,该当何罪?” 耶律智吓出一身冷汗,正待硬着头皮上前,徐威不屑的说道:“耶律将军想必是被宋人吓破了胆,将军不必动怒,待末将去取了这人头颅,给葛将军报仇。” 随即拍马向牛震天冲去。 牛震天正在得意,徐威已经飞速冲来,长槊一指,便向牛震天胸口刺去,同时喝道:“宋将拿命来!” 栾廷玉喝道:“牛将军小心!” 眼见徐威已经到了面前,牛震天朴刀舞动,将刺来的长槊磕开,随即问道:“你也是副将吗?” 徐威喝道:“我乃大辽前军先锋徐威!” 说话时,回马转槊横扫而出。 牛震天一听对方是先锋,仿似没有了兴趣,说道:“你们的副将都死了吗,怎么派个先锋来?” 随即两人拍马厮杀一处。 两匹健马八只铁蹄翻飞,在草地上来往交错。徐威一心想要杀了牛震天给葛尕尔报仇,也给辽军扳回一阵,但这牛震天的刀法当真了得,急切间他找不到破绽,无法取胜。 但他很快就发现牛震天虽然武艺不错,但脑子似乎不甚灵光,两人错马而过时,他有意“啊哟”一声,往马背上一伏,拍马便向一侧奔去。 原本他以为牛震天会去追他,不料牛震天见他突然落荒而逃,却并不追赶,只是不解的看着他远走,伸手挠头说道:“你这蛮子,并未落败,为何要逃?” 栾廷玉深恐牛震天出意外,立即命敲响金锣,让他撤回。 却说徐威假意落荒而逃,奔去半里,察觉对方并未追来,回头一看,却见牛震天优哉游哉退回本阵,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禁愣住,回马看向牛震天,好一阵尴尬。 他没有想到这笨人是一根筋,他知道徐威明明没有落败,而且他知道再打下去,自己一定不是对手,所以他觉得徐威突然逃走有些不合他的逻辑。 徐威尴尬回到阵前,正待再次叫阵,栾廷玉已经拍马上前,说道:“我来会你!” 徐威见宋军阵中一面大纛竖立,上面一行小字:“蓟州兵马司第四厢”,旗面上一个大大的“栾”字,他淡然问道:“你又是何人?” 栾廷玉说道:“蓟州兵马司第四厢副厢都指挥使栾廷玉。” 徐威说道:“正好,本将便拿你人头来祭奠葛将军!” 栾廷玉并不多话,拍马挺枪便向他刺去,徐威见栾廷玉来势凶猛,不敢大意,提马跃开,回槊打向栾廷玉背心。 栾廷玉并不回马,反手将长枪往后背一挡,架住扫来的一槊,随即拨转马头,将长槊崩开,双臂一震,枪尖抖动,幻出一朵碗大的枪花,分心便刺。 徐威一惊,栾廷玉的出招明显比牛震天快、准、狠许多,当下振奋精神,全神应对。 俞得成紧紧盯着正在交战的两人,见栾廷玉的武艺的确了得,不到二十合,徐威便呈现不支之态。 徐威也明显感觉自己不敌,在栾廷玉长枪自后背刺来之际,仓惶俯身贴住马背,长枪贴着后背刺过,将其头盔刺落在地。 他吓得亡魂皆冒,赶紧打马向本阵落荒而逃。栾廷玉拍马追去,俞得成赶紧下令弓箭手射出一轮快箭,阻住栾廷玉。 栾廷玉舞动长枪将飞来的羽箭打落,退回本阵。 辽军阵中响起金锣之声,后方传来耶律宗雷的军令,全军向营寨后撤。 宋军见辽军突然后撤,纷纷呐喊,却并不追击,待辽军撤走,他们也返回自己营寨。 辽军连败数阵,折损两员大将,其中一人还是二十八宿将之一。第一轮冲锋,三千人马折损近五百,而宋军阵亡人数不足一百,双方的伤亡又出现了天地之差。 薛雄、俞得成、徐威、李益等人这才相信耶律宗雷以前所说的话。当初耶律宗雷说宋军战力已经今非昔比,辽军几次与之交战都是大败亏输,伤亡完全不成比例。他们这些久经沙场,对宋军十分了解的战将如何会相信? 以前两军交战,伤亡比也的确有很大悬殊,但从来都是辽军轻伤亡,宋军重伤亡。可如今不仅换了一头,这比例还大得吓人。 辽军撤回营寨,暂时不敢再出阵挑战。 营寨的校场上,摆着祖兴与葛尕尔的尸体。耶律宗雷阴沉着脸,看着份三排站立的十几位将军,久久不言。 许久,他才有些愠恼的说道:“我们辽军几时变得这么不经打了?是不是这些年你们过得太安逸了,已经忘记了怎么打仗了吗?” 中军先锋仇寇说道:“少将军,我军远途而来,本已经劳顿不堪。昨夜又被宋军火炮袭击,弄得众将士一夜不眠。宋军以逸待劳,我们败阵,便情有可原。” 耶律宗雷说道“我不要情有可原,我要破敌之法!” 仇寇说道:“宋军只有区区六千人马,我们有一万八千之众。依末将之见,我们兵分三路,中军八千以火炮、战车开路,正面进攻宋军营寨,u看书 uukansu 另两路各领五千人马,分两翼向宋军营寨攻击,以我们兵力的绝对优势,定可一举破敌。” 耶律宗雷说道:“好,就依仇将军计划,大家先修整,未时全军出击。” 张文道说道:“少将军不可!” 耶律宗雷一愣,问道:“为何不可?” 张文道说道:“宋军营寨依山而建,背后便是青草甸峡谷。且不说峡谷口地域狭窄,不利于大军的展开,若是大军全部压上,敌军在峡谷中设有埋伏,则我军危矣!” 耶律宗雷问道:“那依军师之意,我们该当如何?” 张文道说道:“宋人有一句俗话,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用火炮炸我营寨,我们也一样可以用火炮炸他们的营寨!” 佘佴勇军说道:“对,昨夜宋军才寥寥几炮,而我们有两百火炮,便让他们也尝尝被炸的滋味。” 耶律宗雷沉思道:“我们的火炮射程最多十里,如果往前推进,可就完全暴露在宋军的火炮射程之内……” 张文道说道:“无须全部出动,先出动五十门火炮,派两千人马护卫,向前推进三里,打完三轮后,不及宋军反应过来,所有人马、火炮立即后撤。” 耶律宗雷点头道:“好,就依军师之意,立即调五十门火炮,也让他们尝尝挨炸的味道。” 第338章 相互炮击 就在双方撤退之后,高槛已经接到石秀让人送来的消息,辽军正在调动火炮营,准备炮轰宋军营寨。 高槛立即命呼延灼将所有人马撤离营寨,暂时隐匿于峡谷入口内一里处,然后他与呼延灼一起上了西侧山坡。 荣月早已经心痒痒了,昨夜放了几炮,根本没有过瘾。他始终记得高槛所说的那句话,今天让他打个痛快。但双方交战,迟迟没有开炮的命令,正在焦急的时候,高槛与呼延灼来到了山顶炮阵。 他赶紧迎上,对高槛、呼延灼大礼参拜,说道:“大人,是不是要开炮了?” 高槛指向辽军营寨方向,说道:“刚才石将军传来消息,辽军有异动,他们也在准备炮击我们营寨。此时他们的火炮已经向前推进,具体位置必须等石将军的消息才能确定。” 荣月兴奋说道:“只要他们开炮,我就能确定他们的位置,无须等石将军的情报。” 高槛说道:“好,他们只要开炮,你务必全力摧毁他们的火炮!他们往前推进,肯定有大军护送,你不要给我省炮弹,把所有的炮弹以最快的速度打出去!” 荣月应道:“喏!” 随即对旗令官下令,旗令官摇动手中红黄两面小旗,向东面山坡上的阵地发送命令。 呼延灼看着后面堆放的近百枚炮弹,诧然问道:“都打出去?” 在古代,火炮是比较稀罕的玩意,炮弹和火炮一样珍贵,那时的生产能力可不能像现在这样量产,弹体是铸造而成,但填充火药,安装引信则完全是手工。 而且古代的火炮发射也不似现在的大炮发射,整个发射过程很复杂。先要在火炮底膛填充黑火药,然后用木棍将黑火药捅紧,再将炮弹装入,点燃引信发射出去。每发射一发炮弹后还要给火炮内浇水,将里面可能存在的火焰浇灭,再用缠有棉布的木棍伸入,将水渍擦干才能重复装填火药。否则容易因为炮膛内的余火引燃新装填的火药而发生事故。 所以古代的火炮从制作到使用都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而且古代的火炮一般是用动能杀伤,以物理杀伤为主。至于能爆炸的炮弹,要求更高,没有一定的技术是制作不出来的。 在这一方面,凌振的确有过人之处,他所发明的火炮不仅打得远,而且爆炸威力大。经过高槛的建议,里面填充了铁屑,杀伤力成倍增加。 十五门火炮,要发射一百发炮弹,这是很需要时间的。 所有火炮发射手就位,填充火药,装填炮弹,就等荣月下达瞄准命令。 果然,石秀的部下尚未将消息送上山来,辽军的火炮已经发射。五十门炮同时发射,整个峡谷口地动山摇。 荣月则紧紧盯着前方,向前伸出右手,竖着拇指判定距离与方向,随即向旗令官发令:“偏西北方向十一里,瞄准!” 高槛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判定方位的,但荣月的指令很简单,不像现代炮兵,有一串的指数作为瞄准的坐标,而是根据他的肉眼判断便能准确无误的命中十几里外的目标,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待东面山坡上传来旗语,荣月沉声道:“放!” 三十门火炮呼啸发射,炮弹准确无误的全部命中辽军炮阵,十几门火炮当即被炸飞,上百人被炸死或炸伤。 高槛再次遗憾没有望远镜,看不到这精彩的一幕,只能等石秀传回来的情报。 辽军发射完一轮火炮,正在清理炮膛、填充火药,宋军的炮弹呼啸而至,虽然只有三十发,但威力明显比他们的火炮要大许多。 有一发炮弹落在他们阵地上的火药箱中,引起一阵连环爆炸,十几名火炮手身上燃起大火,一边惨嚎着一边在地上打滚。 荣月的炮兵营显然训练有素,一发炮弹发出,一人立即浇水,另一人则清理水渍,紧跟着第三人填充火药,在另一人的配合下将火药夯紧,塞进麻布包,装填炮弹,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随着一声指令,三十门炮第二次打响。 两军还没在第一次被炸中回过神来,第二轮三十发炮弹又呼啸而至,一阵震天连环炮响,又有几门火炮被炸飞,十几枚炮弹被点响。 辽军火炮手哪里还顾得上放炮,一个个鬼哭狼嚎后退。前来护卫的两千人马也被炸得七荤八素,纷纷向后撤退。 护军指挥俞得成连连下令不许撤退,但血肉之躯如何能与火炮对抗?混乱中第三轮炮弹又呼啸而至,顿时人仰马翻,所有人再也无法控制,蜂拥往后退去。 由于退得惊慌,不少人被推倒在地,被自己人的战马活活踩死。 虽然相距十里,高槛、荣月并看不到敌军混乱的场面,但高槛下令,三轮炮击过后,第四轮开始,每一轮向后延伸半里,直到发射完所有炮弹。 荣月很快就明白高槛的意图,连声道:“大人英明!辽军慌了阵脚,uu看书.ukanshu 肯定后撤,这样延伸发射,一定会增大伤亡。” 果真如高槛所料,辽军后撤,自己阵地所发射的火炮都几乎落在他们的人群中炸响,炮弹里面的铁屑极大的增加了伤亡。在这个医术并不发达的时代,身体中被嵌入了“弹片”,尤其是在这炎炎夏日,会极大的提高死亡率。 再看山脚宋军的营寨,虽然挨了两轮炮击,但那是一座空营,无一人伤亡,只是营帐被炸得一片狼藉。 经过这一轮相互炮击,辽军领教到了蓟州军的火炮威力,刚刚扎营的第一个晚上被炸以及今天被连续炮击的场景,所有辽军将士心中都有一片阴云。 在军师张文道的建议下,营寨后撤三里,以防止再次被炸。 石秀与两名部下前来禀报:“大人,辽军火炮五十门已经基本被摧毁,没有被摧毁的也已经被他们放弃。这一轮火炮,辽军伤亡至少三百,如今他们对我蓟州军火炮深感畏惧,已经后撤三里安营扎寨。” 高槛淡然一笑,说道:“他们不是扬言要打进蓟州城吗,怎么越打越回去了?” 荣月说道:“就算他们后撤五里,属下一样能让他们不得安宁。” 高槛命人取来地图,石秀在地图上指出辽军扎营之处,荣月看了片刻,眼中露出闪亮之色说道:“等炮弹运来,今晚让他们在做一场噩梦!” 第339章 夜袭 无星、无月,山野一片漆黑。 高槛、史可郎、杨志、索超等人藏身于树林中,看着清风山下闹哄哄一片,火把映照下,清风山、桃花山、白虎山人马聚集,在短暂的整肃之后,浩浩荡荡向二龙山方向开去。 索超见清风山果真前去二龙山救援,心中对高槛再次暗暗佩服。看来这个纨绔当初打下青牛山,并非完全是侥幸。 待得所有人马离去,清风山下又恢复了寂静。除了阵阵山风吹拂树林发出的树叶婆娑之声,便只有夜晚出来觅食的野兽所发出的低沉的吼叫。 索超看着逐渐消失的火把,说道“待我带人打上去,拿了那矬子!” 随即一摆手中长枪,便要冲出去。 高槛赶紧制止,这急先锋之名果真不是白给的,清风山的人马离开还不到五分钟,他便急着要攻山了。这要一打,势必会引得清风山、桃花山人马回头,自己的计划便彻底泡汤了。 “索将军稍安勿躁,待清风山、桃花山人马去远,与花将军交手后,我们再趁黑摸上去。我们人少,不能正面进攻,只能采取偷袭的方式,速战速决,如果惊动了山寨上面的人,则可能功败垂成。” 索超听着高槛的解释,心中暗暗赞同。虽然刘渝让自己留下,并没有言明自己必须服从高槛指挥,但整个作战计划都是高槛制定,他已经俨然成为此次战斗的指挥者。 索超虽然是急脾气,但并非不明事理,此次行动事关重大,若是救不出梁小玉,根本无法向梁中书交代,自己的前程也就堪忧了。 于是他点头道“本将全听衙内指挥。” 高槛看向索超,这人在归顺水泊梁山后可是马军八骠骑之一兼先锋使,算得上是梁山上有数的高手之一。只是他心中奇怪,索超惯一柄金蘸斧,此次前来却为何弃斧易枪? 他心中所想,口中便问道“索将军,我记得你的兵器是一柄金蘸斧,却为何改用长枪了?” 索超说道“衙内莫非认为我换了兵器便不能杀敌不成?” 高槛笑道“自然不是,索将军神勇,武艺高强,军中何人不知。杨将军对索将军的武艺赞誉有加,说大名府军中无人能胜索将军。我又如何会轻视将军?” 索超为自己的急性之言略感歉然,摆摆手中长枪说道“实不相瞒,前几日在练习武艺时,不慎将金蘸斧斧柄弄折了,尚未修复好,便接到恩相命令前来清风寨,仓促之下,只好取了这支钢枪暂时使用。衙内放心,这钢枪也曾是本将兵器,虽然多年不用,枪法并未生疏。” 高槛轻轻颔首,说道“原来如此。” 一个多小时过去后,索超再次请战,高槛说道“索将军、杨将军、史教头,你们三人领二十名军士悄悄摸近山上要寨,千万不要轻易惊动敌人,靠近后,想办法爬上去,将上面的岗哨解决掉,然后打开寨门,我率其他人跟上。” 索超问道“花知寨所言,这清风山共有三处关卡,便如此一道一道摸上去?” 高槛说道“我已经向史教头详细了解了清风山关卡的情形,他们是用木头搭建,极易攀爬,但关卡两边设有岗哨,务必首先将他们解决。这五十名军士中,有十名神射手,是花知寨推荐的,就由他们负责定点清除这些岗哨,只要他们得手,你们便迅速上去,将其他人解决。现在已经夜深,正是疲惫之时,而且清风寨已经派出去大部分人马,他们以为官兵在攻打二龙山,防守自然松懈,这一击定能成功。” 这是高槛所想出来的特种作战,所谓特种作战,在他的理解就是偷袭、暗杀,以不对等战力速战速决取得战斗,取得胜利的一种方式。 神射手就是相当于现代的狙击手,而索超、杨志、史可郎便是特种兵,他们武艺高超,只是缺少特种作战的训练,但要他们翻墙越脊,暗杀一些乌合之众的山贼,自然不成问题。 十名神射手全部换上了弓箭和短刀,另十名军士也换成了腰刀,这要攀爬关卡,长枪并不适用。 高槛安排妥当,觉得没有遗漏,索超、杨志、史可郎领着二十名军士悄悄向山寨关卡摸去。 事情进展果真与高槛所料一般,第一道关卡的二十几名山贼在睡梦中便稀里糊涂了账,寨门打开,高槛领着三十名军士潜入。 接下来的第二道关卡依样画葫芦,十几人连一声惨叫都不曾发出,便见了阎王。 第三道关卡就是山寨寨门,寨门前两个硕大的火盆燃烧着熊熊大火,将方圆十几米照得一片通明。寨门两侧,两座箭塔耸立,里面个埋伏着五名弓箭手。寨门上方的楼子上,两名山贼在来回巡逻。 楼子上插着十几支火把,将夜空都映照得一片通红。透过寨门看去,里面一片寂静,不见人影,uu看书 .uunshu 聚义厅前的两只火盆在燃烧着,但火势微弱。 索超、杨志、史可郎等人到得寨门前十几米处,前面一片开阔,寸草不生,根本无法藏人。楼子上两名山贼在来回巡逻,若是强行上去,必定会被他们发现。而且两边箭塔中还埋伏有弓箭手,一旦惊动,再想靠近就比较困难了。 众人隐藏于树林中,悄然观察着眼前的一切。高槛来到索超等人身边,仔细观察着寨门,见寨门两边是绝壁,根本无法上去。寨门前空阔,又无法藏身,想要采取先前的办法摸上去,也是不太可能。 主要是楼子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一旦射杀了两名巡逻的山贼,势必会惊动他们,倒时便只能硬闯了。 他看了片刻,心中想到一个办法,悄然对索超说道“索将军,让一名兄弟前去换了山贼的衣服,然后前来报信,就说山下遭到袭击,请求山寨兄弟前去援救,这样他们势必会开寨门,只要他们的人出来,他们的弓箭手便成了我们的活靶子。到时候索将军、杨将军、史教头便趁乱打进去,迅速解决寨门上的山贼,只要控制了寨门,山寨中的山贼便不足为惧了。” 索超轻轻点头,高槛唤来一名军士,吩咐他前去下面关卡换衣服,并交代他如何喊门,看着那名军士离去,他轻声说道“史教头,进入山寨,你迅速寻找小玉姑娘,那个矮脚虎便交给我了,我定要让他死在我的盘龙棍下!” 第340章 大战开始 高槛虽然不认识什么阵法,但他在书上、电视中见识过阵法的厉害,特别是三国时期的诸葛亮所布下的各种阵法,简直是神乎其神。 他立即叫来传令官,对他说道:“你速去第二厢营寨,传令武将军,让第二厢分成两部,一部埋伏于青草甸内,一部出峡谷北口,准备接应呼延将军所部。” 那名校尉答应一声,立即向青草甸南峡谷口而去。 高槛又看向荣月,问道:“荣将军,如果打起来,你能一炮打掉他们的指挥台吗?” 荣月点头道:“没问题,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保管叫那座指挥台化为灰烬!” 高槛说道:“好,你命人做好发射准备,等候呼延将军命令。” 荣月说道:“大人,请你和鲁将军暂时撤离此地。辽军的炮阵就在前面,我们一旦开炮。便会暴露目标,遭到他们的反击。为了大人与鲁将军安全,请务必撤离。” 高槛说道:“辽军的炮也打得这么准吗?” 荣月说道:“大人身系蓟州安危,小人不敢大意。” 高槛说道:“荣将军,你可是我蓟州军的人才,你一样不能出事!只要一炮干掉了辽军的指挥台,你们立即放弃炮阵后撤!” 荣月一愣,看向那十几门火炮,说道:“大人,这么好的火炮,我们不能丢下!大人放心,人在炮在!” 高槛说道:“服从命令,炮没了可以再造,人没了,可就是最大的损失。” 荣月感激涕零的肃声说道:“喏!” 高槛与鲁智深往山下撤退,虽然鲁智深不许他直接去山脚下的军阵,但高槛坚持要亲自前去看看,鲁智深只得寸步不离的紧紧跟随护卫。 辽军阵中战鼓隆隆,军阵缓缓向前推动,向呼延灼部逼近。左右两翼的步军已经开始涉水过河,中间的战车也已经来到了河岸。 白河水深不及膝盖,且十分平缓,不仅人马能过,就连战车也能平稳过去。 高槛与鲁智深来到了阵前,呼延灼见高槛亲自前来,赶紧上前参拜,说道:“大人,恶战马上开始,为了大人安全,请大人立即撤离!” 高槛说道:“呼延将军,调配给你们的八牛弩、武刚车到了该用的时候了!不要给我省,我要的是胜仗!” 呼延灼应道:“大人放心,一切准备就绪,别看他们人多,呆会便让他们知道,蓟州军是他们的梦魇!” 高槛说道:“将军切不可轻敌!敌军三倍于你,且又布下这座大阵,看样子这辽军中有能人。” 呼延灼说道:“末将谨记!” 高槛又说道:“呼延将军,敌军阵法诡异,不可强攻。若是不敌,则撤回青草甸峡谷,峡谷中地形不利于敌军阵法的展开,敌军断然不敢冒然进入。” 吩咐完毕,高槛打马后撤,这战场还轮不到他这个“军分区司令”亲自上马厮杀。 辽军中军指挥台上的耶律宗雷向宋军看去,见宋军共分三部,形成互相呼应之态,严阵以待。宋军三座军阵各有一面大纛,中间一面上有“呼延”二字,左翼军中大纛为一个“史”字,右翼军中大纛为一个“栾”字。 他看了片刻,问道:“昨日斩杀了祖将军、葛将军的就是这三位宋将吗?” 张文道说道:“祖将军是被宋蓟州军第四厢副厢都指挥使史文恭所斩杀,葛将军是被他们的一位叫牛震天的副将所斩杀。” 耶律宗雷说道:“看来宋军中果真猛将如云!前面几次交手,是一位黑脸杨志,连斩我几员大将,今日他不在,宋军阵中居然还有人能斩我军中大将。” 张文道说道:“一人之勇在我这阵法前不值一提!只要他们身陷阵中,便只有死路一条。” 耶律宗雷脸上闪现出一丝兴奋的光芒,但没有说话,而是起身抓住木台的护栏,看向宋军。 呼延灼见辽军逐渐逼近,喝道:“八牛弩准备发射!” 所有将士纷纷向两侧让开,露出藏身于后的数十张八牛弩,随着令旗挥下,数十支弩枪如飞射出,辽军阵中顿时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这八牛弩的威力实在惊人,且距离如此之近,弩枪发出,就连战马都是直接穿透身体,再射中后面的人或马。 若是射中了人,便如穿糖葫芦一般,直接洞穿七八人才力竭。 只是这八牛弩的发射和火炮一样麻烦。发射之后需要重新装填弩枪,然后要四人到六人才能扳动绞盘拉动三张硬弓,然后由另一人进行发射。 八牛弩的发射,让耶律宗雷吃了一惊。 八牛弩又叫三弓床弩,射程最远可以达一千五百米,是古代射程最远的弓弩,这距离和现在的一些远距离狙击步枪有一拼了。 其实八牛弩本也算是古代的一种狙击武器,这种武器还曾改变了历史进程。uu看书.uukanshu 就在北宋时期辽国萧太后曾带着皇帝儿子辽圣宗耶律隆绪御驾亲征北宋,指挥作战的是辽国名将萧挞凛,在澶州和宋军对垒,期间萧挞凛骑马勘察战场,被澶州城上的宋军用三弓床弩射杀。 大战未开先折主将,萧太后觉得不是好兆头,决定停战,然后两国罢战签订了“澶渊之盟”。 这段历史耶律宗雷当然是熟知的,这种八牛弩不仅威力惊人,射程极远,且制造十分复杂。辽军一直想要仿制出来,但每次与宋军交战,宋军若是败退,必定会将八牛弩损毁,以至于他们研究了数十年都没有成功仿制出来。 耶律宗雷见宋军发射八牛弩,当即下令,火炮发射,轰炸宋军八牛弩阵地。 呼延灼立即下令,让山上火炮发射。旗令官立即舞动手中双旗,而在山顶的荣月接到来自呼延灼的命令,立即下令:“放!” 三十门火炮同时点火,三十枚炮弹呼啸向辽军中军指挥台飞去。 护军主将孟亨听得炮响,立即将耶律宗雷扑倒,喊道:“少将军小心!” 随着炮弹连环炸响,指挥台上面一层被炸成齑粉,张文道被抛去三丈外,好在指挥台后便是步军跟随,他被几名军士接住,只是昏迷过去,并未丧命。 待得耶律宗雷奋力将趴在自己身上的孟亨推开,他骇然发现,孟亨全身是血,已经被炸死了。 第341章 大捷 宋军火炮发射后,辽军立即发现了目标。一百门火炮分别向两座山峰顶上的宋军火炮阵地发射。 好在荣月听了高槛的话,事先将所有炮弹转移,发射完一轮后,所有人员立即后撤。辽军的火炮在山顶上炸响,虽然将三十门火炮炸飞,但无一人伤亡。 辽军的指挥台被炸,主帅、军师生死不明,中军一阵骚乱。 呼延灼见状,喝了一声:“杀!” 百辆武刚车被步军推出,向辽军大阵冲去。 辽军的战车是由两匹战马拉动,车前设有牛皮犀甲盾,车上六名军士,前面两人,两侧各两人,都手持长矛,是步军的克星。一旦发起冲锋,步军在他们面前根本无法抵挡。 辽军的指挥台被炸,两名旗令官当场炸死,一时之间无人发号施令。前军主将俞得成见宋军居然发起冲锋,挥动手中狼牙棒向前一指,喝道:“迎击!” 两百辆战车顿时疯狂向宋军冲去。 宋军武刚车居中靠前那一辆上立着一杆大旗,是属于指挥车,车上一名军士摇动手中红旗,所有武刚车中的连弩发射而出! 这种连弩是经过改良的,一次可以发射五支利箭,且每一辆车上都装配有两套连弩。百辆武刚车同时发射,便是五百支弩箭飞出。 武刚车的设计主要是为了对付步军,但骑兵也很难靠近,车的周身扎有长矛,若骑兵快速冲击,便是自寻死路。 弩箭射出,拉动战车的战马纷纷中箭跪倒,有些战车因此腾空飞起,将里面的军士直接抛了出来。 藏在武刚车中的弩箭手、神羽军射手纷纷发射,箭矢似飞蝗一般向辽军飞去。 辽军的战车阵完全乱做一团,前面的中箭倒下,后面的撞上,不少人根本不及反应过来便送了性命。 左右两翼的栾廷玉、史文恭已经率军迎击,辽军由于没人指挥,这一座大阵便失去了变化与灵活性,原本是进攻防守兼备的一座大阵,瞬间便成了一座废阵,反而被宋军切割开来,各自为战。 但辽军毕竟势众,后面的将士排山倒海一般涌来,双方的伤亡都很惨重。 宋军的中军只留下三百骑,呼延灼见双方已经混战在一起,辽军三倍于己方的人数,的确给宋军心理上造成不小的压力。 但宋军一个个悍不畏死,奋勇杀敌,加上栾廷玉、史文恭两人的神勇,敌军校尉、牙将等只要与之相遇,必定被斩杀。 呼延灼正待率最后三百骑出击,只听得身后有人喊道:“呼延将军,我来助你!” 他惊喜转头看去,只见一支军队自峡谷口飞速赶来,领军的便是武松。紧随其后的是徐宁、杨雄、尚高,马上风、侯七等人,在他们身后,足有五千大军。 呼延灼顿时大振,喝道:“武将军来得正好,与我一起杀过去,灭了这群豺狼!” 随即一声令下,四面军鼓擂响,他亲率三百骑向敌军阵中冲去。 武松拔刀向前一指,说道:“兄弟们冲啊,不能让第四厢的兄弟把肉都抢光了!” 所有将士一声大吼,飞速向敌阵冲去。 原本已经乱了阵脚,但凭着人多的优势尚且能抵挡得住的辽军,见宋军突然又杀出一支援军,不少人顿时气馁。 耶律智原本就一直惧敌不前,此时更加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喊道:“保护少将军!” 李益迎上徐宁,不及二十回合便被徐宁一枪刺杀于马下。 虞阳被杨雄一刀劈成两段,另有几名副将分别死在侯七、尚高等人的刀枪之下。 俞得成被呼延灼追上,两人斗了十来合,呼延灼一鞭打在他的后背,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伏在马背上仓惶逃遁,若不是十几名辽军拼死拦住,只待再补上一鞭,便要了他性命。 薛雄见武松并不骑马,且用的是短兵器,当即挥动手中大刀向武松冲去。 他本想拣软柿子捏,不想武松本就不善于马战,正在懊恼追不上地方大将,这时却有人送上门来了! 他当然不会客气,挥刀迎上。 两人一人骑马一人步战,一人长兵器,一人短兵器,优劣之势十分明显。且这薛雄是二十八宿将中排名比较靠前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视。 但他这次明显打错了算盘。 武松见他朝自己扑来,手中单刀挥动,两名辽兵被他砍翻在地,然后双脚一蹬,腾的跳起,凌空举刀向薛雄砍斫而去。 薛雄显然觉得意外,武松居然主动向自己进攻。他双手持刀,将武松砍来的一刀磕开,同时双臂一沉,大刀拦腰扫向武松。 武松双手持刀,左手压在刀背将薛雄劈来的大刀挡住,但薛雄这一刀来势凶猛,他被震得在草地上向后滑行数步,u看书ww.ukansh 随即身子一翻,再次腾空跃起,翻身向薛雄后背扑去。 薛雄被武松这快速的变化一惊,不及回马,只得向前一跃,跳下马来,大刀向后挡住武松刺来的一刀。 下了马他哪里还是武松对手,不到十合便被武松欺身而上,一刀抹了咽喉。 辽军主将接连被杀,战车已经完全被摧毁,双方绞战一起,火炮也失去了作用。宋军越战越勇,辽军则士气越来越低落。 接连的失败,辽军的绝大部分将士对蓟州的宋军已经心生恐惧,这一战,就算他们能幸存下来,也会成为他们一辈子的噩梦。 宋军的几员大将冲在前面,向辽军中军逼近。 耶律智赶紧命人将耶律宗雷、张文道扶上马,仓惶后撤。 辽军将士如被割麦子一般纷纷倒下,草地上躺满了尸体。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辽军虽然在兵力上占据优势,但士气尽失,面对如虎狼般的宋军,第一次从内心发出恐惧之意。 编入第四厢的蓟州军,有两千人马是蓟州军旧部,这一仗打得扬眉吐气,第一次以少胜多,将辽军打得如同丧家之犬。 已经退至第二厢营寨的高槛与曹和等待战报,一骑快马飞驰而至,人未下马,已经喜不自胜的禀报道:“大人,大捷……大捷……” 第342章 追击 曹和看向高槛,见高槛依然一脸平静,显然这胜局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高槛说道:“速去传令,命呼延将军所部全部撤下休整,命鲁将军、武将军率第二厢一部予以追击,力求全歼辽军。” 传令官唱了一声诺,拨马向战场飞驰而去。 曹和说道:“大人,穷寇莫追。我们只要将他们驱逐出国境,便算是大胜了。” 高槛眼中闪过一抹冷遂,说道:“这一次我要让耶律宗雷有来无回!” 曹和惊道:“此去两国边境不足百里,辽军善骑,若要逃跑,我军只怕难以追上。” 高槛沉声说道:“就算是追到神牛寨,也要斩杀了耶律宗雷!” 曹和更是大惊,说道:“大人三思!越过边境线,恐影响两国邦交。” 高槛说道:“邦交?那是京城那些大员们的事!耶律宗雷几次犯我国境,这一次兴重兵前来,扬言要打下蓟州。这口气岂能就这么咽下?” 曹和还在犹豫,但又不知该怎么说服高槛。高槛又说道:“我大宋既然是礼仪之邦,就该有来有往!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辽军能犯我蓟州,我为何不能打到他们的老巢去?” 曹和虽然心中担忧,但多年来一直被辽人骑在脖子上,早就憋了一股邪火。闻言说道:“好,既然大人想打,我又岂能反对?朝廷真要怪罪下来,我与大人一起顶着。” 高槛说道:“曹将军,你留守蓟州城,我必须亲自去前线督战。你回蓟州城后,务必告诉童判司,让他保证粮草的供给。” 曹和迟疑道:“大人……要亲自去前线?” 高槛说道:“自然要去,要想让我方在谈判桌上取得主动权,我们就得打进他们的老巢去!否则他们一直认为我大宋好欺负,任凭他们敲诈!” 曹和听他这么一说,心中肃然起敬,这种话也只有这位高统制能说得出来。他迟疑片刻,说道:“还是大人留守蓟州城,让我代大人前去督战。” 高槛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两军交战,局面混乱,难有万全。他心中感激,但决心已定,说道:“放心,我有史将军、石将军护卫,不会出任何意外。” 曹和只得作罢,高槛让人传来史可郎、石秀,三人三骑飞速向前线追去。 呼延灼收到了撤退的命令,虽然他不甘心就此撤下,但军令如山,他只得下令第四厢所有将士后撤。 第四厢六千人马,经此一役折损两千余,余下三千多人马直接撤回蓟州城。 辽军已经全线溃退,一万八千人马,折损过半,另有两千余人被打散,余下不足六千人马仓惶向本国撤退。 他们的战车、火炮全部折损,不是被损坏就是被宋军缴获。火炮营指挥使沙华茂被徐宁斩杀。 高槛、石秀、史可郎穿过两军交战之处,只见遍地尸体,血流成河,几百后勤军在清扫战场。 他们必须将所有兵器、火炮等物品全部清理装车送回蓟州,或重造,或直接装备军队。还要将所有尸体分开,各自火化。现在是夏季,尸体不能久存,必须马上火化,否则因为尸体腐烂引发瘟疫,那可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两军一追一逃,鲁智深、武松所率的第二厢一部人数原本有近六千,但两军混战中,折损了数百,如今只有五千来人。而溃逃的辽军却依然有近六千之众,且半数以上为骑兵。 辽军虽然在人数上依然占据优势,但已经丧失了再战的勇气。十八员大将,如今剩下不到一半,尤其是二十八宿将中的祖兴、李益、薛雄三人阵亡,给整个辽军蒙上了一层阴影,也给耶律宗雷蒙上了一层阴影。 要知道这二十八宿将本是大辽都统军兀颜光麾下大将,耶律得重自其手上借调前来于耶律宗雷帐前听用,原本以为有这几位猛将相助,又有军师张文道一起前来,纵然破不了蓟州,也能围困蓟州,出一口恶气。不想来到宋境,屡屡受挫,数战数败,就连五名大将也折损了三名,这让他如何向自己的父亲交代? 自己的父亲虽然是王爷,但兀颜光深受辽帝耶律延禧的器重,任命其为都统制,掌管天下兵马,实际是相当于辽国的兵马大元帅。如今借调前来的二十八宿将一次阵亡三人,恐怕自己的父亲也不好向兀颜光交代了。 两军这一追一逃,便奔去近五十里,辽军鏖战至今,水米未进,早已经又饥又渴。但后有追兵,如何敢稍作停留。 再往前三十里便是两国边境,他们坚信,只要过了边境,回到自己的国土,宋军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追过去的。 眼见日落西山,暮色降临,宋军也一样饥渴难耐,疲乏异常。uu看书wwukanshu 鲁智深下令,暂时停止追击,就地休息。他料定辽军也跑不动了,待稍作休整,再奋起追击。 辽军战败逃命,车马辎重全部丢弃,但他们身上都带有少量风干的马肉,可以补充体力。 而宋军也一样带有干粮,只是宋军所带的是大饼。 好在这草原中不乏泉水、河流,两军相距三里分别休息。 双方各自派出哨探,辽军提防宋军发起突然袭击,宋军则堤防辽军突然逃跑。 高槛、石秀、史可郎追了上来,鲁智深、武松赶紧追上,三人下了马,鲁智深问道:“大人怎么来了?两军交战,可是危险得很。” 高槛说道:“辽军已经成了溃军,不足为惧!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打疼他们了,打得他们长点记性,让他们以后不敢再轻易招惹我蓟州军。” 武松说道:“大人放心,这一次就算追到神牛寨,也要将他们揪出来!” 高槛点头,不多时,徐宁、杨雄、尚高前来参拜,高槛看向这几位将军,说道:“各位将军辛苦了。” 杨雄说道:“不辛苦,末将从未像今天这般痛快过!” 杨雄原本一直供职于蓟州府,对辽军欺负宋军的历史十分熟悉,几时能像今天这样扬眉吐气,不仅以少胜多,而且还将辽军追出几十里? 第343章 他们来得,我们就能去得 两军各自休整了不到两个时辰,辽军又开始后撤。 宋军立即开始追击,前锋骑兵很快咬住辽军步军,一场屠杀展开。 骑兵对步军的优势完全展开,在这空旷的草原上,辽军根本无法逃跑,犹如一群被饿狼追赶的绵羊,除了徒劳的反抗便只能引颈受戮。 宋军骑兵在杨雄、徐宁、尚高的带领下,迅速向辽军追击。 耶律智、徐威等护着耶律宗雷、张文道、重伤的俞得成飞速撤退。不到半个时辰,前面一线丘陵在望,只要翻过那道丘陵,便到了辽国境内。神牛寨就在边境线内十里左右,只要回到神牛寨,便彻底安全了。 至少耶律宗雷是这么想的,他坚信宋军不敢闯进辽国境内。 两千多步军几乎被追杀殆尽,宋军的骁骑军紧紧咬住耶律宗雷残部,喊杀声震天。 辽军残部近四千人仓惶翻越丘陵,往神牛寨逃逸。 宋军追到了边境线前,尚高突然喊道:“停止追击!” 徐宁、杨雄立即勒住缰绳,徐宁诧然问道:“为何停止追击?” 尚高看着仓惶逃离的辽军说道:“前面便是宋辽国境,两国有停战盟约,我们若越境作战,则算是违背了……” 不待他说完,杨雄断然道:“既有停战盟约,辽军为何犯我蓟州?” 尚高一愣,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只因为辽军侵犯在他心中已经形成了习惯,好像辽军前来侵犯是理所当然的。 这也是人性的一种悲哀,一种逆来顺受习惯了,便认为理当如此了的悲哀。 尚高正不知怎么回答,后面传来高槛的声音:“杨将军说得好!停战盟约又不是只约束我大宋,他辽国理应一并遵守。他们既然来得,我们就能去得!以前辽军来我宋国土地上横行霸道,蓟州官兵忍气吞声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杨雄说道:“大人说得对,辽人欺负我们日久,如何许他们来得,我们却去不得?” 高槛扫视一眼所有将士,说道:“众将军听令!” 自鲁智深以下,到各副将、参将共二十几人纷纷唱了一声诺。高槛肃声说道:“前面的那一片国土,叫燕云十六州!它原本就是我大宋的土地,只是被强盗占据了!我在此立誓,总有一天我会将这一片国土打回来!现在听我命令,继续追击,若有斩杀耶律宗雷者,重赏!” “喏!” 数千将士齐齐轰应,尚高心中的顾虑尽去,甚至感觉到浑身热血激昂,挥刀指向辽军逃逸的方向,喝道:“随我杀过去!” 几千将士呼啸向辽军残部追去,高槛端坐马上,看着呼啸前去的蓟州军,眼中闪烁光芒。 辽军翻过丘陵,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领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正待下马倒地休息,但耳边传来隆隆的马蹄声,整个大地都仿似在震颤。 原本已经坐下的辽兵惊骇起身,向南方看去。只见月色之下,宋军已经急速向自己冲杀而来。 耶律智反应倒也迅速,立即将耶律宗雷扶上马背,火速后撤。 辽军的步军几乎损失殆尽,余下的数千骑兵也是疲累加上惊吓,早已经丧失了斗志。一见宋军居然并没有止步于两国边境线,而是毫不犹豫的追了过来,一个个纷纷拍马急逃。 有数百人下了马正准备休息,见宋军追来,仓惶上马,但宋军来得如何迅速?不少人根本不及上马,便被砍翻在地,当场身亡。就算没死,也被后面纷踏前来的骑兵给活活踩死。 好在神牛寨离边境线并不远,耶律宗雷领着残部很快赶到,耶律智上前叫开寨门,三千多人马呼啸撤进寨中,守寨的辽兵赶紧绞起吊门。 为了掩护耶律宗雷等人,防止宋军尾随杀进神牛寨,辽军分出一部若五百人返身阻击,这五百人自然全都成了刀下亡魂。 待将那五百人马解决,辽军残部已经全部撤进了神牛寨中,吊门也已经缓缓升起。 宋军被一条宽三丈的河沟阻断,神牛寨居然修筑了高达三丈的城墙,城墙上尚有两队岗哨在巡逻。 寨门是一座吊桥,整个神牛寨如同一座城池,虽然不大,但显得十分坚固。 高槛与石秀、史可郎来到寨门前十丈外,仰头看向城楼,只见城楼上突然举起几十支火把,随即一人喝道:“放!” 数百支羽箭几乎应声发出,如飞蝗般射向宋军。 石秀、史可郎挥舞兵器,将飞来的流矢拨掉,石秀说道:“大人快退!” 百余名宋军猝不及防,纷纷中箭落马。 鲁智深、武松赶紧下令后退三百步,脱离弓箭的射击范围。 关于这座神牛寨的情况,石秀早就和高槛说过。耶律宗雷虽然将城寨中的所有兵马基本带去攻打蓟州,但依然留了一营的弓箭手守寨。 宋军后撤三百步后,辽军停止了放箭。高槛看着城寨,说道:“今日大家都累了,且休息。明日再寻求破寨之法。uu看书uukanshu” 尚高看向高达三丈的城墙,说道:“我们没有攻城器械,想要攻进去去恐怕不易。若是我们的火炮军在就好了。” 一直不曾说话的徐宁也说道:“大人,我们孤军深入,如今在辽国境内,若是敌军的援军赶到,只怕不好应付。” 高槛神秘一笑,说道:“大家后撤五里休息,待明日自有破敌之法。” 众人虽然不明白高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说得如此胸有成竹,想必早已经想好了怎么破敌了。 后退五里是一片平缓的山坡,树林茂密,几千人马藏匿其中,根本无迹可寻。 到得树林中,高槛便命石秀、武松领着百十人悄然离去,不知去了哪里。 高槛下令,除了留下两班岗哨,其余的安心休息。 此时已经到了四更末,经过一天的鏖战,所有人都十分疲倦,如今终于可以休息,当即纷纷下马,将马匹拴在树干上,纷纷倒在草地上沉沉睡去。 高槛将鲁智深、徐宁、杨雄、尚高等十几名主要将领召集拢来,轻声说道:“明日城中传出信号,便有人会打开寨门,到时大家冲进去,与混入寨中的人里应外合,一定可以依据破敌!” 大家这才知道,石秀、武松等人是准备混进神牛寨,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混进去的…… 第344章 我们有天兵 辽军遭此惨败,是耶律宗雷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他虽然曾经领教过宋国蓟州军的厉害,但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以绝对的优势兵力居然会被宋军大败之后,还如同丧家之犬被追到了神牛寨。 俞得成重伤,好在保住了命,徐威几次差点丢命,但最终只受了轻伤,只是惊吓得十分厉害。 张文道虽然被炸晕,也好在并未受太重的伤,只有两块铁屑被炸进了左手手臂之中。神牛寨配备有郎中,连夜为他治疗。 接近天明之时,陆陆续续有被打散的辽兵回来。由于宋军就在离神牛寨不到五里的地方扎营,神牛寨守军不敢轻易放下吊门。开始只是三三两两的回来,在城寨之下喊门,但城寨上的守军一直不肯开门放人,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去请示耶律宗雷。 回来的兵士越来越多,很快在城寨们前的空旷之地聚集了一千余人,依然还有人在陆陆续续的赶回。 城墙上几百弓箭手扣弦以待,显得有些紧张。而逃回来的残兵败将,许多身上有伤,经过一夜的逃跑,早已经到了虚脱的边缘。此时聚集近两千人,但城楼上的守军依然没有开门的打算,这些残兵们开始躁动起来。 “怎么还不开门?老子在和宋军拼命,难道连家都不让回了吗?” 一名百夫长举着手中长枪指向城墙上,大声喝问。 城墙上的城门校尉说道:“你们究竟是在拼命还是在逃命?我们辽军几时被宋军打得如此狼狈过?” 那名百夫长叫陈卜,本是汉人,被辽军“打秋围”时抓来,只因全家被抓,他为了保住家人性命,不得已从了军。他自小便是猎户出身,会些武艺,在军队中表现突出,破格被提拔成了百夫长。 陈卜听了那校尉之言,怒道:“你在家中安逸,岂知宋军厉害?” 校尉说道:“分明是你等贪生怕死,临阵脱逃。” 一千多人顿时一阵骚动,纷纷骂道:“胡说八道!少将军也是溃逃而回,难道少将军也是贪生怕死吗?” “就是,二十八宿将都打不过宋军将领,凭什么说我们贪生怕死?” “开门,放我们进去!” “没看到这么多人受伤了吗,再不开门,难道你们想让大家死在外面?” 城楼上校尉冷眼看着他们,大声说道:“宋军就在你们身后不到五里,如果我打开城门,宋军乘虚而上,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若果你们不是因为怯战而临阵脱逃,我给你们一个证明的机会,现在你们就杀回去,将宋军杀退!” “放屁,我们经过一日一夜的鏖战,哪里还有力气去拼命?宋军不是还有五里吗,难道他们会飞不成?” 一名年长的军士怒骂出声,立即引起群情激奋,又纷纷怒骂起来。 那校尉还待说话,城楼上一名军士喊道:“少将军到。” 他赶紧转身看去,见是耶律宗雷在耶律智、徐威的陪同下,来到了城楼上。 城楼下的溃兵见到耶律宗雷,纷纷喊道:“少将军,请高抬贵手,放我们进去吧……” 陈卜缓缓跪倒磕了一个响头,仰头喊道:“少将军,请您开恩,我们实在无力再战,若不开城门,这两千将士唯有一死!” 耶律宗雷扫视着城楼下的近两千残兵,沉声说道:“开门!” 城门校尉一惊,说道:“少将军,宋军距此不足五里,若是他们……” 耶律宗雷说道:“不是还有五里吗?一旦发现宋军前来,立即关门。另外命弓箭手做好准备,若是宋军来袭击,立即放箭!” 耶律智诧然道:“可我们的人还在下面,放箭……恐怕会有误伤!” 耶律宗雷说道:“如果被宋军闯进了城寨,那又如何?” 耶律智心中一紧,不敢再出声。 随即城门校尉喊道:“弓箭手做好准备,如有敌情,立即放箭。” 城楼下一阵骚动,但马上听到他又拉长声调喊道:“开城门!” 八名军士扳动绞盘,吊桥缓缓放下。 耶律宗雷、耶律智、徐威等紧紧盯着远处。神牛寨往南三里都是开阔之处,除了稀疏的松树,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视线。 好在近两千人全部撤进神牛寨后,也不见有任何动静,仿似宋军已经撤离了一般。 但耶律宗雷清楚,宋军就藏身在五里左右的树林中,因为他当晚就派出几名哨探,用竹筐将他们从城墙上吊下去,每隔一个时辰变回来回报一次宋军的动静。 他想过要出城寨去袭击宋军,但看到人困马乏的军队,知道如果再去袭击,搞不好会吃大亏。宋军既然不撤退,显然是在打神牛寨的主意,他们没有动静,说不定就是在等着辽军出神牛寨,然后好与之决战。 耶律宗雷的胆气因为这一战已经消磨了许多,就连脾气也变得收敛了不少。 这一场惨败,让他既恨又怕,他已经派人前去向自己的父亲求援,自己只要固守待援,uu看书.ukanshu他相信,就算宋军再厉害,凭那区区的几千人马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进的。 吊门缓缓升起,城门校尉松了一口气。 高槛早就接到消息,说辽军残部正在聚集,但被阻在城楼下。鲁智深两次请战,要率人去将那两千残军给灭了。 高槛笑笑说道:“鲁将军稍安勿躁,两千残军不足为患,且随他们去。” 鲁智深诧然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看着?” 高槛说道:“等到了巳时,你带一千人马去叫阵,一定要注意与城墙保持三百步的距离,不要被他们的弓箭手咬上。” 鲁智深不解问道:“一千人?” 高槛说道:“放心,他们不会应战的,你只管派人叫骂就是。” 鲁智深说道:“他们不应战,我们又如何能破城?” 高槛说道:“你们分成四部,由鲁将军、杨将军、徐将军、尚将军各提点一千人马,轮番叫骂,就算是午饭时间也不要停下。” 尚高问道:“大人……这是在等援军?” 高槛说道:“没有援军,但我们有天兵。” 几位将军齐齐一愣,虽然对高槛的话不解,但这位高大人从来都是算无遗策,有时候甚至是未卜先知,他既然如此说了,那肯定已经成竹在胸了。 第345章 走水了 鲁智深等人依照高槛的命令,兵分四部,每一个时辰派出一千人马去神牛寨城墙下叫阵。 鲁智深是第一队,他们到达城寨外五百步的时候,城楼上的弓箭手便开始放箭。 弓箭的最大射程一般不到两百步,就算是神臂弓,最多三百步。所以五百步外便开始放箭,纯属虚张声势,是心虚的表现。 鲁智深领着将士们逼近三百步,只见辽军射出的羽箭纷纷在空中坠落,无一支箭能射到三百步。 一名校尉骑着马在阵前来回游荡,一边喊道:“耶律小儿,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身后将士纷纷振臂高呼:“耶律小儿,出来受死!” 上千人呼喊而出,声音震天。 辽军不敢出城应战,他们的主将在这一战中折损过半,宋军大将的骁勇早已经让他们心生畏惧。 听着外面的呼喊声,神牛寨中显得有些慌乱。不管是辽军还是百姓,都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惊慌。 神牛寨中除了驻军,还有近万百姓,他们有一部分是辽人的牧民,但占据多数的则是宋人。而这些宋人中,一部分是世代祖居于此,只因国土沦丧,被迫成了辽国人。而另一部分则是辽军多年从宋国境内抓来的,青壮年男子被补充到军队,年轻女子则成为了辽人家中的奴仆。 辽军军营靠近南城寨,外面的呼喊声隐约传入耶律宗雷的耳中,使得他十分焦躁。他终于忍不住上了城墙,看着三百步外的宋军,恨恨的说道:“且让你们嚣张,待我援军到时,定让你们全部葬身于此!” 四队轮番叫阵,骂人的方式也层出不穷,从耶律小儿到耶律王八,千年耶律乌龟等换着花样骂着,辽军中也不乏血性之人,听得实在无法忍受,几次向耶律宗雷请战,但都被他驳斥了。 这一天好像无比漫长,太阳西下了,宋军举着火把继续在叫骂着,一直折腾到三更才撤离。 神牛寨终于安静下来,辽军虽然没有出战,但一样感觉到十分疲倦,甚至是心浮气躁,难以成眠。 原本晴朗的天空,到了下午便起了厚厚的云,虽然遮住了太阳,但使得这初夏的天气显得更加的燥热难耐。 到了晚上,月亮也被云层遮住,忽隐忽现,使得夜色更加沉郁。 三更将尽,高槛将杨雄叫来,让他挑选几名身手好的人去将辽军派出来盯着他们的几个暗哨摸掉。杨雄当即照办,亲自领着几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原来辽军派人盯梢的暗哨,宋军早已经发现,只是一直没有动他们。 不到小半个时辰,杨雄等人去而复返,杨雄回禀道:“大人,三个盯梢的已经全部被干掉。” 高槛点头道:“很好,现在大家将马上的銮铃摘下,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接近神牛寨。只待神牛寨中火起,你们便率军向神牛寨进攻。” 鲁智深问道:“武将军、石将军他们……混进神牛寨了?” 高槛淡然一笑,说道:“他们就是我们的天兵。” 尚高问道:“可是……神牛寨一直没有开城寨门,武将军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杨雄恍然道:“我知道了,武将军他们是化妆成辽军,与他们的溃军一起混进去的。难怪我们要去追杀他们的残兵,大人一直不让去,却原来……” 高槛说道:“都去准备吧,如果不出意外,四更会准时发起攻击。” 几位将军兴奋的应了一声,他们在树林中忍受蚊虫叮咬,等的就是这一刻,如今命令下来了,马上就能打进神牛寨,让他们如何不兴奋? 几千蓟州军在夜色下悄然向神牛寨南门靠近,于五百步外止步,等待城寨中的信号。 城楼上的辽军被宋军叫骂了一天一夜,早已经十分疲乏,所有弓箭手都倚靠城墙沉沉睡去,只有两队巡逻兵在城楼上来回穿梭。 城门校尉也已经坐在地上睡去,他们都认为宋人折腾了一天,到了半夜总该消停了。而且城寨门必须要从里面扳动绞盘才能放下,宋军除非插上翅膀,否则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城寨。 整个神牛寨一片死寂,除了更夫那寂寞的报更声,便只有几声遥远且模糊的狗吠声。 然而,这种平静只是表面上的。 城寨中,几十人分为两拨,约五十人悄然向南门摸去,另十来人则向城寨中偏北方向摸去,那里是辽军的马厩与草料场所在地。 辽军以骑兵为主,草料场的规模自然小不了。 十来人无声无息的来到草料场附近,草料场中,只有两名老军看管,离此不远的马厩,则有百余人负责看管、铡切草料和喂养战马。 两名老军居然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外面喝酒。但两人显然已经喝高了,说话已经含糊不清。 那十几名悄然自草垛后绕了过去,两人手中握着解腕尖刀,uu看书 ww.uuanshu.cm 无声无息的向他们靠近。两人虽然已经喝高了,但警惕性还在。眼见那两人到了身边,其中一人厉声喝道:“谁?” 随即便要起身去取身边的长枪,但终归是喝得太多,失了准头,不但没有抓到长枪,反倒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那两人并不出声,跃身而上,几乎是在同时捂住两名老军的嘴巴,尖刀自他们的咽喉抹过。 随即十几人将油灯打翻,一人用衣服蘸了火油点燃后丢向草料堆。 干草料见火便着,十几人立即飞速撤走,火势瞬间蔓延,将临近的几座草料堆引着。 一阵紧急的金锣声响起,几人扯着嗓子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大火很快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原本在沉睡的军士纷纷被惊醒,提着木桶前去救火。然而干草堆一旦起火,岂是那么容易被扑灭的? 城寨中顿时混乱不堪,刚刚睡下的耶律宗雷也被惊醒,立即询问出了什么事,但将士们也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情况,草料场为什么会突然着火了。 他赶紧命令所有人前去救火,如果草料场完全被烧了,几千匹战马可就只能出去放牧了。如今宋军未退,出去放牧显然是行不通的。 正在焦急,一名校尉焦急前来禀报道:“少将军,不好了,宋军……打进来了……” 第346章 我会成全你们 耶律宗雷吃了一惊,问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伙人,将守城门的人都给杀了,然后打开了城门……” “城楼上不是有一营的弓箭手吗?” “那伙人身手了得,弓箭手近身搏斗,哪里抵挡得住?双方混战又不好放箭,所以……” 耶律宗雷心中一凉,暗道:“完了!” 此时,耶律智惊慌失措跑来,说道:“将军,快撤吧,宋军已经攻进来了,我们……我们根本抵挡不住……” 耶律宗雷已经顾不上穿盔甲,赶紧与耶律智出了营门,上马往北逃去。 原来那几十人正是随着辽军残部混进神牛寨的武松、石秀所领着的蓟州军。他们受了高槛的命令,混进城中,制造混乱,并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放蓟州军进来。 石秀早已经对神牛寨侦察过了,对里面的情况一清二楚。这个计划便是他与高槛共同商定的。 他真不愧是拼命三郎,这种舍命破敌的计策,不但是他想出来的,他还自己亲自实施。高槛为了确保成功,便将武松一并派出。 那放火的十几人由一名校尉带领,而武松、石秀则领着其余人直奔城门。 正如辽军那名校尉所言,他们摸到城门前时,正好草料场火起,随即神牛寨中乱了起来,城楼上的守军也一阵慌乱。 而看到城中火起的鲁智深立即命令冲向城寨,几百名弓箭手仓惶准备放箭,武松与石秀领着数十人冲了上来,城门校尉感觉到不对,尚未转身便被石秀一刀了结了性命。 随着武松与几十名蓟州军冲了上来,几人立即去扳动绞盘,将吊门放下,接鲁智深等人进来。 这些弓箭手见城楼上突然出现这么多敌人,顿时慌乱起来,他们是弓箭手,近身搏斗是弱项,而武松、石秀所带来的人则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一个个身手了得。而且有武松、石秀两名猛将在,当真是如斩瓜切菜一般,很多人都不及反应过来便做了刀下亡魂。 几千蓟州军见吊桥果真放下,全都如下山猛虎一般,飞速向城寨中冲去。 睡梦中的辽军做梦也没有想到辽军居然会打进来,他们很多人甚至是光着膀子提着长枪出来迎战,但如何抵挡的着蓟州骁骑军的快速冲锋? 几千辽军乱作一团,见宋军宛如天兵一般突然出现在神牛寨,哪里还有斗志?不知谁又喊了一声:“别打了,少将军都已经跑了……” 原本丧失了斗志的辽军一听,先是一阵骚乱,随即纷纷将兵器丢下,举着双手不动了。 这一战很快结束,可惜耶律宗雷、耶律智、徐威、张文道等人已经逃跑,只有身受重伤的俞得成被抓住。 眼见天色微明,一缕晨曦划破漆黑的夜晚,新的一天到来了。 高槛将近数千俘虏全部集合在军营的校场上,他来到点将台,审视着这几千名俘虏,说道:“你们听好了,汉人在左,辽人在右,分开列队。” 辽军中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他们不明白高槛这么做目的。但如今自己已经成了俘虏,死活都不受自己控制了,高槛既然已经下令,他们只得遵从。 不到一刻,几千人分为两部站开。高槛看去,见宋人足有两千,辽人则有近四千。 这倒让他有些意外。虽然石秀早就和他说过,辽军中有不少汉人,他们或是燕云十六州的人士,只因国土沦丧而成了辽人,也有一部分是被辽军“打秋围”给抓去的,被辽军征调去了军队。 辽国与宋国不同,宋国实行的是自愿性的募兵制,而辽国则是采用征兵制,只要到了年龄的青壮年,都会被强征入伍。所以很多汉人被征调去了军队。 高槛扫视着他们,说道:“所有汉人听了,我是大宋蓟州军兵马司统制高槛,只因辽军屡屡犯我国土,抢夺百姓钱粮、并抓走大宋百姓为他们奴役,我不得不率王师进行反击!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不少人是被辽军抓来的,为了活命被迫从军。我不是嗜杀之人,你我都是宋人,我更不想杀你们!但你们应该知道,你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原本就是我大宋的!如果你们愿意随我回大宋,回蓟州,我带你们回去,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为难你们,将你们就地遣散。但我希望,以后在战场上再也不要遇见你们!” 宋人俘虏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几乎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 便在此时,一个声音自人群中响起:“兄弟们,我们生为宋人,却在为辽人卖命,残杀自己同胞,我们……愧对祖先啊!” 这说话的人便是陈卜,他自人群中走出,来到将台前跪下,说道:“大人,小人愿意随大人回蓟州,如果大人不嫌弃,以后小人这条命便交给蓟州军,以赎之前所犯的罪恶!” 高槛说道:“只要你们愿意回去,我自然欢迎!” 陈卜起身,uu看书 .uukanh 缓缓转身看向那两千宋人,大声说道:“兄弟们……我们回家!” 两千人先是一阵沉默,片刻之后,一人振臂高喊:“回家!” 紧跟着两千人同时大声喊道:“回家,回家!回家……” 右侧的辽人俘虏露出惊恐之色,宋人可以回家,他们呢?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命运? 高槛双手往下一压,全场立即安静下来,高槛将目光转向右边的几千俘虏,说道:“至于你们,就得请你们也去一趟蓟州了!” 几千人面面相觑,一名校尉越众而出,说道:“要杀便杀,不要想将我们带去宋国为你们卖命!” 高槛冷笑一声道:“你若想死,我不介意!” 一句话没说完,一名宋军立即上前,手中马刀一挥,一颗大好人头立即滚落,失去了头颅的尸体喷出一腔热血,直愣愣栽倒在地。 人都有一个弱点,遇到横的都会不由自主的害怕。辽人也是人,他们自然也会有一样的心理。 宋军的杀伐果断,让他们不敢轻易再出声。 高槛看着那具尸体,淡然说道:“如果你们不愿意去宋国,那么我会成全你们,让你们成为辽国的勇士。当然,是和他一样的勇士!” 几千人顿时鸦雀无声,有谁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第347章 凯旋 陈卜见高槛对神牛寨的辽军区别对待,将他们一分为二,对辽人显然毫不手软。而对宋人则是法外开恩,不仅不为难他们,还愿意将他们带回大宋。他再次缓缓跪下,趴下连连磕头说道:“大人,小人等的家眷都在辽国,其中有一部分便在这神牛寨中,大人若将我们带回去,恐辽军迁怒我们家小,到时……到时难免血流成河啊……” 高槛闻言,说道:“各位尽管放心,家眷在神牛寨的,今日便随我大宋军队一起回去。家眷不在神牛寨的,也不用焦急,我保证会让你们的家小平安归来!” 两千军士齐刷刷跪下,高声喊道:“多谢大人!” 虽然他们不知道高槛凭什么保证他们的家小会平安归来,但他们身为宋人,被迫为辽军卖命,一心返乡而不可得。今日终于等到这一天,且蓟州军的神勇,他们深切领教过,这位高统制似乎是言出必行之人,所以他们发自内心的相信高槛之言。 随即高槛下令,让这些被俘虏的宋人领着杨雄、尚高等人前去将神牛寨的粮仓、库房洗劫一空,全部装上车,另外马厩中的近三千匹战马也一并缴获,由杨雄、尚高领一千军,连同两千俘虏及他们的家属共计近五千人,押送所有缴获的物资、战马率先开拔,前往蓟州。 另有被掳去的宋人奴隶共计千余人,其中多为年轻女子,也一并跟随回去。 随后将辽军俘虏分成三部,由武松、鲁智深、徐宁各领一千人马押送。所有俘虏全部用麻绳锁成一串,任谁也不能单独逃走。 高槛则自领数百人于中军,万余人马浩浩荡荡开往蓟州城而去。 至于城寨中的辽人,高槛严令,秋毫不犯,除非家中有宋人奴隶,则必须无条件将人交出。 大队人马带着车马辎重,又多妇孺,行走自然缓慢,中午启程,一直到夕阳西下,行走不足三十里。 高槛下令随地休息,由跟随回来的百姓们埋锅做饭。 这一次清剿了神牛寨的粮仓,一路并不担心缺粮。 当晚露宿于草地,好在虽然阴云密布,但并未下雨。次日天微亮,大队人马继续启程。 两日之后的中午,终于到了白河以北。 高槛坐于马上,看着眼前空旷一片,虽然经过大军作战,但依然青草萋萋。战场已经被彻底打扫干净,两军的营寨也已经被拆除。除了草地上依然能看得出的践踏痕迹,怎么也想象不出这里曾经是三万余人交战的战场。 高槛正在慨叹,只见自峡谷口出来一彪人马,引军者是杨志。他领着三百骑飞速奔来,远远的看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知道蓟州军大获全胜。他驱马来到高槛面前,施礼说道:“大人,末将特来迎接大人凯旋。” 高槛挺了挺胸膛,说道:“回城!” 当晚在羊二庄驻扎,羊二庄百姓见蓟州军大胜而回,并且带回了不少被辽军“打秋围”时抓去的亲人,无不抱头痛哭。不少百姓纷纷来到中军帐前,齐刷刷的跪下磕头谢恩。 当晚,羊二庄的百姓杀猪宰羊,犒劳参战归来的蓟州军。而所救回来的人中,原本就是羊二庄的百姓的,就地留下。 有几名青壮年在与家人见面后,说道:“孩儿在家陪伴父母数日,便去蓟州军中应征,以后我也是堂堂正正的宋军,再也不受辽人的欺负!” 久别重逢的喜悦,洋溢在羊二庄。老人们纷纷表示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前去参加蓟州军,因为只有强大的蓟州军才能保护他们的平安。 那些被抓去的年轻女子,倒有大部分是羊二庄的,她们终于脱离苦海,回到亲人身边,一种恍如隔世的悲凉与惊喜交集在心中。 也有不少姑娘的亲人已经全部死了,或者是搬走了不知去向,剩下她孤苦伶仃一人,见自己的姐妹能与家人团聚,感觉自己虽然回来了,但已经成了无家可归,未免神伤。 不知谁说了一句:“我听说蓟州军中有女军,我们既然无家可归,为何不去应征当兵?与其以后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不如去军营成为蓟州军的一员!” 这一句话引起不少人的共鸣,有人急切问道:“蓟州军果真有女军吗?” “我们去求见大人,让大人开恩,让我们也加入蓟州军!” “对!我们一起去问问。” 就连许多与家人团聚了的姑娘也为之动心,纷纷表示要一起去看看。 正好武松前来,一名女子上前问道:“将军,我想请问,蓟州军果真有女军吗?” 武松说道:“自然是有的,女军统领是扈三娘扈将军,uu看书ww.ukanshu.cm我的妻子曲竹韵也是女军中的将领。” “太好了,武将军,我们也想应征入伍,不知道将军可否代我们去求求大人?” 一群女子兴奋不已,纷纷围了上来。武松说道:“你们既然想去军营,只管去蓟州东城军营应征就是,蓟州军一直在大量招募,你们去了,自然会受到欢迎的。” 所有女子都幻想着,女军究竟是怎生模样。不管如何,至少不会整日提心吊胆,担心辽人过来“打秋围”了吧。 众女子中至少有一半决定前去蓟州城中应征女军,羊二庄的百姓几次亲眼目睹蓟州军的神勇,他们虽有不舍,但从内心觉得,从军或许是一件好事。 次日一早,蓟州城中,花荣、呼延灼、栾廷玉、卢俊义、史文恭、扈三娘等主要将领早早在城墙上等候,饶季同、崔英明等文职官员也纷纷登上城楼,等待大军回城。 接近午时,一骑快马飞速向北城门驰来,马上传令校尉手执蓟州军军旗,离城门尚有一里余便挥舞手中大旗,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大捷!大捷!” 城楼上的几十位将军,十几名蓟州官员纷纷下城楼,出了城门口,分文武两班站立整齐,等待胜利之师回城。 城中净水泼街,城门外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应鼓乐笙管乐队准备齐全,静候高槛率领胜利之师凯旋归来。 第348章 这个世界强者说了算 浩浩荡荡的队伍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线,车马辎重与从神牛寨带回的百姓,还有那两千被带回的宋人在前,领先的两位将军是杨雄与尚高。 高槛初来蓟州上任时,蓟州城的百姓也出城迎接,这一次,他却是自北面而来。 蓟州的百姓几时见过如此盛况?从来都是辽人将汉人俘虏走,如今,蓟州军则一次俘虏了几千人,凯旋回城。 大队人马缓缓向城中开进,被带进了北城军营,随着人群中一阵欢呼:“统制大人来了!” 鼓乐之声响起,扈三娘策马向前迎去,见高槛虽然略显疲惫,但安然无恙。 他拨马与之同行,高槛身侧的石秀悄然退后,让他们两人并驾齐驱。 “你……孤军深入,竟然不和我们说一下,你可知道,将军们有多担心。” 扈三娘问道。 高槛说道:“你不担心吗?” 扈三娘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也是担心的。” 高槛轻声一笑,说道:“你知道我从不打没有把握之仗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两人边走边说话,两匹战马都是浑身雪白,引得不少人投去艳羡的目光。 到得城门前,蓟州军众将军上前参见,两名校尉上前给他们二人牵马。饶季同说道:“高统制,大战告捷,蓟州之幸,百姓之福。” 高槛还礼道:“多谢大人。” 当看到后面几千被绳索绑缚的俘虏,蓟州百姓无不瞪大眼睛,仿似看到了一幕不可思议的怪异之事。 这可是几千俘虏,换在以前,谁人敢想? 队伍进了城,蓟州的街头巷尾又有了谈资。茶楼酒馆之中,说书之人将蓟州之战编得活灵活现,蓟州军在他们的嘴中成了天兵天将。 所有的辽军俘虏都被关押进了军营的几座营房,由第三厢负责看守。跟着回了蓟州城的女子全部被带去了城东军营,由扈三娘实行登记、编制,扩充到女军中去。 这些女子被抓去后,饱受折磨,辽人完全不把她们当人看,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如今回到了蓟州城,见到了蓟州的百姓,也见到了蓟州军中的女军。 看到英姿飒爽的女军,有人原本心中还在稍稍犹豫的人更加坚定了决心。 连续几日的行军,将士们都已经疲倦,当晚饭后便解散休息。 那些被带回来的宋人俘虏也被安排进了几座空着的营房。这座军营原本的设计是五万人的规模,如今蓟州军还不到四万,其中第一厢一万余人驻扎在骆驼峰与羊二庄,所以军营中的营房暂时空置了一小半。 次日,这些自神牛寨带回的宋人开始前去登记入伍,被编制到第四厢。高槛命各参战军队的厢都指挥使对有战功的将士论功行赏,对阵亡的将士亲属进行抚恤。 清晨,饶季同来到统制府,高槛将他请到客厅奉茶。两人分宾主坐下,高槛问道:“饶大人着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饶季同说道:“高统制,这一战我蓟州军大获全胜,歼敌上万,可以说大大的挫了辽军的锐气。但是……本府担心,高统制将数千辽军带回蓟州,只怕……会有隐患。” 高槛问道:“饶大人是在担心什么?” 饶季同说道:“宋辽两国自澶渊之盟开始,一直是处于停战状态。虽然辽军仗势欺人,经常越境抢掠,但双方极少发生大规模的冲突。就算有,也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如今朝廷派遣的使者只怕还没赶到中京,这一仗便已经结束。使者到达中京时,辽军大败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辽国朝野,这对两国的邦交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高槛说道:“饶大人此言差矣,这世界不管是人还是国家,都是强者说了算!我们如果一直忍气吞声,不敢与辽军正面交锋,辽军便会一直以为我宋国好欺负。弱国无外交,我们只有敢打,不怕打,并且能打得赢,才能让我们的使者在与辽国谈判时有底气,有资本!也只有这样,辽国的嚣张气焰才会有所收敛。” 其实饶季同从内心也是支持高槛与辽军作战的,是男人谁还没一点血性?他堂堂蓟州父母官,自己治理下的百姓在辽军的阴影下惶惶不可终日,高槛到了蓟州后,接连几次胜仗可谓大快人心!特别是这一仗,不仅歼敌上万,还打到了辽国边境的神牛寨去了,并且一举破了神牛寨,俘虏了几千辽军,这种事情,如何不让他扬眉吐气? 不只是他,整个蓟州,乃至大宋的百姓都会觉得扬眉吐气的吧。 但他有些担心,高槛虽然是高太尉的儿子,但未经朝廷批示便越境作战,这要是上面怪罪下来,可不是一件小事。 但事已至此,他担心也没有用,事情已经做下了,uu看书 .uukshu 就只能看辽国的反应和朝廷的决定了。 朝廷在接到饶季同的奏报后,立即派遣宿元景出使辽国,让辽国遵守停战盟约,将侵犯蓟州的辽军撤回。 然而,也正如高槛所料,宿元景离开京城不到十天,这一战便已经尘埃落定。 原本取道蓟州前往中京的宿元景使节团,在驿站停留时,听到了公差的闲聊,这才知道蓟州一战已经完结。 宿元景不禁微微吃惊,他奉命出使辽国,就是要阻止这一战,但他尚未到达蓟州,这一战便已经结束了! 他当即命令使节团所有人员,火速赶往蓟州。 与他一起同行的共六人,两名虞侯随行保护,另有一名御史大夫,两名干办,一名杂役。 一行七人日夜兼程,这一日终于到得蓟州,但离蓟州大捷已经旬日。 宿元景并未直接去见蓟州知府饶季同,也没有直接去见高槛,而是径自进了一家酒楼。 蓟州之战虽然已经过去了十来天,但蓟州的百姓还在对这件事津津乐道。宿元景叫来一名伙计,详细询问那一战的始末。 这名伙计能说会道,将那一战添油加醋的说了,仿似他也在参战似的,说得十分兴奋。 宿元景听完后才知道,蓟州军这一次不仅大获全胜,还俘虏了几千辽军。 第349章 高统制慎重 他宿元景在朝中,一贯主张对内施以仁政,对辽国不能怯战,并且他多次提议要与辽国磋商,要求辽国将燕云十六州归还。但蔡京、童贯、杨戬、高俅等人则坚持主张将燕云十六州买回来,他们的主张得到了徽宗的赞同,因为宋庭绝大对数人都对辽军的铁骑比较畏惧,不敢轻易用兵。 他听完伙计的讲述,心中忽然有了一丝安慰的感觉。他感觉到,大宋对辽国一贯的畏惧,可能要因为高槛而改变了! 他命其他五人去驿站等候,自己自带了那名御史大夫前往统制府。 高槛这几天一直在算着日子,他在算辽国应该要差人前来索要俘虏了。 这些俘虏他之所以不杀也不放,那是因为他留着有用处的。 然而他没有等来辽国的使者,却等来了宿元景。 宿元景与御史大夫被请进了客厅,奉上好茶。这位御史大夫姓张,叫张行远。待宿元景介绍完毕,高槛问道:“宿太尉、张大人,二位为何突然来到蓟州?” 宿元景说道:“高统制,蓟州八百里加急奏报朝廷,说辽国大军压境,请求朝廷派人出使辽国,商量让他们撤军。可我尚未赶到蓟州,便听说辽军已然大败,蓟州军追击到了辽国境内的神牛寨,并破了城寨,俘获辽军数千人。为了证实传闻是否属实,我与张大人特来拜访,想问问高统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槛说道:“太尉既然已经有所耳闻,想必对这一战已经十分了解。神牛寨辽军与我蓟州军恩怨由来已久,多年来,神牛寨辽军屡屡越境‘打秋围’,劫掠我蓟州百姓财物,并掳掠人口以补充其兵源,抓走年轻女子供其奴役。蓟州军虽奋起抵抗,但辽军不但不收敛,反而愈演愈烈,丝毫不将我蓟州军放在眼里。自我来到蓟州后,几次与他们交战,侥幸的是我们数战数捷,有力的打击了辽军的嚣张气焰。” 宿元景说道:“辽军越境作乱,我也有所耳闻。他们枉顾两国停战盟约,肆意践踏我大宋国土,伤我百姓,掠我财产,本就应该予以迎头痛击。高统制来到蓟州后,的确有效的打击了辽军的气焰,蓟州军的作为也是有口皆碑。” 高槛说道:“以前几次战斗都是小规模的,而且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打着辽国军队的旗号前来。可这一次,他们居然重兵压境,扬言要打下蓟州城。我为了蓟州安危,不得不派兵抵挡,并与之决战于白河畔。好在天佑我蓟州军,这一战我们大获全胜,斩敌上万。” 一直静静听着不曾出声的张行远突然说道:“高统制,听说你们不仅打退了辽军,还追击到了辽国境内的神牛寨,将其围困后,又设计攻破了他们的城寨,俘虏了数千人,可有此事?” 高槛淡然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却有此事!” 张行远说道:“如今我大宋是多事之秋,梁山宋江叛乱尚未平息,若再因此与辽国开战,高统制可知道后果?” 高槛说道:“我只知道我是蓟州守将,我的职责便是守土保疆!辽军侵犯我国土在先,我为何不能反击?而且,我要纠正张大人一个错误,神牛寨乃至燕云十六州并非辽国国土,只是被他们强行占据!我朝无时无刻不以此为耻,不以此为痛!所以我虽然攻破了神牛寨,但那并非是辽国的神牛寨!” 张行远微微一愣,正待辩解,宿元景说道:“高统制说的没错,来而不往非礼也!辽军欺人太甚,我们就不能对他们忍气吞声。” 高槛眼中闪现光芒,缓缓说道:“总有一天,我要收回燕云十六州,让这一片土地重新回到我大宋版图!” 宿元景脱口道:“好!高统制果真是国之栋梁!大宋有高统制这样的兵马统制,实在有幸。” 张行远则疑惑的问道:“蓟州军才多少人马?你想以一府兵力去武力收回燕云十六州?” 高槛说道:“张大人,你可以小看我,但不能小看蓟州军。” 宿元景道:“张大人,蓟州军的确不同于别的军队,我曾经见识过蓟州军的军纪与作训方式。蓟州军自高统制驻防后,辽军便再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所以蓟州军的战斗力不容置疑。” 张行远不再出声,虽然他心中不以为然,但毕竟此次出使辽国,宿元景才是主要使臣,而他张行远只是被蔡京派来跟随前去的。 见张文远不再说话,宿元景问道:“高统制,我也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高槛说道:“太尉请说。” 宿元景说道:“这次蓟州军大败辽军,为何要带回几千俘虏?” 高槛笑道:“太尉是要出使辽国的吧,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我认为这几日,辽国的谈判使者便会来蓟州了。” 宿元景迟疑问道:“你……是想用俘虏向辽国使者提出什么条件?” 高槛说道:“我已经给他们准备了三个条件,u看书 ww.uukanshu.o第一,他们必须承诺,永不犯我蓟州;第二,释放投降我蓟州军的宋人俘虏所有家小;第三,赔偿蓟州军五万雪花银,五万匹绢布,一千只羊。” 宿元景听完,心中一愣,随即说道:“这……你这赔偿条件便是上此耶律得重出使我大宋时,蔡太师为了息事宁人所赔偿给辽国的……” 高槛“嘿嘿”一笑,说道:“不错,他们将我大宋的财物搬去辽国用了这么久,我只要他们原物奉还,没有问他们要一点利息,已经是十分给面子了。” 宿元景跟着一乐,说道:“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 高槛说道:“会答应的,如果他们不答应,我会让他们收到几千具尸体。” 张行远骤然一惊,失声道:“几千人?高统制慎重,这……可不是小事!” 高槛沉声说道:“两国交战,哪里来的小事?他们屠杀我百姓,难道我们就不能杀他们的军士?” 宿元景也神情一肃,说道:“高统制,这件事……还是慎重,毕竟是几千条人命……” 高槛说道:“太尉尽管放心,他们……不会不答应的!” 这句话他说得十分坚定,显然,他的心中已经认定辽国不会放弃这几千名俘虏。 第350章 辽国来使 宿元景决定暂缓北上。他此次出使辽国的目的就是要让辽国退兵,可这一战已经结束,自己就没有必要再去辽国。所以他决定在蓟州等着辽国来人谈判。 饶季同原本是将宿元景安排至蓟州府驿馆休息,但宿元景却要求要住在军营中的驿馆,六名随同一起来的大小官员只得也与他一起住进了军营的驿馆之中,食宿全都在军营。 饶季同没有办法,只得早晚去军营请安问好。 宿元景的到来,正好让高槛轻松下来。他俘虏了辽军数千人,辽军肯定会差人来进行谈判的,而他最烦的就是这样的讨价还价。所以他将自己的底线交给了宿元景,到时由他去与辽国派来的使者进行谈判。 宿元景再次到了蓟州军营中,感受到蓟州军营的与众不同,心中也跟着激荡。 第三天,刚刚散帐,高槛与宿元景两人在议事厅中闲聊,北城门校尉急匆匆赶来,禀报道:“禀统制大人,北城门来了几名辽人,已经被我城门守卫等拦下。经过询问,领队之人叫冉兴学,自称是辽国耶律得重部下,奉耶律得重之命,前来面见高统制。属下见他手执使节棒,未敢耽搁,立即前来禀报大人,该如何处置,请大人示下。” 高槛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看了一眼宿元景,随即说道:“既是辽国来的使节,便请进来吧。” 校尉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宿元景看向高槛,问道:“来的是辽国使节,高统制不去迎接一下?” 高槛说道:“如今是他们来我蓟州,有求于我,我如何能自降身份去迎接他们?在朝中有些人或许将他们视为上邦使节,可在我眼里,他们只是败军之将!” 宿元景不再多说,其实他并非是真要高槛去迎接,只是觉得出于礼节,辽国使节前来,身为蓟州最高军事长官前去迎接是很正常的事。但高槛的一句话却将他的想法噎了回去,百年来,宋朝的确一直视辽国为上邦,每年的岁贡都是按时按量的上缴,这于他这样的宋朝大员,何尝不是一种屈辱? 耶律得重出使宋朝京城,蔡京、童贯、高俅亲自出城十里迎接,当时他就有些不屑,觉得这些佞臣给大宋丢尽了脸面。可此时自己居然也想到了要去迎接,高槛的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让他脸上一热。 高槛没有理会他的尴尬,叫来一名传令校尉,说道:“去将曹统制、花将军、卢将军、呼延将军、栾将军、史将军六位将军传来议事厅候命。” 又传来一名牙将,命他速去将饶季同请来军营。 校尉立即前去传令,不多时,六位将军一起赶到议事厅中。随后,饶季同也赶到了议事厅中。 高槛让他们坐下,然后说道:“饶大人,各位将军,辽国的使节已经到了城外,很快就会前来议事厅。他们这次前来,肯定是为了那几千俘虏之事。辽人在我宋人面前一向骄横凶蛮,我请各位将军前来的目的,就是要让辽国人知道,在我蓟州军面前,他们的那一套最好收起来!各位将军明白我的意思吗?” 自曹和以下六人齐齐一声“喏”。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城门校尉去而复返,在一名偏将的陪同下进了议事厅,施礼说道:“大人,辽国使节到了。” 高槛说道:“请他们进来吧。” 城门校尉唱喏告退,随即门口进来五人,领头之人手持使节棒,一袭牙白长衫,头戴纶巾,颔下稀松几缕长须,倒是显得斯文。 在其身后,则跟着四名奇形怪状之人。 其中一人身高起码接近两米,膀大腰圆,衣襟敞开,露出胸口一从黄毛。在其手臂之上,刺绣着两只展翅高飞的老鹰。这人一看就是孔武有力,浑身肌肉虬结,左耳吊着一只硕大的铜环,看上去凶悍至极。 另一人则满头黄发,就连眉毛、胡须都是成金黄之色,鼻孔上翻,颧骨高耸,下巴下陷。 再有一人脸黑如浓墨,虽然漆黑,却闪闪发亮。最后一人则是身宽体旁,看其体型,怕不下三百斤。 五人进得议事厅,见厅中坐了这么多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大步来到中间。那书生模样的人施了一礼,说道:“辽国耶律元帅帐下司薄冉兴学,奉元帅之命,特来拜会宋国蓟州兵马司统制高大人。” 高槛说道:“耶律元帅?你说的是耶律得重吧?” 冉兴学双眉微微一蹙,高槛的话让他心中稍有不快。在他的印象中,还没人敢对耶律得重直呼其名。 身后的黄发人双眉一竖,正待说话,被冉兴学转头盯了一眼,一句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他轻轻点头道:“正是。” 高槛又淡然看向他身后四人,问道:“这四人又都是些什么人?” 冉兴学指着那身高两米之人说道:“这位是元帅帐下幽州副统军贺重宝贺将军。uu看书ww.uukanshu” 随之又指向另三人,分别介绍道:“这三位分别是元帅帐下大将军黄虎、将军花模子规、将军耶律千斤。” 四人听着冉兴学的介绍,脸上与眼中的傲气十分明显,甚至有意无意的看向坐在一侧的花荣等六人。 曹和的脸上微微变色,嘴角的胡须不经意的抖动了几下。显然,他对这四人肯定是早有耳闻,而且其中有人让他有些忌惮。 “大将军,将军,听着是不错。不知道耶律宗雷在你们的元帅帐下是什么职务?” 高槛则依然十分平淡,他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这几人。前面那一仗他打完后才知道,敌军阵中有着辽国几名赫赫有名的将领,他们原本是辽国都统军兀颜光帐下的十一曜大将、二十八宿将中的五名宿将。这些大将曾经让宋国的军队甚为忌惮,但这一战,却被蓟州军斩杀了三名,还差点活捉了耶律宗雷。 所以在高槛的眼中,这些辽军将领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帐下所集合的是些什么将,施大爷笔下的五虎八骠骑被他弄来了一半,加上史文恭、栾廷玉,哪一个都是当世悍勇之将。 听到高槛轻描淡写的一问,冉兴学瞬间愣住:打了这么多次,这高统制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什么身份? 第351章 我只管打仗 高槛当然是知道耶律宗雷的身份,也知道耶律得重的身份的。 不待冉兴学反应过来,他仿似不耐烦的说道:“罢了,我对他是什么职务并没有什么兴趣。你先说说你们的来意吧。” 宿元景、饶季同忍不住莞尔,以往辽国使节前来宋国,一直傲慢无礼,从来都是宋国的人吃他们的瘪,这一次,高槛则连连给对方难堪,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 宿元景更有深切体会,以前在京城,辽国使节前来,蔡京、高俅、杨戬等人都会小心翼翼的陪同。而且如果辽国使节前来,就算是蔡京等人也不敢端坐不动,会立即起身,并给使节设座。 很显然,高槛完全没有将辽国使节放在眼中。虽然他们觉得高槛这样做,仿似有失礼仪,可在他们的心中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丝快感。 冉兴学几乎是被噎住的,他虽然只是耶律得重帐下的司薄,属于地方使节,但他代表的是辽国。他虽然比较内敛,但高槛的一再冷傲让他终于有些难以忍受,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高大人,我是代表耶律元帅前来,想要向大人询问一件事情的。” 高槛说道:“说说看,什么事?” 冉兴学左右一看,见高槛显然没有请他入座的意思。他心中微微愠恼,却又不好发作,只得说道:“半月前,我大辽神牛寨守军与你们有些误会,导致两军起了冲突。辽军并未想与宋军交战,但宋军则罔顾辽宋两国停战盟约,对辽军进行了攻击。最终导致了我辽军损兵一万余,并被你们俘虏近六千。这件事已经震动我辽国帝都,圣上为之震怒,责令耶律元帅务必要妥善处理此次冲突事件。耶律元帅差我前来,便是与高统制商议,对这次冲突该如何善后。” 高槛听完,身子往后一靠,说道:“哦,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辽军无端犯我国境,使得我大宋百姓生灵涂炭、流离失所,所以耶律得重差你前来向我们赔礼道歉,顺便商议该如何赔偿的?” 冉兴学一愣,尚未回答,他身后的贺重宝怒哼一声,说道:“让我们向你们赔礼道歉?还赔偿?” 高槛并不理他,而是将目光转向宿元景、饶季同。 饶季同起身说道:“几位使节稍安勿躁,刚才冉司薄所言,与事实偏差甚大。这次两国军队冲突,并非偶然,而是辽军兴兵犯我蓟州,我蓟州军被迫御敌。冉司薄既然说辽军并未有侵犯之心,为何要深入我蓟州百里,陈兵白河?此次两军交战,双方各有伤亡,辽军损兵一万余,我蓟州军也伤亡不小。依本府之见,这次大战,因辽国而起,我蓟州军只是自卫反击,谁该负主要责任,一目了然。” 冉兴学说道:“辽宋两国一向友好,自从澶渊之盟后,便止战罢兵!两国本是友好邻邦,我辽军误入宋国境内,只需劝阻退兵便是,而高统制却不问情由,举兵攻击,使得我军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死伤惨重!高统制如此悍然违反两国和平盟约,引起两国战争,究竟是何居心?” 高槛听得冷笑一声,但宿元景比他反应更大,拍案起身道:“好一张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巧嘴!耶律宗雷为泄私愤,兴不义之师犯我蓟州,我蓟州守军无奈反击,反而是违反了两国和平盟约,冉司薄,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强词夺理很荒谬吗?” 冉兴学看向宿元景,诧然问道:“你又是谁?” 高槛说道:“这位是我朝殿前太尉宿元景宿大人!这次他本奉我朝皇上之命,出使你辽国,目的便是让你们退兵言和!可耶律宗雷一心要攻打我蓟州城,我不得不引兵反击。只是没有想到,辽军如此不经打,不到三天便大败溃退,以至于我朝这位出使辽国的宿太尉根本不及前去辽国。如今你既然来了我蓟州,你要谈判什么事情,直接与宿太尉谈就是。我是蓟州守将,负责守土保疆,所以我只管打仗,至于谈判,就由宿太尉、饶知府做主了。” 冉兴学微微一愣,殿前太尉,可是从二品的大员,比他这个元帅帐前司薄不知高了多少级。 刚才宿元景的一番话,显然是生气了。 在这样的大员面前,他倒也不敢太过放肆。他冲着宿元景施礼道:“原来是宿大人。” 宿元景忿忿坐下,指向饶季同身边的椅子说道:“冉司薄,请坐吧。” 冉兴学道谢坐下,他的四名随从则全部站在他的身后。 宿元景又说道:“冉司薄此来,不是为了两军交战之事前来兴师问罪的吧?” 冉兴学说道:“两军交战,虽然处于误会,但我国军队的确误入宋国境内,有错在先。是非曲直,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但我军撤回神牛寨后,看书 ww.uukanshu 高统制依然穷追不舍,越过国境线,公然侵入我大辽国土,兵临神牛寨。并让人混入城寨之中纵火引起混乱,斩杀我城寨守城将士,将宋军放入城中大肆杀戮掳掠,将偌大的神牛寨化作了人间炼狱!事后又掳走我辽军将士数千,百姓千余,宿太尉,这件事,不知你是否清楚?” 宿元景说道:“有一句话不知道冉司薄听说过没有,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冉兴学问道:“什么意思?” 宿元景说道:“冉司薄是聪明之人,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我并不在乎解释一下。辽军入我大宋国境百里,与我蓟州军重兵对垒,最终导致两军都遭受重创。辽军能入我国境百里,而我蓟州军却只到辽国边境十里之地,请问冉司薄,如果我们换一下,我蓟州军深入辽国境内百里,你们又该如何?” 不待冉兴学回答,宿元景又说道:“至于我们俘虏了你国数千将士,这话不假。但所谓千余百姓,却是无稽之谈!那千余百姓本就是宋国人,而且就是这蓟州境内的百姓!神牛寨辽军每年越境抢掠,并将青壮年与年轻女子抓去,男的被派遣前去做杂役,或被强制从军,女的……供你们的辽国贵族奴役,所谓千余百姓,其实就是被你们抓去的千余大宋子民,他们只是被蓟州军救出了而已!” 宿元景说的话,都是有理有据,冉兴学的鬓角沁出热汗,一时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 第352章 那就别下次了 片刻之后,冉兴学才说道:“这其中的是非,留待日后自会清楚明白。本使节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那近六千名被你们俘虏的辽国将士。耶律元帅希望你们能将他们释放,则两国的友好依然还在。” 他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其中却明显含有威胁之意。 高槛神情一寒,但他忍住没有说话,花荣等人也已经动容,高槛轻轻举手往下一压,示意他们不要轻易开口。 宿元景自然也听出了其中威胁之意,说道:“怎么?耶律元帅难道还想对我宋军发号司令?” 冉兴学说道:“为了两国友好,也为了蓟州国界安宁,我请宿太尉看清楚形势,将我辽军将士释放,耶律元帅必定会感激万分。” 宿元景说道:“首先我要纠正一下,被俘虏的辽军共三千七百四十七人,并非你说的近六千!另有一千八百九十九人虽然是辽军将士,但他们原本是宋人,被你们强征入伍。如今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国土,自然不会再去辽国!” 冉兴学说道:“他们都是我大辽的将士,怎会留在宋国不回了?而且他们的家人大多都在我辽国,难道他们连自己的家人也不要了?” 宿元景双眉微微一蹙说道:“你这算是威胁吗?” 冉兴学并不回答,以沉默来告诉宿元景,自己默认了他的话。 宿元景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只是我没有想到,辽国军队号称虎狼之师,居然也会以将士的家人来作为威胁!不过我告诉你,那些已经回来的将士个个都是血性男儿,他们就算舍弃自己的家人,也不会再回辽国!” 冉兴学说道:“难道他们真的不怕再也见不到他们的家人了吗?” 宿元景沉声道:“如果他们的家人不能回宋国,我也可以保证,我会用那三千七百四十七人的头颅来祭奠他们家人的英魂!” 冉兴学心中“咯噔”一声,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要救出那几千名辽军。别看他们只是普通将士,但其中不少是辽国的贵族子弟,如果不能救回去,在辽国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宿元景的话显然不只是威胁,他是说得出做得到。而且蓟州军的行事风格与他们多年来所了解的宋军完全不一样,他们行事果断、杀伐果决,且从不畏惧辽军。这样的军队,在宋国是很罕见的。 他心中暗暗气馁,想了片刻说道:“宿太尉的意思是要用那三千七百四十七名辽军将士的命来换那一千多宋人家小的命?” 宿元景说道:“在这三千多名辽国将士中,有不少是辽国的贵族子弟吧?难道他们的命就只能换回那些被你们抓去的宋国百姓?” 冉兴学一听,知道宿元景并非不放那几千俘虏,而是另有条件。 他想了片刻,问道:“宿太尉说说看,要怎样才能将那三千多名将士释放?” 宿元景说道:“要想让我们放人,你们必须答应我们三个条件。” 冉兴学身后的四名将军同时面露怒色,黄虎更是脱口说道:“几时轮到宋人来和我们讲条件了?” 宿元景淡然说道:“冉司薄,这是你的护卫吧?怎生如此没有规矩?” 冉兴学回头说道:“各位将军稍安勿躁,且听宿太尉怎么说。” 随即又对宿元景说道:“宿太尉,请说说你的条件。” 宿元景说道:“第一个条件:请辽国派遣能做主之人前来与我蓟州守军统制高大人签署互不侵犯条约,辽军必须承诺,永不再犯我大宋边境。” 冉兴学并不回答,而是问道:“第二个呢?” 宿元景说道:“第二个条件就是开始所说的,将那一千八百多名宋国子民的家小全部准许回国,不得扣押。” 冉兴学这次轻轻点头,又问道:“第三呢?” 宿元景沉思片刻,果断说道:“此次冲突,皆因辽军无故犯我蓟州引起,以至于我蓟州守军损兵数千。因此,辽国必须赔偿此次损失,共计白银五万两、绢布五万匹,羊一千只!” 此话一出,冉兴学瞠目结舌! 这可是惊天的大事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宋国赔偿辽国,几时听说让辽国赔偿宋国的? 黄虎早已经忍耐不住,说道:“你们让我大辽给你们宋国赔偿?笑话!这人你们如果不放,本将军不日便兵临城下,城破之日,定叫蓟州城内鸡犬不留!” 耶律千斤也怒道:“冉大人,宋人根本没有谈判的诚意,我看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我们即刻回去,禀明元帅,起我辽国虎狼之师,踏平这蓟州百里之地!” 贺重宝也重重的哼了一声,但他没有说话。 呼延灼、花荣骤然站起,花荣说道:“要战便战,我倒想领教下辽国的虎狼之师!” 呼延灼说道:“口气倒是不小,uu看书ww.uukanshu 就是不知道本事是否也与口气一般大!” 冉兴学没有劝阻,宿元景提出的条件已经超出了他能决定的权力范围。 卢俊义也缓缓起身,说道:“你们这是在向我大宋宣战,还是向我蓟州军宣战?” 宿元景早就知道高槛将几位将军传来的用意,所以他也不说话了。饶季同则赶紧起身说道:“各位将军不要冲动,既然是谈判,自然是会有分歧的,总得慢慢谈才能达成一致意见。” 宿元景则沉声说道:“饶知府,这三个条件是最基本的条件,缺一不可!辽国无视两国和平盟约,屡次犯我边境,蓟州百里之地几时安宁过?此次如果不让他们长点记性,转身又会再犯我蓟州,到时又该如何?” 饶季同点头道:“太尉言之有理!” 黄虎、贺重宝等人见花荣、卢俊义等人与自己针锋相对,黄虎怒道:“便是宣战又如何?你们若是害怕,便将我辽军三千多名将士放了,或许耶律将军会既往不咎!” 史文恭缓缓起身,说道:“你回去告诉耶律得重,让他下次记得不要再派一些酒囊饭袋前来送死!” 黄虎说道:“你以为打了一次胜仗便可以狂妄?下次本将军会亲自前来,让你们知道我辽国战将之神勇。” 史文恭不屑的说道:“那就别下次了,就今天如何?” 第353章 生死契约 黄虎一愣,问道:“今天?你想做什么,难道你们想将我们也扣押不成?” 史文恭眼中蔑视的眼神十分明显,看着他摇头说道:“我才不会和你们辽人一样这般无耻!” 花荣说道:“你不是说要我们知道你们辽国战将之神勇吗?我倒真想领教领教!” 黄虎这才明白,对方是在向自己挑战。他两道稀松的黄色眉毛一挑,说道:“好,本将军便让你见识见识。” 说罢,便要向议事厅中间走去。 冉兴学做摸做样呵斥道:“各位将军莫要动怒,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与宋国和谈的,各位不可意气用事。” 与宋国不同,辽国的武将地位是比较高的,何况他们还是耶律得重的部下? 宋朝之后有人评价,南宋缺相,北宋少将。这句话说的是北宋缺少名将,所以才会被外族欺辱,最终亡国。所以在辽国人的眼里,从来没有将宋朝的武将放在眼里。 花荣本就显得有些斯文俊俏,皮肤白皙,怎么看也不不符合他们眼中“猛将”的标准,所以面对花荣的挑战,他们从内心感到不屑。 一直没有说话的贺重宝说道:“冉大人,两国谈判,既可文谈,也可武谈!这里虽然是在宋国,但既然宋国的将军向我们发起挑战,我们岂能畏怯?” 高槛这时才正了正身子,说道:“这位贺将军说得没错,既然文谈不成,便改武谈嘛。” 宿元景看了高槛一眼,见他眼神中隐含坚定,于是他说道:“各位将军既要武谈,那便要先定下规矩。” 贺重宝说道:“请宿大人说说,这规矩该如何定?” 宿元景说道:“各位远道而来,是为了两国和平,止息刀兵。今天的武谈,也算是两国的和平友好交流。辽国的将军们远来是客,比试方法便由你们确定。但我要说明一点,既是友好交流,就必须要点到为止,不能伤及性命!” 黄虎傲然说道:“莫非你是害怕我们杀了你们的将军?” 宿元景摇头道:“不,我是害怕几位贵客受到伤害!” 贺重宝、黄虎、花模子规、耶律千斤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宿元景凭什么有这么大的底气。他们四人虽然不是辽国最强的战将,但也绝对算是一流的,甚至还在二十八宿将之上。 宿元景的话仿似对他们一种莫大的羞辱,贺重宝当即说道:“若技不如人,死又如何?” 黄虎说道:“对,既然要打,就要痛痛快快的打,若是这也限制、那也不许,那还打个鸟。” 花荣说道:“宿太尉,就依他们,若再坚持,便显得是我们贪生怕死了!” 宿元景仿似无奈的说道:“也罢,各位将军既然执意如此,我也不多劝阻。但这毕竟是生死大事,比试之前,双方必须签订生死契约,如若在比试中发生意外,各位生死各安天命,任何一方不得以此为借口影响两国友好。” 花荣肃然说道:“末将愿签!” 卢俊义等几人也起身说道:“我等也愿意签。” 贺重宝、黄虎等人岂甘示弱,也纷纷表示愿意签生死契。 高槛喝道:“来人!” 两名校尉应声而至,一人手中执着文房四宝,一人手中捧着一张卷轴。 校尉将卷轴打开,赫然便是一张早已经写好的生死契约,只待有人签字便可。 冉兴学、贺重宝、宿元景、饶季同等人看到这张早已经写好的生死契约,不禁一愣。几乎同时转头看向气定神闲的高槛:看来这位高统制早有准备! 冉兴学的心中隐约乏起一丝不好的感觉,他狐疑的看向对面的几位宋将,但他怎么看也觉得他们不似自己带来的这几位辽将威猛。可他心中的担忧却越来越强烈,怎么也驱赶不去。 花荣上前,便要提笔签字画押,宿元景说道:“花将军且慢。” 花荣停住,宿元景来到议事厅中间,环视众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冉兴学身上,说道:“冉司薄,既然要武谈,那就应该设下武谈的彩头,不知冉司薄觉得如何?” 冉兴学已经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只是如今已经势成骑虎,无法退缩。只得说道:“请宿太尉明示!” 宿元景说道:“你我双方各派三名武将比试,若你方胜,我方无条件释放被俘虏的辽国将士。若我方胜,则请冉司薄接受我方开始所提出的三个条件,如何?” 冉兴学迟疑道:“你们开出的条件,第三条……我……无法做主!”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哗然。高槛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这句话听在四位辽国将军的耳中,却是无比的刺耳。因为他这么一说,就等于承认己方失败已经成了定局。 贺重宝不快的说道:“冉大人,uu看书ww.ukshu.co他们的三个条件用不上!” 高槛缓缓起身,说道:“冉司薄既然做不了主,我看,不管文谈还是武谈都没有必要了。” 辽国的五人中,若论真实职位,贺重宝身为幽州副统军,远在冉兴学之上。而且此次前来蓟州,耶律得重也曾暗中吩咐过他,可权宜行事。 他见冉兴学一再堕落己方的威风,心中已经恼怒,语气自然也就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转身面对高槛,说道:“宿太尉、高统制放心,本将军便代冉司薄做主了!所有后果,都由我贺重宝承担。” 冉兴学微微一惊,他嗫嚅道:“贺将军……” 贺重宝转头看了他一眼,冉兴学更加一惊,后面的话立即咽了下去。 宿元景淡然说道:“好,既然如此,便贵使选出三名将军签字画押!” 贺重宝说道:“便是他们三人,何须要选?” 宿元景又看向高槛,问道:“高统制,蓟州军派出哪三位将军?” 高槛说道:“这五位将军派谁都行,但白河一战,栾将军、史将军辛苦了,今日便不出战了。由花将军、卢将军、呼延将军三位奉陪吧。” 他虽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心中早有计较。这几名辽将他虽然并未放在眼里,但他不敢大意,所以还是将卢俊义、呼延灼给派了出去。 第354章 主随客便 花荣、卢俊义、呼延灼淡然签字画押,然后退过一旁。 贺重宝看向黄虎、花模子规、耶律千斤,他们三人并不示弱,也上前在生死契上画了押。 校尉将生死契展开,分别给高槛、饶季同与冉兴学看了,最后交到宿元景手上。 高槛对校尉说道:“命军营所有营指挥使及以上将军在校场集合,准备观战。” 两名校尉恭声答应,立即前去传令。 校场上阵阵军鼓擂响,金号之声响彻云天,原本还在操练的将士们纷纷解散,所有营指挥使以上将军全部在点将台前集合,就连东城军营的几位女将军也在扈三娘的带领下,来到了北城军营校场。 辽国将军要与蓟州军的花荣、卢俊义、呼延灼比试的消息瞬间传遍整座军营。低于营指挥使的将士们虽然没有被集合统一观看,但他们如何舍得错过这一饱眼福机会?两万多将士在校场外围了一大圈,议论纷纷。 蓟州军经过近三年的发展,几乎所有的将士都知道,蓟州军的将军几乎人人了得。如花荣、武松、鲁智深、索超、秦明、杨志等,他们多次与辽军交战,每次都是阵前斩将,大败辽军。前不久的白河一战,又多了呼延灼、栾廷玉、史文恭等大将,也是所向披靡。所以蓟州军的将士对自己的将军无比的相信。 鼓声、金号声阵阵,仿似将大家瞬间带到了杀意纵横的疆场。 负责勤务的校尉命人在点将台上摆了六张椅子,这是高槛吩咐的。宿元景、高槛、饶季同、曹和四人加上辽国的冉兴学、贺重宝两人,共六人上将台观战。 辽国的几位将军前来蓟州,本是骑了战马,披了铠甲,带了兵器前来的。只是在进军营后,他们的战马、铠甲、兵器都被营门校尉按例留下,由蓟州军保管。 待一切准备就绪,高槛起身说道:“辽国的贵使,请吧!” 一行十余人出了议事厅,往点将台而去。 花荣、卢俊义、呼延灼已经披挂整齐,骑着战马来到了点将台前。 高槛、宿元景、曹和、饶季同、冉兴学、贺重宝六人上了将台,分别坐下,高槛唤来营门校尉,吩咐他将辽国三位将军的披挂坐骑归还给他们。 诺大的校场除了“隆隆”的鼓声与“呜呜”的金号声,便是两万多将士的议论声,都在静静等待着两国的将军比试。 他们看到蓟州军参加比试的是花荣、呼延灼,有人忍不住想要欢呼。至于卢俊义,很多人不是很熟悉。他来到蓟州后,尚未正式参战,除了蓟州军中的主将,很多将士对他的本事不是很清楚。 但河北玉麒麟的大名也有不少将士听说过,而且史文恭将军就是他与花荣活捉的,可见他的本事定然也十分了得。 黄虎、花模子规、耶律千斤三人披挂整齐,纷纷上了战马,与花荣等三人并立于点将台前。 高槛见他们准备停当,起身振臂,鼓号之声立止,整个校场顿时鸦雀无声。 旗令校尉舞动手中令旗,校场上近两百战将立即整齐列队,唱喏道:“参见统制大人。” 高槛摆摆手,他们又分别喊道:“参见宿太尉!饶大人、曹统制!” 两百人声音整齐划一,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 冉兴学、贺重宝相顾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一些小小的震撼。这些可都是蓟州军中的大将,为将者尚且如此军容整齐,可见蓟州军的军规是何等的严苛。 辽国的军规虽然也森严,但对武将的要求显然比不上蓟州军。 高槛说道:“各位将军,今日辽国使节来我蓟州,商谈十几日前被我军所俘虏的三千辽国将士归还事宜,因双方意见难以统一,辽国使节提出,要与我蓟州军武谈。辽国与我蓟州军各派遣三名武将校场比试,双方已经签订了生死契,生死各安天命!所以我要提醒各位将军,等会比试过程中,不管出现什么状况,都不许下场相救。” “喏!” 将军们齐齐答应,高槛又说道:“这一场比试,由辽国的使节冉司薄大人,幽州副统军贺重宝将军和我蓟州军的副统制曹和将军,我朝殿前太尉宿大人,蓟州知府饶大人共同裁判,若辽国胜,则我蓟州军无条件释放被我们关押的三千余名俘虏,若我蓟州军胜,则辽国使节答应我方三个条件。其中有一个条件是与我蓟州军第四厢新入伍的两千将士有关的,那便是辽国必须无条件释放被我军救回兄弟们的家人!” 他这一句话刚落音,校场东面几千人传来欢呼声:“好!好!” 不知谁又带头喊了一声:“蓟州军必胜!” 两万多将士齐齐振臂喊了三声:“蓟州军必胜!” 上万人同时喊出,当真是盛世震天。 高槛双臂往下一压,说道:“各位将士听好,等会比试过程中,不得大声喧哗,不得为自己的将军喝彩!辽国将军毕竟是客人,我大宋礼仪之邦,不可以主欺客!” 高槛命令下达,u看书.ukanhu 所有人立即噤声。 高槛这才返身看向贺重宝,问道:“贺将军,你说我们该如何比试?” 贺重宝起身往前,与高槛并排站立,说道:“本将军提议,每人比试两场,一场马上兵器,一场弓箭,共六场。以胜负场数来决定双方最终的胜败,高统制以为如何?” 高槛淡然一笑,说道:“主随客便!贺将军既然如此提议,我自然没有异议。” 贺重宝往前两步,喝道:“黄将军!” 黄虎在马上抱拳应道:“末将在!” 贺重宝双眼之中露出一丝凌厉之色,低沉着声调说道:“命你打第一阵。” 黄虎在答应一声,傲然挺立。 他的兵器是长柄卷刃刀,刀长两米,刀柄黢黑,似是精铁打制。 高槛淡然说道:“我们的三位将军都在这里,黄将军任选一位吧。” 黄虎左右观看,三人中花荣显得斯文些,卢俊义则威风凛凛,宛如天神。再看呼延灼,虽不似花荣文弱,也不似卢俊义威猛,而且他的兵器也是两条水磨八楞钢鞭,自己的长兵器正好与之相克。 他心中权衡,若是自己开口挑战花荣,难免有避强凌弱之嫌疑,若是选卢俊义,自己未必能胜,于是他说道:“便请呼延将军一战。” 第355章 鞭下留人 他这是以貌取人,首先因为花荣相较其他两人略显文弱,便认为花荣是三人中最弱的,其次见卢俊义神威凛凛,便认定自己可能打不过他,唯有呼延灼,自己似乎有把握,而且选他又不会失了颜面。 呼延灼淡然看了他一眼,抱拳道:“黄将军请!” 两人拨马向校场中间走去,相距十五丈处站定。 蓟州军集合在校场的近两百名将军退出校场,在点将台前站成一排,静心观战。 旗令官舞动令旗,鼓声响起,两人胯下坐骑立即知道自己背上主人要厮杀,不安分的前蹄刨地,接连打着响鼻,等待着主人松开缰绳,便立即发起冲刺。 高槛气定神闲的回到座位上,平静的看向校场中对阵的两人。 贺重宝也随着回到座位上坐下,他忽然感觉到坐在他身边的冉兴学似乎有些紧张。 随着鼓点加急,黄虎高喊一声:“杀!” 急催胯下战马,舞着大刀向呼延灼冲去。 呼延灼双手提鞭,双腿一夹,胯下坐骑也飞速冲出,迎着黄虎而上。 两人飞速接近,黄虎大喝一声,双手握刀,当头向呼延灼斩下。 呼延灼双手举鞭,将呼啸而来的一刀架住,双臂同时用力,双鞭绞动,引得黄虎手中大刀往一旁偏去,两骑随即错身而过,一触既分。 这是两人试探性的一个回合,黄虎虽然不是以臂力见长,但他所使用的大刀也重达四十三斤,借着战马冲刺的速度,一刀砍下,足有几百斤的力量,但被呼延灼轻描淡写的架住,且将他大刀引向一旁,使得他心中微微一惊,知道自己遇到了劲敌。 两人错马而过,立即勒马回头,再次冲向对方。黄虎大刀拖在地上,带起一片尘土,待两匹马靠近的那一瞬间,他大刀自下而上扬起,猛然向呼延灼右腿削去。 呼延灼侧身沉鞭,单手一鞭将大刀磕开,左手钢鞭则在两人错马之时,猛然砸向黄虎后背。 黄虎迅速俯身,同时反转刀柄向后背挡去。“当”的一声巨响,这一鞭便砸在刀柄之上。 随即两人催马再战,只见场中尘土飞扬,两匹战马八只铁蹄翻飞,在校场中纠缠一处。很快十合过去,黄虎逐渐感觉到了吃力。 原本马上交战,兵器长者明显占据优势,然而,此时的黄虎却丝毫感觉不到优势。这呼延灼的双鞭果真神出鬼没、变化多端,每每出鞭,都是指向他必救之处,这样一来,自己的长兵器反而显得有些碍手了。 战鼓阵阵,两万多将士鸦雀无声,都紧张的看着校场中两人的拼杀。他们当然担心自己的将军会落败,虽然他们知道呼延灼的厉害,但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不敢担保不出现意外。 何况这名辽将黄发黄须,看上去与众不同。异像者必有异能,这是大家都认可的说法。而且这位黄虎是耶律得重部下十大猛将之一,不但武艺超群,而且久经沙场。 十合过去之后,蓟州军将士已经看出高下。 这黄虎虽然勇猛,但在呼延灼千变万化的双鞭之下,仿似有虎威却无法发泄一般,逐渐被双鞭压制。 一通鼓完毕,两人并不停歇。第二通鼓响起,两人已经交手到了二十合。 骤然听到呼延灼一声大喝:“着!” 他胯下坐骑人立而起,双鞭居高临下连环抽向一刀走偏的黄虎,随着一声闷哼,黄虎右肩已经中鞭,“喀嚓”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黄虎手中大刀脱手,整个人伏在马背上,拼命向前逃离。 眼见呼延灼第二鞭便要砸在他的背心,高槛喊道:“呼延将军,鞭下留人!” 呼延灼的这一鞭及时停住,自黄虎后背划过,随即勒马站住,转身看向将台。 鼓声止住,呼延灼驱马来到将台前,将双鞭挂在马镫一侧。高槛说道:“呼延将军,这毕竟不是战场,不必取他性命。” 呼延灼抱拳唱了一声“喏”,便静立不动。 黄虎捡回一条性命,但右肩的肩胛骨已经被呼延灼一鞭打断,整条胳膊已经软绵绵垂落。高槛命一名校尉前去将他丢掉的大刀捡回,待黄虎回到将台前,高槛问道:“黄将军伤得如何,要不要我请郎中前来看看?” 黄虎败阵,本就气恼,这一鞭又砸断了他的肩胛骨,疼痛难忍,咬牙道:“多谢高统制,些许小伤,我还忍得住。” 高槛看向他的肩膀,说道:“黄将军可还能比试弓箭?” 黄虎颓然道:“这一场……我认输……” 高槛转身看向贺重宝,问道:“贺将军以为如何?” 贺重宝如何看不出黄虎之伤?就算他想比,也无法拉开硬弓了。他虽然恼怒,但还是担心黄虎之伤,说道:“高统制,还是请医馆的郎中给看看吧。” 高槛招招手,将台一侧两名将士跑到将台前,u看书ww.uukanshu静候命令。高槛说道:“你们扶黄将军去军营医馆,让郎君好好看看。” 两人答应一声,正要前去搀扶黄虎,黄虎已经自己下马,左手按在自己前胸,躬身施礼道:“多谢高统制。” 两名将士领着黄虎前去医馆,高槛看向贺重宝说道:“贺将军,这一场可以宣布结果了吧?” 贺重宝虽然心有不甘,但黄虎败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纵然不甘心又能如何?于是点头说道:“这一场,呼延将军胜。” 高槛淡然补充道:“是两场。” 贺重宝先是一愣,继而说道:“是两场。” 高槛看向花模子规、耶律千斤,问道:“下一场,谁上?” 耶律千斤举着一柄巨斧,大声道:“本将打第二场!” 随即傲然看向花荣,说道:“请花将军赐教。” 耶律千斤身高体胖,像极了岛国的相扑运动员,他胯下的马也很奇特,和他一样的肥胖,这种马叫大肚子蝈蝈马,四蹄粗短,但身躯庞大,虽然速度不怎样,但力气惊人,且十分耐久。 像耶律千斤这样的大胖子,估计也得这大肚子蝈蝈马才能驮得动,就算两人交战,马上之人承受千斤之力,这匹马也能四脚如钉子一般纹丝不动。 这一看就知道,耶律千斤的力气肯定非凡。 第356章 棋逢对手 只是这耶律千斤看似威猛,粗犷,其实心思很细。他见黄虎败了一阵,自己可不能败了。所以他很果断的就选择了花荣。 就花荣那斯文样,怎能抵挡住自己的千斤之力? 不只是他这么想,校场周围的两万多将士也都有一样的想法。有人甚至为花荣捏了一把汗,担心他会败在耶律千斤之手。 这可是签订了生死契的!败了的话,很可能命也没有了。 花荣则十分淡然,单手持枪,缓缓来到校场中间,勒马回头与耶律千斤面对,抱拳道:“请!” 高槛倒不担心,花荣可是梁山八骠骑之首,不仅仅箭法百步穿杨,枪法也是一流。 贺重宝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之笑,耶律千斤的实力他是十分清楚的,若论真打实斗,自己也未必是他对手。他不但神力惊人,一路破天斧法也是出神入化。 他缓缓的退回,在椅子上坐下,显得十分的平静。高槛悄然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神情中便已经察觉到,这位耶律千斤肯定不简单。 鼓声再次擂响,一声一声震荡人心。两万多将士鸦雀无声,有人甚至屏住呼吸,圆瞪双眼仔细的看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花荣虽然看似淡然,其实心中不敢丝毫轻敌。他看到耶律千斤手上巨斧便已经想到,这人必定天生神力。 鼓声阵阵,两人相距十几丈,久久未动。骤然,两人几乎同时一声爆喝,催动战马向对方冲去。 耶律千斤胯下的大肚子蝈蝈马果真速度不快,且跑起来浑身肥肉抖动,马上的耶律千斤也跟着一起抖动着浑身肥肉,引得不少将士莞尔一笑。 两人迅速接近,耶律千斤双手持斧,猛然一抡,拦腰向花荣扫去。 巨斧破空有声,夹着千钧之势呼啸而至。花荣右脚一蹬,胯下战马立即向右一侧,他双手握枪,自下而上一挑,“当”的一声将扫来的一斧挑开。 虽然他用的是巧劲,但枪斧相触的一瞬间,他还是感觉到虎口剧震,双臂为之发酸。 耶律千斤的一斧被花荣一枪挑开,心中也是一凛。他这一斧足有千斤之力,在战场上几乎无人敢与之硬碰,但花荣却似乎并不费力便将这一斧给挑开了。 他身形看似肥胖笨拙,但这一斧被挑开后,并未策马去远,而是左脚一蹬,胯下战马转身,他手中巨斧高高举起,当头向花荣砸去。 花荣试探出他果真神力,自然不敢再硬接。左手抓住马缰一勒,战马迅速后退,这一斧便砸了个空。 随即他催马上前,手中飞龙枪向耶律千斤刺去。 耶律千斤不待斧头落地,翻肘又将斧头扬起,将花荣刺来的一枪磕开。同时巨斧往前一送,直捣花荣腰肋之间。 他这变招之灵活、快捷,与他的体型完全不相符合。 围观的将士不少人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声,只见花荣并不惊慌,身子一侧,双手持枪向杵来的斧柄挑去。 耶律千斤往下一压,将长枪压得一沉,随即巨斧迅速扬起,当头劈下。 花荣沉声一喝,跃马后退,长枪在斧头上一点,随即单手持枪,枪身滴溜溜一转,枪尖“嗡”的一声炸开一朵枪花,“噼啪”数声将紧追而来的斧头荡开。 两人终于不再纠缠一处,错马跃开,拉开三丈距离,相对立马相望。两人心中都微感吃惊。 耶律千斤力沉招猛,且变招极快,纵横疆场罕有人是他十合之敌。他原本以为仗着自己的长处,压制花荣没有悬念,可这一轮以快打快下来,他感觉到自己想错了。 虽然花荣似乎一直处于被动,但他应付得滴水不漏。他的力气显然不如自己,但每每都能以巧劲化解他的快攻与沉猛之招。应变之快,出招之准,的确不容他轻视。 花荣心中也暗暗吃惊,他的飞龙枪法得自名师传授,当年在青州,横扫几座山寨不逢对手。他自追随高槛,从无败绩,甚至在其枪下难有十合之敌。这次遇见这耶律千斤,他心中本就有了戒备,知道此人定人是天生神力,所以一直不敢与之硬碰。却不曾想这胖子不仅神力惊人,出招也十分快疾,变化多端,一柄几十斤的大斧在他手中如行云流水,当真是举重若轻。 他胯下的大肚子蝈蝈马看似笨拙,其实敏捷至极,只是奔跑速度不及花荣胯下战马。 两人各自心中盘算如何败敌,相距数丈停了下来,谁也不急着出手。 鼓声阵阵,uu看书.uuknshu 所有将士都紧张的看着校场中间的两人。他们知道,两人不动则已,再动便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两匹战马喷薄鼻息,前蹄不安的在地上刨着,随时准备发起冲锋。 花荣缓缓握紧银枪,双眼罕见的闪现凌厉之色,看着耶律千斤朗声说道:“耶律将军好武艺!” 耶律千斤举起巨斧在头上舞了一圈,大声说道:“花将军也甚是了得!” 随即吐气开声,“驾”的一声呵斥出口,胯下战马立即撒开四蹄向花荣冲去。 花荣左手也缓缓握住枪杆,双腿一夹,胯下战马似离弦之箭,爆射冲出。 两人再次交手,只见“当当”之声不时爆响,两匹战马纠缠一处,校场中尘土飞扬,两人来往厮杀起来。 战鼓声逐渐急骤,隆隆擂响,呼延灼、卢俊义、栾廷玉、史文恭、鲁智深、武松等蓟州将领紧张的看着两人来往厮杀,若不是高槛有令在先,他们恨不得立即上去助阵。 高槛也有些紧张起来,心中甚至有了一丝后悔。若是花荣被伤,就算是将这三名辽将全部斩杀在此,也不能让他心中觉得平静。 饶季同、宿元景不懂武艺,但见两位将军杀得难解难分,校场上所有将士都露出紧张神色,自然也知道这两人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 曹和双手紧紧握拳,掌心冷汗涔涔,不知不觉的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紧张的神情一览无遗。 第357章 败阵 三通鼓响罢,第四通鼓擂响,两人来往厮杀已经近五十合。校场上尘土飞扬,呼喝声、马蹄声、兵器撞击声交替响起,打得快时,只见两人纠缠一处,难分彼此。 巨斧盘旋,虎虎生风,趁着花荣错马转身之时,拦腰向花荣后背打去。 两人鏖战几十合后,耶律千斤依然不见力怯,手中巨斧依然刚猛逼人。花荣虽然不曾落败,但已经处于下风。刚才一枪走空,双马交错,耶律千斤并不回马,而是反手一斧拦腰扫去。 花荣被迫侧身回枪硬接,“当”的一声巨响,银枪竟然一弯,自枪上传来的巨大力量使得花荣胸口沉闷,双臂发酸,银枪差点脱手。 枪斧黏在一处,花荣咬牙想要将耶律千斤的斧头挑开,但耶律千斤胯下之马缓缓向花荣靠近,而来自斧头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耶律千斤一声沉喝,迅速撤回斧头,花荣不及跃马避开,他又一斧头当头砸来。 花荣双臂举枪架住,银枪一弯胯下坐骑一声长嘶,竟然无法承受这一斧之力,前脚往下一跪。花荣猝不及防,自马背上跌落,滚到地上。 校场中的所有将士齐齐一声惊呼,花荣坠马不及起身,耶律千斤已经催马前来,冲着他一斧直接捣去。 花荣坐骑失了前蹄,正在挣扎站起,但耶律千斤的斧头已经逼近了他。他不及起身,只得单膝跪地,双手挥枪向杵来的斧头荡去。 “当”的一声向,斧头落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土,众将士再次惊呼,这一斧距花荣身侧不及一尺,可谓险之又险。 高槛见状,担心花荣安危,下令道:“鸣金!” 旗令校尉立即舞动手中黄旗,鼓声止歇,一声金锣声响起。 而就在锣声响起之时,耶律千斤已经再次一斧向花荣劈去! 听到锣声的贺重宝立即起身喊道:“耶律将军且住!” 花荣竖枪招架,被这一斧头砸得贴地滑行丈许,才翻身站起,他的坐骑飞驰过来,他长枪在地上一点,飞身上马坐稳。 而耶律千斤已经勒住马,傲然的看了一眼华荣,然后才转头不解的看向贺重宝。 不待他们开口,宿元景已经起身道:“这一战,耶律将军胜!” 华荣知道这是高槛恐怕他有失,所以主动认输。他自己心中也清楚,真要打下去,自己定会被他所伤。 他策马来到点将台前,说道:“末将给统制大人丢脸了!” 高槛上前两步问道:“花将军可曾伤到?” 花荣心头一热,说道:“不曾有半点伤。” 高槛微微一笑,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败便败了,不是还有一场吗?” 花荣顿时想起,马上兵器交战自己虽然败了,但还有弓箭没比。 他轻轻点头,说道:“请统制大人看好!” 高槛对将台前的一名校尉说道:“取花将军的玉雕弓来!” 不多时,校尉取来花荣的玉雕弓、十支羽箭。另一名军士取来一张铁胎弓,十支羽箭,交给耶律千斤。 辽国人多精于骑射,自幼便学习射箭,这是他们辽人从小到大的必修课。 耶律千斤天生神力,正是具备开硬弓的基本条件,况且他多年练习,对自己的弓箭本事也是胸有成竹。 尤其是看到花荣那张玉雕弓,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玉雕弓明显比铁胎弓要小了一号,弓背是桐油浸润数月后的老竹所制,镶嵌有一块晶莹的扣环,这种弓,一般都是世家子弟、王公贵族用来游戏消遣,其劲道哪里比得过铁胎弓? 他接过铁胎弓,轻轻一拉,半人高的铁胎弓立成满月。他眉头微微一蹙,显然,他是觉得这张弓轻了。 但他并未多说什么,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这张铁胎弓就算是轻了,也比花荣手上的玉雕弓要重上不少。 加上他已经胜了一场,更加信心百倍,虽然心中对这张铁胎弓有所嫌弃,但还是没有要求换弓。 高槛宣布比试规矩,每人十支箭,相距百步外可以自由射击对方,中箭者败。 这比比试兵器更为凶险,不仅要有精湛的弓箭技术,同时也需要有快速的反应能力。 高槛命人取来护心铜镜,护喉项圈,给两人分别戴上,以免到时出人命。高槛虽然知道比试射箭,花荣必不会败,但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想出了这个办法。而且他也并不真的打算在比武场上杀辽将,他的目的只要逼着他们承认那三个条件便行。 耶律千斤取出一支羽箭看了一下,见箭镞锋利,寒光闪闪,他不动声色的将羽箭收回,拍马向校场中间走去。 这校场能同时容纳几万人集结,十分宽阔,两人比试射箭,并不担心会误伤他人。uu看书.uukanshu 花荣冲着高槛一喏,也驱马往场中走去。 早有两名校尉在地上画出两条粗线,中间正好相距百步,便是两人比试的距离。一旦比试开始,这距离便不受限制,可以接近,也可以拉开。 花荣比试兵器败了一阵,但依然气定神闲。比试弓箭,他还是有绝对把握能扳回一局的。 鼓声敲响,两人都手持长弓,策马来回走动,但谁也不先去背后箭壶中取箭,而是紧紧盯着对方。 耶律千斤自幼骑射,不到十五岁便能弯弓射飞雁,所以他对这一战也是充满信心。 只是不知,如果他知道了花荣的江湖外号会作何想法。 鼓点不疾不徐,震响在校场,两人已经走了几个来回,谁也没有抢先发箭。 就在鼓点逐渐加急的那一瞬间,耶律千斤突然反手拔出一支羽箭,扣弦而发! 羽箭离弦,快逾闪电飞向花荣面门! 显然,耶律千斤还是一心想要重创花荣。 花荣的反应的确惊人之快,羽箭一闪即至,他身子后仰,那只羽箭几乎是贴胸飞过。起身时已经拔出一支羽箭来,扣弦射出,也是飞向耶律千斤面门。 耶律千斤并不慌张,手中长弓一挥,将飞来的羽箭拨飞,同时反手拔出两支羽箭,连环射出! 第358章 1箭缈目 这两箭一前一后飞出,却几乎同时而至,一上一下分别去向花荣的右肩与下腹部。 他这是有意避开身上的护甲,一心要伤人的念头。 花荣左脚一蹬,战马立即向一旁跳开,射向右肩的羽箭贴着胳膊飞过,射向腹部的羽箭则贴着腰间飞过。 他并未立即还击,而是策马快速奔跑。耶律千斤见两箭都被躲过,又抽出三支箭,同时扣于弦上,发一声喊,铁胎弓立即弯如满月,右手一松,三支箭成一排飞向花荣,其中一箭飞向他的咽喉,另两支箭分别飞向他的双肩。 而三支箭刚离弦,他又飞速抽出三支箭,连环射出。后面这三支箭排成一线,也是直取花荣咽喉。 他们脖子上所戴的护喉项圈是牛皮所制,一般人射出的羽箭倒是能够防御,但这是两名顶尖高手所射出的利箭,想要完全防御,自然有些悬。 前面并列三箭有个名称,叫三分鼎立,后面连环三箭也有个名字,叫三星连珠。 这六支羽箭虽然有先后,但方位计算十分精准,且速度十分之快。所有将士再次发出惊呼之声,站在将台上的贺重宝的脸上甚至已经露出了一丝舒心的微笑。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僵硬在了脸上。 花荣的坐骑一直在快速奔跑,六支羽箭飞来,他突然身子一翻,整个人突然藏身马腹之下,待六支羽箭全部落空,他又返身上了马背! 耶律千斤见花荣的骑术竟然如此精湛,不免微微一愣,但他见花荣翻上马背,趁他尚未坐稳,取出最后一支羽箭闪电般射出! 花荣上马时,右手已经多了三支羽箭,同时扣于弦上,见对方羽箭飞来,他右手一松,三支羽箭分明是同时射出,却分成先后排成一线,迎着耶律千斤射来的那支羽箭飞去。 这宛然也是一式三星连珠。 “叮”的一声轻响,耶律千斤射来的那支羽箭被花荣射出的羽箭迎面击中,同时坠落,而后面两支羽箭去势不衰,直飞耶律千斤咽喉! 耶律千斤体型肥胖,自然不能如花荣一般在马上动作自如。但他果真有些本事,右手铁胎弓挥动,拨飞一支箭,左手一伸,接住一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即扣弦反射而去。 花荣在心中喝了一声彩,待羽箭飞来他头一偏,竟生生将飞来的羽箭咬住,随即又自箭壶中取出两支羽箭连环射出。 耶律千斤想依样画葫芦,再次接箭反射,但就在他在接箭之时,花荣已经飞速取下嘴中之箭,扣弦发出。 弓弦一声响,后面这一箭竟后发先至,耶律千斤骤然一惊,想要闪避,但已经晚了。只听得他“啊哟”一声,仰头自大肚子蝈蝈马上摔了下来,重重的跌落尘埃,仰面八叉躺在地上以手掩面,痛声哀嚎。 全场将士一声欢呼,冉兴学、贺重宝则是大吃一惊,但相距太远看不真切,贺重宝纵身跳下将台,飞速向躺在地上的耶律千斤跑去。 高槛也吃了一惊,见耶律千斤坠马,赶紧起身,远远看去,也不知耶律千斤伤在了哪里。 花荣已经拍马来到将台前站定,卢俊义轻声问道:“花将军,可是将他杀了?” 花荣轻声道:“统制大人并不想杀他们,我自然不会给大人找麻烦。” 卢俊义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比试前,高槛已经和他们说了,可以伤人,但不能伤性命。毕竟人家是辽国使节,就算要杀,也要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杀。 至于为什么签生死契约,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非是我们杀不了他们,而是我们不想杀他们。只有这样,谈判才会更加顺利,这叫恩威并施。 贺重宝大步跑到耶律千斤面前,见他在翻滚哀嚎,左手紧紧捂住左眼,鲜血不停自手指间冒出。一支羽箭赫然竖立在他手指间,触目惊心。 他立即知道,花荣的最后一箭射瞎了耶律千斤的一只左眼。 他心中虽然惊惧,但悄然松了一口气。虽然耶律千斤只是耶律得重帐前大将,但毕竟是与自己一起前来蓟州谈判的,若是他在此丢了性命,自己回去只怕不好交代。如今虽然缈了一目,总算性命无忧,就算耶律得重要责怪,也不会太甚。 他上前奋力将耶律千斤扶起,向将台走去。高槛已经远远看到耶律千斤一直紧紧捂住左眼,且钉在眼中的羽箭随着他的走动而颤动,他只觉得心中发毛。 待贺重宝扶着耶律千斤走近,高槛说道:“耶律将军受伤了,来人呐,快将耶律将军送去驿馆,让郎中好好治疗。” 他心中发毛,但又觉得扬眉吐气。花荣第一场败阵,u看书 .uukanshu 差点伤在这胖子斧头下,现在好了,被花荣直接射瞎了一只眼睛,算是扯平了。 贺重宝不再客气,立即将耶律千斤交给两名蓟州军军士,让他们将耶律千斤扶去驿馆。 至此,呼延灼已经胜了两场,花荣一胜一负,蓟州军已经胜了三场,后面两场就算辽国的那位花模子规能胜,也只能算是扯平。 但下一场是卢俊义,那可是在梁山战力排第一的存在,花模子规怎么可能会胜? 高槛知道大局已定,但他还是返身看向浑身冷汗的冉兴学,问道:“冉司薄,还比吗?” 冉兴学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贺重宝已经上了将台,说道:“还有两场,为什么不比?” 高槛淡然道:“贺将军既然不甘心就此认输,那便比吧。” 贺重宝哼了一声,往前几步,看向仿似有些畏惧的花模子规,沉声说道:“花模将军,莫非你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花模子规的确被吓到了。虽然黄虎、耶律千斤都没有丧命,但他们所受的伤可不轻松,耶律千斤成了独眼龙,黄虎也可能落下残废。 自己如果再去比试,是不是也会落得与他们一样的下场? 心中正在忐忑,忽然听到贺重宝那略带严厉的语气,他心中骤然一惊,后背不由自主的沁出冷汗…… 第359章 败局已定 贺重宝的命令他当然不敢违背,虽然他不是自己的直接顶头上司,但他是耶律得重面前的红人。此次前来蓟州,名义上是冉兴学为主,但实际耶律得重对贺重宝另有密令,重大事情他可以权衡决定。 听到贺重宝不快的言语,他只得他挺了挺腰板,说道:“末将愿拼死一战!” 随即催马向校场中间驰去。 他用的是倒齿狼牙棒,棒长两米,浑身精铁打制,足有六十斤开外。 卢俊义淡然看了他一眼,然后冲着高槛抱拳道:“大人,待我去会会他。” 高槛绝对相信,卢俊义无论如何也不会失败。但他还是嘱咐了一声:“卢将军,小心为上!” 卢俊义点了点头,拨转马头向花模子规飞驰而去。他用的是一杆梨花枪,是来蓟州后,高槛命冯宜春专门为他打制,枪长两米,足有小儿手臂粗细,重达五十八斤。枪锋是上好的寒铁所打制,吹毛得断。 卢俊义与花荣一样,生性喜欢烈马,而且他在大名府从商之时,贩马也是他的营生之一。他所贩卖的马匹绝大部分来自西域,所以他的坐骑也是万中选一。这匹马和夜照玉狮子一般也是通体雪白,神俊异常,名麒麟兽,属马中极品。 他身材高大,足有两米开外,身穿麒麟宝甲,映日生辉,红色披风迎风飘舞,宛若天神一般。 许多蓟州军将士还是第一次看到卢俊义披挂整齐与人交战,见他如此神俊,不由自主的喝了一声:“好!” 花模子规的身高其实也在一米八以上,他的坐骑是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也是神俊非凡。只是不知为何,在蓟州军将士的眼中总是觉得他的神采完全不及卢俊义。 旗令官缓缓举起红色令旗,鼓声擂响,蓟州军与辽军的第三对武将马上就要开始比试。 高槛缓缓回到椅子上坐下,宿元景轻声问道:“这位将军好生神俊,却不知以前是在哪里任职?” 高槛笑道:“他叫卢俊义,号称河北三绝。本是大名府一员外郎,只因遭了梁山贼人的陷害,家破人亡,他也差点身陷囹吾。我见他一身好本事,不忍他如此际遇,在大名府设法将他救出,留在帐下任用。” 宿元景赞道:“高统制慧眼识英才,不至于真正的英雄蒙冤,实乃我大宋军队之福。我看蓟州军中的将领,许多尚带有江湖气息,想必他们不少人也是高统制笼络于江湖吧。” 高槛点头说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非如此,想要指望朝廷委派大将,恐怕童太尉不会答应呐。” 宿元景说道:“如此说来,高统制高瞻远瞩,我可以断言,不久的将来蓟州军将成我大宋劲旅,精锐之军。” 高槛说道:“若想如此,还离不开太尉的帮助。” 宿元景抚须说道:“我虽与令尊高太尉在许多政见上有分歧,但我不会因为我与高太尉的些许不快而影响我对高统制的看法。只要我能力所及,对真正为国为民的蓟州军定然尽力帮助。” 高槛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多谢太尉了。” 两人几句闲话,鼓声渐急,校场中的两人已经交上了手。 卢俊义并不谦让,首先出枪。花模子规心中本就有些畏怯,见卢俊义战马快逾闪电,梨花枪破空有声向自己当胸刺来,丝毫不敢大意,抡动狼牙棒将刺来的一枪磕开,两骑错身而过,卢俊义在两人错马之时,长枪往后一送,以枪攥猛然向花模子规后背捣去。 要知道卢俊义号称河北三绝,第一绝指的就是他的棍棒天下无双。枪棒本就相通,卢俊义早将这两门武艺练得出神入化,或枪或棒,变化自如。 花模子规虽然是背向卢俊义,但还是察觉到他快速杵来的枪杆,爆喝一声,双臂抡动狼牙棒,返身将杵来的枪杆砸开。 卢俊义已经回马,拍马向其追去,手中长枪不绝向花模子规攒刺。 两匹军马在校场上飞驰,两人并驾齐驱,梨花枪与狼牙棒不时交击,发出震耳之声。 花模子规的武艺本就在耶律千斤之下,如何能是卢俊义对手?不及二十合,便被卢俊义反转枪杆给打下马来,一枪指在他的咽喉。 校场中立时欢声雷动,对卢俊义那精湛的枪法无不惊叹。 花模子规神情黯然,说道:“我败了!” 卢俊义收回梨花枪,淡然说了一声:“承让。” 随即打马向将台前奔去。 至此,所有比试已经结束。虽然还有一场弓箭,但已经没有必要了。呼延灼、花荣、卢俊义已经赢得了四场,双方胜负已分,就算花模子规能在射箭上胜了卢俊义,也已经成了败局。 花模子规怏怏起身上马,任由坐骑闲庭信步般来到将台,一脸惭愧之色冲着脸色阴沉的贺重宝抱拳施礼说道:“末将……败了……” 贺重宝一声不吭,转头看向已经起身的高槛、宿元景、饶季同、曹和。u看书 .ukanshu 将士们已经纷纷往校场中间集结,虽然两万多人,但丝毫不显混乱,所有的队伍都有条不紊,排列得整整齐齐。 沉默片刻,贺重宝才沉声说道:“我们认输。” 高槛并没有显得如何得意,更没有兴高采烈,而是很平淡的笑了笑,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便有劳太尉和饶大人了。” 在引军校尉的带领下,一行人重新回到议事厅,商榷交易细节。 冉兴学成了摆设,所有的谈判由贺重宝来进行。 这一次比试的结果,在贺重宝心中形成了不小的震撼。他前来蓟州前,便曾经向耶律得重讨要几员大将,耶律得重让他自己挑选,他经过再三比较,才选出来这三员猛将。 虽然从神牛寨败回的辽军,其中也包括耶律宗雷,都说宋国蓟州军中猛将如云,兵精将猛,但他并不如何深信,认为是败军之将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而故意夸大敌方的实力。 耶律得重却不这么认为,因为自己儿子的实力他还是了解的,一再失败绝非偶然,可见宋国的蓟州军中的确有能人,有猛将的。所以他极力推荐了耶律千斤,这是他帐下虎将,论真实本事,尚在贺重宝之上。 最终的结果,让他无比的意外,他的心中开始对蓟州军的实力重新审度。 第360章 廓清环宇 双方“武谈”的结果让贺重宝的傲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虎、耶律千斤遭到重创,若不是高槛早有命令,这两人,包括毫发无损的花模子规都已经丧命对方手下。 这一点,贺重宝自然心中清楚。 再次坐下来谈判,贺重宝便彻底失去了主动权。 三个条件是高槛的底线,贺重宝不得不答应。双方商定,二十日后,由辽国将永不侵犯的契约、被扣押的百姓以及需要赔偿的银两、绢帛、羊全部送到蓟州城后,立即释放被关押的辽军俘虏。但由于辽军数千人在蓟州军营中需要吃喝,辽国需多赔偿粮草五百石。 贺重宝不服气,问道:“你军打破神牛寨后,将神牛寨府库全部搬空,并带走了神牛寨战马近三千……这些是不是应该归还?” 饶季同斯条慢理的说道:“贺将军,你若是如此说法,你我之间可得好好算算账了!” 贺重宝不解问道:“什么账?” 饶季同说道:“这么多年来,神牛寨辽军无数次越境抢掠,原本十万人口的羊二庄因此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锐减到不足三万。期间被掠夺财产无数,牛羊牲口无数,粮草更是无法估算。贺将军是不是应该回去好好算算,该怎么归还这些?” 贺重宝自然知道辽军在宋国边境的所作所为,若非如此,也不会引得宋国的蓟州军越境追击,并破了神牛寨。这笔账,本来就无法清算。真要清算,理亏的自然是辽国。 饶季同见贺重宝支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又抓起摆在案几上的生死契约,举手扬了扬,说道:“贺将军,你我双方武谈,可是签订了生死契约的。比试过程中,我蓟州军守将对你们并未斩尽杀绝,而你们呢?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致我们的将军于死地!这一点想必贺将军、冉司薄应该很清楚吧?” 冉兴学点头说道:“多谢贵军的几位将军手下留情。” 贺重宝只觉得心中堵塞,似有满腔怒火,偏偏又无法宣泄。他虽傲慢,但并非不明事理,饶季同所言确实是事实存在。他沉思片刻,颓然说道:“好,为了那三千名将士,我答应你们,二十日后,我会如约而来。” 他权衡再三,辽军的俘虏中有不少是辽国贵族的子弟,他们若是回不去了,会在辽国引起不小的震动,对耶律得重产生很不好的影响。所以他心中虽然十二万分的不情愿,却也只能答应。 次日清晨,贺重宝、冉兴学、花模子规带着受伤的耶律千斤、黄虎怏怏离开蓟州城,飞速回辽国而去。 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宿元景对高槛再次刮目相看。大宋朝堂多次与辽国使节谈判,可以说从未占过一丁点的便宜,从来都是辽国高高在上,而宋国基本上是花钱买平安。这一次,高槛却将它给反了过来,不仅重伤了两名辽国将军,还逼得辽国使节答应了他所提出的三个条件。 他原本出使辽国的任务,因为战斗的提前结束,已经成了多此一举。原本还在思量着回京后如何向徽宗回禀,如今看来,自己在蓟州逗留的这几日,可谓收获不小。 他心情十分愉快,在蓟州有逗留了三日,还在高槛的陪同下前去白河两岸观察当初两军交战之处。高槛详细向他描述了交战的经过,不住的点头说道:“好啊,好啊!我大宋军队总算在辽军面前扬眉吐气了!高统制果真是统军人才……” 高槛倒没觉得自己是什么统军人才,他之所以能屡屡打胜仗,全是因为施大爷将这个世界最好的武将介绍给了他的缘故。 宿元景、饶季同、高槛三人伫立白河畔,在他们身后,卢俊义、花荣、索超、秦明四员大将陪同,感受着早已经消失的鼓角争鸣之声,仿似又置身于战场之中。 良久,宿元景才语气深沉的说道:“高统制,我得再次向你道歉呐。” 高槛、饶季同同时一愣,两人转头看向宿元景,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有此一说。 宿元景神情肃然的说道:“饶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当年高统制可不是现在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而是仗着高太尉权势横行京城的花花太岁。为此,高太尉没少头痛,京城中不少人也对这位花花太岁闻风丧胆。” 高槛不禁微微尴尬,这些往事虽然并非是自己所为,但与自己的这具身体有着无法分割的关系。 饶季同莞尔一笑,说道:“下官当年去京城述职时,也曾有所耳闻。高太尉府上的高衙内在京城可是鼎鼎大名啊!只是……下官也没有想到,高衙内有朝一日会成为我蓟州府的兵马统制,成了下官的同僚……” 宿元景依然一脸严肃,说道:“是啊,世事难料。当初在京城,我对高衙内可是深恶痛绝,u看书 ww.uukanshu 可谁又曾想,我现在却与他站在一起,共同抵御辽国的使节?” 饶季同迟疑问道:“太尉……说要给高统制道歉,却又是为何?” 宿元景说道:“我以前曾经向高统制道过谦,但那时候心中还有一些怀疑,不知高统制果真能为国为民。如今想来,是我多虑了!高统制不仅为国为民,全无私心杂念,还不畏强敌,敢于出击,所以我得诚心向高统制道歉呐。” 饶季同微微点头,见宿元景果真冲着高槛施礼,高槛赶紧上前将他扶起,说道:“太尉言重了,当年我年少轻狂,以至于做下不少糊涂事。若不是后来幡然醒悟,如今只怕还混迹京城街头,受千夫所指。高槛能有今日,太尉暗中没有少关照,我又岂能心中无数?” 宿元景沉思片刻说道:“如今蓟州外敌平定,可暂保一时平安,可是如今的大宋,外患未除,内忧又起!像高统制这样的人才,只怕朝廷早晚会委以重任,到时高统制可得为我朝分忧啊。” 高槛自然知道他说的内忧是什么,他淡然一笑,说道:“只要朝廷相信我蓟州军,我愿为大宋扫清雾霾,廓清环宇!” 宿元景、饶季同同时动容,眼中闪出敬佩之色,宿元景更是失声叫道:“好!好一个扫清雾霾、廓清环宇!” 几人又闲话了几句,眼见太阳偏西,才返回蓟州城而去。 第306第1章 急报 次日,宿元景正待前去辞别高槛,刚刚走出驿馆,便见一骑快马直接冲过营门,直奔议事厅而去。马上军士高举一只牛皮圆筒,一边高声喊道:“急报,急报!” 宿元景见状,微微一惊:“莫非贺重宝回去后,毁约出兵了?” 但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贺重宝离开蓟州城才不过五天,就算要出兵也没这么快。而且辽军经过上次惨败,他们若要再犯蓟州,肯定要调重兵才敢再来。 不管怎么说,现在宋辽是有“澶渊之盟”的,在两国没有彻底撕破脸之前,耶律得重不可能重兵前来。 他一边在心中疑惑,一边往议事厅走去。军营里的军士、将校都已经认识了这位来自京城的上官,而且高槛也早有命令:宿太尉在军营中的所有行动都是自由的。所以他们自然不会拦阻宿元景,任由他去往议事厅。 宿元景刚刚到达议事厅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高槛的声音:“围困几日了?” 一人答道:“我们得到消息时,大名府已经被困四日,石将军命我快马送来,路上耽搁两日,至今日算来大名府已经被围困七日了。” “七日?” 高槛的声音显得有些焦虑,随即那送信之人恭声答道:“是七日。” 宿元景在门外听得再次一惊,赶紧举步进去,见高槛已经站起,显然有些激动。议事厅两旁站立二十几名主要将领,见宿元景突然进来,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在他的身上。 宿元景虽然没有听完全,但他已经猜测出大名府出事了。他迅速来到厅中,问道:“高统制,出什么事了?” 高槛见到宿元景,才稍稍平静一些,对宿元景说道:“太尉请坐。” 议事厅中设有两排椅子,两排案几,这是平时高槛召集各将军前来“开会”时所备用的。此时各位将军无一人落座,显然是有了新的军情。 他摆摆手说道:“高统制不必客气,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高槛说道:“斥候来报,大名府于七日前被梁山贼人围困,大名府告急。” 宿元景诧然道:“梁山贼人围困大名府?这……这……大名府拥兵三万,又有白马镇军营为屏障,如何会被贼人围困了?” 高槛说道:“自从宋江入伙梁山,梁山的声势日益壮大。官军多次清剿,都是损兵折将,甚至不少官军将领引军投了梁山,使得梁山迅速扩充。太尉应当知道,我朝童太尉,还有我父亲都屡次征剿,最终都是惨败而回。如今宋江在梁山上扯了‘替天行道’的黄旗,公然反叛朝廷,已经成了我朝心腹大患!梁山山寨人马增加,钱粮消耗可不是小数。大名府临近水泊梁山,且又是富庶之城,成为宋江的目标并不奇怪。” 宿元景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梁山贼人围困大名府是为了钱粮?” 高槛说道:“山贼始终是山贼,他们不抢不夺,如何生存?” 宿元景轻轻颔首说道:“有道理,只是大名府有驻军三万,加上守城厢军六千,有近四万之众,难道还不能退敌?” 高槛摇头说道:“不要小看梁山贼人的战斗力,他们……并不比官军弱。” 宿元景心中诧异,但也觉得高槛之言并非危言耸听。这一年来,梁山打下青州府、破高唐州,又大破东平、东昌二府,可谓是所向披靡。朝廷越清剿,他们越是声势壮大,虽然宿元景不是很清楚梁山究竟有多少人马,但根据济州府的奏报,梁山人马已经逼近十万之众。 他并不是十分担心大名府的安危,梁世杰的能力还是可圈可点的,在他帐下也不乏猛将。而且大名府是陪都,大名府被围困,京师肯定不会不管。何况大名府的梁世杰还是蔡京的女婿,蔡京肯定会调重兵前去解围。 他有点好奇,高槛为什么会有斥候掌握梁山兵马动向,梁山据此数百里,按理说,是威胁不到蓟州的。 他疑惑的看向高槛,问道:“高统制……似乎很关心大名府的安危啊……” 高槛说道:“我初次离开京城,便是寄身大名府。在大名府的一年多,梁中书对我十分关照,才成就了我的今日。如今大名府被山贼围困,我如何能不关心?” 厅中将领中,扈三娘在列,她也是蓟州军重要将领之一,她当然知道高槛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但她此时并没有吃醋的念头,而是也在担心梁小玉的安危。 她侧行两步,唱喏说道:“统制大人,北京之围,我们不能不救!请统制大人下令,末将即刻率军前往解围!” 高槛心中在回忆自己所了解的《水浒传》剧情,他模糊记得梁山攻打大名府,uu看书 ww 是分三次攻打的。第一次围困大名府时,关胜奉蔡京之命,起兵攻打梁山,行围魏救赵之计,迫使梁山不得不退兵。 而在此之后,关胜被宋江设计抓获,并被迫降了梁山。二打大名府时,便是关胜为梁山先锋,杀退索超 第二次攻打大名府,因为宋江突然患病,再次无功而返。 第三次则是吴用指使时迁火烧翠云楼,使得留守司军心大乱,梁山人马里应外合攻破城池。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打乱了很多事情的发生。大名府也是一样,首先他带走了索超,其次他救走了卢俊义。梁山攻打大名府的起因就是因为卢俊义,如今卢俊义在自己帐下,攻打大名府的事情还会如同施大爷笔下所描写的那样推进发展吗? 如今大名府已经被围困近十日,肯定早已经惊动了京城,却不知蔡京是否会去找关胜前来? 扈三娘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看向扈三娘,知道她之所以焦急,也是为了梁小玉。 大名府必须要救,不管是为了梁小玉还是为了关胜,他都必须要救。 他说道:“扈将军稍安勿躁,大名府自然要救,但不能草率。蓟州军身系北方防务,就算调动也得首先确保蓟州安危。” 宿元景暗暗点头,他没有说话,而是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一脸坚毅的高槛身上。 第306第1章 南下驰援 宿元景去一侧坐下,他想看看高槛是否会去解大名府之围,又会如何去解大名府之围。 高槛扫视着厅中所有将领,沉思片刻,才肃声说道:“第一厢依然驻守城外,不可轻动,以防辽军背信弃义前来侵袭。第三厢、第四厢留守蓟州城,等待辽国前来签订契约,交换人质。” 三位厢都指挥使索超、花荣、呼延灼三人出列恭声答应。 稍稍停顿,高槛继续说道:“大名府已经被围数日,如要救援,兵贵神速!所以此次无须大军行动,以一部精兵急行军前去,配合大名府守军里应外合,定可退敌。” 随即,他的目光停留在鲁智深、武松身上,肃声道:“鲁将军、武将军!” 鲁智深、武松立即出列答应,鲁智深说道:“请大人下令,末将等一定火速前去救援!” 高槛说道:“你二人各领马步军将士四营,即刻提点人马,一个时辰后出发。” 鲁智深、武松躬身答应,高槛又喊道:“杨雄将军,史可郎将军、尚高将军!” 杨雄等三人出列,站在鲁智深、武松二人身后,躬身唱喏。 高槛接着下令,说道:“命三位将军领骁骑军两个营为先锋部队,杨将军为正先锋,史将军、尚将军为副先锋,即刻提点人马,一个时辰后出发。” 杨雄、史可郎、尚高三人躬身答应,高槛又说道:“此次救援大名府,目的是退梁山贼兵以解梁中书之围!三军必须急行军,所有将士携带几日干粮,因为辎重部队根本无法跟上。” 鲁智深等人再次唱了一声喏,随即退下,离开议事厅往校场而去。 宿元景虽然不是很明白高槛嘴中所说的急行军究竟是什么概念,但行军打仗,讲究的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蓟州军五千人马急奔大名府,居然不携带辎重,一路人吃马嚼的,可不是一件小事。好在现在是夏季,野草树木茂盛,战马可随时放牧,但纵然如此,他也隐隐觉得不妥。 他正在思索,高槛的眼光已经落在他的身上,说道:“太尉,我军驰援大名府,须有一事劳烦太尉。” 宿元景问道:“高统制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到,定全力为之。” 高槛说道:“几千大军南下,未携带粮草辎重,为了确保将士们不会因此断粮,下官请太尉下一道手谕,请沿途各州府配合,征调粮草予以补给,这样我三军将士方可全力行军。” 宿元景不曾多想即应道:“好,我立即写下手谕,命我的一名护卫随同大军一起前去,沿途下令调集粮草,以供蓟州军所用。” 高槛惊喜说道:“如此便多谢太尉了。” 宿元景说道:“这也算是你我共同为大名府退敌,何须言谢。” 高槛说道:“宿大人,梁山贼人围困大名府,大人若要回京,恐一路不太平。此次救援大名府,我会亲自前去,大人不如随我一起南下,以确保大人安全。” 宿元景说道:“如此甚好,我正想亲眼看看蓟州军之神勇,这是一次好机会。” 两人商议妥当,高槛命人送来文房四宝,由宿元景写下手谕,然后由他的护卫随军沿途征调粮草。 扈三娘见高槛已经安排妥当,却始终不干自己的事,她再次出列问道:“高统制,此次大名府被围困,我很担心小玉安危,所以我也想随军南下……” 所有的眼光全部落在扈三娘身上,蓟州军的军规,主帅在下达军事命令时,武将是不能随便插嘴的,如果有建议或异议,也得先报请高槛同意后才能申诉。 可扈三娘却直接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这让所有将领们觉得有些意外。 但大家也心知肚明,高槛与扈三娘是郎有情妾有意,早晚会成夫妻。所以扈三娘僭越,也是情理之中。 果然,高槛并未生气,只是语气有些平淡的说道:“此次前去大名府,是急速驰援。女军……长途奔袭,恐怕力有不及。三娘放心,我一定会解大名府之围,救出梁小玉的。” 扈三娘并不愿意就此放弃,继续说道:“女军奔袭的确困难,但我可以随大军前去,充为先锋。” 高槛听她语气坚决,正在犹豫,花荣说道:“高统制,三娘巾帼英雄,高统制一直对她推崇备至。此次奔袭大名府,兵分四路,统制大人身边不能无人护卫,我看三娘正好可以随去,也好让家中将士们放心。” 高槛闻言一愣,他当然明白花荣话中之意。花荣是有意这样说,好让他不好拒绝,让他带扈三娘前去,其实只是为了给他们创造交流的机会。 他不禁哑然,这是去行军打仗,uu看书 uknhu.co 可不是去风花雪月,这些将军心可真够大的,把打仗当成了戏耍一般。 扈三娘坚定的眼神一直停在自己身上,他知道扈三娘的脾气,只得点头答应道:“好,三娘便随我一起,护卫宿太尉南下。” 一个时辰后,所有将士准备停当,三声炮响,旗令官摇动手中令旗,数十名将士起了蓟州军军旗、各将军大纛,在鼓号声中兵分四路,先后开出城北军营,往城南门而去。 自高槛来到蓟州后,蓟州军每次大张旗鼓的行动都是出北门抗击辽军,这一次却是南下而去,引得百姓们纷纷驻足观看。 高槛向饶季同嘱咐了接待辽国使节团事宜,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一事,由蓟州府负责,所有军事指挥由曹和负责,若辽军来犯,蓟州军绝不手软。 如今的蓟州军声威赫赫,饶季同自然不会担心,就算辽军来犯,他也能十分肯定蓟州军能再次将他们打败。 先锋队率先出城,随后是鲁智深、武松分别率两千人马相随。先锋队是一千骑兵,鲁智深、武松所带,各有一营骑兵、两营步军,一营神羽军。 而高槛自己所带为一营步军,由扈三娘、曲竹韵和一位新提拔的副将庄秀英,以及第二都的两位将军侯七、马上风为阵前大将,一起前往大名府。 数千人马浩浩荡荡开出蓟州城,一路向南飞驰而去。 第363章 城破 一路向南,蓟州军所到之处,对百姓秋毫不犯。军纪之严明,将士之高度自律,让宿元景对蓟州军更加高看一眼。 待出了蓟州城,宿元景才知道什么叫急行军。 一天十二个时辰,所有军队晚上只休息两个时辰,中午休息一个时辰吃干粮,放牧战马。 其余的时间就是在急速行军,宿元景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蓟州军行军的速度。 骑兵日行百里不奇怪,就连步军也是日行近百里,这样的行军速度,他闻所未闻。 出蓟州城去大名府,足有七百多里,沿途州府、县衙接到宿元景手谕,提前准备好各种食物、饮水,待军队过境时进行分发。而军队并不在州府、县城中停留,得到食物补充后,立即火速行军。 这样的做法让这些地方官也感觉到瞠目结舌。虽然他们知道这支自蓟州远道而来的军队是去驰援被梁山贼人围困的大名府,军情的确紧急,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军队,就连吃饭也是在行军的。 一路上,高槛忧心如焚,扈三娘也焦急万分。他们是第四队,在所有军队最后。斥候不停前来禀报大名府军情,一日紧过一日,大名府似乎已经岌岌可危。 大军离开蓟州第五日,离大名府还有二百多里。 高槛所领军队正在全速前进,前面一骑快马飞速驰来。高槛远远看去,立即认出马上之人正是石秀。 “大人,大人……” 石秀连连挥鞭催马,显得十分焦急。高槛心中乏起一丝不安的感觉,惊诧的看向飞速而来,满头大汗的石秀,问道:“石将军,军情如何?” 石秀勒住战马,说道:“回大人话,城破了……” 高槛骤然一惊,不及再问,扈三娘已经惊声道:“大名府城破了?” 石秀说道:“就在昨夜,梁山贼人有人潜入大名府,一把火将翠云楼点了,城中一片大乱,梁山贼人分四路猛攻城门,城内有人策应,打开了东城门,将贼人放进城中,随即北城门、西城门相继失守……” 高槛心中一紧,自己如此火速驰援,结果还是慢了,不由心中一阵堵塞。 扈三娘仿似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几次想问,但又不知如何问起。 宿元景听到大名府城破,也是大吃一惊。大名府可有近四万大军呐,居然被山贼给打破了城池,实在是难以想象。 他急声问道:“石将军,可知梁中书等人是否脱险?” 石秀并不认识宿元景,诧然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高槛说道:“这位是我朝殿前太尉宿大人,石将军不必隐瞒。” 石秀“喏”的一声,说道:“梁中书在混战中由留守司兵马都监李成拼死护送杀出城外,往南而逃。至于是否脱险,小人并不知晓。” 宿元景再次问道:“大名府被围困十日之久,难道没人前来救援?” 石秀说道:“京城派出一队人马前来救援,但与蓟州军一样来晚了……” 高槛心中一动,问道:“领军之人是谁?” 石秀说道:“此人是武圣关羽的后人,人称大刀关胜。一身本事了得,不知为何却屈居浦东巡检一职。这次解围大名府,被蔡太师拜为上将,引军一万五前来救大名府,但大军离大名府尚有一百多里,大名府已经被破。” 高槛呢喃道:“果真是关胜。” 宿元景诧然道:“高统制认识那位关将军?” 高槛猛然惊醒,说道:“并不认识,只是神交已久。听闻此人是关羽后人,神勇了得,有祖上之风。” 宿元景点头道:“若是武圣后人,定然了得。” 高槛略有所思的说道:“梁山贼人既然已经破城,定然会烧杀掳掠,将大名府洗劫一空!他们抢夺了大名府财产,断然行军不快……” 随即看向石秀,肃声说道:“石将军,你速去联络关将军,让他与我军会师于大名府城,我料定梁山贼人并未远去,我们挥师追击,或许可大败梁山贼人。” 石秀迎了一声,立即拨马转身飞驰而去。 高槛又唤过传令校尉,说道:“速去传令鲁将军、武将军,若梁山贼人尚在城中,务必将他们堵住,予以歼灭!” 宿元景一惊,说道:“高统制,这恐怕不妥。” 高槛问道:“太尉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宿元景说道:“大名府守军数万,都被梁山贼人轻易攻破,可见贼人必定不少。蓟州军只来了不到八千人马,若冒然进城阻击,恐敌我实力悬殊,会吃大亏。” 高槛说道:“太尉放心,一则我蓟州军非大名府留守司军队所能比拟,uu看书.uknsh 二则梁山贼人攻打大名府,是为了抢掠财物粮草。如今既已城破,他一定会大肆抢掠搜刮钱粮财物,此时我们若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定然大获全胜。” 宿元景虽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还是有些担心。但行军打仗他是外行,高槛既然是蓟州军统制,军事指挥自然是他说了算。 此时扈三娘焦急说道:“不知小玉妹妹如何了……” 高槛答非所问的说道:“只是……我们赶到时,梁山人马恐怕已经撤走了。” 如今杨雄的先锋队距离大名府尚有二百里,就算他们马不停蹄前去,也要明日才能赶到大名府了。况且鲁智深、武松所率领的军队还是以步军为主,二百里最少也需要两天。 但事已至此,只能全速行军,希望还能追得上贼兵。而且高槛也十分担心梁小玉的安危,大名府城破,梁家是有权有钱有势的大户,定然会遭到梁山贼人的洗劫。宋江虽然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实际做的依然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只是一般的山贼没有他这么大的规模,梁山贼人居然攻城略地,具有军团作战的实力,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山贼了。 第二日,传令校尉前来禀报,杨雄率部进入大名府,未发现梁山贼人。自京城前来的官军已经驻扎大名府,等候蓟州军前去会合。 高槛下令加速前进,争取在晚上进入大名府中。 第364章 都死了 高槛率部来到大名府城外时,已经是四更过后了。 杨雄、鲁智深、武松所领三部已经先一步进入了大名府,石秀、武松早已经迎候在北城门。 鲁智深已经与关胜会合,两军一起在城中查看城中百姓的情况。 到得城门口,高槛看到跳跃的火把照耀在城墙上,城门两侧居然贴着安民告示。他粗略看了一眼,大意是说梁山好汉劫富济贫,只杀贪官富豪,对百姓秋毫不犯等等。 高槛轻声一哼:好一个秋毫不犯! 随着与宿元景、扈三娘进了大名府,见到处都是残垣败瓦,不少地方还有烧塌的房屋。 虽然已经下半夜,但大街小巷依然有撕心裂肺的哭嚎之声传来。 高槛一路往城中走去,一边听取石秀的回报:“这一战,大名府损兵近三万。城破之后,梁山贼兵在城中烧杀抢掠,屠杀百姓五千余人,抢掠财产无数……” 宿元景在一旁听着,脸色铁青。 扈三娘再也忍不住,说道:“我去看看小玉……” 不待高槛反应过来,打马疾驰而去,直奔梁府。 高槛对武松说道:“武将军,你领太尉前去歇息,我也去看看。” 随即也打马疾驰,向扈三娘追去。 宿元景诧然道:“武将军,小玉是谁?” 武松说道:“梁小玉是梁中书的侄女,两年前便与高统制有婚约在身。这些年,高统制一直忙于蓟州军的事物,一直没有完婚。原本商定,今年一定会完婚的,但……现在大名府出了这样的事,希望梁小玉无恙才好……” 宿元景说道:“可……那扈将军与高统制……” 武松当然知道宿元景的困惑,他摇头说道:“三娘与高统制也是情投意合,但三娘与梁小玉也早已经认识,两人情同姐妹。如果不出意外,这两人会同时嫁给高统制的。” 宿元景慨然道:“高统制好福气,但愿梁小玉不要遭到意外……” 却说扈三娘、高槛打马去往梁府,梁府就在翠云楼一旁不足半里处,经过翠云楼时,看到昔日最繁华热闹的大名府第一酒楼已经成了一堆废墟,废墟中尚有青烟冒出,显然大火尚未完全熄灭。 两人心急如焚,飞马来到梁府门前,见梁府也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在幽冷的月光下毫无生气。 扈三娘、高槛同时一惊,飞身下马,拔腿便向废墟中跑去。扈三娘一边跑一边喊:“小玉、小玉……” 但被烧成废墟的梁府哪里还有人影?扈三娘焦急的喊了十几声,始终不见有任何回应。高槛焦急的向废墟上爬去,也高声喊道:“小玉……小玉……” 但除了他们那焦急声音引起不远处几声惊慌的狗吠之声外,周围一片寂静。 “死了……都死了……” 两人逐渐心寒,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正在茫然焦急之时,一个悲凉、无奈的声音响起,两人猛然回头,只见一个人佝偻着身子,从梁府倒塌的门前缓缓走过。 高槛立即向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请等一等!” 那人兀自呢喃自语:“死了……都死了……” 声音依然悲凉、空洞、无奈,仿似根本没有听到高槛在身后高声喊他。 高槛觉得这背影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他大步追了上去,挡在那人面前,那人茫然的抬起头来,摇头轻声说道:“死了……都死了……” 高槛一看到他那张苍老、憔悴的脸,立即认了出了:“卓凡?” 这人正是当初在大名府中被史可郎从李有马下救出的卓疯子。他抬头看到高槛的脸,也仿似有些意外,停留片刻后,依然摇头说道:“死了……都死了……” 然后想要绕过高槛离去。 高槛一把拉住他,说道:“我是高巡察,你不认识我了?” 此时,扈三娘也走了过来,问道:“老丈,可知这家人……这家人都去哪里了?” 卓凡转头看向梁府,摇头道:“死了……都死了……” 扈三娘骤然道:“不……不会……小玉不会死……不会……” 高槛也不愿意相信梁小玉已经死了,但眼前的情景又由不得他不相信。梁山贼人打破大名府,梁家自然成了他们洗劫的对象。梁中书有李成护卫,或许能逃出生天,可这梁世英一家可都是商人,谁能抗拒得了梁山的贼人? 他缓缓松开卓凡的手臂,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这一阵寒意从头到脚,让自己浑身一哆嗦。 卓凡依然缓缓走着,依然不快不慢的说着那一句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在月色下越走越远,渐渐的不见了人影,没有了声音。 扈三娘也浑身发抖,她最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她不由自主的抓住高槛的手臂,浑身发抖。 高槛木然的将她轻轻揽住,uu看书ww.uuansuo 沉声说道:“叫人来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如果小玉果然死了,我一定踏平梁山!” 此时,不远处传来史可郎的声音:“统制大人……统制大人……” 高槛轻轻松开手臂,转头看向疾奔而来的史可郎,在他身后,还跟着侯七。 待他们二人跑到面前,高槛说道:“你们来得正好,速去调一营步军来,将这里的废墟搬开……” 史可郎这才发现梁府已经被烧成了一堆废墟,他立即点头道:“我这就去叫人。” 高槛一指自己坐骑,说道:“骑我的马去。” 侯七已经抢先上了马,说道:“史将军,你留下保护大人,我去叫人。” 随即打马往蓟州军临时驻扎点飞驰而去。 不多时,跟着高槛前来的那一营步军全部到来,曲竹韵、庄秀英、马上风等将领也一并赶到。 看到眼前情景,曲竹韵惊声说道:“这就是小玉姐姐的家吗?怎么……” 后面的话戛然止住,因为她知道梁小玉在高槛、扈三娘心中的地位,虽然她第一感觉就是梁小玉可能已经遭遇了不幸,但她不忍就这样说出来。 几百名将士立即动手清理废墟,高槛、扈三娘则紧张的看着,希望能出现奇迹。 第365章 1线希望 几百名将士将梁府翻了一个底朝天,一直到天色大亮,在废墟中共找到二十几具尸体。 高槛、扈三娘前去辨认,并未见梁小玉、梁世英、梁国轩三人的尸体。 他悄然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发现尸体,就还有一线希望。 大名府中一片凄凉,大街小巷到处都躺着尸体。幸存的大名府守军将所有的尸体搬运出城,集中在城西的一处荒地进行火化。 三万将士战死,几千百姓被杀,在这炎炎夏日,若不赶紧处理,尸体腐败,难免会引发疫情。 高槛领着将士们前往留守司军营,鲁智深、杨雄、武松所部全部在那里候命。关胜所带的一万五千军队也在那里等候高槛前去。 高槛来到军营时,宿元景正在与关胜交谈。高槛到得面前,见他一米八九个头,细细三柳髭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看着模样,与自己心中所想象的关羽十分神似。 宿元景也看到了高槛前来,转身说道:“关将军,此人便是蓟州兵马司统制高大人。” 关胜赶紧上前施礼唱喏,高槛双手将其搀扶而起,说道:“关将军之名,我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不愧是武圣后人。” 关胜说道:“末将托祖上之福,微有薄名,否则以末将一个地方小小的巡检,统制大人又如何会知晓。倒是统制大人之名,如雷贯耳,蓟州军的威名,军中不知者寥寥无几。” 两人客套过后,高槛说道:“梁山贼人可恶,作乱天下,祸乱百姓。这次打破大名府,烧杀掳掠,使得大名府成了人间炼狱。我昔日承蒙梁中书恩情,本想倾力来救,无奈还是晚了一步。关将军,我料定梁山贼人并未去远,你我既然引兵前来,便不能空手而归,不知关将军可否愿意随我一起去追击贼人,也算是为大名府被杀的守军、屈死的百姓讨还血债!” 关胜说道:“末将正有此意。” 高槛说道:“待斥候回来禀明情况,你我便立即举兵追击,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便在此时,一名校尉前来禀报道:“统制大人,军营门口有一女子求见,说是大人的故交……” 他的话尚未说完,扈三娘已经急急说道:“快领我去,定是小玉寻来了。” 高槛也心中一动,说道:“太尉、关将军稍候,我也去看看。” 随即大步向军营门口走去。 关胜诧然道:“小玉是谁?” 宿元景说道:“应该说是高统制的未婚妻吧。” 高槛、扈三娘飞速来到军营门口,远远看见一名身着水绿色衣裙的女子正在军营门口左右徘徊,不停引颈观看,显得有些焦急。 两人一见此人,同时一愣,脚步立即显得迟滞。而此时那女子也已经看到了高槛,扬手喊道:“大人,大人……” 原来此人并非是梁小玉,而是倚翠阁的小颦。 扈三娘狐疑的准头看向高槛,眼中隐含质询之意。高槛虽然心底无私,但还是没来由的一跳。 他稍稍迟疑,随即大步迎了上去,说道:“姑娘找我?” 小颦说道:“奴家有要事要告诉大人……” 高槛说道:“你且说说,是什么事情?” 小颦说道:“是……是关于梁家的事情。” 高槛一惊,问道:“梁家的什么事?是不是小玉还活着?” 扈三娘此时也凑了过来,她听到小颦说是为了梁家之事而来,立即将所有的疑虑一扫而空。 小颦略显慌张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小玉姑娘被那伙贼人抓去了。原本几个贼人想要杀了她的,但其中一个贼人看上了小玉,说要带回山寨做他的压寨夫人,所以……” 高槛神情一寒,但随即又有一丝庆幸。至少梁小玉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他再次问道:“梁府的其他人呢?” 小颦说道:“梁世英夫妇被杀,梁国轩被大名府的官兵救走了。” 高槛想道:一定是梁世杰派人前来相救,但最终打不过山贼,梁世英被杀,梁小玉被抓,只有梁国轩被救走了。 他对紧随而来的那名校尉说道:“给这位姑娘十两赏银。” 随即又对小颦说道:“多谢姑娘相告,我军务繁忙,便不与姑娘多叙话了。” 小颦受宠若惊的说道:“大人折煞奴家了……大人只管去忙,奴家因知道大人到了大名府,定然会寻小玉姑娘,所以赶紧前来相告。” 随即,接了那名校尉递来的十两白银,施施然返身离去。 高槛看向扈三娘,见扈三娘一脸焦急之情,他虽然心中也十分忐忑,但还是安慰说道:“三娘不要担心,小玉不是第一次被贼人抓去,她不会有事的……” 他心中何尝不知道,这一次被抓,与上一次被抓完全不是一回事。上一次王英对梁中书有所顾忌,uu看书w.uukanshu这一次梁山贼人则是冲着梁中书而来的。 两人回到中军大帐,所有将军,包括关胜以及其帐下两名副将宣赞、郝思文都站立整齐。 杨雄说了大名府这一战的具体情况。 梁山贼军兵分四路,由宋江统一指挥,梁山精英尽出,取道白马镇前来。自高槛调任蓟州后,白马镇驻军裁减到两个营,都团练使由王守中担任,苟三为副都团练使。 梁山贼军一到,王守中立即逃跑,但被刘唐所杀。 两营白马镇驻军根本没有抵抗便被梁山收编。 在大名府攻守战中,梁中书仗着城高墙厚,坚守待援。不想时迁摸进了城中,一把火将翠云楼给点了。 翠云楼是梁家的产业,梁中书立即惊慌,命人前去相救。城中的大火,打乱了梁中书的部署,也扰乱了他的指挥。他以为梁山贼人已经混进了不少人,于是调动军队前去追拿,以至于守城大军军心浮动。 梁山贼人趁机四面攻城,最终南门、北门同时被破,梁中书见大势已去,在李成的保护下奋力从南门逃离大名府。 太守王进财被李逵所杀,王进财一家在李逵双斧下无一幸免。 与小颦说的一致,梁世英家的确也被梁山贼人闯入,但李成帐下几名副将拼死去救,最终不敌孙立、董平,只救出了梁国轩。 高槛听完,心中微微一动,他想到那名不愿意杀梁小玉的,应该就是董平。 第366章 追击 董平虽是梁山五虎将之一,但却是高槛最不喜欢的“梁山好汉”之一,对其的厌倦程度,与对王英的厌倦程度一样。 “梁山好汉”好色的极少,董平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此人好色好出了新高度,他为了得到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子,竟然背叛自己的顶头上司董平府太守程万里,与宋江里应外合攻破东平府。 宋江阵前交代,进城后不许杀百姓,更不许放火烧房。但谁也想不到这时的董平竟然直奔东平府,将已经投降的程太守一家十几口人,除了程太守的女儿之外杀的一个不剩,其行为和血腥让“梁山好汉”都叹为观止。 既然想要人家的女儿,何必如此凶残,这么大的血海深仇就不怕他女儿报复?这种杀戮唤来的同床共枕岂不是夜夜提心吊胆,所以有人说天下最大胆的人就是董平。 这人凶残无耻,人品低下,虽位列五虎将,但在梁山一直被上下许多人瞧不上。高槛自然也瞧不上,倒不是因为他好色,而是因为他的凶残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 所以他一听到董平的名字,便十分反感,而且梁小玉十有八九是落入他手中,此人胆大妄为,从来都是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就算宋江也未必真能约束得了他。 梁小玉落入他手中,岂不是十分危险? 他心中焦急,但如今急也没用,梁山贼人究竟到了哪里,自己尚不清楚。 帐中所有人都沉默,等待着高槛下令。 扈三娘早已经忍耐不住,越众而出说道:“统制大人,请拨一支人马,我自领了前去白马镇追击!梁山贼人要撤回水泊梁山,白马镇便是必经之路。” 高槛也知道不能再耽搁,时间拖得越久,梁山贼人去得越远,追击就越困难。他肃然说道:“也罢,众将军听令!” 蓟州军所有将军立即肃然面对高槛。 高槛说道:“杨将军、武将军引一部人马,共骁骑军四营,步军两营,神羽军两营,立即向东南方向追击。” 杨雄、武松附身领命,立即出了大帐而去。 高槛又说道:“鲁将军、扈将军随我同行,为第二路军,紧随大军行动。” 鲁智深、扈三娘领命。 关胜问道:“末将呢?” 高槛说道:“关将军所辖是京城禁军,非我所能指挥。但我请关将军随我一起去往东南方向,追击贼人。” 关胜说道:“高统制在蓟州与辽军几次大战,数战数捷,末将早有耳闻。如今既然两军合军一处,为了很好的协同作战,当然要统一指挥。论职位,高大人为蓟州兵马司统制,而末将只是一个小小巡检,虽得到蔡太师委以重任,拜为上将军,但若破敌无功,恐太师倒是见责。所以……末将还请高统制统一号令,末将一定遵从。” 高槛见他说得真切,倒不是虚情假意,但他心中有些顾忌,关胜所领毕竟是京城禁军,自己只是一个地方兵马统制,如果自己指挥,应该是属于越权。 宿元景说道:“破贼事大,高统制不必被规矩所束缚!一切事情,自有本官为你做主。” 宿元景显然看出了他的顾忌与为难,于是说出了这一番话。 高槛点头道:“太尉既然如此说,我便大胆了!” 随即看向关胜说道:“关将军,率你所部出南门,出城后折而向东,有一条小道可直达白马镇东南出口,若不出意外,两军应当会在那里会合。” 关胜说道:“领命。” 高槛看向史可郎,说道:“史将军,命你随关将军所部行动,为他们引路。两军不管是谁先遇到梁山贼人,都不可冒然出击,只需拖住他们的辎重部队,待友军到达后,再对贼军进行夹击,定可获胜。” 史可郎、关胜再次肃声应了,离开军帐,自去提点人马准备出城。 宿元景则留在大名府,差人急报京城,让京城立即派人前来善后,并让蔡太师找寻梁中书,命他重返大名府。 不到半个时辰,两路大军准备停当,三声炮响,蓟州军出东城门往白马镇而去,关胜所部则出南城门,然后折向东南,也是奔白马镇而去。 出城不到十里,斥候来报,梁山贼人果真取道白马镇撤回,目前距离白马镇不到二十里。 高槛立即下令,全军急行军追击。他断定梁山兵马会在白马镇进行修整,毕竟他们从大名府撤退时带了不少粮草辎重,撤退的速度肯定不会很快。 如果不出意外,可能会在白马镇内,或白马镇东南出口不远处追上。如果关胜所部能按照预定时间赶到,uu看书 uukanh.om则可对梁山人马进行夹击。 梁山人马数日鏖战,已经是疲惫之师。蓟州军与京城禁军虽然也连日行军,略显疲惫,但如果两支大军突然出现,梁山人马必定大乱。 无论如何,他也不容许梁山贼人将梁小玉抓上梁山。 军令传出,所有步军、神羽军开始跑步前进, 从大名府到白马镇不足百里,且是宽阔平坦的官道,大军加速前进,倒也不是如何困难。 沿途不少村庄中的百姓好奇出来观看,前面梁山人马刚刚走,现在官军又追了上来,看旗号居然是来自蓟州,但人数仿似并不多,不禁议论纷纷。 到得傍晚时分,大军已经逼近白马镇,在离白马镇不足五里之处,高槛命军队就地休息,所有将士进食干粮,放牧战马。 几名斥候往白马镇而去,不多时,负责关胜军与蓟州军联络的行走校尉飞马前来,禀报了关胜军的具体位置。 关胜大军虽然急速行军,但目前还只到达虎跳峡,距离白马镇还有三十余里。 高槛不禁轻叹一声,看样子想要两军夹击的设想只怕难以实现了。 半个时辰后,斥候回来禀报,梁山人马并未在白马镇停留,而是直接出了白马镇往东南十五里的柏树沟去了,估计会在柏树沟驻扎。 高槛对白马镇周边十分熟悉,毕竟这是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他一听柏树沟三个字,眉头微微一蹙。 第367章 故地重游 扈三娘见高槛突然蹙眉,不由心中一凛,问道:“大人怎么了?” 高槛略有担忧的说道:“柏树沟离白马镇十五里,远离官道。那里山高林密,有一条小路穿过山沟,通往济州。山沟中地势险要,多有断谷深渊,白马河从峡谷中穿越,使得峡谷中道路湿滑难行。若梁山人马入了柏树沟,给我军追击会带来不少困难。” 扈三娘说道:“便是如此,也要追击,无论如何也要救出小玉。” 高槛说道:“目前敌情尚不清楚,不可妄动。关胜军至少要到亥时才能赶到,我军先进白马镇休整,待关胜军到达后,再共商破敌之策。” 扈三娘见高槛如此慎重,知道自己纵然焦急也没用。 大军开进白马镇,白马镇驻军已经被梁山收编,军营早已经空空荡荡。 来到白马镇军营,眼前熟悉的景象让他不禁心生感触。自己在白马镇所做的一切,历历在目。 蓟州军开进白马镇,必须横穿白马镇才能到达东南面出口处的军营,整齐的军队惊动了白马镇的百姓,不少人出来观看。 大队人马开过,白马镇的百姓中有人认出了高槛,竟有人高声喊道:“高大人回来了!高大人回来了……” 这个消息瞬间就在官道两侧的百姓中传开,不少人议论纷纷。当初高槛在白马镇所实施的摊丁入亩制度至今还在实行,白马镇的百姓生活富庶,对高槛自然感恩戴德,念念不忘。 只是梁山人马过境,或许是因为记恨当年在白马镇曾经吃过大亏,在撤离时再次对白马镇进行了劫掠,有数百人因为不愿屈服而死在梁山贼人刀下。 有人认出了高槛,两旁的百姓有人双膝跪下,随着跪下的人越来越多。 一名老者喊道:“高大人,你要为我们报仇啊!我的儿……我的儿只因为不甘心被贼人在家搜刮,前去拦阻,让贼人一刀给劈了……” 他声泪俱下,显得十分伤心。老年丧子,是人间一大悲剧,他这苍凉、绝望的声音让人听在耳中十分难受。 也许是大家受了感染,两旁的人纷纷跪下,喊着要高槛给他们报仇。高槛虽然已经离开白马镇两年了,但在他们心中还是将高槛当成他们的救世主。 高槛说道:“大家放心,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追击梁山贼人……” 军队开进军营,由于这次行军并未带有辎重部队,所以并不能做饭。军营中的粮食早被洗劫一空,众将士只能啃从地方州府带上的干粮。 白马镇百姓仿似知道他们不能举炊一般,纷纷自家中送来蒸好的面饼、煮好的鸡蛋给将士们充饥。就连刘喜、刘福等冤家对头也蒸了几车白面馒头送来。 原来这一次梁山人马过境,他们的酒店、客栈、布店等商铺也无一幸免,全被洗劫一空。刘喜的老父被梁山上的一名喽啰推倒在地,当时就岔过气去,当天就一命呜呼了。他们对梁山贼人的仇恨也十分浓烈,如今见高槛突然出现在白马镇,而且还带着大队人马,他们觉得,自己的大仇要报,就只能倚仗这位高大人了。 高槛匆匆吃了几口馒头,便见斥候前来禀报。 梁山人马果真驻扎在柏树沟中,分成两部,前面一部约有千余人马,运送自大名府、白马镇掠夺而来的粮草辎重。后面是三千人马,是留下来保护车架队的。而梁山的主力兵马已经撤过柏树沟,去了济州界了。 高槛闻言,心中暗暗担忧:梁山人马大部已经撤了,梁小玉是不是也跟着大队人马被抓走了?如果是这样就麻烦了,梁小玉一旦被抓上梁山,想要救出就十分困难了。 但事已至此,就算只能咬上梁山的车马辎重部队,也必须一战了。至少不能让他们既杀了人还抢夺了财产。 今夜的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好不容易到了亥时,行走校尉前来报信,关胜军已经赶到了白马镇南跃马峰下。 探明了梁山人马不足五千,且还带着车马辎重,关胜所部来不来都已经不关键了。 但既然说好了协同作战,自然不能单独行动,关胜是一员虎将,也是他所喜欢的大将之一,自己当然不能在他面前朝令夕改,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当即传令,让杨雄、鲁智深率三千人马向柏树沟挺进,并让关胜率五千人马作为后援。 扈三娘无论如何要随鲁智深、杨雄去打头阵,高槛只得应了她。扈三娘的武艺他是相信的,只要不是碰上梁山上的主要将领,她应该是能应付的。而且有鲁智深、杨雄前去,后面又有关胜作为后援,她的安全不用太多的担心。 白马河出了白马镇,蜿蜒流进柏树沟。正如高槛所言,柏树沟地势险要,是去往济州的捷径。梁山人马之所以选择这条路,肯定也是考虑到了提防追兵。 只要穿过柏树沟,看书 ww.uukanshu.co 进入了济州境内,便是水泊梁山的地盘了,就算有追兵,他们也不会畏惧。 梁山人马驻扎在柏树沟里面十里处,那里山沟狭窄,林木茂密,不利于骑兵展开,所以梁山留下的护卫辎重的人马都是步军,而引军的便是双枪将董平。 高槛的猜测没有错,将梁小玉抓走的便是董平。他虽然已经有了一房妻室,但见到梁小玉时,怦然心动,不顾孙立、阮小五的反对,坚持要将梁小玉带回梁山,扬言要让梁小玉做他的压寨夫人。 梁山人马经过十几天的鏖战,早已经十分疲惫。撤出大名府后,为了防止追兵,又急速行军,所以不管是头目还是喽啰,都恨不得立即回到山寨,好好的睡上一觉。 董平武艺高强,为人自负,从不轻易服人。当初大军撤退,宋江原本是打算留下孙立、孙新、解珍、解宝殿后,但董平自告奋勇,说他愿意殿后,若是官军来追,管叫他一枪一个全都了账。 宋江当初将他弄上梁山,实在是因为他的武艺了得。后来对他的人品有了了解,特别是他杀了程婉儿的一家十几口,逼她与他成婚的事情,让宋江对他的印象一落千丈。 偏生这董平爱出风头,宋江见他抢着要留下殿后,便也应了他。因为宋江也觉得,大名府惨败,官军就算想追击,只怕也没有这份胆量了。 于是他命董平为后军主将,杨林、燕顺为副将,引三千军护送抢夺来的钱粮辎重返回梁山。 第368章 色心又起 皓月似银盘,将山野映照得一片朦胧。 峡谷中一片宁静,梁山人马早已经困乏不堪,纷纷找到软草地沉沉睡去。只有白马河的水流声回响在峡谷之中。 董平倚靠一块巨石,坐在一张兽皮上,浑然没有丝毫睡意。 在他的身边,摆着两支双龙戏水枪。杨林、燕顺分别寻到一块软草地,坐在那里昏昏欲睡。 他们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十分放松的。大名府被破,几万官兵被击溃,就连梁中书也差点被抓住,水泊梁山现在声势可谓是如日中天。他们坚信,官府的军队根本就不敢追击。 董平看着前面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心中却并不平静。 梁小玉被几名喽啰看押,他恨不得此时便回到山寨,与她拜堂成亲。他知道自己将梁小玉抓来,宋江、林冲等人并不高兴,甚至对他嗤之以鼻。但他看到梁小玉时,便已经被她吸引,一种强烈的将其占为己有的欲望,使得他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 为了自己回到山寨后,让宋江不至于过分因此事与自己为难,他自告奋勇留下来押运辎重回山寨。他认为自己殿后根本不可能有事,官军压根不会追击。 所以他此时的心情是愉快的,他眼前一直晃动着梁小玉的身影。 就在他不由自主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的时候,一名喽啰快步前来,俯身说道:“禀董头领,柏树沟入口处发现有大队人马前来,看样子是官军追上来了。” 董平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他诧然问道:“官军追来了?” 喽啰答道:“小的们不敢靠近观察,但远远看去,来的人马不少,足有好几千。” 董平这才惊醒,赶紧说道:“速速叫兄弟们起来迎敌!” 喽啰应了一声,快步前去将杨林、燕顺叫醒,随着三千名喽啰纷纷被叫醒,不明所以的向董平围来。 董平取过双枪,翻身上了拴在一旁的战马,喝道:“兄弟们,官军不知死活,居然穷追不舍,众兄弟随我去将他们杀退!” 喽啰们纷纷答应,各自提着兵器集结。 董平对身边一名喽啰说道:“速去叫醒吕方、郭盛,让他们立即启程,将粮草辎重押送出去。” 喽啰答应一声,正要前去传令,董平又说道:“记得把那名小娘子带上,不得伤了她。” 喽啰再次答应,大步向峡谷深处跑去。 董平一举手中双枪,喝道:“兄弟们,随我杀出去!” 随即一马当先,向柏树沟西出口奔去。燕顺、杨林赶紧打马追上,杨林一声唿哨,喝道:“兄弟们跟上!” 几千人马呼啸而动,向峡谷口扑去。 闯进柏树沟的当然就是鲁智深、杨雄、扈三娘随领的蓟州军人马。峡谷中道路狭窄,不适合大部队推进,但进入峡谷近八里,霍然开朗,居然有一片宽达一里的青草地。而白马河也是由此流入了南面山峰脚下,留出这一片虽然不是十分宽广,但足以用来厮杀的一片坡地。 杨雄一马当先,扈三娘、鲁智深引着大军紧随其后。 斥候早已经将梁山人马的情况摸得清楚,如今他们虽然有近五千人盘踞在柏树沟中,但其中一千余人是辎重部队,除非他们放弃辎重,否则是不可能参战。 而蓟州军来了三千人,关胜率领了五千人跟在后面为援军,这要是打起来,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两军很快在这开阔之地相遇,各自止住阵型,在月色下相距约半里对立。 扈三娘打马上前,举刀指向对面梁山人马喝道:“贼人,是谁抓去了我妹妹,速速放人,如若不然,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董平、穆顺、杨林在前,原本董平并未将追兵放在眼里,他也没打算自己亲自动手。但突然见到对方阵前出来一名女将,语气虽然凌厉,但声音却是十分清脆,不由心中一动。 虽然是深夜,但月色郎朗,相距又近,看到扈三娘一身金黄色盔甲在月色下闪闪发光,当真是英姿飒爽。 杨林一摆手中长枪,正待催马上前,董平伸臂拦住,说道:“我去会会她!” 随即打马上前,来到扈三娘面前三丈远近处勒马站住,仔细看去。见扈三娘果真英姿逼人,他阅女无数,但从未见过身着戎装的女子。 董平本就生得俊俏,是标准的美男子,且武艺高强,心性高傲,一般女子他的确不曾看在眼里。程婉儿的确清秀可人,他一直十分喜欢,uu看书.uukansh最终导致了程太守一家的悲剧。这次在大名府见到梁小玉,被她的无所畏惧与火辣所吸引,便将她抓住,一心带回梁山据为己有。 此时看到扈三娘,突然又觉得梁小玉与眼前人相比,又稍有逊色,不由又动了心思。 扈三娘见董平紧紧盯着自己,仿似痴了一般,她心中恼怒,喝道:“兀那贼将,可是你捉去了我妹妹,还不快快还来!” 说罢,刀分双手,便要催马出战。身后的杨雄赶紧打马上前,说道:“扈将军,如此龌龊贼人,岂能污了将军双刀,且让我来取他人头!” 他是担心扈三娘有失,若真有失,自己在高槛面前可交不了差。所以他急忙出阵,要替下扈三娘打这一阵。 扈三娘如何不明白杨雄的心思,她心系梁小玉安危,一心想要找到梁小玉的下落并将她救出。他见董平盯着自己看,本就已经动了怒火,见杨雄想要抢先出阵,她立即一催战马,舞动双刀向董平冲去,同时喝道:“待我先斩了这贼将!” 杨雄终归是慢了一步,扈三娘的战马如一道白色旋风向董平冲去。 董平见扈三娘向自己冲来,喝道:“来得好,小娘子小心了!” 双枪举起,催马向扈三娘迎去。 这两人一人是双刀,一人是双枪,都是短兵器,且都是双兵器,这一打起来,只见刀舞银蛇,枪点寒星,双马盘旋一处,四样兵器“叮叮当当”的打将起来。 第369章 双枪将董平 杨雄见扈三娘已经抢先出战,只得勒住战马,却不敢后退太远,在一侧掠阵,若扈三娘有失时,自己好及时出手相救。 鲁智深见扈三娘抢在杨雄前面与董平交手,心中一样有些不放心,他招手叫来一名校尉,让其去神羽军调来几名神箭手,万一扈三娘落败,便好放箭救人。 若论武艺,董平当然在扈三娘之上。但他见扈三娘貌美,且英姿焕发,不禁心猿意马,有心在她面前卖弄。几个回合下来,只是招架,并不还手。 这董平极为要面子,换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十分臭美。他的后面脖子上插着两面小黄旗,上面写着“风流双枪将、英雄万户候!”这是他身份的标识,仿似就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一般。 他武艺高强,加上他的确生得英俊,若不知道他的缺陷,还的确是不少女子的梦中情人。 他在扈三娘面前有意卖弄显然是徒劳的。初时几合来回,扈三娘还以为他不过如此,但她很快发现董平是在有意卖弄,不由更加恼火。 斗得十个来回,董平双枪架住扈三娘的日月双刀,说道:“娘子端的好武艺,人也俊俏,只是终归是女人,气力未必小了些。娘子如花似玉容貌,何必舞刀弄棒?不如随了我回梁山,以后自有郎君为你厮杀,岂不是好?” 扈三娘气得“呸”的一声,刷刷两刀劈去,喝骂道:“天杀的贼将,休要讨你姑奶奶便宜,姑奶奶这双宝刀可是有些日子不曾饮血了!” 董平挥枪拆解,又说道:“娘子何必动怒,我是双枪将董平,在梁山上算得上是一号当家人物,却不知娘子姓名?若娘子随我回了梁山,以娘子武艺,定也能坐得一把交椅,从此逍遥快活,天地不管,如何?” 扈三娘越听越恼,双刀只顾连环劈出,冷面如同含霜,双眼之中恨意凛然,不再出声,只是一味猛攻。 董平调笑得几句,扈三娘始终咬牙不语,他逐渐失了兴趣,便一心想要将她捉来。 两骑纠缠一处,在草地上不住兜圈,董平喝道:“待我将你捉去梁山,自会明白我的好处。” 但扈三娘的武艺并非如他所想的平常,日月双刀使得泼风也似,他紧攻几个回合,都被扈三娘化解。 两人这才真正厮杀起来,转眼又是十合过去,扈三娘逐渐感受到了来自双枪的压力,双刀舞动也略显迟滞、吃力起来。 又斗了数合后,两骑错身而过,随即她一勒缰绳,胯下白马一声长嘶,骤然转身,她高举双刀向董平后背砍斫而去。 董平听到身后风声,不及回马,竟然在马背上一跃而起,身子凌空折转,舞动双枪将扈三娘砍斫而至的双刀磕开,随即反身落在马背上,左手枪交右手,趁着扈三娘追来之际,左手探去,抓向扈三娘后背,喝道:“过来!” 这一下变化十分突然,眼见扈三娘的后背便要被董平抓住,一旁掠阵的杨雄大惊,催马扬刀向前冲去,一边喊道:“扈将军小心!” 蓟州军阵中的一名神射手已经毫不犹豫的一箭射出,直奔董平面门。 好个董平,当真了得,右手双枪一挥,将飞来的暗箭拨掉。破口骂道:“无胆鼠辈,暗箭害人,有种出来与你爷爷一战!” 而此时杨雄已经挺刀冲来,他枪分双手,连环挥舞,将刺来的一刀绞住,双臂用力一旋,怒声喝道:“撒手!” 但杨雄岂会当真听他的话?腰板一挺,双膀用力往后一拉,一串火化冒出,锯齿刀强行撤回。 而此时的扈三娘已经脱险,白马跃开三丈之外,回马看向阵中。见杨雄再次挥刀斩向董平,董平双枪招架,随即左脚在脚蹬上一踩,身子再次跃起,凌空一旋,又端坐于马背之上,往前奔了几步,勒马回头看向杨雄,问道:“你又是何人?若是大名府残兵败将,便速速离去,董爷我有好生之德,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杨雄见他在自己的进攻之下居然进退自如,心中暗暗一惊。刚才他在一旁观看扈三娘与他交手,虽然觉得他武艺高强,但能在他的刀下如此进退自如,可见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他将锯齿刀收回,拖于地上,说道:“本将是蓟州兵马司驻军第二厢上将军杨雄。” 董平听完一愣,不解的问道:“蓟州驻军?朝廷没兵可派了,竟然调来戍边军队?” 杨雄喝道:“你本是东平府兵马都监,堂堂朝廷武将,为何却要弃明投暗,投靠了贼军,干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董平说道:“你认识我?” 杨雄不屑的看向他背后的双旗,uu看书 .uukashu 语含讥讽的说道:“我虽不认识你,但风流双枪将那几个字还是认识的。” 董平顿时会过意来,他不认识自己,但自己的名声他早就知道,所以凭着那面旗子上的字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董平说道:“我自忠心为东平府,可东平府程太守却眼中无我!与其在那鸟官手下受气,到不如去了梁山逍遥快活!” 杨雄“呸”的一声,说道:“莫要以为你做的那些恶心勾当世人不知!为了夺人女儿,竟背叛自己顶头上司,又亲手将他一家人杀绝,只留下程太守的女儿,还得整日受你欺辱。如此丧尽天良、欺世盗名之辈,也敢自称忠心?” 董平怒道:“要打便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说罢,一催胯下之马,举枪向杨雄冲来。 杨雄见他恼羞成怒,喝道:“蓟州军在此,岂能容你撒野!” 拖在地上的锯齿刀猛人自下而上撩去,斩向董平左腿。 董平身子一侧,左臂一沉,手中铁枪将斩来的一刀挡住,同时战马旋转,右手短枪疾向杨雄胸肋刺去。 杨雄不敢大意,提马纵开几步,长刀磕开刺来的一枪,两人错马而过,但立即催马回头,又返身厮杀在一起。 月色下,刀枪不时碰撞,迸出耀眼火化。两骑战马在草地上纵横来往,双枪一刀厮杀一处,一时之间难分高下,不辨胜负。 第370章 还不下马受死 扈三娘与董平虽然战了近三十合,但她心中清楚,那是因为董平开始并未使出真实本事,后面十几回合才是真厮杀。她感觉到董平的武艺果真不俗,若不是自己军阵中有人放箭相救,恐怕当真已经被董平抓去。 此时她见杨雄与董平厮杀,提马后退,来到阵前鲁智深身侧。鲁智深问道:“扈将军不曾受伤吧?” 扈三娘说道:“不曾受伤。” 鲁智深爽朗一笑,说道:“那便是好,若是伤了,可不知该如何向统制大人交代。” 扈三娘心中一热,她当然知道鲁智深这句话的含义。定是高槛早有吩咐,让鲁智深、杨雄等一定要保护她的安全。难怪杨雄开始急着要抢先出手,便是想要保护自己。 她看着正在与董平厮杀的杨雄,说道:“这贼将确实了得,若不速速败了他,只怕小玉……已经被他们押往梁山了……” 鲁智深说道:“扈将军放心,只要追上了贼人,自有办法救出小玉姑娘。” 他也在仔细观看杨雄与董平的厮杀。 董平已经胜了一阵,梁山中喽啰纷纷振臂叫好,为董平加油助威。 此时,杨雄与董平已经厮杀了十个回合,鲁智深已经看出了端倪。杨雄的刀法不弱,有病关索之称,但与董平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十几合下来,董平已经渐渐占据上风,杨雄处于防守状态。 梁山喽啰更加高声呐喊,董平越战越勇,大有一鼓作气将杨雄伤在枪下的意图。 鲁智深见杨雄逐渐不支,提起手中禅杖便要出阵,忽然听得一侧有人喊道:“鲁将军,这一阵让给本将如何?” 鲁智深诧然转头看去,却见是关胜策马过来,此时他的手上提着一柄青龙偃月刀,骑在马上,当真是威风凛凛。 鲁智深也想见识一下这名武圣后人的本事,笑道:“有关将军出马,定能斩杀了那贼将!” 关胜呵呵一笑,策马向前几步,驻足喝道:“杨将军,你且退下,待本将来会会这个双枪将!” 杨雄正在力怯,进又打不过,退又退不得,两难之时,关胜及时赶来要替换自己出阵,便虚晃一刀,往本阵撤退,边跑边喊道:“关将军,这贼将有些本事,本将不敌,交给关将军了!” 董平见杨雄突然撤走,正要追击,只见一骑飞速前来,他立即勒住战马,喝道:“卑鄙小人,莫非是要车轮战不成?” 关胜单手持刀向前一指,喝道:“贼将,讨逆先锋上将军关胜在此,还不下马受死!” 董平看向关胜,见他仪表堂堂,虽然在月色下看不出他的脸色如何,但神情威武,身形魁梧,果然是一员虎将。但他立即想起一人,不屑说道:“莫非你就是浦东巡检大刀关胜?” 关胜喝道:“既然认得本将,赶紧下马投降,或许可饶你一命。” 董平仰头哈哈大笑,说道:“一个小小的巡检,竟然成了上将军,看来朝廷当真无将可派了,却让你等小人物前来送死!” 关胜怒道:“贼将休要猖狂,看刀!” 随即催马举刀向董平冲去。 一直在观战的杨林见状,拍马出阵,挺枪迎向关胜,一边喊道:“哥哥且歇上一歇,便让兄弟来替你打这一阵!” 董平连战两阵,虽然占尽上风,但的确有些疲劳。他见关胜前来,以为对方要以车轮战来胜自己,暗自恼火。见杨林前来替他,并不拦阻,只是说道:“兄弟小心!” 这只是他的一句表面关心的话,在他心里压根就没把关胜放在眼里。他在上梁山前可是堂堂东平府兵马都监,岂是一个小小的巡检所能比拟的? 所以他放心的让杨林前去对付,自己正好可以休息片刻。 关胜见杨林挺枪向自己冲来,并不废话,单手持刀,刀柄在手中急速旋转几圈,随即大喝一声向杨林当胸刺去。 杨林外号锦豹子,只因他反应敏捷之故。眼见大刀当面扎来,双臂举枪迎上,奋力往上一挑,将扎来的大刀挑开两尺,两骑随即错身而过。 这一回合,杨林暗自一惊。刚才的一刀已经让他感受到了一股绝大的力量,虽然奋力将那一刀挑开,但双手的虎口震得发麻。 关键是,这一刀关胜还是单手的,且看上去根本没有尽全力! 他当即知道碰上硬茬了。但自己已经出阵,总不能一个回合就被吓退吧? 勒马回头,并不急着发起第二次冲锋。 关胜缓缓提刀,催马向前,大刀挥舞,向杨林拦腰斩去。 杨林举枪招架,关胜一声大喝,大刀反转往前一送,随即横削杨林握枪之手。 变化之快,让杨林吃了一惊,uu看书.uukansu仓皇之下只得松开左手,单手持枪回转,挺枪向前刺去,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关胜自然不会愿意与他两败俱伤,大刀撤回,“当”的一声将长枪磕开,不及杨林反应过来,又是一刀斜撩而上。 杨林奋力回枪往下一压,当住这反撩的一刀,双腿一夹战马,往后退开几步。 关胜不容他多做喘息,又催马进攻。 两人在月色下来往厮杀,不出十合,杨林已经力怯,虚晃一枪便要回马撤回本阵,官神自背后追来,举刀砍下,喝道:“哪里走?” 大刀带着破风之声,快似闪电般向杨林横扫而去。 杨林奋力举枪招架,“当”的一声震耳巨响,只听得“啊哟”一声,他已经自马背上跌落下来。关胜坐骑双蹄腾空,手中青龙偃月刀便要斩向坠马的杨林,眼见杨林便要成为刀下亡魂,早已经发现杨林力怯的燕顺赶紧飞马前来,举刀挡住那凌空斩向杨林的大刀。 “当”的一声响,燕顺只觉得手臂剧震,九齿虎牙刀差点脱手。 但这一刀,将身处险境的杨林救下,杨林赶紧爬起,往本阵退回,两名喽啰上前将他坐骑牵回他惊魂甫定的说道:“这人好生了得!” 一直在观战的董平也已经看出了关胜的威猛。他收起自己的轻视之心,暗暗说道:“果真不愧是武圣之后!” 他知道,燕顺远不是关胜对手,于是他缓缓握紧双枪,准备再次出阵。 第371章 月下酣战 燕顺哪是关胜对手,不到十合,便已经力怯,虚晃一刀败下阵去,逃回本阵。 关胜并不追他,举刀指着董平喝道:“那白面将军,若是不敢出战,便赶紧爬上前来叫我几声爷爷,或许我会刀下留情,饶你不死!” 董平闻言大怒,双腿一夹,驱马向前,双手举枪喝道:“本不想取你性命,你却非要找死!” 关胜大刀往地上一杵,左手轻拂胸前长须,眼中发出带着蔑视的凌厉之光,看着董平怒不可遏的向自己冲来。 董平瞬间到得面前,见关胜大刀竖立地上,仿似对自己不屑一顾,不禁更加恼怒,双枪连环向关胜刺去。 关胜一声断喝,左手一提缰绳,胯下战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右手快疾提刀挥舞而去,“当当”两声将刺来的双枪荡开。 随即两人回马,刀来枪往激战。 这两人在《水浒传》中都是位列梁山五虎将之一,大刀关胜的排名犹在林冲之上,位列五虎第一位。而董平则最多能排在第四位,与呼延灼不相上下。 关胜勇猛,有祖上之风,董平胆大,喜欢冲锋陷阵,他因此还有个外号叫“董一撞”。这两人都是一样的以勇猛著称,且都因为自己武艺高明,有些目中无人,骨子里带着一股傲气。 两人这一交上手,当真是精彩绝伦。董平双枪如双龙戏水,灵动变幻,奇诡难测。关胜大刀则大开大阖,以进攻为主。 刀枪的交击声不绝入耳,在峡谷中显得格外震耳。 两边的将士纷纷振臂为自己的将军呐喊助威,两人两骑来往交错,八只铁蹄翻飞,一时之间只觉得星月无光、天昏地暗。 鲁智深、杨雄、扈三娘等人看到精彩处,不禁脱口高呼一声:“好!” 杨雄更是赞道:“大刀关胜果真名不虚传,武圣之后的确不同凡响。” 扈三娘这时才看出董平的真实本事,他与关胜鏖战,丝毫不怯。 便在此时,一彪人马自一侧来到阵前,领头之人便是骑着白马的高槛,在其身侧紧紧跟着史可郎、武松二人。 鲁智深、杨雄等人赶紧上前参见,鲁智深问道:“大人怎么也来了?” 武松看了一眼观战入神的扈三娘,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杨雄立即会意,笑道:“大人定然还是不放心扈将军……” 扈三娘这才发现高槛来了,上前施礼参见。 高槛一到阵前,立即被关胜与董平的厮杀所吸引,他看了片刻,问道:“那人便是双枪将董平吗?” 杨雄说道:“正是,这人好生了得,接连败了扈将军与末将……” 高槛说道:“纵然了得,也绝不是关将军对手!” 杨雄微微一愣,董平与关胜已经来往三十余合,他还没有看出谁强谁弱。且董平双枪一守一攻,丝毫不落下风,高槛只看得几眼,便能断定董平非关胜之敌? 高槛又问道:“贼人有多少?” 杨雄说道:“石将军的情报是准确的,这支贼兵约有三千,想必是梁山人马留下断后的。” 高槛担心梁小玉安危,换做他的想法,大军掩杀过去,将那几千贼兵杀了,救出梁小玉就是,却在这里对阵,浪费时间。 他之所以前来,主要是担心梁小玉能否救出,再者也担心扈三娘的安危。因为他知道双枪将董平的厉害,万一扈三娘因为关心梁小玉而盲目出战,则难以预料了。 好在他看到扈三娘无恙,心中安定了一些。 此时,关胜与董平鏖战正酣,兵器不时撞击,“当当”之声不绝入耳,加上两人坐骑不住嘶叫,两边的人马振臂呐喊助威,在这峡谷中惊天动地。 月色映照这片峡谷,原本应该是宁静的夜,却因为这一场厮杀而打破。 两人已经战到五十合,依然难分高下。两人早已经收起轻敌之心,各自使出浑身本事,拼尽全力厮杀。 关胜见久战不下,手中大刀加紧攻势,董平挥枪防守,但终于力怯。只是他的确悍勇,连连催动胯下战马,嘴中呼喝连连,双枪连环进击,力求速决。 关胜见他已经显现浮躁之状,心中反倒大定。双手握紧大刀,在两人错身之时,横刀扫去。董平身子后仰,双枪挡住扫来大刀。 “当”的一声巨响,这一刀是关胜借助战马冲击之力,全力挥出的一刀,当真的力撼泰山。董平只觉得双臂一酸,胸口一阵烦闷,两人错马而过,关胜反手一刀后撩而去,正是扫向他的后背。 这一下变化迅疾,董平刚刚承受一刀之力,身子后仰,想要躲避已经不及,只得奋力将双枪向后交叉挡去。 再次一声刀枪交击之声响起,uu看书ww.uuanshu 董平左手铁枪拿捏不住,掉落地上。关胜则已经勒马回头,举刀当头劈下。 这连环三刀当真是一气呵成,且关胜胯下战马显然深知主人路数,配合得天衣无缝。 董平左手失枪,情知仅凭单枪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关胜的神勇,也顾不上掉落的铁枪,急忙打马逃逸。 关胜一刀走空,如何肯舍,催马追去。两人在月色下一前一后如两道旋风往山坡上飞驰而去。 杨林见状,高声喊道:“我去救哥哥!” 随即催马向关胜追去,高槛担心关胜有失,赶紧对史可郎下令道:“史将军,速去拦住那贼将,休叫他害了关将军。” 史可郎恭应一声,打马向杨林追去。 高槛看向敌阵,说道:“全军掩杀过去,各位将士们注意,一定要救出梁小玉!” 他的指令刚刚出口,扈三娘已经一马当先,举着双刀打马向敌阵冲去。 鲁智深、杨雄赶紧跟上,几千将士向梁山阵营呼啸扑去,峡谷中顿时喊杀声震天。 为了高槛安全,武松留下保护。关胜军的两名副将郝思文、宣赞见蓟州军已经开始冲杀,两人也领着一彪人马向敌阵冲去。 梁山人马哪是蓟州军的对手?扈三娘冲如阵中,双刀翻飞,当即砍翻两人。 鲁智深舞着精钢禅杖,所到之处如摧枯拉朽一般,惨叫连连。杨雄盯上了燕顺,举刀向他追去。 第372章 追击 梁山人马见峡谷之中突然冒出这么多官军,且勇猛异常,自己的主将董平也被对方杀得落荒而逃,喽啰们早已经丧失了斗志,加上扈三娘、鲁智深等人一马当先,挡者披靡,许多人更是吓得肝胆俱裂,撒丫子回头就跑。 三千梁山人马成鸟兽散,但峡谷之中狭小,他们纵然想逃又能逃哪里去? 这些官军在大名府中亲眼目睹了城中惨状,早就憋着一肚子怨气,此时总算逮住了机会,如何还会手软? 惨叫声此起彼伏,皎洁的月色下,一朵朵由鲜血绽放而成绚丽的鲜花仿似将月亮也染成了红色,整个峡谷中弥漫着血腥之气,萧杀之意。 燕顺见杨雄催马扬刀向自己扑来,拨马转头便跑。如今梁山的喽啰已经溃败,董平、杨林不知道去向,他也已经丧失斗志,哪里还会恋战? 高槛与武松领着一营神羽军往坡地上而去,居高临下看着混乱一片的战场。 董平、关胜、杨林、史可郎四人早已经不见了踪迹,而梁山的三千人已经全线溃败,余下不足五百人护着燕顺仓惶逃走,在幽冷的月色下,遍地的尸体显得触目惊心。 高槛见梁山人马溃败,打马向前而去,说道:“随我前去,务必救出小玉。” 刚走不到半里,一骑快马迎面而来,马上军士禀报道:“统制大人,梁山贼人已经彻底溃败,大部被歼,只有小股人马仍在逃离。鲁将军、杨将军、扈将军正在率部追击。在前面十里处,发现车马辎重队伍,运送辎重的正是梁山人马,如今已经丢下辎重与梁山溃军一起撤退。鲁将军命小人前来将战场情况禀报大人。” 高槛闻言问道:“车马辎重队伍中可曾见着一位姑娘?” 军士答道:“不曾见到,杨将军已经率了一队人马控制了辎重车队,扈将军、鲁将军仍在追击。” 高槛心中一寒,暗道:“莫非小玉已经被梁山的先头部队押回梁山了?” 想到这里,心中焦急,说道:“传令鲁将军、扈将军,务必要找到小玉姑娘!” 军士答应一声,打马向大队追去。 高槛、武松催马急行,神羽军紧紧跟上。 一路上躺着不少尸体,但几乎都是梁山贼人的服饰。往前十里不到,果然见到一彪车队。杨雄打马迎上,说道:“大人,梁山贼人的车马辎重已经被缴获,请大人定夺。” 高槛说道:“你带队将这些辎重全部运回白马镇军营看护,待明日再做打算。” 杨雄应了一声,命留下的两营步军准备将车马辎重运回白马镇。 高槛又问道:“杨将军,你可曾见着一位姑娘?” 杨雄恍然道:“大人不说,末将差点忘记了,我们留了一个活口,尚未来得及审问。” 高槛喜道:“快押上来。” 两名军士反剪一名梁山喽啰双手,将其推倒高槛马前,一人喝道:“跪下!这是我们统制大人。” 喽啰显然十分害怕,“扑通”跪下后连连磕头,说道:“大人……小人……小人可没有杀人……” 高槛肃声道:“我且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能老实回答,便可饶你一命!” 喽啰战战兢兢说道:“大人只管问,小人一定据实回答……” 高槛说道:“你们可曾在大名府抓走一位姑娘?” 喽啰答道:“是……是董头领命人抓的……” 高槛再问道:“这位姑娘现在哪里?是不是已经被押回梁山了?” 喽啰摇头说道:“并未押回,董头领执意要抓走那位姑娘,惹得宋头领、林教头等人不快,董头领便将那位姑娘交给我们辎重队押送……” 高槛闻言,心中微微一宽,说道:“既然是被你们辎重队押送,那么她人呢?” 喽啰答道:“她……她被郭盛、吕方两位头领押走了……” 高槛看向远处朦胧一片,稍稍沉默,再次问道:“你们的大队人马可是就在前面?” 喽啰答道:“大队人马……已经撤走了,这里只留下辎重队一千人,董头领所率三千人断后……” 高槛心中再次一宽,如此说来,郭盛、吕方押着梁小玉肯定是跑不远的。 他让杨雄将此人一柄押回白马镇,并让杨雄不要伤他性命,这才领着武松以及十几名护卫往东追去。一营神羽军交由杨雄带回。 高槛与武松领着十几骑护卫快马加鞭,向前追去,很快便追上关胜军与蓟州军。如今蓟州军留下三个营押送辎重去了,鲁智深所率一个步军营,扈三娘所率一个骁骑军营,正在对梁山败军紧追不舍。uu看书 ww.ukanshu.co 柏树沟峡谷纵横三十多里,往东出了峡谷口,继续往前十里便是通往济州的官道。梁山溃军已经所剩无几,但始终不见梁小玉的身影。 扈三娘一骑当先,引着一营骁骑军一直向东直追。 高槛、武松自后面追了上来,武松打马追上扈三娘,喊道:“扈将军,可曾见到小玉?” 扈三娘勒住坐骑,兜转马头看向武松,见高槛也已经追到,便说道:“不曾见到。” 高槛说道:“梁山喽啰交代,小玉是被郭盛、吕方押走了,定然去得不远,命将士们散开搜索,务必要找到他们!” 扈三娘应了一声,命骑兵十人一队分散搜索,每队由一名十夫长负责。鲁智深领着步军赶到,也将步军分散,向四周扩散搜索而去。 由关胜带来的禁军在郝思文、宣赞的带领下继续向东追击。 大队人马刚刚过去,忽然听到远处有人一声大喝:“哪里逃!” 高槛等人闻言不禁惊喜,因为这个声音正是大刀关胜所喊出。几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月色之下两人两骑一前一后向东南飞驰而去。 后面那人举着大刀,显然就是关胜,前面被追击之人自然便是董平。 高槛脱口说道:“拿住此人便可换回小玉姑娘!” 他话声刚落,鲁智深已经飞步向董平追去。 高槛、武松、扈三娘与十几名护卫也打马追去,二十几骑呼啸向东南而去。 第373章 交换 这一追便追出了十几里,随后又见史可郎追着杨林前来,也是往东南方向而去。 前面越发开阔,一条大河横亘眼前,一眼看去,只见半里开外,约有百余人正仓惶逃遁。 董平见到那一群人,远远喊道:“兄弟快走!” 人群中两人拨马回头,飞驰迎向董平,一人喊道:“哥哥莫慌,带兄弟替你挡住!” 这两人皆是一样的兵器,各持一杆方天画戟,一人正是赛仁贵郭盛,另一人则是小温侯吕方。郭盛喜欢穿白衣,吕方喜欢穿红衣,都以薛仁贵自诩。这两人深得宋江喜爱,属于宋江的贴身侍卫。这次押运辎重,宋江便将此重任交给这两人。 他们二人见董平被一人追得落荒而逃,当即迎了上去。 董平被关胜紧追不舍,本就已经不胜其烦,见到郭盛、吕方来救,顿时松了一口气,待郭、吕二人到得面前,他急急问道:“小娘子可还安全?” 二人一愣:在这时候还只记得自己抢来的女人? 吕方没好气的说道:“自然安全。” 并不多说,与郭盛打马迎向关胜。 关胜落后董平不足十丈,眼见便要追上,见对面突然迎来二人,他怒喝一声:“来得好!” 挥刀便向两人斩去。 两人举起画戟相迎,与关胜厮杀起来。 却说董平脱了险境,追上那一百多逃兵,见人群中果真押着一人,正是梁小玉。他心中一宽,喊道:“兄弟们快走!” 他在队伍后面殿后,催促喽啰们快行,竟然不管郭盛、吕方二人而去。 郭盛、吕方与关胜战不到十合,关胜一声爆喝,一刀将郭盛拍下马来,吕方急忙来救,关胜大刀一挥,将他胯下战马砍翻在地。 吕方狼狈一滚,堪堪避过关胜追来的一刀,爬起来仓惶而逃。 跑了三丈远近,回头看时,却见关胜已经用大刀逼住了郭盛,冲着他喝道:“贼人,若想要他性命,速速将那姑娘放来!” 吕方赶紧上了郭盛战马,向董平追去。 此时扈三娘、鲁智深、高槛、武松等人也已经追到,见关胜已经逼住一人,两名护卫下马将郭盛抓了,推倒高槛面前。 不远处的杨林已经被史可郎追上,两人边打边跑,杨林显然非史可郎对手,不到五个来回便史可郎一刀砍中左肩,吃痛之后伏马仓惶逃去。 史可郎见高槛等人已经赶到,且关胜已经抓住一人,便不再追赶,只是骂了一声:“今日且饶你性命!” 便打马向高槛靠近。 吕方仓惶追向董平,远远的喊道:“哥哥,快去救我兄弟!” 郭盛、吕方不打不相识,且两人都是以薛仁贵为自己榜样,未免惺惺相惜,成了最好的兄弟。此时郭盛被高槛等人拿住,言明要用梁小玉交换,他如何不焦急? 他本以为,一个女人换一个兄弟,董平肯定会爽快答应,不料董平却仿似猪油蒙了心,冷声说道:“谅那官军也不敢将郭盛兄弟如何,待我们回到梁山搬来救兵,再救出郭盛兄弟便是。” 吕方先是一愣,随即想起自己与郭盛见他逃得狼狈,两人前去给他挡住关胜时,他所说的那句话。竟然不是说来将厉害、兄弟小心之类的嘱咐,反而只关心自己所抓来的女人,不禁恼怒道:“哥哥何故要为了一个女人害了兄弟性命?” 董平稍稍冷静,他虽然将兄弟情义看得不重,但在梁山讲究的就是义气二字。自己在梁山本就没几个人喜欢,的确犯不上再为了一个女人去得罪郭盛、吕方这两个宋江面前的红人。 一念及此,他说道:“我如何会不救郭盛兄弟,只是官军狡诈,须得小心才是。” 吕方说道:“那位将军说得明白,要想换回郭盛性命,只需哥哥用抓来的那名女子前去交换。” 董平被关胜追得已有几分胆怯,心下有些慌乱,他不舍的看了一眼被捆绑坐在马上的梁小玉,无奈说道:“你去与官军谈判,我放了这小娘子,他们不得再追击!” 吕方说道:“好,我去与他们谈谈。” 随即拍马来到高槛等人面前三丈处站定,说道:“我愿意放了那姑娘,请将军信守承诺,也放了我这兄弟。” 高槛说道:“我自是守信之人,岂能如你等贼人一般?” 吕方并未在意高槛的讥讽,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将军若能答应,我们才能放人。” 高槛微微一怒:他居然还敢谈条件? 扈三娘急急说道:“快说,只要你放了小玉,自然依得。” 吕方迟疑的看了一眼扈三娘,又将目光落在关胜身上,关胜横眉看了他一眼,说道:“自有高统制做主,高统制说依得便依得!” 高槛眼神凌厉的看向吕方,uu看书 .uknshu 见他端坐马上,毫不畏惧的看着自己。 高槛自然知道,吕方是在等他确定的回答。因为他已经看出,高槛才是这些官军中的最高指挥。 天下事都是如此,关心则乱。现在的扈三娘显然因为关心梁小玉而显得有些混乱。她虽然性情豪爽,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人。 高槛轻轻点头,说道:“你且说来。” 吕方说道:“若是我放了那姑娘,大人须放我们离去。” 高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若她毫发无损,便可绕过你们,若她损了分毫,蓟州军誓要填平水泊,踏破梁山!” 吕方并未显出丝毫惊慌,点头说道:“自然是毫发无损。” 高槛说道:“去将那姑娘放来,我自会信守承诺。” 吕方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如今数千官军已经逼近,光是一个关胜就杀得董平落荒而逃。一人独战自己与郭盛,不到十合便生擒郭盛,自己也差点尚在他的大刀之下。若真是惹恼了眼前这位兵马统制,他们就算插翅也难飞了。 于是他肃声说道:“请大人稍候,我去放人。” 拨马回头,往董平迎去,边走边喊道:“哥哥放人,统制大人已经答应,只要我们放了这姑娘,便也放了郭盛兄弟,并放我们离去。” 董平转头看向双手被绑缚,嘴上缠着布巾的梁小玉,虽然心有不舍,但为了保全性命,只得忍痛说道:“放人!” 第374章 香消玉殒 两名喽啰将梁小玉扶下马来,一指对面官军说道:“快走吧,董头领放过你了。” 梁小玉对董平怒目而视,使劲扭动脖子,发出“呜呜”之声。 她显然是有话要说,但双手被绑缚,嘴上缠着布巾,只能发出“呜呜”之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喽啰上前将绑在她嘴上的布巾扯下。梁小玉当即深深的呼吸了两口,喊道:“三娘、高大人……” 声音哽咽,扈三娘、高槛听在耳中,心中一酸。 便在此时,河水中传来一声唿哨,一人高声喊道:“前面可是董平哥哥?” 董平诧然转头看去,只见河中一条快船破水前来,穿透站着一名上身精赤的汉子,在其身后,两名喽啰举着火把,船尾一人使劲摇橹,快速向岸边驶来。 在这艘快船后面不远处,几条平底沙船跟随,上面也有人举着火把,向岸边驶来。 董平大喜,喊道:“可是阮小七兄弟?” 汉子扬声道:“正是小七!公明哥哥得知哥哥被官军追击,十分焦急,特命我与小五前来接应,务必保证哥哥安全。” 而在此时,扈三娘、武松已经策马向梁小玉迎去。眼见便要到得梁小玉面前,骤然听得董平大喝道:“我若得不到,也不得便宜了他人!” 话声中,手中短枪投掷而出,似一道黑色闪电从梁小玉后背钉入,带着一缕血丝自前胸透出! 梁小玉闷哼一声,骤然停住,随即便向地上倒去。 高槛、关胜、扈三娘、武松、鲁智深等将领见董平竟然如此歹毒,梁小玉眼见便要被扈三娘、武松迎回,他居然会将手中兵器投掷而出,击杀手无缚鸡之力的梁小玉! 不仅仅是官军,就连吕方也大惊失色! 双方已经说好交易条件,董平居然出尔反尔,背后杀人,将郭盛生死置之不理,这哪里是义气当先的梁山好汉所当为? 扈三娘凄厉呼喊一声:“小玉!” 伸手在腰间一抓一扬,腰间的红锦套索电射而出,缠住梁小玉腰肢,然后振腕一收,拉着梁小玉的身子向自己飞来!而她在此同时飞身下马,伸臂将梁小玉拦腰抱起。 高槛见变起突兀,恨得睚眦欲裂,喝道:“给我杀!” 关胜大刀应声而动,手起刀落,郭盛连惨叫都没有机会,一颗大好人头滚落尘埃! 武松、鲁智深各自舞动兵器,向董平冲去。武松爆喝道:“贼人留下命来!” 吕方在前,见郭盛被杀,心中一寒。见武松满身煞气向自己冲来,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抵挡,拨马返身便向后撤退。 武松、鲁智深、关胜、郝思文、宣赞瞬间逼近,董平投出短枪后,阮小七的木船已经靠近岸边,他纵身跳下,随即催促道:“快快划船!” 阮小七则喊道:“吕方兄弟,快来。” 吕方不敢恋战,冲到岸边也跳进木船。只见董平自一名喽啰手中抢过竹篙在河岸边一点,木船立即向后急退。 百余喽啰见官军凶猛扑来,心中畏怯,但阮小七的船已经离岸,另几艘船离岸边尚有一些距离。 几员大将冲进人群,如砍瓜切菜一般,瞬间便将二十几人打翻在地。 其余喽啰吓得肝胆俱裂,哪里还敢抗拒,纷纷向河水中跳去。河水不是很湍急,但深及两人,会水者跳下去后奋力向河中的木船游去,不会水的挣扎几下,立即呛水沉了下去。 关胜、鲁智深等人打到河边,除了被他们杀掉的三十几人,岸上再无一名梁山喽啰。 看着河水中扑腾的数十名梁山喽啰,鲁智深骂道:“无耻贼人,回去告诉宋江,你们如此倒行逆施,终会惹来天怒!” 但梁山贼人已经跳进河中,终归是无可奈何,只得站在岸边眼睁睁的看着。 却说扈三娘将中枪倒下的梁小玉拉倒自己面前,飞身下马,环臂将她抱住,轻轻扶住她。只见那支短枪自她后背穿入,前胸透出,鲜血已经染红全身衣裙。 而梁小玉的呼吸微弱,浑身冰冷,脸色在月色下显得十分苍白,完全没有了丝毫血色。 扈三娘心中悲呛,轻轻喊道:“小玉……小玉……” 高槛早已经跳下马来,来到扈三娘身边蹲下,见梁小玉双眼紧闭,一颗头软绵绵垂下,若不是尚有微弱呼吸,便以为她已经死了。 他的心中也十分悲呛,想要自扈三娘怀中接过梁小玉,但又恐她伤势太重,若是一动,只怕当即会要了她的性命。 “小玉……小玉……醒醒,我是高槛,我……我救你来了……” 他的心中也是十分悲呛,说到后面,忍不住声音哽咽。 片刻,只见梁小玉的睫毛轻轻跳动了一下,扈三娘、高槛同时惊喜,uu看书 .uukanshu 喊道:“小玉……” 只见她缓缓睁开双眼,扈三娘将她的头扶起,她缓缓转动双眼,看到高槛正一脸悲呛的看着自己,她忽然嘴角微微一动,竟然露出一丝微笑。 “你……能抱……抱我吗?我……我想……想死在……死……” 她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随着呼吸,牵动伤处,痛得她一字一字的停顿。高槛、扈三娘不待她说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人同时点头,高槛说道:“好……好……我明白……” 说话时,扈三娘轻轻将梁小玉交给高槛,高槛小心翼翼的接过,缓缓坐到地上,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用自己的脸紧紧贴着她那冰凉苍白的脸,说道:“你别怕,我带你回去,我一定会让你好好的……” 梁小玉显然在强忍伤处的剧痛,已经失去血色的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她的双眼已经失去往日神采,但依然一眨不眨的看着高槛,艰难的抬起自己的不住颤抖的左手,向高槛脸上靠近。 高槛伸手将她冰凉的左手握住,按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 梁小玉再次露出一丝微笑,这一丝微笑居然带着一种满足,但很快双眼中的神情一黯,艰难说道:“只可惜……这辈子,我……不能做你的……娘子了……” 说完,高槛感觉到她的左手逐渐沉重,往下面坠去,她的双眼也轻轻阖上,两点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在她的嘴角,依然挂着那一丝满足的微笑…… 第375章 戾气 高槛没有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而是逐渐将她缓缓抱紧,双眼之中闪现出骇人的杀气,看向朦胧河面逐渐远去的船影,一字一顿的低沉说道:“就算是倾尽我蓟州军,也要将梁山踏平!” 扈三娘凄呛说道:“董平!总有一天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关胜、鲁智深、武松等人已经围了过来,看到高槛紧紧抱住梁小玉的尸体,一言不发,脸上的神情十分可怕,他们不由低下头来。 关胜纵身下马,手中青龙偃月刀往地上一插,悲声说道:“高统制,是本将无能,未能保住小玉姑娘性命,请统制大人责罚!” 高槛抱着梁小玉缓缓站起,看向关胜,随着又扫视了各位将士一眼,说道:“这事不能怪各位将军,是梁山贼人过于残忍!小玉遭此横祸,从今以后,我与梁山势不两立!” 武松说道:“大人,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数万蓟州军立即便可踏平梁山,活捉董平,将他千刀万剐,为小玉姑娘报仇!” 高槛沉声道:“此仇断然要报,但不急在一时!现在贼人已经逃回梁山,凭我几千蓟州军与关将军的人马,想要破梁山恐怕有些为难。传令下去,所有将士撤回白马镇修整,明日再撤回大名府。” 众将答应一声,自去清点人马,传令撤退。 高槛咬牙将插在梁小玉身体中的短枪拔出,举在眼前观看良久,才沉声说道:“这支枪一定要留着,我要用它活剐了贼将董平!” 一名校尉上前接过,从一具尸体上扯下一幅衣襟,将它小心翼翼的裹好,准备带回白马镇。 另一名军士牵来一匹战马,将梁小玉的尸体驮在马背上,一名军士在前面牵马,四名军士分别在两旁看护,防止因为颠簸而掉下来。 “小玉,我带你回家!” 随着高槛的一声大吼,全军开始行动,往白马镇撤去。 原本是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随着几声惊天霹雳,暴雨倾盆而下! 军队冒雨前行,好在辎重队已经出了峡谷口,已经往白马镇中撤去。 大部穿过柏树沟,天色已然大亮。但大雨盘陀,使得天色一片灰暗。四名将士将一件战袍扯开,高高举起遮挡在梁小玉的尸体上,为她挡住暴雨。 军队缓缓开进白马镇,虽然暴雨倾盆,但白马镇依然有不少百姓前来观看。他们纷纷猜测官军的追击是否已经将梁山贼人全部歼灭。 他们看到了浩浩荡荡的车马辎重队,知道官军已经取得大胜,否则这些车马辎重是无法夺回的。 军队开进白马镇军营,将士们经过连续的急行军与连夜鏖战,已经疲累到了极点。 高槛下令,所有将士原地休整,待明日再撤回大名府。 梁小玉的尸体停放在议事大厅中,高槛命人去白马镇的棺材铺购置了一具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并请来收敛师,请他对梁小玉的尸体进行防腐处理。 现在毕竟是夏天,尸体不能停留太久,这种防腐处理是很有必要的,因为毕竟还要运回大名府去安葬。 一直忙到下午,梁小玉的尸体才被收敛入棺。 高槛、扈三娘一直在议事大厅守着,两人都没有丝毫睡意。 想起自己对梁小玉的承诺,高槛心中不禁一阵揪痛。原本计划今年将梁小玉接去蓟州完婚,但由于辽军对蓟州一直不停骚扰,以至于自己的计划一再推迟。如果当初自己早点将梁小玉接去蓟州,又岂会有今日之悲剧? 但所有的事情已经发生,自己又没有月光宝盒,可以像猴子一样一次又一次的让时间倒流…… 次日一早,大军开拔。关胜也决定先回大名府,然后再班师回朝。 两日后,大军出现在蓟州城南门外,所有军队开进东郭门军营驻扎。 宿元景闻讯赶来,他看到那浩浩荡荡的车马辎重队,便知道高槛、关胜已经得胜归来。至于究竟取得多大的胜利,便只能听完汇报才知道了。 他匆匆赶到军营中,却见军营校场中几十名军士正在忙着架设灵堂,一具棺木停放在灵堂之中。 他心中一惊,诧异的向一名正在忙碌的军士问道:“哪位将军阵亡了?” 那位军士认识宿元景,恭声回答道:“并非是哪位将军,是梁小玉姑娘不幸被贼人杀了。” 宿元景点了点头,心中不知是该放下还是该悲伤。他并不认识梁小玉,但高槛刚来到大名府时,便满城寻找一个叫梁小玉的姑娘,并从将士们嘴中得知,这梁小玉便是高槛的未婚妻。如今梁小玉却被贼人杀了,想必高槛伤心欲绝吧? 他大步向点视厅走去,高槛正在厅中歇息,见宿元景匆匆前来,赶紧上前参见。uu看书 uukansh 宿元景问道:“战况如何?” 高槛说道:“梁山大部人马已经撤走,只留下断后的几千人马与辎重车队,被我军与关将军所率军队一举击破,所有辎重已经被夺回。” 宿元景见高槛神情平静,并未显得如何激动,但眼中的悲呛之意却是十分明显。他知道高槛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有心想要安慰,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略加思索后说道:“高统制,小玉姑娘不幸殒命,实为憾事!但既然事已至此,还请高统制节哀。梁山贼人假替天行道之名,行逆天之事,终归会受到天谴!” 高槛沉声道:“我不要他们受到天谴!我会让他们知道,杀了梁小玉,他们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一句话让宿元景听出了明显的戾气,一种带着萧杀、痛恨的戾气。 两日后,梁小玉被葬在大名府城南的宝华山下,那里清静幽雅,山上宝华寺僧众受过自己大恩,自然会对梁小玉的坟墓看护修葺,省去了自己不少牵挂。 忙完这一切,高槛再次将关胜、宿元景叫来军中点视厅中。 如今梁山贼人已经破了大名府,并杀死大名府守军三万,百姓五千余,此事定会震动朝野,想必朝廷会因此震怒,会再兴大军前去讨伐了。 毕竟这大名府是陪都,是京城北面的屏障,关键是大名府的最高长官是蔡京的女婿! 所以高槛坚信,蔡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第376章 恨之入骨 宿元景、关胜相继来到点视厅中,见点视厅中除了高槛,蓟州军的几名主要将领都已经站立在厅中,显然,高槛肯定有重要事情要宣布。 高槛让宿元景、关胜以及蓟州军所有将军坐下,然后说道:“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与各位商议。” 宿元景说道:“高统制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高槛说道:“此次梁山贼人破大名府后烧杀掳掠,土匪行为暴露无遗!此事一定会震动朝野,清剿梁山势在必行!” 宿元景问道:“高统制不会想……出动蓟州军去清剿吧?” 高槛说道:“清剿梁山,不是一件小事。如今我蓟州军北要拒辽军,北大门不可轻易空虚。梁山人马如今声势浩荡,据说有十万之众,我蓟州军若分兵前来,恐兵微将寡,难竞其功。” 宿元景心中暗暗佩服。他原本以为梁小玉之死会让高槛丧失理智,一心想着报仇而举蓟州之军前来报复,如今看来确实是自己多虑了。高槛首先想到的还是蓟州的安危,大宋的北大门是否安全。 他不由自主的轻轻点头说道:“高统制忧国忧民,实在是我大宋中流砥柱!高统制,各位将军请放心,梁山贼人啸聚江湖,已经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现在朝廷正在考虑如何解决梁山问题,我相信,最终一定能彻底瓦解梁山贼人,还大宋一片清明的。” 高槛听得这几句话,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针对梁山,朝野中一直有两种态度,一种是主战,一种是主招安。 主战的自然是蔡京、杨戬、童贯、高俅等人,而主招安的则只是他宿元景、陈太尉等寥寥数人。但是徽宗却是主张招安的,他是诗词歌舞皇帝,最烦用兵。梁山贼人声势日益强大,朝廷大军清剿一再失利,这梁山贼人倒是越清剿越强大,若是能招安,岂不是一劳永逸? 高槛很快想到了这一点。虽然按照剧情发展,梁山被招安后一样落得悲惨收场,但自己的血海深仇还得自己去报才来得痛快。 男人活在这个世上,最不能被别人碰的首先是自己的父母,其次就是自己的女人。 梁小玉被杀,自己若不能亲自给她报仇,岂不是枉为男人,更加枉为穿越前来的男人! 他沉思片刻,说道:“梁山贼人终归是乌合之众,山中啸聚多为官府通缉的犯人。其中不乏穷凶极恶之人,也不乏一心推翻朝廷的野心之人!这样的贼人,若不给予颜色,他们是不会知道天高地厚的!” 宿元景道:“我知道高统制一心想要给梁小玉报仇,但关于梁山,朝廷自有打算。高统制自己都说身系蓟州安危,要守好大宋的北大门,我甚是敬佩。至于梁山一事,待我回京后,会禀明圣上,恭请圣裁!高统制身为地方军队统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他这话中的意思看似是提醒,其实隐含威胁。地方军队调动,必须通过枢密院的军令的。以前高槛越境用兵都是小规模战斗,所以并未引起他人注意。如果高槛要大举清剿梁山,那么势必要调动蓟州大军,到时候就会授人以柄,若被有心人利用,则他的仕途堪忧。 高槛当然听得出这几句话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如果大规模调兵前去济州境内,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首先童贯就不会答应,他掌管大宋兵马,不经过他的批准就调动地方大军,这必定犯了他的大忌!而且他与自己的便宜老子高俅还积怨难消,若是被他抓住了这个把柄,自己陷于险境不说,还会连累了高俅,到时还真不一定能好收场。 这样没有脑子冲动的事,他当然不会做。 但他知道,这一次宿元景回京后,朝廷一定不会采纳他的建议去梁山招安,而是会调重兵前去清剿。因为这一次动怒的不只是童贯、高俅,还要加上蔡太师了。 想明白了这点,他点头说道:“也罢,明日我便班师回蓟州。朝廷若有所需,我定全力以赴!” 扈三娘欲言又止,在这样的军事会议上,没有高槛命令,部将是不能轻易发言的。她当然知道这些规矩,她也不会去坏这些规矩而让高槛为难。 宿元景听到高槛如此说法,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高统制深明大义,我代表朝廷感激高统制。” 高槛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沉声说道:“太尉,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让你知道。梁山上的一名贼将,他叫双枪将董平!不管你们怎么处理梁山贼人,但此人必须交给我处理,如若不然,我蓟州军必兵发梁山!” 宿元景一惊,他知道高槛已经看穿他的意图。他也知道梁小玉便是死在双枪将董平手上,高槛对他恨之入骨,想要亲手杀了他,是情理之中。 虽然朝廷招安若成功,梁山贼人所有罪行、过错都会被大赦,uu看书 w.uukanshu.c 董平自然也不会例外。但高槛提出这个要求,也合情合理。 关键是他知道高槛言出必行,他说会因为董平而兵临梁山,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他思索良久才轻轻点头说道:“好,不管结果如何,此人定交给高统制处理。” 高槛放下心来,看了一眼扈三娘,见她也轻轻点了点头,这才说道:“好,希望太尉言而有信。” 宿元景沉吟片刻,又说道:“高统制还是先回蓟州的好,辽国使节时日后会前往蓟州,这件事不可小视。” 高槛点头道:“我自会回去,看看耶律得重究竟是否有诚心言和。” 议论片刻,大家散去,各自准备班师。宿元景自然与关胜一起回京。 经过两天的暴雨,又是清空郎朗。蓟州军也会在明日班师回蓟州。 当晚,皓月当空。经过一场浩劫的大名府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凄冷。或许是因为这一场战争的缘故,过了掌灯时分,街道上便冷清起来,行人稀少。 偌大一座大名府显得出气的安静,只有远处传来更夫敲打竹梆和铜锣的声音,更夫那沙哑干涩的声音响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关门闭户、严防盗劫!” 听那声音,已经是二更了。 高槛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闷,命人牵来自己的战马,独自一人出了军营,漫无目的的任由战马自由行走,在清冷长街中缓缓游走。 第377章 说是有缘终不见 恍惚之间,耳畔隐约传来一缕琴音,使得他霍然惊醒。他转头四下观看,见自己不知不觉到了李瓶儿所居住的府邸附近。 但他仔细聆听,哪里还有琴音?只有清风徐徐,蛙声一片。 他勒住马,看着已经残败不堪的府邸,想起自己初来大名府时所做的荒唐事,不禁哑然失笑。如今大名府已破,李瓶儿又去往何处? 这个本不应该属于水浒世界的女人,他的归宿应该是在西门庆哪里,但西门庆早已经成了武松刀下之鬼,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去往何处? 琴音固然是没有了的,李瓶儿也自然是没有了的。这一切仿似一场虚幻,一场梦境,如今已经被一场战火惊醒、破灭。 自离开大名府后,自己几乎就没有再见过李瓶儿,或许连想都没有想过,如今这个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已经香踪难觅了。 他心中乏起一阵酸楚,一种愧疚的感觉悄然涌上心头。 他在风中伫立良久,听着李瓶儿府邸和唐中的蛙声,仿似在感受着她的轻歌曼舞。 一声轻叹,缓缓拨转马头,原本想出来散散心,不料却越发的心烦意乱了。 就在他刚刚转身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高大人。” 他骤然一惊,立即回头,只见断垣之侧一名粉绿色衣裙的女子扶墙而立,正盯着自己。 高槛调转马头,驱马走近几步,借着月色才看清楚,这人便是李瓶儿的随身使女兰儿。 他诧然喊道:“兰儿,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的主人呢?” 兰儿自断墙后走出,来到他面前施礼道:“大人,竟然还记得兰儿?” 高槛跳下马来,引颈向院子中看去,兰儿淡然说道:“大人不必在看了,我家主人早已不在这里。” 高槛狐疑说道:“可……可我刚才分明听到琴音……” 兰儿说道:“想必是大人过于劳累,出现了幻觉。我家主人在城破之日便已经离开了大名府,如何还会在这里抚琴?况且,主人之琴纵然抚响,也已经无人识得琴中之味……” 高槛竟然从兰儿的话中感受到了一种沧桑。兰儿护主,在她眼中除了李瓶儿便再无他人。高槛与李瓶儿的往事,她十分清楚,只因李瓶儿终年受到蔡氏的压迫,所以她才促成了高槛与李瓶儿一事。 但其后高槛被调去了白马镇,便再也难见其一面。李瓶儿终日郁郁寡欢,唯有在吟唱那首《木兰花令》时,她才会浮现出一丝向往,一丝缱绻。 兰儿如何不知李瓶儿心事?但李瓶儿困锁深闺,高槛则要统兵在外,两人缘分便也自此难以为续。 兰儿既然在这里,李瓶儿断然不会去远。而且兰儿一定是李瓶儿有意让她留下,要么就是为了等人,要么就是有未了之事需要兰儿去了结。 他看着兰儿,问道:“你家主人可还安好?” 兰儿说道:“大人牵挂,主人一切都好。大人不要奇怪,兰儿留下便是奉了主人之命,在此等候大人。” 高槛诧然道:“她……如何得知我会前来大名府?” 兰儿说道:“只要有心,天下事又有什么不能知?何况一个人的行踪?” 高槛仿似又听出了责怪之意,他不禁心中一酸,说道:“是我负了你主人!兰儿,请你待我去见她,明日我便班师回蓟州,无论如何,我也要带她回去,在蓟州给她稳定生活,不再颠沛流离。” 兰儿的神情悄然松弛下来,说道:“不必了,主人不会再见你。” 高槛一愣,问道:“既然不再见我,为何又让你在此等我?” 兰儿说道:“主人虽然不见你,但心中牵挂难以斩断。她知道大人志在天下,岂能因她而羁绊?主人让兰儿留下,是有一些东西要送给大人,也算是与大人相识一场的纪念。” 高槛问道:“什么东西?” 兰儿转身向院中走去,同时说道:“你随我来。” 高槛牵着战马随着她进了院中,兰儿示意他将马拴在荷花池旁,领着他进了李瓶儿的厢房之中。 牙床依旧,罗帐宛然,当年自己与李瓶儿缱绻之情景历历在目,但如今佳人已杳,空余这满屋回忆。 兰儿见高槛盯着那张大床微微发愣,轻声一叹,来到床边,握住一根床柱轻轻转动。 一阵“咔咔”的机关转动之声响起,床前的地板缓缓打开一个洞口,一股阴凉之风自那洞口中扑出。 兰儿取过一支蜡烛点燃,缓缓沿着那洞口中架设的一条木梯往下走去。 高槛看得目瞪口呆,这样的场景他只在电影里、电视中看到过,想不到今日却让他见到了真正的机关暗洞,不禁好一阵惊诧。 知道兰儿在下面地窖中呼喊几声,他才如梦初醒,赶紧随着下了地窖。地窖并不到,也就是十几平方,挨着墙壁摆放着几口红皮大箱子。 兰儿走近那几口大箱子,伸手打开上面一只,一道道耀眼的光芒自箱子中闪出。 箱子中堆满了各种金银珠宝与首饰,还有一些玉器,每一件看上去都是价值不菲。 高槛不禁诧然,一口箱子就已经够吓人了,如果这几口箱子里面都是这些硬货,那可真是不少。 兰儿轻轻阖上木箱,uu看书ww.uuknshu 说道:“大人,这些都是我家主人一生积蓄。主人命我在此等候大人,若大人前来,这些财物便赠送给大人,以感大人萍水之缘、雨露之恩。若大人不来,则将这些财物全部捐献庵堂,当时行善积德,修得来世投得好人家。” 高槛心中一阵堵塞,兰儿的这一段话举重若轻,他如何能不懂? 自己若来,便是对她还有一丝情义,这些财物便送给他了。若不来,她便心灰意冷,散尽万金只为积善行德。 但他听到后面那句话,说要全部捐献庵堂,心中微微一惊,问道:“你家主人难道是向出家?” 兰儿并不回答,自一口箱子上取过一张纸来,递向高槛,说道:“主人吩咐,这首词原物奉还。” 高槛接过,缓缓展开,接着烛光一看,见正是自己当初在与所谓大名府八大才子斗诗时所“龙飞凤舞”的《木兰花令》。 那满纸的小蝌蚪让他一声慨叹,但他很快发现在这张纸的背面多了两行娟秀的小字。他反转过来一看,只见那两行字是:“道是无缘却有缘,说是有缘终不见。” 看完这两句话,心中一酸,仿似被人揪了一下,那种痛楚,不知是何滋味。 虽然只是短短两句话,高槛已经知道其中含义。李瓶儿已经飘然离去,终不与自己再见,前尘往事就此成为云烟。 他缓缓将那张纸卷好,沉声说道:“你告诉她,我今生相负,望她好生保重。” 第378章 签订条约 兰儿告诉他开启机关之法,告辞离去,并正告高槛,让他不要寻找李瓶儿,让她就此平静生活。 高槛回到军营,立即让史可郎去李瓶儿府邸将那几箱财物搬回军营,明日班师时一并带回蓟州。 在回军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李瓶儿之所以会有这么多财物,充分说明她是爱财之人。她出身低微,辗转成了梁世杰外室,因为自己以前出身贫寒,对财物有着非同常人的渴望,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更何况她所傍的是一棵大摇钱树。 一个天生爱钱财的女人,却甘愿将自己毕生积蓄全部送给一个萍水相逢、几次雨露的男人,这份情义也足以感天动地了。 由此可见,梁世杰在大名府不知道贪墨了多少,光是李瓶儿那里,便足有十万银不止。难怪每年给蔡京送的生辰纲动辄十万贯,这些民脂民膏都是他利用自己的职权四处搜刮而来。 如此贪官,如何会不丢城弃地? 如今想想,这也是一件好事,虽然留有遗憾,但他与李瓶儿之间终究算是有了一个了结。只是这么一来,自己又欠了李瓶儿一个大大的人情。 次日,高槛将从梁山贼人手中缴获的辎重做出处理,一部分粮食分发给大名府遭受战火灾难的百姓。其余的财物、粮草一分为二,一部分让关胜带回京城交差,一部分自己运回蓟州充作军库。 两军在校场中整装待发,关胜、宿元景与高槛辞别,出了军营,便一南一北,各自回去了。 高槛看着威风凛凛的关胜,心中暗暗赞叹:果真是一员虎将,早晚要收在帐下才好。 在此之前,他已经命随军书记写了一封家书给高俅,信中之意便是要高俅密切关注关胜回京后的去向。他断定,关胜回京后一定会遭到童贯、蔡京的训斥,甚至是处罚。最好的结果是发配回浦东继续做他的巡检,最坏的结果则丢官罢职,贬为庶民。 所以他要高俅密切关注,在必要的时候出手相救,并将关胜推荐给蓟州军。 这一招屡试屡爽,这一次他也希望能顺利完成。若能成,梁山五虎就已经来了三虎,除了林冲、董平,都已经聚集自己麾下了。 想要收服林冲,显然不太可能,董平又是生死仇人,就算不是,他也不稀罕! 看来,五虎将要重新排名了。 两军作别,蓟州军首先开出军营,出北城门往东北方向而去。 依然是杨雄率两营骁骑军在前为先锋队,中军为车马辎重,由史可郎、扈三娘、石秀押运,后军为鲁智深、武松。大军浩浩荡荡开出大名府,蜿蜒近三里,往蓟州而去。 一路无话。大军回程并未如来时那般急行军,而是昼行夜宿,如此历时旬日,进得蓟州境内。 回到蓟州军营,花荣立即来报,辽国使节已经到了宋辽边境,不日便可到达蓟州城。 如此一来,高槛驰援大名府返回后竟然正好赶上辽国使节前来。 所有金银辎重全部入库,负责库房的焦安、旺财见这一趟带回这么多钱粮,简直是发了一笔横财,不由十分兴奋。 梁小玉被杀的消息很快在蓟州军中传开。蓟州军中绝大多数并不知道梁小玉究竟是什么人,但据那些自大名府参战回来的将士们讲述,梁小玉是他们的统制大人的未婚妻。 不少将士竟然因此愤慨,议论声中对梁山恨之入骨,扬言要荡平水泊梁山,为高统制的未婚妻报仇雪恨。 也有知道梁小玉其人的,比如燕青、卢俊义、花荣等,听闻梁小玉被梁山贼人董平所杀,无不义愤填膺,就差请战向梁山发兵了。 用兵是会用兵的,这件事在高槛的心中早已经有了定论。原本他并没有要将梁山列为自己必须消灭的目标,如今却因为梁小玉之死,让他改变了最初的决定。 但要对梁山用兵,他必须等待机会。他坚信,这个机会很快就要来了。 好好的休息了两天,这天一早,行走校尉前来禀报:辽国使节已经过了青草甸,正往蓟州城而来。 高槛当即换上官服,领着十几名护卫前往军营议事厅。同时他让人前去将饶季同请来,这签订条约之事,必须要饶季同这个蓟州的最高父母官亲自与辽国使节签订才行。 未及午时,辽国使节果真已经到来。按照规定,他们的兵器、战马都被暂时扣下,由蓟州军城门校尉派人保管,等待双方完成条约签订后,返回辽国时才归还。 辽国使节依然是以冉兴学为主,另外增加了两名文职官员,四名武将护卫也已经全部换人。 也许是冉兴学早已经叮嘱过自己的同伴,让他们收敛,不要在蓟州军面前显示出盛气凌人与狂傲的一面,u看书 uukanshuco 所以这些人与上次来的贺重宝等人完全不同,显得有礼有节,谦虚谨慎。 签订条约的仪式没有任何悬念,双方的条约早在上一次谈判时便已经起草,由冉兴学带回去给耶律得重过目。而且这是高槛所说的底线,耶律得重也不想将这件事闹大,真要两国开战,他们也一样没有做好准备。 辽国承诺:不管是辽国军队还是辽国游牧民,都不得入侵宋国境内,否则宋军可以对他们予以剿杀。 赔偿的金银、绢帛、羊等已经运到了羊二庄,另有近两千宋人人质也已经暂时停留在羊二庄。 高槛命燕青、百里霸前去验收,交由驻扎在羊二庄的第一厢军队将所有物品运回,将近两千名百姓接回城中。 中午,高槛在驿馆中设宴接待辽国使节团。 待到了下午,五万白银、五万绢帛、一千只羊全部入库后,高槛下令,第二日清晨释放所有在神牛寨俘获的辽军将士。 这一件事至此功德圆满,蓟州北暂时平定无战事。 这些被释放的人质,大多便是在神牛寨中投诚的那些将士的亲人。 他们久别重逢,无不抱头痛哭。高槛将他们暂时安置在军营驿馆中,待他们自己购置房产后再行搬出去。 这近两千从神牛寨投诚过来的宋人将士在第二天齐刷刷来到军营议事厅,全都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磕头感谢高统制将他们的家人救回。 第379章 朝堂争议 宿元景随着关胜大军返回京城,关胜自去枢密院复命,回禀此次驰援大名府的经过,并将从大名府带回的粮草辎重交给枢密院府库。 次日早朝,宿元景在朝堂上讲述了此次自己出使辽国,但尚在郓州便已经传来蓟州军大败辽军的战报。他来到蓟州后,对蓟州军与辽军耶律宗雷一战做了详细了解。知道事情经过后,他决定留在蓟州等待辽国使节前来谈判。 他又将谈判的具体过程说了,说到蓟州守将大败辽国使节团几员大将的经过,显得有些兴奋与激动。文武百官也被那精彩绝伦的比试所感染,几乎所有人都在静心倾听。 说到辽国比试失败后,无奈答应了高槛所提出的三个基本条件。朝堂上的谏议大夫陈子同失声叫了一声好,引得百官全部侧目,惊得他赶紧跪下,自请责罚。 徽宗也难得的认真聆听,这件事极大的鼓舞了君臣之心。 但随后说到大名府被破,三万将士战死,数千百姓被屠戮,大名府被烧杀掳掠,一座繁华昌盛的城市成为人间炼狱一事,大家又开始沉重起来。 蓟州军为解大名府之围,主动出兵,但与前去救援的关胜大军一样,晚了一步。 宿元景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这件事情,朝廷早已经得到了战报,但经过宿元景的详细描述,这才知道大名府一战的惨烈。 听完宿元景的描述,徽宗说道:“众卿家,宋江作乱,盘踞水泊梁山,朝廷与地方官府多次清剿都是无功而返!我想知道,大宋的军队都是干什么的?区区山贼作乱,屡屡攻城掠地,难道我大宋数十万大军都无法平息这一场叛乱吗?” 群臣鸦雀无声。梁山作乱一事,的确让群臣束手无策。高太尉、童太尉多次亲自前去清剿,不仅损兵折将,就连高太尉都被贼兵抓住,若不是贼兵对朝廷还有着几分忌惮,且梁山贼首宋江有被招安之意,只怕高太尉就在那一次以身殉国了。 如今又攻破了大宋的陪都大名府,蔡太师的女婿梁中书也差点死于此战,虽然侥幸逃脱,但大好的前程也因此没了。 见群臣无一人出声,宿元景出班启奏:“梁山群贼虽然屡屡攻打州府,但他们并无反叛之心。几次破城,他们都只是掠夺钱粮,并未有占据城池之意。如今梁山势众,拥有人马十万,已成我朝心腹之患。此患不除,则我大宋天下不得安宁。据臣所知,梁山贼首宋江,原本是郓城一刀笔小吏,为人仗义,素有及时雨之称。此人身怀报国之心,虽被迫落草梁山,但无一日不思报效朝廷!数月前,宋江差人前来京城,便是想找人传信,将他们愿意招安的意愿上达天听。臣以为,若兴兵围剿,则难免生灵涂炭。若圣上能以仁慈之心,赦免梁山众人之罪,将其收为朝廷所用,则可一举去除这一心腹大患。” 他洋洋洒洒一番长谈,在群臣中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文武群臣纷纷轻声私语。 “招安?一群草寇,若是招安又如何安置?” “对,梁山贼人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他们如何会被朝廷招安?” “若果真能招安,倒也如宿太尉所言,可以避免刀兵,免得生灵涂炭……” 徽宗扫视着群臣,说道:“众卿家心中有想法,尽管奏来。” 谏议大夫陈子同出班奏道:“启奏圣上,如今我大宋不仅有宋江之乱,还有江南方腊、淮西王庆、河北田虎都在蛊惑人心,祸乱地方。这些奸臣贼子一旦形成气候,其危害必不会逊色宋江叛乱。臣以为,宿太尉所言招安一事,是为上策。若招安成功,便可命梁山人马前去平定三处叛乱,以贼御贼,则天下可定。” 他的这一番话说出,立即引起几人的赞同,纷纷出班走到:“臣附议!” 徽宗轻轻抬手,群臣立即安静下来。他说道:“两位卿家所奏,众卿家以为如何?” 高俅出班奏道:“臣以为不妥。” 徽宗说道:“高卿,你且说说你的想法。” 高俅说道:“梁山贼人,多是官府所缉拿犯人,走投无路才啸聚梁山。这些人多是穷凶极恶、桀骜难驯之徒,杀人放火视为家常便饭。他们攻打州府,所到之处,无不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可见这些贼人对朝廷深怀恨意。这样的人如果招安为朝廷所用,终归是祸患。” 高俅说完,杨戬也出班奏道:“臣附议。臣以为,高太尉所言完全属实。臣还要补充一点,梁山贼人在山寨扯上一面大黄旗,上书‘替天行道’四字。由此可见,宋江早有反叛之心,绝非一般山匪草寇。如今他们攻打州府,掠夺财物,就是为了招兵买马,u看书 ..om 扩充实力。一旦形成气候,必定兴反叛之师,妄图推翻我大宋千秋基业!所以臣以为,如此心怀叛逆之人,不可为朝廷所用,而应兴重兵讨剿,让梁山贼寇灰飞烟灭,才能真正去除我朝心腹大患!” 宿元景还待再奏,徽宗摆摆手,看向站在群臣前面一直一言不发的蔡京,问道:“蔡卿家,你意下如何?” 蔡京出班奏道:“禀圣上,臣以为杨太尉、高太尉所奏,深有其理。梁山贼人久有反叛之心,宋江更是早有不臣之心。如此奸佞,若让其深居庙堂,实为我朝之祸事。臣以为,我朝应选拔能征善战之将帅,领我朝精锐军队,对梁山进行彻底剿灭,永除后患!” 徽宗问道:“几位卿家多次清剿梁山,都是无功而返。贼人气焰反而更加嚣张,声势更加庞大。卿家既然觉得应兴兵讨剿,不知可有了用兵之策?” 蔡京说道:“派兵遣将,自有童太尉安排。” 徽宗看向童贯,童贯出班奏道:“启奏圣上,臣这几日一直在思索以何人为将方能破梁山之贼,尚未有理想人选。请圣上宽限数日,臣定选拔一员能担此重任的大将,兴我王师,平定梁山之乱。” 徽宗不禁轻轻蹙眉,堂堂大宋,战将数千,居然选不出一位统兵之人,岂不是笑话? 便在此时,一直在沉思的宿元景出班奏道:“圣上若决定要兴兵讨剿,臣倒是有一人可以举荐!”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第380章 圣旨到 群臣见一向主张对宋江招安的宿元景突然转变态度,居然主动说要举荐一人统兵讨剿梁山,不禁都觉得有些意外。 他们并不知道宿元景心中所想。他是因为见被徽宗宠信的几位重臣都主张要征剿梁山,知道自己纵然与之力争,最终结果还是会如了蔡京、童贯等人之意。所以他干脆主动推荐一人,或许能破了梁山,扫清山东境内污浊之气。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等着他说出他所举荐的究竟是什么人。 徽宗已经闻到:“卿家举荐何人?” 宿元景答道:“蓟州兵马司统制高槛。” 此话一出,首先大吃一惊的自然是高俅。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宿元景会举荐自己的儿子。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是宿元景公报私仇!两人一向政见不和,甚至互为对方的眼中钉,征剿梁山是何其凶险的一件事,宿元景显然是没安好心,所以举荐了自己的儿子,就是为了报复他高俅。 他后背沁出一丝冷汗,出班奏道:“启奏圣上,犬子承蒙圣恩,破格简拔其为蓟州兵马司统制。但犬子并无大才,征剿梁山一事,非同小可。童太尉与臣尚且难竞其功,何况不学无术的高槛?宿太尉所举荐,实在包藏祸心,请圣上勿要受了蛊惑。” 没想到徽宗眼前一亮,说道:“高卿为何如此贬低自己儿子?我可记得,你那‘不学无术’的儿子曾经平定三山之乱,这次大名府被攻打,他不远数百里前来驰援,虽然晚了一步,但用兵之神速,非一般人可比。何况他到了大名府,追上梁山贼人的辎重部队,夺回了被梁山贼人抢掠而去的钱粮无数,这也算是大功一件!高清家且不要着急,先听听宿卿家举荐的理由,再做定夺。” 高俅只得退下,宿元景说道:“正如圣上所言,高槛平定三山之乱,已经彰显其将帅之才。调任蓟州兵马司,他依旧统兵有方,面对辽军肆无忌惮的滋扰,果断出兵,且数战数捷!最后一战更是杀敌上万,俘获辽军数千,迫使辽国戍边大将耶律得重与蓟州签订停战条约,并赔偿蓟州银五万、绢帛五万、羊一千只,大大的振奋了军心、民心,也洗刷我大宋多年的屈辱,开辽国赔偿宋国之先河。如此帅才,岂是高太尉嘴中所言不学无术之徒?” 高俅不禁暗暗焦急,宿元景越是将高槛夸得厉害,他越是如芒在背。就算是高槛真有此能力,他也不愿意让他去领兵攻打梁山,因为他已经深切领略到了梁山贼人的厉害。 但宿元景所言的确是事实,他已经收到高槛的家书,其中便提到了这些事。他原本还在因为高槛所取得的战果而高兴,可在此时,他真恨不得高槛是果真的不学无术、碌碌无为了。 徽宗显然听了进去,将目光转向蔡京、童贯。童贯本就在为选拔将才而头疼,宿元景的这一番话,当真是犹如醍醐灌顶,让他霍然开朗。 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是臣愚钝,如此将才,臣竟然不曾细察,差点令明珠暗藏。幸好宿太尉慧眼识英才,朝堂举荐,扫除臣心中阴霾。臣认为,高槛可为此次讨伐梁山贼人的统兵大将军,若高槛领兵前去清剿,定可一战定乾坤!” 徽宗听完,面露喜色,说道:“两位卿家如此推崇高槛,我也觉得高槛可用。卿家所奏,我准了,即刻八百里加急将高槛召回,听候调遣。” 童贯不动声色的答应一声,殿前官唱了一声:“退朝!” 众臣山呼万岁,纷纷离开殿堂。 出了殿堂,不少人边走边议论,对今天朝堂上的决定感觉到有点不可思议。 花花太岁高衙内的大名,京城的这些官员谁人不知?不学无术都是对他的高评了。如今他却成了朝中热议的人物,朝廷大军屡次攻打梁山不下,宿元景竟然极力举荐这位花花太岁,岂不是让人觉得奇怪? 高俅满腹心事,高槛如果被任命为征讨梁山的大将军,自己就真的寝食难安了。 但事已至此,已经由不得他改变了。 正在低头行走时,童贯追上前来施礼说道:“恭喜高太尉,令郎再立战功,定可光耀门楣,高太尉便更得圣上宠信了。” 高俅自然听得出来,这童贯是在讥讽、挖苦。朝中兴十路大军都不能平定的叛乱,他一个高槛能有这么大本事? 童贯之所以极力赞同让高槛统兵,其实也是挟嫌报复,有心让高俅难以下台。因为他的心中压根就不相信,看书 .uknhu. 高槛当真是经天纬地之才,自己亲自前去都无法平定的叛乱,竟然让他一个不学无术的毛头小子给平了。 高俅虽然心中恼怒,但脸上丝毫看不出痕迹,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多谢童太尉抬举,若犬子果然平定梁山,定不忘童太尉举贤之恩。” 童贯“哈哈”一笑,大步而行,边走边说道:“高太尉客气了,贤侄大才,何须我举荐?” 高俅暗暗“呸”了一声,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怏怏回家而去。 当日便圣旨下达,驿差八百里加急送往蓟州府。 送走了辽国使节,高槛倒是悠闲了。只是偶尔想起梁小玉,心中酸痛。 他在等待,等待一纸任命。他坚信,宿元景一定会向徽宗举荐自己,让自己领兵去征剿梁山。 这个建议,一定会得到蔡京、童贯的赞同,特别是童贯,因为他一直想刁难高俅,而利用自己报复高俅,可谓是最好的方法。 就如当初他在徽宗面前举荐自己出任蓟州兵马司统制一样,只是他没有想到,蓟州的混乱会这么快被他高槛平定。 高俅肯定是不高兴的,他可不愿意自己去冒险。 他所有的猜测都是如此的准确,就如他亲眼目睹一般。 他正在悠闲的看着院中含苞待放的栀子花,门口一声悠长的声音传来:“圣旨到!” 随即,只见饶季同与几位属官来到了门口,在其身后,还跟着一名驿差。 第381章 不灭梁山誓不成婚 饶季同的左手举着一支金黄色卷轴,神情十分恭敬,迈着方方正正的步伐进入统制府。那一声“圣旨到”便是他喊出。 高槛先是一愣,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 他脑子里立即转动在电视中看来的镜头,转身面对饶季同等人跪下,肃声说道:“臣高槛接旨!” 他身后数人,院中的所有下人、杂役只要在视线范围内纷纷跪下低垂着头颅。饶季同大步来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展开那一卷黄轴,高槛轻轻抬头看去,见这圣旨果真与电视中的道具一般无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欣闻蓟州兵马司统制高槛力拒辽军,保境安民,实为百姓之倚靠,大宋之栋梁。今有水泊梁山宋江作乱地方,攻掠州府,人神共愤。经众臣举荐,命高槛回京受封,委以重任!卿接旨后,立即返京,不得有误。钦此!” 饶季同一口气念完,眼中逐渐露出惊诧之意。这份圣旨由驿差直接送到知府府堂,他不敢怠慢,立即前来统制府宣读。 这名驿差虽然只是御前侍卫,但其实就相当是宣诏大使。他找到饶季同,亮明身份,说明皇上口谕,让饶季同代为宣读圣旨。 所以在宣读前饶季同是不知道这圣旨的内容的,当他读完后,才知道是要将高槛宣回京城,所谓委以重任,自然就是让他去平定宋江叛乱。 他突然有一丝不安的感觉,这一段时间与高槛相处,他感觉有高槛在,自己的这个知府才有个知府的样,可现在高槛要调走,这蓟州又会何去何从? 高槛倒是没有觉得如何意外,要说意外,就是以圣旨下达这么正规的召回方式让他稍稍觉得有点意外。 他山呼万岁后接过圣旨,转身交给站在一旁的来福,让其将圣旨收好。 饶季同说道:“恭喜高统制,从此平步青云,前程似锦了!” 他见到高槛被圣旨召回,当然是高升了,以后可能就不会回蓟州了。想想也是,他的父亲是堂堂的高太尉,怎么可能让他一直屈居于蓟州兵马司? 高槛听出了他话中似有不舍的伤感之意,笑道:“饶大人,我只是去一趟京城,又不是不回来了。” 饶季同微微一愣,说道:“高统制……还会回来?” 高槛坚定的说道:“自然,我的兄弟都在蓟州,蓟州军是我一手打造,我怎能就这么离开?” 饶季同虽然在心中并不认为高槛还会回来,但听高槛如此说来,心中似乎得到一丝安慰。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高槛出身富贵,自然不会一直停留在蓟州这百里之地,他的前途是无量的,是一片锦绣、一片光明才对。 当天晚上,饶季同在家中设宴,为高槛饯行。 得知高槛要回京面圣,一种担忧在蓟州军中隐约传开,他们也和饶季同一样担心高槛就此高升,离开蓟州,离开蓟州军。 次日一早,高槛召来扈三娘、扈成、杨雄三人作为自己的护卫,四人快马加鞭与那位驿差一起回京城而去。 之所以带上扈三娘、扈成,他是有意要让自己的便宜爹看看他未来的儿媳妇,虽然原本预定今年成婚的计划因为梁小玉的意外被杀而暂时停下,但这件事迟早是要面对的。 一路无话,半月之后五人风尘仆仆来到了京城。 此时已经天近黄昏,若要面圣,只能等待明天早朝。 他与扈成、扈三娘、杨雄四人直奔高府。高俅这些日子一直既期盼又担忧。他知道高槛会回京,但又担心他回京。 为了这件事,他几次想与徽宗好好谈谈,让徽宗打消起用高槛去征剿梁山的念头,但这一次徽宗雷打不动,就是认定了高槛。 他正在书房中坐立不安,基本书籍乱七八糟的摆在书案上,他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显得心绪不宁。 正在六神无主之时,家仆来报:“老爷,衙内回来了。” 他立即将刚刚抓起的那本书丢下,大步出了书房,见高槛与另三人正站在院中。他远远的喊道:“儿啊……你可回来了……” 一句话未完,竟然带着哽咽之声,当真是情真意切的激动。 高槛施礼道:“磕见父亲大人。” 高俅来到高槛面前,扈成、扈三娘、杨雄三人齐齐施礼道:“磕见太尉。” 高俅这才将目光自高槛身上挪开,看向他们三人,见到扈三娘,眼中略显狐疑。 高槛说道:“这三位是我蓟州军中的将军,这次回京便是他们一路护送。” 高俅一愣,狐疑看着扈三娘,说道:“将军?” 高槛笑道:“我蓟州军有女军,这位扈三娘便是女军统领。” 高槛仿似明白了,轻轻的“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却还是多看了扈三娘两眼。 高俅让他们进客厅,并让下人奉茶。杨雄、扈成、扈三娘大有受宠若惊之感。这可是堂堂的高太尉,若不是护送高统制回来,哪里轮得上他们与高太尉同室饮茶? 晚上在高府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高俅也与他们同席用餐。 扈成、杨雄、扈三娘被安排在高府的客房中休息。 高俅叫住了高槛,高槛没有回来时,他日夜期盼,现在高槛回来了,他又在心中担忧。 “儿啊,你可知这次官家召你回来是为了什么吗?” 他的担忧还是因为朝廷要派高槛去清剿梁山叛乱。uu看书w.uukanshu 高槛点头说道:“知道,是为了梁山叛乱。” 高俅说道:“为父与童太尉亲自率兵十万前去清剿,都失败而归,如今这烫手的山芋落在你手上,可不是好事啊。明日面圣,你可不要逞强,说明自己的困难,尽量让管家打消派你前去清剿梁山的想法。” 高槛说道:“父亲,就算圣上不让我去,我也会去的。我与梁山贼人势不两立,若不踏平梁山,我便枉来这世间一遭。” 高俅一愣,他听出了高槛语气中的坚定,隐然带着深深的怨恨。他诧然问道:“为何?” 高槛说道:“父亲,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一个人吗?她叫梁小玉……” 高俅点头道:“对啊,你不是说你要和梁小玉成婚的吗?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怎么却带了一个扈三娘回来?” 高槛肃然道:“梁小玉已经被梁山贼人杀了!” 高俅一惊,他骤然想起梁小玉的身份,她可是梁中书的侄女,梁山贼人破城,定然不会放过他们梁家。 他已经明白高槛为什么一定要攻打梁山了,他轻声一叹,说道:“可惜了,不过……她既然已经死了,你也犯不上为了她去梁山犯险,我看……那扈三娘就很不错……” 高槛顿时愣住,这高俅,脑子里的念头倒是转得很快嘛。 但他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灭梁山,誓不成婚!” 听得高俅又是一声长叹…… 第382章 招讨大元帅 次日早朝,群臣山呼万岁之后,徽宗问道:“高卿,高槛可是已经回到京城了?” 高俅出班答道:“禀圣上,犬子已经奉诏回京,现在候在宣德门外。” 徽宗说道:“宣上殿来。” 殿前官拉长声调喊道:“宣蓟州兵马司统制高槛觐见!” 殿外宣诏使紧跟着唱了一声,殿门处又有人传唱,一声一声直到宣德门。 除了上朝的朝廷文武官员,外官没有皇上的宣诏是不许入宫的。听到宣诏声,高槛正了正衣服,大步向皇宫大殿走去。 文武百官微微偏头看向大殿门口,他们都在期待着这位曾经将京城搅得乌烟瘴气的花花太岁,想看看能让宿元景、童贯盛赞、徽宗认可的高衙内究竟是何等模样。 高槛在一位殿前侍卫的带领下大步来到大殿门前,殿前侍卫示意让他先等候,他进殿内禀报过后,殿前官才又喊了一声:“蓟州兵马司统制高槛觐见。” 他这才进入大殿,走得几步,跪伏地上磕头唱道:“微臣蓟州兵马司统制高槛磕见圣上!” 徽宗摆摆手说道:“高卿平身。” 高槛站起,徽宗又说道:“高卿上前回话,不必离我这么远。” 高槛一眼上前,与第二排大臣并立。 殿内所有大臣的眼光都落在他的身上,至于高衙内,他们几乎都是认识的,但现在看到的这个高衙内与他们记忆中的高衙内有着天壤之别。甚至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哪里是那个浑身冒油、肚子溜圆的高衙内?看其体型、精气神,倒真像是一员大将。 群臣正在狐疑,徽宗说道:“高卿果真年轻有为!当初我在你家中说了一句玩笑话,如今想来,是我小看高卿之故。宿太尉、童太尉对你极力推崇,说你是统兵之才。在你就任蓟州兵马司统制期间,力挫辽军,扬我国威,我应该好好嘉奖你。如今我大宋多事之秋,外患虽平,内忧又起。北有田虎、西有王庆、南有方腊,东有宋江,全都妖言惑众、蛊惑人心,鼓动地方百姓盲目追随,欲要祸乱天下。其中宋江尤为势众,短短时间内攻城陷地,为我朝心腹之患。宿太尉、童太尉等一众卿家极力举荐让你领兵前去清剿,为我大宋去除顽疾,还我朗朗乾坤。还望高卿不要负我厚望。” 高槛唱喏道:“疥廯之患,何劳圣上如此忧心?臣愿领圣命,举王师平定叛乱,为圣上分忧。” 徽宗脸上现出一丝微笑,说道:“好,看来众卿家的举荐果真没有错!” 随即他扫视一眼殿内群臣,说道:“高卿听封!” 高槛赶紧跪下,徽宗肃声说道:“封蓟州兵马司统制高槛为奉诏讨贼兵马大元帅,择日率我王师兵发水泊梁山,荡平匪患!” 群臣纷纷露出惊诧之色,一个州府的兵马司统制被破格简拔已经是不寻常,徽宗一句话便将他封为招讨大元帅,可见徽宗对梁山之患的重视,对高槛的信任。 高槛心中也是一愣:元帅?还兵马元帅?那是不是大宋的兵马任由我调动了? 这个问题他暂时无法明白,谢恩起身后,徽宗又说道:“童卿,枢密院要全力配合高元帅,各地军队,包括京城禁军,只要高元帅讨贼需要,枢密院都要下令调动,不得有误。” 童贯心中一样觉得不可思议。但他不动声色的出班应道:“臣遵旨。” 徽宗说道:“高卿还有何要求?” 高槛说道:“回禀圣上,此次招讨梁山匪患,臣不需要调动京城禁军。臣有两个请求,第一,上次被派去应援大名府的上将军关胜,调拨我账下听用;第二,请童太尉军令,自延安经略府种相公处调延安军一万,于大名府候命。” 徽宗有些意外的说道:“一万延安军?高卿可知梁山多少人马?” 高槛淡然说道:“梁山草寇多为乌合之众,岂是我堂堂王师之敌?延安军一万足矣,另外我蓟州军有三万余众,两军会合,定可荡平梁山!” 群臣一阵骚动,不少人轻轻摇头。甚至有人轻声说道:“毕竟还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十路节度使十万大军都大败亏输,他居然……” 高俅也急出一身汗来,梁山的实力他是有切身感受的,高槛居然敢夸下如此海口,要用区区几万地方军队去清剿,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他焦急出班说道:“圣上三思,梁山贼人势众,高槛不知其厉害,明显有轻敌之心。兵法云:骄兵必败。高槛兵马未动,便有骄奢之心,实在不宜委以重任。” 徽宗摆摆手,殿内立即安静下来。他沉思片刻肃然说道:“高卿,军中无戏言,我京城禁军八十万,又不是无兵可用,高卿为何放着禁军不用,却要调用地方军队?” 高槛说道:“圣上,禁军虽然蒙受圣恩,享受最好的装备、最高的军饷,但他们几乎是养尊处优,多年未曾上过战场,臣对他们的战斗力表示怀疑。uu看书.uukanshu.om 而我蓟州军、延安军几乎每年都在和突厥人、西夏人打仗,他们的战斗力是经过战场考验的。所以臣坚持开始的两点要求,请圣上恩准。”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京城八十万精锐居然被高槛怀疑其战斗力,反而相信地方军队,岂不让他们觉得高槛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徽宗尚在犹豫,童贯出班奏道:“圣上,高元帅既然有此豪言壮语,想必不会是信口开河!臣相信高元帅一定能旗开得胜、平定梁山。” 徽宗这才说道:“好,就依高卿所奏。童卿,你即刻下令延安府,调一万延安军前去大名府候命。另从京城禁军调兵两万,驻防大名府,梁世杰官降一品,仍领大名府留守司。” 童贯、蔡京同时出班恭声答应。 徽宗又想起一事,问道:“刚才高卿说起一人,那人叫什么?” 高槛答道:“此人名关胜,在驰援梁山前是浦东巡检。” 徽宗问道:“此人现在居何职?” 童贯答道:“关胜驰援不力,导致大名府城破,臣已经免去其上将军之职,遣返原职。” 徽宗说道:“哦,既然高卿要调用此人,便将此人划归高卿帐下吧。” 童贯答应一声,对于一个关胜,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高槛这才明白,自己这个兵马大元帅想要调动兵马,还是得经过童贯。 殿前管宣布散朝,众大臣未免又因为今日之事而议论纷纷。 第383章 战前动员 回到高府,高俅越发的焦虑起来。他责备高槛,为什么要如此狂傲,八十万禁军摆在那里他不调动,居然想凭着区区几万地方军队去征剿梁山,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高槛见高俅是动了真怒,他当然不以为意。他之所以动怒,还不是因为关心自己,害怕他重蹈他高俅的覆辙,会在梁山吃大亏。 他平静说道:“父亲大人尽管放心,兵贵精而不贵多。我既然敢这么用兵,就自然有把握破了梁山。” 高俅在心中盘算:到时这小子如果陷进去,省不得只有自己厚着脸让童贯调拨禁军前去救援了。 次日高槛去枢密院接了印绶、文书,不再停留,四人飞骑前往蓟州。 有了招讨文书,蓟州军便可师出有名了。他之所以要调用延安军,因为他认为,在大宋真正有战力的只有种家军、折家军。而延安军正是种家军,当年鲁智深便是在小种经略相公帐下任提辖。 至于京城的禁军,他还真有些小看。从朝廷多次的清剿中就已经看出,禁军的战力的确不敢恭维。 旬日后,回到蓟州。 在高槛离开蓟州前去京城的这段时间,蓟州军内人心浮动。关于高槛的真实身份很快就在蓟州军中流传开来,大家一致认为,像他这样的二世祖,来到蓟州只是为了“镀金”的,如今看来,“镀金”过程已经完成,他也就要平步青云,远走高升了。 好在高槛在离开蓟州前,专门将军中主要将领召集拢来开了一个会,说明自己一定会回蓟州,不会离开蓟州军。所以在高槛离开这段日子,军中的老部属如杨志、史可郎、索超、花荣、鲁智深、武松等都极力安抚人心,让大家相信高统制一定会回来。 高槛回到蓟州的那一天,整个蓟州军都为之轰动,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可不愿意蓟州军换一个新的统制前来,如今蓟州军在高槛的管理下欣欣向荣、蓬勃发展,不管是军饷、福利,都让他们感觉到特别的满足。他们不敢想象,若是换了一位统制,他们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享受着这种优厚的待遇,还能否战无不胜。 这是一种狼群思想,一群狼跟着头狼能天天吃肉,它们自然不会愿意突然将头狼换掉。 高槛没有回统制府,而是直接回的军营。 不待高槛吩咐,议事厅外的点视鼓已经“隆隆”擂响,所有主要将领纷纷赶来。 不到一刻钟,将军们已经赶到议事厅中肃然站立,齐齐施礼唱喏道:“参见统制大人。” 杨雄站立一旁,笑道:“现在在各位将军面前的可不是统制大人了。” 花荣问道:“统制大人高升了?” 高槛见他们起了一阵小骚动,摆摆手道:“不是什么高升,我还是蓟州兵马司统制。朝廷为了平定梁山之乱,任命我为招讨兵马大元帅,其实……只是临时的,待平定梁山后,我依然还是蓟州兵马司统制。” “大元帅?” “果然高升了……” “既然升了,还怎么会回蓟州……” 高槛见他们显然有些骚乱,举手压了压,说道:“各位稍安勿躁,听我一言。” 所有人安静袭来,高槛说道:“各位将军放心,蓟州军是我一手打造,我不可能轻易离开。你们认为我会高升,会离开蓟州,我在这里对各位将军承诺,就算我要调走,我也一定会带上蓟州军,特别是各位将军,只要你们愿意跟着我,不管我去哪里,我都会将你们调到我账下。” 几十位将军顿时沉默,大厅内鸦雀无声。片刻后,鲁智深突然说道:“我就跟定高统制了,若是蓟州军换人管制,我便回归江湖,做我的逍遥自在人去。” 花荣等人立即躬身说道:“我等誓死追随统制大人。” 高槛摆摆手,来到帅位坐下,然后说道:“此次回京领受圣命,奉命征讨梁山。各位将军,梁山实力不容小视,朝廷数次派大军清剿,都是无功而返,甚至是损兵折将。如今重任在肩,我希望各位将军能与我同心同德,荡平梁山。” 花荣振臂呼道:“荡平梁山,活捉董平!” 其余将军也跟着振臂高呼:“荡平梁山、活捉董平。” 高槛不由心中感动,这些将军也一直记得梁小玉之死,一心想要活捉董平为她报仇,这份情义,的确让他心中一热。 待大家安静下来,高槛说道:“水泊梁山四面环湖,我蓟州军虽然骁勇,但不善水战。我军在罗家湾训练的水军不足五千,恐难挡梁山水师。所以这一仗,我们必须要做好充足准备。” 随即他将目光转向花荣,说道:“花将军!” 花荣出列应道:“末将在。” “命你散帐后前去器械司清点一下八牛弩、火炮的数量,uu看书 w.uukansh 速速报来。” “末将领命!” 花荣退下,高槛又喊道:“石将军。” 石秀出列恭声答应,高槛说道:“你即刻差人前往罗家湾传令,将驻扎罗家湾训练的水军全部调回候命。” 石秀应了一声,退回一侧。 高槛缓缓起身,扫视所有人一眼,说道:“各位将军回营后,立即升帐,凡都指挥使以上将校都要知会,全军做好准备,随时开拔挺进梁山。” 所有将军恭声答应,高槛摆摆手说道:“散帐。” 蓟州军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百门火炮,两百八牛弩全部清点到位。至于武刚车,因为梁山地形不利于展开,所以这次不打算带去。 高槛又召见了徐宁,询问他所训练的三千钩镰枪手的情况,徐宁答道:“所有将士们已经熟练掌握破解骑兵的方法,不管是对阵骑兵还是步军,钩镰枪军一定不辱使命。” 高槛赞道:“好,好一个不辱使命!这一次,可能就要轮到徐将军大显身手了。” 徐宁自从来到蓟州,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大小战争他一次也没有参加。在来蓟州前,他心中还是有些想法的,对高槛并不友善。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高槛对所有部将的关心与照顾,让他逐渐改变了心中的想法。 特别是他看到蓟州军自上到下,从老到新所有的将士们都对高槛十分敬服,他的心也逐渐稳定下来,也在渴望着自己能驰骋疆场,建立战功了。 第384章 调兵遣将 三日后,关胜来到蓟州,并带来了郝思文、宣赞二人。 高槛虽然知道关胜会来,但郝思文、宣赞二人却给了他一个意外惊喜。 高槛将他们三人请到统制府,命厨娘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并传令召来索超、花荣、呼延灼、鲁智深四名厢都指挥使做陪。 关胜颇有受宠若惊之感,他见到高槛帐下竟然有这许多猛将,不禁心中讶异。 在一名校尉的带领下,关胜与郝思文、宣赞三人来到统制府,见到高槛,三人恭敬施礼,关胜道:“承蒙高统制器重,召至帐下听用,末将感恩不尽。” 高槛上前将他扶起,说道:“关将军远道而来,一路风尘,辛苦了。今日就在我家中略备薄酒为三位将军接风洗尘。” 关胜说道:“自大名府与大人一别,末将无时不在想念。原本以为想要再见大人,不知何年何月,不想……大人竟然还记得末将……” 高槛见他神情黯然,心中一凛,问道:“关将军回京之后,可是受了责罚?” 关胜说道:“童太尉责怪末将驰援无功,甚为震怒,本欲将我罢黜,贬为庶民。我这两位兄弟也因此被连累,一并被罢职。后来不知为何,童太尉又改了主意,将我贬回浦东,仍为巡检。郝思文被贬为庶民,无处可去,便来投奔于我。我正感觉前途无望,心灰意冷之时,突然收到童太尉的军令,命我前来蓟州,在高统制帐下听用。末将这才明白,当初童太尉之所以改变主意,一定是高统制在帮我开脱。高统制知遇之恩,末将结草衔环,永生难报。” 高槛肃然道:“关将军言重了!我对关将军仰慕已久,只是无缘结识,此次机缘巧合,让我见识到了将军神威,将军身为武圣之后,一身武艺震古烁今,岂能就此埋没?将军若不嫌弃我蓟州庙小,以后便留在我蓟州军中,我一定予以重用。” 关胜、宣赞、郝思文三人齐刷刷跪下,同声说道:“末将誓死追随!” 高槛上前将他们扶起,说道:“不知宣将军却又是为何来了蓟州?” 他之所以有这一问,因为宣赞因为武艺高强而被招为郡王府驸马,但郡主却嫌弃他相貌丑陋,怀恨而亡。自此宣赞也一直没有被得到重用,屈居于步司衙门担任衙门防御使保义,郁郁不得志。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出身郡王府,童贯不应该将他也贬为庶民吧? 宣赞说道:“自在大名府认识统制大人,甚为折服。末将留在京城,受人冷眼,便自请投奔蓟州,前去浦东相邀郝将军一并投奔,不想关将军也已经奉令前来蓟州,我们三人不谋而合,便一起来了。还请统制大人不要嫌弃,末将自此以后追随大人,效犬马之劳。” 高槛点头道:“求之不得,如何会嫌弃!” 几人说话间,索超、鲁智深、花荣、呼延灼已经赶到,高槛为他们一一介绍。几人见关胜果真神武,颇有乃祖武圣之风,不由纷纷赞叹。 关胜得知呼延灼是本朝开国名将铁鞭王呼延赞嫡派子孙,不禁肃然起敬。至于鲁智深,他在大名府时便已经知道,他便是当年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想不到也在高槛帐下为将。花荣、索超的大名他也听说过,不禁赞道:“高统制帐下果真猛将如云!” 花荣笑道:“我蓟州军有关将军加入,更加声势浩大了!” 鲁智深说道:“关将军所言不错,蓟州军的确猛将如云,霹雳火秦明、青面兽杨志、玉麒麟卢俊义等人都在蓟州军中任职,如今又多了关将军,真是越发的兴盛了。” 关胜诧然道:“了不得,当真了不得!关某能来高统制帐下,看来是三生有幸,能与各位将军一起共同驰骋疆场,是关某之荣幸!” 几人其乐融融,杯盏交错,喝得一醉方休。 对于关胜、郝思文、宣赞,高槛暂时不做出安排,组建第五厢也还为时过早。就算将罗家湾的水军调回,蓟州军总数也才四万出头。 关胜、郝思文、宣赞自第二日起便去军营观摩,看到蓟州军整肃的军容、严苛的训练,现代化的军营与管理,他们心中不禁赞叹不已。 他们到达蓟州三日后,高槛下令升帐,所有正将军以上将校全部聚集议事厅。关胜、郝思文、宣赞也被宣到议事厅中听候调遣。 所有将军知道,这是要出兵攻打梁山了。 众将军按照职位分列两旁,整个议事厅一片整肃,鸦雀无声。 高槛进入议事厅,来到帅位,扫视着这几十员战将。所有将军唱喏参拜,高槛缓缓坐下,说道:“各位将军,uu看书 ww.uukansu 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克日兵发梁山,现在下达调兵命令。” “喏!” 所有将军齐齐一声,高槛说道:“如今耶律得重与我蓟州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蓟州暂时是安全的,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留有一部驻守蓟州。” 几位厢都指挥使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暗暗着急,他们谁也不愿意留下,这是建立战功的时候,谁会愿意留守家中? 高槛当然明白他们的想法,肃然说道:“命第一厢为招讨大军先锋,索将军为先锋大将,秦将军、杨将军为副将,率领本部将士,于明日辰时启程,开赴济州北。” 索超闻言,心中大定,出列应道:“末将领命!” 高槛继续说道:“命第三厢为中军,花将军、卢将军为中军大将,盛将军、燕将军、百里将军为中军副将,明日午时四刻率本部人马开赴济州北。” 花荣、卢俊义等人领命。 高槛下达第三道命令:“原罗家湾水军五千人编入第四厢,命第四厢为后军,呼延将军、栾将军、史将军为后军大将,明日未时四刻出发。” 呼延灼、栾廷玉等人领命。 鲁智深、武松顿时慌了,四厢军队已经派出三厢,那么留守的就是他们的第二厢了。徐宁也在心中暗暗诧异,前几天高槛还在询问钩镰枪军的训练情况,说这次攻打梁山可以让钩镰枪军一显身手了,可现在听来,好像并没有将第二厢调去的意思。 第385章 张叔夜 几位将军虽然心中焦急,但不敢轻易出声。这是在下达军事任务,若是未经许可而喧哗,那可是要挨军棍的。 高槛看向脸孔憋得通红的鲁智深、武松,肃然说道:“第二厢听令!” 鲁智深应了一声,却是有些失意的感觉。高槛说道:“命第二厢鲁将军、武将军、徐将军率本部人马钩镰枪军、神羽军共八营,五千人马为后援,于后日辰时开赴济州北。所部其余将士留守蓟州,留守大将为史将军、尚将军,副将为马将军、侯将军。” 鲁智深、武松先是愕然,随即大喜,立即出列唱喏领命。 所有军令下完,关胜连连看向高槛,几次欲言又止。他想请命,但现在他还没有职位,蓟州军的军纪军风已经让他感受到,军规肯定也是十分森严的,所以他不敢轻易开口。 如此一来,一张色如重枣的脸越发的红了。 高槛最终将目光落在关胜身上,他肃声说道“关将军、郝将军、宣将军!” 关胜、郝思文、宣赞立即出列恭声答应。 “命你们三人明日一早赶赴大名府,接管自延安调来的一万军队,作为此次攻打梁山的西路援军,等候进发命令。” 三人肃然答应,所有将军都诧然:高统制还从延安调了一万军队前来了? 命令下达完毕,所有将军散去,高槛又去了一趟蓟州府,面见饶季同。并将童自在召来,让他确保此次作战的粮草供应。 关于这件事,高槛在回到蓟州后便找到童自在进行了交代,这一次用兵,几乎是倾巢而动,而且是行军数百里。虽然中途有郓州、济州地方补给,但这调度可不是小事。 童自在上次被迫签订了军令状,但结果平安无事,甚至连一点波澜都没有,所以这一次他也觉得不会有任何问题。 高槛言明,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命童自在次日一早便调运粮草随军而行,并令他率先赶往郓州,做好调度工作。 童自在满口答应,蓟州粮草本就充裕,郓州、济州自然也不敢怠慢,这可是朝廷钦命的招讨大军,若是谁贻误战机,那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次日凌晨,粮草辎重在一千将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出了蓟州,往济州方向而去。随着第一厢大军出城。 蓟州百姓对蓟州军的频繁调动已经习以为常,如今蓟州已经太平,大军奉诏南下清剿山贼一事,百姓们并未觉得如何意外。 谁让蓟州军能打呢? 随后是中军出动,扈三娘早就请命要随军前去,高槛知道她与梁小玉姐妹情深,前去征剿梁山,岂能不让她去?于是便让她调了一都女军随行,其余女军留守蓟州。 一时之间只见大纛高举,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战马如潮,将士们队列整齐,雄赳赳气昂昂往城外开去。 帅旗已经换成了“奉诏讨贼兵马大元帅高”的青底白字旗,这一面旗帜引得百姓们纷纷驻足观看。 他们这才知道,蓟州兵马司统制已经升为奉诏讨贼兵马大元帅了。 大军浩浩荡荡出城,后军携带着百门火炮,两百架八牛弩,当真是声势浩大。 行军二十日,大军陆续到达济州境内。大军分成几部在与距离水泊梁山北关十几里的青龙山附近驻扎下来。 关胜率延安府大军已经到达梁山西关附近,奉命在青龙山西驻扎。 花荣、卢俊义两人正在帅帐中与高槛商议该如何用兵,账外侍卫来报:“济州知府张大人、团练使郭大人、副团练使袁大人军营外求见,请元帅定夺。” 高槛说道:“来得正好,快请进来。” 梁山不亏被称为水泊,方圆几百里都被湖泊环绕,当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高槛与花荣、卢俊义刚到青龙山,便爬上山顶查看地形,结果发现这地方果真是易守难攻。若不是有一支强大的水军,想要攻进梁山,几乎是不可能。 三人正在为此事商议,要想弄到战船,必须济州府、郓州府给予援助才行。正在此时,济州知府来了。 张叔夜等人被领进帅帐,与高槛等人见礼后,高槛说道:“张大人,军务在身,未及前去州府拜访,还请张大人见谅。” 张叔夜说道:“下官已经接到蔡太师、童太尉手谕,命下官务必配合高元帅清剿梁山匪患。下官不敢怠慢,得知大军到了我济州境内,便匆匆来见。” 高槛对这个张叔夜一直很好奇,uu看书.uuknsh 梁山贼人攻城略地,为何总要舍近求远,放着身边的济州不侵犯,却不远数百里去打青州、大名府? 他却不知道,这张叔夜与宿元景一样,也是主张招安。宋江一心想要被招安,自然就不会去侵犯济州,否则就是给自己断了退路。 张叔夜也对高槛比较好奇,他自然知道高槛是高俅的儿子。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在他心中,高俅是弄权之臣,他的儿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他也知道,蓟州军在高槛的统制下,对侵犯蓟州的辽军予以痛击,且屡战屡胜,这件事,让他对高槛又刮目相看。 张叔夜在施大爷的笔下是难得的好官之一,在历史上,他也是爱国忠臣,抗金名将,真正的宋江叛乱也是被他平定的。 高槛对他稍稍有所了解,知道他在靖康之变后,一并被金国抓去,但他在路上自缢明志了,也算得上是精忠报国之人。 高槛对他倒也不会怠慢,见张叔夜说得客气,他说道:“张大人如此恪尽职守,本帅敬佩。” 张叔夜说道:“梁山匪患虽然猖獗,但山上多有义士,只因被地方所迫,无奈落草为寇。下官以为,宋江等人绝非穷凶极恶之人,更无反叛之心。这一班人一心要图忠义报国,扬名后代。朝廷几番清剿,只教国家损兵折将,虚耗了钱粮。若能招得此一伙义士归降,必与朝廷建功立业。若是如此,岂不强过刀兵相向?” 第386章 梁山争议 高槛听完,不禁面色微微一沉,说道:“张大人,莫非是受了宋江蛊惑,竟然替贼人如此开脱?高唐州被破,生灵涂炭,大名府被破,数万将士被杀,几千百姓无辜死于所谓‘梁山义士’刀斧之下,并将大名府、白马镇洗劫一空,如此行径,如何能言是‘义士’?”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而且这都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地方早已经收到朝廷简报。张叔夜自然知道高槛所言乃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他一声轻叹说道:“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梁山之上本多义士,只是后来不断壮大,不少败类趁机混了进去,极大的影响了梁山声誉。下官怎敢为他们开脱,只是希望若能止息刀兵,免得生灵涂炭,便是功德无量。” 高槛说道:“梁山贼人祸乱地方,劫掠州府,只是强盗勾当,本也不足为患。但宋江公然在梁山上扯起‘替天行道’的大旗,其反叛之心昭然若揭!天子犹在,岂能容他一草寇山贼如此蛊惑人心?张大人,宋江阴险小人,非大人嘴中所言‘义士’,想必此人花言巧语蒙蔽大人,以求在济州能安身立命。大人切不可被此人的表面所迷惑。” 张叔夜说道:“也罢,高元帅既然是奉诏讨贼,岂是下官所能劝阻?下官身为济州父母官,在我治下出现宋江叛乱,实属下官失职!若高元帅能举王师而平叛乱,则也是替下官免除了心腹之患。” 高槛紧绷的脸这才松弛下来,说道:“张大人,你我食君之禄、自然要担君之忧。如今宋江叛乱,搅得朝堂不宁,圣上忧心!如今本帅奉诏讨贼,大军已至,若不破贼,誓不收兵!但水泊梁山四面环水,易守难攻,若想平定匪患,须得数百战船相助,才能得竞其功。” 张叔夜说道:“组织战船以为大军所用,是下官本职。大人放心,我济州有战船上百,郓州也有百余战船,均可为大军所用。只要高元帅一声令下,我两处州府定会将所有战船交付,绝不延误。” 高槛点头道:“两处州府战船加起来是二百多艘,这恐怕不够。而且梁山水泊水底复杂,以往官府战船屡屡在此搁浅,以至于连连吃败仗。本帅想知道,除了这两处的战船,可还有别的州府存有战船?” 张叔夜说道:“原本两处州府有战船六百,但……历经几次水战,耗损严重,大部分被梁山缴获而去。如今大小船只全部加起来,也不足二百二十之数……” 高槛已经问过在罗家湾训练的水军军都指挥使孙泗,大军若要攻取梁山,最少需要大小战船五百,如今这两百战船明显不够。 张叔夜见高槛微微蹙眉,稍加思索又说道:“海州倒是有战船数百,且多为海鳅船,适合梁山水域作战,只是……” 高槛眼前一亮,问道:“只是如何?” 张叔夜说道:“只是此去海州数百里,待战船来时,定会遭到梁山人马阻击,只怕……只怕难以为我所用。” 高槛沉思良久,张叔夜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梁山贼人肯定早已经知道大军已经逼近梁山,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海州的战船前来支援? 但他很快就下了一个决定,说道:“我派人前去海州借调战船,另外,济州、军州两府自即日起全力打造海鳅船,二十日之内,我要见到三百条全新的海鳅船。” 张叔夜说道:“这倒不难,下官一定联合郓州知府秦大人加紧打造,定不会误了元帅进攻计划。” 高槛起身道谢,张叔夜告辞离去,高槛命人送出营寨。 待张叔夜等人走后,卢俊义说道:“元帅,自海州调动战船,只怕不易。此去海州数百里,往返月余,这一来一回,只怕会误了军情。” 高槛说道:“只需放出消息,就说大军等候海州战船来援,梁山人马定会分兵防范。郓州、济州梁府打造战船,便有可能不被他们所重视。” 卢俊义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元帅早已经有了计划。” 高槛说道:“梁山水师厉害,我们要想破他山寨,最好能诱使他们决战陆上。” 花荣说道:“宋江为人谨慎,只怕不会轻易出战。” 高槛说道:“那也未必,梁山头领众多,自然有人不会如宋江一般谨慎。我们大军加上延安军都不足五万,他们如何会放在眼里?” 四军驻扎,第一厢驻扎在两里外的北关一侧,中军驻扎在青龙山东面山脚下,后军驻扎在青龙山北面山脚下,第二厢则驻扎在后三里处,护卫粮草辎重、火炮、八牛弩等器械。 四座大营与关胜的大营互成犄角,攻一处则四处驰援。 这营寨布阵是呼延灼、秦明所商定,相比之下,这两人懂得兵法,高槛自然采纳了他们的建议。 大军压境的消息早就传上梁山。 北关的哨探在得知蓟州军北下,兵指梁山之后,立即回山寨禀报。 如今的梁山,晁盖依然是名义上的一哥,但实际能做主的早已经是宋江了。u看书 .uukash 聚义厅也在宋江的建议下,改成了忠义堂。上面三把交椅并列,中间坐的是晁盖,左边的是军师吴用,右边是二哥宋江。 北关传来情报,说官军大举来犯,屯兵北关附近,足有好几万。忠义堂前的大鼓敲响,众头领纷纷赶向忠义堂中。 几十名头领分列东西,抱拳参拜晁盖、宋江、吴用后才纷纷坐下。 由于高槛的意外穿越,梁山的一百零八好汉显然已经凑不齐了。但依然有头领近百,声势浩大。 北关驻守的是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此时返回来禀报敌情的是孔明。 他大步进入忠义堂中,单膝跪地,抱拳禀报道:“禀报三位哥哥,朝廷大军已经抵达我北关附近,安营扎寨,大有与我梁山决战之势。” 吴用问道:“共有多少官军,可打探清楚了?” 孔明答道:“共有五座营寨,兵马足有五万。中军大旗为‘奉诏讨贼兵马大元帅高’,据细作来报,这一彪官军来自蓟州,领兵者是原蓟州兵马司统制高槛。” “高槛?” “高衙内?” 几十位头领中有人惊呼出声,第一个站起来的便是菜园子张青,他恨恨说道:“哥哥,兄弟浑家孙二娘便是死在这厮手上,兄弟日夜想着为二娘报仇,如今他竟杀上门来了,请哥哥给我一支人马,待我取他人头祭奠二娘!” 林冲的脸上也微微抽动,但他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出声。 第387章 晁盖出战 紧跟着董平站起,说道:“几位哥哥,上次攻打大名府得胜撤退时,便是被蓟州军追上,以至于到手的钱粮全部丢失,还白白死了几千兄弟!此人与我梁山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他既然送上门来,岂能轻易放过。” 燕顺起身道:“王英兄弟也是死在此人之手……” 宋江轻轻举手往下一压,说道:“各位兄弟稍安勿躁。据细作来报,蓟州兵马司统制高槛是奉圣命举兵前来招讨,定然准备充分,我们不宜冲动,盲目出战。八百里水泊,不是想打进来就能打进来的。我们要利用地形优势,与来犯之敌决战于水泊之上,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李逵起身说道:“哥哥太过小心,以前高俅老贼领兵十万,不一样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如今他儿子来了,还只带了五万人马,哥哥却怕了?哥哥给我铁牛一支人马,看我前去劈了那厮狗头,前来献给哥哥……” 宋江肃声道:“你这黑厮休要胡言!两军对阵岂是儿戏?蓟州军在蓟州北多次与辽军交战,杀出赫赫威名,岂是高俅、童贯所调遣的官兵所能比拟?” 林冲再也忍不住,起身问道:“莫非哥哥任由那厮欺上门来,不闻不问?” 宋江有点意外的看了林冲一眼,因为林冲平时极少发表意见,更不会当着众兄弟的面顶撞自己。而刚才的这一句话,分明是含有质问之意。 他虽然有些意外,但并不愠恼,平静说道:“战是自然要战,但我们要想出万全之策方可一战。” 穆弘起身说道:“我与李逵兄弟把守北关,如今官军逼近,我自当奋力一战!” 紧跟着刘唐等人也起身,纷纷请战,忠义堂中顿时嘈杂一片。 一直不曾言语的晁盖起身,所有人逐渐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着这位名义上的大哥。 晁盖自攻打曽头市后,极少言语,不管什么决策,他都不会轻易发表任何意见,所以梁山的众头领几乎是忘记了这位大哥的存在。现在这位大哥突然起身,显然是有话要说,自然引起了所有头领的注意。 晁盖扫视一眼众人,说道:“官军数次前来犯我梁山,但无一次不是损兵折将而返!高俅、童贯都先后攻打梁山多次,最多时兴兵近三十万,但依然无法撼动我梁山分毫!如今区区五万官军也敢前来,无异于蚍蜉撼树,自取灭亡!敌军远道而来,立足未稳,正是疲惫之师,我军若是出击,定可大获全胜。如此良机,岂容错过?我愿率一部人马,出寨迎敌,公明兄弟坐镇家中,待我破敌凯旋!” 他这一番话说完,立即得到了阮氏兄弟、刘唐、林冲、李逵、穆弘、董平等多数头领的赞同,纷纷表示愿意随晁盖出山寨一战。 宋江、吴用见群情躁动,几乎人人请战,尤其是其中几个与高槛有仇怨的头领,更是神情激动。两人相视一眼,知道如果再一味坚持不出战,定会影响自己在众头领中的威望。 宋江轻咳两声,说道:“也好,晁盖哥哥既然觉得应该主动出战,那便依哥哥建议。” 晁盖说道:“官军初到,定在调集战船,若是等到他们战船到时,终归是一场苦战。既如此,莫不如趁其立足未稳,便与之厮杀一场,也好让他们知道我梁山的厉害!” 宋江说道:“好!祝哥哥旗开得胜!” 晁盖见宋江同意出战,他面对所有头领,说道:“豹子头林冲!没遮拦穆弘,赤发鬼刘唐、双枪将董平、菜园子张青,你们几人随我出战,点人马五千,即刻出寨!” 李逵急得去摸腰间双斧,但他习惯性的偏头看向宋江,却见宋江那凌厉的眼神也正好看向自己,他只得悻悻然松手,低下头去不再出声。 晁盖与林冲、穆弘、刘唐、董平披挂整齐,点了五千人马,乘船往北关而去。宋江又命阮氏三雄、浪里白条张顺点了一千水军,跟随在后,以防晁盖败军撤退时好做接应。 正在营寨外查看地形的索超、秦明忽然听到鼓角之声,两人抬眼看去,只见湖面之上几十艘大船正破水前来。船上旌旗飘舞,甲板上站满了喽啰。 两人微微一惊,立即拨马回营寨而去。 军鼓擂响,三军集结,索超命杨志骁骑军一千,步军两千出营寨结阵迎敌。黄信、李应为副将一并出战。 梁山战船来到北关,所有头领、喽啰弃船上岸,uu看书 .uunsh很快在杨志军阵对面半里处结阵相对。 杨志抬眼看去,见当中一人手提青龙开山刀,威风凛凛,在其身后,一面锦旗猎猎飞舞,上面书着“天王晁盖”四个大字。 在其身侧,分别是豹子头林冲、双枪将董平、没遮拦穆弘、赤发鬼刘唐、菜园子张青等五名头领,各自兵器在手,紧紧盯着杨志军阵。 杨志自然认识林冲,林冲也认识杨志,两人看向对方,都在心中一动。 当初杨志路过梁山,正巧遇见要向王伦纳投名状的林冲,两人斗了三四十合不分胜负,未免英雄相惜。林冲意欲邀杨志上山入伙,但杨志一心想要保住自己官位,凭着自己本事光耀门楣。所以两人失之交臂,自那一别之后,便只在白马镇见过一次。 菜园子张青打马出阵,手中单刀指向杨志,喝道:“尔等敢犯我梁山,可知童贯、高俅之败?” 黄信打马出阵,擎出背后的丧门剑,在张青对面三丈处站定,喝道:“蓟州天兵奉诏讨贼,还不快快叫晁盖、宋江等献上降书?若待我等打上山去,定杀一个片甲不留!” 张青喝道:“便是高槛与鲁智深合谋害死我浑家,当真要战,便叫这二人出来,看我取他们头颅祭奠二娘在天之灵!” 黄信仰头笑道:“好大的口气!就凭你等贼人也想见我们的招讨大元帅?先吃我一剑!” 说话时,双腿一夹,战马撒开四只铁蹄便向张青冲去! 第388章 丑鬼果然厉害 张青岂会示弱?催马挥刀向黄信迎去。 两军阵前战鼓擂响,张青、黄信催马厮杀,但张青哪是黄信对手?不到十合,只听得黄信一声:“着!” 两人错马之时,黄信长剑反手挥去,正好砍在张青后背之上。张青虽然穿了软胄铠甲,但黄信长剑的确锋利,竟然割裂铠甲,在其背后拉出一条长尺许的伤口,顿时鲜血迸出。 张青痛哼一声,伏马败回本阵,被两名喽啰扶下马来,送往山寨。 黄信首战胜得一阵,鼓声停止,众将士纷纷振臂高呼,为黄信叫好助威。 晁盖见张青败阵,问道:“哪位兄弟前去拿下此人?” 刘唐说道:“哥哥看好,待我前去拿了此人!” 随即催动胯下战马,高举手中朴刀向黄信冲去。 黄信正在阵前得意,见对面阵中冲出一全身黑肉的汉子,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黄毛,正张嘴大喝着向自己冲来,便打起精神,喝道:“来得好,方才那贼跑得快,本将不曾拿得!现在正好拿了你这丑鬼祭旗!” 说话中,两人已经错马交手一合。黄信长剑与刘唐朴刀一碰,便知此人非开始那人可比,于是喝问道:“丑鬼报上名来,本将剑下不死无名之辈!” 刘唐了马回头,单手提刀冲向黄信,喝道:“梁山好汉赤发鬼刘唐是也!你又是谁?” 黄信“呸”的一声,说道:“果真是一只丑鬼,你听好了,本将是奉诏讨贼兵马大元帅高大人帐下前军先锋大将阵前将军镇三山黄信!呆会去了阎王那里,可不要记错了。” 刘唐听他啰里啰嗦报出一大串,早已经不耐,“哇呀呀”叫着,挺刀便向他攻去。 黄信举剑迎上,两人阵前厮杀起来。 刘唐的武艺自然非张青所能比拟,一柄朴刀使得力沉刀稳。 两军阵前的战鼓“隆隆”擂响,双方军士纷纷呐喊为自己的战将助威。不到五合,刘唐竟跳下马来,徒步与之拼杀。 蓟州军阵中的将士以为刘唐是被黄信逼落下马,却不知刘唐本就擅长步战,他这一下马,更加的灵活机动,一柄朴刀使得更加的顺手了。 只有黄信知道,刘唐下马后自己的压力顿时增加。刘唐的兵器比自己的长,他既要防护自己,又要防护自己的坐骑不要被他所伤,接连十几合下来,便已经显得力怯,剑法略显凌乱起来。 随着刘唐一声大吼:“下来!” 朴刀自下而上指向坐在马上的黄信,黄信不及回剑招架,只得身子往一侧闪避,然而刘唐手中朴刀立即改刺为横扫,黄信无奈,只得滚落下马。 同样都是下马,刘唐是自己主动下来,动作自然。黄信则是被逼下来,显得有些狼狈。 两人都改成步战,来来往往厮杀一处。刀剑交击之声不时爆起,只见朴刀耍得如磨盘也似,连连向黄信碾去。黄信本就擅长马战,这一下了马,更加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不到五合,便已经明显不支。 杨志见状,恐黄信有失,赶紧命敲响金锣,让黄信退回。 黄信听到金锣之声,虚晃一剑,拔腿便往本阵跑回。刘唐骂道:“鼠辈,哪里逃!” 提刀便要追上,蓟州军阵中射出二十几支羽箭,向刘唐飞去。 刘唐舞动朴刀,将飞向自己的羽箭拨掉,便这一刻,黄信已经回了本阵。他自然不敢追去敌阵,恐再有羽箭袭击,拖着刀后退了百来步,方才骂道:“无耻!竟想暗箭伤人!” 话未落音,“刷”的一支羽箭飞来,钉在他的双脚之间的地上,羽箭兀自颤动,嗡嗡作响。 他吃了一吓,又连退几步,看向敌阵,却见阵前一位将军将长弓交还给身边一名军士。显然,方才那一箭是这位将军所放。 他自然看得出,刚才这一箭并非是不能伤他,而是有意将箭射在地上。意思就是要告诉他,真要暗箭伤人,你早伤了! 射箭之人是李应,他见刘唐大骂,有心吓他一吓,便取过一名神羽军手中的弓箭,给了刘唐这一箭。 李应一支点钢枪使得出神入化,背后五口飞刀百步取人,神出鬼没,但他的弓箭也是一流。虽然不及花荣的百步穿杨,但百步左右指哪射哪还是几乎箭无虚发。 黄信败回本阵,两名军士前去将他战马牵回,他羞愧说道:“那丑鬼果然厉害。” 杨志微微一笑,要说丑鬼,他杨志比刘唐也好不到哪里去。 “黄将军不必气恼,梁山贼人多悍勇之辈,天王晁盖、豹子头林冲都是勇武过人,纵然败了,也是平常。” 晁盖见刘唐差点中箭,喊道:“刘唐兄弟,快快回来!” 刘唐只得拖着朴刀回阵,说道:“哥哥不要担心,敌将不过如此,他们若再敢来,我一定斩杀了他!” 穆弘说道:“刘唐兄弟且歇一歇,uu看书ww.ukansh下一阵让给兄弟如何?” 随即冲着晁盖抱拳道:“哥哥,待兄弟去挑了敌将!” 说罢,打马向阵前冲去,举着手中铁背鳌龙刀指向蓟州军军阵,喝道:“谁来受死!” 杨志看向李应,说道:“便请李将军前去一战,如何?” 李应提起挂在马鞍上的点钢枪,说道:“末将愿往!” 随即打马向阵前冲去,与穆弘相距五丈站立,举枪喝道:“贼将报上名来?” 穆弘说道:“没遮拦穆弘!” 这穆弘本是揭阳镇上一霸,宋江刺配江州时,机缘巧合结识,便追随了宋江投了梁山。他的刀法的确厉害,深得宋江赏识,在梁山上位列八骠骑之一。 李应通过姓名,催马举枪便向穆弘冲去。 两边战鼓擂得震天响,两人刀枪纠缠,八只铁蹄翻飞,来往反复的厮杀一起。 李应枪法纯熟,穆弘刀法刚猛,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两军将士看到精彩处,除了鼓声便鸦雀无声,连叫好都已经忘记。 一通鼓毕,两人已经鏖战三十来回,不分胜负,错马而过时,各自勒马回头,暗自对对方生出敬佩之意。 第二通鼓响,两人再次打马向对方冲去,重新厮杀一处! 第389章 岂能委身仇人 又是十几合过去,两人依然不分高下。李应心生一计,佯装不敌,虚晃一枪便拨马回头,却并不往本阵逃回,而是向一侧落荒而去。 穆弘见他不敌,岂肯轻易放过?举刀“啊呀呀”叫着,喊道:“哪里逃!” 拍马追去,两人一前一后往东追逐,林冲见状,喊道:“哥哥,恐怕有诈!” 晁盖一惊,恐穆弘有失,赶紧命人敲响金锣,唤穆弘回来。 蓟州军阵前,黄信也是一惊,说道:“杨将军,我去救他!” 打马欲要出阵,杨志制止道:“且不要急,李将军并非真的落败。” 黄信心中狐疑,见杨志神情自若,丝毫不见担忧之状,只得停下马来,紧张看向追逐的二人。 穆弘紧紧追向李应,两人相距不足三丈,忽然听得自己阵前金锣响起,略略犹疑,心中实在不愿就此返回,但又不敢违反军令,只得无奈勒住坐骑,正待回头。原本已经打马急逃的李应突然一低头,自背后射出一柄飞刀,闪电般向他飞来。 穆弘吃了一惊,想要挥刀拨掉飞刀,但已经晚了,只得身子一侧,“啊哟”一声,这飞刀便射进他右胸肩胛处,身子晃得一晃,差点栽倒马下。 李应见飞刀打中穆弘,回马挺枪向他反杀过去,穆弘肩膀吃痛,挥刀无力,手中大刀被李应一枪打得脱手飞去,随即只见李应一枪向自己胸前刺来! 穆弘奋力将身子向后一仰,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枪,随即打马回头,往本阵飞奔而去。 李应催马追去,眼见便要追至,他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往前一挺,向穆弘背心扎去! 便在此时,飞来一骑,一杆长枪迎上,“啪”的一声将李应长枪架住,那人喊道:“无耻小人,暗器伤人,岂是英雄所为?” 李应被对方一枪将自己刺去的一枪挑开,感觉到自对方枪上传来的一股刚猛之力,心中一凛,勒马退后两步,看向那人。 只见这人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坐在马上威风凛凛。他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答道:“豹子头林冲!” 李应不禁神情一肃,林冲的大名如雷贯耳,他是知道的。他双手握枪横于胸前,抱拳说道:“原来是闻名天下的林教头,久仰!只是不知林教头清白官身,不图报效朝廷,却落草为寇,甘心与一干草寇贼人为伍?” 这一句话,勾得林冲心中一酸。 这么些年来,每每想起自己遭遇,林冲无不抓心挠肺。虽然杨志、鲁智深都曾几次向自己说起,他与高槛之间的确存在误会,他也曾暗中返回京城见过锦儿,问及当初张贞娘自缢之事,的确是因为自己一纸休书将她逼上绝路,心中懊悔不已。但心中对高槛的仇恨并未就此消除,究其根底,若不是高槛调戏张贞娘,便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发生。自己虽不能说前程似锦,但在京城安稳生活是不在话下的。 他身在梁山,沉默寡言。自宋江上了梁山后,梁山便失去了以前的味道。晁盖是以义气当先,可宋江却提倡忠字当头。若是忠于兄弟倒也罢了,宋江出身刀笔小吏,一直慨叹自己凌云之志受困浅水,如今上得梁山,壮大自己势力,俨然成了梁山之主,便开始想要接受朝廷招安,为此排除异己,对坚决反对招安的晁盖有意孤立。这让林冲看在眼里,心中实在不痛快。 他在梁山,时刻关注高槛动向,知道他去了蓟州,并成了蓟州的兵马司统制。他不以为然,堂堂高太尉的儿子,去地方只是找个跳板,这事再平常不过了。 但让他意外的是,蓟州军在高槛的管制下,很快声名鹊起。饱受辽国欺凌的蓟州府,因为高槛的到来,多次给予辽军迎头痛击,并迫使辽国赔款,签订互不侵犯条约。 这些事,极大的震撼着他的心理。 后来大名府被破,梁山人马进城后,烧杀掳掠,特别是李逵、董平等人,几乎是见人就杀。董平劫走梁小玉,欲要绑回梁山做他的压寨夫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十分反感。 他心中明白,李逵之所以滥杀无辜,是受到宋江授意的,否则李逵不会这么无所顾忌。就连董平劫掠民女,宋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林冲开始怀疑这个义薄云天的宋江是不是真的和江湖传说一般那么伟大了。 曽头市一战,晁盖差点中了毒箭,他一直怀疑是欧鹏所为,而欧鹏一定是受了宋江指使。这是宋江想要剪除异己,扫清自己向朝廷投诚的障碍而使出的奸计。 破了大名府撤军后,董平负责殿后,遭到高槛军追击,uu看书 .ukanshu 在最后关头,董平居然飞枪将梁小玉杀死,这让他对董平鄙视到了极点。 他由此想到张贞娘,为之感伤良久。董平回山寨后,宋江竟然没有追究其责任,只轻描淡写、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这让他与梁山的很多兄弟都觉得心中不痛快。 但大家知道,这是宋江在拉拢人心,让董平彻底为他所用。 所以听到李应的这一句话,让他心中感触万分。他神情微微黯然,说道:“我本立世大丈夫,却遭奸人所害,落魄至斯!但我既入梁山,便当与众兄弟生死一道。” 李应说道:“我蓟州军奉诏讨贼,势必会踏破梁山!林教头英雄盖世,李某实不忍林教头落得个寨破人亡的下场!我军高元帅,有容人之量,广纳天下英雄,林教头如能弃暗投明,李某可在高元帅面前力保,让林教头从此前程无量,如何?” 林冲闻言,眼中射出怒火,举枪喝道:“休要与我提高槛那厮!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岂能让我委身于仇人!” 说罢,挺枪便向李应刺去。 李应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一心觉得林冲英雄,却忘记了林冲与高槛之间的恩怨,想要劝降,岂不是自取其辱? 眼见林冲举枪刺来,只得挥枪迎上,两边战鼓擂响,两人两骑两支长枪顿时似银蛇乱舞、蛟龙出海一般纠缠打斗一处,一时难分难解。 第390章 必杀仇人 转眼二十合过去,李应感到力怯。林冲显然并未使出全力,虽然李应最后惹恼了他,但他说得话又不无道理,而且说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自己勤奋努力,习得一身好武艺,在师傅周侗的推介下,在京城谋了一个前程,当上了禁军的枪棒教头。又得张老教头看重,将女儿张贞娘许配给他,从此他在京城有了立锥之地,事业、家庭都比较美满。 自古男儿英雄志,何况他一身本事?自然想凭着自己的武艺博取一个锦绣前程。不料最终祸起萧墙,自己被迫落草梁山。 此时经李应一说,未免心中更加落寞。 李应也已经察觉到林冲手下未尽全力,二十合后,虚晃一枪,往后退去,一边打马急行,一边喊道:“林教头果真了得。” 这是阵前认输了。 林冲并不追赶,梁山阵中发出震耳欢呼声,为林冲胜得一阵而欢呼助威。 杨志见敌阵出来的是林冲,本就担心李应不敌,见二十合后,李应果真败下阵来,他说道:“待我去会会他!” 随即打马出阵,来到林冲面前,说道:“林教头,别来无恙?” 林冲看去,见是杨志,抱拳施礼道:“杨将军,久违了!” 杨志说道:“今日我蓟州精锐之师兵临水泊,势必破寨,林教头为何不弃暗投明,建功立业,也不枉一身好武艺!” 林冲说道:“我虽也敬你是条汉子,但你我各为其主,今日便厮杀个明白!” 说罢,打马挺枪向杨志冲去。 杨志举枪迎上,两人曾经交过手,都知对方武艺了得,此次阵前厮杀,更是全力施为。 两边战鼓擂得震天价响,叫好、欢呼之声此起彼伏。三十合下来,两人厮杀得难解难分,不分高下。 军阵前的连番厮杀,已经惊动了索超,他唤来走报校尉,问道:“此时是何人阵前厮杀?” 校尉答道:“我军出阵的是杨将军,敌将是豹子头林冲。” 索超微微一惊,说道:“林教头?” 随即起身,对身边秦明说道:“秦将军,看来贼人有备而来,且随我阵前一观。” 林冲大名他如何不知?此人武艺高强,鲁智深、卢俊义对他十分推崇,若是杨志阵前有失,那就不堪设想了。所以他要去阵前观战,以防不测。 秦明取过狼牙棒,两人出了中军帐,上了战马往阵前而去。 战鼓声一声比一声急,两人尚未到得阵前,便听到兵器交击的震天声音,可见两人厮杀正酣。 众将士见是索超、秦明二人前来,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索超、秦明到得阵前,看向场中正在酣战的两人,只见两骑盘旋如旋风,两杆长枪如出海蛟龙,纠缠一处,“当当”之声不时响起,伴随着两人胯下坐骑的嘶叫声,显得这一场拼杀更加紧张。 索超偏头问一旁的黄信道:“黄将军,两人斗了多久了?” 黄信答道:“已经近五十合!” 索超仔细看去,见杨志虽然未现败像,但林冲显然出枪更为沉稳、霸道,而杨志已经是防多于攻了。 他命人敲响金锣,杨志虚晃一枪,拨马回头撤回本阵,见索超、秦明也到了阵前,抱拳说道:“索将军,我与林教头胜负未分,为何鸣金?” 索超说道:“林冲骁勇,我恐杨将军有失。” 杨志说道:“他虽神勇,我却未必输他。” 索超说道:“杨将军神勇,我自然知道。但这一战关系到我军士气,不可大意。杨将军还是小心为上。” 杨志不再多言,其实他心中知道,再打下去,自己未必真能挡住林冲。 索超正待打马上前,秦明说道:“索将军,你是我前军统帅,岂能轻易出战,待本将前去会会林教头。” 说罢,催马举棒向林冲冲去。 晁盖见林冲久战,体力消耗不少,见对方阵中出来一将,看上去绝非乏乏,于是赶紧命人敲响金锣,将林冲唤回。 秦明到得阵前,林冲已经回阵,他微微一愣,勒住战马,举起狼牙棒向对面喊道:“何人出来一战?” 不待晁盖点将,董平打马出阵,挥舞双枪向秦明冲去,一边喊道:“双枪将董平前来取你人头。” 秦明听到“双枪将董平”五个字,心中一凛,仔细向他看去,喝道:“你便是双枪将董平?” 董平得意喊道:“你既然知道爷爷名号,还不下马受死!” 秦明手中狼牙棒在头顶盘旋一圈,爆喝道:“无耻小人,本将正愁无处找你!” 随即双脚一蹬,战马撒开四蹄便向董平冲去。 秦明双手握住狼牙棒,当头一棒打下。董平见他狼牙棒来的威猛,不敢大意,双枪一叉,高高举起架住打下来的一棒,同时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找我?” 秦明狼牙棒一收一伸,当胸向董平杵去。董平提马跃开,双枪一拨,将狼牙棒拨得一偏。 秦明喝道:“秦明!” 他只简单迸出两个字,狼牙棒又呼的盘旋横扫而至。 董平见他咬牙切齿,心中费解,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了秦明。uu看书.uukansu 他哪里知道,现在整个蓟州军都视他为必杀仇人。 他更不知道,自己一时冲动杀了一个姑娘,竟然会引得蓟州军中将士对他同仇敌忾,无不想将他碎尸万段。 他见秦明出招迅猛,且狼牙棒带着风雷之势、雷霆之威,知道这人武艺得,哪里还敢大意?眼见狼牙棒横扫而来,他双手短枪一沉,奋力挡住扫来的狼牙棒。 这两人在《水浒传》中都是五虎将之一,秦明排在董平之前,且秦明的真实武艺也的确在董平之上。 董平原本并未将秦明放在眼中,但交手几合后,收起轻视之心,全神与之厮杀。 两人棒来枪往,在一阵紧似一阵的战鼓声中来回厮杀,转眼五十合已经过去。 晁盖眼中露出诧异之色,看向一侧的林冲说道:“蓟州军中果真多猛将!开始那杨志十分了得,如今这秦明仿似更加神勇。” 林冲淡然说道:“哥哥有所不知,这人原本是青州指挥司统制,当初宋公想逼他上梁山,联合青州境内的清风山冒充他,在青州城外烧杀抢掠,但此事被花荣等人看破,以至于功败垂成……” 晁盖诧然道:“此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林冲说道:“那时……宋公明还没上梁山……” 两人正在低声交谈,忽然听得一声惊呼,随着对面阵中传来一声叫好声! 第391章 晁盖落马 晁盖赶紧向阵前看去,虽然他也不喜欢董平,但毕竟是自己一个山寨的兄弟,若是出了意外,自己怎么向山寨交代? 好在他看去时,董平并无意外,但显然已经力怯,抵挡困难。 原来刚才秦明一棒差点砸中董平,迫得董平急忙提马跃开,秦明催马追上,引得蓟州军中将士一阵欢呼。 晁盖见秦明如此威猛,不及细想,催马出阵,挥动手中大刀向秦明冲去,同时喊道:“董平兄弟,我来助你!” 秦明见敌阵中又出来一人,并不畏惧,狼牙棒挥舞,迫使董平后退,随后狼牙棒绕着腰身旋转一周,猛然砸向晁盖。 同时爆喝一声:“来得好!” 以一敌二,丝毫不显畏惧,一条狼牙棒使得风车也似,与董平、晁盖缠斗一处。 晁盖的武艺在梁山最多只能算是中上水平,与五虎将、八骠骑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他见董平不敌秦明,恐他有失,情急之下出阵相助。 秦明果然神勇,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一条狼牙棒左挡右拒,将董平、晁盖的刀枪封住,根本不容近身。 正在阵前观战的索超见敌阵又出来一人,两人夹击秦明,正待派人上去相助。他仔细一看,觉得来人有些面熟,于是问道:“那使刀的贼将是谁?可有人识得?” 杨志说道:“这人便是梁山大头领托塔天王晁盖。” 索超闻言一惊,抬眼看向对面阵中旌旗,见中间那面旌旗上果真书着“托塔天王晁盖”几个大字。 杨志正要请命出战,索超突然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原来是他!” 不待杨志、黄信、李应三人反应过来,打马向阵中冲去,一边冲一边喊道:“好你个贼人,还我生辰纲来!” 原来他认出晁盖便是当初在黄泥岗伙同那卖酒汉子将自己麻翻,劫取他所押运的生辰纲之人中的一人。 如今见他居然是梁山大头领,显然是他夺去了生辰纲后,便在梁山落草为寇,成了山大王。 当年生辰纲被劫一事,索超一直耿耿于怀。虽然他最终被高槛救出,而且在高槛手下也得到重用,但这股窝囊气一直憋在心里,总想找个机会出了。 现在突然见到晁盖,看得几眼,认出他便是当时劫取生辰纲的数人之一,如何还忍得住? 正在与秦明鏖战的晁盖见索超举着金蘸斧向自己重来,心中一凛,赶紧举刀迎上。他也认出了索超,知道索超肯定记恨当年生辰纲被劫一事,便也不多打话,挥刀迎上。 于是场中四人分成两对厮杀起来。 两边军阵见出战的都是自己的老大,军鼓擂得震天价响。 晁盖与索超战得十几合,便知索超神勇,且金蘸斧沉猛异常,自己挡得几招,震得虎口发麻,知道自己非他之敌。 此时,落单的董平与秦明斗得几合,心生怯意,喊了一声:“我昨夜不曾睡好,今日斗你不过,待我回去歇息好了,明日再与你一决高下!” 说完竟虚晃一枪,拨马回头便往本阵跑去。 林冲见董平竟然丢下晁盖独自回阵,冷眼看了他一眼,立即打马再次出战,向秦明冲去。 秦明正在追赶董平,见林冲向自己冲来,并不搭话,举棒便打。 林冲举枪架住,“当”的一声巨响,长枪微微一沉,居然弯成弧形。 两人各自施展本事厮杀起来。 却说晁盖与索超斗不到三十合便已经力怯,但他并不畏惧,更不后撤,而是咬牙苦战。 林冲虽与秦明在战,但时刻关注晁盖与索超的战况。眼见晁盖已经支应吃力,连环两枪,逼得秦明侧马闪避,他返身一枪向索超刺去,同时喝道:“哥哥且退!” 索超喝道:“便是要退,也须还我生辰纲来。” 林冲当然听说过生辰纲一事,晁盖与刘唐、阮氏兄弟、公孙胜等人之所以上梁山落草,就是因为劫取了梁中书送往东京蔡京的生辰纲,被官府缉拿,无处藏身之故。 随着索超的一声大喝,手中金蘸斧呼的一声当头砸向晁盖。 晁盖举刀招架,随着一声巨响,两人胯下坐骑齐齐一声长嘶,晁盖坐骑居然前蹄一软,跪了下去。 他猝不及防,立即滚落马下,索超紧追而上,一斧头便劈了下去。 杨志见状,高声喊道:“索将军斧下留人!” 这一斧头带着雷霆之风停在晁盖胸前,随即喊道:“绑了!” 立即过来几名军士,将绳索往晁盖身上套去。晁盖被索超斧头逼住,动弹不得,只得束手就缚,被推回蓟州军阵中。 林冲见晁盖落马被擒,急得连连吼叫,想要前去相救,奈何秦明之勇猛并不逊色于他,急切之间如何脱得了身?只能眼睁睁看着晁盖被擒。 梁山阵中响起急骤的金锣声,大头领被擒,这可是出了大事了。刘唐赶紧命人敲响金锣,若是林冲再有失,可就无法收场了。 林冲无奈,只得虚晃一枪,撤回本阵。uu看书 ww. 刘唐急切说道:“晁盖哥哥被抓,怎生是好?” 林冲说道:“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抢回晁盖哥哥!” 随即回头喊道:“兄弟们,随我一起去救回晁盖哥哥!” 话声中,打马扬枪便向蓟州军军阵冲去。 刘唐赶紧跟上,身后喽啰一声大喊,纷纷跟随着向对方冲去。 董平举枪想要制止,但林冲、刘唐已经冲了出去,他犹豫片刻,只得打马追去。 索超、秦明刚刚回到本阵,却见梁山众人向己阵冲来,索超举手断然说道:“放箭!” 军阵后一营神羽军立即弯弓搭箭,几百支箭如飞蝗也似向梁山众人飞去。 几位头领挥动兵器,将羽箭击落,但喽啰们可没有这般本事,纷纷中箭倒下,顿时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瞬间便有上百喽啰被射杀在地。 林冲一马当先,往前冲去,一支羽箭飞来,他头一偏,竟用嘴咬住,依然打马向前而去。 身后董平急急喊道:“林教头,先退回去再做打算!” 刘唐喝道:“不救回晁盖哥哥,如何退得?” 林冲偏头一看,见身后喽啰纷纷倒下,他“呸”的一声吐出身上羽箭,喝道:“撤!” 喽啰们等的就是这个命令,立即返身就往关寨跑去。 第392章 梁山0态 这一返身逃跑,又有不少人被射倒在地。 林冲、刘唐、董平等人跑到神羽军射程外,回头看去,只见蓟州军已经押着晁盖回营寨去了。 林冲恨恨的说道:“待我回山寨叫来兄弟,一定抢回晁盖哥哥。” 便在此时,阮小二大步前来,急切问道:“晁盖哥哥怎样了?” 刘唐说道:“被他们捉去了!” 阮小二吃了一惊,说道:“那还等什么,兄弟们冲上去,救回晁盖哥哥呀……” 刘唐说道:“敌军弓箭手厉害,兄弟们已经死伤不少,若是再冲,不但救不出晁盖哥哥,只会增加更多伤亡。” 阮小二往前面看去,果然见地上躺了不少人,尚有人在痛苦哀嚎,没有受伤的喽啰在将那些受伤的人一个个的扶了回来。初步一看,至少死伤近五百之众。 林冲说道:“蓟州军战力果真名不虚传!只得先回山寨,禀明公明哥哥,思谋救出晁盖哥哥之策。” 好在索超并未打算冲锋,而是命令军队缓缓后撤,往营寨中退去。 梁山喽啰先将受伤的人扶进关寨,又将尸体全部抬了回来,准备运回山寨。这一仗打得如此狼狈,让林冲始料未及。 关寨设在湖边,关寨后面便是停靠战船的码头。整座关寨有一半是建在水面上,宛如一座小小的城堡,寨墙上设有岗哨,两边设有箭塔。 梁山残部全部撤回关寨,林冲与董平等人回上了船,与阮氏兄弟、张顺等人回山寨而去。 宋江一直等候在梁山码头上,见十几艘大船破水前来,领头船上旌旗则是林冲旗号,两侧是董平与穆弘、张青旗号,唯独不见晁盖的,偏头看向身边吴用,问道:“军师可曾见到天王旗号?” 吴用举起鹅毛扇遮在额前,仔细看去,说道:“不曾见得……” 两人正在狐疑间,木船靠岸,首先上岸的是林冲,只见他大步上来,抱拳施礼说道:“公明哥哥,速速派人前去搭救晁盖哥哥……” 宋江心中已经预料到晁盖肯定出了事,但他依然十分惊讶的说道:“晁天王怎么了?” 此时刘唐、董平也大步上来,董平插口道:“天王被……被官军抓去了……” 宋江、吴用仿似大惊失色一般,瞠目结舌,片刻之后,宋江才显得有些结巴的问道:“这……这……你们如何不保护好天王……” 双眼之中泪水闪烁,眨巴两下眼皮,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吴用惊慌之后说道:“哥哥莫要太担心,天王哥哥既然被捉,我等不能乱了方寸,须想出个办法救出哥哥才是。” 宋江如梦初醒一般伸手擦拭眼泪,连声说道:“是……是,军师快快想个办法,晚了恐怕天王会有危险……” 吴用看了一眼受伤归来的张青、穆弘,说道:“先回山寨,给受伤的兄弟们治疗伤势,然后再想办法如何救出天王哥哥。” 宋江仿似乱了方寸,一切都听从吴用安排,点头说道:“便依军师的,召集兄弟们去忠义堂,无论如何也要救出天王……” 一行人上了山寨,来到忠义堂中,早有喽啰敲响聚义鼓,山寨众头领纷纷赶来。 此时天近黄昏,本是喝酒吃肉的时间,众人正在等着酒肉,却被这聚义鼓声催得只能先去忠义堂。 李逵丢掉手中酒碗,抄起放在桌边双斧,大步向忠义堂跑去,一边跑一边嚷着:“催催催,催个鸟!还让不让俺铁牛吃酒了?俺要下山去厮杀,偏不让,这会来催了,没俺铁牛在,定是吃了败仗了……” 嘴中虽然嚷着,脚下可不敢怠慢,来到忠义堂前,见众头领都在纷纷赶来,他伸手拉住锦毛虎燕顺,问道:“可是天王哥哥吃了败仗了?” 燕顺急声说道:“岂是吃了败仗,天王哥哥被官军捉去了。” 李逵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如果让俺铁牛去,早一人一斧头给砍杀了,天王哥哥怎会被捉去……” 嘴中咧咧着,斜眼见董平前来,上前拦住问道:“你这厮,为何天王哥哥被捉了,你却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董平一向不喜欢李逵,但李逵是宋江面前的红人,自己不敢轻易开罪,闻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天王哥哥自己出阵,失了马才被捉去,兄弟也救他不得。” 李逵说道:“定是你这厮不曾好好保护……” 耳边突然传来让他畏惧的声音:“铁牛又在胡闹?” 他脸上立即露出讪讪然的笑,让开一旁,见宋江与吴用大步向忠义堂中走去,在其身后紧紧跟着林冲、阮氏三雄与刘唐。 不到盏茶功夫,uu看书ww.uukansu.c 梁山在山寨中的众头领集合完毕,除了留守四座关寨的几位头领以及旱地忽律朱贵等留在山下酒店中负责劫掠财物的几位头领,其他的都已经全部聚集在忠义堂中。 宋江、吴用两人来到前面主座,分左右站在椅子前,中间那把交椅自然空着。 众头领纷纷杂杂,互相打听出了什么事,当得知是晁盖被捉去了后,有人惊讶,有人愤怒,有人无动于衷,有人甚至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各种神情不一而足。 待得众头领来齐,众人面向宋江、吴用参拜道:“拜见公明哥哥、军师哥哥!” 宋江抬起手臂轻轻往下一压,众头领坐下。 宋江扫视着众头领,忠义堂中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众家兄弟,你我聚义梁山,有今日之兴旺,全是因为有天王哥哥在山寨上操劳之故!若不是天王哥哥收留,你我不少人还在亡命天涯,惶惶不可终日。今日官军大兵压境,哥哥为解梁山之危,亲自领着几千兄弟前去厮杀,哥哥不幸被官军捉去!你我聚义在此,义字当头。如今哥哥有难,兄弟岂能安坐?” 宋江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完,众头领同时起身,齐刷刷喊道:“请哥哥下令,我等即刻杀下山去,救出天王哥哥!” 宋江仿似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哥哥有难,当然要救!但官军势大,不可盲目前去。众家兄弟,大家想个万全之策,看看如何才能救出天王哥哥?” 第393章 不可思议 阮小七起身说道:“高俅、童贯十万之众尚且被我们打得落荒而逃,何况区区几万之众?哥哥只需一声令下,四寨人马齐聚,将这帮官军杀得片甲不留,自然能救出天王哥哥!” 刘唐说道:“小七兄弟之言有理,如今我四寨人马兵强马壮,何惧这区区几万官军?” 李逵亦起身说道:“哥哥给我几百人,趁着天黑杀进敌军营寨,定可救出天王哥哥……” 听到这里,宋江正要习惯性的呵斥李逵,吴用则轻轻点头,抢在前面说道:“谁说铁牛只会打杀,这颗黑头不也是聪明得紧吗?”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吴用身上,对吴用的这句话表示诧然。在所有人听来,李逵之言纯属匹夫之勇的豪言壮语。官军一座营寨少说也有上万人马,李逵竟然居然想凭着几百人去闯营救人,那不是自投罗网? 但吴用是梁山的军师,大家除了敬佩宋江,便是对这位曾经与晁盖一起上山的智多星敬服。他既然如此说话,定然有其道理。 李逵第一次听到吴用当着众人的面表扬自己,一张大嘴笑得直接咧到了耳根,心中十分得意,仿似自己果真聪明无比了一回。 吴用神情自若,仿似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神态,斯条慢理的说道:“蓟州军远道而来,今日下午又打了一阵,定然十分疲倦。我们多派些兄弟盯住敌军营寨,看看他们是否将天王哥哥转移。若是不曾转移,三更之后,便是人最疲劳之时,到时派出两队人马,趁这夜黑之时劫营,定可获得成功。” 李逵一颗黑头扬得老高,得意的说道:“便让俺铁牛前去,定可杀得他们人仰马翻!” 吴用说道:“到时自会有你厮杀的时候。” 随即吴用又做了详细布置,命欧鹏等人前去盯住蓟州军营寨,以防晁盖被转移后自己却一无所知,造成夜晚劫营扑空。 且不说梁山在调兵遣将,准备晚上劫营一事。再说索超擒得晁盖,推回帐中看押。 索超问杨志道:“这人既是梁山贼首,只需斩杀了他,定可大大挫伤梁山贼人气焰,杨将军却为何让我留他性命?” 杨志说道:“索将军,高元帅恨之入骨的梁山贼人是双枪将董平,然而今日却让他平安脱身。如今梁山贼首被你所擒,梁山定然乱了方寸,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救回。既然如此,不如留他性命,让梁山贼人用董平来换,岂不省了不少手脚?” 索超恍然道:“幸好杨将军及时喝住,否则我便犯下大错了。” 杨志笑道:“索将军说此人是当年劫夺你所押运的生辰纲之人,想要杀他,情有可原。但我认为,索将军应该感谢此人才对。” 索超一愣,问道:“我为何要感谢他?” 杨志说道:“若不是他,你如何会追随高元帅?若是依然留在大名府,只怕大名府城破之日,便是索将军饮恨之时。” 索超“哈哈”一笑,说道:“言之有理!” 随即唤来传令校尉,命他速去中军营寨禀报今日战况。 先锋军与梁山人马对阵一事,高槛自然早就知道,战报几乎是半个时辰一次传来中军大帐,一直到索超大获全胜,活捉晁盖,他都一清二楚。 传令校尉前来禀明情况,请命高槛:是不是将晁盖押往中军营寨。 高槛说道:“不必,本帅前去看看这位梁山大当家,究竟是何等样人。” 说罢,与花荣一起前往索超部。 他自然记得晁盖模样,在黄泥岗、白马镇、曽头市都曾经见过这位梁山的大哥,每每想起自己当年“黑吃黑”,从他手上夺回索超失去的生辰纲一事,暗自好笑。 这位被自己的“杰作”所坑的梁山大当家可谓冤枉得很,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在曽头市他有意救他一命,改变了晁盖在施大爷笔下所写的命运。 曽头市一战,高槛始终认为施大爷有所隐瞒,真正暗杀晁盖的绝非史文恭。最终的事实也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而看情形,晁盖似乎并未反应过来是何人所为。 高槛又命人前去将史文恭请来,一并前去索超部的营寨。 高槛、花荣、史文恭、索超、秦明、杨志等人一起进入帐中,营帐外,二十名刀斧手站立两排守候。 晁盖被绑在营帐中间的那根大木柱上,晁见高槛等人进来,兀自骂道:“要杀便杀,休想折辱于我!” 高槛、花荣等人分别坐下后,高槛说道:“天王晁盖,你我又见面了。” 晁盖说道:“你我是曾见过,当年在白马镇承蒙手下留情,放了我众多兄弟性命,原本应该感激。可今日你又引兵犯我梁山,我既然再次落入你手中,不敢奢求活命,只求给我来个痛快!” 高槛微微一笑,uu看书ww.uukanshu.m 对外喊道:“来人!” 两名军士应声而入,俯首听命。 高槛肃声道:“给晁天王松绑。” 两名军士、晁盖都是微微一愣,索超也感到意外,看向高槛,欲言又止。 但晁盖如今在蓟州军营寨,纵然松绑他也不能怎样。两名军士虽然有些意外,但自然不敢违抗军令,立即上前将晁盖松绑。 晁盖诧然说道:“你这是何意?要杀就杀,休要使用别的手段!晁盖与众兄弟有生死誓约,就算你许我高官厚禄,也休想要我背叛。” 高槛说道:“天王可还记得曽头市一战?” 晁盖一愣,诧然说道:“此事天下皆知。” 高槛笑道:“当初在曽头市,有人毒箭暗杀天王,但被人所救,不知天王可曾查清楚了,暗杀之人是谁,救你之人又是谁?” 晁盖肃然道:“毒箭之上刻有史文恭三字,自然是曽头市教师史文恭所为。” 史文恭起身道:“胡说八道!我几时暗箭伤你了?” 晁盖愕然,看向史文恭,问道:“你就是史文恭?” 史文恭说道:“天王真是好记性!当初若不是高元帅暗中相助,你以为凭梁山人马果真能破我曽头市?” 晁盖更加不解,再次问道:“你说……那晚助我破了曽头市的人是……高元帅?” 他显然对这个事实觉得不可思议! 第394章 何其悲哀 自古官匪不两立,高槛是官,自己是匪,两人素不相识,更谈不上什么交情,他为什么要相助自己? 晁盖眼神狐疑的看向高槛,仿似是在询问。 高槛说道:“曽家是金国人,来我大宋,若是好好做生意倒也罢了,可他们居然敢圈地为王,欺压地方百姓,就连地方官府也因为他们是金国人而有所忌惮。我早就有心除贼,只是没有机会下手。恰逢天王前去攻打曽头市,我便让几位将军凑了凑热闹,真要说起来,天王还是立了大功的。” 高槛的这番言论,晁盖虽然未必全信,但曾家是金国人,这是事实。蓟州以前受辽国欺负,高槛去了后,立即扭转乾坤,说明此人对外国欺辱宋国的确比较痛恨。 晁盖虽然不满当今官府,但在民族大义面前,对官府的憎恨还是得退在次位。听完高槛的这番言论,他心中隐然升起一丝自豪的感觉,仿似自己果真就是为国除贼的民族英雄一般。 他又看向史文恭,问道:“史教师却为何成了高元帅部下?” 史文恭说道:“我与天王一样,一身本事却报国无门,为了讨生活,无奈委身曾家。曽头市被攻破,我被高元帅所擒,高元帅对我过往之错概不追究,晓之以理,使我顿悟:大丈夫立于世,当有所作为。我见高元帅有容人之量,知人善用之能,便决定死心追随,以求他日博取功名,也不至于辱没了祖先。” 晁盖心中微微一动,随即说道:“你说那毒箭非你所射,可那箭杆上却刻有你的名字,这又如何解释?” 史文恭不屑说道:“我纵然要暗杀他人,如何又要留下凭信?如此拙劣手段,难道天王还看不出来?” 其实当时在曽头市发生的一切,晁盖也深切怀疑。回到梁山后,他多次与林冲、阮氏兄弟、刘唐等人私下议论过,林冲甚至几次暗示,那一箭一定是欧鹏所为。刘唐更是要去找欧鹏盘问清楚,阮氏兄弟也因此义愤填膺。若不是他晁盖不想将事情闹大,影响山寨团结,他也早就找欧鹏去了。 他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曽头市一战,高元帅既然暗中相助,那……那支毒箭定然也是高元帅部下射落,却不知是哪位英雄,竟然有如此高明的箭法?” 高槛看向坐在左侧的花荣,说道:“便是这位花将军,原清风寨知寨,人称小李广的花荣。” 晁盖听完介绍,心中一凛。小李广花荣的名字他是听说过的,却没有想到他也已经投在了蓟州军中。 高槛说是花荣射飞毒箭将他救下,自然不会怀疑。花荣的箭法天下无双,除了他,还真想不出还有谁有这本事,能射掉飞箭。 他上前两步,抱拳附身施礼说道:“花将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花荣起身说道:“天王不必客气,若说救你,也是高元帅的功劳。若不是高元帅料敌先机,知道在曽头市有人会暗算于你,就算我箭法再好,也反应不过来。” 晁盖问道:“高元帅早就知道有人要暗算于我?” 高槛不置可否的说道:“花将军当时射出两箭,一箭射掉毒箭,一箭射中施放暗箭之人的手臂。” 随即又看向史文恭说道:“史将军,你且让天王看看的你的胳膊,可有箭伤留下的疤痕?” 史文恭果真撸起衣袖向晁盖走去,晁盖心中已经了然,一声长叹说道:“我明白了……” 却并不查看史文恭胳膊,而是神色黯然的说道:“可否借花将军羽箭一看?” 花荣说道:“我所用羽箭都是蓟州兵器司统一打制,并无特别之处,莫非天王还不曾见过?” 高槛则对一名校尉说道:“去取一支羽箭来。” 校尉自营帐一角的箭壶中取出一支羽箭,送到晁盖面前。 晁盖一看那羽箭,心中已经基本确定,因为蓟州军的羽箭比一般的羽箭要长出一寸半,箭杆也比一般的羽箭要粗上几分。但他还是接过,往箭杆尾部看去,见上面果真烙印着一个“蓟”字,与当初击落射向自己那支毒箭的羽箭一般无二。他将羽箭递还给那名校尉,说道:“果然如此。” 当初欧鹏手臂受了箭伤,那支钉入其胳膊的羽箭被削去一截箭杆,自然看不到整支羽箭,更看不到箭尾上的字。回到营寨后,取出的那支断箭林冲特意查看了,的确不同于一般羽箭,比一般羽箭要粗上几分,与那支被击飞的羽箭毫无差别。 当初林冲、阮氏兄弟与他一直在猜测上面的“蓟”字是什么意思,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是几百里外的蓟州军前来暗中相助,并救了他一命。 他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原本应该是势不两立的人,uu看书 ukansh却连续对自己施以大恩,而原本应该是生死兄弟的人却在背后想置他于死地! 他忽然对自己多年来的认知第一次产生了动摇。因为在他的认知中,一直认为官不如匪,官吏猛如虎,只会盘剥百姓,使得众多百姓家破人亡。而匪至少讲究江湖义气,只要志同道合到了一起,彼此之间掏心挖肺,坦诚相见。 可如今,他所崇拜的义气似乎成了一个笑话!一座水泊梁山,因为宋江的到来而弄得勾心斗角,甚至自己兄弟之间相互算计,这与市井百态有何区别? 一种心寒的感觉涌上心头,忽然为自己的一生感到悲哀。 当初因为不满官府的作为,与吴用、阮氏兄弟、刘唐等人聚义,准备劫取生辰纲。因为他们知道,生辰纲其实就是梁中书搜刮的民脂民膏,自己取来,天经地义。最终因此被逼上梁山,在林冲的帮助下,火并王伦,自己成了梁山之主。 宋江侠义之名播天下,当初因为生辰纲一案,自己还屡屡受到他的帮助,才免了牢狱之灾。待得宋江落难,自己将他收留,并让他坐上了梁山的第二把交椅。正所谓日久见人心,宋江到了梁山后,利用他在江湖中的名气与影响力,拉帮结伙,竖立自己的山头,逐步孤立梁山的老势力,其中也包括他这个梁山大哥晁盖。 正因为宋江曾经有恩于己,他才处处忍让,可这种忍让,却换来了一支要命的毒箭! 如今真相大白,想想何其悲哀。 第395章 势在必行 晁盖颇有一种英雄落寞的感觉。 当初东溪村七星聚义,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公孙胜已经飘然隐去,吴用则已经变换阵营,与宋江打得火热,偌大一座梁山,真正能与自己交心的寥寥无几。 他的初衷是要与志同道合的兄弟们大块吃肉、大秤分金,做个不受官府管制的逍遥自在人。可宋江却一心想着要被招安,自认为凭着他的本事,一定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道不同便不同罢了,自己真心相待,却换来毒箭暗杀,如此仁义及时雨、山东呼保义居然还冠冕堂皇窃据梁山,自己却又无能为力,如何能不让他感觉到落寞? 高槛自然看出了他的悲哀与落寞,他说道:“天下最难测的便是人心,宋江号称义气无双,被江湖朋友称为及时雨,但在我眼中看来,此人假仁假义,十足小人一个!在我军中,可有不少人曾经被其算计,如霹雳火秦明、扑天雕李应、玉麒麟卢俊义等人,就深受其害,个个被他害得家破人亡。” 这些事情,晁盖自然是有耳闻的,对宋江的这些作为,他与林冲也颇有微词。就是现在梁山上的不少头领,也是被他害得走投无路,最终只能落草梁山。这些人与其说是被官府逼上梁山,还不如说是被宋江、吴用坑上梁山。 他听到了玉麒麟卢俊义的名字,有些诧然问道:“河北玉麒麟也在高元帅帐下?” 高槛说道:“当初宋江、吴用设计,骗得卢俊义在自家墙上提了反诗,又指使其管家李固回大名府告发,逼得卢俊义走投无路后,便再出面收留。可惜啊,他们的奸计并未得逞,卢俊义的小厮燕青找到了我,让我将卢俊义给救了出来。如今他在我账下任第三厢副厢都指挥使。” 晁盖听完,神情再次黯然,说道:“现在我知道为什么蓟州军战无不胜了,高元帅帐下果然猛将如云!而且今日一战,我也已经看出,蓟州军完全不同以往前来清剿的官军。他们一个个骄横跋扈,根本不曾将我梁山人马放在眼里,出来打仗,居然还带着歌舞伎。而蓟州军军纪严明,且对我梁山人马丝毫没有轻视之心。这样的军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看来……” 后面的话他生生咽了下去,虽然心中已经有些沮丧,但这种灭自己威风的话当然还是不宜出口。 高槛说道:“实不相瞒,原本我并不打算兵临梁山。但梁山上有一人的作为,使得我不得不来!如今我已经奉了圣命,与梁山一战势在必行。我念天王英雄气概,不忍加害,今日便在帐中停留一宿,明日回梁山去,告诉梁山众匪,若想活命,弃械投降!否则破寨之日,血流成河,这八百里水泊将成一片血海!” 晁盖心中一凛,高槛语气十分严厉,让他不由自主的相信,他言必行、行必果。 但这一句话同样也激起了他心中的傲气,断然说道:“我即为匪,便与官军势不两立!你若放我回去,我自引兵再战,便是血染水泊又如何?” 索超怒道:“元帅有心饶你一命,你却如此狂妄?若再战时,本将斧头可不再留情!” 晁盖傲然道:“怕我再战,此时便杀了我,岂不痛快?” 索超、秦明都是大怒,正要举步向前,高槛淡然说道:“各位将军息怒,天王要再战,我们便再战,难道各位将军还会惧怕不成?” 秦明重重哼了一声,说道:“自然不怕,只是这厮不知好歹,元帅以礼相待,于他又曾有过救命之恩,不知感恩便也罢了,居然还要引兵再战,实在可恶。” 高槛轻轻摆手,说道:“天王是明白人,他会想清楚的。” 随即往营帐外走去,到得门口,又回头说道:“索将军,不要失了礼数。” 索超俯身应了一声,将高槛、花荣等人送出帐外,不解问道:“元帅何须对他如此客气?” 高槛神秘一笑,说道:“你们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办便是。” 说罢,将索超、秦明、杨志招至身边,低声轻语了几句,三人虽然脸上露出诧然不解之色,但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喏!” 高槛、花荣骑上护卫前来的战马,打马回中军营寨而去。 待史文恭也辞别离去,索超与秦明、杨志俱在一起,秦明不解说道:“高元帅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 杨志轻声说道:“元帅一向算无遗策,各位将军只管遵照执行便是。” 索超点头道:“虽然我也不是十分理解,但既然是帅令,自当遵从。” 随着夜色的降临,空气不再那么燥热。临近水泊,到了晚上,自湖面上刮起阵阵凉风,吹在身上甚是舒爽。 天上繁星点点,一弯残月倒映水中,uu看书 ww.风起时,惊碎一湖月色,满湖银光点点。 几只水鸟自湖面掠过,往芦苇丛中飞去,此时,也到了倦鸟归巢之时。 整座先锋军营寨显得十分恬静,门口四名军士手拄长枪站得笔直,警惕的看着不远处的梁山北关城寨。 先锋军营寨离梁山北关不足三里,前面一片开阔,毫无阻拦,若是梁山人马异动,很快就会发现。 然而,他们却忽略湖岸茂密的芦苇丛。 夜深人静,除了湖中的蛙鸣之声与入梦的夜鸟偶尔拍打翅膀的声音,便一片寂静。 二十几只小船无声划过水面,往岸边的芦苇丛中钻去。船上之人全都伏低身子,手中刀枪隐于身下,防止月色反光。 梁山水泊的湖面十分复杂,到处是浅滩、暗礁,这也是高俅、童贯几次攻打梁山失败的原因之一。但梁山上的人自然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特别是水军头领李俊、张顺、阮氏兄弟等人,更是轻车熟路。 蓟州军的营寨扎在离湖岸三里处,如果正面偷袭,必然会被哨卡发现。所以梁山人马选择了从一侧上岸,对营寨实施突袭。 领头的小船上,俨然便是阮小五,在其身后紧紧伏着一人,却并不安分的探头张望,显得有些焦急。这人自然就是黑旋风李逵。 一声水鸟的“咕咕”声传来,阮小二以手捂嘴,回了三声,随即只见一艘小船如箭般驶来,船头趴着的正是欧鹏。 第396章 营救 欧鹏很快靠拢然小五、阮小二等人的小船,阮小二低声问道:“欧鹏兄弟,如何?” 欧鹏轻声道:“天王哥哥尚在营寨之中,只是……官军守卫森严,想要救出来恐怕不易。” 阮小二说道:“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救出天王哥哥。” 所有小船藏在芦苇丛中,阮小二摆摆手,阮小五低声喝道:“各位兄弟,都小心点,只要救出天王哥哥,立即撤回,不要恋战。” 几名头领凑在一起商量片刻,这才纷纷下水,涉水往岸边走去。 芦苇丛中的水并不深,刚过膝盖。三百余人小心翼翼的上了岸,猫下身子,无声无息的从一侧向营寨大门靠近。 除了营寨门口四名岗哨,营寨内尚有几队巡逻兵举着火把在不停巡逻。 阮小五领着李逵在前,与欧鹏、阮小七、阮小二等几位头领迅速接近营寨。四名岗哨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从一侧摸了过来,十几人靠近后,阮氏三雄、李逵同时闪身扑上,四人不及叫出声来便丢了性命。 随即阮小五一摆手,欧鹏领着其余的人迅速潜入营寨之中。进入营寨,他们立即分成几路,小心躲避巡逻的岗哨,然后挨个营帐搜索。 三百多人分成五队,分别由李逵、阮氏三雄、欧鹏带领,无声无息的在营寨中搜索着。 奇怪的是,上万人的营寨一片寂静,除了巡逻军士的脚步声,便只有营帐中传出的呼噜声。阮小五等人接连摸了十几座营寨,忽然听到一声“咕咕”的水鸟叫声,几队人马迅速向营寨外撤离。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如果成功找到晁盖并将他救出,便发出一声水鸟的叫声,招呼其他队伍撤退。 发出水鸟叫声的是李逵所带领的一名喽啰。李逵提着双斧摸到一座营帐附近,见有两名看守的军士倚在门边昏昏欲睡。李逵舞动双斧,这两人稀里糊涂便见了阎王。 他冲进营帐,见中间柱子上绑着一人,正是晁盖。他赶紧上前将绳子砍断,问道:“天王哥哥没事吧?” 晁盖见有人来救,先是一愣,随即说道:“没事……” 几十人撤出营帐,立即发出信号,于是所有队伍迅速向营寨外撤去。 这一切仿似太过简单,整座军营居然毫无防范一般。众人正在庆幸之时,巡逻的军士有一人发现了异常,喊道:“有人闯营!” 随即纷纷向营寨门口的方向看去,见在营寨中果然影影绰绰,有不少黑影正在往营寨外撤离。十几名巡逻的军士纷纷喊道:“快来人,有人劫营!” 声音急促,显得十分惊慌。随即看到营帐中不少军士提着兵器跑了出来,有人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出了营帐便喊道:“贼人在哪里?” 阮小五见已经暴露,喊道:“李逵兄弟,你保护天王先走!” 李逵见有人追来,立即打了鸡血一般,双眼冒绿光,“嗷嗷”喊叫道:“小五兄弟,你保护天王哥哥先走,我来拦住他们。” 李逵嗜杀,他见杀人的机会来了,哪里还肯先离去? 一句话说完,提着双斧迎着军士们砍杀而去! 晁盖急忙喊道:“李逵兄弟回来!” 李逵则头也不回的喊道:“天王哥哥先走!” 阮小五命阮小七、欧鹏保护晁盖先走,自己与阮小二领着几百喽啰返身向军士们迎去,双方顿时厮杀一处。 李逵勇猛,双斧舞动,触者非死即伤,很快便砍翻十几人,正在杀得兴起,耳边听得一声:“休要叫贼人走了!” 随即只见一骑快马向这边飞来,冲入梁山喽啰人群中,狼牙棒舞动,一人被打得飞起,随着秦明一声爆喝,狼牙棒所指,喽啰成片倒下。 眼见秦明便要迫近李逵,已经靠近李逵的阮小五急道:“李逵兄弟,快快撤退,难道你忘记了公明哥哥和军师哥哥的吩咐了?” 李逵一听这两人,浑身一哆嗦。自己要来参加这次劫营,宋江本就不同意,害怕他鲁莽冲动会坏了大事。若不是吴用给他说好话,自己再三保证听从阮小五的指挥,宋江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下山的。 他在梁山,只怕宋江与吴用,也只服宋江与吴用。阮小五的一句话,立即戳到了他的软肋,虽然他心中实在不愿意就此离去,但阮小五的那句提醒,让他如芒在背,不得不离开。 他看了一眼秦明,喝道:“待明日爷爷再与你厮杀明白!” 随即舞动双斧,与阮小五、阮小二等人奋力向外杀去。 欧鹏、阮小七已经护送晁盖出了营寨,向关寨飞奔而去。 李逵、阮小二、阮小五等十几人拼命杀出重围,但其他的三百多人全都交代在营寨之中了。 秦明引着一彪人马,舞动狼牙棒向李逵等人追去,一边喊道:“贼人哪里走!” 追上后面的两人,狼牙棒挥去,立时将那两人砸得骨断筋折,u看书ww.uuknsu 飞出两丈之外。 李逵、阮小二、阮小五出了营寨,拼命向湖边关寨跑去,眼见秦明越追越近,身后的十几名喽啰纷纷被追上,成了他的棒下亡魂。在此紧要关头,关寨中冲出一彪人马,领头的正是豹子头林冲与赤发鬼刘唐。 十几名喽啰接了晁盖往关寨中撤去,李逵见自己的援军出现,竟要返身去厮杀,阮小五赶紧拖住,说道:“休要犯浑!” 秦明眼见要追上李逵等人,忽见林冲引着一彪人马杀来,立即勒马举棒喝道:“撤!小心贼人有埋伏!” 随即拨马回头,领着人马往营寨中撤退。 林冲倒也没有追击,接应了李逵、阮氏兄弟等人,返回关寨而去。 在军营的左侧营帐前,索超、杨志、黄信、李应等十几名将军一直在悄然观察着这一切,见秦明引军撤回,索超说道:“秦将军辛苦了。” 秦明跳下马来,将兵器交给身边护卫,说道:“倒不是辛苦,只是打得窝囊,白白死了这许多军士。” 索超说道:“帅令如此,你我只能遵从!” 随即看向撤回的军士,说道:“还得辛苦各位清理战场,梁山贼人的尸体全部搬出营寨外一里处,他们自会搬回去。我蓟州军烈士遗体先停放营寨西侧空地,明日火化。” 军士们应了一声,立即开始行动。 这一战,由于李逵的勇猛,死了近五十人,让几位将军心疼不已。 第397章 2肋插刀的兄弟 晁盖被救出,与阮氏兄弟、刘唐、李逵、林冲等上船往山寨而去。 虽是下半夜,宋江、吴用依然伫立在水寨码头张望。 晁盖看到站立码头的宋江与吴用,心中并无丝毫感动,反而生出一丝厌恶。脑中回响高槛所说的话,眼前晃动着那一支射向自己的毒箭。 见到木船靠岸,宋江三步并做两步,一路小跑往码头边奔去,边跑边喊道:“哥哥无恙?可让山寨上的兄弟担心死了!” 迎上晁盖,伸手拉住他的左手,又说道:“忠义堂中摆酒,为哥哥压惊!” 晁盖被他握住手,心中微微一动,想要将手抽回,但最终还是忍住,淡然说道:“已然夜深,便不吃酒了。多谢各位兄弟记挂,拼死相救,我也已经疲倦至极,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说话时,很自然的将手抽回,抱拳向所有人行了一圈礼,大步向山上走去。 宋江感觉到了晁盖语气中的意兴索然,先是微微一愣,但他并未深想,认为他是因为被擒,心中不快,所以才会这样。于是他抱拳说道:“如此也好,哥哥好生歇息。” 晁盖已经大步离去,吴用眼中露出诧然之色,待林冲、阮氏兄弟、刘唐等人相继离去后,他轻声对宋江说道:“哥哥可觉得天王今日有些不对?” 宋江说道:“他身为梁山之主,首战便被敌军捉去,心中不畅快,也是自然。” 吴用欲言又止,轻轻摇了摇头。 两人转身看着月色下的无边水泊,宋江说道:“大兵压境,如何破解?” 吴用说道:“哥哥休要忧心,我已经差戴院长前去九宫县二仙山相请公孙胜回来相助破敌。如今蓟州军远道而来,没有足够战船,一时无法攻进我水泊,只待公孙胜归来,定可大破官军。” 宋江闻言心中一定,虽然同为梁山军师,吴用只是针对个人有些诡计奇谋。而公孙胜则懂得阴阳五行、奇门阵法,如今大军对阵,若是有公孙胜的阵法,或可保山寨无虞。 在救出晁盖之后,林冲便察觉到晁盖神情有些不对。既没有劫后重生的喜悦,也没有脱离险境后对蓟州军的痛恨,而是一路寡言少语,显得心思沉重。 上了岸,更是感觉到他的反常,对宋江、吴用言辞平淡。见他大步往住处而去,他略一迟疑,返身看了一眼已经背向自己,正看向夜色下的水泊的宋江与吴用,便举步向晁盖追去。 晁盖回到家中,正待关门,林冲已经追至,低声说道:“哥哥可便与我一叙?” 他微微一愣,松开已经半掩的木门,说道:“进来吧。” 两人进了房中,晁盖将门插好,点亮蜡烛,说道:“林教头辛苦,承蒙相救,万分感激。” 林冲放下手中长枪,说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晁盖取来一坛酒,两只碗,将酒倒上,说道:“林教头陪我吃上几碗酒,如何?” 林冲端起酒碗,说道:“敬哥哥。” 随即一饮而尽。 晁盖也将一碗酒一口饮尽,再次将酒倒上,林冲说道:“哥哥在蓟州军中可是受到了折辱,如此闷闷不乐?” 晁盖并不马上回答,又饮尽一碗酒,说道:“林教头可还记得曽头市之事?” 林冲说道:“哥哥是说……曽头市险些遭到毒箭暗杀一事?” 晁盖轻轻点头,林冲说道:“如何会不记得,若不是哥哥坚决不准,我与刘唐、阮氏三雄几位兄弟一定会查明真相……” 晁盖说道:“你猜我今日在蓟州军中见到了谁?” 林冲看向晁盖,并未回答。蓟州军中他虽然认识几人,但数万大军,战将数百,他怎么能猜到晁盖究竟见到了何人? 晁盖缓缓倒满酒碗,说道:“史文恭。” 林冲诧然道:“曽头市教师史文恭?” 晁盖点头说道:“正是。” 林冲问道:“他……他如何成了蓟州军大将了?” 晁盖说道:“那夜曽头市兵败,史文恭仓惶逃遁,被蓟州军所擒,在高元帅的感化下,投了蓟州军,成为他帐下大将。” 见林冲惊诧的神情,举起酒碗,说道:“且吃了这碗酒,还有更让人惊讶的呢。” 待一碗酒下下去,他才继续说道:“当初曽头市一战,若不是有人暗中救我,我早已经成了冤死鬼。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我们……恐怕难以攻破曽头市。林教头,今日我才明白,当初救我之人是谁,助我们之人又是谁。” 林冲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说道:“不会……不会是高槛那厮吧?” 晁盖听林冲称呼高槛为那厮,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释然。林冲与高槛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林冲对高槛之恨,深入骨髓,对他不敬便是情理之中。uu看书.uanshu.cm 他轻轻点头,说道:“正是蓟州军所助。救我者,便是蓟州军中大将小李广花荣。” 林冲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听到晁盖说出事实,还是十分惊诧。 “小李广花荣?难怪箭法如此了得,换做他人,如何能在黑夜之中射落飞箭。” 稍稍迟疑,随即又问道:“可是……蓟州军是官府军队,自古官匪不两立,他们为何会助我们?” 晁盖说道:“我也疑惑,问了高元帅同样的问题。他说他早就看不顺眼曾家了。曾家是金国人,来我大宋做买卖,若是老老实实做买卖倒也罢了,可他圈地为王,欺压百姓,俨然是一方霸主,就连官府都对他曾家忌惮三分。知道我梁山义军要攻打曽头市,他便趁机暗中相助,帮我们破了曽头市,这样也就了却了他的心事。” 林冲听完,心中微微一动,脱口说道:“他这纨绔,居然还懂得忧国忧民……” 晁盖自竹席下取出一个长形布包,缓缓打开,里面赫然三支羽箭,其中一支已经断去一半。他将三支羽箭在木几上摆好,说道:“这两支羽箭是小李广花荣所射,一支击飞毒箭,一支射中了施放暗箭之人的手臂……” 林冲闻言,双眼之中精光乍现,沉声道:“如此说来,果然如你我所猜测……” 晁盖盯着那三支羽箭,也语气低沉的说道:“这就是两肋插刀的兄弟……” 语气悲呛、失望…… 第398章 兄弟离心 两人沉默良久,林冲才闷头饮下一碗酒,说道:“当初哥哥领着众兄弟在江州拼死将他救下,并请上梁山,让他坐了这梁山第二把交椅。哥哥待他,可谓情至意尽。可他为何却要背后暗害哥哥,行如此兄弟寒心之事?” 晁盖说道:“他一心想要被朝廷招安,领着这近十万兄弟跳进火坑,在官府洗刷罪名,从此可以清白官身,甚至荣华富贵,不再背负山匪之名。山寨兄弟都已经看清,若是招安,定会万劫不复,岂能如他所愿?他一心想要成为梁山之主,剪除异己便是势在必行。二位便是他前程的最大绊脚石,故而……” 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嘴唇哆嗦,却是说不下去了。 林冲右手紧紧按在木几上,逐渐握紧成拳,说道:“哥哥以后如何打算?” 晁盖说道:“不瞒兄弟,此次蓟州军兵临梁山,与以往不同。蓟州军与辽军数次交战,无一败绩,可见其战力非凡。高元帅帐下猛将如云,且其中不少人因为当初被宋公明、吴用所坑害而对梁山恨之入骨,我担心这一次……恐怕梁山不保……” 林冲说道:“哥哥倒也不必长他人威风,我水泊梁山英雄众多,兵马十万,如何惧怕于他?” 晁盖说道:“梁山的确兵强马壮,但若兄弟离心,如何再战?” 林冲哑然,自宋江上到梁山,他就一直被边缘化。特别是上次高俅被捉上山来,不少兄弟都要杀了高俅泄愤。其中最想杀高俅的,自然是他林冲。别人杀高球是泄愤,而他则是为了报仇。但宋江以梁山前程为由,不仅不愿杀他,还对他酒肉招待,太尉长太尉短的卑躬屈膝,只盼高俅回朝后能帮他宋江说上几句好话,早日实现他的招安梦想。 梁山上下,只是表面看起来一团和气,其实中间派系林立,各人为了自己派系利益勾心斗角,与官府何异? 晁盖见林冲沉默,他又说道:“高元帅此次兵临梁山,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董平那厮,无故杀死梁中书的侄女梁小玉,惹恼了他。林教头,当年张贞娘之死,让林教头至今都无法释怀,何况……梁小玉还是被董平当着他的面暗杀而死!” 林冲依然沉默,现在他的心中如同一锅煮沸的开水在翻滚不已。董平作为他一向为之不齿,就连李逵,滥杀无辜时他也颇为反感,此时心中忽然有一个模糊的意识,竟然觉得高槛兵临梁山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他心中一惊,自幻觉中醒转,说道:“贞娘之死,并不全怪高槛……” 晁盖微微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林冲说出这样的话。这么些年来,林冲每每想起张贞娘,便对高槛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林冲说出高槛的名字,以前都是“那厮”、“贼人”等等的称呼替代。 林冲的脸上也没有以往说起高槛时的那种激动、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失落。 晁盖说道:“是我勾起你的伤心事了,但我认为,此事终归要有个了断,否则你这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如何到头?” 林冲说道:“原本想在梁山终老,忘却恩怨,却不曾想如今梁山上也是兄弟离心,风雨飘摇。哥哥,若是梁山被破,你又何去何从?” 晁盖慷慨说道:“江湖之大,总归有容身之处,明日之事何必多想?” 两人举碗相碰,林冲说道:“对,大不了四海飘零,五湖流浪!” 又是一碗酒下去,晁盖说道:“林教头,你师兄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当初宋公明、吴用等人想要设计将他逼上山来,最终却功败垂成,卢俊义不知去向。林教头可知道他现在哪里?” 林冲说道:“哥哥知道?” 晁盖说道:“他如今也在蓟州军中,为高元帅帐下大将。” 林冲说道:“如此说来,我这师兄倒是谋了一个好去处……” 晁盖一愣,林冲居然说在蓟州军中是个好去处?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两人这一通酒,直喝了一个通宵,一直到天亮,两人在歪倒床上,沉沉睡去。 清晨,梁山上果真派人将那几百具尸体搬回,运往山上火化。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梁山也没派人出战,蓟州军也不主动挑衅,仿似和平共处互不干涉一般,出奇的平静。 郓州、济州传来消息,两处的战船已经聚集,新船也在加紧打制。 十日过去,一直平静的梁山忽然有了异动。 这天一早,只见湖面上几百艘战船铺天盖地而来,uu看书ww.uukansh 远远的便传来阵阵鼓声。 索超、秦明、杨志等人赶紧出来查看,一名斥候前来禀报:“三位将军,贼人自水寨中开出战船三百余,奔北关而来,当中大船主杆上悬挂‘替天行道’杏黄大旗,船头挂‘及时雨’宋江、‘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三面旌旗,如今已经进入北关水寨。” 索超闻言,转头对身后校尉说道:“起鼓,点兵!” 校尉立即前去传令,不消片刻,营寨中响起隆隆鼓声与金号之声。 杨志说道:“宋江亲自来了,看样子是准备与我们大战一场了!” 索超说道:“若不是我们的战船还没到,早就杀上水寨去了!” 秦明说道:“正是,等了这么些日子,都闲出鸟来了,今日可算能好好厮杀一场。” 三人见关寨大门大开,梁山人马纷沓而出,湖岸边顿时旌旗翻飞,尘土飞扬。不多时,那面“替天行道”的杏黄大旗高高悬挂在关寨的寨墙之上,十分醒目。 索超拨转马头,与杨志、秦明向营寨中跑去,见军队已经分营集结完毕,三人走上点将台,命两营骑兵、四营步军、两营神羽军共八营将士出营寨迎敌。 两军很快列阵对峙,索超、杨志、秦明亲自出阵,立于阵前向梁山军阵看去,见梁山人马队列整齐,阵前两排战马,足有二十余人,在他们身后都有各自的旗号,宋江、吴用等人的旗号赫然在列。 第399章 破阵失败 索超等人向梁山阵营看去,见他们至少有近八千人马,其中长枪兵、朴刀兵、盾刀兵等分阵而站,显得训练有素,并非一般山匪所能比拟。 中军一座高近一丈的木台,上面站着一名道人,却正是入云龙公孙胜。只见他挥动手中旗帜,喽啰们立即穿花一般移动,宋江、吴用等人很快便消失在军阵之中,不可再见。 随着鼓声,公孙胜不时晃动手中三色令旗,军阵不停变化,不到盏茶功夫,一座偌大的军阵布置出来,八千人分成九大块,若能俯瞰,便能发现阵型宛若一个“回”字。 阵眼便是公孙胜发号施令的木台,以及镇守这座军阵的大将。中军若有一千将士护卫,四面八方四座军阵将中军团团包裹其中,无论从哪一个方位进攻都会陷入大阵的包围之中。 在看四周军阵,每一阵都有一面引旗,分别是天、地、风、云、龙、虎、鸟、蛇为标识,以代表八阵,也是防止在大阵发动时能各自找准自己所在的位置,不会自乱阵脚。 索超等人看梁山人马变幻阵型,旌旗翻飞、尘土飞扬,很快布出一座大阵来。几人看了片刻,不明所以。 待大阵布好,梁山阵中飞出一骑,手持一杆标枪来到阵前,指着蓟州军阵喊道:“可有人敢破此军阵?” 神情倨傲,仿似睥睨一切。 这人是花项虎龚旺,原本是东昌府没羽箭张清的副将,会使马上飞枪,东昌府被破后,投了梁山,成为梁山马步军头领。 他在阵前连喊三声,周通早已经忍耐不住,提枪来到索超面前,说道:“末将请令前去会会这贼将!” 索超说道:“周将军小心!” 周通应了一声,打马向龚旺迎去。 梁山阵中忽然响起金号之声,龚旺立即打马回阵。周通到得阵前,见他突然退进阵中,转得一转便不见了人影,不由一愣。 他在阵前来回溜了一圈,骂道::“无胆鼠辈,为何不出来与你爷爷一战?” 中军阵中,宋江看到周通,说道:“原来桃花山的人马也投了蓟州军……” 周通叫得几声,始终不见有人回应,更不见有人出战,正在不知是否该不该退回,蓟州军阵响起金锣声,他只得拨马回头来到索超面前,说道:“索将军,鼠辈龟缩阵中,不敢出战!” 索超示意他归阵,随即问秦明与杨志道:“两位将军,可识得此阵?” 两人观摩许久,始终没有认出这是什么阵法,于是同时摇头道:“并不识得。” 秦明说道:“便是不识得又如何,待我去杀他个天昏地暗!” 索超点头道:“我给你一营骑兵,秦将军小心!” 秦明道:“区区匪寇,纵然会些阵法,也是画虎类猫之辈,有何惧怕!” 说罢引着一营骑兵向梁山军阵冲去。 蓟州军阵中战鼓擂响,不到一里的距离转眼即到。 梁山军阵中传来军鼓声,随着公孙胜手中令旗晃动,前阵两座方阵缓缓向两旁打开,将秦明等一彪人马放了进去。 秦明进入阵中,便立即杀奔中军。敌阵已经运动,自己身后几百骑兵被迅速切割开来,被包围成十几块,每一块都成了孤军奋战。 秦明当真威猛,手中狼牙棒所指,非死即伤,所过之处挡者披靡。李忠、周通紧随其后,一路杀向中军。 敌阵之中鼓声骤然响得急了,两彪骑兵自两侧杀来,将秦明、李忠、周通等六十几人围住,解珍、解宝、雷横、朱仝将他们拦住,再也进不得分毫。 索超、杨志等人远远看去,见梁山阵中旌旗交错,秦明所引一彪人马进入阵中,很快便被卷入阵中,不见了踪影。随着喊杀声震天,人吼马嘶之声混乱不堪,整座军阵中烟尘漫天,根本分不清哪是梁山人马,哪是蓟州军了。 索超暗自吃惊,说道:“不好,秦将军失陷了!” 杨志说道:“我去救他!” 又引了一营步军向敌阵冲去,到得阵前才看清楚,蓟州军已经被梁山人马切割包围,正在拼死厮杀。 杨志长枪刺去,将两人刺翻在地,后到:“秦将军,速撤!” 引着人马杀奔秦明而去。 秦明被雷横、朱仝挡住,正在奋力厮杀,耳边传来杨志的声音,知道杨志来救,便大吼一声,将雷横、朱仝攻来的两柄大刀磕开,喊道:“撤!” 公孙胜挥动令旗,两阵人马挡住杨志,后阵两部人马向前面围来,数千人顿时绞杀在一起,难分彼此。 这一场厮杀,当真是天昏地暗,一直厮杀了近一个时辰,杨志与秦明才领着残部杀出重围,往本阵撤回。 两营人马,撤出来的不到一小半,折损骑兵近四百,uu看书 ww.uukanh步军近五百。 李忠胸口中刀,好在刀伤并不深,不会危及性命,周通右腿、后背共有三处伤口,也是皮外伤。 秦明、杨志撤出后,梁山军阵很快恢复,又成了开始布阵时的初始阵型。 索超见这一战折损如此严重,不禁骇然,他虽是急性子,但如今是一厢都指挥使,遇事必须冷静。所以他见敌阵如此厉害,不敢在轻易出战。 这一战的消息很快传到高槛耳中,高槛心中诧然,立即将三军主要将领召集前来,一起前往阵前观看。 鲁智深、武松、徐宁、花荣、卢俊义、盛栾、呼延灼、栾廷玉、史文恭等全都奉命来到阵前,仔细观看敌阵,却无一人认识。 当得知秦明、杨志引兵破阵,损失惨重,李忠、周通也已经受伤,差点身陷阵中,所有将军都感到十分惊诧。 高槛眉心微蹙,说道:“如无人能破此阵,就算杀进水寨,也难竞其功。各位将军,可有良策?” 花荣说道:“布阵之人是入云龙公孙胜,此人熟知阵法,是梁山两位军师之一。我军并无人懂得阵法,想要破解,恐怕困难!” 高槛命索超部撤回,所有将军前去前锋中军大帐议事。 宋江见公孙胜所布军阵首战告捷,心中十分高兴,命人去水寨运来酒菜,在关寨中犒劳参战将士。 虽然己方也折损了近千人,但对方可是鼎鼎大名的蓟州军,这样的战果他已经十分满意了。 第400章 花和尚游说少华山 蓟州军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高槛显得有些微微恼怒。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对方只是啸聚山林的山贼,而己方则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虽然论死伤,己方并未吃亏,但对这样的战损,高槛显然很不满意。 所以此时的军帐中一片沉寂,蓟州军的将军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高槛这种严肃的神情,无形之中感受到一种让人窒息的压抑。 高槛是在心中暗自懊恼,自己在蓟州呆了这么久,居然没有想起蓟州还隐居着一位公孙胜。如果自己早想到,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挖到自己帐下,也就没有了今日之败了。 “如果不破了敌方军阵,就无法打上梁山!各位将军说说,可有什么良策?” 最终还是高槛来打破沉默。 杨志说道:“若想破阵,首先要有人懂得阵法,蓟州军中并无此能人,不知……” 高槛说道:“对,若要破阵,须懂得阵法之人。各位想想,可有什么人可以推荐?” 呼延灼道:“能懂阵法者,凤毛麟角,纵然有懂的,也是隐居深山,难以找寻。如今大战在即,若临时去寻访,如何还来得及?” 高槛仔细回想《水浒传》中的剧情,忽然想起一人来,他看向鲁智深说道:“鲁将军,此事恐怕要辛苦你一趟了!” 鲁智深诧然道:“本将并不识得这样的高人……” 高槛说道:“你虽不一定识得,但有人识得,此人是九纹龙史进。你只需要去去一趟少华山,将少华山几位当家都请来,自然有人懂得阵法。” 鲁智深恍然道:“元帅是说神机军师朱武?” 高槛说道:“不错,就是他。此人本事虽然未必能及公孙胜,但他懂得阵法,或许有他相助,便能破了敌阵。” 鲁智深说道:“这倒不难,史进兄弟倒是与我颇有交情,我去请他,该不会折了面子。” 高槛说道:“少华山上几位当家都请来,我有重用。我蓟州军兵强马壮,但缺少一位运筹帷幄的军师。朱武前来,我便任命他为我蓟州军军师。至于史进,自然也是上将军之职!” 武松说道:“鲁将军,既是你的兄弟,便应该请来一起为蓟州军效力,落草山林,终归不是出路。” 鲁智深说道:“我早就想将史进兄弟请来了,只是怕史进兄弟不舍少华山的三位当家,所以一直不敢说。高元帅既然要我将少华山的三位当家全部请来,自然是好事。我即可启程前去,请元帅等着我的好消息!” 高槛说道:“鲁将军只管前去,军中事务暂时交给武将军管制,出不了岔子。” 鲁智深应了一声,高槛命随军文书写了一封书信交给鲁智深带给朱武,鲁智深匆忙吃了中饭,便飞马前往少华山而去。 待鲁智深离去后,高槛对索超说道:“索将军,在鲁将军返回之前,若敌军再布军阵,不可轻易出战。” 索超、秦明、杨志等人俯身答应。 梁山人马次日再布军阵挑战,索超高挂免战牌,不予理睬,接连两日都是如此。 大阵布置,耗费人力。接连三日蓟州军都不出战,梁山人马也停止挑战。 宋江命李俊、张顺等水军头领密切关注济州、郓州方向的动静,主要是关注他们的战船调动。 两军对垒,竟然又平静了下来。 却说鲁智深快马加鞭,不足旬日便到了少华山上。 史进见是鲁智深前来,无比高兴,当即下令杀猪宰羊,布下酒宴款待鲁智深。 少华山三位寨主,大寨主神机军师朱武,二寨主跳涧虎陈达,三寨主白花蛇杨春,自史进上山落草后,几人奉史进为大寨主。 鲁智深不是第一次上少华山,史进曾经力邀鲁智深入伙,但被鲁智深婉拒。他们知道鲁智深的名气,所以对他甚是恭敬。 酒过三巡,鲁智深说明来意,并将高槛所托带给朱武的书信拿出。 “各位兄弟,如今高元帅广纳贤才,正是你们出人头地的好机会。与其蜗居山野,不如前去蓟州军营一展身手,凭着本事搏杀一个功名,光宗耀祖,也不枉好男儿世间一遭。” 史进诧异问道:“哥哥自由散漫之人,如何受得了这军营诸多束缚?” 鲁智深说道:“本也受不得,但蓟州军与别的军营不同,只要进了蓟州军,自然就会喜爱里面的生活。如今哥哥我已经是蓟州军第二厢都指挥使,与武松将军、徐宁将军掌管着万余人马。” 史进说道:“可是景阳冈打虎的武松?” 鲁智深说道:“正是,兄弟不知,我蓟州军中众多英雄豪杰,大家都十分敬佩高元帅。uu看书wwuuknsh 高元帅此次特意命我前来,邀请四位当家加入蓟州军。他还说了,只要你们加入蓟州军,一定重用,朱武兄弟便是蓟州军的军师……” 朱武本就是怀才不遇才落草为寇,心中虽有凌云志,但苦于施展无门。 陈达说道:“蓟州军大名,兄弟倒是听说过。兄弟数月前曾去过一趟蓟州寻访好友,在坊间总是听到百姓议论蓟州军与辽军的几次作战。就在前不久,蓟州军还迫使辽国的耶律得重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并赔偿了蓟州军白银五万两,绢帛五万匹,羊一千只,大大的振奋了民心、军心。” 朱武说道:“我们倒不是不愿投效蓟州军,但……我这少华山近两千兄弟,若我们走了,如何交代?” 鲁智深说道:“高元帅有容人之量,蓟州军又在大量扩军,只要你们愿意,不管多少人马,全部开去蓟州,高元帅一定会收编的。” 四人面面相觑,鲁智深说道:“蓟州军的军饷、福利都不是一般军队所能比的。就连京城的禁军,也无法和蓟州军的待遇相比。你领着兄弟们提心吊胆的在山上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不如投身军营,就算是死也是光宗耀祖,轰轰烈烈,总好过落下山匪的骂名要好得多吧。” 随即,鲁智深又说了蓟州军的军饷以及福利、抚恤标准,四人听得连连点头,最后朱武说道:“史进兄弟如何决定,我等就如何决定吧……” 言下之意,其实是已经动心了。 第401章 少华山来投 史进是心高气傲之人,从不甘居人后。如今落草少华山,感觉自己一身本事无处施展,本就有龙困浅滩之感。鲁智深是他生平极少数几个敬佩的人之一,如今亲自前来相邀,如何能让他不心动? 但他心中还是有些狐疑,问道:“哥哥所说高元帅,乃是官府之人,他为官,我为匪,如何能容?” 鲁智深“哈哈”笑道:“兄弟想想,我之前是什么身份?蓟州军中,有不少出身并非官身,无不在军中身居要职,兄弟如此担心实在多余。” 史进豁然明白过来,笑道:“也是,竟忘记了哥哥的往事了。” 他举起酒碗,起身说道:“三位兄弟,我决意随哥哥下山,前往蓟州军,三位兄弟若愿意一同前往,则你我兄弟依然地久天长,若三位兄弟不舍这少华山产业,便只能期待下次相见了。” 朱武起身说道:“兄弟说哪里话来,兄弟如今是山寨之主,你既然要走,我等自然追随,哪有让兄弟独自离开之理?” 陈达、杨春虽然心中尚有不舍,但山上两位最有本事的人已经决意离去,二人即使留下,山寨也再无往日风光。若是官府前来清剿,只怕是难以保住,倒不如随了史进、朱武前去军营,凭着手上本事,或许当真能博取一个功名,总好过一辈子当个山贼要强。 四人很快决定,纷纷起身举碗对鲁智深相敬,说道:“我等愿往蓟州军。” 五只酒碗相碰,顿时欢声一片。 次日,在鲁智深的建议下,召集山寨所有喽啰,四位头领说明去处,让喽啰们自行决定。愿意随着前去蓟州从军者,自然就此追随前去,不愿意去者,就地遣散,每人发放二十两银为安置费。 众喽啰久居山寨,手上多少有些案子,如何敢就此返乡?既然能入蓟州军中吃官粮,从此堂堂正正做人,自然是选择去蓟州军中当兵了。 近二千人除了十几名实在老迈之人领取银两返乡养老外,其他的都全部愿意追随。 朱武、史进命喽啰清点山寨财物,装了满满十车,让这近两千喽啰运往蓟州。鲁智深担心路上有失,又命人制作了几面大旗,上面书着“奉诏讨贼兵马大元帅高”几个大字,命陈达、杨春一路护送至蓟州后再返回济州前线。 鲁智深又亲自给史可郎写了书信,请他妥善安置这两千喽啰。待所有事情都准备停当,发现再无遗漏,少华山所有人举寨下山。 陈达、杨春命人将山寨一把火点了,断了念想,安心前往蓟州而去。 鲁智深、史进、朱武则快马加鞭前往济州前线。 眼看兵临梁山已近一月,郓州、济州传来消息,所有战船打造完成。石秀也传来消息,一千水军已经自海州起运战船三百西进,今日便可抵达水泊东面入口处。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这十几天来,梁山人马也不再前来挑衅,而是每日在湖面上操练水军,准备与蓟州军决战。 梁山的水军是很能打的,当初官军数次围剿,都是败在他们的水军之下。一则他们占据了地利、人和,二则他们的水军的确久经训练,且水性极好。 高槛也没闲着,每日在青龙山上转悠,寻找合适的火炮架设点。这一次出征,他将凌振也带在了身边,火炮指挥自然就是交给凌振。 青龙山附近已经被蓟州军戒严,火炮陆续运往青龙山顶,挖掘掩体,将火炮架设完成后,又用树枝掩盖,只待大战到临。 这一天,高槛与凌振刚刚自青龙山炮阵上下来,行走校尉前来急报:“禀元帅,鲁将军已经返回。” 高槛心中惊喜,问道:“可是他一人返回?” 校尉答道:“是三人……” 高槛立即打马回营,前往中军大帐。一进营帐,便见帐中坐着三人。 他与花荣大步进入,边走便说道:“鲁将军一路辛苦。” 鲁智深正在与朱武、史进叙话,陡然见到高槛进来,赶紧起身唱喏道:“元帅。” 朱武、史进也紧跟着起身,看着高槛以及紧随其后的花荣。直到高槛在帅位上坐下,两人才抱拳唱喏喊道:“小人史进(朱武)拜见高元帅!” 高槛抬手压了压,说道:“两位是我蓟州军贵客,无须客气,请坐下说话。” 鲁智深又指了指花荣说道:“这位是花将军,人称小李广花荣。” 史进诧然道:“这就是小李广花荣?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真器宇轩昂。” 花荣笑道:“大郎客气了,总是听得鲁将军提起大郎如何英雄了得,早就渴望一见,今日总算是遂了心愿。” 随即又与朱武见了礼,各自坐下。 高槛见这史进,果真浑身绣满飞龙,仿似浑身铺满锦绣,浑身肌肉虬结,显得孔武有力。 而朱武则一身道服,鹿皮云冠,面色红润,双目俊朗,皮肤细白,细冉轻飘,好一幅仙风道骨之态。 史进听得花荣盛赞自己,心中十分高兴,说道:“早知道哥哥在蓟州军中,兄弟我早就来投了……” 高槛微微一笑,说道:“如今前来也不晚嘛……” 史进自感失态,赶紧转身面对高槛,肃然而坐。 高槛说道:“我命鲁将军不远数百里将二位请来,u看书 .uukashom着实是我对二位思贤若渴!二位若愿意留在我蓟州军,我自会重用。蓟州军扼守大宋东北,早晚会与辽国一战,各位英雄了得,一身本事正好有了用武之地。到时博取功名,光耀祖上,岂不快哉?” 朱武起身说道:“承蒙元帅器重,不弃我等出身草寇,屈尊相邀,小人岂敢不尽心相投?鲁将军在少华山便已经说明原委,元帅还单独给了小人一封书信,知遇之恩,唯肝脑涂地方能以报万一。小人朱武,自今日起愿死心追随元帅,为元帅征伐天下出谋划策,留千载英名、成不朽功勋!” 高槛点头道:“好,军师快言快语,甚合我意!本帅即刻任命!” 随即他站起身来,随军文书立即开始记录。 “任命神机军师朱武为我蓟州军军师,三军将士,在战时军师令既帅令,一体遵从!任命九纹龙史进为第二厢上将军,受鲁将军、武将军、徐将军节制。今日中军设宴,为军师、史将军接风洗尘,同时将此任命通告三军!” 鲁智深、花荣、账内校尉,行走校尉、护卫长全都齐齐一声“喏”,便去各行其事。 朱武、史进起身施礼,朱武说道:“承蒙元帅器重,委以重任,朱武定殚精竭虑,为壮大我蓟州军而鞠躬尽瘁。” 史进也说道:“元帅果真言而有信,史进这条命以后便交给元帅了!” 高槛命大家今日好生休息,明日再去叫阵,看看朱武是否能破了梁山军阵。 第402章 全面攻击 次日,高槛命第四厢前去接管济州、郓州两处州府所打制的战船,青龙山脚下的临时码头,由第四厢驻防。 索超部五千人马则在清晨出了营寨,往梁山北关进发,在北关前不足两里处布下军阵。随即战鼓擂响,金号齐鸣。 宋江、吴用、公孙胜等人这些日子一直驻守在北关水寨,见到一直平静的蓟州军今日突然有了异动,立即号令喽啰出关迎战。 随着几声炮响,梁山人马迅速结阵。宋江、吴用亲自进入阵中,与公孙胜扼守中军。 高槛下令凌振、花荣、卢俊义、呼延灼、栾廷玉、史文恭等人做好进攻准备,并传令关胜,以火炮声为号,同时向西关发起进攻,抢夺船只直逼梁山水寨。 随着梁山军阵的结成,朱武观看片刻,对高槛说道:“元帅,此阵乃根据失传的八阵图所设,又名九军阵。此军阵形似而神不在,不足为惧。” 高槛听完,心中暗暗想道:“这神机军师果然精通阵法……” 随即说道:“就请军士下令破阵。” 朱武应了一声,一侧的史进提棍说道:“末将初来蓟州军,寸功未建,这头阵便请军师让给我,如何?” 史进自持武艺高强,爱出风头,见此战是由朱武发号施令,如何肯放过这露脸的机会? 朱武说道:“史将军引三百步军自东南角进入,不要取中军,自西北角出阵,只需要牵动敌阵即可。” 史进领命,点了三百步军,向敌阵冲去。 朱武随即下令:“黄信将军,你引骑兵五百,自北面杀入,直取中军,待敌阵发动,转向西北角与史进会合,杀出敌阵。” 黄信领命而去。 随即朱武又命李应领五百骑兵,自西杀进,自东而出。 最后命杨志领一千人自西北接应史进后,重新杀回,直取中军。 秦明引军一千,自正面直取中军阵眼。 军令下达完毕,蓟州军全都依照朱武军令向敌阵冲去。 史进、黄信率先引军杀入,公孙胜发令让开阵门,放他们进来,然而他们并非如原来一般直取中军,而是穿插于阵中厮杀。 两人虽然各自只引了几百人马,却将整座军阵牵动,外围八座军阵为之转动,前去围剿。 就在史进领人奋力杀到西北角时,已经被团团包围,正在走投无路之时,黄信引军前来会合,两军合在一处,奋力杀出西北角。刚出敌阵,杨志已经引军来援,喊了一声:“两位将军,随我杀回去!” 史进正嫌刚才的厮杀十分窝囊,见大军来援,立即回头又杀了回去。 西北角杀得天昏地暗,东面也不消停。李应所引军队杀进阵中,公孙胜立即调动东面两军前来夹击。但秦明已经引了一千人马自北面杀入,顿时让整座军阵运转出现了困难。 秦明因为上次破阵失败,损兵折将而一直憋着一肚子火,一直想要找回失去的面子。今日机会终于来临,他一马当先,手中狼牙棒当真是如入无人之境,挡者披靡。 蓟州军的虎狼之性彻底爆发,整座军阵被蓟州军的人马牵着鼻子走,形成一片混乱。 中军将台上的公孙胜见状说道:“蓟州军中有能人,知晓破阵之法,哥哥还是赶紧撤回关寨,以防万一!” 宋江虽然不懂军阵,但这局面他还是看得懂的,知道大势已去,自己若继续留下,恐怕会被乱刀斩杀。 他与吴用、公孙胜立即下了将台,悄悄撤出军阵,往关寨而去。 便在此时,青龙山上响起一阵巨响,梁山大本营的水寨之中紧跟着炸响,形成一片火海! 关胜、呼延灼听到炮声,立即下令全军进击。 关胜率大军迅速攻向西关,镇守西关的是张横、邓飞、马麟三人,原本只有喽啰六百。只因蓟州军驻扎在青龙山,宋江下令增调喽啰两千驻守。 几声炮响,惊天动地,整个水泊都为之震动。张横、邓飞、马麟惊惧查看,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忽然感觉到脚下木板为之震动,耳中传来如闷雷一般的马蹄声与喊杀声。 一名喽啰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惊慌说道:“不好了,官军杀上来了!” 张横提起大刀说道:“慌什么,随我出去迎战!” 邓飞提了链子锤、马麟提了大刀,命人打开寨门,引着两千余众喽啰出关寨迎战。 关胜提着大刀一马当先,紧随其后的是宣赞、郝思文。两人一人使刀,一人使枪,打马冲来,在他们身后是五千延安军。 邓飞见状,抡动手中链子锤跨步向关胜迎去,关胜一声爆喝,手起刀落,邓飞连惨叫都不及发出,便被斩去人头,尸体兀自站立片刻才栽倒在地。 张横、马麟见关胜如此神勇,吃了一惊,不敢轻易上前,喝道:“撤回关寨!” 两千人纷纷后撤,由于关胜的神勇,一刀斩杀了邓飞,无不惊惧。由于恐惧,便乱了阵脚。 宣赞飞马追至,u看书w.uukansh大刀挥出,两名喽啰立即中刀扑倒在地。正待后撤的马麟只得返身迎上,出刀将宣赞砍来的一刀挡住。郝思文已经跃马前来,一枪刺出,马麟躲避不及,被一枪洞穿胸口! 张横迅速后退,但大军已经迫近,喽啰们只得返身厮杀。 惨叫声不时响起,延安军的战力果真不只是传说,而且现在他们是占据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不到一炷香时间,两千多喽啰已经死伤殆尽。 张横带着几名喽啰仓惶跳上一艘小船,几名喽啰拼命摇橹往湖心飞驶而去。 关胜引着大军进入关寨,见码头上停靠着两艘大船,二十几艘小船,大概可以搭乘近两千人。他当即下令将士们上船,往水泊中间开进。 再说北寨,军阵被破,宋江等人刚刚撤回关寨,火炮打响,直接炸响在梁山水寨。 火炮威力巨大,将水寨中的哨楼、箭塔以及停靠在寨中的战船炸得木屑横飞,瞬间便大火冲天。 一百门火炮轮番轰炸,梁山上的人马顿时感觉到地动山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纷纷出来查看。 自青龙山到梁山足有十几里,但蓟州军的火炮完全能够打得到。凌振只能大致判定位置,火炮漫山遍野炸响,不少人稀里糊涂便被炸上了天。 校场战鼓擂响,紧急集合所有喽啰,但由于火炮太过猛烈,所有人抱头鼠窜,就连校场也落下几发炮弹,成片的人被炸得血肉横飞! 第403章 开了锅的饺子 第二厢、第四厢将士在花荣、呼延灼的指挥下,纷纷登船,近五百战船,可以装载近两万人,第四厢、第二厢几乎都上了战船。 宋江仓惶上了战船,指挥残部迅速撤退,但索超已经率部追至,不少战船根本不及开动便被蓟州军涌了上来,上百战船落入蓟州军之手。 宋江、吴用、公孙胜上了木船,仓惶往湖心逃逸。正焦急间,前面传来一个声音:“哥哥莫要害怕,我来救你!” 抬眼看去,只见密密麻麻近百战船破水前来,领头之人便是张顺。 宋江惊喜,赶紧将船向张顺大船靠近,张顺放下绳索,将十几人吊了上去。宋江上了战船,立时心里踏实下来。鼓号声响,只见自东面湖上,又有上百战船驶来,领头之人是李俊。 梁山最强大的水师会师于此,宋江顿时定下心来。他断定蓟州军不善于水战,这毕竟是八百里水泊,想要灭他宋江,不是那么容易的。 火炮依然在炸响,整座梁山都成了一片火海。这种威势,梁山人马第一次见到。而且蓟州军的火炮显然经过改良,不仅爆炸威力大,杀伤力也大,不少人明明距离炮弹炸响的地方很远,但还是被激飞的铁屑杀死。 所有人纷纷往山下跑去,梁山四座水寨,战船近八百,有近两百被炸成碎片,其余的都已经快速出了水寨,向宋江靠拢。 吴用见梁山水军的战船密密麻麻,靠得太近,对宋江说道:“哥哥,敌军火炮厉害,我们的战船不宜靠得太近……” 此时,一艘快船前来,船上喽啰喊道:“东湖海州方向,发现敌船百余艘,正前往梁山水寨!” 宋江一惊,赶紧向东看去,果然见一支船队正向梁山水寨而去。他立即下令:“李俊兄弟,务必拦住他们,若是让他们上了岛,梁山危矣!” 李俊答应一声,引了童威、童猛兄弟,调集数十战船,急向东湖而去。 刚刚调走李俊,又有快船来报:“西关失守,邓飞、马麟两位头领战死。张横头领求援!” 宋江只得又命解珍、解宝兄弟引了几十艘战船前去救援。 吴用左右观看,不由自主的说道:“这蓟州军果真不同于以往的官军……” 宋江说道:“我梁山十万人马,岂能怕他?” 此时,四座水寨的战船纷纷向这边靠近,整个湖面上,风帆成片,战船如林。 呼延灼指挥着蓟州军的近五百战船向宋江阵营逼近,战船上战鼓隆隆。蓟州军前排一百搜大船并驾齐驱,每一艘大船的船头都安置有两具八牛弩,已经扣弦待发。 梁山四大水寨的战船也纷纷前来救援,湖面上当真是千船聚集,规模浩大。 张顺发出号令,准备迎战。 上百小船被放下,每一艘小船上搭乘十人,纷纷向蓟州军冲去。 呼延灼一声令下:“放!” 八牛弩立即施放,两百杆犹如标枪的弩箭呼啸飞出,划过湖面,直飞向梁山水军的船上! 花荣也一声令下:“神羽军,放箭!” 五千神羽军弯弓搭箭,应声而发!几千支羽箭犹如飞蝗一般,遮天蔽日向湖面上的快船飞去! 惨叫声成片响起,弩箭所致,射穿前面一人,去势不衰,又接连穿了两人,将三人、四人、两人穿成一串,其状甚是悲惨。 而冲向蓟州军战船的快船也遭到了没顶之灾,纷纷中箭落水,湖面很快就被鲜血染红。 没有中箭的人纷纷跳下去水去,潜入水中往蓟州军战船的船底游去。他们是梁山训练有素的水军,能够在水底长时间憋气,一旦潜入船底,便用手中的雷公锤、铁锥去凿穿船底,使得战船进水,沉入湖中。 当初童贯、高俅就是败在这些水军的手中。 呼延灼见状,立即下令,几百名一直在罗家湾训练的水军立即跳入水中。 他们是高槛专门针对“水鬼”训练的水军,他们的兵器是一支很细的三角刺,长一尺半,类似于现代的三角刮刀。这是高槛自己设计的,专门用来水底近身搏斗的兵器。 水底的战斗果真如高槛所料,梁山水军的水底憋气能力厉害,但水底搏斗技能却不如蓟州军,好多人刚刚钻到船底,便被蓟州军水军盯上,成了水底亡魂。 水上、水下的战斗同时进行着,八牛弩与神羽军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宋江吴用、公孙胜只得躲进船舱中,免得被穿了“肉串”。 湖水中不时有人浮起,看服装,几乎都是梁山水军的人。张顺看得心中惊惧,梁山水军的能力是梁山最后的保障,如果水军败了,梁山也就败了。uu看书.uknshu.m 双方的战船在迅速靠近,宋江、吴用、张顺等人知道,一旦战船接近,蓟州军上了他们的船,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呼延灼并没有与他们短兵相接的意思,与他们始终保持着三十丈的距离,正好在神羽军的射击范围内。 火炮突然停了下来,湖面上没有了震耳的火炮声,只有喊杀声与惨叫声。张顺命令所有战船加速后撤,他们已经损失惨重,水底的偷袭显然已经被挫败,如果再不脱离对方的羽箭射击范围,死伤会进一步加大。 梁山也有弓箭手,但他们并没有经过蓟州军那样的训练,不管是臂力还是他们的弓箭,都远远不如蓟州军。这种差距,就形成了单方面的碾压。 但梁山水军的机动能力还是很强的,全力撤退时,船速远远快于蓟州军,双方很快拉开了距离。 便在双方的距离拉开近一里时,火炮再次炸响! 这一次不是炸向梁山大本营,而是向他们的战船呼啸而来! 巨大的炮弹落在船上,立时将战船炸出一个个窟窿,引起一片大火。不少喽啰、头领稀里糊涂便被炸上了天。也有人身上着了火,烧得只能跳下水去…… 有些船被炸穿了船身,开始倾斜进水,往湖底沉去。 一百门火炮齐发,这威力实在是惊人,转眼间,上百艘战船被炸中,几十艘战船开始沉没。湖面上,成千上百人在扑腾着,叫喊着,如同开了锅的饺子…… 第404章 白热化 湖面上一片火海,不少战船燃烧起来,梁山的喽啰们哀嚎着往水中跳去。几发炮弹落在水中,轰然炸响,几十米高的水柱带着尸体冲天而起。 前来支援的梁山水军见状,不敢轻易靠近,四下散开,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神羽军的羽箭已经无法射到他们,但八牛弩的威力依然不减,没有跳下水的随时有可能被穿了“肉串”,这种强大的进攻性武器,梁山人马还是第一次体验到滋味。 现在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蓟州军的恐惧。难怪蓟州军能大败辽军,就凭这些“兵器”,就足以让人震撼,更别说蓟州军马步军、神羽军的战力了。 宋江、吴用上了快船,在张顺的帮助下逃离了这一片死亡湖面,向前来接应的水军拼命划去。 仓惶间,公孙胜与宋江失散,上了另一艘快船。但如今紧要关头,各自逃命,谁还管得了谁? 前来接应的是欧鹏、李逵等人,他们本不是水军,但得知宋江遇险,便纷纷命水军驾船前来接应。而且他们也不敢再留在山寨,火炮对山寨一阵狂轰滥炸,将山寨炸得面目全非,死伤无数。 宋江、吴用终于上了李逵的战船,问道:“山寨怎样了?” 欧鹏说道:“官军的火炮太厉害,不少兄弟都被活活炸死、烧死了……” 宋江又道:“天王和林教头,还有阮氏兄弟呢?” 欧鹏答道:“他们依然死守山寨,关胜已经率军自北岸强行登岛了,天王与林教头正在前去拒敌。” 宋江再问道:“董平兄弟呢?” 李逵忿忿道:“哥哥还记得这鸟人!火炮一响,他便只顾自己逃命,连家小都不要了……” 宋江诧然道:“他跑了?” 李逵道:“倒是没跑得了,被天王哥哥拦住了。” 宋江稍稍心安,只要梁山大本营未失,他宋江就不会被灭。但看着两里外几百艘蓟州军的战船,他又隐约感受到一种绝望。 李逵兀自在叫喊着:“哥哥们且回山寨去,官军赶来,我便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现在的宋江没有心情去呵斥他的这个忠实死党,而是担忧的说道:“希望天王与林教头能顶住。” 吴用说道:“官军既然已经准备强攻山寨,他们的火炮断然不会再用,我们应该赶紧回去,与天王一起击退官军,再图反击之事。” 宋江说道:“只得如此了。” 随即下令,让散落各处的梁山战船全部驰援梁山。 花荣、呼延灼命令大军向宋江追击,双方所有的船只都向梁山飞驰而去。 高槛与朱武站在北关寨的寨楼上,远远看着湖面上的千船竞发,甚是壮观。朱武说道:“蓟州军战力果真非凡,梁山水军闻名天下,居然被不善水战的蓟州军给一举击破,实在了得。” 高槛说道:“梁山水军再厉害,也是乌合之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蓟州军除了兵强马壮,更有火炮、八牛弩等利器,岂是一群贼寇所能抵挡的?” 围剿梁山的大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时候。李俊率几十只战船前去东湖截击自海州前来的战船,但待他们快要逼近时,这一批来自海州的战船居然掉头跑了! 李俊追了好几里才发觉不对头,这上百艘战船上根本就没有官军,只有在船舱中踏动绞盘划动战船的水手。 他知道已经上当,立即命令返航,前去救援宋江。回头看去,见宋江所在的那一群战船早成了一片火海,就连那面“替天行道”的大旗也已经坠落湖面,烧得残破不堪了。 现在的湖面上一片混乱,整个梁山的水军已经乱了阵营。 蓟州军已经全面散开,浩浩荡荡向梁山水寨进发。由于关胜从西面的突破,长驱直入逼近梁山。 北水寨损伤最为严重,上百条战船几乎没来得及撤出就被炸沉了,此时的北水寨一片火海。 关胜自西关前来,几十艘船上只搭载了两千将士。延安军与蓟州军一样,不善水战,有人甚至对这茫茫水泊有点发怵。 一路长驱直入,眼见便要接近梁山,却见解珍、解宝两兄弟领着三十几条战船从自己侧面穿插而来。 他正待命令迎头而上,只见自北面又驶来十几条战船,随着一阵鼓声,漫天飞失遮天蔽日向梁山的战船飞去。这些羽箭全部沾了火油,点上了火。 战船都是木制,火箭钉上,立即燃烧起来,三十几艘战船瞬间便成了一片火海。 原来,花荣见解珍、解宝突然离队前往西面水域,知道他们一定是去拦截关胜,便调了一千神羽军迅速尾随而来。 大火燃起,所有喽啰纷纷向水中跳去,跳得慢的,uu看书 .uukahu 便成了刺猬。 解珍、解宝见状,也只得弃船跳水,但被花荣连环两箭,射落水中。 喽啰见自己头领死了,哪里还敢恋战,拼命往湖岸游去。但这茫茫水泊,若非极好的体质,只怕只能葬身鱼腹了。 关胜见花荣来救,遥遥一抱拳,继续向梁山北寨而去。 花荣与关胜混编一起,也向北寨开进。 留守梁山的晁盖、林冲、董平等人知道消息后,带着人马前去北水寨拦截。 上万人马排列岸上,阻止关胜登陆。 花荣命令神羽军几轮急射,迫使梁山人马不得不向后撤退。随着关胜的一声命令,两千延安军呐喊着冲向岸边。 关胜、宣赞、郝思文、花荣、燕青等人翻身上马,跃下木船向岸边冲去。 林冲迎住了花荣,关胜盯上了董平,四人分成两对厮杀起来。待所有将士下船后,战船迅速往西关而去,那里还有八千延安军。 延安军的确十分凶悍,一旦上了岸,一个个如虎狼一般。他们的军队分成三部分,前面一部分是盾刀兵,负责防御前冲,中间的是朴刀兵,负责格杀临近之敌人,后面的是弩兵,他们的弩比较小巧,绑在左手臂上,右手负责装填弩箭,左手负责发射,虽然发射距离不远,但近距离击杀,几乎是百发百中。 训练有素的延安军很快抢占了一块滩头,结成军阵,与梁山上万人马对峙,丝毫不露怯色。 第405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关胜已经与董平交上了手。 他再次见到董平,眼前立即浮现他飞枪击杀梁小玉的场景。这件事一直梗在他的心中,难以释怀。 晁盖见林冲、董平分别被敌住,下令所有人出击,双方立即混战起来。 便在此时,湖面上传来隆隆的鼓声,只见蓟州军战船已经乌泱泱的向梁山逼近。 蓟州军的神羽军将岸边的梁山喽啰逼退,快船靠岸,将士们纷纷向岸上冲去。 宋江、吴用仓惶上了岸,立即组织人马拦截,但为时已晚。 上了岸的蓟州军如下山猛虎,“嗷嗷”吼叫着向山上冲去。梁山人马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惨败,大多数的人已经失去了斗志,许多人甚至主动丢掉兵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好在蓟州军并不嗜杀,只要丢掉兵器的,他们只是派人看守,并不斩尽杀绝。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整座梁山很快就被团团围住,靠岸的快船立即返回,前去将岸边的将士们接来。 由于心虚,董平与关胜战不到二十合便已经力怯,被关胜一刀拍下马来,两名军士上前将他绑了押到阵后看住。 林冲与花荣鏖战近三十合,眼见董平被擒,漫山遍野的蓟州军已经涌了上来,而梁山人马已经丧失斗志,一触即溃,知道大势已去,收枪说道:“罢了!” 一种英雄迟暮之感涌上心来,突然反转枪口便向自己脖子扎去! 正在与宣赞厮杀的晁盖见状,惊呼道:“林教头不可!” 花荣也失色喊道:“林教头这是为何?” 说话时,手中银枪挺刺而出,将林冲长枪挡住,随即长枪绞动,迫使林冲放弃自戕的举动。 林冲悲呛说道:“林某生不逢时,终归一死而已,花将军何故救我?” 花荣说道:“林教头英雄气概,岂能如此气短?” 晁盖也放弃了抵抗,说道:“林教头,便算要死,也要轰轰烈烈,岂能如此窝囊?” 喽啰们见几位头领不是被擒就是放弃抵抗,哪里还有斗志?纷纷放下手中兵器,抱头蹲下。 这一战,至此基本平定。自清晨第一缕曙光开始,打到现在,已经是日落西山,残霞漫天了。 几万蓟州军,除了留下两千将士看守火炮、两千将士看守辎重,其他的都已经上了梁山。 自梁山码头起一直到忠义堂,两旁每隔三米便站着一名军士,迎接高槛、朱武的到来。 金号声声,响彻整座梁山。 宋江、吴用刚上山不久,便被杨志所擒。李逵拼死保护,被秦明擒下。 整个梁山自宋江以下共擒获头领四十七名,俘获喽啰近六万。李俊、童威、童猛率一部水军,见大势已去,便转而南下,仓惶逃遁,带走人马约三千。 除了这三人,还有公孙胜也不知所踪,其余的不是战死就是被擒。 高槛来到忠义堂前,看着那杆原本应该悬挂着“替天行道”的杏黄大旗、如今却光溜溜的旗杆,未免志得意满。 朝廷不少大员谈梁山色变,就连自己的父亲也曾失陷于此,如今自己则踩在这片土地上,这座曾经让朝廷视为心腹之患的梁山,一朝瓦解。 高槛领着众位将领进入了忠义堂,当中的三把交椅便是晁盖、宋江与吴用的。高槛缓缓上前,转身看着下面近一百把交椅,肃声说道:“董平那贼可曾抓住?” 关胜上前两步,说道“幸不辱命!” 高槛点头道:“好!” 随即大步出了忠义堂,来到旗杆前,说道:“押上来!” 几名军士“喏”的一声,很快将董平推了出来,绑在旗杆之上。 高槛冷眼看向董平,直看得他心中发毛,若不是身体被绑在柱子上,只怕已经软了下去。 高槛又说道:“请梁山众头领前来!” 不多时,宋江、吴用、晁盖、林冲、李逵、阮氏兄弟等共四十六人被押到坪中。他们并没有被绑,现在整座梁山已经被蓟州军控制,并不担心他们会逃跑。 此时,余霞似火,照在湖面,仿似湖水尽被鲜血所染。 梁山众头领知道高槛与董平之间的恩怨,董平背信杀人,也颇为梁山上的人所不齿。如今董平落入高槛手中,其结局已经可想而知。 董平当然也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他脸色苍白,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风流倜傥。 高槛看向宋江,肃声说道:“你就是宋江?” 宋江赶紧上前两步,施礼说道:“宋江冒犯高元帅虎威,罪该万死!” 不少头领眼中露出诧异之色,林冲更是轻轻一哼。 大家想起当初抓住高俅时的情景,大多数的头领都主张杀了高俅以立梁山之威,但宋江、吴用两人却对他曲意逢迎,仿似巴结上了高俅便能谋取一个锦绣前程一般。那时他们的做法就让很多人为之不齿。 这个高元帅就是高俅的儿子,如今虽然攻破了梁山,但身为山寨上的头领,怎能如此没有骨气? 高槛淡然说道:“你们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啸聚梁山,uu看书.uukansu 做的却是打家劫舍、祸国殃民之事。像董平这样的杂碎,你们也留在山上,还予以重用,这足以说明梁山之上究竟聚集的是些什么人?” 宋江说道:“此人品行的确不端,但……” 高槛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说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品行不端,你的品行便很端正吗?” 宋江心中一惊,不敢轻易接话。好在高槛并未揪住不放,而是轻描淡写的说道:“你的事,等会再说。” 随即看向董平,喝道:“护卫长!” 一名校尉应声而出,在他的手上握着一个长形粗布包袱。校尉缓缓将包袱打开,赫然现出一杆短枪。 短枪上尚有已经干涸的血迹,在残阳下发出幽冷的寒光。 “我说过,我要用这支短枪活剐了你,为梁小玉报仇!” 他缓缓接过那支短枪,看向董平的眼神显得狰狞起来,正要举步,身后一人说道:“高元帅,第一枪让我来!” 高槛不用回头便知是扈三娘,他缓缓将手中短枪交给扈三娘,说道:“好,你们姐妹情深,这第一枪该让你来!” 扈三娘接过短枪,缓缓向董平走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一刻寂静得有些可怕。 只有扈三娘那一步一步的脚步声,向董平靠近。 “小玉,我们给你报仇了!” 扈三娘到得面前,仰头喊出一句话,手中短枪骤然刺向董平右臂。 第406章 人渣也敢称好汉 董平发出一声痛呼,扈三娘缓缓松开握着短枪的手,眼中怨恨、悲愤之色混杂一起,缓缓移步后退,咬牙说道:“高元帅说过要将你千刀万剐,那便不能让你这么便宜的死去!” 短枪插在他的手臂中,微微颤动,梁山众人看得心底直冒凉气,仿似把支短枪是插在自己身上一般,感觉到疼痛。 扈三娘退回,高槛大步上前,毫不犹豫的将短枪拔出,迅速的插入他的左臂。 一声凄厉悠长的惨叫响起,让梁山众人心中发毛。 高槛退回,喝道:“杨雄将军!” 杨雄应声出列,恭声应道:“末将在!” 高槛说道:“你可知道千刀万剐之刑?” 杨雄原为蓟州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虽然未必执行过千刀万剐之刑,但对这种凌迟的刑罚还是了解的。 他附身应道:“末将知晓。” 高槛摆摆手,肃声道:“那就交给你了,我要他活到明天早上!” 杨雄再次应了一声,向董平走去。 董平看到杨雄眼中的凶残之光,三魂离体、七魄飞天,绝望的嚎叫道:“是好汉就给我一个痛快……” 两名军士搬来一把椅子,高槛缓缓坐下,淡然看着恐惧到了极点的董平,说道:“为了一个女人,你可以杀她全家,并将她霸占!像你这样的人渣,也敢称好汉?背后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将你千刀万剐都难以消除我心中之恨!你还有什么资格要一个痛快?” 杨雄已经拔出短枪,轻轻吹去枪尖的那一滴鲜血,双眼毫无感情的看着董平,仿似是在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那么平静,那么冷漠。 这种凌迟的滋味是无法想象的,身上的肉被一寸寸的割下,偏偏一时片刻又死不了,必须忍受这漫长的撕心裂肺之痛,感受着死亡的气息,换了任何人,只怕都无法承受。 他遭受这样的刑罚,没有人同情,就算是梁山上的头领、喽啰,也没有人同情。 作为一个男人,最让人痛恨的就是杀女人!而他董平则是背信暗杀,这更让人瞧不起。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山寨中回响,站在现场看着的人,除了蓟州军的将军们,无不感到毛骨悚然。半个时辰过去,也不知道割了多少枪,董平昏死过去。 杨雄命人给他兜头一盆冷水,生生疼得醒转。 此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高槛命令暂停行刑。鏖战了一天的将士们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饭了。 几万将士加上几万俘虏,统一吃饭。 好在梁山原本就养着近十万人马,他们的后勤也是十分到位的,所以准备这么多人的晚饭也不成问题。 董平已经奄奄一息,他当然是没有资格吃饭,甚至喝一口水的资格都没有。他必须在旗杆上绑到天亮,然后继续接受刑罚。 对董平的刑罚,极大的震撼着梁山所有人的心。今天的一战,他们领略到了蓟州军的厉害,对董平的刑罚,则让他们体会到了高槛的报复手段。 梁山上很多人明白过来,高槛之所以非要破梁山,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董平杀死了梁小玉。 晚饭后,高槛命令所有将士将俘虏看管好,不许俘虏随处走动,否则杀无赦。四座水寨的战船全部由蓟州军看管,严防有人趁夜前来偷袭。 毕竟梁山人马还有数千人已经逃离。 晚饭后,高槛召集所有将领在忠义堂集结,商议对梁山其余四十六名头领,近六万喽啰该怎么处理。 索超说道:“喽啰好办,全部押解蓟州,收编为蓟州军。只是这些头领,都是朝廷缉拿的犯人,只能押解回京,交给童太尉、蔡太师等人处理。” 高槛点头道:“索将军所言,倒是很合我意。这六万喽啰虽然是山贼,但他们也是生计所迫,若是能收编为我蓟州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蓟州军早晚会和辽国开战,扩军是必须的,这件事便交给几位将军去办,明日午时,便将所有俘虏押往蓟州。” 一下收编六万俘虏,这可是大手笔。蓟州军总共才四万余,如今这六万俘虏扩充进去,立即破了十万。 众位将军唱了一声喏,高槛又说道:“梁山被俘虏的四十六位头领如何处置,我们必须好好商量一下。” 花荣说道:“索将军之言,虽然没错,但我们不能一棍子打死。梁山的这些头领,有些的确罪大恶极,不容饶恕,但也有些其实是可用之才,若能为我蓟州军所用,好过押回京城处死要好。” 高槛点头说道:“花将军说得有理,他们若是被押回京城,必定会以反叛之罪全部处死。这其中有一些真英雄,若是就这样杀了,未免可惜。” 卢俊义说道:“元帅,末将想保一人,不知可否?” 高槛一听便知道他要保的是林冲。他与林冲是师兄弟关系,虽然两人极少见面,但毕竟师出同门。 他说道:“卢将军是向保住林冲吧?其实……我也不想杀他。林冲武艺了得,且为人仗义,若是就这么杀了未免可惜。况且,我也曾受过周侗老师傅的指点,uu看书 .uuanshu.co严格说起来,我们一样有同门之谊。就冲着这一点,我也不能杀他,只是……大家都知道,林教头对我颇多误会,不知他是否愿意归顺与于蓟州军。” 卢俊义闻言喜道:“只要元帅愿意高抬贵手,这件事便交给我去处理,我自会说服林教头归顺。” 高槛说道:“如此……那自然是最好,有劳卢将军了。” 卢俊义退下,杨志起身道:“元帅,还有一人,若能说服他归顺,则可一次收服数人。” 高槛说道:“杨将军所说的可是托塔天王晁盖?” 杨志说道:“正是!晁盖本是这梁山之主,只是被宋江多方排挤,有名无实。但在他的身边尚有几位死党,其中刘唐、阮氏三雄都是有些本事之人,若是晁盖愿意归顺,这几个人自然也会追随前来。” 高槛说道:“话虽未错,但晁盖一向反感官府,阮氏兄弟也是痛恨官府之人,想要说服,只怕不易。” 花荣起身说道:“元帅,末将以为,想要说服晁盖并非太难。” 高槛问道:“花将军有何高见?” 花荣说道:“元帅莫非忘记了曽头市一事了?” 高槛顿时恍然,说道:“好,这便召宋江、欧鹏、吴用、李逵、晁盖、林冲、刘唐、阮氏三雄等人前来,这件事也是该有个了断了!” 守候在门口的校尉答应一声,立即前去召唤宋江等一众人等。 第407章 死到临头 不多时,宋江等人被带到。 进入忠义堂,宋江看向前面,以前是晁盖的座椅,现在坐着的是高槛,在高槛身边坐着朱武。 他大步上前,抱拳躬身施礼道:“罪民宋江拜见高元帅!” 他这一举措,让所有忠义堂中的人愕然。 吴用稍稍犹疑,也上前参拜。 晁盖、林冲、刘唐、阮氏三雄眼中齐齐露出鄙夷之色。这两人,在当初御前太尉陈宗善前来梁山招安之时,宋江、吴用二人也将朝廷来使奉为上宾。言辞举止之间,对他们都是曲意逢迎。 这还罢了,在高俅攻打梁山不成,反被浪里白条张顺所捉。押上梁山,众兄弟只言要剐了高俅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但宋江、吴用则杀猪宰羊,前去拜见高俅,说出自己并不想反叛朝廷,请太尉体察,并请高俅朝堂好话,赦免梁山众人之罪。 这件事当初在梁山争议颇大,特别是以林冲、晁盖为首的反对招安的一些人,更加反感。就连他的忠实爪牙李逵也表示出了反对意见。 梁山众人背负反叛朝廷的罪名,如今梁山被破,众头领不是被杀就是被抓,跑掉的寥寥无几。被抓之人,既然已经被定性为反贼,已经断无生理。 更何况,这高槛是高俅的儿子,当初高俅被抓,是他老高家的奇耻大辱,他岂能轻易放过梁山的头领? 所以就算宋江再怎么曲意逢迎,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这些草莽英雄,平日里的确将生死看得平淡。自己既然落草为寇,便早想到了会有今天。他们最看不起的就是怕死的软骨头,比如董平。 现在看来,宋江、吴用也成了他们心中的软骨头。 在拜见高槛后,宋江居然一拉身边的李逵,沉声喝道:“你这浑人,还不拜见元帅?” 李逵心不甘情不愿的匆匆一揖,嘴中却是半个字也不吐出来。 高槛看向晁盖,说道:“天王,你我又见面了!” 晁盖上次被捉,虽然是被李逵等人救出来的,但他心中清楚,若不是蓟州军有意放水,就凭梁山上的人马,怎么可能救他出去? 而且,在被救之前,高槛也曾说过,天亮即放他回水寨,显然高槛并不想杀他。 他不理解高槛为什么要放他,但无论怎么说这都是恩情。见高槛问及,不得不说道:“高元帅所统制的蓟州军果真厉害,我既然再次成为阶下囚,便任由高元帅处置。” 高槛笑道:“我若要杀你,何须等到今日?我敬天王是条汉子,不忍加害。可惜,在天王身边,却有人恨不得取了天王性命。” 晁盖自然明白高槛话中所指,他淡然说道:“如今梁山被破,就算有人想要害我,也是与我一般下场,此事再要追究也没有意义了。” 花荣突然说道:“天王为何要与奸佞小人一般下场?” 晁盖断然道:“我与众兄弟歃血为盟,自当同生共死。如今我们既然同时落入官军之手,便正好圆了当初誓约。” 花荣说道:“天王好不糊涂!天王是堂堂汉子,顶天立地的英雄,若是与真好汉同生共死,那是适得其所。若是与奸佞小人称兄道弟,共赴黄泉,没的污了天王英名!” 花荣的一番话,说得句句在理,晁盖听得微微一动,正在思忖该怎么回答,刘唐已经忍不住说道:“哥哥,花将军所言在理!兄弟我早就憋不住这口鸟气了!你把他们当兄弟,可他们却在你背后放冷箭,恨不得取你性命!若不是花将军出手相救,哥哥早已经含冤九泉!如今梁山寨破,哥哥纵然要死,也要将这件事论明白了,方能死得瞑目!” 阮小五也说道:“哥哥,我们兄弟七人聚义,本想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不想来到梁山,却受小人排挤!这还罢了,在曽头市被人毒箭暗杀,差点要了哥哥性命,这件事众兄弟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晁盖一声轻叹,说道:“事已至此,还说他做什么?” 一直忍住没有说话的林冲说道:“几位兄弟,我与天王前日还在讨论此事,施放暗箭之人,与各位兄弟所想一致。如此小人,我本想一枪杀了,但哥哥唯恐影响兄弟团结,不让我说出来。” 刘唐突然一个箭步,一把揪住欧鹏衣领拖到晁盖面前,说道:“是不是这厮放的暗箭?” 欧鹏一直在一旁听着,他心中早就明白,当初的事情已经败露。这件事当然不是他欧鹏单独敢做出来的,若不是宋江、吴用的指使,便是给他是个胆子,他也不敢暗杀晁盖。 刘唐一把将他揪住,他吃了一吓,立即偏头看向宋江。他却忘记了,现在不管是自己还是宋江,都是阶下囚。宋江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何还能保护他? 晁盖见刘唐将欧鹏揪出,知道此事就算自己不追究,uu看书w.ukas也不可能了。而且高槛、花荣一直在拿这件事说话,显然就是要将此事大白于天下。 花荣说道:“当初在黑夜中我射飞了暗杀天王的毒箭,而栾将军射中了那人的左臂,各位只管查验他手臂上的伤疤,我蓟州军的羽箭与一般羽箭不同,一看便知。” 这个伤疤不用查验,梁山上的人也都知晓。但让花荣说出来就不一样了,他的伤疤居然被蓟州军的人知晓,花荣之言,自然并非虚妄。 晁盖说道:“不用查验了,花将军所言……千真万确。” 欧鹏脸色一变,浑身一软,脸上沁出几颗黄豆大的冷汗。 高槛说道:“这人在梁山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吧?他与天王有不共戴天之仇?” 阮小二说道:“天王哥哥待人一向宽仁,如何会有这等仇家?” 高槛说道:“既然无仇,为何要下此毒手?” 一直沉默的欧鹏突然说道:“你们……你们胡说八道,释放暗箭之人分明是史文恭,那支……那支毒箭上刻有他的名字……” 史文恭闻言,勃然色变,大步来到他面前,说道:“你这厮,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本将军便是史文恭,岂是你嘴中所言暗箭伤人之辈?” 欧鹏陡然一惊,正不知该怎么辩驳,花荣说道:“这厮既然不愿说实话,便拉出去与董平那厮一起活剐了!” 欧鹏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软瘫下去,脸色犹如死灰! 第408章 收编 欧鹏入伙梁山前,曾落草黄门山。当年宋江攻打无为军时途经黄门山,他与马麟、蒋敬、陶宗旺等几位条令因为仰慕宋江,当即烧了山寨,随着宋江投了梁山。因此他算得上是宋江的死党之一,若非如此,宋江也不会把刺杀晁盖的任务交给他。 他虽然心中绝望、惊惧,但听到花荣的逼问,依然抬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便是我要暗杀天王,你们要杀要剐,请动手就是……” 刘唐早已经忍耐不住,横眉来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领口,喝道:“天王哥哥待人一向宽仁,你这厮为何要背后暗算,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 欧鹏面如死灰,说道:“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高槛看向宋江,肃声说道:“山东呼保义、江湖及时雨,当真是好大的名头。江湖上不管是谁,只要说起孝义宋三郎,无不赞不绝口。可现在,你的兄弟却在为你百般遮掩,为了你甘愿身受千刀万剐之痛,你这个仁义君子难道就这样无动于衷吗?” 宋江、吴用心中其实早已经明白,高槛、花荣,甚至晁盖、林冲等人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是晁盖、林冲还在顾及往日情分,不愿意当场揭穿。此时高槛如此问自己,便是对他莫大的讽刺。 他从来都是爱惜自己的名声,为此谨小慎微,不惜散尽家财,收买人心。事实证明他多年的苦心经营是有效果的,落草梁山,他的声望与地位很快就超越原来的梁山之主晁盖。 但此时自己已经成为了阶下囚,就算爱惜自己名声又有什么用? 他一声长叹,说道:“你们不用为难欧鹏兄弟了,此事……是我指使他做的……” 当初晁盖在曽头市差点中毒箭,被人神秘相救,在梁山引起极大的轰动。但绝大多数人都相信那是曽头市的教师史文恭所为。 此时真相大白,而且这个真相出自宋江之口,让那几十名梁山头领诧然。 雷横、朱仝、张清等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直将兄弟义气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宋江居然会是要暗杀晁盖的幕后凶手? 在以义气当先的梁山上,他的这种作为是很令人不齿的。不少人看向宋江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听到宋江亲口承认,晁盖并无太大的反应。他转身看向宋江,很平淡的说道:“我便是拦了你的荣华富贵,你又何必如此害我?” 高槛说道:“此事终归是要水落石出的,要不史文恭将军始终背负恶名,终归是冤枉。” 随即命人将宋江、吴用、李逵、欧鹏等四人押下去,这四人在高槛心中是必死之人。李逵是宋江的刽子手,宋江所有的脏活都是由李逵出面摆平,事后轻描淡写、无关痛痒的几句斥责了事。朱仝之所以被逼上梁山,便是拜李逵所赐。 待宋江等人被押下去后,高槛扫视一眼众人,说道:“本帅此次奉诏征剿梁山,幸不辱命,如今梁山已经土崩瓦解,不复存在。各位身为梁山贼匪的头领,本应当全部押解回京,交给朝廷处置。但本帅知道,你们之中不少人是被逼无奈才落草梁山。其中不少人,原本就有官职在身,只因受了宋江蛊惑,才误入歧途。” 说到这里,稍稍停顿,起身又继续说道:“我知你们之中也有真英雄,有心放你们一条生路。但本帅圣命在身,不敢私放。本帅回京后,会伏乞圣命,请朝廷对各位从轻发落,给予改过自新之机会。” 晁盖、阮氏三雄、朱仝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并没有完全明白高槛为什么会这么做。按照朝廷的定罪,他们可都是诛九族的反叛大罪,这次押解回京,哪里还有生路? 不少人心生懊恼,自己好好的人生,只因一步踏错,如今累及家人,悔之晚矣。也有人心生恨意,若不是宋江、吴用百般设计,自己又如何会走上这一条不归路? 有这个想法的是朱仝。他是被宋江坑得最惨的,当初就是因为宋江授意李逵掳走沧州知府的儿子,并失手杀了那小孩(他心中却一直认为李逵并非失手,而是有意为之,这样才能逼得他没有退路,只能投奔梁山),自己还好好的在沧州当着自己的节级。 刚才他听到宋江承认曾经要暗害晁盖,宋江在他心中的形象顿时彻底破灭,使得他失望之中又生出恨意。 听到高槛的这一番话,他看到了一线生机。他举步向前,俯身拜倒说道:“高元帅,若能饶得了朱仝性命,朱仝定追随元帅身边,纵然战死沙场,也好过如此窝囊死去。” 高槛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但他并没有露出惊喜之色,依然很平静的说道:“若是愿意入我蓟州军,我自然能保得住你性命。” 朱仝喜道:“小人一心报效朝廷,只因受了奸人陷害,才被迫落草梁山!若高元帅能收留军中,小人以后结草衔环,永不背叛。” 高槛说道:“我知道你的经历,你是被宋江陷害才不得已落草梁山,你只管放心,u看书 .uukanshu.om我从来都是言必行、行必果!” 朱仝回头看向雷横,说道:“雷横兄弟,你我一身本事,岂能就此窝囊死去?你我本就是官身,只图报效朝廷,如今高元帅不计前嫌,愿意收留,还不来与我一起磕谢?” 求生是人之本能,何况这反叛之罪搞不好就是要诛杀九族的,自己死就死了,累及族人,则是罪不可恕了。 况且心中的偶像形象瞬间崩塌,再也没有为了顾全兄弟义气而慷慨赴死的理由。雷横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点,立即上前说道:“小人雷横,愿意听从差遣。” 其余众人见自己居然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无不动心。宋江不义,已经让大家寒心。所谓梁山忠义,最终却成了一个笑话,成为宋江玩弄众人的一种手段,让他们如何不心寒? 紧跟着张清、孙立、吕方、薛永、孙新、顾大嫂、时迁、戴宗、施恩、蔡福、蔡庆、石勇、李立、李云、焦挺、杨林、张横、张顺、穆弘、柴进、燕顺、安道全、宋万、萧让、皇甫端、项充、李衮、孟康、侯健、白胜、郑天寿、蒋敬等三十二人愿意归顺。 张青、孔明、孔亮、宋清则甘愿受死。这几人中,张青因孙二娘之死而无法释怀,孔明、孔亮是宋江的徒弟,宋清则是宋江的亲弟弟,甘愿与宋江同生共死。 而晁盖、林冲、阮氏三雄、刘唐则一直没有表态,观看着这一切。宋江的真相被揭露,在他们的心中也有着不小的影响。 第409章 我愿降 归降的这些人中,雷横、朱仝、张清、孙立等少数几人是高槛所看重的,其他的如皇甫端、萧让、安道全、时迁、白胜等这样的所谓好汉,只是用来凑数的。但他们也各有所长,正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既然他们愿意归降,日后终归有用得到的地方。 高槛心中有些忐忑,林冲他是不想杀的。但林冲与自己苦大仇深,要他投降自己,谈何容易?虽然现在自己并不怕他了,但谁也不愿意留着一个顶级高手在江湖上始终盯着自己,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再也不愿意品尝了。 晁盖、刘唐、阮氏兄弟都算得上是人才,加上林冲,这六人若是降了,可以壮大蓟州军的声势。 看到张清、朱仝、雷横等人被带下去,宋清、孔明、孔亮、张青被押下去,但对自己六人始终不做出处理,这让晁盖等人心中也有些忐忑起来。 最终还是索超打破沉默,他上前两步,来到晁盖面前,上下打量着晁盖,说道:“当年劫取我所押送的生辰纲,便是天王与这几位兄弟的杰作吧?” 晁盖说道:“索将军要算账,只管找我就是。当年是我觊觎那些财物,鼓动这些兄弟随我前去劫持。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十万贯生辰纲最终不知落入谁人之手。如今想来,实在窝囊。” 高槛闻言,微微一笑。索超说道:“罢了,陈年往事,不说也罢。当时我的确十分气恼,恨不得将你们找出来交给恩相法办。但如今想来,我却因祸得福。” 这句话,索超曾经在阵前对他说过,不知他为何在此时又重新提起。所以他并未出声。 只听得索超继续说道:“若不是天王劫持我所押运的生辰纲,又如何会被恩相发配,又如何会被高元帅出手相救,让我从此追随高元帅?我在大名府,虽然是兵马都监,但从未如在蓟州军中那般痛快!天王可还记得,你们夜袭白马镇,若不是高元帅爱惜人才,那夜你们任谁也休想走掉。这一次,依然是高元帅一再交代,不可伤几人性命。高元帅心意,难道各位全然不知?” 高槛心意,晁盖岂能不知? 当初他之所以要去劫生辰纲,就是因为对现在的官场腐败,当官者一心压榨百姓深恶痛绝。阮氏三兄弟捕鱼为生,每日所捕的大鱼都要用于课税,甚至还不足够缴纳课税。所以他们得知梁中书送给蔡京的寿礼居然达到十万贯,这得多少民脂民膏,又有多少百姓因此而家破人亡? 最初几人聚义,前去劫取生辰纲,是出于对官府的怨恨,是对社会不公的一种宣泄。几人也的确盟誓:“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诈得不义之财。我等六人之中,但有私意者,天诛地灭,神明鉴查。” 然而自己内心果真没有一点私心吗? 被迫上了梁山,他才知道所谓的“忠义”,知道所谓的劫富济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年,梁山没有少劫富,但似乎也没有将这些劫来的不义之财散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手中,而是将这些财富悉数留给山寨的兄弟们挥霍。 大碗吃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这种痛快,使得他们的“义”已经成为了对自己人的义。这种义,也因为宋江为了自己在梁山的地位,拉帮结伙、孤立晁盖的行为中被无情的讥讽。 在利益面前,义成了最大的笑话。 晁盖心中有一种心酸的感觉,他茫然的看着这忠义堂中的近百把交椅,或许从“聚义厅”被宋江更名为“忠义堂”的那一天起,梁山已经不再是梁山了。 若是为了全这样的“义”而死,的确有些冤枉。 他冲着高槛俯身说道:“高元帅厚义,我岂能不知?” 索超说道:“天王纵然不顾自己生死,但也要为这几位兄弟着想。他们都是你带着一起来到梁山,天王难道不想为他们谋一个安稳去处?” 这句话已经说得是分明显,当初晁盖被擒,在军营中整整思索了一天。被救回梁山,他与林冲彻夜长谈,想到两人都一身本事,最终却落得兄弟相残,被人背后暗杀,何其可悲? 再看现在蓟州军,兵强马壮,所战无不披靡。或许自己的归途果真便是这军营,凭着自己的本事,搏杀一个功名,不枉此生。 他有些迟疑的看向林冲,林冲出奇的平静,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堂上坐的是他的仇人,但他并没有任何的激动,也没有任何的悲哀,而是一种平静,心如止水的平静。 晁盖又看向刘唐、阮氏三雄,这些年轻有为的生命,若因为自己的固执而被押解京城,uu看书.uuasu打成反贼,最终被斩杀于刑场,岂不可惜? “我……愿降!” 他终于吐出了这三个字,声音不大,但无啻于一声惊雷,在林冲耳边炸响,他诧然看向晁盖。 高槛的嘴角现出一丝笑意。 他缓缓起身,说道:“天王所言有误,不是降,而是愿意入我蓟州军。” 随即看向阮氏三雄,刘唐,这四人缓缓跪下,俯身磕头道:“哥哥既然愿意归顺,我等自当追随。” 高槛说道:“好,待班师回蓟州后,设宴三日,为各位好汉的加入而大庆三天!” 林冲先是有些激动,继而又平静下来。晁盖的决定他自然理解。曾几何时,他心中也有过那么一丝心动。就在知道宋江是暗杀晁盖的幕后真凶的时候,他便在心中暗暗的挣扎过了。 卢俊义来到林冲面前,说道:“兄弟,一别经年,不曾想再次相见,竟然是这般场景。” 林冲转头看向卢俊义,说道:“哥哥……” 卢俊义道:“兄弟往事,我已经全部知道。鲁智深、杨志等几位将军已经将当年往事详细说给我听了。当年弟妹之死,虽然高元帅有不可推卸之责任,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兄弟处理欠妥,使得弟妹羞愤自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高元帅出身纨绔,年轻时行为有些偏颇,并非不可原谅。当年若不是你的同乡好友陆谦利用此事陷害于你,又何至于让兄弟家破人亡?” 第410章 班师 林冲说道:“我知道哥哥心意,是想说服我归顺蓟州军。但兄弟心中这道坎无法跨越。贞娘之死,如同噩梦缠身,不可片刻忘记,我……” 高槛走下堂前,来到林冲面前,说道:“林教头,当初是我无心冒犯,被奸佞小人陆谦利用,才导致后面不可收拾。这件事,我也一直耿耿于怀,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与林教头好好谈谈。” 晁盖见高槛亲自来到林冲面前向他解释,心中一凛,也赶紧上前说道:“林教头,逝者已矣!贞娘在天有灵,她也不愿意看到你始终活在仇恨之中。当初我落魄前来梁山相投,若不是兄弟收留,岂能有我立锥之地?兄弟火并了王伦,尊我为梁山之主,你我兄弟一直同心同德,不曾有过半点嫌隙。如今我已经决意归顺蓟州军,兄弟难道愿意就此与我分别,不再相见吗?” 高槛心中想了片刻,说道:“我的确是见林教头一身本事,如果就此葬送,实在可惜!林娘子之死,我难辞其咎,但人死不能复生,林教头如果当真难以释怀,我明日便在梁山设香案,祭奠林娘子在天之灵,如何?” 晁盖、卢俊义、林冲等人齐齐一惊,高槛此言,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如何器重林冲。 林冲行事虽然有点优柔寡断,但高槛对自己情真意切,加上张贞娘之死已经过去多年,且张贞娘真正自杀的原因,锦儿也和他说得清楚,只是心中的那一纸休书,让她失了活下去的勇气,才导致悲剧的发生。此时高槛说要给张贞娘设香案祭拜,这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自己若再坚持,便是不识好歹。如今晁盖已经归顺,自己的师兄卢俊义也成了蓟州军中大将,自己的兄弟鲁智深,也因为自己对高槛耿耿于怀而对他林冲颇有看法,如今想来,自己归顺蓟州军,是唯一出路。否则明日押解京城,最终还不是落下反叛罪名,斩首示众? 他“嗨”然一声长叹,说道:“高元帅留我在身边,不怕终有一日被我所害吗?” 高槛说道:“我既敬佩林教头的一身本事,也敬佩林教头的为人。林教头是磊落君子,纵然要害我,也会光明正大。况且我有一个习惯,用人不疑。当然,如果林教头能真正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将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那自然是更好。” 林冲抱拳唱喏说道:“我的兄弟都在蓟州军,我还能去哪里?” 卢俊义、晁盖、高槛等人脸上露出舒心笑意,高槛说道:“好,有林教头、晁天王以及梁山众多好汉的加入,我蓟州军军威大盛!” 忠义堂中几十名将领其乐融融,纷纷向高槛祝贺。 次日一早,遭受千刀万剐的董平被斩首祭旗。蓟州军拔营起寨,离开梁山,往北岸而去。 梁山钱粮被清理一空,全部运回蓟州。另打制囚车八辆,将宋江、吴用、欧鹏、张青、孔明、孔亮、李逵、宋清等八人打入囚车,由黄信、李应、周通、李忠率一营步军押送回京。 为感谢延安军此次相助,赠银两万,让他们在大名府稍做休整后自行返回延安府。 高槛、花荣、呼延灼带着几十名护卫回京复命。 其余各部按顺序先后拔营,撤回蓟州。梁山俘虏六万,也一并押回蓟州,先行整训,待高槛回蓟州后,在进行整编。 安排好这一切,高槛与花荣、呼延灼打马前往京城而去。 数日后,他们来到了京城。梁山大捷的消息早已经由济州府、东昌府、东平府、郓州府等州府急报到了朝廷。 这个捷报在朝野之中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朝廷数次清剿,甚至不惜动用十万、几十万大军清剿,但始终无功而返的梁山之乱,在几万蓟州军的进攻下,不到一个月便土崩瓦解。这一个梗在全体君臣喉咙间的骨头终于被拔出,使得朝野之间一片欢欣鼓舞。 徽宗下旨,在御花园设宴,他亲自接见高槛、花荣、呼延灼。并要蔡京、杨戬、童贯、高俅、宿元景、陈宗善等人前来作陪。 单独为一个外臣在御花园设宴,这是极高的待遇了。 一大早,御花园中便显得忙碌起来,太监、宫女、侍卫、杂役等川流不息,在御花园中布置出两桌御宴。 早朝后,君臣齐齐来到御花园。 徽宗在前,群臣紧随其后,来到御花园门前,徽宗突然回头看向高槛,说道:“高卿,你上前来。” 高槛恭声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徽宗居然伸手拉住他的一只手,说道:“高卿平定梁山之乱,功在社稷,我心甚蔚。今日御花园设宴,庆祝高卿梁山大捷。大宋有高卿这般擎天大柱,uu看书 .uknu实乃我大宋之幸、我之幸啊……” 高槛被他拉住一只手,微微觉得尴尬。但在身后的一众重臣,无不眼露诧异、艳羡之色。能被当今皇上拉手并肩齐行,这是何等荣耀? 高俅顿时觉得自己的腰板比平时挺直了许多,就连童贯都有意落在高俅身后,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蓟州军梁山大捷,这是对他童贯、高俅、蔡京等人的一次毫不留情的打脸。三位重臣处心积虑想要破了梁山,最终都是灰头土脸而回,而这个让他们束手无策的梁山之乱,却让一个原本只知道斗鸡遛鸟、调戏妇人的浪荡公子给平定了! 高俅却没有觉得不舒服,相反的,他觉得十分的舒服。当初童贯极力怂恿徽宗调高槛去打梁山,他每一天都忧心如焚。想起自己在攻打梁山时的遭遇,如今想来都不寒而栗。若是高槛步他后尘,只怕没有这般好运气,再次虎口脱险。 所以他听到梁山大捷的消息后,差点一蹦三尺高。 这小子,真给他老子长脸! 所以现在他是很得意的,他不用看童贯,便能想像得到他的那一副失望的嘴脸。 君臣数人来到御花园的金蝉亭中,徽宗让高槛就坐在他的身旁,其次就是花荣、呼延灼两人,接下来才是几位大臣。 花荣、呼延灼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会与圣驾同桌吃饭,这份荣耀,恐怕够他们记忆一辈子了。 第411章 何愁天下不兴 高槛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御宴,所以并没有觉得如何不习惯。要说不习惯,那便是坐在徽宗身边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种让别人艳羡的殊荣,于他而言却是一种折磨。 君臣未免一场客气,酒过三巡,徽宗说道:“众卿家,可还记得朝堂之上高卿的豪言壮语?如今高卿功德圆满,可谓言而有信!举王师平定叛乱,为我分忧,为大宋分忧。我大宋有如此股肱之臣、栋梁之才,何愁天下不兴?” 陈宗善说道:“高太尉虎子名不虚传!高家满门都为我大宋良臣,实乃是我等臣子之楷模。” 徽宗说道:“童卿、宿卿举荐有功,也是此次剿灭梁山叛乱的功臣。” 童贯、宿元景赶紧起身道:“微臣不敢居功!” 徽宗说道:“此次平定梁山叛乱,高卿及其部下战将功不可没。蔡卿……” 蔡京答应一声,起身候命。 “你自府库拨出银五万,给予蓟州军作为奖赏,犒劳三军,不得有误。” “臣遵旨!” 高槛说道:“圣上隆恩,臣代蓟州军数万将士磕谢。” 童贯突然问道:“梁山啸聚匪众十万,头目上百。可根据战报,只有区区八人押解回京,不知其他头目……高元帅是如何处置的?” 高槛一听,便知道童贯是在发难。梁山叛乱,可是反叛朝廷之罪,如若抓获,任谁也不能私自处置,而是要押解回京,等候朝廷处理。 这道理,高槛自然明白。但他还是留下了几十人,补充到了蓟州军。他听完童贯之言,淡然说道:“童太尉,梁山匪寇头目共八十九人,破梁山之时,被斩杀三十一人,逃走九人,俘虏四十九人。其中一人叫双枪将董平,因在大名府杀我未婚妻,被我凌迟处死!另有四十人被我收编进了蓟州军。” 高槛说完,高俅为之一惊,童贯则不冷不热的说道:“梁山贼匪犯的是叛逆之罪,高元帅不会不知吧?” 高槛点头说道:“自然知道。” 童贯说道:“既然知道,就应该清楚,他们都是朝廷要犯,任何人不得私自处理,更不能以权谋私,予以包庇。” 高槛说道:“童太尉,我与你的想法不一样。梁山匪乱,啸聚不少江湖草莽,其中也有不少人确实是有些本事的。这种人,官府用之可为大将,流落江湖则为匪。他们既然能为我所用,为何非要置之于死地?与其押回京城斩首,不如留在我蓟州军将功折罪。他日驰骋疆场、保境安民,岂不是好?” 童贯尚未说话,宿元景脱口道:“好!高元帅有容人之量,知人善用,才能打造出战无不胜的蓟州军!我赞同高元帅的观点,善用为将,弃用为匪,一念之差而已!” 童贯说道:“你们这是狡辩!” 徽宗摆摆手说道:“梁山大捷,叛乱平息,本是高兴之事,各位卿家不要在此争论。我也认为,高元帅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十路节度使不也是被朝廷招安后为我所用吗?本朝既有此先例,高元帅所做便并非没有依据。” 高槛说道:“圣上英明。” 徽宗笑道:“高卿此次平定梁山之乱,功不可没。我有心将你调回京城,但戍边大任又离不开高卿这样的股肱之臣。” 他稍作思索,说道:“这样,擢升高卿为镇北兵马元帅,领四品衔,继续镇守蓟州,兼蓟州兵马司统制,帐下所有武将都顺升。” 高槛赶紧起身,俯身拜道:“谢主隆恩。” 童贯不敢再多言,他认为高槛犯了大忌,但徽宗三言两语就给揭过去了,显然不想追究,他若再多言,触怒龙威,只怕倒霉的会是自己了。 宋时对军队的管制是很严格的,私自募兵、私自募将都是大忌。但高槛将这些大忌都犯了不知道多少遍,徽宗始终予以支持,童贯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毕竟这天下还是赵姓天下,不是他童贯的天下。 次日,高槛去枢密院交还帅印,文书,又在太师府领了印绶、文书和五万两赏赐,折返蓟州而去。 现在他恨不得立即赶到蓟州,刚刚收编了数万梁山人马,还有几十位梁山好汉,必须做出编制与调整,该任命的任命,该整编的整编。 少不得一路餐风饮露、晓行夜宿,风尘仆仆终于到得蓟州城中,好在这一路平安,五万两白银顺利运达。 刚到家中,侯七来报:“大人,此次攻打梁山,蓟州、郓州、济州三处府库全力支持我蓟州军粮草,以确保我军作战不会因为粮草短缺而动摇军心。但负责督运粮草的童自在,u看书 .uukanshu.co 利用手中职权,欺上瞒下,倒卖军粮,中饱私囊。” 高槛闻言一惊,说道:“他如此胆大妄为?那粮草是怎么供应上的?” 侯七说道:“此人见我军自梁山缴获大量粮草,本应该归还济州、郓州的粮草被他私自倒卖,引起济州、郓州两府极为不满。” 说话时,自怀中掏出一封公文,交给高槛,说道:“这是济州知府张叔夜发来的公函,请大人务必严惩偷窃军粮的童自在。” 高槛闻言大怒,说道:“童自在私贩军粮,可有证据?” 侯七说道:“与之交易的山东商贩已经供认不讳,张知府已经将他送来蓟州,听候处置。” 高槛说道:“此饶知府可知晓?” 侯七说道:“已经知会饶知府,但他说这件事牵涉到军粮,必须等大人回来再处置。” 高槛正在为当初在京城的御宴上,童贯对自己百般刁难的事情而压着一肚子火,这童自在可算是不开眼,居然自己撞上来了。 这样的小人物,他本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但既然撞上来了,就不能不放心上了。 他眼中射出冷遂的光芒,说道:“你现在带人去童自在家,将他家财产全部抄没入库。然后将童自在押往府衙,听候审判。” 侯七应了一声,说道:“小人这就去办。” 本还想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再去军营商定整编之事,看来,今日是休息不成了。 第412章 伶牙俐齿 正在后堂小憩的饶季同被“隆隆”的鼓声惊醒,这夏日的午后特别使人犯困,刚吃了点点心,很快就进入梦乡。 这鼓声响的不是时候,但这是喊冤鼓,身为一府之长,听到这鼓声,务必上堂问审。 “什么人,大中午的也不让消停?” 一边让丫鬟给他更换官服,一边唠叨着。 一名衙役显得有些惊慌的跑了进来,说道:“大人,是……是统制府的旺财主管……” 饶季同仅有的一点困意立即被惊没了,匆忙蹬上官靴,说道:“快,快……升堂!” 敲鼓的是旺财,高槛站在堂外,看着两班衙役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有些不知所措的跑来。有人一边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嘴中刚要嘟囔几句牢骚,立即被身边的人捂住了嘴,轻声说道:“不要命了……那是统制大人家的主管……不对……统制大人也来了……” 统制大人来府衙击鼓鸣冤,这可是蓟州城的大事。 路过府衙的百姓立即被吸引了,纷纷驻足观望。统制大人击鼓鸣冤之事,如同一阵急风,很快吹遍蓟州城的大街小巷。 饶季同直接迎出了府衙大门,见到高槛站在门前,赶紧上前唱喏施礼道:“高大人,什么时候回的蓟州,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 旺财见饶季同已经出来,停止敲鼓,肃然站立一旁。 高槛说道:“我刚到蓟州便收到郓州、济州两处州府的公文,指责我蓟州判司薄尉童自在在我军攻打梁山撤军后,将从两处州府所征调的军粮私自倒卖给一山东商贩,牟取私利。此事在两处州府之间以及我蓟州军中形成了极坏的影响,我蓟州军将士一致要求严惩倒卖军粮之人。可饶知府为何却非要等我回来再做判决?” 饶季同尴尬一笑,侧身摆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高大人息怒,请堂上说话。” 高槛擢升的消息,饶季同还不清楚,但高槛既然破了梁山,且又去京城复命,擢升是很正常的事。或许高槛已经调离蓟州,此次回来只是为了交接事宜也未必。 所以饶季同甘愿自降身份,别的不说,高槛上头可是高太尉,自己也惹不起。 高槛大步进了府堂,饶季同坚持要高槛坐上府衙主座。高槛说道:“饶大人才是蓟州一府之长,我只是作为旁听者前来听审,堂上之位,自然只有饶大人坐得。” 饶季同只得命人搬来一把椅子,给高槛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说道:“高大人有所不知,这童自在……仗着自己攀上了童太尉这个靠山,以前便为所欲为。崔通判对他也是百般庇护,我……我纵然想拿他,也是有心无力啊……” 高槛说道:“国有国法,这童自在就算是童太尉的儿子,他犯了法,你身为地方父母官,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岂能因为他与童太尉有关系而徇私枉法?” 饶季同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这次他倒卖军粮,可不是小事……”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侯七的声音:“童自在带到!” 高槛示意饶季同升堂,饶季同虽然心中尚在忐忑,但有高槛在座,他的底气又壮了不少。 随着惊堂木拍响,衙役们吼出一声堂威,童自在被侯七领着两名军士给推了进来。 他一进大堂,见高槛在座,心中一凛,脚下未免便迟疑了几分。 他一晃膀子,挣脱两名军士的手抓,上前两步附身施礼说道:“高大人回来了,小人未及远迎,请大人恕罪。” 看他神情,显得浑不在乎。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事。但高槛在他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还有他鬓角的几点汗珠,也说明了他此刻紧张的心情。 “童自在,你可知罪?” 随着惊堂木拍响,饶季同威严的声音响起。 童自在转身来到大堂中间,俯身道:“下官不知。” 饶季同说道:“此次蓟州军攻打梁山,命你筹措粮草保证军需。可你却利用职务之便,私卖军粮、牟取私利,还不知罪?” 童自在说道:“请问大人,蓟州军攻打梁山,可曾短缺粮草?” 饶季同说道:“不曾短缺。” 童自在说道:“下官的职责便是保证蓟州军行军打仗过程中粮草充足,不会因粮草短缺而动摇军心。下官在蓟州军未到济州之前,便已经将粮草筹措之事办妥。此次蓟州军大捷,若不是粮草供应充足,岂能胜得如此容易?大人不论功行赏便也罢了,还欲往我头上扣上倒卖军粮的罪名,是何道理?” 饶季同听完,u看书 .uukanshuco呵斥道:“好一副伶牙俐齿!如今事实俱在、证据确凿,岂能容你狡辩?” 童自在虽然心中已经胆怯,但嘴上不敢示弱。他自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军粮供应及时,没有造成军队缺粮的情况。且那购买自己军粮的商贩,本就是自己的同乡,自己多年与他买卖,从未被出卖过,是十分可靠的一个人。自己只要咬死了不承认,饶季同肯定拿不出证据。 而且自己与童贯那七拐八弯的关系在那里,饶季同多少会有些顾忌。 只是他却忽略了高槛的存在,他没有想到,高槛既然亲自来到府堂,岂能无的放矢? 他露出满脸的憋屈,说道:“大人,不知是谁嫉恨下官,非要致下官于死地,才想出这么一个罪名往我身上扣。大人明察,可不能冤枉了好人呐……” 饶季同肃声说道:“好人?这个词用在你身上不合适吧?如今济州、郓州梁府都来了公文,对你此次倒卖军粮行为进行指责,请蓟府做出判决。难道这两处州府也是冤枉你的吗?” 童自在并没有显示出慌乱,而是答道:“下官前去两处州府调拨军粮,两处州府府库管制百般刁难,不按照需求拨放粮草。下官与他们起了争执,以高大人名义才让他们心不甘情不愿的按照要求拨放。定是小人坚持原则,得罪了他们,惹得他们秋后算账,诬告下官……” 高槛再也忍不住,冷笑说道:“好一个坚持原则!” 第413章 祖宗都不要了 童自在冷不丁吃了一惊,转头看向高槛。他自高槛那凌厉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种让自己窒息的压抑。 高槛对身后的侯七说道:“带证人上来。” 侯七应了一声,随即出门招呼两名衙役前去提证人。 高槛对童自在的狡辩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没有耐心为了这么一个小人物在这里浪费精力。 童自在显然有些惊慌。 证人?什么证人?这件事他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回蓟州的时候他回禀济州、郓州二府,报明了军粮耗损数量。这种无法查证的数据,还不是他这个军需官说了算? 而且,这两处府衙中,有不少官员都是童贯的党羽,他们当然清楚他童自在的身份,真要追查下来,他们也会帮着自己开脱。 可高槛说带证人,显然不是虚言恫吓。 他尚在惊疑之时,只见侯七领着一人进入府衙。童自在转头看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人就是与他私下交易的商贩,自己的同乡水富贵。水富贵一脸惊慌,来到堂中便双膝跪下,磕头便拜:“拜见青天大老爷!” 他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中的底气顿时消失殆尽。 “童自在,你可认识此人?” 饶季同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肃声问道。 童自在心中一跳,额角的汗珠滚滚而下,说道:“下官……并不认得……” 饶季同知道他不会就此甘心认罪,再次说道:“堂下所跪何人?” 水富贵挺直身子说道:“小人水富贵,本是蓟州人士,现在是山东郓城富贵粮号掌柜。” 饶季同再次问道:“你可认识你身边所站之人?” 水富贵不曾多看,立即答道:“认得,他是小人同乡,本名叫水白流,后来因为结识九宫县知县童翔,与之成为兄弟,遂更名为童自在……” 高槛听完,冷哼一声,说道:“好一个欺师灭祖之辈,为了富贵,居然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要了!” 童自在脸上的粉刺憋得发紫,偏偏又不敢说话。饶季同又问道:“你与童自在……不,是水白流之间是否有过生意往来?” 水富贵说道:“他……他每年都会找上小人,卖给小人一批粮食。小人因见他是同乡,便……” 说到这里,心中恐慌,连连磕头道:“小人的确不知他所卖的是官粮,若是知道,就算是借我是个胆子,我也不敢和他交易……” 童自在语气颤抖的喝道:“胡说八道,我与你所做的是正经买卖,哪里来的官粮……” 饶季同肃声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与谁富贵之间有交易了?而且是粮食交易?” 童自在梗着脖子说道:“我名下本就有商号,为了贴补家用,做些买卖并不违法吧?” 饶季同喝道:“带证物上堂!” 两名衙役应声而去,片刻抬着一只箩筐上来。里面叠放着几只麻袋,最上面还有一摞单据。 饶季同一拍惊堂木,问道:“水富贵,你看清楚了,堂上证物你可认得?” 水富贵看了一眼,说道:“小人认得。” “是何物?” “票据是童自在与我交易时的数据记录,上面有我们两人的签字画押。麻袋……麻袋便是装粮食用的……” 一名衙役上前,取出一只麻袋张开,见上面有一个大大的“郓”字。这是官仓用来装粮食用的麻袋,是为了区别地方粮仓而印上的大字。 水富贵差点瘫倒在地,脸色苍白,说道:“小人……小人实在不知道他居然敢盗卖官粮,请大人明察啊……” 饶季同骤然一拍惊堂木,童自在惊得猛然跪下,浑身筛糠一般颤抖,说道:“这是栽赃……这是栽赃……” 饶季同说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岂能容你狡辩?” 童自在还待狡辩,饶季同再次说道:“给他签字画押!” 堂上书记将审问记录递给一名衙差,然后送到童自在面前。童自在接过笔,一只手不停哆嗦,突然说道:“你们不能杀我!” 高槛问道:“你盗卖军粮,身犯何罪难道还不清楚吗?” 童自在说道:“我……我可是当朝枢密院太尉童大人的侄子,你们……你们……” 高槛见他已经是急病乱投医,不屑的说道:“你打着童太尉的旗号行犯法之事,就算是童太尉知道了,也必杀你!难道留着你继续败坏童太尉名声不成?” 饶季同一拍惊堂木,喝道:“画押!” 童自在瘫倒在地,衙差拉住他的手在记录上画了押。饶季同这才肃声道:“堂下二人听判。” 两班衙役喊出一声堂威,饶季同宣判道:“原蓟州判司薄尉童自在,利用职务之便私卖军粮,数额巨大。根据大宋律令,uu看书 .ukasu 判处斩刑,三日后执行。商贩水富贵,明知是军粮,依然采购,助纣为虐。依律当斩!” 水富贵立即软瘫下去,面如死灰。 饶季同继续说道:“念你主动认罪,并指认案犯,本府从轻发落。判决如下:罚没所有家产,刺配岭南。” 几名衙役上前,给两人上了枷锁,拖了下去。 待他们离去后,饶季同下了公堂,来到高槛面前问道:“高大人,如此判决可还满意?” 高槛淡然说道:“我只管行军打仗,这审案问案,是饶大人之事,大宋律令想必大人比我要清楚。” 说罢,领了侯七,丢下瞠目结舌的饶季同扬长而去。 饶季同悄然抹了一把汗,虽然童自在并非当真是童贯的侄子,但他与童贯的亲侄子童翔可是关系非常,如今童自在被叛了斩刑,若是童翔知道,不知会如何反应。 高槛回到统制府,感觉疲累至极。他必须考虑自梁山带回来的那几十人该怎么安排。 如今蓟州军加上从梁山押回的俘虏,已经十万大军,自己组建集团军的设想已经得以初步实现了。 徽宗封他为镇北元帅,但这镇北元帅其实就是个虚衔,他的真正职务还是这蓟州兵马司统制。 他倒不再会徽宗给他什么官职,反正最终蓟州军会成为高家军,而且这一天应该很快了。 再过两年,金辽就要开战了,那时,高家军的机会也就真正到了。 第414章 5虎上将 梁山六万人马被带回蓟州后,被索超、鲁智深、秦明等人将他们拆分开来,三万留在北城军营,三万驻扎在骆驼峰。 六万梁山降兵在众将领的组织下展开了训练。 一展开训练他们才知道蓟州军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战力。这些喽啰在山寨中也进行训练,但像蓟州军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他们一时还真接受不了。更何况是这炎炎夏日,负重跑五公里,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好在蓟州城周边水源丰富,倒不害怕中暑。 高槛回到蓟州的消息当天便传遍蓟州军,但花荣、呼延灼已经知会各军营,不得去打扰高槛。 次日,高槛下令,蓟州军营设宴,为晁盖、林冲、雷横、朱仝等梁山降将的到来大庆三日。 这是高槛在梁山对他们的承诺。言而有信,才能竖立威信。 晁盖等人来到蓟州已经将近二十天,对蓟州军军营有了全面的了解。他们惊叹蓟州军现代化的军营,也惊叹蓟州军那风雨无阻的训练大纲。 败在这样的军队之手,的确没有任何冤枉可言。 最吃惊的还是林冲。他甚至怀疑这蓟州军所有的一切是有高人在帮着高槛规划。但花荣告诉他,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高槛亲自规划,包括军营的设计,训练大纲的制定,以及兵器司、器械司等制作工坊,这在大宋的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规模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眼中的纨绔、浪荡公子、花花太岁,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不仅能统军,还能治理出一支战无不胜的精兵。 他们看到了校场前竖立的高高的石碑,上面已经刻了近三千人的名字。这些都是蓟州军与辽军作战而死的烈士。 如今石碑上又要添上近三千名字,这是在攻打梁山时战死将士的名字。 蓟州军那种悍不畏死的精神,让这些梁山头领如今想起来犹自敬佩。他们看到的蓟州军,仿似将战死看成是一种无上光荣。 宴席设在驿馆食堂,蓟州军主要将领都参加了这次宴席。高槛在席间只说了一句话:“这三天,大家吃好喝好,三天后,军规在身,一体遵行!” 简单的一句话,就是不容怀疑的命令。 三天后,北城军营中军议事厅。 点视鼓声响起,蓟州军各厢将领、梁山降将全都聚集议事厅。 这是攻破梁山后,蓟州军第一次升帐。驻扎骆驼峰的第一厢主要将领索超、秦明、杨志、黄信、李应等也全部于清晨赶来点视。因为今天的点视要对蓟州军的编制重新进行安排,各厢都不得缺席。 将领们已经到齐,门口传来一声:“高元帅到!” 众将领立即让开一条道,高槛大步来到帅位,转身面对所有将领,扫视一眼。护卫长一声长喊:“拜!” 众将领齐齐一声:“参见高元帅!” 偌大的议事厅中,充斥着这混浑的声音。高槛双手一压,肃声说道:“梁山一战,幸不辱命,各位将军功不可没。我与梁山众好汉不打不相识。与攻破梁山相比,更值得高兴的是,梁山四十位好汉的弃暗投明!各位将军,让我们热烈欢迎梁山众好汉的加入。” 说罢,他带头鼓掌。众将军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鼓掌欢迎的仪式,于是纷纷跟着鼓掌。 片刻之后,高槛举手止住掌声,说道:“自此刻起,各位梁山好汉正式与江湖作别,成为我蓟州军的一员。以后各位将军要同舟共济,为了我蓟州军的发展壮大共同努力。如今,大宋边境虽然宁静,但我可以断言,这种宁静不会维持太久,宋辽、宋金之间终有一战!各位不论以前出身,也不论以前做过什么,只要到了蓟州军,就得奋勇杀敌,建功立业!” 众将军纷纷说道:“奋勇杀敌,建功立业!” 待众人安静,高槛说道:“下面我宣布朝廷任命:本人已经被擢升为镇北元帅,领四品衔,兼蓟州兵马司统制。” 这个消息,高槛一直没有泄露出去,也交代了花荣、呼延灼不要泄露,所以蓟州军将领并不知情。此时高槛说出来,人人面露喜色,齐齐躬身说道:“恭喜高元帅。” 高槛说道:“蓟州军将领顺升一级,下面我宣布蓟州军最新任命与整编计划。” 所有将军们神情一肃,宣布命令时,可不敢稍有大意。 “任命朱武为我蓟州军军师,主战时参谋。任命玉麒麟卢俊义为虎威将军,大刀关胜为豹威将军、豹子头林冲为振威将军,双鞭呼延灼为奋威将军,霹雳火秦明为建威将军。此五人为蓟州军五虎上将,直属本帅管制。” 听完任命,林冲心中微微诧异。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任命为五虎上将之一。u看书wwukansu不只是他,就连晁盖等梁山众人也都感到诧异。林冲与高槛的恩怨大家都清楚,高槛如此任命,也算是以德报怨了?或者是为了收买人心? 但林冲的本事摆在那里,不容置疑的,若说五位虎将,林冲自然是当之无愧的。 五人出列,躬身唱喏道:“尊帅令。” 高槛见他们五人退过一旁,才继续说道:“现在我蓟州军有十万之众,原有编制需要进行调整。具体调整如下,保留原四厢编制,增设第五厢,每厢满编两万千人,当然,如果继续增加,则上不限制。” 众将军应了一声喏,高槛继续宣布道:“第一厢,厢都指挥使索超,副厢都指挥使史进、李应,上将军黄信、孙立,百里霸、杨林。” 索超等人出列领命,退过一旁。 “第二厢厢都指挥使鲁智深,副都指挥使武松、徐宁,上将军杨雄、史可郎、尚高、燕青,第三厢厢都指挥使花荣,副厢都指挥使张顺、盛栾、上将军张横、阮氏三雄。” 鲁智深、武松、花荣等人出列领命。 “第四厢厢都指挥使史文恭,副厢都指挥使栾廷玉、朱仝、上将军雷横、李衮、宣赞、郝思文。” 史文恭、栾廷玉等人出列领命。 “新设第五厢,厢都指挥使杨志,副厢都指挥使张清、穆弘、上将军吕方、燕顺、刘唐、孙新。” 杨志、张清等人领命。 第415章 整编 各厢将领任命完毕,还有几十名梁山降将尚未做出安排,大家都在想着高槛会怎么安排他们。毕竟这些人中有许多人武艺稀松平常,或者是干脆不会武艺,安排去当将军显然不妥。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人物也没有做出安排,那就是梁山大头领托塔天王晁盖。 高槛经过三天的深思熟虑,在脑子中对这些人在《水浒传》中究竟有哪些特长进行了系统的回忆,最终在心中形成了一个安排的计划。 五虎将已经妥了,由卢俊义替代了董平,这战力妥妥的提升了一个档次。八骠骑的原班人马也已经齐聚蓟州军,自然也要照葫芦画瓢,既然整出了五虎将,就得有八骠骑。 “下面对其余人员的一些任命,请大家听仔细。” 高槛一开口,所有人立即一片肃静。 “任命晁盖为蓟州军第二副统制,主要负责军营日常管理与对军队军纪的督查。” 晁盖先是一愣,随即出列唱喏道:“承蒙元帅器重,可……我就是一山村粗鄙之人,只怕难当大任。” 高槛说道:“任命既军令,你能管辖梁山十万人马,上百头领,为何不能管辖这蓟州军?况且还有曹统制与你一起担当,没有什么可怕的。” 晁盖心中忐忑,自己居然受到如此重用,让他与林冲一样始料未及。但高槛说得明白,任命既军令,岂能反驳?自己既然已经降了蓟州军,当然要服从高槛的调遣与安排。 他只得忐忑的唱喏道:“遵命。” 高槛继续宣布命令:顾大嫂调去女军任副统领;时迁、戴宗、白胜调行走机要情报营,归石秀节制。 安道全调蓟州军医馆,任医官,管制整个医馆。 皇甫端调后勤保障部,主要负责战马的防疫、治疗与养护,受刘憨节制。 柴进、施恩调后勤保障部,掌管钱粮征调、烈士善后处理等。 萧让调蓟州军书记处,负责写写画画,特别是烈士碑上刻字,总算来了一个高手。 另有少华山来投的陈达、杨春两人以及梁山降将蔡庆、蔡福、宋万、焦挺、李云、石勇、郑天寿、蒋敬等人根据各军营需要,分别调任各厢为副将、牙将、校尉、刀牌手等职位。 这些官职,众将士有许多都是闻所未闻,都是高槛自己的“发明创造”,但蓟州军中的将士早已经习以为常。 在安排好这些人后,高槛又宣布:花荣、徐宁、杨志、索超、张清、朱仝、史进、穆弘八人为骠骑将军,领正五品衔。 所有任命由随军书记记录,奏报朝廷。 至于朝廷的批复,高槛觉得没有必要等的,有高俅在,这事就不是事。 安排好这些,高槛神情再次一肃,说道:“来自梁山的各位将士,既然入了我蓟州军,就得遵守我蓟州军的军规。我只强调一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蓟州军,我就是你们的最高统帅,令行禁止,一体执行。在这里没有什么人情可言,不管是谁触犯了蓟州军的军规,都会依照军规做出严肃处理。各位将士,希望你们与我同心同德,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劲旅,终有一日,杀出国境,收复失土!” 所有将士不由自主的跟着神情整肃,立正回答道:“喏!” 高槛严厉的眼神扫视一眼众人,说道:“现在我蓟州军急速扩编,各位将军的府邸暂时无法解决。还有军营驻地,也已经严重拥挤。但各位放心,我会尽快做出安排,妥善处理。凡营指挥使以上,都会统一安排住处。营指挥使以下,可以申请住房购置补贴,自行购买住宅。具体的补贴标准,根据职务高低统一规定。” 所有将士俯身道:“谢元帅。” 说到这里,高槛已经感觉到口干舌燥,嗓子眼里直冒烟。他摆摆手说道:“两位副统制,军师,五虎上将,各厢都指挥使、副厢都指挥使留下,其余的解散。” 除了曹和、晁盖、朱武、卢俊义、关胜等二十三人,其余的全部解散退出议事厅。 梁山众头领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虽然感受到有点压抑,但同时也感觉到有些兴奋。自己多年的山匪身份终于洗白了,以后再也不用躲躲藏藏过日子,可以挺直腰板光明正大的做人了。虽然蓟州军军营没有梁山的自由,也不可能大碗吃酒,大口吃肉,更不可能大秤分金,但他们自内心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人往高处走,能好好活着,能堂堂正正做人,谁愿意去做贼,当匪? 高槛让晁盖等人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然后说道:“各位将军,u看书 ww.ukanshuom 如今北城军营已经严重超出正常驻扎人数,骆驼峰军营更加严重。为了便于管理,有必要对两座军营进行疏散。如今收编梁山人马六万,他们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属于新兵。所以各厢在分配时,必须贯彻以老兵带新兵的原则,将这六万将士均分到各厢。” 几位指挥使齐齐答应。高槛继续说道:“第一厢继续驻扎骆驼峰,另第四厢驻扎青草甸北白河南岸。由张顺、阮氏三兄弟领原蓟州军五千水军,另从梁山水军中抽调五千,共一万人,驻扎罗家湾进行水战训练。这一万水军编制属于第三厢,这项训练具体由张顺负责。第二厢、第五厢及第三厢余部,驻扎蓟州城。” 索超、花荣、鲁智深、杨志、史文恭五人齐声答应。 现在蓟州军兵强马壮、钱粮充足。梁山一战,将梁山多年积蓄一扫而空,足够蓟州军开销好几年的了。所以高槛决定,在白河畔,修建一座新军营,规模为三万人。并在白河以北圈地为牧场,由第四厢负责保护。 由皇甫端领人以马贩子为名,前去辽国、西夏等地相机购买战马运回蓟州。现在蓟州军一下扩充数万,急需补充战马。 待布置完这些,高槛最后说道:“各位将军,如今大宋内忧外患,蓟州军能否挽狂澜于既倒,就仰仗各位将军了。” 二十三人齐齐起身应道:“原遵从元帅调遣,绝不堕蓟州军威名。” 高槛满意的点点头,示意散帐。 第416章 取舍有道 对于这次任命,有些是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有些又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比如林冲、晁盖的任命。晁盖、林冲初来蓟州军,寸功未建,便委以重任。晁盖甚至成了蓟州兵马司副统制,这让很多战功彪炳的将军心中稍有微词。 作为高槛的心腹,花荣、杨志、索超、鲁智深、武松等人自然理解高槛这样任命的用意。毕竟招降了梁山人马六万,按照人数,他们已经远远超过原蓟州军的规模。晁盖作为梁山的一哥,如果不做出妥善安排,这些自由散漫惯了的江湖草莽,只怕不好管制。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这些身经百战的大将们还是懂得的。而且这次任命,五个兵团的最高指挥官都是蓟州军旧部,这样,蓟州军的实际军权还是牢牢掌控在蓟州军旧部手上。 花荣、索超、杨志等人自然会去自己所管辖的集团军中将这种消极的思想和影响消除。 这一切安排妥当,蓟州军能有一段短暂的休整时间。高槛断定,田虎、王庆、方腊等人的叛乱,最终也会让朝廷头疼不已,到时候恐怕还得蓟州军征伐,才能平定这三处叛乱。 青草甸北、白河南畔,原本作为与辽军交战的临时营寨驻地,现在已经确定为第四厢驻地。 按照大宋的编制,一厢辖十军,每军辖五营,每营为五都,每都为一百人。这样算下来,每一厢的满编为二万五千人。现在的蓟州军每一厢的人员约为两万一千左右,与满编还有几千人的差距。 所以高槛所设计的白河军营为三万人的规模,这是为了防止以后扩编时造成军营拥挤。而且这白河牧场需要驻扎数百人牧马,第四厢也需要近一千的后勤保障部队。 第四厢的主要将领中有三名梁山降将:雷横、朱仝、杨林。 自从揭开宋江的真实面目之后,雷横、朱仝对自己当初被宋江逼上梁山的往事愤愤不已。这两人一直十分敬佩宋江,甚至是将他当做自己的偶像。最终没有想到,宋江的光辉形象之下包藏的却是一颗阴狠龌龊之心。 两人对自己重返光明,脱离草寇的罪名而欢欣鼓舞。这一次,不仅洗脱了罪名,还成了蓟州军的主要将领,这种从地狱一下到天堂的感觉,让两人觉得如同走了大运一般。 军营破土动工,一座现代化的军营很快就会建成。梁山降将、降兵自从到了蓟州后,对蓟州军的军营充满了好奇与向往。有着如此优良的军营环境,蓟州军的向心力自然非一般的军队所能比拟。 再次修建军营,已经轻车熟路,不用高槛再亲力亲为了。 蓟州城的百姓看到蓟州军的发展,感觉到能居住在蓟州是一种特别幸福的事。驻扎着这样一支军队,就算是那些街头混混、夜走百户的盗贼,也都收敛起来。特别是曾经横行蓟州城,让百姓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的童自在被押至东城外的刑场斩首示众,轰动了整个蓟州城。 虽然童自在的斩刑是被济州府所判决,但大家都清楚,若不是那位升了元帅的高统制,只怕饶季同是不敢轻易拿他开刀的。 自此以后,蓟州城的治安就更加好了,几乎可以做到夜不闭户。周边不少州县的商贩也知道了蓟州的稳定,纷纷前来寻找商机,在蓟州城扎根落户。 原本有些冷清的蓟州城逐渐热闹起来,以前的萧条被现在的繁华热闹所取代。就连羊二庄的原居民也在陆续的返回,短短数月时间,羊二庄由原来的三万多人口增长到了近八万,一座破落的村镇再次恢复了以前的繁荣。 高槛并不封锁边境,辽国的人可以前来蓟州做买卖。辽国的皮毛、牲口大量出口到蓟州,换取大宋所生产的绢帛、绸缎、刺绣、粮食等,双方各取所需,倒也其乐融融。 两国边境难得的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繁荣,每日从青草甸出入的商队络绎不绝。 皇甫端带着十几人,佯装成马贩,在辽国寻机购买战马。他们不能一次性多购买,最多也就是两百匹左右,买了后便立即送回蓟州。 辽国的马是受管制的,特别是针对宋国,几乎是禁止出口。但一些辽国牧民经不住皇甫端等人手中银两的诱惑,且皇甫端生的一副异相,极像是西域人,所以在交易中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距离梁山大捷已经近两个月,白河军营已经初具规模,第四厢开始移师白河。牧场也已经圈定,那里成为新购买回来的马驹、健马的放牧之地。只有在这牧场经过你训练合格的马匹才能晋级为战马,分配到各兵团。 这天午饭后,正惬意的在院中的海棠树下小憩,来福前来禀报:“元帅,扈成将军前来求见。” 高槛提听,赶紧坐起。说道:“快请进来。” 扈成虽然只是一名营指挥使,但他还是扈三娘的兄长,自己可不敢怠慢。u看书 ww.uuknshu 他隐约想起了一件事,感觉到扈成此次前来肯定是来兴师问罪了。 事情果真如他所料,扈成大步进来,脸上的神色确实不是怎么好看。但到得高槛面前,立即神情一肃,唱喏施礼道:“拜见元帅。” 高槛随手一指属下石桌旁的石凳,说道:“扈将军,请坐。” 扈成坐下,丫鬟奉上茶水,高槛问道:“扈将军找我什么事?” 扈成说道:“元帅,梁山平定已经三月有余,元帅可还记得昔日诺言?” 高槛笑道:“自然记得,不破梁山誓不成婚。” 扈成说道:“末将冒犯请问,元帅与舍妹婚期可否定下了?” 高槛缓缓起身,说道:“可是三娘的意思?” 扈成说道:“舍妹虽然口中不说,但我作为她的兄长,不得不关心。元帅若有意,当给以个准确日期,我也好回去准备。” 高槛说道:“便定在八月十五吧,我这就修书回京,禀明父亲。” 扈成立即面露喜色,说道:“好,我这就去告诉三娘,她保准十分高兴!” 不待高槛反应过来,他已经作揖辞别,大步而去,留下高槛楞在海棠树下,犹如置身梦中。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终于要成婚了,而且自己的妻子是色艺双全的扈三娘。 第417章 大婚 高统制要完婚的消息很快传遍蓟州军,也传遍了蓟州的大街小巷。 这在蓟州可算是一件大事。 年纪轻轻便掌十万大军,官拜镇北元帅,不管是哪家姑娘,都梦寐以求能嫁入统制府。 但这个人显然早已经确定了。 竹韵、顾大嫂等女军的将领得知自己的统领要与元帅完婚了,一个个比自己要完婚还要高兴。虽然她们早就知道,高槛与扈三娘本就情投意合,若不是因为攻打梁山,只怕早就完婚了。 高槛自然不会少了礼数,让来福找来媒婆,准备聘礼,吹吹打打送到扈家。 如今的扈家就住在蓟州城将军大院里,得知扈三娘要出嫁,整座将军大院中张灯结彩,装扮得喜气洋洋。 自将军大院至统制府,要经过北大街。饶季同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他命人将整条北大街装扮得五彩缤纷,因为婚期本就是定在中秋节,所以这样装扮也就顺理成章。 八月十二开始,蓟州南门便开始热闹起来。 一队足有两百人的仪仗队自官道上缓缓向蓟州城开来,最前面是四人抬着两面巨大的金锣,一路敲打着,那金锣之声声传数里。紧随其后是二十名禁军举着“回避”、“肃静”的木牌,迈着整齐步伐前进。 然后是二十面旌旗,每一面旗上面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大宋殿帅府高”。中间是一顶四人抬的墨绿的官轿,官轿后是二十骑健马,马上端坐二十名雄赳赳气昂昂的武将。最后便是二十名挑夫,抬着十口沉重的红皮大木箱。 最后是一都禁军,刀枪整齐。 饶季同、崔英明等一众蓟州官员,蓟州军主要将领、包括高槛早早在城门口迎候。这是当朝殿帅府太尉高俅亲自到了。 高俅的仪仗队进城后,紧跟其后的是宿元景、陈宗善的仪仗队,另有一位御史大夫也跟随在后前来蓟州参加高槛的婚礼。 八月十四,济州、郓州两府的知府也亲自前来,蓟州所辖的九宫县、渔阳县等四处州县的知县、知州也纷纷前来祝贺。 蓟州府周边村镇,如羊二庄、罗家湾等地也派出代表,备下厚礼前来祝贺。 蓟州城第一次出现如此盛况,大小官员上百,乡绅更是无数,纷纷前来祝贺高槛与扈三娘的大婚。 这样的盛况也让高槛始料未及。在他的前世,他一直幻想着自己要有一个盛大的婚礼,要让自己的妻子对那一场婚礼终生不忘。可那仅仅是幻想,是无法实现的白日梦而已。 如今这个无法实现的幻想,这个白日梦却被自己在这个北宋实现了。 八月十五,蓟州城的喜庆与热闹到了高潮,几乎是万人空巷,所有百姓一大早就出来观看这一场盛大的婚礼。 上百名将军成为婚礼仪仗队的护卫,数百名军士换上专门为今天缝制的新衣,一路吹吹打打,颠着花轿进了统制府。 跨火盆、拜天地,一切都是自己熟悉却又陌生的场景。在这里没有婚纱,也没有管弦乐队所演奏的婚礼进行曲,有的只有中华传统特色的结婚流程。在高槛的心中,认为中国人的婚礼就得这样。 拜完天地,宿元景起身说道:“圣旨到,镇北元帅既蓟州兵马司统制高槛、兵马司统制夫人扈三娘接旨!” 原本热闹非凡的喜堂骤然安静下来,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关键时候,宿元景居然来宣读圣旨。 所有人齐刷刷跪下,就连高俅也不例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欣闻镇北元帅既蓟州兵马司统制高槛于八月十五完婚,朕心甚慰。特命御前太尉宿元景代朕前往,以示祝贺。另晋封扈三娘为四品诰命夫人,并祝百年好合、子孙满堂。钦此!” 待得宿元景念完圣旨,不少人面面相觑。一个戍边将军成婚,居然惊动圣驾亲下圣旨祝贺,可见这高槛在徽宗心中的地位。 高槛接旨谢恩,众人正在纷纷祝贺之时,门外突然一阵骚乱,随即传来一人的呵斥声:“这里是统制府,岂是你要饭的地方?今日统制大人成婚,你若在此赖着不走,便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大家都好奇看向门外,不少人暗暗想道:“这哪里来的乞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跑统制府来要饭……也不看看什么时候。” 高槛也听到了呵斥,招手唤来来福,说道:“出去看看,若是要饭的,便打发走吧,千万别伤了人。” 来福赶紧出去,来到大门前一看,见门前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名老妪。那名老妪衣衫褴褛,一头花白头发乱糟糟的披散,身边尚摆着一根黢黑的木棍,正可怜兮兮的看着门口两名恶狠狠的盯着她的军士,u看书 .uuknsu眼中流出两行浑浊的眼泪。 两名军士见来福出来,齐齐施礼道:“主管。” 来福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军士说道:“不知哪里来的老乞婆子,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楞要闯进去。若是冲撞了里面的老爷,怎生了得?” 要是换在以前遇见这样的事情,来福想都不想就叫人直接给抬着丢去好远了。但自从自己的主子改了性情后,他和旺财也跟着改变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老妪,上前两步,问道:“这里是统制府,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去的,你要讨饭,也该看看是什么地方。” 说话时,自怀中掏出几钱碎银,往这老妪身上一丢,说道:“今日是大人的大婚之日,便不追究你冲撞之罪了,拿了这些银子去买些吃的吧。” 说罢,双手一背,便要回府中而去。 老妪并不去捡那些碎银,而是艰难爬起,手足并用追上来福,猛然抱住他的一条腿,说道:“求求你,让我见你们的大人……我……我……” 不知是饿的还是急的,连说了几个我字,居然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来福说了一声:“晦气!” 便将脚抽出,后退两步,正要叫人前来将这老妪抬走,只见一个人影快速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你为什么要打人……” 来福一愣,转头看去,却见是燕儿,不禁苦笑一声说道:“我没打她……” 第418章 怎知洞房无趣 燕儿眨巴着两只大眼,充满着不信任的看着来福,然后来到老妪面前,蹲下说道:“快去叫人把这婆婆抬进去啊……” 在统制府,来福、旺财都对这位小姑娘有点发怵。因为她年幼,所以高槛一直对她比较偏袒,就算是犯了错,也不会受到太多的责骂,所以她有点有恃无恐。 但她说要将那浑身破烂且已经昏迷的老妪抬进统制府,来福当然也不敢。里面正在举行婚礼,自己却抬进去一个这样的人,岂不是大煞风景? 正在为难时,又见一人走来。来福当即认出,这人就是被军中称作神医的安道全。 安道全见地上躺着一人,好奇走近,伸手在老妪的手腕上一搭,随即说道:“她这是急的,阻了心脉,没事。” 随即伸手在其“虎口”、“人中”等两处轻轻揉了几下,老妪缓缓睁开眼睛。 燕儿高兴说道:“婆婆醒了……” 安道全说道:“没事了……” 来福看得心中佩服,这神医的名号还真不是白叫的。 老妪睁开眼,见身边站着一位小姑娘,略显焦急的说道:“你……你能带我去见你们的统制大人吗?” 来福在一旁听了,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我已经给了你银子,难道你还不满足?” 老妪说道:“我不要钱,我要见你们大人……” 来福有些生气的说道:“我们大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 燕儿站起,盯着来福说道:“我去禀报大人……” 说完,一阵风的向府内奔去。来福一把抓去,却抓了一个空,只得赶紧追去,边追边喊道:“燕儿,可不要胡来……” 此时,已经拜完天地,新娘送进了洞房,院中的酒宴已经准备开始了。 燕儿左顾右盼,见高槛被人簇拥着从厢房出来,立即迎了上去,一把拉住高槛的手,说道:“大人,快去看看,有位婆婆找你……” 高槛一愣,只见来福急急跑来,说道:“燕儿,不得无礼。” 燕儿看向来福,说道:“你要我把你打婆婆的事告诉大人吗?” 来福顿时愣住,高槛诧然道:“什么婆婆?不是让你打发她走,不得伤人吗?” 来福尴尬道:“我……我给了她一些银子,可她并不要,非要进来找大人……我……我可没打她,是她自己昏过去的。” 高槛一听,这样一件小事来福居然摆不平? 燕儿说道:“大人去看看吧,要不是安神医在,婆婆就被来福主管打死了……” 来福瞠目结舌,不知该怎么说了。高槛自然知道燕儿有些精怪,平日里总爱告状,她说的十有八九是夸张了。不禁莞尔一笑,说道:“好,我去看看。” 来福急忙说道:“大人……这么多贵客在……” 高槛说道:“没事,你去和我父亲大人说一声,让他帮我应付一下。” 来福只得转身前去找高俅。 高槛随着燕儿来到府门外,见老妪已经拄着木棍站起,安道全就在一旁。 他上前两步,问道:“你要见我?” 老妪见高槛一身新郎官装扮,嘴角抽动,眼中浊泪再次涌出,拄着木棍缓缓跪下。片刻后才说道:“大人,你得救救我孙女啊……” 高槛不禁愕然:老百姓求救,居然求到统制府来了。他诧然问道:“你孙女怎么了?” 随即让燕儿前去将她扶起,老妪说道:“我孙女……她……她……” 高槛见她十分悲愤、激动,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便说道:“你先进府中,将事情说清楚,如何?” 老妪偏头看了看府内,摇头一声长叹,缓缓转身竟要离去,嘴中说道:“算了……算了,定是那丫头胡言乱语,她……她怎么会认得这么大的官……” 语气之中充满绝望,一边说着一边举步就要离去。 燕儿急道:“婆婆别走啊,你有什么事说出来,大人会帮你的……” 老妪并不回头,边走边摇头说道:“算了……算了,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了……” 今日新婚,高槛本来就忙得焦头烂额,实在不愿多管闲事。而且这民间疾苦何其之多,岂是自己所能管得过来的? 但这老妪也太过奇怪,千辛万苦来找自己,待见到了,却又不说了。他忍不住喊道:“且慢。” 老妪骤然一惊,停下脚步,燕儿赶紧上前将她扶住。 高槛说道:“燕儿,你去叫两个姐姐来,将婆婆扶进去,好生安置,我等会过来。” 此时,酒宴已开,自己身为新郎官却不见了踪影,这算什么事?自己得前去应付一下,然后再来问老妪究竟是什么事让她欲言又止。uu看书ww.co 燕儿自小流浪,颠沛流离,过的就是江湖流浪的生活,在她心中对这种流浪江湖的人天生就有一种好感和同情感。所以她见到老妪,自然生出一种亲近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应该要帮她。 听到高槛的吩咐,她立即答应一声,让安道全看着老妪,自己快步去府中叫来两名丫鬟,将老妪扶进府中的下人房中,并给她端来饭菜,让她在此等候高槛。 酒宴自然无比丰盛,这在蓟州可算是一次空前的盛宴,在座的非富即贵。 蓟州军也举军同庆,只是他们只能在军营的食堂中用餐,在高槛的吩咐下,多加了几样菜式,并解除禁酒令,所有将士能适度饮酒。 酒宴已开,高槛却突然不见,好在有高俅在,这些地方官员几时能有这样巴结高俅的机会?自然就忽视了高槛离席一事,纷纷举杯向高俅敬酒。 高槛回到酒宴上,立即引起一波小高潮。好在高槛在蓟州军这么些年,酒量已经今非昔比。一群人排着队前来敬酒,他应付了自京城前来的几人,其他的便交给了扈成,自己则装着酒量不行,再次离席往后院而去。 蓟州军的几位将军一阵打趣,花荣说道:“大人可是急了,定是回洞房去了……” 鲁智深说道:“洞房多无趣,吃酒多好……” 武松笑道:“你这和尚,怎知洞房无趣?” 众人一阵嬉闹,倒也没怎么在意高槛的离开。 第419章 悲凉身世 老妪再次见到高槛,激动得又要跪下来,燕儿在一侧赶紧将她扶住。 一名丫鬟赶紧搬来椅子给高槛坐下,老妪却始终战战兢兢,不敢再坐。高槛对她有些好奇,一个普通百姓胆敢不顾一切跑来他的婚礼上找他,不知是什么事情让她有这么大的胆量。 开始不顾一切的想见他,见到他后又生出退意。那种欲言又止的悲凉,让他更加觉得好奇。 虽然今天并不是一个适合管闲事的日子,但他决定还是听听,这位老妪究竟有什么事情要求自己。 “现在可以说了,你找我究竟是什么事?” 老妪一双浑浊的眼睛中露出畏怯、希望、悲凉等各种神情混合在一起的复杂眼神,看着高槛,说道:“大人,你能救救我的孙女吗?” 高槛说道:“你先别激动,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孙女怎么了?” 老妪说道:“老身……是九宫县洪村人,家中本还有一个老伴,一个孙女,我们一家三口相依为命……” 随即,她详细的说出了一段往事。 原来,她与她的老伴洪老头,还有一个孙女一直生活在洪家村,三人相依为命,虽然过得艰苦,但洪老头会打鱼,每日带着孙女去打鱼,倒也能生活下去。可有一天,九宫县的一位叫贾达的员外爷前来洪家村收地租,恰巧遇见了准备去打鱼的爷孙俩。 贾达当即就被他们的孙女吸引住,上前调戏,被老头拼死护住。村里人围了过来,贾达怕引起公愤,才罢手离去。 次日,这贾达居然备了绢帛、三牲为聘礼,吹吹打打送到洪老头家,说三日后便来娶洪家孙女过门。老头将聘礼丢了出去,但这些送礼的撂下几句狠话便扬长而去。 三日后,贾达果真骑着高头大马,命人抬着花轿,吹吹打打进了洪家村。 这贾达已经五十出头,家有七房妻妾。仗着家中财势在九宫县横行霸道,欺行霸市、强收保护费,甚至是强抢民女,九宫县的百姓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贾阎王”。 百姓们对他的恶行敢怒不敢言,因为他与九宫县的知县童翔关系非同一般。说白了,这贾达就是童翔在九宫县养的一条狗,专门为他敛财的。 洪老头自然不甘愿自己的孙女就此跳进火坑,拼死反抗,但最终被贾达的随从失手推倒,撞在路边的石碾上,当场毙命。这贾达居然不管人命,依然强行将他们的孙女抢走,塞进花轿,吹吹打打抬回县城去了。 老妪气急,一人跑去九宫县敲响鸣冤鼓,但她那里知道,这九宫县的知县本就与贾达是穿着连裆裤的?这一状不但没告下,反被童翔指为疯子,给乱棍打出。 她依稀记得自己孙女被抓走的时候,喊了一句:“蓟州兵马司统制高大人能救我……” 当时她并未在意,而且这句话也引得贾达等人的哄堂大笑。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一个村姑,居然说蓟州兵马司统制能救她,这肯定是吓傻了。 老妪挨了几棍,被好心的百姓救下,给她买了些伤药。她在九宫县呆了两天,思来想去不甘心,想起孙女被抓去时的那句话,便决定前来蓟州寻找孙女所说的能救她的蓟州兵马司统制。 九宫县到蓟州城并不远,她一路要饭到来,由于身上有伤,且年迈腿脚不便,这几十里路足足走了十来天。 高槛听完,心中愤怒。但同时也感到诧异,这老妪的孙女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她怎么知道自己能救她?莫非她认识我? 但他很快摇头,自己在这个世界,所认识的几乎都在蓟州城了,至于年轻的姑娘,那就更加不可能。 但老妪所说肯定是真话,要不她也不会如此不顾一切跑来蓟州找他高槛。 他听完以后,诧异问道:“你的孙女被人抢走,那么你的儿子呢?” 老妪神情一黯,说道:“我们的儿子早些年在蓟州从了军,一次与辽国人打仗,战死了……儿媳妇随后改嫁……我这孙女,其实也不是我们的亲孙女……我们的儿子并没有给我们留下一儿半女……” 高槛心中一酸,原来他们的儿子还是蓟州军的先烈,而且他们的孙女还不是他们的真正后人。 老妪神情有些激动,平静片刻才说道:“我这孙女,是我家老伴在两年前打鱼时,在河中捡回来的。当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老伴将她带回家中,求爹爹告奶奶请来一个郎中,将她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后来才知道,uu看书 wwuuknshu这姑娘是因为遭了歹人,被逼得跳了河,本想就此了结性命,不想却被我老伴救了下来。姑娘好转后,知道我们俩老口没有了后人,家中就只有我们两个,便坚持留了下来,与我们相依为命。我们见她乖巧,便认了她做孙女……” 高槛听到这里,心中更加压抑。他问道:“你孙女如何知道让你来蓟州找我?” 老妪摇头道:“老身也不知道。她留下后,我们也问过她的身世。她说她本就是孤儿,飘零江湖,被一位老者收养。如今已经失散,老者与几位姐妹也不知去向,天地茫茫,江湖险恶,想要去寻他们,谈何容易?不如留下,慢慢再打听他们的消息,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到这里,燕儿已经双眼泪水潸然,说道:“我也有一位姐姐失散了,我们一直在找她,可是一直没有找到……” 听到燕儿这句话,高槛心中一动,问道:“老夫人的孙女叫什么名字?” 老妪说道:“她说……她叫琴儿,我们曾想给她改名字,但她不愿意……” 高槛失声道:“琴儿?” 燕儿也惊声道:“姐姐!那是我姐姐……” 老妪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一丝惊喜之色,嗫嗫说道:“她果然认得大人……老天垂怜,总算有救了……” 高槛的惊诧很快转为愤怒,转头对门口的护卫肃声道:“去将九宫县知县童翔叫来!” 护卫应了一声,立即前去宴席上寻找童翔。 第420章 你渎职了还是徇私了 童翔并没有像其他官员一样千方百计想要去向高俅敬酒,他只是很淡然在坐在那里,一个人优哉游哉的吃酒吃菜。 护卫来到他身边,说道:“童大人,高大人有请!” 童翔先是一愣,随即起身道:“带路。” 他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高槛毕竟还是不能忽视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当今枢密院太尉童贯的侄子! 高槛给护卫下命令时,老妪不由自主的一哆嗦,想起当初在九宫县所挨的乱棍,让她依然不寒而栗。 她尚在惊惧,门外已经传来护卫的声音:“禀元帅,童大人带到。” 高槛语气平淡的说道:“进来吧。” 童翔微微一愣,虽然自己只是一个知县,但高槛怎么说也应该说一个请字吧?这么冷淡的说一声进来吧,是什么意思? 他当然不敢质问,而是满脸堆笑的走了进去。高槛是背对着门口的,连身都没转。他看到在高槛的对面站着一位老妪,微微一愣,随即唱喏施礼道:“九宫县知县童翔参见高元帅。高元帅,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你不是应该在宴席上与嘉宾们吃酒吗?怎么会……” 高槛此时才转过身来,截断他的话说道:“童大人,认识你面前的这位老夫人吗?” 童翔一愣,迟疑问道:“老夫人?” 说话时,仔细向老妪看去,片刻后摇头说道:“下官并不认识……” 高槛肃声道:“这位老夫人十日前曾去九宫县县衙喊冤,却被童大人当做疯子给乱棍打出了衙门。童大人果真不记得了?” 童翔摇头道:“下官怎会如此糊涂……” 高槛再次截断他的话说道:“如今她已经将冤情喊到了我这里,童大人,你可有兴趣听听,这位老夫人究竟有什么冤情?” 童翔说道:“这……她既然是九宫县人氏,待明日我回九宫县后,只管去县衙找我。” 老妪眼中露出惊惧之色,高槛看在眼里,淡然说道:“这案子自然得童大人来断,但老夫人既然找到了我,我也想听听她究竟有何冤情,童大人不介意吧?” 童翔从高槛的语气中判断,他已经知道了这老妪所告之事。 当初老妪去九宫县县衙喊冤,他没听完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因为贾达在抢回那位姑娘后,便立即给他送来了请柬,说在第二日要纳第八房小妾。他自然知道贾达的德行,虽然他没说出那小妾是从何而来,老妪一喊冤,他立即就明白了过来。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说老妪是疯婆子,让衙役们将她乱棍打出。 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老妪会跑来蓟州告状,而且还找到了高槛。 他心中在猜测:这老妪与高槛究竟是什么关系?亲戚?不像。若是高家的亲戚,怎么会如此落魄?朋友?更不可能,高槛才多大,怎么会有这么风烛残年的朋友? 他双眼滴溜溜转动,最终心中判断:这肯定是高槛多管闲事! 童自在被斩,他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在又莫名其妙联合一个老妪来为难自己,看样子这高槛是有意和他童翔过不去。 他这样想是有根据的,因为自己的叔伯童贯与高俅本就不和,如今高槛成了蓟州的最高军事长官,而自己则是蓟州下辖的一个州县的知县,他要找机会为难自己,并不意外。 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他也很平静的说道:“我既然身为九宫县的父母官,百姓有冤情,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高槛看向老妪,说道:“老夫人,你有什么冤情就和这位童大人说吧,童大人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老妪迟疑的看向高槛,嗫嗫的不敢开口。燕儿忍不住说道:“婆婆不说,我来说。” 别看她小小年纪,一张嘴伶俐得紧。她声音清脆,说话的速度又快,很快就将贾达强行娶亲,打死人命,又抢走老妪孙女一事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 高槛见她只说与案情相关的部分,至于那姑娘的来历,名字,以及可能与他高槛认识等等事情一概不提,不由心中暗暗佩服她的机灵。 童翔听完,仿似十分吃惊的说道:“竟有这等事?既然殴死人命,本县不应该不知道啊……” 高槛知道他是在装傻,肃声说道:“童大人,你这是在告诉我,你渎职了,还是你徇私了?” 童翔说道:“高元帅何出此言?” 高槛说道:“在你管辖的地方出了这么大事,你居然不知道,难道不是渎职?” 童翔并未显得惊慌,说道:“本县明日回去后立即差人查证,若真有此事,定会审问清楚,给九宫县百姓一个交代。” 高槛看向老妪,说道:“老夫人,你听到了?童大人可是答应了,如果案情属实,他一定会审问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老妪嘴角抽动,颤颤巍巍说道:“民妇……民妇……” 想来是心中害怕,uu看书 ww.uukasu.om 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高槛三言两语,童翔说要审问清楚,在她听来,这只是在敷衍。 她心中所想的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句话,开始萌发出来的一丝希望立即化为泡影。 燕儿涨红了脸,但在这样的场面,她不敢随便开口,只得在心中使劲的忍着。 高槛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看向童翔,说道:“童大人,此案既然已经告到了我统制府,我便不能不过问。这样,明日我派两人随大人一起去九宫县,协助大人一起办案,如何?” 童翔此时才心中一突:“高槛这是什么意思?派人前去九宫县,是要督办此案吗?就算要督办,也应该是蓟州府派人去才是,怎么会让兵马司派人去?” 但这话他是不便问的,再怎么说,两人的级别差摆在那里。而且高俅此时还在统制府坐着呢,就算是童贯在,也不至于直接和高俅开杠。 他稍稍平定一下心情,说道:“这等小事,怎敢劳烦高元帅?” 高槛说道:“你是地方父母官,我是一方镇守将军,你我一样是为了百姓服务。这件事百姓既然找上了我,我总不能袖手不管吧?童大人放心,这案子自然由你审理,蓟州兵马司去的人,只会全力配合你。” 童翔当然不会相信高槛的话,什么全力配合?你派人去,不就是盯着我吗? 老妪、燕儿的脸上同时出现了舒心的笑,她们听出了高槛的话中之意,他既然如此说了,这件事他就会管到底了! 第421章 死马权当活马医 当高槛知道这老妪的养孙女可能是琴儿后,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想起一个人来。 自己今日新婚,不便明日便离开蓟州前往九宫县。而且这样的小事,现在用不着他高槛亲自出马了。 高槛让童翔退下。无论如何,童翔都是前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前来吃喜酒的,自己总不能强行将他从酒宴上拉下来,连喜酒都不让吃了吧。 童翔走后,他命来福前去唤来正在吃酒宴的林冲、史进二人。 他决定,明天让这两人跟着童贯前去九宫县。 史进爱出风头,林冲为人沉稳,这两人去,应该是很好的搭档。他之所以第一个想到林冲,便是想到了张贞娘之死。在林冲的心中,张贞娘便是被人逼死的,所以他对这种逼迫女人的事情肯定是十分痛恨。 林冲虽然降了他高槛,但在他的内心并没有完全将那个疙瘩解开。如果让他去救琴儿,或许他心中的压抑会因此得到宣泄,心中的郁结也会因此被理顺。 林冲、史进很快赶来。高槛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果然,林冲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史进也是义愤填膺,说道:“竟有这等事?待我带上一都将士,杀了那混蛋,直接将琴儿姑娘给救出来!” 林冲则肃声道:“元帅放心,属下必不辱使命。” 高槛看向老妪,说道:“你们挑几十名精兵带去,务必保护老夫人的安全。若九宫县秉公处理,你们便将她们祖孙俩接回蓟州。但有一条,杀人偿命,这是起码的规矩。” 林冲、史进躬身应了一声喏。他们当然听明白了高槛的话中之意。 次日一早,林冲、史进点了八十名步军,并给老妪准备了一顶轿子,跟着童翔往九宫县而去。 各地的官员也相继辞别,蓟州城的中秋佳节因为高槛的婚礼而被人忽视,成为了一场很独特的节日。 高俅、宿元景、陈宗善及那位御史大夫在高槛的强留下,在蓟州继续呆了两天。高槛陪着他们去视察了北城军营、骆驼峰军营以及白河军营,几人对蓟州军如此壮大赞不绝口。特别是高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高槛会把蓟州军发展得如此兵强马壮、欣欣向荣。 却说林冲、史进随着童翔前往九宫县。从蓟州城到九宫县不足八十里,两日便到。 一路上,童翔对林冲、史进不敢怠慢。虽然在大宋,军官的地位并不是特别高,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级别要远远高于自己。 他一路之上一直思索着,回到九宫县该如何将这件案子审理下去。自己再装糊涂肯定是行不通了。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能不能救下贾达的命。 知县大人回府衙,在仪仗队后还跟着一顶轿子,两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几十名龙精虎猛的军士,引得九宫县不少百姓纷纷驻足。 仪仗队在县衙门前缓缓停下,一声“落轿”喊出,童翔走出官轿,刚刚迈步,只见一名五十来岁的男人大步迎来,手中执着一柄纸扇,身上衣服华丽,两只手的手指上各套了一只光芒耀眼的扳指。腰间坠着一块巴掌大的白玉,俨然是一位大财主。 他来到童翔面前,唱喏施礼道:“大人一路辛苦!我在喜凤楼备下了酒宴,给大人接风洗尘!” 童翔侧身向后面的队伍示意,说道:“有人将你告到了蓟州兵马司,兵马司来人了,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 这人便是贾达。他知道童翔回来了,专程在此等候,并在喜凤楼设了酒宴。他与童翔虽然年龄上差了近二十岁,但两人因为利益上的瓜葛,成为了莫逆之交。 原本看着长长的仪仗队,后面还多了一顶轿子,又跟着一队军士,他心中有些狐疑,但他没有多想,童翔是九宫县的知县,是当之无愧的老大,跟在他身后的人,自然是不能和他相提并论的。 但他一听童翔说是蓟州兵马司的人,心中一惊,,诧然道:“蓟州兵马司?这……衙门之事,兵马司也插手吗?” 童翔轻声说道:“那位疯婆子居然认识蓟州兵马司统制,你……你……这事……” 他显然有些无奈,说到后面,无奈的一甩袍袖,深深一叹。 贾达倒是并未如何在意,他说道:“既然是蓟州来的,便请一起去喜凤楼吃上几杯,只要有这个……还怕他们不成?” 他伸手做了一个数钱的手势,脸上露出一丝奸诈的笑意。 童翔一脑门黑线,说道:“你……也罢,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说罢,转身向林冲、史进迎去。 贾达紧紧跟随在童翔身后,来到林冲与史进面前。林冲抬头看到县衙大门,问道:“这便是九宫县了?” 童翔说道:“对,已然到了。我已经命人去驿馆给两位将军准备住处。晚上便由这位贾员外做东,设宴为两位将军接风洗尘。” 林冲并不下马,uu看书.uukanshu.cm 而是看向贾达,说道:“贾员外?” 贾达赶紧上前,说道:“正是小人!两位将军远道而来,我身为这九宫县的百姓,理应尽尽地主之谊。” 史进看着贾达,问道:“你就是强抢民女的贾达?” 贾达一惊,赶紧俯身道:“将军冤枉小人了,小人一向老实本分,怎敢做出这等违法乱纪之事?” 史进重重哼了一声,林冲说道:“几日前你是不是强行娶了一位叫琴儿的姑娘为妾?” 贾达连声道:“将军言重了,怎会是强娶?我与她情投意合,她自愿嫁给小人为妾……” 史进“呸”的一声,说道:“琴儿的祖母在此,她已经将你告到了蓟州兵马司。我与林将军便是奉高元帅之命,前来查实此案,你居然还敢狡辩?” 贾达说道:“这……那疯婆子神智不清,我本想要接她到我府上好生奉养,不料她竟然疯疯癫癫跑去县衙告状……随后不知去向,我那新娘子正在问我要人,如今回来了便好,我这便接她回去……也好向娘子有个交代……” 林冲肃声说道:“此事未查明之前,任何人不得接近她。史将军!” 史进应了一声,林冲说道:“你带二十名军士随这位贾员外去他府上,将琴儿接到驿馆,与她祖母团聚。在案情未明之前,琴儿暂时居住驿馆,没有本将军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史进“喏”的一声,惊得贾达出了一身冷汗。 第422章 贾达 童翔也没有料到林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贾达疑惧的看向童翔,其用意是想向他求援。 童翔轻轻摇头,他立即会意,说道:“两位将军,我家娘子生性胆小,恐不敢见两位将军……” 史进上前两步,手中铁皮枣木棍往地上一杵,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打算了贾达的话。随即双眉一竖,说道:“我们是接她来与她祖母相聚,为何会害怕?” 贾达说道:“既是与祖母相聚,便随小人回家团聚即可……” 史可郎怒道:“你推三阻四,莫非琴儿已经被你害了?” 他这话一出口,自那顶软轿中传来一声惊呼:“儿啊……” 随即,只见老妪跑了出来,不顾一切的冲向贾达,嘴中喊道:“你还我孙女来……” 贾达神情略显尴尬,不知是否该躲避。史进说道:“贾员外,前面带路吧!” 贾达尚在犹豫,史进提起枣木棍,惊得他心中一跳,说道:“既是要接,便随我来,也好让娘子劝得她祖母回家。” 再次看向童翔,见童翔已经转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向自己。他只得前面带路,领着史进等人往他府上走去。 林冲命人将老妪请入轿中,随即向童翔说道:“童大人,烦请差一人带路,引我们自去驿馆。” 童翔见史进领着二十名军士随着贾达离去,心中略显慌乱,闻言说道:“那就请将军先回驿馆,下官稍候便到。” 林冲说道:“不必劳烦大人了,待明日衙门自会再见。” 童翔唤来一名衙役,吩咐几声,让他带路前往县城驿馆。待林冲等人随着那衙役离去,他伫立县衙门前,踮足看向贾达离去的方向,心中焦急万分,鬓角汗迹宛然。 围观的百姓见林冲、史进威风凛凛,让九宫县的县令童翔以及恶霸贾达都对他们显得有些畏惧,不禁纷纷好奇。 前几日,年过五旬的贾达纳妾,可算是轰动了整个九宫县成。虽然这贾达纳妾并非什么稀罕事,但这位八夫人却是嘴中塞着红布被绑上花轿的。而且坊间盛传,贾达为了抢回这位娘子,还曾在洪家村打死了这位娘子的祖父。 其祖母上县衙告状,被知县童翔当做疯婆子给打出了县衙,然后不知去向。今日突然又出现在了县衙门口,而且是坐着轿子来的,在童翔的仪仗队后还跟着一队军士,岂能不引起百姓们的好奇? 林冲在那命衙役的带领下,来到驿馆,安顿下来,等待史进将琴儿带回。 却说贾达,被史进押着回家,如芒在背,浑身极不自在。想他在九宫县,几时受过这样的待遇?他虽横行九宫县,但也知道辨人识人。若不是他处世圆滑,岂能混到今日这般境地? 他明显感觉到今天这两位自蓟州前来的将军不好善与,而且童翔的神情也十分明显的告诉他,这两人他也惹不起。 贾府就在离县衙不远的东大街,一处四进四出的大宅子,显得十分奢华。门口一对一人高的石狮子,一对高一丈的朱漆大门,门额上安放着一块黑底金漆大字的匾额——贾府。 进门一从翠竹,绕过翠竹、影壁,方是前院。 进入院中,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汉子赶紧迎了上来,一见他身后尚跟着二十几人,不由一愣,但还是俯身拜见道:“老爷回来了。” 贾达说道:“家中来了贵客,快去备茶!” 随即双眼挤动,管家自然会意,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史进见这贾府果真奢华,比高槛的统制府不知大了多少,不禁心中暗道:“这贾达平日里肯定不曾少欺负百姓,与那知县勾结,谋取了不少不义之财……” 正思忖间,贾达说道:“将军,请客厅奉茶,稍候片刻,待小人去让娘子稍作准备,带些换洗的衣裳,便随将军前去。” 史进说道:“需得快些,林将军尚在等候,耽误不得。” 随后让二十名军士在院中等候,自己则随着一名丫鬟进了客厅。 贾达唯唯诺诺应了一声,躬身退下。出了客厅,立即唤来两名家丁,轻声吩咐几声,随即便往后院走去。 史进在客厅中四下观看,见这厅中布置的确奢华,字画古玩,数不胜数。一具古玩架上摆放着一只玉鱼,栩栩如生,仿似自水中跃出一般。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门外一名家丁悄悄观看者客厅的一切,此时,两名丫鬟奉上茶来,史进如梦初醒,方始离开那古玩架,uu看书 ww.uuknsu.om 来到桌前坐下。 等得片刻,不见贾达前来,不由有些焦急,问一侧的丫鬟道:“你家主人怎生还不前来?” 丫鬟尚未回答,只见贾达领着管家进来,管家手中尚抱着一只红皮木箱。 “将军别急,我家娘子怕见生人,家人尚在劝说。” 随即管家上前,将木箱往桌上一放,然后将木箱打开。史进看去,见木箱中整齐摆放着几十只金元宝,金光灿灿,甚是诱人。 他微微一愣,自己也算是出身有钱人家,但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金元宝。正在惊疑,贾达说道:“两位将军远道而来,奔波辛苦。小人无以为敬,这些许钱财,算是小人高攀两位将军,望将军笑纳。” 史进立即明白过来,这是要向自己行贿。他脸色一沉,不屑说道:“你道本将军是贪恋此物之人?” 贾达见史进脸上不悦,立即赔笑说道:“将军若是觉得不够,小人便再备上一份……” 史进一声轻哼,吓得管家赶紧将木箱阖上。此时,一名下人在门口轻声唤道:“老爷、老爷……” 贾达正不知所措,家丁却不识趣的叫唤他,但再史进面前不敢失态,只得陪着笑脸说道:“将军稍候。” 随即大步来到门前,没好气的问道:“瞎了眼的狗东西,没见老爷我有贵客吗?” 家丁上前,轻声耳语几声,贾达眼前一亮,轻声说道:“算你小子机灵,此事若成,少不了你的赏。” 第423章 疯病又犯了 家丁一脸高兴退下,贾达重回客厅,对管家说道:“管家,去将那只鱼包起来,送给将军。” 管家一愣,反问道:“鱼?” 人家金元宝都不放在眼里,你给送一条鱼? 贾达恨不得照他屁股来一脚,偏头看着一侧古玩架上摆放的玉鱼说道:“你的脑子喂狗了?” 管家猛然明白过来,随即迟疑说道:“老爷,这……这可是您的传家……” 贾达咬牙道:“我让你包,你就包,费什么话?” 管家赶紧前去叫来两名家丁,命他们去取来一只木盒,准备将那只玉鱼装好。 史进此时已经明白了贾达的想法,他霍然起身道:“贾员外,休要费这些心思了,快讲琴儿姑娘叫出来,我好带回去向林将军交差!” 说罢,抄起枣木棍便往外面走去。 贾达嘴角一阵抽搐,只得紧随其后出来,说道:“待小人去催问一下。” 便在此时,一名衣着鲜丽的女子领着两位丫鬟前来,来到贾达面前轻轻一福,说道:“老爷,妾身在家呆得好好的,却要叫我去哪里?” 贾达说道:“非是我要让你去哪里,而是你的祖母寻来,非要你去相见。你且随这位将军前去,见到祖母,好生哄劝,让她与你一起回家,我们一起孝敬她老人家不是很好吗?” 那女子再次一福,面露喜色的说道:“老爷是说找着我祖母了?” 贾达说道:“这位将军一路护送回来,现在正在驿馆等候,你且随他去。” 女子看向史进,见史进也正看着自己,微微低头说道:“有劳将军了。” 史进看得诧异,这哪像是被抢回来逼婚的?于是问道:“你就是琴儿姑娘?” 女子答道:“妾身正是琴儿,如今已经嫁为人妇,可不能称姑娘了。” 史进虽然心中疑惑,但她既然已经承认自己就是琴儿,那便是自己所要接的人没错。 门口已经备下软轿,两名轿夫早已经等候在那里。史进将她接出贾府,两名丫鬟也跟随前去,贾达送出门外,说道:“娘子莫怕,见到祖母,代我问好。” 琴儿自轿中扬了扬手绢,说道:“老爷放心,我定将祖母劝回家来。” 史进看着这情形,倒真像是夫妻情深。 只是他没有看到,在他们走后,贾达伸袖抹去额上冷汗,长舒了一口气,说道:“管家,可都交代清楚了?” 管家点头道:“放心吧,七夫人本就是戏子出身,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两人相视一笑,这才回府。 史进接了琴儿,一路直奔驿馆。小小驿馆因为林冲、史进等人的到来,显得热闹、拥挤。 林冲早在驿馆门前等候,见史进接得人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此时已经天近黄昏,驿馆中两串灯笼在风中飘摇,门口的两盏马灯忽明忽暗。琴儿下得轿来,林冲看去,见这女子好生妖娆,浓妆艳抹,行走时媚态横生。一双媚眼左顾右盼,待落到林冲身上时,似被深深吸引,竟忘记移开了。 林冲被她看得心中不自在,问道:“娘子便是琴儿?” 琴儿上前轻轻一福,说道:“妾身正是,敢问这位将军是……” 史进上前道:“这位是我蓟州军五虎上将之一林将军。” 琴儿再次一福,一双眼睛始终紧紧盯着林冲,说道:“原来是林将军,果真是仪表堂堂、威风凛凛!” 林冲偏过头去,说道:“你祖母便在楼上等候,既然来了,便先去与她团聚吧。” 琴儿这才从恍惚中惊醒一般,将目光自林冲身上移开,说道:“多谢将军。” 一名军士在前引路,领着琴儿与两名侍候丫鬟往楼上走去。 林冲诧异的问史进道:“史将军,这……就是琴儿?” 史进说道:“她亲口承认她就是琴儿。我在贾府也觉得奇怪,若是老夫人所告属实,这……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 林冲也摇头道:“的确不应该是这般反应。” 史进说道:“莫非……那老夫人果真是疯婆子?” 林冲说道:“事情没有查清楚前,不得妄加猜测。” 史进不再多言,看着那琴儿与两名丫鬟上了楼梯,便与林冲也随了上去。 军士等候在外,琴儿领着两位丫鬟进了房间。 老妪正坐在房中等候,忽然见有人进来,桌上烛火跳跃一下,她仔细看去,见是三名女子进来,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听得那琴儿喊道:“可是祖母大人在此?” 老妪闻言一愣,缓缓起身看去。只见琴儿已经到得自己面前,伸手将她扶住,说道:“祖母大人,让孩儿想得好苦……” 语声哽咽,似要哭出声来。 老妪老眼昏花,见来人将自己扶住,鼻子中一阵呛人的香气扑来,惊疑问道:“你是谁?” 琴儿急切说道:“我是你的孙女琴儿啊……” 老妪挣脱她的手,uu看书 .uuansh.co 往后退缩,连声说道:“不……不……你不是琴儿……你不是……” 此时,林冲与史进便在门外,听得两人对话,不禁一楞。两人相视一眼,进入房内。 琴儿见老妪躲避,又上前抓住她的双臂,说道:“祖母又糊涂了,竟不认得孙儿了吗?” 语声抽噎,已然哭出声来。 老妪显得惊恐,使劲想要挣脱,说道:“你不是琴儿,你不是……” 琴儿再要上前,林冲说道:“先放开她。” 林冲上前,狐疑的看向琴儿,又看了看老妪,问道:“老夫人,你可认得她?” 老妪摇头说道:“老身……并不认识她……” 琴儿悲切呼喊道:“祖母,你怎能不认识我了?可是在外面又受了刺激,疯病又犯了?” 神情急切,充满着关心与紧张。林冲微微一愣:这老夫人莫非真有疯病? 老妪惊恐往后退缩,显得十分惧怕。林冲见了,说道:“娘子且先出去,待老夫人冷静了再来相认。” 琴儿兀自悲切,被两名丫鬟强行拉出房门,一步三回头的悲切说道:“祖母的疯病又犯了,竟连我都不认识了……” 只是在她出房门时,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林冲,正好林冲也狐疑的看向她,感受到她眼中的一丝异样,心中一动。 第424章 深夜追踪 林冲吩咐军士给琴儿另行安排一间房屋,待琴儿与两名丫鬟去远,他轻声对史进说道:“史将军,还得辛苦一趟,你带人前去贾府盯着,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动!若是有,你可以相机行事。” 史进有些诧然的说道:“林将军可是看出哪里不对了?” 林冲说道:“刚才那妇人……可能有问题,我怀疑她并非真的琴儿。” 史进一惊,说道:“若当真如此,真的琴儿就危险了!” 林冲说道:“所以史将军务必要盯紧了,不得有丝毫疏忽。否则有负高元帅之托,回去不好交代。” 史进恨恨的说道:“我就觉得贾达不老实,鬼主意颇多,却敢和我们玩这样的心机!” 当即叫来二十名军士,在驿馆中各自取了几个馒头,再次前往贾府而去。 林冲来到老妪房中,见她依然浑身颤抖,似乎惊吓无比。他上前说道:“老夫人莫怕,她已经走了。” 老妪连连摇头,含糊不清的说道:“她不是我的琴儿……不是……” 林冲问道:“她果真不是琴儿吗?” 老妪猛然惊醒一般,扶着桌子仰头看着林冲,说道:“老身自己的孙女,怎会认错?她绝不是琴儿,是别人冒充的。” 忽然浑身一颤,惊恐说道:“琴儿肯定已经被他们害了……我可怜的琴儿……” 说着便哭了起来,老泪纵横,悲不自胜。 林冲说道:“老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回琴儿。史将军已经带人去了,定会将真正的琴儿平安带回。” 随即又安慰几句,命两名军士好生看护。 他又往那琴儿的房间走去,刚到门边,便听得里面传来一声轻笑,两个女人的声音在轻声说话。 只是站在门外,听不真切,只隐约听得那个琴儿的声音传来:“那林将军果真英俊,可比我家老爷威猛多了……若是……” 后面声音逐渐小了,听不清楚,待说完后,三名女子又是一阵嬉笑,似是说到了什么开心之事。 忽然一人说道:“主人小声些,这可不是在家里,小心隔墙有耳……” 三人便既安静下来。林冲在外面再站得片刻,不再听到她们聊起什么话来,便命两名军士在门前看住,自己下楼去了。 史进带着而是名军士出了驿馆,在一处僻静之处吩咐几句,二十人便分成五人一组,分散开来,分别前往贾府。 史进与其中五人一组,很快来到贾府墙外。他们并不进去,分别五人把守了后门,五人把守了前门,十人分成两组分别把守了侧门。 史进与把守前门的五人在一起,藏身于贾府对面的小巷里,悄然关注着贾府的大门。 此时的贾府中灯火辉煌,大门两旁带着喜字的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 夜色逐渐深沉,街上也逐渐冷清起来。这条街是富人居住的大街,到了晚上,几乎没有商贩,倒是有不少富家子弟趁夜出去玩耍。 军士们振奋精神,紧紧盯着家父,不敢丝毫松懈。 远处传来更夫的报更声,已经三更到来。 原本紧闭的贾府大门忽然缓缓打开,只见贾府管家探头出来左右观望一眼,见街上冷清,不见一人,这才走了出来,站在石狮旁,轻声喊道:“老爷,没人。” 随即只见大门洞开,贾达也走了出来,警惕的四下观望片刻,才说道:“快些送走,不要让人瞧见。” 管家应了一声,冲着大门招招手,随即只见两人抬着一顶轿子,后面跟着四名家丁,迅速出来。 管家沉声喝道:“快走。” 随即在前面带路,领着轿夫与家丁快速向东城门而去。 史进见状,轻轻对五名军士说道:“你们速去将兄弟们叫来跟上,千万不要惊动了他们。” 五人一点头,三人立即向后门、侧门奔去。 待管家领着家丁,抬着软轿走后,贾达站在门前又张望了几眼,才返身回府,大门缓缓关上。 史进领着两名军士远远随上管家一行人,往东城门而去。 此处到东城门并不远,不足两里。不多时,所有军士追了上来,会合一处。 城门到了晚上便已经关闭了,不许出进。若要出进,必须有衙门的出城令,否则城门官是不会开城门的。但贾府管家到了城门下,四名城门守卫立即迎了上去,轻声耳语了几句话,四名守卫便去将城门缓缓打开。 管家领着几名家丁,抬着软轿飞速出了城门,往城外走去。 随即四名城门守卫准备关上城门,史进赶紧现身,轻声喝道:“且慢!” 四名守卫吃了一吓,u看书ww.kshu.om 纷纷转头看向火光中的史进,见他身后黑压压站着二十来人,不禁更是一惊。 城门官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到城门来做什么?” 史进说道:“把门打开,放我们出城。” 城门官一惊,说道:“现在是宵禁时间,任何人不得出入。你们是什么人,面生得紧,莫非是在城中偷盗,想要逃出城去?” 后面三名守卫唰的拔出刀来,警惕的看向史进。 史进自腰间解下一块腰牌,举在手中说道:“我是蓟州兵马司第一厢副都指挥使、骠骑将军史进,奉高元帅之令,来九宫县查办一起案件,你们若敢耽误了时间,可看看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够不够砍!” 城门官举过火把看去,见史进手中举着的腰牌上果真有“蓟州兵马司”几个字,他狐疑说道:“蓟州兵马司的人怎么会来九宫县办案?” 史进将腰牌反过来,后面一行字是“骠骑将军史进”。 城门官这才大吃一惊,立即跪伏在地,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请将军恕罪。” 随即转头对身后三人喝道:“还不赶快打开城门,让史将军出城!” 那三人惊恐之余,立即丢掉手中单刀,前去将尚未关拢的城门打开,史进领着二十名军士飞速出了城,远远看去,隐约见一里开外,有火光跳跃,他沉声说道:“追上去!” 二十名军士沉声应了一声,在史进的带领下,飞速向前追去。 第425章 击鼓鸣冤 次日清晨,九宫县衙门口,鸣冤鼓被老妪擂响。 林冲以及数十名军士站在衙门口,静候升堂。 隆隆的鼓声惊动了九宫县的百姓,不少人前来围观。有人认出了擂鼓之人便是上次被衙门乱棍打出的疯婆子,无不诧异。 “这疯婆子,当真是不知死活,上次被乱棍打出,今日又来擂鼓……” “她可不疯,是个可怜人。孙女被贾阎王给抢了,老头也被他们打死了……” “贾阎王和这知县大人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人,岂是她一个疯婆子能告倒的?孙女嫁给了贾阎王,不如跟着去享福算了……” “呸!敢情不是你女儿,却在这里幸灾乐祸的说风凉话……” 人群中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同情老妪的,也有冷漠观望的,但无一人觉得老妪状告贾达能成功。 忽有一人说道:“老太婆这次回来,可与上次不一样,说不定已经找着靠山,未必便告不倒贾阎王了。” “靠山,什么靠山?” “你们没看见那位将军和那些军士吗?九宫县几时见过这样的军士?告诉你们吧,这是从蓟州来的。” “蓟州军?这老太婆的儿子不是说在几年前就战死了吗,怎么会有蓟州军的人前来为她撑腰?” “你们知道什么?她儿子是战死了,可她的儿子有同僚啊,说不定她儿子的朋友是蓟州军的大官呢?” “也是,要不也不可能调派军士前来,搞不好这将军就是她儿子的朋友……” 百姓看热闹的心从来不会稍减,一见县衙里有这样的热闹可看,连早饭都忘记吃了,围在衙门口不停的八卦。 鼓声刚刚响起,童翔就火急火燎的自后衙跑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整理衣服,来到堂上,尚未坐稳便一拍惊堂木,喝道:“堂外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两名衙役立即出了衙门口,一人喝道:“兀那疯婆子,别敲了,大人升堂,有什么话堂上去说!” 老妪丢掉鼓槌,拄着木棍随着两名衙役往衙门大堂内走去。林冲紧跟其后,正要进去,那两名衙役返身拦住他,一人说道:“你是何人?衙门重地,岂是你能随便进的?” 林冲双眉一竖,并不废话,一手揪住一人衣领,往两旁一扯。这两人哪吃得住他的臂力?这一扯,两人便似陀螺一般往他身后转去,站立不稳,“啊哟”两声,同时摔倒在地。 两人奋力爬起,举起手中水火棍便向林冲后背扑去,不料刚刚走了两步,脖子上一凉,两根寒光闪闪的长枪已经架在他们脖子上,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敢对将军无礼,不要命了?” 两人惊恐回头,却见是两名军士各自持枪将他们逼住。 林冲头都不回,随着老妪进了衙门。 老妪到了堂上,扶着木棍颤颤巍巍跪下,童翔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所跪何人?” 老妪俯身磕头道:“民妇洪章氏磕见青天大老爷。” 两班衙役水火棍敲击地面,低沉吼出堂威。林冲抬头看向童翔,举步往一侧走去。 童翔对两旁衙役喊道:“来人,给林将军看座。” 两名衙役前去抬来一张椅子,林冲毫不客气坐下,冷眼旁观。 随即童翔说道:“洪章氏,击鼓所为何事?” 老妪答道:“民妇状告乡绅贾达,纵人行凶,打死我丈夫,并抢走我孙女,强娶为妾。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严惩凶手,归还我孙女。” 童翔喝道:“来人,带贾达堂前听审!” 两名衙役立即出了衙门口,不消片刻,贾达便随着两位差人前来。看样子他早就等候在外,只等着传唤了。 贾达到得堂上,并不下跪,只是俯身施礼道:“草民贾达奉令前来,拜见青天大老爷。” 童翔一脸肃然,喝道:“大胆贾达,见了本县为何不跪?” 衙役们再次吼出堂威,贾达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双膝一屈,跪了下去,说道:“草民磕见知县大人。” 童翔说道:“贾达,你可认识身边所跪之人?” 贾达偏头看向老妪,说道:“草民认得。” 童翔再问:“她是何人?” “她是草民娘子琴儿的祖母,只因早些年患有精神失常症,经常无端走失。草民与娘子正在四处找寻,想要接回家中赡养,不想却在这里见到。草民磕谢知县大人,让草民可以向娘子交代,也可以尽子女孝心!” 贾达说得情真意切,竟向老妪移了两步,趴下磕头道:“祖母大人在上,请受孙婿一拜。” 在宋时,小妾的地位是很低的,特别是加入豪门的小妾,u看书ww.uukhu 不仅她的地位低,连同她的家人在夫家的地位也是很低。像贾达这般居然跪拜小妾的祖母,实属罕见。 林冲心中微微一动,双眼之中闪现凌厉之色。 老妪惊恐后退,嗫嗫说道:“谁是你祖母?你快还我琴儿来!” 童威一拍惊堂木,老妪吃了一吓,林冲示意站在自己身后的两名军士上前将她扶起,说道:“贾达,这老夫人既是你祖母,为何却问你要孙女?” 童威说道:“对,贾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达说道:“草民说过,祖母有时神智不清,除了自己孙女,便不认得他人。孙女出嫁,她始终不记得,所以……” 林冲冷哼一声,童翔双眼滴溜溜一转,说道:“胡说八道,自己孙女若已经出嫁,岂能不记得?” 贾达说道:“大人若不信,将我家娘子传来一问便知。” 童威道:“对,来人,去贾府将贾达新娶的娘子带来。” 贾达赶紧说道:“大人,娘子并未在我贾府,昨天晚上,史将军已经将我娘子带走前去与她祖母相认,却不知为何……祖母好像并未见到娘子……” 林冲说道:“不用去了,你所说的娘子此时便在堂外等候。” 随即只见两名军士押着一妇人进入公堂,那妇人步履轻盈,进入大唐后,看到林冲在座,竟然媚眼如丝,多看了几眼。这才来到堂前跪下,磕拜道:“民女琴儿磕见青天大老爷。” 第426章 本将军代你审了 童翔看向这个琴儿的眼神明显一愣,但随即问道:“你便是前几日与贾达成婚的琴儿?” 妇人点头道:“民女正是。” 童翔看向林冲,见他并无什么特别的表情,于是问道:“本官问你,你可认得身边的这位老夫人?” 妇人转头看去,忽然喜极而泣一般的扑了上去,紧紧抱住老妪,泫然若泣的说道:“这是我祖母,我如何会不认得……” 老妪脸上呈现惊恐之色,拼命挣扎,奈何双手被那妇人紧紧抓住,急切说道:“你不是我的琴儿,你不是……” 林冲示意两名军士上前将那妇人拉开,然后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妇人被军士拉开后,显得十分焦急,说道:“祖母的疯病又犯了,恳请大人,让我们将祖母带回家去,请来最好的郎中为她医治,再也不让她离家出走了……” 童翔说道:“好,你们一片孝心,可感天地。老夫人既然患有神智不清之病,你们需得好生看护。” 贾达、妇人同时躬身道:“谢大人!” 随即便要上去搀扶老妪,林冲沉声喝道:“且慢!事情尚未清楚,童大人怎么能如此草率判决?” 童翔说道:“林将军,事情已经非常清楚,老夫人神智不清,以至于疯言疯语,连自己的孙女也不认识。如今贾达及其娘子要将她接回家中赡养,并请郎中为其治病,本官理应成全。不知林大人还有什么事情不清楚?” 林冲肃声说道:“老夫人并不认识这位娘子,而这位娘子却将她指认为自己祖母,童大人难道不觉得此事蹊跷吗?” 妇人说道:“我祖母有疯病,人尽皆知,她此时不认得我,待清醒时自然认得。” 童翔点头说道:“对,这老夫人的疯病时好时坏,清醒时与正常人无异,不清醒时,便是自己孙女也不认得。” 老妪急道:“我没疯!她不是琴儿,琴儿一定是被贾达给害了……将军……将军为我做主……” 林冲冷笑道:“童大人如此急于判决,莫非是想要隐瞒事实,包庇案犯不成?” 童翔微愠道:“将军,事实俱在,本县如何包庇案犯了?” 林冲猛然起身,喝道:“传史将军!” 童翔、贾达同时一愣,诧然看向衙门口,只见史进提着枣木棍大步进来,对着林冲躬身施礼说道:“林将军,末将听令。” 林冲说道:“昨夜之事,办得如何?” 史进说道:“我奉将军之令,前去贾府监视。三更时分,果然见贾府出来数人,抬着一顶软轿匆匆出城离去。我与二十名兄弟尾随而上,却见那领头之人便是贾府管家贾富贵,他们抬着软轿往离城二十里外的红梅山而去。我等追上去后,拦下他们,见软轿中绑着一名女子,嘴上绑着布条,不让出声。我与众兄弟将贾府管家及其六位家丁悉数拿下,救出那位姑娘,今天清晨返回城中。” 这件事情,史进早在天黑前已经回驿馆向林冲汇报过。他想看看童翔与贾达如何勾结,所以有意让史进在外面等候他的命令。 史进的这番话,是说给贾达、童翔等人听的。童翔听得瞠目结舌,贾达则浑身冒冷汗,双腿发软,差点又跪了下去。 林冲看向一脸惊诧的童翔,说道:“童大人,难道你不想知道史将军所救的那位女子是何人吗?” 童翔问道:“是何人?” 史进说道:“她才是真正的琴儿!” 童翔惊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史进大步来到堂前,一把揪住童翔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喝道:“你这鸟知县,与贾达勾结,想以假乱真,真是该打!” 说罢,将他一把丢下堂去,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抓住惊堂木一拍,喝道:“你既与案犯勾结,这案子你便审不得,本将军代你审了!” 童翔摔得七荤八素,哼哼唧唧爬起,指着史进说道:“你……你敢打本官?还……还敢抢了本县的知县之位?来人,将他给我乱棍打出去!” 他这话还没说完,外面呼啦啦进来近二十名军士,手中长枪已经顶住两班衙役。 林冲说道:“童翔,你身为九宫县的父母官,不为民做主,反与当地恶霸勾结,想将冤案坐实,不知你的眼里可还有大宋律令?此案就由史将军代审,你若不服,自去蓟州上告!” 两班衙役哪里还敢出声,纷纷丢下手中水火棍退出大堂。 史进喝道:“带苦主琴儿、证人贾富贵等人上堂!” 此话一出,贾达再也站不住,软到在地。 不多时,堂外走进数人,其中一名二十左右的素衣女子,面容憔悴,进入大堂,一眼见到老妪,凄然呼道:“祖母!” 老妪听到她的声音,惊喜回头,丢掉手中木棍,迎着那女子奔了几步,两人遂紧紧抱在一起。 林冲见那女子虽然面容憔悴,但容貌清秀,身姿窈窕,确实算得上清丽脱俗。u看书 .uuknshu.co 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林冲心中隐约乏起一阵酸意,上前说道:“老夫人、姑娘,且不要太过悲伤!堂上史将军会为你们主持公道,有什么苦处,只管向史将军说出来。” 两人这才松开,但依然紧紧拉住手。 管家贾富贵及六位家丁被几名军士押了进来,一见堂上所坐并非童翔,而童翔则龇牙咧嘴的站在堂下,正一脸惊疑的转头看向他们,不由一呆。 “跪下!” 身后军士枪杆抽来,几人腿弯吃痛,纷纷跪下。 史进问道:“老夫人,这位姑娘你可认识?” 老妪点头道:“这才是我的孙女琴儿……” 史进又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叫琴儿?” 琴儿缓缓跪下,说道:“民女姓曲,名琴儿。只因颠沛江湖,不慎落水,被义祖父所救,便与义祖父、祖母生活在洪家村。不料,在半月前……” 她缓缓将自己的遭遇说出,与老妪当初在蓟州对高槛所言完全吻合。 原来这女子正是曲家五姐妹中的琴儿,当初遭了贼人,被迫跳下悬崖,掉进河中。侥幸被洪老头所救,才有了后面这一系列的遭遇。 当听到贾达带人去洪家村强行提亲,洪老头打死不从,被他的家丁失手推倒撞在石碾上身亡,而贾达不管人命,依然将琴儿抢去拜堂成亲,强娶为妾之事时,林冲脸色阴郁,双眼之中透露着怒火与仇恨之火,盯着贾达! 第427章 打了再说 史进更加怒不可遏,猛然一拍惊堂木,喝道:“岂有此理!殴死人命,强抢民女,居然还使人假冒苦主,蒙蔽事实!九宫县县令与之勾结,坑害百姓,天理何在?” 随即他问贾达,琴儿所述他是否承认。事已至此,贾达情知抵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况且自己最大的靠山童翔也被推下了公堂,这蓟州来的两位将军,完全没有将他这位知县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他了? 史进见他已经承认,命堂上簿记将供词给他画押。又让贾富贵以及几位家丁一并画押。 待一切证词画押完毕,史进肃声道:“堂下案犯听判。” 所有人都神情一肃,听这位自军营来的将军怎么宣判。 “贾达强抢民女、殴伤人命,罪大恶极,判斩立决!即刻推出衙门斩首示众!” 两名军士重重的应了一声,上前将已经软成一滩泥的贾达拖出衙门大堂。 童翔惊诧说道:“这……依照大宋律令,判处死刑犯,须得府衙勾决,报巡检衙门批示后方可行刑……” 他的话没说完,史进一拍惊堂木,说道:“依照大宋律令,你身为九宫县知县,竟然与案犯勾结,坑民害民,该当何罪?” 童翔虽然有些惊诧,但有恃无恐的说道:“我是地方官员,不受兵马司节制!纵然要定我的罪,那也得蓟州府!” 史进冷笑道:“今日本将军偏就要定你的罪!” 随即喝道:“来人!” 两名军士应声而出,史进喝道:“拖出堂出,当街杖责五十,戴枷示众三日!” 童翔一惊,喝道:“你敢打我?” 史进说道:“为何不敢?” 童翔说道:“你可知本县是什么人?” 史进不屑的说道:“本将军管你是什么人,就算是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童翔这才有些慌了,连声道:“我叔伯是当朝枢密院太尉童贯,你若打我,我叔伯岂能饶你?” 他知道大宋的军队都受童贯管制,蓟州军自然也不例外。这些将军若是打了自己,只要自己找上童贯,定然能为自己出一口气。可要是不挨打,那当然更好,五十杖下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还得戴枷示众三日,这大热天,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那知史进可不吃这一套,他本就是山大王出身,就是不怕横的。此时气头上来了,管你是谁,他也会先打了再说。 听得童翔如此说法,他更加恼怒,说道:“童太尉的侄子便可以目无王法了吗?给我拖出去打!” 两名军士立即将童翔给拖了出去,外面很快传来他那撕心裂肺的惨嚎声。 史进的眼光又看向贾富贵等人,贾富贵惊得浑身肉跳。 “贾府管家贾富贵,助纣为虐,为贾达之帮凶,罪不容恕!你们几人,作为贾府爪牙,殴伤人命,也必须严惩!全部拿下,押赴蓟州,交蓟州府审判!” 这些人史进不知道怎么量刑,而且他也量不了刑。他在这里判他们下狱,按照大宋律令,根本算不了数。大宋军政分得清楚,地方军队无权审理这样的案件。 至于贾达,杀便杀了,他是罪有应得,上面也不可能因为他而去蓟州兵马司追究。 最后便是贾达的第七房小妾,她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脸上的脂粉也掩盖不住那苍白的脸色。 史进看向她,她吓得双眼一翻,便昏死过去。 史进一愣,随即说道:“罢了,此女虽然有心冒充琴儿,欺瞒我等,但念其是受贾达所迫,便不予追究。” 宣判完毕,又对候在门外的军士说道:“速去贾府,抄没家产,与案犯一起运回蓟州,交给蓟州府发落。” 几十名军士恭声答应,四十人立即前往贾府抄家。 县衙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上千百姓,都在踮着脚尖看热闹。他们很是好奇,今日这案子究竟会如何审决。 最终他们看到两名军士将贾达拖了出来,就在衙门口的空地上斩首示众,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百姓中有不少人平时没少受贾达欺负,平日里在九宫县尽见他横行霸道了,怎么也想不到他也会有今天。 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杀了贾达,算是除去九宫县的一害,全城百姓无不弹冠相庆。 紧跟着九宫县的知县童翔被押了出来,推倒在地,两名军士抡起水火棍便打了起来。两人一边打,一边大声数数,足足打了五十杖。 童翔初时还惨嚎,三十杖过去便变成了哼哼,最后连哼哼声也没有了。 打完五十杖后,两名衙役抬来百十斤的大枷、铁链将童翔锁了,绑在县衙门前的拴马桩上示众。 百姓们既惊讶又暗自高兴。这童翔在九宫县一直与贾达勾结,不少百姓吃了贾达的亏。去县衙告状,但童翔从来都是偏袒贾达,去了县衙,不问青红皂白便一顿板子打出来。 所以百姓一直背后痛恨童翔,但都敢怒不敢言。今日这蓟州来的将军可算是给他们出了一口气,将童翔打得只剩一口气了。 林冲见史进处理完所有事情,他暗暗赞许。这史进虽然为人有些冲动,uu看书 .uukanshu.cm 但也并非盲目,有些事情还是考虑得很周全。 不多时,前去抄家的几十名军士已经返回,带回几口大箱子,里面都是金银财宝。 林冲命令所有人即刻开拔返回蓟州,至于童翔,史进吩咐县丞,三日后释放。 老妪与琴儿也跟着一起回蓟州,这是高槛吩咐的。而且琴儿得知曲老头、燕儿、曲韵都在蓟州,自然要赶回去与她们团聚。 原来,她虽然流落洪家村,但蓟州军的大名她经常听同村的年轻人说起,而且洪家村就有几人在蓟州军中当兵。他们回来后说起蓟州军之事,琴儿无心听到蓟州兵马司统制便是高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仔细询问这位高槛的特征,但那几名从蓟州军回来探亲的年轻人口中所描述的高槛与她所熟悉的高槛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那时在大名府,高槛是个挺着大肚子的胖子,可现在却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所以她心中以为,这个高槛肯定不是自己所认得的那个高槛,只是巧合同名同姓罢了。 直到自己遇难,她无奈之下冲着老妪喊出一句话:“蓟州兵马司统制高大人能救我。” 她本是想,万一这个高槛是自己认得的高槛,或许自己就能有救。本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不想却成为了现实,这个高槛果真便是自己所熟悉的高槛。而且,自己姐妹、爷爷也在蓟州,再次被高槛所救,而且现在他们已经进了高府当管家、入了蓟州军女军当了副统领了…… 第428章 保媒拉纤 林冲、史进将贾富贵等人押解回蓟州府,交给蓟州府审理,然后两人前往统制府复命。 高槛听了他们的详细回禀,对这件事的处理表示十分满意。 琴儿与老妪被接回统制府,曲氏五姐妹得知消息,纷纷赶回与她们的大姐团聚。 几姐妹自幼流浪江湖,历经苦难,最后遇见高槛这个贵人,总算是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在这乱世也实属不易。 曲氏姐妹原本以为琴儿早已不在人世,今日重逢,实在是喜不自胜。几人抱头痛哭,心中喜悦尽化眼泪。燕儿围在一旁,又哭又笑,紧紧拉住琴儿双手,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她是曲氏姐妹中最小一个,几岁时便被曲老头捡到,带在身边。大姐琴儿于她而言,亦姐亦母。琴儿一直对她关爱有加,经常宁肯自己挨饿,也要照顾好燕儿吃饱。燕儿自从进了曲家,也对这个大姐十分依赖。 此时劫后重逢,燕儿的惊喜无以形容。 曲老头只在一旁不停的抹着眼泪,自己一辈子的沧桑,仿似此刻要在这两行浊泪中流淌干净。 高槛命家中摆宴,庆祝琴儿的劫后余生及曲氏姐妹的团圆。 统制府的大红绸子、大红灯笼尚未摘取,依然一片喜庆之色。扈三娘听说了曲氏姐妹的故事,史进又讲述了这次在九宫县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她不禁感慨万千。 几姐妹终于稍稍平静,纷纷来到高槛面前跪下,接连磕了几个响头,琴儿说道:“大人对我们姐妹恩重如山,大名府仗义相救,如今又收留我们姐妹,妹妹竹韵又觅得佳婿,寒梅、紫兰也已经投身蓟州军,爷爷也承蒙照顾,能得以不再江湖漂泊。我等姐妹不知如何报答,便是做牛做马,也难报万一……” 高槛说道:“都起来吧,如今我们可以算是一家人了,若要报恩,好好活着便是最好的报恩。” 几名丫鬟上前将五姐妹搀扶起来,琴儿始终低头不敢正眼看高槛。高槛却多看了一眼,见她虽然瘦弱,却如出水芙蓉一般,越发的清秀了。 待五姐妹退下,高槛轻声对扈三娘说道:“三娘,你觉得那琴儿如何?” 扈三娘微微一愣,她有点意外的看向高槛,说道:“怎么,成婚才几天就想纳小了?” 高槛诧然道:“你想哪里去了?我有三娘一人足矣,还纳什么小?” 扈三娘脸上一红,嗔道:“那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高槛说道:“当年我在京城年少糊涂,犯下一件错事,每每想起,都痛悔不已。如今林教头投身于我账下,我见到他时,总有负疚之意。我想……若是……” 不待他说完,扈三娘恍然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想……撮合琴儿与林教头?” 高槛点头道:“夫人觉得如何?” 扈三娘思索片刻,说道:“琴儿刚刚经历此次劫难,心中肯定难受。若是能撮合她与林教头,倒也不失是一个让她忘记痛苦的办法。” 高槛说道:“那就这样定了,你去问问琴儿的想法,我去说服林教头,如何?” 扈三娘笑道:“堂堂蓟州兵马司统制、镇北元帅,居然也保媒拉纤,这要传扬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高槛说道:“关心属下,理所应当,这有什么可笑的?” 高槛命人去请武松、鲁智深、花荣、林冲、史进、晁盖等人前来统制府赴宴,席间,高槛说出有意将琴儿与林冲撮合的想法,几位将军当即赞同。 林冲被搞了个措手不及,但琴儿的确让他有些心动,几碗酒下去,在大家的劝说下,他点头同意。 女眷们在后院另设宴席,席间,扈三娘说出高槛的想法,琴儿先是一呆,随即黯然道:“林将军英雄盖世,我……我残败之身,如何配得上?” 说这话,便也是答应了。 扈三娘去前院正厅与高槛一说,高槛笑道:“你告诉琴儿,林将军已经应了,只要她不反对,便选个日子把婚事办了。” 琴儿知道林冲已经应允,便也放下心中包袱,娇羞不胜的答应了。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年底。 北方的冬季显得格外寒冷,接连十几天都是大雪纷飞,远近高低一片洁白。 这一日,京城来了几名差人,却是前来宣读圣旨的。徽宗皇帝准备新春在皇宫设宴,宴请群臣。而高槛因平定梁山之乱有功,也在被邀请之列。 高槛当即准备,与扈三娘一起,由杨志、鲁智深两人护卫,赶回京城赴宴。 四人四骑,一路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到得京城,离新年尚有十日。 高俅见儿子、儿媳回来过年,自然免不了高兴万分,接连三天竟然闭门谢客。惹得不少达官显贵不知道高俅为何改了秉性,居然闭门不收礼了。 高槛则陪着扈三娘在京城中游玩数日,u看书 .uuanshu 将京城中的犄角旮旯逛了一个遍。 几日时间弹指既过。这一日已经是正月初一。 御宴设在晚上,高槛与高俅前去赴宴,鲁智深、杨志、扈三娘自然只能留在府中。 勤政殿内早已经摆好了宴席,上百名太监、宫女侍候一旁,群臣纷沓而至,根据职位高低纷纷落座。 这些朝中大臣,高槛倒也认识了不少,但大部分还是不认识。但外官回京赴宴的,就只有三人,一人是种师道,一人是折可适,最后一人便是他高槛。 种师道已经近古稀之年,但依然腰板挺直,显得精神矍铄。 高槛见这次御宴,三位外官都是掌兵之臣。种家军、折家军在北宋可是赫赫有名。上次攻打梁山,他借的种家军虽然不是出自种师道之手,但也是出自他弟弟种师中之手。 因此他特意上去见过种师道,并对种家军的上次相助表示感谢。 种师道自然知道高槛破梁山之事,他见高槛如此年轻,未免有些意外,不禁抚须点头道:“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大宋有高将军这样的能臣猛将,江山幸甚、社稷幸甚!” 他们三人的座位被设在最末尾,紧紧挨在一起,高槛觉得这次御宴没白来,居然认识了鼎鼎大名的种师道与折可适。 百官正在相互客套寒暄时,殿前太监扯着嗓子唱道:“皇上驾到!”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转身面对殿前的龙椅,静候徽宗出来。 第429章 3贼之乱 徽宗来到殿前,群臣唱喏参拜。 随即徽宗让大家坐下,他说道:“众位卿家,又是新的一年到了。朕召集众卿家齐聚金銮殿,共同庆祝新年的到来。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大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虽有地方骚乱,但在众卿家的努力下,得以平息!朕在这里感谢众卿家对国家社稷做出贡献,请大家举起酒杯,让我们为了大宋江山永固,为了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干杯!” 众臣山呼万岁后,纷纷饮下杯中之酒。 徽宗又说道:“传朕旨意,种师道、折可适、高槛戍边平乱有功,赏御酒三杯!” 殿前台前应了一声,立即将徽宗所下旨意唱出。三名宫女各自托着三杯斟好的三杯酒,来到种师道、高槛、折可适面前。 三人齐齐起身,接过一杯酒,面朝皇帝唱道:“谢皇上赏赐!” 高槛依样画葫芦,跟着举杯饮下。 殿中群臣纷纷露出艳羡的眼光,看向他们三人。当着文武百官赏赐御酒,这可是无上荣幸。 宫殿两侧的乐师奏响乐器,这一场酒宴越发的显得奢华。 难怪都想当帝王,这种气派,哪个男人不梦寐以求? 高槛在心中暗自想着,但他并不想当帝王。他不是不羡慕,只是看电视看多了,总觉得帝王其实也蛮累的。他所羡慕的,倒是那种逍遥王爷、糊涂王爷。吃喝玩乐全占了,还不用操心,岂不比这皇上舒服多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耳边传来宿元景的声音:“圣上,房州急报,王庆劫掳房州仓库钱粮,遣其手下李助,段二,段五,分头于房山寨及各处,立竖招军旗号,买马招军,积草屯粮,远近村镇,都被劫掠。那些游手无赖,及恶逆犯罪的人,纷纷归附。此贼气候初成,若不及早平定,难免让其壮大声势,成心腹大患。” 徽宗正在接受群臣敬酒,不料宿元景竟然在这酒宴上说出这一番话来。他神情顿时不悦,放下酒杯,说道:“宿卿,若有奏本,待初八朝堂早朝之时奏来,今日不论朝政。” 宿元景依然说道:“圣上,王贼之乱,已经危及地方。短短两月时间,王贼便聚集人马近三万,打破邻近上津县,竹山县,郧乡县三个城池,邻近州县只求保守城池,不敢与战!” 徽宗神情更加不悦,童贯起身道:“宿太尉,今日圣上宴请群臣,共庆新年。如此喜庆之日,宿太尉却一再提及王贼之乱,莫非是有意扫圣上之兴?” 宿元景说道:“童太尉,你身为枢密院领事,当早知王贼之乱!如今田虎之乱尚未平息,方腊之乱也是势头正盛,王贼又在房州作乱,如此下去,国何以泰,民何以安?” 童贯听完,愠恼说道:“宿太尉,不要君前失态!如今我大宋虽有疥廯之患,但如何不是国泰民安,岂是你所说的这般不堪?” 徽宗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好了,两位卿家不要争了,今日大家欢聚一团,喜庆新年,不要扫了大家的兴嘛!” 宿元景、童贯只得同时唱了一声喏,双双坐下。 高槛听得宿元景所言,这王庆似乎还没有成气候。这位淮西王,在北宋四大寇中可是占地盘占得最宽的,在巅峰时期占了八座军州,八十几座县城。如今可能是刚刚起兵,还没来得及攻城略地。可朝廷偏偏不重视,若任其发展,不出三年,便会席卷小半个宋国。 他正在心中思忖,无意看到邻座的折可适在轻轻摇头,他侧身过去,轻声问道:“折将军可是有什么看法?” 折可适轻声说道:“如今贼人势力尚不算太大,若派兵清剿,定可一举灭之。可……若任其发展,待得他们声势壮大,再要平定,可就难了。” 高槛对他这句话深表赞同,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皇上……” 折可适忽然站起,说道:“启奏万岁,臣方才听宿太尉所言房州王贼作乱一事,深为担忧。如今王贼已经声势壮大,临近州县无一人敢战。此乱不平,必会酿成大祸,到时撼动国之根本,再去清剿,便有些晚了!臣恳请圣上,早些做出决断,调遣军队对房州之乱进行平定,则国家幸甚、皇上幸甚!” 徽宗刚刚从宿元景的不快中缓过神来,这又冒出一个添堵的。不禁将手中酒杯重重往龙案上一放,说道:“童太尉已经说了,那只是疥廯之患,卿家何必大惊小怪?” 高槛也起身道:“圣上,现在他们气候未成,自然不足为惧。当若任其发展,必定成为大患。梁山之乱,当初也只是几个山贼占据山头行打家劫舍之事,uu看书.uukanshu.om但短短两年多便发展到十万人马。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徽宗差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高俅赶紧起身道:“圣上息怒!高槛年轻气盛,冒犯圣驾,请圣上看在老臣的这张老脸上,不予追究。” 随即转身看向高槛,沉声喝道:“还不向圣上谢罪!” 不料徽宗却摆摆手,说道:“好了,看来今日这场御宴,若不将房州之乱说个明白,是无法继续下去了。众位卿家,说说你们的看法,房州之乱,该如何应对?” 杨戬起身道:“圣上,童太尉既然说那是疥廯之患,想必童太尉早有平定之法。臣以为,只要童太尉举西北军前去围剿,区区王贼之乱,定可一举平定!” 童贯起身说道:“杨太尉,我西北军现在正在与西夏军对峙,随时会有交战的可能。此时若抽调西北军前往房州,则西夏防线空乏,若是让西夏军打了进来,我可担当不起这个罪责啊。” 随即转身面对徽宗,说道:“圣上大可不必担忧,梁山之乱,我朝廷大军屡战不下,高元帅的蓟州军一月破之。臣以为,只要有蓟州军出马,三贼之乱指日可平定!” 徽宗闻言,脸上凝结的神情顿时舒展,说道:“对!有高卿的蓟州军在,何必担忧!” 高槛倒也不觉得意外,平了梁山,他便知道,这王庆、田虎、方腊三处叛乱,自己都跑不掉的了。 第430章 忘年之交 如今三处叛乱都是刚刚萌芽,尚未成大气候,早些清剿,可免除大患。况且再过得两年,宋辽就会开战了,自己的目标是辽国、金国,攘外必先安内,自己北伐之前,还是先把后院的火给灭了。 于是他起身唱喏道:“臣愿意为圣上分忧!” 徽宗顿时高兴起来,说道:“好,有高卿这等忠臣良将,区区匪患何足为惧?” 随即看向童贯,说道:“童太尉,这王庆、田虎、方腊三处叛乱,便交给高卿前去平定。高卿若要调动军马,枢密院全力配合,若因兵马调动不及时,延误战机,决不轻饶!” 童贯心中一凛,俯身道:“遵旨!” 心中则在暗暗后悔,皇上的一句话,便将自己的兵权分散了。 但听到皇上说将王庆、田虎、方腊三处叛乱都交给高槛去对付,他心中又在冷笑,暗道:“让你小子得意,这三处叛乱岂是这么好平定的。” 原来,童翔早已经给他来信,控诉蓟州军在九宫县的所作所为。好在童贯平日里本就不喜欢这个侄子,要不他也不可能只是一个知县,所以他对童翔的控诉不是十分在意。 但这件事一直梗在他的心中,一直想着要怎么对高槛使绊子。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屡屡对高槛使绊子,但高槛却越来越强大,现在可好,居然要与自己分兵权了! 他心中气恼,但这是圣旨,他岂能违背? 这一场御宴,在不怎么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意外的是,次日,种师道、折可适一起来到高府拜会高俅,并要见高槛。 高槛将他们请到客厅,鲁智深见到种师道,当即跪拜下去,说道:“相公也在京城,鲁达未曾前去拜见,失礼了。” 种师道赶紧将他扶起,说道:“如今你可不是我属下的提辖了,可是堂堂蓟州兵马司的厢都指挥使……” 鲁智深说道:“当初若不是两位相公关照,哪有鲁达今日?” 几人分宾主坐下,高槛说道:“两位前辈前来,定是有事情要说的吧?” 种师道说道:“高元帅平定梁山之乱,功在千秋。我听我那兄弟说,你曾借调一万延安军前去助你。那一万将士回去后,对高元帅赞不绝口,说蓟州军的战力的确罕见,就算是我大宋最强军队也不为过。” 高槛笑道:“过誉了,晚辈只是运气比较好……” 折可适说道:“高元帅过谦了。昨日金銮殿上,高元帅答应平定三处叛乱,不知高元帅可否知道这三处叛乱共有多少人马?” 高槛说道:“王庆有近五万之众,田虎有兵马近八万,方腊拥有兵马近十万,三人合起来共近二十五万人马。” 折可适露出赞许的眼神,说道:“原来高元帅早就心中有数了!” 种师道说道:“不知蓟州军有人马多少?” 高槛说道:“作战部队五万二千,后勤部队六千,共计六万整。” 折可适、种师道相视一眼,眼中同时露出惊诧之色。随即种师道说道:“居然有六万之众,蓟州军果真兵强马壮啊!” 他们可不知道,高槛对蓟州军的实力直接打了一个对折。这是高槛不愿过于张扬,有意隐瞒。 折可适说道:“纵然如此,面对二十五万叛军,还是显得有些势微……” 种师道说道:“圣上不是说了,高元帅可调动天下兵马吗?” 折可适摇头苦笑道:“相公还不知道童贯为人?最有战力的西北军你见他几时轻易调动过?其他的军队,纵然调去又有什么用?” 高槛自然知道,大宋真正有战力的军队便是那三十万西北军。如京城的禁军,各路的地方军,除了种家军、折家军比较有战力,其他的都时多年不曾上过战场,几乎成了摆设。要不也不会在征剿宋江叛乱时,屡屡失败了。 但种家军、折家军各自拥兵不足三万,他们需要戍边,想要调动也不容易。 他淡然笑道:“两位前辈不必担心,我虽不能说蓟州军天下无敌,但对付这些乌合之众,应该不在话下。” 种师道说道:“高元帅如有需要,只要你一句话,我种家军全力相助。” 折可适也说道:“我折家军虽然不足三万人马,但只要高元帅有需要,调动一万人马还是没问题的。” 高槛顿时心中感动,自己与这两人可以说是素味平生,想不到他们居然如此慷慨。当然,他们身为大宋的名将,多半是为了大宋江山,而不是冲着他高槛的面子。 不管怎样,有这份心意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们也算是一方军阀,一般军阀之间都是互相防范,如何愿意互相帮助? 高槛留下他们在高府用饭,uu看书 .uukansu三人相谈甚欢,竟成了忘年之交。 三日后,高槛去枢密院领了兵符,与扈三娘、鲁智深、杨志返回蓟州而去。 枢密院的兵符是为了让高槛能调动兵马,并令地方州府对清剿叛乱予以配合。 房州在京城往南,属京西南路,离京城仅数百里之遥。而田虎叛乱就在河北威胜州,短短两年时间便已经攻取了五座州府,声势大盛。 朝廷曾经多次派兵前去清剿,但与清剿宋江叛乱一样,都是无功而返,而田虎的势力却越来越强大, 由于到了冬季,朝廷大军撤退,只待开春冰雪消融之时,再次前去清剿。 高槛回到蓟州,立即召开主要将领大会,商讨如何平定三处叛乱一事。 蓟州军的将领们见高槛回去吃了一次御宴,竟然接下一个这么大的任务,不禁瞠目结舌。但他们没有一人畏惧,反而显得有些兴奋。 作为军人,自然是想着能打仗,只有打仗才能有机会建功立业。 大家很快达成一致意见,既然三处叛乱都要打,那就先打田虎。他不是兵强马壮吗?那我们就挑强的打,先灭了田虎,便可大大震慑王庆、方腊等叛军。 而且先打田虎,从地理上来说,也比较合理。总不能将大军开去湖北,打完后又折回河北吧? 第431章 兵指威胜州 高槛对地理比较模糊,更别说这大宋的地理了。但这件事情不需要他多话,石秀所绘制的行军地图往桌子上一摆,便一目了然。 他当然不会做舍近求远的蠢事,所以他很愉快的就做出了先攻打田虎的决定。 只是大宋的河北与自己所了解的河北相差太远,看地图,田虎的地盘其实是在山西境内。后来想想也没错,在大宋,黄河以北便统称河北了,并不是指现在的河北省。 蓟州军的粮草征调现在已经不能只由蓟州来供给了,光凭一个蓟州,也养不起这泱泱十万大军。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高槛在调兵之前,便差遣神行太保戴宗前去沿途各州府、州县传达帅令,要求沿途各级官府在两个月内筹措能确保十万大军使用一月以上的粮草,并做好后续的征调、保障工作。 高槛奉令清剿国内三处叛乱的命令早已经下达各州府,各地父母官自然不敢怠慢,若是贻误战机,那可是死罪。 大军加紧秣兵历马,兵器司加紧器械制造。这次征战,与以往征战不同。 梁山虽然势大,但他们没有城池,只有一座梁山。而田虎、王庆、方腊则是占据有城池的,所以这次征战必须面对攻城战。这对于蓟州军来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蓟州军马上就要南征的消息在军营中扩散开来。山西是多山之地。太行山脉横亘山西南北,山势陡峭,地形复杂,属于易守难攻之地。 但军中的将士依然摩拳擦掌,兴奋异常。 眼看到了二月,冰雪消融,万物复苏,阴沉半月之久的天空终于云破天开,一缕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照射大地。 北城军营的点视鼓声响起,众将军纷纷前往议事大厅。外驻第一厢、第四厢的主要将领早已经收到时迁、白胜等人送去的通知,今日将有重要军情要宣布。 各位将军立即知道,这是要行动了,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往议事厅中走去。 如今蓟州军有军都指挥使以上的大将、副将、偏将共百余员,真可谓是战将如云。 所有将军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集合完毕,分作几排齐刷刷站在议事厅中。 朱武、曹明、晁盖三人在前,卢俊义、林冲、关胜、呼延灼、秦明五人紧随其后,随后便是各厢的正副指挥使、军指挥使、副将、偏将等肃然站立。虽然人数过百,但厅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随着护卫一声唱:“高元帅升帐!” 只见高槛大步进来,来到厅前帅位前站定,扫视众位将军一眼。护卫唱道:“拜!” 众将军齐刷刷躬身唱喏道:“拜见元帅!” 高槛摆摆手,说道:“各位将军免礼。” 众将军肃身站立,百余双眼睛全都盯着高槛。 高槛缓缓坐下,说道:“各位将军,想必大家已经清楚,我蓟州军奉命南征,平定河北田虎、房州王庆、江南方腊三贼叛乱。这一次,我们面对的是近二十五万大军。而且,蓟州军也是第一次进行攻城战。蓟州军战无不胜的赫赫威名能否保持,全仰仗各位将军!各位将军可有信心?”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百余将军齐刷刷连喊三声,雄浑的声音在大厅中激荡。 高槛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我蓟州军神威,定可战无不胜!各位将军,我们自梁山大捷后,已经休整半年有余,如今也该活动活动了。各位将军听令!” “喏!” “此次平定三贼之乱,第一战是平定河北田虎!此次作战,兵分两路,一路自陵川、高平、盖州进攻,逼近威胜州。第二路自盖州取壶关、昭德进攻,与第一路大军会合后,攻取威胜州。” 高槛首先下达进攻路线,这是他与朱武、晁盖等人商定后的进攻路线。 众将军认真听着,这次兵分两路,可见高槛对这一战的重视。 “第一路,由副统制晁盖、振威将军林冲、奋威将军呼延灼、建威将军秦明为中军主将,引第一厢、第三厢一部共三万五千人马,率所部将领,于三日后开拔。” 晁盖、关胜、林冲等人出队领命。 “第二路,由本统制、军师朱武率领,虎威将军卢俊义、豹威将军关胜为中军主将,起第二厢、第五厢共四万三千人马,与三日后与第一路一起开拔。” 朱武、卢俊义、秦明等人出队领命。 “第三厢指挥使花荣随第二路出征,副指挥使张顺、盛栾、上将军张横、阮小二、小五、小七随余部留守蓟州。第四厢指挥使史文恭随第一路军出征,第四厢所部留守蓟州,以防辽军趁虚而入。” 花荣、张顺、史文恭等人出队领命。虽然栾廷玉等人要留守蓟州,但这是高槛帅令,uu看书 uukanu 心中虽然想跟着前去,但军令如山,岂容讨价还价? 命令下达完毕,扈三娘出队唱喏问道:“禀高元帅,各部都有分配,为何独不见我女军有任务?” 高槛不经意的摸了摸鼻子,沉思片刻才说道:“女军率一营将士随第二路出征,余部留守蓟州。” 扈三娘恭敬应了一声,引得众将军想笑却又不敢笑。 随即高槛又说道:“此次出征,关乎蓟州军的声威,也关乎大宋江山的安宁,所以各位将军务必做好准备。各厢需要调用的火炮、武刚车、八牛弩、云梯、冲车、投石机等器械都已经命令器械司准备妥当。神羽军需要的箭矢,由后勤保障军队负责运输补给,待散账后,各厢指挥使前去东城军营器械司签字领取,三日后随军行动。” 各厢指挥使领命,又说道:“曹副统制!” 曹明上前应道:“属下在!” 高槛说道:“大军出征,蓟州平安便交给曹副统制了!” 曹明俯身答道:“元帅尽管放心,蓟州军尚留下三万之众,保护蓟州安宁绰绰有余。” 高槛说道:“第四厢留守蓟州,随时待命增援。若前线作战失利,第四厢便急行军前往河北,与大军汇合。” 曹明唱喏答应,退过一旁。在第四厢将领的心中,却是不相信蓟州军会作战失利的。 第432章 物是人非 三日后,蓟州北城军营校场。 八面战鼓擂响,偌大的校场上数万将士集结,旌旗招展,刀枪如林。 百余名将军披挂整齐,盔甲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战马神俊,更显得将军们的高大威猛。 在校场的后方空地上,两百门火炮,五百辆武刚车,上百架抛石机,数百架云梯,数十具冲车都已经列装整齐,骡马车队已经准备停当,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整装出发。 金号的声音响彻云霄,回荡在蓟州城内。蓟州的百姓纷纷驻足看向北城军营,他们知道,每次出征前,军营中的动静都是惊天动地。 一辆四轮马车上高高树立着一面大旗,黑底白字绣着“蓟州兵马司统制,镇北元帅”两行小字,中间一个大大的“高”字。这是中军大纛,也是整个蓟州军的旗号,是全体将士军魂之所在。 这辆马车上两名校尉,十六名军士护旗,四匹马拉动,当真是气势非凡。 各厢排列整齐,等候着高槛的到来。 鼓号声中,只见高槛在二十名护卫的随同下,大步上了点将台。 此时朝阳刚刚升起,万缕霞光照射着整座军营,高槛站在台上,浑身金碧辉煌。 他没有穿战甲,也没有穿官服,他不习惯穿那样的衣服,穿常服没有那种拘束的感觉。 鼓声止歇,金号声兀自“呜呜”吹响,高槛双手举起往下一压,金号声顿时止住。 旗令官手中红旗挥动,全体将士齐齐一声:“拜见元帅!” 数万将士的声音,当真是声震整个蓟州城。 高槛扫视着这数万将士,除了第四厢、第三厢一部外,其他的人马都集合在校场之中,加上骡马车队,足足有近八万之众。 “将士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蓟州军秣兵历马数月,今日到了检验军队作战能力的时候了。”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将士们再次吼出,这是蓟州军特有的口号,也是高槛从现代的军旅电视剧中抄来的一句话。 高槛抬手止声,说道:“作战命令已经下达各厢,辰时四刻,准时开拔!这一战,关乎我蓟州军声威,也关乎大宋国威,百姓安康!为鼓舞士气、振奋军心,今天我也效仿他人,献祭三牲,佑我军魂!” 随即一名司仪官长声唱道:“献祭!” 六名军士抬着三只祭盒,里面分别摆着牛、羊、猪三牲头颅,来到中军大纛,随着金号响起,鼓声缓慢擂响,百余名将军躬身在大纛前祭拜。 祭祀完毕,随着三声炮响,旗令官令旗挥动,号令官高唱一声:“起营开拔!” 第一路先锋索超,副先锋史文恭、史进、李应,大将黄信、孙立、百里霸、杨林,中军主帅晁盖,中军大将林冲、呼延灼、秦明,率整编第一厢两万四千人,第三厢一部一万一千人,共三万五千人马,浩浩荡荡往南城门开拔而去。 第二路先锋花荣,副先锋杨志、张清、穆弘、鲁智深、武松、徐宁,大将杨雄、史可郎、尚高、燕青、吕方、孙新、刘唐、燕顺、扈三娘。中军主帅高槛,中军大将卢俊义、关胜,率整编第二厢、第五厢共四万三千人马,紧随第一路人马之后开拔出城。 前往威胜州,取道大名府,在大名府休整一日,高槛与扈三娘前去梁小玉坟前祭拜之后,方继续南下,兵分两路,直取威胜州。 大名府经过一场劫难,如今的知府、太守由梁世杰一人兼任。大名府驻军的两位兵马都监在战败后不知所踪,或许是害怕被朝廷追责,不敢归来,去向不明了。 再次来到大名府,高槛未免感触万千,物是人非的悲凉不经意间涌上心来。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在大名府留下的欢乐与遗憾一样的多。自己的初恋,第一个情人都在这里生活,而如今,梁小玉已经埋骨青山,李瓶儿也不知所踪。 梁世杰经过大名府城破一事,心境显得低沉。蓟州军驻扎在大名府西南十里处,他亲率大名府大小官员前去中军大帐拜遏高槛。 当初自己何曾将这个浪荡公子放在眼中,可如今他已经成了皇上面前炙手可热之人,是大宋之倚仗。而自己,若不是因为是蔡京的女婿,只怕早就被革职为民,甚至是下了大狱了。 高槛并没有怠慢他,而是将他请到了营寨中。 看到蓟州军军风整肃,骁骑军、步军、神羽军、器械军井然有序,显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甚至是久经战场的军队。对比大名府守军,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他顿时明白了,uu看书 .uukahu.om 当初大名府数万守军居然被梁山草寇攻破城池,而蓟州军则大破梁山,将其十万人马一举攻破,完全可以看出地方禁军与蓟州军的差距。 大名府是蓟州军行军的补给站,也是后勤保障基地。梁世杰早已经接到朝廷命令,在蓟州军征伐田虎之时,大名府必须提供粮草保障。 梁世杰再次见到高槛,微微意外。如今的高槛与自己记忆中的高槛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那个油滑、轻浮的花花太岁、浪荡公子了,俨然已经是能指挥千军万马的一方统帅。 两人寒暄了几句,梁世杰向高槛说明了大名府的保障工作,为了此次征伐三贼之乱,大名府可谓是准备了几个月,粮草筹备得十分充足。 次日,梁世杰又亲自前来送行,大军分两路开拔。看着蓟州军那振奋的士气、整齐的队形,梁世杰不由慨叹道:“高槛已经今非昔比,昔日花花太岁,今日国之栋梁……” 大军南下,第二路军直奔盖州而去。 盖州守将钮文忠,被田虎受枢密院使,麾下有方琼、安士荣、褚亨、于玉麟四员猛将,合称四威将。另有十六偏将,个个英勇善战。盖州在威胜州北,是为扼守威胜州北面之要地,田虎对盖州十分重视,不仅派遣了二十几员大将驻守,还派驻了近三万大军守城。 而第一路军则是直奔陵川,并在第二路军到达前两天便已经兵临城下。 第433章 兵临城下 钮文忠正在院中舞弄他的三尖两刃刀,一名军士急匆匆的奔来,尚在门口便喊道:“大人,急报!” 他停住身形,将手中之刀放进兵器架中,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军士说道:“根据斥候来报,宋朝官军又来侵犯我晋国,如今大军距离我盖州不足五十里。” 钮文忠闻言先是眉头一蹙,随即说道:“宋朝官军又不是第一次犯我国境,有何惧哉?传我帅令,召集所有将军中军议事。” 军士躬身应了一身,当即离去。 这钮文忠本是绿林出身,是一个打家劫舍的江湖草寇。他被田虎收到麾下后,尽心尽力辅佐田虎,为他出谋划策助其造反。 田虎在他的帮助下,攻城掠地,占据了五座军府,并在他的策划下,自封晋王,建立晋国。因此他深得田虎器重与信任,在田虎所建立的晋国中担任枢密使的职位。 钮文忠武艺高强,擅长使用一把三尖两刃刀。他同正偏将佐共二十一员大将,率领三万士兵,据守盖州。 田虎的成功,钮文忠有着很大作用,可以说,钮文忠是田虎的左膀右臂。 正因为如此,田虎才会将盖州放心交给他。 盖州守将二十余人在接到帅令后,很快于中军大帐集合,钮文忠前往大帐,对全体盖州守将说道:“各位将军,宋朝官军又来侵犯我境,如今已经逼近我盖州。据探马来报,此次宋朝官军共起兵八万,兵分两路,一路奔陵川而去,如今已经兵临城下;另一路距离我盖州不足五十里,明日便可到达。不知各位将军有何退敌之策?” 偏将方顺出队说道:“大帅,自我王建立晋国以来,宋朝官军多次前来侵犯,但无一例外被我晋国精兵击退。今他们再次兴兵前来,不过是不自量力,自取其辱罢了!” 偏将曹洪说道:“方将军所言极是!宋朝官军将弱兵残,不足为惧。他们兴兵来犯,无非是给我们送来粮草罢了!” 钮文忠见这些将军对宋朝的官军明显不屑,他肃声说道:“各位将军有所不知,这一次的官军与以往不同。以往不是京城调来的禁军,便是附近州府的地方军。他们的确缺少战斗力,屡次被我们打败。但这一次,来的是蓟州军,不知各位将军可曾听说过?” “蓟州军?” 一石激起千层浪,蓟州军自平定梁山后便威震天下,他们又如何不知? 方顺有些诧然说道:“便是攻破梁山的蓟州军吗?” 钮文忠说道:“莫非天下还有第二支蓟州军?” 众将军议论纷纷,沈安说道:“蓟州军距离我盖州近千里,宋朝居然会调他们前来?” “若真是蓟州军,恐怕不好对付了……”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盖州兵马又不是吃素的!” “民间传闻,多对蓟州军予以神化了。我盖州兵精将广,岂能怕他们?” “可不能小看了蓟州军,梁山人马十万,顷刻间被瓦解,而且梁山不少头领也已经降了蓟州军,如今的蓟州军更比以前声势浩大。” “我盖州城高墙厚,岂是盘踞水泊的草寇所能比拟的?蓟州军打打山贼可能在行,真要攻城掠地,我们未必怕他!” 二十几名将军有畏怯的,有蔑视的,有打气的,也有沉默不语的。 钮文忠看着这些将军们的各种反应,他肃声说道:“不管蓟州军如何,只要是来侵犯我晋国领土,我们便坚决不容许!晋王将盖州交给我们,那是我们的荣幸!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将来犯之敌歼于盖州境内,绝不让敌军越我盖州一步!” 褚亨上前两步说道:“大帅说的是!晋王对我等有知遇之恩,你我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如今强敌来犯,我们岂能畏惧?大帅,末将请命,愿领一支精兵前去拦截敌军,一探虚实!” 钮文忠说道:“好,彪威将褚江军忠勇可嘉!此时已经接近酉时,敌军距离我盖州尚有五十里之遥,今日无论如何也到不了我城池三十里之内。本帅拨给你两千轻骑兵,于今晚夜袭敌军驻地,此战不论胜败,都不可恋战!” 褚亨唱喏道:“末将领命!” 钮文忠又命令道:“熊威将于玉麟,命你领三千人马埋伏于红枣林,待褚将军后撤,敌军追赶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同样不可恋战,一次冲杀,不论胜败立即撤退!” 于玉麟也领命退下。uu看书 .uknsu.om 钮文忠再下命令:“盛将军,你领一千弓箭手埋伏于城墙上,待褚将军、于将军撤退时,射住前来追击的敌人,切记,只要将他们逼退城墙即可,不可出城迎战!” 偏将盛本领命。 钮文忠起身扫视所有将军,肃声道:“这一战关系重大,各位将军要振奋精神,奋勇杀敌!明日敌军必兵临城下,各位将军回营后,立即将敌军犯境的消息传达给都指挥使以上将佐清楚,做好迎敌准备。命守城将士多多准备滚石、檑木、火油等,做好固守城池的准备。” 二十几名将军齐齐应了一声喏,钮文忠宣布散帐,各将军分头前去准备。 却说蓟州军第二路军已经行军至盖州城外近五十里处,此时已近酉时,原本按照以前的行军计划,酉时四刻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但今天高槛下令,酉时正便停止行军,全军就地休整。 石秀提前派出探马前去打探地形,就在大军停止前进之时,探马回报。 高槛立即将探马召至中军大帐,命两名军士抬出一个大木盒来,木盒中盛满了黄沙。 这也是高槛的发明,取名叫行军沙盘,是根据他在战争电视中看到的沙盘制作而成。只是这沙盘没有固定的地形图,而是根据行军需要,由探马临时在沙盘上勾勒出所需要的地形图。 沙盘搬出,两名探马立即在沙盘中勾勒,不到盏茶功夫,一幅简单的地形图便有模有样的出现在沙盘中。 第434章 钩镰枪兵 高槛、朱武、鲁智深、花荣、卢俊义、关胜等人围在沙盘前,看着这张简易地形图,高槛指着通往城池的一片峡谷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探子答道:“回禀元帅,此处名红枣林,距离盖州城池约十里。虽名红枣林,但其实是一片峡谷。” 高槛轻轻点头,又指向红枣林北面的空旷之地,说道:“这里便是我们的驻扎之地吧?” 探马点头道:“正是!” 高槛略有所思的说道:“如此说来,红枣林峡谷是我军必经之路。石将军,你再派出人前去盖州城外盯住,若有异动,立即来报!” 石秀恭声答应,领着两名探马出大帐而去。 不到一个时辰,石秀前来禀报:“元帅,敌军果真有军队出城,前军约三千人马已经开进红枣林中,另有一队轻骑兵,约两千人马,直接穿过峡谷奔我军驻地而来。” 高槛说道:“红枣林峡谷距离我军驻地尚有三十里之遥,他们居然想长途奔袭?” 朱武点头道:“前军三千人进了红枣林,肯定是在峡谷中设伏。而两千轻骑兵只是前来袭扰诱敌,若我军追击,则正好中了他们的埋伏。元帅,这是典型的引蛇出洞打法。盖州守城主将钮文忠出身绿林,擅长设伏剪径行为,此等战法,是他的作风。” 高槛扫视一眼几位主要将领,说道:“我军千里行军前来,已成疲惫之师。今晚敌军定然前来袭扰,我军需做好防范。他们既然想引蛇出洞,我们就当一回出洞的毒蛇,狠狠叮他一口!” 朱武说道:“如今我们兵临城下,他们守城为第一要务。敌军前来,定然只是为了一探我们虚实,绝不会大举进攻。元帅,我军只需要拨出一部,急行军至红枣林北峡谷口设伏,定可阻击来犯之敌。” 高槛点头说道:“军师所言没错,小股敌人来袭,决不能因为他们而影响我大军休息。” 随即神情一肃,说道:“花荣将军、史进将军听令!” 花荣、史进应道:“末将在。” “命你们二人各领一千人马,于红枣林峡谷口北二十里处设伏,若有敌军来犯,先将他们放进来,不可应战。” “末将领命。” “徐宁将军、刘唐将军,你们二人引二千人马于我军驻地南五里处设伏,待敌军来袭,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务必一举将其击溃!” 徐宁、刘唐领命。 命令下完,高槛又说道:“徐宁将军,这次来犯者是轻骑兵,你的钩镰枪军可以一试身手了!” 徐宁说道:“区区两千骑兵,五百枪手足够!” 高槛也没有将两千人马放在眼里,如果攻城,可能两千人还有点用,但打野战,他完全有把握将他们杀得东西不辨、南北不分。 花荣看向花荣,说道:“花将军,待敌军后撤时,你军杀出,力求全歼来犯之敌。但若敌军溃退进了红枣林,不得追击。” 花荣再次唱喏领命。 明知道红枣林中会设伏,当然不会再闯进去白白送命。 花荣、史进、徐宁、刘唐前去提点人马,各自去指定地点设伏,只待敌军来犯。 盖州军引两千轻骑兵的,自然是彪威将褚亨。 自田虎起兵反叛,叛军屡战屡胜,至今附近州府无人敢再战。四威将战功赫赫,威震河北,如今蓟州军千里来犯,褚亨如何会将他们放在眼中。 他请命来战,钮文忠却只让其袭扰诱敌,心中本就有些不服。 红枣林虽是峡谷,却开阔平坦,并不如何险峻。只是枣林茂密,不适合大军作战,倒是个设伏的好所在。 两千轻骑兵披星戴月,一路疾驰穿过峡谷,往北而去。此处距离蓟州军营地尚有近三十里之遥。蓟州军毕竟有数万之众,他倒也不敢过于轻视,下令马摘銮铃,脚裹软布,放慢速度向前行进。 虽是月朗星稀,但四野一片模糊,目难及远。大军过去,惊起睡梦中的飞鸟,不知所措的盘旋空中,不停鼓噪。 眼见离蓟州军驻地已经不足十里,正行走间,忽然一阵喊叫之声响起,只见一彪人马举着火把自一侧杀奔而来,领军一员大将,手持一柄钩镰枪,身披金甲,催动胯下坐骑向自己迎面而来。 “贼将受死!” 马上将军便是徐宁。他与刘唐奉命引两千马步军埋伏于此,只等褚亨前来。 褚亨听到喊声,吃了一惊。抬眼看去,见徐宁只引了数百人马冲杀而来,心中一宽,喝道:“休要猖狂,看本将取你人头!” 正待打马迎上,身边一名副将拍马冲出,喝道:“杀鸡蔫用牛刀,待末将来建此头功!” 此人是盖州十六偏将之一,名石逊,善使一杆镔铁长枪,臂力了得。他见徐宁冲来,立功心切,不待褚亨下令便冲了上去。 徐宁喝道:“来得好!” 挺枪便刺。石逊见徐宁金枪来得迅疾,“嘿”然一声,双手举枪拨去,“当”的一声,两人错马而过。 徐宁勒马回头,uu看书 .uukashu 再次冲向石逊,石逊并不畏惧,也打马冲上,两人厮杀不到三合,石逊一声惨叫,被徐宁一枪挑于马下,滚了几滚,便一命呜呼。 褚亨见徐宁如此神勇,吃了一惊,挺枪向前喝道:“杀!” 身后几百轻骑兵立即向前冲去,徐宁纵马冲向褚亨,身后几百步军纷纷向两旁闪开。 褚亨见徐宁向自己追来,举枪迎战。又见对方居然以几百步军迎战自己两千骑兵,且尚未交战便两边逃散,不禁冷笑道:“都道蓟州军如何了得,竟是无兵可用?” 说话间,便与徐宁交手数合。 但他很快发现不对劲,耳畔不断传来战马嘶叫之声,伴随着人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不绝于耳。 他侧目一看,见自己的轻骑兵冲向对方,连对方的步军头发都摸不到便纷纷倒下,不禁骇然。 蓟州军的钩镰枪是特制的,长近两米,专门用来钩断敌军马蹄,落马的骑兵立即死于乱枪之下。 他与徐宁交手不到十合,便已感力怯,又见自己的两千骑兵居然无法战胜几百步军,不禁更是惊惧。 他大吼一声:“撤!” 随即虚晃一枪,败下阵来,打马飞驰向红枣林而去。 幸存一千多骑兵纷纷勒马回头,紧紧跟上,迅速撤退。 就在他们刚刚准备后撤之时,一声大喊,又一彪骑兵自一侧杀出,当先一员大将,举着朴刀飞马向盖州骑兵追去。 第435章 蓟州军果真厉害 盖州轻骑兵所用战马是南方之马,与蓟州军的战马相比,显得矮小瘦弱不少,且蓟州骁骑军经过千锤百炼,每人配备两件武器,一杆长枪,一柄弯刀,使用起来都是得心应手。 这一场厮杀毫无悬念,两千盖州轻骑兵本就因两名主将一人被挑,一人败阵而影响了士气,主将尚且仓惶逃逸,何况兵士?一路追杀,不断有人倒下,只是倒下的全是盖州轻骑兵。 褚亨败阵徐宁,无心恋战,一骑当先仓惶逃逸,眼见身后追兵逐渐被自己甩开,他悄然松了一口气。只要自己逃进峡谷,便有人接应,自己也就安全了。 熟料正在庆幸之时,耳边听得一声大喊,一人飞马向自己挡来。 仓惶看去,那人白马白袍,在月色下显得神骏无比。且那人身后紧紧跟着上千将士,已然断去了前往峡谷之路。 这人便是花荣,他奉命埋伏于此等候,见敌军果真败退而至,便杀将出来。 褚亨急忙勒马,往西落荒而逃,刚跑不到半里,一阵呐喊之声传来,前面月色之下,又一彪人马向自己杀来,当先一人手持长棒,冲着自己喊道:“贼将,还不下马受死!” 随即旋风般向自己冲来。 这一彪人马,正是史进所率,也是埋伏于此等候盖州败军。眼见褚亨一人惊慌逃来,史进便杀奔而至,一心擒下褚亨,立下大功。 褚亨再次一惊,但他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虽然是深夜,且月色朦胧,但此时逃命要紧,少不得只能犯险。他心中叫了一声:“苦也!” 随即提马往旁边一跃,竟向荆棘丛中跳去。 史进飞马到得面前,见眼前一片阴影,目难视物,不由懊恼的将枣木棍往地上一顿,骂道:“贼将跑得恁快,下次遇见爷爷,定一棍将你打杀!” 花荣也纵马追到,远远的见褚亨跳进荆棘丛中,微微一愣。到得史进面前,听他兀自叫骂,抬眼看去,见远处百步之外,朦胧有影子移动,他取下马鞍上的长弓,扣弦道:“休要叫他走了!” “嗖”的一声一箭射出,远远的传来一声痛叫,便没了声息。 史进赞道:“花将军好箭法!” 当即命几名军士前去寻找受伤敌将,直找出百步开外,只见草木倒伏,树叶上沾有鲜血尚有温热之感,但不见人影。 几人回来复命,说明情况,花荣道:“终还是让这贼将走了!” 此时,围剿已经接近尾声,两千盖州轻骑兵已经全数被杀,无一人跑掉。 两部会合,史进看向峡谷口方向说道:“花将军、徐将军,贼将既然在峡谷中设有伏兵,待你我杀进去,擒了贼将,便是大功一件。” 刘唐立即附和道:“史将军言之有理,贼军一触即溃,我正嫌杀得不过瘾。他们纵然是伏兵,在我蓟州军面前,也无异于土鸡瓦狗。” 徐宁说道:“元帅之令,岂能违背?” 花荣也说道:“蓟州军之所以能百战百胜,令行禁止便是关键!各位将军若是为了贪功而冒进,不论成败,都难逃军法制裁,岂能儿戏?” 史进、刘唐顿时哑口,刚才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去杀个痛快,却忘记了如今自己可不是山匪贼寇,而是堂堂蓟州军的将领了。 两人讪讪然一笑,刘唐说道:“便是见贼军如此不堪一击,才有此妄言。元帅军令,岂敢违背?” 花荣说道:“待明日阵前厮杀,自有各位将军立功机会。” 随即一摆手,说道:“撤!” 大军整队撤回,花荣、徐宁、刘唐、史进自去中军大帐向高槛回禀这一战的经过,得知来犯之敌已经被全歼,只走了敌军主将一人,高槛说道:“各位将军辛苦了,待此战结束后,再论功行赏。” 四人辞退而去,高槛自命石秀密布岗哨,密切关注盖州方向的动静,以防敌军再次前来袭扰。 却说褚亨冒险往荒野之地逃逸,本已经脱离险境,不料背后飞来一箭,正好钉在他的右背上,差点透胸而过。他几欲栽落马下,好在这战马与他相处多年,仿似知道自己主人受伤,驮着他拼命逃跑,翻越两处山岗便到得红枣林峡谷中。 峡谷中埋伏有三千军士,两千步军,一千弓箭手,他们见荒野中一骑闯入,不禁一愣。 几名将士便要前去查看究竟,负责此次伏击指挥的于玉麟立即制止,说道:“稍安勿躁!” 自己极目看去,却不见那一骑后面有任何追兵。他不禁诧然:莫非两千轻骑兵已经全军覆灭了? 进得峡谷,u看书 .uanshu 原本几欲昏迷的褚亨振奋精神,强行撑起身子,高声喊道:“于将军救我!” 于玉麟一听是褚亨的声音,大吃一惊,立即飞奔而出,领着十几名将士来到褚亨面前,定神一看,只见褚亨背后钉着一支羽箭,显然受伤不轻。 他立即命人将褚亨扶下,问道:“褚江军,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褚亨强打精神说道:“蓟州军果真厉害,他们……他们早有埋伏,石将军被敌将所杀,两千轻骑兵……恐怕也无一生还了……” 于玉麟惊骇万分,盖州轻骑兵可是盖州的精锐军队,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他诧然问道:“敌军有多少人马?” 褚亨说道:“约有四千。” 于玉麟看向峡谷口,忽然心生寒意。褚亨说道:“于将军,现在率部前去追击,定可为我报这一箭之仇!” 于玉麟摇头道:“不,看来蓟州军早有准备,此时夜深,我们孤军冒进,定会再中埋伏!” 随即回头对身边副将说道:“传我命令,全军撤退。” 褚亨说道:“于将军,敌军未敢追击进峡谷,定然也是有所畏惧,将军为何不出峡谷与之一战?” 于玉麟说道:“大帅有令,守城为第一要务。大帅已经飞马急报晋王,请求援军,我等只要坚守待援,定可退敌。” 随即摆手道:“撤!” 隐藏在枣树林中的伏兵纷纷现身,往盖州方向撤去。 第436章 谁去将他拿了 钮文忠听完战报,心中惊骇不已。 虽然此次袭扰,他并不报希望能获取多大胜利,但给蓟州军一点教训,他认为还是一定能做到的。可事实与自己想法相去实在太远,大战未开,便折损一员大将,四威将之一的彪威将也身负重伤,两千轻骑兵全部折损,这消息要是传扬开来,便会大大影响盖州守军的士气。 于是他严令保守秘密,只待明日大军兵临城下时,再与之一战。 一夜无话,次日,索超所率先锋军于午时后穿越红枣林,在盖州城外约五里处驻扎下来。 先头部队开始建造营寨,只待中军,翼军、后军到来。 钮文忠早早上了城墙,远远看去,见蓟州军行动迅速,一片一眼不见边的连营很快搭建起来。 前军距离城池仅仅五里,左右两翼各距两里与之相互呼应。中军一片连营,无边无际,一杆大纛竖立营中。后军驻扎在红枣林峡谷口,正好断绝了自峡谷口增援的可能性。 钮文忠与盖州所有守将都站在城墙上,看着这规模宏大的营寨,他不禁慨叹道:“各位将军,我们与宋军交战多年,各位几时见过这般声势?” 一名将军抱拳唱喏说道:“大帅,敌军营寨未稳,正是我军袭击之良机,末将愿率三千轻骑兵,前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说话的是猊威将方琼。此人在四威将中武艺最是高明,也是排在四威将之首,为人一向沉稳。昨夜袭扰伏击之战,他本就不是十分赞同,但见钮文忠已经做出决定,便也没有多言。 钮文忠看向他,摇头说道:“此去敌阵五里,你若冒然前去,定然讨不了好。且你看敌阵,他们虽然是初来乍到,但搭建营寨的专事搭建营寨,前军则布阵警戒,丝毫不显杂乱。蓟州军果真名不虚传,军中不仅猛将颇多,行军打仗也有能人呐。” 方琼自然知道昨夜惨败之事,褚亨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两千轻骑兵也全部阵亡,这样的惨败,是他闻所未闻。 钮文忠所言,有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嫌,但他仔细看去,钮文忠所言确实不假。加上昨夜的惨败,在盖州几万将士心中已经形成了不小的影响。钮文忠虽然严令保密,但越是保密,这消息越是传得邪乎。 毕竟两千轻骑兵不见了,一名偏将战死。而且四威将之一的褚亨也胜负重伤,差点丧命,这可不是小事。 方琼只得作罢,命令守城将士多多准备滚石、檑木等,做好坚守城池的准备。 盖州城已经四门紧闭,所有人都禁止出入。蓟州军已经兵临城下的消息,很快在城中传遍。百姓们倒也无所谓谁占据城池,只是战事一起,遭殃的还是百姓。 凡是家中庄丁都被守城将士抓了去,充当苦力搬运守城物品,一时之间全城人心惶惶。 蓟州军此次出征,共带了两百门火炮,其中第一路带走一百门,第二路也是一百门,炮弹准备得十分充足,而且后方也会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前线。 高槛下令,所有火炮都瞄准北城城墙上,其中十门火炮则是瞄准城门。 五十架投石机中装的是用沾满火油的麻布缠裹的石块,投射前,一人执火把点火,发射出去就是一个大火球。这种武器发射距离短,且安装麻烦,又十分笨重,但杀伤力可观。 两百辆武刚车,二十架冲车,两百架云梯,两百八牛弩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着一声令下了。 一日下来,双方居然和平相处。盖州守军并不出城,蓟州军也未去攻城,双方难得的十分和谐。 有了一次袭击失败,盖州守军再也不敢兴劫营之念。 然而,盖州守军不出城,但蓟州军却不闲着。到了深夜,几声炮响,惊天动地,随着东门、北门、西门三处城门传来呐喊之声。 守城将士纷纷惊醒,往城墙下看去,只见几千军士在摇旗呐喊,鼓声、号声一片。北门守将桑英,下令放箭,城下蓟州军纷纷后退,但就在他们稍有松懈之时,鼓声、号声、呐喊声又起,他们只得又起来放箭。 一拨两千人在城下呐喊,一个时辰后换一拨人,如此反复,竟折腾了一夜。 早有守城校尉前去帅府禀告钮文忠,说敌军夜晚攻城。钮文忠命所有战将全部上城墙督战,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城迎战。 三处城门都是一样闹了一夜,却并未真的攻城,守城将士们疲惫不堪,到得黎明时分,纷纷倚靠城墙昏昏欲睡。 然而,蓟州军依然没有消停,三声炮响,只见一彪人马杀奔北门而来,在城墙下列好战阵,一名战将催马来到城门下,举刀冲城墙上喊道:“贼兵们听着,u看书ww.uuanshu.cm 我蓟州军天兵在此,识相的赶紧开城门投降!如若不然,待我天兵破城之时,定杀个鸡犬不留!” 原本疲惫不堪的守城将士只得强打精神,纷纷往城墙下看去。只见一名将军手举大刀,正在叫骂。众人见此人身材短小,往下看去,犹如见到一只大马猴趴在马背上,不禁哄堂大笑。 北城守将桑英,是四威将中熊威将于玉麟的手下偏将之一,四威将每人四员偏将,前夜被徐宁所挑的石逊便也是他的手下之一。 于玉麟负责防守北门,听到校尉的禀告,知道大军已经逼近北城,于是亲率两位偏将郝仁、曹洪火速前去北城门城楼上。 城墙下叫阵的是史可郎,他仰头骂了一阵,见始终没有认出来迎战,自己反倒口干舌燥,正在无趣,忽然听得城墙上有人喝道:“如此一个矬子也敢辱骂我等,谁去将他拿了?” 说话的是于玉麟。 前天晚上设伏,自己连蓟州军的影子都没见到就撤了,这件事如今成了盖州守军中的笑话。他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气,此时见史可郎在大声辱骂,如何还忍得住这口气? 他话声刚落音,桑英说道:“末将前去拿他!” 桑英被骚扰了一夜,早就一肚子的火,一大早又被史可郎骂完了祖宗十八代,早就忍不住了。若不是早有将令,不可轻易出战,他早就出城迎战去了。 史可郎拨马后退十几丈,果然听到城楼上传来一阵鼓声,城门打开,一彪人马杀将出来。 第437章 0炮齐发 高槛一大早就下令,命先锋花荣点五千人马前去北城门叫阵。 昨夜虽然闹得欢,但蓟州军并不疲惫。他们采取轮班制,每一队只闹一个时辰便回去休息。所以帅令下达,前军顿时振奋。 花荣点了徐宁、杨雄、史可郎、孙新四员大将,引两千骁骑军,两千步军,一千神羽军出了营寨来打第一阵。 到得城墙下,史可郎请命前去叫阵,花荣同意后,史可郎便前往城墙下叫骂。不料骂了近半个时辰,太阳已经跃起,盖州守军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史可郎正在口干舌燥、心烦意乱之时,城门中杀出一队人马。 阵前三员敌将,都是高大威猛,当中一人手持长槊,另一人则是一根狼牙棒,还一人是一柄卷口大刀。 这三人便是桑英、郝仁、曹洪。 史可郎看向他们,挺刀向前再次喝道:“奉诏讨贼大军阵前先锋副将史可郎在此,贼将谁来受死?” 盖州将士本就看到史可郎十分别扭,如此五短身材居然是蓟州军大将?待他自报名号,更是引得哄堂大笑。 桑英舞动长槊,打马上前,喝道:“什么蓟州军神勇无敌,竟然连屎壳郎都能当大将,莫非宋朝果真无人了?” 史可郎见有人出阵,他反而不急了。横刀于胸前,问道:“贼将通名!” 桑英喝道:“熊威将帐下偏将桑英是也!” 随即催马向史可郎冲去。 史可郎见他挺槊刺来,手中大刀挥舞,将刺来的一槊崩开,两人错马回头,立即战在一处。 两边战鼓擂得山响,将士们纷纷呐喊为自己的将军助威。 桑英的确没有将史可郎放在眼里,但三合过去,他立即收起轻敌之心,打起精神,与史可郎厮杀起来。 转眼十合过去,桑英感到力怯,这才知道,史可郎其貌不扬,但武艺确实了得。而自己阵中战鼓隆隆,三千将士在为自己助威,纵然想要退下,这面子又放不下。 这是两军正式对阵的第一战,自己若是败阵,则会严重挫折士气,所以他只有咬牙苦战。 阵前掠阵的郝仁、曹洪已经看出桑英落了下风,两人不禁暗暗吃惊。史可郎的武艺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曹洪说道:“不好,赶紧唤桑将军回来!” 正待下令鸣金,史可郎一声大喝,大刀拦腰斩去,桑英招架不及,被他一刀斩做两段,尸身上半身“咕咚”栽落马下,下半身被惊马带去几丈外才落下马来! 鼓声止歇,盖州军顿时一片沉寂,个个瞪大了眼,仿似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几名盖州军士拼死上前将两截尸体抢回,而蓟州军中则传来雷动的欢呼声。 史可郎举刀在阵前来回兜了两圈,再次看向敌阵,喝道:“还有谁人敢战!” 史可郎的神勇,极大的震撼了盖州将士,就连城门楼子上观战的于玉麟也大吃一惊。 桑英阵前被斩的消息很快传到帅府,钮文忠亲自赶往北城门。四威将中的方琼、安士荣及苏吉、张翔、方顺、沈安、卢元、秦升等六员偏将也一并奉令前来。 安士荣在城墙上一看,见史可郎举着大刀在叫骂,请命道:“大帅,末将前去会会他。” 于玉麟说道:“不要小看了这矬子,武艺当真了得!” 安士荣看了一眼于玉麟,眼神中明显有蔑视之意。于玉麟设伏,不战而退,在军中引得不少将士白眼,安士荣见他属下两名偏将接连被杀,蔑视之心更加明显。 不待钮文忠下令,方顺手中大刀在地上一顿,说道:“杀鸡蔫用牛刀?末将请命前去一战,定斩下此宋将人头,振我军威!” 钮文忠说道:“好,就请方将军出阵一战!” 方顺应了一声,提刀下了城楼,上马出了城门来到阵前,说道:“郝将军、曹将军,待本将前去取了敌将人头,给桑将军报仇!” 随即催马上前,向史可郎冲去。 史可郎见又有人出阵,喝道:“来将通名!” 双方通报姓名,方顺一听史可郎名字,仰头笑道:“好一只屎壳郎!” 举刀便向史可郎砍去。 这方顺在十六偏将中,武功属上流,且桑英被折腾了一晚上,精神大打折扣。史可郎与之交手,立即感觉到他与桑英不在一个档次。当即振奋精神,舞刀迎战。 两骑战马八只碗口粗的铁蹄不停翻飞,激起漫天黄土,两柄大刀“当当”缠斗一起。双方的战鼓再次擂响,惊天动地。 转眼接近十合,方顺已经力怯,这才明白桑英被斩并非大意,心中惧意上涌,虚晃一刀便想勒马退回本阵,但史可郎岂能容他后退? 一声大喝伴随着一阵“咴聿聿”马嘶声,史可郎纵马追上,举刀猛然劈下。 方顺回身不及,一颗大好人头滚落尘埃。失去的头颅的腔体自脖子上似喷泉一般喷涌出数尺高的鲜血,晃了几晃才栽落地上。u看书uukansu.m “好!” 蓟州军中一声震天欢呼,随即传来一阵金锣声。 史可郎阵前连斩两将,蓟州军士气大振,花荣唯恐史可郎有失,立即鸣金将他召回。 盖州守军连败两阵,顿时慌了阵脚,安士荣再次请命出战,钮文忠不准,下令鸣金收兵。 城门紧闭,盖州军拒不出战。 此时,抛石机、武刚车、冲车、云梯均已经运到阵前,左右两翼各一万人马也部署到位,左军主将杨志,张清、右军主将鲁智深、武松,各引一万逼近城下。 中军主将卢俊义、关胜率一万人马也逼近城下。 高槛、朱武亲临中军阵中督战,一场攻城战马上就要打响。 高槛之所以集中兵力攻打北门,是因为他有把握凭着自己的攻城器械,足以攻破城池。 前军往两翼分开,两百八牛弩也已经准备停当,火炮阵布置在峡谷口的两侧高地上,火炮手由凌振亲自指挥。 鼓号之声响彻云霄,从城墙上看去,只见密密麻麻几座军阵,刀枪如林,战甲生辉,旌旗飘舞,大纛飞扬。 这种阵势,盖州守军的确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刚才连败两阵,阵前被连斩两名偏将,已经严重影响士气。 高槛站在中军指挥车上,高声喊道:“攻城!” 旗令官立即发出旗令,几乎在旗令发出不到三分钟,上百声巨响同时响起,随即只见百发炮弹呼啸而至,飞向城墙、城门! 第438章 盖州大捷 每架抛石机由上百人拉动绞盘,巨大的火球呼啸上了城墙,与那自十里之外的炮弹同时在城楼上炸响,城楼上顿时一片火海。 火炮在城墙上、城楼上、城门上炸响,惊天动地。盖州守军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声势,随着凌振的号令,一百门火炮轮番发射,城门已经被炸得燃起了大火。 但城门的确十分厚重,几发火炮虽然在城门前炸响,但并未将它炸开。 高槛再次下令,两百架八牛弩同时发射。发出的弩枪纷纷钉入城墙,几轮发射下来,城墙上已经密密麻麻钉满了弩枪。 花荣一声令下,百名军士推着冲车,数千将士呐喊者向城墙冲去。 城楼上的守城将士被火炮、抛石机炸得、砸得七荤八素,不少人已经被活活炸死或砸死,或被烧死。整个城楼上一片混乱,蓟州军已经开始攻城,他们只得冒死纷纷扑向城墙垛子处,准备滚石檑木、烧开的滚油。 两千弓箭手纷纷射箭,冲在前面的蓟州军是盾刀手,一手持盾一手握着短刀,掩护着抬着云梯的军士奋力向城墙下冲去。虽然有坚盾的保护,但还是不少人倒在了羽箭之下。 城墙高三丈,攻城本就是十分艰难,盖州守军更是知道,若是城破,自己便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个个拼尽全力。 钮文忠手持三尖两刃刀亲自督战,不停的喊着:“守住!坚持守住!” 蓟州军的先锋部队很快到了城墙下,他一声令下,滚石、檑木立即轰隆而下。刚刚架好的云梯被守城将士奋力推开,城墙下很快就堆积了不少尸体。 冲车在盾刀兵的掩护下,很快到了城门口,上百名军士推动足足二人合抱的木椿,喊着整齐的号子,一下一下有力的撞击着城门。 五千神羽军在步军的掩护下,逼近城墙,花荣一声令下,几千支羽箭如飞蝗般向城楼上飞去。蓟州军的神羽军是花荣特别训练出来的,神羽军的长弓比一般的弓要硬,射程远,且爆发力强。这几千支羽箭铺天盖地而来,顿时不少守军中箭。 钮文忠命令在城楼下的待命的军士迅速补上,拼死抵抗。 城门后,上百名军士死死顶住城门,一旦城门被破,蓟州军便可长驱直入,到时城池失守也就成了定局。 钮文忠及其部下没有想到蓟州军的攻势如此猛烈,且他们的攻城器械如此之多,尤其是那火炮,不停的轰炸着城楼上,城楼已经一片火海,不少将士被炸飞。他们准备的滚油反而被炸得燃起大火,火油沾身,难以扑灭,不少将士就此被活活烧死。 神羽军、抛石机的攻击距离虽然不远,但威力惊人,城墙上很多地方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 蓟州军将士奋勇当先,或用云梯,或攀着钉在墙上的弩枪,奋力向上爬去。 钉在墙上的弩枪对滚石、檑木起到了一定的防护作用,经过近一个时辰的鏖战,终于有将士爬上了城墙。 高槛立即下令停止火炮、抛石机的射击。 城墙上一旦杀开一个缺口,很快就有后续部队冲了上去。首先上了城墙的是鲁智深、武松、燕青等人,他们很快稳定住一块地方,为后面的将士上城墙提供了保障。 随着越来越多的将士爬了上来,盖州守军开始军心动荡起来。而且鲁智深、武松、燕青等人都有着万夫不当之勇,偏将沈安被武松三合不到便砍翻在地。貔威将安士荣上去拦住鲁智深厮杀,不到五合,便被鲁智深一禅杖拍得飞下城墙,摔得粉身碎骨。 而此时,城门也已经被撞开,卢俊义、关胜、杨志、花荣率着五千骁骑军呼啸冲进城中,两万步军紧随其后,杀进城中。 钮文忠见城池已破,慌忙下了城墙,跨上战马,指挥人马前去拦截冲进城来的蓟州军。 于玉麟则慌忙上马逃走,被花荣一箭射中后心,栽下马来毙命。 钮文忠见大势已去,自己手下的主将、偏将已经死伤大半,再也无心恋战,拍马便跑。 关胜见状,提刀拍马追去,追过一条街,钮文忠惊觉脑后生风,赶紧低头,挥刀挡住。 两人在街上厮杀起来,城中的百姓已经乱了套,哭爹喊妈四散逃走,见盖州守城大将与宋将厮杀,也无心观看。 钮文忠虽然刀法娴熟,但他如何能是关胜对手?且此时斗志已失,不到十合,便被关胜一刀斩落人头! 关胜提了他的人头,回马向正在拦截蓟州军的盖州守军喝道:“你们的主将已死,若想活命,弃械投降!” 猊威将方琼拼死杀出一条路,落荒而逃,往西门而去。 而其他守军见关胜神威凛凛,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u看书 uukanshu 正是自己的主帅钮文忠的人头,心中顿时怯了,哪里还有心恋战,纷纷丢下兵器,抱头蹲下。 蓟州军进城后,立即封锁四门,分成几路将被俘虏的守军全部驱赶至盖州军营,集合于校场之中。 这一战,历时不到四个时辰,整座盖州平定。 早有校尉飞马前去向高槛禀报:盖州大捷。 高槛命大军全部进城,并命随军书记出榜安民。告盖州百姓:盖州本是大宋国土,被盗贼窃据,今我天朝王师,奉天运诛杀贼寇,平定河山。城中百姓不必惊慌,王师对百姓秋毫不犯,若有违军令者,斩首示众! 这一战,蓟州军死伤两千余,盖州守军三万,死伤近一万,俘虏两万。主将钮文忠,四威将之安士荣、于玉麟被杀,褚亨被擒,方琼逃走。十六偏将被斩杀十一人,擒获五人,分别是盛本、郭信、秦升、莫真、张翔。 高槛命全军在城中休整一日,并清点粮草辎重,准备下一场战斗。 准备好这一切,戴宗来报:第一路军已经连克陵川、高平。临川守将全部被斩,高平守将张礼临阵倒戈,打开城门放蓟州军进城,并杀了守将赵能。如今第一路大军已经杀奔晋宁而去。 高槛立即命随军书记写好捷报,八百里加急奏报朝廷,请朝廷委派官员、守军前来接管城池。 休整一日后,高槛命史可郎、燕顺留守盖州,并留下两千人马看守俘虏,等候朝廷派军队前来接管。 第439章 壶关首战 田虎很快收到快马奏报:盖州失守,枢密院使钮文忠被斩杀。 他震惊之余,立即想到,盖州失守,蓟州军肯定会前去取壶关。壶关是田虎政权的防守重点,壶关一旦被破,则大军可长驱直入,再无险可守了。 钮文忠及二十几员大将都没有守住盖州,一日不到便被破城,让他惊骇万分。他知道,壶关若要失守,自己辛苦建立的政权可就到头了。 他当即传来自己麾下大将山士奇,授他兵马都监之职,自昭德挑选一万精兵火速前往壶关。并提点陆辉、史定、吴成、仲良、云宗武、伍肃、竺敬等七名猛将与其一起前去壶关防守。 山士奇原是沁州富户子弟,膂力过人,喜好使棒;因杀人惧罪投在田虎部下。惯使一条四十斤重浑铁棍,武艺精熟,是田虎麾下几员猛将之一。 山士奇引兵进驻壶关,日夜操练人马,等候宋军的到来。 自盖州逃出的方琼也来到了壶关,向山士奇详细说起盖州之战的经过,言辞之中,充满了对蓟州军的畏惧。 山士奇听得有些不耐烦,说道:“方将军,你将宋军说得如此厉害,莫非是想开脱自己战败之过?莫说宋军不可能如你所言如此善战,就算是,以我壶关天险岂能惧怕?” 方琼知道山士奇的厉害,他在晋军中算是一流战将,且深得田虎倚重,如今自己的靠山钮文忠已经战死,自己寄人篱下,自然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话。 “大人所言极是,壶关天险,定可拒敌!大人只要据关坚守,谅宋军也莫可奈何。” 山士奇不屑说道:“本将军自有计较,宋军不来则罢,真要敢来,我定要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如今你既然已经到了壶关,自然须得听我调遣,助本将击退宋军。” 方琼只得住口,自己越说宋军厉害,越是激起山士奇的傲气,到时他若果真轻敌,则犯了兵家大忌了。 盖州一战,他虽侥幸逃脱,但在他心中已经留下阴影。他追随钮文忠四处征战,还是第一次碰到战斗力如此强悍的军队。 这一日,山士奇正在关隘上查看地形,探子来报:“宋军已经到了关南五里外驻扎。” 山士奇并不觉得惊慌,沉声自语道:“终于来了!” 随即传令,让史定、竺敬、仲良、方琼四人随自己出关迎敌。 方琼见山士奇果真要出关迎战,劝道:“大人,宋军势盛,不宜出关迎战,以末将之见,大人只要据关死守,宋军定无法前进半步。待坚守一月,宋军粮草耗尽,自会退兵。” 山士奇说道:“区区宋军,竟让方将军如此惧怕?本将军倒要见识见识,这被方将军吹得神乎其神的蓟州军究竟如何厉害?” 当即点了五千人马,与四人披挂整齐,出关往前,见远处果真连营数里,气势非凡。 他领军往前两里列阵,只听得一声炮响,自宋军营寨中出来一彪人马,约有三千之众,领先一位将军手提大刀,长须飘胸,神威凛凛。在其身后,一排立着几员大将。 蓟州军行军到壶关,立即安营扎寨,营寨刚刚扎好,便有探子来报,说关内出来一队人马,足有五千之众,直奔营寨而来。 高槛当即下令,命关胜、杨志、杨雄、孙新、吕方引兵三千出寨应敌。 两阵相距三百步列阵相望,各自阵中鼓号齐鸣,七彩旌旗摇曳,将士们呐喊助威。 山士奇抬眼看去,只见宋军阵中一面大纛,上书“豹威将军关”几个大字,两侧数面旌旗,各自写着将军旗号,显得气势非凡。 山士奇看了片刻,问道:“哪位将军愿打第一阵,建立首功?” 竺敬往前两步,一摆手中长枪,说道:“末将愿往!” 随即派往往阵前空地,来到宋军阵前百步处喝道:“晋军壶关守将竺敬在此,宋将谁来受死!” 吕方催马出阵,舞动手中方天画戟,向竺敬冲去,喝道:“小温侯吕方前来取尔人头!” 吕方善使方天画戟,事事模仿三国猛将吕布,有小温侯之称。其武艺倒也了得,因在大名府与关胜军一战后,对关胜甚为敬佩。自己只是模仿三国吕布,而关胜则是武圣关羽的后人。 降了蓟州军后,一直没有机会立功,此次随军出战,己方阵中猛将如云,不少战将已经斩将立功,而自己依然寸功未建,此时见敌军出关来战,哪里还肯放过此次机会? 吕方坐立马上,果真神武。手中方天画戟往前一指,便向竺敬冲去。 竺敬拍马举枪迎上,两人阵前厮杀起来。 两军阵中战鼓擂响,uu看书uanshu旌旗摇曳,为自己的将军呐喊助威。 吕方若在梁山,属于地煞星中武艺一流的武将。他与郭盛是宋江的随身侍卫,武艺自然不俗。 两人当时好一阵厮杀,只见阵中黄土飞扬,长枪画戟相击发出震耳之声。 转眼近二十合过去,两人依然难分胜败。山士奇心中暗暗骇异,这竺敬在壶关守将中,武艺足以排在前三,除了自己与陆辉,便是他了。 山士奇恐竺敬有失,侧目看向仲良,说道:“宋军果真有猛将,谁去助竺敬?” 仲良摘下长枪,拍马出阵,挺枪便向吕方刺去。 二十合下来,吕方本已经力怯,却见敌军阵中又杀出一员大将出来,不由暗自叫苦,正待败回本阵,身后有人喊道:“吕将军休慌,我来助你!” 却是杨雄见敌阵准备以二打一,便驱马出阵,冲到阵前,大刀劈向竺敬,换下吕方。而仲良长枪正好刺来,吕方画戟迎上,四人两对,分别厮杀起来。 原来一直在观战的杨雄已经看出吕方力怯,知道再战下去,吕方必败。他出阵替下吕方,与竺敬厮杀起来。 关胜、杨志、孙新三人见阵前四人厮杀得难解难分,杨志说道:“看来这田虎帐下也未必全是酒囊饭袋,壶关守将,果真与盖州守将不同。” 吕方换了对手,压力顿时去了,仲良虽然武艺不俗,却不如竺敬。吕方振奋精神,与之厮杀,转眼又是二十合过去。 第440章 连败3阵 杨雄与竺敬厮杀近二十合,已经占得上风,一柄大刀逼得竺敬有些慌乱,蓦然听得杨雄一声大吼,大刀斜劈而下,竺敬闪避不及,翻身滚下马来,堪堪躲过这要命的一刀。 杨雄一刀走空,大刀一举,往狼狈滚下马背的竺敬脖子上砍去。 竺敬惊得亡魂出窍,也顾不得难看不难看,就地一滚,躲过这一刀。阵中史定赶紧飞马出阵,向杨雄冲去,一刀架住杨雄再次劈向竺敬的一刀,竺敬赶紧爬起,狼狈跑回本阵,几名军士上前将他坐骑牵回。 竺敬败阵,史定替下了他,与杨雄厮杀。 而与吕方厮杀的仲良见竺敬落马,心中慌乱,被吕方找准机会,画戟刺中左臂,赶紧拨马败下阵去。吕方策马去追,敌阵射出一轮羽箭,迫使他不得不止步。 杨雄与史定厮杀,吕方正要返回前去相助,杨雄喊道:“吕将军且回阵!” 吕方看了一眼,见敌将已经刀法艰涩,知道他定非杨雄对手,于是拍马回阵。 果然,不到二十合,史定败下阵去,狼狈回阵。 山士奇见己方连败三阵,虽然没有伤亡,但士气受挫。 他心中惊骇之余又有些恼怒,于是喝道:“待本将军前去一战!” 举着手中混铁棍,向杨雄冲去。 杨志拍马出阵,喊道:“杨雄将军且去歇息片刻,这一阵交给我!” 杨雄连战两阵,感觉有些疲倦,便回马退回,说道:“指挥使小心了!” 杨志挺枪便向山士奇迎去,山士奇喝道:“来将何人?” 杨志通了姓名,听得对方便是田虎帐下赫赫有名的山士奇,不禁多看了一眼。见他身形高大,手臂粗壮,手中混铁棍怕有几十斤,与之交手一合,便发觉他果真是膂力过人。 壶关守军见自己主将上阵,鼓声擂得山响,数千将士纷纷呐喊助威。 两人两骑来往厮杀,战马嘶鸣,兵器交击“当当”有声,伴随着两人的呼喝声不时爆响。 一通鼓毕,两人交手近三十合不分胜败,第二通鼓起,两人再次拍马厮杀。 关胜不由点头道:“想不到贼将竟也有如此勇猛人物!” 又是二十合过去,山士奇终于力怯,杨志枪法出神入化,自己已经招架困难。 此时不是争面子的时候,他虚晃一棍,勒马往本阵撤回。 关胜见山士奇败阵,敌军军心不稳,立即下令全军出击! 一千骁骑军,两千步军当即喊声山动,向壶关守军冲去。 山士奇败回本阵,见宋军发起冲击,他当即喊道:“迎战!” 己方人马五千,对方人马三千,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优势,而且这些兵都是自己挑选来的精兵,他不相信以五千之众居然会挡不住宋军三千人马。 双方将士很快绞杀一起,关胜、杨雄、杨志、吕方、孙新身先士卒,领着骁骑军冲向敌阵。 这一交战,山士奇才发现蓟州军的战力非同一般。 首先蓟州军的骁骑军,他们的战马完全不是宋马,全是异域马,比宋马高出一头。马上骑兵占据了坐骑优势,且他们的作战能力完全非自己的轻骑兵所能比拟,一轮冲杀,己方便有数百人死在对方的冲击之下。 几千人绞杀在一起,只听得喊杀声震天,直杀得天昏地暗。 关胜、杨志等人刀枪所致,惨叫连连。 山士奇正在奋勇厮杀,只见关胜如入无人之境,直向自己冲来。 仲良前去拦截,不到十合便被他一刀砍下头来。 他远远看去,吃了一惊,先前杨志便让他有些心怯,如今看来,这神似关羽的宋将更加神勇,若是让他杀近身来,只怕自己也难逃一死。 他当即奋力杀出重围,往壶关方向撤退,几位壶关守将见仲良被斩,且宋军勇猛如虎狼,主将山士奇分明也已经畏惧后撤,便也纷纷往回撤退。 兵败如山倒,主将尚已经撤离,何况已经败阵的军士? 数千军士顿时失去斗志,纷纷返身往壶关跑去。 山士奇等人率先撤回关内,后面将士乱哄哄的一拥而上,吊桥之上顿时拥挤不堪,不少人被生生挤下吊桥,摔死在壕沟之中。 关胜、杨志率军追击,一路砍瓜切菜一般,不少壶关将士死在骁骑军的铁蹄之下。 山士奇等人上了关上城墙,见宋军追近关隘,赶紧下令关门。 几十名军士奋力转动绞盘,吊桥缓缓升起,后面尚有数百军士不及进关,生生阻在了关外。 眼见宋军迫近,山士奇一声令下:“放箭!” 城墙上数百弓箭手立即弯弓搭箭,向城下射去。 这一轮乱箭,不管是宋军还是晋军,都在射杀范围之内。 不少晋军中箭倒地,宋军也有几十人中箭。关胜见状,赶紧下令撤退。 城墙上督战的陆辉见宋军撤退,说道:“将军,打开城门,放将士们进来吧。” 山士奇看向城下,见尚有数百人在,uu看书 .uukanhu.om纷纷冲着城上喊道:“开门……开门……” “放我们进去……” 山士奇惊魂甫定,看向远方,见宋军果真已经撤远,才无力的摆摆手,说道:“开门。” 几百将士进了关,城门紧闭。军曹清点人马,五千人马折损过半,仲良被斩。而看撤去的宋军,三千人马折损极少,只怕不到三百之数。 山士奇及壶关守将不禁心中惊骇,他们自追随田虎起兵,与宋军交战不下百十此,从未见过宋军有如此战力。 此时,他开始相信方琼的话了,也相信盖州一日城破,绝非偶然,他不禁暗自担忧起来。 陆辉见山士奇蹙眉,躬身说道:“大人,若想破宋军,须得抱犊山唐斌相助,方可有胜算。” 山士奇眼前一亮,说道:“嗨呀,我怎么把抱犊山给忘了?你速修书一封,差精干之人速去抱犊山,约唐斌来关内共商破敌之策。” 陆辉应了一声,自去找人前往抱犊山。 抱犊山上三位当家,大当家唐斌、二当家文仲容、三当家崔埜,占据抱犊山,啸聚人马数千。唐斌号拔山力士,文仲容号撼山力士,崔埜号移山力士。田虎起兵反宋,占据了这盖州之地,迫使三人降了田虎,但容许依然驻扎在抱犊山。 山士奇听到陆辉的建议,认为此计甚佳,只要唐斌与自己里外夹击,破宋军便大有希望,所以他命陆辉立即遣人前往抱犊山传他将令,将唐斌召回关内共商破敌之计。 第441章 旧识 山士奇出关一战,损兵折将,逃回关内便严令闭关死守,没有他的将令,任谁也不许出关迎战。 壶关不比盖州,雄关当前,两边山势险峻,大军无法展开,强行攻城便会成为填鸭战术,犯了兵家大忌。 高槛虽然不懂什么兵法,但朱武懂,军中不少将军也懂,像这样低级的兵家大忌,当然不会轻易去犯。 接连三天,蓟州军轮番前去关前挑战,但山士奇据关死守,闭门拒战。 高槛正要下令炮轰壶关,石秀前来禀报:“禀告元帅,在壶关东北十几里处,有一座抱犊山,山上有匪众数千,为首者叫唐斌,号拔山力士。此山寨人马,已经降于田虎,与壶关互成犄角。” 高槛让人取出沙盘,让两名探子在沙盘上勾勒地图。 查看过地图之后,朱武说道:“若是如此,我军攻打壶关,抱犊山匪众定然前来袭扰。如此一来,我军难免腹背受敌。” 高槛说道:“依军师之见,该当如何?” 朱武说道:“属下以为,我军可分兵一部,前往抱犊山佯攻,牵制住抱犊山匪众,余部全力破关。这样一来,他们便无法做到互相呼应。” 高槛说道:“这是围点打援的战法,军师高见。” 朱武一愣,反问道:“围点打援?” 随即恍然大悟一般,点头说道:“元帅所言极是,正是围点打援!” 这本也是高槛自那些抗战神剧中学来的一个名词,没想到让朱武盛赞一番。 一直在一旁静心听着的关胜突然问道:“刚才石将军说那抱犊山上的大当家叫什么?” 石秀说道:“那人叫拔山力士唐斌,擅使一柄百十斤的开山大斧,有万夫莫当之勇。” 关胜沉思片刻,说道:“元帅,末将愿领三百人马,前往抱犊山,与匪众一战。” 高槛说道:“关将军,抱犊山可是有匪众数千,匪首唐斌又勇猛过人,你带三百人马前去,恐怕难以抵挡。” 关胜说道:“元帅,末将有一位好友,本在浦东与我是同僚,后因个人恩怨杀了知府而逃亡江湖,不知所踪。刚听石将军描述,抱犊山头领唐斌很可能便是我那位好友。若是如此,我定能说服他归顺我军!” 高槛闻言一喜,他原本以为关胜自持武艺高强,没将山贼放在眼里,却原来那唐斌可能是他朋友。但他觉得这样前去,过于冒险,毕竟山上有几千人马,三百人前去,若此唐斌非关胜所认识的唐斌,或许就算是,但他铁了心要追随田虎,岂不危险? 想到这里,他说道:“关将军,若此唐斌非浦东唐斌,区区三百人前去,岂不危险?” 关胜傲然道:“元帅放心,纵然如此,区区几千人马,我也能来去自如!” 高槛闻言,想起一句话来: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 当初刘备麾下的五虎上将,哪个不是有这种本事?如今我高槛手下的五虎上将,自然不能弱于他们,何况关胜本就是当初的五虎上将后人。 于是他点头道:“那就辛苦关将军,但关将军一定要小心!” 关胜道:“我定不辱使命!” 随即,关胜离去,点了三百骁骑军,并带上石秀连夜前往抱犊山而去。 却说山士奇派遣壶关守将吴成前往抱犊山,传令唐斌立即前往壶关议事。唐斌早知道宋军兵临壶关的消息,他推脱道:“吴将军先回关内回禀山大人,我明日一早定会赶到。” 吴成知道唐斌虽然降了田虎,但其实并不如何受管制,要不也不会依然留守山寨了。他见唐斌答应前去,而且此时天色也的确晚了,便也只能同意。但他并不敢耽搁,立即返回关内复命。 唐斌当然知道山士奇叫他前去的用意,他投降田虎,是被田虎所迫,却非真心实意。如今宋军一日破盖州,数日兵临壶关,山士奇叫自己前去,当然是想利用抱犊山数千人马为他去厮杀。 不去是不行的,但他不想这么干脆的去。而且他听说此次前来的是蓟州军,更加不愿意前去了。蓟州军的种种传闻,他是听说过的,自己山寨这些乌合之众前去,岂不是蚍蜉撼树,自取灭亡? 送走了吴成,正在聚义厅中与另两位头领文仲容、崔埜一起喝酒,喽啰又来报:“当家的,不好了,山下来了一彪人马,打着蓟州兵马司的旗号,冲山寨来了!” 唐斌等人一惊,丢下手中酒碗,霍然站起。唐斌说道:“好啊,我不想惹他们,他们却找上门来了,看来这一仗还非打不可了!” 命喽啰抬来开山斧,与文仲容、崔埜披挂整齐,点了几百喽啰,放了一声炮,呼啸下山而去。 刚下的山岗,果然见得前面几十名喽啰举着火把,对面十几丈外一彪人马,正与之对峙。当前一位将军端坐健马之上,手提一柄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 此时已经是亥时初刻,虽然明月当头,但树影婆娑,看不清那将军模样。在其身后一面大旗,黑底白字,在月色下朦胧可见上面的一个大大的“关”字。 路上,u看书.uukanshu报信的喽啰说了,宋军就来了三百人,自称是蓟州军,为首的将军姓关,说是与大当家应该是旧识。 唐斌一路在嘀咕,姓关的好友,他不是应该在浦东吗,怎么跑去蓟州了? 待看到马上之人,虽然看不清楚,但依然觉得这人便是自己在浦东的好友关胜。 数百人来到阵前,与关胜人马对峙,崔埜催马上前几步,举刀喝道:“来者何人,我为何要兵临我抱犊山?” 关胜催马上前,横刀与胸前,抱拳说道:“浦东关胜,向当家的打听一人,此人叫唐斌,乃关某好友,不知……” 唐斌闻言,立即催马上前,远远喊道:“果真是哥哥?” 来到关胜马前,大斧往地上一插,跳下马来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哥哥如何来到我这荒野之地,兄弟有失远迎,请哥哥恕罪!” 文仲容、崔埜也迟疑跪下,崔埜说道:“不知是大当家的哥哥,多有得罪!” 关胜也跳下马来,上前扶起唐斌,说道:“三位兄弟起来,当年浦东一别,多年不见兄弟。今日得知兄弟已经在此落草,便立即前来相认。本以为是虚幻梦境,却不想兄弟果真在此!” 唐斌说道:“哥哥既然来到山寨,便请山寨一叙,兄弟命喽啰们杀猪宰羊,与哥哥一醉方休!” 关胜说道:“如此甚好,我便打扰各位了!” 随即,与唐斌携手在前,几百骁骑军也跟随上了山寨。 第442章 弃暗投明 唐斌命喽啰杀猪宰羊,搬出好酒设宴款待关胜,三百骁骑军自然也跟着沾了光。 酒过三巡,关胜问起唐斌离开浦东后的经历。原来这唐斌在杀死人命后,为了躲避官府追捕,流落江湖,四处躲藏。后听得梁山宋江广招英雄好汉,正准备去投。路过抱犊山时,被文仲容、崔埜拦截。他打败二人后,被他们二人拜为大哥,尊为山寨之主。 随即唐斌也问起关胜为何成了蓟州军的将军。关胜也将自己经历说了,唐斌听得如今关胜是蓟州军五虎上将之一,直属元帅高槛管制,不禁高兴说道:“哥哥总算遇见伯乐了!哥哥一身本事,又是武圣之后,却郁郁不得志,屈身小人之下。如今高元帅慧眼识英雄,哥哥有了用武之地,凭哥哥本事,重振祖上威名,指日可待。” 文仲容、崔埜知道关胜乃关羽后人,且唐斌对他如此盛赞,不禁也敬佩不已。 关胜说道:“田虎作乱,反叛朝廷,建立伪晋国,攻城略地,以至烽烟四起,百姓民不聊生。蓟州军奉天命、顺民意,前来平乱。日前已经攻破盖州府,兵临壶关。以我蓟州军之神威,破关只在弹指之间。高元帅知道抱犊山已经归顺田虎,壶关战事一起,抱犊山定会下山与壶关守军呼应,以牵制我军破关。元帅不忍生灵涂炭,多生杀戮,特命我来奉劝兄弟,不要助纣为虐。” 唐斌说道:“我本不想降田虎,奈何我占据这地方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为保住兄弟们的性命,只得假意屈从。” 关胜说道:“既然如此,兄弟为何不谋求一条光明大道,带着你的兄弟们谋取一个前程?如此落草山野,终归不是出路。” 唐斌摇头叹息道:“我等本就是打家劫舍为生,如今被田虎收编,终归是粮草充盈,不再担心挨饿受冻。若我等不服田虎管束,断了粮草来源,几千人又何去何从?” 关胜说道:“你一身本事,何必屈从于一个反贼?” 唐斌道:“我也想卖身官家,可官府黑暗,没有我等活路。我有命案在身,官府定不饶我,我纵然一身本事,又能如何?” 关胜说道:“兄弟何不也投了蓟州军,以兄弟本事,元帅定会重用。” 唐斌诧然道:“哥哥难道忘记了?我曾杀了一位知府,才亡命江湖的……” 关胜喝下一碗酒,笑道:“兄弟不必担忧,元帅有容人之量。只要兄弟一心投效,元帅定会既往不咎。不瞒兄弟,蓟州军中有命案的将军大有人在,但如今都得到元帅赏识,成为军中大将。” 唐斌、文仲容、崔埜三人一起跪下,唐斌抱拳说道:“若是如此,我等愿意追随哥哥。” 关胜“哈哈”一笑,抚须说道:“不是追随于我,是追随高元帅,投效蓟州军。” 随即将三人扶起,唐斌迟疑说道:“我等各自命案在身,又曾投降田虎,若要改旗易帜,须得有投名状吧,否则如何取信于高元帅?” 关胜说道:“兄弟,现在就有良机,只要兄弟愿意,高元帅定会对兄弟刮目相看,过往之事绝不会追究。” 唐斌喜道:“哥哥且说来。” 关胜说道:“壶关被我军兵临关下,守将山士奇一定会前来求援,请你出兵相助。兄弟何不将计就计?” 唐斌说道:“正是,他所派遣的信使刚刚离去,约我明日去关中议事。” 关胜说道:“如此正好,你明日率一千人马入关,我这三百骁骑军和石将军也随着进去。待我军炮响,你便立即控制关门,将吊桥放下,引我军入关!此事若成,兄弟大功一件!” 唐斌点头道:“便依哥哥之计。” 几人边喝酒边商议细节,约定动手的时间和具体信号。 这顿酒一直喝到半夜,关胜带着两名副将回大营而去,那三百骁骑军与石秀则留了下来。 次日,唐斌点了七百精壮喽啰,让三百骁骑军换上喽啰的服装,石秀也混在其中,成为这三百骁骑军的指挥官。待整队完毕,唐斌、文仲容、崔埜三人在前,喽啰举着抱犊山的旗号,浩浩荡荡开往壶关。 城楼上的守将是吴成,见抱犊山如此兴师动众,居然来了一千人马,不禁微微一愣。 唐斌来到关前,仰头喊道:“哪位将军守关?我奉山大人之令,前来增援!” 吴成于城墙上喊道:“唐大当家的,昨日我传令于你,并未叫你带人马前来支援,只是让你来关内共商破敌之策……” 唐斌说道:“如今兵临关下,我担心壶关守军薄弱,u看书.uka好心来助,莫非吴将军要拒我于关外?” 便在此时,守城副将上前禀报道:“将军,不好了,宋军出寨前来了!” 吴成一惊,抬眼看去,见几里外烟尘滚滚,果真有几千人马往关前而来。 他立即下令:“开门,放抱犊山的人进来!” 吊门放下,唐斌领着石秀及一千人马迅速进关。 高槛于昨夜听了关胜的回禀,便与朱武、众将军定下了破关之策。今天一早,果然见唐斌引着一千人马在关下喊门,立即命关胜、杨志、武松、鲁智深等提点马步军八千,往壶关逼近。 并下令凌振调好火炮,若唐斌等人发生变故,便做好攻城准备。 蓟州军人马离壶关尚有三里之遥,关隘上便听到隆隆鼓声与金号之声。站在城楼上看去,只见旌旗招展,刀枪森森。前面近三十员战将引着两千骑兵,四千步军,两千神羽军,浩浩荡荡往关口挺进。 待唐斌人马进了关内,吴成立即下令升起吊门,并让副将火速前去禀报山士奇,说敌军已经准备攻关。 唐斌人马进了关内,立即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直接上城墙,一部分则留守城门下。 听到回禀的山士奇立即披挂整齐,领着壶关所有守将飞速前来,见到唐斌,也不及细问,便匆匆上了城楼。 唐斌、文仲容、崔埜、石秀也跟着上了城楼,分别站在几位守将身边,改扮成抱犊山喽啰的三百蓟州军则无声无息的控制了吊门。 第443章 网开1面 山士奇见蓟州军前来攻城,暂时无法与唐斌商议合兵之计。况且,唐斌已经带来了援军,只能先打了这一仗再说。 他命令守城将士准备好滚石、檑木,并命弓箭手做好攻击准备,只待蓟州军逼近城墙便立即射箭。 指挥这次攻城战的是关胜,他于阵前仰头看向高达三丈的城墙上,高声喊道:“关内贼军听着,天兵在此,若献关投降,饶你等不死!若等我军攻破城关,定是血流成河!” 城墙上一名弓箭手一箭射出,关胜大刀一挥,将飞来箭矢拨掉。 他策马退回本阵,对旗令官喊道:“发令!” 旗令官站在一架高近一丈的木台上,舞动手中令旗,随即几声巨响,十几发火炮呼啸而至,在城墙上炸响。 山士奇吓了一跳,虽然他知道蓟州军有火炮,而且很厉害,但突如其来的炮声还是让他胆战心惊。 这十几发炮弹全部打在城墙上,除了在城墙上炸掉几块青砖之外,对这厚厚的城墙构不成实质性的破坏。他心中一宽:看来这方琼言过其实,将蓟州军的火炮吹得神乎其神,指哪打哪,现在这十几发炮弹不全打空了? 正在暗自宽心之时,耳旁传来唐斌的一声爆喝:“叛国贼子,死有余辜!” 他诧然转头,站在唐斌身边不远处的陆辉已经被他一斧头劈成两段,随即竺敬被石秀一刀捅入胸中,云宗武、伍肃分别被文仲容、崔埜所杀。 他大吃一惊,喝道:“唐斌,你反了!” 唐斌拖着血淋淋的巨斧向他冲去,喝道:“我奉关将军之命诛杀反贼,你等祸国殃民,若想活命,立即投降!” 而几乎在炮响的同时,抱犊山喽啰、三百蓟州军同时同手,守城士兵猝不及防,瞬间便有数百人被杀。 蓟州军很快控制吊门,扳动绞盘,将吊桥放下。 关胜见城内果真如约策应,举刀喊道:“冲!” 几千将士在他的带领下飞速向关内冲去。 关内出现如此变故,守城将士立即乱了阵脚,蓟州军如虎狼一般冲入,当真如砍瓜切菜,挡者披靡。 山士奇见唐斌居然反了,恨得睚眦欲裂,举棒向唐斌迎去,恨不得一棒将他打得脑浆迸裂。 两人在城墙上厮杀起来,而史定已经被文仲容、崔埜合力杀死,吴成与石秀厮杀,他步战如何能是石秀对手,不到五合,便被石秀一刀砍翻在地,几名喽啰一拥而上,将他乱刀砍死。 山士奇见大势已去,虚晃一棍便往城墙下逃逸,刚刚下得楼梯,却见关胜挡住去路,一刀向自己斩来。 他奋力举棒架住,见自己坐骑就在不远处,返身便向坐骑跑去。刚跑几步,忽然一人扑来,他只觉得脖子一紧,随即腰间也被缠住,尚未反应过来,便“啊呀”一声,栽倒在地,被那人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几名军士上前用长枪指着他,那人才松开,翻身站起,说道:“绑了!” 这人便是燕青,他见山士奇想要逃走,便自马上飞身而下,将他扑倒在地。 守军见主将被绑,哪里还有心恋战,纷纷丢掉兵器蹲下。 这一战,历时不到半个时辰。 关内只能驻扎人马万余,其余人马穿过壶关,于关外五里处驻扎。军士们清理战场,将近五千俘虏押送出关,送往营寨看押。 待一切准备妥当,关胜、卢俊义与关前迎接高槛、朱武进关。 壶关太守府内,高槛端坐堂上,听取军曹的禀报。此战,歼敌近四千,敌将除了山士奇,七名主将全部被斩杀。蓟州军损兵七百余,无一战将伤亡。另有盖州逃将方琼在逃跑之时,被卢俊义一枪刺杀于马下。 随即高槛命人将山士奇推了上来,押送的军士命他跪下,他傲然说道:“要杀便杀,休要折辱于我!” 孙新喝道:“败军之将,还敢嚣张?见了高元帅竟敢不跪?” 山士奇说道:“若不是贼人唐斌反我,岂能破关?” 高槛看了山士奇一眼,说道:“传唐斌进来。” 唐斌大步进入堂中,单膝跪下,大礼参拜道:“降将唐斌拜见元帅。” 高槛摆手说道:“此次攻破壶关,唐将军功不可没!唐将军弃暗投明,不可称降将。我知你与关将军是故交,今授你破虏将军之职,为关将军副将。另有文仲容、崔埜分别任命,划归关将军帐下。待平定田虎叛乱,再表奏朝廷,予以封赏。” 唐斌起身说道:“多谢元帅,末将定赴汤蹈火,效命蓟州军。” 随即退过一旁,只听得高槛又说道:“山士奇,你一身本事,却误投贼人,你若执迷不悟,便只能斩首示众了!” 唐斌一惊,往前一站,俯身说道:“元帅,能否网开一面,绕他不死?” 山士奇见唐斌居然为自己求情,不禁一愣。 唐斌见高槛没有说话,又转身面对山士奇说道:“将军,田虎兴不义之师叛乱朝廷,u看书 .uukansu.c祸乱天下,终归会被大宋所剿灭。蓟州军攻无不克,将军已成败军之将。田虎多疑,就算将军回去,只怕也难逃他的猜忌。你一身本事,何不卖身朝廷,投身蓟州军,与我共同戴罪立功,成不朽功业?” 杨志出队说道:“高元帅,此人武艺的确了得,是不可多得之将才,若他有心归顺,末将愿为他讨个人情。” 高槛看向山士奇,见他嘴角抽动,脸上神情复杂,思索片刻,双膝一屈,说道:“山士奇愿降!” 蓟州军的善战,关胜、杨志的神勇,唐斌的真情实意,让他再三思索,就算自己能回去,只怕果真如唐斌所言,会遭到田虎猜忌。自己只因误杀人命才投身田虎,如今高槛可以不追究,何必再卖身为贼? 高槛起身道:“好,山将军深明大义,弃暗投明,是我蓟州军之幸!来人,为山将军松绑,今夜摆酒庆功,也为山将军压惊。” 两名军士上前为其松绑,山士奇俯身唱喏道:“谢元帅!” 高槛说道:“山将军编入第五厢,领上将军衔。受杨将军节制。” 山士奇转身面对杨志,参拜道:“见过杨将军。” 杨志笑道:“将军不必客气,我第五厢有将军加入,如虎添翼!” 高槛下令,全军休整,晚上摆酒庆功。唐斌命文仲容回山寨,将所有喽啰领来受编,并将山寨所有金银细软捐献给蓟州军,将山寨所养猪羊也一并运来,当晚杀猪宰羊,犒劳三军。 第444章 不会不怕我的火炮 壶关被攻陷,田虎震惊,晋宁、昭德危急。 晋宁早传来急报,蓟州军数万人马已经围困晋宁数日,好在几次攻城都被击退。但城中损耗巨大,粮草、将士都已经告急,急需增援。 经盖州、壶关一战,田虎所部八万精兵已经折损近半。接连战败的消息,已经造成晋军严重的军心动荡。 晋军多是饥民、流寇组成,其中不乏穷凶极恶之人。虽然号称精兵,实则是乌合之众。田虎起兵反宋,自立为王,宋军征讨,屡战屡败,让他们觉得自己果真是天下无敌了。不料蓟州军奉旨前来讨伐,兵分两路皆是势如破竹,沿途晋军都是一触即溃,如此一来,难免军心动荡,人心动摇。 田虎正在焦急之时,乔道清、孙安前来求见。 原来,乔道清、孙安听闻盖州、壶关丢失,急速回威胜州,请求引兵前去壶关阻击,相机收复壶关。 正在忧心如焚的田虎见这两人前来请战,惊喜万分,立即封孙安为征南元帅,乔道清为军师,选十员偏将,拨兵马两万,择日兵发壶关。 这十员偏将分别是梅玉,秦英,金祯,陆清,毕捷,潘迅,杨芳,冯升,胡迈,陆芳。被田虎授予都统制之职,随大军出征。 蓟州军拿下壶关,高槛命令全军休整,并对降兵进行操练。由于大军挺进顺利,粮草无法跟上,若要继续进军,须得粮草跟上才行。 督运粮草的是柴进、施恩、孟康、侯健,周边地方州县筹措粮草,调运前线。 由于粮草运输需要时日,大军便在壶关休整等待。 关内驻扎守军一万,由孙新、刘唐、文仲容、崔埜四人留守。其中蓟州军留下人马两千,其他人马是俘虏三千余,抱犊山降兵五千余, 大军则驻扎在壶关以北五里处,只待粮草到来,便挥师南下。 这一日,探子来报,昭德方向开来一支大军,约有两万人马,打着征南元帅的旗号,浩浩荡荡往壶关而来。 高槛令三军做好迎战准备,让石秀派出几拨探子前去详细打探。 这一日,乔道清、孙安大军到得壶关十里处,探子回报,蓟州军大营就驻扎在前面五里远近。 乔道清查看地形,命大军分成三部驻扎,中军在后,左右两翼各相距一里驻扎,互为犄角。 随即探子详细回禀:“看宋军军阵,足有近四万之众,中军大纛是镇北元帅高槛旗号。” 乔道清、孙安立即升帐,商讨破敌之策。 这乔道清实则是一道人,懂些幻术,被田虎拜为军师。在写年曾想拜在公孙胜的师傅罗真人门下,但被拒绝,被田虎网罗帐下,成为田虎的左膀右臂。 孙安与乔道清同乡,两人都是泾原人。孙安生的身长九尺,腰大八围,颇知韬略,膂力过人。学得一身出色的好武艺,惯使两口镔铁剑。 为报父仇杀死二人,因官府追捕紧急,弃家逃走。他素与乔道清交厚,闻知乔道清在田虎手下,遂到威胜,投奔乔道清。乔道清将他推荐给田虎,因为他征战有功,被授予殿帅之职。 这一次他以殿帅之职亲征,田虎寄予厚望。因为乔道清懂得幻术,而孙安则勇武过人,这两人一直是他的倚仗,他坚信,有这两人出马,一定能扭转战局。 高槛唤来山士奇、唐斌,问明了敌阵两员主帅的情况,唐斌说道:“这两人的确有些本事,乔道清更是会些妖法,飞沙走石、平地惊雷,往往伤人于无形,元帅还是小心为上。” 高槛说道:“他会妖术又如何,难道他不是血肉之躯?只要是血肉之躯,便不会不怕我的火炮!” 山士奇、唐斌都没有见识过火炮的真正威力,那日攻打壶关,高槛担心误伤到自己人,所以并没有用火炮轰击,只是随便发了几炮打在城墙上作为动手的信号。 关于盖州的战事,他们也只是听说,所以二人眼中都露出狐疑之色。 高槛自然不多做解释,攻城且不说,这野外大战,火炮、武刚车、八牛弩可都是绞肉机的存在,他才不相信乔道清当真能使什么妖法。 当初攻打梁山,不是说公孙胜也会道法吗,还不是被自己的火炮炸得屁滚尿流。 他当即传令下去,让凌振做好炮轰敌营的准备。 巧就巧在后勤补给部队今日刚好到了壶关,十几车炮弹运到了壶关,正是凌振大显身手的时候。 孙安扎营完毕,便迫不及待的升帐,聚集十员偏将,问道:“宋军夺我城池,陷我关隘,逼近我昭德、晋宁,分明是欺我晋国无人!各位将军,有谁愿意随我出营一战,杀杀敌军威风?” 十名将军齐齐唱喏道:“末将愿往!” 孙安说道:“好,各位将军这便随我出阵,看看蓟州军是否果真如传闻之中的那般厉害!” 随即点了三千人马,留下乔道清镇守中军,自领着十员偏将杀奔蓟州军营寨而去。 高槛见敌军居然如此急躁,刚刚扎下营寨便前来挑战,当即命令花荣出阵迎敌。 花荣、杨志、穆弘、杨雄、尚高、扈三娘、顾大嫂七人出阵,uu看书.uukansh 点了三千人马列阵与晋军对峙。 扈三娘随军出征以来,屡次请战,都被高槛压下,这一次,她坚持出战,高槛见有花荣、杨志出阵,且扈三娘武艺也十分了得,谅也出不了什么事,便同意了。 双方战鼓擂响,胯下战马不安分的刨动着,等待着主人冲锋的命令。 刚到阵前,扈三娘取刀在手,说道:“本将去打第一阵!” 不待花荣、杨志反应过来,便策马上阵,来到阵前勒马站住,刀指敌阵,喝道:“蓟州军女军统领扈三娘在此,贼将速速前来受死!” 花荣、杨志见扈三娘出阵,暗暗叫了一声:“糟了!” 这可是元帅夫人,高槛是相信他们二人,才让她随着出战的,可没真想让她出阵。这要是有个闪失,两人如何交代? 花荣不由自主的取下强弓,说道:“杨将军,夫人可不得有丝毫闪失,你我可得小心了。” 杨志道:“夫人性子强,让她随军出征,却不让出阵,自然憋屈坏了。不过花将军不必太过担心,夫人武艺非一般战将所能胜的。” 花荣这才稍稍松弛一些,却见敌阵中冲出一人,来到扈三娘面前,却不急着动手,将手中长槊往地上一插,笑道:“宋军无人了吗,居然派出你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出来?本将可不忍心伤你,不如随了本将回去,再好好厮杀三百回合,如何?” 说罢,一阵狂笑,其状甚是放荡。 第445章 居然有如此猛将 此人是孙安帐下十大偏将之一,叫杨芳。生得白皮细嫩,宛若书生一般。他生性好色,见宋军阵中出来一员女将,一身戎装更是英姿飒爽。他阅女无数,却从未见过这般英姿逼人的绝代佳人,顿时心猿意马,不待孙安下令,便策马出阵。 扈三娘见他出语轻浮放荡,双眉一蹙,“呸”的一声骂道:“下贱坯子,待我割下你的舌头,看你如何胡说!” 杨芳笑道:“娘子勿恼,我见娘子天姿国色,实在爱慕。娘子若随了我,定叫娘子夜夜销魂,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哪里舍得让你上阵打仗?” 扈三娘银牙轻咬,脚下一蹬,胯下白马一声长嘶,便向杨芳冲去。 杨芳见扈三娘动了雷霆之怒,越发觉得她动人,不由痴了。待两柄单刀临近,才猛然惊醒,身子一仰,单手提起长槊,“嘿”然一声架住双刀,喝道:“娘子舍得杀我,我可不舍得杀娘子!” 扈三娘气恼万分,不再搭话,只顾催马挥刀攻去。 这杨芳嘴上讨了便宜,手上却讨不了半分便宜了。他见扈三娘是女人,本就有几分轻敌,不料扈三娘的双刀十分了得,不到五合,他便有些疲于应付。 花荣见两人交上了手,又不由自主的将长弓握住,紧张的看向阵前。 双刀战长槊,两匹马纠缠一处,十合过去,杨芳情知敌不过扈三娘,叫了一声:“娘子好生厉害,我不奉陪了……” 虚晃一槊,趁扈三娘闪避之际,打马回头便要逃回本阵。 扈三娘如何能让他逃走?左手在腰间一抽一扬,一条红色绳索飞出,不偏不倚缠住杨芳脖子,生生将他拽下马来。 随即她一催胯下战马,白马人立而起,一双铁蹄高高落下,踩在杨芳胸口。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是骨头断裂之声,杨芳一声惨叫,嘴中鲜血喷出数尺之高,双目圆瞪,就此毙命。 这一切发生得非常之快,孙安阵前几人想要去救,却如何来得及? 扈三娘收回绳索,“呸”的一声,骂道:“无耻贼人,死有余辜!” 几名军士上前几步,抛出挠钩将杨芳尸体拖回。 孙安吃了一惊,没想到宋军一员女将只十合便杀了自己的一员偏将。他有些恼怒的喊道:“谁去擒了此女!” 梅玉提起他的兵器长柄南瓜锤应道:“末将愿往!” 随即打马出阵,向扈三娘冲去。 花荣见状,喝道:“夫人且退下歇息!” 尚高催马上前,举枪迎向梅玉,喝道:“夫人且退,让末将也建一功。” 梅玉是孙安帐下猛将之一,天生神力,一柄南瓜锤足有六十一斤,且身形壮硕,比之杨芳,威猛许多。 扈三娘首战斩将,便也不贪功恋战,打马回阵。顾大嫂说道:“夫人好本事!” 扈三娘不屑说道:“是那贼不知死活。” 两人说话间,尚高与梅玉已经来往厮杀起来。 尚高是蓟州军旧部将领,曾与史可郎比试武艺,三十合才败下阵来,从此彻底臣服高槛。 两人转眼厮杀二十合,尚高渐感吃力。梅玉的南瓜锤的确勇猛,硬接了击锤,震得虎口生疼,双臂发麻。 梅玉已经发觉尚高力怯,更是加紧进攻。又是三合过去,尚高右臂中锤,被打落下马。梅玉提马上前,正要补上一锤,杨雄举刀冲了上来,一刀斩向梅玉后背。 梅玉不及追杀尚高,只得回转大锤迎向杨雄。 几名军士上前将尚高抢了回来,扶上马背,送他先回军营疗伤。 杨雄与梅玉打了个旗鼓相当。三十合过去,依然不分高下。 这梅玉果真了得,虽然连战两人,依然勇猛。又是二十合过去,杨雄不敌,败下阵来。 晋军见梅玉连胜两阵,士气大振。 孙安命梅玉下阵休息,金祯出阵挑战。 顾大嫂出阵与之战了二十合,败下阵来。扈三娘要再次出阵,穆弘抢先扬刀冲上,与金祯厮杀起来。 金祯哪是穆弘对手,不到十合便已经力怯,被穆弘一刀砍下马来。好在他拼死一挡,这一刀只伤了后背皮肉,并不致命。 接下来,秦英、陆清、胡迈、陆芳四人轮番上阵,全败在穆弘刀下。 孙安见穆弘如此神勇,提起两口镔铁剑,催马出阵,向穆弘战去。 杨志上阵,替下穆弘,与孙安厮杀起来。 这孙安,号称是晋军第一猛将,一对镔铁剑使得出神入化,有“屠龙手”之称。与杨志一交手,果真了得。 马上交战,兵器长短便分了优劣,兵器长者自然占了便宜。孙安虽是两柄长剑,挥洒自如,与杨志厮杀近五十合,胜负不分。 花荣见孙安越战越勇,担心杨志有失,催马上阵,uu看书 ww.unsh挺枪向孙安刺去,同时喊道:“杨将军且退下!” 孙安虽然与杨志鏖战五十合,见花荣前来,丝毫不见畏怯,喝道:“来得好!可否通报名号?” 花荣手中银枪攒刺,同时喝道:“奉诏讨逆先锋花荣是也!” 孙安闻言,微微一凛,问道:“可是小李广花荣?” 花荣道:“正是!” 孙安不再搭话,两人来往厮杀,难分难解。 双方阵中战鼓擂得山响,分别为自己的将军助威。 两人转眼厮杀三十合,依然部分胜败。花荣心中暗暗佩服,孙安与杨志已经鏖战五十合以上,与自己又厮杀了三十合,依然不显丝毫力怯,当真不愧是田虎帐下第一猛将。 阵前的鏖战,惊动了高槛。军士来报,说敌军一员大将,与杨志大战五十合不分高下,紧跟着又与花荣厮杀三十合,依然难分胜负。 高槛不禁诧然:“贼军居然有如此猛将?” 一旁的山士奇说道:“元帅,孙安之勇猛,绝非虚言。” 卢俊义起身道:“如此神将,我倒想去会会!” 高槛点头道:“便辛苦将军一趟!” 关胜也来了兴致,提刀跟上。两员虎将同时来到阵前,见花荣依然在与孙安厮杀。 杨志见卢俊义、关胜前来,知道这一战惊动了中军。刚才他与孙安的一战,他其实已经略感不敌,若是再打下去,只怕三十合内自己便会落败。 第446章 英雄相惜 此时,花荣与孙安也已经交手近六十合,依然分不出高下,但孙安丝毫不见力怯,神勇依旧,杨志不禁赞道:“这贼将果真了得。” 卢俊义看得技痒,想要出阵换下花荣,但孙安已经连战两名高手,自己出阵纵然能胜也是胜之不武,正在犹豫,只见孙安虚晃一剑,往本阵撤回,喝道:“非是本将怕你,我远道前来,身体疲乏,待明日我再与你一战!” 回到本阵,立即下令撤退。几千人马调转方向,往营寨中退去。 花荣伫立片刻,这才回头来到本阵,见卢俊义、关胜均已经前来,不禁诧然道:“如何惊动了两位将军?” 卢俊义说道:“刚才那贼将着实了得,本想会他一会,不想他居然撤了。待明日再战时,需将他让给我。” 花荣与孙安战了六十余合,虽然不分胜负,但孙安的确是远道而来,且与他交战前,便与杨志鏖战了五六十合,体力消耗甚巨。 他心中也对孙安赞叹不已,说道:“想不到贼将也有如此人物。” 关胜说道:“如此人物,元帅定然喜欢,明日再战时,卢将军不可伤他性命。若能生擒,便是大功一件。” 卢俊义说道:“关将军言之有理,明日我定生擒了此将。” 至此便也鸣金收兵,撤回营寨安歇。 却说孙安撤回营寨,心中也是惊异不已。他自忖武艺超群,不逢敌手,不料今日宋军阵中连续两名将领都能与他打上几十回合不分胜败。他对蓟州军的印象不禁由此改观。 这一战,己方虽然连胜三阵,但却折损了一员大将。蓟州军中居然会有女将,且武艺如此高明,也让他有些意外。 他憋足了劲要在明日斩将立威,命将士们布好岗哨,严防宋军来袭,早早便歇息了。 次日一早,他再点了三千人马,引了麾下大将前去叫阵。 卢俊义、花荣、杨志、张清、孙新、扈三娘、顾大嫂出阵迎战。 敌阵金祯出战,孙新上阵与之交手,二十合后,金祯力怯撤回。 随即秦英出战,张清迎战,两人战了十几合,张清假意败阵,引得秦英来追,只见张清扭身向后,左手一扬,喝了一声:“着!” 一枚石子飞出,直奔秦英面门。秦英吃了一惊,赶紧闪避,但终归晚了分毫,被石子打中面颊,顿时皮开肉绽,栽落马下。 宋军阵中立即跑出几名挠钩手,将他拖回阵中绑了。 梅玉见秦英落马被擒,立即打马冲出,抡着南瓜锤向张清冲去。 张清擅使飞石,神出鬼没,他挺枪与梅玉战了近二十合,再次飞石打出,梅玉虽然知道他有飞石伤人,依然无法闪躲,被石子打中胸口,顿时一阵剧痛,翻身落马,也被宋军钩回阵中捆了。 孙安见己方两名大将接连被擒,打马出阵骂道:“贼人,暗器伤人,看我取你人头!” 阵前掠阵的卢俊义见孙安终于出阵,喝道:“张将军退下,让本将会会他!” 打马出阵,替下张清与孙安厮杀起来。 孙安见卢俊义高大威猛,神威凛凛,不由心中暗赞,喝道:“你是何人?” “蓟州军高元帅帐下虎威将军卢俊义是也!” 孙安双剑架住卢俊义刺来的一枪,再次问道:“可是河北玉麒麟卢俊义?” 卢俊义微微一愣,反问道:“你认识我?” 孙安道:“久闻大名,无缘一见。” 卢俊义“哈哈”一笑,说道:“既知我名,何不下马投降,偏要辅佐田虎那反贼?” 孙安说道:“各为其主,少不得只有一战了!” 两人不再多话,提马厮杀一起。 蓟州军见己方出阵的是五虎上将之首,无不振奋非常。但对方出阵也是主将,而且孙安之勇猛,昨日已有见识,这一战谁胜谁败,牵动着双方将士之心。 昨日一战,晋军虽然折损一员大将,但孙安之勇猛,让晋军将士消沉的军心又得以振奋。 两匹军马、八只碗口粗的铁蹄纠缠交错,两支长剑,一杆长枪绞杀一起,霎时间烈日为之黯淡,劲风为之止歇。 “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一通鼓毕,两人交手三十余合,丝毫看不出高下。 第二通鼓响,两人催马再战,枪剑交击、战马来回,两人不时爆出一声:“好!” 自古英雄惜英雄,卢俊义武艺超群,孙安也身手了得,这一战,又是二十合过去。 虽然依然不分胜败,但孙安却已经察觉到,自己已经力怯,而卢俊义始终进退自如、挥洒如意,但他却并未痛下杀手,好几次都在关键时候撤招换招,显然是有心相让。 孙安了然于胸,u看书 uukasu.co 待六十合之后,虚晃一剑,勒马回头后退几步,又兜转坐骑,冲着卢俊义说道:“将军果真了得,本将非你之敌!” 随即驱马回阵,在双方将士的一片愕然中,举剑喝道:“撤!” 他这一举措,大大出乎双方意料。 偏将冯升诧然问道:“元帅,梅将军、秦将军尚在敌手,如何就撤军了?” 孙安说道:“宋军势大,不可鲁莽,且先回营寨,与军师商议破敌之策。” 几名偏将虽然狐疑,但不敢多言,与孙安一起引军撤回营寨而去。 此战就此止歇,卢俊义、关胜、花荣等将军来到中军大帐,花荣禀报了此战的经过,并报知擒获两名敌将。 随后花荣问道:“元帅,两名敌将如何处置,请元帅示下。” 高槛扫视一眼众人,反问道:“各位将军意下如何?” 卢俊义说道:“元帅,依我之见,将这两人暂且关押。敌军主将孙安,的确了得,若能投效我军,则我军又可添一员大将。今日所擒,是他座下两员偏将,若要招降孙安,便不可斩杀此二人。” 高槛说道:“卢将军对敌将孙安如此盛赞,想必他的确有些真本事。叛军之中,多有无奈投效田虎之人,若是能给他们一条光明大道,谁愿意背负反贼之名?就依卢将军之建议,暂且关押那两人,好生对待,切不可怠慢。” 花荣领命,令人将梅玉、秦英交给后军看押,不得怠慢。 第447章 围3厥1 却说孙安回到营寨,乔道清早已经知道阵前失利、两员大将被擒之事。 今日一战,让几员大将都有些沮丧。阵前失利倒也罢了,还有两员大将被擒去。在宋军眼中,晋军就是叛军,叛军之将一旦被擒,岂能有好下场? 中军帐中,众将集结,孙安、乔道清却并未显得如何沮丧。 孙安扫视一眼众人,说道:“各位将军,休要气馁,虽然今日一战,梅玉、秦英两位将军被擒,但我军并未失败!各位应该振作精神,准备与宋军一决胜负!” 乔道清说道:“明日我亲自出战,定一雪今日之耻!” 众将士知道乔道清懂得一些幻术,并非武力高者所能抵挡,听到他要亲自出阵,果真为之一振,齐齐唱喏道:“一决胜负!” 蓟州军营寨中也不安宁,这一战虽然大获全胜,但并未伤及敌军根本。经过两天准备,火炮、八牛弩、武刚车已经准备就绪,只等展开进攻了。 高槛、朱武、卢俊义、关胜、花荣、杨志、鲁智深、武松等围在沙盘四周,看着沙盘上被勾勒好的地形图,等待着高槛、朱武下令。 高槛说道:“如今两军对垒,敌军人马两万,不及我军一半。以我军之威将其击溃只在弹指之间。但敌军阵中,主将孙安有些本事,卢将军起了爱才之心,想争取让其为我所用。所以这一战,必须设法生擒孙安,或将其逼上绝境,方能达到目的。各位有何高见,请畅所欲言。” 所有将军都信心满满,蓟州军一向擅长以少胜多,何况现在是占据优势兵力,这一战自然没有悬念。 众将军一阵沉默,山士奇在身后肃声说道:“元帅,孙安之勇,的确非常人能及。但在晋军阵中,尚有一人不可不防。” 唐斌接过话去,说道:“对,那人便是孙安的军师,名乔道清。此人会法术,呼风唤雨,飞沙走石,能招神兵相助。” 高槛闻言,轻声一笑,说道:“无非是些幻术,掩人耳目罢了。况且以我军火炮威力,纵然他招来神兵,也是枉然。” 朱武点头道:“元帅所言极是,梁山公孙胜,所会便是幻术,只可惜他不及施展,便被我军火炮炸得遁迹而去。乔道清纵然会些幻术,终归只能吓唬愚昧之人罢了。” 山士奇、唐斌见他们两人都对乔道清的法术嗤之以鼻,心中虽然未必服气,但也不敢多言,免得到时被责怪动摇军心,便不好下台了。 高槛再次将眼光落在地形图上,这壶关周边,尽是山脉起伏,沟壑纵横,两军驻扎之地是唯一空阔之处。高槛指着晋军营寨后一座孤山说道:“此为何处?” 石秀上前说道:“此山命擂鼓山,山上尽是荒石,树木难生。” 高槛心中一动,问道:“树木难生,那……山上可有水源?” 石秀说道:“并无水源。” 高槛眼中一亮,说道:“好地方。” 众将军一愣,看向那座孤山:乱世嶙峋、树木不生,且没有水源,如何便是好地方? 还是朱武首先反应过来,“哈哈”一笑,说道:“元帅好谋略。” 众人更是诧然,高槛说道:“便请军师发号施令吧!” 朱武躬身一喏,然后肃声说道:“各位将军听令。” 所有将军神情一肃,等候朱武命令。 “明日一战,目的是将贼军逼上擂鼓山,将其围困山上,断其水粮,不出三日,贼军必降。关胜将军为第一路,拨五千人马,所部全部八牛弩、武刚车,对敌阵正面进攻;卢俊义将军为第二路,拨五千人马,攻其左翼;花荣将军为敌第三路,拨五千人马,攻其右翼;鲁智深、武松两位将军,拨三千人马,今夜自壶关西侧绕行,于天亮前于擂鼓山西埋伏待命;杨志将军,拨三千人马,于今夜自壶关东侧绕行,穿过这片山谷,于天亮前埋伏于擂鼓山东侧。两支伏兵待敌军溃退时,对其进行阻击,将其逼上擂鼓山后便围困山下,等候下一步行动将令。” 朱武一边在地形图上比划着,一边下达作战命令。 各位将军听完,齐齐唱喏领命。 朱武又转身看向山士奇、唐斌,说道:“两位将军随自己所在军队主将一起参战。” 山士奇、唐斌自降了蓟州军后,这是第一次正式参战,朱武怕他们不清楚蓟州军的行动规矩,特别对他们二人进行说明。 随后,朱武又说道:“传令火炮营,明日卯时四刻准时向敌阵开炮!除了中军大帐,其他营寨能炸多烂就炸多烂!” 不炸中军大帐,是怕意外炸死孙安。uu看书 wwukshu 传令官应了一声,立即快马前去火炮营传令。 朱武下完所有将令,问高槛道:“元帅看看可还有什么遗漏?” 高槛说道:“军师计划周详,自然是万无一失。我只补充一句,围歼战中有一句话,叫‘围三厥一’,这句话的意思,我想各位将军应该比我还懂。明日一战,我们采取的便是这种方法,将贼军逼上擂鼓山。” 朱武说道:“元帅深谙兵法,这是‘孙子兵法’中的一种战术。” 高槛心里却在想:这是抗战神剧里的战术…… 一切商议妥当,各营寨进行准备,所有八牛弩、武刚车都拨发给第一路军,只待明日炮响,便直接进攻敌军营寨。 鲁智深、杨志各点人马三千,轻装行军,趁着夜色,按照朱武指定的路线,自山野之中穿插过去,绕开晋军营寨,无声无息的穿插到擂鼓山两侧。 如果晋军兵败,在蓟州军的围追堵截下,擂鼓山是唯一的退路。 一夜无话,次日,天刚蒙蒙亮,蓟州军军营中便传出震天的鼓号之声,各营寨将士迅速集结。 虽然相距五里,但蓟州军的动静立即惊动了晋军。孙安、乔道清唤来斥候,询问情况,斥候答道:“宋军营寨异动,似在集结军队,准备大举进攻。” 乔道清说道:“来得正好,传令下去,集结三军,随我迎战!” 所有将军早已经惊醒,纷纷披挂上马,营寨中军鼓擂响,各营立即集合。 第448章 强大的绞肉机 蓟州军三路人马很快集结完毕,关胜为第一路军,正面进攻,卢俊义攻打左翼,花荣攻打右翼。除了中军护军大将,其他将军都披挂整齐,上了战马,等候冲锋的号令。 扈三娘、顾大嫂都被划为中军护军大将,自然不能前去冲锋陷阵。这是朱武的军师令,虽然她们二人明白,这肯定是高槛的意思,但大战在即,军中将领自然不能轻易质疑将帅指令。 朱武亲自指挥这次大战,高高的木台上,他持剑挺立。两名旗令官分别站在两侧,将朱武的命令转换为旗语发给各参战部队。 一名参军前来禀报道:“禀告军师,卯时四刻已到。” 朱武喝道:“开炮!” 旗令官立即摇动手中令旗,向凌振发出指令。 百门火炮分为两拨,轮番发射,五十枚炮弹呼啸飞向禁军营寨,震天的响声带起一片片火海,所有炮弹都准确无误的落在晋军的营寨中。 原本还信心满满的乔道清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炮给炸蒙了,眼见刚刚集结完成的将士不少人被炸得血肉横飞,不禁心中大惊。 他赶紧下令,全军往前冲。 这一次,晋军两万将士毫无保留,全力冲向蓟州军营地,这一战,是决胜一战。 不用他下令,将士们也不敢再呆在原地等着坐“土飞机”,在几员大将的带领下,向蓟州军营寨冲去。 随着斥候不停禀告晋军冲锋的距离,凌振随时调整火炮射程,这大军冲锋,百门火炮发出的炮弹在人群中炸响,更加显示出火炮的威力,晋军成片成片被炸飞。 关胜已经出寨等候,他手提青龙偃月刀,单手抚须,大有睥睨一切之势,看着晋军疯狂的向自己的军阵冲来。 三里、两里、一里半…… 距离越来越近,他一声令下,阵前两百架八牛弩同时发射,弩枪夹着雷霆之势,飞向敌阵。 冲在前面的轻骑兵成片倒下,后面的骑兵也纷纷失蹄,晋军顿时一片混乱。 乔道清见蓟州军的火炮、弩枪如此威力,心中已经怯了几分。孙安喊道:“军师,还不施法?” 他急忙自怀中掏出一张黄纸符,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左手食中二指凌空一指,那张纸符不点自燃,化为灰烬。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霎时间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平地飞沙走石,直向蓟州军阵中卷去。 而这乌云、惊雷、闪电、飞沙都只在蓟州军阵上,晋军军阵则一切正常。 晋军将士见乔道清果真会法术,无不振奋精神,奋力向蓟州军阵冲去。 关胜见自己阵上突然乌云密布、惊雷闪电,飞沙走石使得人难立稳,心中骇然。但他并不慌乱,他也相信高槛所言,这只是幻术,并非什么能找来神兵的法术。 唐斌则有些慌乱的说道:“将军,先撤回吧!” 关胜大刀一挥,喝道:“没有军师令,怎能言撤!武刚车队!” 八牛弩后撤,两百架武刚车出了阵。 每辆武刚车上配备两张连环弩,八名军士,外面蒙有犀牛皮甲,留有几个小孔供车内军士将长矛刺出。 车轮上,绑着六柄钢刀,车后十几人推动,车轮转动,车轮上的钢刀便成了绞肉机。 每一辆武刚车标配二十四人,两百辆武刚车练成一排,便成了一座移动堡垒。骁骑军、步军、神羽军紧随其后,步步为营向敌阵推进,只待两军混战一处,乔道清的幻术也就不攻自破。 这是高槛的判断,乔道清就算会幻术,若两军绞在了一处,他还如何施展他的幻术? 军阵虽然被幻术迷惑,但火炮依然准确无误的在晋军阵中炸响,这一路下来,数千人陆续死在了凌振的火炮之下。 孙安一马当先,冲向蓟州军。武刚车中的连弩不停发射,冲在前面的轻骑兵已经折损大半。 两军终于接触,很快绞杀一起。但禁军很快发现,与自己作战的不是宋军的将士,而是一辆辆武刚车所结成的移动堡垒,根本无法攻破。 武刚车后的神羽军所射出的羽箭铺天盖地,犹如蝗虫一般飞来,不少人纷纷中箭落马、倒地。 孙安已经知道,乔道清的幻术只是唬人的玩意,若是敌军因此乱了,则己方有了可乘之机,或许能一击溃敌。但显然,蓟州军并不吃这一套,而且蓟州军的火炮、八牛弩、武刚车、神羽军都是强大的绞肉机,这所谓两万晋军精锐,在这些强大的绞肉机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此时,在禁军的两翼,卢俊义、花荣也已经率部夹击,整个战场顿时混战一片。 乔道清见自己的幻术并没有阻止蓟州军的进攻,且两军一交战,己方几乎是成了全面溃败之势,他这才相信,蓟州军的战无不胜并非是夸大的谣传。 他心中生了怯意,悄然后退,想要趁乱逃走。 但此时的花荣率人围了上来,花荣一眼见到敌阵中有人身着道袍,知道他便是敌军军师,也是刚才施放幻术之人,当即弯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出。 乔道清一声惨叫,当即被一箭穿胸,uu看书 .uukashu 栽落马下。 乔道清一死,幻术立去,关胜见自己军阵恢复正常,命武刚车往两侧分开,一马当先向前冲出。 骁骑军、步军也紧随其后,喊杀声震天,向敌阵冲去。 关胜一眼就看到了孙安,他提马冲去,喝道:“关某前来会你!” 两人纵马厮杀,而被三面围住的晋军已经全面溃败,两万人马余下不足七千,军心涣散、斗志全无,纷纷转头逃跑。 陆青、潘迅等几员偏将见孙安在与关胜厮杀,纷纷想要前去相助,但杨志、卢俊义等人已经冲了上来,潘迅对阵卢俊义,被一枪挑落马下。 杨志一枪挑了胡迈,其余几员偏将见状,哪里还顾得上孙安,纷纷做鸟兽散,拨马回头逃逸。 孙安与关胜战了十几合,见他果真了得,情知自己想要取胜十分困难。此时晋军已经成全面溃败之势,乔道清已经阵亡,这一战胜败已分。 他心中生出怯意,知道再打下去,自己也无法脱身,到时陷入重围,必会战死。 一念及此,他虚晃一剑,拍马落荒而逃。 关胜提刀去追,孙安不再回头,纵马飞驰。待自花荣前面百步之处奔走时,花荣引箭待发,张清喊道:“花将军不可!” 花荣心中一惊,想起高槛要生擒孙安之言,只得放下弓箭,任其离去。 第449章 疲兵之策 孙安及其部下几员偏将残部数千人马往晋宁方向撤退,蓟州军紧追不舍,两翼又被压制,最终犹如被赶鸭子一般被赶到了擂鼓山下。 擂鼓山并不高,海拔也就五六百米,正如石秀所言,满山全是荒石,树木难生。山脚下西侧是通往晋宁的官道,东侧则是绕道前往襄垣。 孙安与五位偏将逃到擂鼓山下,正在不知如何取舍,陆芳说道:“元帅,西侧大道恐追兵易至,不如取东侧小道……” 孙安闻言,下令道:“便从东侧撤退。” 拨转马头往东而去,刚绕到山脚,前面忽然旌旗飘舞,一骑当先,身后数千人喊杀声震天,迎面而来。 孙安等人吃了一惊,匆忙反转,往西侧而去。 然而西侧早有鲁智深、武松埋伏在那里,阻住了去路。几员将军查看地形,后有追兵,两侧有人拦截,唯有翻过擂鼓山才是唯一出路。不及细想,几人跃马上山。 这擂鼓山荒芜至极,根本无路可走。且都是光秃秃的石头,战马根本无法上去,几人无奈,只得弃马步行,往山上奋力爬去。 孙安等人狼狈不堪上得山来,往山下看去,只见密密麻麻全是宋军,已经将这座孤山团团围住。他这才察觉,这座孤山是一处死地。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好在宋军似乎并没有立即上山的意思,只是围而不攻,便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军曹清点人数,发现逃上山的不足两千人,其余人马不是战死就是被俘了。 这一场鏖战,从清晨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时辰,所有人又累又饿,不少人还有伤在身。偏将金祯背后的伤口完全崩开,身上血淋淋的,甚是瘆人。 所有将士精疲力尽,纷纷倒在石块上休息。 孙安命人设下岗哨,以防宋军攻上来,随即与几位偏将商议突围之策。 几人查看山下情形,见整座擂鼓山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山下的宋军已经有后勤部队送来窝头、馒头、饮水,也在原地休息。 而在看自己的将士,一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口干舌燥。如今已经是初夏,下午的太阳已经有些毒了,这荒山上根本没有阴凉之处,石块在太阳的暴晒下,躺上去烫得生疼。 高槛已经接到战报,一切如朱武所料,晋军残部已经被困擂鼓山。 他与朱武、扈三娘、顾大嫂等人来到擂鼓山下,仰头看去,见晋军约两千人马盘踞在山腰之上,忍受着风吹日晒。 几名主将前来参拜,高槛说道:“全军围困他们,不要强攻。天黑前派人喊话,让他们投降,天黑后,各营轮流派人擂鼓呐喊,决不能让他们休息。” 这招疲敌之术,高槛用之不厌,且每次都能收到效果。 一切按照高槛的要求,蓟州军仿似安心驻扎下来,后勤部队在山脚下埋锅造饭,显得从容悠闲。 两名军士爬到半山腰,藏身于一块巨石之后,探头喊话:“山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元帅有令,若你们愿意下山投降,一律予以优待!白面馒头、肉干管叫你们吃饱!” 几人轮番喊着,山上的晋军将士本就饥肠辘辘,哪禁得住这般诱惑,一个个使劲咽着口水,强忍饥饿。 喊得几遍,冯升听得火起,取过弓箭“嗖”的一箭向喊话之人射去。几人赶紧缩回巨石后,过得片刻,又探头开始喊话。 如此一直折腾到夕阳西下,玉兔东升,这几人才安静下来,并下了山。 孙安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给自己的将士们打气:“将士们听好了,我们且先忍上一忍,待到下半夜,宋军沉睡之时,我们再趁机突围……” 可他的话还没完,山下突然传来一阵鼓号声,并有呐喊之声。他们惊慌看去,只见山下一彪人马举着火把正在往山上爬来。 孙安立即下令,全体迎战。 所有将士立即抓起兵器,紧张兮兮的看着那一彪人马,但他们只爬到距离他们的两百步外,喊杀声震天,就是不冲上来。 约莫一个时辰,这一彪人马撤去,另一彪人马又开始往上爬来…… 如此周而复始,足足折腾了一夜。晋军将士又累又饿,一晚上心惊胆颤,根本无法睡觉。最要命的是这山上没有水,一滴水都没有。 次日天刚亮,又有几人前来喊话劝降,而且他们手中都抓着白面馒头、水囊,喊几声,又咬一口馒头、喝一口水。 不少晋军将士伸出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几名宋军手中的馒头、水囊。 “我们元帅有好生之德,知道你们多半是因为生计所迫才投身贼军。元帅说了,只要你们弃暗投明,uu看书 ww.uuksuom过往概不追究,而且馒头、净水管够。” 不少人已经开始动心,原本已经涣散的军心更加的动荡起来。 一直到午时,头顶上白花花的太阳烤得他们身上直冒油。终于有人已经无法忍受,起身往山下奔去,一边跑一边喊:“我投降……我投降……” 孙安见状大怒,拔剑将领头之人刺死在地。此举并未制止大家的求生之念,反而更多的人站了起来,一人喊道:“兄弟们,我们下山!与其饿死、渴死,还不如下山做个饱死鬼!”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相互扶携往山下走去,最终两千人都躁动起来。 他们已经清楚,宋军之所以围而不攻,就是要困死他们。求生是人之本能,特别是在面临死亡时,只要有一线生机,岂能轻易错过? 几名跑在前面的军士已经在那几名喊话的宋军手中接过馒头、水囊,跟着几名宋军往山下走去。后面的人更加控制不住,一窝蜂的往山下涌去。 孙安怒道:“如此怕死之人,实在可恶!” 随即挥剑将两人砍倒在地,待要再砍,陆清说道:“元帅,由他们去吧!与其让他们困死孤山,不如让他们下山,终归还是有一条活路。” 孙安怒道:“莫非你也想降不成?” 陆清一惊,赶紧说道:“末将自然追随元帅,生死不离。” 最终所有军士全部下山,山上只留下了孙安、陆清、金祯、毕捷、冯升、陆芳六人。 第450章 臣服 孙安将看着全部下山离去的军士,黯然道:“各位将军,本帅无能,至此惨败,陷各位于困境。各位随我征战多年,你我情如兄弟,各位不应因我之败而枉送性命。蓟州军声威赫赫,想必其主帅也是言而有信之人。各位若想活命,便也下山降了,总好过随我埋骨荒山。” 五名偏将齐齐跪下,毕捷说道:“元帅,你我自随晋王起兵反宋,便想过有今日。若是贪生怕死,又何必行此义举?” 冯升说道:“元帅,你若不降,我等自然追随元帅共赴黄泉!” 孙安说道:“好,难得各位与我同心,你我困于荒山,早晚一死!不如与我杀下山去,纵然要死也要轰轰烈烈!” 随即提起双剑,便要向山下冲去。 几人虽然饿得头昏眼花,口干舌燥难以忍受,但孙安几句豪言,激起各人心中斗志,纷纷抄起兵器起身道:“杀下去!” 便在此时,山下一彪人马往上走来,在一箭之地站定,为首之人喊道:“孙元帅,别来无恙?” 孙安一怔,向喊话之人看去,见是壶关守将山士奇,在他身侧站着一人则是抱犊山唐斌。他当即怒火上涌,喝道:“无耻叛徒,今日拼死也要杀了你们,以泄我心中之愤!” 山士奇再次喊道:“孙元帅此言差矣,田虎逆天之势,反叛大宋,我等受其蒙蔽,附庸旗下,多年征战,犯下多少杀孽?如今天兵平乱,你我当幡然悔悟、弃暗投明。七尺男儿,凭一腔热血搏杀出千秋功名,方不枉人世一遭!” 毕捷怒道:“放屁!贪生怕死之徒,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唐斌喊道:“蓟州军神威,想必各位已经见识了。田虎判乱,指日可平!各位为一反贼尽忠,何其愚蠢?纵然热血流尽,也只会落下千古骂名!何不就此降了蓟州军,高元帅有容人之量,以各位将军本事,元帅定会予以重用,纵然不会青史留名,也可壮怀激烈,岂不快哉?” 孙安迟疑问道:“我等反叛朝廷,是为朝廷眼中钉、肉中刺,宋军能对我们过往不予追究?” 山士奇道:“我不是好好在这里吗?” 孙安再次问道:“梅玉、秦英何在?” 山士奇说道:“自然是在军中等候孙元帅前来相投,日后依然可以一起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孙安举起的双剑缓缓垂下,冯升说道:“元帅,你我一身本事,只因官场黑暗,我们才报国无门。如今这蓟州军与各处官府军队不同,不仅战斗力惊人,其主帅更有过人之处,要不山将军、唐将军也不会轻易臣服……” 毕捷惊诧说道:“莫非你也想降?” 孙安慨然叹道:“蓟州军的确多能人,河北玉麒麟何等英雄了得,竟也是高元帅帐下将军。还有大刀关胜,乃武圣关羽后人,一身本事举世无双,也是高元帅帐下一将,其他如小李广花荣、青面兽杨志、花和尚鲁智深、打虎武松,哪一个不是天下闻名?由此可见,高元帅对待部属,定然真诚,要不然也不会笼络到这许多人才。” 几名偏将已经听出了孙安话中之意,显然是已经动摇了,起了投降之念。 孙安心中的确已经动心,倒不是他贪生怕死。他与卢俊义交手之时,心中便已经觉得蓟州军果真藏龙卧虎,后又与关胜交手,心中便生出向往之意。若是与这些人一起征战天下,岂不是快意人生? 冯升等几员偏将早就生了投降之意。虽然作为降将,名声扫地,但好歹能保住性命。况且自己降了蓟州军,若能建功阵前,终归还是能有出头之日,总好过就此活活困死荒山。 毕捷却是坚决反对投降的,他说道:“忠臣不事二主,你我既然已经效忠于晋王,岂能阵前变节,落下千古骂名?况且山士奇、唐斌早降了宋军,他们的话岂能相信?梅玉、秦英被他们擒去,只怕早已经被斩杀……” 冯升冷笑道:“毕将军大义凛然,愿舍身取义,我等敬佩!” 孙安看向山下,扬声喊道:“可否请河北玉麒麟上山一见?” 唐斌说道:“元帅既然认识卢将军,为何还诸多犹豫?” 随即命一名校尉下山去请卢俊义,不消片刻,卢俊义大步而来,凛然站在众人面前。 孙安问道:“卢将军,梅玉、秦英可还在军中?” 卢俊义说道:“自然在军中,高元帅有令,军中将士不得为难他们,如今他们正在营寨中等候孙将军前去相聚。” 孙安说道:“卢将军之言,我自然相信。” 思索片刻,然后转头看向几员偏将,说道:“我意已决,投效蓟州军高元帅帐下,各位若与我志同,则与我同往,若不愿归顺,我定向高元帅求情,放你们离去。” 冯升首先附和道:“元帅英明,我等自然追随元帅,绝无二心。” 毕捷见所有人都决定投降,自己再坚持也没有任何意义。心中虽然不服,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说道:“元帅既然决定投降,末将自然追随。” 几人下得山来,被卢俊义、山士奇、唐斌引到一处开阔之处,十几位蓟州军主将排列两旁,当前坐着一人,不用问,那人自然便是蓟州军主帅高槛。 孙安领着五人上前跪下,双手将兵器托于胸前,uu看书 ww.ukanshu.cm拜道:“降将孙安率偏将金祯、陆清、毕捷、冯升、陆芳拜见高元帅。” 高槛起身说道:“各位将军请起。” 孙安等人站起,高槛说道:“孙将军,你们弃暗投明,是大义之举,不可自称降将!我蓟州军对待有本事之人,一视同仁。军师,传令下去,全军撤回营寨,命壶关守将准备酒宴,今晚为孙将军等人压惊!” 金号响起,三军回营。 回到营寨,高槛当即升帐,将六名降将唤入帐中。 孙安等进入中军大帐,见高槛端坐帅位,两侧站着战将数十员,待众人参拜过后,孙安问道:“高元帅,前日所擒我两名偏将,可还在军中?” 高槛坐下,说道:“已经差人去请,孙将军稍候。” 不多时,梅玉、秦英被带到,两人见孙安等人果真在帐中,梅玉不禁诧然道:“元帅也被擒了?” 孙安说道:“我军惨败,残部被困荒山,蓟州军晓以大义,我等已经归顺。” 梅玉、秦英面面相觑,秦英失声道:“元帅……已经降了宋军?” 冯升说道:“看两位将军,在蓟州军营并未受到折磨……” 秦英道:“倒是没有,他们……他们一直以礼相待,只是限制自由而已。” 孙安见卢俊义等人所言果真不虚,心中原本还有些惴惴,至此完全平静。 梅玉、秦英见孙安已降,便也跪下,愿从此追随高槛,投身蓟州军。 第451章 我不打女人 高槛看到金祯背后伤口瘆人,浑身是干涸的血渍,命人将他带去后军营寨,找那里的随军医官治疗包扎。 孙安见高槛如此体恤,心中感慨,俯身施礼说道:“高元帅仁义,难怪军中猛将如云,如此军队,岂能不战无不胜!” 高槛下令,大摆宴席,既为此次大捷庆功,又为孙安等人接风压惊。 高槛将孙安暂时编入第三厢,其他七名偏将分别编入第二厢、第五厢节制。 大军休整三日,将缴获晋军粮草清点入库,除孙新、刘唐、文仲容、崔埜外,金祯也留守壶关养伤,其余各将分部拔营起寨,杀奔昭德而去。 行军路上,快马传来捷报,林冲斩杀晋宁守将王远,秦明斩杀守将姚约,晋宁城破,守将田豹乃田虎兄弟,称三大王。他见城破,弃城而逃,回威胜去了。 林冲大军休整三日后,已经分兵两路,分别取汾阳、介休而去。 晋军八万人马至此几乎损失殆尽,沿途各州府纷纷献城投降。蓟州军收复城池,发出安民告示,留下守将,等候朝廷派遣驻军、官员。 高槛大军破昭德,潞城、襄垣,沁源,直逼威胜。 晋军节节败退的战报传到威胜,田豹在田虎面前哭诉自己如何苦守,但最终兵微将寡,城破之时只得拼命杀出重围,拜请田虎亲征。 田虎紧急募兵,并将附近州县守军、守将撤回威胜,准备最后一搏。 这一日,蓟州军两路大军与威胜北胜利会师,几万大军将威胜城围得水泄不通。 威胜城门紧闭,城墙上布满连弩、滚石、檑木。自各州、县、府撤回的军队万余,紧急征募新兵数千,征募庄丁数千,共约两万之众,准备固守城池。 田虎帐下尚有一员大将,名卞祥。被田虎封为右丞相太师。本是庄家出身,九尺长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须,面方肩阔,眉竖眼圆,两条臂膊,有水牛般气力,使一把开山大斧和长枪,武功精熟,乃是田虎军中有数的上将之一。 蓟州军围城,田虎殿前召集文武群臣,商议退敌之策。文臣怯战,多数主张投降,也有人主张突围后,投金、辽而去。 卞祥殿前怒斥,极力主战。其部下樊玉明、鱼得源、傅祥、寇琛等二十几员战将一致附和,决意与威胜共存亡。 田虎之子田定年轻气盛,也坚持要战。 田虎也不甘心自己辛苦建立的政权就此瓦解,便准了卞祥之建议,全面备战。万一战败,便再依照文臣建议,突围北上,撤向辽国,向辽国投诚。 决议一下,卞祥被任命为兵马元帅,由他指挥威胜城一战。 蓟州军已经将威胜城团团围住,还是高槛的那一套,围三厥一,东、西、北三路大军围住,南城门外,则只派了五千人马驻扎。 这一战,不会有任何悬念,以蓟州军近八万大军之势,破城只是弹指之间。 鲁智深所部负责北门主攻,索超所部负责东门主攻,杨志所部负责西门主攻,花荣所部负责南门围堵。 调兵遣将完毕,两百门火炮全部集中一处,各军只等总攻命令下达,便开始发动全面攻城。 这一路打下来,两路大军连战连捷,士气高昂,面对田虎的最后一座城池,无不如虎狼一般,只等命令下达,便冲进城中,活捉田虎。 原本以为田虎会严令固守,不会轻易开门迎战,但就在蓟州军在部署所有攻城器械之时,城墙上居然响起了金号之声。 号角声声催征人,威胜城内的异动,立即惊动了蓟州军。 既然晋军敢出城挑战,自然不能弱了气势,高槛当即下令:鲁智深、武松、徐宁、杨雄、尚高、燕青、扈三娘、顾大嫂等八员大将点了马步军三千,出营寨前往北门一里外布阵迎敌。 随着一声炮响,城门打开,一彪人马出城门,列阵相对。 看敌阵,也是八员大将,当中一员大将,银甲闪亮,光欺瑞雪,一双红色鹿皮靴,甚是夺目。手提方天画戟,脸似三月桃花,眉扫初春柳叶,玉体轻盈,柳腰端跨,却是一员年方二八的女将。她在众将中间,俨然是这出阵八将中的主将。 两军阵中战鼓擂响,军士们摇旗呐喊,待一通鼓歇,晋军一员大将打马出阵,来到蓟州军阵前,提枪指向前方喝道:“我王上顺天意、下应民心,兴天兵推翻暴政,救黎民于水火!尔等兴不义之师,行逆天之事,陷我城池,害我百姓,使得清平世界再次蒙尘。本将乃晋王座下副先锋鱼得源,奉圣主晋王之命,拒敌于城下!敌将谁来受死?” 这人啰里啰嗦一大堆,鲁智深早听得不耐烦了,手中禅杖一举,喝道:“叛贼休得啰嗦,洒家前来取你性命。” 说罢便要上阵,徐宁说道:“鲁将军,这一阵让给我如何?” 随即打马出阵,举着金枪便向鱼得源冲去。u看书ww.uukanshu 鱼得源举枪相距,两人错马而过,待勒转马头,鱼得源喝道:“本将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徐宁打马冲去,喝道:“金枪将徐宁是也!” 鱼得源挺枪迎上,双方鼓声刚起,徐宁一枪刺穿其咽喉,将其挑落马下。 晋军阵中将士见徐宁如此神勇,只一合便挑了鱼得源,不禁吃了一吓,当中那位女将喝道:“哪位将军前去给鱼将军报仇?” 一名将军打马飞驰出阵,喝道:“末将吕振愿往!” 吕振善使狼牙棒,比之鱼得源要勇武不少,但与徐宁交手不到十合,也被挑于马下。 那位女将军见己方接连阵亡两人,柳眉一竖,喝道:“宋将休要嚣张,待我来会你!” 待到得面前,徐宁一看对方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貌美如花,但双眼神光凌厉,手中方天画戟指向自己,他不禁轻轻摇头,说道:“你下去,换个人上来!” 那女将诧然道:“为何?” 徐宁横枪于马背上,说道:“我不打女人。” 徐宁这是实话,他本就对自己老婆百依百顺,温柔体贴,换在现代,是典型的暖男。不打女人,是因为他一直疼爱自己老婆,所以将打女人视为男人的耻辱。 他可不知,眼前这位姑娘虽然年幼,但一身本事确实了得。她听徐宁之言,却不是温柔谦让之意,而是小瞧了自己,不由心中一怒,便要向徐宁打杀过去。 第452章 飞石神技 这女将是谁?她便是田虎的国舅邬梨养女仇琼英,祖居汾阳府介休县绵上。她年至十岁时,田虎作乱,欲掳其母宋氏为压寨夫人,并杀其父亲。其母宋氏不从,守节撞死。琼英后被邬梨收养,家中主管叶清夫妇也随她一起进入邬梨府中,保护着她。叶清夫妇算是少有的一对忠心守义的善良之人。 这年仇琼英年方一十六岁,不但出落得容貌如花,而且从小聪明,百伶百俐。 她的武艺也是学得奇怪,无门无派、无师自通。她自称做了一个梦,梦见神人教授武艺,觉来便是膂力过人,把刀、剑、戟、棍、棒、叉、钯件件精熟。 还说在梦中又有一绿袍年少将军,来教她飞石子打击。醒来后果真学得一手飞石,手飞石子,打击禽鸟,百发百中,人都称她做‘琼矢镞’。 后邬梨保仇琼英为御敌先锋,被田虎封为“郡主”。这次蓟州军兵临威胜州,她自请命出战。阵前连失两将,她无法忍耐,亲自出阵。不料徐宁不屑与她交手,正在恼怒之时,忽见一骑自徐宁背后飞驰而来,只听得顾大嫂喊道:“徐将军,你不忍与女人动手,便交给我如何?” 徐宁倒也不犹豫,拨马回头,说道:“如此甚好。” 顾大嫂手提双刀,便向仇琼英砍斫而去。 仇琼英正在恼火,见顾大嫂向自己攻来,喝道:“来得好!” 举起画戟迎上,两人错马厮杀,不及十合,顾大嫂便显力怯。阵前观战的扈三娘见状,催马出阵相助。 她刚出阵,只听得仇琼英一声大喝,画戟横扫,顾大嫂双刀压下,但挡不住她神力,生生被抽下马背,跌落地上。 仇琼英提马回戟,往落地的顾大嫂扎去,扈三娘见顾大嫂危急,呵斥一声,手中红绳飞出,正好缠住她右手臂,往回一抖,将顾大嫂拉得飞起,轻轻放于自己马后。 仇琼英一戟走空,抬眼看去,见眼前已经换将,也是一名女将,与自己一样,不仅漂亮,且英姿逼人。 她也不搭话,落地画戟斜挑而上,便向扈三娘挑去。 扈三娘武艺比顾大嫂高明不少,双刀下压,将这一戟挡住,随着鼓声响起,两人回马厮杀起来。 场中两员女将,都是英姿飒爽,身上盔甲一样光芒耀眼,只是一人骑的是白马,一人骑的是黑马,一人用的是近两米的方天画戟,一人用的是日月双刀,好一场厮杀,让双方将士看得眼花缭乱。 两人厮杀近二十合,扈三娘已知自己非这员女将之敌,不敢大意,虚晃一刀,假意败阵,准备使出她的另一手绝技将仇琼英套下马来。不料她刚回马,仇琼英喝道:“哪里走!” “咻”的一声,一枚石子自她左手飞出,快逾闪电一般打向扈三娘后心。 扈三娘听得她的喝声,知道不好,身子一侧,随即肩膀吃痛,身子一晃差点摔落马去。 她赶紧伏低身子,催马败回本阵。 观战之人却是看得真切,仇琼英刚才所发是一枚石子,当真势如闪电,快不可挡。 仇琼英连胜两阵,晋军军心大振,将士们振臂欢呼。 尚高见状,出阵杀去,仇琼英虽连战两人,丝毫不显气乱,舞动方天画戟迎上,二十几合过去,她故技重施,将尚高诱向己阵前,飞石将其打落马下,晋军阵中立即跑出几只挠钩,将尚高钩住,拖回本阵绑了,押回城中。 燕青去救,但已经晚了,仇琼英回马又与燕青厮杀。 燕青擅长小厮扑之术,于这马战并不擅长。而这小厮扑得贴身厮打,仇琼英是一妙龄女子,自己若使用自己的小厮扑,岂不是被人笑话? 不及二十合,他也败下阵来。 鲁智深也不愿意与女人动手,他见仇琼英如此厉害,正在迟疑,杨雄挥刀冲去。 两人交手三十合,仇琼英假意力怯,又用飞石将其打下马来。好在这次离本阵不远,几名军士拼死上前,将杨雄抢回。 鲁智深怒道:“莫非这女子无人能战了?” 武松提刀冲去,说道:“我去会她!” 他擅长步战,自然舍弃了坐骑,大步飞奔而去。 仇琼英见宋军出来一将,居然没有坐骑,先是一愣,但立即明白过来,跃马挺戟向武松迎去。 两人一交手,她立即察觉到武松虽然是步战,但刀法凌厉,且身法迅捷,战得二十合,她感到力怯,拨马回头便要败回本阵。 武松知道她又要使飞石,他自忖亲眼见她使了几回,自己应当躲得过去,uu看书ww.uukanshu便大胆追去。 果然,仇琼英跑得几步,扭腰回身,喝道:“着!” 一枚石子当面飞来,武松脚下鸳鸯步踩动,身子一晃,果然将这枚飞石躲过,随即飞身跃起,向仇琼英坐骑后扑去。 不料刚刚起身,又见她右手连挥,两枚石子一上一下迎面飞来,他身子悬空无法闪躲,挥刀挡住打向面门的一枚,另一枚则打中他胸腹之间,“啊哟”一声,仰头栽倒。 宋军中冲出几名挠钩手,拼死将他抢回,只见他面如金纸,嘴角鲜血沁出,呼吸都显得有些困难,显然伤得不轻。 鲁智深吃了一惊,他想不到一枚小小石子居然有这等威力,正要亲自上阵,徐宁说道:“鲁将军,先撤回吧,这女子飞石厉害,须得有人破解才是。” 若论真打实斗,徐宁、鲁智深自然不会惧怕于她,可她的飞石确实神出鬼没,防不胜防。闻言说道:“撤!” 将令一下,全军后撤。 晋军见宋军撤退,欢声雷动,便要全军掩杀过去。仇琼英举起手中方天画戟喝道:“不要追击!” 随即也撤回城中,前往殿中回禀此战结果。 这一战,虽然徐宁挑了两名敌将,但己方一名大将被敌军擒去,且扈三娘、杨雄、武松都被飞石所伤,尤其是武松,伤在胸口,被打出了内伤,尚不知有无危险。 撤回营寨,军士立即去请随军医官。鲁智深、徐宁则去向高槛回禀此战经过。 第453章 爱才之心 听完鲁智深、徐宁的回禀,高槛诧然道:“贼将中居然有如此人物?” 当即前去探视扈三娘,好在她伤得不重,那一枚石子打在她的肩膀上,扈三娘有盔甲护身,虽然肩膀上肿得厉害,但并未伤及骨头,修养几日自然便好。 武松却不同,他是没穿盔甲的,这一枚石子又是打在胸腹之间,正是心脉交集之处,且这一枚石子显然伤及了他的心肺。好在医官仔细检查过后说道:“虽有内伤,但不致命,将军需卧床数日,服用几副汤药,自然会好。切记十日之内不要妄动武艺,好生休养。” 高槛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命军士好生照料,严格按照医馆嘱咐行事。 杨雄被打中右胸,好在他也是穿了盔甲,右胸的护心镜被打得凹进去一大块,虽然有些胸闷,倒也没有大碍。 高槛看完这些人之后,回到大帐,诧然道:“一枚小小石子,由一个女子打出,竟然有这般威力,这位女将可了不得。” 他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水浒传》中哪里还有这一号人物。原本他以为《水浒传》中第一女将非扈三娘莫属,如今看来,这个会打石子的女将比扈三娘还要厉害。 他召集卢俊义、关胜前来,与鲁智深等人共商。关胜说道:“此人既是田虎部将,山士奇、唐斌、孙安等人断然认识,叫他们前来一问就清楚了。” 高槛连连点头,说道:“我一时糊涂了,快传这三人来中军大帐。” 护卫领命前去,不多时,山士奇等三人前来。 高槛问道:“田虎帐下有一员女将,擅使飞石,三位将军可认识?” 孙安说道:“那人是琼英郡主吧?” 高槛一愣,问道:“郡主?” 孙安说道:“这是田虎封的,其实……田虎是仇琼英的杀父仇人……” 随即便将仇琼英自幼的遭遇说出,最后说道:“她家中有一忠仆叫叶清,夫妇二人甚为忠心,在她父母死后,将她养大。叶清恐琼英知道父母之仇,前去与田虎拼命,定然落得悲惨下场,便有意隐瞒,一直不敢相告实情……” 高槛听完,心中感慨,说道:“可惜了,如此人才,却认贼作父……” 唐斌说道:“元帅可是起了爱才之心?” 说到“爱才之心”四个字时有意加重语气,众人会心一笑。 高槛淡然笑道:“若能为我所用,自然是好!” 朱武说道:“元帅,那仇琼英擅使飞石,我军张清将军不也擅长飞石吗?何不调张清将军前来,或许能克制了她!” 高槛恍然道:“对!我怎么把张清将军忘记了,立即去召回张清将军,让他明日出阵与仇琼英一战。” 张清奉令被召回,听说敌军阵中有一员女将与自己一样,善使飞石。且今日一战,连伤己方几员大将,还将尚高擒了去,不禁来了兴趣,决意明日阵前一战。 次日,关胜、鲁智深、张清、山士奇、唐斌、徐宁、焦挺等几员大将点了三千人马去城门下喊阵,不消片刻,一声炮响,城中出来一彪人马,阵前几员大将,当先一人手提开山斧,却并非仇琼英。 唐斌看向那人,说道:“此人是卞祥,田虎帐下右丞相太师,一身武艺了得。” 此时,晋军阵中出来一阵,舞枪喝道:“太师帐下大将安士隆在此,谁敢一战?” 山士奇说道:“末将自投效蓟州军,寸功未建,这一阵让给末将,定拿他人头献上!” 关胜说道:“山将军小心!” 山士奇“哈哈”一笑,说道:“此乃庸人,三合之内必斩下他人头!” 随即催马上阵,正在叫阵的安士隆见宋军阵中出来一将,挺枪喝道:“通上名来?” 山士奇喝道:“安将军竟不认得我了?” 安士隆这才仔细看去,见是山士奇,吃了一惊,随即骂道:“无耻叛贼,吃我一枪!” 催马挺枪便向山士奇刺去。 山士奇一提马缰绳,战马兜转,一棒返身打出,只一合,便将安士隆打得脑浆迸裂,双腿一蹬就见了阎王。 蓟州军阵中齐声一声:“好!” 晋军阵中则是鸦雀无声。他们自然认识山士奇,这原本是他们的大将,如今却在阵前斩了晋军大将,让他们不禁心生寒意。 卞祥一见敌阵出战的是山士奇,知道自己帐下将军无一人能敌,便亲自出阵,举着大斧骂道:“我主待你不薄,许你高官厚禄,你却背叛,实在无耻!” 山士奇说道:“田虎反叛,祸乱天下,实乃倒行逆施!只恨我悔悟太晚,未能早些建功。卞太师,我劝你也弃暗投明,免得落下千古骂名!” 卞祥大怒,喝道:“无耻小人,受死!” 巨斧在头上盘旋,uu看书 w.kanhu.om兜头向山士奇砍斫而去。 山士奇举棒相迎,双方战鼓擂响,两员大将阵前厮杀起来。 两人都是好武艺,棒来斧往,厮杀得难舍难分。转眼二十合过去,依然不分胜负。 眼见二人越斗越急,“当当”之声不绝响起,马嘶人吼,呼啸有声。 打到急时,只见尘土飞扬,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 双方将士都看呆了,这两员晋军大将的厮杀,精彩绝伦。 关胜暗暗点头,说道:“这贼将好生了得!” 待得三十合过去,山士奇便显得力怯,招架迟缓起来。眼见不敌,他虚晃一棒,撤回本阵。 张清左看右看,并未见到他们所说的什么女将军,正在犹豫,卞祥也撤回本阵而去,换了一人上来叫骂。 这人是田虎麾下头领,叫胡英,原本驻防铜鞮山。 张清找不见女将军,便也打马出阵,与胡英厮杀,只十合便将他挑于马下。 随即唐昌出阵,两人斗了十几合,唐昌不敌,虚晃一刀返身后撤,张清发出一枚飞石,将其打落马下,但被禁军军士拼死抢回。 随即薛时、张雄、项忠相继出阵,全不够二十合之敌,撤回时无一例外中了张清飞石,项忠被石子打中后脑,落马身亡! 原本在府中歇息的仇琼英接到禀报,说宋军阵前也来了一位会使飞石的将军,甚是厉害,已经连伤数将。仇琼英立即披挂整齐,直奔北门而去。 第454章 梦中见你0回 张清飞石神技连伤数人,晋军阵中无人敢再出阵。偏将傅祥说道:“太师,这宋将和郡主一般使得一手飞石绝技,若要降他,非郡主不可。” 卞祥本待亲自出阵,闻言说道:“速去请郡主前来。” 话刚落音,城门处传来急骤的銮铃声与马蹄声,只见琼英已经飞马前来,举着方天画戟喊道:“休得猖狂,本郡主在此!” 晋军将士赶紧让开一条路来,只见她如同一阵旋风般出了军阵,来到张清面前约五丈处,抬眼看去,见对面马上坐着一位绿袍将军,竟有似曾相识之感,不禁一愣。 但她并未多想,催马便向张清冲去。 张清见敌阵中突然杀出一员女将,果真是漂亮异常、英气逼人,又听得她自称是郡主,想必便是也会飞石的那名女将了。 他被琼英那靓丽的面容勾得微微一愣,而方天画戟已经当胸杵来。 蓟州军阵中发出一声惊呼,他如梦初醒,挥枪挡住,与之厮杀起来。 张清不仅飞石了得,枪法也精湛,两人催动坐骑,来往厮杀,转眼二十合过去。 琼英见张清枪法了得,久战之下自己难免落败,便假意败阵,引马往一侧逃去。 张清自然知道她想诱惑自己去追,然后出其不意打出飞石。但他并不畏惧,本就想看看,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会这一手绝技。 于是毫不犹豫纵马追去,琼英见张清果真上当,悄然自腰间皮囊中摸出一枚石子,反手打出。 两人相距不足五丈,张清又是快马向前,石子来势如闪电,换做他人的确是万难闪避。好个张清,眼见石子飞来,身子一侧,石子贴耳飞过。 琼英见一击不中,又模出两枚石子,连环打出。 张清伏身贴马,两枚石子又打空。 琼英大感意外,自己石子从来都是百发百中,纵然有人躲得过去,但也绝无连躲三枚的道理。她心中恼怒,又扣了三枚石子,振腕连环打出,其中一枚是打向张清坐骑,两枚是飞向他的胸口与面门。 这一手三石是她的绝技,自上战场,还没人能逼得她使出这一招。 张清见这三枚石子齐头并进,来得更是劲急,他左手提枪,右手一扬,也是三枚石子飞出。 “啪、啪、啪”连环三声脆响,六枚石子空中相遇,碎为齑粉。 琼英大吃一惊,勒马回头,看向也紧急勒马的张清,忽然脸上一红,嗔道:“当真是你……” 张清诧然道:“姑娘认得我?” 琼英嗫嗫不肯言语,一张俏脸通红,直到脖子根,双眼如桃花盛开,睫毛轻垂,说道:“早知是你,便不打了。” 张清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可我并不认识姑娘。在下张清,莫非姑娘认错人了?” 琼英说道:“我见你千百回,如何会错。” 张清见她娇羞模样,心中一漾,浑然忘记了这是战场上,两人正在生死厮杀。 琼英说罢,正待打马回阵,又不忍回头看向张清。张清鬼使神差的拍马追去,说道:“姑娘休走。” 挺枪便向她刺去。琼英回马舞戟相迎,说道:“将军虽不识我,我却对将军刻骨铭心。将军……” 张清心智迷糊,差点被她一戟打中,“啊哟”一声栽下马去。琼英猛然醒悟这是在阵前厮杀,当即上前挺戟将其逼住,喝道:“捆了!” 她自然看得出张清是假意落马,有心被自己所擒。此时她心中也纷乱如麻。刚才张清飞石击落自己所发的飞石,骤然想起梦中传授飞石之人,竟果真来到自己面前,心中万千思绪,不知如何理顺。张清既然假意落马,定是不舍自己,且将其带回府上,说明原委,或许能留下张清,完成自己夙愿。 原来琼英到得十四岁时,便如出水芙蓉,清丽不可方物。又因她是田虎所封郡主,色艺双全,不少豪门贵族子弟仰慕,上门求亲者络绎不绝。 但琼英始终牵挂梦中之人,发下誓言:“此生非会飞石之人不嫁。” 心中也认定,梦中传授自己飞石之人,与自己定有宿世姻缘。只是这事太过虚幻缥缈,旁人也只当她的誓言只是为了婉拒这些富家公子。她人漂亮,又有一身好武艺,眼光自然异于常人,拒绝这些富家子弟也是情理之中,所以也没人将她的誓言当回事。 但叶清却认了真的,因为琼英的武艺是莫名其妙而来,当真是如神仙传授一般,所以关于梦中授艺一事,他也认为是天意。而且他看护琼英,自然不会容许琼英嫁给一些连他也看不上眼的凡人。 琼英说认识自己,张清自然觉得不可思议。但琼英的反应,让他鬼使神差的相信,uu看书uukanshu 自己也是与她认识的。而且当时还想到了高槛的想法,就是要降了琼英为蓟州军所用。而且若琼英能反了田虎,则破威胜城根本就不用大动干戈。 毕竟几百门火炮齐发,难免会伤及城中百姓。况且就算是守城的将士,也绝大部分就是城中的百姓临时征募前来的。 所以他诈败,让琼英擒住,他相信,琼英定然不会伤自己,只要进了城,再伺机策反琼英,或可成事。 此举虽然冒险,但张清当初的确有些心智迷糊,如今已经被绑了,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蓟州军阵中众将见张清落马,吃了一惊,鲁智深正要上去抢人,关胜说道:“鲁将军,我看张清将军……不像是真败。” 鲁智深诧然道:“你是说张清是故意被擒的?” 关胜点头道:“此事有些蹊跷,且先撤军,看元帅与军师怎么说。” 随即传令撤军,卞祥见琼英擒了张清,且宋军后撤,也立即鸣金收兵,紧闭城门,不再出城应战。 进了城中,琼英说道:“太师,此将飞石了得,我想带回府上拷问,若能说服他投降我军,则是我军之幸。” 卞祥诧异的看了一眼琼英,虽然心中觉得琼英此举太过奇怪,但她是郡主身份,而且张清的确是被她所擒,为了城中众将领的团结,他不敢多言,点头说道:“郡主若能说服他投降,便是大功一件!” 琼英辞别卞祥,命人将张清带回自己的郡主府。 第455章 宿世姻缘 张清被押送至郡主府客厅之中,琼英命人立即给他松绑。 郡主府总管叶清诧然问道:“郡主,这……这是怎么回事?” 郡主府中,所有军士都是琼英的心腹,另有二十名女护卫,负责郡主府的安全。 待得张清被松绑后,琼英上前,盈盈一拜,说道:“多有得罪,请将军恕罪。” 张清见房中除了琼英,还有一名中年汉子,两名佩剑的年轻女子,也都诧然的看着自己,眼中尽是惊疑之色。 显然,他们对琼英抓回一位宋将,不仅带回家中,还为其松绑,以礼相待。 琼英请张清一侧坐下,命人上茶。随即对叶清说道:“叶叔,可还记得我的武艺是如何学来的?” 叶清说道:“郡主是说梦中有神人指点……” 随即诧然说道:“郡主……不会说那神人便是眼前这位将军吧?” 琼英说道:“是,但也不全是。这位将军梦中传授了我飞石之技……” 叶清更是吃惊,仔细看向张清,说道:“这世上真有这般奇异之事?” 琼英说道:“今日阵前,这位将军使出了飞石神技,我才认出来。不知为何,将军却故意落马被擒,想来……想来……” 忽然脸上一红,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叶清诧然片刻,忽然“哈哈”笑道:“好啊!好!这姻缘果真是天注定啊,主人若是泉下有知,定能含笑了。” 张清说道:“姑娘于阵前说与我早就认识,我觉得奇怪。见到姑娘飞石绝技,果然也有似曾相识之感。心中好奇,便故意落马,就是想问个明白。” 叶清笑道:“不用问了,你便是郡主的宿世姻缘。当初郡主梦中有神人传授武艺,其中有一人传授了郡主飞石之技。郡主醒来后立誓,今生非梦中人不嫁。我本以为这是无稽之谈,今日看来,这果真是上天早有注定!” 张清惊诧起身,看向琼英,说道:“竟有这等事?” 叶清说道:“怎么?莫非将军觉得我们郡主配不上将军不成?” 张清说道:“郡主天生丽质,武艺高强,倒是我……” 琼英大大方方说道:“既是天意,便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将军故意落马,难道不是想随我回来,了却这段姻缘吗?” 张清略显尴尬说道:“如此……倒是我矫情了。” 叶清吩咐府上设宴,为张清摆酒压惊。 席间,琼英说道:“将军既然愿意留下,何不投了晋王,与我一起助晋王完成大业?” 张清一愣,暗道:“我还没劝降,你倒来劝我了……” 随即他想起山士奇、唐斌等人说起的关于琼英的身世,于是说道:“姑娘可知自己身世?” 琼英一愣,正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叶清放下酒杯,一声长叹说道:“郡主,如今你已成年,且有了一身好武艺,张清将军也来到了郡主府,关于你的身世的确该让你知道了……” 随即,他说出当初田虎为了逼她母亲就范,如何害死她的父亲,母亲又守节自尽,而她被后来的国舅邬梨收养,成为他的养女。叶清夫妇也一直寄居邬梨府上,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琼英听完,早已经泪水潸然。叶清的话她当然相信,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世居然如此悲凉。她一直只知道自己父母早逝,至于因何早逝,却全然不知。现在清楚了往事,自己原来一直是认贼作父,在为自己的生死仇人打天下。 叶清说完往事,又说道:“昔日张将军托梦教你飞石之技,今日来此就是救你离虎窟、报亲仇,并了却两人宿世姻缘的。” 她也立即明白,张清原来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所以故意落马被擒,待回到郡主府,便将她身世说明,如此一来,自己断然会与田虎反目。 张清说道:“姑娘大仇,便是我之大仇!威胜城破只在朝夕,只是我们高元帅不愿意伤及城中百姓,所以一直在寻求最低伤亡的破城之策。” 叶清说道:“张将军,你与郡主……不……是与我小主人,二人是宿世姻缘,你们当同心同德,为我的主人、主母报仇雪恨。张将军,你既然诈败进城,想必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不知……” 张清心中早有了计算,说道:“姑娘暂时不要暴露自己,明日便将我推荐给田虎,让我前去劝降尚高,待尚高出来后,姑娘在府中埋伏亲信,在家中设宴,将田虎诱来,我们于席间将其擒了,便可成就大功。” 当下几人商定好计策,琼英秘密调动自己的心腹,布置在郡主府周围。 次日,琼英说服卞祥,让张清前去劝降尚高。尚高见到张清,先是吃了一惊,但张清设法让他知道了自己进来的真正目的,尚高假意投降,愿意追随仇琼英。 此事很快奏明田虎,他自然高兴万分。次日与国舅邬梨、上将军徐威、将军徐岳等人受邀来到郡主府赴宴。 席间,张清、琼英、尚高将徐威、徐岳、邬梨三人当场刺死,控制田虎。琼英逼迫田虎写下手谕,uu看书 knshu将北城门的将士换成自己的心腹,并由张清、尚高把手。 尚高连夜自北城门悄然出城,回到蓟州军营寨,面见高槛,说明了城中之变,约定三更自北城门攻入城中。 高槛与众将正在为张清诈败被擒之事在商议,不知张清是和用意。尚高前来禀明情况,大家立即明白张清的良苦用心。 高槛便依照张清定下的计策,当夜三更,调集骁骑军一万,步军两万,只待城门打开,便大举进城。 一切按计划进行,到得三更,张清下令打开北城门,蓟州军蜂拥而入,进城后,立即分成三队,奔赴另三座城门,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四门全部控制。 自睡梦中惊醒的晋军怎么也想不到蓟州军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城,许多人尚未反应过来,便成了俘虏。 卞祥被惊醒,仓惶前往王殿“救驾”,军士来报:田虎已经被郡主府控制,郡主反了! 他这才明白,蓟州军之所以能无声无息进城,是因为琼英突然反叛之故。 这一战没有悬念,近两万晋军几乎全部被俘虏,卞祥率领几员部将想要自南门突围,被卢俊义拦下,与卢俊义厮杀近五十合,最终被逼落下马,十几名军士围上将其捆了。其部下几员大将也纷纷被擒住,成了俘虏。 田虎、田豹、田定及田虎帐下的文武官员数十全部被擒,除了两人自戕外,其他的都成了阶下囚。 这一战,以极小的伤亡结束,至此,田虎之乱彻底平息。 第456章 殊荣 次日,高槛命随军书记张榜安民,并写下捷报,命人快马加鞭报往朝廷。 另打制囚车数十,三日后将田虎等人押解京城。 待一切安排妥当,高槛想起一人来,问道:“听卢将军说起一人,此人有万夫不挡之勇,是田虎帐下大将。若能为我所用,便不要押解京城了。” 山士奇说道:“元帅所说的是卞祥吧?此人武艺着实了得,只是此人性格孤傲,恐怕……” 孙安说道:“末将与卞祥颇有些交情,愿意一试。” 高槛说道:“那就有劳孙将军了。” 孙安领命前去,高槛又看向张清、仇琼英,说道:“威胜州大捷,田虎之乱彻底平定,各位将军功不可没。威胜州一战,伤亡极小,如此战绩实在值得大家高兴。在此,我想大家应该感谢两个人,一人是张清将军,一人是仇琼英将军。他们二人冒死作为内应,才使得我们轻松破城。” 张清说道:“末将不敢居功,若不是琼英,如何能建此大功?” 高槛笑道:“平定田虎之乱,三军都有功劳,今日三军设宴,共同庆祝这两个月来的征战终于取得胜利。另外,我也听说了,张清将军与仇琼英将军之间有一段奇闻,据仇琼英的家仆叶清所言,这二人是宿世姻缘。今日本帅就做主了,给二位在威胜城中完婚,三军将士共同为你们新婚庆祝,这可是盛况空前啊。” 张清、仇琼英双双唱喏道:“谢元帅!” 当晚,孙安将卞祥带来参见高槛,经过孙安劝说,卞祥深感蓟州军之强大,高元帅待人之真诚,且见河北降将在蓟州军中并非没有地位,一样被高元帅重用。权衡再三,觉得自己一身本事、满腔抱负,实在不应该就此了结一生,于是决意投诚。 卞祥降后,其部下几名偏将自然也一并降了蓟州军。 当天,三军杀猪宰羊、一为庆功,二为张清、仇琼英新婚庆祝,三则是为卞祥等人的加入设宴压惊,威胜城中空前热闹。 蓟州军严令,城中只驻扎一万守军,其他军队全部撤出城外,驻扎在城南五里处进行休整,等候下一步行动指令。 田虎临时抓来的庄丁全部遣散回家,原晋军旧部被张清、仇琼英收编,正好一万,留守威胜城内。 三日后,田虎、田豹、田定、范权等俘虏共四十七人全部押上囚车,由一营将士押送京城。 奏报传回京城,徽宗大喜,当即着令蔡京、童贯委派文武官员前去被蓟州军收复的城池接管,并调动周边军队前去接防。同时颁发圣旨,拨库银五万、绢五万,犒劳三军。并命高槛及五虎上将回京面圣,另有封赏。 蓟州军出蓟州时约八万人马,这一仗打下来,人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到十一万。 朝廷委派的军队逐渐接防各州、府、县、关隘,原蓟州军留守的将士则陆续撤回威胜州,与大军会合。 高槛接到回京的圣旨,择日与五虎上将回京面圣。他严令各军队,驻扎威胜州之时,严加操练,随时准备打下一场仗。 随即六人带了一营骁骑军快马回京,徽宗有命:高槛、卢俊义、关胜、林冲、呼延灼、秦明六人自东华门骑马入宫,由御林军亲自护送进金銮殿面圣。 这是一种殊荣。大宋自建国始,所有臣子上殿面圣,东华门外文官落轿、武将下马,这是本朝规矩。就算是蔡京、童贯、杨戬、高俅等重臣,也难得有此殊荣。 蓟州军威胜州大捷,平定田虎之乱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使得京城文武百官乃至街坊百姓,都对蓟州军充满了好奇。 高槛与五员大将到得东华门外,几名御林军上前,为他们牵马引路,前往金銮殿。 文武百官早已经列班朝堂之上,等候天子临朝。 几乎所有官员都在对高俅祝贺,各种阿谀之词反反复复,肉麻之至。 “高太尉,当真是虎父无犬子,下官早就看出,令郎乃国之栋梁,如今看来,下官果真没有看错啊……” “对啊,高太尉,令郎年纪轻轻,先是平三山、荡水泊、拒辽军,那一幢不是惊天动地?这一次又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威胜州,平定田虎叛乱,真是了不得啊!” “我大宋有如此俊才,实乃国家之幸,天下之幸,圣上之幸!” 高俅倒也真有几分得意,高槛的作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在高槛离开京城去大名府时,他还是想着,凭着自己的权势,可以保他一辈子衣食无忧,怎么也没有想到,高槛居然会有如此大的作为。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在朝中,谁都不会认为高槛不是高俅亲生的了。 宿元景静立一侧,不言不语,但他的内心也是十分高兴的。毕竟是他举荐高槛前去讨伐三贼之乱的,这第一战便打得如此漂亮,王庆、方腊之乱,自然也不在话下。 童贯也在一旁不言不语,他的内心则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杂陈,难以描绘。u看书 ww.uukanhuco 随着殿外侍卫唱道:“镇北元帅高槛、蓟州军五虎上将卢俊义、关胜、林冲、呼延灼、秦明奉诏觐见!” 群臣立即转头看向殿外,只见殿外广场上,侍卫们将六名将军扶下马来,除了高槛,其余五将都是铠甲在身,显得威风凛凛。 众人听到唱名,顿时安静下来。有人轻声道:“林冲?不就是那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吗?他……他怎么也在高元帅帐下了,还成了五虎上将?” 另一人轻声道:“这有什么稀奇?人往高处走,林教头一身本事,自然是想建功立业了,岂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前程?” 忽然见到高俅犀利的眼神看了过来,两人一颤,立即住口不语。 此时,殿前太监唱道:“群臣列班,天子临朝!” 众臣子立即恭敬列班战队,肃立恭候。 徽宗大步来到金殿,今日看来,他精神极佳,心情也好到了极点。 待他龙椅上坐定,群臣跪拜,山呼万岁。徽宗说道:“高元帅可曾来了?” 宿元景奏道:“启奏圣上,高元帅及蓟州军五位将军都已经在殿外等候。” “宣!” 殿前太监唱名宣高槛等人觐见,高槛、卢俊义等人大步进得金殿之中,跪拜面圣。 高槛自然不是第一次来金殿,但那几位将军却是第一回。若不是追随了高槛,他们只怕做梦也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会得天子召见,站于金殿之上。 第457章 兵发房州 徽宗扫视群臣,脸含微笑,显然心情极佳。 “各位卿家,河北大捷,田虎之乱,已经被高元帅彻底平息。叛贼田虎及其党羽已经押抵京城,只待勾决。高元帅平乱有功,解朕之忧,也解了众卿家之忧。今日高元帅及其帐下五虎上将奉诏面圣,各位卿家看看,这才是我大宋之倚仗,国家之栋梁!” 徽宗一番洋洋洒洒的话说完,众臣齐声唱喏道:“皇上圣明。” 蔡京出班奏道:“圣上洪福齐天,我大宋国运昌盛,高元帅才有此大捷。” 徽宗轻轻摆手,说道:“高元帅,从蓟州远征威胜州,劳苦功高!今日朕诏你回京,实在是朕想念卿家!各位将军为了国家社稷,奋勇拼杀,朕不会忘记。” 高槛与卢俊义、关胜等人俯身道:“愿为圣上分忧。” 徽宗说道:“好!我大宋有此众臣良将,何愁国运不兴?高元帅,这一次平乱,各位将军建立殊功,朕当重重奖赏。” 群臣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听得徽宗说道:“镇北元帅高槛,平乱有功,升为正三品,领枢密院行走。赏银一万,赐玉腰带一根。” 高槛跪下谢恩,一名太监端着一个红漆托盘出来,里面摆着几张银票,一根镶嵌着红宝石的玉腰带。 徽宗又说道:“五虎上将正式赐封,仍属高元帅帐下。升至正四品,各赏银五千两,赐亮银战甲一副。蓟州军所部将领,皆准高元帅所奏,分别任命、封赏。” 卢俊义等人跪拜谢恩,随即几名太监各自捧着一副铠甲出来。这铠甲是纯银打制,光灿灿直夺人之目。 群臣不禁诧然,这赏赐且不说,只说高槛,升到正三品,还领枢密院行走,这相当于他有权在枢密院调兵遣将了。 童贯面色为之一沉,枢密院一直是由他一手把控,几时由他人插过手?这高槛明显和自己不对付,他领枢密院行走,摆明了是给他添堵。 但这是皇上御封,他自然不敢多言。 徽宗宣布,中午御花园设宴,宴请高槛、卢俊义、关胜等人,由蔡京、童贯、高俅、宿元景、杨戬等人作陪。童贯借口身子不适,告退离去。 高俅自然知道他是心里不痛快,殿帅府有他高俅掌控,如今高槛又插足了枢密院,童贯如何会舒服? 席间,徽宗问起高槛何时南下房州,平定王庆之乱。高槛说道:“只待沿途州府粮草征调到位,大军即可南下。区区王贼之乱,实乃疥廯之患,大军到时,不出一月便可扫平。” 高俅、蔡京要是在以前听到这样的话,肯定是会认为高槛不知天高地厚。可经过威胜州一战,所有人都对高槛刮目相看。王庆叛乱,尚在萌芽状态,与田虎不在一个档次,高槛说一月能平,倒也不是不可能。 数日后,高槛与关胜、卢俊义等人返回威胜州,蔡京下达命令,淮西各州府做好粮草储备工作,迎接蓟州军南下。 高槛回到威胜州后,得知所有州府已经被朝廷派出的文武官员、军队所接管,休整五日后,祭旗开拔,南下房州。 这一次三军开动,足足有十一万之众,真可谓地动山摇。大军分为三路,分头并进,取道京城,于均州东集结。 此时的王庆,虽然起兵叛乱不久,但宋军实在太无能,短短时间内便让他占驻有房州、均州、光化、襄阳、归州、随州、峡州、荆门、郢州、德安等地,并有向东南扩张之势。 他地方占据虽多,但兵马却不多,也就是五六万之众。如此宽的地方,难免兵力分散,防守也就捉襟见肘了。若不是大宋的军队的确不善战,岂能容他如此大肆扩张? 石秀早将王庆的兵力部署摸了个清楚,各地驻军都不过万。但其帐下有几员猛将,分别是縻貹、酆泰、袁朗、杜壆,还有一个军师叫李助,这人不仅懂阴阳、晓八卦,还会得一手好剑术。 蓟州军兵分三路,第一路由高槛、卢俊义、关胜、花荣率兵马四万,取道光化、襄阳,逼近房州。 第二路由秦明、呼延灼、索超引兵四万,取道均州,逼近房州。 第三路由林冲、杨志率三万人马取道随州、郢州、荆门,截住王庆南逃之路。 三路大军如果推进顺利,则可对房州形成包围之势,只要围住了房州,王庆便成了瓮中之鳖,这一战很快就能结束。 田虎叛乱被平定、蓟州军南下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房州王庆耳中。 这王庆自幼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凭着家中钱财势力,在开封府中混了个官差。只因风流成性,巧遇了童贯的养女,两人勾搭成奸。此女本嫁得蔡京之孙,只因夫君有些痴傻,见了王庆健硕风流之人,自是把持不住。此事只因王庆醉酒说了出去,传入童贯耳中,落得刺配峡州。 他凶蛮成性,在管营中又杀人出逃,结识了范全、李助等人,并在段家堡娶妻段三娘。这段三娘也是凶悍侄女,十五岁嫁了一人,只因那人不合她意,不到一年竟被她杀了。良家子弟,也不知道被她祸害了多少。 王庆因有命案在身,便化名姓骗得段太公将段三娘许配给他。最终事情败露,官兵来捉他,他与段三娘便杀了前来见的官兵,亡命江湖。 在房州有一座山寨,叫房山寨,几人本打算前去投奔入伙。寨主廖立,却听说王庆了得,且他男男女女带了一大群人,u看书 ww.uukash若是收上了山寨,日后只怕自己便会失去这山寨之主的位置,于是予以拒绝。 王庆见这山寨就他一个头领,其余喽啰自然不会放在他眼里,于是挺刀与廖立厮杀,与段三娘两人合力杀死廖立,夺了方山寨,成了新的寨主。 房州知府知道王庆躲上了房山,落草为寇,差官兵来捉拿,几处属县合兵前去,却因粮饷一事起了内讧,王庆趁机出兵攻下了房州,占据房州为其老老巢,劫了官仓、府库,扯起招军旗大肆招兵买马,附近强人、逃犯等纷纷前来投奔,很快聚集人马两万,只两个月便攻破上津县,竹山县,郧乡县三个城池。 临近官府奉命前去平乱,但大宋官兵久不经战场,又粮饷不足,久失操练。军中兵不畏将,将不知兵,只知道王庆叛军厉害,未战便已经怯了七分,前去征剿,屡战屡败,以至于兵将畏战,百姓恐慌。 如此一来,王庆声势越剿越强大,很快占据了多处州府,拥兵数万。王庆拜李助为军师,自称“楚王”。至此,王庆的楚国算是正式建立。<>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458章 首战即决战 这一日,王庆也如帝王一般早朝,文武官员朝拜,执事太监唱道:“有事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其时,范全被伪授殿帅之职,他出班奏道:“启奏吾王,探马来报,蓟州军克威胜州后,已于十日前挥军南下,直奔我楚地而来,吾王须早做准备,拒敌于均州、随州之外。” 殿中群臣顿时一阵骚乱,文臣武将都显得有些惊慌。 枢密使方翰说道:“吾王勿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楚国兵强马壮,战将如云,宋军羸弱之师,有何可惧?” 范全说道:“方太尉此言差矣,若是别的宋军,自然不用畏惧。蓟州军荡水泊,平威胜州,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何况据探子回报,蓟州军兵分三路,有十万之众,我楚国兵马才六万,且分守各处州县,如何能抵挡这虎狼之师?” 护国统军大将段二说道:“范太尉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田虎无能无德,属下大将纷纷反叛,才导致失败!蓟州军纵然是虎狼,我楚军也不是绵羊!他们若真来犯,本将军定予以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难而退。” 这段二是段三娘的兄弟,如今成了国舅,在这楚国之中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少文臣摇头叹息,甚至说出泄气之话:若真是蓟州军前来,只怕房州会成第二个威胜州了。 辅国统军都督段五,也是段三娘的兄弟,他也出班说道:“怕什么,不就是打仗吗?我们又不是没打过,要是怕死,乘早回家带孩子去……” 说得一班文臣吹胡子瞪眼睛,却又敢怒不敢言。 王庆听得文臣武将争议不休,武将主战,文臣怯战,他猛然一拍桌案,喝道:“宋军既然来犯,我军自然只有迎战。” 随即起身道:“听令,封段五、段二为我兵马元帅,统领各处兵马,北上拒敌。枢密院即日调动兵马,殿帅府调动各处武将,择日开拔。龚正负责筹措钱粮,确保军粮充足,蓟州军也是宋军,就算他们是虎狼,我也要打虎擒狼!”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众人齐声唱喏,执事太监宣布退朝,段五、段二等人自去点将拨兵,做好北上准备。 朝上说得斗志昂扬,但这个草台班子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畏惧了的。蓟州军的神威他们自然十分清楚,平定水泊梁山、田虎之乱,他们的战斗力实在是惊人。况且现在王庆手上可用之兵只有六万,且多是各地乡绅恶霸、山野草寇组成,除了凶悍,实则是乌合之众。而蓟州军携胜利之师,十万之众前来,让他们如何不会畏惧? 消息散布出去,各州县无不人心浮动,不少人开始为自己谋划退路。如此一来,各地州、府、县地方官只顾自己敛财,克扣粮饷,中饱私囊,将自己的家人悄悄送去尚在宋国掌控的属地,安置于亲朋戚友家中,若是房州战败,自己也有退身之所。 如此一来,王庆政权各地不战自乱,甚至出现了逃兵。 段二、段五商议,准备背水一战,将各处守军大部调集到均州、光化、随州三处,以拒南下的蓟州军。并大开府库,紧急征募军士,补充兵员,做好决战准备。 这一次,高槛的口号变了,由原来的“用我必胜”变成了“首战既决战”。 有了打田虎的经验,这次打王庆,他坚信不需要一个月便能将房州拿下。 高槛亲率第一路大军共四万人,抵达洪山以南,驻扎汉水东岸,逼近光化。 光化只是一个小县城,却是去房州的必经之路,往南是襄阳,往北是均州,往西则是房州。 大军刚刚驻扎,行走机要校尉前来禀报:“元帅,第二路军已经于军州东驻扎,第三路军也已经抵达随州北。” 高槛说道:“派出快马,传令两路大军,三日后午时四刻同时进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随州、均州,不得有误。” 校尉领命而去,自去准备快马前去传令。 大军压境,段二、段五、方翰将楚军六万几乎全部调往均州、随州、光化三地。方翰亲自统兵两万驻守均州,段五驻守光化,段二驻守随州。 他们探明情报,蓟州军主帅在第一路军,已经驻扎在洪山南,距离光化不足五里。段五确定,这是蓟州军主力,于是他命人快马急报房州,让王庆调楚军几员猛将前来光化协防。 范全立即调动杜壆、縻貹、酆泰三将前往光化,抵御蓟州军主力。 段五见驻扎在光化县城外的蓟州军足足有四万之众,不敢轻易出战。但杜壆、縻貹、酆泰三员大将多次请战。酆泰说道:“大帅,与其等着他们攻城,不如我等主动出击,末将等定阵前斩将,挫敌威风,鼓舞士气。” 杜壆说道:“对,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只有打出我军威风,才能让蓟州军军心动摇,知难而退。” 段五见三员大将一直坚持请战,且也觉得他们言之有理,便说道:“如此也好,三位将军神勇,必能阵前立功!本帅便给你们三千人马前去叫阵,若宋军来战,必要给予迎头痛击。” 三人领命,u看书.ukansh 随即点了三千兵马,另十员战将,一声炮响,呼啸出城。 这十员战将分别是潘忠、丘翔、鲁成、施俊、上官义、龚正、龚端、方翰、卫鹤、季三思。 众将披挂整齐,出城一里列阵。 城中动静早惊动了高槛,此时的蓟州军正在架设火炮,装填八牛弩的弩枪,做好攻城前的准备。忽报敌军出城叫阵,高槛不禁愕然。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居然敢主动出城叫阵? 他当即命众将于中军帐中集合,准备调兵遣将前去迎敌。 孙安说道:“元帅,我等自归顺以来,寸功未建,今日贼军前来叫阵,我等愿意出战,斩将立功!” 原河北降将几乎都在这第一路军中,唐斌也出阵说道:“末将也请战。” 山士奇、文仲容、崔埜、梅玉、秦英等也纷纷请战。 他们自降了蓟州军,一心杀敌建功,如今兵发房州,他们终于等来了机会,这首战之功,他们如何会错过? 高槛见他们请战心切,便肃声说道:“好,各位将军主动请战,是我蓟州军之作风。花荣听令!” 花荣出阵应道:“末将在。” “命你点拨兵马三千,孙安为先锋、山士奇、卞祥为副先锋,唐斌、梅玉、秦英、文仲容、崔埜、毕捷、陆清为阵前大将,出阵迎敌!” 十一员大将躬身答应,各自出了营帐,披挂上马,点齐三千马步军,出营寨向敌阵迎去。 第459章 潘忠斩2将 楚军阵中上官义正在阵前叫骂,一声炮响,蓟州军营寨中一彪人马冲出。 他勒住战马,举枪指着蓟州军阵骂道:“宋庭腐败、宋帝昏庸,我王上应天命、下顺民心,兴正义之师,举无敌之兵,荡平世间污垢,重建朗朗乾坤!尔等兴不义之兵,行逆天之事,定会遭受天谴!大楚上将军杜壆帐前偏将上官义,奉命前来取尔等人头,以祭上天!你们有谁先来受死?” 这人已经在阵前喊了小半天,也不嫌口干舌燥,此时又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大段,然后策马在阵前来回兜了一圈,见蓟州军阵中无人出阵,不禁得意万分。 山士奇、孙安、卞祥等人蠢蠢欲动,正要抢先出阵,秦英打马上前说道:“末将先打第一阵!” 随即提枪跃马向上官义冲去。 两人阵前通了姓名,上官义“呸”的一声,骂道:“背主不忠之人,本将正好送你前去见你的旧主,好向他请罪!” 秦英大怒,催马便战。 阵前战鼓催得急,两人战马也催得急。上官义一心斩将立功,秦英则因为他辱骂自己,怒不可遏,一心杀了他泄愤。两人都是全力搏杀,二十合过去,上官义力怯。 他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敌,虚晃一枪,打马回阵去了。 楚军阵中又冲出一员大将,此人名潘忠,生得铁塔也似,使一柄长柄混铁锤,原是襄阳守将,被授骠骑将军,是楚军阵中有数的大将之一。 秦英见杀退了上官义,正要追上前去,却见一骑迎面而来,也不打话,抡起大锤便向自己当头砸来。他双手一举,挺枪将这一锤架住。 但潘忠臂力惊人,这一锤下来怕是有千斤之力。秦英不仅双臂一酸,虎口生疼,手肘也微微一弯,差点没有架住。 他奋起全身之力,将这一锤崩开,潘忠已经抡锤横扫而至。 秦英不敢硬接,提马跃开,堪堪避过。随即两人回马厮杀,不及五合,潘忠巨锤向秦英坐骑当头砸下。 秦英大惊,想要后退已经不及,只得纵马上前,举枪去挡。 但终归是晚了一步,这一锤只将那马头砸得稀烂,战马连叫都不及,便趴下地去。 秦英失了战马,栽倒在地,潘忠催马上前,一锤捣向他的心窝。 “喀嚓”一声脆响,秦英口喷鲜血,五脏六腑俱裂,当即毙命。 花荣等人见这人如此神勇,暗暗吃惊。秦英连人带马死在敌将铁锤下,梅玉睚眦欲裂。 他与秦英交厚,两人如兄弟一般,此时见秦英阵亡,哪里还忍耐得住,提刀纵马冲出阵去,喝道:“还我兄弟命来!” 举刀便砍向潘忠。 潘忠数合杀了一人,楚军阵中一阵欢呼,纷纷振臂为其叫好助威。他正提马在围着秦英尸体转悠,又见一人冲来,喝道:“来得好!” 回马举锤向梅玉迎去,两人并不搭话,直接厮杀起来。 花荣见梅玉已经上阵,立即命人上去将秦英尸体抢回抬回营寨。 梅玉武艺虽然高过秦英,但潘忠的确勇猛,不仅力大,反应也十分迅捷,十合之后,一锤打中梅玉后心,梅玉一声闷哼,飞离马背,滚出五丈之外,没了性命。 山士奇见连损两将,怒不可遏,拍马出阵,提着混铁棒向潘忠冲去。 潘忠连战两人,依然面不改色,他见山士奇冲来,毫不畏惧,催马便向他迎去。 楚军阵中士气高昂,潘忠连斩两将,极大的鼓舞了士气。 阵前观战的酆泰说道:“什么蓟州军神勇无敌,我看也不过如此!” 杜壆说道:“这两名宋将是河北降将,蓟州军的五虎上将据说都是神勇无敌,不可小视。” 縻貹笑道:“什么五虎上将,只是他们自己封的而已!他们若是敢出阵,我定叫他们五虎成五猫!” 酆泰大笑说道:“縻貹将军神勇,宋将何人能敌?” 几人刚刚出阵时还有些紧张,此时完全放松下来。不仅是他,那几名偏将也全都放下心来。 潘忠与山士奇一交手,便立即感觉到这人与先前两人非一个档次。当即打起精神,全力舞动手中巨锤向山士奇攻去。 山士奇棒法精熟,潘忠斗得几合,又想故技重施,一锤打向他胯下坐骑。山士奇早有防备,提马往一侧跑开两步,单臂挥棒扫出,“砰”的一声打中他的左臂。 “喀嚓”一声,左臂骨头碎裂,潘忠吃痛,身子一晃,手中巨锤重重砸在地上。 他左臂被打断,立即打马回撤,拖着巨锤便要逃回本阵。山士奇心中愤恨梅玉、秦英之死,如何肯放他逃走?双脚一蹬,自马背上跃起,uu看书 .uukansh.cm双脚在马头上一踩,自潘忠后背凌空一棒砸去。 潘忠只顾逃命,哪知道山士奇竟然会使出这般技巧?耳中听到自己脑袋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便再也没有任何知觉,尸身“咕咚”栽下马去。 山士奇的坐骑竟配合得天衣无缝,在他落下之时,正好跑到他的胯下。山士奇稳稳做上马背,打马兜了一圈,手中铁棒往前一指,喝道:“谁来受死?” 酆泰见山士奇如此神勇,诧然问道:“此人也是河北降将吗?” 杜壆点头道:“正是,此人是山士奇,有万夫不当之勇!” 酆泰正要出阵,杜壆手下偏将卫鹤说道:“将军,末将会他一会!” 酆泰正待喝止,杜壆说道:“卫将军甚是神勇,且让他一战无妨!” 卫鹤使一柄大杆刀,举刀便向山士奇砍斫而去。山士奇舞棒迎上,不及三合,山士奇回马一棒打中卫鹤坐骑马腿,战马吃痛,立即倾倒。卫鹤失了重心,摔下马来,山士奇上前一棒打在他的心窝,当即了结。 酆泰见状大怒,再不多话,打马出阵,舞动双锏直抢山士奇而去。 山士奇举棒接敌,这酆泰不愧是淮西猛将,两人来回厮杀近二十合,山士奇便感觉力怯。 卞祥已经看出山士奇不敌酆泰,唯恐他阵前有失,拍马提枪前去助阵。 楚军阵中龚端、龚正兄弟见宋军有人出阵助战,便也双双催马向阵中奔去,准备抵住卞祥。 第460章 偷袭与伏击 卞祥见敌阵两将杀奔自己而来,舞枪迎上,以一敌二丝毫不怯。 龚正、龚端哪知卞祥神勇,只三合,分别中枪被挑于马下,而在此同时,酆泰一声大喝,只一锏,将山士奇打落马下,跃马追上又是一锏,打在山士奇脑袋上,顿时了账。 刚将龚正、龚端挑下马的卞祥见山士奇被杀,脚下催马,身子一侧,一枪攒刺而去,正好中了酆泰心窝。 长枪收回,酆泰落马。楚军见大将酆泰被杀,十几人拼死上来抢了尸体,鸣金收兵。 这一战,双方各有损伤。战报报到高槛那里,高槛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淮西军居然还有这般厉害的猛将。 花荣前来请罪,这一战他是指挥,折损了几员大将,应领责罚。 高槛让随军书记先记下,问起详细战况,得知敌军也折损了几员大将,其中斩杀山士奇之人已经被卞祥挑了,心中稍安。吩咐军士,将阵亡的几位将军火化,待战后将骨灰运回蓟州或交还给他们的家人安葬。 段五站在城墙上观战,这一战他看得清楚,酆泰之死,让他极为震怒。 淮西五虎,刚刚第一阵便折损一员虎将,这对于他来说,损失太大。 是夜,段五将帐下武将召集,说道:“今日一战,酆泰将军阵亡,此仇不可不报!今夜月黑,正是袭击的好时候。我军探子已经查明,宋军粮草存放于牛头山,本帅决定,今夜袭击宋军粮草辎重。此计若成,断了宋军粮草辎重,宋军必退。” 縻貹说道:“好计!末将愿亲自率军前往,定完成袭击任务。” 段五点头道:“探子已经查明,宋军并没有船只,縻貹将军领兵一千,沿水路悄然北上,自洪山上岸后,折转牛头山,定可一举成功。” 縻貹领命,到得三更时分,他点了一千人马,登上十几艘木船,沿着汉水直奔洪山而去。 而蓟州军中军大帐内,也是灯火通明。 石秀来报:“元帅,敌军约有一千,沿水路北上,奔洪山而去。” 高槛说道:“他们的目标不会是洪山,而是我们的粮草辎重。他们自洪山上岸,一定会转而向东,袭击牛头山。” 花荣说道:“元帅,敌军既然想要袭击我军粮草,我军何不于洪山去往牛头山的路上设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高槛查看沙盘上的地形图,指着牛头山西北的一片山丘说道:“这一阵就辛苦史文恭将军吧,另唐斌、文仲容、崔埜三位将军一起前去,领步军三千,埋伏于此。” 史文恭、孙安、唐斌三人领命,当即点了三千步军,火速前往设伏地点埋伏。 高槛又传来凌振,询问火炮准备情况,凌振回禀道:“请元帅放心,所有火炮已经准备停当,只等进攻号令。” 高槛说道:“这一次,我要你的火炮在半个时辰内炸开城门,没有问题吧?” 凌振说道:“没有问题,末将保证在半个时辰内炸开城门。” 高槛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传令下去,今晚好生休息,明日午时四刻发起攻击,务必一战破城。” 众将领齐齐答应,散帐离去。 却说縻貹领了一千人马,悄然来到洪山,弃舟上岸,折转往东南而去。 今夜云厚,星月难见,四野一片漆黑。但楚军对这一片显然十分熟悉,虽然伸手难见五指,依然急速行走。 縻貹严令不得举火,牛头山距离蓟州军大营不足二十里,一旦袭击被发现,蓟州军定会前来支援,到时就很难完成任务了。 走了不到十里,前面便是一片山丘,穿过山丘峡谷,便可到达牛头山下。 平日里这里十分荒凉,除了樵夫猎户,几乎无人前来。縻貹、梁永、寇猛、张寿四将在前,领着一千人正行走间,前面忽然传来一片火光,随即一彪人马杀出,领头之人正是唐斌。 縻貹吃了一惊,见对方人马也不过千余,喝道:“杀过去!” 他见宋军主将也是一柄开山大斧,催马便向唐斌冲去。 文仲容见敌将冲来,打马迎上,挺枪便刺。唐斌见敌军蜂拥冲来,一声令下,将士们也呐喊者冲了上去,两拨人在这荒野之地厮杀起来。 縻貹见文仲容抢先来战,单手举起大斧在头上盘旋一圈,随即当头劈向文仲容。 文仲容举刀招架,縻貹巨斧往前一送,钩住他的刀柄,奋力一拉,文仲容吃不住他神力,被拉得离了马背。 旋即只听得縻貹一声大喝,大斧风车般一转,斧攥猛然戳中文仲容心口,将其打下马去,随即踏马向前,大斧一挥便将他头颅砍下。 而此时,唐斌也一斧头砍下了梁永的头颅,却见文仲容被杀,uu看书 .uuash.co 怒吼一声,举起斧头便向縻貹逼去。 然而,寇猛举刀迎上,挡住了自己去路。寇猛的刀法娴熟,自己急切之间无法将其斩杀。而崔埜已经冲了上去,他与文仲容一直情如兄弟,见文仲容被杀了,立即失去理智,哪里还想得到自己是否能是縻貹对手? 他自然不是縻貹对手的,不到五合,便被一斧劈落马下。 而此时双方已经混战一团,正好此时,云破月出,仿似星月也想观看这一场厮杀一般。 蓟州军派出的是步军,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兵,且蓟州军的兵器十分锋利,往往对敌之时,能斩断对方兵器,这就占据了很大的便宜。 縻貹见自己的一千人马根本无法抵挡,且寇猛也已经被唐斌斩杀,他打马冲向唐斌,一心杀了对方主将,或许还能扭转败局。 唐斌见文仲容、崔埜都死在縻貹斧下,恨得睚眦欲裂,二话不说,挥斧迎上。 两人厮杀了近三十合,唐斌不敌,正在危急时刻,史文恭引着另一路人马杀至,喝道:“唐将军,把他交给我!” 縻貹偏将张寿前去拦阻,只一枪,便被史文恭挑飞几丈外,滚了几滚,一命呜呼。 史文恭举枪去攻縻貹,唐斌喝道:“史将军小心,贼将有些本事!” 史文恭哪里会将縻貹放在眼里,说道:“唐将军,你去指挥大军围剿,不得放过一人!” 唐斌只得打马回头,双斧挥动,立即将两人砍翻在地。 第461章 你当城墙是纸糊的 史文恭与縻貹厮杀近五十合,两人都越打越惊,都在心中惊赞对方的武艺。 史文恭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攻守有据。 縻貹虽然连战数人,但丝毫不显力怯,一柄大斧舞得磨盘也似。 此时,双方兵士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楚军中了埋伏,本就失去了斗志,又见己方三名大将被斩,更加慌了。蓟州军的兵器又如此锋利,更加让他们生出怯意,眼见自己的战友一个个的倒下,不少人掉头就跑。谁料史文恭率一彪人马自身后杀了出来,立即将他们陷入绝境。 眼见楚军军士越来越少,史文恭与縻貹已经厮杀近一百回合,唐斌见两人依然不分胜败,拍马向两人冲去,说道:“史将军,休要走了贼将,我来助你!” 举起斧头便来夹击縻貹。 縻貹以一敌二,立时有些捉襟见肘。十合过去,便显得难以应付,他喝道:“无耻贼人,暗夜偷袭,且不与你计较!” 抡斧头将史文恭刺来的一枪磕开,勒马回头,往荒野山林之中飞驰逃去。 史文恭、唐斌催马去追,但縻貹显然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加上乌云又起遮了星月,两人追了数里,只见他的坐骑站立树林,而縻貹不见了踪影。 两人知道縻貹已经逃走,在这星月无光之夜,想要寻找谈何容易?无奈只得回头,来到刚才厮杀之处。 楚军一千人马几乎折损殆尽,余下百十人弃械投降,被押回营寨而去。 高槛当即下令,增派五千人马驻扎牛头山,保护粮草辎重,以防楚军再次来袭。 縻貹损兵折将,弃了坐骑狼狈逃回河边,独自驾船回了光化,向段五禀报了这一战的情况。段五说道:“看来宋军早有防备,他们兵临城下已经快三天了,一直没有进攻,似乎在等什么。” 帐前一名参军说道:“大帅,均州、随州传来敌情,宋军几万人马也是兵临城下,一直按兵不动。” 段五、縻貹、杜壆等人对蓟州军此举不解,突然,縻貹说道:“本将听闻,蓟州军的火炮十分厉害,再厚的城墙也无法抵挡。宋军按兵不动,难道是在等火炮运到?” 段五摇头说道:“宋军火炮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识过,没有那么神。” 縻貹说道:“我在河北军有一个朋友,他曾和我说过,蓟州军的火炮与别的宋军火炮完全不同。当初梁山便是败在火炮之下!” 段五说道:“我们也有火炮,只要他们敢开炮,我们的炮手就能炸掉他们的火炮阵地。” 縻貹说道:“我们的火炮射程不足五里,蓟州军营寨距离我们城墙都不止五里,他们的火炮肯定在我们的火炮射程之外……” 段五、杜壆觉得不可思议,如果真如縻貹所言,则此战就很危险了。 楚军的确有火炮,六十门火炮已经架设在三面城墙上,只等着蓟州军前来攻城时,便能发挥作用。但如果縻貹所言是真,这六十门火炮只怕会成为活靶子。西面城墙背临汉水,蓟州军没有水军前来,可以不用防备。楚军的防御重点便是东、南、北三座城门。 两人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相信,毕竟传闻只是传闻。 次日一早,杜壆点了十员偏将,三千马步军前去叫阵,高槛严令不予理睬。只布置五千神羽军于营寨前,若是敌军强攻,便乱箭射退。 杜壆帐下偏将马劲在阵前叫骂了近一个时辰,蓟州军无人处营寨迎战。杜壆自然不敢硬攻,毕竟蓟州军数万人马,就算光化城中所有人马出来,都不敢与之正面交战。 骂了一上午,最终无可奈何,只得鸣金收兵。 夏日的太阳使人疲倦,到得中午,城墙上的守城将士更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纷纷寻找城墙垛子下的阴凉之处坐下歇息、打盹。 然而,蓟州军营寨中忽然有了异动。 远远地只听得鼓号齐鸣,三座大营旌旗飘舞、大纛飞扬,大军在营寨中整队集结。 守城大将李雄本在城门楼子下歇息,一名校尉前来禀报:“将军,宋军准备攻城了!” 他大惊而起,喝道:“你速去禀报大帅!” 校尉立即上马往帅府飞驰而去,李雄高声喊道:“宋军准备攻城了,所有将士全部上城墙,做好守城准备!” 在城墙下、城门洞子中纳凉的将士无可奈何的起身,往城墙上跑去。 六十门火炮装填火药、炮弹,做好发射准备,两千弓箭手藏身城墙之后,引弓待发。另有数百军士准备好滚石、檑木、滚油,uu看书.us 只等蓟州军来攻。 接到禀报的段五、縻貹、杜壆立即披挂整齐,往东城墙而来。 三人上了城楼,远远看去,只见蓟州军兵分三部,一部往北城门开进,一部往南城门开进,中军则直逼东城门。但他们并未过于逼近,在三里外便布阵等候。 楚军守城将士也吹响金号声,城中各营都纷纷前往三处城墙,做好坚守城池的准备。 看着蓟州军的阵势,縻貹说道:“看样子宋军是做好总攻准备了,他们想一战破城!” 段五不屑说道:“笑话,你当这城墙是纸糊的?” 縻貹经过昨夜偷袭失败,心中对蓟州军有些敬畏。且看此时的阵势,是自己加入王庆麾下,南征北战以来从未见过的。他的那个河北朋友与他说起蓟州军时,也是显得十分敬畏,甚至劝过他不要与蓟州军作战。他当时也认为自己的朋友只是夸大其词,直到酆泰被斩,昨夜偷袭被埋伏惨败,他对自己朋友之言开始相信起来。 然而,蓟州军分三部集结后,并没有立即发起进攻,在三座军阵前,各摆放着几十床八牛弩,两架冲车,这阵势,准备全面进攻是不用怀疑的。 段五正在向蓟州军为何还不动手,只见中军中一座高台上,两名旗手挥动手中令旗,随即便看到几十枚乌黑闪亮的炮弹呼啸而来,落在城墙上、城门口,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城墙上的不少军士尚未明白怎么回事,便已经被炸得飞上了天。 第462章 还真是纸糊的 这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动了整座光化城。 守城的将士们尚未从第一轮爆炸中回过神来,第二轮炮弹又呼啸而至,落在了城墙上,城门口。 城墙上安放着几十门火炮,数百枚炮弹,不少被炸飞了。不少炮弹引起了连环爆炸,引燃了准备在城墙上的滚油。 城墙上一片混乱,惨叫声、哀嚎声撕心裂肺,不少人浑身燃起大火,疯了般自城墙上跳了下去。 段五、杜壆、縻貹也被炸懵了,段五的大声呼喝着:“来人……来人!” 两名军士狼狈前来,段五问道:“可看清楚了宋军火炮是从哪里打来的?” 两名军士连连摇头,就在此时,第三轮炮弹又飞了过来。 段五嘶吼着:“开炮!开炮!” 城墙上的六十门火炮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不少被炸飞下了城墙,剩下的那一部分,火炮手也被炸得晕头转向,短时间内如何能发射火炮? 火炮继续在城墙上炸响,城墙上已经一片火海,惨不忍睹。十几枚炮弹准确无误的在城门下炸响,有些炮弹则是直接砸在城门上爆炸,厚厚的城门很快被炸开。蓟州军发出旗令,三部大军同时向前推进,在抵近城墙一里半处,几十床八牛弩同时发射,弩枪飞向城墙之上。 火炮停住了,楚军军士稍稍回过神来,刚刚去城墙探身查看,疾飞而至的弩枪飞来,将人钉了一个对穿,尸体受不住这弩枪之力,被带得倒飞丈许。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号之声,三军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几十员战将领着骁骑军、步军、神羽军呼啸向城门飞驰而去。 城门已经被炸开,几百门军士拼死在城门口抵挡,但冲在前面的战将何其神勇,他们的阻挡无非是螳臂当车。 几万大军分三面攻进了城中,迅速将三座城门控制,将士们蜂拥而入,肃清残敌。 段五怎么也想不到,这光化城的城墙在蓟州军面前还真就成了纸糊的。 仓惶之间,在杜壆、縻貹的保护下往西门逃去。 卢俊义见到败军中的段五、杜壆、縻貹三人,立即打马追去。 偏将鲁成、施俊返身前来拦阻,被他一人一枪挑于马下,丝毫不显迟滞,继续向他们追去。 段五边跑边回头看去,见卢俊义如此神武,更是脊背冒凉气。喝道:“谁能拦住此将!” 杜壆拨马回头,迎向卢俊义,喝道:“休要猖狂!” 卢俊义挺枪便刺,拦住杜壆厮杀起来。 此时,蓟州军已经控制了三门,只有西门尚有出路,段五、縻貹与几名偏将仓惶逃向西门,西门守将耿文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杜壆与卢俊义交手三十合,逐渐感到吃力,又见蓟州军潮水一般涌来,光化守军早成了鸟兽散,一窝蜂的涌向西门,心中更是有了怯意。他找准机会,虚晃一枪,拨马便跑,卢俊义纵马追去,但此时西城一片混乱,竟生生让其逃去。 段五、縻貹、杜壆仓惶逃过汉水,直奔房州而去。如今手上已经无兵可用,襄阳留守的不过两三千老弱残兵,更是无法抵挡蓟州军这虎狼之师。 现在段五心中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蓟州军的厉害,也深刻体会到了虎狼之师的真正含义。 不到两个时辰,光化城中残敌肃清,四门全部被控制。 接下来就是出榜安民,大军休整一日,西渡汉水,经襄阳境,直逼房州。 行军路上秦明、林冲送来捷报,均州、随州均已被破。林冲破随州后,兵分两路,一路奔郢州而去,一路杀向襄阳。秦明、呼延灼部则从均州南下房州,与高槛所部与房州会师后,捉拿王庆。 王庆六万主力已经被消灭,沿途各县、寨、关隘不是望风而逃便是献城投降,纵然有负隅顽抗者,也挡不住这数万大军的进攻,短短十日时间,高槛、秦明便已经会师房州城下。 王庆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末日,但困兽犹斗,何况他手下的“大臣”们如何甘心到手的荣华富贵就此灰飞烟灭。这还罢了,造反之罪,那是要杀头、诛九族的。田虎的前车之鉴就在月前,如今自己也要步其后尘了。 “王宫”内,一片混乱。 段二、段五、李助、杜壆、袁朗、縻貹、方翰、范全、丘翔等“楚王朝”的重臣齐聚一团,数十名文臣武将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三处防守,三处于同一天被破,随后蓟州军便势如破竹,原本占据了的南方不少地方,大部分改弦易张,公开打着声讨王庆的旗号,为蓟州军筹措粮草,甚至派军队前来虚张声势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王庆所建立的政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土崩瓦解,如今已经困守孤城,只能背水一战了。 守是守不住的。不只是王庆知道,他这个王朝的所有文臣武将都知道。 如今房州城中守军不过五千,虽然都是自己的亲信,也是他淮西军的精锐,但蓟州军围城,足有八万之众。 蓟州军火炮厉害的消息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只是火炮,八牛弩、武刚车都是攻城的利器。以前他们认为只是传闻,不一定可信,现在自己已经切实体会到了,这比传说的好像还要厉害。uu看书.uukash “说说,说说,该怎么办?” 王庆看到满殿议论纷纷,却始终毫无头绪的“群臣”,不禁大声喝问。 所有人吃了一吓,立即安静下来,转身面对已经显得有些焦躁的王庆。 门下侍郎左世忠出班说道:“王上,此次宋军势大,我各地守军都无法挡其雷霆之势,臣建议,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王上应该为了千秋基业,舍弃房州,避行江南,投奔方腊,以图东山再起。” 段五说道:“我楚军鼎盛之时,曾与江南方腊谈判,欲与其联盟。那时方腊诸多条件,非要我王臣服。如今我楚军落魄至此,再去求他,岂不是只能屈居人下?” 左世忠俯身说道:“当年蜀王刘备,落魄之时也曾依附公孙瓒、陶谦、曹操、袁绍、刘表等多个诸侯,忍气吞声,甚至受到曹阿瞒的百般折辱,最终等来机会,东山再起,建立了蜀汉政权。我主英明,何不效仿当年刘备,若能寄身江南,以我王之英才,终有龙腾之日。” 虎威将军袁朗出班说道:“左侍郎休要蛊惑人心,我王乃天命所归之人,岂能依附他人?” 段二说道:“如今宋军四面围城,我等唯有决死一战!左侍郎不可说出此等泄气之语。” 左世忠闻言,不敢再多言语。王庆摆摆手道:“事情尚未到山穷水尽之境地,各位将军准备守城吧。” 所有“大臣”只得领命退下,自去布置守城事宜。 第463章 炸他丫的 林冲所部破随州后,兵分两路,一路下郢州、荆门、峡州、归州,以断绝王庆南逃之路,另一路五千人马占据襄阳,逼近房州。 房州决战由高槛所部、秦明所部负责,围城一天,所有准备工作就绪。 楚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境,城内守军五千,怎敢开城门迎战?高槛经过光化之战,折损了山士奇等数名河北将领,也不愿意再与他们对阵厮杀。冷兵器的战斗模式,他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手中有先进武器,干嘛非要和你兵对兵、将对将?几百门火炮炸他丫的,岂不痛快? 这一次,蓟州军所有火炮都已经调来房州,且大军将房州城围得水泄不通,王庆就算想逃,只怕也上天无门。 这样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高槛不用亲自指挥,蓟州军经过几次征战,对攻城战已经有了十足的经验,高槛自然是放心得下的。 总攻的时间定在卯时四刻,四座城门同时进攻。 两百门火炮飞出的炮弹铺天盖地的向城墙生飞去,守城的军士哪里见过这等声势,几轮炮击下来,城墙上就没有了几个完整的人了。 段二、段五败仗回来后,知道蓟州军火炮的厉害,四座城门全部加固,在城门后又垒砌一堵石墙,木制的城门上蒙上一层厚厚的铁皮,这样火炮对城门的轰炸就大大降低了破坏力。 几轮炮击之后,大军全面攻城,这次和以往不一样,四面城门同时进攻,每五千人为一个梯队,半个时辰没有攻上去,立即撤下换第二梯队,这样便可发挥最强的战斗力。 八牛弩在城墙上钉出一道道可供士兵攀爬的梯子,将士们奋不顾身的向城墙上爬去。 冲车冒着箭雨来到城门下,百余名军士推动着两人合抱的木椿,一下一下猛烈的撞击着城门。 城楼上的滚石、檑木下雨一般落下,不少将士被活活砸死。 这最后的五千人不愧是保护王庆的精锐,也是他的“御林军”,几乎是来自王庆与段三娘的家族子弟,一个个还在想着维持自己辛苦建立的政权的美梦,所以一个个悍不畏死。 段二站在城墙上亲自督战,一枚炮弹正巧砸在他的身上,当场殒命。 段二一死,城墙上的守军起了骚乱,此时的云梯已经搭在城墙上,蓟州军正奋不顾身的往上爬来。杨雄、石秀、燕青、史进等人身先士卒,终于爬了上去,撕开一道口子。 这些人任何一人上了城墙,都对楚军构成极大的威胁。 几人很快占住一块地方,为后面上墙的军士提供了保障,越来越多的将士爬了上来,城墙上展开了一场混战。 杨雄提着大刀向城门冲去,城门内,有几十名楚军军士死死的顶住城门,外面的冲车一时无法冲破。 负责防守城门的段五见状,拖了大刀迎上杨雄,两人在城墙上的石阶上厮杀起来。 段五哪是杨雄对手,不到十合,便被杨雄一刀砍翻在地,一头栽了下去。 而就在杨雄斩了段五之时,一名楚军将领趁机向他偷袭而去,此人是段五手下副将,叫丘翔。他自杨雄背后偷袭,且居高临下,又是杨雄分心之时,眼见这一刀便要砍到杨雄头上,一条人影突然从天而降,将他那一刀挡住,两人便厮杀起来。 杨雄惊觉背后有变,回头看去,却见是石秀已经拦住丘翔在厮杀,他抱拳道:“兄弟又救我一回!” 石秀喝道:“哥哥快去城门,这里有兄弟!” 杨雄迎了一声,挺刀杀了下去。几名军士来挡,却哪里能够挡住,被他几刀全部送去阎王那里喝茶去了。 丘翔刀法倒也有些门道,与石秀斗了几合。石秀号拼命三郎,人如其名,打起架来当真不要命一般,刀刀只管拼命。丘翔越打越吃惊,心中虚了,想要撤走,石秀一脚将其踢到在地,不待他起来,扑上去一刀搠进他的心窝,顿时了账。 杨雄已经杀进城门洞子,不少守军见城门洞子危急,纷纷前来相救,石秀大喝一声,飞身扑下,挡住十几人厮杀起来。 这哥俩的确神勇,一长一短两柄刀砍得全被鲜血染红了。拼死顶住城门的军士见有人杀了进来,无奈转身来战,“轰隆”一声巨响,城门终于被撞倒,城外的将士们立即如虎狼一般冲了进来。 一处被破,便四门告急。王庆在宫殿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走动。 校尉前来禀报:“报……东门被破,护国将军段二被炸死!” “报……辅国都督段五被宋将斩杀!” “报……南门告急……” “报……北门被破,u看书w.ukas 上将军柳元阵亡!” 所有的禀报没有一件是好消息,不是城门被破就是有人战死。 范全说道:“王上,大势已去,臣等恳请王上与王后立即撤退,臣等拼死保护王上杀出一条血路!” 縻貹说道:“范太尉所言极是,王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们突出重围,总有东山再起之日!” 袁朗也说道:“王上,勿要犹豫,此城已破,若不早下决断,恐会陷身于此!” 王庆无奈说道:“好,就依众卿所言,撤吧!” 早有亲随准备好了战马,王庆、段三娘、縻貹、杜壆、袁朗、范全、方翰、李助等人纷纷上马,领着三百亲随,直奔南门而去。 王庆逃走,所有文臣立即乱了套,他们可没有那本事能杀出去。 原本以为跟着王庆打江山,自此也成一方大员,可以荣华富贵,熟料到头终归是梦幻泡影,一场虚幻而已。 谋逆之罪,一旦被拿住,杀头、诛九族是很正常之事,有几人吓得当场便要上吊寻死。 百姓们也乱了套,城池一破,这么多宋军冲了进来,不少人心中惶恐。毕竟自己是大宋子民,却在反贼占据的城池生活,谁知道官兵破城之后会做什么? 但他们很快就放心下来,这些官兵对百姓几乎秋毫不犯,只追杀那些贼兵。 第464章 纪山5虎 王庆、段三娘在几员大将、三百亲随的护送下一路杀奔南门而去。 而此时的南门也正好被攻破。 率先冲进南门的是秦明,他举着狼牙棒一马当先冲了进来,楚军将士纷纷做鸟兽散,哪里敢去拦阻。 秦明正往前奔走间,只见迎面一彪人马杀来,当先一人黄袍加身,头戴王冠,一看便知是非同一般的人物。他爆喝一声:“哪里走!” 那人正是王庆,他们一彪人马正好杀到这南城门前,忽见城门已破,蓟州军已经如潮水般杀赖,听得秦明当头爆喝,王庆大惊,立即勒马回头,转而向西城门奔去。 秦明哪里肯舍,举棒紧紧追上,两名偏将留下拦截,被他一人一棒打得脑浆迸裂,栽落马下。 袁朗见秦明紧追不舍,喝道:“吾王快走,我去拦住此人!” 随即勒马回头,向秦明迎去。 秦明正追赶得急,见有人向自己迎来,举棒迎去。 他号霹雳火,性情如火一般,与急先锋索超有得一拼。他断定逃走之人定然是王庆,哪里肯放过?不想有人挡道,立时火起,也不搭话,与之厮杀起来。 袁朗生得赤面黄须,号“赤面虎”,他的兵器甚是奇特,所用的是两支水磨炼钢挝,左手的重十五斤,右手的重十六斤。 秦明本没将他放在眼里,一棒当头砸下,只见他双手一举,一对钢挝交叉架住这一棒,丝毫不显吃力。随即一对钢挝一扭,竟引得秦明手中狼牙棒往一旁偏去。 秦明这才心中一凛,撤回狼牙棒,横扫而去。 他哪里知道,袁朗是淮西五虎之一,而且,在淮西所有猛将中,他还是排在前面的。 两人当街厮杀起来,秦明急切之间无法取胜,只能任由王庆等人逃离而去。 袁朗与秦明战了几合,心中也吃惊,问道:“你乃何人?” 秦明喝道:“蓟州军五虎上将秦明!你又是何人?” 袁朗答道:“淮西军虎威将军袁朗!” 秦明这才明白,自己遇上对方的主将了。敢情这人是王庆麾下的五虎将之一。当下振奋精神,舞动狼牙棒向袁朗打杀过去。 两人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厮杀了近百合,依然不分胜败。 蓟州军不少将领想要上去助阵,但秦明都喝止了。他身为蓟州军五虎上将之一,与贼将厮杀还要有人助阵,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大家也知道他的性子,没有他的容许,自然不敢轻易上前助战。 两人来来往往、翻翻滚滚厮杀了一百五十合,依然不分胜负,且袁朗丝毫不显力怯。 袁朗见秦明武艺高明,斗得一时兴起,竟忘记了自己尚要逃命,待斗得一百多合,知道自己胜不了秦明,两人再打下去,只怕三百合都分不出高下。 他骤然想起房州城陷,自己若不早些脱身,到时四门被控,自己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于是他虚晃一招,喝道:“将军了得,今日不奉陪了,来日再战!” 随即猛然一拍马臀,战马一声长嘶,撒开四蹄疯了一般向西门飞驰而去。 秦明打马去追,两人两骑风驰电掣一般向西城门奔去。 西城门尚有残敌在负隅顽抗,两名蓟州军偏将见袁朗飞驰前来,前去拦阻。 这两人是河北降将,一人是金鼎、一人是黄钺,他们杀进城来,正在肃清残敌,忽然见一员敌将打马前来,后面秦明将军在奋力追赶,自知这人一定是被秦明杀退,仓惶逃命。于是双双上去拦阻。 袁朗毫不畏惧,直冲过去,双手钢挝左右开弓,只一招,便将两人打落下马,毙命当场。 而他丝毫不停留,飞驰出城门而去,几名军士前来拦阻,也被他打翻在地,哪里能拦得住他? 除了城门,一人奋力杀出,秦明追出城外,却见他已经去得远了。 他赶紧返回城门,问道:“可见反贼王庆打此出城?” 一名校尉答道:“有几百人从西门杀出,杨志将军、徐宁将军已经率人去追了!” 秦明大怒,喝道:“竟让贼人跑了!” 当即飞骑出城,向西追去。 战报很快传到高槛那里,高槛一听,重重包围之中,居然让王庆跑了?当即下令:鲁智深、武松所部负责肃清残敌,索超、史文恭、孙安、卞祥率人前去追击,务必要将王庆活捉。 房州城已经没有悬念,经过两个时辰的战斗,四门已经被完全控制,残敌已经被肃清。这五千守城军士果真是亲兵,死战不降,高槛不得不下令,负隅顽抗者一律斩杀! 整座房州城中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却说王庆、段三娘在杜壆、李助、縻貹、马勥、滕戡等人的拼死保护下,uu看书.uukanshu.c杀出西城门,一路往西逃去。 路上,几百名亲随与几员虎将杀开一条血路,终于脱离蓟州军的包围圈,落荒而逃。但三百亲随几乎死伤殆尽,只剩下不足三十人。 王庆麾下有五名虎将,另外还有纪山五虎,这纪山五虎分别是马勥、马劲、袁朗、滕戣、滕戡,分别封为虎威将军,其中马劲在均州防守战中,被索超所杀,滕戣在随州被林冲挑于马下,其余三人逃回房州,与王庆一起拼死突围。 袁朗既是纪山五虎,也是王庆麾下五虎将之一。 一行数十人狼狈杀出重围,不敢丝毫停留,往西飞驰而去。 房州往西多山,只要进了山,宋军就很难找到他们。 但他们突围后,很快被宋军发觉,杨志、徐宁领了一营骁骑军向他们追来。使得他们丝毫不敢停留,只得一路奔走。 再说秦明,见袁朗一人一骑,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向西杀出,他奋力追去,此时,索超、史文恭、孙安、卞祥也已经奉命出城追来,与秦明会合后,向袁朗追去。 袁朗虽然不知道王庆究竟逃去了哪里,但他突出重围后便发现了纷乱的马蹄印,便辨别了一下方向,打马疾驰而去。 秦明等人紧追不舍,这一路追出,直追了近二十里,前面已经是群山起伏,林木茂密。 袁朗心中一喜,拨马往树林中一钻,往山野中飞驰而去。 第465章 将军山 且说王庆等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逃出蓟州军的包围,一路向西南飞驰。直奔出五十几里,前面有一处地方,名将军山。 那是一片丘陵,连绵起伏,其中有一座最高的山峰,命将军山。山上有一座将军庙,年久失修,也不知道供的是哪位将军了。数十人一路疾驰,早已经人困马乏,饥渴难耐。 王庆起兵前流浪江湖,曾来过将军山,并在山上那座破庙中住过几日。他们来到山坡下,王庆说道:“且找个地方歇歇,找点水喝。” 山势平缓,虽杂草丛生、林木茂密,但骑马上山并不困难。 十几名亲随在前面开路,一行人往山上摸索而去。 杨志、徐宁得知有人突围后,立即率了一营骁骑军前去追赶,只因地形不熟悉,在追出十几里后,失去了王庆等人的踪迹。 前面一条大道,一分为三,往南是一条大道,车马痕迹重叠,显得这条路平日里客商颇多,十分繁忙。往西北一条道也是大道,但车辙印痕明显不及往南的那一条道。而中间那条往正西的小路,显得荒凉僻静,路上杂草丛生。 两人下马查看,见小路上的杂草显然被马踩踏过,凌乱不堪。杨志说道:“看来贼军是往这条路跑了。” 徐宁喝道:“追,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旋即一彪人马往中间那条小路呼啸而去,追出近五十里,依然不见王庆等人踪迹,而道路却越来越荒僻了。再看路上荒草,已经不见有被践踏的痕迹。 杨志与徐宁情知肯定追错了方向,两人商议片刻,徐宁向北,杨志向南,各领了三百骑兵前去搜寻,并命数人飞速返回岔路口,向后面追来的人指明方向。 秦明、索超等人也追至岔路口,几人也正待往中间小道追去,前面几名骑兵飞速前来,一人振臂喊道:“各位将军,这条路不对。” 史文恭看向往南的那条路,说道:“往西、北不远便脱离了王庆的势力范围,而往南则是他王庆的地盘。我认为,他一定会往南而去。” 孙安迟疑道:“史将军之意,他们居然走大道?” 史文恭说道:“秦将军说逃走之人极有可能是王庆,此人身为淮西王,就算逃走也会顾及自己身份。” 索超闻言,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追,休要走了王庆!” 随即拨马向南面大道飞驰而去。秦明说道:“你们几人速去禀报元帅,请元帅派人前来搜索!” 几名骑兵应了一声,打马回房州城而去。 随即,秦明、孙安、卞祥、史文恭向索超追去。 几人飞驰近四十里,见到前面一彪人马,远远看去,正是蓟州军的骑兵,领头之人便是杨志。 秦明见是杨志,喊道:“杨将军,可曾见到贼军踪迹?” 杨志勒马回头,见是秦明等人追到,心中一喜,随即说道:“不曾见到。” 史文恭道:“我等不能这样找下去,得找人问问……” 随即四下观望,却见四野一片荒凉,不见人烟,往前数里处,便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野。 史文恭说道:“沿途留下记号,我们去山中搜寻,或许他们已经躲进了山中。” 如今大家也不知如何寻找,史文恭之言,也有些道理,便沿途留下记号往那片丘陵走去。 那一片丘陵便是将军山所在,山野荒僻,周围数里不见人烟。 秦明与众人来到山野之中,果然见到山中荒草有被践踏的痕迹,几人下马查看,史文恭说道:“是这里没错了,大家小心点,一定不能让贼人走了!” 此时已经是申时,大家经过几个时辰的激战,又追了这么小半天,也是人困马乏了。但想到藏匿山中的人很可能是王庆,人人振奋精神,沿着痕迹仔细搜索。 正行走间,前面有人探头探脑看来,见到他们,立即缩头,转身便跑。 杨志纵马上去,拦住他的去路,长枪一指,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跑?” 那人一身百姓装扮,见到杨志拦住自己去路,惊恐交加,结结巴巴说道:“官爷饶命,小人……小人只是前来山中采些草药……” 杨志看去,见他背后果真有一个竹篓,手中握着一把药锄,竹篓里面装着一些药草。他这才将长枪收回,说道:“你休要害怕,我不会为难你。我且问你,此为何处?” 那人见杨志语气不再凌厉,且收回了指向自己的长枪,稍稍平静下来,但依然浑身筛糠,小心翼翼的说道:“回官爷话,此处……此处叫将军山……” 杨志抬眼向四周看去,说道:“你可曾见到有人进了山中?” 那人“嗨”的一声,说道:“小人采药乏了,打算在将军庙中休息片刻,不想突然来了一拨人马,个个提着刀枪。小人……小人害怕,便从破庙后面悄悄溜了,u看书 wwuukanhu不想又……又……” 杨志说道:“放心,我们不是歹人,不会害你!你刚才说的将军庙在何处,能否指给我看看?” 那人抬头看向不远处一座山峰,伸手指去,说道:“那便是将军山,将军庙就在半山腰上……” 杨志抱拳说道:“多谢了!你速速离开此处,呆会厮杀起来,免得伤了你性命。” 那人吃了一吓,双腿发软,但又不得不走,显得有些慌张狼狈。 杨志来到秦明等人面前,将刚才问到的消息说了,史文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百将士,说道:“这人若是王庆,他身边的几员大将甚是了得,几万人的包围,居然让他们杀了出来。如今山上情况不明,各位将军须得小心才是。” 秦明想起袁朗来,也说道:“却不知那袁朗可曾到了此处……” 索超说道:“败军之将,何须惧他!” 随即率先向将军山下奔去,众人纷纷随上,不多时,已经来到将军山下。 将军山山势平缓,草木繁茂,杂草深及人肩,显得荒僻无比。众人很快发现了被践踏而倒伏的杂草,一直向山上延绵而去。 史文恭道:“这次须要走了贼人!你我分四面包围此山,一定要将他们困在山上!” 随即秦明率五十人自正面上山,杨志、索超率一百人去南面,史文恭率八十人去北面,孙安、卞祥率八十人去西面,几拨人马同时向山上搜索而去。 第466章 穷途末境 王庆等人逃到将军山上的破庙中,饥渴难耐,好在这山上有清泉,当初他僻居于此,对这山上甚是熟悉,命人采来山泉,几人在破庙中暂时休息。 如今正是夏末秋初,白天炙热难当,几位将军及亲随浴血杀出重围,不少人身上挂了彩。就算不挂彩,也是疲累至极。 但后有追兵,虽然暂时没有追上来,这里离房州城毕竟不远,终归不是安全之地,李助命十几人散布开来警戒,以免被人摸上来都不知道。 王庆、段三娘、李助等人商议,如今已经落魄至斯,该何去何从。 李助说道:“王上,为今之计,只有前往江南了!自梁山、田虎被宋军平定后,他们部下不少将领都已经投效于方腊帐下,江南势力已经如日中天!我王前去,先寄人篱下寻求庇护,只要有机会,王上还可召回旧部,东山再起!” 王庆说道:“方腊如今兵多将广,岂会收留于我?” 李助说道:“如今宋军也今非昔比!蓟州军之善战,王上已经亲眼目睹。方腊虽然雄踞江南,但蓟州军早晚会打过去。王上曾为淮西霸主,手下精兵强将无数,若是王上去投,自有淮西旧部会闻风而来。如此壮大江南势力的机会,方腊岂能错过?” 段三娘一直心伤自己两位兄弟之死,心中消沉,闻言一声长叹,说道:“只怕我们到不了江南啊……” 王庆说道:“王后不可泄气!自此往南,都是我们的地盘,只要出了房州,到得归州地界,宋军能奈我何?” 縻貹说道:“王上、王后放心,我等誓死保护王上、王后杀出重围,平安送到江南。” 几人正在商量之时,一名亲随惊慌前来禀报:“王上,不好了,宋军到了山下了……” 王庆霍然站起,惊道:“他们竟追得如此之快!” 李助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亲随答道:“约有三百人,分四个方向围了上来。” 縻貹说道:“区区三百人,不足为惧,请王上、王后上马,末将等护送你们下山。” 随即,几人纷纷上马,将亲随换回,准备全力向南面山坡杀下去。 负责南面搜索的是杨志、索超,另有一百骁骑军。 正在向山腰搜索前进,忽见山上一彪人马冲了下来,为首之人手持一柄开衫大斧,正是縻貹。 索超喝道:“贼人果真在此!” 举起斧头便向縻貹迎去,拦住他厮杀起来。 杨志见人群中有一人身着黄袍,长枪往前一指,喝道:“穿黄袍之人便是王庆,休要让他走了!” 拍马便向他冲去,一旁护卫的马勥爆喝一声:“护送王上快走!” 随即举着大刀迎向杨志,拦住杨志厮杀。 一百骁骑军纷纷向王庆等人追去,但杜壆、滕戡等人左右护住,奋力杀开一条血路,呼啸下山。 索超与縻貹交手,一时之间难分高下。縻貹心中暗惊:这蓟州军中果真有不少猛将,随便来一个都能与自己势均力敌…… 索超勇猛,一柄大斧耍的风车也似,只求速败縻貹,好去追杀王庆。可縻貹武艺之高,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两柄大斧鏖战一处,好一阵厮杀。两人顿时胶着一处,难解难分。 杨志被马勥拦住,见王庆等人已经往山下冲去,急切之间也向速败马勥,但不料这人的刀法沉稳、勇猛,交手十回合,自己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眼见王庆已经下山,两人空自着急,根本无法脱身。 王庆等人杀出包围,冲下山去,正自松了一口气,却见一员大将冲着自己飞驰而来,手中一杆狼牙棒高高举起,边跑边喝道:“贼人休走!” 只因袁朗拦路,使得王庆在自己眼前走掉,他本就憋着一股火气。再次见到王庆,哪里还肯放过? 此时,王庆身边只剩下滕戡、杜壆两员大将,杜壆勒马回头,手举丈八蛇矛,打马向秦明迎去。 秦明见有人拦路,举棒便打。杜壆手中长矛挑去,将砸来的一棒崩开,双臂用力,长矛往前一送,直扎秦明心窝。 秦明吃了一惊,这人不仅臂力惊人,出招也十分快疾。当即振奋精神,与之厮杀起来。 不过几合,秦明立时察觉出,此人的武艺不在袁朗之下,一条长矛神出鬼没,变化无常。两人棒来矛往,在山脚下来回厮杀,一时也难分出胜败。 王庆见杜壆拦住了秦明,心中一定,打马往南逃逸。而孙安、卞祥也已经知道王庆等人已经下山,纷纷打马追来,几名亲随返身迎敌,不出一个回合全部被斩杀马下。 王庆身边的亲随本就不多,刚才与杨志所率领的骁骑军交战,已经损失得差不多了,最后这几名亲随也丧命在孙安、卞祥之手。uu看书 ww.uanhu 眼见王庆、段三娘在前,李助、滕戡在后保护,几十人转眼便只剩下了四人。孙安、卞祥见立功机会到了,若是擒下王庆,便是盖世奇功,两人如何肯舍弃如此机会?于是打马穷追不舍。 这山野荒僻,不见人烟,四人亡命逃跑,身后几百骑紧追不舍。 王庆喝道:“莫非我要亡命于此?” 李助说道:“有属下在,定保王上冲出重围。” 说话功夫,孙安、卞祥已经追至,孙安喝道:“便是上天入地,也要捉拿你们回去!” 滕戡回马迎去,舞着两条竹节钢鞭,喝道:“休要猖狂!” 孙安使的是两柄长剑,见状喝道:“来得好!” 两人迎上便厮杀起来,滕戡也是一员猛将,一对钢鞭使得出神入化,孙安剑法厉害,但急切之间无法速胜。 卞祥则绕过两人,喝道:“孙将军小心!” 便又向前紧追而去。 正奔走间,前面一条大河拦住去路,王庆急忙勒马,回头看时,卞祥已经追了上来,他仰头叹道:“天亡我也!” 卞祥见状,倒不急着动手了,举枪指向王庆喝道:“贼人,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随即催马便要上前,此时,一声爆喝传来:“休要伤了我王!” 打横处飞驰一骑,却正是与王庆走散了的袁朗,只见他扬着一对钢挝,闪电般向卞祥冲去! 第467章 金剑先生 王庆被逼上绝境,以为自己在劫难逃,袁朗的及时出现,让他感觉到天无绝人之路。待袁朗挡住卞祥,他与段三娘、李助三人转而向东,沿着河岸疾驰而去。 卞祥眼见王庆等人逃离,却被袁朗拦住,怒道:“贼人受死!” 手中长枪连环极强刺出,袁朗挥舞手中钢挝架住,不屑说道:“背主之人,也敢言勇?” 卞祥更是盛怒,手中长枪更是攻得急了。 袁朗与之厮杀,丝毫不惧,两人在河岸上来回拼斗,难解难分。 却说孙安与滕戡厮杀近五十合,孙安不愧是河北名将,一双长剑越战越勇,两人错身时,只一剑,便将滕戡刺于马下,冲去又补上一剑,了结了他性命,这才奔卞祥而至。 卞祥见孙安前来相助,喊道:“孙将军,速去追王庆,休要让他们走了!” 孙安本欲前去助阵卞祥,闻言看向东面,见王庆三人已经跑出两里之外,当即打马追去。 卞祥与袁朗苦战,数十合难分高下,两人皆无怯意,两匹战马八只铁蹄翻飞,在河岸边纵横往来,马上两人各自施展生平所学,恨不得立即将对手挑于马下。 再说杨志与马勥厮杀四十合后,马勥力怯,杨志找准机会,一枪扎进他的心窝,将其挑于马下。回头看去,见索超依然在与縻貹打得难分难解。 他催马上前,举枪便刺,縻貹与索超单挑,短时间内分不出高下,但此时杨志来助,他如何挡得住? 不到五合,被杨志一枪刺中大腿,吃痛之时,索超一声爆喝,巨斧雷霆般劈到,将他直接劈成两段。 索超、杨志将两敌将已死,回头看去,见前面尚有两人在厮杀,一人是秦明,一人是杜壆。 这杜壆果真了得,与秦明厮杀近六十合,丝毫不落下风。 索超喝道:“追拿王庆要紧,杨将军,你速去!我去助秦将军斩了此贼!” 杨志应了一声,打马向南而去。 索超则飞马冲向杜壆,举着斧头喊道:“秦将军,追拿贼人要紧,休要与贼人啰嗦!” 毕竟秦明是五虎上将,自己前去助阵,难免怕他面子上不好看,所以事先喊了出来。 秦明并不应话,手中狼牙棒舞得风车也似,拦腰扫向杜壆。 杜壆与秦明苦战六十合,虽然不曾力怯,但听到索超喊叫,知道马勥、縻貹已经被杀,心中一慌,这一慌便要了命了。 狼牙棒打到,他匆忙举长矛去挡,却终是慢了半步,挡是挡住了,但手臂上的力气并未完全使出来,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随着他“啊哟”一声惊叫,被打得飞下马来,人未落地,秦明一声爆喝,狼牙棒凌空打下,打在他的胸口,顿时骨断筋折、一命呜呼。 索超反倒一愣,他本想前去助阵,不料尚未到面前,杜壆便已经被秦明打杀了。 两人立即催马向南而去,尚未到河边,远远看见袁朗在与卞祥厮杀,而杨志不见了身影。 此时,卞祥与袁朗已经拼杀近一百回合,袁朗越战越勇,一对钢挝越来越快,卞祥已经有些难以支应。 秦明远远看到是袁朗,喝道:“卞将军,将此人让给我!” 提着狼牙棒便向袁朗冲去。 卞祥听到喊声,虚晃一枪,打马退开。袁朗正待追去,只见秦明已经一棒打来。 他心中一凛,知道秦明厉害,哪里还敢大意,打起精神,挥舞钢挝迎上,又与秦明厮杀起来。 卞祥退出战斗,喊道:“此人好生了得,秦将军小心了!” 秦明道:“我正要与他决一胜负,你们休要管我,速去追王庆!” 卞祥尚在犹豫,索超说道:“卞将军放心,秦将军无碍!” 卞祥自然知道秦明是蓟州军的五虎上将,也知道他的神勇,袁朗虽然厉害,但与自己厮杀了百余回合,定然已经气力不继,秦明若要胜他也未必不可能。况且捉拿王庆是当前第一要务,闻言说道:“他们往东逃了。” 索超立即打马向东,与卞祥飞驰而去。 再说王庆,绝处逢生,袁朗的出现,让他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但他跑出不足五里,身后又有人追来,正在焦急间,见河边一处简易渡口,渡口停泊着一艘乌篷船,船上一位老者正在打盹。 他喜出望外,立即跳下马来,便要与段三娘、李助一起上船。 但三人刚下马,身后便传急骤的马蹄声,随即一人喊道:“贼人休走!” 三人惊慌回头看去,却见是孙安飞马前来,转眼便到了面前。 孙安见王庆、段三娘、李助便要上船逃走,不及战马站稳,便自马背上飞跃而下,双剑在手,分心刺向王庆。 李助见状,拔出腰间长剑,“唰唰”两剑刺出,将孙安刺来的两剑化解,同时喊道:“王上快走!” 王庆正拔出刀来,想要相助,李助又喊道:“王上不可……” 段三娘拉了王庆说道:“快走吧,金剑先生自有办法脱险。uu看书 ww.uukanshu ” 王庆这才与段三娘飞步上了那艘渡船,命那老者赶紧划船离岸。 孙安眼见王庆与段三娘上了船,王庆一刀将缆绳斩断,小船离岸向河中驶去。他不禁大急,手中双剑更是攻得急骤,尽是向李助身上要害刺去。 谁知这李助看似文弱,一手剑法却了得。他的剑术得自异人传授,尽得剑法之精妙,一口宝剑施展开来,风驰电掣一般,泼水不进。 孙安的武艺本就十分高明,在河北诸将中,是排名前三的人物。但此时与李助斗得几招,立即察觉出这李助的剑术的确了得。 孙安擅长马战,下了马,武艺打了折扣。两人斗了二十几招,他感觉不敌,一双长剑舞动滞涩起来。 眼见便要落败,不远处又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却是杨志在前,索超、卞祥在后,向这里飞驰而来。 杨志见孙安不敌李助,飞身下马,挺枪上前助战。李助以一敌二,丝毫不怯,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叮叮”之声不绝于耳,三人在河岸边翻番滚滚厮杀。 索超、卞祥策马到得面前,见李助一支长剑力战两大高手,不禁诧然,卞祥脱口说道:“好剑法,王庆麾下倒是有不少能人……” 随即想起一事,四下张望,问道:“孙将军,王庆呢?” 孙安说道:“上船跑了……” 索超、卞祥吃了一惊,远远看去,见一点黑影在河水中飘动,往下游去了。 第468章 袁朗之死 此时,花荣、武松引着一彪人马前来,远远喊道:“索将军,叛贼王庆可曾拿到?” 索超指向河流下游说道:“终是晚了一步,让他走了。” 花荣四下张望,见河边并无船舶,又将目光转向正在厮杀的杨志、孙安、李助三人身上。 只见李助虽然只是一人一剑,但面对孙安与杨志丝毫不惧,一口宝剑使得神出鬼没,精妙绝伦。三人来来往往、反反复复厮杀了近五十合,李助依然不见有惧。 武松看得兴起,跳下马来,喊道:“杨将军、孙将军,且让我来与他斗上一斗!” 杨志知道武松技痒,且在蓟州军中,武松的步战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于是虚晃一枪,退出战圈,说道:“便交给武将军了!” 武松舞着单刀向李助迎去,孙安也跳出战圈,退开两丈观战。 李助与杨志、孙安拼斗六十回合虽然不曾落败,但耗费不少气力。此时武松一人来战,他振奋精神,挺剑便向武松攻去。 房州一战,武松一直没有遇见高手,正在觉得索然。此时见李助剑法如此了得,求战之心心切,见他挺剑刺来,也不搭话,挥刀将刺来的一剑磕开。 随即两人一刀一剑厮杀起来。 这两人都是步战高手,李助剑法凌厉,武松刀法刚猛,一刀一剑以快打快,刀剑交击爆出密集的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索超、卞祥引着一彪人马沿着河岸向下游追去,但追出数里后,那艘乌篷船靠向对岸,王庆在上岸前,一刀将船夫砍落水中,乌篷船便随着水流而去。 索超恨恨的举着金蘸斧指向对岸,骂道:“可恨贼人竟然跑了,如何向元帅交代?” 无奈之下,只得与卞祥引兵返回,到得那简易码头处,见武松还在与李助拼杀,他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纵马上前,举斧便向李助砸去。 李助与武松相斗正酣,武松刀法厉害,但始终奈何不得李助,正是相持不下之时,索超夹怒气而来。李助仓惶间回剑去挡劈来的斧头,但如何挡得住索超神力? “当”的一声,长剑脱手,他赶紧后退两步,堪堪躲过落下的斧头,但武松一跃而上,一刀搠进了他的胸口! 钢刀拔出,带起一蓬血雨,李助双眼鼓出,身子挺了一挺,便栽倒在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见李助被杀,索超才恨恨说道:“便是此贼放走了王庆!” 武松则说道:“此贼当真是好剑法……” 众人见李助被杀,王庆已经逃向了对岸,仓促之间也追赶不上,只得返回。 杨志想起秦明尚在与袁朗厮杀,对花荣说道:“不知秦明将军如何了!” 打马向西而去,众人紧随其后,数百人呼啸追向杨志。 奔走不到三里,便见一人一骑迎面而来,双手提着一对钢挝,正是袁朗。在其身后半里处,秦明举着狼牙棒呼喝道:“拦住此贼!” 原来袁朗与秦明又是打了一百多合,还是不分胜负。但久战之下,他气力不继,不由力怯,于是虚晃一招,夺路向东而来,想要追赶王庆等人。不料迎面遇上杨志、花荣等人,心中大惊。 后面秦明紧追不舍,前面被人拦住,吃惊之余,他当即勒马往北奔去。 花荣见状,弯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出,只听得袁朗“啊哟”一声,栽落马下。想要挣扎起来,几名骁骑军军士飞马上前,见袁朗后背中箭,但并未毙命,便上前将其绑缚了,抬到马上,押回房州而去。 高槛听了各位将军的详细回报,有些恼怒。但众将军浴血奋战,王庆意外逃走,也不能全怪他们,只得忍住。 秦明禀报:“王庆身边几员大将都已经被斩杀,另有一人被擒,已经押回城中。此人甚是神勇,我与他两次交手,都不曾将他拿下。而且此人忠心护主,想来他是知道王庆逃向哪里的。” 高槛闻言,微感意外的说道:“什么人居然能与秦将军两战两平?押上来!” 不多时,两名军士将身负箭伤的袁朗推了上来。这一箭虽然伤了后背,但花荣当时显然有所保留,并未使出全力,所以这一箭看似伤在要害,其实并未伤及内腑,所以不至于要命。 袁朗被推了上来,一脸傲然与不屑。两名押送他的军士喝道:“大胆贼将,见了元帅还不跪下!” 袁朗傲然道:“要杀便杀,想要我跪你,绝无可能!” 两名军士大怒,手中长枪猛然抽向他的腿弯。他腿弯吃痛,双膝一屈便要跪下,但他居然咬牙停住,颤抖着又站直了。 众将见他嘴角颤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但终于没有跪下,不禁暗自佩服。 两名军士颇感意外,正待再次出手,高槛摆摆手说道:“罢了!倒也算条汉子,uu看书 w 不跪便不跪吧!” 两名军士“喏”的一声,退开一旁。高槛凌厉的眼神看向袁朗,说道:“你是王庆麾下大将袁朗吧,纪山五虎之一,名不虚传!可惜一身好本事,却随着王庆作乱。如今王庆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将军难道还要为他效忠?” 袁朗不屑说道:“我自追随我王那日起,便立下誓言,今生辅佐我王,不成功便成仁!我王虽然暂时落魄,但绝不会就此消沉!终有一日,他会东山再起,推翻腐败的宋朝!” 高槛说道:“只怕王庆会让你失望了!他虽然暂时逃脱,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他出了房州便没事了?” 袁朗不再回答,高槛又说道:“我惋惜将军一身本事,不想就此要你性命。你只要说出王庆南逃将会去哪里,我不但可饶你性命,还可重用!” 袁朗“哈哈”大笑几声,紧跟着“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子,说道:“想要我卖主求荣?休想!要杀就杀,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爹生父母养的。” 高槛见他始终桀骜不驯,完全不将生死放在心上。此时帐中尚有孙安、卞祥等河北降将,让他如此慷慨陈词,怕是会影响这些降将的心理。于是喝道:“你既要做英雄,我便成全你!刀斧手,推出去砍了!” 两名军士立即上前将他推了出去,不多时,两人来报,袁朗已经被斩杀。 高槛心中又觉得有些惋惜,但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不杀又能如何? 第469章 得遇故人 王庆逃脱,但王庆所建立的王朝臣子数十人全部被擒住,高槛命人将他们押送京城,并写下捷报飞马奏报朝廷,让朝廷速度调兵来收复原来让王庆占领的几十处州县,然后蓟州军才好撤退。 林冲所部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控制了随州、襄阳、郢州,荆门、峡州、归州等大部分地方。高槛担心他兵力不够,命杨志率两万人马前去峡州与林冲会合。 王庆之乱虽然平定,但王庆没有落网,始终是高槛的一块心病。他命林冲所部,一定严密注意,若是发现王庆行踪,一定要将其拿住。 平定房州后,出榜安民,休整军队,等待朝廷派遣文武官员前来接管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计划。 却说王庆、段三娘侥幸逃脱,身边再无一人保护。两人一路往东南逃窜,这一日终于到得保康县境内。 两人这一路走来,疲乏至极,又担惊受怕,夜晚只敢露宿山野,白天也不敢过于招摇。眼见保康县在望,再往南三十里,便是县城了。王庆松了一口气,说道:“三娘,保康县团练黄仲实、知县胡顺当年曾受我大恩,他们原本被原宋朝官府打进大牢,判决死刑。是我将他们解救出来,并授了他们官职。你我若去县城,这两人定会尽力保护。” 段三娘说道:“这一路走来,多处城寨都已经打起了宋朝旗号,可见他们已经害怕了。这胡顺、黄仲实二人虽然受过相公恩惠,但大势所趋,只怕他们……” 王庆说道:“娘子说的是,我们且去县城看看,若是换了旗号,我们便小心些,不在县城久呆,只借道过去。” 两人商定,便向县城走去。两人到得城墙下,抬头看去,见城门楼子上悬挂的依然是淮西军的旗帜,城门口的守军也依旧是淮西军的服装。两人心中一宽,便向城门口走去。 城门口的守军对过往行人一律盘查,王庆、段三娘到得城门口,也被城门守军拦住,一名军士挺着长枪指向他们,看到他们落魄模样,眼中露出一丝不屑,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进城?” 王庆并不回答,反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盘查行人?” 那名军士“哟呵”一声,说道:“你不回答爷的问题,反倒问起爷来了?” 王庆大怒,喝道:“你可是黄仲实手下?” 军士一愣,狐疑的看向王庆,问道:“你……认识我们黄团练?” 王庆心中一定,确定这里尚未发生变故,依然是淮西军在掌控。他说道:“速去叫黄仲实前来,他自然会认识我。” 那名军士倒也懂得见风使舵,见王庆毫无畏惧,且言辞凌厉,心中琢磨不透这两名落魄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却也不轻易开罪,立即掉头便向城内奔去。 不多时,几骑快马前来,领头之人四十出头,倒也有些威猛,手中提着一杆朴刀,边穿过城门边喊道:“谁要见我?” 说话间出了城门,见到王庆与段三娘,先是一愣,仔细看了一遍,立即下马,将朴刀抛给身边军士,上前单膝跪地,抱拳道:“不知我王驾到,臣下有失远迎,请恕罪!” 身后所有军士闻言,知道这人便是“楚王”王庆,纷纷跪下唱喏拜见。 王庆摆摆手道:“黄团练平身,我与王后避难至此,你们不必多礼。” 黄仲实起身道:“臣下收到军情快报,说宋军围困房州。臣下正待引兵前去相救,但很快传来房州失陷的消息。幸得老天护佑,我王与王后无恙,这便请我王、王后进城,臣下设宴,为我王、王后洗尘压惊!” 两名军士牵过两匹马来给王庆、段三娘骑上,黄仲实前面带路,在十几名军士的簇拥下,往城中而去。 来到县衙,知县胡顺早已经在衙门口迎候。 王庆、段三娘随着胡顺、黄仲实进了县衙,胡顺命人给他们准备干净衣服,并命人侍候他们沐浴更衣。 王庆、段三娘亡命奔逃这么久,终于安定下来,沐浴后浑身舒泰。后衙酒宴早已经备好,两人终于吃了一顿好酒好菜,当晚便在县衙住下。 这一夜他们两人睡得舒心,但胡顺、黄仲实两人却不平静。 在等王庆、段三娘睡下后,黄仲实应胡顺之邀,来到胡顺府上,两人直接进了胡顺书房,屏退左右,紧闭房门。 黄仲实诧然道:“胡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胡顺又去窗子口探头往外看了左右,将窗户闭上,才招呼黄仲实坐下,轻声说道:“黄团练,如今淮西军已经被全面击溃,王庆也成了丧家之犬,你我该为自己的前程着想了……” 黄仲实惊道:“大人是什么意思?” 胡顺思索片刻,说道:“你我曾同患难、共富贵,早已经是情同兄弟。我心中所想,自然不敢隐瞒于你。uu看书 .uukanshu 如今宋军已经占领了夷陵,大军大举北上,很快就会逼近我保康,且东面的南漳已经倒戈,投了宋军,绝了我们东撤之路。保康城陷只在弹指之间!王庆大势已去,已成了亡命江湖之人,你我若再将身家性命绑缚在他身上,早晚会跟着他掉脑袋!所以,我们应该另谋出路,以求保全身家性命……” 黄仲实霍然站起,不可思议的指着胡顺说道:“你……你……大王当年有大恩于你我,你岂能有背叛之心?” 胡顺说道:“兄弟,别傻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今他已经成了落难的凤凰,我们如果还愚忠于他,只会跟着丢命。况且兄弟不想想,就算我们两人可以豁出性命,但我们的家小怎么办?难道也要让他们跟着我们被砍头吗?” 原本还慷慨激昂的黄仲实闻言,一屁股坐下去,颓然道:“家小……” 胡顺说道:“对啊,兄弟的家小可是十几口子人呢,你的小儿子才两岁……难道兄弟也舍得?” 黄仲实浑身冒着冷汗,有些无力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胡顺冷笑一声道:“你我要想活命,只有拿下王庆献给宋军,你我立下这惊天大功,不仅能保全身家性命,一家老小,还可以因此飞黄腾达,荣华富贵……” 黄仲实颓然摇头道:“王庆、段三娘一身武艺,你我岂能拿得住……” 胡顺诡异的一笑,说道:“只要兄弟依我之计,定可将他们二人拿下!” 第470章 忘恩负义 胡顺凑上前去,轻声说道:“不瞒兄弟,我知道王庆到了保康,便立即差人前去南漳通风报信去了!最迟明日申时左右,宋军便可兵临城下。” 黄仲实心中一惊,问道:“原来你早做好了计划?” 胡顺说道:“为了我们的家小,也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只能如此了。” 黄仲实依然心中不安,毕竟王庆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他救自己于危难,自己却要陷他于死地,怎么说也不是丈夫所当为。但想到自己的妻妾儿女,一家十几口人都倚靠自己才能活下去。 如今王庆兵败,宋军早晚会打来,自己若是被宋军擒住,定是叛乱之罪,到时自己死是小事,累及家人是无法避免的了。 想到这里,他一声长叹,说道:“少不得只能做一次忘恩负义之人了。” 胡顺说道:“你我要安身立命,便做不得君子。今夜趁他们熟睡时,你带人去将他们绑了,待宋军来时,便是奇功一件!” 黄仲实轻轻点了点头,两人又商议了许久,定下行动时间与方案,这才分头去准备。 王庆与段三娘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临头,多日的奔波,今日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一觉,哪里还会想到胡顺、黄仲实会背叛自己? 况且晚饭时候,胡顺刻意劝酒,王庆难得心情放松,毫无戒备,便多贪了几杯。这一通酒直吃到二更时分,王庆已经烂醉如泥,才被人扶近客房歇息。 三更末,王庆酣睡难醒,段三娘也早已经沉沉睡去,几十条黑影向客房摸去,他们手中的钢刀在月色下反射着幽冷的寒光。 其中一人便是黄仲实,他悄然一摆手,两名黑衣人悄然来到窗户下,伸指在口中沾了些唾沫,无声无息的在窗户上捅了个窟窿,然后向屋里看去。 屋内烛火熄灭,但幽冷的月光透过窗户,让屋内朦胧可见。屋内传出王庆的鼾声,显然,他依然酣睡未醒,没有丝毫察觉。 屋前屋后,包括房顶上都站了十几人。 黄仲实站在院中,胡顺则站在不远处的墙下阴影处,微微有些紧张的看着客房周围。 王庆、段三娘的武艺也是不俗的,要不当初王庆也不会亡命江湖多年,官府始终拿他不住。若是让他醒来,凭这些人是否能拿住还真不好说。 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黄仲实举起的左手轻轻的挥了挥,两人如狸猫一般靠近房门,一人将手中单刀自门缝中插入,小心翼翼的拨动门闩,不大一会,只听得“喀嚓”一声,门闩被拨开,房门被无声无息的打开。 六人蹑手蹑脚的进入房中,向那张大床摸去。 待六人到得床边,段三娘骤然惊醒,猛然抓起放在床边的单刀,喝道:“什么人?” 但为时已晚,几柄寒光闪闪的钢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王庆居然没有醒,只是翻了个身,含含糊糊说了一句什么话,遂又睡去。 两人将段三娘拖下床来,一人立即上前将其绑了。另两人则扑到王庆身上,将其死死压住,另一人拿着绳索前去绑缚。 王庆这才惊醒,喝道:“什么人?” 随即猛然用力想要坐起,但那压在身上的两人早有准备,死死将其压住,另一人则上前将他脖子勒住,喝道:“别动,再动便要你性命!” 王庆脖子被勒住,顿时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另一人上前将他绑了,此时,院中才亮起火把。 几名黑衣人将王庆、段三娘推出房来,见院中站着一人,正是黄仲实。王庆怒道:“你这是为何?” 黄仲实说道:“为了全家活命,只有得罪王上了。” 段三娘破口大骂:“无耻贼人,我家相公可曾亏待于你?当年若不是他相救,你早已经是断头之鬼,岂能有你今日?” 黄仲实心中一阵愧疚,正不知道如何回答,胡顺自暗影之中走出,说道:“我等若不拿你,定会落下反叛之罪,到时被砍头的可不就只是我们两人了!” 王庆看向胡顺,骂道:“忘恩负义的小人!我王庆一世英雄,却落在你等小人手中!” 胡顺冷笑道:“为了一家老小,免不得只能忘恩负义了!你们夫妻只管放心,每年逢你们忌日,我与黄兄定会给你们多烧些纸钱,也好让你们在下面过得舒服。” 不待王庆再骂,喝道:“来人,将他们看紧了,若是想要逃走,便结果了性命。” 随即又张嘴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折腾了一晚上,确实困了……” 王庆、段三娘恼怒大骂,两名黑衣人上前,u看书.uuansh.co 往他们嘴中强行塞进一块破布,两人顿时只能“呜呜”乱叫,再也骂不出来。 胡顺看了一眼尚有愧疚之意的黄仲实,说道:“兄弟,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便只能坚持下去。” 黄仲实冲着王庆、段三娘深深一揖,说道:“王上大恩,只能来世再报了。” 说完,猛然转身往前院走去。 胡顺又交代一声,让那些汉子将王庆看住了,这才离去。 王庆顿时万念俱灰,自己英雄一世,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当年自己带人打进大牢,将胡顺、黄仲实二人救出,在自己打下淮西一大片地盘后,又将二人任命为知县、团练,划一县之境给他们管辖。谁料这二人恩将仇报,在自己落难之时,为了保全自己性命和自己家人,居然将昔日恩人绑缚,想想何其心寒? 到得下午,果真一支宋军前来,领头者乃李忠、周通。两人奉命驻守南漳,等待命令,进取保康。但没料到保康遣人送来降书,并说奉送王庆、段三娘为礼,以示诚心。两人喜出望外,若能拿住王庆、段三娘,便是大功一件。两人一商议,决定派兵前往保康。另派人火速前往夷陵,将此处情况禀报给林冲。 随即二人点了两千人马,直奔保康而来。 到得保康城外,远远看去,只见城门楼子上已经飘逸着大宋的旗号,城门洞开,胡顺、黄仲实躬身站在城门前,双手捧着印绶,恭候周通、李忠的到来。 第471章 江南叛乱 李忠、周通见伪知县胡顺、伪团练黄仲实两人果真献城投降,命一名校尉上前接了印绶,查看无误之后,命军队开进城中。 王庆、段三娘已经被关进县衙大牢,李忠派了一都军士前去看守,等候林冲到来。 当晚,胡顺在县衙设宴,想要款待李忠、周通。李忠婉言谢绝,并严令军队不得滋扰百姓。 胡顺本是想向李忠、周通谄媚,没料到却碰了一鼻子灰。 次日中午,林冲领着十几位将军来到保康城中。胡顺知道这才是宋军中的主要将领,立即前去拜见。 李忠已经将事情经过向林冲做了汇报,待胡顺、黄仲实前来拜见,他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两人,问道:“听说王庆对你们二位有过救命之恩,又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为何要背叛他?” 胡顺说道:“回将军话,王庆曾经救过我们不假。但他胆敢造反叛乱,犯下逆天之罪,小人受其胁迫,不得不屈从其下。但小人一直耻与为伍,早有将他绑缚给官府之心。此次他逃亡至此,小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着人将他拿下,献给将军。小人以后愿追随将军左右,为将军牵马坠蹬,终生侍奉。” 林冲肃声道:“如此恩将仇报,有失信义,此不是丈夫当为之事。” 不待胡顺反应过来,林冲对左右喝道:“来人,将这两人绑了!” 四名军士立即上前,将他们二人拿住绑缚得紧实。胡顺惊道:“将军这是为何?” 林冲道:“我生平最恨恩将仇报之人,你们二人卖主求生也好,卖主求荣也罢,都是小人行径!” 李忠诧然道:“将军,这两人擒住王庆、段三娘,建有大功……” 胡顺赶紧说道:“是啊……小人捉拿了王庆,又献出城池,本就是想将功折过……” 林冲起身喝道:“卖主求荣之人,岂能立身于世!”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黄仲实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将军所言极是,我等卖主求荣,实在不应苟活,便请将军下令吧。” 胡顺惊道:“兄弟,你疯了,我们是有功的……” 林冲摆摆手,说道:“你们捉拿王庆有功,我可以饶过你们的家小。” 黄仲实说道:“多谢将军!” 胡顺立即崩溃了一般,想要嚎叫也没了力气。几名军士将他们二人拖了出去,斩首示众。 李忠不解,问道:“将军,这两人捉拿王庆有功,有献城投降,将军为何要杀他们?” 林冲说道:“这两人恩将仇报在先,卖主求荣在后,若是让他们进了我蓟州军,他日若是再遇险境,必会反叛。此等小人,岂能留在身边?” 李忠、周通闻言,这才明白林冲为何坚持要杀胡顺、黄仲实了。 如今王庆所占州县已经基本收复,就算暂时没有被收复,也已经成了群龙无首,只要官军到时,立即望风而逃。如今王庆、段三娘也已经被捉拿,王庆叛乱便算平定。 林冲亲自押送王庆、段三娘前往房州。 高槛见王庆总算被捉拿到了,立时松了一口气。他命人将他们二人押上囚车,派一营将士,将其押解京城。 朝廷接到奏报,王庆之乱平定。 这个消息震动朝野,所有大臣,包括徽宗在内,惊喜之余,又觉得不可思议。 当初高槛在金銮殿上说王庆之乱,一月可平。如今不足一月,便已经平定,可见其蓟州军的战斗力实在非同寻常。 今日早朝,文武百官山呼万岁后,太师蔡京出班奏道:“圣上洪福齐天,威加四海!田虎、王庆之乱,数月平定,使我大宋淮西、河北重归安定,实乃可喜可贺!” 徽宗显然心情极好,说道:“田虎、王庆之乱,幸得镇北元帅高槛率领将士们浴血奋战,始得平定。我朝有如此肱股之臣,实乃是天下之幸!待高卿班师时,定要好好犒赏。” 宿元景出班奏道:“圣上,如今四寇已平三寇。虽只余下江南方腊之乱,但方腊在蓟州军这几个月平定河北、淮西之乱时,趁机大肆招兵买马。并自号‘圣公’,改年号为永乐,设置官吏将帅,建立政权。其反判我大宋之心已经公然天下。短短数月时间,便有陆行儿、陈十四、霍成富、余道安、陈箍桶、吕师囊、裘日新等人响应附庸。目前已经占据我江南东路、浙江路等大部军州府县,由原来的拥兵十万急速增加至二十五万之众。方腊之乱若不平定,uu看书 uuanshu则必会动摇我大宋根本,请圣上早做决断!” 蔡京说道:“圣上,高元帅所率领的蓟州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叛军无不闻风丧胆,根本不敢与之一战。当初高元帅曾经说过,三贼之乱,数月可平,圣上大可不必担忧!” 高俅出班奏道:“江南不比河北、淮西,江南多江河湖泊,又靠近海岸,若没有一支精锐水师,恐怕难以与之作战。而蓟州军恰恰没有水师,且远征千里,将士数月不得返乡。臣以为,我朝应从高邮、江宁、润州、平江、广德、台州、信州等地调兵,对方腊叛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携我军平定梁山、河北、淮西之威,定可一举将叛军聚歼于歙州、睦州、杭州等地,彻底平定江南之乱。” 蔡京说道:“高太尉难道忘记了平定梁山之战?” 高俅微微一愣,正不知如何反驳,童贯出班奏道:“高太尉言之有理。蓟州军数月征战,将士疲乏,的确不适合连续征战。臣以为,江南方腊之乱,主要是因为他利用摩尼教“二宗”之说,蛊惑民心,地方百姓未必真心归附。若我朝兴天兵对其进行夹击,必令江南民心动荡,叛乱定可平定。” 高俅颇感意外,童贯一向与自己不和,今日在朝堂之上居然帮自己说气话来,让他不敢置信。 他当然不会相信童贯会与自己一样的想法,但他心中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他也一时猜不出来。 徽宗看向宿元景,问道:“宿太尉,依你之见呢?” 第472章 你才有了 宿元景出班回道:“回圣上,江南多江河湖泊,方腊也在杭州等地训练有水师。而蓟州军正是缺少水师。且蓟州军远征数月,将士疲乏,的确不宜继续作战。依臣之见,江南之乱刻不容缓,童太尉若有平定之法,不如让童太尉一试。” 宿元景已经看出来,童贯见高槛接连立功,而他童贯身为枢密院使,几乎被皇上忽视了。所以他也急于要立功,重新夺回自己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宿元景心中也有些担心蓟州军连续作战,江南毕竟不是河北、淮西,没有水师还真不行。所以他决定让童贯先去一战,让蓟州军有喘息之机。 徽宗听了,点头道:“言之有理,我大宋拥兵百万,总不能只有一支蓟州军能战吧?” 稍稍一顿,说道:“户部尚书!” 一名老臣出班躬身应道:“臣在。” 徽宗说道:“蓟州军接连作战,劳苦功高!镇北元帅高槛官升从二品,其部下战将一并顺升。着户部拨库银十万两,粮二十万石,绢两万匹,押运蓟州,以为犒赏。” 户部尚书躬身领旨,徽宗又说道:“传旨高槛,命他近日班师回蓟州。江南之乱,交由枢密院使童贯、殿帅府高俅,调高邮军、广德军及周边州府驻军,前去平定。” 童贯、高俅出班躬身答道:“臣领旨。” 宣布完这一件事,徽宗起身,执事太监唱道:“卷帘退朝!” 群臣山呼万岁,散朝而去。 宿元景猜侧童贯心中所想果真没错,童贯见高槛屡战屡胜,继续这样下去,皇上便只知道有蓟州军,而不知道有他童贯了。 高槛越风光,高俅也就越风光,他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且他见高槛连平三贼之乱,想来这些叛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一个毛头小子都能南征北战,所向披靡,而我童贯本就是赫赫有名的西军统领,堂堂大宋的枢密院使,难道还不如一个曾经只知道斗鸡遛鸟的纨绔小子? 所以他抢下了攻打方腊的活,他坚信,凭着自己手上几十万大军,还会平不了江南叛乱。 高俅在回家的路上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但他并不以为意。功高震主并非什么好事,高槛这一年来风头太盛,难免被人眼红。况且这江南之乱,的确声势浩大,方腊手下不仅拥兵近三十万,且猛将如云,蓟州军又不善水战,真要去江南征战,只怕不会那么顺利。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想算计我,还差点火候! 接到班师蓟州的旨意,高槛及蓟州军所有将士都深感意外。但在圣旨到来的同时,高槛也收到了高俅的家书。 看完家书,他顿时释然了。 他本就在想着,再过两月就入冬了,真要去江南开战,只怕这个冬天不好过。方腊起义,响应者甚多,原本拥兵不到十二万的方腊,短短几个月就通过吞并、合并、征募等手段,很快扩充到了二十五万之众,而且还在快速增加。 蓟州军当然不怯战,但毕竟蓟州军远征千里,数月不得返乡,难免军心不稳。童贯算是帮了自己一把,让他能够名正言顺的班师回蓟州,可以安稳的休整一段时间了。 所以接到圣旨后,立即让石秀派出他的部下前去各州府传信,所有蓟州军全部开拔,撤回蓟州。 大军分几路,分别自房州、随州、襄阳、峡州开拔,浩浩荡荡北上蓟州而去。 月余时间,所有军队撤回蓟州。蓟州军在外作战数月,接连平定田虎、王庆之乱的消息早就在蓟州传开了,蓟州百姓出城夹道相迎。现在的蓟州百姓,以蓟州军为自己的骄傲,甚至走朋访友时,都拿蓟州军作为他们吹牛的谈资。 蓟州知府饶季同、通判崔英明也迎出了城外,欢迎这支战无不胜的英雄军队胜利班师。 蓟州军出征时不足八万,班师回来时却已经有十二万之众。原蓟州军战将无一人伤亡,且还带回了几员河北降将。 回到军营后,高槛将孙安、卞祥任命为车骑将军,直属元帅府管制,唐斌为上将军,编入第二厢,仇琼英编入女军,为副统领。 带回来的几万降军分别编入各厢,这样一来,蓟州军共有兵马十五万,每厢三万。 随即高槛宣布所有将校顺升半级,并于次日在北城校场为此次征战阵亡的所有将士举行追思大会,命萧让带人将他们的名字全部刻上纪念墙。 看着纪念墙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蓟州军将士们心中第一次感到沉重。虽然这一次征战,伤亡并不大,总伤亡不足一万,但看着这些熟悉的人最终化作一个名字刻在这冷冰冰的石墙上,如何不让人伤感? 孙安、卞祥、唐斌等降将及从河北、淮西招降的军士们从第三天开始便领略到了蓟州军训练的艰苦。uu看书 ww.uksu同时他们也知道了蓟州军之所以有这么高的战斗力,而感到释然。 安排好这一切,高槛感到十分疲倦,他在二十名护卫的随同下,回到元帅府。 他刚进门,燕儿便蹦蹦跳跳的迎了上来,远远的就喊道:“大人、大人……大喜事……” 扈三娘也是与他一起回来的,见状问道:“鬼丫头,什么大喜事?你也知道大人打了大胜仗了?” 燕儿来到面前,诧然道:“夫人说什么?大人也打了大胜仗了?” 扈三娘一愣,说道:“什么叫大人也打了大胜仗了?” 燕儿走到扈三娘面前,伸手招了招,示意扈三娘附耳过去,然后在她耳朵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扈三娘俏脸一红,啐道:“鬼丫头,人小鬼大……” 高槛见状,有些不解的问道:“燕儿,你说什么了?” 燕儿说道:“大人,林将军和武将军都打了大胜仗了。” 紧跟着又说道:“大人也打了大胜仗了……” 高槛一时没反应过来,诧然看向扈三娘,见扈三娘俏脸绯红,问道:“燕儿说的是什么意思?” 扈三娘说道:“她是说……琴儿和竹韵有喜了……” 高槛顿时反应过来,盯着扈三娘问道:“你……也有了?” 扈三娘啐道:“你才有了……” 随即大步回房去了,燕儿冲着高槛诡异的一笑,转身离去,留下高槛一人呆立院中。 第473章 落后不可怕 蓟州军出征后不久,琴儿、竹韵同时有了妊娠反应,请来郎中把过脉后,确定已经有了身孕。燕儿好奇,一旁询问两位姐姐为何会有了身孕? 曲老头答道:“定是两位将军打了大胜仗,这是大喜啊……” 于是燕儿就认为,打了胜仗,琴儿、竹韵才会怀孕。 高槛不禁哑然失笑,小孩的思维有时候是真的无法想象。 但这的确是件大好事,两位将军有后了,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他伫立片刻,才垂头丧气的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刚刚换完衣服的扈三娘见高槛那垂头丧气的神情,诧然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高槛颓然说道:“出大事了,我……我打了败仗了……” 扈三娘先是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刚刚退潮的脸孔立时又滚烫起来,嗔道:“小孩子胡说八道,你也跟着胡闹。” 高槛上前几步,轻轻将她搂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要不我们也来打个大胜仗?” 扈三娘一把将他推开,说道:“大白天的,你想什么呢?” 高槛说道:“那好,晚上再想……” 两人正在嬉闹,门外传来旺财的声音:“元帅,来了……” 高槛顿时一脑门的黑线,开门出去,见旺财站在院中的海棠树下,恭敬等候。 他没好气的问道:“一回来就听你咋咋呼呼的,谁来了?” 旺财说道:“回元帅,是石秀将军。” 高槛往前院客厅走去,这个时候石秀前来,定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禀报。 石秀已经在客厅等候,见高槛前来,赶紧起身参拜。 高槛示意下人奉茶,说道:“石将军有何事禀报?” 石秀说道:“元帅,属下奉命派人潜入辽、金两国,据探马传回的情报,辽、金两国已经由原来的小规模冲突演变成了全面开战。辽国举重兵于辽、金边境,准备对金国发起全面进攻,金国也久有灭辽之心。辽军虽然兵力占据优势,但几次大战,不仅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反而连连受挫。” 高槛听完说道:“辽军骑兵也是很了不得的,如何敌不住金兵?” 石秀说道:“金人铁骑兵了得,火器也很了得,不仅有火炮,还有突火枪,震天雷、霹雳炮、火箭等厉害武器。辽军与之作战,往往便是吃亏在这些武器上。” 高槛诧然道:“突火枪?震天雷?” 石秀说道:“金人是从我大宋学去的火药技术,并仿制我大宋火器,并在其基础上进行改良,增加了威力。” 高槛心中惊诧无比,他以为自己的火炮就很厉害了,却原来在大宋还有很多厉害的武器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石秀又说道:“金人还发明了一种新火器,叫飞火枪。这种火器威力巨大,点燃后可以喷射火焰达到一丈左右,敌军莫不敢近。” 高槛立即想起了现代的火焰喷射器,那玩意的确厉害,一烧一大片。在这冷兵器时代,那可真是大杀器。 他愕然道:“我大宋没人会制造这玩意?” 石秀轻轻摇头,说道:“这东西制作出来不久,宋人极少有人知道。不过元帅放心,我们已经想办法弄回来几支,虽然其中一半以上是已经发射过后的空管,但如果搞清楚它的结构与材料,应该能制作出来!” 高槛眼前一亮,兴奋得猛然站起,说道:“石将军,你这可是奇功一件!” 石秀说道:“为了振兴我蓟州军,回报元帅的知遇之恩,属下粉身碎骨尚且不惜!” 高槛说道::“好!好!太好了,我蓟州军有将军这样的人物,何愁不天下无敌。” 石秀说道:“我已经命人将从金国带回的飞火枪、震天雷等武器送往火器司,交给了凌振将军。我相信,凌振将军很快就能仿制出来。” 高槛“嘿嘿”一笑,说道:“不,不是仿制!这些技术本来就是金人偷我们的,我们只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石秀点头说道:“对,我也相信凌振将军一定能做出比金人更厉害的火器。” 高槛本来因为朝廷无端要求撤兵而有些不满,现在想来,却是最正确不过的决策了。如果没有撤军,金国的情报也不会这么快传来,凌振也不会这么快投入研制新武器的工作中去。 听得石秀如此一说,自己若还认为蓟州军天下无敌,到时与金国作战,自己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高槛命石秀陪着自己立即去东营火器司寻找凌振,当二人来到火器司时,凌振的护卫正要进去禀报,高槛摆摆手,示意让他不要前去惊扰。他与石秀无声无息的进入凌振用来制图、研究配方的房间。 这间房间,相当于凌振的办公室,也相当于他的科研室。 两人进去时,凌振正背对着他们,弯着腰紧紧盯着桌子上的一张图纸。在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长约一米五的黑色圆筒。uu看书 ww.uukanh 那圆筒的两端各有一个提手,管口粗若碗口,尾部是封闭的,装着一个木柄,正好可以用手抓住。 凌振聚精会神的在画图,他看来片刻,又涂改了一处,重新划出几条细线。 高槛与石秀站在他的身后一刻钟,他都浑然不觉。 画完几条线之后,他又伸手去抓那个圆筒,却发现有人正要提起圆筒查看,他急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随即抬头一看,见是高槛与石秀,微微一惊,赶紧俯身道:“末将不知元帅驾到,多有失礼。” 高槛笑笑,放下圆筒,说道:“我与史将军打扰你研制新武器了,应该是我们失礼才是。” 凌振说道:“说来惭愧,我凌振自认为自己所制造的火器天下无双,见到石将军差人送来的东西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高槛说道:“落后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落后了还闭门造车,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凌将军能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后,便当迎头赶上,甚至做出比他们更先进的火器,这样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凌振说道:“元帅放心,火器司就算不休息,也要在两个月内将飞龙枪、震天雷等新火器做出来,而且威力一定要比金人火器威力还大!” 高槛轻轻在他肩膀上一拍,说道:“我相信你。” 随即他与石秀又一起巡视了兵器司、器械司等军械制作部门,嘱咐他们加紧制作,以准备应对下一场大战。 第474章 火炮上船 三日后,他叫上凌振、花荣一起前往罗家湾。 在罗家湾参加水师训练的将士已经达到两万人,军营就搭建在罗家湾镇外三里处。负责水师训练的主将是张顺,另有张横、阮氏三雄为副将,镇守罗家湾。 张顺、张横、阮氏三雄在上次蓟州军远征河北、淮西时,因为他们的职司是负责蓟州军水军训练,所以没有被调去参战。几人因此感到遗憾,他们自投效蓟州军后,一直没有立功机会,而与自己一起投效蓟州军的兄弟几乎人人都立了大功。 高槛站在罗家湾码头,看着不远处海面上在不断变换队形的战船,他感受到了一种与自己看到千军万马在陆地上驰骋所不同的感觉。 码头一侧有一座高达三丈的木台,上面站着一名旗令官,红、黄、黑、白、蓝五色令旗在海风中猎猎飞舞。旗令官见大帅亲自前来,俯身大礼参拜,说道:“禀元帅,张顺、张横、阮小二、小五、小七五位将军现在正在海中操练水师,是否将他们唤回?” 高槛摆摆手道:“先不要急,这是你们的日常操练内容吗?” 旗令官说道:“今日操练内容是五队战船协同作战,配合水鬼突击敌军水师。” 高槛点点头,说道:“不错,看来几位将军用了些心思。” 随即抬眼看向海面,只见海浪之中百余艘战船分成五队,在隆隆的鼓声中劈波斩浪,快速前进。 这些战船,是经过特殊设计的,叫车船,也叫桨轮船。这是唐代李皋设计的新型战舰,把桨楫改为桨轮推进,把桨楫的间歇推进改为桨轮的回旋推进(连续运转)。桨轮船的出现,是船舶推进技术的一个重大进步,也是对船行动力的一次重大改革,它算得上是原始形态的轮船。 一轮叫一车,最大的可以到三十二车,这种战船相当于现代的驱逐舰了。 现在五队战船中,每一队的首船便是三十二车的大船,随后便是二十四车、二十车、十八车等中型战船,最后是十车、六车、两车的快船。每一队还配备有能运载十人的突击船,在水战中负责水面快速冲锋。 蓟州军水师隶属第三厢,受花荣节制。他虽然是第三厢都指挥使,但极少亲自前来罗家湾督查。主要原因是他不懂水战,其次他觉得蓟州军水师没有实战意义。 但今天看到这场面,他感到有些震撼。 战船操练了近两个时辰,战船上传来“呜呜”的金号声,所有战船快速列队,掉头往码头驶进。 随着领头的五艘巨船靠岸,几名主将自船上下来,一名校尉立即迎了上去,向张顺禀报高槛、花荣、凌振已经到达码头一事。 张顺叫上张横、阮氏兄弟一起来到指挥塔下,大礼参拜。 “不知元帅、都指挥使、凌将军驾到,让你们久候了,多有怠慢,请见谅。” 张顺是副都指挥使,也是水师的主将,他在前面迎候高槛走下指挥塔。 高槛说道:“蓟州军水师组建以来,我甚少前来。今日一见,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张顺说道:“请元帅指正。” 高槛笑道:“我可不敢指正,关于水师,我算是外行。但今天看到将士们操演,的确让人震撼。只是,这些战船好像有些少,真要大战,战船至少需要五百以上,而且要大船。” 张顺说道:“元帅虽然重视水师,但军中不少将军认为,蓟州军水师组建并无多大意义。所以……所以相对来说,拨发给水师的经费略有不足。” 高槛点头道:“这是我的疏忽,我来此之前,已经命令法算司增加水师经费。我给你五个月的时间,能够打造出五百艘战船吗?” 张顺说道:“只要经费到位,末将一定完成任务。” 高槛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带我们去战船上看看。” 张顺前面引路,领着高槛、花荣、凌振一起前往战船停靠处。一行人上了最大的一艘战船,高槛站在船首,扶着船舷,转头对凌振说道:“凌将军,我想在战船上装备火炮,不知凌将军能不能办到?” 凌振将这艘巨大的战船看了一遍,说道:“别说这种战船,就是四车的战船,也能装备。” 高槛说道:“好,我要你在前甲板上装备主炮四门,那四门炮要射程远,威力大,损毁力强。船尾甲板装备主炮两门,要求能快速发炮,命中率要高。另两舷各装备穿透力强的火炮六门,也是要求能快速发炮。能做到吗?” 凌振说道:“二十车以上的没问题。” 高槛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其他的战船你根据船的大小设计,一样要有火炮。” 凌振说道:“末将领命。” 高槛又说道:“这可是有时间限制的,五个月内必须装备好三百艘战船,并且每艘战船的炮弹要准备充分。” 凌振一愣,说道:“五个月?” 高槛没有回答,继续说道:“当然,不能影响新火器的研制与批量制造,有难度吗?” 凌振略显迟疑,但看到高槛那坚定的神情,咬牙说道:“没有,保证完成任务。” 高槛这才“哈哈”一笑,说道:“我就知道凌将军不会怕难度的。” 花荣有些不解的问道:“元帅为何要求如此之急?” 高槛说道:“明年三月,u看书 .uukanshucm 春暖花开,便是检验我蓟州军水师的时候……” 花荣依然不解,但他听出了高槛的话中之意:那就是明年三月会有大战,而且要用到水师。 高槛之所以这么急,因为他知道,童贯去攻打方腊,必定会铩羽而归,到时还得调蓟州军前去。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有把握,那自然是因为自己的便宜老子。 童贯处心积虑想立功,重新让自己在皇上面得宠,这样他才有与高俅互怼的资本。高俅自然明报童贯的心思,他断然不会让童贯这么舒心的。 这次徽宗下旨让童贯为主帅,调兵数十万攻打方腊,高俅为大军的后勤补给运输官,为征剿大军筹措粮草。看似声势浩大,但当初攻打梁山时,也是数十万大军围困梁山,最终大败亏输、损兵折将。其中很大的原因便是将帅不和,军心涣散所致。 这一仗,高槛断定,童贯又会重蹈覆辙,甚至会比以前围剿宋江、田虎时更惨。 因为高俅绝不会让童贯抢了自己的风头,更不会让童贯贬低蓟州军,因为蓟州军主帅就是自己的儿子。 高槛看向张顺、张横等人,肃声说道:“几位水军的将领,待火器司将火炮安装上船后,我会调派一百火炮手前来教授水军使用火炮的方法。到时,水军必须专门培训出一批优秀的火炮手,召之即来、来之能战。” 张顺、张横、阮氏兄弟躬身领命。 第475章 新型武器 高槛始终记得,宋江征伐方腊,虽然胜了,但损兵折将,两败俱伤。梁山头领经此一战,折损近半。童贯攻打方腊,他几乎可以确定是不会取胜的,到时徽宗还是会想到蓟州军。 自己可不能做宋江,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这支军队和这些将领,损失任何一人都是无法承受之痛。而且他养着十几万的军队,可不是只用来打内战的,他的目标是开疆拓土。 当然,他不想造反,也不想自立为王,但他坚信,总有一天,徽宗会心甘情愿的划地封王的。 攻打方腊,杭州是突破口,所以他需要一支精锐的水师。以前自己是没有合适的水师将领,现在有了张顺、张横、阮氏兄弟,水师的发展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于是他想到了炮舰,如果自己的战舰能够拥有强大的火炮,那么攻打杭州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凌振开始了紧张的设计工作,火器司既要铸造火炮,制造炮弹,还要研制飞火枪、震天雷,突火枪。 突火枪是现代步枪的鼻祖,以巨竹筒为枪身,内部装填火药与子窠(相当于子弹)。点燃引线后,火药喷发,将“子窠”射出,射程远达一百五十步步(约二百三十米)。是世界第一种发射子弹的步枪。 这种火器虽然使用麻烦,而且在当时的工业制造条件下,制造也比较困难,但作为冷兵器向热兵器过度时期的火器,有着无比巨大的杀伤力。 子窠填充的是碎铁屑、瓷片、碎石子,打进人肉中,在当时的医疗条件是无法将这些“子窠”取出来的,很多人虽然没有被当场打死,最终也会感染化脓而死。 这种火器大宋的兵器库就有,而且是统一的制造标准。高槛让凌振根据原有突火枪进行改进,竹筒发射器改为钢筒,并将其筒管改小,后面的握手改成曲线状,这样在发射时的握姿能有效的减少后座力的反伤。 经过这样改装的突火枪,已经类似于现代的火铳,其发射距离增加到三百五十米,有效杀伤距离为两百一十米左右。而且命中率大大增加。 经过反复试验,最终定型,开始批量生产。兵器司司长冯宜春率其部门的所有铁匠参加抢管的制作,按照高槛的要求,所有的枪管必须是最好的钢。当时的生产条件,炼钢可是一件高难度的工程,而且产量极低,成本又超高,所以不适合工业生产。但高槛需要这样的钢管,冯宜春只得根据要求重新建造坩埚,以满足炼钢的需求。 产量虽然不高,但生产出来的突火枪已经基本达到了现代火铳的水平,其根本的区别只在于一个是击发,一个是点火了。 至于击发火铳,高槛是不敢想的,他不懂这种技术,而且就算懂,这个时代也生产不出这种用作击发的火药。 还有一种火器,叫火箭,其实就是相当于现代的窜天猴,只是一种加大号的窜天猴罢了。这种玩意点火后,飞向敌方,他的箭头是箭蔟或锋利的刀片,钉入人体、木板、木柱、草料,便能爆炸燃烧,从而引起大火,在当时也算是一种比较先进的武器了。 飞火枪也已经研制成功,这种枪使用十六层极易燃烧的黄纸制成,但是点燃后竟然可以做到药尽而筒不损,可以重复使用。这在当时的科技水平来说,也算是相当拔尖了。 高槛命各厢选出几厢将士,组建火器营,在城外骆驼峰下设置训练场,所有的新型火器都在那里试验,也在那里训练。 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凌振又对火炮进行了改造,将火炮的的爆炸威力增加了不少。他这是因为在平定王庆、田虎之乱时,火炮无法炸开城门,显然是火炮的威力不够,他根据实战要求,设计出一种巨型火炮,这种火炮的体积是原来火炮的一倍以上,其发射的炮弹,在八里内能精确命中,爆炸威力也是原来的火炮的三倍以上。 他又根据突火枪的启发,研制出一种小型火炮,可以安装在快船之上。甚至可以安装在武刚车上,近兵交战,其机动性、杀伤力完全颠覆了冷兵器作战时期的作战思维。 各种新型武器的问世,让高槛觉得蓟州军正在朝着现代化军队转型。 各厢也在紧张的适应新型武器,训练使用新型武器的人才。 也只有蓟州军,能有这么多经费用来发展新型武器,有高俅在朝中,甚至连宿元景、陈宗善都帮着蓟州军向朝廷讨要经费,加上高槛多年的积攒,雄厚的财力,还有这些坚强的后盾,让蓟州军有实力、有能力一日千里的飞跃式发展。 每一厢都组建了三到五个火器营,配备一个标准火炮营,这样,战斗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突火枪、飞火枪的使用,由原来的冷兵器时代向热兵器时代转变,就算是金国举全国之力,也无法实现蓟州军这样的生产能力,在金兵中,这样的火器营是珍稀兵种,是要受到重点保护的。 当然,u看书 uukns 在蓟州军中,他们同样是需要重点保护,因为这样的军队是完全没有防御能力的,一旦被骑兵快速接近,就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冬去春来,所有的兵器制造、试验与训练都在紧张的进行着,不敢有丝毫松懈。 水军的车船下饺子一般的往海水中丢去,一支近六百车船与海鳅大船组成的水师已经霸气侧漏,船上安装的火炮,大大提高了这些战船的战斗力,他们拥有了在几里外便可将敌船击沉,或者向城池发射炮弹的能力。这比在陆地上运输、架设火炮阵地,要机动灵活得多了。 这让高槛想起自己伟大祖国百年屈辱史,就是因为列强用坚船利炮从海上炸开了国门,才让国人遭受无法想象的屈辱。 就是到了二十一世纪,大国的标志还是拥有强大无敌的海军。 他的水师当然算不上什么海军,但有着这样规模的水师,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已经是非常强大了。 战船装上了火炮,水师还得进行训练。不少废旧、破败的渔船被他们买回来当做了靶船,每天在海面上响起“隆隆”的火炮之声。 罗家湾的渔民们第一次听到“海禁令”这个新名词,当初他们不理解,但当他们看到海面上那壮观的训练场景时,无不瞠目结舌。 在这样的炮火下,就算不海禁,谁还敢下海去捕鱼? 而且海禁期间,每家按照人头都有一定的钱粮补助,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去? 第476章 江南鏖战 蓟州军在紧张的进行各种新式武器的试验、训练,并培训新的兵种。 在江南,征剿方腊的战斗也已经打响。 童贯调集各地州府近三十万大军,京城禁军十八万,共近五十万大军,战将千员,分南、北、西三路对方腊势力进行了包围清剿。 然而,方腊并未被朝廷的几十万大军所吓到,派部将方七佛北伐拒敌,一举攻下崇德县,进而围困位于杭州东北的秀洲,并分兵占领湖州,以此为杭州屏障,抵抗北下的宋军。 另派元帅司行方,出歙州北上,占据广德,分兵一部,占领泾县,以拒江宁宋军。 南面则由邓元觉为帅,自睦州、衢州出兵五万,南下玉山、处州,以拒南上的宋军。 并由歙州分兵一部,出祁门拒西面宋军。 如此一来,方腊所部在一月时间内便完成了与宋军作战的部署。 童贯亲自指挥北路大军,他罕见的调遣了自己的亲信部队——西北军,怀着必胜之心,自高邮南下,渡江后,陈兵润州、江宁,做好南下准备。 他这一路大军足有二十万,一路浩浩荡荡,声势震天。中军帅旗飘扬,童贯的仪仗队足足有二百余人,举牌的、举旗的、吹号的、敲锣的、净道的骑兵护卫、步军护卫,分配得井井有条。不知道还以为是他出巡来了,哪里想到他竟然是来打仗的。 一路大军直奔广德,一路大军则经常州、平江,绕过太湖直逼秀洲。 大军抵达时,已经是隆冬季节了。 江南虽然没有北方寒冷,但到了冬季,大雪纷飞,道路艰涩难行,车马行走艰难,军队行进迟缓,尚未到达指定地方,方七佛、司行方亲率轻骑兵,袭击了他们的辎重部队,将粮草抢去大半。 到达广德后,以近十万大军围城,但接连一个月,不但没有攻下城池,还多次遭到方腊大军的反扑,一个月后,被庞万春率领一支军队,与守城大军里应外合,大破宋军,迫使宋军不得不撤回宣州休整。 进攻秀洲的大军也一样受挫,鏖战月余,损兵数万,最终被迫撤回平江府,暂停进攻。 此时,大年将至,将士们思乡心切,又接连遭此挫败,难免厌战、怯战,军心动摇,将士离心。 南面的战局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调遣的是京城禁军,但这些大头兵多年不曾上过战场,平日里训练时一个个人五人六、威风八面,真上了战场,不少人腿肚子抽筋了。 几次大战,都以惨败告终。 所有宋军只得后撤,等待开春雪化之时,再图进取。 童贯做梦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局面。这次他处心积虑,调动的是大宋所有的精锐。西北军、京城禁军,都是最能打的军队了。虽然西北军在与西夏、辽国作战时屡屡吃瘪,但外战外行、内战内行,镇压一帮泥腿子,居然也会打成这样,让他不得不暴跳如雷。 暴跳如雷是没有用的,打仗不是看谁脾气大就能打赢的。 要命的是,到了这大冬天,后勤还出问题了。冬衣没有及时送来,粮草也严重短缺。童贯几次急报朝廷,催运冬衣、粮草,可负责此事的高俅一句话就给打发了:“臣正竭尽全力,将所需物资运往前线,只因天气恶劣,大雪封路,以至于车队艰涩难行。臣一定加紧催促,让后勤运输尽快将将士们所需物资运至前线,不敢懈怠。” 徽宗对高俅的话深信不疑,他也不懂行军打仗,而且高俅可是大大的忠臣,他断然不会坑自己,也不会置大宋江山社稷于不顾的。他大笔一挥:“高卿正在全力解决前线物资问题,请童元帅克服困难,等待物资到来。” 这个等待是遥遥无期的。物资运输困难,一半是因为天气,一半则是人为。 你不是要立功吗?我偏不让你这么顺心。 军队中短衣少粮,在这大冬天可就要了命了。不少将士实在受不得这饥寒交迫的煎熬,开始打老百姓的主意。于是驻军所在的州府开始混乱起来,童贯开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办法啊,不抢穿什么?不抢吃什么?将士们辛辛苦苦在外面打仗,吃不饱穿不暖,谁还卖命? 童贯急得直跳脚骂娘,骂高俅绝子绝孙。 骂的时候嘴上痛快,心里也痛快,但很快就发觉不舒服了。 高俅倒是有个螟蛉义子,比亲儿子还儿子呢,要说绝子绝孙,自己才是真绝了。 宋军与方腊军的所有事情,都被石秀部下的人探听得清清楚楚。 高槛听完战报,见果真和自己所预判的一样,不禁暗暗好笑。u看书 .uuashu 两个大奸臣,看谁能奸过谁。只是其中的一个大奸臣还是自己的便宜爹,想想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石秀倒是十分卖力,行走机要情报营近八百人全部被他撒了出去,又要盯着京城,又要盯着江南战场,还要盯着辽国、金国。但石秀的确是这方面的天才,每天将收集来的情报根据轻重缓急汇报给高槛,丝毫不显凌乱。 就连白日鼠白胜、鼓上蚤时迁都被他培训成了优秀的谍报高手。加上神行太保戴宗的超人能力,情报来得又快又准。 每每想到这些时,高槛还是有些得意的。自己虽然本事不大,但至少懂得知人善用。自己养着一群有本事的人,也就显示出自己的本事大了。 江南的战局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蓟州军早晚要被调去前线。但这次自己不能这么老老实实的被调去了,童贯不是怕自己夺了他的风头吗?自己的便宜老子不也是怕自己功高震主,最终被徽宗猜忌吗?这回自己可得绷住,要不真成软柿子了。 他现在一门心思想在扈三娘身上打一个大胜仗,可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就算是累得双腿发软,眼冒黑星,这个胜仗始终遥遥无期。 眼见着琴儿、竹韵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林冲喜逐颜开,武松也将胸脯子挺得高高的,像极了一只刚刚打败了对手的大公鸡。 高槛在有点垂头丧气的同时也是高兴的,林冲总算是忘记张贞娘了,一门心思扑在了琴儿身上,等着小林冲的横空出世。 第477章 国难思良将 冬去春来,转眼三月已至。 这几个月来,高槛几乎没几日都去罗家湾查看水师的训练情况。 几百艘战船都已经装上了火炮,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炮舰。两万水军日夜操练,熟练掌握这些车船的航行与联合作战,炮手的培训也基本完成。 江南的战事依然呈胶着之态,几十万宋军与近三十万江南军在江浙一带激战不断。近半年的征战,童贯不得寸进。 西北军固然厉害,但在这江南水乡,骑兵的优势根本施展不开,而方腊的军队都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先天占据优势。大小几十仗打下来,宋军接连失败,别说收复被方腊占据的城池,就连平江府都接连告急,几次差点城陷。 大宋国库虽然充盈,但如此经年累月的作战,损耗巨大。且久战不下,朝中已经议论纷纷。 为首者当然是高俅,陈宗善等人,杨戬也跟着附和,户部尚书也接连叫苦:再继续打下去,徒劳无功,而国库损耗巨大,实在不堪重负。 徽宗一心想当个逍遥皇帝,这些烦心的事于他而言都是屁事。 朝中大臣分成三派,一派主张继续打下去,一派主张退兵,还有少数几人主张招安。 招安是招不了的,别说朝廷接连打败仗,就算是打胜仗,方腊也不会轻易愿意招安。他如今弄出这么大声势,就是奔着自己做皇帝而来的,怎么会轻易向宋庭低头? 童贯已经是骑虎难下。他原本是想凭着几十万精锐军队平定江南之乱,重新树立自己在徽宗面前形象,不让高俅父子将风头都给抢去了。可这仗一开打,完全没有按照他的意愿进行。 经过近半年的征战,由于败多胜少,以至将士离心、军心涣散,再加上粮草不继,不少军队甚至出现了逃兵。 他多次急书向朝廷催运粮草,但朝中大臣都以经年累月打仗,国库空虚,钱粮筹措困难为由,予以拖延。 几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的,可是一笔惊人的开销。大宋虽然富有,但连年战争不断,这些年与辽国稍稍平静一些,可西夏一直不太平,加上国内四寇之乱,国库耗损十分严重,这两年的损耗,是往常年份的三倍以上。 徽宗无奈下令,打不了就先撤回吧,换能打的去。 提到换能打的,他首先想到的是蓟州军。 这天早朝,群臣跪拜之后,徽宗有些不耐的说道:“江南方腊叛乱,童太尉亲自挂帅,点兵马五十万,鏖战半年,耗损巨大。如今叛乱难平,大军进退为难。各位卿家可有良策,解我心忧?” 陈宗善出班奏道:“大军数月征战,致使国库耗费一空,然江南叛乱依旧,且有越演越烈之势。臣以为,与其这样劳民伤财,不如先将大军撤回,另遣能将,以图进取。” 徽宗说道:“依卿之见,当遣何人前往?” 陈宗善说道:“启奏圣上,臣以为,镇北元帅所部蓟州军可用。” 徽宗正要点头,高俅出班奏道:“臣以为不可!” 徽宗问道:“为何?” 高俅说道:“辽国觊觎我大宋良久,一直有亡我之心。如今辽金两国交战,正说明了辽国穷兵黩武、意图吞并他国之野心!蓟州军扼守我国东北边陲,为国之屏障,若此时将蓟州军撤回用于江南战场,则边陲军防空虚。辽国若趁机南下,何人拒敌?” 徽宗说道:“高卿危言耸听了!宋辽早有‘澶渊之盟’,两国友好至今,辽国一直不曾对我大宋用兵。如今他们全力对付金国,更加无暇他顾,如何还能分兵南下?” 宿元景出班奏道:“臣也以为不妥。” 徽宗错愕道:“卿又有何话说?” 宿元景说道:“臣也知道蓟州军善战,但毕竟从蓟州调兵江南,是劳师远征。且蓟州军不过十万之数,尚要留一部分防守蓟州,能与战者不过数万。而江南方腊,拥兵三十万,童太尉调兵五十万,且其中大部是西北军、京城禁军等精锐之师,尚且不能占到丝毫便宜,若以蓟州军数万去打江南,臣以为,万难致胜。” 高俅颇感意外,宿元景一直与自己、童贯、蔡京、杨戬等人不对付,今日却为自己帮腔了。当初童贯出兵,他也赞同,如今自己反对调用蓟州军,他也赞同,有些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他知道,宿元景与自己不对付,但对高槛却是另眼相看。他这么做,也许真是为了保护高槛也说不定。 不料徽宗听完,大手一挥,说道:“国难思良将,uu看书 ww.uukasu 蓟州军善战,天下皆知。况且朕不是让高元帅只调动蓟州军,只要高元帅能平定江南之乱,天下兵马任其调动。” 高俅闻言顿时愣住,宿元景则俯身道:“我主圣明!” 徽宗明显已经决定调蓟州军了,高俅自然也不会再争论下去。而且他也知道最终调蓟州军是肯定的,他之所以要反对,一则是担心高槛功高震主,二则担心江南战场凶险,三则是高槛早和他说了,这一次调蓟州军,不能轻易答应。 群臣也跟着附和:“我主圣明。” 徽宗说道:“拟旨,命镇北元帅高槛统军,平定江南之乱。天下兵马任其调动,各州府必须做好保障工作,如有懈怠,革职查办!” 圣旨到达蓟州,高槛接了圣旨,留下宣旨太监在蓟州逗留两日。然后对宣旨太监说道:“请回奏圣上,非是我不愿去江南作战,只是我蓟州军接连平定梁山宋江、河北田虎、淮西王庆三处叛乱,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且几次征战,钱粮耗损巨大,如今我军尚欠将士们的军饷数月。另据可靠情报,辽国边疆异动,已有大军集结,大有南下犯我国土之意。若我蓟州军南下,则蓟州守备空虚,辽国来犯,岂不国门危急?所以请公公回京后,禀明圣上,请圣上收回成命,另择良将前往。我这有奏折一封,请一并带回,我在奏折中说明了原委,圣上一看便知。” 又命旺财给了太监一百两银子作为辛苦费,太监自然十分高兴,当即答应一定原话带回。 第478章 祭旗北伐 待送走太监,高槛立即下令,水师出渤海南下,直奔杭州湾。另三军整备,随时准备开拔。由晁盖、盛栾、尚高、孙新率军一万,及三千女军留守蓟州,其余十二万大军全部做好南下准备。 不少将军感到不解,如今宋辽边境平静,辽军全力应对东北战事,在宋辽边境兵力空虚,几时又大军压境了?高槛借口辽国有南下之意图,为的是婉拒朝廷调兵前往江南之决策,可为什么又要下令水师率先南下,并令全军做好南下准备? 高槛看到众将军那狐疑不解的神情,肃声说道:“当初在平定王庆叛乱之后,我军本待一鼓作气,转战江南。可童贯为了争功邀宠,有意将我蓟州军撤回,自己兴兵五十万,鏖战数月而徒劳无功。经此一战,方腊气焰更盛,江南叛乱愈演愈烈。朝廷已经无兵可用,这才想到我蓟州军。将军们,江南一战,非我蓟州军不可,但童贯既有妒才之心,我等自然不能任其摆布。这仗要打,但不用上杆子求着去打,只有这样,才能为将士们争取到更多的福利保障,让将士们安心在前线厮杀。” 听完高槛的这一席话,众将军这才明白高槛的良苦用心。 蓟州军在按部就班的做着各种准备,不到二十天,朝廷的第二道圣旨下到,再次催促蓟州军出战江南。并允诺拨库银五十万两作为军费,只要蓟州军能平定江南,高槛官升二品,其他参战将军酌情顺升。 这一次的圣旨没有上一次生硬,措辞柔和,说高槛是国之栋梁,大宋之倚仗,蓟州军是大宋利器,无敌之师。言语之间,处处透着一个“求”字。 关键是那五十万银作为军费,大大鼓舞了军心。 水师传来消息,两万水师已经绕过山东半岛,进入黄海水域,正在奉令南下。 高槛下令,三军整肃,开拔江南。 这一次蓟州军的行动更是盛况空前,十二万大军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才全部离开蓟州城。 方腊军在与童贯所统领的近五十万宋军鏖战半年之久,终于取得了胜利,童贯被迫撤军。杭州城内欢腾一片,方腊为庆祝这次伟大的胜利,在杭州城中的行宫内设宴与群臣共同庆祝,并对有功之臣进行封赏。 左丞相娄敏中、右丞相祖士远、参政沈寿、兵部尚书高玉、东厅枢密院使吕师囊、苏州元帅邢政,大太子方天定以及四大元帅邓元觉、厉天闰、石宝、司行方、水军总管成贵等方腊麾下重臣济济一堂,杯盏交错,庆祝宋军撤军。 方腊踌躇满志,坐在大殿王位上,举杯说道:“各位臣工,各位元帅、将军,大家辛苦了。苦战数月,宋军终于撤离,我江南之地再现平安。我要感谢各位将士的浴血奋战,感谢各位谋臣的出谋划策,大家一起举杯,干了!” 娄敏中举杯起身道:“如今官府腐败,苛捐杂税猛似虎狼,使得民怨沸腾、民不聊生。圣公举义,上合天意,下应民心。圣公奉行是法平等,无分高下,得万民拥护,上天庇佑。赵家王朝民心已失,早晚会被圣公取而代之。童贯之败,实乃天意如此,可见圣公大事可成也。” 他的这一番话,立即引起众臣工的呼应,纷纷起身举杯,说道:“圣公乃天降神龙,救黎民于水火,大事可成!” “童贯阉人兴不义之师,行逆天之事,失败乃是必然。” “圣公莫如早些登基称帝,也好号令天下百姓,共同推翻暴政,还人间清平。” 各个躇踌满志,毕竟如今是大胜宋军,若是方腊成了新皇帝,建立了新皇权,那么自己就是开国功臣,名垂青史且不说,福荫子孙、荣华富贵自是不在话下。 人在得意时未免忘形,大致如此。 吕师囊则说道:“各位大臣,如今我南国大军虽然新胜,却不可沾沾自喜!如今我南国兵强马壮、良将如云,正是开疆拓土、推翻暴政之时。平江府北邻秀洲,威胁苏杭之地,以我之见,我们应该携胜利之威,开启北伐之行。下平江府、克常州、润州、江宁等地,据长江天险与宋朝划江而治。如此一来,我江南富庶之地可无虞也。待时机成熟,再举兵渡江北伐,则大业可成!” 方天定举杯贺道:“好啊,吕太尉高瞻远瞩,所谋所想,正是本太子心中之念。此举若成,我江南之地将固若金汤,岂惧宋庭再来入侵?” 方腊摆摆手,说道:“各位臣工所议,关乎国运。吕太尉所谏言,深得我心。不知哪位将军愿做这北伐先锋,为我南国开疆拓土,立不朽功勋?” 厉天闰起身道:“末将愿往。” 方腊说道:“好!厉元帅不愧是我南国擎天一柱!我命你为北伐征讨右路军元帅,拨兵马两万,uu看书uuknsh择日出秀洲,兵发平江府。” 厉天闰俯身领命,方腊又说道:“命方天定为北伐征讨左路军元帅,拨兵马两万,择日出广德,兵发宣州。” 方天定起身恭敬领命。 方腊扫视满殿文武群臣,说道:“我在杭州等着两位元帅的捷报,届时本公亲临江宁、润州,为二位庆功!” 厉天闰、方天定齐齐举杯说道:“属下一定不辱使命,请圣公放心。” 三日后,两路大军在杭州城内隆重祭旗开拔,几声炮响,大军开出杭州城,一路杀奔平江府,一路杀奔宣州而去。 不到半月,两城被克,大军继续北上,右路军杀奔无锡、常州,直逼润州。左路军则直奔江宁府而去。 然而,就在大军捷报频传之时,信使急报进了杭州城。 方腊正在殿上与几位重臣研究战局,构想如何建国之事,殿门外传来执事太监的高声一唱:“军情急报!” 方腊赶紧说道:“速传上殿。” 信使急急奔进大殿,纳头便拜:“小人拜见圣公、各位大人。” 方腊摆手道:“起来回话。可是前线又有捷报传来?” 信使起身说道:“回禀圣公,非是前线战报。根据斥候传回的消息,宋军再次派遣大军向我江南开进,目前已经到了淮南东路,不出十日,便可兵临扬州。” 殿中几位大臣与方腊倒也不见得如何吃惊,仿似此事本就在意料之中。 第479章 隔江而望 方腊问道:“宋军亡我之心不死,再次来犯也是情理之中,此事并没有什么可惊慌的。” 祖士远说道:“圣公所言极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宋军本就是我南国大军手下败将,有何惧哉?” 方腊看向信使,问道:“宋军多少人马,可探查清楚了?” 信使答道:“已经探查清楚,陆路人马十二万,另有水路人马约两万。如今水路人马已经逼近通州,尚不能明确其具体走向。” 方腊心中一定,说道:“童贯兴兵五十万都莫奈我何,区区十四万人马,无非是前来送死罢了。” 祖士远说道:“童贯调动的是善战的西北军与京城禁军,都不得寸进,如今宋庭还能调动什么军队前来?” 信使答道:“斥候已经探明,这支军队自蓟州远征而来,军中主帅是镇北元帅高槛。” “蓟州军!” 方腊与几位臣子同时失声,这倒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蓟州军的声威他们早有耳闻。当初蓟州军破梁山、平田虎、定王庆,原本以为会直接从淮西杀往江南,不料宋帝徽宗突然下旨让蓟州军撤回,然后换了童贯前来江南作战。 王寅说道:“不对啊,蓟州军什么时候有水军了?” 信使答道:“水军的确打的也是蓟州军的旗号。” 祖士远说道:“蓟州军又怎么了?圣公不是田虎、王庆,江南也不是河北、淮西!河北、淮西所有军队加起来都不及我江南军队一半,就凭区区十四万蓟州军就想撼动我江南根基,痴人说梦!” 原本几人听到“蓟州军”三个字时,的确在心中一跳。但听得祖士远这么一说,顿时宽心。的确,蓟州军才十四万,当初田虎、王庆所有军队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万,哪是能和江南三十万大军比拟的?况且江南猛将如云,四大元帅、八骠骑、浙江四龙、江南十二神、二十四将哪一个不是勇猛无敌? 方腊心中顿时安定下来,说道:“祖丞相言之有理,蓟州军再厉害,也只十四万之众。童贯五十万大军都不能动我分毫,十四万军队有何惧哉?” 随即,命信使退下,起身道:“吕太尉,命卫忠点兵十万,北上润州,以拒北侵之敌!” 吕师囊起身领命,自去下令让六军指挥使卫忠自睦州、婺州、越州调兵十万,北上润州,与厉天闰、方天定会合,以拒南下的蓟州军。 方腊自在调兵遣将,准备与蓟州军一战。而此时的蓟州军经过旬日,已经陈兵扬州,与润州隔江而望。 如今方腊大军兵临润州,润州守军望风而逃,留下偌大一座空城拱手让给了厉天闰。润州有失,隔江而望的扬州也岌岌可危,扬州太守周必清正在惶惶之时,蓟州军南下,来到了扬州城东驻扎。 蓟州军的声威与高槛的大名他是十分清楚的,蓟州军的到来,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自己总算不用如润州太守一样望风而逃,成为丢城弃地的丧家之犬了。 淮南东路节度使许化文也赶到扬州,与周必清一起前往蓟州军军营拜遏高槛。他们早就接到朝廷圣旨,蓟州军到处,地方州府必须保障后勤,确保粮草充足,若因此延误战机,革职查办算是轻的,抄家杀头只怕也是在所难免。 高槛正在军营中与五虎上将,各厢都指挥使查看沙盘上的地图,参将来报:“启禀元帅,淮南东路节度使许化文、扬州太守周必清前来求见。” 节度使也算是一方封疆大吏了,论品级,比高槛还要高上一级。只是此次高槛奉圣命南征,被封了天下征讨兵马大元帅,虽然品级不变,但这头衔够唬人的。而且是御封,个地方官员自然不敢怠慢。 高槛闻言,说道:“来的正好,我正要有事找他们。” 两人进帐恭敬参见后,高槛问道:“两位大人不辞劳苦,亲自前来,可是有事情相商?” 许化文说道:“本官接朝廷圣旨,知道蓟州军会远征江南,途径我处。本官奉圣命,在此迎候高元帅,并全力配合高元帅南征。元帅若有所需,请交代给本官,本官定不遗余力,置办妥当。” 高槛说道:“十几万大军征战,人吃马嚼消耗不小。就请两位大人做好粮草征调事宜,确保我军无后顾之忧,本帅在此感激不尽。” 周必清躬身道:“这是下官本分,也是圣上旨意,下官自当竭尽所能,确保粮草充足。” 高槛说道:“如此甚好。但本帅有一个小小要求,还望两位大人答应。” 许化文、周必清两人同声道:“元帅请说。” 高槛起身说道:“大宋之所以四处叛乱,多是因为官逼民反。此次征战,必消耗巨大。本帅担心地方官员以戡乱为由,对地方百姓摊派赋税,横征暴敛。如若这样,只会激起民愤,迫使更多的人加入到反叛大军中去。所以本帅要求,各地方官员不得随意以戡乱之名强行摊派,所需要粮草,皆只能由州府官库筹措,如有缺口,则必须按照市价自百姓手中购买。若本帅得知有地方官员巧立名目,以此为借口祸乱地方,本帅定参他阻挠征战、贻误战机之罪。” 周必清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他正在想着要如何以平乱勘正为由,增加徭役赋税,一则为了筹措粮草,二则可以中饱私囊,发上一笔横财。不料高槛好像早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早早将这件事挑明了。 他附身答道:“下官谨遵元帅之令。” 高槛肃声道:“本帅已经命人张贴告示,uu看书.uuanshu.m若有地方官吏胡作非为,被百姓告了,本帅绝不留情。” 周必清浑身一颤,应道:“有元帅之令,不敢胡来……不敢胡来……” 许化文说道:“元帅深谙民情,乃百姓之幸。但元帅下此命令,只怕会影响粮草筹措……” 高槛说道:“许大人,如此说来,若是不盘剥百姓,这粮草就无法筹措了?” 许化文一愣,随即说道:“本官不是这意思,也罢,元帅既然下了这般命令,本官自当遵从。” 高槛说道:“如此甚好。” 两人告退出了营寨,周必清长叹一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许化文摇头说道:“如今高槛深得皇上信任,江南之乱,是皇上一块心病。如今举国齐心,都为了平定这江南之乱,你我切不可去触这霉头,真要被高槛给参了,丢官罢职事小,抄家杀头可就事大了。” 周必清说道:“也罢,谁让他是高太尉的儿子呢……只是这粮草可如何筹措?月前童太尉几十万大军,早将府库消耗殆尽,一时之间去哪里筹措这么多粮草?” 许化文说道:“你这边先想办法应付,我即日回京面圣,将其中缘由奏明圣上,这样一来,真要粮草不继,也怪罪不到我们头上了。” 周必清抱拳道:“那就有劳节度使大人了。” 两人辞别离去,自去各自安排。 第480章 殷殷嘱咐 高槛当然不会担心粮草不继的问题。 朝中有人好办事,自己在朝中不但有人,而且是有能人。自己的便宜老子就用不说了,他自然会全力以赴的帮自己。还有宿元景,督运粮草一事本不归他管,但他不会闲着,主动请命巡察各州府,严格督办。 至于许化文前去京城,其动静自然也被行走机要情报营的斥候探得清清楚楚。高槛不在乎这些,他去由他去,现在就是童贯,也不敢拿江南战事开玩笑。 他与朱武、几位厢都指挥使围在沙盘前,仔细的研看地形图。江南不比河北,也不比淮西,那是真正的水乡,东临大海,内有长江、钱塘江等流域,大小湖泊星罗密布,骑兵的优势在江南无法完全展开。 高槛询问花荣道:“花将军,目前水师到了哪个位置?” 花荣指向长江口,说道:“今夜可至江阴境内。” 高槛又唤来石秀问道:“江南军驻扎在杭州的水军可有异动?” 石秀说道:“他们的水军并未调动,依然盘踞在杭州湾。” 高槛点了点头:这是不将我蓟州军的水师放在眼里呀。 不过这样正好,不怕被轻视,就是怕被重视。蓟州军的水师虽然组建有近三年了,但一直没有真正实战过,究竟战力如何,自己心中也没谱。 他对花荣说道:“花将军,将水师一分为二,一部留在长江口驻守,一部沿长江逆流而上,三日后与大军一起攻打润州。” 花荣领命,随即高槛又叫来史进,说道:“史将军,你带人前去将附近所有渔船征调过来,三日后用作渡江之用。” 史进领命退下。 “凌振将军,命所有火炮营做好攻城准备,这次我要你五百门火炮配合战船火炮,一起轰炸润州城,一个时辰内,要彻底瘫痪敌军城防,能做到吗?” 接着他又下达一项指令,凌振俯身道:“五百门火炮,加上战船主炮,接近一千门火炮,同时发炮,小小润州城,一个时辰内必破!” 高槛点头道:“好,命令三军,这三天好好休息,等待攻城之时,要一鼓作气拿下润州,开辟江南第一城。” 正如高槛所料,第二天,宿元景亲自抵达扬州营寨。他对高槛严令不许加收赋税一事十分赞许,听完之后说道:“大宋败就败在这些赃官手里了,不顾黎民百姓死活,一味横征暴敛,百姓无法生活,如何不反?高元帅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本官回朝后,一定据实奏报。待江南平定后,还望元帅与我一起上奏圣上,请圣山关注民生、广施恩泽,整肃吏治,则国家可兴。” 高槛对这些没有兴趣,他不置可否的说道:“只怕皇上未必会听我们的。” 宿元景知道大战马上开始,便决定留下来观战。蓟州军的战力,每次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但自己从未真正见识过,这次机会难得,所以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看看蓟州军是如何善战的。 高槛对宿元景的好奇表示很无奈,蓟州军厉害,无非是仗着兵器先进,将士齐心,猛将较多而已。这样的军队,换了谁指挥,应该都是很厉害的。 只是他主动的忽略了一点,这些将军为什么会将士齐心,为什么会对他这个元帅十分的服从,他却没有深思了。 卫忠领着十万大军到了润州境内,陈兵长江南岸,做好与宋军决一雌雄的准备。 由于江南军原本还没有渡江的计划,所以水军并未跟进。好在润州守军逃走时,留下了战船近三千艘,只是其中绝大部分是渔船改制,其实也就是能运送几个人罢了。 蓟州军水师开进长江的只有两百战船,将士七千。停驻在瓜州渡口,与原扬州的数百战船混编在一起,并征集来民船数百,以备渡江之用。 江南军占据润州后,得知蓟州军已经陈兵长江北岸,他急报杭州求援。方腊本已经派出卫忠率十万大军前往,但东厅枢密使吕师囊顾虑到厉天闰所带战将不多,便亲率自己部下十二名统制官前去支援。 这十二人名号为江南十二神,分别是擎天神福州沈刚,游奕神歙州潘文得,遁甲神睦州应明,六丁神明州徐统,霹雳神越州张近仁,巨灵神杭州沈泽,太白神湖州赵毅,太岁神宣州高可立,吊客神常州范畴:黄幡神润州卓万里,豹尾神江州和潼,丧门神苏州沈抃。 吕师囊率领这十二员大将亲自驻守润州江岸,并调自江宁调集战船数百,征集渔船数百,号称战船三千,摆列在甘露亭下。 厉天闰则领两万大军据守城池,只待宋军来攻。 张顺、阮小二两人率水师到了瓜州渡口,立即前往营寨遏见高槛。高槛说道:“两位将军,对岸可有战船数千。蓟州军水师这是初战,两位将军可有必胜把握?” 张顺说道:“末将已经派人过江侦察过了,u看书ww.uukanhu 所谓战船数千,只是数量吓人,多是一些就地征调的民船改造而成,哪能与我军车船相战?” 阮小二说道:“就算真是战船数千,也管叫他们全部沉入江底喂鱼!” 高槛叫来所有参战的主要将领,商定好进攻时间,定于次日清晨卯时初刻开始炮轰,半个时辰后,战船出战,水军掩护后面的渡江马步军靠岸,然后全面进攻驻扎南岸的江南军。待肃清润州城池周边后,立即围困润州,开始攻城。 宿元景也在军帐中,听到高槛发号施令、调兵遣将,井井有条,他暗暗点头。 下完所有作战命令后,高槛说道:“各位将军,江南军不比河北军,也不比淮西军,在他们的军队中不乏善战之人。所以请各位将军在与敌军交战之时,切记不可轻敌,更不可冒进,杀敌立功固然重要,保全自己也一样重要。我希望江南平定后,蓟州军中的各位将军一个都不少,一起喝庆功酒!” 所有将军“喏”的一声,算是答应。 高槛的最后几句话,却是殷殷嘱咐。他之所以多说了这几句话,只因为他记得,宋江被招安后,打辽国、王庆、田虎都没什么损失,可一打方腊,折损了一半兄弟,可见方腊军队还是比较有实力的。 他可不愿意这些将军折损任何一人,他们要死,也应该死在辽国、金国的战场上,而不是死在打内战的战场上。 第481章 渡江大战 大战前夕,两岸都显得有些焦躁。 南岸的厉天闰、吕师囊似乎也察觉到了蓟州军准备进攻的苗头,他们紧急召集所有将领,在城中商讨应对之策。 如今润州江岸聚集了十四万军队,李天佑领四员偏将厉天佑,张俭,张韬,姚义镇守城池。大太子方天定率薛斗南,黄爱,徐白,米泉四员大将驻守润州城西段江岸,形成长达十几里的防线。 城中的太守府成为了他们临时的指挥中心,吕师囊成为这一战的主帅。这一战决定着江南军的命运,所以他们不敢轻敌。 江南军自起义以来,攻城掠地,几乎是战无不胜。特别是这次童贯几十万大军来犯,也被他们击退,所以江南军几乎是士气高昂,不少人当真认为方腊是天命所归,大宋必亡于圣公之手。 所以这一战如果败了,那将对江南军以致命打击。损兵折将、丢城弃地且不说,士气受挫,那可不是小事。 十四万对十四万,吕师囊有点心中没底。毕竟蓟州军的战绩摆在那里,击溃宋江、田虎、王庆,最长也就是用了三个月,王庆更是不堪一击,不到一个月便被彻底击溃。由此可见,蓟州军的善战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 江南润州守军所有将领聚集在太守府,与其说是商讨对策,不如说是誓师大会。 大太子方天定不以为然。他不认为蓟州军果真就能天下无敌,之所以一直天下无敌,那是因为没有碰上他方天定,没有碰上江南军。 高槛当然也想到了首战既决战的概念。江南军一向所向披靡,蓟州军也从无败绩,这首战谁胜了,谁的士气就会高涨,谁败了,谁的士气就会一落千丈。 所以高槛才将所有火炮都押上,就连刚刚组建的火器营,他也调来了。 四个突火枪营,两个飞火枪营,是蓟州军现在所有的火器军家当,他毫无保留的全部调了出来。 再新式的武器,也要经过实战的检验才能真正确定它的价值所在。 五百门火炮分成五个发射单元,每一个单元一百门。这样的话,几乎没有发射停顿,五百门不停歇的轮番轰炸,在心理上会给敌军一个很大的震慑。 高槛在三更时分,又亲自巡察炮阵,再次向凌振确定明天火炮的打击不会失误,这才又去了水军驻地,回来后几乎就失眠了。 这是蓟州军受此面临的渡江战,也是首次面临的超大规模军团作战。 所以他兴奋,也紧张,还担心。 现在是夏季,卯时初刻,天际已经出现鱼肚白,眼见就要天亮了。 火炮阵地准时发射火炮,一百发炮弹呼啸飞向南岸的江南军营寨。 这时候,江南军的将士们几乎还在梦中,只有几队巡逻兵在警戒着。这些炮弹凭空飞来,落在营寨中轰然炸响,不少人在睡梦中就见了阎王。 第一轮炮响,惊醒了南岸的所有守军,营寨中的将士们顾不上披挂,纷纷跑出营帐,查看怎么回事。 巨大的爆炸声也惊醒了润州城中的守军,厉天闰命令所有守军立即上城墙,做好守城准备。 就在守军纷纷上墙后,一百枚炮弹呼啸而来,全部落在城墙上,成片的将士被炸得飞出了城墙。 厉天闰下令,城墙上的火炮进行还击。但蓟州军的营地在他们火炮的射程之外,他只得下令,向停泊在江面的蓟州军水军开炮。 此时,张顺已经接到了出击的命令,两百艘战船使出码头,向南岸冲去。 蓟州军的火炮为了压制江南军的火炮,已经全部向城墙上发射,五百门炮轮番轰炸着,城墙上的上百门火炮在一轮炮击中便折损近半。 在蓟州的炮火轰炸之后,马步军准备登船,在水军的掩护下向南岸进发。 被炸得七荤八素的江南军见炮火已经改向城墙发射,终于缓了一口气。吕师囊下令,大军登船,准备在江面拦截蓟州军水师。 近三千战船纷纷驶向江心,向蓟州军水师迎去。 张顺手中长剑指向前方,大声喝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蓟州军水师首战必胜,若有畏敌怯战者,杀无赦!首船靠岸者,重赏!” 行驶在前的是两艘三十二车的巨船,两翼分别是四艘二十四车的大船,这几艘大船上,都装有十几门火炮。张顺眼见敌军战船驶来,他大喝一声:“开炮!” 首船上面的旗令手舞动手中五色旗,十名金号手同时吹响金号,两面巨大的战鼓被擂响。随即,几十门火炮被点响,炮弹迎着对岸的战船飞去。 江南军首次见到战船上也有火炮,前面一排战船纷纷被击中,u看书 .ukashu 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碎裂的木屑飞上了天,被炸中的战船几乎都燃起了大火,有些较小的战船直接被炸得沉了下去。 张顺见火炮居然有如此威力,更加振奋精神,命令继续炮击。 远远看去,江面上炮声隆隆,水柱冲天。润州城墙上,一片火海。 水军不停的轰击着对面的战船,江面上也是一片火海,被击中的战船,将士们只能弃船跳江。 但江南军庞大的战船队前仆后继的向蓟州军开来,双方的船队很快就在江心相遇。 张顺一声令下,所有人向敌船冲去。蓟州军的战船庞大,比江南军的战船高出不少,双方船只靠近,蓟州军居高临下,纷纷跳上江南军的战船,而江南军却无法上得了蓟州军的战船。 江南军登船的近五万人,没到江心,便被击沉了数百艘,虽然船上将士不是全部阵亡,但也纷纷落水,失去了再战之能。 短兵相接,蓟州军的优势就更明显了。他们可都是经过强化训练的,而江南军几乎都是收编原地方厢军,或者是百姓响应起义,征募而来,多是年龄偏大。这样的军队怎么能是如虎似狼的蓟州军对手? 张顺、阮小二身先士卒,飞身跳上了敌船,一路砍杀过去。 后面的战船依然在发射火炮,轰炸着江面上的敌船,快船队则从两翼向敌船包抄过去,他们不登船,而是将手中的“震天雷”点燃后,丢向敌船。 第482章 霹雳火神威 这种“震天雷”也是凌振所研制,类似于现代的手雷,但形状却像现代的地雷。里面填充了碎铁屑、碎瓷片,丢进人群,爆炸开后杀伤力可达到五米的半径,实在是一种威力巨大的大杀器。 这个时期的战船都是木制,最怕的就是火器,这种“震天雷”爆炸后,引燃船上木板、船帆,引起大火,形成后续杀伤。 江南军本就被炸得七荤八素,现在又蹦出来这样的一种新式武器,更加哭爹喊妈了。 每艘快船装载六人,四人划桨,两人丢雷,如泥鳅一般在江南军的船阵中穿梭,很快将江南军的船阵搅得乱七八糟,不少船吓得掉头就跑。 江面上火光冲天,一面混乱。江水翻腾,全都是人在水中扑腾。不少炮弹打在水中,冲天的水柱带着被炸上天的尸体,蔚为壮观。 水师的两百余艘战船犹如一柄利剑,从几千艘江南军战船中间撕开一道口子,将江南军几千艘战船被一分为二。 江南军见蓟州军水师自己钻进了口袋一般,于是纷纷包围上来。熟料蓟州军的战船在两侧也有火炮,两侧的火炮发射距离不远,但发射速度快,且比较密集,不少战船被击沉在江水之中。 跟随在水师后面的战船、渔船装载着火器营、马步军等作战部队,紧随这水师撕开的缺口冲了上去。 有些战船眼看着就要靠近了,船上的神羽军几轮羽箭放出,纵然有靠近的,火器营的突火枪、飞火枪不是伤人就是烧船。 江南军哪里见过这般先进的兵器?不少人魂飞魄散,拼命掉头就跑。更有不少人吓得直接跳进了江水之中。 张顺、阮小二向敌阵的首船冲去。首船已经被击中几炮,一侧已经进水,眼看就要倾覆了。船上的将士乱成一锅粥,不少人往水中跳去。只有一人,手持倒刺长矛,在厉声喝道:“不要慌,不要慌,给我顶住!” 可他的话几乎是没人听了,就连他的长随参将都摸索着向船舷边走去,想要跳水逃生。 他怒吼一声,上前几步,一枪将他刺了个透心凉,长枪拔出,带出一块血肉,十分可怖。 此人是江南十二神中的丧门神沈抃,他与太白神赵毅,太岁神高可立,吊客神范畴共同指挥这次水战。可大战刚开始,范畴便被一炮炸飞了。高可立、赵毅在另外两艘首船上,负责两翼。此时的中路已经全线溃败,上千艘战船不是沉了就是起火了,要不就是吓得掉头跑了。 沈抃几时见识过这样的阵势?蓟州军火器的猛烈,让他无所适从,军心瞬间崩溃,就算他再怎么呵斥也已经没用了。 他刚杀了自己的随从,张顺、阮小二同时跳到了他的船上,一人持剑,一人手中握着大刀,向他扑了过来。 他正在暴怒,无处宣泄。见张顺、阮小二扑来,喝道:“来得好,爷爷正要拉一个垫背的,这还赚一个!” 挺枪便向张顺刺去。 张顺舞剑迎上,与他厮杀起来。阮小二连环两刀,将两名扑来的军士砍翻,随即也挥刀向沈抃攻去。 沈抃名列江南十二神,一身武艺本也了得。只是这一仗打得窝囊,自己几千艘战船,居然被两百艘战船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心中恼怒,看似蛮横,但本事却施展不出十分了。 张顺、阮小二知道此人是江南军中的重要将领,一心要斩杀了他,于是两人刀剑进攻,越打越快。 这艘战船已经侧翻,船首正在急速下沉,随着船上的火势越来越大,船上已经没有多少立足之地了。 三人来回厮杀了十几合,木船终于完全沉入江水中,三人也都落入水中。 张顺、阮小二陆战能力远不如水战,两人一旦到了水中,当真就如鱼得水,十分的本事能使出十二分来。 沈抃虽然懂水性,但与张顺、阮小二如何比得?不到片刻功夫,便被这两人拖入水底喝了个饱,手中长枪早不知道哪里去了。 阮小二拖着直翻白眼的沈抃游向一艘快船,两名军士将他拖上船去,将他绑了,运往被岸。 首船沉没,主将被擒,江南军更加的乱了。 蓟州军所有战船向岸边靠去,卫忠亲自率领一万人马在江岸防守。他见己方的战船几乎折损殆尽,几万将士在江水中扑腾,却无法上岸,他举着手中大刀喝道:“给我守住了,坚决不能让宋军上岸!” 然而,他的话没落音,蓟州军战船上的火炮已经发射,向岸上呼啸而来。 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顿时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率先上岸的是霹雳火秦明,他纵马自战船上一跃而下,举着狼牙棒向敌军中军主将冲去。u看书.uukansh.cm 江南十二神的潘文得也是用狼牙棒,见状催马迎去,两人错马时,秦明奋起神威,一棒当头打下,将这潘文得打得飞起,落在数丈开外,滚了几滚便没了动静。 其余几位将军吃了一吓。潘文得位列江南十二神,虽然在江南诸将中,算不上是顶尖的,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合不到就被秒杀。 卫忠见蓟州军已经大规模上岸,挥刀喝道:“杀!” 身后将士一声呼喝,纷纷打马向前冲去。 秦明已棒打杀了潘文得,又纵马向卫忠冲去。卫忠举刀迎上,斗了几合便力怯,身边偏将张近仁、卓万里见状,纷纷举枪来助。 三人围住秦明一人厮杀,秦明丝毫不惧,一支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风,与这三人厮杀一处。 此时,双鞭呼延灼、青面兽杨志、小李广花荣、豹子头林冲、花和尚鲁智深、打虎武松、大刀关胜、史文恭、栾廷玉等蓟州军猛将也已经纷纷上岸,花荣一眼看见秦明被三人围住,取下花雕弓,搭箭射出一箭。 卫忠、张近仁、卓万里虽然是以三打一,十几合过去,没有占到丝毫便宜。此时花荣一箭射来,卓万里猝不及防,“啊哟”一声,左眼中箭,顿时剧痛难忍,一头栽落马下,被后面抢上来的骁骑军乱刀砍死。 而卓万里中箭落马,秦明顿时又显神威,一棒将张近仁的脑袋打得万朵桃花开,一命呜呼找他的兄弟去阎王那里喝茶去了。 第483章 围困润州 卫忠大吃一惊,趁机拨马便跑,往中军大营飞驰而去。秦明打马追去,一边呼喝道:“贼将休走!” 卫忠肝胆俱裂,哪里还敢回头,当然更不会听秦明的话,只恨自己的坐骑只有四条腿,要是有八条,可能会跑得快很多。 正在掠阵的吕师囊根本就没有想到,蓟州军进攻会如此神速,一个时辰刚过,大军已经抢上了江岸,而且连斩己方几员大将。 他远远看见卫忠败阵,命身边和潼、徐统、应明、潘文得前去相助,并命中军四万将士全部迎上去,与蓟州军混战一处。 四员偏将迎上秦明,拦住厮杀起来,卫忠总算松了一口气,跑到吕师囊面前说道:“太尉,宋军的确厉害,你我赶紧退回城中,据城死守,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吕师囊喝道:“我数万大军在此,惧他作甚?” 随即催促大军出战,江南军向江岸蜂拥而去,想要阻住蓟州军上岸。 但江岸的防线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五虎上将、八骠骑加上两位车骑将军领着骁骑军向他们奋勇冲杀。蓟州军的将士们个个奋勇当先,将军冲锋在前,军士们也纷纷不甘落后。 在这样的混战中,骁骑军的马刀发挥了非同寻常的作用,这种马刀是冯记出品,其锋利根本就不是普通兵器所能比拟的,更何况是那些用酸枣木所制造的刀枪了。 一轮冲锋下来,江岸留下遍地尸体,鲜血流进了江水中,沿岸的江水被染得通红。 卢俊义、林冲并驾齐驱,向对方中军杀去,一路之上,凡是前来拦阻的人,都成了他们枪下亡魂。 两人眼见逼近秦明,见秦明以一敌四,丝毫不怯,林冲喝道:“秦将军好本领!” 说话时,催动胯下之马,战马人立而起,猛然向前弹出,林冲手中长枪自肋下反刺而出,正中应明胸口。他马不停蹄,将应明挑落下马后,又向吕师囊、卫忠立足之处飞驰而去。 与他并驾齐驱的卢俊义在经过秦明身边时,也一声爆喝,手中长枪如游龙般旋转而去,潘文得猝不及防,被一枪封喉,当即毙命。 徐统、和潼骤然一惊,顿时慌了手脚,被秦明狼牙棒左右开弓,全部打下马去,死在骁骑军的乱蹄之下。 吕师囊见林冲、卢俊义如入无人之境,直奔中军而来,很快失去了开始的镇定,命身边二十几名牙将、副将、偏将、参将等上去拦截。 但这些人物哪是林冲、卢俊义枪下之敌?几乎都是一合便被挑下马来。 吕师囊这才知道,蓟州军的大将远比自己所想的要厉害得多。心中逐渐失去那份气定神闲的镇定,说道:“撤回城中!” 随即率先打马,与卫忠飞驰向东城门而去。 江岸边的混战已经杀得天昏地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而润州城墙上,也不好过。五百门火炮全部向城墙上招呼,城墙上的所有火炮已经被摧毁。 蓟州军的战船在江水中追逐已经被打散的江南军战船,落水的虽然会水性,但也大部分被淹死。而渔船、扬州征调的普通战船则纷纷回北岸,渡运后续部队。 骁骑军杀出了一片阵地,步军迅速将江岸巩固,火器营、神羽营相继上岸,布好阵势,以防江南军反扑。 由于主帅撤回城中去了,留在城外的将士立时没了斗志,纷纷往城中溃退。 兵败如山倒,驻防东岸的十万大军不到三个时辰便已经全线溃败。 蓟州军已经有近五万大军过了江,向东门、北门逼近。 驻守在润州西侧的方天定见吕师囊已经溃败,震怒之余,领着两万军队向北门驰援而去。 吕师囊所率十万大军已经溃散,卢俊义、林冲、杨志、花荣率军向北城门逼近。方天定率两万大军前来,结阵北城门前,与前来夺城的蓟州军厮杀起来。 这边当即遣人前往北岸说明战局,让凌振调整火炮轰炸的位置,以免误伤。 两军在北城门前混战一片,索超、史文恭等人本已经逼近东门,忽见北门有敌军来援,便率军杀奔北门而去。 众人驰援北门,上将军吕方见敌军阵中有一员年轻大将,与自己一样用方天画戟,左右厮杀,神勇无敌。他打马向那员敌将杀去,喝道:“小温侯吕方在此,贼将报上名来!” 那将正是江南太子方天定,他奋力杀得几人,正在寻找蓟州军大将,欲要与之厮杀,不想吕方自己跑了过来。当即催马迎去,喝道:“江南太子方天定是也!” 方天定武艺高强,一支方天画戟使得出神入化,且年轻气盛,一见对方报名叫小温侯,不屑说道:“就你也敢称是小温侯!” 两人举戟便战,厮杀起来。 二十合过去,两人胜败未分。方天定喝道:“好武艺!” 吕方手中画戟向前此处,uu看书ww..m 方天定突然勒马,战马原地打了一个圈,避过那刺来的一戟,他则突然自马背上站起,居高临下一戟刺下。 吕方回防不及,被他一戟刺中肋下,方天定双臂用力,将他挑落下马。 不远处的索超见吕方被挑,打马冲向方天定,拦住他厮杀起来。 好个方天定,果真神勇,与索超大战五十合,不露丝毫破绽。黄信正厮杀过来,见索超久战不下,举剑便去助战。 方天定与索超打得旗鼓相当,黄信这一助阵,他立即显得有些难于应付,他倒也并不逞强,数合之后,虚晃一戟,拨马向城门逃去。 城门上观战的厉天闰、吕师囊见状,赶紧喊道:“快开城门,放太子进城!” 方天定后撤,军心大乱。江南军本就不是蓟州军的对手,这一场混战,已经折损近半。 几名副将领着三千人马奋力抵挡,掩护方天定进城。城墙上的弓箭手纷纷放箭,漫天飞失遮天蔽日般自城墙上飞来,阻止蓟州军追击。 方天定大部进城后,城门禁闭,将三千断后的军士全部关在了城外。 不到两刻钟,三千人全部战死,城门前堆满了尸体。 但蓟州军也无法靠近城墙,城墙上的几千弓箭手轮番射箭,将他们阻止在两百步之外。 战船继续在运送军队过江,到得黄昏时分,整座润州城被四面包围,水泄不通了。 第484章 太子快走 战况被传回江北,高槛知道大军已经围城,下令各军在城池四门外安营扎寨。 大军自清晨苦战至今,已经成了疲惫之师,不宜再战。 火炮营也全部过江,在长江南岸寻找合适的阵地重新安放。只要过了江,便不必急在一时了。 围住四面城门的蓟州军奉命后撤,安营扎寨,暂停进攻。火炮营,中军大帐也移师长江南岸。 火头军埋锅造饭,随军医官为伤员治疗伤势,负责安札营寨的后勤军队快速搭建营帐、安放拒马、栅栏。 宿元景也随着中军一起转移到了江南,他一踏上江南的土地,便感慨道:“一天时间,十四万守军啊,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高槛当然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当初童贯五十万大军,愣是不能前进一步,而今天,只是一天的时间不到,便击溃十四万守军,大军全部渡江完毕。这让宿元景如何不感慨? 战损报了上来,上将军吕方战死,另有十七员偏将、牙将战死,损兵五千七百四十三人。敌军阵亡五万余,失踪近四万,城中尚有守军五万余。斩敌大将六人,生擒大将一人。 这个战损比,让宿元景瞠目结舌,他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了蓟州军神话般的战力。而且今天一战,也让他见识到了不少新式武器,有些他见过,但又与自己见过的好像有区别,有些是第一次见到,但其威力的确惊人。 至于围城的方法,他还是采取围三厥一的方式,毕竟城里还有五万军队,真要逼得他们拼起命来,那可不妙。 高槛下令各营,严防江南军出城劫营。 润州城内,厉天闰、方天定、吕师囊、卫忠等主要将领注定难以平静。 江南军自起兵一来,从未遭受过如此挫败。厉天闰想要派人去求援,但现在的润州城被蓟州军围得水泄不通,就算派人,也难以冲出重围。 几人来到城墙上巡察,此时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月朗星稀,五里外的蓟州军营寨依稀可见。营寨一座接着一座,无边无际。 卫忠说道:“蓟州军果真与其他的宋军完全不同,他们的火器实在厉害。难怪王庆、田虎如此不堪一击,这样的军队,实在是可怕。” 吕师囊说道:“他们的火器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确厉害。其实,不只是他们火器厉害,他们军士的战斗力也十分惊人。如果我们的军士与他们的军士单挑,几乎不可能取胜。可见他们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不管是体力还是武艺、耐力,都经过很严酷的训练。这样的军队……” 说到这里,突然一声长叹。 身边的人当然知道他这一声长叹的含义。 卫忠又说道:“是啊,江南十二神,一战损七人,还有两人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一直沉默不语的方天定说道:“如果不是他们的火炮厉害,我们未必会战败!我今夜带人前去劫营,只要找到他们的火炮,将它们炸了。他们没有火炮,谅他们也攻不下润州城!” 厉天闰惊诧道:“太子可知他们的火炮在哪里?外面十几万大军围困,你冒然前去,岂不是以卵击石?” 方天定道:“纵然找不到火炮,我也要去他们的营寨点上一把火,出了这口恶气!” 吕师囊劝道:“太子,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厉元帅说得对,十几万大军围困润州,你若去劫营,只怕正中他们下怀。” 方天定说道:“我意已决,三更后,我亲率三千轻骑兵袭击宋军中军营寨,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江南军不是畏战怕死之人!” 吕师囊、厉天闰见方天定已经决定,知道拗他不过,只得点头。吕师囊说道:“也好,就让沈刚、沈泽两人随你同去,但太子一定小心,若有不妙,立即撤回,不可恋战。” 方天定说道:“纵然有埋伏,我也能来去自如!” 待得三更尽,四更初起,方天定点了三千轻骑兵,摘下銮铃,趁着月色向正东方的营寨飞驰而去。 正东方的营寨是前军,阵前大将是关胜、孙安、卞祥,驻军一万。 方天定领着三千骑兵逼近营寨,见营寨在月色下一片静谧。两队巡逻兵举着火把在营寨中交叉行走巡逻。营寨门口的两座哨塔上,两名哨探倚靠木柱一动不动,估计已经沉沉睡去。 方天定命人递过长弓,“嗖嗖”两箭射出,哨塔上的两人几乎同时中箭,在睡梦中见了阎王。 他将方天画戟取下,沉声喝道:“冲进去!” 随即一马当先,向营寨中冲去。 直到他们来到营寨门口,两队巡逻兵这才发现,纷纷喊道:“有人劫营!” 随即慌张后退,往营寨后面飞奔逃跑。 方天定一戟将寨门挑开,uu看书 ww.uukanshu.m 喝道:“杀!” 三千人蜂拥而入,向营帐冲去。走在前面的一彪骑兵连挑几座营寨,都不见里面有人。偏将沈刚惊呼道:“不好,上当了!” 他话声刚落,营寨四周突然亮起火把,传来喊杀之声,随即只见一骑当先,举着青龙偃月刀,向方天定冲去,喝道:“贼将,留下命来!” 方天定正要打马迎上,沈泽自一侧冲来,喝道:“太子快走!” 这使大刀之人自然便是关胜,他本冲向方天定,见有人自一侧冲来,称虎方天定为太子,当即喝道:“好啊,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同时反手一刀横扫而出,深泽根本不及反应过来,便被一刀砍了脑袋,“咕咚”栽落马下。 此时,四周的蓟州军也听到了“太子”二字,个个争先恐后的向江南军围去。拿下“太子”,那可是奇功一件,谁不眼热? 方天定见中了埋伏,且方泽被斩,知道留下讨不到半点好处,拨马回头,喝道:“撤!” 刚刚出了寨门,前面又一阵喊杀声传来,只见孙安、卞祥各领着一彪人马自后面兜了上来。 方天定无奈,只得打马冲向卞祥,拦住卞祥厮杀起来。 营寨中的沈刚见沈泽一合便被关胜斩了,不敢靠近,自一侧出了寨门,打马迎向孙安。 关胜举刀自后面追来,喝道:“哪里逃!” 追上两名轻骑兵,一刀下去,两人落马! 第485章 超级火炮 沈泽本已经冲向孙安,忽听得背后关胜呼喝,惊惧回头。孙安纵马上前,一剑刺进他的心窝。长剑拔出,他坠马扑腾两下,也找他兄弟去了。 卞祥迎上方天定,厮杀三五回合,方天定见自己中了埋伏,两名偏将全部被杀,再无恋战之意。虚晃一戟,打马落荒而逃。 卞祥哪里肯让他离去,催马扬枪去追,两人两骑很快去得远了。孙安、关胜唯恐卞祥有失,引数百人向他们二人追去。 三千江南轻骑兵见自己中了埋伏,主将死的死、逃的逃,瞬间没了斗志,纷纷丢下手中兵器,下马投降。 月色下,方天定拼命打马往城下逃去,卞祥催马急追,眼见便要追上,突然传来一人呼喝:“太子休慌,我来救你!” 随即只见一人一骑飞马迎上自己,在其身后,尚跟着一彪人马。 此人是方天定麾下四大元帅之一,镇国将军厉天闰。 卞祥并不搭话,挺枪便刺。厉天闰长矛刺出,将其刺来的一枪挑开,攒心便刺。 卞祥身子后仰,横枪将刺来的长矛架开,打马错身,返身又是一枪刺出,与厉天闰厮杀起来。 此时,关胜、孙安引着一彪人马也已经追至,见卞祥被人拦住厮杀,方天定则已经与几百军士在一起了。 原来,方天定坚持要去劫营,吕师囊、厉天闰担心他有失,在他出城后不久,厉天闰亲自点了八百人马,前去接应。 刚出城不远,果见方天定一人独自落荒而回,知道他定是中了宋军埋伏,赶紧上去相救,拦住卞祥厮杀起来。 厉天闰身为镇国将军、太子麾下四大元帅之一,武艺自然了得,是江南军几位猛将之一。他拦住卞祥,厮杀几合,立即发现卞祥也十分了得。 方天定见自己援军赶到,并不急于回城,调转马头看向追来的关胜、孙安,便要打马去战。 此时,城墙上传来金锣之声,他无奈勒住战马,喝道:“撤!” 厉天闰与卞祥交手数合,两人都占不到丝毫便宜,城墙上金锣响起,厉天闰虚晃一矛,向后撤去。 方天定只得紧随其后,领着数百人呼啸回城而去。 卞祥正待去追,城墙上射出一蓬乱箭,他赶紧奋起双臂,舞动长枪将乱箭扫落,往后退回。 关胜说道:“且留他人头,明日取来。” 随即下令撤退,引着一彪人马回营寨而去。 方天定回到城中,兀自骂道:“可恶!” 吕师囊说道:“敌军逼近城门,若不撤回,唯恐城门有失。太子不必懊恼,润州城防坚固,几万将士坚守,定可等到援军来救。” 方天定说道:“连损我近十员大将,此仇必报。” 经过一夜折腾,已经接近黎明。 蓟州军的几百门火炮已经安置妥当,距离城墙不足六里。 天尚未明,五百门火炮同时开火,炮弹呼啸着向城墙上飞去。守城的军士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稀里糊涂的被炸上了天。 这一次重点炸的是东城墙,为了尽量减少对城中百姓的误伤,所有火炮几乎都是在城墙上炸响。 被炸死的到没什么,一个美梦就去阎王那里报到去了。没被炸死的几乎都懵了,待得明白过来,炮弹又飞来了。 两百蓟州军水师车船驶入江中,所有主炮都瞄准城门楼子上开炮。北城城门楼子上也一片火海。 不少军士哭爹喊妈往城墙下跑去,这哪是打仗,尽等着挨炸了。 方天定持戟跨马,想要出城去厮杀,但蓟州军根本就没出兵,只是一味的火炮轰炸,就算出城,找谁厮杀去? 所以他只能寻自己的军士出气,见有人从城墙上撤下,毫不犹豫的一戟过去,接连刺翻数人,才大声喝道:“畏敌怯战者杀!” 得了,进也是死,退也活不成,这才明白,原来造反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好玩。荣华富贵该没有的还是没有,这下玩完了,小命都保不住了。 所有想要后撤的将士只得咬牙再上城墙,畏畏缩缩的躲在墙垛子后面,只盼着那炮弹别落在自己身边。 蓟州军这次前来江南,还携带了五门超级火炮。这是凌振根据前几次攻城经验所设计的,专门针对城门的火炮。其炮弹是普通火炮的一倍多,且是实心铅弹。 数里外炸城门,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凌振完全是根据斥候提供的地形图、城池结构图来判断城门的具体位置,调整炮口后进行盲射。 高槛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试试这种火炮的威力了,为了防止误伤,攻城不对暂时只推进三里,停在城外两里左右处,等待超级火炮砸开城门。 凌振的确很神,他与已经晋升为火炮营总指挥的荣月一起,根据石秀提供的地图、城池图,推算着发射的角度高度。 现在这个年代可没有平射炮,uu看书 .uukashu 发射出去的炮弹都是抛物线的,这就更加增加了命中的难度。 两人很快就指挥炮手将五门火炮调校完毕,然后是填火药、装弹、点火。 五门火炮几乎是同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五枚实心铅弹呼啸飞去,全部打在厚厚的城门上。 这种实心弹里面没有填充火药,不会爆炸,但其对城墙、城门的破坏力极强。如此近的发射距离,五发炮弹全部砸在城门上,直接将城门砸得木屑横飞,出现了几个大窟窿。铁弹破门后,又将门后的几十名守门将士砸死砸伤一大片。 第二轮炮弹发射出去,城门已经破败不堪。 攻城大军一声令下,两辆冲车在数百名盾刀手的掩护下,飞速向城门冲去。 八牛弩发射出弩枪,在城墙密密麻麻的钉出可供攻城将士攀爬的“梯子”,几千人呼喊着,举着短刀、盾牌奋不顾身的向城墙下冲去。 冲车很快到得城门下,两百名军士推动那巨大的木桩,猛烈的撞击已经破败不堪的城门。 门后面的守城军士被铁弹砸死了大半,方天定紧急调来一队步军,前去顶住。 但门既已破,如何能顶得住?蓟州军前面一排步军,将手中长枪通过被炮弹砸出的孔洞往里面扎去,使得他们根本无法近门。 不到一刻钟,“轰隆”一声巨响,城门被撞开,几千骁骑军在卢俊义、林冲、索超、杨志的带领下,呼啸向城中冲去。 第486章 滚滚长江水 东城门被破,蓟州军潮涌而入,卢俊义、林冲两员猛将奋勇在前,挡者披靡。 城中喊杀声震天,蓟州军的骁骑军纵横各条街道。索超、百里霸引着一彪人马杀奔北门而去,那里城门未破,他们去抢占城门,迎花荣所部进城。 正奔走间,前面一彪人马迎面而来,领头者正是厉天闰、范畴二人。范畴是江南十二神中唯一还在厉天闰身边的,其余十一人被杀八人,被擒一人,失踪两人。 厉天闰见索超打马在前,举矛便要迎上去。他身边偏将范畴喝道:“且看末将斩杀此将!” 不待厉天闰回话,催马上前,举刀向索超斩去。 百里霸挺枪迎去,拦住范畴厮杀。索超见去路被拦,爆喝一声,举斧便战厉天闰。 身后骁骑军蜂拥上前,与守军厮杀起来,大街之上顿时一场混战。 范畴与百里霸斗得二十合,感觉不敌,心中胆怯,欲要撤退,又恐难以脱身,犹豫间,百里霸爆喝一声,一枪将其挑于马下。 索超、厉天闰厮杀二十几合,不分高下。眼见范畴被挑,厉天闰一阵慌乱,举矛崩开索超劈来的一斧,回马便走。 正好白羽自一侧前来拦截,厉天闰爆喝一声,身子一侧,长矛自肋下刺去,正中白羽咽喉,随即打马飞奔离去。 索超见他与自己厮杀之时,居然还能分身杀了白羽,不禁恼怒,打马急追上去。 此时城中一片混乱,两军混战一处,路上到处都是人。索超追得百步,便被守军围住,他不得前进,只得停马厮杀。 江南军哪里是这些久经战场的骁骑军对手?顷刻之间,便让蓟州军冲开一条血路,直奔北门而去。 索超、百里霸催马在前,但已经不见厉天闰的影子。 两人杀到城门口,索超大斧一挥,将城门横栓劈断,城门大开。 正在指挥将士们奋力攻城的花荣见城门已开,跃马冲向城中,与索超会合。 两处城门被破,更多的蓟州军涌进了城中,守军的抵抗已经开始涣散、溃退。 厉天闰自北门脱身后,转而向南门而去,正好遇见方天定自西门溃败而回,喊道:“太子,北门已失,快撤往南门。” 如今,他们的副将、偏将几乎死伤殆尽,军士已经乱了套,根本无心再战了。方天定恨恨的将手中画戟往前一指,却调转马头,往南门而去。 来到太守府前,见吕师囊正被一人拦住厮杀,那人正是项力夫。他拦住吕师囊后,知道此人是江南叛军的主要将领,奋力想要将他斩杀,不料方天定突然自身后杀到,他根本不及反应过来,便被一戟刺杀马下。 厉天闰喊道:“太尉、太子,快快从南门突围!” 目前就南门尚未被攻破,而且围城的宋军明显南门比较薄弱。其余三门已经沦陷,想要突围几乎不太可能。 他话声刚落,身后传来一声爆喝:“哪里走!” 随即一人持枪催马飞驰而来,正是林冲。在其身后,跟着一彪人马,气势汹汹而来。 厉天闰急道:“快走!” 随即兜转马头向林冲迎去,拦住林冲厮杀起来。 紧随林冲前来的还有杨志、刘唐二人,眼见方天定、吕师囊要逃走,奋力追去。 几百守军拼死拦住,拦住他们在太守府前好一场厮杀。 厉天闰与林冲斗得十几合,林冲喝道:“好武艺!” 手中长枪进退如毒蛇吐信,盘旋若蟠龙飞天,招招式式都是奔向厉天闰要害而去。 厉天闰无心恋战,眼见方天定、吕师囊在几百人的保护下往南门杀去,他虚晃一枪,又纵马跑了。 林冲催马去追,几名江南军拼死拦住,几支长枪向他和他的坐骑攒刺而来。 他手中长枪奋力一挥,那几人纷纷中枪倒地,他再要去追时,厉天闰已经去得远了。 却说方天定、吕师囊在几百人的保护下奋力杀奔南门,南门果真还没被破,他们命守门将士将城门打开,往城门外飞驰杀出。 所有守城门的将士也跟着一窝蜂而出,往城外杀去。 厉天闰脱了险境,也紧跟着出了城,向方天定追去。 负责围困南门的是鲁智深、武松、徐宁等人,共有马步军一万。城门久攻不破,本就有些焦躁,忽见城门大开,随即一彪人马杀了出来。 鲁智深提了禅杖去拦截,武松紧随其后,徐宁纵马向方天定等人追去。吕师囊见状,喝道:“往西走!” 大队往西而去,留下一彪人马去拦截鲁智深、武松、徐宁等人,两人则引着百余人往西落荒而逃。 徐宁奋力杀了几人,冲出拦截圈,打马向方天定等人追去。此时,厉天闰自身后追来,举矛便刺向他的后心。 他听得身后马蹄声急骤,偏头一看,见有人袭击,身子一侧,这一矛便刺偏了,扎中了他的左臂。 他左臂吃痛,单手金枪回头,迎向厉天闰,拦住他厮杀。两人边战边跑,交手十几回合,他毕竟左臂有伤,渐感左臂疲软。好在厉天闰现在一心想要保护方天定、吕师囊逃走,无心恋战,连环两招逼退了徐宁,飞也似的跑了。 待得鲁智深、武松解决了拦截之敌追来,看书 ww.uukansh方天定、厉天闰、吕师囊等人已经去得远了。鲁智深禅杖往地上一顿,懊恼说道:“可惜走了那几只撮鸟。” 此时,四门全部被控制,整个战斗打下来不足四个时辰,整座润州城已经落入蓟州军之手。 接下来是肃清残敌,出榜安民。城中驻扎军队一万,其余的全部驻扎在城外数里处,进行休整。 宿元景在高槛的陪同下走上城门楼子,看着滚滚长江水,遥望北岸扬州,感觉犹在梦中。 “两天,才两天时间呐,十四万守军,一座坚城,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若非亲眼目睹,实在是难以置信!想我大宋军队,何曾如此神勇善战,真是让我大宋君臣扬眉吐气,让那些食君俸禄,号称精锐之师的禁军汗颜呐!” 宿元景由衷的发出感慨,然而高槛却有些心思沉重的说道:“这一战,折损我好几位将军,项力夫、白羽、吕方,他们可都是屡立战功之上将军,项力夫、白羽更是我蓟州军中元老,经此一战,魂归润州,看来,我有些急于求成了!” 宿元景说道:“元帅放心,这些战死的英雄,我会据实奏报朝廷,予以追封追赏,绝不让他们白死。” 高槛轻轻摇头说道:“这些都只是给活着的人一丝安慰罢了,死去的永远死去了。只希望这一仗能快点打完,早点平定江南吧。” 宿元景顿时也心情沉重起来,看着远方,沉声说道:“蓟州军的将士都是好样的!” 第487章 长驱直入 宿元景奏报朝廷,请朝廷调派文武官员、地方军队来接管润州。 在休整五日后,高槛命大军分为两路,一路由卢俊义、林冲、朱武率领,引第一厢、第四厢共六万五千人马西进江宁,占领江宁后,南下宣州、广德,湖州,逼近杭州,与另一路大军会合后,再一起攻打杭州。 另一路由关胜、呼延灼、秦明率领,引第二厢、第三厢、第五厢马步军五万,水军两万南下常州、无锡、克平江、秀洲后,卢俊义部于湖州会合,再南下攻取杭州。 水师全部出长江,至海宁境内水域候命。 所有命令下达后,兵分两路,往南挺进。 润州大败的消息很快传回杭州,这一战,十四万大军几乎全部折损,所余残部陆续返回常州、江宁,但不足五万之众。 如此大的损失,震动了方腊政权的所有人。他们几乎不敢相信,十四万大军陈兵润州,居然两日都没守住便被攻破,而且损兵折将,大败亏输。 如今,蓟州军兵分两路南下,势如破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攻陷了那些被江南军占据不久的城池。 蓟州军的大名再次摆在了方腊行宫的所有臣子面前,也摆在了方腊面前。 “我江南军共有大军三十万,经润州一战,折损十万,所余不过二十万。蓟州军兵分两路,往南挺进,不日将逼近杭州。若让他们临近我杭州,则杭州危矣!不知各位臣工有何良策和退强敌?” 方腊扫视群臣,问道。 娄敏中奏道:“圣公,此次宋军犯境,与以往前来的宋军大不相同。首先他们的将士都经过严格训练,作战骁勇,其次,他们拥有我军所没有的火器,特别是火炮的威力,完全无法抵御。宋军来势汹汹,我军不可与之硬撼,依我之见,我们应该收缩防御,将分散在秀洲、广德、宣州以北的军队撤回,重点布防在秀洲、湖州两地,宋军南下,若想取我杭州,必会从此两处进攻。我们将所有兵力集中于此,与他们一决雌雄!” 王寅奏道:“左丞相所言极是,润州一战,败在我们不知蓟州军底细。如今我们知道了蓟州军的真实实力,有所防范,他们休想再如此轻易取胜。” 祖士远奏道:“圣公下令,将各地将领调回,大部兵力集中在秀洲、湖州、杭州三地,三地互为犄角,互为呼应,料宋军也不能轻易南下我杭州。另我杭州水师北上,一定要将宋军水师拒之于杭州湾外,以防止他们从水路突破。” 方腊听完,点头道:“各位言之有理,就按照各位的意思办。立即传令将方天定、吕师囊、厉天闰等人调回,湖州驻军六万,秀洲驻军六万,杭州驻军七万,做好迎敌准备。” 几人领命,方腊又说道:“兵部侍郎高玉,立即昭告我军全境,紧急募兵,充实地方州府,并作为预备部队,随时准备参战。” 高玉起身领命。 “水军总管成贵,命你亲自督促我军水师北上,务必将宋军南下的水师阻挡于杭州湾外。” 方腊再次下令,成贵起身领命,然后迟疑说道:“宋军战船都装有火炮,不好对付。” 苏州元帅邢政说道:“成总管,我军水师战船五千余,宋军战船不足六百,他们就算是虎,我们是狼,他们也对不不了这么多狼吧?” 成贵只得俯身道:“下官一定完成任务。” 方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天下安危便仰仗各位了,我军奉天命而为,必会取胜,各位不必太过担忧,只需全力以赴,定可退敌。” 王寅说道:“正是,圣公奉天命拯救苍生,宋军是逆天而为,虽然暂时取得一次胜利,但最终胜利定然是我们的。想想童贯以五十万大军进犯,最终也是铩羽而归,如今区区十几万宋军,纵然再厉害,也要让他们在江南折戟沉沙!” 几句豪言壮语,首先把自己说得热血沸腾了,但并没有将殿中几位重臣心中的顾虑消除,各人都在心中想着心事。 方腊起身道:“好,有王尚书这般豪情壮志,区区十几万宋军,有何惧哉!” 众人只得附和,然后各自前去执行命令,将江南军中的几十员战将大部调回,准备在湖州、秀洲与蓟州军一决高下。 蓟州军取得润州大捷,军心大振。尤其是新型火器的使用,大大的增加了蓟州军的战斗力,全体将士更是满腔热血,如出山的老虎一般,恨不得立即杀进杭州。 两路大军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击,一路往南挺进。沿途有些州县的城池甚至是空的,就连百姓也逃得干干净净,留下一座空城。 这样一来,反倒延误大军南下。每到一处,u看书w.kns.c必须等待辎重部队跟上,补充粮草后才能继续前进。 高槛,宿元景随关胜南下,经常州、无锡、平江府,一路没有遇到丝毫阻力,平江府更是一座空城。 大军在平江府驻扎,等候朝廷派军队前来接管这些城池,石秀亲自前去秀洲侦察。 宋军尚在平江府,秀洲尚未封城,军队正绵绵不断的自南方开进城中,并在城北、城东安札营寨,各驻扎一万大军,成秀洲两处犄角。 石秀、时迁在城外逗留时,见城中正在征调民夫搬运粮草。两人便假装力夫混了进去,见他们的粮草辎重正绵绵不断的往里搬运,仓库便在西南一角。 石秀画好图,与时迁偷偷出了城,回到秀洲,将城中与城外的驻军情况,还有他们的粮草仓库全部标识在沙盘之上。 同时,前往湖州侦察的白胜等人也赶回秀洲,带回了湖州的情报。湖州的驻军也有六万之众,同样采取城中四万,城外两万的驻军方式,以防被围城。 高槛命人将情报紧急送往驻扎在广德的卢俊义部,让他们将敌军的布防摸清楚,在攻城时,火炮便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这些日子,宿元景一直追随在高槛身边,见他的部将分工协调,然后将情报汇集到中军,最后由他发出作战指令,每一件事都处理得有条不紊。 他不由又想起以前那个曾经惹得京城天怒人怨的花花太岁,如今想来,真的是不可思议了。 第488章 争来的先锋 方腊在秀洲、湖州摆开决战的架势,为的就是阻止蓟州军南下威胁杭州。 但润州一战,已经打得江南军军心涣散,关于蓟州军的各种传闻在军队中疯传。 蓟州军犹如天兵,会天降之术;蓟州军主帅高槛会撒豆成兵;蓟州军的火炮能一炮炸垮城墙,根本无法可挡;蓟州军会喷火,近者全都烧做灰烬…… 各种传闻越传越离谱。大战未开,已经人心浮动。尤其那些自润州战场上逃回的残兵,不少人得了蓟州军恐惧症,只要提到蓟州军,便犹如见鬼了一般,惊恐不已。这样一来,更是大大的动摇了军心。 不仅兵如此,将也一样。润州一战,江南十二神几乎一战全损。军中便传出谣言:说蓟州军大将一个个青面獠牙,宛如金刚罗汉,力可撼山,气冲斗牛。就连镇国将军厉天闰,也根本不是他们十合之敌,若不是跑得快,早就命丧润州了。 镇守秀洲的是四大元帅之一的石宝、邓元觉,王寅亲自前往督战。军中谣传四起,军心动荡,王寅无奈,只得抓了两名军士,以动摇军心罪斩首祭旗,以止住谣言,稳定军心。 但这样做,虽然将士们嘴上有些收敛,但心中的想法没有丝毫改变。 若不是蓟州军如妖似神,哪能破梁山、平田虎、定王庆,一路势如破竹,百战百胜?润州守军十四万,两日不到城破,损兵十万,这种战斗力,岂是人力所能为? 朝廷派出的地方军队与官员终于赶到了江南,接管了蓟州军所收复的州县。高槛命斩杀敌将沈抃祭旗,大军开拔,往秀洲进军。 不几日,大军逼近秀洲。前面十里处便是江南军驻扎城外的北营与东营,共两万将士,先锋主将是庞万春,副先锋雷炯、计稷。庞万春原本是歙州昱岭关守将,此次被调到秀洲任先锋一职。此人箭法了得,有“小养由基”之称。养由基是春秋时期楚国的神射手,可见他的箭法了得。 另有十二员大将,分别是温克让、茅迪、王仁、崔彧、廉明、徐白、张道源、凤仪、张韬、苏泾、米源、贝应夔。 这十二人与另十二人号称方天定麾下二十四将,个个有些本事。原本分别镇守各地,现在被集中调到了秀洲、湖州,以拒蓟州军。 这十二将在以前与宋军的多次交战中,可没少立功,宋军在他们的心目中都是草包无能,一触即溃。润州失守,江南十二神几乎折损殆尽,这让他们感觉到了一丝惊慌。在江南军,可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加上近段时间军营里一直有关于蓟州军的各种传闻,更加让他们心中惴惴。 庞万春对关于蓟州军的各种传闻嗤之以鼻,早就在摩拳擦掌等着蓟州军前来。当得知蓟州军先锋队已经逼近自己军营十里处时,立即升帐点将,说道:“蓟州军火炮厉害,不能让他们站稳脚跟,我们必须主动出击,这样,他们的火炮就会失去作用!各位将士,请随我一起杀出营去,我倒要看看,蓟州军是不是当真有三头六臂,是不是一个个真的青面獠牙!” 随即点了两名副先锋雷炯、计稷,另有徐白、贝应夔、米源、苏泾、徐白四名偏将,五千马步军,一千强弓手,亲自带领,出了营寨往北迎去。 蓟州军先锋大将是鲁智深,副先锋是武松、徐宁,引马步军五千,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今日挺进到了秀洲以北十几里处。眼见已经午时到了,鲁智深命大军就地歇息,埋锅造饭。派出探子前去探查地形,寻找安营扎寨之处,待中军、翼军到来时,便可迅速安札营寨。 庞万春早派出探子探明了蓟州军的动静,先锋几千人率先到来,中军尚在后面三十里外。蓟州军远征而来,自己以逸待劳,如果速战速决,敌军援军根本不及赶到,便可将这几千蓟州军吃了。 他想得挺美,几千将士快速向停驻在草地之中的鲁智深部扑去。 大军刚刚准备休息,探子飞马来报:“禀报将军,敌军异动,有一彪人马出了营寨,直奔我军而来。” 鲁智深猛然站起,眼中冒出寒气,说道:“好啊,本将军在润州被方天定那撮鸟从我鼻子下面跑了,正没地方撒气呢,来得正好!” 武松也一跃而起,说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主动出击!” 徐宁翻身上马,说道:“他们以为我们先锋军没有火炮,便不会打仗了!待本将去杀他们个人仰马翻!” 如今正是夏季,头顶上的太阳白花花的,甚是毒辣。经过长途跋涉的将士们本就十分疲倦,好在这江南水乡倒是不缺水,山泉随处可见,倒不至于被渴到。但刚刚能够休息,却有敌情来袭,不待鲁智深下令,纷纷起身,一个个身上倦容尽去,杀意凛然。 鲁智深、武松行军时骑马,战时却是弃马步战。鲁智深转身面对已经整肃队形的将士们肃声说道:“全体将士,敌军主动杀上门来了,看来,只有打完这一仗才能好好休息了。” “杀!” 众将士齐声一吼,声动山河。 徐宁叫来一名校尉,说道:“你速去中军禀报元帅,前锋已经接敌。” 校尉答应一声,飞马向北而去。 虽然他们并不畏惧几千江南军,u看书ww.uukansu 就算是驻扎在外的两万江南军同时进攻,他们也一样不会畏惧,但这是规矩。不管那一支军队接敌,必须火速报告中军。 中军大将关胜,左翼军大将呼延灼,右翼军大将秦明,很快就得到了先锋军接敌的消息,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能上前去厮杀。 鲁智深命五千将士列阵,手中禅杖重重往地上一顿,说道:“徐将军,这第一阵须得让给我!” 徐宁笑道:“鲁将军可是还在恼恨润州一战?” 鲁智深说道:“我第二厢每次都是作为助攻出阵,这次我还不容易在元帅那里抢得这个先锋之位,便是想要好好出口鸟气!两位将军,若这第一阵让我,待打下秀洲,我请你们吃酒!” 武松“哈哈”一笑,说道:“鲁将军,不如你让给我,我请你吃酒,吃上三天三夜,如何?” 引得身后几名偏将失声一笑,鲁智深瞪圆了眼,说道:“你若不让我,待我回去就教你儿子逛窑子去……” 武松一怔,问道:“你怎知我家娘子生的就是儿子?再说了,他才出生你就教他逛窑子?” 徐宁说道:“若是女儿,便许了我家小子如何?” 武松点头道:“使得,但你也须让我打头阵……” 徐宁断然道:“那便算了。” 三人正在争得不可开交,前面传来“隆隆”的马蹄之声,只见一支军队呼啸前来,眼看就要到得面前了。 第489章 暗箭伤人 庞万春领着数千军队在距离蓟州军一里处列阵,然后看向身旁几位偏将与副先锋,说道:“谁愿出战?” 偏将贝应夔恭声应道:“末将愿往!” 随即打马出阵,来到蓟州军阵前百步外勒马站住,手中长枪向前指去,喝道:“太子麾下偏将贝应夔在此,宋将谁人出来受死!” 鲁智深大步跨出,喝道:“洒家前来取你性命!” 贝应夔见鲁智深徒步而来,先是一愣,但看到他一颗光头,手中提着一柄精铁禅杖,不禁一惊,问道:“你是何人?” 鲁智深几个跨步便到了他面前,举起禅杖便打,同时喝道:“洒家鲁智深是也!” 贝应夔本就已经认出了鲁智深,拳打镇关西、倒拔垂杨柳的威名震动天下,虽然不曾见过,但久闻其名。此时鲁智深报出名号,果真与自己所想的一样,心中便怯了几分。 眼见禅杖当头打来,奋起全身力气,双手举枪去架。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贝应夔双臂一软,无法承受那千斤之力,胯下坐骑也一声长嘶,前腿发软,往下一沉。 随着鲁智深一声:“下来!” 这贝应夔倒也听话,果真自马背上摔了下来。他就地一滚,挺枪与鲁智深徒步厮杀。 若论步战,放眼天下,有几人能敌鲁智深?不到五合,鲁智深一杖横扫而出,贝应夔双手竖枪来挡,但连人带枪被打得飞起,鲁智深大跨步追上,一声爆喝,禅杖一式泰山压顶,打在他的身上,顿时骨断筋折,一命呜呼。 庞万春身边的两名副先锋、三名偏将被鲁智深的神威吓到了,一时之间没人敢出一声。 片刻后,庞万春说道:“计将军,你且去战来。” 计稷心中一跳,但既然被庞万春点到,自然不敢不去,应道:“末将遵命。” 他用的是虎头大刀,身为庞万春的副将,武艺自然了得。他也认出了鲁智深,心中有些胆怯,但他刚刚出阵,便见武松冲了出来,喊道:“鲁将军,这一阵便让给我如何?” 鲁智深斗志正酣,本不想下阵,见武松前来,只得说道:“你可要记得,欠我一坛好酒。” 计稷见敌阵换了一人,且也是步战,手中提着一口大刀。心中怯意立即去了,打马向武松冲去,双手高举虎头大刀,喝道:“纳命来。” 武松站在原地不动,手中大刀滴溜溜转了几圈,随即见他往前几步,纵身跃起,举刀将计稷砍来的一刀架住,左臂轻舒,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声断喝:“下来!” 计稷哪里经得住武松这一拉,生生被拽下马来。 但他反应迅速,人尚未站起,大刀向武松拦腰斩去。 武松双手推刀,封住他斩来的一刀,与他来往厮杀起来。 计稷用的是长柄刀,武松的是短刀,两柄刀翻翻滚滚,很快纠缠一起,难分彼此。 鲁智深五合杀敌,武松自然不愿在鲁智深面前堕了威风,一柄单刀使得泼风也似,绵绵不绝的向对方裹去。计稷哪是武松对手,也是五合不到,便被武松一刀砍掉右臂,随即一刀搠进心口,见了阎王。 庞万春见连折两将,心中恼怒,也不再喊他人上阵,打马便向武松冲去。 徐宁见状,催马迎去,喝道:“武将军,该轮到我了!” 庞万春箭法了得,枪法也不赖。他见鲁智深、武松分别斩了自己手下两将,心中气恼,急着要扳回一阵,于是亲自出马。 武松退下,换了徐宁上阵,他有些不屑的说道:“你又是何人?” 徐宁见他语气轻蔑,说道:“奉诏讨贼副先锋徐宁,贼将通名!” 庞万春喝道:“秀洲先锋庞万春,前来取你人头!” 两人错马而过,通过名后,回马厮杀起来。 徐宁听他说是先锋,心中一喜,说道:“杀的就是先锋!” 两人两骑纵横往来,在草地上来回厮杀起来,转眼二十合过去,不分胜负。 徐宁左臂曾受伤,虽然基本痊愈,但久战之下,依然隐隐作痛。二十合过后,枪法略显滞涩。徐宁知道不可久战,加快攻势,几合之后,庞万春力怯,拨马往东而逃。 徐宁见状,打马追去,举枪喝道:“贼将休走!” 两人两骑很快追去两里开外,眼见越追越近,只见庞万春突然回身,手中多了一张长弓,“嗖”的一箭向徐宁迎面飞去。 徐宁催马正急,不料暗箭飞来,惊慌之下身子一侧,这一箭便射在他的右肩上。但这支利箭并未穿透他的肩膀,而是“叮”的一声,坠落下来。 原来徐宁身上穿了雁翎金圈甲,刀枪箭矢皆不能进,这一箭自然是不能伤他。 但徐宁还是吓了一跳,庞万春的箭法的确了得,自己反应不可谓不快,uu看书 uuans 但还是被射中。这要是换了别人,已经伤在他的箭下了。 他爆喝一声:“无耻之人,暗箭伤人!” 庞万春也吃了一惊,他从来都是箭无虚发,刚才射是射中了,但居然无法伤他。 见徐宁又催马追来,他打马急走,在战马疾驰之时,又连环射出三箭。 这一次徐宁早有防备,却不料是三箭连珠,他舞动金枪,扫落前面两箭,后面一箭射中他的右胸。虽然不曾穿透,但震得胸口沉闷。 庞万春见自己飞箭无法伤他,心中怯了,拼命往自己阵中飞驰而去,同时举枪高喊道:“杀!” 江南军见自己主将被追得狼狈逃走,早已经心生怯意。但庞万春下令杀过去,副先锋雷炯一摆手中一对铁锤,喝道:“杀过去!” 引着几千人马大声呼喊着向蓟州军冲去。 米源、苏泾则催马迎向徐宁,将其拦住厮杀。 徐宁见庞万春已经逃脱,且差点伤了他,心中恼怒,奋起神威,不及五合便将米源挑下马来。苏泾大惊,落荒而逃。 徐宁不再追赶,往敌阵中冲去,草地上,双方万余人绞杀一起,喊杀声震天。 蓟州军除了鲁智深、武松、徐宁三员大将,尚有陈达、杨春、李立、李云四人为偏将。 双方混战,四位偏将奋勇当先,向前冲去。陈达迎上了徐白,两人厮杀十几合,不分高下,不妨庞万春自远处一箭射来,正中陈达咽喉,顿时丧命。 第490章 2个和尚将军 鲁智深、武松、徐宁见庞万春冷箭伤人,三人奋力向前杀去,想要靠近庞万春。 庞万春知道这三人的厉害,自然不敢让他们靠近,远远的又放了两箭,将一名牙将射翻在地。 武松大怒,奋起神威,单刀如车轮般舞动,残肢断腿伴随着漫天血雨飞舞,只见他如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往前冲去。 鲁智深的禅杖挥舞,江南军的军士如何能挡得住,一倒一大片。 混战很快有了结果,虽然人数上江南军占了上风,但战斗力却差了一个档次,不到半个时辰,蓟州军已经完全占据上风。江南军的六千人已经死伤大半。 眼见尸体越来越多,江南军的将士们胆怯起来,而蓟州军则越战越勇,骁骑军快速纵横战场,所过之处必定有人倒下。 庞万春见蓟州军果真神勇,知道难以抵敌,正待后撤,忽见身后一彪人马杀来,领头者是一名手提混铁禅杖的和尚。 此人正是方天定麾下四大元帅之一的邓元觉。在其身后,紧跟着数千人马,呼啸而来。 “庞将军休要惊慌,本帅前来助你!” 蓟州军虽然占据上风,但毕竟是疲劳之师,且又鏖战近一个时辰,更加疲倦。此时敌军援军又至,岂不是雪上加霜? 鲁智深见对面来了一个和尚,也提着禅杖,顿时来了精神,爆喝一声道:“兀那和尚,来与洒家一战!” 邓元觉本是歙州僧人,名号宝光如来,法名元觉,使一条五十多斤浑铁禅杖。他远远听见有人喝骂,四下看去,只见一高大和尚正挥舞禅杖,奋力向自己杀来。他不禁一乐,说道:“这倒是巧了,还道这天下就我一个和尚将军,想不到宋军也有一和尚将军。” 当即跳下马来,迎着鲁智深跑去,喝道:“休要拦他,让本帅会会这和尚!” 江南军的军士本就不敢拦鲁智深,见状纷纷让开,只见量和尚舞动禅杖,“当当当”的厮杀起来。 鲁智深的禅杖,其实是月牙铲,一面阳、一面阴,而邓元觉的禅杖则是实实在在的禅杖,前端灯笼也似,上面挂着几个铃铛,舞动起来“叮铃”乱响,扰人心智。 这两人打杀起来,数丈方圆闲人近身不得,只见人影、杖影混在一处,打得快时,分不清谁是谁了。 两人厮杀,两军也在继续厮杀,江南军虽然来了三千援军,但蓟州军丝毫不惧,一名骁骑军都指挥使吼了一声:“狭路相逢勇者胜!” 所有蓟州军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奋力向敌军杀去。 几千将士齐齐喊出:“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口号,仿似得到神力相助,浑身生出让敌军胆寒的杀气与威压之力。 这也是高槛在训练时教给将士们的口号,而且这不只是口号,在战时,能极大的鼓舞士气,增加斗志。 打仗,有时候打的就是一股气势。气势上占了上风,战斗力就飙升。 现在的情况就是蓟州军的气势占据了绝对上风,骁骑军纵横冲杀,马步军在盾刀兵的保护下,稳步推进。神羽军在百步外准确的点杀敌军。 援军刚刚出现时,江南军的确振奋了一下士气,但不到一刻钟,蓟州军的气势立即压了上来,刚刚得到鼓舞的士气立即又降了下去。 此消彼长,双方的拼杀几乎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杨春心伤陈达之死,拼命向庞万春杀去,想要给陈达报仇。但庞万春并不与之拼杀,策马便跑,待杨春去追时,返身一箭,正中他眉心,立即要了他的性命。 武松远远看到,暴怒不已,一刀将徐白砍翻,抢了他的马便向庞万春追去。 庞万春更加不敢被武松追上,催马便逃,直奔秀洲城而去。 武松追去一里外,只见他勒马一拐,便进了一片树林。武松只得勒马,他纵然艺高胆大,但庞万春的箭法的确厉害,若是冒然追进树林,只怕会中了他暗算。 他只得悻悻然骂道:“贼人,有种出来与你爷爷一战!” 话声刚落,一支冷箭飞来。好在两人相距在两百步外,这一箭虽然来得急,但到得面前时已经力竭。他挥刀将羽箭拨掉,始终不见庞万春现身,树林中也不再有人射箭,他只得拨马回战场而去。 此时,邓元觉与鲁智深已经鏖战近五十合,依然不分胜负。 鲁智深久战之下,神威不减,邓元觉的武艺也是了得,始终攻守兼备,丝毫不落下风。 但此时,双方军队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江南军已经全面溃退,蓟州军则展开了追杀。 邓元觉见状,知道久战下去,自己恐怕会难以脱身,紧攻几招后,找准机会,飞身上了自己战马,催马便跑,同时喝道:“和尚了得,下次战过!” 江南军残军见主将都跑了,uu看书ww.uau 哪里还有斗志,雷炯、苏泾也紧跟而上,喊道:“撤!” 此时的江南军已经成了一盘散沙,被骁骑军四处追杀,犹如待宰羔羊。 九千江南军经此一战,所余不足两千。 鲁智深见骁骑军追得远了,赶紧下令收兵,这里毕竟距离秀洲城不远,穷寇莫追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所有前去追击的将士们撤回,一旦停止厮杀,一个个疲累不堪,纷纷往草地上一趟,再也不愿动弹。 此时,花荣引着两千骁骑军赶到,看到遍地尸体和累得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歇息的将士,知道刚才经过了一场血战。 但看尸体的服装,蓟州军损失极小,尸体几乎都是江南军的。 花荣见鲁智深、武松、徐宁恨恨不已,问道:“三位将军,这是为何?” 徐宁说道:“贼将可恶,冷箭伤人,杨春、陈达两位将军不幸阵亡。” 花荣前去查看尸体,见他们二人一人咽喉中箭,一人眉心中箭,惊道:“何人竟有这般箭法?” 武松说道:“敌军先锋大将庞万春。” 花荣失声道:“小养由基庞万春?怪不得如此好箭法。” 武松说道:“此人与花将军相比如何?” 花荣说道:“明日战时,将他让给我,我定将这两箭原物奉还!” 随即拔下尸体上的两支羽箭,放进自己的箭壶中。 第491章 火中取栗 邓元觉、庞万春撤回城中,向王寅、石宝详细讲述了城外一战的经过。 王寅不误担忧的说道:“蓟州军真正厉害的是火炮,如今他们的火炮还没用上,便损我几千大军。看来蓟州军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石宝问道:“可知他们先锋大将是谁?” 邓元觉说道:“与我一般,也是一个和尚。” 石宝、王寅诧然道:“和尚?” 庞万春说道:“先锋是花和尚鲁智深,副先锋是景阳冈打虎的武松,还有一人是金枪徐宁。” 王寅心中一跳,说道:“花和尚鲁智深?这可是个了不得人物。据说他与蓟州军元帅高槛素有恩怨,如何又投效到他帐下去了?” 石宝说道“岂止是他,就连豹子头林冲也已经投效了蓟州军……” 王寅更是惊疑,说道:“难怪蓟州军如此善战,看来这高槛的确有笼络人心之术。” 他沉思片刻,说道:“庞将军,多派探子,摸清楚敌军布阵,若能找机会袭击其中军大营,活捉了高槛,则江南之危自解!” 庞万春肃声领命,石宝又说道:“听说宋庭殿前太尉宿元景也随军督战,若是能将他也一并拿了,蓟州军必退。” 王寅点头说道:“对,宿元景可是宋庭重臣,宋帝既然派他来督战,定是关键人物。擒贼先擒王,我们一定要找准机会,将他们拿住。” 石宝说道:“蓟州军火炮厉害,我江南军也一样有火炮。润州一战,我军火炮全部安放城墙,成为了他们的靶子。据润州逃回来的将士们说,蓟州军的火炮射程在十里开外,且命中率极高。所以我估计,敌军定会驻扎在杨庙一带。待探子回报后,若敌军果真在杨庙驻扎,我军火炮就应该架设在宋家荡、田家洼两处,那里芦苇丛生,正是隐藏的好地方。宋军火炮定然是预先调校好了,对准城墙的。到时他们开炮,我们就能知道他们的火炮藏在哪里。只要我们的火炮没有损伤,则有机会摧毁宋军火炮。” 王寅再次点头,说道:“石元帅妙计!传令下去,张将军、王将军去做好火炮转移的准备,等候命令。今夜子时转移出城,架设城外。” 负责火炮调度的主将是张道源、王仁,两人领命下去,做好转移火炮前的准备。 随即王寅、石宝、邓元觉、庞万春等一干秀洲守将上了北城墙,向前看去。眼前虽然一片开阔,但多是水泽,且多有软泥沼泽,若不熟悉此处地形,人马一旦误入,片刻功夫便深陷其中,叫天不应、呼地不灵。 几人往远处看去,却并不见蓟州军的影子。便在此时,探子来报:蓟州军几座大营分别驻扎在长荡、陈桥、丘山,中军驻扎在杨庙南。 石宝听完,点头道:“了不得啊,这是三面围城,互为呼应呐。蓟州军中有能人……” 王寅说道:“石元帅,如此一来,他们兵力分散,中军完全孤立在杨庙,正好……” 石宝摇头道:“王尚书有所不知啊,他们这样布阵,相互之间相距不过十里,攻一处而两处救援。尤其是中军,更是有左右翼军、前锋可以快速驰援。看来这个高槛对行军打仗颇有一套啊。” 王寅说道:“可我听说此人是宋庭高俅之子,不学无术,满腹肥油,人称花花太岁,是个典型的浪荡子弟,如何会深谙兵法?” 石宝说道:“他或许不懂,但他手下有懂得兵法之人,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王寅听得石宝的语气中似有不耐,心中隐约升起一丝不快。但他不敢将这一丝不快表露出来,只得点头道:“石元帅才是精通兵法之人,定有破敌之策。” 石宝不再与他多话,转头看向庞万春,说道:“庞将军,你回营后,点步军精兵三千待命。” 庞万春领命,下了城墙出城而去。 石宝这才看向王寅说道:“就算是火中取栗,我也要试上一试!” 王寅自然知道,石宝还是决定夜袭蓟州军的中军。 高槛大军安营扎寨,中军大营便安札在杨庙南十里处,往东南八里,杨志率一部安札。西北十里,由孙安、卞祥、唐斌领一部两万人马驻扎。 鲁智深、武松、徐宁领人马八千为先锋,在距离城墙约六里处驻扎。 此时,中军大帐内,所有主要将领都聚集在此,正中摆放着一个硕大的沙盘。 石秀站在沙盘前,三十几员大将肃立两旁。 行完参拜之礼后,高槛说道:“各位将军,润州一战,我们可以称得上是摧枯拉朽,uu看书 ww.uukan 取得大胜。今日兵临秀洲,这一战,更是关键!只要拿下秀洲,便打开了杭州的大门。根据军师所部传来的情报,他们也在三日后抵达湖州。我们这一仗打好了,对湖州之战影响极大。所以秀洲之战,我们必须全力以赴,不得有丝毫松懈。” 关胜俯身道:“元帅放心,江南军土鸡瓦狗尔,不堪一击。只待元帅下令,我等必一战决胜!” 高槛起身来到沙盘前,抓起一根竹枝,指向沙盘中,说道:“我蓟州军连战连胜,从无败绩,除了我军将士一心,骁勇善战外,更兼火炮、八牛弩、武刚车等兵器的厉害,还有骁骑军对敌军骑兵的优势。但这一次,骁骑军、武刚车等只怕不好施展了。各位将军请看,秀洲城外水陌纵横,沼泽密布,为秀洲天然屏障。这样的地方,不适合骑兵大规模展开,武刚车更加没有用武之地。” 所有将军安静的听着,他们知道,高槛肯定已经有了破解之法。 “凌振!” 高槛忽然喊了一声,凌振应声来到沙盘前,高槛指向秀洲城西南角,说道:“这里是秀洲守军的粮草辎重仓库,距离我中军营地已经超过十五里。凌振将军,可有把握自此处开炮,精确命中?” 凌振说道:“没问题,我军火炮最大射程已经超过十八里,自此处开炮,整座秀洲城都在火炮覆盖范围内。” 高槛说道:“好,全军休整一日,后日凌晨开始攻城。” 所有将军肃声唱喏,各回自己营寨而去。 第492章 史可郎中箭 江南的夏季闷热,且多蚊虫,虽然远近蛙声一片,却只能让人觉得鼓噪。 秀洲、湖州一战,基本可以决定方腊势力的存亡,也决定了蓟州军平定江南的进程。 虽然已经是子夜,宿元景丝毫没有睡意,独自一人在营寨中走来走去。 他无意来到中军大帐,见里面依然有烛光透出,便走了过去。门口两名守卫躬身施礼,宿元景轻声问道:“元帅还没休息?” 守卫说道:“回大人话,元帅在等人。” 宿元景一愣,说道:“去通禀一声,就说宿元景来了。” 他话刚落音,里面传来高槛的声音:“宿大人,不必通禀了,请进来吧。” 宿元景挑帐入内,见帐中除了高槛,尚站着三人。分别是呼延灼、花荣、史可郎。 他微微一愣,抱拳施礼道:“各位将军还未歇息?” 花荣说道:“敌军今夜有可能前来偷营,我等在此候命。” 宿元景这才发现,这三位将军披挂整齐,手持兵器。 高槛说道:“探子传来情报,说敌军深夜异动,说是有大量火炮运出城外。我担心他们想夜袭,所以不敢大意。” 便在此时,石秀大步进了营帐,俯身禀报道:“元帅,敌军将两百门火炮分别安放在宋家荡、田家洼两处,距离我中军大帐不足八里。这两处地方泥沼密布、芦苇丛生,实在不利作战。” 高槛起身来到地图前,让石秀指出这两处地方,看了片刻,说道:“他们这是要炸我们的中军大帐?” 石秀又说道:“另有眼线传来消息,敌军外营有一彪人马出营,约有三千人,往我中军营地前来,末将已经将此情报传给了前锋鲁将军。” 高槛断然说道:“看来他们是想提前开战了!来人……” 一名守卫前来听令,高槛说道:“速传凌振将军!” 守卫退出,前去传令。 高槛又说道:“呼延将军、花将军、史将军,立即前去黄泥荡迎敌!” 呼延灼、花荣、史可郎领命前去,叫醒四营步军,两营神羽军,出营寨前往大营前面三里处的黄泥荡迎敌。 不多时,凌振前来,高槛指着地图说道:“敌军已经将两百门火炮布置这两处,直接威胁我中军营寨。这两处地方泥沼密布,不宜马步军作战,只能靠你的火炮营了。” 凌振说道:“今夜便炸了他们?” 高槛摇头道:“今夜轰炸,肯定无法精确命中。他们不开火,我们也不先开火。如果今夜他们不使用火炮,我们也不必用火炮。这样,明天一半火炮炸城门,一半火炮待命。只要我们火炮一响,他们定会还击,到时火炮营以最快的速度锁定他们,务必让他们没有机会放第二轮!” 凌振领命退下,高槛又看向宿元景,说道:“大人,明日一战,中军未必安全。请大人退到后军辎重部队去,以免被伤。” 宿元景摇头道:“将士们都在流血拼命,我岂能后退?元帅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不用顾及我的安危。” 高槛说道:“若是大人被伤,我无法向圣上交代!” 宿元景说道:“我若退了,就无法对将士们交代。” 高槛见他态度坚决,只得说道:“也罢,大人虽是文臣,却有着武将的勇武之气,便由得大人了。” 此时,呼延灼、花荣、史可郎三人已经领着近四千人在黄泥荡的杂草从中埋伏下来,等候着敌军的到来。 前来夜袭的三千江南军由石宝亲自率领,庞万春、雷炯、茅迪随军前往,除了几员主将,其余的都是步军,趁着月色悄然向蓟州军中军大营摸去。 这江南水乡水草茂盛,深及过人,人行其中,极难发现。几千人拨草前行,眼见大营就在前面不远处,石宝说道:“大家小心点,他们长途行军,肯定疲倦至极,待我们进入营寨后,再一起动手,必须速战速决,将他们的主帅抓住!” 他这话刚说完,忽然飞来漫天箭雨,草丛中立即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身后的几千人开始混乱起来。 箭雨一轮接着一轮,江南军根本不及做出防护,便纷纷中箭。庞万春喝道:“不好,中埋伏了……” 几员大将挥动手中兵器,将飞来的箭矢纷纷拨掉。石宝、庞万春、雷炯武艺高明,这些羽箭无法伤及,但也被弄得手忙脚乱。而茅迪却被一箭射中,手中兵器一停,立即成了刺猬,栽下马去,一命呜呼。 石宝见自己中了埋伏,急忙喊道:“撤!快撤!” 三千人已经有五六百中箭,余下的听到撤退的命令,立即返身就跑。又是一轮羽箭飞来,后面的百十人纷纷中箭倒下。 随即身后传来一声大喝:“杀啊!” 只见呼延灼双手举鞭,催马直向石宝追去,喝道:“贼将休走!” 石宝使一口劈风刀,uu看书 .uukansh.cm 腰缠一颗流星锤,眼见呼延灼追来,催马挥刀迎上,拦住呼延灼厮杀起来。 史可郎则催马向庞万春追去,雷炯纵马迎上,拦住史可郎厮杀。 庞万春跑出百步远,见石宝、雷炯已经被缠住,取弓在手,“嗖”的一箭射向呼延灼。 呼延灼力战石宝,却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是月色之下,他依然看到了飞来的一箭。左手钢鞭一挥,将飞来羽箭击落,喝道:“无耻贼人,敢暗箭伤人!” 随即奋起神威向石宝抢攻而去。 两人来回交错,厮杀得难分难解,一时之间分不出高下。 而史可郎与雷炯厮杀二十合,抢得上风,一刀将雷炯劈于马下,正待向庞万春追去,熟料庞万春连环两箭射来,他猝不及防,虽然奋力躲过一箭,但被另一箭射中右胸,“啊哟”一声栽下马去。 花荣正在寻找放箭之人,见史可郎落马,立即看到了庞万春,想都没想,一箭射出。 庞万春反应果真神速,提马一跃,往一旁闪开了去,这一箭便落了空。随即他也回射一箭,直飞花荣咽喉。 花荣快速扣弦发箭,两支羽箭空中相遇,冒出几点火化,双双坠落。 庞万春心中一惊,花荣的这一手让他感到震撼。他自恃箭法天下无双,不想今夜居然遇见了对手,不由见猎心喜,自箭壶中抽出三支箭,人在马背上飞身而起,凌空转身,人在空中,三箭连珠,闪电般向花荣飞去。 第493章 还箭 花荣已经断定,这人定然便是庞万春。陈达、杨春便是死在这人箭下。他见庞万春凌空射箭,三支羽箭同时发出,排成一线连珠飞来,他喝了一声:“好箭法!” 左手在马背上一拍,横空腾起数尺,三支羽箭几乎是贴着他的身子飞过,落入草丛中。而他人在空中,取箭、扣弦,两支羽箭呼啸飞出。 就在庞万春落马之时,两支羽箭不偏不倚,一支射中眉心,一支射中咽喉! 庞万春双眼鼓出,露出不可置信的惊骇之色,而花荣已经策马来到他面前,说道:“这两支箭,原物奉还!” 庞万春咽喉中箭,已经无法说话,但他已经认出了杀他之人,喉间“咯咯”几声轻响,一头栽了下去。 花荣见庞万春已死,立即打马去看史可郎。见他右胸中箭,被射了个对穿,脸色在月色下显得苍白吓人。他将史可郎扶上马背,策马往军营中跑去,见呼延灼还在与石宝厮杀,喊道:“呼延将军小心!” 呼延灼与石宝已经厮杀五十余合,双方都不露丝毫惬意。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爆喝:“贼将休走!” 随即只见鲁智深提着禅杖,引着一彪人马飞奔而来。他远远的见呼延灼在与人厮杀,以呼延灼之勇猛,居然没有将他打杀,可见此人武艺了得。他见敌军就此一员大将,却也忍不住技痒,想要上前厮杀一番。 江南军偷袭不成,反中埋伏,本就人心涣散,此时见蓟州军又来了援军,而且那名和尚有人见过,知道他的神勇,仅有的一点斗志顿时荡然无存,发一声喊,立即四散逃命。 鲁智深所带之人如虎狼般向那些江南军围去,偷袭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江南军已经走投无路,成了待宰羔羊。 石宝见茅迪死于乱箭,雷炯被斩杀,庞万春也被花荣所杀,知道大势已去,左手悄然拽下流星锤,突然向呼延灼面门打去。 这一下出乎呼延灼预料,待发觉时,流星锤已经飞到眼前。但他并不慌乱,左手一鞭将流星锤击开,右手一鞭向石宝当头砸去。 石宝并不恋战,趁着呼延灼稍稍慌乱之时,拽马回头,往草丛中飞驰而去。 几名军士拼命前去拦阻,纷纷被他流星锤打中,一命呜呼。 鲁智深见石宝跑了,他恨恨说道:“呼延将军,你怎放他跑了?” 呼延灼说道:“你这和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要取胜时却来了,无端将他吓走,再要杀他可就难了。” 鲁智深顿时噎住,随即说道:“待明日和尚取他性命!” 呼延灼笑道:“你若杀不了他,可愿蓄发还俗。” 鲁智深闻言,伸手一摸自己光头,说道:“那可不行,我还是做我的酒肉和尚的好。” 两人“哈哈”一笑,呼延灼说道:“和尚请回吧,明天你可是先锋。” 鲁智深说道:“好,明天秀洲城里见。” 呼延灼命人传令收兵,返回营寨而去。 花荣早已经将重伤的史可郎送回营寨,高槛急令传神医安道全前来救治。 安道全看到史可郎箭伤,吓了一跳。这一箭直接穿胸而过,右肺被洞穿是必然的了。此时的史可郎面色苍白,奄奄一息,呼吸微弱。 作为随军医官之一,一般的伤势是不用他安道全亲自出马的。此时已经是四更时分,他被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紧急带到中军,知道定是有大将重伤。 但他见到史可郎的箭伤,吃惊不小。他给史可郎搭过脉后,双眉紧蹙,紧紧盯着史可郎身上的那一支羽箭,久久不语。 高槛、花荣、宿元景、呼延灼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片刻,他起身说道:“史将军被这一箭射穿肺腑,若不取箭,可还能活过今夜,若要取箭,则有可能当即毙命。” 高槛吃了一惊,说道:“如此说来,他……他没救了?” 安道全说道:“也不是没救,这要看他的造化了。我先给他服下护心丸,然后取箭,若他能挺住,便能有救。” 高槛问道:“有几成把握?” 安道全伸出一个巴掌,说道:“五五开。” 高槛顿时为难起来,他凝重的来回走了几步,说道:“你救吧,必须尽全力,需要准备什么,只管说。” 安道全俯身道:“领命!” 随即,他命人准备干净的绢布,一把小锯子,白绫等,命人紧紧抓住箭杆,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将箭杆锯断,喂史可郎吃下一颗药丸后,咬了咬牙,缓缓将那一支锯断的羽箭拔出,然后给伤口清洗,uu看书 wwuknshu 上药。包扎完后,又喂史可郎吃下几颗药丸。 待这一切做完,史可郎始终昏迷不醒。安道全说道:“到明日午时没事,他的命就算保住了。” 高槛松了一口气,命人将史可郎抬去后军休养。 随即看向花荣,问道:“伤史将军之人可就是杀了陈达、杨春之人?” 花荣点头道:“应该是,此人箭法的确了得。” 高槛摆摆手,说道:“各位辛苦了,都去休息吧,很快就要发起攻城战了。” 花荣诧然道:“元帅不问问我是否杀了那人?” 高槛笑道:“不用问,你站着,他肯定躺下了。” 随即一指花荣背后的箭壶,说道:“那两支箭不见了,是还给他了吧。” 一旁的宿元景说道:“高元帅对自己的部将倒是十分自信。” 高槛说道:“他们的本事,我自然是相信的。” 各人退下去休息,但此时离攻城战已经不足两个时辰了。 石宝败回城中,让王寅再次惊骇。先是邓元觉失败,跟着又是石宝失败,且这一战,且将正副两名先锋都损了。如此看来,明日守城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大战未开,他便已经在心中盘算如何撤退了。接连的失败,让他彻底失去了信心,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已经布置在城外的火炮了。 若是明日能炸掉蓟州军的火炮,或许还可一战,否则,秀洲城破是不容置疑了。 第494章 武器优势 自征战江南以来,蓟州军接连损了五员大将,史可郎也重伤,差点没救。高槛震怒之余,不得不重新审视江南的实力。 看来当初宋江征方腊,损将近一半,可不是施大爷笔下胡写出来的,方腊麾下的确有能人。 石宝、厉天闰、邓元觉、司行方四大元帅之威名自不用说,太子方天定也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角色。看来继续作战,得令自己的部将小心应战,特别是混战与单挑时,切不可大意。 寅时末刻,凌振下令,五十门火炮点火发射,五十枚炮弹带着火花飞向秀洲城西南角。 那里是秀洲城的粮草辎重堆积处,为了防止被蓟州军围城,造成粮草不继而溃败,江南军做了充分的准备。数万军队一个月的粮草消耗都堆积在城西南,所有的草料露天堆放。 这些炮弹准确无误的落在了草料堆上,有几枚落在了马厩之中,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很快引起冲天大火,马厩中的战马被炸死炸伤不少,战马受到惊吓,拼命挣脱缰绳,冲出马厩,在城中疯狂乱跑起来。 巨大的爆炸声也惊醒了城中所有的守军和百姓,意味着蓟州军的攻城战正式打响。 蓟州军火炮的发射,也惊动了早就埋伏在宋家荡、田家洼的江南军火炮阵地。张道源、王仁立即命火炮营指挥使、火炮手确定蓟州军火炮阵地位置。这些江南军的火炮手几乎都是宋军投降过去的,虽然只是地方厢军,但也能熟练掌握火炮的使用。他们很快判断出蓟州军火炮阵地的位置,两百门火炮同时点火,炮弹呼啸着向蓟州军火炮阵地飞去。 凌振在命令五十门炮点燃后,所有将士后撤半里,放弃火炮趴在地上,等着敌军反击。这五十门火炮只是蓟州军火炮阵地之一,凌振早已经命令,除了第一轮发射所用的炮弹,其他炮弹早已经搬走,只留下炮架子。 江南军的火炮打得倒也很准,只是他们的火炮威力较小,伤人不在话下,要炸毁蓟州军那加厚加长的火炮,还欠点火候。 然而,他们也只有一次发射的机会,就在他们的炮弹发射后,凌振根据石秀提供的情报,以及放射的方位,很快判断出江南军两处火炮阵的位置。 其余两百门火炮早已经做好准备,根据他的指挥,调校发射距离、方位,然后同时点火发射。 蓟州军的火炮威力则完全凌驾于江南军的那些火炮之上,巨大的爆炸威力将江南军的炮阵炸得一片狼藉,连人带炮炸上了半空,不少火炮掉进了沼泽之中,就算没炸坏也沉入烂泥中了。 接连三轮炮击,江南军火炮阵地的火炮所剩无几,炮手们也被炸死炸伤一大半,剩下的哭爹喊妈,哪里还顾得上还击,就连他们的指挥大将王仁也被当场炸死。 江南军的火炮阵地没了动静,凌振命五十门炮填炮不发,另两百门炮全部瞄准城墙和城内的西南角,接连几轮发射出去。 此时尚未天亮,城西南草料烧起的冲天大火映亮了半边天。 城内一片混乱,城墙上也一片火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让守城的将士们战战兢兢。炮弹不长眼,落在自己身边,那可就稀里糊涂见阎王了。 草料场起火,马厩被炸,城外自己的火炮阵地在不到三轮发射便哑了火。想到润州不到两日城破,十四万大军瞬间溃败,十万大军葬身长江之中或长江岸边,不少将士开始人心浮动,畏敌怯战之心悠然而生。 身为主帅的王寅也一样感觉到了惊恐,大军尚未攻城,他已经感觉到了城破的恐惧。 城外的一万多将士已经全部撤回城中,石宝负责北门防守,邓元觉负责东门防守,温克让、崔彧负责西门防守,王寅自请负责南门防守。 石宝、邓元觉自然知道王寅的想法,现在秀洲三面被围,唯有南门不见敌军,若是城破,他便可第一时间逃出去。 火炮铺天盖地的轰炸着,北城墙已经被炸得满目疮痍。有了润州城门被破的前车之鉴,他早就命人在城门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铁皮,以防止被蓟州军的火炮直接砸穿。 火炮持续轰炸了大半个时辰,城墙上下已经躺满了尸体,惨不忍睹。 鲁智深接到帅令,率军向城门逼近。 由于城门蒙上了铁皮,蓟州军的几门超级火炮没有发挥出作用,于是几门火炮的炮弹砸向城墙。这种火炮威力的确巨大,铅弹打在城墙上,青砖垒就的城墙被砸出一个大坑,墙上出现蜘蛛网一样的裂缝。 盾刀兵推着冲车、云梯向城墙下涌去。石宝亲自在城墙上督战,挥舞手中劈风刀命令将士们迅速补充上去,弓箭手弯弓搭箭,uu看书wwuuknsh 密如蝗虫的羽箭向城墙下飞去。 滚石、檑木雨点般落下,攻城的两千先锋队在坚持半个时辰后,溃败退下。 此时,杨志、孙安也率部开始从西门、东门开始攻击,大军潮水般向城墙下涌去。八牛弩在发射完两轮弩枪后,全部抬高,向城墙上射去。 这种弩枪的威力十分惊人,往往是一枪两人、三人,如同串糖葫芦一般。抛石车也被推到了城墙下,现在抛石机抛出的不止是浇了火油的石头,还有凌振新研制出来的霹雳弹。这种类似地雷的炸弹被跑上城墙,爆炸之后里面的碎铁屑、碎瓷片对敌军造成大片杀伤。 这种武器上的优势对守军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看到自己的战友被炸得面目全非,在地上翻滚哀嚎,一时却又不会死去,这种场面让不少人胃里翻江倒海,甚至痉挛起来。 再勇敢的士兵也难逃对死亡的恐惧,尤其是这种不是马上死去,却又明知活不成了的恐惧。 火炮继续轰炸着,按照石秀所提供的地图,炮弹准确的落在草料场、营地、太守府。 城中的百姓虽然惊慌失措,但只要不出来乱跑,被误伤的可能性非常小。 秀洲城中的守军在两位元帅,几位偏将的督战下,咬牙坚持,一次次将蓟州军的进攻打退。城墙下的尸体越积越多,有江南军的,也有蓟州军的。 双方的攻防战进入了胶着状态,虽然蓟州军的伤亡不是很大,但短时间内想要破城,也是十分困难。 第495章 临阵脱逃 城门下的冲车在努力的冲击着城门,城门后,近两百军士死死的顶住城门。 城门被蒙上了铁皮,要想撞破,实在困难。楼上的滚石、檑木不断落下,推动冲车的将士已经接连换了三批,但城门还是无法冲破。 便在此胶着之时,凌振、石秀领着几名军士冒着箭雨、滚石、檑木冲到了城墙下。他们身上,各自背着十几只震天雷。他们将震天雷全部安放在城门下,凌振接出一根引信,点燃后喊道:“都往后撤!” 所有将士推着冲车往后撤退,十几名盾刀手举着盾牌保护凌振、石秀撤出。 城门楼子上的守军见冲车突然后撤,先是意外,接着有人惊喜喊道:“宋军撤了!宋军撤了……” 正在他们高兴的时候,一声震天巨响自他们的脚下响起,他们感觉到整座城门楼子都在震动。 城门在巨响声中倒塌,巨大的气浪裹着城门,将城门洞子里的两百余守军全部振得飞起。 城门被破,鲁智深、武松、徐宁发一声喊,领着大军向城内蜂拥进去。 城墙上的石宝被那巨大的爆炸声吓了一跳,随即城楼下城门校尉喊道:“城门破了……城门破了……” 再看城外,蓟州军已经潮水般向城门涌来。他立即往城墙下跑去,飞身上马,喝道:“休要惊慌,随我迎敌!” 只是这些守军本就已经军心浮动,城门已破,更加丧失斗志。城楼上的人纷纷往下面奔去,城墙下的人则拼命往城内奔跑。 到了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想的就是如何保命,哪里还有心拒敌? 石宝见自己的将士们已经乱了套,自己就算再呼喝也无济于事,知道大势已去,只得也打马向城南飞驰而去。 鲁智深、武松、徐宁等人进了城,立即分成三队,武松引一彪人马去往东门,徐宁引一彪人马去往西门,鲁智深则向石宝追去。 北门被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东、西、南门,三座城门的守军顿时人心涣散,武松、徐宁各自率军杀了过来,很快就将城门打开。 邓元觉、温克让、崔彧、廉明、张道源等人被迫也撤往南门。 三座城门一破,蓟州军潮水般涌入,丧失斗志的江南军成了被追逐的对象。 所有的守军都向南门涌去,负责城南防守的王寅知道北门被破后,立即打开城门,落荒而逃。 守军见主帅都逃了,哪里还愿意留下,立即成了鸟兽散,纷纷向城外跑去。 石宝、邓元觉等人来到城南,见守军几乎跑得干净,石宝怒道:“如此鸟人,圣公居然重用!” 现在的城门口拥挤不堪,将士们纷纷要出城逃命,小小城门内顿时挤作一团。 邓元觉说道:“这些人平日里鼓吹自己如何了得,真到了战时,只顾逃命。有这等人在,我军如何不败。” 便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爆喝:“前面那和尚,再与洒家打过!” 邓元觉转头看去,只见鲁智深拖着禅杖向自己飞奔而来。他大怒喝道:“打便打,本帅怕你不成?” 飞身下马,向鲁智深扑去。两人挥舞禅杖,“当”的一声巨响,当街厮杀起来。 石宝正待前去助阵,合力将鲁智深斩杀,忽见一黑脸汉子挺枪向自己冲来,他只得挥刀迎上,喝道:“既来送死,本帅便成全了你。” 这黑脸汉子便是杨志,他见石宝欲要去助阵邓元觉,便挺枪向他杀去。 他与石宝厮杀几合,便觉得他武艺了得,又看到他腰间流星锤,喝问道:“贼将可是叫石宝?” 石宝说道:“正是本帅,你又是何人?” 杨志说道:“杨志是也!” 石宝挥刀将杨志刺来的一枪磕开,喝道:“原来是杨制使,难怪如此了得!” 四人两对正在厮杀,蓟州军将士已经蜂拥而来,武松、徐宁、花荣、张清、穆弘、孙安、卞祥、唐斌等将也向南门追杀过来。 邓元觉与鲁智深厮杀十几合,情知胜不了他,此时己方兵败,若再不出城,待城门封闭,自己与石宝便成了瓮中之鳖。于是他急攻两招,飞身后退,跳上自己的战马,喊道:“石元帅,速撤!” 石宝急切之间也胜不了杨志,打马便走,两人飞速到了城门下。 此时,城门口依然拥挤不堪,邓元觉一声爆喝:“让开!” 手中禅杖猛然挥出,前面几名挡路的军士被他打翻在地,石宝也毫不客气,挥刀砍翻两人,然后与邓元觉夺路而逃,出了城门,飞驰离去。 鲁智深喝道:“和尚休走!” 抢了一匹马,舞着禅杖追了出去,见那两人往东南飞驰,打马急追。 杨志、花荣恐鲁智深有失,也打马追去。 再说王寅领着三名护军偏将,几名护卫出了秀洲城,u看书 .ukashu.cm一路往东南而去。身后跟着几百残兵败将,跑出近十里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勒马回头,见身后并无敌军追来,便放缓速度,继续向东南而行。 正行走间,忽见前面出来一彪人马,约有五百之众,为首一位将军,手提一柄狼牙大棒,正不屑的看着他们。 这三名护军偏将分别叫金节、钱振鹏、许定,本是常州守将。蓟州军逼近常州,三人弃城而逃,先是到了平江府,但蓟州军很快又逼近,他们再次弃城而逃,便到了秀洲。 这三人惧战,到了秀洲后,一直鼓吹蓟州军如何了得,宛如天兵神将,江南军根本无法抵挡。石宝一怒之下,差点要斩了这三人,但王寅力保,说如今是用人之际,临阵斩将是兵家大忌。三人这就算找到了靠山,便死心塌地追随王寅,成了他的护卫。 三人本也是悍勇之辈,但润州城破,逃回来的将士将蓟州军说得天下无敌,且个个凶神恶煞,见人就杀,三人居然信了。这也不怪他们,毕竟润州守军十四万,不到两天便全面溃败,百姓都传闻,说那天长江水都是红的,江水如同煮开了一锅饺子,可闹腾了。 所以他们一直不敢与蓟州军正面交锋,都是望风而逃。这两天他们亲眼看到了蓟州军的神勇,更加相信了以前的传闻。大战刚刚开始,他们就鼓动王寅早做逃走的打算。 原本以为出了城,走上了回杭州的路,总算是安全了,不想早有人在此等候,三人不由一惊,心里打起鼓来。 第496章 脑袋被拍回去了 持狼牙棒者正是秦明,他奉高槛之命埋伏于此,等候溃败之军,予以拦截。不想果真等到数人。 秦明拨马来回兜了两圈,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自己下马受缚,还是让我将你们一一打杀?” 金节、钱振鹏、许定、王寅等人知道无法善了,正在思索如何脱身,王寅见对方只几百人马,还不及自己一路聚集的残兵败将之数。且对方只一员大将,而自己身边却有三员大将,心中底气一足,说道:“区区一员敌将,惧他作甚?哪位将军前去将他斩了,回杭州后官升三级。” 钱振鹏一摆手中朴刀,喝道:“末将去取他首级!” 他一边催马一边“哇呀呀”叫着,不知是向威吓秦明还是给自己壮胆,舞着手中朴刀,当头向秦明劈去。 待得他冲到面前,秦明手中狼牙棒“呼”的挥出,“当”的一声巨响,朴刀被砸成两截,狼牙棒去势不减,砸在钱振鹏肋间。整个身子被打得飞了起来,重重的跌落在三丈之外,滚了几滚便没了动静。 王寅、金节、许定被秦明的神勇吓了一跳,眼见秦明拍马向自己冲来,王寅焦急喊道:“两位将军拦住他……快……快拦住他……” 自己则拨转马头要跑,但他偏头一看,金节、许定跑得比他还快,身后的残兵败将更是立即掉头边跑,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秦明狼牙棒往前一指,喝道:“杀!” 五百骁骑军飞驰而出,如虎入羊群一般,追上去后只见不断有人倒下。 金节、许定死在乱刀之下,王寅滚下马来,大声喊道:“我愿降……我愿降……” 秦明走上前去,冷声说道:“我开始给了你机会,你不要……” 说话时,举起手中狼牙棒。 王寅吓得亡魂皆冒,胯下一热,一股污秽之气传出。他战战兢兢说道:“我……我是南国兵部尚书……你们……你们不杀我,我……我给你们提供杭州城防情报……” 秦明本想一棒将他打杀,闻言将手中狼牙棒放下,说道:“绑了,押回去交给元帅!” 两名骑兵恭声答应,掩鼻上前将王寅捆成粽子,丢上马背,押去一旁。 秦明见溃军已经逃散,他说道:“且去隐蔽,定还有溃军前来。” 几百将士重新隐蔽于一座土丘之后,静候败退的残兵。 石宝、邓元觉等人逃出秀洲城外,也一路向东南奔驰。身后鲁智深、花荣、杨志等人紧追不舍,正奔走间,几名残兵正惊慌回头,折转向西南而行。石宝问道:“你们的将军呢?” 一名军士说道:“前面有埋伏,王尚书被提名抓了……” 石宝一愣,随即折转往东。 鲁智深、花荣、杨志也跟着往东,鲁智深兀自喊着:“和尚休走,留下与我一战!” 几名跑得慢的败军牙将被他们追上,成了他们手下亡魂。 石宝、邓元觉如何肯停下,催马疾驰,跑出近十里后,又折转向南。 然而,再跑出不到三里,前面出现一彪人马,领头之人正是大刀关胜。 关胜提刀向他二人冲来,喝道:“本将等得好苦!” 挥刀便向邓元觉砍去。 邓元觉举杖架住,喝道:“休要猖狂!” 鲁智深远远看到,急忙喊道:“关将军,那和尚留给我!” 石宝正待上去助阵,却见鲁智深、花荣、杨志三人已经追了上来。 与他们一起逃跑的温克让、崔彧、张道源见前有拦截,后有追兵,不打是不可能了,于是纷纷拨马回头,向鲁智深等三人迎去。 温克让拦住了花荣,崔彧拦住了鲁智深、张道源拦住了杨志。 石宝见状,催马向关胜冲去,喝道:“邓元帅,我来助你!” 关胜与邓元觉厮杀,难分高下,此时石宝来助战,他顿时感觉吃力。 鲁智深一心要与邓元觉一战,见有人拦路,自马背上飞身而起,举杖便打向崔彧。崔彧哪禁得住他当头千斤之力,“喀嚓”一声,可惜他那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脑袋被一禅杖又给拍回去了,不过这回估计是长不出了。 不待他尸身落马,鲁智深在马背上一踩,挺着禅杖便向邓元觉背后杀去,喝道:“休要和我抢和尚!” 邓元觉听得背后风声,也自马背上跃起,凌空转身,“当”的一杖迎住鲁智深杵来的一杖。 两人在空中一触既分,分别落地,相距三丈站立。 邓元觉被鲁智深逼走,关胜压力顿去,奋起神威与邓元觉厮杀起来。 石宝刀法了得,腰间的流星锤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但关胜早知道他流星锤了得,所以石宝的几次袭击都没有得逞。 两员虎将一时之间难以分出高下,uu看书 .uukanshu 两人各自施展生平所学,奋力厮杀。 鲁智深见终于抢到了邓元觉,手中禅杖“滴溜溜”凌空转了几圈,随即一把抓起,脚下大跨步向前,禅杖绕身两圈半,猛然举起,当头向邓元觉砸去,同时喝道:“两个和尚只能留一个。” 原来他心中居然有这样一个心结,自己是和尚将军,就不许别人是和尚将军了。 邓元觉怒哼一声,喝道:“和尚欺人太甚!” 一句话骂完,醒悟自己也是和尚,只得再哼一声,举杖将鲁智深砸来的一杖挡住。 此时,花荣、杨志已经分别将温克让、张道源挑于马下,又奋起神威,将其他的残兵败将杀得四散逃命,随即关胜所领的五百骑兵前去追杀殆尽。 两人勒马收枪,看向关胜与鲁智深,见四人厮杀正激烈,兵器相撞之声不绝于耳。看情形,四人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败。 杨志说道:“这两人是江南军中的猛将,方天定麾下的四大元帅之二,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 花荣说道:“有关将军和鲁将军在,他们纵然厉害也是枉然。” 杨志点头道:“那是自然。” 鲁智深是蓟州军的步战之王,关胜则是五虎上将之一,这两人的能力自然不容置疑。如今四人厮杀,花荣、杨志纵然想去助阵,却也要顾及两位猛将的面子,一时不好出阵。 花荣暗自将玉雕弓摘下,扣箭于弦,以防万一。 第497章 只能送他去见佛祖 四员大将厮杀几十合,不分高下。此时不远处又一彪人马疾驰而来,领头者正是秦明。 他高举狼牙棒,一骑当先,催马向石宝迎去。 石宝与关胜厮杀已近八十合,依然不分高下。关胜越战越勇,一柄青龙偃月刀虎虎生风,一刀紧似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猛过一刀。 石宝手中劈风刀、流星锤交替出手,有时刀走锤随,有时有时锤藏刀后,刀锤挥舞,变化万千,但始终无法伤得关胜分毫。 旁边有花荣、杨志观战,又有几百骁骑军围住,情知久战之下,必定有失。他心中本就在谋定脱身之策,忽见秦明率兵马前来,更加失了斗志,一声断喝,流星锤打出,直奔关胜胸口,右手劈风刀紧随其后,往关胜腹部刺去。 关胜一声断喝,脚下一蹬,战马往一侧躲去,同时双臂用力,大刀划了一道半弧,将流星锤荡开,大刀去势不减,往前一推,刀背挡住刺来的刀锋。 石宝身子一仰,流星锤再次甩出,迫使关胜回刀去挡,而他右手猛然一勒战马,双腿一夹,胯下战马一声长嘶,扭头便向西南飞驰而去。 关胜不料他会连环虚招,然后突然逃走,提马急追。 石宝奋力向前,几名骁骑军前来拦截,他流星锤、劈风刀同时施展,这几名军士如何拦得住?纷纷落马。石宝杀开一个缺口,飞驰而去。 关胜大怒,举刀追去,两人两骑转眼便消失在一座山丘之后。 花荣唯恐关胜有失,催马追去,一边喊道:“关将军,穷寇莫追!” 再说邓元觉,与鲁智深厮杀八十余合,依然难分胜败。但自己身陷重围,心中也在谋划如何脱身。他急催手中禅杖,想要将鲁智深逼退,然后好逃走。 鲁智深与他久战不下,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气,见他急攻,他毫不畏惧,挥杖硬碰硬挡住,两柄禅杖相击,发出震耳的“当当”之声。 邓元觉连攻三杖,却没有迫退鲁智深半步,而此时石宝突然率先突围离去,他心中一乱,就在他抢步奔向自己的坐骑时,耳边传来鲁智深的一声爆喝,后背被鲁智深的禅杖拍中,顿时向前飞起。鲁智深大步向前,禅杖往前一送,在他落地之时抵住他的咽喉。 邓元觉双目圆瞪,身子挺了几下,喉间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手中禅杖松开,便再也没有动静。 鲁智深禅杖之力,足有千斤,这一杖下去,纵然是铜皮铁骨,也是会拍成金属疙瘩。邓元觉身子再硬,也顶不住这一杖之威,虽有不舍,却也只能上西天找如来佛祖报到去了。 秦明正好到得面前,见邓元觉被鲁智深一杖打杀,喝彩道:“鲁将军神勇!” 鲁智深说道:“他不愿还俗,便只能送他去见佛祖了。” 秦明“哈哈”一笑,说道:“只怕是佛祖见了你也要让三分的。” 随即转头问杨志道:“杨将军,秀洲之战如何?” 杨志说道:“已经破城,城中正在肃清残敌。” 正说话间,关胜、花荣反转,到得面前,关胜恨恨说道:“可惜走了石宝。” 花荣说道:“他已经被将军追得成了丧家之犬,下次杭州再见,定会躲着将军了。” 关胜说道:“那可不行,我若不斩他,心中难以舒服。” 两彪人马会合后,押着王寅往秀洲城中返回。 此时,秀洲城中已经逐渐平静,西南角的草料场的大火也已经被扑灭,四座城门都被蓟州军控制。 高槛、宿元景被接入城中,临时住在太守府。 休整两日后,湖州传来消息,在围城两日后,蓟州军一举攻进城中,斩杀敌将十几人。可惜走了厉天闰、历天佑、司行方等几名主要将领,残军已经撤往崇德。 高槛下令,留下五千人马守城,其余各部人马在三日后南下崇德,与高槛部会合后再攻打崇德。 石宝、厉天闰、历天佑、司行方等残兵败将逃往崇德后,直奔杭州而去。 经此一败,江南军已经不足十万,若再分兵防守,只会被逐个击破,加快败亡的步伐。 所以崇德几乎是一座空城,留下的三千守军,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杭州城中也是人心惶惶,蓟州军的雷霆攻势,让方腊政权感觉到了末日的来临。 江南军的人马全部调往杭州,准备背水一战。 石秀、时迁等摸清楚了江南军的动向,知道除了杭州,其他各地被江南军所占领的州府,几乎都成了空城。 宿元景当即奏报朝廷,请朝廷派兵自祁门、信州往东推进,对江南军进行夹击,以加快方腊势力的覆灭。 童贯经过上次兵败,这一段时间十分收敛、消沉。得知蓟州军连战连捷,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朝中不少大臣开始倒向高俅,原本是他的死党,也开始对他阳奉阴违。 宿元景的奏报到得朝堂,徽宗拿出在早朝时询问讨论宿元景的奏报是否可行。 童贯虽然身在京城,但一直在关注着江南战局,知道方腊溃败已成定局。他见宿元景上书要求朝廷派兵夹击,以加快方腊势力的覆灭,他当即出班奏道:“启奏圣上,蓟州军虽屡战屡胜,如今已经逼近杭州,但方腊势力依然覆盖大半个江南之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想覆灭方腊势力,uu看书.uukanshu 非一朝一夕之功。宿太尉所奏,正合臣心,臣愿戴罪立功,请命再出兵江南,定报上次兵败之仇,一雪前耻!请圣上恩准。” 徽宗这段时间本就不待见童贯,见他请战,眉头微微一皱。高俅出班说道:“童太尉,圣上信任于你,将平定江南祸乱之事交给太尉,太尉举兵五十万,却是损兵折将、徒劳无功。而江南势力却因此一战更加实力雄厚、气焰嚣张!如今蓟州军仅仅以十万将士,便横扫江南北部,仅费时不到两个月便兵临杭州。童太尉见战局已定,便想去争功邀宠,岂不是落人冷眼?” 童贯闻言,心中恼怒,脸色亦为之一变,正待反驳,杨戬出班说道:“高太尉此言差矣,若不是童太尉先前五十万大军大大消耗了江南军实力与粮草,蓟州军江南之战又岂能如此顺利?” 高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如此说来,蓟州军如今大胜是拜童太尉所赐了?” 徽宗见朝堂上三位大臣争执,不耐的摆摆手,说道:“好了,各位卿家不必争执,现在我们要议论的是该不该出兵!” 高俅俯身奏道:“圣上,臣以为该出!自古有言: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臣请南征,请圣上圣裁。” 徽宗说道:“好,准奏。高太尉点兵十万,择日发往江南,朕预祝你们父子早日凯旋班师,得胜还朝!” 高俅领旨,童贯自然不敢再多言,只得阴冷着脸孔退下。 五日后,高俅点齐禁军十万,挥师南下。 第498章 独松关 十几万大军集结崇德,水师也已经抵达海宁海域,停驻在杭州湾入口处。花荣另引两万人马前去驻防保护,以防止江南军自陆上袭击水师。 南下杭州,有一咽喉要地,扼守杭州以北。此地名为独松关。此地为杭州西北的主要屏障,只要守住了独松关,也就挡住了杭州北来的兵患,因此,独松关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独松关位于杭州城西北独松岭上。东西有高山幽涧,南北有狭谷相通,为古代杭州经广德通往江宁府之咽喉要地,用兵出奇之道。 所以要想下杭州,须得先拿下独松关。 方腊等人自然也知道此处之关键,要想保住杭州,就得守住独松关。 独松关守将原本是吴升、蒋印、卫亨三人。为了加强独松关的防御,自杭州城中调兵两万前去守关,并调厉天闰为主帅,历天佑、家余庆、韩明、李韶、程胜祖、吴值、黄爱、汤逢士、王绩、冷恭、元兴,以及江南八骠骑中的刘赟、张威、徐方、郭世广四人前往,一起镇守独松关。 这四骠骑原本是奉命镇守苏州(平江府)的,只因方腊要求收缩防御,将秀洲以北军队全部撤回,这四人奉命回了杭州。 如今大军压境,十几万蓟州军已经在崇德驻扎,随时会南下,独松关的防守便成了重中之重,也是杭州的最后一道屏障。 且宋庭又派高俅为第二路征讨元帅,自池州南下,直逼歙州,威胁到了自己的大后方,杭州一战,便也成了绝地一战。一旦失败,自己想要后撤都无处可去。 蓟州军在崇德休整了近二十天,史可郎在安道全的精心治疗下,已经基本康复。只是安道全嘱咐,他近半年内不得上阵厮杀,只能静养。史可郎几次请求回军队,都被高槛拒绝。 石秀、白胜、时迁、戴宗等人一直化妆活动于独松关附近,如今的独松关防卫森严。除了关内守军两万,在独松关的东西两侧山坡下,各自驻扎了守军七千,为独松关的犄角。独松关对过往行人严格盘查,到了酉时初刻,便收起吊桥,关闭关门不许出入。 为了防御蓟州军的火炮,关内的城墙上以巨石加高加固,并在城墙上布置了床弩、火炮、抛石机,连弩等防御武器。在两侧的山峰上,也布置了近六百门火炮,作为对独松关防御的支援。 石秀等人花费了十几天的时间,才将关外的布防摸清楚,但关内的布防,被严格禁止闲人靠近,所以根本无法准确摸透。 粮草辎重全部被搬进了山中的石洞之中,距离独松关约十里,有效的防止了蓟州军的火炮对其进行摧毁。 当所有的情报汇集到高槛面前时,高槛不禁暗暗蹙眉。 他隐约记得,《水浒传》中独松关一战,宋江可是损兵折将,双枪将董平、没羽箭张清便是双双损在此处。 虽然董平早已经被自己剐了,施大爷笔下的情形已经不可能出现,但独松关一战,蓟州军不可大意。他可不愿意有大将折损于此,不管是正将还是偏将,折损任何一人,都让他难以接受。 所以他每次布阵对战时,都是将军中的猛将派出去的,这样就能极大的减少战损。 独松关之战,他必须筹划周密,决不能让施大爷笔下损兵折将的情形出现在自己的军队中。 如今大军又合在一处,五虎上将、八骠骑,新设立的八位车骑将军:鲁智深、武松、孙安、卞祥、史文恭、栾廷玉、李应、孙立全部集中在了一起,可谓是猛将如云。 秀洲一战,意外抓获江南军的兵部尚书王寅。在《水浒传》中,此人是超一流的武将,且文武双全,却不料是草包一个,想来是施大爷没有深入调查,或者是有意将他写得厉害了。 王寅一直被带到了崇德,他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江南军的所有机密全部泄露了出来,包括他们的武将谁是真正的猛将,谁又是真正的草包。 历数独松关所有守将,除了厉天闰、历天佑兄弟,八骠骑之四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八骠骑之首刘赟更是本领高强,悍勇善战,与历天佑不相上下。 高槛自然不敢大意,将所有主要战将召集帐中,向他们详细说了独松关守将的情况。 卢俊义、关胜、林冲等人自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关胜问道:“前次在秀洲走了石宝,这厮可在?” 不待高槛说话,林冲说道:“独松关主帅厉天闰也是了得,uu看书.uukanshu我曾与他战过一场,让他跑了。” 索超也说道:“此人确实了得,那日若不是他兵败心慌,我便杀不退他。” 厉天闰能两次从两位猛将手下从容脱身,可见其的确有些本事。众将听了,便都记在心里,只待独松关厮杀时,定要寻得机会将此人斩杀。 独松关险隘之地,不适合大规模攻城,前关前一道壕沟,宽三丈余,深三丈余,里面积水为河,只一座铁索吊桥出入。若是强行攻关,则关内城墙上的各种守城兵器将会对攻城将士构成严重威胁。而且两侧山峰上架设有近六百门火炮,这些火炮架设在巨石垒就的炮台上,周边也有巨石垒成保护的高墙,蓟州军火炮若要攻击,必须准确无误的将炮弹打进壕沟之中,才能对他们的炮阵构成破坏。 显然,江南军对蓟州军的火炮十分畏惧,想尽了一切办法来防护,尽可能的保存自己的战斗力。 面对这样防守严密的独松关,高槛有时候在沙盘前一站就是一天。 要说兵法,他是不懂的,他所懂的是在电视里学会的那些作战方式,但电视里的东西,有些是不可信的。面对这样严酷的局面,他有些一筹莫展。 部将们则早已经跃跃欲试,朝廷委派的官员已经接管了秀洲,崇德等地,粮草辎重也已经全部运到了崇德,万事俱备,只等高槛下令南进了。 可这个时候,高槛犹豫了,他得盘算着,要怎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将独松关拿下。 第499章 故技重施 连续三天,他站在沙盘前一动不动,有时候半夜也爬起来,举着火把站在沙盘前,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朱武、杨志等人对高槛反常的举动先是好奇,后来逐渐理解。他们知道,高槛不愿意让自己一手建立的军队有过大的伤亡。也是他自己经常说的:我的军队是用来抵御外敌、开疆拓土的,如果消耗在内战上,那太不划算了。 第四天,他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沙盘前,杨志、朱武、史可郎站在一侧,没人敢说话,全都和他一样聚精会神的盯着沙盘。 高槛脑海中一直在回忆着自己所看过的各种战争题材的电影、电视,想从里面找到破独松关的灵感。 但他脑子中突然灵光一现,想起的不是那不电视、电影里的情节,而是想起了自己当初破青牛山的经历。 那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战,指挥着一营老弱残兵,在燕青的帮助下,将官府几次清剿都损兵折将而归的青牛山给打了下来。 那一战虽然不是什么经典之战,但他从中领会到了“特种作战”的含义。当初他是命燕青带人从后山爬上悬崖,给他们来了个中间开花,趁敌人混乱时,一举将山贼剿灭的。 这样的作战方式,能不能也放在独松关?虽然关内也许进不去,但只要将独松关两侧山顶上的火炮阵地给解决掉,甚至将火炮调转炮口,对准他们的两支翼军、关内发射,那么敌军必定大乱,破关的把握就大了不少。 想到这里,他眼前一亮,喊道:“来人,速请燕青将军、石秀将军前来议事。” 花荣、朱武、史可郎见他紧蹙了几天的眉头终于在这一刻舒展开来,知道他已经想到了破敌之策,紧绷的心也随着舒展了。 护卫很快将燕青、石秀叫来,两人参拜之后,高槛说道:“燕将军,当年你助我大破青牛山一事,可还记得?” 燕青答道:“自然记得。” 高槛指着地形图,说道:“如果我命你们待一彪人马自这两侧翻山摸上他们的火炮阵地,将他们解决后,调转炮口,轰炸他们的翼军和关内,你们能否做到?” 燕青诧然道:“元帅,敌军炮阵每一侧都有近三百门,每门炮按四人编制,便有一千多人。我们如果前去偷袭,至少要有五百人才能有绝对把握。敌军的火炮阵地关系到这次攻防战的成败,肯定还会加派人手保护,若要这样摸上去,恐怕有些困难。” 高槛说道:“困难肯定是有的。但这也是我们以最小的代价克敌制胜的方式之一。” 石秀看着地形图,说道:“元帅此计甚妙,若是能将他们火炮阵地夺下来,关内守军必乱。” 燕青说道:“困难归困难,但只要元帅下令,末将必定完成任务。” 高槛说道:“待大军到得独松关外时,你们两人各挑选五百人,四百步军,一百神羽军。必须是精壮之士,昼伏夜行,自两侧五十里外开始向里面潜行,两日后到达指定位置。未时初刻,我会命我军火炮向敌军两侧翼军发射,引起他们的注意。你们以炮声为号,以最快的速度袭击他们阵地。江南军本就惧怕我蓟州军,如果你们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我敢保证,他们绝大部分的人会立即丧失斗志。只要你们在一个时辰内控制了炮阵,配合我攻城火炮对翼军、关内进行炮击,则独松关必乱。” 石秀说道:“将他们解决不难,可是……步军与神羽军如何懂得火炮发射?” 高槛笑道:“这个不用担心,我军前去独松关至少需要十天,这十天内我会命凌振将军紧急教授他们火炮的使用方法,而且在这五百人中,会配备五十名火炮营的炮手。我不要你们打得多准,只要你们控制了炮阵,虚张声势,让他们不打自乱就行。” 燕青说道:“元帅早已经谋划周全,我等直观遵照执行就是。” 两人领命退下,去军营挑选武艺高明的步军、神羽军,做好袭击敌军炮阵前的准备。凌振接到命令,立即安排火炮营的老兵对这些步军进行训练。 火炮打响并不难,如果要打得准,可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了。好在高槛要求他们只要能打响就行,至于准不准,并没有要求。 所有的作战计划安排妥当,指挥权便交给朱武。 有了作战计划,休整两天后,高槛命令斩杀王寅,祭旗开拔。 中军先锋为杨志,u看书.ukansu.co 副先锋张清、穆弘,随军大将为孙新、仇琼英、刘唐等。中军护军大将为卢俊义、呼延灼、秦明。左翼军先锋大将为索超,副先锋史进、李应,大将为黄信、孙立、百里霸。护军大将为关胜、孙安。右翼军先锋大将为鲁智深,副先锋武松、徐宁,大将杨雄、雷横、宣赞、郝思文等。护军大将为林冲、卞祥。另有史文恭、栾廷玉携带第四厢将士,为中军护军。 一声炮响,三路大军开拔。但只见旌旗遮天蔽日,刀枪剑戟森森如林,金甲闪亮、银铠生辉,健马纠纠,将士昂然。大队行走,地动山摇,携带胜利之威,直逼独松关而去。 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行走十日,来到独松关外十里处,安营扎寨。 虽然江南军的火炮有一部分最大射程达到了十里之遥,但杨志所率领的第五厢将士依然驻扎在距离关口十里之处。其余各寨左右安札,中军在三座营寨之中,粮草辎重部队驻扎在太和山下,由唐斌率五千兵马驻守。 蓟州军逼近独松关的消息早有探子报知厉天闰。历天佑知道后,几次请求出关作战,但都被厉天闰制止。 蓟州军的长驱直入,一路势如破竹,独松关扼守杭州咽喉,若是有失,则杭州必失,那时候,方腊辛苦建立起来的政权也就土崩瓦解了。 厉天闰当然不愿意犯这样的错误。独松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纵然蓟州军的火炮厉害,想要破关也绝非易事。所以据关死守,才是上策。 第500章 0年王8万年龟 大军抵近,厉天闰下令立即紧闭关卡,禁止出入。在壕沟之上,设有一座浮桥,用来给斥候使用,若是大战开始,便立即炸掉。这座浮桥就算不炸,也没什么作用,仅仅能供一人一骑通行,还得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会落入水沟之中。 关前东西两侧山脚下,各有一座翼军大营。东大营主将程胜祖,偏将吴升、蒋印、卫亨;西大营主将家余庆,偏将严勇、李玉、段凯。各领马步军七千驻扎,为独松关外第一道屏障,也是据守独松关外两座炮阵的军队。 厉天闰严令据关死守,两座大营的将士不得轻易出战。其实不用他一再严令,这两营的几员大将也不敢主动出战。 谁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嫌自己的命长不是。 但他们不主动出战,蓟州军可不愿意闲着。 三军营寨安札完毕,中军先锋杨志便下令,派副先锋穆弘、大将刘唐、孙新,领兵两千,去往关前叫阵。 刘唐拖着朴刀将厉天闰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十八个来回,可依然关门紧闭。历天佑气得暴跳如雷,接连请战,都被厉天闰制止。就连驻守城墙上的将士,原本是怯战的,见刘唐骂得恶毒,一个个也义愤填膺,纷纷请战。 厉天闰不屑的说道:“他骂由他骂,理他作甚?若是光靠一张嘴能骂死人,还需要你们这些大将做什么?” 刘唐驱马来到濠沟前,见沟中有一座浮桥,正待往前看个究竟,厉天闰弯弓搭箭,“嗖”的一箭射来,他吃了一惊,挥刀将飞失拨掉,却不敢再靠近前去,往后退了几十步,再次破口大骂。 他身后的两千将士摇旗呐喊,鼓号齐鸣,纷纷叫骂。但整整一上午,都是徒劳无功,厉天闰始终不开门迎战。 如今正是盛夏,正午时分,太阳毒辣,照在人身上火辣辣生疼,令人窒息的热浪更加使人难受。厉天闰命人搬来一把椅子,在城门楼子的阴凉之处昏昏然睡去。 穆弘见敌军始终不出战,只得撤回。 到得未时,杨志又命他们领军两千,前往敌军的东大营前叫阵。 但东大营主将程胜祖也严令不许出战,任由蓟州军在寨门前叫骂,就是不开寨门迎战。 刘唐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率军直接闯进去,杀他个人仰马翻、七零八落。 几员牙将、校尉换着班叫骂,什么千年王八万年龟都骂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敌军就是龟缩不出。两个时辰后,只得无奈收兵。 回到军营,穆弘、刘唐、孙新等向杨志回禀了叫阵的情况,刘唐恨恨的说道:“管他娘的,今夜我带人去劫了他的营去,要不他们如此龟缩不出,几时能战?” 杨志说道:“刘将军何须气恼,他们愿意当乌龟,便让他们当去,待时机到时,自然有刘将军厮杀之处。” 一日相安无事,历天佑、刘赟等对历天佑闭关不战颇为不解,今日蓟州军在关下的毒骂,就算是泥人也会被骂活了。可厉天闰却浑然无事,在城门楼子下睡得香甜。 第二天,穆弘等人又去西大营叫骂,敌军依然不出战,若要杨志严令,刘唐差点要冲杀进去。 而在独松关外的山野之中,石秀、燕青各率一支军队,连续两天的艰难行走,已经分别绕到了独松关外两处火炮阵地的山峰脚下。 山势陡峭,几百人蛰伏山下,静候夜深时再一鼓作气爬上去。 两支突击队的时间把握几乎一致,都是在天近黄昏时来到火炮阵地附近的一座山峰之下,隐藏于茂密的树林之中。 而三军也已经做好了全面进攻的准备,将几架云梯绑在一处,成为可以架设在壕沟上的临时木桥,以供攻城的将士们渡过壕沟。几百门火炮也已经调校完毕,两百火炮分别对准东、西两座大营,另三百门火炮全部瞄准独松关,并层次向里面延伸。 独松关不比各地州府城池,里面没有那么多的百姓,所以火炮发射不用担心大面积杀伤百姓。而小小独松关,驻军两万余,其密集度可想而知,就是随便一炮下去,只怕都要炸死炸伤数人。 蓟州军的火炮阵地设在十五里外,不用担心被反击,而且独松关内火炮不足两百,只要燕青、石秀行动顺利,独松关的火炮便会基本失去作用。 当晚,高槛将三军主要将领召集中军大帐,将自己攻打独松关的计划详细的说了出来,最后说道:“这一战,我希望能速战速决,uu看书 ww.uukasu.cm 不求全歼守敌,只求能夺下独松关!各位将军,没问题吧?” 秦明说道:“三军早就憋着一口气,想我蓟州军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如今却被一道小小的独松关阻挡于此,迟滞不前。将士们早就等着元帅之令,明日一战,必破关杀敌,凯歌高奏!” 所有将领齐齐肃声道:“破关杀敌,凯歌高奏!” 高槛说道:“好,各位将军回去做好部署,养精蓄锐,打好明天一战。” 众将领命退出,各自回营。 深夜,燕青、石秀各自领着数百人,悄悄向独松关两侧的火炮阵地摸去。 山路艰险,荆棘丛生,且山野之中多毒蛇、蚊虫,不少人身上挂得鲜血淋漓,还有几人被毒蛇所伤。但他们咬牙向上,无声无息的摸上了山顶。 江南军炮阵的守军做梦也想不到,敌军会在自己的背后突然出现。此时已经是寅时六刻,正是黎明前的黑暗。虽然有星有月,但山野之中树影婆娑,纵然藏着几百人,也根本无法发现。 黎明时分,是人最疲倦的时候,在炮阵的山脚下,便有一座大营,几千守军保护着山上的炮阵,这些火炮手自然认为太平无事,纷纷酣睡。就连留下来守夜的几名哨兵,也倚靠着树干昏昏睡去。 高槛有令,以炮声为号,此时,里行动的时间还有一点时间。燕青、石秀各领着几百将士匍匐于草木从中,紧紧盯着不足十丈外的炮阵,静等着蓟州军火炮发出的一声怒吼。 第501章 江南军也不是吃醋的 寅时末刻,蓟州军五百门火炮同时发射,密集的炮弹分别飞向江南军东西两座大营和独松关内。 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将正在睡梦中的江南军将士炸醒,纷纷惊慌的自营帐中跑出。 厉天闰飞速前往城墙上,命令守关将士赶紧做好准备,等待蓟州军前来攻取关城。 而在两座山峰上的江南守军火炮兵也被这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惊醒,纷纷爬起,向山下看去。只见山下营寨中爆炸声不断,不少营帐已经燃起大火,烧开了这黎明前的黑暗。 指挥使纷纷下令装填火药、炮弹,做好发射准备。但就在他的命令刚刚出口,“嗖”的一声,一支冷箭飞了过来,直接洞穿他的脖子,一头栽倒在地。 所有守军吃了一惊,四下张望时,只见数百人自黑暗中冲了出来,个个如狼似虎,手中单刀隐约乏着寒光,向他们扑了过来。 转眼功夫,便有上百人被砍翻在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不好了,蓟州军打上来了!” 现在不用他喊,大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这一声喊,让不少人更加的软了下去,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神兵天降,不少守军直接懵了,不知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但蓟州军毫不手软,面对这群几乎丧失了战斗力的“羔羊”一阵猛砍猛杀,一千多人几乎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已经被全部解决。 随即,神羽军负责警戒,所有步军在炮兵营老兵的指挥下,将火炮的炮口向下倾斜。随着一声令下,几百门火炮同时点火,炮弹自上而下向山下的营寨倾泻而去。 原本被炸得七荤八素的江南军突然又享受到了来自自己背后的炮火,更加乱套了。 不少将士破口大骂:“姥姥的,厉天闰不管我们死活,敌军还没冲过来,他居然下令向我们营地开炮……” 敢情这位老兄以为是厉天闰下令开的炮,目的就是连敌人带自己人一锅烩。 山上的火炮一响,厉天闰也懵了,他左看右看,始终不敢相信。 他叫来传令将佐,喝问道:“怎么回事,谁下的命令?” 那名将佐也懵了,赶紧派人去山上查看究竟。但被派去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埋伏在那里的神羽军当兔子给打了。 蓟州军火炮加两座山上的火炮,足足一千一百门火炮,炮弹当真如雨点般落下,两座大营瞬间被炸得面目全非。跑得动的自然不顾一切往外面跑去,跑不动但爬得动的,也在努力的爬着,虽然明知道就算是爬出去也是死,但能捱片刻便是片刻。 两座营寨中的守将纷纷上马,也顾不上披挂了,取了兵器便向外面冲去。 蓟州军的火炮在发射五轮后,全部调整方向,所有的火炮对准关内。山上的两处火炮阵地也跟着调整,也对准了关内。 这下独松关内可热闹了,除了剧烈的爆炸声便是将士们哭爹喊妈的惨叫声。 轰炸两座大营的炮火一停,左路军先锋索超、副先锋史进、李应领着一众将领,五千马步军向敌军大营冲杀而去。 右路军先锋鲁智深、副先锋武松、徐宁也领着一众将领,五千马步军,向对面的敌军营寨杀奔而去。 东大营守将四人,主将程胜祖,偏将吴升、蒋印、卫亨,冒着炮火逃出了营寨,七千马步军在几轮炮火的轰炸之下,死伤近一半,只余下约四千人马紧跟着几位将军出了营寨。 程胜祖出了营寨,“呜哇哇”乱叫道:“随本将军杀出去,让宋军知道,我江南军也不是吃醋的……” 也不知道是心中紧张还是愤怒,或者是真被炸晕了,“吃素的”被他说成了“吃醋的”。引得身边几位将军面面相觑。 程胜祖倒是没有察觉自己口误,举刀便向前冲去。 迎上东大营的是左路军。鲁智深、武松、徐宁飞马在前,几千将士呼啸在后,旌旗招展、大纛飘扬,一路喊杀声震天,向东大营杀奔而来。 双方很快接近,程胜祖勒马止步,举刀命身后将士列阵。 鲁智深率队来到他们对面两百步处止步,军士也列阵以待。 程胜祖喊道:“宋军欺我太甚!前两日阵前叫骂,折辱我等,今日总算是能出阵一战!哪位将军愿立首功,出阵迎敌?” 卫亨打马出阵,挺枪上前,指着蓟州军阵骂道:“昨日辱骂你家爷爷的丑鬼何在,出来与你爷爷一战!” 他只记得刘唐了,可见昨日确实被刘唐骂得入骨三分,一直想要找机会报复。 可惜刘唐不在这里,他是中军偏将,此时还轮不到他出阵。 杨雄举刀出阵,问道:“你可是在寻昨日骂你的爷爷?” 卫亨想都不想就答道:“对,快叫骂我的爷爷出来!” 杨雄笑道:“爷爷来了。” 话声刚落,引得蓟州军将士哄堂大笑。uu看书 wwuukans他立时发觉自己说快了,竟让杨雄讨了便宜。不由恼羞成怒,一张花脸涨得通红,双手握紧铁枪,喝道:“无耻小人,只知道占口舌便宜!” 催马挺枪便向杨雄冲去。 杨雄抡刀迎上,两人刀枪相交,错马而过,各自勒马回头,催动战马再次向对方冲去。 两人拦住厮杀,卫亨哪是杨雄对手?不到五合,便被杨雄一刀斩于马下。 吴升见卫亨被斩,急怒攻心,哪里顾得上自己是不是杀得过杨雄?急催战马上前,或许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居然吼了一声:“卫亨兄弟慢走,我来了!” 结果当然遂他所愿,他果真很干脆的去追他的兄弟去了。 杨雄连斩两将,江南军将士心中直“突突”。都说蓟州军都是凶神恶煞,眼下看来果真不假。后面的将士有些已经开始腿肚子抽筋,心里却在无数遍的喊着:“快跑,快跑……” 可就是双腿迈不动,真像是被恶鬼缠身了。 杨雄见敌阵久不出战,策马在阵前来回溜达一圈,举刀指向对面,喊道:“可还有人来战?” 程胜祖开始喊得地动山摇,这会哑火了,他双眼滴溜溜转动,脸上的热汗与脊背的冷汗一起流淌。片刻之后,他突然丢下身后几千将士,拍马便向东飞驰而去,一边飞跑一边喊道:“今日本将军肚子疼,且饶你一回……” 丢下几千江南军、几千蓟州军错愕在当场,眼见他落荒而逃,很快没了踪影。 第502章 破敌攻关 原本就军心涣散的江南军见主将突然落荒而逃,而且逃得如此的理直气壮,余下的就更加丧失了斗志,一哄而散。 鲁智深一声令下,大军掩杀过去,士气如虹。 此消彼长,江南军丧失了斗志,蓟州军则个个形同打了鸡血一般。骁骑军纵横往来,步军也不甘落后,这哪里还是战场,分明成了屠宰场。 偏将蒋印见主将程胜祖落荒而逃,另两名偏将吴升、卫亨被斩,将士们又完全失去了斗志,哪里还敢恋战,便也向西逃去。只是他的运气不好,刚开始逃跑,便被徐宁追上,一枪刺了个透心凉。 西大营主将家余庆,本是镇守宣州的正将,也是接到命令后自宣州撤回,然后被调往独松关镇守。手下偏将三员,分别是严勇、李玉、段凯。 营寨被炸后,家余庆急令所有将士撤出营寨,还好他指挥得当,七千人马在几轮火炮轰炸中只折损了一千余人,尚有五千余人随着他撤了出来。 一出营寨,他立即下令,全军往关城撤退。宋军要夺取关城,他自然要去拦击。 然而,就在大军刚刚走出不到一里,前面喊杀声震天,只见数员大将领着几千人马迎着自己而来。 他手中长槊往前一指,喝道:“杀敌立功者,赏!” 迎面而来的是蓟州军的左翼军,索超、史进、李应及几员偏将在前,杀奔过来。索超见敌军迎着自己冲杀,手中金蘸斧往前一指,喝道:“杀!” 他的绰号是急先锋,当真人如其名。见敌军杀来,便也毫不客气,立即指挥全军冲杀。 家余庆倒不似程胜祖,见蓟州军迎面杀来,他一马当先向前冲去,拦住索超便厮杀。 史进弃棒用枪,抢了上去,拦住李玉厮杀。李应迎上了段凯,孙立迎上了严勇。 家余庆虽然了得,但奈何索超神勇,不及十合,便被索超一斧头劈下马去。紧跟着史进一枪挑了李玉。 严勇与孙立战得数合,也被一刀刺伤肋下,落马后被追上的骁骑军乱刀砍死。 段凯与李应厮杀了十几合,见自己的主将被斩杀,心里一慌,拨马便跑。李应岂能放过,一柄飞刀飞去,正中他的后心,惨叫一声落马气绝。 四名主将在顷刻之间便全部被杀,其余将士顿时慌了阵脚,不少人丢掉兵器掉头就跑,但他们哪里跑得过骁骑军? 不知谁喊了一声:“我们愿降!” 顿时,几千人纷纷丢掉兵器,放弃了防抗。 不杀降兵,也是高槛的严令。敌军不管兵将,只要放下武器投降,就不得斩尽杀绝。 几千俘虏被押回营寨,由没有参战的军队严加看管,等战后再进行处置。 左右两翼的近一万五千敌军被解决,下一步就是全力破关了。 所有的火炮一直在不停的轰炸关内,此时的独松关内不仅一片狼藉,更是人心惶惶。阵前斥候来报,东西两座大营全部被毁,战死万余,被俘四千余。 厉天闰得知这一消息,不禁愕然。不到半日功夫,扼守关外的一万五千人便损失殆尽。而且至今他还没弄清楚,关外两座炮阵是怎么落入蓟州军之手的。 城墙上,本还有近两百门火炮,上百床弩,几十架抛石机,但在一千多门火炮不间歇的轰炸下,这些兵器已经被摧毁大半,关内的两万将士,也被炸死炸伤达到两千以上。 远处传来犀利的金号声,只见蓟州军的先锋军一万人马已经向关前逼近。左右两翼,也各有五千人马同步向前,在距离关卡一里处结阵。 随即,只见蓟州军阵中推出百余架八牛弩、几十架抛石机,列于阵前。 厉天闰见状,知道蓟州军已经大举攻关,当即下令:“所有火炮、床弩、抛石机准备发射!” 虽然被蓟州军火炮猛烈的轰炸,但由于他早有准备,不少火炮是安装在城墙上新加砌的石墙内,得以保全。此时蓟州军已经准备大举进攻,这些火炮和幸存下来的床弩、抛石机便可以发挥作用了。 所有将士立即进入发射前准备状态,不到一刻钟,几十门火炮发射,炮弹落在蓟州军的军阵中,立时炸死炸伤上百人。 只是他们的床弩、抛石机的发射距离不足一里,所以暂时不能发挥作用。 但这几十门火炮的发射,也让杨志吃了一惊。 他当即下令,所有八牛弩发射,弩枪纷纷钉入城墙,抛石机也开始将震天雷、霹雳弹抛出去,落在城墙上。这种炮弹是凌振新研制的,uu看书w.ukanhu.cm 专门针对人群杀伤。里面装填有铁屑、碎瓷片。霹雳弹中更有硫磺、生石灰、砒霜等毒药,一旦炸开,其烟雾便能让人丧失行动能力,甚至是呕吐不止。生石灰更能迷人眼睛,使人瞬间失明。 这种武器,高槛本来是不打算在江南战场上用的,但独松关的防御实在森严,如果不用点非常手段,只怕会大大增加蓟州军的伤亡。 这种新型武器果真发挥了作用,虽然摧毁不了他们的火炮、抛石机、床弩,但对人的伤害确实难以想象。 城墙上很快一片混乱,偏将汤隆士、元兴赶紧上前护住厉天闰,纷纷劝道:“元帅,你且下去避一避,若是你有意外,谁人来守关?” 厉天闰虽然不愿下城墙,但被他们强行拉了下去。 蓟州军在发出弩枪之后,派出两千步军,抬着绑好的木梯向关城冲去。 这种木梯是几根梯子绑在一起,将士们在盾刀兵的保护下,抬着这些木梯拼死向前,往壕沟上搭去。 城墙内的抛石机、床弩、连弩、强弓手纷纷发射,冲在前面的两百多人首当其冲,纷纷倒下。后面的军士们立即补上,抬起木梯继续勇往直前。 一批倒下,换一批又上,前仆后继,无休无止。 在抛下数百具尸体后,十几架由木梯搭建而成的临时木桥终于成功,随着旗令手发出信号,两侧山上的火炮停止发射,石秀、燕青各自领着五百将士沿着一条小路往关内奔去。 第503章 奇兵 这两条小路,便是独松关当初用来运送火炮上山峰而开辟的,现在成了石秀、燕青奇袭独松关的捷径。 蓟州军的火炮则延伸射击,所有炮弹全都往关内落去。 杨志一声令下,几千步军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向关城涌去。 军士们踩着木梯过了壕沟,攀着钉入墙内的弩枪奋力向上爬去。城墙上的滚石、檑木、连环弩、强弓手拼命往城墙下倾泻,使得想要爬上墙去的军士难以寸进。 只是蓟州军的悍勇,大大超出他们的想象。几千军士前仆后继的向上面奋力爬去,根本就是悍不畏死。 关城前的攻防战进入胶着状态,蓟州军一时难以破城。燕青、石秀各自领着数百人飞速向关内摸去,这两条小路直接通往独松关后门。后门几乎没有什么人守卫,只留了两队巡逻兵在警戒。他们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便被神羽军全部射翻。 关内早被炸得一片狼藉,遍地残肢断腿。而且此时蓟州军的炮弹还在不停的向关内倾泻。 燕青、石秀在独松关后门会合后,命那一千军士守住后门,他们挑选了十几名精壮军士,将那十几名江南军尸体上的衣服扒了换上,然后大摇大摆的向关门而去。 关门的吊桥是由两座巨大的绞盘控制,吊桥收起,绞盘被卡住。若要放下吊桥,只需要将那两根卡住绞盘的铁棍拔出。 燕青、石秀领着十几人上了城墙,悄悄向控制吊门的绞盘靠近。为了防止绞盘被蓟州军的火炮炸毁,绞盘藏匿于巨石垒成的壁垒之中,由二十名军士看守。 此时,在城墙上指挥的是韩明、李韶。燕青、石秀等人混上城墙,他们根本没有注意。燕青等人靠近那看守绞盘的二十名军士之后,一个暗示,十几人同时动手,瞬间就将这二十人全部杀死在地,然后十几人奋力转动绞盘,将两根卡住绞盘的铁棍拔出。 此时,他们的行动已经被城墙上的人发现,韩明呼喝道:“宋军混进来了!” 挺枪向石秀等人扑去。 石秀与燕青在外面守卫,里面十几人则在奋力转动绞盘,将吊门放下。 韩明的这一声喊,城墙上的百余名将士纷纷围了上来,个个抡刀挺枪前来。 石秀挥刀迎上韩明,不出三合便将他一刀砍翻在地。燕青绑在手臂上的金雕弩连环发射,冲在前面的几人当即中箭倒地。 随即他拔出一柄短刀,又刺翻两人。 吊门很快放下,里面的十几名军士纷纷出来助战,城墙上顿时一片混乱。 李韶喊道:“快!快……杀了他们……” 但为时已晚,吊门已经放下,杨志命旗令手发出旗令,火炮营停止炮击。随即他亲率几千将士,向关内呼啸而去。 原本在城墙下躲避火炮的厉天闰、历天佑等人见吊门突然开了,城墙上一片混乱,紧跟着又传来李韶焦急的呼喝声,所有人惊惧上马。 历天佑抬头看去,只见李韶被燕青一个背摔给丢下城墙,正好摔在自己面前,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他顿时反应过来,喝道:“有细作混进关内了,众将士随我一起与宋军决一死战!” 关内将士纷纷上马,厉天闰一马当先,历天佑紧随其后,一彪人马呼啸向关外涌出。 杨志挺枪在前,见关内出来一彪人马,为首几位大将个个神勇。他一声大喝:“杀!” 身后张清跃马而上,迎上了厉天闰,而历天佑则盯上了杨志,挺枪向他冲去。 此时,左右翼军也纷纷向关城杀来,索超、鲁智深等人奋勇向前。 卢俊义、关胜、秦明、呼延灼、林冲等五虎上将也飞马上阵,向敌军杀去。 刘唐迎上吴值,不及十合,将其斩杀。徐方与关胜斗了二十合,被关胜一刀斩首。黄爱见徐方被杀,上前去救,关胜奋起神威,只一刀将他也斩下马去。 杨志与历天佑厮杀近三十合不见高下,刘唐上前助阵。历天佑顿时力怯,一招慢了,被杨志一枪挑下马去。 此时,刘赟与林冲斗了三十合后,被一枪扎进心窝,摔下马去毙命。张威迎战呼延灼,不到二十合,被呼延灼一鞭打得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郭世广对上秦明,十合后力怯,虚晃一刀,打马逃了,秦明前去追赶,却被元兴、冷恭拦住,他顿时恼怒,狼牙棒连环挥出,将两人打下马去。但郭世广已经去得远了。 与张清对阵的厉天闰则是占了上风,不到二十合便杀得张清难以招架。 而此时,江南军的大将接二连三的落马,且自己的亲弟弟被杀,极大的影响了厉天闰的情绪,他的本事也不能全部发挥出来。 纵然如此,张清依然不敌。不远处的卢俊义见状,跃马上前,uu看书ww.uukashu挺枪将厉天闰接过,喊道:“张将军,将此贼将交给我!” 张清撤出,向敌军厮杀过去。卢俊义拦住厉天闰,来回厮杀了三十合,也是不分胜败。 卢俊义喝道:“好本事!” 奋起神威,一条长枪使得风驰电掣、雷霆万钧,全力向厉天闰逼去。 厉天闰果真了得,见卢俊义神勇、武艺高明,便收敛心情,全神应战。 此时,江南军已经大败,蓟州军在杨志的带领下,杀进了关内。关内的将士见大势已去,纷纷向后门逃去。岂料后门早已经被蓟州军控制,大门紧闭,城墙上的两百神羽军箭无虚发,使得溃军不敢靠近百步之内。 前面被堵,后有追兵,关内守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守将汤逢士、王绩等人无心抵抗,纷纷丢掉兵器投降。 杨志命刘唐引一彪人马,杀奔关外十里的石洞,那里是独松关的粮草辎重之地。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破关,山洞中只留有五百人看守,顷刻之间被被刘唐所领取的一营步军全部歼灭。 大战进入尾声,卢俊义与厉天闰的厮杀也已经进入尾声。 八十合后,厉天闰已经力怯,但他依然奋力苦战,但他已经在苦思脱身之策。 他边打边走,卢俊义紧追不舍,逃出三里左右,前面一条大河。他突然下马,飞身跳进了河水中,往下游漂去。 卢俊义在岸边勒马站住,不禁愕然,他怎么也想不到厉天闰居然会跳水逃走。 第504章 严防死守 独松关一日被破,斩杀守将十七员,逃走守将厉天闰、程胜祖、郭世广三人,擒获汤隆士、王绩两员偏将,俘虏守军共两万七千人,缴获粮草辎重无数。 大军浩浩荡荡开过关城,关内留守五千人,其余人马开往独松岭,分几大营寨驻扎在方圆十里范围之内。 对于俘虏的江南军,高槛下令,凡是年过四十五,或者身体羸弱的,全部就地遣散,年过三十五,身体健壮的,编入后勤部队,三十五以下,身体健硕,且身高达到五尺八以上者,补充到各厢为正规军,身高达不到的,编入后勤辎重部队。 江南军多是官府的地方厢军投降过去,那时宋庭对地方军队有严格规定,超过五尺五,便不可编入厢军,最低也是禁军替补。就算有高个,也是从禁军中淘汰下来的年老、体弱多病的歪瓜裂枣。方腊起兵后,江南地方有不少百姓响应,其中大量也招募了一些新兵,这些新兵中倒有不少合格的。 如此选拔下来,两万七千人就地遣散近八千人,近一万人编入后勤辎重部队,只有不足九千人是合格的。 这些俘虏初时还担心,宋军破关后会对他们大肆屠杀。因为在方腊政权中,将宋庭形容得羸弱无能,却凶残无人性,对反叛军队斩尽杀绝。 但蓟州军占领独松关后,张贴告示,并有专门的将军前往俘虏营讲述了蓟州军对待俘虏的政策。同时也讲述了蓟州军的军饷、福利等待遇,使得这些俘虏觉得其实宋军也蛮不错,至少蓟州军是很不错的。 而且看看人家的战斗力,哪是江南这些乌合之众所能抵挡的? 汤逢士、王绩不禁感叹万分,若是宋军早派出这样的军队,谁还能反,谁还敢反? 他们二人作为降将,被编入到石秀麾下任石秀的偏将,若能斩获战功,再酌情提拔。两人自然千恩万谢,相比那被斩杀的十几员大将,自己可算是撞了大运了。 所有的这些事情,在高槛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宿元景的奏报八百里加急送往朝廷。独松关一破,也就敲响了方腊政权的丧钟。 这些日子里,杭州城里乱成了一锅粥。 厉天闰、郭世广已经逃回杭州,程胜祖则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逃去哪里了。 杭州城中收到消息,就在独松关被破的当日,高俅率领第二路南征大军共十万人已经逼近歙州。 方腊命苏州元帅邢政领睦州、婺州等地新招募的两万军队,并起陈十四、陈箍桶、霍成富三处叛军兵马共五万,自温州、处州调集新招募的兵马一万,组成八万大军,分三路驰援歙州。任杜微为先锋大将,贺从龙为督军,并调伍应星、白钦、景德、夏侯成、段凯、杜敬臣、鲁安、潘浚共八员大将为偏将,一起前往歙州迎战高俅。 而江南军其他几十员将领则齐聚杭州,准备与蓟州军背水一战。 杭州水师战船五千,水军两万五千人,由成贵指挥。另有马步军共四万,加上各地溃逃回来的散兵,以及临时征募的新兵,强行征调的庄丁等,共计兵马十三万。 方腊之所以能短时间内征募到这么多军队,这与他广散金银,还有江南人口稠密不无关系。虽然都是临时征募,可以说是乌合之众,但至少在人数上不再那么单薄。 方腊任方天定为保卫杭州的总元帅,石宝为左翼军元帅,率马步军三万驻扎在杭州西北二十里处,迎战南下的蓟州军。厉天闰为右翼军元帅,率马步军三万驻扎在杭州城北十里,为杭州城外的第二道防线。 城东由卫忠率军一万驻扎,为陈贵水军的后援。 杭州四面城墙上架设火炮一千六百门,各种抛石机、弩车近两千。广积檑木、滚石、火油,四座城门除了吊桥外,在城门内设置千斤闸,在紧急关头可以放下千斤闸阻断入侵之敌。 为了能长期据守,自属地各州府、县调集粮草。为了防止秀洲悲剧重演,方腊下令将粮草分四个地方存放,并做好防火炮的准备。成立紧急事件处理营,共两千人,若是出现走水,则由他们负责灭火。 自收到独松关失陷的消息之日起,杭州城许进不许出,凡是要出城的,必须要有太子府发放的通行令牌。 石秀、燕青、白胜、时迁等十几人奉命前往杭州城侦察,但杭州城对出入之人都盘查得十分严格。十几人自北门到西门,又从西门到东门,见这三座城门几乎紧闭,就算是白天也很少开放。 最终十几人绕到南门,南门是唯一日夜开放的,只是盘查得十分严格。u看书.uukanshu 石秀在城门外盯了许久,见每日有粮草车辆往城中运送辎重。他与燕青商量,要想进城,只有劫了粮草车队,冒充送粮草的方能安全进入。 每日都有各地州、府、县的粮草辎重车队往城中运送,有时候连半夜都有车队前来。而城门守卫对这些车队是盘查得最松懈的。毕竟大战在即,若是被宋军围城,城中又断了粮草,那可就只能等死了。 石秀与燕青商量后,一拍即合。 十几人便守在杭州城南几十里处,这里是通往杭州的官道,几乎所有运送粮草的车队都是从此经过。在这附近有一座猴儿山,官道便从山下经过。 石秀与燕青领着十几人在此守了两夜,一无所获。但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第三天夜晚,来自天台的粮草车队终于出现在了官道上。 车队共有六辆马车,约有五十人护送,前面两名将佐骑着高头大马,后面紧跟六辆大车,大车两侧各十几名军士举着火把,一路往杭州而去。 猴儿山这段路是山坡路,稍稍有些陡峭,上坡时,须得军士们搭手往上推,下坡时,则需要军士们帮忙拉住车辆。 如此一来,车队的行进速度就慢了下来。 虽然是晚上,但如今是盛夏季节,加上没有一丝凉风,长途跋涉的将士们显得十分疲倦。 石秀、燕青等人就埋伏在刚刚下坡之处的树林里,紧紧盯着缓慢过来的车队,石秀说道:“可算是等到了……” 第505章 混进城中 前面两名将佐擦着热汗,一名将佐说道:“我说于将军,听说这次南征的宋军可不比以前派来的宋军,这才不到两个月,就从润州打到独松关了。如今独松关已破,杭州……杭州只怕也守不住了。” 另一人说道:“这次南征的是蓟州军,宋江、田虎、王庆都是他给剿灭的。江南虽然有几十万大军,但……但的确不堪一击。我有一个远房表哥,他就是侥幸从润州战场上逃脱的。据他所说,蓟州军简直太可怕了。润州一战,十四万人马不到两天便彻底溃败,整条长江都被润州守军的鲜血给染红了……” 先前那人说道:“还好你我不用上战场,想想都害怕……” 两人边说边走,全然没有想到就在前面不远处,十几人埋伏在那里,等着他们。 眼见车队走近,燕青左手一抬,手臂上的劲弩闪电般射出一支弩箭,先前说话之人一声闷哼,咽喉中箭,一头栽下马去。 另一人一惊,喊道:“成将军……” 但话刚出口,只见一人举刀向自己扑来,他根本不及反应,便被一刀劈下马来。 白胜、时迁等人自草木中冲出,向惊慌失措的军士们扑去。 草丛中冲出来的虽然只有十几人,但他们的将领不及反应过来就已经丧命,这些护送粮草的军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人喊了一声:“有劫匪!” 石秀、燕青挥刀冲在前面,砍瓜切菜一般,瞬间便砍翻十几人。 其余人惊慌逃逸,但如何逃得过石秀、燕青、时迁等人?五十几人在不到一盏茶功夫,全部被斩杀在地。 石秀在尸体身上搜出公文,通行令牌。命人将所有尸体拖进树林中掩藏,然后与燕青翻身上马,其余人纷纷上了马车,赶着六大车粮草辎重往杭州城而去。 到得杭州城外时,已经是近三更时分了。吊门已经高高拽起,城门楼子上,两队巡逻兵在交叉巡逻。石秀等人赶着马车来到城门下,仰头喊道:“天台县奉帅令运送粮草六车前来,请将军开门放行。” 城门楼子上很快出现几人,一人披挂铠甲,手持长枪,看向城下的石秀等人,随即摆手道:“请稍候!” 城门守卫将吊桥缓缓放下,随即只见城楼上的那位将军打马出城,在其身后紧紧跟着一都步军,城楼上,至少两百长弓手弯弓搭箭,指着城楼下的石秀等人。 这名将军不是别人,乃是卫忠的弟弟卫义。他奉命看守南城门,盘查入城之人。他打马来到石秀面前,石秀、燕青赶紧下马,唱喏作揖道:“天台守将于飞鱼、成崮参见将军。” 随即,石秀自怀中取出公文、通行令牌,双手高举过头顶,说道:“这是天台县公文和通行令牌,请将军过目。” 一名校尉打马上前接过,送到卫义面前。卫义大致看了一眼,说道:“两位将军辛苦了,这是太子定下的规矩,非常时期非常之法,请两位将军不要见怪。” 石秀说道:“岂敢、岂敢!太子谕令,小人自当遵从。” 卫义催马让过一旁,说道:“陈灿,你领两位将军进城,待交接辎重后,好生安排,不得怠慢。” 那名校尉应了一声,随即说道:“于将军、成将军,请随我来。” 随即,他在前面引路,石秀、燕青上马紧跟其后,领着车队缓缓往城中而去。 待得将车辆送到粮草仓库,陈灿又将他们领到一处营房,说道:“两位将军今夜便在此歇息,明日白天开城门时,方可出城。” 石秀说道:“多谢陈将军!” 石秀、燕青、时迁、白胜等人顺利混进了杭州城,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去。他们的任务是要摸清楚里面的情况,为蓟州军攻打杭州城做好情报准备。 高槛在处理完独松关所有事情后,留下五千人马驻守,随后三军开拔,往杭州挺进。 不及旬日,大军抵达杭州城西北。探子来报,前面有江南军拦路,两座军营横档在去往杭州的路上,看旗号一路是石宝为帅,一路是厉天闰为帅。 高槛命大军在距离石宝大营十里处驻扎,几座大营呈一字排开,纵横十几里。 蓟州军已经到达杭州附近的消息也很快传到石宝、厉天闰耳中,同时也传到了杭州城。 所有江南军将士都意识到,真正的大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杭州一战若是败了,江南势力彻底瓦解。就算邢政那八万大军能在歙州抗拒高俅军东进,江南腹地也将彻底暴露在蓟州军眼下,覆灭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辛苦建立政权的方腊集团当然不会甘心自己的建国美梦就此破灭,uu看书 ww.ukanshu 而且如果战败,集团中的主要人员哪一个不是诛九族的罪名? 所以这一仗要打,而且要打赢。 高槛意识到了杭州一战的艰难,要不他也不会早早的派石秀、燕青等人进城侦察了。 水师已经驻扎在杭州湾,花荣亲率第三营的马步军在陆上策应保护,等候着进攻杭州的命令。 水军总管成贵令水军日夜严加防范,每日派出快船出去侦察,以防蓟州军水师突然出战。但他也不敢轻易主动出战,虽然自己拥有战船五千,但他亲自前往蓟州军水军阵地查看了,蓟州军的车船简直就是巨无霸,关键是车船上还有火炮。 大军压境,双方居然出奇的平静,谁也不急着出战,仿似都在憋着一股劲,等待发动雷霆一击。 高槛又是整日站在沙盘前看地形图,一看就是一天,站几个时辰一动不动。 卢俊义、林冲、秦明、索超等人轮番前来请战,都被他拒绝。几日后,这几员大将干脆也守在中军大帐,等候着高槛下达进攻的命令。 但高槛显然并不急着进攻,他在等人,等石秀、燕青他们从杭州城中回来。 蓟州军兵临杭州后,杭州四门紧闭,除了驻外军队的信使,其余人一律禁止出入。 石秀等人早将杭州城里的情况摸了个透,但现在已经禁止出入,没有太子府发放的令牌,任何人都不得出城。所以他们虽然已经画好了图,但根本无法送出去。 第506章 时迁出城 其实在进入杭州城的第二天,石秀就已经决定不出城了。 当然不是全部不出城,全部不出城,那情报就送不出去了。 他与燕青、时迁、白胜等人商定,留下在杭州城做内应。因为他们侦察后发现,杭州城中堆放粮草辎重的库房都是用巨石垒就,这摆明了是为了防止蓟州军的火炮轰炸。 所以石秀决定留下,一旦打响攻城战,他们则寻机在城中将敌军的粮草辎重仓库放火,已达到搅乱敌军军心的目的。 这样的决定显然是很危险的,但燕青非常赞同。他想起了高槛经常挂在嘴边的“特种作战”。经过上次独松关一战,他开始理解什么叫“特种作战”了。 他也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高槛所说的“特种兵”。 所以他认为石秀的决定是正确的,只有用这些出其不意的手段,才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才能让攻城的军队事半功倍。 最关键的是,杭州城的北城设有水寨,除了城门,外面还有一道水门,出入全靠船只。水下布有尖桩,如果不熟悉水下的情况,战船通过,很有可能搁浅,甚至会被扎透船底。水门上还设有千斤闸,紧急时能快速落下,将攻城的军队完全切断,这样的话就给攻城军队构成极大的威胁。 其余三座城门也都设有千斤闸,紧急关头,只要斩断城楼上的铁链,千斤闸就会坠下,将城门完全封闭,既不能进,也不能出。 加上杭州城中的近两千门火炮,近两千架抛石机、床弩,用固若金汤来形容杭州的防卫一点也不夸张。 所以石秀、燕青觉得自己必须留下来,到时接应攻城军队,若能控制一座城门,则可大功告成。 几人商议后,决定让时迁深夜出城。从城门出去显然是不可能了的,但时迁的轻功匪夷所思,号称鼓上蚤。所以石秀、燕青决定让时迁从城墙上翻出去,只要出了城墙,就可以从护城河中逃出去。 这一夜,月黑风高,到了三更末,守城的军队已经到了最疲乏的时候,只有巡逻队依然在城墙上不停的巡逻。 时迁自一户人家中盗得一身黑衣,将那张绘制好的杭州城图用油纸包好,绑在身上,做好出城准备。 石秀、燕青各自抱着一坛酒,一只烧鸡,两只肘子,一包花生米来到防范最松懈的南城墙上,此时的卫义已经回去休息了,城墙上值夜的是他的偏将陈灿。 城墙上只有两队巡逻兵依旧在来回走动,其余的将士都倚靠着城墙垛子沉沉入睡。陈灿拄着长枪,倚靠在城门楼子的木柱上昏昏欲睡,见燕青、石秀突然到来,猛然惊醒,长枪往前一指,喝道:“什么人?” 石秀上前,一手举着酒坛,一手举着烧鸡,说道:“陈将军,是我们。” 陈灿见是石秀、燕青,诧然道:“于将军、成将军,你们……你们怎么还在杭州城?” 石秀说道:“如今宋军来犯,我等身为圣公麾下将领,岂能怯战离城?我们自来到杭州城后便立誓,一定要与这杭州城共存亡。陈将军,不会是怕我们抢了你的功劳吧?” 陈灿将长枪收回,说道:“两位将军如此忠义,实在难得。” 石秀说道:“我们见将军通宵守城,实在辛苦,便备了些酒菜,与将军共同打发这漫漫长夜。” 随即打开酒坛,陈灿鼻子连连抽动,说道:“好酒!” 石秀说道:“陈将军可愿意陪我等吃上几杯?” 陈灿此时正是饥肠辘辘,闻到酒香、烧鸡、肘子的香味,差点没飞流直下三千尺,连连点头道:“两位兄弟如此厚义,陈某感激不尽。” 三人席地而坐,燕青将烧鸡、肘子、花生米摆放好后,又取出三只酒碗,倒满三碗酒,说道:“今日你我以酒相交,他日并肩杀敌,干了!” 陈灿端起酒碗,美美的喝了一口,石秀撤下一只鸡腿递过去,说道:“这是醉香楼的烧鸡,可是不错,将军尝尝。” 陈灿接过,美美的咬了一口,说道:“不错,不错……” 三人在吃酒吃菜,引起了两队巡逻兵的注意。两队十二人已经巡逻了近两个时辰,已经疲倦至极。此时闻到酒肉香,一个个馋涎欲滴,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有意无意的盯向摆放在地上的酒菜。 燕青说道:“陈将军,兄弟们巡逻辛苦,不如也让他们吃上一碗解解乏。” 陈灿微微一愣,正好一队巡逻到了面前,听到了燕青的这句话,小队长砸吧砸吧嘴,说道:“将军赏碗酒喝,兄弟们定更加精神。” 陈灿说道:“也罢,宋军一直没有动静,今夜本也不会有敌情,兄弟们便来吃碗酒提提神吧。uu看书 .uukanhu ” 他这一句话说出口,六名巡逻兵立即围了过来。另六名巡逻兵远远看到,哪里还忍得住,纷纷也跑了过来。 便在此时,时迁悄然上了城墙,翻身跃过垛墙,跳下城去,落入城墙下的护城河中。 十几人正在围着分酒吃,忽然听到城墙外“扑通”一声,陈灿一惊,问道:“什么声音?” 十几人同时扑向垛墙,往下面看去。但城墙下漆黑一片,哪里能看到什么?十几人看了片刻,纷纷说道:“并不见有什么,许是野兽掉沟里了吧。” 再听城外,除了蛙声、虫鸣、夜鸟拍打翅膀之声,便是一片寂静,显然不会是有敌军来袭。 十几人每人吃了一碗酒,这才满足的再次前去巡逻。而石秀,燕青则一直陪着陈灿吃到天亮,才告辞离去。 跳下城墙的当然就是时迁。他落入护城河中,立即潜入水中,片刻后才悄然冒出头来,然后悄然向东游去。 次日清晨,高槛依然站在地形图前一动不动,冥思苦想。 石秀、燕青等人一直没有传回消息,他又派人前去杭州城外打探了,这才知道杭州城已经实行了门禁。四门紧闭,不许出入,想必石秀、燕青等人已经困在杭州城中了。 他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不知他们是否遇见了危险,就在此时,护卫前来禀报:“禀元帅,时迁将军回来了。” 高槛为之一振,连声道:“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第507章 不打没把握之仗 时迁大步进了中军大帐,单膝跪地参拜,高槛迫不及待的问道:“石将军、燕将军可好?” 时迁起身道:“回禀元帅,三位将军和十几位兄弟一切都好,只是城中实施门禁。燕将军、石将军决定改变计划,留在城中策应大军行动。命属下出城,将杭州城中地形图送回。” 说着,自身上解下那个油纸包。一名护卫上前接过,递给高槛。 高槛并不急着查看,问道:“如今杭州城中戒备森严,对出入人员盘查严格,几位将军在城中可还安全?” 时迁说道:“元帅勿要牵挂,石将军、燕将军已经盗用江南军两位将军名号,与守城大将陈灿混得十分熟络。想来他们的安全是不用担忧的。” 高槛好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时迁将那夜在猴子山下劫了粮车,冒充江南军的辎重车队,混进城中的过程详细说了。又将石秀、燕青如何掩护自己出城等经过讲述了一遍。高槛听完,心中暗暗叫好。 燕青虽然有些爱出风头,做事不是很谨慎,但石秀确实是谍战人才。这事由他一手策划执行,想来是出不了什么错。他只是担心,石秀、燕青、白胜等人才区区二十来人,若是大战来时,真在城中策应,只怕凶多吉少。 他可不愿意失去石秀、燕青这样的人才。 担心归担心,现在再想派人进杭州城也已经不可能。时迁将石秀说好的计划详细说出,到了下午,时迁又返回杭州城而去。 回城一样费了一番周折,依然是石秀、燕青买了酒肉前去吸引巡逻的敌军。由于昨夜的友好相处,今夜陈灿及巡逻的军士更加没有了戒备,而且,石秀、燕青特意多带了一坛酒,一只烧鸡。这些军士纷纷坐下享受美味,相处融洽、相谈甚欢。 时迁用飞爪自暗处上了城墙,悄然返回了城中。他之所以又要回城,一则是为了传达高槛的命令,带回高槛所约定的行动信号;二则是时迁若是突然不见了,怕引起陈灿等人的怀疑,而影响到整个计划的实施。 有了燕青、石秀他们的消息,也有时迁送回的杭州城的兵力部署、守城器械部署、粮草辎重储备等情报,高槛不再一动不动的站在少盘前了。 次日,高槛命三军主将前来中军大帐,准备下达进攻杭州的命令。 张顺、花荣也被召回,进攻杭州,水师将会起到关键的作用,所以他们不可或缺。 五虎上将、八骠骑、八车骑,各军主将全部聚集于中军大帐,分两侧肃然站立。 高槛端坐帅位,朱武站立一侧,整个军帐之中显得有些气氛紧张。 各位将军当然知晓今天召集中军大帐的目的,一个个摩拳擦掌,等着高槛下达作战命令。 高槛扫视着这些既严肃却又难掩兴奋的将军,说道:“蓟州军自润州始,到独松关止,一路高歌猛进,未有一败。我知道,有些将军心中已经开始轻敌,认为敌军不堪一击。将军们有此自信,自然是好,但有一句老话,叫骄兵必败!我不希望蓟州军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更不愿意看到在平定江南时有将军战死沙场!决战将至,我请各位将军振奋精神,哪怕对面的是真兔子,我也希望你们能将他们当成猛虎去打!” “喏!” 所有将军齐齐唱喏,帐中更是一片肃然。 高槛起身说道:“我军经过近一个月的准备,如今已经到了与杭州守敌一决胜负的时候了。我知道各位将军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但我从不打没准备之仗,更不打没把握之仗。” 稍稍一顿,又说道:“杭州守军这次也做好了完全准备,不仅紧急招募了数万军士,并筹备了足够支撑杭州半年的粮草。方腊是准备与我长期鏖战,以时间来拖垮我们。但我蓟州军,擅长的就是闪电战,所以这一战,决不能让方腊得逞。方腊将杭州守军分成四部分,第一部由方天定帐下四大元帅之一的石宝统领,就驻扎在我军前面十里左右。他所统领有马步军三万,为我军进攻杭州的第一道屏障。第二部由厉天闰统领,驻扎在我军东南十五里处,与石宝部呈犄角,护卫策应,为我军进攻杭州的第二道屏障。另有水师两万余,战船五千,驻扎在杭州北城水寨中。统领是成贵。” 他再次停顿,说道:“石宝和厉天闰是我们的老对手了,大家都知道他们的本事。我要提醒的是,第一部守军统帅石宝,此人本事了得,犹在厉天闰之上,大家不可轻敌。” 众将军再次轰然应了一声,高槛说道:“下面下达作战命令。” 所有将军身子一挺,神情更是严肃。u看书 .ukh 高槛说道:“此次攻打杭州守军,分为四部,第一部统帅卢俊义,主将林冲、史文恭,先锋索超,副先锋栾廷玉、朱仝。拨兵马四万,负责攻打石宝所部。” 卢俊义、林冲、史文恭出队领命。 “第二部统帅关胜,主将呼延灼、秦明,先锋孙安,副先锋卞祥、穆弘。拨兵马四万,负责攻打厉天闰所部。” 关胜、呼延灼、秦明出队领命。 “第三部统帅花荣,主将张顺、张横,先锋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统水军两万,马步军一万五,诱敌于水寨外与之决战,切记不可冒进。” 花荣,张顺出队领命。 “第四部统帅鲁智深,主将杨志、武松、徐宁,先锋张清、史进、李应,拨兵马两万,饶道前往杭州城南,负责南城门攻打、并阻断其南援之敌!” 鲁智深、杨志、武松、徐宁等人出队领命。 “火炮营统领凌振!” 凌振出队应了一声,高槛说道:“明日卯时初刻起,所有火炮全部对准石宝部,轰炸半个时辰后停止,等候下一道命令。” 凌振领命退下。 高槛最后说道:“所有作战军队在明天的卯时四刻开始对敌军的两座营寨开始攻击,此战目的是扫清城外守敌,为我军围困杭州城做好准备。鲁智深部对南城门实施佯攻,只需要牵制住城中守敌即可,不可强行破城。” 鲁智深再次领命,所有将军施礼唱喏后各自回营进行部署。 第508章 人间炼狱 杭州城太子府内,虽然已经过了二更,但府内依然热闹非凡。 方天定麾下四大元帅之一司行方,六军指挥使卫忠、浙江四龙成贵、翟源、乔正、谢福及恒逸、谭高、郑彪等一干头领在坐,商讨退敌之策。 卫忠自润州一路败退到秀洲,最终逃回杭州,对蓟州军依然心有余悸。如今蓟州军兵临城下,大战尚未开始,他便觉得杭州已经岌岌可危。 他俯身说道:“太子,蓟州军今日异动,有一彪人马调往我城南十里外驻扎,探子回禀,这一彪人马共有马步军两万,统帅是花和尚鲁智深。” 司行方也是从秀洲败退而回,但他身为四大元帅之一,胆气犹在。闻言说道:“如今我杭州城兵精粮足,防备森严,蓟州军就算再善战,想要破城,绝非易事。我军只要严守城墙,蓟州军就算是插翅也飞不上来。” 卫忠说道:“元帅休要轻敌,蓟州军自润州一战始,至独松关一战止,每一处都是三日内破城破关。蓟州军之善战,的确超乎想象。” 郑彪说道:“如今兵临城下,战也得战,不战也得战!圣公乃顺天命而为,蓟州军再善战,想要亡我江南,那也是痴人说梦。” 这几位没有与蓟州军打过交道的将军却不是那么惧怕,他们认为江南军之所以节节败退,多半是将帅无能,指挥无方所致。 卫忠还要说话,方天定举手制止,他肃声说道:“蓟州军善战,这毋庸置疑!但我杭州城,虽不说固若金汤,但也壁垒森严。十几万精兵在此,粮草充足的情况下,只要我们不贪图冒进,不好大喜功,敌军想要破城,绝非易事。圣公早有严令,我军只需固守。蓟州军十几万大军不远千里深入江南,粮草补给是一个大问题。况且蓟州军多北人,难免不适应我江南气候,久战之下,军心必乱。只要拖上三两月,蓟州军徒劳无功,自然退军。” 卫忠不无担忧的说道:“若是能坚守三个月,那自然是好,只怕……” 司行方厉声道:“卫指挥使,休要乱我军心!” 卫忠一惊,下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方天定说道:“敌军已经逼近南城,我军不得不防。听我命令,往南城增兵五千,所有岗哨增加一倍。另郑彪前往南城,为南城防守指挥使,卫义为副指挥使,务必将士一心,确保南城无虞。” 郑彪起身领命,自去提点人马往南城驻防。 次日凌晨,天尚未亮,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将石宝炸醒。蓟州军的几百门火炮全都集中向他所在的大营中倾泻而来,不少将士在睡梦中便见了阎王。 营帐中的将士惊慌失措的向外面跑出,其中不少人是从润州、秀洲、湖州等地跑回来的,领略过蓟州军火炮的厉害。听到这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知道蓟州军已经展开了进攻。 石宝飞身上马,领着巫福、苟正等一众偏将,紧急召集人马,往营寨外冲出。 三万人的营寨顿时一片混乱,不少人被炸懵了,连方向都已经分辨不清楚,如没头苍蝇一般在营寨中乱窜。 “休要惊慌,随本帅出营,准备迎战!” 石宝大声呼喝着,他已经清楚蓟州军的战法:先是火炮一番狂轰乱炸,然后就是大军冲锋厮杀。 但此时的营寨中一片混乱,其中不少兵是新近招募,哪里见过这等声威?五百门火炮铺天盖地的轰炸,不少营帐被炸得燃烧起来,使得军营中更加混乱。 各营、都指挥使努力的召集自己所管辖的军士,往营寨外冲去。只有出了营寨,才可能躲避蓟州军的火炮。 不仅仅是石宝所部混乱,就连没有挨到火炮轰炸的厉天闰部也骚乱起来。军鼓擂得山响,大军紧急集合,做好迎战准备。 炮声一响,鲁智深亲率五千将士逼近南城门,摆出一副要进攻的架势。先锋队抬着数十架捆绑好的木梯,随时准备冲锋。 城墙上的守军纷纷做好准备,火炮、穿怒、抛石机、热油、滚石、檑木全部上了城墙,只等蓟州军攻城。 一直安静停泊在杭州湾的蓟州军水师开出了港口,几百艘战船气势汹汹的向杭州城水寨驶去,大有要进攻水寨的架势。 水军总管成贵,副总管翟源、乔正、谢福接到敌情,令一千战船出水寨迎敌。 杭州会战正式打响。蓟州军四部有效的将杭州守军分别吸引住,展开了陆上、水上的大会战。 半个时辰后,火炮停止发射,卢俊义、史文恭、林冲、索超、栾廷玉、朱仝等大将领着数万人马分成几路向石宝所部冲杀过去。uu看书 ww.co 炮声一停,石宝便知道蓟州军马上就会展开全面冲锋。他一马当先,喝道:“为我江南大业,为了保住杭州,将士们随我冲啊!” 三万将士经过几百门火炮半个时辰的轰炸,已经损失数千,并由不少人临阵脱逃,悄然丢掉兵器,脱下衣服跑了。 留下的依然有不少人畏敌怯战,但主帅带头冲锋,或多或少鼓舞了他们的士气。两万余人迎着蓟州军冲去。 厉天闰知道石宝已经开始与蓟州军厮杀,石宝一旦失败,自己也会马上步其后尘。所以他不敢懈怠,几乎在石宝出寨迎战的同时,他也指挥自己所属的三万将士向蓟州军的方向冲杀过去。 但他们迎上的不是卢俊义所部,而是关胜、呼延灼、秦明所部。 高槛有意将五虎上将全部安排在第一、第二两部,只因为他知道石宝、厉天闰的厉害,这两人不是超一流的战将还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 十几万大军在这片草木茂盛的丘陵地带绞杀在一处,蓟州军的骁骑军在这样的战场,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快速的冲杀让江南军根本无法抵挡。 清晨的阳光并不是十分炙热,但这片战场,仿似比那一轮太阳还要炙热不少。山野间、草木上,鲜血喷洒,断肢残腿横飞。惨叫声、哀嚎声与喊杀声组成一曲震撼人心的乐章。 青山绿水、繁花似锦,本应该是江山如画。但此时,在十几万将士的践踏下,成为了人间炼狱。 第509章 水鬼 蓟州军将士憋了近一个月,早就等着今日的厮杀,一个个如出山猛虎、捕食的饿狼。骑兵在前,步军在后,都在忘我厮杀着。 这种惨烈的情景让江南军感觉到了心悸,尤其是新兵,不少人都时因为惊吓过度,呆呆的站在那里,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与人拼命,而稀里糊涂的送掉了性命。 蓟州军成了一座座巨大的绞肉机,骁骑军所过之处,守军如同被刀割的麦子,成片成片的倒下。 混战中,巫福被林冲一枪刺死,苟正与史文恭斗了十合,被挑于马下。十几员偏将、副将纷纷落马,有几人死在了骁骑军的乱刀之下。 三万大军在不到一个时辰便全线溃败。 石宝虽然心中清楚,凭着城外的几万军队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蓟州军的。但这样的溃败速度,让他难以接受。 卢俊义早就盯上了他,一杆长枪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靠近了石宝。 石宝见大势已去,自己就算想跑,都已经是无路可逃了。现在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蓟州军,而江南守军已经成了鸟兽散,被蓟州军四处追杀。 厉天闰所部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关胜大军一次冲杀,便开始溃败,真可谓是一触即溃。 城外两支守军溃败的消息传回到杭州城中,方腊已经失去了该有的镇定,在行宫中坐立不安。 娄敏中、祖士远、沈寿、吕师囊、冯喜等方腊势力的重臣也显得焦虑不安。 六万大军,不到两个时辰便全面溃败,蓟州军是多么惊人的战斗力! 祖士远见方腊在焦虑的来回踱步,他俯身说道:“圣公,外围若失,杭州危矣!还请圣公立即派兵出城相救,方可保杭州万全。” 不待方腊表态,吕师囊断然说道:“不可,如今南城被敌军窥视,随时有可能攻城,岂能将城中军队再往外调?” 祖士远说道:“难道我们就坐视六万大军覆灭,便不管了吗?” 方腊说道:“速去传司行方,命他出城,无论如何也要将石宝、厉天闰两位元帅接回来。” 殿前一名校尉应了一声,正待前去传令,一名将佐大步进入殿中,俯身禀报道:“圣公,石元帅、厉元帅大军已经被宋军击溃,两位元帅陷入敌阵,生死不明!” 吕师囊急忙道:“圣公,切不可再开城门了……” 方腊几乎是虚脱一般的坐下,无力的摆摆手,说道:“罢了,命城门守军注意,若是两位元帅归来,无论如何也要接进城来。” 校尉答应一声,前去传令。 此时,双方的水师也在杭州湾入海口相遇,指挥杭州水师一千艘战船的是翟源。眼见前方数里外已经见到蓟州军的车船,他立即令战船摆开冲锋阵型。中军大船在中,两侧是上百艘海鳅大船,上面载着几千长弓手,并装载有床弩。 大船掩护之下,后面是快船,冲锋船,火船等,一旦双方接近,这些船便快速出阵,冲向对方的战船,进行快速突击。 但他们这种常规的战法在蓟州军水师面前根本就发挥不出作用了。双方还相距数里,蓟州军水师车船上的火炮便呼啸而来。 几百门火炮打出的炮弹铺天盖地的飞向江南水军的船阵,这些木制的战船最怕的就是这种武器。巨大的爆炸声将木船炸出一个个大洞,并引起了大火,航行在前的海鳅大船首当其冲,几十艘战船瞬间被炸沉,或燃起大火。 翟源急令战船散开,并令快船、冲锋船,装满了浇了火油的火船等快速向蓟州军船阵冲去。 指挥蓟州军水师的是张顺、张横与阮氏兄弟,他们见敌军派出快船前来突袭,命数百名“水鬼”立即下水,自水底迎着敌船潜去。 这批经过特别训练的水鬼每人都携带一根芦苇管,一柄水刺,一柄雷公锤和一支铁锥,他们利用芦苇管换气,可以潜行数里而不浮出水面。水刺是用于水底搏杀,刀剑在水底遇到的阻力远远大于水刺,所以在搏杀时,水刺往往能占很大便宜。 雷公锤、铁锥是用来凿敌军船底的。 江南水军的快船、火船、冲锋船眼见离蓟州军水师越来越近,但突然有人高喊一声:“水里有人……” 随即不少船摇晃起来,有些船开始“咕噜咕噜”进水,开始下沉。 船上的水军纷纷跳下水中寻找水底的水鬼,但他们那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蓟州军水鬼的对手? 随着水底一阵骚动,uu看书.uuansh 一片片夹带着鲜血的水花翻滚而出,跳下水去的江南水军几乎没有反抗能力,便被刺杀在水中。 近三百快船、火船、冲锋船接二连三的进水,或被水底的人摇翻,水面上顿时热闹起来,犹如一锅被煮开的饺子翻腾着,只是那水花翻腾,带起的是刺眼的红色。 车船上的火炮依然不停的发射,杭州水师的一千艘战船几乎折损了七成。而他们自始至终连蓟州军水师的战船都没有接触到。 这样的打法让江南水军感觉到十分的绝望,不管是将还是兵,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了恐惧的念头。 负责指挥的翟源知道继续耗下去,剩下的这几百艘船也会全部被炸沉。他下令让幸存的战船撤回水寨。 张顺命水师追击,但始终与敌军战船保持着两里左右的距离,船上的火炮在行进中依然精确的对敌船进行炮击,在撤退的过程中,又有几十艘船被炸沉。 翟源撤进了水寨,立即命关闭水门。张顺遵守高槛命令,并不强行冲进去。因为根据时迁带回来的情报,杭州水寨中设有暗桩,如果不清楚暗桩的布局情况冒然冲进去,则很有可能会对战船造成进退两难的局面,甚至是造成不可估计的破坏。那样的话,自己就会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蓟州军水师停驻在水寨外三里,停止了攻击,而是擂鼓吹号,摇旗呐喊,向杭州水师挑战。 可拥有数千战船的杭州水师在成贵的严令下,不许出战,双方就此僵持。 第510章 大厦将倾 水师相互对峙,谁也不主动出战,而陆上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 六万江南军已经彻底溃败,纷纷向水寨西北码头败退。只有从那里撤退,蓟州军才不可能跟着冲进城内。 慌乱撤退的将士不少人直接跳进了水中,拼命向水寨中游去。 而他们的主帅石宝却被卢俊义拦住,两名主帅在一处草坡上纵横厮杀,转眼已经五十合过去,难分高下。 林冲、史文恭等将领在一侧掠阵。 卢俊义是蓟州军第一猛将,不管马上马下,都是难逢敌手。但这石宝果真了得,一柄劈风刀攻守严谨,一颗流星锤神鬼莫测。卢俊义全力搏杀,五十合过去,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此时围观的将士越来越多,当然这都是蓟州军的将士。大家都被这两名绝顶高手的厮杀所吸引。 石宝知道自己已经身陷重围,想要脱身已经绝无可能。如此他倒定下心来,反正是一死,若能拼命杀得一人,便也值了。 可惜他碰到的是硬钉子,卢俊义急切之间胜不了他,但他想杀卢俊义,更加是不可能。 一旁观战的索超几次差点忍不住要出阵相助,但被林冲劝住,他只得焦急的驱马在草地上走来走去,一双眼睛则紧紧的盯着正在厮杀的两人。 石宝定下心来,一刀一锤使得更加神鬼莫测,攻多防少,绵绵不绝的向卢俊义冲杀而去。 又是二十合过去,卢俊义一枪将石宝打来的一锤挑开,喝道:“好功夫!可惜投了贼军,未免辱没了!” 石宝喝道:“石宝从不后悔追随圣公!” 卢俊义,一杆长枪如蛟龙入海,将他打来的流星锤铁链缠住,一声断喝,双臂奋起神力,生生将石宝拽下马去。 他见石宝落马,毫不犹豫也跃下马背,与之步战。 卢俊义棍法天下无双,一杆长枪可枪可棍。马战无敌,步战也不比鲁智深、武松逊色。但石宝则不同了,步战非他所长。 且两人厮杀几十合,体力消耗不小,如今舍马而步战,便显得力怯了。 十几合过去,石宝接连后退,而卢俊义则越战越勇。围观的将士纷纷喝彩叫好,原本已经定下心的石宝被这一阵阵叫好声搅得心神微微不宁,手下自然也就慢了半分。 高手过招,胜败往往须臾之间。他这慢了半分,则搭上了自己一条性命。 卢俊义岂能错过此等机会?一声爆喝,身子如陀螺般一转,枪随身舞,带起一股劲风,闪电般扎进了石宝胸腹之间。 时间仿佛静止,所有的将士紧紧的盯着仿似被定住了的两人,良久之后才齐齐爆出一声:“好!” 卢俊义手臂一收,长枪拔出,石宝双膝跪下,双目圆瞪,缓缓扑倒地上,没了动静。 石宝被杀,厉天闰也在劫难逃。两军刚一交战,关胜、呼延灼同时盯住了他。他的运气没有石宝那么好,两员虎将几乎是同时冲到他面前,他挡住了呼延灼的双鞭,却被关胜一刀斩下马去,随即呼延灼补上一鞭,顿时了账。 正在厮杀的将士见自己的主帅被杀,军心大乱,两名偏将甄诚、昌盛分别被秦明、孙安斩杀,其余几名偏将、副将也无一幸免,被穆弘、卞祥全部斩下马去。 双方大战持续了两个时辰,杭州守军损兵折将,六万大军逃回杭州城的不足两万,另有一万余人做鸟兽散,逃离了战场,再也不愿意回杭州。 另有数千人被俘,两万多人战死。 战局已定,蓟州军停止了追击。高槛命三军往前推进,距离杭州城十里处安营扎寨。令鲁智深部、张顺水师全部后撤,大军分成四部,将杭州城团团围住,休整一日,待火炮、抛石机、八牛弩等攻城器械运上来部署好后,再行攻城。 宿元景为蓟州军在此创造的奇迹所震撼。几万人的军队,两个时辰便彻底击溃,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着实不会相信。 石宝、厉天闰的尸体被高槛遣人送到西城门前。这是他对这两人的尊重,也是借此来动摇杭州守军的军心。 尸体被接进了城内,六万大军溃败的影响,远不如这两位主帅的阵亡影响大。 方腊亲自前去查看这两人尸体,仰头长叹,流下两行热泪。 “自我举兵起义之日,两位元帅便追随我征战江南,可谓是战功卓著,为我南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惜今日一战,双双阵亡,实在令人痛心!我南国失去此两员虎将,大厦将倾,奈何……” 他那眼泪倒是情真意切,毕竟这两人一死,自己麾下又少了两员猛将。如今与他麾下几乎已经无可用之将,八骠骑、十二神、二十四将非死即逃,已经损失殆尽。四大元帅四去其三,只有司行方一人独木难支。如今局面,杭州城又如何能守住? 石宝、厉天闰之死,让杭州城中守军人心惶惶,有关蓟州军形同妖魔神兵的传闻再次在军营中传播开来。uu看书 uukash然而,如今四门紧闭,就算想当逃兵,也没有出路了。 经过短暂的一天休整,高槛重新下发作战指令。 卢俊义、秦明、索超、孙安、卞祥史进、李应等人率三万人攻打西门;林冲、呼延灼、史文恭、栾廷玉、杨志、张清、穆弘等人率三万人攻打东门;关胜调去鲁智深部,为南门攻城大军总指挥。 花荣则督水师攻北门。 西门为主要进攻点,所有火炮全部支援西门。 命令下达,四部大军开始准备,营寨分别安札四门外,将杭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次,高槛决定要将方腊、方天定等方腊政权的主要人物全部歼灭在杭州城内。 大军休整两日,便开始总攻。 潜伏在城里的燕青、石秀、时迁、白胜等人也知道了蓟州军在城外大捷的消息,知道总攻马上就要开始。十几人开始着手策划,在总攻开始时,如何策应攻城大军将南门拿下。 这天凌晨,蓟州军的火炮准时打响。 杭州城墙上所架设的火炮全部藏进了用石块、青砖垒就的暗洞中,可以有效的防止被蓟州军火炮摧毁。这也是江南军与蓟州军两个多月来作战得来的经验,知道蓟州军的火炮厉害,而且射程远。 江南军的火炮根本打不了这么远的距离,只能尽量保全不被摧毁,等候蓟州军大举攻城时使用,能够有效杀伤攻城将士。 第511章 攻城受阻 负责防守南城门的主将是郑彪、卫义。陈灿是卫义偏将,也是负责城门防守的营指挥使。 此时,郑彪、卫义都亲自上了城门楼子。关胜、鲁智深、武松等率军在城墙前一里半处结阵,八牛弩、抛石机、云梯都已经准备就绪,五千步军在前,等待着冲锋的命令。 南城门没有遭到蓟州军火炮的轰炸,气氛并不如西门那样紧张。看着城墙外密密麻麻的攻城军队,郑彪、卫义、陈灿等人不无担忧。 燕青、石秀、时迁、白胜等人上了南城墙。郑彪没有见过他们,见他们并未披戴盔甲,而是身着短褂,手中提着兵器,诧然问道:“卫将军,这些是什么人?” 卫义尚未回答,陈灿俯身唱喏道:“回将军,这两位将军一位是于将军,一位是成将军,都是来自天台县。他们运送粮草至此,自愿留下防卫杭州。” 郑彪打量着燕青石秀等人,见除了石秀,其他的都是五短身材,甚至显得枯瘦无比。又听得陈灿如此回禀,戒意立去,赞道:“若我江南都如两位将军这般忠义,何惧宋军!” 石秀、燕青施礼参见后,石秀说道:“圣公恩泽江南,我等岂能不尽忠义。” 说罢,两人来到城墙垛子前,向城外看去,见城外旌旗飘舞,刀枪如林,看旗号,主将是五虎上将关胜,另有鲁智深、武松等猛将在前。两人暗暗点头,悄然向控制吊门和千斤闸的机关绞盘靠近。 负责守卫吊门、千斤闸机关的是陈灿,共有百名军士防守,任何人不得靠近五步之内。这是杭州城的最终防线,一旦城门被破,便放下千斤闸,与蓟州军破釜沉舟一战,不死不休了。 城楼上的守军不少人已经认识燕青、石秀,但也不许他们靠近,只是远远的打着招呼,让他们止步于五步之外。 东门外也已经列阵,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张顺指挥水师再次逼近杭州北城外的水寨,命所有的火炮做好发射准备。 西城门楼子上已经一片狼藉,几百门火炮不间歇的向这里倾泻炮弹。虽然做了很严格的防范措施,但蓟州军火炮的威力着实惊人,依然有不少火炮、床弩、抛石机被炸毁,隐藏在城墙垛子后的将士也有不少成了炮下亡魂。 水师在蓟州军主炮阵发起攻击两刻后,也开始向水寨中进攻。几百门火炮同时开火,炮弹雨点般向水寨中飞去。 成贵、翟源、乔正、谢福分别指挥所有战船展开队形,两处闸门打开,几千战船分为两队,浩浩荡荡向蓟州军冲去。 至此,杭州水师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数量来压制蓟州军水师。成贵等人觉得,只要双方战船靠近,蓟州军战船上的火炮就会失去作用。短兵相接,他们还是相信自己苦心训练的杭州水师不会如此不堪一击的。 这样的冲锋自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不少战船不及出寨便被炸沉在水寨中。 负责北城防守的指挥是恒逸,他见蓟州军水师开始进攻杭州水寨,下令城墙上的火炮立即开炮,以支援杭州水师。 张顺下令所有战船散开,形成松散队形,以躲避城墙上发射而来的火炮。而得到火炮支援的杭州水师军心为之一振,战鼓声声,几千支战船乌泱泱的向蓟州军水师扑去。 “后退!” 张顺一声高喊,旗令官发出旗语,所有战船全部向后倒退。车船倒退,只需要船内踏动传动木轴的水手换一个方向踩动,船尾的轮叶反转,战船便可快速倒退。 车船上的冲锋船纷纷下水,水军将士纷纷上了冲锋船,迎着杭州水师的战船飞驶而去。 眼见密密麻麻的冲锋船向自己的船阵冲来,成贵下令,船上床弩、强弓手发射。船上的水军举着盾牌,握着长矛,冒着弩箭、飞失奋勇向前,不少将士中箭坠入水中,但依然有不少冲锋船靠近了杭州战船阵。 船上上千水鬼纷纷下水,向船阵下潜行而去。 成贵传令,后面的冲锋船迎上去,与蓟州军厮杀,同时命水军下水一部分,去水底拦截。 于是,水面上火炮呼啸,战船绞杀,水下水鬼们纠缠。 眼见双方的主要战船逐渐靠近,张顺命船上的抛石机、八牛弩发射,抛石机抛出的几乎是装有火油的瓷坛,一旦落在船上,立即燃起熊熊大火。 而在此时,东门、南门也同时展开了攻击。步军每五千为一个梯队,前仆后继的向城墙下冲出。 城墙上的火炮、床弩、抛石机密集发射,给攻城不对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蓟州军的攻势猛烈,但杭州守军的确准备充分,几次冲锋都被打退,城墙外,尸体越来越多。 西门的攻势更是惨烈,双方的火炮不停发射,到处都是硝烟弥漫、火光冲天。uu看书 .uukansh 攻城的步军连续几次冲锋,都被打退。有两次,几名盾刀手爬上了城墙,撕开了一道口子,但很快被堵上,冲上去的几名盾刀手无一幸免。 高槛虽然身在中军大帐,心却在战场上。战场情报每半个时辰便有人前来禀报,随着伤亡的增加,高槛心中越来越沉重。 攻城战已经持续了近三个时辰,虽然采取的是车轮战术,但将士们也已经十分疲惫,而且伤亡也在逐渐加大。 高槛知道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的道理。蓟州军自从出战以来,从来都是一鼓作气之下攻掠城池。这一次,将近三个时辰下来,没有丝毫进展,而且损兵不少,继续打下去,只会有更大的伤亡。 他当即唤来传令校尉,命四人火速传令,四部大军全部停止进攻,先撤回营寨休整。 城墙上的石秀、燕青见蓟州军几次冲锋都无法渡过护城河,便悄悄向控制吊门的守军靠近,准备发动袭击。但负责城门的守军显然十分警觉,不管是谁,都不得靠近。 而且郑彪严令,吊门、千斤闸一旦遇袭,负责守卫的将士必须第一时间放下千斤闸,断了城门。因为郑彪知道,一旦城门有失,杭州也就完了。 百余人看守着吊门、千斤闸,石秀、燕青不敢轻举妄动。一旦惊动他们,千斤闸被放下,则彻底封住了城门,所有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几人正在焦急之时,攻城的军队突然撤退,随即传来了守城将士的欢呼声。 第512章 胜利的喜悦 攻城部队全部撤下,高槛传令,暂停攻城,命各部报上战损情况。 数据出来,今日攻城共折损步军七千余人,水军一千余人。 水师发挥出了非比寻常的战力,这一仗打下来,杭州水军折损战船近两千,阵亡将士近万,水军统领翟源在混战中被活活炸死。蓟州军水师虽然折损了一千余人,但他们几乎是死在敌军的乱炮之下,还有就是在水中的较量,也折损了一部分。 南门石秀、燕青没有按照约定好的计划行动,让高槛隐约有些担忧。毕竟只有二十来号人在城中,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杭州城完全封闭,里外消息不得互通,石秀、燕青等人究竟是何处境也无法知晓。但今日没有配合行动,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高槛命所有参战的主将在晚饭后于中军大帐集合,总结今日攻城失利的教训,找出失利的原因。 高槛未免又说了一番鼓励的话,命三军休整一日,待他再想破城之法。 深夜,时迁又潜出城,来到营寨。高槛得知石秀、燕青他们无恙,心中石头放下。然后,高槛也知道,想凭他们二十来人想要夺取城门,的确是十分艰险。 时迁说道:“石秀将军、燕青将军将城里的情况再次摸了一遍,如今四座城门的防守十分森严,只要是战时,便有百余人看守,想要袭击的确困难。石秀将军建议,看看元帅能不能组建一支骑兵突击队,在深夜潜到南城墙下。城门守卫在晚上比较松懈,石将军、燕将军认为,在深夜偷袭,应该是有把握的。只要控制了南门,杭州城必破。” 高槛听完,眼前一亮,恍然道:“对呀,大规模攻城,虽然声势浩大,但损伤也大。兵贵在精而不在多,若能依石秀、燕青之计,派一支精兵将南门拿下,大军随即跟进,则杭州城必破!” 他想明白其中道理,当即将卢俊义、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及各厢都指挥使全部召集过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各将军白天攻城受挫,心中本有些烦闷。这是蓟州军征战以来首次遭受这样的挫折,对于百战百胜的他们而言,的确是不小的打击。但听了高槛所言,个个立即精神振奋,摩拳擦掌纷纷请战。 高槛知道,这支夜袭的骑兵其实就是敢死队,所以对参战的将士要求极高。他扫视着这些将军,说道:“这一支精兵宜精不宜多,人数一多,很难靠近城墙。所以,我要求参战的必须是精兵悍将!” 大家一听就知道他心中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个个神情一肃,听他下令。 “这一战关系重大,五虎上将全部参战,卢俊义为总指挥,关胜为先锋,林冲、呼延灼、秦明为副先锋。索超、杨志、史文恭、孙安、卞祥、史进、朱仝、张清、穆弘、栾廷玉为十路指挥使,每人率精兵一百,共计一千骑兵,在石秀、燕青袭击城门得手后,以最快速度冲进城中,并控制住南门。鲁智深、武松、徐宁率一万大军在两里外候命,只要南门得手,立即率大军杀入。其余各部全部在子时初刻将攻城部队推进到距离城墙三里处,只要南门一破,其余三门同时发起攻击,以拖住敌军,使其不得前去驰援。” 高槛一口气说出了作战计划,各将军唱喏领命。 随即高槛说出行动时间,为后日晚上子时四刻,力求一击破城。 所有将士散去,高槛又对时迁说道:“你回去后告诉石秀、燕青两位将军,你们潜入城中所有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必须保证活着回来见我!” 时迁心中一热,俯身唱喏说道:“元帅放心,我等一定完成任务,配合大军拿下杭州!” 高槛说道:“好,此战功成,你们所有人功不可没,到时自然少不了封赏。” 时迁辞别离去,又回杭州城,将具体计划带回给石秀、燕青。 这是蓟州军自征战以来,首次大规模夜战。但凡事都有第一次,如果此战功成,那么也可以为以后的战斗积累经验。 杭州城中则在设宴庆祝今天的守城胜利。太子府高朋满座,除了值夜的将军,杭州城中的主要将领几乎都聚集在太子府。 这是蓟州军南征一来,江南军首次挫败其进攻。虽然这样的挫败算不上什么大的胜利,但对于一直处于蓟州军这块乌云之下的江南军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扬眉吐气,是一次难得的值得庆祝的胜利。 席间杯盏交错,酒肉飘香。方腊麾下的臣子们洋溢出舒心的笑容,为了庆祝今日难胜利而频频举杯。 方天定举杯说道:“今夜在我府上设宴,uu看书 ww.uukansu.co 一为感谢全体将士的浴血奋战,二则为了庆祝今日胜利。今日一战,我军算是扬眉吐气,这多亏了各位统领指挥得当,全体将士众志成城!来,让我们同饮一杯,为了今天的胜利,也为了明天、后天,乃至以后能继续取得胜利,干了!” 所有臣子、将帅起身,举杯说道:“干!” “我就说嘛,蓟州军也不是什么神兵天将,并非不可战胜。今日一战,他们徒有声势,最终还不是损兵折将,铩羽而归?” 说话的是郑彪,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卫忠。 今日南城门一战,他一直亲自在城墙上指挥。四座城门防守,西城门不用说,是战损最大的,其次就是水师的战损。东城门几次差点攻上城墙,只有南城门一直固若金汤,蓟州军一直没能过护城河,更别说打上城墙了。 所以,南城门是今天防守战中战绩最好的。 在酒过三巡后,方天定起身举杯,遥遥看着郑彪,说道:“今日一战,郑将军可为众将军之表率。南城门之防守,可谓固若金汤,蓟州军折翼城下,死伤无数。本太子敬郑将军一杯,望将军再接再厉,再立奇功。” 郑彪立即起身,举杯说道:“末将蒙圣公知遇之恩,又得太子器重,自当肝脑涂地,以报圣公与太子大恩!” 君臣同欢,仿似头顶乌云一扫而空,全都沉浸在今日守城之战的胜利喜悦之中。 第513章 偷袭 接连两日,风平浪静。 杭州城中没有丝毫松懈,方天定严令各城门广积滚石、檑木,做好再战的准备。蓟州军一直按兵不动,守城的将士们对蓟州军的恐惧逐渐减少。 原本晴好的天气,在今日傍晚时分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眼看着就要有一场暴雨要下,但空气越发的沉闷,越发的湿热了。 二更时分,燕青、石秀、时迁、白胜等人抬着十几坛好酒,几包酱肘子,烧鸡等菜肴上了南城门。 这次防守胜利,守城的主要将领接连两日都在太子府设宴庆祝,而陈灿及巡逻的军士则依然必须在城墙上盯着,不得轻易离开。 这些人本来就心有怨气、腹有牢骚,见到石秀、燕青等人抬着酒菜上来,无不高兴。陈灿迎了上去,说道“还是两位兄弟记着我们。他们在吃酒庆祝,却让我们在这城墙上喝西北风。” 石秀说道“太子的庆功宴我们吃不上,但我们可以自己花钱自己庆祝。前日一战,大家出生入死,虽然胜了,但依然要站岗巡逻,实在辛苦。所以我们便买了些酒菜来与兄弟们一起打发这漫漫长夜。” 燕青说道“蓟州军不善夜战,又遭前日之败,断然不敢轻举妄动。这漫漫长夜,若无酒菜,如何煎熬过去。” 陈灿连连点头说道“正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他们倒是吃饱喝足了,兄弟们却在这里喝西北风。还好有你们记着,真是感激不尽。” 四队巡逻兵留下两队巡逻,另两队则与陈灿、燕青、石秀等人席地而坐,分酒而食。 原本的惊雷闪电逐渐止住,一场骤雨降下。陈灿见状,命人将酒菜全部抬进城楼中去。 城楼有几间房,是值夜的将士们轮换着休息的地方,城门的机关也都设在这城门楼子里。 城门楼子前,架着两面大鼓,在遇见紧急情况的时候,值守的军士将其击响,便可传讯给驻扎在城墙下的守军,让他们迅速回到城墙上进行防守。 外面风雨飘摇,楼内酒肉飘香。 陈灿已经吃得舌头打转,不停说道“卫义算是什么东西,若不是仗着他有一个好哥哥,他什么也不是!整日在兄弟们面前吆五喝六的,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将军了!外面兄弟已经连续守了几夜了,也不见他要换人,真把我们当成牲口……” 想来这些巡逻的军士与陈灿关系不错,陈灿口无遮拦,他们居然连连点头称是。一名队长甚至说道“若真论本事,陈将军不比他强多了!陈将军可是凭着本事一刀一枪杀出来的职位,哪像他卫义,莫名其妙就成了这南城门的指挥使。” 卫义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吃酒!我们有于将军、成将军这样的兄弟,不也一样快活?待打退了宋军,我定好好犒劳犒劳兄弟们。” 外面雨下得哗啦啦响,楼子中欢声笑语不断。一场酒直吃到将近子时四刻,陈灿以及这些巡逻兵都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加上外面暴雨倾盆,除了两队巡逻兵不敢松懈,其他人都躲在了城门楼子里不再出去。 城外,卢俊义、林冲等人领着一千骁骑军悄然到了城墙下,由于暴雨,城墙上的火把已经被浇灭,只有城门楼子的屋檐下挂着的两串纱灯在风雨中飘摇。 虽然暴雨倾盆,这一千骁骑军伫立在城门外一里左右一动不动,等候着城楼上的信号。 陈灿等一干巡逻兵正在酒肉中沉醉,一道刺眼的闪电突然撕开漆黑的大地,随即外面传来一人的惊呼“城外有人!” 石秀、燕青几乎是在那声音响起的同时出手。,迁、白胜等十八人也亮出了兵器。正在吃酒的两队巡逻兵共十六人几乎没有来得及反应,便稀里糊涂的做了鬼。 陈灿吃了一惊,酒醒了大半,喝问道“你们……” 但话刚出口,燕青左臂上的弩箭已经闪电般的钉入他的咽喉。 石秀说道“快去将外面的两队人干掉!” 一道闪电过后,一名巡逻的军士看到了城楼下的军队,惊呼出声。其他人惊恐看向城楼下时,再次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章五,你是不是眼花了?这么大雨怎么可能有人?” “真有人,是宋军……” 十几人一惊,一名队长高喊道“陈将军,宋军偷袭……” 然而,他的一句话没说完,咽喉上已经中了燕青的弩箭,伸手紧紧抓住喉咙,圆瞪双眼倒了下去。 其余人大惊之下向楼子看去,只见燕青、石秀等人已经飞速扑了过来,他们纷纷丢掉手上的纱灯,抽出兵器向燕青他们迎去。 但这些人如何能使石秀等人的对手,顷刻间便被砍翻在地。 可有一人见变故突起,惊吓之余立即反应过来,飞跑来到股价前,抓起鼓槌拼命擂起鼓来。 虽然大雨倾盆,但鼓声在这深夜之中还是能传出好远。但他只擂了几声,燕青一弩箭将他了结。 石秀下令道“速开城门!” 十几名军士前去扳动绞盘,时迁飞身而起,取下挂在城楼上的一挂纱灯,来到城门垛子前将纱灯伸出城墙外左右摆动,给夜袭的骁骑军发信号。 刚才的鼓声已经惊动了城内的守军,u看书 .uuknshu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卫义,他立即起床,不及披挂,抓了长枪便往军营外跑去,边跑边喊“有敌情!有敌情!” 值夜的军士立即去擂响军鼓,将士们纷纷被惊醒,取了兵器跑了出来,跟着卫义往城墙上跑去。 燕青与石秀前往城墙楼梯口,吊门放下需要时间,他们必须挡住前来城墙的敌军。 卫义命人速去通知其余三门,说有敌人袭击。其余三门的守军纷纷往城墙上跑去,不少人莫名其妙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可他们往城墙外看去,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耳中除了哗哗的雨声,也什么都听不到。 看到时迁发出的信号,卢俊义举枪喝道“冲!” 一千骁骑军在五虎上将的带领下,打马向城门冲去,此时的吊门正在缓缓放下。 卫义命人前去禀报郑彪,自己则领着将士们往城墙上跑去。刚跑到一半,城墙下传来一人惊慌的声音“不好了,城门……城门开了……” 卫义一惊,想要回头已经不及,后面军士蜂拥而来,他已经无法后退。只得提枪往上冲去,想要夺回城门楼子。 但他刚到城墙上的楼梯口,一支弩箭飞来,正中他的心口。他“啊哟”一声仰天栽倒,将紧随其后的几名军士一并压倒,楼梯上顿时一片混乱。 第514章 1枕黄粱梦 卫义稀里糊涂送了命,石秀、燕青各自舞刀将爬上城墙的军士们堵住,两人钢刀所致,必定见血。 城门终于完全打开,卢俊义一马当先冲了进来,十几人前去拦截,只见他长枪一扫,惨叫声几乎同时出自十几人之口。 紧随其后的是关胜、呼延灼,这些挡在门口的军士如何能拦住他们? 眼见这几位大将犹如凶神恶煞一般,挡者披靡,不少人心生怯意,纷纷后退,哪里还敢去拦阻? 郑彪接到禀报,赶紧披挂上马,引着一彪人马飞驰南门。刚到南门附近,耳边除了雨声,更是清晰的听到了喊杀声。 前面影影绰绰,正杀得热闹,不少人惊慌失措往城内逃跑,他怒吼一声:“畏敌怯战者死!” 手中大刀一挥,将两名溃败的逃兵斩杀,奋力向前奔去。 此时,城门已经被完全控制,城外鲁智深的大军已经紧跟着杀了过来,城墙外马蹄声、喊杀声惊天动地,完全盖过了雨声。 大军不断涌进城中,关胜领着一彪人马杀奔西门而去,秦明领着一彪人马杀奔东门,林冲领着一彪人马杀奔北门。呼延灼则领着一彪人马直奔城中的行宫、太子府杀去。 石秀、燕青领人守住城门楼子,防止有人上来放下千斤闸。 整个杭州城顿时鼎沸起来,守军纷纷从睡梦中惊醒,仓惶出来迎敌。 方天定、方腊、娄敏中、祖士远、沈寿、冯喜、司行方、吕师囊、包道乙、恒逸等纷纷被惊醒,看到城中到处传来喊杀声,方腊双眼一闭,仰头长叹道:“天亡我也!” 郑彪飞骑冲向南门,正好遇见呼延灼,不及十合,便被一鞭打得脑浆迸裂。随着他一起的偏将、副将顿时吓得不轻,纷纷四散逃逸。 西门、东门很快被控制,东门的千斤闸被放下,但失去了防守的城墙已经挡不住潮水般的蓟州军。步军很快架好云梯,将士们纷纷爬上城墙,往城中杀去。 成贵、乔正、谢福很快接到来自城中的禀报,知道城内已经失守,他们正在不知所措时,水寨外传来隆隆的炮声,蓟州军的水师再次杀了过来。 成贵赶紧下令让看守水闸门的将士将水闸放下,阻止蓟州军水师进入水寨。但为时已晚,用来看守水闸的那座木屋已经被火炮炸成齑粉,里面值守的数名军士也见了阎王,水闸便也无法再放下。 张顺命放下快船在前面探路,车船的火炮一直不停的轰炸着水寨中的战船,不少战船被炸沉。 探路的快船在前面引路,后面的车船紧跟着驶入,通过那条狭长的水道,所有战船向杭州水师的战船逼去。 成贵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唯有拼死一战。于是下令所有战船迎着蓟州军的战船冲去,双方战船很快靠近,蓟州军的将士纷纷往杭州水军的战船上跳去,水面上喊杀声震天。 此时,大雨止歇,蓟州军水军的霹雳弹、震天雷将战船点燃,水面上顿时火光冲天。 城内的厮杀也在继续,但杭州守军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晚饭时还在为了前日的胜利在庆祝,此时,却感觉到了彻底的绝望。 方天定、司行方领着几员大将刚刚出太子府,便遇到了杀奔而至的卢俊义、史进、朱仝。 史进、朱仝抢先向他杀去,他虽然神勇,但一人之力,如何敌得过史进、朱仝?不及十合,史进一棍将其打下马来,朱仝上去一刀斩下他的人头。 司行方与卢俊义交手,由于方天定被杀,他慌了心神,不及三十合便被卢俊义一枪挑落马下。 其余将领见太子、主帅被杀,纷纷丢掉手中兵器投降。 大军冲进行宫,方腊面如死灰的坐在殿内,他身边虽然放着一柄大刀,但他已经放弃抵抗。五虎上将、八骠骑几乎都进了行宫,就算是他要反抗,也是徒劳无功、自取其辱。 在行宫中的娄敏中、吕师囊等方腊势力的核心人物共九人全部被擒,另有文官、太监二十三人也被擒。 城外的水师会战也进入尾声,乔正、谢福在落水后,分别被阮小五、雷横所杀。成贵被张顺生擒,整个杭州水师被彻底覆灭。 捷报传回到高槛那里,一直守在中军大帐的高槛、宿元景、朱武等人听到大捷的消息,心中巨石放下。 三人沉默许久,宿元景打破沉默说道:“方腊被擒,江南已可平定!高元帅,大家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高槛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缓缓坐下,说道:“但愿父帅那边进展顺利……” 宿元景说道:“方腊被擒,江南势力瓦解,剩下的都是散兵游勇、残兵败将,高太尉率十万大军前来,自然不用担心。” 高槛、宿元景、朱武等人连夜进入杭州城,当他们进入行宫之中,已经是天近黎明了。 方腊等主要俘虏全部关押在杭州府衙的大牢中,由杨雄带人看押。其余投降的将士则被集中在南城军营,等待整编。 高槛进入行宫,立即传令,唤石秀、燕青、时迁、白胜及另十六位军士前来相见。这一战,他们是首功,uu看书 ..om 若不是他们作为内应,并献策夜袭,杭州之战,只怕还会有更大的伤亡。 这二十人很快前来拜见高槛,高槛见这二十人无一人受伤,心中欣慰,说道:“石秀、燕青、时迁、白胜,你们四位将军功不可没,待彻底平定江南后,一定表奏朝廷,请求封赏。另有这十六位勇士,一并论功行赏。” 石秀说道:“朝廷封赏要不要都无所谓,只要元帅让我等终生追随,便是最大的封赏。” 燕青也说道:“对,只要能追随元帅,便是最大的封赏。” 宿元景说道:“此事不用你们的元帅费心,本官自会表奏朝廷,论功行赏。平定江南,自高元帅到所有将士,都功不可没。大宋有各位忠义之士,有神勇善战的蓟州军,是圣上之幸,大宋之幸。” 杭州城内残敌肃清,所有将军都陆续前来行宫。鲁智深进入这行宫,左顾右盼,然后一摸光头,说道:“这方腊果真做着皇帝梦呢!” 众人轰然大笑,高槛说道:“可惜是一枕黄粱梦,醒来全是空……” 第515章 老子来添乱 杭州平定,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出榜安民,将大部分军队撤出杭州城,驻扎城外,以免城中军队太多而过度扰民。蓟州军严明的纪律让惊惶的杭州百姓很快定下心来。 高槛命开仓放粮,由于战乱,方腊对城内百姓强征钱粮,使得不少百姓家中无米下炊。反正方腊囤积在杭州城的粮草无数,用一部分粮食周济百姓,便起到了快速安抚民心的目的。 杭州乃江南富庶之地,城中百姓百万,稳定了杭州,对于稳定整个江南有着重要的作用。蓟州军还要继续南征,杭州便成了他们的临时大后方,当然不容许有丝毫混乱。 蓟州军对百姓秋毫无犯,并开仓放粮的做法,获得了杭州百姓的交口称赞。 方腊虽然被擒,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且不说前往歙州的邢政率领的八万大军,就是睦州、衢州、处州、临海、温州等地,依然有叛军盘踞,若不扫清,终归会祸乱地方。 三日后,高槛命人将方腊等三十几名俘虏押送京城,囚车队浩浩荡荡出了城门往独松关而去。 就在囚车队走后的五天,戴宗突然回到杭州,紧急求见高槛。 原来,高槛兵临杭州之前,便命戴宗前往歙州,打探高俅大军的进展,如有情况,必须及时回禀。 戴宗能日行八百里,是走报消息的最佳人选。此时戴宗突然回到杭州城,并紧急求见高槛,让高槛心中一惊,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安。 他立即接见戴宗,问道:“戴院长来得如此紧急,可是歙州出了什么事?” 戴宗说道:“回禀元帅,高太尉连同部将四人,在歙州被邢政所擒。属下知道情况后,火速赶回。” 高槛、宿元景同时一惊,宿元景不敢相信的问道:“高太尉可是十万大军,败了?” 戴宗说道:“两军根本没有交战。” 高槛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戴宗说道:“高太尉大军打下泾县后南下,正待围困歙州。不想江南军邢政率八万判军来援。高太尉带着四位部将前去查看地形时,与邢政所部的先锋杜微遭遇,随即被擒。属下得知情况后,差人前去打探消息,得知高太尉等人被关押在歙州城中。邢政以此为要挟,要求朝廷大军撤退。” 高槛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要说自己与这个便宜老子有多深的感情,那是骗人的。但泱泱中华,以孝当先,自己既然转世成了他的干儿子,自己当然不能对他的生死坐视不管。更何况,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几年来,高俅对自己可谓是关怀备至,完全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甚至还关爱过头。 所以自己必定不能做无情无义之人,而且如果高俅没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靠山也就没了。 所以高俅不能死,无论如何也要救回来。 可杭州离着歙州好几百里地呢,大军开进需要时日,只怕是来不及的。 他心中一急,立即想到了方腊,当即喊道:“来人!” 一名护卫上前俯身听令,高槛说道:“速传石秀将军。” 护卫离去,片刻后,石秀赶到问道:“元帅紧急召见,不知有什么事?” 高槛说道:“你速去追赶押送方腊的刘唐、黄信两位将军,命他们立即将方腊等囚犯押送回杭州。” 石秀唱喏领命,返身离去。 宿元景问道:“高元帅做何打算?” 高槛说道:“父帅被擒,我必将他救出,否则枉为人子!宿太尉,此事我别无他法,只能以人换人了。” 宿元景迟疑说道:“高元帅,方腊可是枭首,若是……” 高槛知道他的顾虑,如今他高槛战功赫赫,使得高俅也夫凭子贵,如此一来他们父子在朝中就难免遭人嫉恨。若是有人以此为由弹劾他们父子,则难免遭到徽宗的责罚。毕竟私放叛贼首领不是一件小事。 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虑不了这么多了,摆手说道:“我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先将父帅救出,再做打算。” 宿元景轻叹一声,说道:“这是也怪我,是我奏报朝廷派兵南下,以加快平定江南战事,不想却让高太尉遭此大难……” 高槛此时心中也十分郁闷,大军尚未开战,高俅就被抓了,这好像是在听一个笑话一般,让人不可置信。 想来是高俅轻敌,自认为歙州并未多少守军,所以才轻易涉险,却不想正好落入虎口。 他也苦笑道:“这也怪不得宿大人,父帅乃朝廷所派,该当有此一劫。” 宿元景在奏报朝廷请求出兵时,心中便明镜也似,知道高俅与童贯会相争出征,最终肯定是高俅胜出。因为童贯经过上次失败,已经引起徽宗严重不快,一时之间难以信任,更不会重用。 高槛又命人传来随军书记,写下一封书信,将方腊已经被他所擒的消息写上,命戴宗即刻返回歙州,将书信交给邢政。 信中并未提交换人质之事,但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以人换人。 戴宗领命而去,高槛当即召集将军们在行宫中聚集。 所有将军得知高俅被抓,不禁面面相觑。 这父子玩出了新花样,uu看书 ww.uukansu 儿子如此神武,老子却来添乱,这是嫌蓟州军这几个月的征战不够艰辛,特意前来给他们增加点难度。 但自己主帅的父亲被擒,肯定要去救的。 高槛下令,大军分三路开拔。 花荣所部携水师南下,收复越州、明州、台州、温州,然后北上,收复处州;鲁智深部下新城、桐庐,攻取睦州、婺州、衢州、肃清残敌;索超、杨志、史文恭部经昌化西进,直逼歙州,歼灭江南军最后的主力邢政所部,完成平定江南的最后一战。 所有命令下达后,三军开拔,杭州城由雷横率五千军留守,并负责对俘虏的整编。 前往歙州的主力由索超任先锋,杨志为左翼军,史文恭为右翼军,五虎上将为中军大将,唐斌、柴进为后军大将,分成四路,逢山开路遇水填桥,浩浩荡荡往昌化而去。 除了后军,其余各军队几日开拔。后军待方腊等人押回后,由他们押送至歙州,以作为交换高俅等人的筹码。 第516章 鱼死网不破 大军西进至昌化时,昌化守军早已经闻风而逃,留下一座空城。 高槛留下两千人马驻守,大军停歇一日,继续往歙州而去。 在昌化时,戴宗来报,高槛命他所送书信已经送达歙州。邢政回信一封,指明要高槛用方腊、娄敏中、祖士远等人交换高俅及其四位部将。 收到这封回信,高槛心中稍稍安定:至少高俅暂时还是安全的。 原歙州守将方七佛,原本调往江宁参战,只因方腊顾虑后方安稳,便将他调回歙州。那里是方腊的发源地,也是他最后的退路。另有一员大将叫方杰,是方腊侄子,此人勇武过人,是方腊麾下八大猛将之一,他一直协助方七佛镇守歙州,为了保住方腊政权的最后一处退路。 得知高俅率十万大军逼近歙州,方七佛、方杰正在苦思退敌之策,毕竟歙州守军不足两万,宋军虽然不善站,但十万对两万,数量对比悬殊,想要守住歙州几乎是痴人说梦。 好在邢政引兵来救,并及时赶到歙州,巧之又巧的将高俅及其四位部将擒获。 然而,就在他们拿住高俅之时,杭州传来消息:杭州被破,方天定阵亡,方腊及吕师囊、娄敏中、祖士远等数十人被擒。 方七佛、方杰当即决定,用高俅等人交换方腊等人,只要歙州还在,便可背水一战。邢政及一众将领自然不会有异议,在接到戴宗送来的书信后,立即修书回信,约定与高槛交换人质。 他们清楚高俅的分量,他既是徽宗面前的红人,也是大宋的重臣,更是蓟州军元帅高槛的父亲。有了这样一个重量级筹码在手,换回方腊等人,他相信不会有任何问题。 高俅所带领的十万大军尚未开战便失去主帅,军中大将王焕成为临时统帅,命令大军将歙州城团团围住。 失去主帅,不但是奇耻大辱,如果主帅出现意外,军中将领自然少不了责罚。降职是最轻的,搞不好被夺官罢职,发配边疆。 王焕自然心急如焚,当日亲自引军五千前去城下叫阵。方杰出城迎战,与他大战一百多合,最终王焕力怯,差点被方杰方天画戟斩杀马下。幸好偏将韩存保出阵相救,才得以保全。 接连几日挑战,双方都没占到便宜,方杰、邢政、方七佛、杜微、伍应星等大将个个神勇。到得第三天,宋军大将荆忠被杜微斩杀,宋军士气大挫。 便在此时,戴宗来到宋军营寨,将蓟州军已经开拔前来歙州一事告诉了王焕,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蓟州军到达歙州后再做打算。 王焕本是高俅手下战将,自己的主帅被擒,自知失职,想要拼命破城抢人,但又恐方七佛等人伤害高俅,未免投鼠忌器。而且以他们的实力,也未必能打进城去。正在进退两难之时,得知蓟州军前来的消息,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高俅的儿子来了。凭着蓟州军的善战,想必救出高俅不成问题。 于是他命大军将歙州团团围住,不许轻易出战,等候蓟州军前来。 双方就此僵持,都在等候高槛前来。 这一日,双方的探子都发现了蓟州军先锋队的踪迹。索超率领先锋队一万已经逼近歙州,在歙州东北角五里处驻扎下来。 随即蓟州军大军陆续前来,数万大军分成四部驻扎。 大军刚刚扎下营寨,歙州城中方七佛便遣人前来求见高槛。 此人乃杜微帐下偏将伍应星,颇有些胆识,单人单骑而来,完全无所畏惧。 高槛命人将他带进中军大帐,伍应星傲然站立,只双手虚抱一拳,说道:“南军偏将伍应星见过高元帅。” 帐中除了高槛,还有朱武、呼延灼、秦明、杨志数人,见伍应星如此傲慢,秦明双眉耸立,喝道:“贼将好生无礼,见了高元帅还不下跪参拜?” 伍应星傲然道:“我这对膝盖只跪圣公和自己的主帅,岂能给你们下跪?” 呼延灼、秦明、杨志同时大怒,各自正要上前强行让其跪下,高槛说道:“罢了,今日他是前来送信的,不跪也罢。改日战场相见,各位将军再发雷霆之怒也不晚。” 呼延灼、秦明、杨志自然明白高槛话中之意,忿忿退后,秦明说道:“战场相见,便是想跪也未必会有机会!” 伍应星依然平静异常,说道:“休逞口舌之利,他日战场厮杀,便知是谁下跪!” 高槛摆摆手说道:“好了,伍将军,你来见本帅,不是为了在口舌上争个高下的吧?” 伍应星说道:“本将军奉方元帅、邢元帅之令前来,传达两位元帅之意。如今高俅等人在我军手上,圣公在你们手中,两位元帅之意,想要约高元帅详谈,以确定交换人质事宜,不知高元帅可否愿意?” 高槛淡然说道:“如何详谈?” 伍应星说道:“方元帅请高元帅后日于城南苍龙岭白云观相见,双方均不得超过五人,若有违背,方元帅宁可鱼死网破,也不会归还高俅等人!” 杨志冷笑道:“鱼死网破?只怕是鱼死网未必破!” 伍应星丝毫不惧,说道:“你们可以试试,只要稍有不对,高俅等人必遭斩首!” 秦明怒道:“难道你们不怕我们杀了方腊那厮?” 伍应星说道:“这就是我说的鱼死网破!” 高槛眼中闪过一丝冷遂,u看书 .uushu 说道:“好,我应了!你回去告诉方七佛,我在后日上午巳时一定尊诺而至。” 伍应星再次虚抱一拳,说道:“如此,就静候高元帅大驾光临了。” 秦明沉声道:“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若敢玩阴谋诡计,我蓟州军保证让歙州鸡犬不留!” 伍应星看了他一眼,并不多说,告辞离去。 高槛命护卫将他送出营寨,秦明说道:“元帅,探子回报,苍龙岭在城南五里处,山势险要、地形复杂,草木茂盛。元帅前去,若是贼军在山上设伏,岂不危险?” 杨志也不无担忧的说道:“秦将军言之有理,元帅不可轻易亲身涉险!此事交给属下等人前去谈判,确保元帅安全。” 高槛摆摆手说道:“无妨,如今方腊等人尚在我们手中,谅他们也不敢施此诡计!” 秦明、杨志虽然不放心,但他们知道,高槛决定的事是不容否定的,所以两人不再说话。 第517章 我本不想屠城 两日后,高槛带着卢俊义、关胜、秦明、杨志共五人前往苍龙岭白云观。 白云观在苍龙岭山顶,山势虽然陡峭,道路十分崎岖,好在战马能够上去。站在苍龙岭上,整座歙州城尽收眼底。 高槛等人上得山来,道观门外的几株樟树下,已经拴了五匹战马。伍应星站在道观门口相迎,见高槛等人来到,上前几步,拱手说道:“高元帅果真是守信之人,方元帅已经在道观中等候,请高元帅和几位将军随我来。” 待高槛等人栓好战马,伍应星在前头带路,穿过三清殿,来到后殿院中。 这小小道观倒也雅致,后院假山池榭之中,一座凉亭在柳树中掩映。厅中石桌旁坐着两人,另有两人站在他们身后。在亭外尚有两名十几岁的道童,手捧茶盘静立。 伍应星来到亭外阶梯前,躬身唱喏道:“禀告方元帅、邢元帅,蓟州军高元帅应约前来。” 那两名坐着的人便是方七佛、邢政,身后站着的是杜微、方杰两员虎将。 伍应星禀报完毕,也站在了他们身后,但方七佛、邢政端坐不动,只抬眼看来一眼大步前来的高槛、卢俊义、关胜、秦明、杨志。方七佛说道:“高元帅,久仰了,请坐。” 语气平淡,丝毫不显客气。高槛不以为意,来到他们对面坐下,一名道童上前倒了一碗热茶,立即又退了出去。 卢俊义、关胜、秦明、杨志站立高槛身后,神情肃然的看着对面五人。 高槛说道:“两位元帅,如今江南叛乱势力已经基本被我军平定,我军另两部正在肃清残敌,江南恢复正常国治已成必然。杭州一战,江南军所有精锐折损殆尽。如今我大军逼近歙州,更有朝廷十万禁军已经团团围城。想必二位元帅心中清楚,你们在歙州纵然还有十万人马,但在我蓟州军面前定然不堪一击!方腊为江南叛乱首恶,已经被擒。我朝素有宽大包容之心,两位元帅若能举部投诚,接受朝廷招安,本帅保证,朝廷对各位以往过错既往不咎,还会对你们委以官职,让你们从此正式成为朝廷官员,封妻荫子,福泽后人。” 高槛刚刚说完,方七佛说道:“高元帅是来说降的吗?” 高槛说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江南局势已定,各位若能迷途知返,当可保得周全,还能谋求锦绣前程。若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只能步润州、秀洲、杭州守军的后尘,所有一切灰飞烟灭。” 方七佛淡然道:“某家自追随圣公举兵之日起,便没想过有一日要回头!高元帅,若要劝降,我请元帅就不必白费口舌了。如今圣公及两位丞相落在你手中,而你的父亲、大宋的殿帅高俅高太尉及他部下四将却落在我们手中。我们不希望圣公受到伤害,我想高元帅也不会希望高太尉受到伤害的吧?” 高槛平静说道:“就算我们交换人质,你确定你们能逃出歙州吗?” 方七佛说道:“这个就不劳高元帅操心了。人质要交换,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交换,我方还有条件,如果高元帅做不到,我等宁肯迎回圣公尸首,也必斩高俅!” 高槛心中微微一跳,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然平静异常。他身后的秦明已经忍耐不住,说道:“高元帅给你们机会,你们不知好歹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威胁高元帅?” 方七佛转动手中茶碗,说道:“我等在你们眼中便是叛贼,是罪该万死之人。但在我们心中,圣公宏图大业才是王道正业,我等粉身碎骨也要为之完成。若圣公罹难,我等只能更加奋发,继承圣公遗志,完成圣公未竟之事业,以慰圣公在天之灵!况且,纵使圣公不能回来,我等定斩下高俅人头为他祭祀,也算不枉了!” 高槛未料到方七佛语气会如此强硬,他也相信,这些亡命之徒未必就做不出来。若果让方腊与高俅同归于尽,自己将会被世人如何评说,以后又如何统帅这千军万马? 想到这里,他举手止住正待发火的秦明,说道:“方元帅,还有什么条件,请一并说出。” 方七佛见高槛语气松动,自然不急了,斯条慢理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交换之前,蓟州军及京师禁军必须后撤五十里。” 高槛一愣,反问道:“就这个?” 方七佛淡然道:“就这个。” 高槛心中犯了嘀咕:后退五十里?就算后退一百里,你一样也守不住歙州!这对于方七佛军又有什么意义? 显然,这不可能是方七佛的缓兵之计,更不是他想弃城而逃。因为就算他退五十里,歙州的十万大军也撤不出来。 这是方七佛的必要条件,高槛一时想不明白,便没有急于表态。方七佛说道:“怎么?高元帅不愿答应?” 高决然道:“好,本帅应了!” 方七佛说道:“爽快!” 随即又端起茶碗,说道:“高元帅,本帅便以茶代酒敬你一碗,希望这次我们之间的交换能够顺利。” 高槛端起茶碗,与之一碰,轻轻抿了一口,说道:“何日交换?” 方七佛说道:“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你们所有军队后撤五十里。三日后,我们在城东三里处猛虎岭下交换。” 高槛说道:“一言为定。uu看书 ww.uukansh ” 方七佛说道:“双方所带军队不得超过一千,否则取消交换。我军除了圣公之外,其余俘虏共二十七人,必须全部释放。” 高槛说道:“你倒是会做买卖,用五人换二十八人!” 方七佛轻声一笑,说道:“本帅认为,高元帅不会拒绝的。” 高槛当然不会拒绝,就算是用高俅一人来换蓟州军所抓获的俘虏,他一样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他缓缓起身,说道:“对,我会答应,也希望你们信守承诺。” 方七佛也起身道:“那是自然。” 高槛举步往亭外走去,走出几步后,稍稍一停,但并不回头,只是淡然说道:“我本不想屠城的!” 这句话语气不重,也并不显得如何凌厉,但方七佛、邢政等人不由自主的心中一跳,在这烈日之下,居然感觉到一丝寒意。 第518章 流言 京城来的十万禁军自然也听从高槛的指挥。 高槛回到营寨,立即下令,所有军队后撤五十里,并在各路口附近安营扎寨,设立哨卡,以防方七佛等人撤离歙州。 高槛召来石秀、燕青、白胜、时迁等人,命他们潜入歙州城中。 蓟州军、禁军后撤五十里,城门不再十二时辰关闭,而是在白天开放,增设岗哨对过往行人进行盘查。 这样的盘查对于石秀、燕青等人自然是形同虚设,他们很轻松的混进了城中。 他们进城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奉命前去散播流言。 方七佛用高俅来要挟高槛,使他第一次面对敌人时从心底涌出一股愤怒之意。虽然他没有表露出来,但那一句淡淡的话,让方七佛、卢俊义、秦明等人感受到了一股萧杀之意。 这也是卢俊义等人第一次感受到高槛发自内心的愤怒。 所以石秀、燕青等人进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歙州城里的百姓都知道:蓟州军一但破城,将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屠城,这对于蓟州军来说是很陌生的,也是高槛一直严厉禁止的。 攻城的将士们一旦攻下城池,便都会产生屠城的冲动。只因为他们在攻城时受到的阻击,面对的死亡让他们心中一直压抑着一股怒火,一旦城破,这股怒火便要有一个宣泄的地方。 屠城,无疑是宣泄这种怒火与压抑的最好方式。 所以在大大小小的战争中,从来不乏屠城的惨剧发生。 而且,受到的阻击越厉害,伤亡越大,屠城时的怒火也就越大。 高槛当然不是因为自己的进攻受阻,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军队伤亡过大而产生了屠城的想法。而是方七佛居然用高俅来要挟自己,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愤怒与压抑。 换在以前,换在他刚到大名府时,他或许忍了。因为那时他不熟悉这个世界,从现代带来的惯性思维,让他一时还无法从逆来顺受的个性中解脱出来。 可现在,显然不行了。他不再只是高衙内,而且还是堂堂手握重兵的兵马元帅,谁还能在他面前颐指气使? 流言,也是攻城掠地的利器之一,用得好,瓦解民心、军心,使得自己攻城事半功倍,甚至不攻自破。 石秀、燕青等人进城后,酒楼、茶馆、曲艺苑等等场所,很快就流出蓟州军围困歙州,近日便会攻打,一旦城破,便会鸡犬不留的传言。 因为蓟州军、禁军后撤五十里而刚刚稍有平静的歙州,在这流言的传播下,又开始人心惶惶起来,甚至比开始被围城时更加骚乱。 不管是百姓还是守军,他们都坚定不移的相信,蓟州军攻城,破城是必然的。但他们也知道,蓟州军每破一城,对城中百姓固然秋毫不犯,对愿意弃械投降的守军也是比较宽大的。但这一次,居然说要屠城了! 屠城的原因很简单,守军将蓟州军元帅高槛的父亲给抓了,用他来要挟高槛,所以激怒了这个看起来一向比较仁慈的高元帅。 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一个手握重兵的人,怎么能忍受别人将自己的父亲抓去,然后来要挟自己? 所以关于屠城的传闻,十人中倒有九人信了。 歙州这几天于是热闹起来,城里的百姓纷纷举家出城,去投奔自己在城外的亲朋戚友,或者是重回乡下,暂避战祸。 大量的百姓逃亡,很快波及到了军队。谁的命都只有一条,明知道留在城里命就保不住了,那为什么要留下? 不少守军换上百姓服装,也想混出城去。 方七佛、邢政很快就发现了城里所产生的混乱,城门再次关闭,任何人不得出进。 这样一来,更加引起了城里百姓和守城将士的恐慌。原本对传言将信将疑的人变得彻底相信了,纷纷后悔没有早点离开。每天城门口都会骚乱,几十人、几百人在城门口呼吁要出城。 方七佛严令不许开城门,与宋军一战是免不了的,真正大战时,需要城中的百姓帮着搬运滚石、檑木等,如果没有他们,守城将会变得更加艰难。 好在三日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到了交换人质的日子了。 高槛点了一千骁骑军,亲自领兵前去猛虎岭西。 众将劝他不要以身犯险,高槛说道:“我去迎接我自己的父亲,怎能不亲自去?各位不用担心,我会做好万全准备。” 随即他命索超领兵一万,埋伏在猛虎岭东两里处的树林里,命呼延灼领兵一万,埋伏在猛虎岭东五里处。 这里是他们前去猛虎岭交换人质的必经之路,两万人马埋伏,就是为了防止方七佛在交换人质时或交换人质后发动袭击,自己撤退时用来阻击追兵的。 毕竟自己只带了一千人马,而且猛虎岭距离歙州城只有三里距离。 宿元景请求同去,高槛本不想答应,但他一再请求,高槛只得应允。 他点了卢俊义、林冲、关胜、杨志、史文恭、栾廷玉、孙安、卞祥八员虎将随军前去,自己也罕见的带上了那根其实只是用来锻炼身体的盘龙棍。 他的棍法已经精进不少,u看书 wwuuknsu在空暇时,他都会缠着史进、卢俊义传授他棍法,并经常与他们切磋。卢俊义自从知道高槛的棍法得到过自己师傅周侗的指点,便对这个“师弟”传授棍法特别认真。 一千骁骑军出了营寨,押着几十辆囚车,浩浩荡荡前往猛虎岭。 索超、呼延灼的大军在四更就出发,到达指定位置埋伏。 猛虎岭并不高,只是山上有一块巨石,看上去像是一只跃起捕食的猛虎,因此而名。 高槛在宿元景的陪同下,亲率一千骁骑军绕过猛虎岭北,来到其西面。 方七佛早已经率着一千骑兵等候在那里,双方相距一里列阵相望。 高槛命人将囚车推到阵前,然后杨志策马来到阵中,举枪喝道:“方元帅,殿帅在何处?” 方七佛一摆手,只见几名军士牵着五匹战马出阵,上面端坐五位五花大绑之人,居中一人正是高俅。 第519章 儿子指挥老子 高槛命人将囚车推向两军中间空地,方七佛命人将高俅等五人也送到中间,双方验明正身后,各自将人质领回自己本阵。 方腊自囚车中释放出来,方七佛等人跪拜在地,喊道:“恭迎圣公!” 方腊虽然略显憔悴,但重获自由,立即振奋精神,双手一抬,形态威严的说道:“各位将士起身,吾大难不死,定重振江南雄风!” 说罢,转头看向一里外的高槛等人。 高俅被松了绑,高槛上前拜见,所有将士跟着跪拜。 身为征南元帅,堂堂殿帅,居然被敌军所擒,本就觉得很丢面子。如今被救回,那种丢面子的感觉很快转变为愤怒,说道:“贼军猖狂,我儿不可放过他们!” 高槛上前上下打量着高俅,说道:“父亲放心,孩儿定会为你雪耻!” 宿元景上前参拜,高俅更加觉得老脸发热,两人寒暄几句,高俅依然眼露阴鸷的看向已经逐渐远去的方七佛、方腊等人。 宿元景不误担忧的说道:“贼首方腊被救回,若想再拿住他,可就难了……” 高槛说道:“歙州百里之地,他何处容身?我蓟州军、禁军近二十万大军,破他一座小小城池,旦夕之功而已。” 随即,命军队开拔,先回五十里外的营寨。 宿元景当然不会怀疑高槛能打下歙州,但他与高槛一样,始终没有想明白,方七佛为何要他们后撤五十里才肯交换人质。 父子两人久别重逢,却想不到是以这种方式重逢的。高俅心中满是怒火,恨不得立即杀进城去,一雪前耻。 高俅劫后重生,回到营寨后一直阴沉着脸,坚持要回禁军营寨,指挥大军立即进攻歙州城。 宿元景说道:“高太尉,如今高元帅已经率军在此,不如将指挥权全部交给他,你只管等着他们凯旋的消息就是了。” 高槛说道:“禁军还是让父帅指挥,只要控制住歙州城外几条撤退之路,防止敌军逃走就是。至于攻城,便交给我蓟州军了。” 次日,高俅与那四员部将返回禁军营寨,与蓟州军一起拔寨向歙州城逼近。 两日后,二十万大军将歙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大军猛烈攻城,不到两个时辰,四门皆破,但当大军进入城中后,遍城搜索,居然不见方腊、方七佛、方杰、杜微、娄敏中等关键人物,而且清点战损,城中守军不足两万,其余近八万军队居然不翼而飞! 高槛自征战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诡异之事。他当然不会相信什么神鬼之说,也不相信什么奇门遁甲之法,能将几万人突然变得无影无踪。 几名俘虏熬不住大刑,招供出来,在城东南角有一条地道,这条地道挖了近一年,直通城外十几里外的一座土地庙,大军就是从这地道中撤走的。至于撤往哪里,却不得而知了。 高槛立即命人去查看那条地道,但已经被炸毁,无法进入。 高槛顿时愣了,他想不到方腊还会留有这么一条退路。十几里的地道,那得多大的一个工程。 这条地道定然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歙州是他的举兵之地,也是他最后的退路,显然,他为了保全自己,做好了完全之策。 高槛当然不会甘心就这么让他溜了,立即派索超引兵三千前去土地庙查看。索超去后才知道,土地庙也已经被炸毁,地道口早被封住了。 几万人自然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更不可能毫无踪迹可循。 石秀立即调动行走营的所有将士,对土地庙的东、南、北延伸搜索。 三日后,石秀来报:“禀元帅,贼军自地道出歙州后,一直撤往东南乌龙岭方向。方腊举兵堨村,以此为他的老巢和根据地,是他的大后方。破杭州时,未见其家小,想必他早有安排,已经将家小撤回故里。属下等探明,方腊老家有几座山洞,为他以前藏身藏兵之处。属下想要前去打探,但方圆十里,都已经被他驻兵把住,不得靠近。为免打草惊蛇,属下命人在附近盯着,不得强行进入,自行回来禀报。” 高槛说道:“原来他是跑回老家去了,也对,他本就应该是在他的老家被擒的……” 石秀一愣,问道:“元帅何出此言?” 高槛恍然道:“我是说,如果在他老家将他抓住,那便是天意。” 石秀说道:“他所藏身之处,地形复杂,山野纵横,且多山洞。他又是在那里土生土长,对地形再也熟悉不过,我们蓟州军可从未打过这样的仗……” 高槛笑道:“打过的……” 石秀再次一愣,高槛说道:“平三山之乱,打的就是山野战。只是那时候你还没入我蓟州军而已。” 石秀顿时明白,对于蓟州军的历史,他还是很清楚的。而且不只是平三山,就是平宋江,打的也是野外之战。 前方传来战报,鲁智深部、花荣部所到之处,敌军闻风而降,失地基本收服,如今鲁智深部已经开进衢州,准备分兵西进遂安,遂安往西北,便逼近方腊藏身之处堨村了。 堨村周边多山,地形复杂,不适合大军推进。且方腊逃走,尚有八万大军,想必他在后方运筹多年,肯定还有其他军队早早驻扎在此。 高槛下令,二十万大军散开,方圆三十里将堨村围住,但围而不攻。另任索超为第一路先锋,引骁骑军五千,自西向东向堨村开进; 杨志为第二路先锋,u看书 .uuanhu.om 引骁骑军五千,自北往南向堨村开进; 史文恭为第三路先锋,自南往北向堨村开进。 自己亲率大军,驻扎于堨东二十里处,任卢俊义为先锋,引五千骁骑军往西推进。 另有关胜、呼延灼、林冲、秦明各率一部,也向堨村开近。 命凌振将火炮拆成两部,任史进为护军大将,率一万兵马随着火炮一起向堨村推进,在距离堨村十里外寻找阵地,架设火炮,做好炮轰堨村的准备。 另一部任栾廷玉为护军大将,率一万兵马护卫,在堨村南十里外架设炮阵,随时准备轰炸堨村,支援前去攻打的各部。 命令下达后,各部遵照行动。高俅所部则围在十五里外,若敌军再次逃走,他们负责拦截。 虽然是儿子指挥老子,但高俅没有任何疑义。且不说高槛指挥如何高明,至少他的战绩摆在那里,放眼整个大宋,几乎无人能比。 第520章 还道有些本事 大军分成八部,分八个方向进军堨村。高俅将禁军指挥权交给老将王焕,自己则跑到了蓟州军中军营寨中陪着高槛。 自从高槛调去蓟州后,父子两见上一面都十分困难,如今二十万大军围困堨村,高俅懒得去操那份心,反正自己打仗也几乎没赢过,不如交给高槛去打。 首先接敌的是秦明所部。秦明在白云观时就差点忍不住要出手,接到进军堨村的命令口,严令大军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堨村冲去。 大军行至一处险要山坡之下,一声炮响,山上滚石、檑木纷纷坠下,紧跟着火失密如蝗虫,向大军飞来。 秦明情知中了埋伏,猝不及防之下,数十人瞬间被砸到在地,或中了火失,滚地哀嚎。 他不由暴怒,虽然知道是中了埋伏,但他爆喝一声:“随我杀上去!” 随即一马当先,手中狼牙棒将纷纷滚下的滚石、檑木挑飞,将飞来的箭矢击落,纵马向山上冲去。 追随他这一路的偏将是孙新、刘唐,两人见秦明奋勇当先,自然不敢落后,舞动手中刀枪,奋力向山上冲去。 山上约有守军三千,领军者乃邢政麾下偏将鲁安。他奉命在此埋伏,截击前来侵犯堨村的宋军。原本准备充分,山上滚石檑木无数,长弓手一千,仗着山势险要,敌军无论如何是冲不上来的。 不料秦明如此神勇,竟然提马向山上杀来,很快便接近了他们的埋伏之处。 正好一根檑木飞向秦明,秦明奋起神威,一声爆喝,狼牙棒猛然挑去,只见那根檑木倒飞而回,将山上几名正在搬运檑木的军士砸倒在地。随即他提马飞纵近两丈,手中狼牙棒左右一扫,又有数人骨断筋折,见了阎王。 秦明冲出一个缺口,刘唐、孙新也提马赶到,三员大将刀枪棒飞舞,这些守军顿时惨叫连连,哭爹喊妈。 缺口打开,后面的骁骑军也蜂拥而上,漫山遍野的追杀江南军。 秦明杀红了眼,宛如天神一般,无人能挡他一棒之威。偏将鲁安见状,仓惶上马,便要往堨村逃逸,秦明催马追去,一棒将他打下马来,顿时了账。 三千残敌被骁骑军冲得七零八落,漫山遍野尸体纵横。这些步军遇见骁骑军,哪里还有还手之力?鲁安一死,众人顿时失去斗志,纷纷要弃械投降。但秦明恼恨他们偷袭,根本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三千人无一人漏网,全部抛尸山野。 大军下山,清点人数,自己队伍损失两百余人。这两百人几乎是死在对方的偷袭之下,秦明更加恼怒,举着尚在滴着鲜血的狼牙棒喝道:“随我杀进去,活捉方腊!” 秦明一部突破一关,林冲所部也遇见一彪敌人,双方一场厮杀,林冲枪挑对方大将杜敬臣,率军长驱直入,直奔堨村。 杨志斩杀景德,也向堨村逼近,夏侯成与索超厮杀二十合,被索超一斧头砍成两段。 八路大军纷纷接敌,各有斩获。 方腊军虽然早有部署,但挡不住骁骑军的神勇快速,不到两天时间,八部军队全部逼近堨村,将堨村团团围住。 战报传到高槛那里,他听完之后,心中暗暗思索,八部大军虽然进展顺利,但所斩杀的最高的也只是他们的偏将,而主将至今不见一人。根据拦截规模,敌军也只派出两万余人,那么至少还有近六万人下落不明。 卢俊义命人请示高槛后,对堨村进行清剿,但大军进入堨村后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一座空村。 所有将军愣了,高槛也愣了。 这方腊难道还真会上天入地不成?入地他已经在歙州城里入了,如今在这堨村难道又故技重施? 但大军将附近搜索了一个遍,并未发现地道。严刑拷问俘虏,他们也说不出方腊究竟逃去了哪里。 高槛唤来石秀,如今方腊大部人马消失,只能靠石秀所管的行走营去查探了。 石秀来到中军大帐,当即说道:“元帅,堨村附近有一座石洞,叫帮源洞。方腊举兵之前,便藏身于洞中。此次他们再次失踪,断然还在这附近。属下认为,他们肯定撤往了帮源洞附近。” 高槛顿时也想起了这个地方,立即下令,大军开拔帮源洞。 方腊大军的确撤往了帮源洞山区,那里山野纵横,地形复杂,不熟悉这里的人的确极难找到。 大军围困帮源洞周边山野,但山野之中林木茂密,骑兵不易展开,且这片区域方腊显然已经经营多年,在山上布满火炮,弩车,对进攻的大军构成严重威胁。 双方鏖战两日,竟成了胶着状态。蓟州军几次冲锋,都被那铺天盖地的火炮所击退,损失严重。 高槛知道情况后,下令停止进攻,命凌振调整火炮,对这一片区域进行狂轰滥炸,督军贺从龙去炮阵督战时,被一炮炸飞。 面对蓟州军的猛烈进攻,方腊那想偏安一隅,蛰伏山野,等待东山再起的想法彻底破灭。 猛烈的炮火加上猛烈的冲锋,漫山遍野都是尸体。 几万大军已经一退再退,全都龟缩到了山洞前面。 如今,江南军剩下不足一万,整座山峰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再无退路。 卢俊义、关胜等人列阵洞前,与之对垒。虽然大势已去,但困兽犹斗。方腊麾下的几员猛将更加不甘心就此被擒。 方七佛、方杰、邢政、杜微、陈十四、陈箍桶、霍成富、伍应星等立于阵前,uu看书ww.uknshu 准备最后一搏。 此时蓟州军猛将几乎已经集中在了他们对面。秦明打马出阵,举着手中狼牙棒指着伍应星喝道:“可敢出阵一战?” 他始终记得在白云观前伍应星傲慢的神情,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他一路厮杀进来,但一直不曾见到伍应星。此时见到,哪里还肯放过,于是直接出阵挑战。 伍应星毫不犹豫的打马出阵,举刀便向秦明冲去,喝道:“看我取你人头!” 秦明单手紧握狼牙棒,待得他冲到面前,双脚一蹬,催马向前,一声爆喝,狼牙棒横扫而出。 伍应星横刀来挡,一声巨响,他飞离马背,落在三丈之外,滚了两圈便一动不动。 秦明勒马回头,说道:“还道有些本事,却这般的不禁打!” 他却没有想,就算真有些本事,在他面前那也是不禁打的。 第521章 好消息 伍应星在一众偏将中也算得上是一流的,不料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不及秦明一合之敌便丧命。 秦明斩得伍应星,又看向方七佛。他策马来回于阵前,看向敌阵,忽然举棒指向方七佛说道:“你这鸟人竟敢胁我们元帅,还不下来受死!” 方七佛正待出战,方杰抢先出阵,喝道:“休要猖狂,看本将如何斩你。” 方杰手持方天画戟,坐于马上,神威凛凛。秦明催马举棒冲着他杀去,同时喝道:“黄口小儿,吃我一棒!” 方杰举戟相迎,两人于阵前厮杀起来。 秦明神勇,一杆狼牙棒力沉招猛。方杰方天画戟出神入化,神鬼莫测。两人好一阵厮杀,来回三十合不分高下。 蓟州军阵中,卢俊义等人一直在观战,见这方杰果真了得,秦明若想胜他,恐怕得百招开外。 这几日在这山野之中的鏖战,让蓟州军的这些大将心中都憋着一股邪火。如今战局已定,江南军已成穷途末路,自然想早些结束战斗。 见秦明与方杰斗得三十几和不分胜败,卢俊义举枪指向前方,喝道:“大家一伙杀上去,休要与之恋战。” 说罢,率先打马冲向阵中。 杜微见卢俊义欲要助阵,也催马而出,迎向卢俊义。 随之林冲、关胜、呼延灼、杨志、史文恭等人也纷纷出阵,引着人马向敌军发起冲锋。 方杰正与秦明鏖战,不料史文恭跃马前来,喝道:“秦将军,休与贼人啰嗦!” 喝声中,一枪刺向方杰。 方杰与秦明相斗,本就艰难,史文恭这一参战,立时落了下风,神情一慌,便被秦明一棒打下马来,史文恭跃马上前补上一枪,要了他性命。 卢俊义迎上杜微,两人战得几合,张清一颗石子飞出,打中杜微右臂,他稍稍慌神时,卢俊义一枪将他挑落马下。 随着杨志枪挑陈十四,穆弘刀斩霍成富。 方七佛见大势已去,打马向山野之中逃逸,林冲驱马追去。方七佛慌不择路,跑得两座山头,马坠深崖,摔得粉身碎骨了。 洞外战斗很快结束,数千江南军残部在不到一个时辰全部被歼灭。 卢俊义、呼延灼、秦明等进入洞中,见洞中果真藏有数十人,清点之下,唯独少了方腊。 吕师囊等人再次被擒,押出洞外。这时,史进等人来报,在不远处也发现一座石洞,洞中皆是妇孺,但均以服毒自尽。 众人不禁骇然,这些妇孺,想必便是方腊的后宫吧,早早知道方腊必败,全部服毒自尽了。 只是首恶方腊不知逃去了哪里,大军将这片山野围得水泄不通,竟也让他走掉,实在不知他是如何脱身的。 大军往歙州撤退,杨志、石秀、燕青等人带着两千人马在帮源洞周边搜索,但接连两天一无所获。 高槛无奈,只得命杨志等人撤出。 大军回到歙州进行休整,准备班师之事。如今江南叛乱以平,虽然走了方腊,但凭他一人难以再兴风作浪。 宿元景得知方腊走掉,一直紧蹙双眉,心中隐约担忧。 两日后,大军开拔前往杭州,等候鲁智深部、花荣部前往杭州会合后,再撤回蓟州。 俘虏交由高俅押送回京,提前开拔回东京而去。 按说高槛是要回京复命的,但既然高俅来了,复命之事便可以交给他了。 宿元景自然也随高俅大军同回京城复命,临别时,他对高槛说道:“高元帅,此次江南平乱虽然顺利,但……贼首方腊并未落网。我担心有人以此做文章,在朝中诋毁元帅。所以,我认为元帅还是随我等回京复命,以免小人算计。” 高槛说道:“江南平乱,大人一直随军目睹,又有我父亲大人共同参战,回京后自有你们二位代我复命。我自征战江南,已经离开蓟州数月,娘子在家日夜盼我归期,实在不想再多做耽搁。” 宿元景笑道:“应是元帅想念夫人了才是。如此,自也耽误不得,你我就此别过,期待他日重逢了。” 高俅大军班师回朝,一道早浩浩荡荡开出杭州,北上东京。 高槛也命大军于次日开拔北上,留下石秀、时迁、戴宗等人前去传信给鲁智深、花荣两部,让他们随后回蓟州。 就在大军行至济宁府境内时,戴宗追至,求见高槛。 高槛让他来见,戴宗远远的便喊道:“元帅,元帅,好消息!” 高槛、卢俊义、关胜等人齐齐一愣,如今江南平定,战事消停,却哪里又来什么好消息? 戴宗飞步跑到面前,说道:“禀元帅,鲁将军已经擒得方腊,正押送回来。” 这倒大大出乎高槛等人的预料,而且也的确是好消息。方腊消失,如泥牛入海,要想再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不想却被鲁智深给擒了。 高槛命大军继续行进,自己留下等候鲁智深、花荣所部。方腊既然被擒,自然是要押解京城,怎能押回蓟州? 留下五百人马,杨志、史可郎两人,其他的都继续返回蓟州。 等了旬日,花荣、鲁智深两部人马同时抵达济宁。 待鲁智深说出经过,这才知道,鲁智深自遂安前往帮源洞,在途中遇见一股贼军,双方厮杀中,鲁智深见其中一人身穿赭黄袍,所有人都重点保护他。 大战中,那人脱去黄袍,在几名随从的护卫下,逃了出去。鲁智深率了几百人紧追不舍,但连追几个山头后,失去了那几人的踪影。 烈日当空,鲁智深口渴难耐,u看书 wwuukanshu.om见前面有一座草庵,便欲去讨碗水喝。到得草庵中,正巧遇见自己所要追拿几人。 几名护卫拔刀扑向鲁智深,却如何是他对手,被他一杖一个全给了结了。其中一名长大汉子,想要趁乱逃走,鲁智深上前一杖将他打翻,后面军士上前将他绑了,一问才知这人竟然是方腊。 鲁智深意外擒得方腊,正待前去歙州与高槛相会,却得知高槛已经撤离歙州,取道昌化返回杭州而去。他只得撤回,自睦州去与花荣会合后,返回杭州。 高槛听完这番经历,不禁大笑道:“都说方腊三窟,比兔子还狡猾,却最终还是落在你和尚手里。” 鲁智深说道:“有元帅运筹,他自是走不掉的。” 高槛瞪眼道:“和尚也会拍马屁了?” 众人大笑,随即商议该何去何从。 原本打算回蓟州,既然擒了方腊,自然要押解回京,高槛只得改变计划,亲自押送方腊回京城复命了。 第522章 风华太茂 东京,童府。 童贯的书房,门外站着四名护卫,书房内,除了童贯,还有一名中年男子。 这名男子是随高俅出征江南的偏将李从吉。他是陇西汉阳节度使,是童贯的忠实亲信。这次随高俅征战江南,班师回朝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前来童府求见童贯。 童贯坐在太师椅上,淡然的看向坐在下首的李从吉,轻轻的拨动着茶碗盖,问道:“你如此匆忙前来京城求见于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李从吉说道:“太尉,江南平乱之时,蓟州军本已经抓住了江南贼首方腊,但镇北元帅高槛为了救出被江南军抓去的高太尉,将方腊与高太尉交换。随后,在堨村一战中,贼首方腊去向不明,最终使其逍遥法外,导致江南叛乱首恶未除,留下无穷后患。” 童贯听完,双眼之中露出阴鸷之色,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高槛因私废公,战场上徇私情,私放江南贼首方腊?” 李从吉点头说道:“正是。太尉,高槛先是平三山、水泊,定河北、淮西,现在又扫清江南,可谓是战功赫赫。如今蓟州军声势浩大,威震天下,高槛可谓有震主之功!自太祖立国始,便颁下法令,不许外臣武将拥兵自重。而今……” 童贯轻轻点头,说道:“好,我明白了。” 李从吉起身告辞离去,童贯端着茶碗久久不动,沉思良久,忽然喊道:“来人。” 一名护卫应声而入,童贯说道:“备轿,我要进宫面圣。” 护卫应了,前去准备。不多时,童贯来到东华门外,快步向皇宫而去。 徽宗正在书房写字作画,听得御前太监前来禀报,说童贯前来求见。 他双眉轻蹙,无奈放下手中画笔,说道:“宣。” 童贯进入徽宗书房,唱喏参拜。徽宗问道:“今日早朝,卿为何不见奏本,此时前来求见,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童贯俯身回道:“禀圣上,我朝自太祖立国,便颁下法令:偃武修文才是平靖之道,是千秋万世之道。太祖遗训:外臣不得拥兵自重,武将不得越制募兵。太祖此意,是为大宋江山永固而所定下的治国之道。可如今,我朝便有人越制募兵,屯兵自重。圣上若再任其发展,必成大患。” 徽宗问道:“卿家何出此言?可是掌握了什么人的证据?” 童贯说道:“圣上,如今镇北元帅高槛所辖蓟州军,已经拥兵十五万。小小蓟州,原本屯兵不足两万,如今如此规模,大大超出了正常编制。且蓟州军自平定三山之乱开始,到扫除江南叛乱为止,军队声势浩大,天下为之震动。高槛携功自重,大军所至之处,地方州府无不战战兢兢。如今天下只知有蓟州军,有镇北元帅,而不知有东厅枢密院,不知有西厅殿帅府了!” 徽宗听完,陷入沉思之中。 童贯又说道:“江南之战虽然大捷,但贼首方腊依然逍遥法外。据臣所知,方腊本已经被蓟州军在杭州一战中便被拿住,并押解往京城而来。可后来高元帅又私放方腊,使其至今不能落网。” 徽宗摆摆手,说道:“呃,此事宿太尉与我说过,高槛之所以释放方腊,是因为高太尉落入敌军之手。他为了救父,才用方腊作为筹码将高太尉换回。” 童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说道:“贼首方腊,祸乱江南,使得江南平生战乱,百姓苦不堪言,朝廷为此耗损巨大。如今却因为高槛一己之私,而任由其逍遥法外,这分明是他拥兵自重,因私废公之举,圣上不可不察。” 徽宗说道:“此事高卿虽然有错,但情有可原,只是……只是……” 童贯见徽宗再次犹豫,知道在徽宗心中也对蓟州军生了顾虑。于是他说道:“圣上,蓟州军战功赫赫,平定四寇之乱,功不可没。镇北元帅高槛更是功劳匪浅,实在是臣子们的楷模。如今四寇平定,国内再次恢复太平,蓟州军当编回禁军之列,镇北元帅调回京师,另行任用、封赏。如此一来,圣上便可免去蓟州军的后顾之忧。” 徽宗说道:“此言甚合我意,高卿劳苦功高,征战南北,的确该好好封赏了。就依照卿之所奏,调高槛回京师,蓟州军留守两万,其余军队分别调往西北军、京师禁军。” 童贯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阴冷之笑,俯身说道:“圣上圣明!” 再说高槛押着方腊,这一日终于到达京城。 杨志、史可郎前去将方腊交给天牢关押,自己则回高府。 前几天徽宗突然下旨,召回高槛回京听命,高俅正在为此事烦恼。 徽宗突然要召回高槛,并且明言要提拔任用。这在别人耳中听来,高槛是要高升了。可高俅不这么想,他心中担忧:这是徽宗要拿蓟州军下手了。 毕竟蓟州军这两年来,平定四寇,天下震动。在大宋,最忌讳的就是武将拥兵自重,因为宋太祖赵匡胤本是后周禁军统帅,靠部下将领的拥护,发动陈桥驿兵变,夺得后周政权,建立宋朝。uu看书 uukansu 因其以武力夺位,再加上五代时期,武将夺权的情况特别多,故特别害怕部下掌握兵权的将领效法,不信任武将,重文轻武,压制武将,防止武将篡位。 如今蓟州军不是风头正茂,是太茂了。 功高震主之人,最终一般不会有好下场,高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现在的高槛,显然已经引起了徽宗的警觉。 从来都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藏还好,若是烹那就悲剧了。 不过现在看来,藏的可能性大,毕竟自己在徽宗面前还是有些分量的,还不至于因为高槛功高震主而将他烹了。 他正在为这件事忧心,门房突然来报:衙内回来了。 高俅一愣:圣旨才刚送出去几天,他怎么就回来了? 他惊疑的迎出门外,见高槛果真已经到了院中,几名护卫正在将马牵往后院马厩。 第523章 捧杀 高俅大步迎了上去,说道:“儿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高槛唱喏道:“见过父亲大人,孩儿押送江南贼首方腊回京,怎么,父亲大人知道孩儿要回来?” 高俅闻言,惊喜道:“你刚才说什么?方腊……被你们抓住了?” 高槛说道:“抓住了啊,这不押送回来了?” 高俅道:“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接到圣旨了……” 高槛一愣,问道:“圣旨?什么圣旨?” 高俅说道:“官家突然召你回京,说是另有任用。” 高槛闻言,心中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淡然说道:“我不留在京城,蓟州军离不开我。” 高俅说道:“如今四寇已经平定,你带着娘子回家来,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不好吗?非要跑那么远和军队混在一起。” 高槛说道:“蓟州军的众多将领和我情如兄弟,都是我辛辛苦苦招募前来的。若我离开蓟州军,他们又何去何从?” 高俅说道:“正是因为如此,你更不能再去蓟州军了。” 高槛不解问道:“为什么?” 高俅说道:“蓟州军平定四寇,名震天下。小小蓟州,陈兵十五万,已经远远超出正常编制。我朝太祖立国时便有明训,外臣不得拥兵自重,武将不的越制募兵。如今蓟州军十几万大军,且不少武将是你私自招募,这已经违背了太祖明训。” 高槛说道:“若没有蓟州军,大宋现在一片混乱,圣上这是要卸磨杀驴不成?” 高俅一惊,说道:“休要胡说!你回京城,圣上定会许你高官厚禄,总好过你在外统兵吧?再说了,你都成亲这么久了,你整日在外征战,难道就不想早点给我鼓捣一个孙子出来?” 高槛伸手摸了摸鼻子,说道:“急什么,到时只怕你抱都抱不过来。” 高俅笑道:“吹吧你,以前尽知道玩了,也不知道娶一个正经娘子。现在好不容易成亲了,你却只记得要打仗,把娘子丢在蓟州不管了。你以为孙子是树上结果子,一到秋天就挂满了?还抱都抱不过来……” 父子两玩笑几句,气氛顿时放松下来。 高槛自然不想回京城,他辛辛苦苦组建的蓟州军,岂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次日早朝,高槛与高俅一起前往金銮殿面圣。 众臣山呼万岁后,殿前太监唱道:“有事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高俅出班奏道:“臣有一事启奏。” 徽宗说道:“卿有何事?” 高俅说道:“犬子高槛于昨日回京,现在殿外听宣。” 徽宗、童贯、宿元景等人都是一愣,他们没有想到高槛来得这么突然。 徽宗略显惊喜的说道:“镇北元帅回来了,快宣上殿。” 殿前太监唱道:“宣镇北元帅高槛觐见……” 高槛上得殿内,群臣看着高槛,眼中露出惊异之色,不少人甚至开始咬耳朵。高槛平四寇,震动朝野,成为朝野热议、关注人物。高俅也因此受到了群臣的吹捧。 高槛上殿唱喏参拜:“臣镇北元帅高槛拜见圣上!” 徽宗说道:“免了。” 宿元景出班奏道:“启奏圣上,高元帅率蓟州军平定四寇,稳定蓟州边防,实在是劳苦功高。臣以为,高元帅堪称我大宋栋梁之才、擎天一柱。如今江南平定,圣上当对高元帅与蓟州军予以奖赏,方显圣恩。” 徽宗说道:“自然是要封赏的。” 童贯出班奏道:“启奏圣上,高元帅虽然有平定四寇之功,但据臣所知,高元帅为了换回其父高太尉,以私废公,私放贼首方腊,致使其至今逍遥法外。方腊不除,始终为我朝隐患,不可不问其责。” 宿元景再次奏道:“童太尉此言差矣,当初高太尉及其部下四将前去侦探地形,不幸落入贼兵之手。高槛身为人子,岂能见死不救?” 童贯道:“救是要救,但方腊乃江南贼首,祸乱江南多年,耗损我朝钱粮物资无数,岂能因私废公,私放如此朝廷重犯?” 高槛冷笑道:“童太尉,你当初兴兵五十万,为何不将方腊拿下?若说虚耗钱粮,究竟是你童太尉还是我高槛?” 童贯脸色一沉,正待反驳,徽宗说道:“好了,好了,众卿家不必为此事争论。高槛私放方腊的确有错,但他为了救父,又情有可原。此事不要再提了。” 宿元景俯身道:“圣上圣明!如今江南叛军已经被彻底荡清,恢复国治,谅他区区一个方腊,再难掀起风浪,童太尉大可不必为此大做文章。” 高槛说道:“谁说方腊还在逍遥法外?本帅回京,便是押解江南首恶方腊返京,已于昨夜将贼首方腊交给开封府,打入天牢。”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哗然。徽宗更是面露惊喜,喝道:“开封府!” 开封府尹出班唱喏道:“臣在。启奏圣上,高元帅所言属实,昨夜高元帅差使其麾下大将杨志、史可郎二人将江南贼首方腊交给本府,本府已经将其打入天牢,uu看书 wwuansu.o等候圣裁。” 宿元景等人松了一口气,但童贯、杨戬等人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了。 徽宗赞道:“好,高卿果然不负朕望,江南平乱,功德圆满。高卿盖天之功,朕一时倒不知如何奖赏了。” 此时蔡京出班奏道:“高太尉父子为我朝兢兢业业,高元帅更是为了我大宋安宁,南征北战,劳苦功高。如今四寇已除,海内升平。高太尉操心朝政,唯有一子还远在蓟州。臣请圣上,将高元帅调回京师,使其父子同在天子脚下效力,也使得高太尉能得享天伦之乐。” 高槛不禁愕然,蔡京这一番吹捧之词,让他竟然无话可说。 这世上杀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最让人死得无话可说的就是捧杀。看这情形,这些人是想将自己捧杀在朝堂之上。 徽宗听完这些人的话,说道:“各位卿家所奏不无道理,高卿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理当受到封赏。如今天下大定,高卿的确可以回到京师,与高太尉享受天伦之乐了。” 第524章 卸磨杀驴 高槛当然不甘心就这样被捧杀,自己在蓟州逍遥自在,干嘛非要跑来天子脚下看徽宗脸色?别的不说,就是每天上朝面对着一班老臣都会烦死人。 于是他俯身说道:“启奏圣上,臣……请命继续留守蓟州……” 徽宗摆手道:“呃……高卿怎能如此想?大才必有大用,蓟州弹丸之地,又地处边疆,怎能让你继续留守?而且,如今国内战事已熄,蓟州军也没有必要再屯兵十几万了。高卿再去蓟州,岂不是大材小用?人生如白驹过隙,飞逝而过,所求无非富贵。高卿有功于大宋,朕自当封赏金银财物,良田美眷。高卿从此富贵无忧,你我君臣把欢,岂不是好?” 高槛心中一跳:这果真是要卸磨杀驴了!他想起了一个历史典故,就是杯酒释兵权的故事。姥姥的,有个那样的祖宗,就有什么样的子孙,徽宗这是要下自己兵权啊。 他心中念头千转,但知道,在这大殿之上与徽宗争论,若是引起圣怒,那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宋朝重文轻武,自己拥兵十几万,徽宗忌惮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正在思索,徽宗又说道:“高卿统兵有方,不能屈就地方,着即调回京城任殿前都指挥使,领正二品衔。赏黄金两千,白银五万,绢两千匹;京城外良田百顷,婢女五十,京城东华门外豪宅一座。” 高槛顿时听懵了,究竟赏了些什么,他根本没有记住,他就记住婢女五十了。 这也太小气了,才给五十。 他正在惊诧,徽宗又说道:“听说高卿已经婚配,可属实?” 高槛心中一跳,问这做什么?难道还要给自己做媒不成?他恭声说道:“臣已经娶妻扈三娘。” 徽宗说道:“即已娶妻,便封你妻子扈三娘为二品诰命夫人,领二品俸禄。” 高槛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他正在有点发懵,高俅在一旁小声道:“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谢恩?” 高槛唱喏施礼道:“臣谢主隆恩。” 此事已了,殿前太监唱道:“退朝!” 众人唱喏三呼万岁后,徽宗起身离去。群中大臣纷纷未来上来,冲着高俅、高槛唱喏说道:“恭喜太尉,虎父无犬子!衙内得此封赏,真所谓光耀门楣,实在令人羡慕啊……” “高元帅旷世英才,国之栋梁,圣上倚重之良臣,今日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实至名归,实至名归啊……” “我大宋有高太尉、高元帅这样的栋梁之才,何愁国之不兴,江山不永固?” ………… 各种阿谀逢迎之词,变着花样从这群臣子的嘴中不厌其烦的说出来。他们可想不到高槛此时心中的想法,只是一味的拍着马屁。横竖这马屁是不要钱的,而且是拍一送一,一次就把高俅、高槛都拍了,实在划算。 高槛只得虚与蛇委的应付着,毕竟自己要在朝堂混了,就算不愿意与他们混在一起,那也不能明着打人脸。 他心中当然没有想过真要回京城,和这些假道教天天在这朝堂上歌功颂德,尽阿谀拍马之能事。 就在宣布退朝的一瞬间,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辛辛苦苦组建起来的蓟州军,自己千方百计挖到帐下的大将军,就这样交给童贯那老阉人,实在不甘心。 估计不只是他不甘心,整个蓟州军都不会甘心的。若是童贯去改编,必定引起哗变,到那时,只怕又是血流成河。 这样的事情他当然不容许发生。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思索着自己该何去何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可不愿意这样受人左右的活着。 回到家中,高俅见高槛闷闷不乐,问道:“今日你得到封赏,可谓是羡煞他人。为何还如此闷闷不乐?我知道你不愿意离开蓟州军,但你回到京城,依然是殿前都指挥使,依然执掌禁军,有何不好?别想了,早些去将你夫人接回来,老老实实在家里给我鼓捣出几个孙子出来,那样我就可以在童贯那阉人面前昂首挺胸、扬眉吐气了。” 高槛闷闷的说道:“蓟州军不能散,大宋现在看似太平,但大战将至。蓟州军若是散了,北方以何为屏障?” 高俅说道:“危言耸听!宋辽友好,何来战事?况且就算辽国想战,他也无暇分身,现在他们正与金国打着呢。” 高槛说道:“辽国不足为惧,金国不可不防。” 高俅诧然道:“金国……中间不是还隔着一个辽国吗……” 高槛不禁摇头,自己不能用后世的历史知识去说服高俅吧,就算说了,他指不定就会把自己当疯子。他苦笑说道:“金辽之战,辽国必败。金国觊觎天下,志在一统,辽国一旦兵败,金国气势必成,那时候再挥兵南下,宋国何以为战?” 高俅果然不信,这样的推测,对于他来说太虚幻了。慢说现在金国实力远不如辽国,就算如高槛所言,金国会胜辽国,那也是猴年马月之事了。金国经过与辽国长期战争,uu看书.uukansu哪里还有余力来侵犯大宋? 所以他很不以为然的,认为这只是高槛为了要保住蓟州军而所臆想出来的猜测罢了。 蓟州军是必须散了的,不散,官家会寝食不安,不散,童贯、杨戬之流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岂能容高家父子一人朝内独掌,一人朝外统无敌之兵? 高俅是希望高槛回来的,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同为朝中重臣,到时候儿媳妇再给自己生上几个孙子孙女,别提多美了。可高槛这小子却不领情,不买账,居然还想保住蓟州军。 这可是圣命,抗圣命那是要全家上断头台的。 高俅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儿子感觉到有些害怕了,害怕他果真做出糊涂事来。 当晚,高槛领着杨志、史可郎前去樊楼吃酒解闷。他不怎么爱酒,可男人就这样,遇见烦心事了,首先想到的就是酒。就如女人首先想到的是闺蜜一样,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 第525章 现在还是你们的元帅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只是高槛的心思不在酒菜之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志、史可郎都看出了高槛心中有事,而且是烦心事。 酒倒得慢,喝得急,只喝酒不吃菜,那就是因为心中有了不开心的事所致。 “元帅,今日上朝,圣上说什么了?”杨志终于忍不住问道。 高槛放下手中酒杯,有些神情萎靡的说道:“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元帅,现在我是御前都指挥使。” 杨志、史可郎差点跳了起来,杨志手中的酒杯抖动着,酒水都洒了出来。 “什么意思?”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这句话。 “我已经被调回京城,任御前都指挥使,已经不是你们的元帅了,这……不明白吗?” 杨志急骤问道:“那……蓟州军怎么办?” 高槛端起酒杯,在手中转了几圈,然后一口喝下。杨志、史可郎的脸上都露出了焦急的神情,在等待着高槛回答他们的问题。 高槛放下酒杯,说道:“蓟州军改编,分成三部,一部留守两万,一部编入西北军,一部调回京城编入禁军。” 杨志、史可郎再也忍不住了,同时站起,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改编?这……不是要将蓟州军散伙了?” 高槛示意他们坐下,然后说道:“如今四寇皆平,国内再无战事,蓟州军成了官家心中之患。圣上下旨,对蓟州军进行改编……再说了,改编怎么能说成是散伙?” 史可郎脱口说道:“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杨志紧跟这说道:“对,这就是卸磨杀驴!蓟州军南征北战,为朝廷平定四寇之乱,如今却要遣散?此事要是让蓟州军的将军们知道,还不翻了天?” 高槛淡然说道:“这是圣上决定,我等身为臣子只能服从。” 杨志有点意兴索然,说道:“属下自追随元帅之日起,便决定终身侍奉!如今元帅被调回京城,蓟州军又要改编,属下……属下……” 高槛知道杨志的性格,他一向是逆来顺受,心中纵然不服气,说几句也就算了。史可郎则本就出身京城,被高俅派去保护自己,然后成了自己部下一员大将。这两人对蓟州军改编纵然不满,也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 他摇头说道:“杨将军出身名门,如今如愿以偿投身军营,几次征战,立下汗马功劳,也算是不辱祖上威名了。如今蓟州军虽然改编,但并非要遣散,杨将军继续留在军营,终归还有用武之地,切莫因此灰了心。” 杨志说道:“如今大宋官场腐败,圣上听信佞臣,若不是因为元帅,我早已经成了一堆枯骨。属下追随元帅,可知光明,若是元帅离去,属下顿感一片灰暗,如何能不灰心?” 史可郎说道:“元帅,当初太尉派我保护你,不想元帅表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是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也知道蓟州军来之不易,更知道蓟州军对于元帅的意义。军中将领,哪个不是敬仰元帅为人才投身军营,追随元帅南征北战,始终无悔?说是上下属的关系,其实军中多少将军将元帅视作兄弟。花荣、燕青、鲁智深、武松、索超、秦明、关胜、卢俊义等等,若是元帅离开蓟州军,我真不敢想象他们会怎样抉择。元帅应向圣上陈明厉害,改编蓟州军,稍有不慎,便会激起哗变,那时可就不好收拾了。” 高槛说道:“朝中奸佞小人如何不知道这一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处心积虑的要下我军权,改编蓟州军。” 杨志恍然道:“我明白了,圣上这是怕无法控制我蓟州军。” 史可郎愣愣的来上一句:“天下除了元帅,谁还能控制蓟州军?” 杨志说道:“对,此事应该早些让各位将军知道,否则到时真会激起哗变,可就难办了。” 高槛见这两人都如此激愤,心中更加有了底气。举杯说道:“两位将军能如此理解,是我之福。杨将军,我想请你连夜出京城,前往蓟州,将五虎上将,五大正副厢都指挥使召往大名府,待众将军赶到后,我即前往,与众将军说明此事,务必不能因此激起哗变。” 杨志惊诧说道:“元帅……当真要改编蓟州军?” 高槛说道:“现在我还是你们的元帅。” 杨志心中一凛,立即起身唱喏道:“领命。” 蓟州军的军规如此,元帅之令,谁敢废话? 说明此事后,三人都没有了心思吃酒,早早的散了。杨志出城而去,快马前往蓟州。 高槛虽已经调任京师,但蓟州军的改编必须要高槛与童贯同往,且高槛此次凯旋归来,在家中有一月假期,然后才开始准备前往蓟州,对蓟州军进行改编。 杨志不敢怠慢,出城后便日夜兼程,飞马蓟州。不几日,他便回到军营。 蓟州军刚刚撤回,正在休整。杨志突然独自从京城回来,不少将军纷纷前往中军,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杨志到得蓟州后,首先找到花荣、索超、鲁智深、武松等这一批元老,将朝廷的决定告诉他们。 花荣首先就跳了起来,看书 .uknshu怒声说道:“岂有此理!将元帅调回京师,还要改编蓟州军?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鲁智深说道:“调走了高元帅,蓟州军散便散了,洒家自回庙里念经去。” 武松说道:“若换了高元帅,这蓟州军不呆也罢。” 杨志见他们个个神情激愤,赶紧说道:“元帅就知道各位将军会这样,所以元帅命我回来召各位将军火速前往大名府,共商此事。” 花荣说道:“对,我们必须去见元帅,大不了我们一起去京城求见圣上。蓟州军不能散,更不能没有高元帅!” 索超一张脸都憋成了紫色,一句话也不说,转头就往外面走去。 花荣命鼓手敲响点视鼓,所有将军纷纷向中军议事厅中集结。 五虎上将、八骠骑、八车骑等将军纷纷前来,他们已经知道杨志回来,定然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第526章 1石激起0层浪 杨志将高槛的命令说出,命所有将军即日启程,前往大名府面见高槛,有要事相商。不明内情的人纷纷打听,花荣见厅中众人交头接耳,显得有些混乱,便说道:“大家不用打听了,朝廷已经决定将高元帅调回京城,任御前都指挥使,对蓟州军进行改编,原有军队一分为三,分别留守蓟州一部,编入西北军一部,调回京城一部。” “什么?改编蓟州军?” “编入西北军,那不是受童贯节制了?” “高元帅既然被调走了,散便散了,还从哪门子军?” “对,要从军就得追随高元帅,我这条命就是他救的,这辈子只能追随于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将军,都受过高槛大恩,更有不少甚至是受其救命之恩,一听说高槛被调回京城,蓟州军要改编,立时炸锅了。 花荣说道:“各位将军稍安勿躁,高元帅命杨将军回来召我们回大名府相商,我等不能乱了阵脚。一切待我们到了大名府,见到高元帅,看看元帅有何解救之法。” 杨志说道:“对,高元帅担心会引起军心不稳,军队哗变,所以才请大家前去相商。各位将军,事情紧急,大家不要耽搁,大家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出发前往大名府。” 他们二人这么一说,众人才稍稍平静下来,纷纷前去备马。飞驰大名府。 这些将军的坐骑都是千里挑一的神驹,加上大家心中焦急,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即飞到大名府,所以这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不消数日便到得大名府境内。 高槛向高俅说要去大名府见见几位当初在那里认识的朋友,往大名府而去。 高槛与他们在九州客栈聚集,众将领焦急万分。高槛要调离蓟州、蓟州军要被一分为三,任何一件事,都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 一路之上,杨志已经向大家详细说出,徽宗之所以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主要是受了童贯等人的挑唆。童贯为了稳定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使出阴谋要将高槛调回,并分解蓟州军。 高槛尚未到来,大家聚在一起,群情激愤。晁盖甚至说道:“若是如此,不如反了,我们接了元帅,自去逍遥自在。看那宋帝又能如何?” 他的这句话,立即有人附和,但造反不是小事,况且高槛身为高俅之子,反叛朝廷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鲁智深、武松等人则说与其让童贯前来将蓟州军一分为三,不如自己早早散了伙,过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去。 索超则说,要将蓟州军分解也可以,这些蓟州军的部将必须全部留在蓟州,不得分开。 各种说法都有人支持,顿时争论得十分热闹。便在此时,史可郎来报,说高槛已经赶到。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他们再怎么争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最终的决定还是得高槛前来。 高槛入内,众人唱喏拜见,原本热闹非凡的房中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卢俊义,他开门见山的问道:“元帅,蓟州军在你的努力下,发展到今日规模。几年南征北战,战功赫赫。为了大宋江山,可谓是抛头颅洒热血,一片忠心。可官家如今却将元帅调离蓟州,又要将蓟州军拆分为三。如此行为,无异于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众将军应元帅之召前来,便是想请元帅做个决定,蓟州军该何去何从?” 高槛说道:“我已经调任御前都指挥使,此事无法更改。蓟州军要拆分为三,也是当今圣上在金銮殿上颁布的圣旨……” 秦明说道:“如此说来,此事已经成为定局了?” 呼延灼则说道:“元帅不会是因为害怕我们不服从朝廷决定,带头哗变,特意召我们前来劝服的吧?” 呼延灼此言一出,众人齐齐看向高槛,眼中充满询问之意。 高槛并不急于回答,而是平静的扫视了大家一眼,说道:“各位将军都是如此认为?” 鲁智深说道:“若是如此,洒家便离开蓟州军,云游天下去也。” 花荣说道:“大家且不要着急,且听元帅如何说。” 众人又安静下来,高槛说道:“各位将军是怎么想的,谁代表说说?” 关胜说道:“大家的意思,当然是元帅依然统领蓟州军,蓟州军不被拆分。可是……” 高槛忽然轻声一笑,说道:“各位都是这样的想法?” 索超说道:“这是自然,有元帅和有所有将军在的蓟州军,才能称为蓟州军。” 花荣说道:“大家一路走来,心急如焚。若是元帅被调离,蓟州军解散,大家势必寒心离去。元帅,这是你辛辛苦苦一手组建的军队,众将军都愿意追随元帅,才留在蓟州军,如果朝廷如此决定,那……” 晁盖说道:“那还不如反了,蓟州军南征北战,战功赫赫,他们居然卸磨杀驴,如此听信佞臣之言,保他作甚?” 高槛倒也没有觉得如何惊讶,这些所谓将军,很多出自草莽,真要说反了,也不是不敢的。而且以蓟州军现在的战力,真要反,朝廷还真不一定能撼动了。 不过造反非高槛所愿,自己也压根没有想过要去改朝换代。就算是要改朝换代,uu看书 ww.uuknsu.om也没必要找上宋国。 高槛听他们说了几句,心中基本清楚了他们心中所想。杨志与他们从蓟州一路前来,在路上也对他们的想法做了全面了解,回到大名府后,杨志、花荣都向高槛说出来所有将军心中所愿。 他们无非是不想散,让高槛继续留在蓟州军统领全军。 只要有了这个统一的想法,事情就总会有解决的方法。 他缓缓起身,看着众人说道:“我明白大家的想法了,其实大家所说的反了、离开蓟州军云游四海等,都是言不由衷的气话。大家真正所想的还是能和以前一样,蓟州军还是蓟州军,将帅还是将帅,是不是?” 卢俊义说道:“是啊,我想元帅也是这样想的吧,要不你辛辛苦苦组建蓟州军做什么?” 高槛说道:“我当然是这么想的。” 大家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他身上,秦明问道:“元帅是不是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 第527章 北进计划 高槛说道:“蓟州军是我一点一点的壮大起来的,各位将军也是我一个一个请回来的,与众位将军相处这么久,在我高槛心中,早就将你们当成生死兄弟,我当然希望能和你们永不分离,也希望蓟州军一直和以前一样的发展。” 一直没有说话的呼延灼说道:“高元帅待我等不薄,在征战期间,对众将士的生命极为看重,一旦有将军阵亡,他便会伤心难过好久。我等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蓟州军若是散了,我等自然也就散了,这样的朝廷,我们没有必要为之卖命。但只要有高元帅在,不管去往哪里,我等都愿意追随。” 卢俊义、关胜、林冲、史文恭、栾廷玉、孙安、卞祥等人也纷纷说道:“我等也愿意追随。” 高槛说道:“好,既然大家都如此看得起我高槛,我定不会负大家。” 关胜说道:“请元帅说出你的想法。” 众人立即肃然起来,高槛沉默片刻才说道:“各位将军,我组建蓟州军的初衷,想必大家都不是很清楚,现在我觉得我应该告诉大家了。大宋虽然富有,但军队孱弱。周边国家屡屡侵犯,占我国土,掳掠我子民。至今尚有不少国土被辽国侵占,宋国还得每年岁贡。百年屈辱,一直不得洗刷。燕云十六州,近在咫尺,本是大宋疆土,但一直被辽国霸占。如今辽金交战,正是辽国兵力吃紧之时,我军若挥师燕云十六州,定可收复失土,一雪前耻。” 卢俊义诧然道:“官家如此待我蓟州军,元帅还要为官家卖命?” 高槛诡异的一笑说道:“这次不是为官家卖命,而是给自己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众人一愣,花荣首先反应过来,说道:“我明白了,元帅是想让蓟州军打下燕云十六州,然后占据为我蓟州军的地盘。只是如此一来,辽宋两国必然交恶,难免会引起两国战事……” 高槛说道:“引起战事就对了……” 就在大家发愣的时候,高槛说道:“燕云十六州本我宋地,为辽国强行占去,我蓟州军前去收复,师出有名。收复燕云十六州后,蓟州军以燕云十六州为辽国占地,已非宋土为由,拒绝接受宋庭编制与任何命令,自行开疆拓土。如此一来,官家必然重新启用于我,让我重回蓟州军行使节制之权。” 卢俊义听完,问道:“如此说来,元帅……先不回蓟州军?” 高槛说道:“我已经受圣封,自然回不了。收复燕云十六州只有仰仗各位了。我不回蓟州军,还有一件事要办。你们只要一打燕云十六州,童贯等人必定会将蓟州军定为叛军,我要利用此事,将这个阉人彻底扳倒!各位放心,只要拿下了燕云十六州,我必定回来,而且以后再也不会分开。” 关胜说道:“好,拿下燕云十六州,继续北扩,打下自己的一片疆土,不再看官家脸色!” 晁盖说道:“还是元帅高明,属下气不过,只知道要反了,却没有想到去国外开疆拓土。” 说到这里,大家都兴奋起来。好像蓟州军已经打下了燕云十六州,拥有了自己的一片疆土,而高槛也成了一方诸侯。 现在大家才逐渐明白高槛心中的鸿鹄之志,他根本就不屑在宋国与人争长短,早就将眼光放在了辽国,甚至是金国。若果真能打下一片疆土,便是自立为王又有何难? 心中之结解开,大家纷纷畅所欲言,商量具体行动计划。 最后高槛决定,半月后,他会与童贯同临蓟州,宣布蓟州军三分决定。蓟州军只管听令就是。在此之前,蓟州军将所有钱粮辎重,包括制作好的兵器以及制作兵器的材料全部运往青草甸北军营,做好北进准备。 为了免除后顾之忧,所有家属随军行动,在占领燕云十六州后,再行安置。 待童贯宣布命令后,大军假装奉令调动,然后转而北上,袭击辽国蓟城,将其占据。并快速西进,攻打其他州府。 而他则会在大军调动前与扈三娘回京城,受封上任,当他的御前都指挥使去。 大家又补充了细节,曹和、晁盖、柴进负责钱粮辎重的转移,女军负责家属的转移。卢俊义为北伐一路元帅,林冲为副元帅,索超为先锋,领马步军、器械军共七万经神牛寨直奔瀛洲,打下燕云十六州第一城。 关胜为二路元帅,呼延灼、秦明为副元帅,杨志为先锋,领马步军七万,袭击蓟城。花荣领水师北上,在第二路军占领蓟城后,在蓟城海域设立水师码头。 以后的战斗,由五虎上将共同商定,以少数服从多数的方式进行决议。大军攻下城池,务必以民心为重,就地扩招兵马,采取逐步蚕食的方式,北进辽国都城南京。 高槛不在军中,战报由戴宗定期传报,所有战事无需请示,皆由五虎上将决断。 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为了不惊动地方,高槛决定悄然分别,就此回京。uu看书 ww.uukanshu 杨志与史可郎先与高槛回京城,待数日后,再与高槛同上蓟州,便留在军中了。 卢俊义等人得到了高槛的指示,心中忧虑尽去。众人火速返回蓟州,着手北进准备。十几万大军撤离,还要携带家属,可不是一桩小工程,组织实施都得计划周详。 高槛则是安心回京城,现在的蓟州军作战部队十六万多,后勤部队加器械司各部门,也有将近一万。他们的作战能力,自己是完全能放心的。以蓟州军现在的战斗力和兵力,拿下燕云十六州定然不成问题。 燕云十六州本就是宋地,里面多是宋国子民被俘虏过去的,如今宋国军队前来收复失地,只要宣传得当,攻城便可事半功倍。 宣传工作当然还是交给石秀、燕青等人去完成,只要他们配合得当,他完全相信,明年春暖花开时,自己就应该能被宋帝请回燕云十六州,继续执掌蓟州军了。 只是,到那时,蓟州军已经不应该是蓟州军,而应该正式更名为高家军了。 第528章 师师1叹 自古王爷多自在,由来帝王锁深宫。 别人怎么想高槛不管,至少他是这么想的。虽然也曾做过皇帝梦,但真正要他选择,宁可做个自在王爷。而且他觉得自己是完全有能力成为一方诸侯王的。 这原本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计划,只是童贯有心构陷,无心将高槛的心中的计划推动得提前了。 再次回到京城,高槛的心情十分的轻松。 轻松的时候,酒是好酒,菜是好菜,曲是好曲,人是妙人。 妙人当然是李师师。他倒不是想去逛窑子,如今再见李师师,全然与以前是两种心境。 一曲《月圆花好》唱罢,纤纤十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随即传来李师师一声轻叹。 高槛正在听得意犹未尽,听得她的一声轻叹,不禁一愣。 “姑娘为何叹息?” 李师师缓缓起身,回到酒桌旁,说道:“初识官人,只道官人虽文采风流,终归放浪。哪知官人却是国之栋梁,心忧天下。圣上因四寇之乱,忧心如焚,食不甘味寝不安枕。官人有乾坤之功,回天之力,两年时间还四海清平、天下安定。只可惜……官家终归只计较自己江山稳固,却不曾想,如今虽然内乱平定,但外忧未去。更有国土沦落异族,官家却将官人调回京城,解散蓟州军,实在是自毁长城之举,岂不当奴家一声叹息?” 高槛不禁暗生敬意,说道:“姑娘身在风尘,心忧天下,羞煞世间多少男儿。姑娘有此一叹,高槛便觉得心中委屈去了大半。” 李师师说道:“若能去得官人心中委屈,奴家也算是功德一件。” 高槛举杯笑道:“姑娘是我解忧草,去愁花,每每心中不静,只要一见姑娘便忧愁尽去,眼中只有月圆花好。姑娘,请许我敬你一杯。” 李师师轻声一笑,说道:“世间男子尽皆如此,尽是好话连篇。” 说罢,举杯与高槛轻轻一碰,轻轻抿了一口。 高槛说道:“以前或许如此,如今却是肺腑之言。” 李师师有些不解的问道:“却是为何?” 高槛说道:“以前见姑娘,眼中只有姑娘如花容颜,难免心中不能平静。如今再见姑娘,心中只有敬意,心中有些惶恐。” 李师师再次一声轻叹,缓缓走向琴架,又伸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幽幽说道:“如花容颜又如何,怎奈何得流年似水?容颜在时,可博万人向往,容颜老时,世间何人还能记得?” 高槛也起身,缓缓来到她身边,说道:“姑娘必留万世之名,所知者所记者何止万人。” 李师师转身看向他,问道:“不求万人,官人能记否?” 高槛伸手在琴上一抚,说道:“能记。” 李师师双眼之中缓缓垂下两行清泪,坐于琴架前,手指拨动,《月圆花好》的旋律再次响起,她轻声浅唱:“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高槛站在她身后,看着手指跳跃,心中一声长叹,暗自说道:“今日一别,怕是以后再也不能来了……” 不待李师师唱完,他举步向门外走去,待到得门口,琴声歌声戛然而止,随即身后传来李师师轻轻的几个字:“但愿官人再无忧愁!” 高槛微微停顿,终是没有回头,大步出了院子,离开李宅,踏着月色回家而去。 果真是绝顶聪明之人,已经看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再无忧愁,便是再不相见。 原本美好的心情,突然有些心酸起来。他对李师师的感情,自己也说不清楚。初识她时,只当她是风尘女子,不过是懂些诗词歌赋的显得有些高雅的风尘女子罢了。那时的自己心中只有邪念,哪来敬佩与爱慕? 对,是敬佩与爱慕。 他好像忽然找到了答案,心情却愈发的沉重起来。李师师毕竟是徽宗包养的女人,自己纵然爱慕又如何? 况且自己有了扈三娘;况且还有一个梁小玉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况且还有一个李瓶儿散尽家财,出家为尼,终生隐居山野草庵,青灯孤影了…… 有这些,足够了,该舍,终归还是要舍的。 远远的,又传来了琴音、歌声,飘飘渺渺的…… 二十日后,徽宗颁下圣旨:蓟州军将士平定四寇之乱,功劳卓著,着户部拨银三十万、绢五万运送蓟州,犒赏三军。 命东厅枢密院使童贯、御前都指挥使高槛、殿前太尉宿元景同往蓟州,代宣圣旨。三人抵达之日,即着手改编蓟州军。 改编规定如下:蓟州留守两万人马,兵马司统制由曹和担任;八万人马及五虎上将调于西北军,由童贯节制;两万人马调至河南府,归折克行节制;两万人马调回京城,编入御前禁军,归御前都指挥使高槛节制。 高槛听完这些,不由在心中冷笑。最后两万归自己节制,可能还是徽宗顾及自己的感受,勉强保留两万旧部给他,不至于一锅端了。 这次出行,可谓是地动山摇。两名二品大员,一名一品大员同时出京前往蓟州,光是仪仗队就是好几百人。出行那天,徽宗亲临光华门送行,几声炮响,仪仗队缓缓启动。 高槛第一次坐官轿,被人抬着走的确是舒服多了。 只是这一路走来,uu看书 .uukanshu就颇费时日了。 仪仗队经过千山万水,终于抵达蓟州。蓟州城外十里便是黄土铺路,净水泼洒。蓟州知府、太守饶季同,通判崔英明,蓟州军兵马司副统制曹和、晁盖等远远迎出五里之外,在接官亭中等候。 两面铜锣开路,声传数里,牌手、旗手在前,官轿居中,后面跟着两都铠甲鲜亮的禁军骑兵,当真是气势非凡。 仪仗队到得接官亭前,饶季同赶紧率众地方官员前去恭迎。 童贯官轿在前,宿元景居中,高槛的在最后,地方官员逐一拜见。 晁盖、曹和、卢俊义、花荣等蓟州军武将见到高槛时,个个露出难以捉摸的开心的笑容。 地方官员参拜完毕,仪仗队才再次启动,往蓟州城中行去。 这对蓟州百姓而言,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朝中一品大员东厅枢密院使童贯亲临蓟州,若不是亲眼看到,蓟州的百姓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第529章 衙内有了 仪仗队进了城,百姓围得人山人海,都想看看这三名朝廷大员同时光临蓟州城的盛况。 “知道吗,高元帅高升了,调去京城任御前都指挥使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高元帅是谁呀?堂堂殿帅高太尉的儿子,他不高升难道你高升啊?” “高元帅才不是凭着父亲的靠山升上去的,平定四寇,龙心大悦,当即颁旨将他擢升成御前都指挥使了。” “可是我听说蓟州军要解散了……这……” “解散?不会吧?蓟州军要是解散了,辽人再打过来,那可怎么办?” “也不是全散……” 看热闹的目的就是为了八卦,为了显示自己知道得多。所以人群中的议论一直就没有停止过,而是越说越热闹。 仪仗队在驿馆前停下,刚刚落轿,只见一个人拼命想挤进去。但街道两旁早被府兵净了道,百姓如何能靠近官轿?那人急得直跳脚,扯着嗓子喊道:“衙内,衙内,有了,有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旺财。 高槛钻出轿子,便隐约听到旺财的叫喊,四下看去,见旺财正在跳着双脚,又焦急又高兴的喊着同一句话:“衙内,有了,有了……” 高槛不禁一头雾水,这小子,以前不是喊‘’来了‘’的吗,这次怎么改有了? 他命府兵将旺财放进来,旺财不及擦去额角的汗水,兴奋的说道:“衙内,有了……” 高槛抬手就给他脑门敲了一下,说道:“什么有了?” 旺财说道:“夫人有了……” 高槛一愣,随即说道:“胡说八道,我都几个月没在家了……” 旺财瞪眼说道:“是真有了……” 高槛命他住嘴,前去与童贯、宿元景作别。童贯、宿元景自然住在驿馆,而高槛则是要回自己的元帅府的。 一路旅途劳顿,童贯、宿元景要休息一天,饶季同会设宴为他们接风。待明日再开始处理各种事情。 辞别童贯、宿元景,高槛骑上自己的白马,飞速回府而去。 琴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竹韵生了个女儿,高槛本来就羡慕得不得了。可自己怎么努力,扈三娘的肚子就是没动静。 出征江南时,他原本担心扈三娘也会跟着前去,不想那几日她突然身子不舒服,吃什么吐什么,现在想来,却原来是有了。如此算算时间,也已经半年了。 姥姥的,这下看武松还在自己面前挤眉弄眼、得意洋洋! 来到元帅府,他不待战马立稳便飞身而下,大步向府内奔去。刚进府门,便见燕儿扶着扈三娘在院子中走动,那肚子果真像裹了一个枕头一般鼓起来了。 他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不料燕儿眼尖,一眼看见了他,远远的喊道:“官人回来了……” 扈三娘转头看去,见高槛正傻傻的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燕儿拍手笑道:“官人也打了大胜仗了……” 扈三娘听到她的这句话,莞尔一笑,随即盈盈走向高槛,说道:“相公回来了?” 高槛迎了上去,扶住她手臂,说道:“你小心着点……” 扈三娘说道:“我没那么娇气……” 两人回到院中海棠树下,高槛扶着她缓缓坐下,扈三娘问道:“相公,听说你已经调任御前都指挥使了?” 高槛点头道:“圣旨已经下了。” 燕儿唤来丫鬟,倒来两碗热茶,乖巧的站在扈三娘身边,盯着高槛问道:“官人要回京城了吗?” 高槛说道:“对,我们要回京城了。” 燕儿神情一黯,“哦”了一声,低下头去,情绪顿时低落起来。 高槛诧然道:“燕儿怎么了?” 扈三娘嗔道:“这都看不出来,她舍不得离开你呗。” 燕儿闻言立即抬头说道:“我也舍不得离开夫人。” 高槛轻声一笑,说道:“没说让你离开我们啊?你要是愿意的话,随我们一起回京城,以后夫人就由你来照顾,好不好?” 燕儿脸上的阴霾立即一扫而光,说道:“真的?” 高槛说道:“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燕儿顿时高兴起来,一双小拳头轻轻捶打着扈三娘的双肩,说道:“夫人,官人真厉害,一直打胜仗。” 高槛、扈三娘同时一愣,现在燕儿说这句话,他们两人不知道她话中所指究竟是哪件事了。 扈三娘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相公,你回京城了,这里的蓟州军怎么办?将军们怎么办?他们可都是和你情如兄弟,前些日子我听琴儿、竹韵说,官家准备将蓟州军解散,这是真的吗?” 高槛说道:“你啊,就别想这些了,好好养着我们的儿子,这样的事情,你相公都会处理好的。” 扈三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有些懊恼的说道:“有了这小家伙,我……我就成了闲人了……” 高槛笑道:“怎能是闲人,你是我家最大的功臣……” 扈三娘说道:“好了,我不问了,以前你们都把我当男人,现在我可当回女人了,才懒得操这份闲心。” 高槛说道:“燕儿,uu看书.ukanshu扶夫人回房去,已经秋天了,外面风寒,小心让夫人凉着了。” 燕儿应了一声,将扈三娘扶起,往厢房走去。扈三娘说道:“都是让你儿子害的,等他长大了,看我不找他算账……” 高槛轻声一笑,看着扈三娘那臃肿的身材,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晚上饶季同设宴秋韵楼,为童贯、宿元景接风,高槛自然也要前去陪同。这一场酒,各怀心事,几人表面客气,推杯换盏,吃得高兴。 次日,童贯、宿元景、高槛同往北城军营议事厅。进入军营,童贯看到军营内井然有序,将士们操练十分认真,所有动作口号整齐划一,心中不禁暗暗想道:“难怪蓟州军能战无不胜,看样子,高槛这小子治理军队的确有一套。” 这样一来,更加增加了他要将蓟州军分解开来的决心。 天下最好的军队只能由他童贯掌管,岂能落入他人之手? 第530章 校场之争 当他们三人来到议事厅时,发现厅中空空如也,只有四名校尉在厅中守候。 童贯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看向看稿,问道:“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高槛招手唤来一名校尉,问道:“点视鼓响过几通了?” 校尉俯身应道:“回元帅,三通。” “为何不见众位将军?” “元帅息怒,众将军已经聚集校场,共同请命,请三位上官移尊校场训示。” 高槛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自回到蓟州,童贯便命随他一起来蓟州的亲信严密监视元帅府,看有哪些人进出。 高槛早有防备,在进城之前便让史可郎知会所有将军,不得去他府上拜会。所以昨日下午只有琴儿、竹韵、仇琼英、顾大嫂等几位女眷前去他府上找扈三娘闲聊,并未有一位将军出入。 此时见到议事厅中空无一人,童贯不悦是必然的。他想怀疑是高槛指使他们所为,但昨日自己布下的探子可是盯了整整一夜,一直到今天早上高槛进入军营后才撤离,所以这种怀疑便显得有些多余了。 高槛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虽然安排好了,但如果事情进展得太顺利,未免也会引起童贯的质疑。这肯定是有人出了主意,有意刁难一下童贯、宿元景,也算是将戏演得圆满些。 听完校尉的回禀,高槛摆摆手让他退下,然后说道:“童太尉休要恼怒,我这便命人前去相请各位将军。” 童贯不置可否,宿元景则制止道:“不可,高大人,如今你已经不是镇北元帅,更不是蓟州兵马司统制了,你如何还能对他们发号施令?童大人,高大人,各位将军既然在校场相候,我等不妨前去,不要因为此事引起众将军的不快,从而影响军队改编。” 童贯阴冷的说道:“便去校场。” 说罢,举步在前,宿元景、高槛追随在后,出了议事厅。高槛唤来一名护卫,命他带路前往校场点将台。 三人来到点将台,童贯扫视下去,只见校场上黑压压站满了人,大致估算,不低于五万。 五虎上将在前,随后便是八骠骑、八车骑,然后就是副厢都指挥使、各厢上将军、偏将、副将。再往下是军都指挥使、副军都指挥使、营指挥使等等。 在几百战将之后才是数万马步军,共分三部,马军在左,步军在中,神羽军在右。一看看去,只见刀枪如林,当真是气势非凡。 前面近五百战将端坐马上,各自披挂整齐,手持兵器,见童贯三人上了将台,一角的旗令官舞动手中令旗,几万将士齐齐吼道:“拜见高元帅!” 几万人齐齐一吼,声震九霄。童贯嘴角微微一抽,眼中露出阴鸷之色。在这将台上,他才是官职最高的,而且他是东厅枢密院使,掌管的就是天下兵马。可这蓟州军的将士首先参拜的居然是高槛,可见在他们眼中,高槛的地位高过一切。 随着令旗摇动,几万将士又齐声吼道:“拜见童太尉、宿太尉!” 童贯虽然心中恼怒,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反正蓟州军要分解了,他们现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但很快就会知道,他们应该怎样选队了。 待众将士安静下来,宿元景上前两步,自一名随行而来的太监手中接过一卷圣旨,缓缓展开,说道:“圣旨下!” 将军们与骑兵纷纷下马,几万将士齐刷刷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镇北元帅暨蓟州兵马司统制高槛,平乱有功,可为国之栋梁,堪以重用。今免去其原职,调回京城,擢升为御前都指挥使。其夫人扈三娘贤良淑德,辅佐有功,封二品诰命夫人,领二品俸禄。另赏黄金两千,白银五万,绢两千匹;京城外良田百顷,婢女五十,京城东华门外豪宅一座。钦此!” 宿元景高声宣读完圣旨,又从太监手中接过另一份圣旨,展开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下纷乱,四寇为患,蓟州军奉圣命,平定宋江、田虎、王庆、方腊四寇,戡乱有功。着户部拨库银三十万,绢五万匹,以为犒赏。如今叛乱已除,海内升平,北境无战事,蓟州屯兵恢复原有编制。着令东厅枢密院使童贯、殿前太尉宿元景、御前都指挥使高槛共同将原蓟州军人马根据各地需要予以分编,蓟州军各部务必遵照执行,不得有误,钦此!” 众将士三呼万岁后站起,将军们及骁骑军纷纷上马端坐。 几万将士动作整齐划一,声调一致,显然是经过长期严格的训练才有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统一。 宿元景宣读完圣旨,说道:“下面请童太尉宣读具体分编计划……” 说完,他往后退回,童贯刚刚往前两步,台下秦明喝道:“且慢!” 童贯吃了一吓,看向秦明,问道:“你是何人?” 秦明说道:“末将秦明,忝为五虎上将之一。” 童贯双眼闪过一丝厉色,看向秦明,问道:“你本是青州指挥司统制吧?青州一战,你弃城而逃,如今在蓟州军竟然成了五虎上将了?” 秦明双眉一竖,正待反驳,高槛赶紧上前说道:“童太尉,秦明将军神勇善战,自进入蓟州军后,战功赫赫。平定四寇之乱,斩将无数。封他为五虎上将,实至名归。” 童贯轻哼一声,看书 uukanshu 随即说道:“本官奉圣命前来蓟州改编蓟州军,你为何阻止本官宣读命令?” 秦明毫不畏惧的说道:“末将只是想知道,蓟州军既然战功赫赫,为何还要分解?” 童贯说道:“圣旨上说得清清楚楚,难道你还要本官再宣读一次圣旨?” 卢俊义举枪指向将台后面两侧的巨大石碑,说道:“官家想要分解蓟州军,应该先问问他们答应不答应!” 童贯一愣,顺着他所指看去,却只看到一排高达三丈的石碑,不禁怒道:“这是圣命,难道还有人敢拦阻?” 宿元景也偏头看去,他当然清楚那石碑是什么,更清楚那石碑对于蓟州军的意义。他紧走两步,来到童贯身边,轻声说道:“童大人,休要恼怒,那石碑上刻着阵亡的所有蓟州军将士的名字……” 童贯一愣,再次将目光移向那两排高三丈,长达三百步的石碑,忽然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第531章 祭祀英灵 此时的石碑前已经设了香案,三支拇指粗的线香已经点燃,香案前的石壁上,立着一幅挽联:“南征北战功不朽;春去秋来名永留”。 曹和、晁盖、朱武一身缟素,立于香案前。 旗令官挥动手中号旗,八面战鼓同时擂响,一声一声震动人心。低沉的号角声伴随着鼓声响起,原本晴好的天气仿似在瞬间乌云低垂,天地含悲起来。 童贯的脸色也随着阴沉,显然已经盛怒。自己好歹是朝廷一品大员,受圣命前来蓟州整编军队,可现在他明显感觉到,蓟州军将士完全没有将他这个东厅枢密院使放在眼里。 宿元景见状,赶紧轻声对童贯说道:“童大人,此石碑上是南征北战阵亡的蓟州军将士英名,如今蓟州军要改编,他们举行祭祀,也是情理之中。” 童贯阴沉说道:“这是祭祀吗?这是在藐视本官!” 宿元景低声劝道:“天大地大,死者为大。这些战死的将士,为的是大宋江山稳固,四海太平。童大人,你我既然来到蓟州,执行改编蓟州军的任务,我们理当……理当尊重蓟州军的规矩,前去一起拜祭英魂。否则激起哗变,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童贯本已经急怒攻心,听到后面一句,犹如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他扫视一眼校场中的数万将士,说道:“宿大人说得对,他们是为了大宋江山而失去生命,我等身为大宋臣子,的确应该祭拜。” 说罢,率先举步向将台下的祭台走去。 宿元景看向高槛,高槛平静如故,不动声色的跟着转身,与宿元景一起跟在童贯身后下了将台。 见到童贯、宿元景、高槛三人向祭台走来,曹和、晁盖、朱武三人让开一旁,淡然的看着他们三人。 三人在祭台前站定,童贯抬头看向石碑,见石碑上果然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他掌管军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那一支军队对阵亡的将士如此尊重,如此纪念。 随着一声炮响,一旁的朱武一声长唱:“献祭!” 只见六名军士抬着三牲祭品前来,拜访在祭台上。 “英魂永在,与天地长存,跪!” 朱武再次唱出,高槛双膝下跪,宿元景见状,紧跟着跪下。童贯则稍稍犹豫,最终也跪了下去。 “拜!” 随着朱武唱出,高槛、宿元景同时俯身下拜,童贯只得效法。 随着朱武抑扬顿挫的唱词,三人三跪九磕之后,才算祭拜完毕。随着就是朱武、晁盖、曹和三人拜祭,紧跟着是五虎上将拜祭,接下来是八骠骑、八车骑…… 最终是全校场三军同时下跪拜祭,完毕之后,高槛示意宿元景、童贯重回将台。 童贯窝了一肚子火,自己奉圣命前来改编蓟州军,不料会生出这许多枝节,居然让他在这里跪拜一些与自己毫无干系的蓟州军阵亡将士。但这件事,他就算有火也发不出来。毕竟这些将士是为了大宋征战而阵亡的,不容得他不敬。 上得台后,童贯问道:“高大人,现在可以宣读圣上的改变决定了吧?” 高槛上前几步,双臂抬起,鼓号之声立止。他扫视着将台前的众将士,说道:“蓟州军的全体将士们,我知道大家不想被改编,其实我也不想。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元帅,也不是蓟州兵马司统制,我与童大人一样,是奉圣命前来执行改编任务的。这是圣命,不容得我们不执行!各位将士,就算改编后,大家还是大宋的好男儿,照样可以保家卫国!如果大家还认我这个元帅,就请大家服从命令,执行改编决定,如何?” “喏!” 数万将士齐齐唱喏答应。 卢俊义说道:“蓟州军不管分散去哪里,不管到什么时候,你永远是我们的元帅!如有战,元帅一声号令,蓟州军十几万将士必随时候命!” 高槛抱拳唱喏道:“好,有各位如此情义,不枉我与各位相处数年!” 随即退后两步,说道:“童大人,请宣读改编决定吧。” 童贯心中憋着一团火,自己堂堂东厅枢密院使,说话居然如同放屁一般,这些将士全然嗤之以鼻。高槛短短数语,则是一呼万应,这种颜面扫尽的感觉,让他极为恼火。 但他也的确害怕激起哗变,若真是激起哗变,这帮骁勇的将士究竟能做出什么事来,可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他能身居高位,能屈能伸的道理还是懂的。这个时候不忍,搞不好以后就再也不用忍了,因为想忍也没有机会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数万将士一片寂静,不出一声,不发一语,但大家的眼神却明显充满敌意的看着童贯。 此时的童贯只求快点完成这件事,一刻也不愿意再耽搁。他大声说道:“根据圣意,蓟州军整编决定如下:“蓟州留守两万人马,兵马司统制由曹和担任;八万人马及五虎上将调于西北军,由东厅枢密院童贯节制;晁盖及两万人马调至河南府,归折克行节制;两万人马调回京城,编入御前禁军,归御前都指挥使高槛节制。” 命令宣读完毕,校场中一片寂静,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宿元景上前两步,说道:“各位将军可都听清楚了?” 卢俊义答道:“回宿大人,听清楚了。” 童贯气得肝胆发颤,却又无可奈何,看书 .uukansh 只得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头离开将台,大步离去。 高槛摆摆手,旗令官舞动旗帜,众将士就地解散。 童贯气呼呼的离开将台,领着十名随从大步向军营外走去,花荣策马追上,拦在前面,并不下马,就在马上一喏,说道:“童大人,高大人吩咐,今天中午便在军营驿馆设宴,请童大人留步。” 童贯一甩袍袖,说道:“本官不劳高大人费心,自有解决之道。” 花荣说道:“请童大人不要为难末将,童大人来我蓟州军进行改编,责任重大,时间紧迫,如何却不愿意留在军营中用餐,莫非是担心我军营伙食太差不成?” 童贯偏头看去,只见宿元景与高槛相携通行,正向自己走来,只得悻悻然说道:“前面带路。” 花荣手中长枪往驿馆方向指去,说道:“便是东首第四栋。” 说罢,打马离去,留下童贯一脸错愕,差点飚出一句国骂。 第532章 你是在指责本官? 在来蓟州的路上,童贯想象过无数种可能,甚至连激起哗变的可能性他都考虑进去了。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碰软钉子,而且是接二连三的碰。 这些蓟州军的将士们眼中显然没有将他这个东厅枢密院使放在眼里,甚至还有些蔑视。可这种蔑视,却又让他发作不出来。 因为他们的表现虽然有些过激,但又情有可原。最关键是,真要激起哗变,这些不受教化的将士说不定真会做出令人难以想象之事。 驿馆中设有一座小厅,小厅是当初高槛设计用来召开小型临时会议和接见外来官员用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高槛、宿元景进入驿馆,看到气愤难平的童贯,高槛强行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指了指楼梯,说道:“童大人,请上楼。” 童贯哼了一声,举步上楼,身后十名随从立即跟着移步。高槛伸手拦住,说道:“童大人到了蓟州军营,难道还担心安全?” 童贯刚刚走上楼梯,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摆了摆手,十名随从俯身应了一声“喏”便退后站在了驿馆门外去了。 三人上了楼梯,楼上站着两名牌军,见高槛陪同童贯、宿元景两人上来,同时俯身参拜。 高槛在前,引着童贯前往小厅。 一路之上,童贯难掩心中好奇,左顾右盼。他统兵数十年,什么样的军营没见过?可唯独蓟州军这样的军营,他是第一次看到。看到这与众不同的军营,对蓟州军的与众不同也就觉得不奇怪了。 三人很快来到小厅,一名牌军进内倒了三碗热茶,躬身退出。 这小厅宿元景来过,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但童贯却是第一次前来,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所惊住。 这完全是一间现代化的会议室设计,中间一圈长桌,周围摆着十几把椅子。关键是墙上还贴着标语:“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作风优良、敢打必胜”十六字口号,完全透着现代军营的气息。 宿元景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童贯,说道:“童大人,蓟州军有不少独特之处,就连他们的军歌,也是与众不同。蓟州军之所以有这么高的战力,与他们日常严苛的训练离不开,但其中也有一个关键,他们有很强的集体荣誉感,难得的团结一心。只可惜……像这样的一支军队,却要拆分开来,实在遗憾啊……” 他这是发自内心的遗憾,说完这句话,不由自主的轻轻摇头,继而轻叹一声。 童贯恍然惊醒,说道:“宿大人,太祖明训,大人不会不知道吧?况且蓟州军改编,是当今圣上的决定,大人岂能质疑?” 宿元景淡然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心有感慨罢了。” 三人坐下,童贯说道:“如今四寇平定,四海升平,北境安宁无战事,若还留十几万军队留守,徒耗钱粮。圣上英明决断,何劳宿大人如此感慨?” 宿元景说道:“北境安宁,却非长久,宋辽终归一战,毕竟燕云十六州还不曾收复啊。” 童贯说道:“今日情形你也看到了,蓟州军虽然作战能力强,但他们蛮横难以驯化。在他们眼中,只有高大人这个曾经的镇北元帅,何曾有过你我这等朝廷大员?非我臆测,我敢断言,在他们眼中,只怕是连当今圣上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高槛说道:“童大人何出此言?” 童贯说道:“蓟州军中大将,许多来自草莽,不少来自官府缉拿的要犯,如此良莠不齐,难免有不听驯化之徒。高大人,难道当初你将他们收进蓟州军时,便没有这种感觉吗?” 高槛淡然说道:“童大人此言差矣,这些所谓江湖草莽、官府要犯,无一不是忠君爱国之人,无一不是敢为天下一战之人!我有一句话,不知童大人可否听过?江湖草莽、官府要犯,善用可为无敌之将,不用则祸害一方。蓟州军之所以能有如今赫赫声威,之所以能百战不殆,之所以能平定四寇,非我高槛一人之能,凭的就是这一群在童大人眼中看来的江湖草莽、官府要犯那为国为民,敢打必胜的决心!” 童贯脸色一变,猛然起身,怒道:“你……你是在指责本官吗?” 高槛端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口,对童贯那略显气急的神情语气不屑一顾。 宿元景见状,赶紧起身说道:“童大人,休要动怒,你我前来蓟州,是为完成圣上之命。我们三人当勠力同心,共同把这趟差事办好了,回去才好向圣上交代。” 童贯重重的哼了一声,迟疑片刻才坐下,端起茶碗便喝,不料这茶水是刚烧开的水,这一口喝得急了,烫得舌头生疼,“扑”的一声吐了出来,恨恨的将茶碗重重的放下。 高槛依然很平淡的说道:“要不要给童大人换一碗?” 童贯没好气的说道:“不用了。” 宿元景几乎也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才忍住,说道:“今日改编决定已经宣布,调动名单也已经发放下去,三军自今日起就应该开始行动。高大人,你觉得几日可完成此事?” 高槛说道:“如此大规模的调动,怎么得也要十天吧?不过两位大人,既然圣旨已经下达,命令也已经宣布,我就不在此多耽搁了。夫人扈三娘被圣上封为二品诰命夫人,坚持要早些回京面圣谢恩。再说,夫人自与我成婚,父亲大人都不知道,为人子女,也该早些回去磕头请罪了。” 童贯诧然道:“你……就要回京?” 高槛说道:“蓟州军是我一手组建起来的,如今被拆分得七零八落,我在这里看着,心中不会好受。而且蓟州军所有将士见我在这里,有些事情难免不好处理。uu看书 uus.o 两位大人久经事故,这等小事自然是举手之功。我一个后学晚进,便不在这里给两位大人添乱了。” 不待童贯说话,宿元景说道:“也好,高大人成婚在蓟州,高太尉几次说起此事,无不恨得咬牙切齿。昨日听说尊夫人已经有孕在身,更是耽误不得,早些回京好生休养,待此间事了,高大人可得赏我一杯喜酒。” 高槛笑道:“那是自然,蓟州之事,二位大人多担待。待二位大人返京之时,我定在樊楼设宴,款待二位大人,以表感激之情。” 宿元景转头看向童贯,问道:“童大人,你……意下如何?” 童贯心中一直在转着念头,想到高槛离开蓟州或许是好事,自己执行起来,便少了许多顾虑。如果出了纰漏,到时也可以此为把柄,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为自己开脱。 主意拿定,便点头说道:“也罢,高大人既然如此说来,我岂能不通人情?” 高槛起身,唱喏一拜,说道:“如此便多谢两位大人了。” 第533章 送别 蓟州军在按照改编的命令执行,各厢、各军重新进行编制后,按照计划撤离蓟州。 蓟州军要改编的消息,已经在蓟州闹得沸沸扬扬,蓟州城里城外的百姓几乎人人皆知。不少百姓对此事心生惶恐,蓟州军在时,辽人不敢来犯,如今蓟州军被调走了绝大部分,而且高元帅也被调回京城了,剩下的两万军队还能保护蓟州安宁吗? 最为惶恐的属于羊二庄的百姓。成千上万的百姓前来蓟州府衙请愿,期盼着能留下蓟州军。但这样的决定是朝廷做出的,岂是小小蓟州府能左右得了的? 饶季同何尝愿意让蓟州军就此分崩离析,何尝不想让高槛留在蓟州?他在蓟州是一方父母,但在整个大宋,他一个小小知府又算得了什么? 只有到这个时候才能深切体会到人微言轻的无奈与悲哀。 事情已经成为定局,无法更改,除了无奈,还能有什么。 高槛提前回京的消息被蓟州军全体将士知晓,但他们并没有发生多大的震动,也没有宴请他为他送别。一切都好像都那么顺理成章,一切都还是那么平静。 这一天清晨,鸡叫头遍,天边尚只出现一线鱼肚白,高槛返京的车队缓缓出了元帅府。他不想惊动任何人,所以有意选择在天未亮时便离开。 高槛的车队很简单,所带的人也不多。两个忠仆:来福、旺财,管家曲老头,燕儿,扈成,另有护卫十名。所有财物他早就吩咐旺财转交给了蓟州军法算司,反正自己又不缺钱,带着是个累赘。 他没有用仪仗队,只是购置了两辆马车,一辆给扈三娘和燕儿乘坐,一辆给曲老头乘坐,其余人都是骑马而行。 但当他走出元帅府时,忽然愣住了。 整条长街站满了百姓,有些人的头发上甚至还挂着露珠。他们齐刷刷的看着高槛,看着这位将曾经让人惶恐度日的蓟州恢复宁静的年轻的元帅,不少人的眼中热泪翻滚。 高槛心中一酸,眼中如同被砂子迷住,生涩难受。 “元帅!” 一名老者带头高喊,紧跟着成千上万的百姓跟着喊了一声,所有人纷纷跪下。 “元帅离去,何人护我蓟州啊!” 那名老者仰头悲呛而呼,语气悲凉。 高槛大步上前,伸手将其扶起,说道:“老丈不可如此,高槛虽然离去,但蓟州军还在,蓟州……蓟州有人保护!” 老者说道:“元帅,蓟州军不是也要散了吗?不是也要散了吗?” 高槛摇头说道:“不会散,曹和曹大人会留守蓟州,放心,有他在,辽人不敢犯我蓟州。” 随即转头看向跪了一地的百姓,高声喊道:“都起来吧,高槛受不起!” 十名护卫前去劝说百姓起身,旺财唱道:“出发咯……” 车马队缓缓移动,往城南而去。 一路走来,街道两旁都站满了百姓,从元帅府一直到城门。 城门尚未开放,守城的城门官见高槛车队来到,城门校尉赶紧上前参拜,说道:“元帅,有人在此等候多时了。” 高槛抬头看去,只见城门下站着一人,正是蓟州知府饶季同。饶季同见高槛车马到得城门下,快步上前,伸手抓住马缰,说道:“元帅,你我共治蓟州数年,元帅保境安民,功不可没。若没有元帅,我这个知府当得提心吊胆,今日元帅高升,我本应该高兴,奈何心中难舍,早早守候在此,请元帅让我为你牵马送上一程。” 高槛惊道:“这如何使得?” 饶季同说道:“使得,论品级,你是我上官,论交情,我早将你视为忘年之交,论功劳,你是蓟州最大的恩人,全城百姓不舍,我便代表他们送元帅一程,有何不可?” 饶季同说完,冲城门校尉摆摆手,校尉喊道:“开城门……” 两扇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饶季同牵马在前,引着车马队缓缓出城而去。 百姓们缓缓跟随在后,形成一支庞大的队伍,一直送出了城外。 到得城外,高槛与饶季同作别,领着车马往南而去。一路之上,他心中暗自奇怪,自己有意天未亮就出城,但还是惊动了百姓,就连饶季同也早早等在城门口,而最应该前来相送的蓟州军将士,却一个也没看见。 这倒不是他盼着他们来相送,反正自己也只是暂时与他们分别,要不了多久,还得重新在一起的。 正在思忖间,车马队已经临近接官亭,走在前面的扈成忽然指着前面说道:“大人,前面……” 高槛顺着他所指看去,见接官亭外,齐刷刷排着上百匹战马,马上端坐这上百人。 他们见高槛车马队走近,齐齐下马,肃然站立。 高槛已经认出来,他们都是蓟州军的大将,站在前面的是曹和、晁盖、朱武及五虎上将,后面是索超、花荣、杨志、史文恭、鲁智深等人。他们待得高槛走近,齐齐唱喏拜见:“拜见元帅。” 高槛举手止住车马队,uu看书ww.ukansh看着这近百名将军,他们都是自己一个一个招募至自己麾下的人,此时正肃然立在自己面前。 他说道:“各位将军,你们在此等候多时了?” 曹和说道:“元帅,我们昨夜得知,你今日便会离开蓟州。我与众将军商议,断定你不会惊动我们,所以会选择清晨出城。众将军四更出城,等候在此。元帅返京,我等身为属下,怎能不来相送?” 高槛心中感动,抱拳说道:“感谢各位将军了,你我暂时小别,终有再会之日。各位一定要好好管理蓟州军,待我回来时,我要看到一支比现在更加强大的军队。” “喏!” 所有人齐齐一声唱喏,高槛再次说道:“各位不必远送了,军中尚有诸多事物需要处理,早些回营吧。” 随即催马一鞭,领着车马队向前走去。众将军自觉分开两旁,让出路来,目送着高槛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晨曦之中…… 第534章 龙凤胎 出了蓟州,高槛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如今已经是暮秋时分,在古代不似现代那么多的污染,更没有雾霾一说,蓝天如洗,山水景色皆自然天成。以前自己没有好好欣赏这万里江山的万里景色,这次回京,一则扈三娘有了身孕,不能过于颠簸;二则自己无事一身轻,早回几日与晚回几日并无多大区别,所以这一路他有意放慢速度,一路欣赏着美景,缓缓往南而去。 一路走走停停,费时盈月,终于到达东京。 一进京城,来福、旺财立即显得兴奋起来,一种荣归故里的感觉油然而生。 以前两人跟在花花太岁高衙内身后的风光如今已经换成了衣锦还乡。虽然他们二人并无官职,但高槛已经是堂堂的御前都指挥使,正二品大员。身为他的随从,无疑身价飙升。 关键是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了,以前别人看他们的眼光除了畏惧,更多的是鄙夷、怨恨,现在看到他们,只会是羡慕、敬畏了。 旺财想起那群曾经与自己一起在东京城厮混的混混们,他们居然因为鲁智深而与高衙内作对,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些,两人的腰板无形中挺得笔直。 车马队缓缓穿过御街,来到高府门前停下,早有门官迎了上来,远远的转头又喊道:“快去禀报老爷,衙内回来了。” 另一人拔腿就往府内跑去,他则上前牵了高槛坐骑,招呼另外几名府兵前来,将车马自偏门引入府内安置。 车马刚刚进入前院,高俅已经大步前来,远远喊道:“儿媳也回来了吧?” 高槛闻言,不禁一脑门黑线。你这像什么话,哪有不问儿子先问儿媳的? 燕儿正好扶着扈三娘下了马车,扈三娘是来过高府的,自然识得高俅,见高俅前来,远远的轻轻一福,说道:“见过爹爹。” 高俅本是一路小跑,见到扈三娘,一双眼睛便盯在了她的肚子上,好半天才惊喜说道:“嘿……我有孙子了?” 燕儿瞪着大眼睛有些畏惧的看着高俅,扈三娘轻声说道:“这是官人的爹爹,你还不拜见?” 燕儿这才反应过来,施了一礼说道:“燕儿拜见老爷。” 高俅这才将一双眼睛从扈三娘的肚子上移开,说道:“这一路上可还平安?” 燕儿说道:“回老爷话,平安着呢。只是……只是夫人受不住车马颠簸,有些不适。” 高俅一惊,“啊哟”一声,说道:“那可了不得,可不能让我的孙子有半点不适。” 随即唤道:“刘侍卫。” 一名军官大步前来,唱喏候命。高俅说道:“你速拿我腰牌和帖子进宫,将刘太医请来府上。” 军官答应了一声,接过高俅递过的腰牌,自去皇宫而去。 扈三娘诧然道:“爹爹不必大惊小怪,我休息片刻便好。” 高俅连声道:“要的,要的,刘太医医术高超,有他看过,我才放心的。” 扈三娘不禁莞尔,燕儿扶着她正要走,高俅又喊道:“来人,都没长眼吗?不知道来扶着少夫人?” 两名丫鬟,一名老妈子惶恐上前,一左一右扶住扈三娘,老妈子对燕儿说道:“把少夫人交给我们吧,你也一路劳累,先歇息去吧。” 下人很快将马卸下,全部前往后院马厩,马车也拖往后院存放。高槛见高俅还在吩咐下人准备补品,熬乌鸡汤等等事情,不禁哭笑不得。 不多时,太医刘一手被请来府上,给扈三娘搭过脉后,说道:“夫人身体健硕着呢,只需好好静养便是。” 高俅将他拉去一边,悄悄问道:“刘太医,你告诉我,她怀的是男还是女?” 刘一手神秘一笑,颤颤巍巍收好药箱,走出门外,才轻声问道:“太尉是想要男还是想要女?” 高俅说道:“自然是想要男。” 刘一手毫不犹豫的说道:“那便是男。” 高俅一愣,问道:“你这叫什么话?我想要男便是男,莫非我想要女便是女不成?” 刘一手又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正是。” 随即拱手唱喏道:“太尉只需备好喜酒,到时请老夫前来一醉,就好了。” 高俅听得云里雾里,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刘一手,说道:“刘太医,你别说话老是半吊子,你给说清楚了,怎么是我想男就男,想女就女?” 刘一手说道:“少夫人怀的是龙凤胎……” 高俅这才明白过来,龙凤胎,那可不是想男就有男,想女便有女吗? 他惊喜万分,立即喊道:“管家,看赏,重赏!” 随即又“嘿嘿”一笑,自语道:“行啊,小子,老子以前还真小看你了……” 高槛回到京城,并不急着前去上任,而且他这个御前都指挥使其实也没什么事干。京城禁军有他老子管着呢,只要不出战,不出现大的混乱,他几乎是不用管的。 这样的生活倒是惬意了,可他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东华门外的豪宅已经准备好了,来福、旺财在张罗着修缮。这些银子反正不用自己花,户部直接拨了两万银给他作为修缮的费用。 这天正在家中闲着无事,旺财来报,说是童贯、宿元景已经返京。uu看书 ww.uuknshu.om 这两人回来了,明日就得上朝复命了,蓟州军改编也就已经完成。 次日一早,高槛与高俅父子同上朝。高槛被高俅逼着穿上官服,说他如今是京官,不得在圣上面前失了体统。 金殿之上,群臣参拜,徽宗端坐,御前太监唱道:“有事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话音刚落,童贯出班上前启奏道:“启奏圣上,臣有事启奏。” 徽宗尚在打着呵欠,精神萎靡,昨夜不知在哪位妃子床上累成了迷瞪眼,无神的看向童贯,问道:“童卿回京了,事情办得怎样了?” 童贯说道:“启奏圣上,臣不辱使命,已经遵照圣意将蓟州军改编完成。” 徽宗说道:“甚好,童卿办事,我放心。” 童贯还没谢恩呢,徽宗又问道:“没出什么乱子吧?” 第535章 当官真好 童贯微微一愣,俯身说道:“回圣上话,一切顺利。” 徽宗说道:“那就好,对了,宿卿、高卿可一起回京了?” 宿元景、高槛一起出班应道:“臣在。” 徽宗点头道:“三位功不可没,各有赏赐。” 高槛俯身说道:“启奏圣上,此次蓟州军改编,臣因私事提前返京,所有事宜皆由童大人、宿大人全力督办,臣岂敢居功受赏。若不是童大人执行果断、处理巧妙,蓟州军改编不会这么顺利。若说有功,童大人才是真正的功不可没。” 童贯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高槛,宿元景跟着说道:“高大人所奏属实,童大人不愧我朝肱股之臣,大宋之栋梁。蓟州军改编一事,初时的确引起军中动荡,但在童大人的掌握下,很快平息。所有改编过程十分顺利,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所以要说功劳,童大人当属首功!” 童贯再次意外,这两个冤家对头今天怎么都对他阿谀上了?虽然意外,但好话谁不爱听? 他附身说道:“臣得知高大人的夫人身怀六甲,急于返京,便让高大人提前离开蓟州了。臣只是按照圣上决断进行安排,蓟州军感受天恩,自然会循规蹈矩。此次改编成功,非臣之功,实在是天威所致。” 徽宗微感意外的问道:“哦,高卿的夫人有孕了?” 高俅出班奏道:“回圣上,犬子在蓟州成婚,老臣一无所知。如今扈三娘身怀六甲,产期将近,犬子为了他们母子,故而提前回家,请圣上勿要责怪。” 原本昏昏沉沉的徽宗忽然清醒了一般,双眼睁开,竟然面露喜色,说道:“此乃好事,为何要责怪?如此说来,倒是要恭喜两位高卿,高家要添丁进口了!” 高俅、高槛同时俯身道:“谢圣上。” 太监宣布退朝,徽宗起身离去。殿中文武大臣又向高俅、高槛围了上来,少不得一片阿谀之词,纷纷恭喜高槛双喜临门。 高槛留下高俅应付,自己无声无息的溜了出去。 刚刚出了东华门,正想去自己的府邸去看看,旺财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说道:“衙内,戴院长来了……” 高槛心中一凛,说道:“带他去樊楼甲字号楼天字二号房,我在那里等候。” 随即,快步去往樊楼,旺财则赶紧返身去通知戴宗。 高槛刚刚进入包房,旺财便领着戴宗前来。高槛命旺财门外守候,任何人不得进入。 随即问道:“戴将军,如此紧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戴宗一路疾奔,口渴难耐,一口气喝干一碗茶才说道:“禀元帅,蓟州军各部已经按照约定北上,卢俊义部已经攻下神牛寨,准备转战瀛洲;关胜部已经兵临蓟城,不日便可拿下。” 高槛说道:“你转告各位将军,一定不可轻敌,打下一处巩固一处。燕云十六州多为宋人,军队须遵守不得扰民的规定。燕云十六州多有辽人的显贵家族,可对其采取没收家产,释放其宋人家奴,并将田地均分给家奴和周边百姓的办法。原有税赋全部参照原来我在白马镇实施的方法,设立赋税局,派专人进行收缴核算,以确保我军粮草辎重无后顾之忧。” 这些,他在大名府与卢俊义等商议行动计划时,已经说过。但这件事关系到蓟州军打下燕云十六州后能不能巩固的问题。所谓得民心者的天下,这句话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不变的真理。 戴宗点头应诺,高槛又说道:“你传话给给将军们,让他们放开手脚去干,不用事事请示。我相信将军们的实力,就如相信我自己一样!毕竟我们相距千里,一来一回耽误时间,贻误战机可就是大事了。” 戴宗再次应诺,说道:“元帅如此信任将军们,将军们定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高槛唤旺财进来,命他陪戴宗吃顿午饭,自己则直接回家而去。 如今蓟州军已经开始兵发燕云十六州,京城暂时还不知道消息,一旦知晓,又将是一场不小的风暴。 今日在朝堂之上,他有意将改编的功劳都推给童贯。宿元景与自己十分默契,也毫不犹豫的将这份功劳都推给了童贯。 他不敢想象,徽宗一旦知道蓟州军并没有按照他的设想改编,而是举军去往辽国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点得意。自己虽然说不上绝顶聪明,但如此看来,好像也不傻。 扈三娘现在被十几个丫鬟、老妈子侍候着,燕儿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居然完全没有事情可做了,无非是扶着扈三娘在高府中走动走动。 刘太医几乎天天来,这是高俅要求的,弄得高槛都怀疑太医院是他高家的了。 这样的生活,对于喜欢骑马舞刀弄枪的扈三娘来说,绝对不是享受,而是折磨。每走一步路,身边的人都要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 高俅早就说了,要是扈三娘母子出现任何意外,她身边的人一个也别活了。 这些下人绝对相信这位老爷说得出做得到,而且自己侍候的是二品诰命夫人,出现问题,哪里还有活路。 御前都指挥使府邸已经修缮完毕,高槛本想要搬过去的,uu看书 ww.uukanshu 高俅怎么也不让,无论如何也要等孩子出生百日后,才准许搬过去。 高槛拗不过,只得同意。 只是房子修缮完毕,城东的家具店、瓷器店、古玩店、字画店排着长龙来送东西了。来福、旺财、扈成负责挑选这些家里的用具、摆设,自然是选最好的拿。 曲老头也去了那边,他是高府的管家,虽然具体事情是旺财、来福做了,但他这个管家还是很有必要去熟悉新家的环境的。 这些店铺的老板所送的东西,当然不是他们所送,而是京城中一些官员为了巴结高俅和高槛,委托他们置办送去。其中有许多是禁军中的都尉、校尉、将佐等,他们见换了新上司,若不溜须拍马,日后肯定有小鞋穿。 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高俅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大家想当然的认为高槛也会如此。更何况,他还有一个花花太岁的大名呢。 高槛看到满院子各房间的新家具、古玩字画,各种摆设,由衷说道:“当官……真好……” 第536章 蓟州军反了 蓟州军判出宋境,全部转而北上,去了辽国的消息终于传回京城。 首先知道这个消息的自然是童贯。 他正在樊楼上和几位大臣吃得高兴,杯中有美酒,盘中有佳肴,耳边有阿谀溜须之词,好不惬意。 但随着一个人的到来,他就不惬意了。 这人是他府中的一名都虞侯,也是他的心腹,叫都大统。 童贯在吃饭的时候是最忌讳有人打扰的,甚至因此还斩杀了一名随从。 但都大统好像忘记了这件事,慌慌张张的就闯进了包房,匆匆的到了童贯身边,不待童贯的脸色彻底改变,他已经凑近童贯的耳朵轻声说道:“太尉,蓟州军反了。” 童贯原本要发怒而变得阴沉的脸色瞬间凝结住。席间的几位大人诧异的看向童贯,一人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尉,出什么事了?” 童贯放下手中筷子,起身道:“各位大人,对不住了,我有事情急需处理,就不陪各位了。” 说怕,丢下满桌错愕的人,大步出了包房。 蓟州军反了,这可不是小事,如果是真的,那麻烦可就大了。蓟州军的战力,凭大宋的军队想要平判,几乎是痴人说梦了。 所以他必须马上弄清楚消息的真假。 出了樊楼,立即打道回府。他知道,家中有人在等着他。 那人就在客厅等候,坐立不安,焦急的来回走动,不时的伸头看向外面,见童贯大步而来,忙迎到门口,唱喏参拜道:“小人鹿得力拜见太尉。” 童贯闪身进了客厅,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其他人呢?” 鹿得力躬身站在一旁,恭敬说道:“成怀德,吴六、亓常远都已经遭了毒手,小人……小人侥幸逃得一命,不敢稍有耽搁,日夜兼程赶回来报信了。” 童贯刚刚坐下,闻言猛然站起,失声道:“什么?你是说……他们死了?” 鹿得力说道:“是的,就在太尉离开蓟州的第二天,他们三人便被杀了。小人当夜尿急,出去小解才躲过一劫。但随后被那石秀追杀,小人历经九死一生,侥幸逃过,却是误了时日,至今日才赶回来报信。” 原来,这四人是童贯离开蓟州时留下督促蓟州军执行改编命令的将佐,不想竟被石秀给杀了三人,鹿得力也险些被杀。他不禁盛怒道:“反了!他们反了。” 鹿得力惊愕道:“他们就是反了,他们并没有按改编计划分别去往该去的地方,而是同时改变方向,往辽国去了……” 童贯咬牙道:“这是要叛国!” 见鹿得力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他咬牙说道:“很好,你先退下吧。” 鹿得力惶恐退下,童贯看看外面天色,此时已经接近二更,再去皇宫面圣显然不妥。他在客厅中来回踱步,心中的震怒无以复加。 次日早朝,群臣山呼万岁之后,童贯出班奏道:“启奏圣上,昨夜臣受到一条惊天消息,原蓟州军在假意接受朝廷改编后,全军叛逃去了辽国……” 童贯的话尚未说完,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这个消息简直就是一个重磅炸弹,直接在朝堂上炸响。 十六万大军,居然举军叛逃,而且是最为善战的蓟州军,让这些大臣们如何不惊慌? 徽宗也差点跳了起来,这个消息实在惊人。 朝中群臣在惊慌过后,纷纷议论、询问消息的真假。但朝中群臣无一人知晓,于是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童贯身上。 宿元景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他瞠目结舌,脑中瞬间空白。这要是真的,可就是天塌地陷了。 但童贯显然不可能信口开河,这样的假消息,借他两胆,他也不敢拿来朝堂上胡说八道。 徽宗不可置信的问道:“童卿……刚才说什么?蓟州军叛逃了?” 童贯俯身道:“圣上,臣在离开蓟州时,留下四名监察监督改编进程,但昨夜四名监察之一鹿得力突然回来报信,说另三名监察已经遭到蓟州军毒手,而蓟州军十六万人马全部叛逃去了辽国,如今蓟州已经无一兵一卒。” 高俅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自尾椎骨直接窜到天灵盖,整个人都如同坠入冰窖。蓟州军可是高槛一手带出来的军队,现在全军叛逃去了辽国,这消息实在太过于惊人了。 徽宗看向骚乱的群臣问道:“御前都指挥使高槛可在朝堂?” 高俅顾不上自己鬓间的冷汗,出班奏道:“启奏圣上,高槛夫人临近生产,他告假在家照顾其夫人……” 徽宗说道:“速传高槛上殿!” 殿前侍卫领了金令,飞身出了皇宫,快马前去宣高槛上殿。 高槛正在陪扈三娘闲话,忽然接到圣旨,顾不上换官服,飞马前往金銮殿。 路上他问那侍卫道:“这位将军,可知出了什么事情了,圣上要紧急召见?” 侍卫答道:“童大人在殿上奏报蓟州军叛逃了,圣上震怒,高大人呆会还是小心些吧。” 高槛故作吃惊的说道:“蓟州军……叛逃了?这怎么可能?” 说话间到了东华门,侍卫出示金令,二人并不下马,直接打马进了皇宫。 高槛一溜小跑到得金銮殿,顾不上喘匀一口气,唱喏拜道:“臣高槛奉诏前来,磕见圣上!” 徽宗正在等得焦急,摆手道:“免了。” 高槛问道:“圣上急召,uu看书 .ukansh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徽宗说道:“童卿奏报,说蓟州军举军叛逃,你可知道?” 高槛愕然道:“臣不知。” 童贯上前两步,俯身说道:“蓟州军乃高大人一手带出来的军队,军中将领全是你的部将。如今举军叛逃,你身为蓟州军主帅,如何会一无所知?” 高槛看向童贯,说道:“童大人此言差矣!蓟州军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军队不假,但下官现在是御前都指挥使,并非蓟州军主帅。蓟州军接受改编,是童大人一手操办,并因此受到圣上嘉奖。如今童大人却说蓟州军举军叛逃,这……这是在是难以想象。” 徽宗说道:“殿堂之上,休要争论!蓟州军改编,是三位卿家一同前往主持操办,回京复命时,说改编十分成功,未有丝毫纷乱。如今蓟州军举军叛逃,却又作何解释?” 童贯的鬓角也流出冷汗,这件事的确闹大了,就算责任三个人一起承担,那也是难以承受的。 第537章 要想官不倒,就得墙头草 殿内鸦雀无声,徽宗平日里的确疏于朝政,朝中大小事务皆有几大重臣处理,他只管纵情诗酒、流连声色、醉心书画。国家有人帮着治理,他也就懒得去操那份心了。 可今天这件事却是闹大了,而且一下牵扯进去几员重臣,他纵然再厌倦朝政,也无法回避。 群臣噤声,徽宗震怒之下,谁也不愿意去触霉头。 童贯却不能回避,他是鼓动此次蓟州军改编的始作俑者,也是实施此次改编的主要负责者。 他肃声回道:“圣上,臣等在蓟州下达圣命时,蓟州军将士无不拥护,改编之事进展顺利。可……臣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是阳奉阴违,表面应承,实则早就做好叛逃计划,臣……犯有失察之过,请圣上责罚!” 徽宗语气凝重的说道:“失察之过?十六万大军叛乱,童卿便以这四个字来搪塞吗?” 童贯一惊,浑身一颤,双眼滴溜溜转动,随即说道:“圣上,十六万大军全军判逃,说明他们计划周全。如此大规模的叛逃,定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推波助澜。否则,必成不了如此气候……” 徽宗问道:“童卿以为是何人出谋划策?” 童贯轻轻偏头看向一侧的高槛,随即又不动声色的面对堂上,俯身恭敬说道:“臣不敢妄加猜测,但众所周知,蓟州军一直受命于高大人。圣上,此事要想问个清楚,还得高大人前来解释最好。” 高槛丝毫不惊,高俅则脸色一沉,沉声说道:“童大人,此言何意?莫非你认为蓟州军叛逃是犬子在背后出谋划策不成?” 童贯并不回答,只是肃身长立。显然,在他的心中就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此时无凭无据,他也不敢将自己心中的猜测随便说出。 徽宗说道:“高卿,你是原蓟州军统帅,此次改编蓟州军,你也是执行者之一,你且说说,蓟州军为何会叛乱?” 高槛平静答道:“回禀圣上,臣对蓟州军改编一直拥护,此次前去蓟州配合童大人、宿大人对蓟州军改编,臣不遗余力。在蓟州数日,童大人与蓟州军众将士相处融洽,事情进展出奇顺利。反倒是臣,蓟州军众将士是臣一手带出来的,但臣在返回蓟州后,竟然无一人上门拜访,臣在离开蓟州时,也无一人前来相送。臣当时倍感伤心,深刻体会到人走茶凉之理。臣在蓟州时,众将士皆听命于童大人,所以臣才放心返京。至于蓟州军为何会叛逃,臣实在不知,请圣上明察。” 高俅说道:“圣上,犬子提前返京,乃征得童、宿二位大人同意才离开。两位大人既然同意犬子提前返京,说明一切事情皆在两位大人的掌握之中。” 童贯冷笑道:“高大人借故提前返京,怕是不会这么简单吧?” 徽宗说道:“好了,高大人提前返京,的确是征得你们同意了的。前些日子在殿堂之上,你还说是你有意让高大人提前返京,蓟州军改编因天威所致,所有将士循规蹈矩。音犹在耳,此时却又说高大人提前返京是另有原因,究竟是何道理?” 童贯再次一惊,心中这才明白前些日子在殿堂上高槛对自己大唱赞歌,如今却在这里等着自己。但那些话的确是他亲口所说,众目睽睽之下想要收回也是不可能的了。 他悄然偏头看向高槛,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寒意。看来自己是完全低估了这位年轻的对手。自己与高俅相争相斗,更有高下,几时如今日这般狼狈过? 高槛也冷眼看了一眼童贯,随即说道:“圣上,蓟州军将士一向忠君爱国,定三山、平四寇、御外辱,无不身先士卒。蓟州军之名声,天下皆知。臣在统制蓟州军期间,将士们皆以天下为重、百姓为重。如此一支王师劲旅,如今却无端成了叛军,其中究竟是何原因,究竟是何人阴谋,圣上不可不察!” 朝中群臣见高、童两位权臣在殿堂上公开斗起法来,而且此时看来,高家明显占据上风。于是大多数的大臣纷纷唱喏道:“圣上明察!” 自古有言:要想官不倒,就得墙头草。现在这些大臣便如同墙头草,谁得势便倒向谁。 太尉陈宗善出班奏道:“启奏圣上,高大人统制蓟州军期间,蓟州军战功赫赫,为我大宋江山社稷立下不朽功劳。如此一支为了江山社稷而战的军队,如今却成了叛军,除了惋惜之外,更应该揪出促使其反叛的元凶,方能大快人心。” 徽宗摆摆手,说道:“蓟州军叛乱,使得我大宋江山社稷为之动荡,为我大宋北境埋下祸根。东厅枢密院使童贯、殿前太尉宿元景、御前都指挥使高槛都有不可推卸之责任。但此事以童贯为主,宿元景、高槛为辅,高槛又因夫人身孕,不得不提前返京,对后续事情并不知情。所以此事的主要责任,应由童贯承担。” 童贯、宿元景、高槛同时下跪,uu看书.uukanshu.m俯身拜倒:“臣等知罪。” 徽宗痛心疾首的说道:“我视你等为肱骨大臣,国之栋梁,大宋江山中兴之所倚仗!可你等深负我望,蓟州军叛乱,北境危矣!太祖明训高悬你我头顶,不可或忘。若不对你们予以严惩,则大宋律令设之何用!?” 这个平日里只是诗酒歌赋、写字画画的风流皇帝,一旦发起怒来,也不失帝王威仪。 童贯经过征战方腊一败,徽宗对他本就有了很深的成见。尤其是蓟州军数月平定江南,童贯又在他面前搬弄是非,说高槛假公谋私,私自放走方腊,留下江南隐患。最终方腊却被高槛押解回京,使得童贯之言仿似成了无中生有、恶语中伤一般。 蓟州军改编,倒是与他意见一致。他也知道蓟州军是高槛一手组建,更知道童贯与高槛不对付,所以有心派遣他去蓟州执行改编事宜。他是东厅枢密院使,掌管天下兵马,让他出马处理此事,顺理成章。 原本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事,最终不但出岔子了,而且出了天大的岔子,这让徽宗如何不震怒? 第538章 踩人容易推人难 天子发怒,群臣噤声。金殿之中一片寂静,谁也不敢轻易出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直不曾说话的蔡京此时出班奏道:“启奏万岁,三位大臣虽然有罪,但蓟州军叛乱不得不防。如今北境兵力空虚,辽军若趁机来犯,何人可御敌?” 徽宗正在思索该如何处置这三人,蔡京之言提醒了他。他看向跪在殿前的童贯、宿元景、高槛三人,说道:“蓟州军叛逃辽国,极有可能犯我边境。如今蓟州无一兵一卒,防务空虚,须紧急调兵前往,方可保蓟北无虞。三位犯下如此大错,本应削职去官,但念在你等以前为大宋江山多有贡献,便从轻发落。” 三人齐齐俯身唱道:“谢圣上恩典。” 徽宗说道:“原东厅枢密院使童贯,是此蓟州军叛乱的主要责任人,着免去东厅枢密院使一职,降为三品,调任蓟州兵马司统制,驻守蓟州,东厅枢密院使由高俅升任。殿帅府太尉由陈宗善升任。殿前太尉宿元景,降为从二品,罚俸一年。御前都指挥使高槛,虽与此事有牵连,但事出有因,着罚俸一年。” 这样的处罚结果,估计出乎朝堂之上所有大臣们的预料。童贯虽然有过,但从一个正一品大员直接降为正三品,且调至与正五品相对应的蓟州兵马司任统制,这样的处罚,重得出乎大家的意料。 三人再次拜伏唱道:“谢圣上恩典。” 群臣则是齐齐唱喏说道:“圣上圣明。” 徽宗起身离开龙椅,太监唱道:“退朝……” 高槛起身,正好看到童贯那阴鸷的目光向自己投来,他微微一笑,并不理会,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平日里下朝,群臣一般分为三个阵营,一拨围着蔡京,一拨围着童贯,一拨围着高俅。今日下朝,童贯身边则空无一人。 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陈宗善,今日在朝堂上也对他落井下石,其他的则纷纷趋避,仿似他成了瘟神一般,唯恐沾上。 想想也是,堂堂东厅枢密院使,瞬间成了蓟州兵马司统制,这如何不让这些墙头草嫌弃? 童贯如何不知人情世故,哪里不懂世态炎凉?可如今自己是落毛的凤凰,心中纵然有千般怒火,也只能强行忍住。 再怎么说,他手上还有四十万西北军,只要手中有兵权,还怕不会东山再起? 高槛走出殿堂,几次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童贯被调去蓟州,的确也出乎他的预料。这好像就是一场闹剧,可偏偏就这么真实的发生了。 蓟州军当然不会去打宋国的,更不会兵犯蓟州,只是童贯前去,只怕也要提心吊胆了。 罚俸一年,笑话,我高槛是差钱的人吗? 回到家中,扈三娘正在焦急的等着他回来,见他步履轻松,嘴角含笑,不禁微微一愣,问道:“今日在朝堂……你没事吧?” 高槛接过燕儿递过来的一杯热茶,说道:“你英明神武的老公怎么会有事?” “老公?” 扈三娘、燕儿同时一愣,高槛一得意,又将这个现代的称呼给秃噜了出来。他尴尬的一摸鼻子,说道:“就是相公的意思……” 扈三娘“扑哧”一笑,燕儿则还是一脸懵的看着高槛,又看看扈三娘。 高槛扶着扈三娘坐下,扈三娘又问道:“真没事?” 高槛说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可……旺财说圣上急召你进宫,是因为蓟州军全军突然叛乱,去了辽国……难道是旺财那小子胡咧咧?” “他没胡说,事的确是这事……” “蓟州军叛乱,居然会和你没关系?这……” 高槛一脸的无辜,说道:“为什么要和我有关系?你看我,自从和你回到京城,除了上朝便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就守着你了。我哪知道他们居然这么大胆子,居然叛乱了,还全部去了辽国。” 扈三娘一脸的不相信,但高槛说的也的确是事实,要说是高槛指使蓟州军叛乱,她也不会相信。他迟疑的说道:“这可就奇怪了,蓟州军平定四寇,立下如此功劳,最后居然叛乱了,这……要不是真实发生了,谁敢相信?” 高槛说道:“夫人,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你只管好好的将我们的儿子女儿生下来,你老公我以后天天守着你们娘儿三,不好啊?” 扈三娘说道:“好是好,可……那也不像你啊。” 高槛愕然道:“那要怎么样才像我?” 扈三娘上下左右打量着高槛,说道:“你不像这么安分守己的人,总会整点事出来的……” 高槛贼贼的一笑,突然凑近她轻声说道:“放心,明年我再整俩……” 扈三娘一拳打去,嗔道:“去你的,没个正形,也不知怎么就看上你了……” 高槛起身一声唿哨,说道:“后悔啊?晚咯……” 自古有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高俅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这个渔翁。他与童贯明争暗斗一辈子,最终还是靠着儿子扳倒了童贯,自己入主东厅枢密院。 童贯还在想着自己手中握有四十万西北军的美梦,uu看书 .uukanhu高俅怎能让他的如意算盘再扒拉响?由来都是踩人容易推人难,如今童贯走背运,若是不再狠狠的踩一脚,那就对不起高家祖宗。 徽宗如今正在气头上,经不住高俅三次两次煽风点火,一道金令,西北军指挥大全移交给高俅,调五万大军去蓟州,以防蓟州有变。 童贯这才感到了彻底的绝望,朝中有高俅在,自己又成了外臣,再想翻身谈何容易? 二十天过去,东厅枢密院、西厅殿帅府的工作全部交接完毕,作为童贯的忠实追随者陈宗善,此次更弦易张,旗帜鲜明的站在了高俅队列之中了。 自己虽然执掌了殿帅府,但他清楚的知道,殿帅府是谁的一亩三分地,高俅在此经营了这么些年,岂是换一个太尉就能动摇其根本的? 他也没有那么傻想要去动摇,真要有那野心,只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因为他已经领教了高家父子的厉害了。 第539章 童大人1路走好 童贯离开京城北上蓟州上任,朝中大臣竟无一人前去送行。 车队倒是有上百人,但依然显得落寞。 出了北城门,便要彻底离开京城了。童贯勒马回头,转头看向高高的城墙,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灰溜溜的离开京城。而且是败在一个后生晚辈之手。 当初只因为他在樊楼一句:“阉人”,让他刻骨铭心,发誓一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为那一句话付出代价,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败再败。 就在他心中感触万千之时,车队停了下来,在车队前,两人两骑挡住了去路。 童贯抬头看去,挡住去路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冤家对头高槛和他的大舅哥扈成。 “童大人,你不远千里前去蓟州上任,我特意前来相送。” 高槛并未下马,就在马背上遥遥抱拳说道。 童贯想起了当初自己设计将高槛调去蓟州的往事,原本以为将他发配去了边疆,不料反倒成全他组建了无敌的蓟州军。如今则轮到自己去蓟州了,真是天道轮回,半点不欺人。 他心中恼怒,但脸上堆上了笑容。这种笑,如同雕刻大师一刀刀刻在他的脸上一般,只要他想有,便是恨得心中滴血,脸上的笑容还是会有。 “多谢高大人,高大人在朝堂上一句人走茶凉,好生感慨。今日老夫也有一句:人心不古,一样让人心酸啊。好在还有高大人前来相送,否则老夫真是被人忘记得干干净净了。” “童大人,当初若不是你的举荐之功,哪有高槛今日之风光?我能忘记任何人,也不能忘记童大人啊。” “好,老夫多谢高大人情义,山高水长,你我终会有再见之日……” 高槛与扈成将路让开,说道:“童大人一路走好。” 童贯抱拳施礼,策马在前,引着车队离开京城,向北而去。 看着童贯逐渐远去的背影,高槛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只怕你这辈子是回不了京城了……” 送走了童贯,高俅入主东厅枢密院,每日家中络绎不绝,京城中文武官员上千,无不前来恭贺。一些品级低的,就算想要进来送礼,也许托人找门路,否则高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扈三娘临产在即,王太医被高俅请到了家中,直接住在高府不许走了。高俅早早命人请来了京城中最好的十几个稳婆,也一并住在了高府,随时为扈三娘的生产做准备。 高府显得空前热闹起来,每日前来送礼的踏破门槛,高府中所有下人又为了扈三娘生产一事忙得不可开交。高槛身为扈三娘的丈夫,孩子他爹,居然什么事也插不了手,倒成了最闲的闲人。 好在最终的生产十分顺利,扈三娘不愧是习武的身子,平日里也走动得勤快,所以生产没有丝毫惊险。 最终也如刘一手所言,剩下一对龙凤胎,女孩先落地,男孩晚出来小半个时辰。两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高俅那张橘子皮脸笑开了花,高府上上下下的丫鬟、老妈子、下人、稳婆,包括刘一手至此才松了一口气。 高俅高兴了,赏钱自然是少不了的。为了奶水的充足,高槛又重金请了两个奶妈。 所有的事情,高俅这个没娶过妻子,更没有过亲生儿子的老单身汉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没有任何遗漏。 又是一年春节过去,眼见孩子百日。高槛本不想张扬的,但如今高家的任何风吹草动,早就在百官之间传开了。 而且高俅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发财机会,更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炫耀机会。 以前也有人在背后议论过他,说他无妻无子,虽不是太监,却也与太监没多大区别。纵然收养了高槛为自己的螟蛉义子,但高槛除了斗鸡遛鸟、惹是生非,整个就是一个无赖混混。高俅再风光,那也是后继无人。 如今他腰板可以挺直了,谁还敢说这话? 所以他要大摆宴席,要让全京城都知道,他高俅不但有后了,还一次有了两个。 百日宴自然是设在樊楼,这样大规模的宴席也只有樊楼能承办得了。 然而,就在百日宴的前三天,高府上下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宫里的侍卫持金牌令箭前来传召,让原本已经告假在家的高俅、高槛父子紧急上殿,有军国大事需要廷议。 两人只得放下手中活计,随着御前侍卫飞马前往皇宫。 今日尚是正月初九,是新年恢复早朝的第四天。 徽宗并未坐在龙椅上,而是在龙椅前来来回回不停的走动,显得有些焦躁。文武百官早已经聚集在朝堂,一个个在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高俅、高槛来到朝堂,唱喏参拜后,站入班中。 高槛小声对身边的宿元景问道:“宿太尉,出什么事了?” 宿元景也是一脸的担忧,眉头紧锁,看样子朝堂上又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片刻后,徽宗好像忽然发现高家父子已经来了,坐回龙椅,问道:“两位高卿都到了……” 高俅、高槛起身唱喏。uu看书.ukanhu徽宗说道:“朕知道,高卿的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这几日便要百日宴了。本不想打扰两位高卿,但国有事,两位卿家为肱股之臣,理当为朕分忧。” 高俅、高槛同时说道:“为圣上分忧乃臣之本分。” 随即,高俅问道:“圣上,不知何事,如此匆忙将微臣父子召回?” 徽宗说道:“今日百官都在,有两件事要与众大臣要议。第一件,我国每年向辽国的岁贡,本在年前就应该送去,但由于接连两年平定四寇之乱,钱粮耗损巨大,尤其以攻打江南,耗损最为严重,一年开销为往常年份的三倍以上,以致国库空虚,所以拖延至今。如今驿站送来急报,说辽国耶律得重已经率辽国使团前来我朝,不日即可抵达。第二件,金国狼主完颜阿骨打差人送来书信,说也已经派遣使节团前来我朝,有与我朝联盟之意。各位大臣,你们说说,这两件事我们当如何处置?” 徽宗说完,群臣再次低声议论起来。显然,这两件事都不是小事。辽国、金国都在大宋的北方,与他们使节团的谈判,将直接关系到大宋北境的平安,所以此事十分重大。 第540章 儿子搭台老子拆 徽宗说完,扫视群臣。群臣依然窃窃私语,无一人出班奏报。 高俅左右观看,见群臣议论纷纷,全都显得六神无主。他出班奏道:“圣上,根据蓟州传来的消息,原蓟州军叛乱,并非投靠辽国。蓟州军北逃之后,兵分两路,一路打下了瀛洲、莫州、不到三个月时间,便已经逼近涿州。另一路打下了蓟城,顺州,兵逼檀州。臣以为,辽国遣耶律得重为使前来我国,定是因为此事而来。他们一定误认为我国不宣而战,违反了两国盟约。” 此话一出,殿中更是哗然。徽宗面露惊诧之色,说道:“如此说来,蓟州军北上,是与辽国开战,争夺地盘去了?” 高俅说道:“臣以为,正是如此。” 徽宗微微愠恼的说道:“既如此,为何不见蓟州奏报?” 蔡京出班奏道:“启奏圣上,蓟州知府饶季同曾有奏报,臣恐饶知府风闻奏事,混淆天听,所以奏折按而未发。本待查实后再奏明圣上,如今听高太尉此言,方得证实饶知府所奏属实。” 徽宗说道:“宋辽休战百年,一向友好,蓟州军北蹿,攻打辽国;加上去年岁贡至今未运去辽国,必已经引起辽国误会。众卿家,耶律得重前来时,该如何应对?” 高俅说道:“圣上不必担忧,耶律得重前来,无非是想催讨岁贡而已。圣上可命户部加紧督办,待耶律得重来时,说明原委,让其押运岁贡回去也就是了。” 蔡京奏道:“高太尉所言,虽然有理,但忽略了一件事。蓟州军北上攻打燕云十六州,诚如圣上所言,必已经引起辽国误会。耶律得重此来,一则是为了催讨岁贡,二则是为了兴师问罪。以辽国以往的行事风格,恐难善了。” 杨戬出班奏道:“圣上,蓟州军乃我国叛军,如今攻打辽国城池,掠夺其土地,辽国若要问责,的确不好应对。” 他话刚落音,高槛忍不住冷笑出声。 朝堂之中本充满了紧张气氛,高槛的一声冷笑不适时宜的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杨戬愠恼问道:“高大人为何发笑?” 高槛附身说道:“圣上,臣以为蓟州军不但不是叛乱,而是继续在为国建功。”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就连高俅也一脸惊疑的看向高槛,不知他为何出此惊人之语。如今蓟州军可以说是徽宗的逆鳞,一般人在他面前不敢轻易提起,更别说为蓟州军开脱了。 但高槛刚才这句话的意思,明显就有给蓟州军平反的意思,这让高俅如何不惊? 果然,徽宗脸色一沉,肃声问道:“高卿何出此言?” 杨戬也冷哼一声,说道:“高大人,莫非你与蓟州军尚有联系不成?” 高槛并不理会他,而是俯身回奏道:“圣上,燕云十六州本就是我国土,只是被辽国霸占太久,在众位大臣的心中便将那一片大好的土地视作契丹人的土地了。檀渊之盟,看似两国友好盟约,实则是我大宋百年屈辱的不公平盟约!我大宋泱泱大国,年年向辽国岁贡,使得国内不得不增加税赋,百姓因此不堪重负,以至民怨沸腾。四寇之乱,疼犹在身,各位大臣不会忘记吧?蓟州军南征北战,虽能平国内四寇之乱,但各位可知,最大的贼寇是在北方?” “好!说得好!” 殿内回荡着高槛激昂的声音,群臣鸦雀无声,话声落音,余音绕梁。在此寂静之时,宿元景突然爆出一声好来。 徽宗脸上的愠怒,逐渐变成了惊愕,像高槛这样的话,岂是朝堂中这一班得过且过,只懂得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士大夫所能说出来的? 宿元景叫完好后,俯身奏报道:“圣上,臣也以为,蓟州军北上并非叛乱,而是继续在为大宋征战。太祖皇帝立国之初,曾在宫内设立‘封桩库’,意欲一点一点的积攒钱财,盼着有朝一日赎回燕云十六州。太宗皇帝在位时,曾两次重兵北伐,虽以失败告终,但也彰显了太祖、太宗两位先帝对燕云十六州的态度。如今蓟州军北伐,不正是为了完成两位先帝的遗志吗?” 宿元景说完,杨戬冷笑说道:“宿太尉是想当然了吧?区区十六万叛国之军,前有强敌,后无辎重补给,如何能撼动辽国根基、妄谈收复燕云十六州?臣倒是以为,此战必激怒辽国,宋辽百年友好毁于一旦,北境战火重燃,大宋难有宁日矣!” 蔡京说道:“圣上,辽国一向虎视我大宋,只是苦于没有借口南下。如今蓟州军攻打燕云十六州,正好授人以柄,宋辽两国友好就此毁于一旦,北境即将战火重燃,引起无穷祸害……” 高槛说道:“好一个虎视我大宋,请问太师,老虎要吃人,还会先找个理由吗?” 高俅说道:“圣上勿忧,如今金辽交战,辽国国力吃紧,想要分兵南下,未必力所能及。辽国使者来时,我朝只要声明蓟州军乃叛军,北蹿至辽国,辽国可派兵剿灭。若需要我朝派兵前往共同作战,我朝也可应允。如此一来,便可打消辽国对我朝毁约之疑虑。户部只需准备好岁贡,另加银十万,以示诚意,耶律得重定会满意离去。” 高槛恨不得上去给高俅一脚,儿子搭台老子拆,真是坑儿子的好爹。 杨戬说道:“高太尉此招甚妙,uu看书 uuanshu 辽国绝不会同意我朝联合作战,他们只会严防我朝派遣军队进入辽境。蓟州军叛乱,我朝鞭长莫及,正好假辽国之力将其剿灭,以绝后患。” 徽宗听完,连连点头说道:“好,就依高卿所奏。” 高槛不禁暗暗摇头:这大宋灭亡,果然一点都不冤枉…… 宿元景还要争辩,高槛冲着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出声。 随即徽宗又说道:“第二件事,金国使者前来,众卿家怎么看?” 高俅说道:“金辽交战,双方损耗巨大。完颜阿骨打差遣使者前来,定是想要我朝出兵夹击辽国。如若与金国联盟,势必与辽国毁约。臣以为此事须慎重。” 蔡京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今他们两国交恶,我等自然不能做壁上观。金国使者前来,若是能给我朝带来利好,合作也未尝不可。” 他的这番话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纷纷点头附和。 第541章 横扫16州 朝中大臣商量来商量去,无非是花钱买太平,谁也不愿意引起两国纠纷。 高槛虽然是二品大员,但在朝堂上,他人微言轻,谁会听他一个毛头小子的?况且,宋朝重文轻武,朝堂上更是士大夫的天下,蔡京又一呼百应,自己就算据理力争,换来的无非是遭到众人抨击,甚至连他的老子高俅都不会站在他一边。 不过这群大臣猜的倒是没错,金国派遣使者前来,的确是为了与宋国结盟,然后以燕云十六州为诱饵,让宋国出兵与之夹击辽国。 历史上宋国也的确是这么做的,金国以两国联盟共同攻打辽国为条件,答应打下辽国后将燕云十六州归还。史称“海上之盟”。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把辽天祚帝赶到燕山以西之后,如约将燕京、涿州、易州、檀州、顺州、景州、蓟州归还,但不到两年,又以张觉事变为由伐宋,重新占了回去,并举兵南下,制造了震惊天下的“靖康之耻”。 现在显然一切都不可能这么发展了,燕云十六州很快就会落入蓟州军之手,也就成不了金国的“口头支票”了。 最终这些大臣们究竟讨论些什么,高槛没有用心去听。散朝后,他没有等高俅,而是独自离开了皇宫。 戴宗在十天前来过一次京城,向他汇报了蓟州军的行动以及打下的几处州府。高槛吩咐他,凡是蓟州军打下的州府,全部悬挂大宋的旗号,要让辽国知道,这是宋国在进攻辽国了。 今日在金殿上听到耶律得重要来京城,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宋朝每年给辽国的岁贡还没有给,这次会让耶律得重一起押送回去。为了息事宁人,居然还加上十万白银作为补偿。 高槛心中在暗骂:“真他姥姥的败家,当这白花花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呢!几十万两银子和布帛,说送就送了。送给他们,还不如送给我呢……” 他没有回家,出了东华门,便对等候在门外的旺财吩咐一声,让其将负责留在京城中与自己联络的蓟州军行走营探子寻来。 他决定给蓟州军的行动再添一把火,必须将大宋朝的这些大臣们给烧醒了,否则他们还活在自己虚构的太平盛世之中。 高槛在一处茶楼中与其见面,将朝廷会在辽国使者来京后,便将岁贡及赔偿金一并交给辽国使者押送回去的消息告诉这位探子,让他将这个消息传给石秀。 石秀知道后,自会知道该怎么处理,也就用不着他详细计划了。 朝廷紧张归紧张,百日宴该办还得一样办。 半个京城都因此热闹了两天,高府的门槛简直快被踩得矮了几寸。 高槛的心思放在那两国使者身上,只有他们来了,后面的事情才会更精彩。 接见使节团自然轮不到他,蔡京、杨戬、童贯、陈宗善等人负责接见与谈判。至于谈判结果,高槛一看接见阵容便能猜出个大概。 首先赶来的是耶律得重,谈判结果便如那日在朝堂上高俅所出的主意一致,除了岁贡,另加十万银。并承诺,攻打燕云十六州的并非宋朝所派军队,而是叛军,辽国派兵剿杀,宋朝绝不派兵救援。 得到几十万岁贡的耶律得重果真如高俅、蔡京他们所猜测的一般,得意离去。 数日后金国使节赶到,谈判了数日,没有结果。金国果真开出以燕云十六州为代价,约宋朝出兵,与金国对辽国南北夹击。灭了辽国后,燕云十六州尽归宋国。此事高俅、蔡京都没有答应,原因是因为他们刚刚与辽国谈判好约定,而且蓟州军活跃在燕云十六州,大宋现在也不想对那个地方用兵。要触霉头,先让辽国去。 冬去春来,大地复苏。高槛整天在家中陪着扈三娘,看着两个孩子一点点的长大,心情蛮不错的。 儿子取名高琦,女儿取名高玉,这是扈三娘取的,为的是纪念梁小玉。 除了家中乐事,前线也频传好消息。首先是耶律得重押送的岁贡在进入辽国境内,由辽国军队接手后,被石秀、燕青带人给劫了。可惜耶律得重在进入辽国境内后离开了押送队伍,肚子返回折津府去了,逃了一命。 然后就是短短两个月,蓟州军连下檀州、涿州、幽州,并已经围困妫州,大军准备西进。 大军每攻下一城,都按照高槛所交代的,将辽人贵族的家产、田亩全部没收,将他们家中的宋人奴仆恢复自由身,并分配田地。所占领的地盘,设置赋税局,实行摊丁入亩的新赋税制度。 这些地方,多是汉人,只因战乱,一直被契丹人奴役。如今蓟州军所到之处,他们便扬眉吐气,百年屈辱,一朝结束不仅不再为奴,还有了田地。于是蓟州军所到之处,无不受到拥护爱戴,年轻人则纷纷要求参加蓟州军,声称要打到折津府去。 辽军节节败退,倒不是辽军不行,实在是因为金辽前线吃紧。燕云十六州毕竟只是叛乱,完颜阿骨打可是扬言要灭了辽国的,所以辽国的防御重点自然只能放在金辽边境。 几个月的仗打下来,uu看书 .ukanshu蓟州军的编制非但没有减员,反而由原来的十六万扩充到了十八万。并将顺州设为大后方,器械司、兵器司设置在顺州。 攻下的州府里面的文职官员大胆启用原官员,只要是汉人籍的,直接续用,武职官员则从军队中简拔。 如果辽国不增兵南线战场,依照这个速度,不要一年,燕云十六州便可彻底收复。 辽国战线两边吃紧,关胜在打下武州、云州后,挥师北上,大军直逼辽国时下的都城南京折津府。 至此,辽国意识到南线战场的重要性,但与经过鏖战一年多的辽国,几乎无可调之兵。若是从北线调兵,则北线难以支撑,若是不调兵,南线已经无法坚守。 无奈之下,在耶律得重的建议下,辽帝迁往中京大定府。 蓟州军在辽国的战绩,童贯全部报回了朝廷。凭着一支被视为叛军的地方军队,居然在短短一年时间,便已经基本打下燕云十六州,这样的结局,让蔡京、高俅、杨戬等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第542章 是为大宋而战 朝堂之上,两个月来,群臣对蓟州军打下了燕云十六州一事争论不休。 徽宗也对此事表示关注起来,他扫视着议论纷纷的群臣,问道:“众位卿家,大家对燕云十六州目前的局势怎么看?” 宿元景说道:“圣上,当初蓟州军不愿意接受改编,举军北上,被我朝视为叛军。如今他们在没有任何后援的情况下,深入辽国,不足一年便打下了燕云十六州。据臣所知,蓟州军每下一城,都是打着大宋的旗号,如此行为,实在不符合叛军之道。” 陈宗善问道:“宿大人,你说蓟州军不符合叛军之道,那么他们攻下城池,可曾要求我朝派遣官员前去接管?” 宿元景说道:“难道他们以大宋旗号行事,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陈宗善说道:“叛军深入辽国境内,孤军作战,自然会害怕遭到辽军的全面剿杀!他们之所以主动打出大宋旗号,无非是混淆视听,让辽国误以为他们是我天朝之兵,以达到虚张声势之效果。” 一旁听着的高槛不禁笑道:“虚张声势?倒也是个好办法,只是这辽国什么时候怕过虚张声势了?” 陈宗善见高槛说话,他心中一凛,倒是不敢辩驳。 蔡京说道:“如今蓟州军打下了燕云十六州,并牢牢掌控在他们手上。若宿大人、高大人所言不差,蓟州军果真是在为大宋收复江山,那么以前可能的确是我们对蓟州军有误解。臣以为,我朝应派遣使者前往,试探一下虚实。他们若是真要反我大宋,我朝也需做好应对准备。若是果然为我朝收复燕云十六州,也应该派人前去接管,并犒赏三军,以示天恩。” 高槛不由在心里暗笑:“这老奸巨猾的家伙,捡现成便宜倒是不落后,现在想起要以示天恩了……” 不过他倒不会反对,因为这也是他计划内容之一。自己不想反,那么就得和宋朝谈判。只要愿意谈,以大宋君臣的尿性,他完全有把握达到自己的目的。 徽宗果然动容,立即问道:“依太师之见,该遣何人前往?” 蔡京看向陈宗善,说道:“臣举荐陈太尉。” 陈宗善吓了一跳,脱口说道:“臣……恐怕有辱使命……” 徽宗则点头说道:“陈太尉,你乃朝廷重臣,朕之倚仗,如今北境纷乱,是你为朕分忧之时了。我看就依太师所奏,辛苦陈太尉走一趟吧。” 陈宗善如芒在背,但金口已开,自己怎敢抗旨?只得硬着头皮唱喏道:“臣遵旨。” 稍稍沉默,徽宗说道:“数月前耶律得重所押解之岁贡,在刚出国境,便被人劫了。据辽国送来的国书所言,劫掠岁贡者便是叛军中的将领。此事引起辽国极为不满,接连送来两封国书,问我朝讨要说法,并要求我朝将被劫掠的岁贡夺回。我朝一直没有回复,前日又送来国书,催问此事。各位卿家,此事当如何解决?” 宿元景听完,有些微怒的说道:“辽国如此要求,实在欺人太甚!押送岁贡者乃是耶律得重,并在边境线办好了交接,最终被劫,是他们保护不力,却来指责我朝,真是岂有此理!” 高槛说道:“辽国如此行为,实在是无理取闹。如今辽国南北受敌,自身难保,居然还在想着敲诈我朝,岂不可笑?” 宿元景说道:“对,现在辽国两线作战,两线都是节节败退,辽帝已经做好西逃的准备,却还妄想敲诈我朝,实在可恨。” 高俅说道:“辽国已经今非昔比,两线作战,损耗巨大。他们之所以如此荒唐,无非是钱粮吃紧。此事也说明辽国已经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了。臣以为,如此无理要求,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高俅身后一班大臣纷纷俯身唱喏道:“臣附议。” 高槛说道:“圣上既然要陈太尉前往燕云十六州与蓟州军谈判,那么就不必再将辽国放在心上。国与国之间,没有永久的和平,只有永远的利益。如今辽国已经势穷,依臣之见,自此时起,便可毁了‘檀渊之盟’,停止对辽国的岁贡。” “毁盟约,停止岁贡?” 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殿内一阵骚动,不少人连连摇头。 “这……这太草率了吧?如此一来,辽宋两国必起刀兵,北境从此不得安宁啊……” “此事必须慎重,没有‘檀渊之盟’,哪有这百余年的和平,说毁就毁,势必将大宋重新引入一场战火之中……” “对啊,蓟州军的意图还不清楚,若是到时投了辽国,那……那毁约的后果不堪设想啊……” 几十名大臣在商议之后,齐齐唱喏说道:“毁约之事不可轻率,请圣上三思。” 徽宗将目光投向蔡京、杨戬等人,问道:“你们如何认为?” 蔡京说道:“臣也以为,毁约一事不可草率。待陈太尉前往蓟州军探听虚实返回后,u看书 kanh 再做决断也不迟。” 徽宗点头道:“便依太师之言。” 散朝之后,高槛不禁暗暗奇怪,此次去与蓟州军谈判,为何不派他高槛去,却要让胆小怕死的陈宗善去?看来,蔡京对自己还在怀疑,怕自己前去与蓟州军串通一气…… 不过他是不打算去的,真要派他去,反而不好办了。他若去了,回来不管怎么说都交不了差。毕竟他曾经是蓟州军的统领,他回来说蓟州军是为大宋而战,蔡京、杨戬等人未必会信。 若说蓟州军果真反了,自己又如何能平安回来? 在朝堂上他看到陈宗善那害怕的样子,不由暗自好笑。当初他还怕宿元景会抢着去,以往这样的差事,他都是会抢着去的。这一次,他却一言不发,好像知道高槛的心思一般。 他若是去了,卢俊义等人与他谈判,只怕很多话就不好说出口了。毕竟在蓟州军中,几乎所有的将士都认识他这位宿太尉,也知道高槛与他的关系还算融洽。 第543章 中伤 两日后,陈宗善率两名虞侯,十名护卫前往顺州。 顺州已经成了蓟州军驻扎在燕云十六州的总后勤基地。经过一年多艰苦作战,燕云十六州已经全部被控制在蓟州军之手。 杨志驻守武州,史文恭驻守儒州,鲁智深驻守檀州,索超、李应分别驻守云州、朔州,花荣驻守顺州。各部兵力北重南轻,辽军虽然几次反扑,都被击溃。 如今辽国已经风雨飘摇,金国的完颜宗翰、完颜娄室两路大军已经攻陷仪坤州,逼近中京大定府。辽国皇室一片混乱,已经计划西逃,辽国亡国已成定局。 陈宗善一行至蓟州,前去拜会童贯。 如今蓟州驻军五万,都是从西北军抽调而来,是童贯嫡系部队。自己从东厅枢密院使被降职到了蓟州任兵马司统制,期间好像一场不可思议的噩梦一般。到了蓟州,他痛定思疼,想想自己几次与高槛相斗,好像每次自己都是适得其反。首先是自己逐渐失去徽宗的宠幸,接着高槛却平步青云,一路扶摇直上。 如今到了蓟州,他倒是清闲了,也尝到了门庭冷落车马稀的味道,每日家中饮酒,就算是蓟州地方官员相邀,他也一律回绝。 这天正在院中喂鸟,门官来报,京城遣使者前往顺州,途径蓟州,前来拜会童贯。 童贯问道:“前往顺州?是谁前去?” 这是近一年来,第一件引起他兴趣的事情。他将手中的鸟食交给一旁的丫鬟,问道。 门官递上帖子,说道:“是殿帅府太尉陈宗善。” 童贯接过帖子,随手翻看了一下,又将帖子递回,轻蔑的说道:“小人得志的墙头草,居然还记得来拜会老夫?” 随即对躬身站在一旁的门官说道:“请去客厅吧。” 自丫鬟手中接过热巾擦了擦手,举步向客厅走去。 陈宗善随着门官来到客厅,尚未进门便拱手笑道:“童太尉,久违了,多日不见,太尉倒是悠闲得很呐……” 如今若论品级,陈宗善是正二品,童贯的正三品领的却是正五品的差。但陈宗善依然以太尉称呼,一脸谄媚之笑,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的职位应该在童贯之上。 童贯伸手一指客椅,说道:“陈太尉,恭喜高升!老夫本应该亲往祝贺,只是老夫被发配这边疆之地,行走匆忙,未及道贺。陈太尉不要见怪才是。” 语气客气,脸上笑容则是那种雕刻出来的一般,一成不变。而且他随手指向那张椅子时,并未起身。 陈宗善脸上也堆着笑,上前坐下,说道:“童太尉客气了,太尉调往蓟州时,陈某偶感风寒,后来知晓太尉已经前往蓟州,未能亲自相送,深感遗憾。好在此次圣上差人前往顺州,陈某心念太尉尚僻守蓟州,正巧顺路,便请命前往,便是趁此机会与太尉一聚,以解相思。” 童贯说道:“老夫人走背运、马失前蹄,他人避之犹恐不及,陈太尉却还有这般情义,老夫感动万分呐。不知陈太尉此次前往顺州,所为何事?” 陈宗善说道:“叛军攻下燕云十六州,已经惊动朝野。朝堂之上,宿元景、高槛都坚持认为,叛军攻打燕云十六州乃是为大宋而战,并非真的叛乱。圣上信了他们所言,非要遣人前往顺州与叛军谈上一次,以确定虚实。” 童贯说道:“叛军攻下燕云十六州,只是为了抢占地盘,如何会是为大宋作战?” 陈宗善说道:“据蓟州知府饶季同传回的奏折,说叛军每下一城,便打上大宋旗号,不知此事真假?” 童贯说道:“此事倒是不假,但那是叛军扯虎皮当大旗,为的就是虚张声势,以此将辽宋两国卷入战争之中,而他们则可以趁机扩展地盘。其用心何其险恶,可圣上已经被高俅父子蒙蔽,不知高槛狼子野心……” 陈宗善一惊,问道:“太尉此言……此言何意?莫非叛军现在的所有行动,皆是受命于高槛?” 童贯阴冷的一笑,说道:“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若是无人在总揽全局,蓟州军就是作战能力再强,也是一盘散沙!陈太尉,不会连这点都看不清吧?” 陈宗善心中未必全信,但也有些动摇。平日里自己并未深思这些问题,此时听童贯说起,觉得不无道理。 童贯又说道:“朝中一群大臣,其中不乏阁老、元老,竟然被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满朝文武数百,唯有一人清醒,实在可悲啊。” 陈宗善心中诧异,觉得童贯之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他心中认为,童贯被贬官至此,未免心生怨恨。他与高俅父子一直明争暗斗,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心中难以承受,所以看待事情也就带有偏见了。 一人清醒,那便是说满朝文武都是傻子,唯有他童贯是清醒之人了? 他不禁暗笑,如此狂妄,难怪会败在高家父子之手,如此想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正在心中思忖,童贯又说道:“陈太尉不会认为那独醒之人便是老夫吧?” 陈宗善诧然道:“童太尉,uu看书 ww.kasu.o 莫非另有他人?” 童贯停顿片刻,才缓缓吐出三个字:“宿元景。” 陈宗善一愣,随即说道:“怎会是他?他不过是附庸高槛罢了……” 童贯摇头,说道:“你我以前都小看他了。” 陈宗善问道:“此言何意?” 童贯说道:“几年前,宿元景与高俅虽说不上是势不两立,但也绝非同路之人。宿元景一向以清高标榜自己,看天下百官,无不是昏庸贪腐。他眼中不仅没有你我,也没有蔡太师、杨太尉,自然对出身市井,全凭投机取巧讨好圣上而官至显贵的高俅,更是瞧不上。当初高槛混迹京城,多行荒诞之事,朝中便只有他将这些鸡毛蒜皮之事拿去朝堂上说。可不知为何,在他眼中狗屁不是的高槛,最近却成了他眼中的能臣干吏,在朝堂上,处处附庸,极力维护,实在是令人不可捉摸。” 陈宗善听完,恍然说道:“童太尉所言不无道理,看来,满朝文武,最会趋炎附势者,当属宿元景……” 第544章 前往顺州 陈宗善嘴中虽然附和童贯之言,心中则在想道:“童贯与我说这一番道理,无非是想中伤高家父子与宿元景。他得罪了高家父子,最终落得如此下场,难道还想将我也拉下水,陪他丢官降职不成?” 他虽然是昏庸无能之辈,但也并非不懂得权衡利弊。如今朝堂之上,就算是当朝太师蔡京,对高家父子也得礼让三分,若不是高家父子将童贯挤走,自己怎么可能入主殿帅府? 童贯见他附和自己,再次说道:“陈太尉,此去顺州可要小心呐。哪里毕竟是叛军盘踞之地,他们既然反叛,肯定是对朝廷不满的,如今你代表朝廷前去,若是……” 陈宗善本就对此行心中惴惴,闻言心中又是一阵寒意,说道:“多谢童太尉提醒,我……我一定加倍小心。” 童贯说道:“今日便在蓟州歇息一日,明日再走如何?” 陈宗善赶紧起身说道:“圣命在身,不敢耽搁。我……只是顺道前来看看太尉,知道太尉一切安好,自然也该早些北上了。” 童贯说道:“既是圣命在身,老夫不便强留,祝陈太尉一路顺风。” 陈宗善辞别童贯,在蓟州府取了关印,北上顺州而去。 一路之上,他反复思索童贯所言,深知童贯所言,无非是想离间他与高家父子及宿元景之间的关系。看来他虽身在蓟州,却是心在朝堂,还在幻想着有朝一日重返庙堂,重拾昔日荣耀。 想明白这一点,他不禁冷笑:“真当我傻呢,孰轻孰重,我若拿捏不准,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童贯话中暗指蓟州军叛乱是受高槛指使,他是不愿意相信的。彼此相距千里,高槛莫非有通天之能,能指挥千里之外的军队? 出了宋国边境,很快来到神牛寨。驻守神牛寨的是周通、李忠二人,留守兵马两千,但自从蓟州军打下燕云十六州后,实行新政,神牛寨的汉人纷纷应召入伍,军队很快扩编到三千余人。 前去顺州,神牛寨是第一座关卡,也是必经之路。 陈宗善一行来到关城前,见城门洞开,门口站着八名守卫,但对出入城门的人们并不盘查。 他们的车马队来到城门前,却是引起了这几名城门守卫的注意,一名队长模样的城门官上前示意让他们停住,上前问道:“你们从哪里来,去往哪里?” 一名虞侯上前说道:“这是我朝殿帅府陈太尉,前去顺州遏见你们的元帅,还不把路让开?” 那名城门官并没有感到吃惊,上下打量着陈宗善,说道:“不对啊,我记得大宋的殿帅府太尉是高太尉,什么时候又跑出个陈太尉来了?” 那名虞侯道:“这事岂能有假?还不让开,若是误了行程,你可担待得起?” 城门官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急什么?谁知你们是不是契丹探子?” 那名虞侯大怒,喝道:“胡说八道,陈太尉……” 陈宗善赶紧制止他说下去,随即对随从说道:“给这位将军验下关文。” 随从取出关文,那名军官接过去左看右看、横看竖看,然后说道:“这玩意认识我,我可不认识他。” 随即偏头对一名守卫说道:“速去报李将军,就说大宋殿帅府陈太尉在此,请李将军前来验明正身。” 那名守卫拔腿便往城内跑去,城门官扬着手中关文说道:“各位稍候,待李将军前来自见分晓。” 那名虞侯气得脸色都变了,验明正身?这是要就地正法了?正待发作,陈宗善举手制止,轻声说道:“如今是在他人地盘上,凡事都要克制。” 不多时,李忠打马前来,在陈宗善面前勒住战马,低头看向他们,问道:“哪位是陈太尉?” 陈宗善上前一步,说道:“我便是。” 城门官将关文递给李忠,李忠粗略看了一眼,又看向陈宗善,说道:“果然是陈太尉,怠慢了。” 随即将关文退还,让开一边,说道:“不知陈太尉想要见何人?” 陈宗善问道:“如今蓟州军是何人为主帅?” 李忠说道:“军中事务,皆由几位主帅共同商议决定,行军打仗,便是以卢元帅、关元帅为主。” 陈宗善说道:“我便求见卢元帅。” 李忠说道:“也罢,为了陈太尉路上方便,我派人护送前去,免得再被关卡拦住。” 陈宗善喜道:“如此……就多谢李将军了。” 李忠派了两名牙将随行,一路快马加鞭,不几日便到得顺州府。 这一路有他们两名牙将的护送,自然顺畅许多。陈宗善一路仔细观察,见所到之处,果真是立着大宋旗号。城里城外百姓,安居乐业,丝毫不像是刚刚历经战火。 他不禁暗暗惊诧,也暗暗佩服,看来蓟州军不仅作战能力强,治理地方也颇有些手段。 来到顺州,u看书ww.uukansh牙将将他们安排在驿馆,然后前去军营向卢俊义、关胜等人禀报。 顺州府军营设在顺州以北,城内驻扎军队一万,加上女军,后勤保障部队,器械司、兵器司等部门,加起来有近三万之众。为了保证顺州安全,城外驻扎精兵三万,拱卫顺州。 顺州知府是原顺州同知,叫鲁明。只因原顺州知府是契丹人,在破城之后便被斩首示众,鲁明被提拔成知府,领一府之事。 鲁明原是汉人,被辽国简拔成同知,协助管理顺州之事。如今宋军打了进来,收复了顺州,对他不计前嫌,反而委以重任,无不感激涕零,凡事尽心尽力,所有事情都按照朱武、花荣的要求处理得井井有条。 此时,鲁明正在军营中向卢俊义、关胜汇报上月税赋收缴情况,及顺州府田地改革进程,还有对契丹贵族的清理驱逐情况。 针对契丹贵族,高槛有令,不得随意杀戮,罚没家产,解散家奴,然后净身出境。这是高槛考虑到留下这些贵族,积怨日久,恐成以后治理之隐患,故而采取的措施。 第545章 差点被吓死 便在此时,一名校尉进来禀报:“禀报卢元帅、关元帅,神牛寨守将李忠差人护送大宋殿帅府太尉陈宗善前来顺州,如今已经安置在驿馆。” 卢俊义与关胜相视一眼,随即轻声一笑,说道:“终于来了。” 随即示意鲁明退下,然后对校尉说道:“请陈太尉来军营吧。” 校尉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去驿馆统制陈宗善,说卢元帅在军帐中等候。 陈宗善立即起身前往,两名虞侯、十名护卫也跟着前去,但在军营门口,他们被守门的军士拦住,只许陈宗善与两名虞侯进入,且虞侯的兵器必须放下。 陈宗善示意自己的随从照办,三人在校尉的带领下前往中军大帐而去。 此时,校场之中正在操练,几千将士在震撼人心的军鼓声中,发出震天吼声。陈宗善首次见到蓟州军军容,不由多看了两眼。见这些将士动作整齐划一,舞动兵器气势如虹,不禁暗暗赞赏。 点将台上,站着一位将军,虽是五短身材,手拄大刀,显得有些突兀,却也威风凛凛。他隐约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似曾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他心中暗暗惊诧:蓟州军中果然多能人,这样一位矬子,居然能统千军万马…… 台上之人正是史可郎,以前在京城,他的确见过,但那时的史可郎只是一名禁军教头,纵然见过,他也不会记住。 进入中军大帐,他微微一愣。此时大帐之中肃然站立二十几人,帅位上,端坐着两位身形魁梧威猛的将军,正看向他们三人。 领他们进入军帐的校尉轻声说道:“座上两位便是卢元帅、关元帅。” 随即上前两步,俯身唱喏道:“禀报两位元帅,大宋殿帅府陈太尉带到。” 二十几双眼睛全都落在陈宗善身上,这二十几人中,朱仝也在其中,他是见过陈宗善的。当初朝廷前去梁山招安,首先派去的便是陈宗善,结果被阮氏兄弟戏耍了一番,还差点挨了李逵的拳头。 陈宗善上前几步,倒也不敢怠慢。虽然在他面前的卢俊义、关胜,如果不是叛军,论职位品级皆在自己之下。可现在,自己可以说是身在虎穴,不得不放低身段。他俯身施礼说道:“大宋西厅殿帅府太尉陈宗善奉圣上之命,前来顺州遏见两位元帅。” 卢俊义说道:“陈太尉一路辛苦了,看座。” 两名军士抬来一把椅子,放在陈宗善身后。卢俊义再次说道:“陈太尉,请坐下说话。” 陈宗善坐下后,卢俊义说道:“陈太尉此次前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陈宗善刚刚坐下,惊得立即站起,说道:“卢元帅误会了,本官奉圣命前来,是想……是想……” 他受此一吓,后面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这些武将战场骁勇,若是惹恼了他们,杀几个人对他们来说比杀几只鸡还简单。自己必须谨言慎行,一句说错,自己便可能身首异处。 卢俊义仿似知道了他的难处,说道:“陈太尉无须惊慌,我知道太尉次此来,是想看看我蓟州军是否真的反了,对吗?” 陈宗善心中松了一口气,再次坐下,说道:“我知道各位忠于大宋,绝不会行反叛之事。元帅如此玩笑,本官可……可承受不起。” 卢俊义“哈哈”一笑,说道:“那么,陈太尉一路所见所闻,是否看出来我蓟州军已经反了?” 陈宗善心情逐渐平复,说道:“卢元帅,本官知道、也相信蓟州军忠于大宋。可朝中自有小人,唯恐天下不乱,搬弄是非、中伤他人。好在朝堂上有高指挥使、宿太尉坚持自己看法,本官也大力支持,这才争取到圣上派人前来与蓟州军交流之机会。本官深知蓟州军被朝中大臣误会良多,便坚持请命前来,一则证明高指挥使、宿太尉所见之明,二则证明某些小人防人之心。” 卢俊义问道:“如此说来,陈太尉是相信我蓟州军并无反叛之心了?” 陈宗善立即应道:“那是自然,本官一路走来,见到各地城池关隘都是悬挂我大宋旗号,这足以说明,蓟州军是被逼无奈才北进的。如今打下燕云十六州,收复这块被契丹人霸占数百年之久的失地,足可见各位将军及蓟州军之忠心。谁若是说蓟州军有反叛之心,本官第一个不答应。” 卢俊义俯身看向陈宗善,笑道:“满朝文武,最会趋炎附势者,当属宿元景。此话陈太尉可还熟悉?” 陈宗善吓得不轻,这话是他与童贯私自会面时所说,当时在客厅中除了他与童贯,便只有两名丫鬟。这么私密的一次谈话,内容竟然早已经传到顺州。 他后背不由“飕飕”发凉,差点又站了起来。心中暗想:“还好那天自己并未说什么出格的话,uu看书 ww.uukashu.cm 看来,童贯早在蓟州军的监控之下,连他的府上都安插了斥候……” 越想越后怕,这下不只是后背发凉,就连脖子上也传来一阵凉意。 他小心翼翼说道:“此话……此话……的确是本官所说,但当时……” 卢俊义摆手说道:“陈太尉不要惊慌嘛,我只是随口一说。我知道,陈太尉与童贯一向关系密切,两人说些内心话,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宿元景再也坐不住,起身道:“不不不,元帅休要误会!本官……哦,我与童贯并非元帅所言关系密切。我前来顺州,顺道前去看看他,毕竟曾经同朝为官嘛。没想到他童贯不安好心,落魄至斯,依然不忘记在我面前中伤高指挥使和宿太尉,我……我被他话赶话,只能顺其所言,敷衍几句,绝非肺腑之言,绝非肺腑之言……” 帐中将军强忍住不笑出声来,朱仝更是憋得满脸通红。他曾经见过陈宗善见风使舵的能力,知道他最是胆小怕死之人。当初在梁山,差点吓得尿了裤子,若不是宋江拦着,只怕不用李逵动手打他,他便会软下地去。 第546章 4个条件 卢俊义强行忍住不笑,说道:“陈太尉不要紧张,我自然知道陈太尉非童贯之流。不过,陈太尉此来,不会只是为了看看我蓟州军是不是真反了吧?” 陈宗善浑身虚软,缓缓坐下,说道:“奉圣上之命,尚有一事要问……” 他小心翼翼的说话,首先将皇帝抬出来,免得到时又说是他说的。这样吓下去,估计再来几次,不用他们动刀子,自己直接就吓死了。 “陈太尉请说。”卢俊义淡然说道。 陈宗善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朝堂之上,我不相信蓟州军是真反了,圣上派我前来查看究竟,此为我来顺州的第一个目的。如今我可以断言,蓟州军并无反叛大宋之心,所攻掠城池,都是悬挂大宋旗号。圣上有一疑问,蓟州军既然是为大宋而战,如今打下燕云十六州,为何不将战果奏报朝廷,请朝廷前来驻兵?” 一直没有说话的关胜忽然说道:“当初要分解我们蓟州军的时候,问过我们意见吗?现在燕云十六州已经被打下,便想着要来捡现成的,这便宜未免也太好捡了吧?” 关胜仪表堂堂,颇有乃祖之风。这一番话更是义正辞严,质问之中透着严厉。 陈宗善尚未想好如何回答,一旁的花荣轻哼一声,说道:“我们辛辛苦苦平定四寇之乱,最终换来的是你们卸磨杀驴。被逼北上辽国,自己开疆拓土,寻找立锥之地,又被你们说成叛乱。如今我们打下一块地盘,你们又想着前来驻军,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紧跟着,两侧二十几员将军齐齐怒哼出声,显然对陈宗善的最后一问感到愤怒。 陈宗善说这番话之前,想到了会激怒他们,所以他首先将皇帝的名号抬出来。自己终归是跑腿的小鬼,便是有怒气,也不能全撒在自己身上吧。 果然,就在众怒将起之时,卢俊义说道:“各位稍安勿躁,陈太尉刚才那一问,虽然荒唐,但大宋朝廷荒唐,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识,不以为怪。” 随即将目光看向陈宗善,说道:“陈太尉,你回去告诉大宋的君臣们,蓟州军并无反叛之心,若真要反叛,现在我们就不会在这里,而是在大名府,在东京城!燕云十六州本应是我国土,大宋软弱无能,自己收不回,却还想着要解散我蓟州军,做出自毁长城之举。我等心忧国家,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毅然北上,将燕云十六州收复。此举只是想提醒你们这些整日在皇帝面前歌颂盛世、粉饰太平的士大夫们,文虽能治国、亦能误国!若轻武,国必亡!你回朝后,可以禀告官家,燕云十六州愿意归入大宋版图,至于驻军,我想有我们蓟州军泱泱二十万大军,足以保证北境平安。朝廷若真有多余兵力,就应该想想怎么平定西夏之乱!” 陈宗善起身说道:“好,本官……我……一定将元帅的话一字不漏的带回。” 众将军的脸色缓缓松弛下来,陈宗善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卢元帅,蓟州军既然愿意将燕云十六州归入大宋版图,那么……那么为了蓟州军的规范管理,朝廷将会派一位定北元帅前来接掌蓟州军,将蓟州军重新划归禁军编制。各位元帅、将军,以示你们忠于大宋之心,此事……当不会拒绝吧?” 花荣笑道:“给我们派元帅?莫非是派陈太尉来吗?” 众将军轰然大笑,陈宗善讪讪说道:“当然不是,我……我哪有这统兵之能。” 卢俊义说道:“你们要派元帅前来也可以,只是我们也有几个要求。” 陈宗善说道:“元帅请说。” 只要愿意开条件,一切都有得谈。就怕蓟州军一口咬死,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以,那么自己就根本不用开口了。 卢俊义说道:“第一条,蓟州军不加入禁军编制,不接受枢密院节制;第二条,蓟州军需要一个独立的军队旗号,这个旗号需由我们来确定;第三,蓟州军不接受分散、调动等命令,所有军队驻防、作战,朝廷不得干预;第四条,燕云十六州,乃至以后我军继续拓展之地盘,所属州府、县等官员委任,全由我军自行简拔,地方所实施政策,朝廷不得干预。陈太尉,若能答应此四条,我蓟州军即可送上燕云十六州的土地造册,人丁田亩造册,以后此十六州每年向朝廷上缴税赋,绝不拖延。如若不能,蓟州军便坐等朝廷大军前来清剿了!” 陈宗善听完,脊背直冒凉气:这是要国中国,天外天了!除了版图属于大宋,其他的全是蓟州军说了算。 他头脑中一阵发懵,半天也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如同呆傻了一般。刚才卢俊义洋洋洒洒的长篇言论,张嘴就来,显然是早就经过深思熟虑,甚至是经过蓟州军重要头领商议过,并达成了统一了的。 这四个条件,uu看书 ww.uukansu他当然不敢答应。 卢俊义见他神情惶恐之中透着茫然,又问道:“陈太尉,如何?” 陈宗善,差点伸手去抹额角的冷汗,说道:“卢元帅所言,我已经全部记住。我回朝后,会将元帅的条件奏明圣上,请圣上裁夺。” 这些条件当然都是高槛授意的,至于独立的旗号,也是高槛的授意。自己的军队以后不接受朝廷节制,总不能一直叫蓟州军吧?自己来到这个纷乱世界,就得在历史上留下厚重一笔,要让高家军名扬天下。 所以他要的旗号就是高家军。 当然,卢俊义不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朝廷要派遣元帅前来,还不知道是派谁呢。他之所以很愉快的答应了,那是因为除了高槛,不管是谁来也呆不了几天就得乖乖滚蛋。 试想一个堂堂的朝廷委任的定北元帅,不管说什么都没人搭理,甚至处处为难使绊子,他这个元帅还能干得下去吗? 第547章 若真要反,天下何人能挡 卢俊义听到陈宗善的疑问,微微一笑,说道:“太尉只管原话回奏就是,一切皆由圣裁决定。” 陈宗善一想也是,自己操那份闲心干嘛?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何况这大宋朝堂比自己个子高的,大把的人在,哪用得着自己去操这份心。 于是他点头说道:“好,元帅的话我一定带回。” 卢俊义“哈哈”一笑,说道:“陈太尉难得来顺州,得好好玩几天,放松放松,好好看看这燕云十六州的风光。回朝后若是官家问起,太尉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啊。” 陈宗善说道:“那是自然,燕云十六州重回版图,可喜得很,我自然要好好看看这阔别几百年的国土,领略一下这些地方的风土人情。” 卢俊义说道:“好,柳将军!” 门外一位都虞侯应声进入大帐,唱喏应道:“属下在。” 卢俊义说道:“陈太尉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要在顺州停留数日。自此时起,你归陈太尉调遣,务必陪着陈太尉好好散散心,领略一下顺州风光。” 这名都虞侯姓柳,名长青。原是辽军的一名营指挥使,投降后,被任命为帐前都虞侯。他恭声答应一声,卢俊义又说道:“晚上设宴白鹤楼,为陈太尉接风洗尘。去个人请一下鲁知府,让他也出席此次接风宴。” 柳长青再次恭声答应,随即对着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陈太尉,请!末将先送你回驿馆歇息,待明日,末将再好好陪太尉游玩。” 陈宗善冲着卢俊义、关胜唱喏道:“卢元帅、关元帅,各位将军,那……我就先告辞了。” 随即,随着柳长青出了大帐。一到外面,看到外面阳光明媚,心中的压抑顿时去了大半。虽然寒风刺骨,但被这寒风一吹,昏昏发涨的头脑也显得清醒了许多。 当晚设宴,蓟州军只有柳长青和顺州知府鲁明陪同。 虽然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但他觉得这样也好,真要是卢俊义、关胜等人陪同,他反而会感到压抑。 他很好奇,蓟州军都是些只懂得行军打仗的将军,是怎么治理地方的。这些治理地方的大员,又怎么甘心听命于蓟州军。 这是与大宋完全相反的治理方式,大宋是文治,蓟州军打下的燕云十六州,显然是武治。这是与大宋的治国方略完全背道而驰,但他一路走来,看到地方上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治安井井有条。倒是与大宋盗劫四起,民怨沸腾,易子而食,卖儿卖女的荒凉混乱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席间,几杯酒下肚,他忍不住问道:“鲁知府,你……原是辽国任命的同知,蓟州军打下顺州后,将你任命为顺州知府,可见鲁知府治理地方颇有些手段,蓟州军才能如此器重。” 鲁明说道:“我本是汉人,只是国土沦丧,不得已而为辽臣。我虽身在辽国,无一日不盼着能回大宋国治。如今蓟州军携雷霆之威,破万里江山于指日,我等汉臣无不欢欣鼓舞。如今治理地方,都是由蓟州军几位元帅制定下来的方略,我等只是遵照执行。有元帅们的治理方略,百里之地,虽饱经战火之苦,但很快便恢复治理。” 陈宗善说道:“我道蓟州军都是只懂得行军打仗的铁血将军,却想不到竟还懂得地方治理。” 鲁明说道:“明日本府愿意陪太尉四处走走看看,如今不只是顺州,整个燕云十六州,无不安居乐业,百姓对蓟州军感恩戴德。经过实施新政,百姓人人有良田,且税赋摊丁入亩,不再是以前的按人头摊派,这样一来,百姓耕种的热情高涨,暴力抗税之事再也没有发生。” 陈宗善感慨道:“奇迹啊,短短一年时间,便似换了人间!蓟州军两万军队,朝廷并未补给,不到四年时间,便发展到现在的二十万规模。看来,蓟州军不仅善战,也善于治理!这样的军队,若真要反,天下何人能挡?” 他本是发自内心感慨,不想不经意将自己内心的实话说了出来。柳长青眼中闪现凌厉之色,看向陈宗善。他不禁吓了一跳,赶紧举杯掩饰自己的失言,说道:“来来来,感谢鲁知府、柳将军的盛情款待,我借花献佛,敬二位一杯。” 三人举杯相碰,各自饮尽。鲁明说道:“陈太尉,卢元帅、关元帅及蓟州军所有将士忠于大宋,一心想要收复失土,并为大宋开疆拓土,扩大大宋版图,如何会有反叛之心?太尉回朝,可得将所见所闻如实奏报官家,切勿造成误会。否则同室操戈,受益者是契丹、女真等外邦,而陈太尉就会沦为千古罪人啊……” 陈宗善连声说道:“自然,自然,我此次前来,就是要促成官家对蓟州军的信任的……” 第二天,鲁明、柳长青两人陪同陈宗善,驱马行走于城外乡村。陈宗善为了回京后能如实回禀,几次下马询问百姓现状。百姓见这几人骑着高头大马,气度不凡,猜测是官府之人。 在一处村庄中,一名年轻人认出了柳长青,远远的喊道:“那不是柳将军吗?当初我们村的萧达便是柳将军斩杀的……” 他这一喊,uu看书 w.uukans 村里不少百姓也认了出来,纷纷围了上来。更有顽皮的小孩上前牵住柳长青的战马,说道:“柳将军好威风呢……” 大人赶紧上前去将小孩爆开,一边满怀歉意的说道:“惊扰了将军,恕罪、恕罪。” 柳长青轻轻点头,说道:“不用紧张,小孩顽皮嘛……” 几名少年围了上来,手中拿着棍棒叉戟,一人满怀希望的仰头问道:“柳将军,你答应让我们随你进军营的,现在我们长高了,今天可以带我们去军营了吧?” 这些少年不过十五六岁,一个个虽然晒成了古铜色,但难掩脸上的稚嫩。柳长青说道:“你们啊……我不是和你们说了,军队有规定,没满十六岁是不能入军营的,你们加紧练习武艺,明年我定带你们进军营。” 几人顿时倍感失望,怏怏的退开一旁,一人嘟囔道:“还要等一年,阿牛比我还矮半个头,他都去了……” 第548章 大快人心 到得村中的晒谷坪上,村里的百姓纷纷围了过来,完全不畏惧这些来自官府的人。鲁明下马,与几位老人坐在石碾子旁闲话,几名百姓看着陈宗善,一人问道:“这位大人面生得紧,是新近来顺州的吧?” 陈宗善身后的一名虞侯沉声喝道:“这是京城来的陈太尉,休得无礼。” 他这一声喝,立即引起了百姓的注意。陈宗善感受到了百姓眼中鄙夷的目光,返身呵斥道:“不得惊扰百姓。” 众百姓这才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 接下来的三天,陈宗善去了几个地方,见各地百姓都对现状十分满足,虽不能说可以夜不闭户,但绝不会像宋国境内,劫匪横生、暴民肆虐。 三日后,他去向卢俊义此辞行,准备返回京城,但刚到军营门前,便见几名服装大异于宋人的外族人在门前下马,交了兵器,被一名军士领了进去。 他吃了一惊,看那些人的装束,分明是契丹人。 看到这一幕,他不由迟疑起来:莫非蓟州军与契丹人有勾结? 于是打消了立即返回的念头,便在军营对面的茶棚里等候。大概两个时辰后,只见那几名契丹人自军营中出来,身后有一名将军一直送到门外,这才作揖告别。 陈宗善更加惊疑,并感到害怕起来。若是蓟州军与契丹人勾结,自己可就危险了。 两名负责保护他的虞侯也认出了那是契丹人,惊骇的看着那几人离去后,一人忿忿然说道:“什么忠于大宋,分明早与契丹勾结……” 陈宗善说道:“没有依据之事,不可妄加猜测。” 另一名虞侯说道:“如何没有依据,亲眼目睹,难道还不是依据吗?太尉不要被他们蒙蔽了。” 陈宗善有些不快的说道:“本官还不至于如此糊涂。” 两名虞侯心中一惊,不敢再多言。 中午在驿馆吃饭时,柳长青前来陪同。陈宗善问道:“柳将军,今日军营中可曾来了客人?” 柳长青想都没想就回答道:“不错,来了几名契丹使者。” “契丹使者?” “他们不是耶律延禧所派,是耶律大石派来,想要与我蓟州军合作,以大同府、折津府等六座州府为代价,换取我们蓟州军帮他们攻打女真人。” 陈宗善闻言大惊,说道:“辽国……败了?” “败了,一败涂地,耶律延禧被完颜宗翰生擒。宗室耶律大石突围西逃,自立为王,转移至真州可敦城,以复兴辽国为由,正在召集部众,设官置吏,妄图东山再起。但他手下兵力孱弱,便想向我蓟州军借兵。耶律大石遣使节前来,便是向卢元帅求助。” 柳长青漫不经心的说着,仿似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闲事。 陈宗善则无异于听到一声惊雷,这要是蓟州军与耶律大石合作了,燕云十六州还能是大宋的吗? 他一紧张,后背又传来一阵凉意,鬓角沁出冷汗。他思索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卢元帅……答应了?” 柳长青放下手中筷子,说道:“你说什么呢?蓟州军与契丹人势不两立,怎么可能帮他去复国?” “那……卢元帅是怎么说的?” “卢元帅开出条件,如果蓟州军帮他们复国,那么辽国永远属于大宋的附庸国,每年岁贡银三十万,绢二十万,战马一万,羊两万。并且辽国自有军队不得超过十万,辽国边防由蓟州军负责。” 陈宗善越听越惊奇,这哪是开条件,这是敲诈勒索还要给戴上笼子,吃什么草都由蓟州军说了算。 他听完之后,觉得大快人心,举杯说道:“好,好!卢元帅果然霸气!” 柳长青说道:“还有更加霸气的呢。” 陈宗善立时来了兴趣,问道:“说说看?” “卢元帅说要让耶律大石的女儿嫁过来,至于嫁给谁,耶律大石可以自己挑选,哈哈……” 陈宗善连连说道:“妙,妙……卢元帅此举,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柳长青说道:“可惜他们不答应,还生气了……” 陈宗善在心中说道:“这要是答应了,那这些契丹使者只怕是疯了。” 他将自己所见所闻点点滴滴记在心里,又逗留了两日,确定契丹人已经离开顺州,这才辞别卢俊义等人,返回京城而去。 再次路过蓟州时,他并未停留,也没再去童贯府上,而是直接回京城而去。 陈宗善回京,高槛自然知道,但他浑然不当回事。皇上廷议,自然也少不了他。 朝堂之上,百官齐集,大家都清楚今日廷议所为何事。 陈宗善回京后,首先就是蔡京将他召至府上,详细询问了他顺州之行结果如何。陈宗善自然不敢隐瞒,将自己与卢俊义的谈话及他一路的所见所闻详细说出。 蔡京听完,不动声色的将他送走。 今日朝堂,热闹万分。群臣议论的不只是陈宗善的顺州执行,还有当前天下局势。 随着太监一声长唱:“圣上临朝,百官肃静。” 所有人这才止住交谈之声,面对站于龙椅前的徽宗唱喏拜见,三呼万岁后,徽宗说道:“今日早朝,有要事廷议,各位大臣当踊跃献计献策,为朕分忧,为国分忧。” “臣等遵旨。uu看书 .uanshu.om ” 徽宗扫视群臣,说道:“陈太尉,此次你前往顺州,诸事可还顺利?” 陈宗善出班奏道:“启奏圣上,一切顺利。” 徽宗说道:“朝中大臣一直对蓟州军占领燕云十六州心存疑虑,认为他们打着大宋旗号,无非是想要挑起宋辽之战,然后他们从中渔利。陈太尉,你此次可曾见到蓟州军主帅?” 陈宗善俯身答道:“圣上,种种猜测不足为信。臣可以用身家性命担保,蓟州军虽然不服朝廷管制,擅自北上,但绝非要背叛大宋。” 杨戬出班问道:“陈太尉需慎言。陈太尉既然如此为蓟州军开脱,应该是掌握了确切证据的吧?” 陈宗善偏头看来一眼杨戬,说道:“我岂敢拿自己身家性命开玩笑?此次前去蓟州,长了不少见闻,其中一件事,足以说明大家的疑虑是多余的。” 群臣哗然,纷纷看向陈宗善,等着他说出下文。 第549章 难道还不是反了 陈宗善转身面对徽宗,俯身说道:“启奏圣上,辽国……败了!” 朝堂之中轰然一声,群臣面面相觑。高俅问道:“辽国不是早就败了,燕云十六州已经尽然落入蓟州军之手……” 陈宗善说道:“我所说辽国之败,并非只是败给蓟州军。而是金辽之战已经尘埃落定,辽帝耶律延禧被金国擒去,宗室耶律大石西逃至真州可敦城,自立为王,辽国……亡了!” “辽国亡了?” “辽国亡于金国之下?” 不少人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大宋多年来谈辽色变,辽国于大宋这班大臣而言,便如同洪水猛兽。如今不仅被蓟州军大败,丢城弃地,最终还大败于金国,连辽帝耶律延禧都成了俘虏…… 不可思议之余,又觉得有些后怕。宿敌虽亡,但金国崛起,北境更加堪忧了。毕竟宋辽还有檀渊之盟,宋金之间,却无任何东西可以约束的。 宿元景出班奏道:“圣上,辽国既然已经彻底失败,朝堂上一些大臣针对蓟州军的一些言论,便成了无稽之谈。依臣看来,幸好蓟州军违令北上,抢先占据了燕云十六州,以为北境屏障。否则金国铁骑必踏破蓟州,犯我大宋。” 杨戬冷笑道:“宿太尉,若是叛军降了金国呢?” 宿元景脸色一沉,说道:“杨太尉不要老是认为蓟州军非得反叛我大宋!” 陈宗善说道:“两位大人不必争论,我这里还有情况需要禀明圣上。” 杨戬、宿元景同时后退入列,徽宗问道:“陈太尉,说说看,此次你前去顺州与蓟州军谈得如何?” 陈宗善说道:“圣上,臣在顺州时,恰巧遇到耶律大石遣使者前往顺州,求见卢元帅、关元帅。他们此行目的,便是想收买蓟州军为其所用,利用蓟州军抗拒女真,助其复国。” 朝堂再次轰然,议论声四起,就连宿元景也脸色突变。杨戬则露出几分阴鸷的得意之色,一幅果然如此的神情。 徽宗也吃了一惊,蓟州军若果真被耶律大石收买,不仅仅是用于对付女真,只怕也会用来对付大宋了。 他略显慌乱的问道:“快说,蓟州军……可否答应?” 陈宗善摇头道:“没有答应。” 所有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陈宗善继续说道:“卢元帅给契丹人开出了几个条件,契丹人当即气得脸色铁青,愤然离开。” 随即,他将卢俊义对契丹使者所说的那些条件一一说出,最后说到要耶律大石的女儿嫁给蓟州军中的某位将军,惹得朝堂之中轰然大笑。 蔡京虽然早已经听过陈宗善的回报,但还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随即出班奏道:“圣上,卢元帅名为开出条件,实则是对契丹人的极大羞辱。如今契丹已经亡国,莫说拿不出那么多岁贡,就是拿得出,那也是让人不可思议。更何况助其复国后还不许拥有自己的军队,所有防务由蓟州军负责,这……岂不是圈养着一群……” 他毕竟是朝中一品大员,后面的几个字说出来,觉得不仅是对契丹人的羞辱,也是对大宋的羞辱。 高槛则不假思索的接道:“蔡太师是想说……两脚羊吧?” 蔡京不禁略显尴尬,但他心中的确就是这么想的。自唐朝开始,契丹人便称呼汉人为两脚羊,随意掳掠虐杀,或抓回去作为奴隶。这个称呼,一直被汉人视为奇耻大辱。 朝堂中的大臣,不少人感觉到出了一口恶气。 就连徽宗也轻轻点头,对卢俊义的这一做法发自内心的赞许。 待朝堂上稍稍安静,陈宗善继续说道:“圣上,臣自神牛寨入燕云十六州,所到之处,不管城池关隘,都是悬挂我大宋旗号。地方官员,皆以宋臣自居。十六州千里之地,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臣在顺州,曾随顺州知府鲁明、顺州驻军都虞侯柳长青走访民间,感受到了百姓对现在的顺州吏治十分满足。契丹贵族被驱逐,被奴役的汉人重获自由,并分得田地。地方减轻税赋,百姓对官府空前拥戴。” 徽宗说道:“此等方法,以前高指挥使任白马镇都团练使时,也曾用过,影响巨大。看来,蓟州军的将领还是沿用了高指挥使的方法。” 杨戬出班说道:“叛军此举,只为收买人心,以巩固其在十六州的统治地位。在臣看来,此举与当初的田虎、王庆、方腊之流同出一辙,都是蛊惑民心,意图谋反。” 高槛笑道:“杨太尉,在你眼中,蓟州军是非反不可了?” 杨戬说道:“抵制朝廷管制,叛逃北上,难道还不是反了?” 徽宗不耐烦的说道:“好了,两位卿家,先不要为此事争论不休,且听陈太尉说完。” 随即又问陈宗善道:“陈太尉,你且说说,此去顺州,你既然见到了卢俊义,他们的态度如何?” 朝堂顿时安静下来,全都静心倾听。 陈宗善说道:“回禀圣上,臣在顺州见到了蓟州军主帅卢俊义、关胜及主要将领花荣、穆弘等。臣曾质问卢元帅,蓟州军既然不曾反叛,所占燕云十六州的城池也是挂着大宋旗号,为何不奏报朝廷,请朝廷派兵进驻?” 徽宗问道:“他们怎么回答?” 陈宗善说道:“卢元帅说,看书 .uuknsh 他愿意奉上燕云十六州的版图造册以及人丁田亩造册,将燕云十六州划归大宋版图,并承诺,以后蓟州军所打下的地盘,全部划归大宋版图。由此可见,杨太尉所言蓟州军必然反叛之言,不可信。” “好啊,好,蓟州军果然忠君爱国……” “我就说嘛,他们绝不会反……” “就说嘛,真要反,为何不占据蓟州,攻伐我大宋,却反而北上,攻伐辽国虎狼之师?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呐……” “有如此神军在,大宋中兴有望,太祖保佑啊……” 更有人懂得如此阿谀之良机,冲着高俅、高槛唱喏,脸上一片敬仰之情,言辞恳切的说道:“这是高指挥使当初带出来的军队,虎父无犬子,强将手下无弱兵,如此高瞻远瞩、忠君爱国之军队,也只有像高指挥使这样的青年俊才才能带出来……” 第550章 卢元帅的条件 高槛听着这一片阿谀之词,居然感觉到十分受用。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话用在谁身上都适用。 徽宗也十分受用,日夜担心的蓟州军终归还是归于王化,自己浑浑噩噩半辈子,被人戏称为风流皇帝,诗词误国,最终不费吹灰之力,将自太祖起,大宋历代君王日思夜想都无法收复的燕云十六州,在他手里收复了。 就在大家沉浸在收复国土的喜悦之中时,陈宗善再次俯身奏道:“圣上,卢元帅……如此做,并非是无条件的……” 朝堂瞬间安静,果然不是无条件的,也是嘛,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事。蓟州军被诬指为叛军,如今却又无条件交还用鲜血换来的燕云十六州,想想也不怎么可能。 一说到卢元帅的条件,所有人心中一沉。想想刚才陈宗善所言,卢元帅开给契丹人的条件,各人心中不寒而栗。 徽宗脸色一变,问道:“他们有什么条件?” 陈宗善一想起那四个条件,也是后背发凉。但事到如今,这四个条件是必须说出来的。他正在琢磨该用什么语气说出来,蔡京奏道:“圣上,叛国之将,能开出什么条件?无非是有意羞辱我朝,让世人觉得并非他们想反,而是被我朝逼得不能不反……” 陈宗善微微一愣,他不知道蔡京究竟是什么意思。那四个条件,他在回京的当天便告诉了蔡京,当时蔡京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陈太尉据实上奏便是。” 此时自己正待据实上奏,他却突然拦住,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正在为难之时,宿元景出班说道:“不管什么条件,听听又何妨?若是无稽狂妄之言,权当笑话听了就是。” 高槛说道:“圣上垂询,蔡太师难道要阻言路、蒙蔽天听?” 蔡京脸色一沉,高槛这一句话扣了一顶大帽子。虽然他并不害怕,但在朝堂之上,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更何况还是一个后起之秀,军中武将? 但他尚不及发怒,徽宗已经开口:“且说来听听。” 陈宗善看了蔡京一眼,见他面含怒色,对自己并无任何暗示,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卢元帅提出四个条件,声称若我朝应允,则立即奉上十六州的土地、人丁、田亩造册,将十六州纳入我大宋版图。” “四个条件……” “看来事情不那么简单……” “且听听是什么条件……” 群臣一阵小小骚动,高槛淡然看向陈宗善,他当然早就知道这四个条件是什么,确切的说,这四个条件就是他让卢俊义提的,说是蓟州军的条件,实则是他高槛的条件。 陈宗善将卢俊义所提出的四个条件一一说出,每说一条,朝堂上便出现倒吸凉气的声音。四个条件说完,御史大夫出班奏道:“圣上,叛军这四个条件十分无理,不可轻允!” 礼部尚书出班奏道:“圣上,贼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朝若应允此等条件,无异于会出现国中之国,天外之天!” 紧跟着户部尚书、鸿胪寺卿、吏部尚书、京城禁军统领等等纷纷提出反对意见,不少士大夫更是痛心疾首,在朝堂之上痛斥卢俊义叛国…… 高槛不禁愕然,他没有想到自己想出的四个条件居然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看这些老臣愤慨的神情,好像掘了他家祖坟一般。 更有甚者,慷慨激昂的说道:“圣上若是答应此等条件,老臣便撞死在这殿堂之上……” 然后还真的梗着脖子朝着朝堂中的木柱“啊呀呀”的撞去。其结果当然是撞不死的,如果真能撞死,他肯定就不会撞了。 旁边的大臣纷纷将他拉住,劝道:“我主圣明,岂能答应此等混账条件!卢大人,你若是就这么撞死了,岂不冤枉?” 朝堂之中乱成了一锅粥,只有蔡京、杨戬、高俅、宿元景、陈宗善几人还保持着冷静。 高槛看着这一班老臣,仿似在看群魔乱舞,不住暗暗摇头,心中哀叹:“君是昏君,臣乃庸臣,如此宋国,不亡天理何在?”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金灭辽后,接下来就是要伐宋,北宋的时间也就不长了。再联蒙灭金,最终耗尽国力,亡于蒙古铁骑之下…… 这个时候,他还真想反了,凭着自己手上的二十万军队,完全有可能开辟新纪元。 可那样,自己的这一辈子就在马背上了,该多无聊。 他正在胡思乱想,宿元景振声说道:“各位大人,圣上尚未说明态度,各位不是愤慨满怀,就是要以死相谏,是不是性急了些?各位要激愤辞官还是要以死殉国,也得等圣上拿定主意之后再做决定吧?” 他这一声喊,朝堂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宿元景虽然是正二品大员,但满朝大臣,随便一抓就是一把比他位高权重的,如今在这殿堂之上,居然让他给喝问了。 这些老臣,有些也的确老朽了,说话都直哆嗦,站着都摇摇欲坠,但偏卢元帅的偏腰板子努力挺得笔直,证明自己还能为大宋担当。uu看书 .uukansh被宿元景这么一喝,几位老臣气得浑身颤抖,颔下胡须急速抖动,伸手指向宿元景,连吐了几个“你”字,却说不出下文。 一人急怒攻心,干脆一翻白眼,往后一倒:你们玩吧,我不玩了…… 侍卫上前抬了出去,让人飞奔去请太医了。 这样的场景,高槛以为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想不到自己亲自体验了。 徽宗显然也被这四个条件给整懵了,坐在龙椅上,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四个条件乱七八糟在脑子里盘旋,最后究竟是什么内容,他也忘记了一大半。 他看着殿堂赏乱糟糟的群臣,不由觉得脑袋疼,恨不得立即退朝回去清净清净。 杨戬看到了徽宗那略显烦躁的神情,喊道:“肃静、肃静!这是朝堂,休要喧哗。” 太监这一嗓子,喊得朝堂上立即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落在徽宗身上,等着他们这位英明伟大的皇帝做出决断。 第551章 定北元帅人选 徽宗本以手支头,听着满朝大臣的喧闹,觉得头疼不已。此时忽然安静下来,他诧然看向群臣,问道:“哪位卿家说说,对于蓟州军的这四个条件,该如何应对?” 杨戬说道:“圣上,蓟州军提出此等条件,分明是不服王化,臣以为,应该予以坚决驳回。” 徽宗看向陈宗善,问道:“陈太尉,你有何建议?” 陈宗善说道:“臣愚钝,不敢妄言。此次臣前往顺州,感受颇多,顺州百里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蓟州军军容整肃,军纪严明,深受地方百姓爱戴。如今辽国已败,燕云十六州将直面金国。金国虎狼之心,难免不觊觎我大宋疆土。臣以为,如果有蓟州军镇守北境,则可保我大宋无虞。其中利弊,请圣上权衡裁夺。” 高槛不禁暗暗意外,想不到陈宗善居然会说出这番言论,倒还真有些见地。 其实陈宗善心中,已经对燕云十六州的治理深为赞许,他虽昏庸胆小,但是非好坏还是分得清楚。只是文治乃大宋国策,他不敢明言蓟州军的武治优于文治,只得委婉说出,从大局考虑,也得稳定住蓟州军才能保证大宋平安。 宿元景附和道:“陈太尉真知灼见,所虑深远。外族窥我大宋,无不视为肥肉,任谁都想来咬上一口。女真能灭辽,便能伐宋。我等若只顾着排斥异己,最终只能自毁长城,开门揖盗。臣以为,蓟州军所提条件,并非不能答应。以蓟州军之卓越战功,分封属地,划地为藩,并不过分。若我朝不应允,则必动刀兵,试问朝堂上各位大人,谁敢为帅引兵前去清剿?” 宿元景的话说到一半时,不少大臣想要出言截断,但最后一问,让他们立即蔫了下去。 谁敢与蓟州军一战? 这才是关键,就是穷大宋所有军队,都未必能将蓟州军剿杀,更何况,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敢去指挥这支军队去与蓟州军作战。 所以这些平日里只会夸夸其谈的大臣们立即闭嘴了。 陈宗善见自己的话有人支持,徽宗也没有立即驳斥,胆子便壮了壮,又说道:“臣在与卢元帅谈判之时,也提了一个条件。臣说……我朝会派一位定北元帅前往顺州,总揽全军……” 徽宗问道:“他们可应了?” 陈宗善说道:“应了,卢元帅亲口所应,说朝廷可以派一位元帅前往。” 一直没有说话的高俅出班奏道:“圣上,如今金国崛起,大宋与金国少有往来,虎狼之师难免窥视我国疆土。诚如陈、宿两位大人所言,有蓟州军在,便可为我大宋北境屏障,臣也赞成与之和议。既然他们同意朝廷派遣一位定北元帅前去,此事便有转机。圣上只需派一干练之人前往,假以时日,定可控制住蓟州军,使其为朝廷所用。” 高槛在心中暗笑,派人去就能控制住蓟州军,你也太小看蓟州军了。 开始还在为卢俊义所说的四个条件要死要活的群臣们见高俅也已经转舵,纷纷附和道:“臣等附议。” 高槛偏头看向这些腐朽酸儒们,暗暗惊叹他们见风使舵的功夫。 蔡京不动声色的说道:“臣也赞同高太尉所言。但派去顺州之人,必须忠于大宋,且有统兵之能。臣举荐现蓟州兵马司统制童贯,请圣上裁夺。” 杨戬也俯身道:“臣也举荐童贯。” 宿元景说道:“臣举荐原镇北元帅高槛,他对蓟州军知根知底,蓟州军将士对他也十分诚服。为稳定计,高槛前往乃是上上人选。” 宿元景话声刚落,高俅赶紧说道:“圣上不可!高槛与蓟州军本就是上下属关系,若他前去,很多事情碍于往日情分,不好处理。况且……况且我那孙子、孙女尚在襁褓之中,不能离开父亲,臣……臣还想多享受几日天伦,请圣上恩准另派贤能。臣也举荐童贯,童贯本是枢密院使,曾统领四十万西北军,深谙统兵之道。如今他虽被贬蓟州,但他毫无怨言,可见其忠君之心。请圣上裁夺。” 他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不舍得高槛再次离开。况且前去顺州,很可能就要与金兵打仗,自己又要担惊受怕,所以他坚定的认为,还是将高槛留在身边靠谱。 高槛此时倒也并不是非要去顺州,不去个人碰碰钉子,徽宗是不会醒悟该何人前去才能驾驭的。况且蔡京、杨戬举荐童贯,正中他的下怀。他正愁没办法将童贯给彻底整趴下,这下他算是自投罗网了。 于是他也出班奏道:“臣也举荐童贯童大人。” 宿元景目瞪口呆,不解的看向高槛。朝中群臣见几位重臣都是举荐童贯,赶紧附和,异口同声全都举荐童贯了。 徽宗一怒之下将童贯贬去蓟州,经过这么长时间,本就有些想他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将他调回身边,现在群臣举荐他去顺州,却也正合他意。 于是他说道:“各位卿家都举荐童贯,可见童贯是前往顺州的不二人选。朕准各位卿家所奏,童贯恢复原有品级,加封定北元帅,由枢密院签署文书,发放印绶,辛苦陈太尉再跑一趟蓟州,宣读圣旨,让童贯择日前往顺州上任。” “圣上圣明!” 群臣俯首唱喏,uu看书uknhu 徽宗又说道:“为显我朝诚意,封卢俊义为定北左路军元帅,领正二品衔,关胜为右路军元帅,领二品衔。部下所属将佐,一缕擢升一级。” 随即看向群臣,喊道:“户部!” 户部尚书出班应道:“臣在。” “着户部拨银十万,一并发往蓟州,让童元帅带往顺州,犒赏三军。” “遵旨。” 原本十分复杂的一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解决了。心病一去,徽宗立即显得轻松起来,起身说道:“今日大家都累了,退朝吧。” 随着太监的一声长唱,群臣三呼万岁,随后三三两两往殿外走去。 唯有宿元景独自一人,在殿堂中伫立良久,才一声轻叹,一甩袍袖,转身出了殿堂。 第552章 官银被劫 陈宗善还没准备再次北上蓟州,石秀已经带着高槛提供的情报悄然离开了京城,快马加鞭前往顺州,将朝廷委任童贯为定北元帅,让其统领蓟州军一事急报给卢俊义、关胜等人。 这个消息虽然出乎卢俊义等人的意料,但石秀不仅仅只带回了朝廷的任命消息,还带来了高槛的秘密指令。 蓟州军对童贯可没有好印象。当初高槛在蓟州军时,童贯便没少使绊子。这些武将心中认定了高槛,给高槛使绊子,便是给自己使绊子一般。 得知朝廷居然委派童贯前来,不少将士愤慨难忍,扬言要让他有来无回。 卢俊义召集所有重要将领,将高槛所定下的计策通报给他们后,大家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敢杀人只是莽夫,会杀人才是聪明人,懂得借刀杀人才是高手。 高槛的计划其实就是这么几句话,但卢俊义、花荣、关胜等人一听就明白了。 作为高槛的部下,当然要做高手。 陈宗善此次前去蓟州,可谓风光。上次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童贯对他不冷不热,这次他是奉圣命前去宣旨,而且童贯这次之所以能咸鱼翻身,自己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所以这次他必须风风光光前去,仪仗队鸣锣开道,牌手、旗手一应俱全,百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缓缓往蓟州而去。 一路也不着急,反正现在该着急的是童贯。他自然知道,朝堂中的所有消息,童贯必然早就知道。 原本二十天的路程,他足足走了一个月,直走到冰雪消融,柳枝吐牙,他才一路招摇进了蓟州城。 刚刚进南城门,数骑快马对面迎来,领头之人远远喊道:“来的可是陈太尉?” 仪仗队停住,压轿,陈宗善斯条慢理的从官轿中钻了出来,看向前面。 他听出了喊话之人就是童贯,换做以前,他会满脸谄媚之笑,飞速下轿迎上去,唯恐慢了半步。今日不同,他不仅斯条慢理,连走路的姿势都显得很有气势。然后抬起一双仿似刚刚睡醒的眼睛,看着童贯,明知故问道:“是谁在唤本官?” 童贯翻身下马,大步向他走来,人还在三丈外,笑声已经入耳。 “陈太尉,久违了,不知道陈太尉是今日前来,不曾远迎,失礼了……” “哦,原来是童大人,哎呀,本官何劳童大人如此……” 两人的笑声都爽朗,爽朗中透露出的虚伪,不用费心就能听得出来。 “陈太尉,我在家中备了好酒,请赏光……” “童大人客气,如何敢当……” 随即陈宗善回到轿子中,童贯领着一众护卫前面开路,仪仗队跟随缓缓往童贯府上而去。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关键是童贯亲自执壶斟酒,这让陈宗善有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换在以前,他做梦也不敢想有一天童贯会给自己斟酒。 有了上一次教训,这次就算是在童府,他也谨言慎行,只字不提蓟州军如何如何,只是一味恭喜童贯苦尽甘来,再三强调圣上重托。 童贯虽然恨不得立即前往顺州,但陈宗善在蓟州,他得陪同几日。 十万雪花银自然交给童贯带去,他在蓟州逗留两日,志得意满的打道回京城而去。 童贯只待陈宗善一走,立即亲点两百亲兵,几名心腹将领,押送那十万官银前往顺州。 然而,他刚出青草甸,便早遇到了一伙强人。这一伙强人全是契丹人装扮,个个胯下骏马、手持弯刀,足足有五百余人。 看样子,像是被打散了的散兵游勇,逃到这蓟州之境,正好遇见了童贯一行人,不由分说便上前劫掠。 这伙契丹人武艺高明,童贯所带的几名偏将全都被杀散,十万官银转眼被劫走。好在他们只是冲着钱财而来,并不伤人,劫了官银,呼啸向西而去。 这伙人来得突然,去得也快,童贯所带两百亲兵根本不及做出反应,他们已经得手离去。 童贯看着他们呼啸而去的方向,愣了好半天。还没离开蓟州便丢了官银,出师不利且不说,没了这十万官银,去了顺州,怎么向蓟州军交代? 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自己好歹已经是定北元帅,奉圣命前去接管蓟州军,至于银子,以后可以再向朝廷要。当务之急是前去顺州,赶紧将蓟州军接管下来。 他之所以这么急着接管蓟州军,实在是因为心中对高槛的痛恨。蓟州军是高槛一手带出来的军队,也正是这支军队,让他丢尽颜面,在百官前威风扫地,在徽宗前抬不起头。 自己统五十万精兵都打不下的江南叛军,凭什么让十几万蓟州军不到三个月就荡平了? 他没有去想别的原因,只是纯粹的恨高槛,恨蓟州军,恨他们倒了自己的威风。 现在机会来了,蓟州军落在了自己手中,报仇的机会终于到了。 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劫走那十万官银的并非什么契丹人,而是小旋风柴进、扑天雕李应带着五百骁骑军假扮成契丹人抢去的。 失去犒劳前线将士的官银,uu看书wuuansu.co 这可不是小事。他童贯可以不把这十万官银当回事,但卢俊义、关胜、花荣等人却不这么想。 童贯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召集被冲散的亲兵,好在只有十几人被杀。一队人飞速前往神牛寨,通关进入燕云十六州的范围。 李忠、周通亲自验的关文,并没有刁难便予以放行。只是,童贯原本以为,自己堂堂定北元帅,在神牛寨混一顿饭吃是不过分的,结果他发现,自李忠起到守门的门官止,几乎就没有人将他这个元帅放在眼里,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他抬头观看城门楼子上的旗号,果然飘扬的是大宋的黄龙旗,上面一个大大的“宋”字,倒是与陈宗善描述的一致。 他们只能在神牛寨中寻到一家酒店,吃饱喝足后,出了神牛寨,取道蓟城往顺州而去。 数日后,一队人风尘仆仆赶到顺州,他们赶到时,已经天近黄昏。刚到城门外,便见到十几营的将士唱着嘹亮歌声,迈着整齐步伐,自城外往城中浩浩荡荡开进。 第553章 有人闯营 蓟州军鼎鼎大名,早已经名震天下。但童贯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蓟州军,而且他们是在城外拉练回营的路上。 那首他怎么听怎么别扭的军歌,多听得几句,好像也不那么刺耳了。随着他们整齐有力的步伐,歌声也显得铿锵有力。 军队开进,扬起漫天尘土,他有点好奇的紧随着军队进城,城里的百姓显然对这样的训练司空见惯,只有一些小孩好奇的观看,一些年轻的后生羡慕的盯着,恨不得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行人反倒对跟随在军队后的童贯等人颇为好奇,纷纷驻足观看,并窃窃议论。 跟随着回营的军队来到军营门外,只见一个个以营为单位的方阵有条不紊的通过军营门口,向军营内的校场集结。军营中传出阵阵战鼓声,仿似大军在整装待发。 童贯率着两百亲兵来到军营门前,军营门前的四名守卫有些疑惑的向他们看来,仿似在询问: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军队? 童贯的亲兵都是西北军,服装异于其他军队。蓟州军的服装也是与大宋其他军队迥异,所以门前守卫一眼便能分辨出来,童贯的这支军队并非是蓟州军。 一名偏将驱马上前,端坐马背上居高临下说道:“定北元帅童大人前来军营,速叫你们卢元帅、关元帅前来迎接。” 四名守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人是营门守卫伍长,他抬眼看向这名偏将,说道:“什么定北元帅?我蓟州军从来只有镇北元帅,但镇北元帅已经高升去了京城,从哪里又冒出一个定北元帅来,莫不是前来冒名顶替的不成?” 一名守卫也转身面对这名偏将,说道:“牛将军,什么人敢冒充镇北元帅前来,莫不是不想活了?” 那名伍长姓牛,是蓟州军打下顺州后入伍的新兵,只因为有一膀子好力气,又耍得一手好金槊,所以很快被提拔为伍长,负责营门守卫。 关于镇北元帅,他是在军营中的老兵嘴中听到的,知道蓟州军的发展壮大,与那位镇北元帅有着莫大关系。这个时候却来个人自称是定北元帅,一字之差,让他立即断定这是冒牌货。而且这个冒牌货也忒不专业了,连个称号都弄错了。 这伍长一根筋,自己新来军营不久,寸功未建,现在居然有人上军营门口来冒充他们早已经高升的元帅,那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吗? 听得手下那一句莫不是不想活了,他手中金槊往前一指,喝道:“哪里来的狂人,竟然敢冒充我蓟州军原镇北元帅,坑蒙拐骗也不看地方,跑来蓟州军军营里来,我看就是活得不耐烦了,弟兄们,抄家伙……” 好家伙,门口拢共才四个人,这气势,好像他在指挥四个营,那股子气势,当真不愧他姓牛。 那名偏将一愣:这是闹哪般?元帅千里迢迢来上任,被门官挡了,还要抄家伙打出去? 牛伍长姓牛,叫牛犇,他牛气哄哄的,但另外两名守卫却有些怯了,一人来到他身边悄声问道:“牛哥,真……真抄家伙?” 牛犇毫不犹豫的说道:“怕什么?契丹人厉害不厉害?还不是被我们杀得哭爹喊妈……” “可那时候……牛哥还在村里当苦力……” “你小子皮痒痒了?笑话你牛哥不是?” 那偏将看懵了:你倒是打啊? 另一位守卫倒也机灵,返身就往军营里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子喊:“有人闯营……有人闯营……” 大军作训回来,正在列阵点视,然后解散吃饭。不想突然听到这守卫如此焦急的呼喊。 闯营?这军营里可有一万作战部队,几十位将军,还有两位元帅,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跑这里来闯营了? 负责步军训练的正是史可郎,他在将台上见那位门官那焦急慌张的步伐,让旗令官举旗止住鼓声,随即便听到那守卫焦急的呼声。 史可郎自护卫手中接过他的偃月刀,纵身下了点将台,迎着守卫上去,问道:“怎么回事,为何喧哗?” 那守卫见惊动了史可郎,神情一肃,恭恭敬敬唱喏道:“禀告史将军,门外……门外有一支军队闯营……” 校场上的将士们顿时哗然:还真有人来闯营?契丹人打过来了? 史可郎觉得不可思议的看向军营门外,问道:“有军队闯营?多少人?” “好几百呢,全是骑兵……” 史可郎一声喝:“真有不怕死的……四十七营,与我前去,看看是什么人居然闯进顺州军营来了。” 随即翻身上了副官牵来的战马,领着一营将士呼啸向军营门口跑去。 牛犇正在与那位偏将僵持呢,童贯见状,远远的喊道:“洛将军,休得无礼。” 洛将军便是那名前去通报字号的偏将,叫洛子鸣。他本是西北军大将,后被童贯调到京城枢密院,作为他的贴身护卫。童贯被贬至蓟州,他作为家将,自然也随同前往。他追随童贯多年,从来都是只要一报名号,便能畅通无阻。谁知道今天却在这里吃瘪了。 他正欲恼怒,听得童贯喊话,uu看书 ww.uukansh只得强压怒火。 童贯驱马上前,看着牛犇,说道:“这位将军,本帅是受圣命前来顺州接掌蓟州军,请去通报一声,你们的元帅自然知晓。” 随即转头对身边一名随从说道:“拿出关文给这位将军查验。” 那名随从正待取下背后包袱,只见一彪人马自军营中呼啸而出,领先一名矬子将军手提偃月刀呼啸来到面前,喝道:“何人敢闯我顺州军营?” 洛一鸣上前说道:“这位将军,我们来自蓟州,护送定北元帅前来上任。这里有我们的关文,请查验。” 那名矬子将军自然就是史可郎,他狐疑的看向洛一鸣,问道:“你是……什么定北元帅?” 洛一鸣伸手指着童贯,说道:“我不是,这位才是。” 史可郎这才将目光转向童贯,上下仔细打量,像是在看一只稀奇古怪的动物似的,看了半天,突然说道:“不对,你休要蒙我……” 第554章 营门伍长牛犇 洛一鸣一呆,问道:“什么不对了?我们有关文在此……” 史可郎扫视着那两百骑兵,说道:“不对,不对……” 童贯也觉得奇怪,问道:“哪儿不对了?” 史可郎说道:“我倒是听说了,京城的确派了一位定北元帅前来顺州。但我看你们肯定是冒充的……” 童贯诧然道:“为何?” 史可郎说道:“定北元帅此次前来,带了十万官银用作犒赏三军,可银子在哪呢?” 洛一鸣说道:“银子在路上被劫匪给劫走了……我们有关文在,难道还能假得了?” 史可郎说道:“不要欺负我不认识字,就算我认识,关文也是可以造假的,找个萝卜刻上几个大印又不难……” 他这话一出,童贯、洛一鸣及所有亲兵全都目瞪口呆。他们真想不明白,这矬子是什么思维,居然连萝卜刻大印都能想出来。 史可郎可不顾他们是不是惊讶,继续说道:“你们说银子被劫了?你们这么多人,还奈何不了区区劫匪?撒谎都不会……” 童贯不禁有些愠恼,这真是有理说不清了。自己分明就是堂堂正正的定北元帅,关文、印绶齐全,文书具备,却愣是说他的关文、文书上面盖的是萝卜大印,这不是故意刁难又是什么? 他冷哼一声,说道:“这位将军高姓大名?” 史可郎腰板一挺,说道:“步军总教练史可郎。” “屎壳郎?” 童贯身后的将士哄堂大笑,但史可郎身后的将士则个个面色不善,手中兵器纷纷握紧。 牛犇更是说道:“你们敢笑话我们将军,弟兄们,抄家伙……” 他大概是唯恐天下不乱,尽记得抄家伙了。 童贯强忍住不笑,问道:“请问史将军,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本帅身份?” 史可郎毫不犹豫的摇头说道:“无论如何也相信不了。” 童贯这下真怒了,喝道:“你当真要无理取闹?” 史可郎丝毫不惧,说道:“我不相信,自然有不相信的道理。除了萝卜大印,还有一件很重要的证据,可以证明你就是假冒的定北元帅。” 这一句话倒是勾起了童贯的好奇心,问道:“你说说看,我哪里不像了?” 史可郎再次上下打量童贯,说道:“我知道圣上所派的定北元帅是原枢密院使童贯,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是一个阉人,你看你胡子拉碴的,哪里像是阉人了……” 他这一句话没说完,他身后的几百蓟州军哄堂大笑了。童贯的一张脸差点气得成了绿色,他身边的一名偏将早忍耐不住,催马上前,挺枪就刺,同时喝道:“你这矬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如此辱骂元帅!” 史可郎见他长枪刺来,正待出手,牛犇早就等着这一刻呢,他双腿一迈,举槊迎上,喝道:“就你等跳梁小丑也敢对我们将军动手?” 他虽是步战,但丝毫不怯,“当”的一声将刺来的一枪荡开。 童贯并不喝止,现在的他已经盛怒,只是自己不方便出手,自己部下代自己教训教训这些胡搅蛮缠的蓟州军将士,给他出口气,也算是立威。 自己手下偏将叫石威,号大力金刚,双手能力拔千斤,是他座下四大猛将之一。对方一个小小门官,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只是象征性的说了一声:“石将军,不可伤人。” 石威也一心想要杀鸡儆猴,所以一上来就使出全身气力,一杆长枪使得虎虎生风。 只是他与牛犇长槊一交手,立即察觉出,这个看似憨憨傻傻的年轻人,也是臂力惊人。接连几个回合的冲杀,他始终能从容化解,并寻机向他进攻。 史可郎也看得呆了,牛犇的武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并不认识牛犇,却想不到区区一个营门伍长居然有这等本事。初时他还担心牛犇会吃亏,但观看几合,便放下心来。 他见牛犇虽然武艺不俗,但毕竟是步战对马战,先天处于劣势。于是他喊道:“这位将军,可敢公平一战?” 石威虚晃一枪,勒马转身问道:“何为公平?” 史可郎翻身下马,说道:“牛将军,你骑本将战马与之一战!” 牛犇躬身唱喏道:“谢将军。” 史可郎说道:“你若胜了,此马便归你所有。” 身后将士哗然,这可是至高无上的奖励。史可郎在蓟州军的地位,虽然不及五虎上将与八骠骑,但他是蓟州军的元老,是高槛白手起家时一直辅佐于他的,在蓟州军中,颇受尊重。能够得到他的赏识,自然是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荣耀。 石威见史可郎五短身材,长得像一只大马猴,心中本就有几分轻视。他自己不出战,却让一个营门守卫与自己厮杀,心中更是愠恼,狠下心来,一定要将牛犇刺下马去,给自己,也给童贯出一口恶气。 牛犇翻身上马,手中金槊一横,倒也颇有几分威风。只是他尚年幼,虽然装着老成,终归让人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双方让出军营前一大块空地以供他们厮杀。u看书.uukanshu 过往的百姓,军营对面的茶铺、面摊、包点店里的老板、伙计、食客以及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他们见有人在军营门口厮杀,不禁十分好奇。有人说道:“这些是什么人,居然敢来军营门口挑事?” “契丹人看到这些军爷都屁滚尿流,这些人是昏了头了,来这里寻死……” “那不是牛家庄的牛犇吗?这小子,从河南千里迢迢跑来顺州,说要入伍当兵。可年龄不到,只得去牛家庄寄居在姨父家,可算是让他进了军队了……” “别小看他,这小子有些本事,听说他叔父是一名猎户,武艺更是了得。他的本事都是他叔父所授,但他不甘心当一辈子当猎户,听说蓟州军打仗厉害,先是追到江南,但蓟州军已经撤军了,后来追到蓟州,可蓟州军又北上来了燕云十六州。他好不容易追到顺州,却因为年龄不到被拒收。只得寄居在牛家庄,前两个月可算是十六岁了……” 百姓纷纷议论,场中两人已经驱马厮杀在一起,枪、槊不时相交,“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第555章 牛将军威武 牛犇上了战马,更加的威武起来,一条金槊使得风驰电掣,十合下来,丝毫不露怯意。 双方将士看得痴了,主要是牛犇年方十六,且是一名营门伍长,竟然能与童贯帐下一员大将战得平分秋色,如何不让他们意外? 石威一心速胜,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似毒蛇吐信,一招一式皆是快捷毒辣。史可郎坐骑是在白马镇的养马场中挑选出来的西域马,高大神俊,且追随史可郎久经战场,懂得主动躲避敌将兵器。 周围观战的百姓几时见过如此厮杀,纷纷叫好。有认识牛犇的,大声喊道:“牛将军,必胜!” 看热闹之人从来不怕事情闹大,这一声喊出来,大家纷纷跟着喊道:“牛将军、必胜!” 石威十合不曾战下,心中未免烦乱。自己堂堂西北军大将,号称童贯帐下四大猛将之一,如今竟然连一个毛头小子都制服不了,自己颜面扫地还则罢了,丢了童贯颜面,可是大事。 牛犇自然也想求胜,但他一条长槊使得出奇沉稳,全然不显浮躁,与他小小年纪想比,这种沉稳老练倒像是久经战场之人。 此消彼长,加上牛犇槊法如神,二十合过去,牛犇一声爆喝:“下去吧!” 长槊突然倒转,以槊柄骤然杵去,直奔石威肋间。 石威倒也听话,你叫我下去,那我就下去吧。 “啊哟”一声,肋间吃痛,浑身力气瞬间丧失,“咕咚”一声栽下马去,在地上滚了几滚,咬牙拄着长枪颤颤巍巍站起,肋间受这一击,的确疼得厉害,连呼吸都困难了。 蓟州军将士爆出一声:“好!” 百姓也纷纷鼓掌,有人高声喊道:“牛将军威武!” “这都是什么人,跑来顺州军营撒野,连一各营门守卫都打不过,快滚回去抱着娘子哭去吧……” 百姓轰然大笑,童贯一张脸铁青,阴鸷的眼神看向连站都站不稳的石威,重重的哼了一声。 史可郎见牛犇居然胜了,他高兴说道:“嘿,小子,看不出你真有些本事,让你当营门伍长屈才了,这样,等会我和元帅说说,升你做虎贲将军,为我副将,如何?” 牛犇赶紧下马,单膝点地,抱拳说道:“多谢将军赏识。” 史可郎挥手道:“起来吧,我说话算话,战马归你了。” 牛犇大喜,起身来到战马前,无比喜爱的抱着马脖子,一张尚显得稚嫩的脸紧紧贴着马脖子,眼中的那份喜爱与自豪表露无遗。 童贯见他们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的这两百号人放在眼里,气得肝尖发颤,正要发作,军营中一名校尉大步前来,高声喊道:“花将军到!” 众人让开一条道,随即只见一名身着白袍的将军大步前来,问道:“史将军,怎么回事?” 史可郎说道:“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贼人,居然想冒充定北元帅童贯,营门伍长拦住了,刚厮杀了一阵。” 花荣这才抬头看向童贯,他也不认识童贯是何许人,问道:“谁是童元帅?” 不待童贯回答,史可郎抢先说道:“花将军,这里没有童元帅,童元帅是阉人,怎么可能一大把胡子……” 花荣闻言,恍然大悟一般,连连点头,说道:“有道理,那就是冒充的了。” 童贯差点栽下马来,看来今天是犯了太岁,一个个在他面前左一个阉人,右一个阉人,恨不得将他扒光了衣服看看。这也难怪,太监一般不长胡子,他倒好,不仅长,还挺茂盛。这本是他的骄傲之一,自己身为一等一的残废,可不就靠着那点胡子来遮掩,求一点心理安慰吗? 史可郎,花荣却是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童贯是阉人,一声一声的提醒着众人。 气归气,现在是在蓟州军的地盘上,万一他们真把自己当冒充朝廷大员的贼人给宰了,那去哪里喊冤去? 所以他还得坐得稳稳的,说道:“两位将军,你们不认得本帅,且叫来关胜关元帅,他是认识本帅的。” 花荣不屑说道:“我们关元帅岂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说见就能见的?” 童贯尚未发作,他身后的偏将、亲兵纷纷呵斥道:“敢对元帅如此无礼,你们活腻了?” 牛犇正在与他新得到的战马亲热,这时候见童贯所带之人如此激愤,他翻身上马,喝道:“敢在顺州军营撒野,我看你们才是活腻了!” 金槊往前一指,宛如天神一般。 童贯差点背过气去,看样子今天这军营是进不去了,在这里耗得越久,自己颜面损得越是无地自容。他恨恨的说道:“我们撤,本帅倒要看看,蓟州军能嚣张到什么地步!” 说罢,打马回头,往南城门方向而去。 史可郎转头对四十七营的指挥使说道:“你派几个人盯着,这伙人来者不善,休要让他们在城里祸害百姓。” 指挥使应了一声,点了十人,命他们跟上去。 看着狼狈离去的童贯,史可郎、花荣相视一笑,两人皆是会意,一切皆在不言中。 四十七营回军营,门口至剩下史可郎、花荣,牛犇及另三位守卫。 花荣好奇看向牛犇,问道:“刚才一战,便是这位小将胜了?” 牛犇跳下马来,uu看书 .uukas纳头抱拳拜道:“小人牛犇见过花将军。” 花荣上前,伸手抓住他手臂使劲一扭,牛犇纹丝不动,他赞道:“好力气,如此人才,怎成了营门伍长?” 牛犇说道:“小人能进入蓟州军,已经十分满足,便是马前一卒,也十分愿意。当初是柳长青柳将军将我带入军营,并在营门校尉面前举荐了我,让我做了伍长。” 花荣说道:“柳长青,我知道了,他是中军帐都虞侯,原是辽军顺州守将,在我军攻打顺州时起义,里应外合破了顺州,可谓功劳不小。看来柳将军有识人之明。” 史可郎好奇问道:“你这一身本事是跟谁学的?看你槊法,定是高人指点过。” 牛犇说道:“小人所学,都是叔父所教。他的本事才真厉害,弓箭娴熟,锏法如神……” 花荣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你叔父是何人,可在军中?” 第556章 痴人说梦 牛犇摇头道:“回将军话,我叔父叫牛皋,汝南鲁山人。他是一名猎户,并未前来顺州。我是听说蓟州军大名,向叔父说起要找蓟州军入伍。叔父准了,我从汝南赶到蓟州,可你们南征了。我又追到江南,没想到才三个月时间,江南平定,蓟州军已经班师。无奈之下,我只得又返回蓟州,不料在路上染了风寒,病了好些日子。待我赶到蓟州,才知道你们又北伐燕云十六州了。我一路追来,找到军队,可……可军营的一位将军说我不够十六岁,不能收留。无奈之下,我只得寄居在姨父家中。前两个月终于满了十六岁,我在军营门口等了五天,才找到柳将军,求他将我收留,这才进了军营……” 花荣、史可郎听完,不禁感慨万分。这小子可真有毅力,一个人走南闯北,不改初衷,一心要加入蓟州军。好在他最终如愿以偿,也不枉他执着一回。 花荣感慨道:“好小子,够执着的。” 牛犇忽然咧嘴一笑,说道:“可惜……打契丹人我没能参加……” 史可郎说道:“小子,你刚刚得罪的是定北元帅童贯,你不害怕?” 牛犇一愣,诧然问道:“那……那人真是童贯?” 史可郎“嘿嘿”一笑,说道:“自然真是,他有关文、凭书、印绶,怎么可能是假的。” 牛犇不解的问道:“那将军为何要说他是假的?” 史可郎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说道:“因为……我不喜欢他,不只是我,整个蓟州军都不喜欢他……” 牛犇如释重负,胸脯一挺,说道:“我现在也是蓟州军一员。” 史可郎笑道:“好,有种,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想要杀敌,有的是机会。” 牛犇高兴的应了一声,转头看向那匹战马,不舍的说道:“这是将军坐骑,还是……还是还给将军吧。” 史可郎说道:“你现在也是将军,堂堂蓟州军虎贲将军,岂能无马?” 随即与花荣转身回军营而去,牛犇愣了片刻,牵马赶紧追去。 几名营门守卫围了上来,羡慕的说道:“牛哥……哦,不对,现在是牛将军了。你可真了不起,一下就成了虎贲将军了。” 牛犇胸膛一挺,说道:“你们好好表现,争取立功,自然也会做上将军的。” 却说童贯,灰溜溜的从军营门口撤走,打听了驿馆的所在,直奔驿馆而去。 驿长验了文凭,赶紧安排住下。两百人住在驿馆,顿时热闹起来。 经过军营门前的一番折腾,童贯倍感疲惫。匆匆用了一些酒饭,越想心中越是气不顺。 他叫了石威、洛一鸣随从,前往顺州府而去。 顺州知府鲁明正在后衙逗自己才蹒跚学步的小儿子玩,主管前来禀报:“老爷……老爷,外面来了几个人要求见老爷,其中一人自称是定北元帅,姓童……” 鲁明将怀中小孩交给一位老妈子,示意她们全部退下,随即问道:“定北元帅,他不去军营,来我府衙做什么?” 主管说道:“看那几人,脸色可不太好,老爷是见还是不见?” 鲁明问道:“可有文凭在身?” 主管说道:“小人验了,的确是朝廷新委派的定北元帅,今日才到顺州。” 鲁明想了片刻,说道:“见,如今老爷我是宋臣,既然是宋国派来的元帅,我岂能不见?” 主管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不多时,领着童贯等三人到了后衙花厅。 鲁明迎上,唱喏道:“不知定北元帅驾到,有失远迎,恕罪。” 童贯经过军营门口一事,收敛了不少。虽然论品级官阶,他比鲁明高出几个档次,况且鲁明是蓟州军私自简拔,并不在朝廷官册,更是不能相比。但他依然脸露微笑,还礼说道:“鲁知府客气了,本帅远来是客,本应该先来拜会知府大人。只是刚到顺州,便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意外,耽误了时辰,只得晚上前来,还望知府大人不要见怪的好。” 两人客气两句,分宾主落座,丫鬟奉上热茶,鲁明才说道:“童元帅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本府应该设宴为元帅接风洗尘。明天中午,本府设宴白鹤楼,还请元帅及各位将军赏光。” 童贯说道:“大人客气了,本帅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以后还多有仰仗之处,还望知府大人不吝相助。” 鲁明说道:“元帅说笑了,如今燕云十六州实行的是武治,我等地方官员,自然一切以军队为重,怎能不全力协助。” 童贯双眼转动,露出一丝阴鸷之色,问道:“如此说来,蓟州军岂不是有拥兵自重,脱离王化之嫌?” 鲁明并不觉得惊讶,反问道:“元帅何出此言?” 童贯说道:“难道大人不知道蓟州军为何会北上燕云十六州吗?” 鲁明说道:“自然知道。燕云十六州本应是大宋国土,被契丹霸占数百年之久,大宋立国至今,一直无力收复。蓟州军平定四寇之乱,反被指为叛军,竟然想要将其分解,做出自毁长城之举。好在蓟州军将士同心,敢于担当,毅然北上,以雷霆犁穴之势,横扫十六州,使其重归大宋版图。若说拥兵自重、不服王化,本府并不苟同。” 童贯见他说得义正辞严,神情之中对蓟州军十分敬佩。他心中暗想:“他这知府是蓟州军所任命,自然是向着蓟州军说话。看来,卢俊义、关胜等人对于收买地方倒是有些手段,我若要在顺州立足,真正执掌蓟州军,恐还需做出一番努力。u看书 ww.uukanshu.m” 见童贯沉默,鲁明问道:“元帅如今在何处落脚?” 童贯心中一沉,说道:“城中驿馆。” 鲁明诧异说道:“元帅已经已经来到顺州,为何不去军营?” 童贯轻哼一声,起身说道:“天色不早,便不多做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鲁明心中觉得奇怪,但也不好追问,起身说道:“元帅既然来到顺州,你我之间自然免不了交道。明日白鹤楼……” 童贯说道:“大人好意,本帅心领了。本帅刚来顺州,诸多事情需要处理,待一切有了头绪,再与大人把酒言欢。” 鲁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留待他日。送元帅……” 门外主管挑了灯笼,将童贯等人送出府衙。鲁明看着童贯离去的背影,抚须一笑,说道:“凭你便想撼动蓟州军,痴人说梦!” 第557章 得重重的打 次日清晨,天刚微亮,童贯让所有亲兵全部留在驿馆,只带了洛一鸣、石威两人,弃马步行,往军营走去。 刚出驿馆,便见一个个方阵迎面跑步前来,往城门而去。三人避让在路边,让军队先过去。 洛一鸣好奇说道:“蓟州军的训练时间这么早,而且……” 石威说道:“他们无非是知道童元帅来了,有意安排的训练吧。” 一名出早摊卖包点的老者正好也在旁边避让,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插口说道:“这位官爷是外地来的吧?军队训练一向如此,风雨无阻的,城里百姓都习惯了。” 待十几个方阵过去,童贯等三人才继续前去军营。 到得军营门口,四名营门守卫惊疑的看了过来。这四人中,牛犇已经换人了,但另三人认识童贯等人。经过昨日之事,牛犇一战成了虎贲将军,让其他人艳羡不已。此时见童贯等人又前来,但不见了那两百亲兵,心中未免失望。 这样子也不像是来找事的,我们若想立功,恐怕没有机会。 三个营门守卫都是一样的心思,都在幻想着自己也能像牛犇一样,打上一架便从此平步青云。 但童贯等三人显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因为他们三人不仅没骑马,也都没带兵器。 三人来到营门前,洛一鸣恭恭敬敬冲着几名守卫唱喏施礼,说道:“烦请几位前去通禀一声卢元帅、关元帅,就说京城有客来访。” 一名守卫疑惑的看来他们一眼,问道:“昨日不是说,你们是京城派来的定北元帅吗?今日怎么成客人了?” 洛一鸣自衣袖中取出一封拜帖,一锭银子,双手奉上,说道:“请哥几个喝碗茶,不成敬意。” 那名守卫毫不客气的接下,说道:“昨日要是这么懂事,哪来这许多麻烦?等着吧。” 随即快步向军营中走去,不多时,他去而复返,说道:“元帅谕示,请三位先去军营等候,待元帅散帐后,自会前来相见。” 洛一鸣脸色一沉,略显尴尬的转头看向童贯。童贯轻轻点头,他这才对那守卫说道:“请前面带路。” 守卫转身往军营中走去,童贯三人跟随进入。 经过校场时,只见校场上几千将士在操练,将台上,赫然站着史可郎。将台一侧,站着将石威打败的牛犇。 三人被带进一座空着的营帐,营帐中摆放着二十几把椅子,中间一溜长桌,不像是会客之处,倒像是商议事情的地方。 守卫带到门口,说道:“三位请再次稍候,元帅散帐后自会前来。” 说罢,扬长而去。 洛一鸣忿忿说道:“这……这也太傲慢无礼了,完全不把元帅放在眼里……” 童贯阴沉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些小事,先不要计较,只待我们站稳脚跟,还怕没有机会清算?” 石威恨恨说道:“这笔账早晚要算回来。” 帐里帐外要一个人都没有,桌子上倒是摆着茶壶、茶碗。洛一鸣上前提起茶壶想要给童贯倒一碗茶,不料茶壶中空空如也,一滴水都没有。 三人只得在椅子上坐着干等,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外面已经传来嘹亮的歌声,以及将士们集结报数的声音,外出训练的将士们已经归营了。 洛一鸣、石威等得焦躁起来,多次去帐外观看是否有人前来,但除了校场上满满的将士,哪里还有人来? 童贯倒是气定神闲,只要进了军营,他就不需要着急了。卢俊义、关胜等人总不能一直躲着不出来吧?他们越躲,就说明他们越心虚。 眼见已经卯时末,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帐外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来的果真是定北元帅?” 另一人声音恭敬的回答:“他自己说是,昨日下午便曾经闯营,被史将军拦了。” “胡闹,那是京城委派前来的元帅,你们怎么可以拦阻于军营外?” 说话声中,帘门被掀开,先后进来三人。 当先一人器宇轩昂,身形高大,身着浅黄色战袍。随后一人貌相威猛,长须飘胸,面如重枣,双眼神光犀利。最后一人则是随从,进来后便指着童贯等三人说道:“便是他们。” 领头之人便是卢俊义,随后的是关胜。两人看向童贯,卢俊义并不认识,但关胜是见过童贯的,当初在攻打大名府时,便是蔡京举荐他在童贯帐下,由童贯拨兵马两万驰援大名府。 那名随从是中军帐都虞侯柳长青,他见卢俊义、关胜进来军帐,洛一鸣、石威同时起身,而童贯则巍然不动,他上前两步看着童贯,问道:“两位元帅在此,你为何不过来见礼?” 童贯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卢俊义,关胜,说道:“想要见两位元帅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关胜自然已经认出了童贯,往前一步,说道:“果然是童元帅来了,多有怠慢,请见谅。” 卢俊义说道:“关元帅,这果真是朝廷委派前来的定北元帅?” 关胜说道:“我曾在京城见过童元帅,错不了。” 卢俊义抱拳唱喏道:“哎呀,那可真不好意思,昨日部下不识尊颜,冒犯了元帅,是本帅御下不严,方有此错,还请童元帅训斥。” 童贯说道:“好一个不识尊颜,我已经出示了文凭、印绶,那位史将军居然说我那是假造的文明,萝卜做的大印!这分明是有意刁难,冒犯上官,卢元帅三言两语就想揭过去?” 卢俊义说道:“那是自然要惩罚的。” 随即转头对柳长青说道:“柳将军,通知军法处,史将军冒犯上官,罪不容恕,按律令,责打军棍一百,立即执行。” 柳长青迟疑道:“一百?……” 卢俊义厉声道:“莫非你还想求情不成?你若求情,uu看书 w.ukash 一并责打一百军棍。” 柳长青吓了一跳,连声道:“属下不敢。” 随即转身往帐外走去,卢俊义又补上一句:“不得徇私,得重重的打!” “喏!” 柳长青应了一声,大步而去。 卢俊义看向童贯,说道:“童元帅,可曾解气了?如果解气了,就请随我一起去食堂用餐吧。” 童贯一愣:“食堂?” 关胜说道:“是食堂,蓟州军所有将士都在食堂统一用餐,没有将士之分。” 童贯起身道:“好,既然来到了顺州,一切就按照军营中的规矩来。” 卢俊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几人出了营帐,往军营右后角的食堂走去。 第558章 食堂风波 所谓食堂,就是一排营帐。军营的早餐很简单,一碗小米粥,两个馒头,一碟咸菜。 卢俊义、关胜领着童贯、洛一鸣、石威进入一座营帐中。营帐中已经坐满了人,这些将士见到卢俊义、关胜等人进来,并不显得意外,更不见惶恐。几人让出一排位置,一人说道:“元帅来用饭了,请坐这里吧。” 看情形,他们对自己的元帅在此用饭已经司空见惯,十分平常了。 这里的木凳是长条椅,一条椅子上可以坐好几十人。桌子也是长条桌,两边一坐,便可供近两百人同时用餐。 卢俊义、关胜跨步进去坐下,见童贯面露疑惑,尚在犹疑,卢俊义说道:“童元帅请坐啊,军营用餐之时,就是如此,没有将士之分,人人平等。” 童贯微微蹙眉,终于还是跨步坐下。洛一鸣、石威则是一脸的嫌弃,左顾右盼,见营帐中不少将士是蹲在地上吃的,喝稀粥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两人见童贯坐下,也只得勉强坐下。 营帐中的一角,有两位老军曹在分发食物。柳长青上去吩咐一声,一名老军曹提着一桶稀粥前来,很自然的在卢俊义等人面前摆上碗,然后很自然的每只碗中舀了一瓢稀粥。随即另一个军曹上前,每人分发两个馒头,一碟咸菜。 卢俊义抓起一个馒头,说道:“请!” 然后自顾吃了起来。 童贯再次蹙眉,看着眼前的一碗稀饭,两个馒头,一碟咸菜,分明腹中饥饿,可就是没一点胃口。 洛一鸣见卢俊义、关胜吃得狼吞虎咽,迟疑的抓起一个馒头,轻轻的咬了一口,尚不及品出其味道,便“呸”的一声吐到了地上。 他的这个动作立即引起军士们的注意,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军士喝道:“甚鸟人,不吃也别浪费……” 洛一鸣闻言大怒,如今童贯已经名正言顺成了定北元帅,已经进了军营,自己好歹也是童贯帐下偏将,如今这些军士居然对他毫无敬畏之心,让他如何不怒。 “堂堂定北元帅,你们居然让他吃这个?”洛一鸣毫不示弱的将馒头往地上一丢,呵斥道。 几十名军士轰然站起,全都怒目相向。那名负责分发食物的军曹无比心疼的将洛一鸣丢掉的馒头捡起,说道:“糟践粮食、天打雷劈……” 络腮胡则喝道:“元帅也是人,俺们也是人,俺们吃得,元帅为啥吃不得?卢元帅、关元帅不是一直和俺们一起吃的嘛。就你这鸟人,一看就缺爹妈教,粮食也敢浪费……” 童贯脸色一沉,正待发作,卢俊义起身说道:“干什么?不知道这几位是京城来的上官吗?目无上官,想要犯上作乱不成?” 络腮胡说道:“什么京城来的上官,打契丹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捡现成的却知道来,还跑来糟践粮食,甚么鸟人!” 说罢,突然趴上桌子,将洛一鸣面前的另一个馒头抓了去,狠狠的咬了一口,说道:“拿去喂猪还不如给俺吃……” 说罢扬长而去。 洛一鸣气得脸色发白,怒道:“反了,一个小小军士竟敢如此放肆……” 其余军士不屑的看向他,纷纷转身离去。 童贯气得胡子直发抖,问道:“卢元帅,蓟州军的军士都是如此目中无人,骄横无礼吗?” 卢俊义说道:“童元帅见笑了,是我等管教不严。童元帅放心,我一定会严惩今日闹事之人,绝不姑息。” 童贯看了看手中馒头,恨恨的丢下,说道:“罢了,本帅既然已经奉圣命前来统制蓟州军,整肃军纪之事,本帅责无旁贷。” 一个早餐,以闹剧收场,童贯三人一口都没吃,反受了一肚子气。 出了食堂,童贯说道:“卢元帅,本帅初来乍到,还得仰仗卢元帅、关元帅及各位将军的支持。本帅今日到任,也该与各位将军见个面,请卢元帅下令,于中军大帐点视,也好相互认识下,免得到时本帅又被当做贼人被挡在营门之外。” 卢俊义笑道:“童元帅说笑了,那是下面的人有眼无珠,元帅何必与之计较?” 随即转头对身边的柳长青说道:“柳将军,去命人敲响点视鼓。” 柳长青领命前去,不多时,中军大帐方向传来鼓声。 如今顺州城中,除了卢俊义、关胜,还有曹明、朱武二人在。另有花荣、盛栾、史可郎三位大将和偏将、副将二十一员,其中包括新提拔的虎贲将军牛犇。张顺、张横、阮氏三雄则在渤海湾中训练水师。 点视鼓响起,所有将军飞速向中军大帐跑去。 当卢俊义陪同童贯来到营帐中时,众将军已经集结完毕,分作两排站在两侧。 见卢俊义、关胜进入营帐,将军们抱拳唱喏道:“参见卢元帅、关元帅。” 卢俊义、关胜来到前面转身站定,指着身边的童贯说道:“各位将军,这位是朝廷委派前来的定北元帅童贯,以后我蓟州军便接受童元帅节制。” 二十几位将军面面相觑,朱武问道:“朝廷委派元帅前来,那……卢元帅、关元帅怎么安置?” 童贯一脸肃然,紧绷着脸,露出一副威严之态,说道:“各位将军稍安勿躁,本帅奉圣命前来节制蓟州军,自然也带来了朝廷对卢元帅、关元帅及各位将军的任命。” 帐内安静下来,uu看书.ukansu.co童贯扫视着这二十几位将军,肃声说道:“圣上旨意,任命原蓟州军兵马统制童贯为定北元帅,行使节制蓟州军之权责。原蓟州军卢俊义元帅、关胜元帅擢升至二品,分别任命为左路军元帅和右路军元帅。蓟州军所有将佐皆擢升一级……” 他的话未完,朱武便问道:“不对吧,朝廷不仅委任了定北元帅,还从户部拨银十万作为蓟州军的犒赏,童元帅为何不提及?” 童贯说道:“户部的确曾拨银十万让本帅带回顺州以犒赏三军。但在本帅前来顺州的路上,遭遇契丹人的散兵游勇,不幸被劫,所以……” 二十几名将军哗然,曹明更是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道:“契丹人的散兵游勇?童元帅可是带着两百亲兵,四名偏将,如何……如何会被契丹的散兵游勇给劫了?” 童贯冷遂的看向曹和,说道:“我没认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原蓟州兵马统制曹和曹大人吧?怎么,曹大人不相信本帅所言?” 曹和脸上的神情是明显的不相信,但他尚未出声,盛栾便说道:“不是曹大人不信,是我们都不信!” 第559章 你是坦荡君子 花荣说道:“十几万兄弟出生入死,打下燕云十六州,朝廷犒劳三军的银两,童元帅说丢就丢了?这是要寒了三军将士之心呐……” 卢俊义举手示意大家噤声,他看向脸色不善的童贯,说道:“童元帅,今日你在食堂也看到了,我军粮饷已经耗尽,无以为继。本想着童元帅前来,带有十万官银,可让军队渡过艰难时期。可童元帅却说……用作犒劳我三军将士的饷银被劫了,此事若是传遍三军,因此引起哗变,则不堪设想啊。” 童贯明知卢俊义是在作态,有意用丢失饷银一事来为难于他,但偏偏又无话可说。蓟州军将帅同心,无论地位高低,都是一样的在食堂啃馒头喝稀粥,若非粮饷出现了问题,何至于此? 如今自己刚来顺州,要想站稳脚跟,就得做出几件让蓟州军将士心服口服之事来。 他沉思片刻,才抬眼说道:“本次十万饷银被劫,是本帅责任。本帅承诺,这就上奏朝廷,重新划拨银两,一定不会让蓟州军断了粮饷。” “好!有童元帅在,看来我蓟州军不会饿肚子了。” 童贯的话刚落音,朱武立即说道。 花荣说道:“童元帅能为我蓟州军图谋福利,我等自然拥护。” 二十几名将军这才齐齐施礼唱喏道:“童元帅威武。” 童贯隐约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但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顺着往前走了。他也相信,就算再向朝廷要二十万饷银,朝廷也定然会应允,毕竟蓟州军扼守燕云十六州。 散帐之后,童贯领着石威、洛一鸣出了中军大帐,却忽然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这个时候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且骑在马上飞奔出了军营。 这个人是史可郎,他应该挨了一百军棍,这个时候应该趴在家里呼天喊地才对。可他偏偏骑在马上,若无其事的飞马出了军营…… 石威也认出了史可郎,惊诧指着史可郎远去的背影说道:“元帅,这……” 童贯语气阴鸷的说道:“本帅看见了。” 石威止住话声,童贯沉声道:“你们都要小心点,不要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上。蓟州军将士同心,在没有完全掌控之前,不要轻易招惹。” 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的尴尬。虽然名为定北元帅,统制着蓟州军,但其实在这些将士的心中,自己就是个摆设,甚至是长了两只长耳朵,只会转圈的蠢驴。 正在家中逗着孙子、孙女的高俅忽然接到门房主管的禀报:“老爷,殿前太尉宿元景求见,正候在门外。” 随即恭恭敬敬递上拜帖。 高俅感到十分意外,自从自己认识宿元景,就不见他登过高府的门。两人从来都是泾渭分明,就算是在朝堂之上遇见,连个简单的见面礼都不见得会有。可此时,宿元景突然前来高府了。 他立即想起,宿元景求见的肯定不是自己,而是高槛。 宿元景与高槛倒是投缘,互有往来。但就算如此,宿元景也从不来高府见高槛,一般是派人前来将高槛约出去。今日如此突兀前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这件事一定和高槛有关。 两人虽然政见不和,但只要关系到高槛的,就算是自己的仇人,他也能将他当兄弟。 他问道:“是拜见我的,还是拜见槛儿的?” 主管一愣,说道:“这个……小人不清楚,宿太尉只是说求见高大人……” 高俅摆手说道:“你去告诉槛儿,让他接见吧,定是寻他的。” 主管应了一声,去了花厅。高槛正在陪着扈三娘说话,听说宿元景突然来访,赶紧让主管前去相请。 扈三娘回避去了后院,宿元景被主管领了进来,高槛迎上说道:“宿太尉,稀客啊,这么急着找我,可是顺州出事了?” 宿元景看着高槛那平静的神情,狐疑说道:“高大人,莫非你不知道?” 高槛命人奉上热茶,两人分宾主坐下,这才问道:“自从我被调离蓟州军,便不再过问蓟州军之事。何况,如今朝廷已经委派童贯前去顺州接管蓟州军,我更是不用再去操那份闲心了。” 宿元景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蓟州军是高大人一手发展起来的,高大人说放下就能放下?若果真如此,本官倒是觉得感叹了。” 高槛有些意外的问道:“为何?” 宿元景说道:“朝廷虽然委派童贯前去,但不只是你我,朝中大臣几乎都清楚,童贯此去,只会自取其辱。蓟州军虽然军纪严明,但要分是谁去统帅。本官一直以为,继续统帅蓟州军者,非你高大人莫属。蓟州军没高大人,就如同一个人失去了灵魂,这样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若是就这样消沉了,岂不让人感叹?” 高槛笑道:“想不到我还能受到宿太尉如此高的评价,真是受宠若惊。” 宿元景笑道:“蓟州军之所以能快速打下燕云十六州,并继续发展壮大,说明他的灵魂还在。高大人,我说得对吗?” 高槛说道:“宿太尉今日前来,是想……是想从我嘴里套出点什么话吗?” 宿元景说道:“自然不是,uu看书 ww.ukanshu 你我心知肚明便行,有些话不说比说了好。” 高槛心中暗暗惊讶,这宿元景果真是明白人,满朝大臣,无不浑浑噩噩,个个沉迷诗酒美人,真正能为君分忧,为民请愿者寥寥无几,这宿元景算得上是忠臣了。可惜现在的徽宗亲小人远君子,放着宿元景这样的良臣不用,偏偏将天下托付给蔡京、杨戬等阿谀逢迎之辈,天下怎能不乱? 他虽然没有将话说明白,但高槛已经完全体会到了他的话中之意。两人相识相交,也算是君子坦荡荡。宿元景几次维护自己,无非是想为这浑浊的朝堂、昏聩的大宋保留一股能护国安民的势力。 想到这里,他心中释然,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小人了。” 宿元景淡然一笑,说道:“是否小人,那得分什么人来看。若是童贯、杨戬之流看来,你是小人。若是我看来,你是坦荡君子。” 高槛暗中竖起拇指,这宿元景说话就是有水平,骂人不带半个脏字,轻轻一句话,便将童贯、杨戬给骂了。 第560章 用心而已 他坦然说道:“宿太尉此来是为了十万官银在蓟州被劫一事吧?” 宿元景说道:“五百契丹的散兵游勇在训练有素的西北军手中夺走十万官银,这事……是不是太离奇了?” 高槛摸了摸鼻子,他知道宿元景话中之意。 宿元景也不追问,而是说道:“童贯丢了十万官银,去了顺州必定会遭到蓟州军的质疑。童贯为了能巩固自己在蓟州军中的地位,必然会奏报朝廷,请求重新拨银去往顺州,而且极有可能不止要十万两。高大人应该知道,如今国库空虚,禁不住如此消耗,此银该不该拨,想必高大人早就心中有数了吧?” 高槛诡秘的一笑,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宿太尉心中也早有了想法,不是吗?” 宿元景沉默片刻,也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有时候我也可以做小人,当然,前提是为国为民。”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高槛说道:“痛快,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小人打交道,省心。宿太尉,你既然决定要做小人,不妨……再助我这个小人一回?” 宿元景说道:“请说,力所能及,无不奉命。” 高槛看了看门口,才压低声音说道:“我想要一封契丹国书,最好是耶律大石亲笔……” 宿元景诧然道:“你怎知有耶律大石的亲笔国书?” 高槛“嘿嘿”一笑,说道:“辽国已亡,耶律大石妄图复国,但如今他手中缺兵少粮,自然不会忘记向大宋求援。这封国书,若不是他亲笔,怎能显得他诚意?” 宿元景说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高大人,这封国书五天前才达到右丞相白时中手上,尚未呈给圣上御览,你……是如何得知了?” 高槛说道:“天下事,只要有人为,就会有人知。并非其他,用心而已。” 宿元景叹道:“好个用心而已!” 随即沉思道:“国书尚在白时中手中,此人一向奉蔡京之命行事,若想从他手中拿回国书,实在困难呐。” 高槛笑道:“不难,只要你今晚将他引出府外,缠住他四个时辰,其他的事交给我……” 宿元景诧然道:“你是说……偷?” 高槛说道:“呃……不能这么说,是借……” 两人再次一笑,宿元景说道:“对,梁上君子、梁上君子,梁上者为君子,岂是我等小人所为……好,此事交给我,莫说四个时辰,便是要他一夜不归也不在话下。” 高槛说道:“好,此事就拜托了。” 宿元景说道:“我即刻就去白府,若是让他明日天亮前回了府,便是我食言。” 说罢,告辞离去。 高槛当即唤来旺财,轻声吩咐几声,旺财立即出了高府,往城内的高富客栈走去。 原来,高槛早有安排,在童贯前去顺州时,他已经命石秀将时迁、白胜及萧让接回京城,将他们安置在高富客栈,等候差遣。 自童贯被封为定北元帅后,他就在家冥思苦想,要如何才能兵不血刃的将童贯宰了。最好宰他的人是徽宗,这样的话就免去了很多后顾之忧。 他想起了萧让,这人因擅长临摹他人字迹,而被人称为圣手书生。自降了蓟州军后,便成了随军书记,负责军中一切文案撰写。 按照原著,他就曾经临摹过蔡京的笔迹伪造蔡京文书,以救宋江。 如此人才,现在在自己手上,放之不用,岂不是资源浪费? 他让宿元景将白时中引出府外,然后让时迁潜入白府书房,将耶律大石所写的书信盗出,让萧让临摹下来,以备后用。然后再让时迁将国书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就算是大功告成。 这些朝中奸臣,害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自己当然不能太君子,这也算是以恶治恶吧。 宿元景果真守诺将白时中约到了樊楼,叫了两名歌姬,将他灌得七荤八素。 白时中是蔡京的门生,平日里与宿元景交道不多,但此人生性胆小,深恐自己得罪人。宿元景来请他,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时迁趁夜潜入白府,白胜在门外把风,由于白时中不在府上,府上护卫被调出去不少,守卫松懈。不消两刻,时迁便已经得手出来。两人将那份契丹国书迅速送往高福客栈。 萧让立即将国书全文临摹下来,时迁又悄无声息的将那封书信送回白府。这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待第二日白时中回府,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放在书房的国书已经在外面兜了一圈了。 转眼半月过去,疏于朝政的徽宗难得的上了一次早朝。这一段时间太平无事,他也乐得清闲,整日流连后宫,或是醉心诗酒。 百官参拜完毕,太监唱道:“有事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都快一个月不曾上朝了,还想着卷帘退朝。 蔡京出班奏道:“臣有事启奏。” 徽宗问道:“蔡太师所奏何事?” “顺州八百里加急,童元帅已经尊圣命就任定北元帅,节制蓟州军。童元帅在接任之后,巡视各地军营,方知蓟州军粮饷耗尽,如今无以为继。童元帅心忧,若是长久下去,难免军心动摇,恐因此引起哗变。特急报朝廷,请圣上再拨银二十万作为蓟州军粮饷军费,以固军心。” “二十万?” “不是带去了十万吗?才多久,uu看书.uukanshu 又要二十万?” “以前蓟州军也不见得经常伸手问朝廷要粮饷军费,这童元帅一去,怎么消耗这么快?” “这是童元帅要收买人心……” 蔡京的一番话说出,徽宗尚未完全明白过来,群臣已经炸了锅。 户部尚书出班奏道:“圣上,如今国库空虚,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了。童元帅身在顺州,不知户部艰难,随便开口就是二十万两,若所有军队都如此,臣……只怕是支撑不下了……” 蔡京说道:“圣上,蓟州军关乎我北境平稳,不可轻视。” 宿元景轻哼一声,出班奏道:“圣上,童元帅只管开口要银子,却对自己丢失十万官银一事只字不提。如此欺瞒圣上,分明是另有图谋。” 他的这一句话又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大臣绝大多数并不知道童贯丢失官银一事,此时听来,无不觉得如惊雷于耳,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 第561章 市井流言 徽宗也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回事?丢失十万官银,为何不见奏报?” 朝堂之中立即安静下来,这可不是小事。十万官银是用于犒劳军队的,居然给丢了。这么大一件事,当即就应该奏报朝廷,若不是宿元景提起,至今朝廷所知者寥寥。 宿元景俯身答道:“圣上,陈太尉将十万官银押抵蓟州,交接给了定北元帅童贯。童元帅北上顺州,未出蓟州,便声称遭到契丹流寇拦劫,十万官银全部丢失。童元帅并未将此事奏报朝廷,若不是蓟州知府饶季同听到坊间传闻,此事尚不会公诸于世。臣于昨日接到饶知府来信,方知十万官银已经失去。” 陈宗善出班奏道:“启奏圣上,臣奉圣命,押送十万官银前往蓟州,与定北元帅童贯顺利交接,文书俱在。臣在交接完成后,便即刻返京复命。至于后面官银被劫一事,臣一无所知。” 徽宗已经略显恼怒,语气低沉的说道:“如此大事,为何不见上奏?蓟州军不曾收到饷银,总该有人上奏吧?” 宿元景说道:“这就得问童元帅了。蔡太师说童元帅来了奏章,要求朝廷再拨二十万两,想必……想必是童元帅在顺州对蓟州军做出了承诺,一则为了掩盖自己丢失官银之责,二则为了收买人心,让蓟州军将士为其所用。” “为其所用?” 徽宗更是诧异,追问道:“宿太尉,此言何意?” 宿元景现出迟疑之状,支支吾吾久不出声,片刻后才说道:“臣不敢妄言!毕竟是民间传闻,不足为信,不敢上达天听。” 徽宗更是好奇,再次问道:“究竟是何传闻,朕便是听听,又有何妨?” 宿元景更加显得为难,高槛出班奏道:“圣上,臣斗胆一说,权当戏言。” “好,你说!” “臣也曾听到坊间传闻,说童元帅十万官银并非被劫,而是演的一出戏。契丹亡国,耶律大石有复国之心,苦于缺兵少粮,急需钱财招兵买马。耶律大石曾命其国相修书两封送达我朝,意图求援,但一直不曾得到我朝回复。耶律大石知道我朝不会助他,无奈之下,便寻到了童元帅,与其私下勾结,并允下国师之位,让童元帅暗中相助。” 群臣哗然,杨戬更是喝道:“胡说,市井流言,岂能相信?” 高槛淡然说道:“杨太尉何须如此着急?我早已言明,只是戏言,或许与宿太尉所听来的传闻未必一致。” 宿元景说道:“我所听来的,便是此事!” 徽宗脸色煞白,喝道:“童贯敢里通契丹?” 高槛说道:“此乃传闻,并不可信,圣上切勿生气。” 户部尚书说道:“如此说来,那十万官银便是童元帅送给契丹人的了?” 陈宗善说道:“圣上,虽是坊间传闻,但空穴不来风,此事真假难辨,却也不得不防。童元帅本是东厅枢密院使,被贬至蓟州,心生愤懑,加上耶律大石许以国师之高位,难免动摇!此去顺州,瞒着官银丢失不报,又向朝廷索要二十万银,此事颇为蹊跷。臣曾去过蓟州多次,蓟州军钱粮充足,且刚刚打下燕云十六州,百姓安居乐业,物阜民丰,税赋征收没有丝毫阻力。蓟州军怎么会在童太尉前去之后便短缺粮饷?” 高槛问道:“陈太尉此言,是蓟州军有意讹诈朝廷了?” 陈宗善说道:“非也!我并非此意。蓟州军将士忠君爱国,绝不会借此讹诈朝廷。反倒是童元帅,若是坊间传闻是真,他便有里通契丹之嫌。问朝廷大肆索要银两,便是要暗助耶律大石。臣斗胆猜测,童元帅是为了收买蓟州军为其所用,到时策反蓟州军以助契丹,那么燕云十六州便会得而复失!” 宿元景说道:“陈太尉所虑,并非没有道理!” 徽宗听得心中发寒,喝道:“都别说了。” 朝堂之中立即安静下来,徽宗看向蔡京,问道:“蔡太师如何看待此事?” 蔡京俯身奏道:“启奏圣上,宿太尉、高指挥使、陈太尉所言,皆是风闻奏事,坊间传闻,怎可相信?童贯一向忠君爱国,怎会至此晚节不保,里通契丹?想那耶律大石,丧家之犬,以童贯之能,怎会依附?此事村夫愚妇之言,诉诸朝堂,实在有伤大雅。” 杨戬赶紧附和道:“太师言之有理,凡事皆要有证据,无证据之传闻,岂能拿来朝堂上混淆天听?” 徽宗点头道:“对,宿太尉,陈太尉,你们揣测之词,可有证据?” 宿元景悄然偏头看向高槛,见他气定神闲,仿似事不关己。他心中未免惴惴,不知高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件事,如果拿不出证据,便是诬陷大臣,定会遭到蔡京、杨戬反参,消息传到顺州,童贯更不会善罢甘休。那日在高府,高槛虽然没有明示自己要如何行动,但他确定高槛是要利用非常手段对付童贯。 白时中被自己骗出去一个晚上,但随后风平浪静,也不见高槛有任何动作。他委人将高槛请至樊楼,直接了当问起那晚之事,高槛可曾得手。 高槛讳莫如深的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uu看书 .uukanshu.om这小子压根就没有准备好,或者……今日朝堂之上童贯所要银两之事,并非他所说的东风? 若非如此,刚才上朝之前,在殿外他为何要说:“今日东风不错,挺暖人的。” 他心中狐疑,若真是如此,陈宗善也就跟着自己被害了。 若不是他几次找到陈宗善,旁敲侧击说让他有一次立功机会,只需殿上附和便行,陈宗善也不会一反常态,在殿上如此针对童贯。 只是他却不知,陈宗善蓟州一行,因童贯的傲慢无礼,让他始终记在心中。他不仅昏庸,且肚量极小,睚眦必报。这口怨气一直憋在心里,只是找不到机会出。得知童贯丢了官银,他几乎接连三个晚上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你个阉人,让你在我面前得意! 可现在徽宗这么一问,他也傻眼了,不住的拿眼睛去瞄宿元景,看他如何应对。 朝堂之中突然诡异的寂静下来,鸦雀无声。 第562章 可笑 蔡京之所以保童贯,是因为当年自己落魄之时,承恩童贯,才得以东山再起。而且现在高家父子深得圣宠,他必须保下童贯以制衡高俅。 蓟州军的壮大,曾让他如芒在背。高槛的异常崛起,让他感觉到高俅在朝廷中的权势越来越大,大有要压过自己一头的意思。 这样的事情,蔡京当然是不会容许出现的。所以他才会一心要帮着童贯在顺州站稳脚跟。 徽宗问出,全堂寂静。他俯身说道:“圣上,身为朝中大臣,朝堂之上拿市井流言风闻奏事,诋毁地方大员,其心可诛。宿太尉、陈太尉言之凿凿,说童贯与契丹人勾结,却又拿不出证据,不知是何居心,请圣上明察。” 徽宗再次问道:“宿太尉、陈太尉,朕再问一次,你们二人刚才所言之事,可有证据?” 陈宗善一急,后背一片冰凉,竟是出了一身大汗。 便在此时,殿外传来一声长唱:“东华门外,武州八百里急报……” 殿上所有大臣都转身看向大殿门口,急报直接上朝堂,只有在战时才会出现的情况。武州来的急报,莫非武州开战了? 徽宗也诧异的看向殿外,说道:“宣。” 太监唱道:“宣武州驿使上殿……” 外面一层一层唱了出去,群臣不住往外张望,脸上现出惊惶之色,不知武州出了什么事。 蔡京、杨戬也露出狐疑之色,怎么这么巧,这个时候来了武州急报,莫非燕云十六州出事了,战事重起? 宿元景不动声色的看向高槛,却见他依然云淡风轻,既无惊喜也无惊讶,仿似急报来与不来都与自己无干。 但他看到高槛这种气定神闲的神情,他心中忽然觉得安定下来,冲着正在惶恐的陈宗善轻轻点头。陈宗善正在心中矛盾,要不要将宿元景说服自己在朝堂上附和于他的事向蔡京坦白,但他仔细一想,就算是自己坦白,童贯与自己的仇怨算是彻底结下了。他心中暗暗懊悔,不该受了宿元景的蛊惑,如今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见到宿元景的暗示,他心中稍稍一宽,便也转头看向殿外。 不多时,只见一名驿使双手高高托着一个牛皮纸筒,快步进入朝堂,躬身说道:“武州八百里加急,请圣上御览。” 太监下来接了纸筒,拧开筒盖,抽出里面的一封信笺,交到徽宗手上。 徽宗展开一看,脸上呈现狐疑之色,然后举起手中信笺,问道:“此乃何物?何人所报?” 驿使恭敬答道:“回圣上话,这封急报乃是武州守将杨志所截获,杨将军见事情重大,急命小人八百里加急,换马不换人,报往朝廷,面呈御览。” “截获?” 群臣纷纷意外,既是截获,那便是外邦信笺,莫非是敌军情报? 徽宗再次扬动手中信笺,说道:“众大臣,有谁识得这文字?” 搞半天,徽宗是不认识上面的字,所以才一问再问。 蔡京乃书法大家,自忖天下字哪有自己不识得的?于是他上前两步,说道:“可否让臣一观?” 太监将信笺交给蔡京,蔡京看了一眼,也傻眼了,他俯身说道:“圣上恕罪,此乃契丹文,臣……臣并不认识。” “契丹文?” “这么说是契丹的情报了,怎么让武州守将给截获了,他们这是要将情报送往哪里?” 群臣一阵骚动,宿元景说道:“鸿胪寺卿葛大人识得契丹文,以往契丹国书,皆是由他所译。” 徽宗说道:“葛卿可在?” 一名大臣出班应道:“臣在。” 此人姓葛名程,乃鸿胪寺卿,专门负责接待外宾,自然也懂得不少外邦文字。 “你给看看,这封密信上写的什么?” 葛程上前自蔡京手中信笺,展开仔细看去,看得几行,脸色突变,颔下胡须连连翘动,显得十分惶恐。 徽宗问道:“葛卿为何如此表情?信笺上究竟写了什么,当众念出来。” 葛程鬓角沁出汗珠来,战战兢兢说道:“此信乃……乃耶律大石写给……写给定北元帅童贯的……” 这句话无缔于滚油里面浇凉水,瞬间开锅了。不少大臣惊呼出声,蔡京也露出不可思议之状,看向葛程。 徽宗深感意外,问道:“你可要看清楚了。” 葛程说道:“臣不敢大意,此事……此事……” 徽宗肃声说道:“念!” 葛程应了一声喏,伸袖擦去鬓角汗水,又惶恐的看了一眼一脸阴沉的蔡京,无奈念道:“童元帅钧鉴:蓟州所获元帅慷慨赠银十万,助我渡过危难。现已经起各部兵马五万,聚集真州。日前与元帅所商,待元帅尽掌燕云十六州之时,定助我复兴大辽。耶律大石与元帅承诺,若元帅如约于燕云十六州举兵北伐,大辽国师之位,定归元帅。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草率,盼元帅收信后,尽快真州一行,共襄大举。耶律大石拜上。” 群臣惊讶且不说,徽宗脸色已经煞白,急速喘气,刚刚听完,便起身怒道:“童贯果真里通契丹,判我大宋!” 一句话说完,身子一挺,便要往后倒去。太监赶紧上前扶住,急切喊道:“圣上!” 群臣惶恐,纷纷下跪,齐声唱道:“圣上保重。” 徽宗并未昏厥,太监扶他坐下,随即喊道:“速传御医!” 徽宗摆摆手,说道:“朕无碍,今日这事必须有个定议!” 抬眼一看,见下面齐刷刷跪了一大殿的人,说道:“都起来吧。” 群臣起身,蔡京说道:“圣上,保重龙体,休要为了一封来历不明的书信气坏了龙体!” 徽宗问道:“如何来历不明?” 蔡京说道:“童贯前去顺州,u看书 uansh.om 想必是有不少人不愿意的,若是有人别有用心,伪造信笺栽赃陷害,岂不是害了良臣?” 徽宗闻言,觉得有理,于是问道:“葛卿,可看出此信真假?” 葛程俯身道:“圣上恕罪,以往契丹国书,皆是由辽国礼部侍郎所书,耶律大石亲笔所写之字,臣也是第一次见到,不敢分辨真假。” 蔡京说道:“圣上,耶律大石虽是流亡君主,但自恃身份,如何会亲笔给童贯书信?此事定有蹊跷。” 杨戬也说道:“圣上,臣也以为,这封信笺一定是蓟州军中别有用心之徒,因不满童元帅,故意假写书信栽赃陷害。圣上可不能上当。要想查明真伪,只需将武州守将杨志宣回,交由刑部审问,定可知其真伪!” 他这话刚落音,殿堂上传来一声冷笑,随即一个声音说道:“可笑!” 第563章 怎么老打我儿子主意 在此紧张严肃的关头,这一声冷笑来得十分的突兀。 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说出“可笑”两个字的高槛身上。 高槛淡然看向蔡京,说道:“书信在此,你们不辨真伪,便要拿人去刑部?莫非……是想来个屈打成招?” 蔡京一张脸显得十分阴鸷,看向高槛,说道:“圣上面前,休要胡言乱语!” 高俅也赶紧说道:“高槛,休要放肆!” 宿元景说道:“高指挥使所言没错,书信在此,为何不辨真伪便要拿人?若这书信是真的,如此行为,岂不正中了贼人奸计?不仅燕云十六州不保,就连我大宋也危矣!” 杨戬说道:“无人见过耶律大石亲笔,也无人见过其印鉴,如何分辨?” 宿元景转身看向白时中,说道:“白相,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手上有一封耶律大石亲笔手书的国书,却不知白相为何一直压在手中,不上奏御览?” 白时中赶紧出班奏道:“启奏圣上,臣手上确有一封耶律大石手书。臣找人译过,无非是想向我朝借钱借兵,以助其复国。我大宋忍受辽国盘剥近两百年,如今辽国气运已尽,我朝岂能相助?故而臣私自将此书信扣下,免得烦扰圣上。” 徽宗说道:“借钱借兵,自是痴心妄想!白相,那封书信何在,速速取来比对,便可知此书信真伪。” 白时中说道:“尚在家中。” 徽宗说道:“速派人前去取来。” 白时中领命退下,自去安排回家取书信。 徽宗眼神凌厉的扫视群臣,肃声说道:“此事若是查实,童贯便犯了逆天之罪,朕决不轻饶!” 蔡京说道:“童贯一向忠于圣上,忠于大宋,绝不会行此糊涂之事。臣以为,就算这封书信是真的,那也是有人行离间之计。蓟州军一向不服王化,只因不愿整编而抗命挥师北上,私自攻占燕云十六州。如此行径,便是判君判国之举。童贯一向主张分散蓟州军,蓟州军将士定然因此记恨,难免会排挤于他。若说有人里通契丹,绝非童贯,而应该是蓟州军!” 宿元景说道:“太师此言,莫非已经确定那书信是真?” 蔡京冷哼一声,说道:“真相自有大白之日,鬼祟始终不敢暴露于白日之下!” 徽宗说道:“好了,此事不要再争论了。蓟州军的功过是非,早有定论。平四寇,收复燕云十六州,为我大宋南征北战,立下不朽功勋。如今燕云十六州已经归入我大宋版图,此乃千秋功业,他们若要行反叛之事,何须如此周折?” 陈宗善说道:“圣上圣明!以臣在顺州所见,卢俊义、关胜绝非反叛之人,他们所要的,只是一支完整的蓟州军,能继续拱卫我大宋边疆。” 蔡京只得住口,徽宗说道:“你们不要以为朕只会沉迷诗画,流连红粉,孰是孰非、孰轻孰重,朕岂能不知?” 群臣齐声道:“圣上圣明。” 所有大臣站回班阵,静心等候白时中返回。 徽宗震怒之下,群臣自然畏惧,他虽昏庸,但毕竟皇上。 白时中终于去而复返,手中抓着那封书信,急匆匆返回,说道:“圣上,书信在此。” 徽宗说道:“朝堂之上不少书法行家,大家都看看吧,这两封书信可否出自一人之手?” 两名太监将书信展开举好,站在一处,群臣纷纷上去观看。几人看过之后捻须点头,有人看了摇头叹息。 蔡京、杨戬自也上前查看,看了片刻,各自在心中惊骇。 宿元景看了片刻,也是暗叹不已。他心知肚明,这两封书信不是出自一人之手,但他怎么看也挑不出毛病。他估计,此时他若站出来指出这两封书信不是出自一人之手,估计会受到满朝大臣的群起攻击。 他不禁暗暗赞叹高槛办事之高明,此等手段,用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无解。 大约半炷香过去,徽宗咳嗽两声,问道:“各位卿家看清楚了吗?礼部侍郎葛程,你说,这两封书信可有不同之处?” 葛程俯身说道:“圣上,这两封书信字迹、印鉴都毫无差别,是出自一人之手。” “工部颜尚书,你觉得呢?” “臣看也是出自一人之手。” 然后不用徽宗点名,群臣齐齐说道:“臣等也确定是出自一人之手。” 徽宗脸色一沉,看向蔡京,问道:“蔡太师,你可是本朝书法名家,你看过之后,觉得如何?” 蔡京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童贯果真与耶律大石有勾结,差点害了我! 他闻言恭敬施礼说道:“臣也认为是出自一人之手。” 朝堂之中立即安静下来,徽宗脸色阴沉,扫视群臣,随即说道:“童贯里通外邦,叛国欺君,证据确凿。着兵部、刑部、吏部三部共同前往顺州将其缉拿归案,交由三部会审。若遇反抗,可当场斩杀!” 兵部、刑部、吏部三部尚书同时出班应道:“遵旨。” 蔡京心中一声暗叹,知道自己如果再出头保童贯,肯定会触怒徽宗,到时候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宿元景终于松了一口气,上前奏道:“圣上,童贯行此大逆之事,必须严惩。只是他刚到顺州接掌蓟州军,便将其缉拿回朝,恐引起军中震荡。北境十六州,如今西有契丹,北有女真、蒙古,无不虎视我朝,若无可信任且干练之人前往统制大军,北境难免陷入混乱。臣请圣上重新委派能臣前往顺州,迅速控制军队,使军心稳定,方可保我大宋北境安宁。” 徽宗此时心力交瘁,哪有心思去想这个,挥手问道:“卿有何人可举荐?” 宿元景俯身道:“臣还是举荐原镇北元帅高槛。蓟州军乃高槛一手壮大,uu看书ukansh 军中将士对其无不归心。高槛忠君、忠我大宋,可谓栋梁、为我大宋倚仗。臣以为,只有高槛前往,才可保蓟州军不乱,保北境平安。” 高俅闻言,未免又急了:怎么老打我儿子主意…… 他出班奏道:“臣……” 徽宗不耐烦的说道:“我知道你又舍不得,但卿乃朕之臂膀,朝中肱骨,如今国家需要,总不能明珠暗藏吧?” 高俅哑口,徽宗说道:“就准宿卿所奏,免去高槛御前都指挥使一职,恢复为镇北元帅,升从一品。即日与三部刑捕衙差一起北上顺州,负责将童贯缉拿归案。” 高槛附身应道:“臣已久离蓟州军,如今不知军中情况如何,此次前去,不知他们是否还会听命于我。若是他们有其他要求,圣上当如何裁决?” 徽宗说道:“只要不是过分要求,且报回便是,自有裁夺。” 高槛唱喏应道:“臣遵旨。” 第564章 东风快递 至此宿元景才明白高槛嘴中所谓“东风”究竟是什么。只是这股东风,并非只是送来暖意,更是给蔡京一党送来彻骨寒风。 出现这样的结果,所有大臣都深感意外,出了朝堂,甚至还有人不敢相信。曾经深得皇上倚重的童贯,先被降职外任,好不容易调去顺州执掌蓟州军,眼见翻身有望,不想他却里通契丹,犯下叛逆大罪…… 高槛心情自然是很好的,出了殿堂差点要蹦起来。但他左右顾盼,最终还是强行冷静下来,平静淡然的迈着八字步,往东华门外走去。 若是顺利斩杀了童贯,那么自己也算是为北宋除去一大祸害,同时为自己搬开了一块讨厌的绊脚石。 “高元帅,今日这东风有些猛烈啊……” 耳旁传来宿元景的声音,不知何时,他已经追了上来,与自己并肩而行。 “东风快递、使命必达,不猛烈,何以震慑天下?” 他想都没想,顺口瞎说了一句,尚未发现自己说漏嘴,宿元景已经神情一愣,不解的问道:“何为……东风快递?” 高槛尴尬一笑,伸手摸了一下鼻子,说道:“八百里加急,不算是快速递达么?” 宿元景恍然大悟般,会意的“哈哈”一笑,说道:“好一个东风快递……” 两人皆意气风发,陈宗善则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孤身一人,忽然有一种茫然之感,自己这颗墙头草现在不知道要该怎么倒了。 童贯通敌,此事不仅震惊朝野,很快流传民间,京城之内百姓口口相传,在这个没有现代媒体传播新闻的年代,这样的传播速度一样不慢。不到一天时间,童贯通敌,朝廷将派三部缉拿;原镇北元帅又被任命为蓟州军元帅,继续执掌蓟州军的消息几乎人人皆知,成了百姓茶余饭后必不可少的谈资。 除了蔡京、杨戬之流,另一个感到十分懊恼的人便是高俅了。 本想着从此一家人生活在一起,自己下班后可以逗逗孙子、孙女,享受着天伦之乐了,没想到今日朝堂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高槛又被调去了顺州。此去千里之外,从此关山万重,想要再见何其困难? 但圣旨已下,自己再不愿意也不敢抗旨不尊。他回家的路上,心里将童贯、宿元景、陈宗善、蔡京等人反反复复骂了不下十遍,犹自不解恨。 事情重大,三部刑捕衙差于两日后启程北上,高槛命扈成、来福、旺财护送扈三娘母子三人,带着皇帝所赐的五十名侍女和曲老头、燕儿一起随后北上。为了安全,又让高俅自高府调家将两名,府兵一百,护送至蓟州,自有人接应。 自己则随着衙差,执了圣旨、缉捕公文,与一位叫孙望远的刑部侍郎一起,快马前去顺州。 石秀、时迁、白胜、萧让等人则在当夜便轻骑出了京城,往飞速前往顺州,按照高槛示意,将消息带回,并命卢俊义、花荣等人将童贯限制住,免得他们闻风而逃。 童贯虽然身在顺州,但他定然有眼线在京城。他虽阉人,却也是认了几个干儿子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会有人前往顺州给他报信。 出了京城,石秀与时迁等人便分道扬镳,时迁等人继续北上,而石秀则与潜伏在京城外的燕青等数名身手好的兄弟接头,他们的任务是截杀前去给童贯通风报信之人。 这一切的安排都是高槛做出,他们只管执行。对于他们来说,暗杀几个送信的人自然易如反掌的。 顺州军营。 童贯逐渐找到了自己身为定北元帅的感觉。自从他写下向朝廷索要二十万两饷银的奏折后,卢俊义、关胜、花荣,包括史可郎都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见面也不再是爱理不理,而是规规矩矩的参拜。 唯一让他不痛快的是,军营中的训练,一直是史可郎说了算。他曾经想要过问,史可郎对此拒不接受。他说这是军营早就制定好的作训大纲,所有训练都得遵照大纲执行。 童贯听得莫名其妙,军队训练还有什么作训大纲?自己统兵几十年,也不曾听说过,看来这蓟州军的确有许多与众不同之处。 他倒也不勉强,虽然心中不快,在脸上丝毫不表露出来。自己要想在蓟州军中扎根,就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首先就得学会忍。 然而,他并没有等来朝廷再次拨来的二十万两饷银,却等来了三部刑捕衙差共两百六十名。 刑部侍郎孙望远他倒是认识,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熟悉。刑部尚书虽是蔡京一党,但与他童贯也十分熟悉,几名侍郎自然也与他关系非同一般。 他见到孙望远时,觉得十分意外,刑部侍郎不远千里,亲自带着两百余名刑部衙差前来顺州,看来顺州出了朝廷要犯。 尤其是看到高槛与之同行,童贯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童元帅别来无恙?”孙望远止住身后的衙差,策马来到童贯面前,斯条慢理的说道。 身边的洛一鸣喝道:“你乃何人,见了我家元帅为何不下马?” 孙望远倒也听话,翻身下马,uu看书ww.uukns 神情淡然的看向洛一鸣,问道:“你又是何人?” 洛一鸣说道:“我乃童元帅帐下偏将洛一鸣。” 孙望远将目光移开,落在石威身上,又问道:“这位想必也是童元帅帐下大将吧?” 石威挺胸说道:“本将石威。” 童贯见孙望远神情淡然,与以前见到自己是的恭敬之态完全判若两人,脸色微沉,问道:“孙侍郎,不远千里来到顺州,可是顺州出了要案?” 孙望远答道:“有人叛国,龙颜震怒,自然是要案。” 童贯一愣,问道:“何人叛国?莫非是在我军中?” 孙望远阴冷的一笑,缓缓后退几步,举起右手,身后一名随从递过一卷圣旨,他缓缓打开,说道:“这是皇上圣旨,定北元帅童贯接旨。” 童贯、洛一鸣、石威同时跪下,三呼万岁。 第565章 重返蓟州军 孙望远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原定北元帅童贯,有负圣恩,里通契丹,行反叛之事。一应证据,由武州守将杨志等人截获,核实无误。着即刻免去童贯定北元帅一职,由吏部、刑部、兵部联同将童贯及其党羽共同解押回京,三部共审。若有反抗,格杀勿论。钦此!” 童贯、洛一鸣、石威三人听得头皮发麻,孙望远刚刚念完,童贯猛然站起,说道:“孙侍郎,是何人陷害本帅?本帅何曾里通契丹……” 孙望远略带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童元帅要是觉得冤枉,回了京城,刑部大堂之上自然有你申诉之时。” 随即一摆手,喝道:“拿下!” 几名衙差手持枷锁、镣铐涌上去,将他们三人锁住。童贯看向站在一旁面含微笑的高槛,大声喝道:“无耻小人,定是你背后暗算于我!” 高槛轻轻摇头,说道:“童大人,里通外邦,应该是有的吧,要不……怎会有证据呈现朝堂?” “那是假的,是伪造的……” 童贯失去了冷静,这样的结果他如何能接受?刚到顺州几个月,自己居然莫名其妙成了里通外邦的叛国贼,实在是匪夷所思。 高槛双手环抱于胸前,淡然说道:“去了刑部大堂,自有公论,你急什么?” 童贯怒道:“无耻小人,你等着,想要我童贯性命,没有这么简单!回了京城,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拿出什么证据……” 孙望远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押下去,还有两名偏将,也一并缉拿回京。” 中军大帐中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整座军营,首先是高槛回来了。只是门口的几名守卫是后入伍的新兵,并不认识高槛。待高槛进入军营后,几名老兵远远的认了出来,见他身后跟着一批衙差,不敢轻易上前拜见。 两名机灵的军士立即前往营帐中寻找正在巡察各营帐的花荣,说道:“花将军,高元帅……我们好像看到高元帅了……” 花荣惊喜道:“高元帅?你们果真看到了?” 另一人点头道:“看到了,不过……不过他身后带着几百衙差,小人不敢上去拜见……” 花荣轻声一笑,说道:“带着衙差就对了……” 随即与史可郎、牛犇等大步向中军大帐走去。此时,孙望远正将童贯的另两名偏将锁上,对高槛说道:“高元帅,案犯已经全部缉拿到位,本官这就告辞了!” 高槛说道:“孙大人不留下吃顿饭再走吗?” 孙望远说道:“不了,圣上等着我们复命,不敢耽搁,本官即刻返京,待到了饭点,随便在路上寻家酒店对付一下也就是了。” 高槛上前,轻声说道:“孙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孙望远点点头,两人走去十几步外,孙望远问道:“高元帅有何吩咐?” 高槛自衣袖中掏出一张两百两的银票,说道:“孙大人一路辛苦,这些银子便算是请兄弟们吃碗酒,请孙大人笑纳。” 孙望远说道:“这如何使得,本官是为圣上办差,受些苦累也是理所应当,怎能让高元帅破费?” 高槛将银票塞进他手中,说道:“我是真心想交大人这个朋友的,大人若不嫌我高攀,就不该与我客气。” 孙望远不动声色的将银票塞进衣袖,笑道:“高元帅说笑了,谁不知道高元帅如今是圣上面前红人,若说高攀者应是本官才是。”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转身向童贯走去。高槛高声说道:“孙大人,童大人多年侍奉圣上,为我大宋江山呕心沥血,虽然这次犯了糊涂,但还望孙大人看在他以前为大宋劳苦功高的份上,一路之上好生照料。” 孙望远抱拳唱喏道:“高元帅放心,本官一定让兄弟们好生侍候着,绝不让童大人受半点委屈。高元帅,本官皇命在身,就不久留了,他日元帅回京,定要知会本官一声,也好与元帅杯酒言欢。” 高槛还礼道:“那是自然,既然如此,本帅就不送了,孙大人一路平安。” 孙望远翻身上马,喝道:“出发,回京!” 大队缓缓移动,出了军营,往南门而去。 高槛目送他们离去,悄然松了一口气,正待转身,耳边传来花荣、史可郎惊喜的声音:“元帅,你果真回来了!” 高槛转头看去,只见史可郎、花荣、牛犇三人大步而来。他“哈哈”一笑,说道:“花将军、史将军,多日不见,可想我了?” 花荣上前说道:“如何不想?得知元帅要回来,我等兴奋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高槛诧然道:“有这么夸张吗?” 史可郎说道:“可不夸张……” 花荣问道:“嫂夫人没有一并来顺州?兄弟们得知元帅在京城喜得一儿一女,无不高兴万分。如今元帅来了顺州,为何不将侄儿、侄女带来,也好让兄弟们高兴高兴?” 高槛说道:“三娘她们后离开京城,这会应该快到蓟州了。我已经命史进、黄信前去接应,不消几日便可抵达顺州。” 花荣说道:“如此便好,顾大嫂整日念叨要嫂夫人回来,要不这女军她带不了。” 高槛问道:“不是还有张清将军的夫人仇琼英吗?” 花荣笑道:“元帅来得巧了,uu看书 .uukashu 张将军夫人只消半月便也要当娘了……” 高槛惊喜说道:“那可是大喜事,这喜酒可算是吃上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牛犇始终巴巴的看着高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眼光一直不离开他身上。高槛猛然察觉到,看向牛犇问道:“这位是?” 史可郎笑道:“这位就是我在书信中提及的虎贲将军牛犇。” 高槛仔细看向牛犇,牛犇略显慌乱的抱拳唱喏道:“小人拜见元帅。小人……小人一直听军中老兵说起元帅,无不尊敬。今日得见元帅,心中高兴得很……高兴得很……” 高槛盯着他,忽然笑道:“牛犇……哈哈,这名字够牛的……” 牛犇瞪眼道:“小人不牛,我叔父才牛……” 第566章 捡了1宝 高槛闻言诧然道:“你叔父,莫非叫牛犇犇?” 牛犇挠头道:“那倒不是,他叫牛皋。” 高槛一愣,反问道:“牛皋?” 牛犇点头说道:“正是牛皋,别看他只是一个猎户……” 高槛不待他说完,惊诧问道:“你说的可是岳飞帐下大将牛皋?” 这下轮到牛犇发愣了,说道:“我叔父并未入伍……元帅怎知道岳飞?” 高槛说道:“岳飞鼎鼎大名,天下谁人不知?” 牛犇不解的挠头,说道:“他什么时候鼎鼎大名了?他比我才大五岁,虽然比我早入伍,但也只是一名偏校……” 高槛猛然醒悟,现在的岳飞还只是刚刚崭露头角,确实算不上出名。他笑道:“也是,现在你可是虎贲将军。” 牛犇说道:“岳飞分明只比我大几岁,偏偏与我叔父称兄道弟,害得我好端端的矮他一辈……” 高槛说道:“他现在在哪里从军?” 牛犇说道:“在河东路平定军。我本想去投奔他,但我听说蓟州军十分厉害,心中向往。既要当兵就要去最厉害的军队,所以我……我……” 高槛笑道:“你的从军经历我已经听说了,小小年纪有如此毅力、恒心,实在难得。不过,牛将军,你若能去书信给岳飞,说服他来投我蓟州军,下次有战时,我定点你为先锋。” 牛犇惊喜道:“真的?” 高槛说道:“自然是真的。” 牛犇说道:“好,我不但能说服他来相投,我还能说服我叔父也一并前来,只是……他现在在平定军,如何能来顺州……” 高槛笑道:“只要他愿意前来,本帅自有办法。” 牛犇闻言,双眼闪亮,仿似已经看到自己在驰骋疆场,阵前斩将了。 这倒是让高槛很意外,想不到自己不在军中,居然捡了一宝。 岳飞一生抗击金兵,最终却落得被杀害于大理寺狱中,其子岳云及其部下大将张宪被斩首,牛皋被毒杀的悲剧。这是高槛从小就敬仰的英雄,想不到如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竟然会与之产生交集。他自然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桩历史上的悲剧不再发生。 正在遐思之时,门外传来一人长声唱道:“卢元帅、关元帅到!” 随即只见帐帘一掀,卢俊义、关胜大步进来,来到高槛面前,面露惊喜的双双抱拳唱喏道:“属下卢俊义、关胜参见元帅。” 高槛上前扶起,说道:“两位元帅辛苦了。我不在蓟州军期间,两位元帅北伐燕云十六州,以雷霆之势一举收复十六州,劳苦功高。两位元帅站好,你们理当受我高槛一拜!” 说罢,双手抱拳,躬身行礼。卢俊义、关胜赶紧上前,惶恐说道:“这可是不得,若不是元帅运筹帷幄,我等如何能有此大胜。” 花荣说道:“现在好了,童贯恶有恶报,已经被押解回京,再也无法兴风作浪。高元帅重回蓟州军,蓟州军的军魂又回来了。卢元帅,我们应该立即飞报其他州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各府将军,共同庆贺。” 卢俊义说道:“高元帅回来了,我这代元帅就可卸职了。还是做我的五虎上将的好,冲锋陷阵是我所长,要我统帅三军,实在是差强人意……” 高槛笑道:“你可是皇上任命的左路军元帅。” 关胜笑道:“什么左路军、右路军,在我关胜眼里,只有高家军……” 高槛一愣,问道:“高家军?” 关胜说道:“我们不是已经远离蓟州了,总不能一直叫蓟州军吧?而且以后我们如果继续开疆拓土,那么叫顺州军也不合适。皇上既然答应给我们一个独立的旗号,我们商量过了,便叫高家军。元帅以为如何?” 高槛心中暗想:“你们可太懂我的心思了,居然知道我心中所想……” 他轻声一笑,说道:“叫高家军,岂不是委屈了各位?” 卢俊义道:“如何会委屈,以前蓟州军名动天下,今后的高家军一样天下闻名。大家只会以高家军为荣,怎么会觉得委屈。” 高槛说道:“你们都这么认为,我便坦然受之了。只是更名为高家军,朝廷定有非议。” 关胜说道:“那些迂腐之人,只会嘴上说道,有本事他们来前线作战,若也能收复失地、开疆拓土,便以他姓氏为旗号,又有何不可?” 卢俊义哈哈一笑,说道:“言之有理!” 几人出了中军大帐,前往校场。军中不少新兵都不认识高槛。而且刚才出了这么大事,刚到任的大元帅突然被京城来的衙差锁走了,若不解释清楚,难免人心惶惶。 此时是休息时间,校场上虽然有将士在自由训练,但显得散乱无章。 史可郎命人敲响军鼓、吹响金号,营房中的将士们纷纷向校场奔来。 这是紧急集结的鼓号,任何人不敢怠慢。不小片刻,校场上便热闹起来,一万余将士很快集结完毕。 高槛、卢俊义、关胜、花荣、史可郎等人上了将台。众将士看到军中几位主要首脑同时上台,这可是十分罕见的,一般只有在战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老兵看到了高槛,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新兵则茫茫然看着将台,猜测多出的那一个人是谁。 两通鼓毕,所有将士集结完毕,旗令官挥动手中令旗,全体将士立即鸦雀无声。 卢俊义上前两步,扫视校场,肃声说道:“将士们,今天是我军大喜的日子!有几件事情需要通报全军,请所有将士听仔细了。” 他稍稍停顿,继续说道:“从蓟州过来的老兵们想必已经知道了,没错,是我们的高元帅回来了,他已经恢复镇北元帅之职,继续统制我军。原定北元帅童贯,因里通契丹,卖国求荣,uu看书ww.knshu已经被撤除元帅之职,并由兵部、吏部、刑部三部共同解押回京,接受大宋律法制裁。” 话声刚落,下面万余将士齐齐振臂高槛:“好!好!好!” 旗令官舞动旗帜,高槛上前几步,全场安静下来,随着旗号发出,万余将士齐齐唱喏道:“参见高元帅!” 高槛伸出双手往下一压,说道:“各位将士,不管是认识我的还是不认识我的,我都要在这里说一声:你们辛苦了!打下燕云十六州,你们功不可没,打出了我军的威风!” “蓟州军必胜!” 所有将士一声大吼,卢俊义说道:“所有将士注意,蓟州军的旗号,自今日起废除,蓟州军更名为高家军,以后,全体将士以高元帅马首是瞻,希望所有将士一如既往,不要堕落了高家军的威名!” 旗令官再次舞动手中令旗,所有将士齐齐吼道:“高家军必胜!” 响声雄浑,声震九霄。 第567章 未雨绸缪 蓟州军更名为高家军,高槛重新执掌的消息数日内传遍十六州。所有将士无不欢欣鼓舞,各自杀猪宰羊,予以庆祝。 如今辽国灭亡,耶律大石重建辽国,僻居一隅,一心东进恢复国土。金国虽然大胜,但长年征战,消耗巨大,亟需修养以恢复元气。 高槛严令,高家军严加训练,广招兵马,但不得主动出击。如今大宋经过童贯一事,朝廷动荡。大宋国库空虚,若再轻启战事,则只会加重百姓负担,将大宋百姓拖入水深火热之中。 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整肃十六州,使其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这样才能保证战时自己的后方不乱,也能保证粮草的充沛。 与金国一战,是早晚之事,但高槛不会打无准备之战,必须谋划周全,一击必胜。要么不战,要战就要将金国从版图上彻底抹去,让它归入大宋版图,实现天下一统。 金国都城已经由上京会宁府迁至中京大定府,金兵陈兵云内奉圣二州,威逼燕云十六州。 高槛自然不敢大意,命索超、杨志、鲁智深分别扼守云州、武州、檀州,各陈兵五万,以防金兵突然发动战争。 十日后,扈三娘一行抵达顺州。 这次高槛没有大兴土木,他的目标是要打到上京去,没必要在此浪费钱财。 接下来的两个月,他在花荣、史可郎、牛犇的陪同下,将十六州转了一个遍。主要目的是视察民情,鼓舞士气。看到各地官员都勤勉执政,对自己所制定的摊丁入亩政策贯彻始终,使得人人有田地可耕种。各州府设立税赋局,征粮收税进行得十分顺利。 “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高槛也是懂的,所谓打仗,打的就是人力资源,打的就是钱财粮草。谁能消耗得起,谁就有胜算。所以高槛必须保证高家军真与金国打起来,能确保钱粮充足,无后顾之忧。 高家军的军饷、福利待遇以及高家军前身蓟州军战无不胜的事迹等在十六州之地广为流传。 在这十六州的汉人,许多曾经是契丹人家中的奴隶,有的甚至十几代都是奴隶身份。直到蓟州军打下十六州,他们才获得自由,脱去奴籍,恢复为大宋子民。久受压迫之人,一旦获得自由,对解救自己出苦海之人自然是感恩戴德,愿意以死相报。 于是,不少年轻人纷纷响应军队的招募,以进入军营当兵为荣。 只是高家军的募兵条件甚是严苛,首先是身高、身体健康必须达标,其次就是在选拔时,根据个人专长进行军种分配。 好在高家军的家底雄厚,又有宿元景、高俅在京城相助,十六州在历经战火后,恢复正常生产,百姓热情空前高涨,官粮收缴甚至超出了最先制定的计划。 视察民间,百姓对这位镇北元帅久有耳闻,但怎么也想不到,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天神一般只能仰视的人物,居然会只携带几名随从穿行于乡野田陌之间,向他们询问粮食收成、家中生活等,无不感到既意外又温暖。 民情高涨,军心稳定,吏治清明,这让高槛多少有些意外。虽然这一切是自己来顺州前便已经实现的,但多少与自己的英明决策有关。 回到顺州,岳飞已经回信,说他愿意前来高家军,但目前身在平定军,如要离开,尚有两位兄弟要一并带走,这两人一为他的同乡王贵,一位是他在军中结识的,叫张宪。 高槛惊喜交加,这两人可算是岳家军中五虎上将之二,加上牛皋,岳家军五虎将便来了三人,如此收获,高家军岂不是如虎添翼? 他当即给高俅写信,要高俅将岳飞、王贵、张宪三人调来高家军。这件事对于已经是东厅枢密院使的高俅是小菜一碟,何况还有宿元景、陈宗善等人在京城为自己操办,只需一纸文书,这三人便可调来顺州。 牛犇将自己已经进了高家军并受到重用,岳飞等人也将前来,必定有似锦前程之事写了书信,邀自己叔父牛皋一并前来顺州,共同建功立业,光耀祖上。 高槛又命萧让代写一封书信给岳飞,对他前来表示欢迎。 三封书信写好,派干练之人分头送去。 高槛在紧张部署、壮大高家军实力,金国也未曾闲着。以完颜宗弼、完颜宗翰两人为帅,逐步向南推进,大军已经逼近武州、檀州等地,但可能是没有接到全面与宋国开战的命令,并未兵临城下。 敌情一次次报回顺州,索超、杨志、鲁智深连续几次请战,但都被高槛否定,要求他们固守城池,不得主动出战,违令者斩。 高家军军纪严明,元帅之令自然无人敢违抗,只得强忍着怒火,不得出战。 京城之中,高俅接到高槛书信,别说要调几个校尉,就算是要调军中大将,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这样的小事徽宗是不会管的,他嫌麻烦。好不容易清静下来,最怕的就是有人烦他。 童贯被押解回京后,原本以为自己在京城所建立的人脉能轻松救他一命,却不曾想,这次的事情,彻底触怒了他们的大书法家皇帝,任谁也说不进去话。 刑部尚书只因多问了一句,就差点被株连,吓得六部三公无一人再敢就此事在朝堂上多言。 蔡京一党曾经想保住他,但至此完全绝望,只能放弃。加上高俅、宿元景不会放过如此绝佳机会,u看书 .uukanhu 自然是会落井下石。陈宗善更加担心童贯能缓过来,若如此,自己在朝堂上的种种作为,将成为童贯日后置他于死地的理由。 原本与童贯关系不错的兵部、刑部、吏部三部尚书,到了这个时候,全都成了铁面无私的包拯,几次堂审下来,他的一条命已经去了四分之三,最终在半昏迷的状态下被刑部书记抓着手指按了手印,供状确凿。 次日便有三部签署具结文书,连同供词呈徽宗御览。徽宗几乎没有看完,在书房震怒,将自己刚刚做好的一副荷花图撕为齑粉,朱笔一挥:满门抄斩!其家产罚没入库,由宿元景、陈宗善负责抄家,高俅监斩。 至此,轰动全国的童贯通敌案尘埃落定。童贯虽是阉人,但他在京中势力庞大,有不少义子。这些义子平日里仗着童贯势力不曾少作恶,如今却成了童贯案的冤死鬼。 城外刑场,高俅一根令签下去,四十三颗人头落地。 那一天,京城百姓奔走相告,相约饮酒庆祝,更有甚者,当街放炮,仿似喜庆之日,整座京城,欢欣鼓舞。 第568章 该急不急 童贯被斩的消息传到顺州,旺财依然那么火烧火燎,跌跌撞撞的闯进院子,看到坐在葡萄架下假寐的高槛,远远的喊道:“元帅,元帅……来了,来了……” 却不曾留神脚下台阶,一脚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高槛正在神游天外,忽然听到旺财那火上房的声音,心中不禁郁闷:这小子,这么些年了,还是改不了这毛病…… 看到高槛那睡眼惺忪的神情,旺财微微一愣,略显尴尬的嗫嗫说道:“元帅……在睡觉啊……” 高槛没好气的说道:“吵都吵醒了,说吧,又是什么火上房的事?” 旺财脸上忽然露出十分高兴,仿似中了六合彩的神色,说道:“那阉人已经被斩了,满门抄斩……” 高槛微微一愣:“满门抄斩?他一个阉人,只要不是株连九族,满门不满门有多大区别?” 旺财见高槛脸上不屑的神情,又补上一句:“被斩四十三人。” 高槛这才吃了一惊,瞪眼道:“四十三人?” 旺财得意的说道:“这您就不知道了吧,那童贯得势时,不少敬重富贵子弟攀附权贵,认他做了干爹,想当初,我也……咳咳……结果这些人这次陪着他干爹一起掉了脑袋了。” 高槛盯着旺财,狐疑的问道:“慢着,你刚才说什么,认他做干爹,你也怎么了?” 旺财闪烁其词的说道:“没……没什么……刚说漏嘴了……” 高槛“嘿嘿”一笑,缓缓站起,说道:“我就知道你说漏嘴了,你是不是当初也想拜他做干爹,结果被踢出来了?” 旺财吓得浑身一哆嗦,头上汗珠滚落,说道:“元……元帅,小人对你……你可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那阉人算是什么……什么玩意,当初幸好他看不上小人,要不……要不……” 高槛上前,伸手在他的脖子上轻轻比划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要不就是四十四个了。” 旺财吓得脸色煞白,一脸哭像,高槛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说道:“行了,我要砍你,用得着这么复杂吗?你说这事,我早知道了……” 旺财心中一松,汗水下雨一般流淌,说道:“吓……吓死我了。” 高槛又回到椅子上坐下,说道:“什么事情都值得你大惊小怪的,一点也不沉着……” 旺财说道:“元帅教训得是,小人不该打扰元帅睡觉,这就滚蛋……” 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身回来。 高槛诧然的看着他,问道:“又怎么了?” 旺财说道:“不对,我刚才不是主要说这件事来的……” 高槛一愣,惊疑的看着旺财,问道:“那是什么事,你给忘记了?” 旺财神情一肃,规规矩矩站好,斯条慢理的说道:“花将军让我告诉元帅,岳飞、牛皋、张宪、王贵四人已经到了军营,正在军营休息。” 刚看如同触电一般从椅子上弹起,说道:“你这小子,该急不急,不该急的瞎急……” 随即大步向外面走去,边走便喊道:“备马!” 旺财愣了片刻,看着高槛匆忙离去的背影,不解的挠挠头,自语道:“来都来了,急什么……” 高槛策马来到军营,直接飞驰到中军大帐前。 此时是午时四刻,军营的将士午饭过后正在休息。原本在宋军中,一日只有两餐,但在高槛的军队里,将两餐改成三餐,只是早餐由干饭改成稀饭加馒头、咸菜。 中午是有一个时辰的休息的。现在已经是夏天,经过一上午训练的将士们已经显得疲惫,纷纷找阴凉之处打盹去了。 他飞马来到中军大帐,却不见花荣等人,只有两名守卫在站岗。他问了一声,守卫答道:“花将军、牛将军领着四名客人去了食堂了。” 高槛将马交给一名随从,快步向食堂走去。他很着急想要看看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刚至食堂,立即有一名校尉迎了上来,说道:“元帅,花将军命我在此等候。” 也是,军营食堂几十座,若无人带路,自己茫然去寻,不知寻到什么时候。 随着那名校尉进了一座营帐,见餐桌旁坐着四人正在埋头吃饭。花荣、史可郎、牛犇则坐在他们对面。 见高槛进来,花荣、史可郎、牛犇纷纷起身,正要施礼,高槛举手示意让他们坐下,不要做声。三人奉命无声无息的坐下,那四人依然埋头吃饭,全然不知自己身后站了一人。 高槛去另一张桌子旁坐下,负责分发饭菜的老军曹迎了过来,躬身施礼,高槛示意他噤声。老军曹立即会意,站在一旁轻声说道:“元帅,看到那黑大个了吗,可能吃了,一个人吃了三大碗米饭,现在是第四大碗了。” 高槛轻声道:“他是远道而来,定是饿坏了,你不要心疼那点米饭,这位可是我请来的大将军。” 随即看向那身形高大的汉子,见他身边一堆铁锏倚靠着椅子,uu看书 .uukahucm 另三人则都是长枪,其中一杆长枪为银白色,枪锋用一块红色丝绸裹住,甚是醒目。 老军曹说道:“花将军吩咐过了,说是元帅贵客,尽管让他们吃。小人岂敢苛刻,自然是让他们敞开了吃。” 高槛轻声一笑,说道:“这就对了,以后都这样,凡是这些食量好的,你都要记下来,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上战场嘛。” 老军曹连连点头,说道:“元帅体恤部下,真乃将士们之幸。可惜小人已经老迈,不然也想疆场厮杀,求个人生快意。” 高槛说道:“你们做好后勤保障,与阵前厮杀一样重要。高家军的战斗力,不是靠哪个将军,也不是靠哪些上阵厮杀的军士,而是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你的本职工作就是做好后勤保障,没有你们,他们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 老军曹脸上显露得意之色,说道:“元帅真会暖人心。” 高槛轻声一笑,示意军曹退下,复又看向那四名正在吃饭的汉子。 第569章 未卜先知 两人闲聊时,那大汉终于吃完,放下饭碗,满足的说道:“痛快,这一路走来,今日才算痛快吃了一顿饱饭。” 他的同伴笑道:“若人人如你,那些酒楼饭馆都会亏了血本去。” 一名年轻后生起身冲着花荣抱拳唱喏道:“花将军,不知我等何时可入高家军?” 花荣起身说道:“你们今日来了,只要愿意留下,便是高家军一员了。至于如何任用,可得元帅定夺。” 壮汉说道:“我等初来乍到,自是从兵卒做起,这等小事,也要烦劳元帅?” 花荣说道:“那可不敢,我若是安排你们做了兵卒,元帅只怕会打我板子。此事,还是让元帅亲自定夺,我等也不必受那皮肉之苦。” 壮汉愕然,大声说道:“你们元帅竟如此蛮横不成?” 牛犇一脸尴尬,脸都憋红了,至此终于忍不住,说道:“叔父,休要胡说,元帅……元帅早就来了,就在你们身后。” 四人齐齐一惊,纷纷起身转头,见身后果真站着一人。四人皆露出惊疑之色,上下打量着高槛,片刻后,壮汉转头看向花荣等人,问道:“这……就是你们的高元帅?” 高槛轻轻一笑,看向这四人,见左手第一人面似银盘,眉分八字,身高约一米七左右,显得有些文弱,但双眼之中透着坚毅之神;第二人身高约有一米七五左右,皮肤比第一人要黑不少,面相显得憨厚,像是来自乡村;第三人则是浓眉,方脸,脸上肌肉紧绷,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身高大概也是一米七多点;第四人便是那汉子了,他与前面三人不同,前面三人都是二十出头,而这汉子则有四十上下,脸色黢黑,一脸乱须,头发蓬乱,体型壮硕。 高槛扫视四人片刻,说道:“让我先猜一猜。” 他看向他们手边兵器,然后看着壮汉说道:“这位大汉应是牛犇的叔父牛皋。” 牛皋诧然道:“你怎生知道?” 第三人笑道:“你不是牛犇叔父,莫非是我们不成?真是牛脑子。” 高槛微微一笑,随即看向第三人,说道:“这位将军应该是张宪张将军。” 本还在揶揄牛皋的他忽然笑容凝结,诧然道:“你……认识我?” 高槛摇头,说道:“只是久仰大名,素未谋面。” 张宪露出惊疑之色,指着另两人说道:“那……这两人你可猜得出来?” 高槛看着第二人说道:“这位是朱贵朱将军。” 然后又看向第一人,说道:“这位自然便是岳飞岳将军了。” 四人面面相觑,张宪说道:“神了,高元帅还会相面?” 岳飞则抱拳唱喏,恭敬说道:“相州汤阴岳鹏举参见元帅。” 而牛皋则意外的说道:“高家军元帅这么年轻,比岳鹏举也大不了多少嘛……” 随即三人也抱拳唱喏参拜,高槛说道:“不必拘礼,我对各位是久仰大名,本也不敢奢望能与你们相识。不想牛皋将军的侄子牛犇入了我高家军,你我方有此缘分。四位将军都有经天纬地之才,他日定成一代名将。若是觉得在我麾下不委屈,便都留下,我对各位一定委以重任。” 岳飞说道:“我等自然愿意追随元帅。高家军前身是蓟州军,荡平四寇,北定十六州,使得我积贫孱弱的大宋得以朝纲重振,乾坤复开,极大的鼓舞人心。我等身为大宋子民,当卖身为国,方不枉堂堂热血男儿世间一遭。今契丹虽败,女真复又崛起,西有党项滋扰,北有蒙古虎视我朝,加上女真气候已成,不日定会犯我山河。我等投身高家军,便是知道高家军敢战、能战。莫说元帅器重,便是能为帐前一卒,定冲锋陷阵在前,粉身碎骨不悔!” 这一番话若是换人说出来,高槛未免会怀疑其真假,但这是岳飞说出,当真听得慷慨激昂,热血沸腾。 想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居然会与这样的大英雄交集,实在不枉了。 岳飞入了高家军,自己自然要保护其周全,什么莫须有,什么风波亭,都统统滚蛋。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索秦桧在朝中是什么地位,自己在朝堂之上,倒是极少见到他,这人好像十分谨慎,轻易不发表言论。若是能抓住其把柄,将他也送上断头台,那自己又算是为大宋除了一害。 遐思收回,他看着岳飞说道:“早知岳将军忠勇,今日一见果真不假。岳将军,令堂大人在你背后刺有‘精忠报国’四个字,可见将军自幼便有了报国之志。将军放心,在我高家军,一定会让将军之才得以发挥,不埋没将军旷世之才,不枉费将军报国之心。” 岳飞诧然说道:“有元帅这番话,我等誓死追随元帅,九死不悔!只是……我背后刺字,知之者甚少,我与元帅初次谋面,元帅是如何得知的?” 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看向牛犇。牛犇连连摇头道:“我可没说……” 高槛讳莫如深的一笑,伸手在岳飞肩上轻轻一拍,说道:“死不了,你们只能让敌人死在你们的兵器之下,让敌人闻风丧胆!四位将军,远道而来,今日便好好休息,明日军中点视,四位将军全部要来。uu看书 .ukansh 四位虽然是新来乍到,但军法不分先后,请将军牢记。” 岳飞身子一挺,说道:“末将谨记。” 高槛转身面对花荣等人,说道:“牛犇将军,今日你可是来了四位叔父,本帅便特准你休息一天,好好陪陪他们。” 牛犇有些不情愿的说道:“我就知道,他们来了我就得矮一辈,叔父也是,怎么和他们结拜……” 一句话引得花荣等人大笑,牛皋说道:“你这小子,他们给你当叔叔,竟是委屈你了?” 高槛又说道:“花将军,尽快安排他们的府邸,与八骠骑同规格。” 花荣俯身应诺,高槛又看向面露惊诧之色的岳飞等人,说道:“四位将军好生休息,我便不多打扰了。” 说罢,大步出了营帐离去。 岳飞等人俯身唱喏道:“恭送元帅。” 第570章 顾全大局 待高槛离去,岳飞疑惑问道:“这就奇怪了,元帅怎知我身上刺字?” 花荣笑道:“时间久了,各位将军自会知晓,我们元帅有未卜先知之能,好多次打仗,都能料敌先机。他知道将军身上刺字,也就不奇怪了。” 岳飞几人觉得不可思议,随即他又问道:“花将军,何为八骠骑的规格?” 花荣笑道:“高家军对所有将军都十分重视,将军府邸都有一定规格。骠骑将军府,是仅低于五虎上将将军府的规格。只是……只是元帅并未在顺州大兴土木,所以现在的将军府都是临时在城中租赁、购买,规格难免不一。” 牛犇说道:“岳……叔叔,我早就打听过了,当初在蓟州,专门修建了一处将军府,上百座将军府全部修建在一起,有专门的护卫看守,可气派了。” 岳飞感慨说道:“难怪高元帅麾下猛将如云,如此爱才,天下英雄岂能不依附。” 王贵说道:“看来,这次我们算是来对了地方,凭我们兄弟的本事,搏杀一片前程,定不在话下。” 岳飞说道:“待明日安顿好了,便都修书回家,将家眷接来顺州,以后,我们就跟着高家军了。” 牛皋等人应了一声,几人对前程无比憧憬,为自己找到了稳定去处而暗自高兴。 次日,军营,卯时三刻。 中军大帐前的点视鼓响起,鼓声三点一停,这是召集军都指挥使以上将官前往中军大帐点视。 三通鼓毕,中军帐中已经站了近三十位将军。岳飞、牛皋、张宪、王贵等四人站在众将之后,等候点视。 高槛早已端坐帅位,在其身侧,站着军师朱武。众将领头者乃卢俊义、关胜。五虎上将中,这两人镇守顺州。 鼓声止歇,众将唱喏参拜,点视校尉开始唱名,每唱到一人,那人便出班答应一声。 最后四人唱的便是岳飞等四人,卢俊义、关胜等人稍稍觉得奇怪,因为这四人他们从未曾见过,初来军营便参与军都指挥使以上级别点视,想必是以前便是久经沙场之人。 他们自然知道高槛用人,从来不会出错,他既然如此重视这四人,他们自然有过人之处。 唱名完毕,高槛扫视众将,收敛起平时懒散之态,神情肃然的说道:“各位将军,今日点视,是要让大家认识几位新来我军的将军。这几位将军虽是新到,但我深知他们的本事,决定予以重用。以后大家就是同僚,当同舟共济,共同驰骋沙场,杀敌立功。” 随即将眼光投向后面,喊道:“岳将军、牛将军、张将军、王将军,请四位向前来。” 岳飞等四人抱拳唱喏,大步上前。高槛说道:“这四位将军,是我从平定军调过来的,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各位将军相互认识一下。” 片刻之后,高槛又说道:“如今我军中能人云集,猛将良多,又有岳将军等四位猛将的加入,高家军如虎添翼。四位将军听令。” 岳飞等四人神情一肃,躬身面对高槛。 “任岳飞为大将军,统制一军兵马,牛将军、王将军、张将军为正将军,归入岳将军麾下。” 高槛宣布任命,岳飞并未唱喏领命,而是抱拳说道:“元帅不可。” 高槛一愣,问道:“有何不可?” 岳飞说道:“末将在定北军只是一名偏尉,王将军、张将军也只是百夫长,牛将军更是一名山野猎户。蒙元帅不弃,调入高家军,本已经十分惶恐。我等寸功未建,便委以大将军、正将军之职,难免军中有人不服。末将请元帅收回成命,若元帅信得过末将,给末将一营骑兵足矣。待他日战场立功,元帅视情擢升,末将方可心安。” 卢俊义说道:“岳元帅休要谦恭,元帅用人向来不拘一格。各位将军虽然初来乍到,但元帅敢于委以重任,我等便相信将军定有过人之处。至于军中将士,将军大可不必担心,只要是元帅帅令,无人不服。” 岳飞说道:“卢将军,末将惶恐。我知高家军将帅一心、将士一心,断不会因为元帅一次任命而心生嫌隙。但高家军南征北战,不少将士战功赫赫,我等初来乍到,寸功未建,便凌驾于这些功臣之上,岂不是令他们寒心?末将还是坚持自己意见,若有一营骑兵,末将定不负元帅所望。” 高槛暗暗点头,岳飞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虽然自己命令没人敢反对,但终归难免有人口服心不服,生出嫌隙。若因此影响了团结,动摇了军心,便得不偿失了。 一念及此,他点头说道:“岳将军如此顾全大局,恃才不骄,难能可贵。我自然相信四位将军之能,便是给你一营骑兵,也定能立下不朽功勋。也罢,便依岳将军。” 稍稍停顿,继续说道:“岳飞任命为营指挥使,朱贵、张宪为副指挥使,牛皋为岳飞副将,驻扎顺州。” 岳飞、王贵、张宪、牛皋四人俯身领命,高槛又说道:“花将军,你从顺州守军中调拨一营骁骑军,划归岳飞帐下,原营指挥使暂调中军任参将,待军队扩编时,再行任用。” 花荣唱喏领命,高槛宣布:“今日在白鹤楼设宴,为四位将军接风洗尘,帐中各位将军一并出席。” 一听说今日可以饮酒,uu看书anshu.om 无不高兴,纷纷应诺。 帐中校尉宣布散帐,高槛又叫住花荣,悄声说道:“务必将一营精锐交给岳飞……” 花荣点头说道:“元帅放心,既是元帅看重的人才,我等岂能慢待?” 第二日,岳飞走马上任,在校场上,他看着队列整齐站在自己面前的一营骁骑军,感觉到了一股凛然之气。 这一营骁骑军,是花荣遵照高槛吩咐挑选出来的久经战场的老兵,个个身高在一米八以上,战马全是西域马,马的颜色都一致黑色,几乎没有杂色。黑色盔甲铺身,黑色面罩遮面。 所有将士都是身着黑色铠甲,黑色头盔,面蒙黑色面罩。手中长枪也是黑色,腰挎黑色弯刀。 就连营旗也是黑色,旗面上绣着一只白色扑食的豹子。 这样一支全黑色的骑兵,远远看去,就给人一种莫名令人窒息的威压。 第571章 梦想成真 看着眼前这一营骁骑军,牛皋、王贵、张宪同时瞪着眼,牛皋张大着嘴,说了一句:“我滴个乖乖,这就是高家军?” 张宪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说道:“这是……归我们指挥的?” 王贵恍然说道:“高家军战无不胜,是有道理的……我们在平定军几时见过这么威武的骑兵……” 岳飞倒是不曾失态,说道:“这是元帅有心调给我们的精锐,是高家军的王牌骁骑军,属于重骑兵。我在平定军做梦都想组建一支这样的军队,可是……” 王贵说道:“兄弟,别说了,在平定军谁把我们当回事……” 四人站在军阵前,恍如做梦一般。这一营骁骑军共八百人,分四都,是属于特殊编制。一般的军队一都是一百到一百二十人,而这一营,一都是二百零二人。两百骑兵,一名都指挥使,一名副都指挥使。 校场上军鼓阵阵,待三通鼓毕,一名都指挥使出阵道:“禀指挥使,骁骑军第二十一营第一都列队完毕,请指挥使指示。第一都指挥使封四平。” 随即第二都、第三都、第四都也分别出阵禀报,四名都指挥使语气雄壮,声调一致,显然这是他们的日常。 听完封四平的禀告,岳飞暗想:这是第二十一营,看样子在高家军这样的重骑兵规模不小。 朱贵等人一时无所适从,他们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情景。 便在此时,只见几人牵着几匹战马向他们走来,前面一人是花荣,身后四人,每人手中捧着一面折叠整齐的黑色旗帜,最后四人则每人牵着一匹神俊的黑色战马。 四名都指挥使见花荣前来,纷纷躬身唱喏施礼,喊道:“参见花将军。” 花荣转身看向这一营骑兵,说道:“各位将士,这位是岳将军,自今日起,便是你们的营指挥使,朱将军、王将军为副指挥使,牛将军为营中副将。本骁骑营自今日起更换旗号,现在请岳将军、王将军、张将军、牛将军接旗。” 岳飞等四人转身面对花荣,各自接过一面旗来,旗手上前,将原有四面旗帜换下,重新打起属于他们的四面旗帜。 这是他们的将旗,每一面旗帜上都绣着与他们想对应的职位、姓氏。如岳飞的旗帜便是“第三厢骁骑军第二十一营指挥使岳”。 更换旗帜后,花荣又说道:“四位将军,良将配良驹,这四匹战马来自西域,是千里挑一的汗血宝马。元帅有令,这四匹战马调配给四位将军,助将军们战场杀敌,建功立业。” 牛皋闻言大喜,赶紧上去牵过一匹马来,见这匹马昂起头来,比自己还高上两头,不禁十分欢喜,说道:“好马、好马,多谢花将军、高元帅。” 岳飞则抱拳说道:“无功受禄,心中有愧。请花将军转告高元帅,我等一定不负元帅厚望。” 四人分别接过战马,躬身施礼。 花荣说道:“以后这一营骁骑军便交给四位将军了。” 说罢,领着那八名军士离去。 岳飞等四人翻身上马,说道:“本指挥使初来乍到,于军中诸多事务尚不清楚,训练之事,请四位都指挥使遵照以前规定执行。” 四名都指挥使齐齐应诺,第一都指挥使封四平说道:“全体将士听令,前往小南坡,今日训练项目……突袭!” 所有将士轰然应了一声“喏”,随即四名旗手在前,封四平紧随其后,八百骁骑军往军营外开去。 花荣回到军营,向高槛回禀了岳飞上任一事,高槛说道:“岳将军必成一代名将,花将军以后在人力调配上要尽量予以关照。” 花荣说道:“元帅如此看重此人,可见此人定有过人之处。只要真是将才,我岂能慢待。” 高槛说道:“他不只是将才,而是能独当一面的帅才。” 花荣虽然未必全信,但高槛神情显然没有丝毫夸张。他只是心中奇怪,高槛如何就认定岳飞可堪大用。 时光荏苒,转眼一个月过去,岳飞、牛皋等人家眷亦已经接来顺州。 岳飞已经生有一子,名岳云。虽然年幼,但天生神力,且嗜好武艺。小小年纪,一对数十斤的熟铁锤舞得虎虎生风。 关于岳家将的故事,高槛倒是知道不少。岳飞被害,岳云与张宪被斩首。死时才二十三岁,可谓英年早逝。在岳飞的五个儿子中,岳云也是最有能力的,其武艺之高,在岳家将中排进前三是不会有争议的。 小家伙才六岁,虎头虎脑的。岳飞家教甚严,对他的要求自然也高。 高槛有意将岳飞的府邸安排在自己家隔壁,两家便可经常走动。岳飞妻子李娃,贤良淑德,岳飞之母姚太夫人更是为母者楷模。孟母三迁,择邻而居,自己有一个这么好的邻居,对高琦、高玉的成长也是很有好处的。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过去。契丹西逃,金国久经战事,占据了辽国国土,u看书 .uukash 一时之间消停下来。除了西夏常生龌龊,其他的地方却也安定下来。 十六州经过一年的恢复,已经初现繁荣。高家军在这一年里,扩军近五万,已经逼近二十六万规模。 石秀、燕青、时迁、白胜等人都已经派去了金国,他们的任务是要将金国的兵力部署以及北境的地形图全部摸查清楚,一旦开战,便能占据主动权。 渤海湾内的水师已经扩编到了五万,各地木材源源不断的运往水师基地,加紧打造车船。顺州的兵工厂也没有一日休息,所有的车船要安装火炮,还要大批量生产大型火炮和各种火器,只有兵器上占据优势,才能达到摧枯拉朽的效果。 朝廷中消停下来,内乱已定,外乱消停,这种悠闲的日子,正是那些整日诗词歌赋的士大夫所希望的。 但这样的消停日子,终归被打破。 高槛正在家中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追逐戏耍时,顺州府的一名府兵都头前来相请,说是知府鲁明请高槛前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第572章 金国使节 所谓要事,是金国派出的使节团到了檀州,被檀州守将鲁智深给拦了,说要过檀州,必须得到元帅批示。 两国邦交,互相派遣使节,这是很正常的事。金国使节目中无人,在他们眼中,宋人孱弱不堪,早晚是要被金国打下来的。所以在城中趾高气扬,结果被杨雄撞上了,双方起了冲突,差点动手。杨雄一怒之下,将他们全部扣在了驿馆,不准离开。 完颜斜也、完颜宗弼、完颜宗翰等主战派多次在完颜阿骨打面前鼓动要对宋国发动战争,但完颜阿骨打考虑到金国刚刚历经与辽国久战,需要休养生息。而且金国国力远不如宋国,真要打起来,若不能速胜,则会将金国彻底拖入泥潭之中不能自拔。 经过近两年的休养,完颜宗弼、完颜宗翰、完颜斜也等人再次鼓动完颜阿骨打伐宋。完颜阿骨打也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派遣使节团前往大宋,名为谈判,实则是去挑事的。 杨雄扣下金国使节团,报知鲁智深,鲁智深前去驿馆见金国使节团,不料一言不合,双方又争吵了起来。好在檀州知府徐大同及时赶到,才避免了一场拼斗。 徐大同说服鲁智深,不能意气用事,外邦使节团代表的是一个国家,若是在这里被打了,影响两国邦交,事情就大了。 鲁智深不肯放行,说要禀报元帅后,等候元帅批示才能决定。徐大同无奈,只得让金国使节团在檀州等候。 不料鲁智深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拖了还几天都不曾派人去顺州。徐大同担心鲁智深私自扣押金国使节团,有失礼仪事小,若是因此引起两国嫌隙,甚至因此触发两国战争,那事情可就大了。 于是他悄悄派人飞骑前往顺州,将消息告知了顺州知府鲁明。 鲁明知道后,知道事情重大,不敢耽搁,立即差人前来请高槛前去。 高槛听完檀州来使的禀报,淡然说道:“金国使节团,他们现在来做什么?” 鲁明说道:“不管他们做什么,不是我们这些地方官员所能管的。这毕竟牵扯到邦交,若是我们私自扣人,因此引发两国战争,恐怕……” 高槛当然不怕什么引发两国战争,金国不打,他都要找借口去打,如果他们主动挑起战争,那就更好了。 但私自扣押外邦使节,的确有损大国风范。于是他说道:“取我金令,传令檀州守军,予以放行。” 鲁明说道:“元帅这样做就对了。” 高槛看向鲁明,突然问道:“鲁大人不会是认为我怕了他金国吧?” 鲁明一愣,随即说道:“那自然不是,如今高家军兵多将广,就算是金国铁骑,也不敢轻易前来。” 高槛“嘿嘿”一笑,说道:“不打仗,我养着这么多兵做什么。” 说完起身离去,留下鲁明呆了片刻,才自语说道:“这……这是要打啊……” 命令下达檀州,金国使节团被放行,经顺州、蓟州进入大宋境内,一路南下,去往开封。 金国这个时候派遣使节团前往大宋,肯定是没憋什么好屁。高槛当即决定回京,他倒要看看金人究竟要搞什么鬼。 这次回京,他点了岳飞、牛犇两人一路护送,三人快马加鞭,抢在金国使节团之前回到京城。 高槛突然回到京城,高俅惊喜交加。但见他如此风尘仆仆赶回,知道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北境会不会与金国开战。毕竟金国朝野伐宋的呼声一直没有停止过,宋国自然也知道金国一直有南侵计划。而一旦双方开战,高槛的军队就首当其冲。 宋朝的大臣们被辽国人打怕了,这些文人满身的傲气,却少了骨气。他们视为不可战胜的辽国居然被金国灭了,那么在他们眼里,金国自然就更加可怕,也就更加笃定,如果金国要伐宋,宋国是抵挡不住的。 这种思维顺理成章,高俅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见高槛回来,首先就是一阵紧张,见面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不会是金人打过来了吧?” 高槛不禁觉得郁闷,为什么就是他们打过来了,而不是我们打过去? 高槛没有去面圣,驻外的武将没有奉诏是不能随便回京的,虽然他知道自己回京,徽宗也不会怎样,但如果金国出使宋国不挑事,他也就没有必要露面。 高槛回到京城的第三天,金国使节团赶到京城,住进了鸿胪寺。金国使节团的到来,在宋国朝野引起震动,这些大臣们纷纷猜测金国使节团前来之意。 两国素来没有邦交,前一次金国前来求援,还被拒绝了,这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金国使节团到来的第二天,高俅作为大宋的接待团成员之一,去了鸿胪寺,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高槛见他双眉紧蹙,似乎心思重重,知道他们肯定与金国使节谈过了,而且谈得很不顺利。 高槛追随着他进了书房,只见高俅拿起毛笔,却久久不落笔,好半天后才恨恨的说道:“岂有此理!” 高槛来到他面前,问道:“父亲,怎么了?” 高俅放下手中之笔,说道:“金国使节傲气凌人,完全不将我大宋放在眼里。今日鸿胪寺,语出狂妄。说辽国是宋国宿敌,如今金国灭了辽国,那么宋国每年给辽国的岁贡就应该给金国……” 说这话时,高槛明显能感受到他的愤慨。uu看书 ww.uukanshu可以想象,今日在鸿胪寺肯定是受够了金人的鄙视。 高槛问道:“宋国负责谈的是谁?” 高俅说道:“主谈是蔡太师。” “那……蔡太师如何回答?” “蔡太师自然予以反驳,双方因此起了争执。最后金国使者完颜宗弼要求明天由圣上主持谈判。” “这倒是狂得可以,难道他不知道大宋最不缺的就是饱学鸿儒,居然敢去朝堂辩论。” “他这是藐视我大宋,藐视蔡太师……” “那蔡太师……本来也不咋滴……” “你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是了,外面胡说,图惹是非……” 高槛“嘿嘿”一笑,说道:“好,明日我也去朝堂看看,看看这些金人是如何嚣张的……” 第573章 这才是我大宋良臣 皇帝会见金国使者的地方叫紫宸殿。这里是历朝大宋皇帝接见契丹、西夏等外邦使者的大殿。在这里接见金国使者,还是第一次。 金国使节团领队完颜宗弼,带领金国文武官员共十一人。徽宗钦点蔡京、杨戬、高俅、陈宗善、宿元景等十五人前往紫宸殿会见金国使节团。 高槛清晨便至皇宫外,求见徽宗。得知高槛突然返京,原本有些六神无主的徽宗当即宣他进书房见驾,并命他伴随圣驾一起前往紫宸宫。 徽宗知道此次金国使节团前来大宋是来者不善,自己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逸日子,金国又来捣乱。承受外邦欺负仿似已经成为习惯的大宋,几乎是一片求和之声,只要能保住平安,便是舍了钱财也无所谓。反正这钱财又不用自己出,有全国的老百姓…… 但金国这次来显然不只是为了钱财,而是有国土诉求的。 高槛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感觉到抓到了救命稻草,腰杆子顿时挺拔起来。 前一阵子,因为蓟州军更名为高家军一事,以杨戬为首的大部分大臣都持反对意见,说高槛此举有私建军队之嫌疑。 徽宗当初的确犹豫,但宿元景坚持说道:“更改军队旗号,是为了军队有更好的凝聚力。一支有灵魂的军队,才有可能战无不胜。高家军便是以高元帅为灵魂,各位大人若是为了一个虚名而舍弃一支护我大宋的精兵,岂不是本末倒置,落下千年笑话?” 陈宗善因童贯一事,已经彻底倒向高俅一党,宿元景又处处维护高槛,使得高俅在朝中的势力几乎能与蔡京分庭抗礼。他见宿元景驳斥群臣,自然附和。高俅虽然不发表意见,但他在朝中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于是逐渐有人附议,高家军的旗号才算定下。 金国要打,西北军调不开,西夏一直不安分。京城禁军的战斗力实在不敢恭维,地方军就更不用说了。现在他唯一想到能给自己分忧解难的,就只有高家军,只有高槛。 高槛随着徽宗一起进的紫宸殿,让早已经在殿内恭候的蔡京等人深感意外。 高槛身为驻外元帅,非诏不得回京。如今高槛突然出现在徽宗身边,可见他是被急诏唤回。 高槛被安放在大宋谈判团的最后一个位置,他毕竟是驻外元帅,且是武职,谈判之事,自然轮不上他。 金国使者早已经到了紫宸殿,徽宗前来,倒也起身参拜,只是并不离开自己的座位,脸上的傲气展露无遗。 待大家坐定,金国一名使节起身说道:“皇帝陛下,我大金使节团奉吾皇之命,前来与宋国修好。” 杨戬答道:“既是修好,我朝自然欢迎。宋、金两国素无恩怨,往后两国若能继续友好,便是两国百姓之福。” 金国使节说道:“我大金皇帝雄才伟略,有睥睨天下之能。辽国势大,被我大金弹指之间灰飞烟灭。宋国虽然强盛,但久受辽国欺压,不仅边境不宁,每年还要对辽国奉送几十万岁贡。如今辽国被我大金所灭,宋国去了北境威胁。但我大金伐辽,损耗巨大,国力衰竭。我等奉大金皇帝前来,便是要想大宋皇帝求援,以往大宋所给辽国岁贡,不应辽国被灭而停止,而是应该转给我大金。这样才能体现两国友好之诚意。” 蔡京说道:“使节如此说法,岂不可笑?金国灭辽,是自己国土扩张,非我大宋诉求。你我之间并无盟约,你们两国开战,为何要我大宋送上钱粮?” 坐在金国使节团第一位的是完颜宗弼,也是后世所说的金兀术,是完颜阿骨打第四子,称金四太子。他听完蔡京所言,冷哼一声,语气傲然的说道:“若无我大金伐辽,耗损辽国兵力,使其首尾不顾,你们岂能轻易攻取燕云十六州?” 蔡京说道:“燕云十六州本就应该是我大宋国土,只是被契丹窃据,如今我朝顺天势而为,使其重回我国版图,乃是我朝天运如此,与你金国何干?” 完颜宗弼猛然起身,双眼之中闪现凌厉之气,看向对面的蔡京,语气骄横的说道:“我大金皇帝愿意与你宋国修好,愿意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你们,但每年岁贡必须如期纳入我大金国库。蔡太师不要以为我大金铁骑已经不可再战,若是宋国连这个要求都做不到,就算我大金皇帝不愿意伐宋,我大金几十万铁骑也不会答应!” 此话一出,宋国这边的几位大臣立即窃窃私语,有人甚至露出畏惧之色。 高槛听完,冷笑一声,说道:“四太子此言大谬,蔡太师所言,想必四太子没有听清楚。燕云十六州本是我国国土,我国顺天势将其收回,与金国伐辽何干?你们口口声声说要与我大宋修好,却在这里大放厥词,行敲诈之手段,与强盗何异?” 完颜宗弼转眼看向高槛,见他一身便装,看不出是文臣还是武将。但他坐在最后一位,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是堂堂金国皇子,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与自己说话的?而且这语气如此的不屑,充满了蔑视。 他轻哼一声,说道:“你是何人,有何资格与我说话?” 高槛缓缓起身,走到大殿中间,淡然说道:“我乃宋人。” 完颜宗弼说道:“你可知刚才所说,极有可能触发金宋之间开战?” 高槛不屑说道:“你若想敲诈勒索,我可以告诉你,你来错地方了。金国铁骑,败辽足够,想败我大宋,痴心妄想!” 宋臣哗然,宿元景不适时宜的喊了一声:“好!这才是我大宋良臣!” 完颜宗弼怒极反笑,说道:“好,好,大宋果真有铮铮傲骨之人。只是不知这黄口小儿之言,uu看书 .uuanshc可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高槛笑道:“完颜宗弼,你若要打,我在檀州等着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战则罢,若金国主动开战,恐怕金国就要葬送在你这等狂妄之人手中!” 完颜宗弼看着高槛,忽然想起一人,咬牙道:“你就是蓟州军元帅高槛?” 高槛说道:“既然知道本帅大名,还敢在此口出秽语,你回家问问完颜阿骨打,让他带你去井边看看。” 完颜宗弼诧然道:“看什么?” 高槛缓缓说道:“自然是看看井中之蛙……” 宋臣自蔡京一下,轰然一笑。完颜宗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自己身为金国太子,自然不能显示自己无知。他虽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从蔡京等人的哄笑声中判断出,这是一句羞辱他的话。 他凌厉说道:“蓟州军打打自家百姓还行,若要与我大金铁骑开战,你最好要想清楚!” 第574章 这不是口气,是傲气 高槛淡然说道:“你可以试试。” 完颜宗弼转身面对徽宗,问道:“这是皇帝陛下的最终答复吗?” 徽宗见这两人唇刀舌尖,差点听懵了。见完颜宗弼问起,他转头看向蔡京等人。 蔡京起身道:“我泱泱大国,岂能受夷邦任意胁迫?圣上,金国提此无理要求,分明是恃武敲诈。臣赞成高元帅之决定,这仗要打便打了!” 这话一出,高槛觉得十分意外,想不到蔡京会如此态度坚决的支持自己。蔡京一开口,其他大臣纷纷附议,一时之间慷慨激昂。 徽宗见群臣如此激愤,便点头说道:“高元帅所言,便是朕之所言。” 完颜宗弼转身在座椅旁抓起使节幡,沉声道:“好,既然如此,你我就准备兵戎相见。” 随即十几名使节全部起身,也不行礼,便往殿外走去。 高槛看着他们匆忙离去的身影,说道:“回去告诉完颜阿骨打,既然要打,让他最好将京城撤回上京,这样至少还可以多活几天!” 完颜宗弼脸色阴沉,恨恨的一拂衣袖,头也不回的说道:“高元帅,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说罢,领着他的世界团,疾步离去。 待得金国使节团离去后,殿内不少大臣悄然抹取鬓间冷汗。杨戬说道:“高元帅,你倒是图了一时之快,可……可将我大宋拖入险境,若金国铁骑来犯,如何抵挡?” 高槛说道:“就算他们不打,我还想打呢。我大宋泱泱大国,岂能受益夷邦所胁迫?他们只是一时得势,仗着骑兵纵横北境,真要打起来,我定让他们后悔都找不到机会。” 很少与高槛说话的蔡京也罕见的走了过来,说道:“高元帅,我可是顶着极大压力来支持你的,你蓟……哦不,你高家军果真能挡住金国铁骑?” 高槛转身面对徽宗,俯身说道:“圣上,尊严是打出来的,只要圣上相信,我定率领高家军为我大宋开疆拓土,立不世奇功!” 徽宗说道:“朕受契丹人的气受了几十年,现在女真人也想来给我气受,朕决定不受了。高元帅说得对,尊严是打出来的。高元帅,金国要战,只要能保证击退敌军,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要朕能做到,一定应允。” 高槛暗道:“这昏君开窍了?什么要求,现在高家军兵精将广,武器装备精良,而且就算自己要调遣武将,有高俅、陈宗善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他稍稍思索,俯身说道:“圣上,臣只希望能从各地征调精铁、火药,越多越好。只要保证了高家军的后勤辎重,臣保证,会让圣上跃马上京!” 高俅在一旁说道:“小子,跃马上京,你好大的口气……” 高槛一愣,随即笑道:“这不是口气,是傲气!” 徽宗说道:“好,高卿一应要求,皆由蔡太师督办,不得有误。” 蔡京俯身道:“圣上放心,只要能败金国,臣一定举全国之力支持高元帅。外邦辱我大宋孱弱,如今有高家军在,也该扬眉吐气了!” 群臣纷纷唱喏道:“臣等附议。” 殿内虽然说得大家热血沸腾,但这些大臣的心中根本就不相信高家军能抵挡住金兵。散朝之后,纷纷摇头叹息,战争一起,大宋只怕又是硝烟弥漫,没有安生日子了。 高槛对蔡京今日的一反常态十分意外,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思索,最终想明白了。这蔡京其实就是想将他推到战场上去,若自己胜,则说明他也是铮铮铁骨,若自己败,则正好如了他的意愿,到时候落井下石,将自己一脚踩得永不翻身。 果然不愧是老奸巨猾。 回到高府,岳飞立即迎上去,问起宋、金谈判之事。 高槛将大殿之中完颜宗弼的各种狂傲无礼以及他们提出的无理要求一一说出,然后将自己的回应以及殿内君臣的反应也都描述一遍。岳飞始终认真聆听,听到完颜宗弼骄横无礼时,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听到高槛慷慨陈词,回击金国使节时,脸上呈现坚毅之色。 “想不到宋国的这些大臣这回倒是硬气了,金国欺人太甚,要战便战,岂能畏惧。” 听完之后,岳飞激昂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高槛心中暗想:“如果自己不穿越过来,这金兀术是岳飞宿敌,如今自己穿越过来了,他们两人只怕还是要纠缠不清。” 既然两国谈判已经崩了,大战在所难免,高槛便不在京城久留,与岳飞、牛犇飞速返回顺州。 到得顺州,高槛便将金国可能犯境的消息传达十六州,让三军做好准备。高家军重兵集结宋、金边城,做好迎战准备。 高槛又去了一次渤海湾,视察战船打造及水师训练情况。这次如果与金国开战,水师将会起到关键作用。 金国骑兵厉害,却没有水师。倒时两国开战,高家军水师便横跨渤海湾北上,直接袭击金国后方纵深,这样首尾夹击,金国定会大乱。 经过近两年的打造,如今有车船五百艘,海鳅大船近一千艘,各种快船近三千艘。如若开战,能一次运载兵力五万以上。 车船、海鳅大船上,u看书 ww.ukansh都安装有火炮,经过改良后的火炮从船上发射,可以攻击十五里外的目标,且威力非凡。 高槛将徐宁调至武州,他所训练的三万钩镰枪兵分别在武州、檀州、云州,各驻扎一万。 得知大战将至,高家军所有将士无不摩拳擦掌。久经战场的老兵自然无所畏惧,新兵也一样显得兴奋。他们知道自己所在的军队是战无不胜的蓟州军改编而成的高家军,而且他们大多是生活在燕云十六州,被契丹人当做猪狗不如的奴隶驱使。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自由之身,有了人格尊严,可以体面的生活在这个世上,金人却要来侵犯,来破坏他们宁静的生活,无不恨得咬牙切齿,发誓要捍卫自己的家园。 十六州的百姓也知道了金国可能要来侵犯的消息,高家军已经开始东苑边境的百姓开始南撤,既然要打,就没有必要让边境的百姓白白送命。 平时战争来临,有谁将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如今高家军尚未开战,便显撤离百姓,而且在后方给他们安置,让这些百姓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是人,是被他人尊重的人。 第575章 背嵬军 回到顺州,岳飞请命,他要去檀州驻扎,要到真正的前线去。 高槛也准备亲自去檀州,一旦开打,檀州、武州、云州将成为一线。 卢俊义已经被调去云州,关胜被调去武州,呼延灼调到了檀州,花荣所部驻扎在顺州的一万军队,五千调往檀州。 岳飞的请命,得到了高槛的应允,随高槛一并转移至檀州。 扈三娘虽然也想去前线,但如今她身边两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再想和以前一样自由,已经不可能了。 扈成作为高槛的随从副将,也随同去往檀州,檀州军营成为了对金国作战的前线指挥总部。 根据石秀传回来的消息,金兵也在频繁调动,原本用作追击耶律大石的五万精骑全部调回,陈兵云州北,军中主帅是完颜斜也。陈兵武州的主帅是完颜宗翰,陈兵檀州北的便是完颜宗弼。 如今高家军在檀州陈兵六万,其中城外五万,城内一万。 岳飞属于花荣帐下先锋,驻扎在龙泉寺东。 高俅、宿元景、陈宗善在后方筹措粮草,绵绵不绝的往前线输送,为了确保这一战的胜利,宋国也的确算得上是倾全国之力了。这一战,关系到宋金两国的国运,一战而胜,可雄视天下,一战而败,难免亡国之厄。 所以这一战自徽宗到朝中群臣,无不视为当今第一大事。 国内百姓得知辽国已亡,但金国又来犯境,而且得知抗击金国者是曾经荡平四寇的蓟州军,不少热血青年纷纷北上,要求从军。 后方的新兵大量补充,紧锣密鼓的进行训练。种家军、折家军也各派精兵两万,前来应援,并全部交由高家军指挥。河北地方百姓的英雄,组建义军,也开赴前线,要求作战。 这种全国众志成城的气氛,在靡靡不振的大宋,是难得一见的。 尚未开战,金国似乎在气势上便已经输了一阵。 檀州以北,金辽以葫芦口为界线,葫芦镇属于大宋境内。如今,镇内百姓已经被全部撤离,只留下一座空镇。这座小镇四面环山,宛如一个倒放的葫芦,北边辽阔,南边收拢为一道关隘,名葫芦口。 岳飞所率的八百重骑兵便驻扎在这里。 原本十分安静的葫芦镇,突然热闹起来。金兵的先头部队悍然踏过边境线,进驻葫芦镇。这一支军队,约有八千人马,领军先锋大将是一名汉人。他们进入葫芦镇,便在靠近葫芦口处设置鹿柴,箭塔,摆出了一幅进攻之态势。 驻扎葫芦口的主将是盛栾,兵马五千八百,主要任务是阻击金兵,不许其突破葫芦口。 金兵刚到葫芦镇时,岳飞便去请战。盛栾以奉令固守,防止葫芦口被突破为由,驳回了岳飞的请战。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第三天,金兵派遣一千人马,两名偏将前往宋军阵前挑战,盛栾让岳飞的骁骑军出阵。阵前厮杀,牛犇两战两胜,将两名敌将挑下马来,宋军士气大振。 至此,两国交战正式拉开帷幕。 当晚,岳飞再次请战,盛栾见白天一战,岳飞帐下一员小将都如此了得,便准了岳飞请求。 深夜,天近四更,岳飞、牛皋、张宪、王贵、牛犇五名主将率八百重骑兵,袭击了葫芦镇,八百重骑兵在五员猛将的带领下,斩敌近六千,敌主将在残部拼死保护下溃逃。 战报传回檀州军营,花荣喜不自胜的赞道:“元帅果真没有看错人,这岳将军如此神勇,以八百骑兵敢于袭击八千金兵,且斩敌五千余,敌方大将差点被牛皋将军击杀。如此战力,堪称奇迹。” 高槛淡然一笑,说道:“现在知道将重骑兵交给他不亏吧?” 随即唤来随军书记,通报全军,对岳飞所统制二十一营进行嘉奖。另拨第二十二营重骑兵归于岳飞麾下,由他指挥。 随后下令,既然金国已经公然开战,所有作战部队全线反击,打到中京去,活捉完颜阿骨打。 下令水师由基地出发北上,经浑水湾登陆,袭击金国后方辽阳府。秦明、卞祥、孙安三员大将随水师北上,给金国后方制造混乱。 接到作战命令的高家军各部,纷纷主动出击,每一路大军都配备有强大的火炮、八牛弩,武刚车、火龙枪等武器,且规模庞大。 大战打响,金国立即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宋军的战斗力。他们虽然知道高家军的前身是蓟州军,蓟州军在宋国的确声名赫赫,但他们认为,那只是镇压国内百姓威风,真正与金国铁骑开战,肯定是屁滚尿流。 结果的确是屁滚尿流,不过换成了金兵。不到三个月时间,便被高家军连克数城。 北方的冬天甚是寒冷,冰天雪地,别说人行困难,就是骑兵也无法展开行动。双方只能暂时休战。 虽然气候恶劣,高槛依然严令后方辎重部队迅速补充前往物资。u看书 w.uukanhu.co 秦明也率水师逼近逼近辽阳,威胁上京。 刚刚灭了辽国的完颜阿骨打原本躇踌满志,在主战派完颜宗弼、完颜宗翰、完颜斜也、完颜昊等人的鼓动下,倾全国之力伐宋,不料大战伊始,便连连丢城弃地,原本的伐宋现在变成了被宋所伐了。 高家军的战报传回汴京,举朝欢腾。原本还忧心忡忡,担心金国铁骑踏破边境,长驱直入的大臣们眉头舒展,弹冠相庆。 在这一系列的战斗中,岳飞所率领的骑兵战功卓著,历史记载的战神果真名不虚传。高槛已经将他提拔为四营都统制,辖四营重骑兵,共三千兵马。其余四将分别任命为营指挥使。 高槛记得,历史上的岳飞麾下有三支骑兵,其中一支是他的亲兵,名背嵬军。背嵬军曾经杀得金兵闻风丧胆,位列中国古代五大精锐部队之一,青史留名。他虽然不怎么明白这三个字的含义,但既然是青史留名的军队,自然不能就此湮没。于是他亲自赠名岳飞帐下重骑兵为背嵬军,制作军旗,命人送到岳飞手中,以为岳飞所统制骑兵的旗号。 第576章 首尾夹击 虽是两国暂时停战,但双方未敢松懈,丰州、平洲、折津、大同等地,经过三个月的鏖战,已经尽落高家军之手,金军尽失长城以南地界。 以鲁智深部为主,花荣部为辅的大军已经逼近中京大定府,至此,完颜阿骨打迁入大定府刚好一年时间。 当初在大宋朝堂上,高槛曾戏言,要完颜宗弼回去后提醒完颜阿骨打,最好退回上京,便可多拖延些时日。完颜宗弼听了,以为奇耻大辱。这句话他自然也不会当真回去转告完颜阿骨打。 如今大军压境,保卫大定府,便是决胜一战。 秦明、张顺等部于苏州(此苏州非江南苏州,现为大连市金州区)登陆,一路北上,不到三个月时间便攻克辽阳府、广宁府,控制了整个辽东半岛。 金国本想着三个月时间能渡黄河南下,直逼河南,不料战争的走势并未如他们所愿,一仗打下来,碰了个硬钉子。前线节节败退,几路大军连连告急,完颜阿骨打只得急令,调遣全国各地守军全部压往大定府以南。如此一来,后方空虚,才使得秦明、张顺大军进军无比顺利,几乎是入无人之境。 待得发现辽东半岛丢失,紧急调兵回援时,秦明大军已经攻克辽阳府,并乘胜西进,十天便克下广宁府,站稳了脚跟。 其时,高丽国为宋国藩属国。大宋与金国开战之前,便遣使团去往高丽,将其岁贡折算成粮草辎重,以保证秦明大军能在辽东立足。 形成如此局面,金国朝野哗然。当初出使宋国时高槛的狂妄言论,金国的使节不曾放在心上,一致认为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只为图一时口舌之快的言论,如今想来,却逐渐演变成现实。 金国上下憋着一口气,只待开春雪化,便要报一箭之仇,夺回失地,挥师南下。 鲁智深与花荣大军推进至折津府以北,东渡滦河,大军便驻扎河岸不远,逼近大定府。此战关系重大,能否一战定乾坤,就看此战是否能将金国王朝的君臣一锅烩。 只要大战开始,秦明部便会自广宁往西推进,取兴中府,断金兵北撤之路。 金国大臣已经意识到了局势的严峻,不少人劝完颜阿骨打撤回上京,但他戎马一生,且刚刚夺得天下,建立王朝,岂能甘心就此撤退? 他命完颜斜也、完颜宗望紧急回兵,十五万大军与高家军相隔十里驻扎。 鲁智深、花荣所部约有兵马六万,高槛命杨志率一部约五万兵马前来,并将三万钩镰枪兵全部调往大定府前线。 顺州的火炮、八牛弩、抛石机、攻城冲车、武刚车等重型武器接连三个月不断运送到营寨。凌振奉命亲自指挥火炮阵地的安放,以及后续的战斗。 关胜、林冲、呼延灼亦被调回,金军中也不乏猛将,五虎上将若不在身边,高槛的确有些不安心。 各路大军大战没有,小战不断,互相滋扰,各有胜负,但双方都坚守城池,不触发大规模战争。 眼见冰雪消融,河流解冻,严寒即将过去。原本是最让人心醉的春天,却让双方都感到紧张,压抑。 双方也因春天的提前到来,而进入备战状态。 高家军先锋大将是岳飞,副先锋牛皋、张宪,阵前大将王贵、牛犇、史可郎。中军大将关胜,护军大将呼延灼、林冲、杨志、索超。另有战将近二百人,骁骑军三万,步军六万,神羽军一万,火炮军八千,共有大型火炮五百门,经过改良,射程可达二十里,中小型火炮两千门,射程在十二里到十五里之间。另有八牛弩三千,抛石机一千,武刚车两千,全部装备在前军,做为决战力量。 高槛亲自镇守中军,朱武代为发号施令。 金兵先锋大将是完颜宗弼,中军大将是完颜斜也、完颜宗望,主帅是完颜娄室。另有大将完颜璟、徒单克宁、石土门、夏全、完颜撒改、完颜习不失、完颜银术可、完颜希尹、完颜忠、纥石烈志宁、完颜宗雄、完颜按答海、完颜勖等开开国大将。 这一次,金国也算是倾全国之力,所有名将都调集在大定府,摆开了决战的架势。 高家军军营分五处驻扎,前军指挥是花荣,率骑兵三千,步军七千驻扎在前面,与金兵遥遥相望。 北地多平原,不似南方,山地纵横。所以北地作战,骑兵占据很大优势。女真人本就是游牧民族,从小善骑,又精通骑射之术,常年与契丹人厮杀,早就锤炼成一支支精锐骑兵。 这一天,原本平静的金兵军营忽然有了异动。斥候来报:“禀将军,金兵营寨之中忽然鼓号齐鸣,军营内战马嘶鸣、战旗招展,似乎在调动兵马。” 花荣摆摆手,示意斥候退下,随即看向账内二十几员大将,说道:“元帅说了,大定府一战,是决定宋金两国国运的一战,也是决定我高家军命运前途的一战。这一战,许胜不许败。双方休整数月,决战时候到了!” 他话声刚落,帐外传来一个声音:“元帅到。” 所有将军神情一肃,uu看书 ww.uknsu 面对中间肃身站立。 帐帘掀开,只见高槛、索超大步进入帐中,花荣赶紧从主帅位下来,在下面站好,躬身道:“请元帅升帐。” 高槛说道:“花将军,你是先锋军指挥,先锋军的指挥自然是由你来发号施令。我与索将军前来,只是为了给众将士们鼓舞士气。今日一战,实则是我军与金军的首战,因为这一战的胜败,直接影响到两军以后的交战。刚才花将军所言,我在帐外听到了,说得不错。” 随即,他与索超站在一旁。花荣躬身施礼,重回主帅位。 此时,斥候再次来报:“禀花将军,敌军出阵马步军五千,于阵前挑战。” 转头看见高槛也在,微微一愣,躬身唱喏道:“拜见元帅。” 花荣说道:“传令三军,元帅亲临阵前督战,望将士们不要堕了高家军威风!” 斥候领命退下,花荣问道:“哪位将军愿出阵一战?” 第577章 阵前遇故人 岳飞横跨一步,出队躬身道:“花将军,末将乃前军先锋,此战,自是末将出阵。” 花荣点头道:“岳将军出战,必可挫敌锐气,扬我军威。” 稍稍停顿,肃声道:“命岳飞为先锋,牛皋、张宪、王贵、牛犇、史可郎为阵前大将,点马步军五千,出寨迎敌。” 岳飞等人俯身领命,索超出班说道:“花将军,可否让本将前去掠阵?” 花荣一愣,尚未回答,高槛说道:“据石秀来报,敌军阵中有两位汉将,可能是我等故人。索将军亟待与故人一见,故而随我前来。” 花荣这才明白,索超前来,原来是为了这事。 他点头说道:“有索将军掠阵,自然再好不过。” 索超领命,与岳飞等人出了军帐。点兵校尉敲响军鼓,军队集结。 三千骑兵便是岳飞麾下背嵬军,另有两千步军便是神羽军,是为了防止对方冲锋,射住阵脚的。 金国总兵力不足四十万,如今集结在大定府周边就达到二十五万。而高家军正面列阵的只有十三万,兵力上明显处于劣势。 在历史上,金国十几万大军便击溃北宋百万大军,长驱直入,一路杀到汴京,其势不可挡。但高槛并不畏惧,他相信高家军的战力。金兵虽是精锐,高家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何况现在他手上又有了岳飞这个天生的金国克星,他要让岳飞遗留在历史上的遗憾,在他的手中得以完美实现。 数千兵马很快集结完成,岳飞在前,众将随后,三千重骑兵呼啸出了军营。 金兵早已列阵,一名大将手举长柄大锤,在阵前来回飞驰,口中叫骂不休。金兵纷纷振臂呐喊,为自己的将军助威。 但岳飞所率的重骑兵一出来,他们看到那从人到马,从旗帜到兵器都是一片黢黑的重骑兵,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股如山一般的压力。 这是高家军独有的骑兵。北宋骑兵多以红色、绛色、深蓝色为主,从未有过这种完全黑色的骑兵。这是高槛在拍摄《大秦帝国》的现场,所看到的秦国骑兵,当时明知道是拍戏,他都为那种强大的气势震慑到了。 所以他到了蓟州后,便开始在骑兵中组建重骑兵,并模仿当初的大秦骑兵,以黑色为主。 这些骑兵是百里挑一,身高、臂力、反应速度等等都经过严格的选拔,又经过严酷的训练,可以说是高家军的王牌。虽然数量不多,但其战斗力,在岳飞葫芦镇一战便已经完美呈现。 这支黑骑兵,也在那一战便深入金兵心中。这些久经杀阵的金兵,在看到这群黑骑兵时,感觉到这些骑兵不是来自人间,而是来自地狱。 岳飞大军很快列阵完毕,黑骑兵的盔甲在这初春的阳光下暗哑无光,却浑然透出一股诡异的杀气。 那名在阵前叫骂的金将仿似也感觉到了这种压力,他勒马转身看向岳飞军阵,举锤喝道:“纥石烈元纪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说罢,纵马向前十几步,勒马人立站起,其挑衅之态十分明显。 牛犇正待出战,史可郎说道:“各位将军一路攻伐,可算是打过了瘾。我一直陪伴元帅,不曾有阵前杀敌机会,今日这首阵,便让给我如何?” 岳飞说道:“史将军小心。” 牛犇只得勒马站住,史可郎催马出阵,向纥石烈元纪冲去。 牛皋轻声说道:“小子,你不是一直想要看看高家军大将的威风吗,现在机会来了。” 原来岳飞所部冲锋陷阵,都是他们几员大将一起,从无高家军的老将与之同阵。高家军声名在外,光是精兵肯定不够,须有强将才能做到战无不胜。牛犇一直想要看看高家军大将的威风,但苦于没有机会,这时史可郎抢先出阵,他却有些紧张。 史可郎于他有知遇之恩,但史可郎的外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员虎将。金兵既然主动叫阵,所派遣的肯定不是无能之辈。他深恐史可郎阵前有失,不安的策马上前几步,万一史可郎败阵,自己好及时相救。 纥石烈元纪见高家军有人出战,爆喝一声:“受死吧!” 舞动长柄锤当头向史可郎砸去。史可郎沉喝一声,双臂举刀,“当”的一声将砸来的一锤崩开,随即大刀在手中急速一转,向对方右肩斩去。 纥石烈元纪见史可郎五短身材,原本没将他放在眼里。他以臂力见长,手中兵器重达六十一斤,刚才一锤下去,有千钧之力。但他没有想到,自己奋力一击,却被史可郎硬架住,且变招十分之快,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吃惊之下,晃肩收锤,将斩来的一刀崩开,两人方始错马,算是交手一合。 随即各自勒马转身再战,一刀一锤打在一处。 双方战鼓擂响,彩旗舞动,将士纷纷振臂呐喊为自己的将军加油助威。 一通鼓尚未完毕,史可郎一声爆喝,身子自马背上一跃而起,双臂举刀,猛然斩下。纥石烈元纪不及回锤,被一刀斩首,战马驮着他失去头颅的尸身跑出数丈,才“咕咚”落马。 双方鼓声止住,高家军阵中传出一声:“好!” 便在此时,金军阵内飞出一骑,扬着手中长枪喝道:“矬子休要猖狂,待本将取你性命!” 史可郎听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诧异看去,见来将身材高大威猛,一身亮银铠甲在太阳下熠熠生辉。他看了一眼,诧然说道:“大名府兵马都监李成?” 来着的确是李成,uu看书ww.uukash.om 不止是史可郎认出他来,索超也认出了他,眼中的惊诧之色实在难以形容。 李成策马来到史可郎面前,举枪便刺,同时说道:“正是本将,高槛那厮可曾来了?” 史可郎挥刀招架,说道:“高元帅之名岂是你能直呼的?” “什么元帅,奸险狡诈之徒!” “你身为汉人,曾经的大名府兵马都监,为何投了金人?” “梁世杰昏庸无能,胆小怕事,不值得我依附!” “那也不能叛国投敌,受万人唾弃!” “良禽择木而栖,我有一身本事,又得四太子赏识,如今算是弃暗投明……”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交手,说话之间,已经交手近十合…… 第578章 绞肉机 岳飞等人看得诧异,问道:“索将军,此人曾是宋将?” 索超说道:“此人原是我的顶头上司,叫李成,有个外号叫托塔天王,一身本事倒也了得。只是此人心胸狭窄,当初元帅在大名府时,与他素有嫌隙。想不到他竟然投敌卖国,实在令人不齿。” 岳飞诧然说道:“此人……此人竟也是元帅旧识?” 索超说道:“大名府一战,两名兵马都监神秘失踪,梁中书曾派人四处寻找,多年未果。原本以为他们已经战死,或是退隐山林。梁中书还因此给他们二人在圣上面前讨了封号,并在大名府设了衣冠冢。却想不到,李成居然投了金国……” 两人说话间,史可郎与李成已经交手二十合。这李成不愧是当初的大名府猛将之一,一身武艺的确了得。史可郎与之厮杀二十合之后,不但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反倒显得有些力怯。 牛犇一直认真观战,见状失声道:“不好,史将军可能要败!” 牛皋舞动双锏,催马出阵,喝道:“史将军且下去歇息,待我会他!” 横马向前,左手锏将刺向史可郎的一枪崩开,右手锏猛然砸向李成肋间。 史可郎的确已经稍感力怯,见牛皋来救,拍马撤下阵来,同时喊道:“牛将军小心。” 牛皋双锏舞得虎虎生风,绵绵不绝的向李成打砸而去。双锏连环攻来,李成感觉压力骤增,手中长枪左右开弓,才能勉强化解。 史可郎退回阵前观战,他是第一次看到牛皋出阵与人交战,见他果真神勇,十合一过,李成便显出怯意。 史可郎看得赞叹不已,说道:“牛将军果然神勇!” 牛犇笑道:“叔父在我们那里可是第一勇士。” “当当”之声不断爆响,李成被震得虎口生疼,手臂发麻。牛皋的神力,着实让他难以抵挡。 眼见二十合过去,牛皋双腿一夹马腹,战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随着牛皋的一声爆喝,左手锏猛然砸中李成后背。 李成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坠下马来,牛皋单手抓住马鞍,身子往下一沉,一把将他提起,横于马背上打马回阵,将李成丢在地上,喝道:“绑了!” 这一锏打去了李成半条命,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丝。 两名挠钩手上前将李成绑了,正要推走,索超上前看向李成,李成也艰难抬头看向索超,眼中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 “李都监,梁中书待你不薄,你为何投敌?” 李成盯了他一眼,并不回答,索超无奈摆摆手,说道:“推下去,让随军医官给看看。” 两名军士答应一声,将李成押回营寨。 金兵连败两阵,一死一被抓,士气受挫,岳飞举枪喝道:“杀过去!” 军阵中战鼓擂响,三千骑兵应声而动,所有将士催马冲向金兵军阵。 金兵指挥使振臂高喊:“迎敌!” 几千骑兵也纷纷冲向阵前,两军很快绞杀在一起。 残雪飞激,马踏淤泥,两军厮杀,晴日无光。 呐喊声、兵器交击声、惨叫声、呼喝声、马嘶声、战鼓声、哀嚎声,似一场庞大的交响乐在这原野奏响,伴随着鲜血飞激,残肢断腿满天横飞,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瞬间成为一具具断肢残腿的尸体,重伤落马者,瞬间被战马铁蹄踏为肉酱。 这是一场惨烈的厮杀,金兵引以为傲的骑兵在岳飞黑骑兵的冲刺下,显得如此不堪一击。这几千黑骑兵让金兵感受到了来自地狱的气息,他们手中暗哑无光的弯刀如此的锋利,一道道乌光闪过,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这些黑骑兵除了神勇善战,他们之间的相互配合是如此的密切。五人为一组,两人在前冲锋,两人在两侧掩护,一人在后面截杀追兵。这种五人一组的作战方式,每一组都犹如一个小型的绞肉机,所过之处,尸横遍地。整队黑骑兵更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一轮冲锋过去,倒下的几乎都是金兵的尸体。 这样的战力,让在第一轮冲锋中幸存下来的金兵不寒而栗。他们也算是久经战场,辽军的战斗力也不算弱,但金辽交战的战场上,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种一边倒的战况。 岳飞一马当先,两名偏将前去拦截,不到一个照面,便分别中枪落马,被踏为肉酱。 五千金兵,幸存不到一千,四散而逃,完全没有了队形。重骑兵战场绞杀无人匹敌,但追击,却有所欠缺。 岳飞并未下令死追,而是举枪勒令撤回。 首战惨败,完颜宗弼震怒且震惊。纥石烈元纪战死,降将李成被重伤擒走,五千兵马几乎折损殆尽,这样的战果,实在是让他难以置信。 “宋将的先锋是谁?”他盯着败逃而回的一名偏将,厉声问道。 那名偏将眼中依然带着恐惧之色,说道:“岳飞……” “岳飞?” 完颜宗弼有些疑惑的反问了一句,随即偏头对自己的一名随从说道:“查一下,高家军有没有岳飞这个人。” 那名随从应了一声,立即转身取来一本簿子,翻开看了片刻,随即摇头道:“不曾有记载。” 完颜宗弼说道:“废物!我们与他们的黑骑兵交战多少次了,吃了多少亏,你们居然没有记载?” 那名随从吃了一惊,低头说道:“是末将失职,这就命斥候打探明白。” 完颜宗弼说道:“把他身边的那几员将领都给查清楚了!” 那人应了一声,uu看书 .uukash大步出帐,想必是安排去了。 完颜宗弼自语道:“高家军,高家军,果然名不虚传,军中如此多的猛将,随便出来一个都能斩我上将军!” 忽然喝道:“传令全军,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战!” 帐内一名校尉应了一声,出帐传令去了。 高槛一直呆在前军营寨中,等候前线战报。不到一个时辰,一名校尉前来禀报:“禀元帅,大捷。” 高槛倒没有觉得如何意外,神情淡然的说道:“我方可有折损?” 校尉答道:“未曾损将。” 高槛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好。” 便在此时,索超大步进来,说道:“元帅,有一个人,你应该去看看……” 第579章 狗最可怜的结局 牛皋那一锏虽然没有让李成当场毙命,但足以让他奄奄一息。随军医官已经看过了,并给服了药,高槛到时,他刚醒转过来。 高槛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李成,而且他还成了金军大将,自己的俘虏。 一种世界太小的感慨不由自主的涌上心来,自己在大名府时的往事浮上心头,周谨、李有等人的影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既然落入你小子手上,只求速死,为何要给我医治?” 李成见到高槛,情绪激动。当初在大名府时,他是何等的看不上高槛,若不碍于梁世杰,他恨不得亲手杀了高槛为周谨、李有报仇。 如今报仇只是梦幻泡影,终归是虚幻一场,自己反倒成了高槛阶下囚。 “你若为贼,为盗、为寇,或我还视你为人物。可你背叛大宋,投降敌国,为我不齿,为世人所不齿。李成,你身为都监时何等风光,如今却沦为叛国之贼,何其可悲。梁中书待你不薄,许你高官厚禄,而你却背叛旧主。大名府城破,你与闻达皆不知所踪。如今看来,想必闻达也与你一起投了金国吧?” 高槛眼神之中充满不屑,对于这种背叛自己国家的人,他的确是十分蔑视。 李成“嘿嘿”冷笑几声,说道:“高槛,你休要在此一腔正义!梁中书、蔡京才是真正的国贼,你的父亲高俅,也是佞臣贼子,而你,若不是因为你是高俅义子,若不是梁中书处处庇护于你,一个纨绔放荡之人,岂能有今日威风?” “放肆!” 高槛尚未发怒,花荣已经呵斥出声。 几名护卫纷纷拔刀,怒目相向,向躺在榻上的李成逼近,看他们神情,大有立即出手的意思。 居然敢如此蔑视他们的元帅,那不是找死? 一名护卫已经挥刀斩向李成,同时喝道:“找死!” 眼见这一刀便会要了李成性命,高槛喝道:“住手!” 护卫生生停住,刀锋堪堪停在了李成的喉结上,相距不足一寸。 李成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额角的汗水滚滚落下。 “没有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生气,你们好生照看,将他的伤治好后,让他回去吧,毕竟……都是宋人,而且还算有些交情。” 高槛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向营帐外走去。 花荣紧跟着出来,待离开营帐几丈之后,花荣不解的问道:“元帅,此等叛国贼人,为何不一刀杀了?” 高槛说道:“花将军,你知道一只狗最可怜的结局是什么吗?” 花荣一愣,答道:“被人淹死?” 高槛摇头,说道:“死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死在谁手上。如果一只追随了主人多年的狗突然被自己的主人亲手杀死,你说,它是不是很绝望,也很可怜?” 花荣诧然的看向高槛,但高槛的眼神却明显是看向对面金军驻扎的方向。他恍然说道:“元帅的意思是……金人会杀了李成?” 高槛没有回答,只是很平静的说道:“等他的伤好点了,放他回去吧,给他换一匹战马,兵器……也还给他。” 花荣仿似明白了高槛的意思,点头说道:“一切遵照元帅的命令执行。” 金军军营,前锋营寨先锋大帐内。 完颜宗弼坐在主将位置上,大口撕咬着烤羊肉,大碗喝着羊奶酒。 在帐内,肃然站着十几名战将,赫然有几名汉人将领。其中一人高大威猛,一脸络腮胡子,膀阔腰圆,站在群将之首。 这人便是李成在大名府的同僚,大刀闻达。 原来这两人在大名府之战后,因为吃了败仗,担心回去后受到处罚。两人逃出大名府后,与梁世杰被梁山的大军冲散。两人落荒而逃,到得一处荒山,商量后便决定不再回去,一路北上,越过蓟州进入辽国境内。 李成在辽国有一位故友,叫也速真,本是汉人,但认了契丹人耶律德为义父,更名为也速真。两人少年时曾在一处习武,算是同门。到了辽国,李成便寻到辽军军营,找到这位同门。在他的帮助下,投了辽国。 金辽开战,李成、闻达在中京一战中,被完颜宗弼擒获。在战场,李成、闻达各自斩杀了几名金军偏将,展现出了过人的实力。完颜宗弼起了爱才之心,便说服他们二人改投到自己麾下,任命为自己的阵前副将。 不想李成初次出战,便重伤被擒,这让完颜宗弼差点要亲自率兵前去劫营。 但他最终忍住了,为了金国基业,不能冲动。高家军的黑骑兵给金兵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黑骑兵的每一次出战,都是创造出惊人的战绩,对以骑兵见长的金兵几乎形成碾压的态势。 所以他要弄清楚这黑骑兵的指挥使岳飞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几员战将又是什么来历。打了几个月,他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这么大的错误,接连将自己军队击溃的敌军,他居然完全不清楚是什么人。 所以军中不少将士请战,都被他压了下来。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是李成被擒的第四天。 斥候传回来的消息没有任何价值:岳飞是从平定军调来的,uu看书.uukashuom 来之前只是一名偏尉,在高家军也只是一名营指挥使。但在葫芦镇之战后,几乎每战必捷,如今被擢升为四营指挥使,辖黑骑兵三千人,名背嵬军。 至于其他几名将军,来历也很简单,牛皋是一名猎户,被岳飞请来军营的,其他两人张宪、王贵则是岳飞在平定军的同僚,来高家军之前只是两名百夫长…… 这样的信息,对于完颜宗弼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唯一有价值的,就是高槛很看重岳飞,在岳飞进入高家军后,直接将高家军战力最强的重骑兵——黑骑兵交给了他指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信任? 他好像开始明白高家军为什么能战无不胜了,作为主帅的高槛,的确有识人之明。 他脑海中老是出现在宋国京城与宋国群臣谈判时的场景,那时候,他对那个坐在末尾的镇北元帅高槛嗤之以鼻,完全不屑。高槛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认为是因为高槛年少轻狂,不拿宋国的国运当回事。 如今看来,要重新评估这个高家军的主帅高槛了…… 第580章 完颜宗弼之怒 十几名将军在帐中,完颜宗弼仿似旁若无人的饮酒吃肉。几乎所有将军都心知肚明,完颜宗弼动了雷霆之怒。 他是坚定的主战派,曾在完颜阿骨打面前夸下海口:三个月便要打到汴京去,让大宋王朝俯首称臣。结果是三个月的时间,金军被打得倒退几百里,损兵折将、丢城弃地。 这是自完颜阿骨打起兵后所遭受的最大的挫败。就算是与辽国交战的最艰难时刻,他们也能顶住辽国的强烈攻势,寸土不让。 可现在,他们不仅全线溃败,陈兵二十几万于大定府,摆出决战的架势,首战派出他最得力的战将之一纥石烈元纪出战,第一阵便被斩于马下。李成虽为降将,却也是他帐下最得力的战将之一,也被重伤擒去。 最为恼火的是他居然对对方的指挥使、战将一无所知。 这几日,麾下不少战将请战,都被他按下。不是他怕了,而是他要弄清楚,曾经战无不胜的金国骑兵,如今怎么就不堪一击了。而且对方是被他们金兵严重蔑视的“两脚羊”。 大帐中只有完颜宗弼的饮酒、吃肉的声音,十几位将军的呼吸声彼此可闻。 完颜宗弼麾下有四名猛将,原本是留守中军,这次前锋受挫,四人请战来到前锋军。这四人分别是雪里花东、雪里花南、雪里花西、雪梨花北。这四人是亲哥们,生得威猛,且嗜杀。手上兵器都很奇特,但无一例外是重兵器。 雪里花东便是一双狼牙棒,各重三十几斤。他性子急躁,得知前锋战败,纥石烈元纪战死,便一再请战。 此时,他见完颜宗弼只顾饮酒吃肉,对十几位将军站在帐中请战似乎视而不见,他再也忍耐不住,往前走了几步,俯身说道:“大帅,宋军狡诈,侥幸胜得一场,我军何须畏惧?本将讨令,只要大帅给我几千人马,定杀他个人仰马翻!给纥石烈元纪将军报仇。” 完颜宗弼抬头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他正要再次请战,闻达上前两步,躬身说道:“大帅,李成将军被擒,如今尚在宋军帐内。请大帅给我一支人马,末将定杀进宋军营寨,救出李成将军。” 完颜宗弼放下手中羊腿,自一名侍卫手中接过布帛,擦去手上油渍,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憋着一口气,想要出战。但我问各位将军一声,岳飞所指挥的重骑兵,何人能破?” 一名武将上前答道:“大帅,岳飞的重骑兵的确厉害,但……也并非不可破。” 这人叫纥石烈谷承,是女真纥石烈部的大将之一。 完颜宗弼看向他,问道:“纥石烈将军可有良策?” 纥石烈谷承说道:“回大帅的话,末将虽未与对方的重骑兵交过手,但数月以来,末将一直在关注他们的战法。岳飞麾下重骑兵,因全是黑色,首先在气势上便压倒对手,给对手以无形的压力。再者,他们所使用的战法是五人成阵,攻守兼顾,使得我军骑兵无法给其重创。整个重骑兵军阵,又互相呼应,一旦发动便势如奔雷,的确不好应付。” 完颜宗弼听完,点头道:“你倒是用了心,既然如此,如何破解?” 纥石烈谷承说道:“大帅可还记得,我军与辽军交战时,也曾发动重骑兵冲击,但……最终却被辽兵破解,使得我军折损重骑兵达到三万之众……” “你是说青石河一战?” “正是,当初我军占据绝对优势,何烈将军率五万重骑兵横扫青石河北岸,将辽军十万人马逼得退守青石河镇。但在我军大军进攻青石河,准备给辽军以重创之时,辽军忽然出动了一种骑兵阵,使得我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 “连环马阵!” 完颜宗弼猛然站起,说道:“对,连环马阵!” 纥石烈谷承说道:“正是连环马阵。大帅,连环马阵将整个骑兵阵连接成为一体,一人冲锋带动全队冲锋。敌军重骑兵遇见连环马阵,战马便会被马阵所带铁链绊倒,这样他们的重骑兵定会乱了阵脚。重骑兵虽然防卫厉害,但冲击和撤退却有所欠缺。我军只需准备两千轻骑兵,在敌军军阵混乱之时,自两翼杀出,定可大破岳飞的重骑兵。” 完颜宗弼说道:“好,总算是有明白人。就依将军所言,立即组建连环马阵。军需官!” 帐外一人应了一声,立即来到帐中听令。 完颜宗弼说道:“立即去大定府中传令,让大定府广募铁匠,在五日内打造铁链两千条,送来前线。” 军需官俯身领命,转身出了营帐,催马疾奔大定府而去。 然后完颜宗弼看向闻达说道:“闻将军放心,待我军连环马阵组成,定会救出李成将军。” 闻达脸上显露焦急之态,说道:“大帅……李成将军身陷敌营,命悬一线,若不早日救回,恐到时会遭毒手。末将再次请命,请大帅拨给末将三千人马,末将定将李成将军救出。” 完颜宗弼说道:“宋军若要杀他,看书w.uukanh 早就杀了,何必拖延这几日?闻达将军放心,素闻高家军主帅高槛与李成将军是旧交,既然这几日不曾杀他,断然是念及旧情,不会轻易取他性命。” 闻达听完,凛然一惊,说道:“大帅……李成将军自追随大帅,一心为了大金而战,绝无二心,大帅……切不可起猜忌之心。” 完颜宗弼说道:“我完颜宗弼用人不疑,我若猜忌,岂能派他出战?” 闻达心中黯然,只得唱喏道:“如此,便等连环马阵组成,请大帅让末将打头阵。” 完颜宗弼说道:“好了,各位将军辛苦了,都去准备准备,看看连环马阵如何组建,到时又如何与岳飞的重骑兵交战,总是要先弄明白。此事就交给纥石烈将军了。” 纥石烈谷承领命,众将军纷纷离开大帐,各回自己所部,准备几日后与宋军的一场决战。 就在将军们刚刚离去之时,一名侍卫前来禀报:“大帅,李成将军回来了……” 第581章 你就是投敌了 完颜宗弼刚刚抓起酒壶,正待倒酒,闻言一愣,反问道:“李成将军?如何回来的?” 侍卫说道:“一人一骑,自敌营而回。” 完颜宗弼再问道:“不曾有追兵?” 侍卫摇头道:“不曾,就李将军一人返回。” 完颜宗弼摆摆手,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随即缓缓倒满一碗酒,却不饮下,双眼深邃,透露萧杀之气,看向大帐门前。 不多时,帐帘被掀开,随即李成大步进帐,将手中长枪抛给帐中一名侍卫,往前几步,单膝触地,抱拳唱喏说道:“末将李成,拜见大帅。” 完颜宗弼看向李成,语气缓慢的问道:“李将军,受苦了。身上伤势可曾好了?” 李成说道:“劳大帅记挂,已无大碍。” 完颜宗弼又转头看向李成刚刚抛给侍卫的长枪,说道:“将军果真神勇,一人一骑杀出敌营,本帅敬佩。” 李成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末将自敌营返回,并未厮杀。” 完颜宗弼颇感意外的说道:“哦,那将军是如何出的敌营?” 李成说道:“不敢相瞒大帅,末将与宋军几位将领有旧,他们念及旧情,不曾加害于我,待我伤势好些,便让我自行离开。” 完颜宗弼轻轻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将军受惊了。只是不知将军在宋营之中遇见了何等故人?” 李成说道:“末将当年在大名府任兵马都监期间,曾与高家军镇北元帅高槛有过交往,其麾下一员大将,名急先锋索超,本是末将部下。当年在大名府时,末将对他多有关照,此次末将得以平安归来,便是索超在高槛面前求情所得。” 完颜宗弼说道:“如此说来,那索超倒也重情义。” 李成说道:“末将也有些意外,本以为是必死无疑,没想到竟会遇见旧日部下,才得以活命。” 完颜宗弼举起酒碗,说道:“李将军吉人天相,身负重伤,几日便痊愈。身陷敌营,毫发无损归来,可喜可贺。李将军,这碗酒便当时给你压惊,请!” 李成大步上前,双手接过酒碗,俯身说道:“多谢大帅。” 随即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就在他抹去嘴边酒渍之时,完颜宗弼忽然脸色一沉,喝道:“拿下!” 两名侍卫闻声而动,一左一右将李成抓住,李成骇然道:“大帅何意?” 完颜宗弼缓缓坐下,说道:“李将军何必明知故问?” 随即喝道:“绑了,待他日战时,斩首祭旗!” 李成更加惊骇,大声问道:“大帅何故杀我?” 完颜宗弼双眼逼视着他,厉声说道:“何故杀你?你身为我大金之将,身陷敌营,且身负重伤,如今却安然无恙返回,还声称在敌营中遇见故人。此等事情,你难道不觉得荒唐离奇?” 李成说道:“大帅是认为我投敌了?” 完颜宗弼喝道:“你就是投敌了!” 李成急道:“末将自追随大帅,忠心无二,一心为了大帅,为了大金江山,岂能投敌?大帅休要冤杀于我……” 完颜宗弼走下帅位,自侍卫手中接过长枪,上下观摩一遍,说道:“好枪!” 李成说道:“这是末将征战沙场之兵器,大帅莫非不识?” 完颜宗弼冷笑一声,说道:“我自然识得。” 随即将长枪凑近李成,指着靠近枪锋的几个字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枪杆上赫然刻着“上将军李”四个楷书大字。 李成一愣,愕然说道:“这……这字从何而来?” 完颜宗弼说道:“从何而来?本帅告诉你,高家军所有战将武器都是出自冯记,军中规定,营指挥使以上将佐武器,皆根据个人需要,统一打制。在兵器制成后,必会在兵器上刻上所使用兵器将领的职衔及姓氏。” 李成听得心中直冒凉气,慌忙说道:“不……不……这是他们的挑拨之计,这支长枪随我多年,从未在枪上刻字,这是高槛的诡计……” 完颜宗弼仰头“哈哈”大笑,说道:“这是高槛百密一疏!” 不待李成再反驳,他摆摆手说道:“押下去,好生看管,没有本帅命令,任何人不许探视。” 侍卫应了一声,将李成往帐外推去。李成高声喊道:“大帅,不可中了高槛奸计,那人是十足小人,阴险奸诈……” 完颜宗弼并不理他,看着他被推出去后,冷笑道:“刚还说他顾念往日情分,这会又说他阴险奸诈……” 此时,雪里花北折返中中军大帐,正好遇见李成被推出去,嘴中兀自在喊着冤枉。他诧然进了大帐,见完颜宗弼正在观摩那支长枪,问道:“大帅,李成将军返营,大帅为何将他抓了?” 完颜宗弼放下手中长枪,看向雪里花北。雪里花四兄弟中,唯有这雪里花北是最狡诈的。此人阴狠歹毒,残忍嗜杀,且疑心病极重。他见李成刚刚回营就被完颜宗弼给抓了,不禁好奇。 完颜宗弼说道:“此人已经投敌。” 雪里花北点头道:“属下也是听闻李成自敌营返回,uu看书.ukahu.co 毫发无损,而且他的战马在战场上已经受惊跑了,这次回营却是骑着一匹极其神俊的战马回来。属下情知有诈,特意前来提醒大帅。看来是属下多虑了,大帅法眼如炬,早已经看破此人。” 完颜宗弼说道:“此人本是宋将,先是降辽,后又降我,为了活命,人格丧尽。此等没有骨气之人,我自然不会相信。李成被抓,闻达必会有异动,你且派人盯住了他,一旦他有反常之举,定要先发制人。” 雪里花北点头道:“大帅放心,属下自会盯紧了他,绝不让他有任何可趁之机。” 完颜宗弼冷笑一声,说道:“宋人不可靠,此战关系到我大金国运,不可有丝毫大意。闻达身为先锋副将,若要哗变,可不是小事。自今日起,你便追随在他身边,一旦有异动,可先行斩杀。” 雪里花北点头说道:“属下领命。” 随即告辞而去,完颜宗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沉声自语道:“岳飞,五日后我定叫你的黑骑兵黑飞湮灭!” 第582章 已经被我绑了 闻达闷闷回到自己的营帐。李成被抓,他自然心急如焚。几次向完颜宗弼讨兵前去劫营,但完颜宗弼一直予以拒绝。 自完颜宗弼的大帐中返回,他忽然涌出一丝强烈的失落感。他与李成自大名府一战落败后,因担心回去受到责罚,甚至可能被刺配,两人商议后,便逃离了大名府,逃离了大宋,在李成的主张下,投了辽国。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了解梁中书,也了解蔡京。大名府一战,他与李成身为大名府守将,梁中书麾下最为得力的战将,最终被一群落草为寇的贼人杀得弃城而逃,自己的主子梁中书也差点落入贼人之手。 在梁中书麾下多年,他与李成都对梁中书十分了解。此人虽然爱财,但疑心病极重,又爱玩弄权术。大名府一战,三万守军灰飞烟灭,如果两人回去,就算梁中书不追责,也定会受到蔡京降罪。 所以两人很快就达成统一,不再回大名府,而是选择北上,投靠辽国。 刚到辽国不久,完颜阿骨打自立,耶律延禧派兵弹压,金辽之战爆发。开始辽军占据上风,金兵节节败退,但战局很快扭转。 因为蓟州军突然袭击了燕云十六州,导致辽国首尾不顾,金辽前线发生逆转,短短一年时间,便被金国打到了中京大定府,天祚帝被金人掳去。而他与李成,也被完颜宗弼所部擒住。 雪里花东原本是要砍掉他们二人的,因为李成、闻达在阵前连挑了几人,都是雪里花东四兄弟的偏将与副将,他要杀了李成、闻达给自己阵亡的将士报仇。 完颜宗弼知道后,紧急来到前线,并保下了他们。完颜宗弼也属于爱才之人,只因闻达、李成的确有些本事,便想收录麾下,为己所用。 李成、闻达知道辽国大势已去,李成的同门也已经死在雪里花北的手下,如果不降,便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倒也惜命,既然已经背判了大宋,再背判一次辽国又如何?于是在完颜宗弼的劝说下,投入了他门下,成为完颜宗弼帐下先锋偏将。 金人将士对宋人普遍排斥,在他们眼中,宋人只配做他们的奴隶。所以李成、闻达虽然得到完颜宗弼的重用,但在军营中却是显得孤单。 好在金军中亦有不少是宋人,他们是金辽大战之时被金军俘虏的辽军,而这些辽军中的宋人多是来自于燕云十六州和蓟北。由于他们在金军中不受待见,所以相互之间便走得近些,有一种抱团取暖的意思。 李成被高家军抓去,闻达心中便落下来病根。自从两人来到完颜宗弼麾下,可以用相依为命来形容。如今突然少了一人,心中惶恐油然而生。 他几次请战被拒绝,心中更加烦闷与沉重。怏怏回到营帐,正在借酒浇愁,一名校尉急匆匆进来,不及施礼便说道:“大将军,李将军回来了。” 这人是他极少数几名亲信之一,与自己是同乡,多年前去往金国谋求生路,被抓了庄丁,成为了金兵。闻达投了完颜宗弼后,他便投靠了闻达,成为他的亲信之一。 闻达刚刚举起酒碗,闻言将手中酒碗放下,惊喜问道:“当真?” “当真,小人是亲眼看见李将军回营的。” “既然回了,人在何处?” “大将军……莫急,李将军回营后去了大帅营中……” “那是应该的,回来了自然要先去遏见大帅。” “可是……可是……” 闻达见校尉迟疑,他惊诧的看向校尉,问道:“为何吞吞吐吐?有什么话不能说出?” 校尉一惊,躬身说道:“大将军勿恼,李将军回营后,不知为何便被大帅给绑了。小人在帐外听得清楚,说数日后与宋军开战时,斩杀李将军祭旗。” “什么?” 闻达断喝一声,圆瞪双目,咬牙说道:“这是为何?” 校尉说道:“小人也不清楚,在帐外听得几句,大帅说李成将军已经投敌,此番回来,便是要做敌军内应。” 闻达沉默下去,脸上肌肉抖动,显得十分愤怒。片刻之后,才一字一顿的咬牙说道:“我与李成投效金军,从未有二心,李成将军如何会投敌?” 说罢,大步向帐外走去。校尉赶紧追上喊道:“大将军莫要冲动,大帅现在气头之上,大将军若去找他,定会触怒于他。” 闻达重重的哼了一声:“兄弟都要被冤杀了,如何还怕他怒?” 随即,大步向中军大帐走去。 来到帐外,四名侍卫将他拦住,其中一人是中军侍卫长,他躬身唱喏说道:“闻将军,大帅正在休息,不得惊扰。” 闻达看向侍卫长,脸色阴沉,沉声说道:“我见大帅有要事询问,尔等休要拦我。” 侍卫长说道:“大帅有吩咐,只要不是战事,任何人不得打搅,还请闻将军帐外等候,待大帅醒来后再行遏见。” 其余三名侍卫也拦在他面前,不让其进去。闻达无奈,只得退后两步,抱拳躬身高声喊道:“末将闻达求见大帅。” 侍卫长面现惊吓之色,低声喝道:“闻将军,若是惊了大帅,你我都少不了军棍。” 闻达说道:“大帅岂是不明事理之人?我有要事求见大帅,大帅怎会见责?” 随即又躬身抱拳大声喊道:“末将闻达求见大帅。看书 uukanshuco ” 侍卫长还待再劝阻,帐内传来完颜宗弼的声音:“进来吧。” 四名侍卫这才让开两旁,闻达大步进入营帐,见完颜宗弼正斜躺在椅子上,一双脚架在案几上,以手支头,看向自己。他大步上前,躬身唱喏道:“末将闻达拜见大帅。” 完颜宗弼问道:“刚刚散帐不久,闻将军何事如此着急,非要此时前来见我?” 闻达说道:“大帅,末将听闻李成已经回营,不知可否属实?” 完颜宗弼缓缓起身坐好,看向一侧的兵器架,说道:“李成将军的确已经回营,他的兵器尚在这里。” 闻达问道:“李将军素来枪不离手,如何却将兵器留在大帅帐中?” 完颜宗弼淡然说道:“李成通敌,回营后已经被我绑了!” 第583章 可曾想到我有今日 闻达虽然早已经知道此事,但听到完颜宗弼亲口说出,还是心中一沉。 “李成与末将自投在大帅麾下,从无二心。李成阵前受伤被擒,若已经投敌,为何还会回营?” “闻将军,我且问你,你们可认识高家军主帅高槛?” “认识,当年在大名府,高槛曾在牢城营任巡察使,虽然不曾有过交往,但有过数面之缘。” “那么说来,索超……你们也认识了?” “索超是大名府留守军正牌军,是李成部下。” “那闻将军可知,索超现在是高家军第一厢厢都指挥使?” 闻达微微一愣,摇头道:“倒是不知,索超图有其勇,素无谋略,怎能统帅三军?” 完颜宗弼说道:“便是你们认为不能统帅三军者,不仅连败我金军,还策反了李成……” 闻达惊道:“绝无此可能!索超狂傲,从来都是目中无人。当初在大名府,他受梁中书看重,更是傲气如牛。李成虽是他的上司,但他素来不是十分受管束。李成将军对他多有成见,在军中一直行打压手段。两人因此多有嫌隙,特别是后来索超失了生辰纲后,投了高槛,更是惹得李成不快。若是说索超说服李成降敌,末将以为绝不可能。” 完颜宗弼冷笑一声,说道:“绝无可能?那么你可知道李成是如何回来的吗?” “自然是趁看守松懈,杀出敌营……” 完颜宗弼再次冷笑,说道:“若是如此,我岂能说他通敌?” 闻达一愣,诧然道:“难道是被敌军放回来的?” 完颜宗弼说道:“正是,不仅是放回来的,敌营还给他准备了好马,交还了兵器……” 闻达听完,迟疑道:“为何会如此?” 完颜宗弼说道:“你是在问我吗?” 闻达一惊,赶紧躬身道:“大帅,此时绝非如此简单!末将恳请大帅,让末将见李成一面,末将定当面问个清楚。” 完颜宗弼说道:“不必了,你看看他的兵器,一切都会明白。” 闻达惊疑的走向兵器架,将李成所使的长枪拔出,上下看了一遍,不解的问道:“这长枪是李成之物,有何不妥?” 完颜宗弼缓缓站起,淡然说道:“你且看看枪锋之下……” “上将军李……” 闻达将那几个字念出,随即惊诧道:“他何时受封为上将军了?” 完颜宗弼冷哼一声,说道:“闻将军现在还不明白?” 闻达一惊,说道:“大帅……是说这是高家军给封的?” 完颜宗弼说道:“高家军不同于天下任何一支军队,他们的将领兵器都是统一打制。就算不是由他们的兵器司出品,也必然会在兵器上刻上使用兵器者的职司及姓氏。” 闻达紧紧盯着那四个字,缓缓摇头说道:“不……不……这是阴谋!大帅,不可被高家军蒙蔽!李成被擒,其兵器定然被夺下,李成伤重修养期间,有人将兵器取去刻上这几个字,然后将他放回,便是要引起大帅怀疑。这……这是借刀杀人之计,大帅不可不察……” 完颜宗弼说道:“闻将军此言,莫非是说本帅糊涂?” 闻达赶紧说道:“不敢,末将只是认为,李成不会轻易通敌,若是冤杀了他,岂不正如了高家军之意?” 完颜宗弼似为所动,稍稍思索后说道:“闻将军所言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本帅自当慎重。闻将军放心,此事本帅定会查清楚,绝不会冤杀忠诚之人。” 闻达心中一松,俯身说道:“多谢大帅,大帅可否让属下去见一见李成,或许……或许末将能试探一下虚实?” 完颜宗弼沉默片刻,说道:“也好,你去劝劝他,让他休要犯了糊涂!宋军虽然趁我军未做好防备便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宋军岂能是我金军对手?李成若是一时糊涂,只怕是追悔无门。” 闻达唱喏应道:“末将领命。” 随即转身出帐,那名侍卫长领着他往军营后面走去。 李成被关押在一座十分偏僻的军营之中,为了防止他逃走,金军专门用来关押俘虏的铁笼也给李成用上了。 闻达来到军营外,见有二十几人看守,侍卫长上前与看守校尉说了几声,看守们才让出路来。 进入营帐,里面居然还有八人持刀守住铁笼,铁笼中的李成手脚之上锁了镣铐,浑身血迹斑斑,显然是刚刚受过大刑。他神情萎靡的坐在铁笼中,双目无神的看着闻达进来,不惊不喜,甚至连动都不动一下。 闻达来到铁笼前,双手抓住栅栏,喊道:“李将军、李将军……” 李成这才茫然抬头看向闻达,看了片刻,咬牙站起,忽然仰头“嘿嘿”干笑几声,说道:“可曾想到我有今日?” 闻达一愣,左右观看,见八名守卫纹丝不动,皆是背向牢笼。他动情说道:“兄弟,受苦了。我已经与大帅说了,大帅承诺,定要将此事查个明白,绝不会冤杀了兄弟。兄弟先委屈几日,大帅并非糊涂之人,岂能中了高槛那厮恶计?” 李成涩声问道:“兄弟信我?” 闻达说道:“如何不信?你我同生共死,来到这金军,一心为了大帅冲锋杀敌,只为建功立业,报大帅知遇之恩。兄弟忠心,大帅并非不信,只是暂时受小人蒙蔽,为了大战,不得不小心谨慎,这也无可厚非。兄弟只管安心等着,如此拙劣手段,uu看书 ww.ukhuco 大帅自会看个清楚明白。” 李成眼中闪现一丝希望,随即颓然叹气说道:“当初是我一时糊涂,让兄弟随我北上,累得兄弟有家不能回,如今……嗨……” 说着又是一声长叹,闻达惊道:“兄弟慎言,你我北上,兄弟从未后悔。如今投身金军,效命大帅,更是觉得当初决定是正确的。” 说话时,连连冲着李成眨眼。刚才李成之言,若是传到完颜宗弼耳中,未免又会令他起疑。 李成会意,大声说道:“也罢,我便在此修养几日,待大帅为我洗清冤屈,我定阵前杀敌,以解我今日之恨!” 闻达点头道:“这就对了,兄弟只管放心,事情终会水落石出。” 说得几句,看守校尉前来说道:“闻将军,李成将军有伤在身,不宜久谈,请闻将军暂且离去。” 闻达无奈,只得出了营帐,一步三回头的离去。刚在营帐中对李成说的宽慰话,如今想来,心中惴惴。 第584章 时迁夜闯敌营 接连几天,牛犇每日率三千人马前去金军营寨前挑战,但不论他如何叫骂,金军始终无人出阵迎战。 一向骁勇好战的金军忽然拒战,引起了高槛的注意。 李成是在他的授意下,由索超将他释放的。不仅归还了他的兵器,还给他备了一匹好马。李成虽然口中没有太多感激的话,但他内心认定,是索超念及旧情,在高槛面前求情,自己才重获自由。 高槛再次来到前锋营地,牛犇依然率领三千将士前去叫阵去了,岳飞等人见高槛突然前来,赶紧出帐迎接。 进入大帐,高槛扫视众将,说道:“石秀将军传来消息,完颜宗弼忽然让大定府紧急打制大量铁链,并于五日内送往阵前。各位将军,可知完颜宗弼打造这许多铁链,意欲何为?” 岳飞俯身道:“元帅,以前听闻辽军有一种马阵,叫连环马阵。其方法便是用铁链将十匹战马连成一排,形成连环马。一旦发起冲锋,便可利用铁链将地方的人马绊倒,从而破敌。这种马阵,在战国时期便有人使用过,在大规模骑兵冲杀的时候,的确能大大提升己方作战能力。” 高槛闻言,点头道:“这么说来,完颜宗弼是要组建连环马阵?” 岳飞说道:“连环马阵虽然厉害,但也有其短处。如破其一马,则马阵必乱。只是……” 高槛见他犹疑,问道:“将军但说无妨。” 岳飞说道:“只是这种马阵一旦发动,前后左右相互呼应,若要破解,并非易事。” 高槛笑道:“若要破连环马阵,并不太难。有徐宁将军在,算是他们遇见破连环马的祖宗了。” 岳飞一愣,问道:“徐宁将军?可是御前金枪班教头徐宁?” 高槛点头道:“正是。” 岳飞惊喜道:“元帅果然慧眼识人,徐宁将军的钩镰枪法天下无双,有他出手,要破连环马自然不在话下。但若要破马阵,得有好几千钩镰枪手才能做得到,这临时训练,完颜宗弼恐怕不会给我们时间。” 花荣笑道:“岳将军有所不知,我高家军已经训练了三万钩镰枪手,就是为了应付这些草原骑兵。” 岳飞说道:“元帅事事谋划在前,当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高槛说道:“我即刻传令让徐宁将军前来阵前,若金军果然用连环马阵,我便叫他们尝尝徐宁将军的钩镰枪阵。” 随即唤来一名校尉,让他急调徐宁来此候命。随后他又说道:“李成回营后,一直没有消息,也没有任何动静传出。看来完颜宗弼惜才之名并不只是传闻。” 花荣迟疑道:“莫非是完颜宗弼看出了破绽?” 高槛说道:“未必不可能,也有可能是闻达在完颜宗弼面前求情……” 花荣说道:“此事不能拖太久,迟则生变。” 高槛点头道:“对,看样子我得再添把火……” 花荣见高槛笑得诡异,心中一动,知道他已经想定了主意。 高槛命人找来时迁,并让随军书记写了一张纸条,让时迁当晚夜闯敌营,不必飞要找到李成、闻达,只要在逃离时将纸条遗失于敌营既可。 花荣、岳飞等人立即明白,这张纸条便是火引子,一旦被完颜宗弼看到,他对李成的怀疑就会立即加深。 高槛又命花荣选一百名神箭手,在时迁撤退的路上埋伏,若是时迁撤退时金军追出来,便掩护他撤退。 一切安排妥当,当晚,时迁换上夜行衣,在接近四更时悄然向敌营潜入。他的轻功的确有过人之处,加上当夜月黑风高,伸手难见五指,他巧妙躲过守卫,顺利的潜入了敌营。 此时,正是人最疲惫之时,军营中的将士几乎已经熟睡,只留下几队巡逻兵在不断的交叉巡逻。 时迁找了几座营帐,并未发现关押李成之处,但他发现其中有一座营帐居然有八人看守,营帐内隐约有灯光透出,但十分昏暗。 这座营帐靠近营寨边缘,不可能是完颜宗弼的中军大帐,深夜有人看守,说明营帐中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人物。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来到营寨后面背人之处,掏出一柄短刀,轻轻在营帐上划开一道口子,然后探头向里面看去。 微弱的烛光下,只见营帐中间立着一座铁笼,铁笼中坐着一人,已经沉沉睡去。他心中一喜,暗道:“看来此人便是李成了。” 铁笼旁也有两人看守,可能是觉得不可能出事,已经倚靠铁笼睡去。他左手屈指一弹,一枚石子飞出,“叮”的一声击在铁笼上。 两名看守并未熟睡,骤然被惊醒,同时起身喝道:“谁?” 随即转头看到营帐上的破洞,一人高声喊道:“有人闯营!” 门口的八名看守,附近的两队巡逻兵闻声纷纷赶来,向时迁奔去、 时迁轻功厉害,武艺却是稀松平常,他自然不敢久留,飞身向外逃去。 就在他翻身出营寨时,身上飘落一张折叠好的纸条。 巡逻兵见只是一人,且去势奇快,凭他们这些人,根本无法追上去。二十几人追到营寨旁,见时迁已经去远,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一人说道:“定是宋军探子,告诉兄弟们,须得小心了。” 其余人纷纷答应,uu看书.ukansh正待转身离去,那名说话之人忽然发现地上纸条,好奇捡了起来,随即命一人将火把举近,他拆开纸条看了一眼,眼中立即露出惊诧之色。 他沉声说道:“事关重大,必须马上禀报大帅!” 随即举着火把,直奔中军大帐而去。 正在熟睡的完颜宗弼被叫醒,他看到了巡逻队长交上的纸条,只看了一眼,太阳穴上的青筋便剧烈跳动起来。双眼逐渐收缩,露出凛然杀气,语气低沉的说道:“贼人可曾抓住?” 巡逻队长俯身说道:“那人甚是警觉,暴露之后立即离去。属下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敢去追。那贼人是翻越栅栏走的,慌乱之中留下了这张纸条……” 完颜宗弼说道:“很好,你做得很好,此事不要声张,待明日再行处理。” 巡逻队长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完颜宗弼再次看向手中纸条,寒声说道:“果然如此……” 第585章 莫非这是报应 徐宁被紧急调回大定府前线,一万钩镰枪手也准备就绪,就看金军是否果真用连环马阵了。 为了保险,高槛又调了两百八牛弩于前军,做好第一波冲锋的阻击准备。 八牛弩虽然厉害,但装填弩枪十分费时间,发射一轮,需要近五分钟,且每一架八牛弩,须得十到十二人操控。一旦让骑兵快速靠近,这些重兵器便失去了抵抗能力。 所以在这种阵地战时,最多能发射一轮,敌军的骑兵就能逼近。至于神羽军,在遇见铁甲连环马时,也作用不大。铁甲连环马与岳飞的背嵬军一样,属于重骑兵。这种重装甲防御的骑兵,连人带马都被护甲裹住,神羽军的弓箭极难穿透。 敌军陈兵二十五万,兵力几乎接近己方的一倍,强行冲锋,势必造成重大伤亡。所以在冰雪消融之后,后勤补给在不断的运输火炮炮弹。面对大兵团作战,只有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才能起到镇压战场的作用。 昨夜时迁回来禀报了夜闯敌营的经过,得知李成果真被关押,高槛露出会心一笑。直到听到这个消息,他才安心的睡下。 当夜,李成、闻达却睡不着了。 李成被惊醒,不远处的闻达也被外面的呼喝声所惊醒。他快速来到关押李成的营帐中,见营帐上被划开一道口子,李成正双手抓住栅栏,看着那处缺口发呆。 几名守卫则剑拔弩张,围在铁笼周围。 “兄弟,怎么回事?”闻达诧然问道。 李成转头看向闻达,说道:“我也不清楚,刚才有人闯营,可能是来行刺的吧……” 闻达一愣,说道:“行刺?宋军既然放了你,为何又来行刺?” 负责看守的队长上前躬身施礼说道:“闻将军,请回营歇息,这里有属下等看守,李成将军绝出不了事。” 闻达问道:“刚才果然是宋军有人闯入?” 队长答道:“属下不知,来人行踪诡秘,受惊后飞速离去,属下等怕贼人调虎离山,不敢擅自追击。” 闻达转身出了营帐,见有一人正前往中军大帐,他本欲追去,但迟疑片刻,终于忍住没去,而是回了自己营帐。 次日,中军大帐点视,闻达进入大帐,便感觉气氛不对。 完颜宗弼端坐于帅位,帐中除了二十几位将军,还有十名侍卫站在两旁。 众将参拜之后,完颜宗弼说道:“昨夜有贼人闯入军营,想必各位将军已经知晓。我金军大营,敌军探子居然来去自如,实在是令人感觉到耻辱!” 众将鸦雀无声,不敢轻易说话。闻达说道:“大帅,末将听闻,昨夜闯营者意图刺杀李成。如今我军与宋军交战,既然有人夜闯我军营,定然是宋军派出的刺客或探子。若果真是来行刺李成,则可说明李成的确是无辜的。” 雪里花北忍不住冷哼一声,说道:“闻将军一心想为李成开脱,果然是兄弟情深。但闻将军可曾细想,李成将军是被宋军释放归营,敌将索超亲自送出营寨。如今却又派人前来刺杀于他,岂不是自相矛盾?” 纥石烈谷承说道:“闻将军,宋军若要杀李成,又何必将他放回?” 闻达一愣,他一心关心李成能否洗脱嫌疑,却没有深思昨夜之事,此时听得这两人说起,却是十分有理。他顿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抬头看向完颜宗弼。 完颜宗弼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他淡然问道:“闻将军,你……居然会认为是宋军派人前来行刺?” 闻达听得他如此平淡语气,心中一沉,一丝不安的感觉涌上心来。 他附身说道:“宋军派出刺客,或许并非是想行刺李成,只是误打误撞寻到了关押李成之处,所以……” 完颜宗弼缓缓自案几上捏起一张纸条,轻轻扬了扬,说道:“他倒是没寻错地方,的确是去寻李成的。不过,并非如闻将军所想,他不是去行刺,而是去递交情报的。” “情报?” 完颜宗弼示意一名侍卫取了纸条送到闻达手中,然后说道:“这是贼人逃走时遗落之物,被我军巡逻将士找到。闻将军,你且将上面内容念出来?” 闻达展开纸条,快速看了一眼,鬓角顿时沁出汗水。 “念吧。” 完颜宗弼再次说道。 闻达只得强行镇定,说道:“大帅,这……这不合常理……” 完颜宗弼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说道:“怎么,闻将军是不方便念出来吗?” 闻达只得看向纸条念道:“与将军商定之事,于双方恢复大战之日实行,请将军务必早做安排。” 闻达念完,汗珠滚滚而下。完颜宗弼说道:“闻将军,可知商定之事是何事?” 闻达沉默片刻,忽然抬头说道:“大帅,此事的确不合常理!敌军既然要传递举事时间,何必多此一举,写下纸条留下证据?况且,这纸条上只写了将军称呼,并未写明是哪一位将军。便算真是传递情报,也未必便是给李成的……” 完颜宗弼尚未说话,雪里花东惊诧道:“闻将军此言何意?莫非你是认为我们之中另有他人通敌?” 雪里花北说道:“荒唐,我军中将领,uu看书 ww.uukansu有谁去过宋营?纵然通敌,哪里来的机会?” 雪里花南说道:“就是,莫非……闻将军是说自己不成?” 这人说完,居然仰头“哈哈”大笑,其放荡狂傲之状,丝毫不曾将闻达放在眼里。 完颜宗弼喝道:“好了,休要胡乱猜测!” 营帐中立即安静下来,完颜宗弼又说道:“闻将军,我知道你与李成关系非同一般,但这是在军营!” 随即转头看向一旁侍卫,将手中纸条递出,肃声说道:“将证据交给军刑司,务必让李成交代出是否还有同党。” 侍卫恭敬接过纸条,应了一声退下,自去传令。 闻达顿时感觉到了绝望,交给军刑司,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心中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无力,眼前一片灰暗,心中在反复想着:“难道这就是我们背叛大宋的报应?” 第586章 如何反不得 散帐之后,闻达心中沉重。反反复复思索着自己与李成自大宋叛逃,是不是真错了。当初只因为大名府一败,害怕被责罚,便北上投敌。 在辽国受尽礼遇,倒也风光了一阵。可自从降了金国,他总感觉到,仿似他与李成始终无法真正融入到金国中去。 雪里花四兄弟的狂傲无礼,完颜宗弼那表面唯才是用,心中却始终防范着宋人降将的做法,让他感觉到十分的无奈。 寄人篱下的日子,竟然是如此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当然不相信李成会通敌,因为高家军的主帅是高槛。自从背叛大宋的那一天起,两人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所以这一定是高槛的阴谋,这么明显的阴谋,完颜宗弼、纥石烈谷康、雪里花兄弟,几乎人人都坚定不移的相信,李成通敌了。 这是对宋人降将极大的不信任,甚至将自己节节战败的过错统统算在了宋人降将头上。 他出了中军大帐,举步想要去往关押李成的营帐,但走了几步便踟蹰了。 见到他又如何?况且,李成已经交给了军刑司,自己去也未必能见到。 他见过军刑司的手段,任何敢于怯战的将军,敢于临阵脱逃的军士一旦被交给军刑司,那将是一场生不如死的折磨。如果是抓住了敌军的探子,在军刑司绝对熬不过两天,就一定会将心中的秘密吐出来。 一种无力的感觉涌上心来,他双目焦虑的看着关押李成的方向,呆立片刻,最终还是转身回自己的营帐中去。 进入营帐,意外的发现,在自己的营帐中居然站着十几人。 这些都是宋人,是被辽国抓去的宋人,辽国兵败后,便降了金国。其中有几人是参将、牙将,都指挥使,千夫长…… 这些人,都是凭着降金后,与辽军的一场场厮杀,才一步步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 但现在,这十几人的眼中明显透露着不安、惶恐与愤怒。他们看着脸色阴沉,目光焦虑的闻达进入营帐时,眼中齐齐闪现出一丝希望。 这些也是闻达与李成的心腹,其中一人叫杜丘,他是得知李成投了辽国,自宋军中逃出,一人孤身北上,寻到李成,投到其麾下的。 一人叫崔老实,云州人,在闻达、李成北上,路过云州时,他正在街头卖艺,被几个契丹浪荡子弟欺负,是闻达将他救下,以后便一直追随于他。 闻达进入营帐后,稍稍一愣。这么多宋人集中在他的营帐,这是完颜宗弼的大忌。但这时,他却没有显得惊慌,反而有一种悲壮。 “闻将军,李成将军绝不可能通敌,一定是高家军有意构陷所使用的离间计,大帅为何竟不相信将军,居然将李成将军交给了军刑司?” 首先问话的是杜丘,作为李成的心腹,李成的前途命运与他的前途命运息息相关。得知李成被交给军刑司,他心中的愤慨多于悲恸。 闻达缓缓走到他的主位上坐下,说道:“宋军连环用计,大帅一时被蒙蔽,难免震怒。诸位放心,李成将军问心无愧,就算是交给军刑司,也断然是清白的。” 杜丘说道:“我们自然相信李成将军是清白的,可大家都知道,进了军刑司,哪里还能出来……” 崔老实上前几步,压低声音说道:“军中传闻,纥石烈谷康、四位雪梨花将军对我们投诚的宋将早有防备,纥石烈谷康一直在大帅耳边鼓吹,让大帅防备我们,不可轻易相信。如今李成将军一事,已经说明这个传闻不假。闻将军,你与李成将军的本事,绝不在那几人之下,可自从到了大帅帐下,一直不得重用,还被怀疑有通敌之心……” 闻达轻声一叹,他何尝不知道这个事实?若论本事,雪里花四位将军哪一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可完颜宗弼显然重嫡系,远降将,对他与李成始终有提防之心。这一次被提为先锋偏将,还是纥石烈元纪问他讨要才将李成调去。 纥石烈元纪是所有金将中唯一一个对李成、闻达交心之人,也是唯一一个对他们绝对信任之人,可惜这一战被史可郎斩首,他们在金军中唯一的倚靠也没有了。 崔老实一般很少说话,这一次,他难得的说了这么一大段。他当然明白崔老实的意思:我们已经被怀疑了,不管你是不是通敌,这通敌的嫌疑是落下了。 但这又能如何?寄人篱下,不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吗? 那十几人也围了上来,一人轻声说道:“将军,崔将军所言有理,我们心中都清楚,继续这样下去,我们也早晚会被清除掉。如今金军被高家军压着打,他们在战场上胜不了,就将气撒在我们头上,我们就成了替罪羔羊。” “他们既然怀疑我们通敌,我们不如就真通了!身为宋人,却成了金兵,屠杀自己国家的同胞,立功越多,罪孽越重。”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要反了?” “如何反不得,就算不反,早晚也会死在他们手上……” “闻将军,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等立即反了,就算死也要轰轰烈烈,这样被冤杀,还得落下千古骂名,实在憋屈。” “对,闻将军,不如我们今天晚上将李成将军救出,uu看书 .uukanshu 杀出军营,投奔宋军去,省得在这里受尽鸟气,还整日提心吊胆。” 十几人你一言我语,闻达越听越心惊,沉声说道:“你们不要命了?这是在军营,你们居然敢……居然敢公然议论此事?” 崔老实说道:“将军放心,营帐外的人都是自己兄弟,有他们在外面望风,我们的谈话不会被别人听去。” 闻达诧然道:“原来你们早有此心了?” 十几人同时点头,一人说道:“闻将军,我们若是这样冤死,死后魂魄都无法返乡!与其这样,不如拼上一次,不管成不成,也好过在这里委屈等死。” 闻达扫视众人,沉声问道:“你们都想好了?” “都想好了,只等将军一声令下!” 十几人再次坚定点头,几乎是异口同声的低声说出这句话。 闻达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异色…… 第587章 祭旗 闻达让大家先行散去,如今这种局势,他们扎堆在一起,将会引起完颜宗弼、纥石烈谷康等人的注意,进而怀疑。一旦他们所商量之事暴露出去,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闻达决定先等一天,看看军刑司审问李成究竟会是什么结果。或许军刑司审问李成是清白的,只是一场误会,自己这一拨人就没有必要去冒险。 毕竟这是在金军的营寨中,真想要在营寨中救出李成脱逃,那比登天还难。 高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蹩脚的连环计,完颜宗弼居然会上当。他更没有想到,闻达会因此起了反叛之心。 石秀传来情报,金军所需要的铁链已经绵绵不绝的运往前线营寨,他们所组建的重骑兵已经展开了训练。 这种大战前的宁静,让这初春的空气都显得有些滞涩了。 高槛亲自前往几处火炮阵地,视察了已经架设好的火炮,还有炮弹的准备情况。这一次能不能一战定乾坤,他将希望全部押在这些重兵器上。 一旦开战,双方几十万的军队绞杀一起,如果没有这强大的火炮支援,想要以少胜多,他不是十分有把握。 两百床八牛弩已经运抵前军营寨,岳飞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大的机械武器。但他在军营中听人说起过,高家军之所以能战无不胜,与他们拥有这些强大的武器也是分不开的。 大宋的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可能自行设计制造武器,他们的武器都是由官方统一配送。特别是火炮的制作,是严格控制的。若不是有高俅、宿元景等人在朝中掌握着大权,他们是拿不到朝廷的文书,更买不到受官家严格限制的精铁和火药。 为了下一战的胜利,高槛调来五千钩镰枪兵,徐宁也调到了前军备战。另调了三千步军,他们是经过特别训练,是专门负责八牛弩的发射的。 牛犇还是一如既往的每日叫阵,但金军始终闭门不战。 就在闻达准备第二天看情况再决定是不是要救李成的当晚,完颜宗弼下了进攻命令。只是闻达知道这个命令的时候,营寨中已经在集结军队了。 鼓号齐鸣,三军整肃。 中军大纛飞扬,五千重骑兵集结完毕,另加两千弓箭手,准备对对高家军发起攻击。 这五千重骑兵与岳飞麾下的背嵬军一样,人和马都是重装甲,只是他们的盔甲是亮银色,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而且他们的兵器,是更加具有杀伤力的狼牙棒。 这是纥石烈谷康的建议,这样的盔甲能反射阳光,从而滋扰地方骑兵,甚至可以达到使敌军短暂失明的效果。狼牙棒的杀伤力,也能极大的震慑宋军。 在两匹马的脖子上,缠着一条铁链,每十匹战马为一队,其中都是以铁链相连。 金号声声,带来一种战场的萧杀之意。 完颜宗弼来到阵前,扫视着这五千精心打造的重骑兵,左臂举起,鼓号声立即止住。 “女真的好儿郎们,对面的宋人愚昧无知,懦弱不堪,但他们却占据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土地,享受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生活!而我们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却只能在这苦寒之地,依靠放牧而艰难度日!我们的民族是伟大的民族,我们的大金是强大的大金,为了我们的兄弟姐妹,更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我们应该让我们的铁蹄踏破宋人脑袋,占领那本应该属于我们的美丽山河!儿郎们,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完颜宗弼声如虎豹,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入所有将士的耳中。 闻达等宋人听了,心中极度的不舒服。这是对宋人何等的蔑视,才说出这样气吞山河的话。 在他们心中,第一次如此迫切的希望金军大败…… 完颜宗弼说完,所有重骑兵将士纷纷举起手中狼牙棒,同声呼喝。 三声呼喝完毕,完颜宗弼举手止声,说道:“好,今日一战,让我们愤怒的狼牙棒敲碎对面那群懦弱绵羊的脑袋,用他们的血来洗刷我们几个月来的耻辱!” “必胜!必胜!必胜!” 全军再次高呼,完颜宗弼喝道:“准备祭旗!” 金号声再次响起,随即只见几名手抱大刀,身穿红色衣服的壮汉在前,后面几名侍卫拖着一名浑身血迹斑斑,手上脚上都锁着铁链,奄奄一息的人走来。在他们身后,留下一溜血迹…… 闻达、崔老实、杜丘等人立即瞪大了眼,虽然那人的头无力的垂下,但他们立即肯定,此人便是李成。 闻达眼中露出惊骇之色,紧紧盯着那被拖着的李成。 完颜宗弼双眼之中露出如老鹰一般的狠厉的眼光,沉声说道:“这位是原先锋偏将李成,数日前与宋军一战,阵前被擒。三日后安然无恙返营,种种迹象表明,他已经背叛我大金,通敌高家军!经过军刑司连夜审问,他已经供认不讳!我大金虽不分金宋,只要对我大金忠诚,为我大金效命,我大金必以礼待之!但若是敢背叛大金,私通敌军,那就休怪军法无情!” 闻达大惊,高声喊道:“大帅,李将军绝不会通敌,大帅不可妄下决断、冤杀忠心良将啊!” 完颜宗弼冷眼看向闻达,说道:“事实俱在,李成也已经供认不讳,如何冤杀?闻将军,我知你与李成交厚,但他已经投了高家军,uu看书 ww.ukansu 难道闻将军也想步他后尘不成?” 不待闻达再说话,他断声喝道:“斩杀判将,祭我军旗!” 刀斧手应声举刀,手起刀落,一颗大好人头滚落,无头的尸身咕咚倒地。 鼓号声大作,纥石烈谷康举起狼牙棒高声喊道:“出发!” 闻达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身后的十几名心腹暗自咬牙,恨恨的看着完颜宗弼,但都敢怒不敢言。 这一战,由纥石烈谷康为主将,雪里花北、雪里花南为副将,另有五名偏将,领着五千连环重骑兵、三千轻骑兵浩浩荡荡向营寨外开去。 闻达举起手中大刀,高声喊道:“大帅,末将请战!” 完颜宗弼诧异的看向闻达,见他神情肃然,神情坚决,他稍稍沉默,点头说道:“准!” 闻达打马回头,追随大军出营寨而去,留下身后十几名心腹瞠目结舌。 第588章 闻达之怒 金军营寨的异动,立即惊动了宋军营寨,大战即至。 高槛命岳飞点骑兵两千,徐宁点钩镰枪兵三千,神羽军一千,随时准备迎战。命步军将八牛弩推出营寨,置于军阵之前做好发射准备。 金军大将纥石烈谷康在前,两侧分别是雪里花南、雪里花北。闻达追上去后,悄然勒马站在纥石烈谷康身后。 将士们列好阵,却见宋军推出两百床八牛弩来,而宋军的骑兵则在八牛弩之后,不由微感意外。 纥石烈谷康看了片刻,情知不好,自己的重骑兵阵如果发起冲击,如果被对方的弩枪射中,那将会是无法预想的后果。 于是他高声喊道:“轻骑兵……冲击!” 三千轻骑兵应声而动,向宋军军阵冲去。他们挥舞着手中狼牙棒,完全不将这些木头制作的八牛弩放在眼中,只要靠近,他们就有把握将它们砸得稀巴烂,使其成为一堆只能烧火的废木头。 彼此军阵只见相距不足一里,这么短的距离,以轻骑兵的冲刺速度,就算宋军的八牛弩发射,也只能发射一轮。 眼见辽军骑兵呼啸而来,步军指挥官一声令下,几百支弩枪破空发声,向辽军的骑兵怒射而去! 一阵马嘶声传来,不少骑兵的战马被射中,弩枪甚至直接穿过一匹马的身体,又将后面的一排射倒。 顿时,马嘶声响成一片,不少人坠马后被后面的战马践踏成了肉泥。 但纥石烈谷康预想的也没错,八牛弩的确只能发射出一轮,轻骑兵已经呼啸到了面前。 宋军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重型武器被毁去,牛皋一声令下,挥舞手中双锏,领着三千重骑兵越过八牛弩阵,向敌军迎去。 敌军的一员偏将根本不及反应过来,便被他一锏打得万朵桃花开,栽下马去一命呜呼。 金军的轻骑兵遇见岳飞的重骑兵,高下立判。 阵前观战的纥石烈谷康见双方骑兵已经交战,而宋军的八牛弩已经在往回撤,当即命旗令官摇动旗帜,轻骑兵纷纷向两侧散开,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他高举狼牙棒,身先士卒向阵前冲去。 五千连环铁甲重骑兵发动起来,惊天动地,大地都为之震颤。 岳飞见金军连环铁甲骑兵出动,立即命己方重骑兵后撤,随着一声炮响,三千钩镰枪手往军阵两侧跑去,他们手中的钩镰枪长近一丈,待战马奔过,专门割战马的四蹄。 冲在前面的纥石烈谷康见宋军重骑兵后撤,只留下几位将军在前,而在军阵两侧出现不少步军,他们手中的兵器甚是奇特,前端如镰刀一般,专门割没有护甲防护的马腿。 冲在前面的几匹马被割断马蹄后,立即扑倒,如此一来,便将其他连在一起的战马一并绊倒,后面的停不住,扑了上来,整个马阵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雪里花北迎上了牛皋,雪里花南迎上了张宪,两名偏将迎上了王贵,牛犇则与另一名偏将厮杀起来。 纥石烈谷康见岳飞在阵前指挥,他一眼认出此人便是高家军骑兵的指挥官,一摆手中狼牙棒,催马向岳飞冲去。 不料闻达一直紧追其后,就在其快要接近岳飞时,身后传来一声爆喝:“无耻小人,受死吧!” 他诧然回头,只见闻达手中大刀呼的一声当头劈来,他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然后脖子一凉,亲眼看着自己那没有了头颅的身体在马背上晃了一下,然后追李成去了。 岳飞正待迎战,不料变起突兀,不禁一呆。 一侧的雪里花南见闻达阵前叛变,将纥石烈谷康斩杀,心中一慌,被张宪一枪挑下马去。雪里花北见纥石烈谷康、雪里花南先后被杀,心中一想:“得了,我也别玩了,陪兄弟去吧……” 牛皋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哪能不成全?连环两锏下去,一锏砸在后心,一锏打在前心,雪里花北扑通落马,追兄弟去了。 其余几名偏将更是慌了心神,撤了兵器便想要逃走,却哪能逃得了? 牛犇、王贵奋起神威,接连将敌将挑下马来。 再看敌军的八千骑兵,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钩镰枪兵将马弄翻,人坠马后,立即补上一枪,将他们送去见他们的主将纥石烈谷康去了。 岳飞远远看着,心中惊叹:这才是真正的人仰马翻! 换在以前,宋军的步军如何敢与金军的骑兵正面交锋?况且这还是金军精心打造的重骑兵。 闻达一刀斩了纥石烈谷康,手中大刀往地上一插,仰头大声道:“兄弟,你一路走好!我无能,杀不得那狼心狗肺的完颜兀术,只能用这狗贼人头祭祀你在天之灵!” 说罢,纵身下马,单膝跪于岳飞马前,取下战盔,俯身说道:“将军,判将闻达愿交由将军发落,只盼死后骨灰撒于宋土,则再无遗憾!” 岳飞身后跑来几名刀斧手,将闻达围住,问道:“将军,此人意欲何为?” 岳飞说道:“带他去见元帅,交给元帅发落。” 刀斧手上前将闻达架起,往营寨中走去。 这一战,很快接近尾声,金军大败。八千人马几乎折损殆尽,阵前十几位大将,除了闻达阵前叛变,其他的全部被斩杀。 战报传到完颜宗弼耳中,u看书 ww.ukanshu.co 得知纥石烈谷康、雪里花南、雪里花北全部阵亡,闻达阵前叛变斩杀纥石烈谷康,先是一呆,继而大怒,喝道:“使我一时仁慈,竟误信了贼人!” 随即下令:“将李成、闻达部下宋人将领全部押到阵前斩杀,以解我恨!” 杜丘、崔老实等十几名降将很快被绑缚到两军阵前,全部被斩杀。 八千骑兵,撤回来的不到一千。完颜宗弼脸色铁青,对帐前校尉说道:“速报完颜娄室大帅,宋军可恶,请大帅立即起兵,全面进攻,与宋军一决胜负!” 帐前校尉应了一声,飞速回大定府而去。 完颜宗弼身为前军主帅,接连失败,损兵折将,原五万人马,已经折损万余。这是他一生戎马以来最大的失败,也是他所认为的最大的耻辱。 与宋军的这种对阵,让他吃尽苦头,所以他决定,要与宋军展开大兵团决战,以兵力优势来挽回颓势,重振金军雄风。 第589章 恻隐之心 闻达被带到大帐之中,此战大捷的消息,早已经传报给了高槛,但闻达阵前反水,斩杀金军大将的事情让他颇感意外。 当初在大名府时,他与闻达几乎没有交集。只是听人经常说起闻大刀,说他勇武了得,是大名府禁军当之无愧第一将。闻达为人内敛,甚少说话,身为兵马都监的他,也极少在军营中出现。 在牛皋活捉李成后,高槛只是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李成降了金国,闻达是不是也降了? 两人身为大名府守将,在宋江破城之后便双双失踪,如今李成出现,闻达也该在这里才是。 但他很快否定自己心中的这个想法,李成为人圆滑,降了金国不稀奇,但闻达是耿直之人,应当不会这么没骨气吧? 闻达进入大帐,一眼便认出来坐在帅位的高槛,他一脸愧色,单膝下跪,唱喏道:“罪将闻达,磕见元帅。” 高槛看得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与闻达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但此人阵前斩杀了纥石烈谷康,显然已经判了金军。他潜意识里是不相信这种见人就降的人的,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三国中的吕布…… 他尚未想出该如何处置闻达,闻达已经黯然说道:“罪将当年一步走错,便一直错至今日。我身为宋人,不为自己国家保疆守土,却反投敌国,是为不忠。今日前来元帅面前请罪,虽死无憾。只求元帅能念及大名府相识旧情,将我骨灰撒于宋土,让我魂魄不再漂泊异土他乡,罪将便感恩不尽。” 高槛听他说得恳切,倒也不像是故作哀怜。他稍稍思索,说道:“你起来说话。” 闻达站起,垂手肃然站立,说道:“元帅想要知道金军情报,只管问来,罪将知无不言,也算是赎我罪孽之万一。” 高槛说道:“这个不急,我倒是很奇怪,你身为大名府留守司兵马都监,梁中书麾下爱将之一,为何要投了金国?” 闻达恭敬答道:“不敢欺瞒元帅,罪将在投金国前,首先投的是辽国。当初大名府一战,罪将与李成身为守将,丢城弃地,就连梁中书也差点被抓去。罪将与李成深知大宋重文轻武,武将若有错失,轻则发配千里,重则斩首于市。二人害怕之余,北上投了辽军,好在身在辽军时,并未与宋军交战,不曾犯下杀孽。” 高槛未免诧然,这么一来,与他心目中的吕布更为接近了…… 他又问道:“那为何又投了金国?” 闻达说道:“后辽军战败,罪将与李成被完颜兀术所擒,以为得遇明主,不想此人徒有虚名,对我大宋降将始终怀有戒备之心。高元帅巧计,让完颜兀术彻底丧失对李成的信任,于今日战前被斩杀祭旗。罪将与李成一起来到辽国,后又投入他麾下,手中犯下不少杀孽,得此遭遇,便是报应……” 高槛不禁默然,李成被杀是意料之中,自己的计谋也算不上巧妙,只要稍稍冷静之人便能看出其中破绽百出。但李成偏偏就死了,这也恰好说明完颜宗弼在处事上的确欠缺冷静。 后面的事情,闻达不说他也已经猜到了。 李成一死,闻达知道自己在金军待不下去了,既然遭了猜忌,就算不落下李成一样的下场,以后在军中也难以抬头。且完颜宗弼如此看清宋国降将,让他彻底心寒,所以阵前反叛,既是为李成报仇泄愤,也算是为自己的过去做一次忏悔。 依照高槛的性格,这样的人他是不会用了的,不杀就不错了。 闻达见高槛沉默,他平静说道:“元帅,罪将今日阵前反叛,并没有想求元帅不计前嫌、饶我叛国之罪之意。罪将自知罪孽深重,万死莫赎,能死在宋人刀下,便是最大恩赐!只求元帅让罪将死在军人刀下,不要将罪将押解回去,再受万人唾骂……” 高槛忽然动了恻隐之心,闻达字字句句都说得诚恳,看其神情,也的确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一旁的花荣说道:“元帅,闻将军阵前斩杀纥石烈谷康,也算是大功一件。” 索超说道:“元帅,闻都监背叛宋国,的确罪不容恕。但我认为,闻都监性情耿直,当时一定是受了李成蛊惑……” 高槛自然听得出,这两人是想给闻达求情。 设计杀了李成,将闻达逼得反了,这倒是没有想到的。 闻达听完花荣、索超之言,黯然说道:“两位将军不必为罪将求情。叛国之罪,不凌迟处死、祸及九族便已经是万幸,怎敢奢望还能活命。” 高槛说道:“我若要杀你,易如反掌。闻将军既然打算以死谢罪,何不留着这身躯,去战场厮杀?真要是战死疆场,也算是死得其所。” 闻达一愣,诧然看向高槛,不解的问道:“元帅……不杀我?” 高槛说道:“完颜宗弼经过今日一败,uu看书 .uuanshum必定要携怒报复。两军大战在即,你若真觉得有愧于大宋,便去阵前杀敌,总好过领罪而死。” 闻达起身道:“好,元帅大度,当初在大名府,倒是我看走了眼,曾经以为元帅只是高官家的纨绔、市井中的无赖,不屑交往。却不曾想,元帅今日却是我大宋中流砥柱!我是该死之人,便留着这副皮囊,待来日战死疆场,也算是求得心安!” 高槛说道:“你便去索超帐下,暂为偏将军吧。” 闻达唱喏道:“多谢元帅不杀之恩。” 随即又冲着索超、花荣唱喏说道:“也多谢两位将军为我求情,给我这次机会。” 索超反倒显得不自然,以前闻达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隔着好多级,自己想要与他说几句话都得排队,现在倒好,闻达给自己施礼了,还成了他的帐下偏将。 他摆手道:“都监不可……” 闻达仿似心中已经释然,说道:“昔日我有眼无珠,使得索将军明珠暗藏。幸好高元帅有识人之明,才成就将军大业。如今你是一厢统帅,岂能自降身份?” 索超依然觉得不自在,高槛说道:“闻将军,你将金军的具体情况告诉索将军、花将军、岳将军,我预测,不出五日,大战必起,我们兵力远不及金兵,不可大意。” 闻达俯身应诺,自去与索超、花荣等人详细描述金军部署情况。 第590章 1触即发 滦河一战,金兵再次大败,使得金军将帅为之震动。 金国是由女真游牧部落组成,在完颜阿骨打的领导下,结束了被辽国统治与压榨,统一女真诸部落之后反辽,与上京惠宁府建国大金。 完颜阿骨打成了这个新建立的国家第一位皇帝,并带着统一的女真各部兵马,击溃辽军的围剿,逐步壮大,用时十年灭了辽国。 原本躇踌满志的女真贵族以为凭着他们的铁骑,完全可以踏破宋军防线,长驱直下,去占领宋国肥沃领土、美丽山河。不想与宋军一开战,便节节败退,不但没有占到宋国的一寸土地,连辛辛苦苦从辽国占来的土地城池都丢失不少。 滦河一再失利的消息,让金国朝堂中的贵族们开始感觉到不安。 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他们一直蔑视的宋军居然如天神附体,不仅不畏惧他们的铁骑,甚至还将他们杀得人仰马翻,这让他们很多人感觉到,继续打下去,会不会江山易主? 完颜宗弼请战的呼声早就到了完颜娄室、完颜宗翰、完颜宗辅等主要将帅那里。女真的几大部落中,完颜一族是坚定的主战派,伐宋的战略计划便是由完颜宗弼、完颜娄室、完颜宗翰及国相完颜撒改及纥石烈部的纥石烈志宁等人提出,并得到完颜阿骨打的赞同,在刚刚灭了辽国后不到两年时间,便启动了伐宋计划。 这种穷兵黩武的行为,当然在女真各部落间并不是铁板一块,也有反对的声音,这些反对的声音大多来自于女真第二大支系、第三大支系及黑号姓氏为主。 完颜阿骨打当然不能完全不顾及这些反对者的声音,毕竟大金是多部落联盟国家。 发动全面进攻的呼声很高,但反对者担心,这一战若是溃败,便是堵上了大金的国运。现在金国的主力全部集结于大定府周边,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战争。 时为户部侍郎的温迪罕益都,工部侍郎兀颜烈等人更瘦是坚决反对轻易与宋军决战,要求朝廷迅速派使节团出使大宋议和。他们的反战,很快引起朝堂上文臣的支持,兀颜烈甚至提议,完颜阿骨打及文武大臣撤回会宁府,以防万一战败,金国高层被一锅端。 完颜阿骨打当然不会答应,他戎马一生,历经大小战役无数,如今虽然成了皇帝,但那种天生的傲气是不会轻易丢掉的。 国相完颜撒改也主张不要后撤,一旦后撤将会大大的影响军心,到时决战,只怕就真会失败了。 他们久受契丹人的压迫,好不容易翻了身,到手的江山岂能甘心得而复失? 金国朝堂争议不断,短时间之内出不了决策。完颜宗弼只得紧闭寨门,拒不出战。 高槛命石秀前往广宁府,通知秦明所部,做好进攻兴中府的准备,这样就能对大定府的东北构成威胁,让金军首尾不顾。 秦明派出一万人马,围困来州,另三万人马挺进兴中府。如果顺利拿下兴中府,大定府的金军一旦兵败,便被断了北逃之路。 如今,高家军近二十万人马几乎都围在大定府周边,另有一万折家军、一万种家军自西北逼近大定府,断绝金军从西北增援的路线,进而孤立大定府。 各种攻城武器绵绵不绝的自顺州运往前线,就算金军不打,高槛也不会继续等下去了。 两千门火炮已经全部架设到位,两千武刚车、一千八牛弩、五百抛石机全部运抵滦河前线。 高槛已经开始总攻的倒计时。 中军大帐中,再次摆上了沙盘,沙盘上插满了红、白小旗。根据闻达提供的情报,大定府中的粮草辎重存放地点、行宫所在准确位置、金军火炮阵地,所拥有的火器军、床弩军数量及部署的位置,都准确的在沙盘上标识出来。 这些情报,石秀、燕青也掌握了不少,与闻达所提供的基本一致。 如今已经是四月中旬,正是春日暖阳、草长莺飞之时。这本应该是农耕的好时节,但在大定府这百里之地上,却是战争阴云笼罩。 卢俊义、花荣、杨志、索超等军中大将都劝高槛退至二线,因为一旦开战,这中军大帐也在辽军的火炮射程之内。 高槛坚决不退,不是他不害怕,而是这一战却是关系重大,一旦失败,燕云十六州都会有危险。 而且,他心中还有一点小兴奋,这样的历史时刻将由自己亲手创造,这一战若胜,北宋历史将彻底改写。虽然那个书法家皇帝并不咋地,但为后世诟病的“靖康之耻”的确是高槛心中过不去的梗。 如果我将完颜阿骨打及他的文武大臣抓回汴京呢?那岂不是更有意思? 他现在的小兴奋,uu看书 uuknshu 就是源自于此,源自于他要将靖康之耻变成完颜阿骨打之耻的想法。 金国的朝野虽然争论不休,但完颜阿骨打很坚定的将朝廷中反战的声音给压了下去。为了女真的子孙后代,这一仗,必须打!一旦退,不但会丧失大部分国土,宋军也绝不会就此罢兵。到时的伐宋战争便演变成了伐金了,这样,又怎么对得起辛辛苦苦打下大金王国的将帅们?又怎么对得起为了大金而死去的女真人? 最关键的是,他不想当逃跑君王…… 决战指令下达前线,总元帅完颜娄室,左路军元帅完颜宗翰,右路军元帅完颜宗辅,前军元帅完颜宗弼,后勤保障完颜按答海。 前军先锋大将完颜宗雄,副先锋完颜希尹、完颜忠,大将雪里花东、雪里花西、兀林达粘、撒合烈骨等十几人,另有偏将、副将等将佐数十,军队补充至五万编制,其中重骑兵一万,轻骑兵两万,步军两万。 在大军营寨之后,三千火炮分三个层次,最后一层部署在大定府城墙上,那也是大定府的最后一道防线。另有刀车两千、床弩数百、抛石机数百,也都运抵前军,配备使用这些兵器的步军三万,作为前军的进攻部队。 高家军前军先锋大将岳飞,副先锋牛皋、张宪、王贵,左军大将林冲,右军大将关胜,中军大将卢俊义,其余各骠骑、车骑、虎贲、豹威将军共六十余人,分配至各军,大战一触即发。 第591章 信念 原本晴好的天气,忽然纷纷扬扬的下起雨来。 春季的雨,一旦下来,短时间是停不住的。雨不大,但让这几十里战场显得越发的萧条起来。 四月的最后一天,高槛下达作战命令。五十面战鼓如春蕾般擂响,两百支金号吹出令人震撼的声音,岳飞领着前军共三万人马出阵。 八牛弩与武刚车并行,抛石机紧随其后,重骑兵、轻骑兵、步军、神羽军、火器军分成各个阵营,随着这些战场上的大型兵器缓缓开出营寨,向金军营寨逼去。 完颜宗弼等的就是这一天,所有将士披挂集结,刀车、床弩、抛石机也被推出了营寨。 两军在冰凉的春雨中列好了军阵,远远看去,但见黑压压无边无际。虽然有雨,但在春风中,大纛飞扬,旌旗招展。两军阵中的战鼓、金号之声不断,激励着将士们奋勇向前。 高槛任命岳飞为前军的总指挥兼先锋大将,让岳飞麾下的将士为之鼓舞。花荣、杨志分别为前军步军指挥和轻骑兵指挥,前军将士加上器械军将士共达到六万之众。 闻达请命来到前军,为阵前副将,与牛犇负责左翼。 列阵完毕,一通鼓敲完,双方几乎同时发出进攻指令。 双方的弩车发射,弩枪击碎雨幕向对方呼啸飞去。 随着弩车的两轮发射,完颜宗弼下令进攻。由两匹战马拉着的刀车呼啸着向高家军阵地冲去。这种刀车,与武刚车类似,由两匹马拉动车体,车厢中编制八人,每个方向两人,车轮轴上安装有两柄长一米多的狼牙棒,车厢上也安装有刃口向前的钢刀,一旦冲入敌军的步军或骑兵阵中,敌军根本无法靠近,便被刀车周围的兵器所伤。 武刚车载员六人,是靠人推动,速度不及刀车,但防卫明显高于刀车,成百上千的武刚车组起来,便是一座移动的堡垒。在车的两侧,安装有连环弩,由两侧的四人负责发射,前面的两人则举着长近两米的长槊,自车前的护盾开好的孔中伸出去,刺杀冲向武刚车的敌军。 一旦阻住敌军进攻,后面的神羽军便可以发射羽箭,对敌军造成大规模的伤亡。 神羽军的弓都是特制的硬弓,也就是常说的破甲弓,射出的羽箭也是特制的,十分锋利,具有破甲功能,像一般将士的皮护甲是根本挡不住的。 冯记出品的弓箭加上这些被花荣精挑细选出来的弓箭手,又经过长期的强化训练,他们所射出的箭,能达到三百步,两百步内具有破甲之能。 两军的刀车、武刚车很快相遇,拉动刀车的战马纷纷被武刚车上射出的弩箭射翻,不少刀车直接翻车,车上的人飞了出来,就算不摔死,也会被后面的刀车给活活压死。 两军接近,花荣一声令下,一万神羽军同时开弓射箭,密如蝗虫的箭矢黑压压的向敌军飞去。 马嘶声、惨叫声不绝响起,战场上很快绞杀成一团,骑兵、步军、弓箭手纷纷向前压去。 草原上的雨水很快成了红色,地上的尸体越积越多,有金军的,也有宋军的。 左路的完颜宗翰、右路的完颜宗辅也率军杀出,近二十万大军黑压压的向高家军压去。 这样规模的大战,那些机械兵器已经显得有些单薄了。 双方的火炮几乎在同时炸响,各自的炮弹准确的落在地方的军阵中,整个战场为之震动。 林冲、关胜也率军杀出,分别迎向敌军的左右两路,在几十里的战场上,展开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战。 这是高家军成立以来,所面临的第一次如此规模的大战,这样的大战,没有过多的技巧可言,凭的是一腔热血,凭的是心中的信念。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高家军的信念,这个信念一直被高槛深深的灌注在每一个高家军将士的心中。 战场上,只有不怕死,才最有可能不会死,越怕死,往往就是死得最快的那一个。 高家军的战斗力,在这一战得到了检验,也得到了了磨炼。这种大规模的平原战,兵力多寡,是决定胜败的关键。但处于兵力劣势的高家军,在第一轮冲击时稍稍迟滞后,他们的狼性被激发出来。 下至伍长,上至将军,一个个忘我厮杀,虽然眼前的人越杀越多。 高家军中有相当一部分多年来受着契丹人的压迫,他们心中的怨气,在这一刻倾泻在对面的敌人身上。 刀砍得卷了刃口,便用刀背敲,扑上去掐脖子,甚至是如饿狼般咬住敌人的脖子…… 岳飞领着他的背嵬军一路厮杀在前,u看书 .ukau 杨志的轻骑兵在一侧掩护,直奔敌军的中军指挥台而去。 几千背嵬军如同一道黑色旋风,所到之处,无不披靡。 先锋大将完颜宗雄、副先锋完颜希尹、完颜忠,大将雪里花东、雪里花西、兀林达粘、撒合烈骨等十几员大将领着五千骑兵出阵拦截。 岳飞一马当先,冲向敌阵。完颜宗雄善骑射,于奔马之上能精确射击三百步外的奔兔,堪称神射手。 他见高家军的黑骑兵呼啸前来,当先一将手持银枪,背负箭壶,俊朗非凡。在其身后不远处,一名副将背负大旗,上面一个大大的“岳”字,当即知道这位将军便是让金军忌惮的背嵬军主将岳飞。 他当即挂枪于马上,取弓于手,扣弦射出一箭。 这一箭去势何其之急,加上岳飞奔马向前,更是如同迎上一般。 一旁负责护卫的副将惊呼道:“将军小心!” 其实不用他提醒,岳飞早已经察觉到。岳飞不但枪法出众,他也是能开八石硬弓之人,骑射之术也是十分了得。流矢击破雨幕,闪电般而至。他身子一侧,左手一扬,竟生生接住了飞来的一箭。 右手挂枪,取弓将这一箭反射而去! 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动作之敏捷,反应之迅速,令人叹为观止。一旁的副将看得眼花缭乱,瞪着眼似乎呆了。 第592章 闻达神威 完颜宗雄被岳飞的反应速度吓了一跳,但飞矢来势何其之急?若他反应慢得半分,便只能饮箭身亡了。 好在他也是反应迅速,急忙间往下一伏,飞矢如电,“叮”的一声轻响,他战盔上的帽樱被一箭射掉,飞矢带着帽樱射进他身后一名偏将咽喉,箭蔟自他颈后透出。 完颜宗雄惊出一声冷汗,舞动长枪向岳飞冲去,岳飞身边一名偏将催马迎上,举刀便砍。但只一合,便被完颜宗雄刺中胸口,挑于马下。 另两名偏将正待双双去战,岳飞喝道:“待我与他战过。” 一催胯下黑马,提枪上手,飞驰电掣般向完颜宗雄奔去。 岳飞枪法了得,完颜宗雄也不赖,两人与乱军中厮杀一处,数合过去,互不想让。 双方各有将士,想要偷施暗算,但这两人神勇,虽是厮杀之时,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些兵将只能白白送死。 再说闻达,被高槛饶了一命,且命他随军杀敌,感激之余,心中对完颜宗弼的怨恨化成了疯狂的屠杀,一柄大刀舞得车轮也似,十几名将佐相继被他砍落马下,刀锋上鲜血伴随着雨水坠落。 他一边杀敌,一边左右观看,寻找完颜宗弼、雪里花东、雪里花西。 但偌大一个战场,又细雨纷纷,想要寻几个人谈何容易? 可事情就是如此之巧,他急切之间不曾见到完颜宗弼等熟悉的人,但雪里花东、雪里花西却注意到了他。 那两人一路奋力厮杀,忽然见到闻达,雪里花东喊道:“叛贼在前面!” 雪里花西一刀将一名宋将斩下马去,催马向雪里花东靠拢,喝道:“先斩了此叛贼!” 两人奋力催马向闻达冲去,闻达抬眼见有两骑拼命向自己冲来,仔细一看,见正是自己要寻找的雪里花兄弟,他横刀于胸前,双腿一夹,催马向他们二人迎去。 雪里花西使的是一口几十斤中的混铁刀,雪里花东使的则是两柄狼牙棒,两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只因雪里花南、雪里花北战死,两人一直憋着一口气。大战开始,死在两人手下的宋军将士不计其数。 此时见到闻达,想起他阵前反叛斩杀纥石烈谷康一事,不禁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心斩了闻达泄愤,便不顾一切向闻达冲来。 “叛贼,吃爷爷一刀!” 雪里花西举刀便砍,闻达横刀架住,身子一侧,大刀回旋,向雪里花肋下斩去。 雪里花东高举狼牙棒自一侧向闻达砸来,闻达一声断喝,趁着雪里花西躲避之时,刀如苍龙出海,将砸来的狼牙棒荡开。 三人交手一合,各自催马再次厮杀,闻达果真神勇,一人独战两员大将,丝毫不怯,大刀使得风车也似,雪里花兄弟始终无法伤得他分毫。 不远处正在奋勇杀敌的牛犇见闻达被两员金军大将围攻,一枪搠翻一人,催马向闻达奔来,一边喊道:“闻将军,我来助你!” 去势如电,转眼便到了雪里花西身后。 正在与闻达厮杀的雪里花西忽然听到身后马蹄声急骤,又听到牛犇呼喝,知道有人前来相助闻达,不敢大意,勒马转身,挥刀挡住牛犇。 闻达以一敌二尚且不惧,如今雪里花西转身去战牛犇,自己对手只余下雪里花东,压力顿去,当即奋起神威,不出五合,便将雪里花东斩于马下。 正在与牛犇厮杀的雪里花西一眼瞥见自己兄弟又死了一个,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了,胆气立时怯了,虚晃一刀,勒马回头便往回跑。 闻达岂能让他走掉?爆喝一声:“豺狼虎豹,岂能留存于世?” 扬刀追上,一刀将他拦腰砍做两截,心肝肚肺流了一地。 牛犇见闻达如此神勇,喝道:“闻将军神武!” 闻达举刀抱拳说道:“多谢小将军相助!” 随即催马冲向敌阵,大刀所致,人仰马翻。牛犇紧随其后,两人一刀一枪如入无人之境,兵来兵死,将来将亡,杀开一条血路,直奔敌军中军指挥台而去。 岳飞与完颜宗雄转眼厮杀二十合,完颜宗雄不愧的大金开国名将,的确悍勇,二十合下去,丝毫不落下风。 自与金军开战以来,岳飞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强劲对手,这一场厮杀,大有酣畅淋漓之感。他手中银枪时如毒蛇吐信,时如苍龙出海,变幻莫测。 完颜宗雄见岳飞枪法如此了得,心中也暗暗赞叹。都说宋军无能战之将,这岳飞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竟如此了得。 转眼又是十合过去,两人依然不分高下,一名金军副将见完颜宗雄久战不下,举着狼牙棒来助阵,却被岳飞反身一枪刺中咽喉,落马身亡。 完颜宗雄见状,心中更加惊骇,看书 ww.uukashu暗自说道:“高家军竟有如此猛将,难怪完颜宗弼一败再败,如此看来,高家军的确是我金军劲敌……” 岳飞在自己的进攻之下,尚能轻松将前去袭击他的一名大将刺杀,可见其武艺精熟,反应迅捷。 王贵奋力杀了几名金军将领,也看向岳飞这边,见他与完颜宗雄久战不下,催马飞驰前来,喝道:“将军何必与金贼纠缠?” 到得近前,举刀砍向完颜宗雄。 与岳飞鏖战三十合后,完颜宗雄本就有不支之感,此时王贵又前来助阵,情知不敌,虚晃一枪,拨马转身逃去。 王贵跃马去追,但两军绞杀一处,眼下全是混战一片的两军将士阻住了去路,却如何追得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完颜宗雄连环几枪,将几名宋军、金军全部搠翻在地,夺路逃去。 这完颜宗雄为了活命,连金兵也杀,王贵可不敢如此,也不愿如此。 前面忽然一阵混乱,敌军阵中万箭齐发,不管是金军还是宋军,纷纷中箭倒地。 岳飞、王贵一惊,往前看去,只见两人两骑已经杀出一条血路,距离金军的指挥台不足百步! 金军显然害怕他们冲近,顾不得是否伤及自己人,便下令放箭,只为阻止那两人。 岳飞看了一眼,说道:“不好,牛犇冲上去了……” 随即领着几百骑,与王贵奋力向对方将台杀去。 第593章 将殇 火炮的爆炸声伴随着春雷在这一片战场上轰鸣,尸体已经堆积如山,雨水成为了一片殷红之色,汇聚成一条条小溪,流进了奔流不息的滦河。 混战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双方不知道战死了多少人,几十里的战场上,遍地都是尸体,遍地都是残肢断腿…… 闻达、牛犇孤身深入,已经逼近金军将台不足百步之处,乱箭飞出,劈天盖地,如同这雨点一般绵密。惨叫声、闷哼声纷纷响起,中箭的既有宋兵,也有金兵。 两人奋力舞动兵器,将飞向自己的流矢拨飞,随着一声炮响,两员大将自阵前杀出,分别迎向闻达、牛犇。 其中一人是石土门,另一人是夏全,这两人都是金国开国大将,十年戎马,成就了他们今日之荣耀。眼见宋军两名将领居然一路杀到了将台前面,完颜宗弼便派出这两人前去拦截。 闻达、牛犇被金兵重重围住,又被这两员大将挡住了去路,只得奋力厮杀。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拼杀,两人都已经有些力衰。而敌将则是以逸待劳,在体力上占了大便宜。 牛犇迎上的是夏全,此人善使狼牙棒,臂力惊人。牛犇既要与之厮杀,又要防备周围金军将士偷袭,如此分心,枪法便显得凌乱。 十几合过去,逐渐落了下风。 正在与石土门厮杀的闻达察觉到牛犇力怯,奋力一吼,一刀挥去,将石土门逼退,随即回马横刀斩向夏全,同时喊道:“小将军快走!” 夏全没有料到闻达居然能在与石土门厮杀的时候突然偷袭自己,待惊觉不妙时,这一刀已经将他左臂斩落。牛犇奋起余勇,长枪挺刺,将他挑于马下。 石土门被闻达的神勇吓了一跳,眼见夏全被杀,不禁大怒,举刀向闻达砍去。 牛犇一枪挑了夏全,催马前去相助闻达,闻达急道:“小将军速退!” 牛犇如何肯退?挺枪刺向石土门,不料一支冷箭飞来,正中他胸口,他闷哼一声,栽落马下,金兵一拥而上,可怜他小小年纪,竟然死于乱刀之下。 闻达双目圆瞪,犹如要喷出血来,向前看去,见放箭之人正是完颜宗弼。他状如疯狂一般轮刀斫向石土门,石土门举刀招架,“当”的一声巨响,石土门只觉得自己手臂发酸,大刀差点脱手。 然而,闻达胯下战马随他厮杀一个多时辰,也已经疲累不堪,他的奋力一击,虽然让石土门胸口发闷,但他胯下坐骑前腿一软,跪倒下去。 石土门如何肯错过此等机会?手起刀落,一刀将闻达头颅砍下。 正在奋力向这边杀来的岳飞、王贵见牛犇、闻达先后阵亡,不由心中一痛,岳飞疾声呼喊道:“牛犇吾侄……” 他这一声痛呼,引起牛皋、张宪注意,纷纷问道:“牛犇怎么了?” 王贵悲恸喝道:“贤侄阵亡了!” 牛皋一声大吼,身子一晃,差点栽下马去。几名金兵趁虚而上,张宪纵马上前,将那几名金兵杀死,然后说道:“牛将军,且莫悲恸,不能让贤侄白死!” 牛皋一声大吼,状如疯狂,双锏扬起,两名金将被他手起锏落,打下马去,随后一声大喝:“金贼,纳命来!” 催马奋力向敌军将台杀去,身后几千背嵬军紧紧跟上,与岳飞靠拢,奋力杀向将台。 石土门杀了闻达,尚未缓过神来,牛皋、张宪已经飞骑冲到面前,他一人之力如何挡得住这两人盛怒出手?只一锏便打得脑浆迸裂,落马身亡。 花荣见岳飞所部已经冲向了敌军将台,提枪领着几千步军前去策应,负责右翼的杨志也领着几千轻骑兵一路拼杀过来。 金军的左路军、右路军已经分别被林冲、关胜阻断,左路军主将完颜宗辅被关胜一刀斩杀,全军大乱,而宋军则气势如虹,已经形成压倒之势。 左路军大将完颜忠被林冲挑于马下,完颜宗翰不敌林冲,虽然不曾乱阵,但与宋军的厮杀也逐渐处于劣势。 这两路大军分别被牵制,根本无法前来相救前军,中军主帅完颜娄室下令,纥石烈志宁率三万人马驰援前军。 战场上瞬息万变,高槛一直站在营帐外,看着几里外的战场。虽然眼前烟雨蒙蒙,根本看不到什么,但那隆隆的炮声,鼓声与那隐约的马嘶声让他心中始终紧绷。 两个时辰过去,前线无一兵一卒退下,说明这一战,至少到目前没有落败。 扈成见高槛已经浑身湿透,在一旁劝道:“元帅,还是去帐中等候吧,一旦有军情,自会有人报来。” 高槛摇头道:“我十几万高家军在疆场厮杀,uu看书wwuukansu.co我哪里坐得住?这一战,不仅仅关系到我高家军的生死存亡,更关系到大宋的国运,若败了……” 说到这里,语气沉重。这一战,他的确不是很有把握,毕竟双方兵力悬殊,且金国也是赌上国运的一战,势必倾尽全力而战。 扈成说道:“高家军自组建以来,便从无败绩,这一战,也必会取胜。元帅身为高家军主帅,若是因为淋雨而病了,岂不是乱了军心,如若让三娘知道,我……我自也免不了受她责罚。” 便在此时,只见一人一骑飞驰而来,在那人背上插着一杆黄色令旗,正是负责阵前通报的斥候。 “报元帅,我军右路军已经全面压制敌军,敌军呈现溃败之迹象。左路军也已经成功切断敌军左翼与中军的联系,正在全力杀敌。先锋军岳将军亲率背嵬军逼近敌军前军将台,花将军、杨将军各率轻骑兵、步军、神羽军随后策应,但……但敌军中军已经派出援军前往前军支援,目前两军鏖战,胜败难分。” 斥候到得面前,将三军决战的情况作了一个概述,高槛听完,双眉一蹙。 金军已经派出援军支援完颜宗弼,而高家军已经无援军可派,这一战,关键就看岳飞、花荣、杨志能否顶住前锋的压力了。 他摆摆手,说道:“再探。” 斥候应了一声,策马离去,高槛正在思索之间,又见一骑飞马前来,远远看去,他便认出那人是石秀。 第594章 援军 石秀来到高槛面前,飞身下马,抱拳说道:“元帅,兴中府战报,秦明将军所部已经攻占兴中府,现正向大定府东进军。” 高槛闻言,心中一定。秦明提前打下兴中府,给金军后方构成威胁,这样一来,前线压力就会得到一定缓解。 他看向远方说道:“有秦明将军自东面夹击,金军必败。” 石秀又说道:“折家军、种家军已经抵达燕山以东,也在向大定府进军。河北各地豪杰得知宋金开战,纷纷组建义军,往前线赶来。其中有一支义军已经到了附近……” 高槛点头道:“我大宋多年积弱,低声下气割地赔款,委曲求全。如今我高家军浴血北疆,为大宋江山开疆拓土,百姓总算是出了一口多年积压在心中之气!各地百姓自觉组建义军,便是想要为自己的国家打出一片江山,为大宋的平安稳定贡献自己力量。如此众志成城,金军岂能不败?” 三人说着,回营寨而去。 战场厮杀,惨烈异常。 岳飞、牛皋、张宪、王贵等人因为牛犇之死,对金军的仇恨转化为无穷杀气,领着几千背嵬军杀开一条血路,直奔金军将台而去。 如今将台周围,只有轻骑兵两千,步军三千,弓箭手两千。除了完颜宗弼,便只有十几员偏将护卫。 眼见岳飞等人迅速杀近,完颜宗弼正待亲自出战,身后传来战鼓之声,只见大将纥石烈志宁、完颜习不失等人率着数万人马奔腾而来,他当即跳下将台,上了战马,提起煊花大斧往前一指,喝道:“随我冲啊!” 打马率先出阵,身后战将、骑兵、步军纷纷跟上,向岳飞等人迎去。 花荣、杨志远远见敌军援军已至,纷纷催马向前。 双方很快厮杀一起,只见人仰马翻,战况激烈。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鏖战,高家军已经显得疲惫。金军则是以逸待劳,且兵力占据绝对优势,这一接触,宋军阵型显得有些混乱,金军的轻骑兵甚至冲破骑兵防御,向步军冲去。 但岳飞所率的三千黑骑兵的确神勇,一个个如入无人之境,手起刀落,便定有人落马倒地。 完颜宗弼见到了岳飞,想要冲过去与之厮杀,只是双方混战,人山人海,根本无法快速冲刺,只能一路杀过去。 岳飞也同样看到了完颜宗弼,虽然他并不认识,他见此人神勇,知道他是金军大将。且见他身边有几名副将掩护于他,更加确定此人定然是金军统帅之一。 于是他与牛皋也奋力向完颜宗弼杀去,一路之上,金军兵将挡路,无不被他们二人斩杀。 眼见双方就要接近,只见纥石烈志宁、完颜习不失、徒单克宁等金军大将已经杀至面前,岳飞迎上了完颜习不失,牛皋迎上了纥石烈志宁,张宪迎上了徒单克宁,另有十几名金军大将奋力向这边靠近,想要围剿岳飞等人。他们也知道岳飞所部的黑骑兵厉害,便领着几千骑兵前来迎战。 花荣、杨志奋力向前杀去,身后两万余骁骑军、步军舍生拼杀,很多人都已经浑身浴血,但依然奋勇向前,显然已经杀得麻木了。 纥石烈志宁与牛皋厮杀五回合,便感到不支,两名偏将赶紧上前助阵,以三打一,才稳住局面,不至于立即失败。 牛皋心疼牛犇之死,手中双锏含悲而出,一名偏将被他砸中后背,摔下马去,再也没有机会起来。 完颜宗弼一斧将一名宋将劈倒,喝道:“不要走了岳飞!” 后面的金兵黑压压的冲了上来,十几里的战线上,早已经分不清敌我,也分不出胜败了。 牛皋听到完颜宗弼喝声,怒道:“金贼,你牛皋爷爷在此,待我取你狗头,祭祀我侄儿!” 他已经知道,牛犇便是死在完颜宗弼的冷箭之下。此时见完颜宗弼如此嚣张,不由恨得睚眦欲裂。 他虽奋力杀得一人,但立即又补上一人,依然是一打三的局面。纥石烈志宁是金国开国大将,武艺自然了得,又有两名副将助阵,很快稳住阵脚,将牛皋困住。 岳飞与完颜习不失厮杀十合,岳飞奋起神威,一枪将他挑于马下,然后纵马便向完颜宗弼中去。自敌军阵中又冲出三骑,各自挥舞兵器将岳飞拦住厮杀,使得他不得寸进。 金军的不少大将听到完颜宗弼的喝声,纷纷向这边杀来,一心想要将岳飞等人困死,将那几千背嵬军绞杀。 花荣、杨志已经杀开一条血路,向岳飞等人靠近,双方的主力大将很快混战一处。 但金军显然是早有准备,以逸待劳不说,u看书 ww.uukansu.om 还以明显的兵力优势来压制前军,且金军的前军骑兵,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兵,战斗力不俗。 背嵬军第一次出现了较大的伤亡,在金军一轮接着一轮的冲击下,数百背嵬军阵亡。 这是金军有心针对岳飞所部而来,几路大军都是直接杀向岳飞所部。 惨烈的厮杀在原野上继续,金戈铁马之声,伴随着马嘶人吼,回荡于这个绵延数十里的战场,杀到白热化时,谁还能顾得上生死? 金军兵力优势展现出来,以逸待劳的进攻,在体力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高家军虽然经过长期的耐力、体能训练,但长时间的厮杀,很多人身上都已经负伤累累,如何禁得起那些一直等候在战场外的金兵冲击? 左右两翼虽然占据了上风,但大军被牵制,一时之间无法驰援前军。 战场瞬息万变,高家军虽然骁勇,但毕竟是疲军之师,眼见高家军就要呈现颓败之势,几位将军空有一身本事,但被金军将领以众凌寡,一时之间难以杀出重围。 便在此关键时刻,不远处的金军一阵骚乱,只见一员大将手握长枪,胯骑枣红色,头上扎着红巾,身后约有五百人马,个个也是头扎红巾,向金军阵中杀去。 当先那将身形高大魁梧,一杆长枪神勇无敌,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手下没有一合之敌,几百人如同一股红色旋风,冲破敌阵直向岳飞靠拢而来。 第595章 霸王转世 这股突如其来的军队,引起了金军一阵骚乱,两名金将前去拦阻,均不过一合便被来将挑杀。 “前面可是岳飞岳鹏举?” 来将长枪左冲右突,挡者披靡,一边杀敌,一边高声喊道。虽是战马嘶鸣,金戈交击,但他那雄浑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岳飞耳中。 岳飞一枪将一名金将刺死,偏头看去,见并不识得那人,不禁诧然道:“将军何人?” 那人喜道:“果真是岳飞将军,我乃高宠,奉母亲之命北上抗金,本待去军营投奔高元帅,不想却到了战场。这一路走来,除了高元帅,便是听人说起岳飞如何英雄了得,便一心投奔。” 这人一边说话,一边杀敌,竟是如鱼入水,有时长枪划过,数人同时中枪,当真如霸王转世,无人匹敌。说话之间,便已经来到岳飞身边,金军大将兀林达粘前去拦截,只一合,便被他打落马下,骨断筋折而亡。 完颜宗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股敌军所吸引,他见高宠如此神威,吓了一跳,命完颜希尹前去迎战,依然不及三合,也被挑下马去。 岳飞得他相助,压力骤减,手中长枪连吐,两名金军副将被杀,完颜宗望也被他一枪扎中腹间,打马败逃。 随即回枪将围攻牛皋之人刺落下马,纥石烈志宁见状,回马便逃。 徒单克宁则没有这般运气,他见己方将军接连落马,心神一慌,被张宪一枪刺了个透心凉。 大将完颜英也被王贵一枪挑落马下,几人看向完颜宗弼,催马冲去。 高宠长枪指向完颜宗弼,喝道:“那贼将可是完颜兀术?” 牛皋恨恨说道:“正是!此贼暗箭杀我侄儿,我定取他性命!” 说话时,催马冲向完颜宗弼,高宠喝道:“将此贼将交给我!” 一提马缰,胯下战马一声长嘶,竟平地跃起,宛如天神自天而降,手中长枪凌空刺向完颜宗弼。 完颜宗弼也是力大如牛之人,手中大斧足有几十斤,见长枪刺来,举起大斧迎去。“当”的一声巨响,完颜宗弼“啊呀”一声,竟自马背上落了下去。高宠战马落地,长枪一挺,便向滚落地上的完颜宗弼扎去。 两名副将见状,拼死上前救护,一人被高宠长枪刺穿,长枪去势不减,又贯入他身后另一名金将坐骑体内。 高宠一声大喝,双臂用力将长枪扬起,只见两人一马都被他生生举起,挑过头顶,向身后的一名金将砸去。那人吓得肝胆俱裂,生生被砸下马去,被两名宋军乱刀砍死。 而就在这一瞬间,完颜宗弼已经狼狈上马,往西北逃去。 牛皋如何肯舍,打马便追。 不远处的花荣见这突然冲来的将军居然如此神勇,心中惊叹。又见完颜宗弼要逃,当即弯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出。 完颜宗弼猝不及防,右肩中箭,身子晃了一晃,但终于没有落马。十几名将佐护着他拼死冲出,落荒而逃。 牛皋单骑追去,但被密密麻麻的金兵阻住去路,只得恨恨的说道:“走了这贼人,可恨!” 主将败逃,军心大乱,岳飞振臂高呼:“将士们,杀敌报国,便在今日,大家随我杀进大定府,活捉完颜阿骨打!” 所有将士精神大振,高喊:“活捉完颜阿骨打!” 这个口号很快在战场上蔓延开来,一时之间,这高喊之声此起彼伏,在延绵数十里的战场上响起。 几百人的出现,让战场出现了逆转,高家军再次振作精神,奋勇杀向金军。 军心一乱,斗志丧失,金军立即呈现溃败之状。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二十几万大军经过近一天的鏖战,损失数万,不少人已经胆怯,一旦有人怯战,这种情绪便如瘟疫一般,迅速在全军之中蔓延开来。 高家军那惊人的耐力在此战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苦战近三个时辰,这些疲累不堪的将士依然余勇惊人。 金军开始全线溃败,如鸟兽散一般,纷纷逃命。高家军一直追出近二十里,留下一路的尸体,大军早已经失去了阵型,各处都是散兵游勇在逃逸…… 战报传到高槛处,高槛命朱武下令收兵。 三枚红色的烟花打上半空,在雨幕中绽放,盛开出三朵巨大的红花。 三军将士立即下令撤退,不再追击。 不到半个时辰,前面战场上已经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大军已经撤回。 高槛、朱武、曹和、晁盖亲自迎出营寨,只见大军虽然经过如此长时间的鏖战,但撤退的阵营依旧井然。 左路军回左军营寨,右路军回右军营寨。岳飞所部与花荣、杨志所部则往前军、中军撤回。 看到疲惫不堪、浑身浴血的将士们,高槛心中微微一酸。虽然这一战取得了胜利,但不知道多少将士抛尸战场,魂归他乡。 岳飞、牛皋、张宪、王贵、高宠五人并骑而来,见到高槛站在雨中等候,纷纷下马,上前参拜。uu看书.ukanshu 高槛赶紧上前扶住岳飞,说道:“将军疆场杀敌,理当受我一拜!” 说话时,退后几步,恭恭敬敬施礼,说道:“全体将士们,你们辛苦了,我代表高家军,代表大宋官家,给大家一拜!” 高宠说道:“这位就是高家军元帅?” 高槛看向高宠,问道:“将军何人?” 高宠说道:“义军高宠,得知高家军北上抗金,特率几百义军前来相助,萤火之光,微星之力,以助元帅,望元帅勿弃!” 高槛闻言,心中一惊,看向高宠,见他身高起码在两米以上,神武异常。他自然听说过高宠,这可是岳家军第一猛将。他惊喜交加,“哈哈”笑道:“好啊,高将军,久仰大名啊!高将军大义,为了国家舍小家为大家,我欢迎犹自不及,岂能嫌弃?” 高宠诧然道:“元帅竟听说过我?” 高槛一愣,暗道:“我总不能说是在几百年后听说过吧?” 只得点头说道:“久有耳闻。” 花荣上前道:“元帅,今日亏得高宠将军,他的出现,扭转了战局,加快了金军的败退。” 高槛点头赞许,扫视众人一眼,问道:“小牛将军和闻达将军呢?” 牛皋、岳飞等人神情一黯,向两旁让开,只见后面两匹战马上,驮着两具尸体,高槛心中“咯咚”一声,一阵酸痛传了上来。 第596章 潇潇战场 虽然战争难免伤亡,但牛犇毕竟还是一个刚满十七岁的孩子。 闻达身首异处,好在他的头颅已经被找回。 高槛盯着这两具尸体,沉声说道:“闻达虽然曾经投敌,但这一战,打出了他的血性。遵照他生前遗愿,将他火化后,骨灰撒在大定府周围……” 花荣说道:“元帅……闻将军生前遗愿是想让自己的骨灰能撒在宋土……” 高槛双眼闪现一抹凌厉之色,看向远方,说道:“那里就是宋土!” 花荣等人心中一凛,肃身长立。牛皋悲愤说道:“请元帅下令,末将即刻率兵攻打大定府!末将定要敲碎完颜宗弼的脑袋,为我贤侄报仇!” 高槛说道:“小牛将军是被完颜宗弼所杀?” 牛皋说道:“被他暗箭所杀。” 花荣说道:“可惜我与之相距太远,不能取他性命。” 高槛说道:“牛将军放心,本帅一定会让高家军攻破大定府,让你有手刃完颜宗弼的机会。小牛将军为国捐躯,可敬可配。传我帅令,小牛将军以大将军之礼厚葬,立碑著传,让小牛将军之功勋传于后世。” 一名校尉“喏”一声,命人牵过驮着尸体的马匹回营。 高槛看着牛皋说道:“牛将军,我军虽胜,但此战损失不小。将士们经过一日鏖战,已经疲累不堪。疲军之师,实在不宜再战。金军虽败,但他们兵多将广,又据守坚城,我们若不做好万全准备,想要仓促破城,只会增加更多伤亡。” 牛皋说道:“元帅言之有理,末将只因心伤侄儿之死,难免乱了心智,请元帅宽宥。” 高槛说道:“各位将军辛苦,且先回营休息,待明日我们在共商破城之策。” 众将士纷纷回营,经过三个时辰的鏖战,早已经疲累不堪。后勤伙房早已经备好食物,送往各处营寨。 高槛心情沉重的回到前军大帐,这一战的战报虽然还没有统计上来,但他从各军回营的状态便已经猜测出,这一仗的战损不小。 三千背嵬军也折损近千,这是背嵬军自参战一来,首次出现这样大规模的伤亡。 精锐尚且如此,这一仗的惨烈可想而知。 原野上遍地尸体,虽然一直在下雨,但天空中依然盘旋着老鹰、乌鸦,发出鼓噪的鸣叫之声,给这片战场平添不少萧杀之意。 高槛刚刚坐稳,斥候来报:“禀报元帅,金军已经拔营起寨,向后撤退……” 这倒不是很意外,毕竟这一战高家军损失不小,金军的损失更大。 次日清晨,中军营寨响起急骤的军鼓声,各营寨主将纷纷前来。 高槛几乎一夜没睡,他一直在思索昨日一战,双方究竟是怎样的战损比。 各路将军纷沓而至,很快在大帐中站满了人。 待大家参拜完毕,朱武列于众将之前,说道:“元帅,昨日一战,已经统计出双方战损。” 高槛说道:“报上来。” 朱武应了一声“喏”,说道:“我军共损兵四万三千一百二十七人,其中阵亡三万九千人,失踪四千余人。除了闻达、牛犇两位将军,另有百里霸、孙立、郝思文、燕顺、李衮、侯健、蔡福、蔡庆、薛永等二十九名将军战死。共斩敌七万六千余人,完颜宗雄、雪里花东、雪里花西、完颜习不失、夏全、石土门等共十七员敌军主将,另有偏将、副将共百余人被斩。” 高槛听完,心中更加一沉,这一战,损兵四万余,损将三十余,虽然胜了,但胜得如此惨烈。 朱武又说道:“敌军右翼军溃逃后,遭遇前来助战的种家军、折家军截击,几万大军被彻底击溃,已经难以成军。现在敌军撤回大定府的残兵,不足十五万。” 高槛说道:“敌军残部依然会不断收拢,若等他们收拢残部,则会增加我军攻城难度。” 卢俊义说道:“元帅,我军应乘胜追击,迅速将大定府包围,以切断敌军残部向城中靠拢之路。” 高槛说道:“卢将军所言有理,军师即刻派人前往友军,请他们立即向大定府进军,驻扎在大定府西北处,断绝北门出入。戴宗立即前往兴中府传令,让秦明所部率三万马步军自东面逼近大定府,切断其东面联络。卢俊义所部,一个时辰后开拔,大军驻扎在其南门外,等候进攻命令。” 朱武、卢俊义、戴宗三人齐声唱喏,各自出帐前去准备。 高槛扫视群将,又说道:“各位将军,昨日一战甚为辛苦,虽然取得胜利,但我们也损失了不少优秀的将士!接下来的大定府,将会更加艰难。各位将军,可有心理准备?” 众将齐齐说道:“请元帅下令。” 高槛说道:“经此大战,本不应该如此着急行军,但大定府,是金国根基所在,完颜阿骨打就在大定府!所以我们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而是要步步紧逼,让他们知道,大宋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宋,不是他们凭着比我们大宋强大的骑兵想要欺负就能欺负的时候了!打下大定府,uu看书.ukashu活捉完颜阿骨打,完成大宋版图的统一!你们,就将是大宋的不世功臣,你们的功勋,将永远载入史册,为后人所传颂!各位将军,有没有信心!” “有!” 全体将军振臂高呼,高槛说道:“好,三军将士明日清晨开拔,围困大定府。待攻城器械运抵前线,便对大定府发动总攻。” 随即他下令后勤部队,在大军开拔后,将所有火炮及攻城器械运抵前线,做好攻城准备。 待所有命令下达完毕,高槛看向高宠,说道:“高宠将军。” 高宠作为义军首领,被高槛特许帐内旁听。他见高槛下达作战指令,雷厉风行,心中暗暗赞许。 以前都是契丹、女真说打大宋就打大宋,几时见大宋也如此硬气,不但要保土守疆,还要主动出击。听高槛的意思,是要彻底征服金国,将金国纳入宋国版图,完成天下一统的目标,这是一个多么宏大的理想。 听到高槛唤他,他抱拳唱喏道:“末将在。” 高槛说道:“高宠将军昨日一战,威震三军。军中传闻将军有霸王之威,万夫莫敌之勇,不知将军可否愿意入我高家军,与众将士共同驰骋疆场,为大宋开疆拓土?” 高宠毫不犹豫的说道:“便是冲着高家军的旗号,我也是要加入的。只是……” 高槛微微一愣,见他眼中露出一丝希望,似有意无意的瞥向岳飞…… 第597章 朝堂之争 他自然明白高宠之意,高家军声名震天下,岳飞所部是高家军精锐,虽然人数不多,但战斗力却是最强的。 历史上,高宠也是岳飞帐下第一猛将,现在他与岳飞对眼,也是情理之中。 当即说道:“高宠将军愿意留下,便编入前军先锋岳飞帐下,受岳飞节制。” 高宠惊喜道:“元帅竟能洞察人心,末将正是此意……” 高槛说道:“你与岳飞将军前世有缘,今生定会成为一段传奇。” 高宠、岳飞同时一愣,相互看向对方,不解高槛话中之意。 高槛命杨志从骁骑军中选出三千精骑兵,补充给岳飞所部,使得背嵬军具有五千规模。岳飞升征北将军,直接受高槛节制,高宠为岳飞所部先锋,牛皋、张宪为副先锋,王贵为岳飞副将。 岳飞等人俯身领命,散帐后,自去与杨志交接。 大军陆续开拔,向大定府逼近。秦明亲率三万大军向大定府东逼近。这一次高槛依然采取围三厥一的方法,但他将鲁智深部驻扎在大定府北十五里处,以阻击溃逃之敌。 为了确保大定府一战能取胜,高槛又命驻扎在檀州、云州等地的军队共四万火速驰援大定府。 金军以优势兵力迎战高家军,关键时刻被几百义军扭转战局,使得金军加速败退。这一战,直接阵亡七万余,失踪五万余,另有三万余将士被宋军围困在燕山之东,被切断了与大定府大军的联络。 完颜娄室欲派兵去救,但经过一场血战的将士们疲累不堪,而围困他们的宋军则是以逸待劳。斥候探明高家军已经有军队向这边运动,如果盲目派军队去救,极有可能中了宋军埋伏。 不足十五万军队压缩在大定府周边,城中留守五万,另有十万大军分别驻扎在城池四周。 金国朝堂上一片混乱,主和的呼声越发的高涨。这一战,损兵十万余,动摇了金军的根本。这些金国的贵族们,各部落首领们已经开始动摇。 完颜宗弼中了花荣一箭,好在并未伤及要害,拔出箭蔟后上了些伤药,修养几日便无大碍。 朝堂上主张与宋军谈判的、主张北撤的、主张罢战求和的声音此起彼伏,几名强硬的主战派的声音被这些声音所淹没,显得势单力薄。 原本以为宋军会休整一段时间再继续进军,但高家军显然没有这个想法。就在大战第二日,自兴中府开出一支军队,向大定府东逼近。 而高家军主力则继续向北推进,已经展开全面围困大定府的架势。 金国朝堂上,御史大夫兀林答兰、登闻鼓院知院蒲古里有演,武卫都指挥使阿速克远,左丞完颜必詹、兵部尚书纥石烈兰托等十几名朝中大员或是建议派人前去高家军谈判,止战息戈,或是建议金国王朝后撤至上京惠宁府,以确保安全,也有人建议立即遣使南下汴京,与宋国展开谈判,以求和平…… 各种说法不一,但最终的目的都一致:那就是消极避战。 完颜娄室、完颜璟、完颜斜也、完颜宗望等开国大将则忿忿不已,坚持要与宋军决一死战。 朝堂嘈杂,争论不休,一生戎马的完颜阿骨打,自然也不甘心就此撤退,更不甘心就此与宋国议和。 眼见朝堂混乱,国相完颜撒改出班奏道:“陛下,我军虽然小败于宋军,但根基犹在。各部落尚有屯兵近二十万,且如果紧急征募,在三月之内组建一支三十万大军,并不困难。况且,北有蒙古,一直臣服于辽国,如今辽国已经被我大金所灭,臣以为,我们应该遣使前去,说明厉害,让蒙古改弦易张,为我大金藩属。蒙古虽然一盘散沙,但其游牧民族的特性,使其拥有足以与我大金铁骑相媲美的骑兵。只要说服蒙古臣服我大金,使其出兵自燕山之北南下,与我军夹击高家军与燕山之东南,定可一举将高家军击溃。” 此话一出,不少人点头赞同。兀林答兰摇头说道:“国相大人,如今大定府被高家军围困,大战一触即发。北上蒙古,不是朝夕之功。我们能等得,高家军如何能等我们前去搬来救兵再战?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个道理,想必大家都清楚吧?” 纥石烈兰托说道:“御史大人所言不错,慢说远水救不了近火,便是能救,刺去蒙古,如何能确保蒙古臣服?” 完颜斜也说道:“我大定府尚有十五万大军,且兵粮充足,宋军想要破城,岂是旦夕之间?臣以为,陛下速下一道金令,命庆州、永州、泰州、会宁等地速起大军前来驰援,另命塔塔儿部兴兵两万,向蒙古开进,形成兵临蒙古之态势。朝中派遣使者,日夜兼程,火速前往乌兰巴托,与蒙古克烈部、萌古斯部、密儿纪部等几大部落谈判,uu看书 ww.uuknshu许其财帛、牛羊,使其臣服,并组建蒙古骑兵北下。如此一来,我大金危机定可解除。” 完颜宗弼说道:“右相此计甚妙,若能自蒙古借来骑兵,区区二十万高家军,岂不是弹指可破?” 纥石烈兰托、兀林答兰还待反驳,完颜阿骨打坚定说道:“就依国相与右相之建议,各部分头行动。完颜宗弼、完颜宗望、完颜宗翰,你们负责城外防御,不要急于与宋军决战,旨在拖延时间。命右相完颜斜也为使,即刻前往乌兰巴托,命塔塔儿部起兵两万,拿可兴为主将,向乌兰巴托开进,形成兵临蒙古之势。为了确保时间上来得及,由御史大夫兀林答兰代表我大金前去高家军与之谈判,尽量拖延高家军与我军决战之时日。” 完颜阿骨打说完,兀林答兰惊出一身冷汗,但圣命已下,自己纵然十二万分不愿意前去高家军大营,也不得不去。 完颜娄室又说道:“为了以防万一,臣建议,将皇室人员,后宫妃子、皇子都撤往上京,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放手与宋军一战。” 完颜阿骨打说道:“也罢,便依大将军所言,即刻将皇室成员全部撤离。” 朝议决定,各部官员分头准备,完颜阿骨打本就是马背上的皇帝,自然不愿与后宫一起撤离,坚持留下亲自督战。朝廷之中虽有人并不赞同这等做法,但完颜阿骨打是极力主战的,那些求和、怯战之人也只能作罢。 第598章 金国使节 就在大战后的第三天,金国皇室人员,包括文臣与他们的家属开始大规模撤退。城中的女真贵族见朝中大臣,皇室宗亲都准备撤退,无不人心惶惶,他们也纷纷收拾家产,打包装车,拖儿带女出城向北撤离。 完颜撒改派出两千骑兵一路护送,好在此时高家军尚未完成对大定府的包围,他们的撤离没有任何危险。 完颜斜也领着十几人的使节团,火速前往乌兰巴托与蒙古各部谈判,并派出飞骑前往塔塔儿部,金令传达,让塔塔儿部急速起兵两万佯装进军蒙古。 好在第三日,原本阴雨连绵的天气,忽然放晴了。 高家军已经向前推进,向大定府城下靠近,在距离大定府不足二十里处安营扎寨。 完颜宗弼率四万大军驻扎在城南五里处,营寨延绵数里,与高家军相隔十几里相望。 岳飞依然为高家军先锋军,花荣、杨志各率一部马步军与之驻扎一处,为先锋军第二部。 高槛派出呼延灼,率步军一万,前去燕山东南相助种家军、折家军,完成对被围困燕山东麓的三万金军进行清剿。 这三万金军被围困两日,早已经人困马乏,加上冒雨作战,一旦停下来,不少人染上风寒,发烧打摆子,几乎丧失了战斗力。 金军大将安煦烈和也染了风寒,在断粮两天之后,不少人在饥寒之中死去。安煦烈和只得割下白色战袍,挂在狼牙棒上请降。 这三万将士,不少人有伤在身,又经过雨水淋了一天,伤口感染。这在缺医少药的军营可是要命的。不到三天,便有几千人死于伤寒和伤口感染。 情况禀报到中军,高槛派出两千人马,将其余幸存的两万余人押往檀州,进行分散改编。 种家军、折家军所部则折转向东挺进,在大定府西与完颜宗望大军相距十里驻扎。 高槛正在中军大帐中与卢俊义、林冲、岳飞等人商议如何攻城,帐前校尉前来禀报:“元帅,金军派出使节前来,先已经抵达前军营寨外一里处。张宪将军命人来报,问元帅如何处置。” 高槛、卢俊义、林冲、岳飞等人微感意外,问道:“可知金军是派遣何人前来?” 校尉答道:“那人自称是金国御史大夫兀林答兰,奉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之命,前来与我军议和。” “议和?” 帐内众将军起了一阵骚动,一向狂妄,不将宋军放在眼里的金军居然会主动找宋军议和? 意外之余,不少人心中质疑,纷纷猜测金军为何会有如此举动。 高槛眼中闪过狐疑之色,金军虽败,但并未伤及根本,如何会主动向宋军求和?但他实在猜不到金军此举究竟目的何在,于是说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不管金使是什么目的,他是代表金国前来,我们大宋礼仪之邦,自然不能对他们失礼。速去将金使带来中军大帐,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校尉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索超说道:“两军正在交战,完颜阿骨打此时派遣使节前来,定是害怕了。” 岳飞沉思道:“金军虽败,但还有十几万军队在大定府。金国各部落有良马无数,且女真人自幼善骑射,他们真要动员起来,数月之内组建二三十万军队,并不困难。他们此时派遣使节前来,若是求和,定然有诈。” 花荣也说道:“岳将军言之有理,根据我军探子提供的情报,金军大定府粮草充裕,坚持三个月以上没有任何问题。况且敌军尚有十五万之众,如果据城死守,我军想要破城,恐需时日。到时他们援军若至,则我军进取大定府之战略便会受阻。” 高槛不动声色的说道:“一切等金国使节说明来意,方可定论。” 索超说道:“什么金国使节,分明是前来探听我军虚实。我军与金军势不两立,绝无和谈可能,管他来意如何,只要他进了这帐中,本将便一斧头劈了他!” 高槛说道:“索将军不可,就算要杀他,也要在战场上堂堂正正杀他!” 索超一凛,说道:“末将失言。” 众将军正在猜疑间,校尉再次进来禀报:“禀元帅,金国使节兀林答兰已经到了帐外,求见元帅。” 高槛说道:“请金国使节入账吧。” 校尉迎了一声“喏”,冲着帐外喊道:“传金国使节兀林答兰入账!” 随即,三名金人在两名侍卫的带领下,进入大帐。当先一人便是金国的御史大夫兀林答兰,在其身边右侧,一人手执使节棒。三人进入帐中,见帐内站立十几位将军,高槛端坐帅位,自有一股威严与压迫之感传来。 兀林答兰上前几步,左手按住胸膛,微微前欠身说道:“金国使节兀林答兰参见宋国高元帅。” 他虽然心中有些紧张,u看书 ww.uukanshu.co但依然保持着一丝傲气。 高槛淡然看向兀林答兰,说道:“免礼。” 随即问道:“敢问金国使节,如今两军正在交战,使节此来,用意何在?” 兀林答兰说道:“本使节奉大金皇帝陛下之命,前来贵军军营拜见高元帅,是为两军停战而来。” 高槛问道:“停战?” 兀林答说道:“前日一战,两军各有伤亡,以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大金皇帝陛下顾念苍生,不愿再生杀戮。故而派遣我前来与高元帅商议,能否止息刀兵,共修友好。” 高槛说道:“当初发起战争者,是你金国,一战失败,便又要止息刀兵,完颜阿骨打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兀林答略显尴尬,高槛直呼完颜阿骨打之名,显然是没有将大金皇帝放在眼里。但他不动声色的说道:“高元帅,不知你是否知道,金国与宋国本来就有友好结盟之意。当初金辽交战,我大金使节曾前去汴京觐见宋国皇帝,意欲两国修好,只因宋国朝中意见不一,不少人因为惧怕辽国而使得金宋联盟无法达成。如今我大金完成了金辽统一,为宋国去除了辽国威胁,而你们却趁虚而入,占据了本应属于我大金国土的燕云十六州。高元帅,宋军此举,可是破坏了两国友好邦交,使得两国无端卷入战火……” 话未说完,高槛实在忍不住了,轻哼一声,打断了兀林答的长篇大论,双眼冷遂的看向他。 第599章 示敌以弱 当初金国与辽国开战,金国派遣使节前往大宋求援,请大宋出兵南北夹击,以加快辽国的灭亡,但大宋当时因忌惮辽国,且辽国使节几乎同时到达汴京,使得金、宋两国的联盟计划破产。 双方虽然没有达成合作条件,但高家军受到童贯的构陷,欲要将高家军拆分瓦解。高槛果断命高家军北上,攻取了燕云十六州,作为高家军的立足之地。实际上是给金军征伐辽军给予了决定性的帮助。 听完兀林答兰的长篇大论,高槛不禁觉得好笑。 兀林答兰被高槛的一声轻哼打断了他的高谈阔论,看到高槛那凌厉的目光,不由自主一惊。 高槛说道:“我纠正你三点,第一,我大宋从未惧怕过任何外敌,当然也包括你金国;第二,燕云十六州本就是属于我大宋国土,我们只不过是顺应天势,使其重回大宋版图;第三,大宋并无北侵之意,是你们派遣使节前往汴京,大兴威胁之词,启动战争。我军为了维护领土利益,不得已奋起反抗。如今你们战败了,却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你回去告诉完颜阿骨打,燕云十六州是大宋的,大定府也是大宋的,上京也一样是大宋的!至于我想打到什么地方,得看我心情!如果完颜阿骨打一定要与我大宋为敌,那么,我高家军就有这个能力将金国重新打回到游牧部落时代!” 兀林答兰越听越心惊,高槛的语气中明显充满了狂妄与威胁之意,丝毫没有将金国放在眼里。而且他打仗,居然看心情…… 他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奈,正在惊疑的时候,高槛又说道:“虽然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我并不是很守规矩的人,如果你觉得我还会和你废话下去,那你就继续和我辩解!” 兀林答兰惊出一声冷汗,高家军不守规矩,从违抗朝廷命令,公然北上攻打燕云十六州一事就能看出来。有这样不讲规矩的军队,自然就有一个不讲规矩的统帅。 这次被派来高家军见高槛,他本来就不乐意。他原本就不主张与高家军全面冲突,就算要图谋燕云十六州,要南侵大宋,也要徐图,不可轻启战争。可完颜阿骨打听信了完颜娄室、完颜斜也、完颜宗翰、完颜宗弼等强硬派的主张,以胜利之师南下,意图一举击溃高家军,进而谋取大宋,逼迫大宋向他们俯首称臣。 战事一起,并没有依照他们的美好设想去进行,三个月时间,被打得连连败退数百里,丢城弃地不说,金军的士气也一再受挫,原本完全不将宋军放在眼里的金军,第一次对这些他们认为可以予取予夺、随意宰割的宋军产生了恐惧感。 大帐中的宋军将领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显不善,他完全相信,高家军完全有可能不按规矩行事,真要砍了他,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他当然不会甘心就这样被砍了,惊疑之后,依然色厉内荏的说道:“好,好,你们既然执迷不悟,我大金铁骑早晚会踏破你们的头颅,横扫宋国全境!” 说罢,一刻也不敢多停留,转身就走。 索超怒道:“如此狂妄,还想离去?” 说罢,拔出腰间佩刀,一个箭步上前,亮晃晃的刀锋架在兀林答兰脖子上,只要稍稍用力,便可将他斩杀刀下。 兀林答兰骤然一惊,双膝不由自主发软,便要跪下去。高槛淡然道:“如此鼠辈,杀之有污将军之刀,且放他回去!本帅倒要看看,是他金国铁骑踏破本帅头颅,还是我高家军铁蹄踏破大定府!” 索超盛怒之下,强行克制不杀他,手上一用力,兀林答兰感觉到脖子一阵凉意,肩上压力骤增,他心胆一寒,再也控制不住,双膝一曲“扑通”跪下。 众将轰然一笑,花荣说道:“你且回去告诉完颜阿骨打,若是怕我们踏破大定府,如此前来跪在我们元帅面前,或许可以饶他一命。” 此话一出,再次引起哄堂大笑。 两名金军护卫赶紧上前将兀林答兰扶起,狼狈离去。 待兀林答兰等三人离去后,高槛扫视群将,说道:“金军多有血性之人,完颜阿骨打却为何要派遣如此一位软骨头前来与我们谈判?” 索超收回佩刀,说道:“元帅何意?” 高槛看向正在沉思的岳飞,问道:“岳将军,你以为如何?” 岳飞见高槛点到自己,肃身唱喏说道:“回禀元帅,诚如元帅所言,金军多有血性之人,主战者良多。他们既然前来与我军谈判,理应派遣有胆识之人前来才符合常理。可刚才那兀林答兰,分明是无胆鼠辈,虽强行镇定,但最终还是被索将军一刀吓出了原形。末将以为,这是完颜阿骨打有意示弱,以麻痹我军……” 卢俊义问道:“岳将军,uu看书 .uukashu 金军何故示弱?” 岳飞说道:“我军正在大举围困大定府,决战在即,完颜阿骨打有意示弱,便可起到疑兵之效。至于他们究竟是什么目的,末将……暂时还想不出来。” 高槛说道:“莫非他们是想用此人的软弱,让我们做出错误判断?” 朱武说道:“示敌以弱,难道是想诱惑我军与之速战?” 花荣说道:“前日一战,金军虽败,但仍有十几万大军驻扎在大定府。我军尚未完成对大定府的包围,不可冒然与之决战。” 正在此时,帐外有人唱道:“石秀将军求见元帅。” 高槛命其进来,石秀行礼后说道:“禀报元帅,今日大定府一大早便有人大规模出城,看样子,是在将城内文臣、皇室成员及女真贵族撤离大定府。据另一路探子来报,有十几人混在撤退的人群之中,出城后,分别飞骑离去,看样子事情紧急。末将已经命戴宗追随其中一路人马而去,一旦有消息,火速回报。” 高槛心中霍然一亮,说道:“他们这是去搬救兵去了!” 岳飞也恍然道:“这就对了,完颜阿骨打派遣兀林答兰前来谈判,有心示弱,让我们不敢轻易进兵,以拖延时间。如此说来,他们对这一战,已经丧失了信心。” 一直没有说话的曹和有些担忧的说道:“他们……不会是去蒙古求援了吧?” 第600章 重兵围城 金军既然已经开始撤退非战斗人员,说明其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其时的蒙古由各部落组成,一直臣服于辽国。如今辽国被金国取而代之,金国便想替代辽国对蒙古行使宗主国的权利。 金国的官员趁乱出城北上,不外乎是寻求援军。金国号称拥有七十万大军,但分散各部落。与宋国开战,动用的是第一分支的嫡系军队。完颜阿骨打、完颜撒改、完颜斜也等高层觉得,讨伐孱弱的大宋,三十万军队足够了。 不想出师不利,刚一开战,就遭到了宋国战斗力最强的高家军全力反击。完颜阿骨打派人去各部落搬兵也是情理之中。 想明白了其中道理,高槛当然不会坐等完颜阿骨打搬来救兵再战。 他下令各部加速对大定府的围困,攻城器械以最快速度运达前线,随时准备攻城。 金国有援军,自己则很难有援军的,虽然自己有高俅、宿元景为坚强后盾,但要想从宋国抽调军队北伐,宋朝的那一班大臣肯定会全力劝阻。书法家皇帝属于典型的胸无大志之人,只求安逸享乐,至于开疆拓土,好像与他无关。 而且就算能派来援军,以宋国官家军队,其战斗力实在不敢恭维。 与金国全面发生战争的消息早在宋国传播开来,民间不少义士组织乡勇形成义军,由全国各地绵绵不断的向前线开进。 用官家的军队,还不如用这些泥腿子,至少他们有一腔热血。 不到三天时间,秦明所部传来消息:他们四万人马已经完成了对大定府东的包抄,在城外十几里处安营扎寨。为了确保攻城顺利,船上的火炮经过锦州运抵兴中府,送往前线。 鲁智深部自兴中府迂回,也已经屯兵大定府北,切断了大定府与北方的联络。 索超部与岳飞、花荣、杨志部陈兵大定府南,组成攻城主力。 火炮、抛石机等攻城器械皆在五日之内部署到位,为了防止敌军援军突然赶到,高槛请折家军一万军队驻扎燕山之北,作为后援。若有援军前来,便作为阻止援军南下的屏障。 高家军频繁快速的调动,完颜阿骨打已经嗅到了立即开战的火药味。完颜宗弼、完颜斜也等军中大将云集城南,城南驻军达到了六万之众。 为了试探金军的意图,岳飞派遣高宠、张宪、牛皋、王贵等将轮番出阵挑战,但金军营寨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更没有人出来应战。 接连三天下来,一直如此,高槛便更加确定,金军是在拖延时间,坚守待援。 在大军围城到位的第四天,高槛下达作战命令。 “这一战,任务明确,首先是要彻底吃掉金军十五万守军,其次是要打进大定府,活捉完颜阿骨打。各作战军队相互之间既要清楚自己的主攻方向,又要相互协调合作,争取早日破城,达成这一次的战略目标。” 高槛亲临一线,对各营将士下达指令,鼓舞士气。 各部将军领命,前去做好战前动员与部署。 如今,围城的军队足有近二十万,高家军十七万,两路援军两万,义军近一万,这是在上次大战后,双方兵力的天平出现了倾斜,高槛又从云州、武州抽调部分军队前来参加这次决战,在兵力上,已经超越了现在大定府金军守军。 重兵围城,大定府行宫再次出现了混乱。 为了以防万一,皇后唐括氏,嫡长子完颜宗峻、皇子完颜宗朝、完颜宗杰等人已经随同大队人马撤离大定府,北往会宁,嫡长子完颜宗峻被立为储君,一旦完颜阿骨打不幸驾崩,完颜宗峻即在会宁即位,由完颜宗朝、完颜宗杰辅佐,以图金国能得以延续。 众臣得知他们的皇帝早已经连后事都安排妥当了,显得对这一战似乎没有什么信心,让那些反战的大臣们更加心中惶惶。 兀林答兰自在高家军营中受到惊吓后,回到城中便装病不起,意图撤出大定府,但很快得知,大定府已经四面被围,若想撤退,没有重兵保护,就算是插翅也难飞。 大战并没有如金军所愿,高家军没有再给他们时间拖延,如期在围城第四天的早晨打响。 黎明前的黑暗被猛烈的火炮炸开,几千门火炮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劈天盖地的飞向金军营寨。 四面围城的宋军推着八牛弩、武刚车、抛石机浩浩荡荡向金军营寨逼去。 架设在城墙上金军火炮立即开始还击,四面几十里的战场上,一片火海。 双方大军很快绞杀在一起,骑兵、步军、弓箭手、火龙枪、突火枪……所有能用的武器都用上了。 将士们如被割倒的麦子一般,看书 wwuuau.cm 一茬茬的倒下去,惊天的爆炸声伴随着震耳的金戈铁马之声,人喝马嘶声中,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化作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双方忘我的厮杀,岳飞所率领的五千背嵬军如入无人之境,几员虎将在前,杨志、花荣、史可郎也紧随其后,步军、轻骑兵、神羽军跟随着背嵬军冲开的血路,呼啸向金军营寨杀去。 完颜宗弼虽然箭伤未愈,但他依然来到了军营,眼见高家军如蛟龙入海一般突进了己方营寨,他忍痛上马,提起煊花大斧便要前去迎战。 几名副将拼死拦住,一人说道:“大帅,你箭伤未愈,不可再战!请速退回城中……” 牛皋一骑当先,双锏翻飞,挡者披靡。他远远的看到了完颜宗弼,喝道:“贼将休走,留下命来去给我侄儿赔罪!” 几名副将见牛皋宛如天神一般,兵挡杀兵、将挡杀将,无人能阻挡他分毫,眼见便要冲了过来,一人急道:“速护送大帅回城!” 随即与另一名副将拨马冲向牛皋。牛皋双眼圆瞪,跃马上前,双手举起双锏,喝道:“鼠辈安敢拦你牛爷爷!” 手起锏落,只一合,便将那两将打下马去,随即再次喝道:“完颜兀术,休走!” 脚下急催战马,奋力追去。 另几名副将见牛皋追得急,纷纷回马,一人高喊道:“速速保护大帅!” 附近金兵见完颜宗弼被追得狼狈,纷纷向牛皋奔来…… 第601章 文明收尸 眼见就要追上完颜宗弼的牛皋被上百人围住,他心中恼怒,一声爆喝,手中双锏车轮般打出,一阵骨断筋折之声伴随着一声声惨叫之声响起,金军将士成片倒下。 几名副将几乎不是一合之敌,纷纷被他打下马去! 牛皋独自一骑冲得太前,与后面的大军断了联系,被金军团团围住。他虽神勇,但金军越围越多,他一时之间如何能杀出重围? 花荣见牛皋被困,手中银枪翻飞,杀开一条血路向牛皋靠近,杨志紧随其后,领着一彪轻骑兵呼啸而来。 岳飞、张宪自然也看到了牛皋身陷重围,纷纷向其靠近。 几员大将开路,犹如绞肉机一般,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高宠杀得高兴,一杆碗口粗的铁枪上下翻飞,左冲右突,一枪过去,金兵成片倒下。 牛皋一心想要杀了完颜宗弼给牛犇报仇,可惜最终还是让他走掉,心中怨气便发泄在这些拦路的金兵身上。双锏所致,中者无不立即毙命。 金军的火炮也经过了改进,杀伤力可观,且金军显然做好了严防死守的准备,几百架抛石机抛射出的火球在人群中炸响,虽然这些缠着麻布、沾上火油的巨石并不会爆炸,但其物理伤害十分惊人。巨石落下,十几人被砸得筋骨粉碎,就算没被当场砸死,若是沾上了火油,立即被活活烧死…… 战场的惨烈,实在是无法形容。天空中飞着双方的火炮炮弹、抛石机抛射出的火球,弓箭手万箭齐发,伴随着突火枪、火龙枪等新型火器的进攻,不少人在烈火中哀嚎着,其声音撕心裂肺…… 金军虽然在数日前经过一次战败,但他们的士气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完颜宗弼、完颜宗望、完颜宗翰等皇室宗亲都在舍生忘死的拼杀,他们哪能有丝毫畏怯? 宋军的进攻是猛烈的,但金军的抵抗也是顽强的。 城外战场上的尸体越堆越多,大战自天未亮的黎明开始,一直打到申时,双方都损失惨重,将士们也已经疲累不堪。 随着几声炮响,三枚红色烟花摇曳着飞上半空,这一战才算结束。 这是宋军全面撤军的信号。大军轮番进攻达到四个时辰之久,已经到了体力消耗的极限。 大军迅速后撤,留下遍地尸体,战场顿时萧条起来。 后勤部队开始清理尸体,战后留下成千上万的尸体,如果不处理,一旦腐烂引起瘟疫,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高家军派遣出的后勤部队不携带任何兵器,他们由一营骑兵负责警戒,军旗换成白旗:一则是表示对战死将士的哀悼,二则是表示他们是和平的,只是为了收尸,并不求战。 金军有探子看到了宋军的这一举措,开始还派出军队警戒,后来发现他们只是在清理尸体,将所有宋军的尸体,包括战马的尸体都运回去,堆积在一起,然后开始点火火化…… 战马的尸体自然成了将士们的腹中美食,吃不完的被风干保存起来…… 宋军的这种举动很快被报回行宫,金军的高层不禁感触万分。难怪高家军同为宋军,其战斗力居然如此之高,看来他们的很多做法是值得学习的。 他们为战死的将士们收尸,这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对活着的人一种激励。 完颜阿骨打下令,派出两千人出营寨收回金军战死将士的尸体,统一火化。 战场上出现了奇特的现象,双方收尸的军队遇到了,互不干涉,各自清理自己战友的尸体。而负责警戒的军队也没有剑拔弩张,出现了十分难得的和平相处。 成千上万的尸体,一直搬到晚上,负责清理战场的后勤军依然举着火把在清理,哪怕是一具尸体他们也不愿意放弃。 第二天一早,大战又开始,这一战又是几个时辰,双方二十万大军轮番攻守,抛下近两万尸体…… 第三天…… 这是高家军征战以来,第一次遇见能在他们全面进攻下坚守三天军队。接连三天的作战,所有军队都人困马乏。 经过三天的鏖战,金军城外的军队已经消耗过半,宋军也损耗达到三万之巨。 高槛命令凌振,将射程远的火炮全部瞄准城墙、城内,对大定府城墙上的火炮、投石机进行摧毁性打击,为最后的攻城战做好准备。 双方休整一天后,决战终于打响。 金军城外的守军已经不足五万,在宋军四面强攻下,终于呈现溃败之态,纷纷撤回城中。随着四门紧闭,凭着城墙上几千门火炮、抛石机、火龙枪据坚而守。 凌振命五百门大口径火炮同时向城墙上发射,其他火炮迅速向前运动,推进到射程之内。 八牛弩、攻城车、云梯、抛石机、巣车等纷纷向城墙下靠近。u看书 uukanshu 金军不再出城应战,一场攻坚战就此打响。 凌振的火炮军开始显神威,火炮准确无误的落在城墙上,这种经过改良的炮弹,一旦爆炸,其威力惊人。夯土垒就的城墙只要被炸上,立即出现一个大坑。 大定府的城墙,下半部分是青石、青砖,上半部分是夯土,几百门火炮对准一个位置疯狂轰炸,所有的抛石机也对准那一个地方发射,夯土垒就的城墙很快被炸出一道缺口。 完颜速、完颜宗翰亲率大军死守,双方为了争夺那一处缺口,留下了数以千计的尸体。 行宫中已经一片混乱,完颜阿骨打一身戎装,随时准备上阵。 消息走报校尉没来走报一次,那些文臣们就会慌乱一次。 四门告急,宋军的大军已经全面攻城;南城墙被炸开一道缺口,大将完颜速战死…… 这一战,自早上开始一直到傍晚,双方依然鏖战不下。 高槛命卢俊义、呼延灼前往前军,助岳飞部进攻南城墙。 到得掌灯时分,坚守缺口的金军终于被冲散,高家军的步军绵绵不断的向城内涌去。 有人突进城中,守在城门后的金军立即乱了阵脚,城门被撞开,牛皋、高宠、卢俊义等领着重骑兵、轻骑兵、步军呼啸而入。 经过几天的鏖战,大定府终于被攻破。 第602章 北逃计划 城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留在城中的除了金国的守城军队,其余的几乎都是契丹人。 不管是女真人还是契丹人,他们都对宋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以前是蔑视,因为宋人的软弱,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宋人面前有一种优越感。现在这优越因为高家军而逐渐消失,逐渐转化成了恐惧。 他们当然清楚,以前辽国也好,金国也罢,对待宋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如今宋人崛起了,自己成了刀下鱼肉,自己的下场也就可以预见了。 金国贵族几乎都跑光了,但百姓还在,契丹人也在。 城破,就意味着他们将要面对宋军无情的刀枪,面临饱受契丹、女真欺凌的宋人们那复仇的怒火…… 行宫中也是一片慌乱,不少大臣生出大祸临头之感,惶惶然聚集于行宫中,看着一身戎装、手持大刀的完颜阿骨打,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大臣们担心他们的皇帝太过热血,决定以身殉国。若果真如此,他们这些跟随者只怕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知院蒲古里有演俯身拜道:“陛下,南城已破,其余三门也岌岌可危。为了我大金国祚永续,帝业不朽,陛下切不可以身犯险,当图谋脱困之策!只要陛下能安全北返,他日卷土重来,定可臣服宋国,报今日切肤之仇。” 纥石烈兰托、完颜必詹等人也纷纷跪下,磕头力劝。几名老臣更是声泪俱下,言辞切切。 武卫都指挥使阿速克远单膝下跪,抱拳说道:“陛下,大臣们所谏,全是为我大金国祚着想!此时南城虽破,但另三城依然在固守。臣愿舍生护卫陛下自北门撤出,我永州、咸州、沈洲等地援军已经火速赶来,定能顺利将陛下接出险境。请陛下速速定夺。” 完颜阿骨打脸色阴沉,沉声说道:“我大金自会宁起兵反辽至今,苦战十余年,方使北境归我大金所有。今宋国一黄口小儿,竟逼得我大金精锐一退再退,数百里江山沦落他手,朕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纥石烈兰托说道:“陛下,高槛小儿不按常理出牌,宋国孱弱,宋帝赵佶昏庸无能,本不敢战,可这高槛,在我军与辽军决战之时,趁虚而入,占据了燕云十六州,取得了宋帝的信任。如今宋国并不反对他与我大金作战,且他的养父高俅权倾朝野,又有宿元景之流在背后大力支持。我大金历经十余年战争,国力远不如宋国,我军若求速胜,只怕会适得其反。臣以为,陛下应立即撤离大定府,重返上京,整合各部落兵马,再图南征方为上策!” 左丞完颜必詹、枢密院使阿不罕登等大臣也力谏完颜阿骨打尽快撤离大定府。一直不曾说话的完颜撒改此时也说道:“陛下,我大金刚刚建国,百废待兴,不能没有陛下!众大臣所谏言,全是为了我大金国祚永续,忠心可嘉。请陛下速下定夺,臣早已经探知,北城敌军薄弱,且往北有我援军。我城中精锐数万,定会护送陛下杀出重围!” 完颜撒改是坚定的主战派,同时也是金国的开国大将,金国现在的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地位,使得他的话在朝中举足轻重。如今他也主张完颜阿骨打撤退,显然,这一战已经彻底失败。 此时若撤,凭着城中几万守军,或突围有望,一旦四门皆破,君臣便成了瓮中之鳖,再想突围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见完颜阿骨打还在犹豫,完颜撒改喝道:“阿速克远,速去传令完颜娄室、完颜宗翰、完颜宗弼、完颜按答海、完颜银术可、纥石烈志宁等将军,命他们各率精兵前来,护送陛下自北门突围。命完颜勖、完颜璟二将率大军断后,待陛下脱险后,再突围于咸州会合。” 众臣听得完颜撒改下令撤退,各自松了一口气。国相已经做出决策,群臣也力谏完颜阿骨打撤退,大局已定。 完颜阿骨打已经脱下黄袍,换上了盔甲,禁军牵来战马,摘取战马额头上的金牌,换上盔甲,这样一来,完颜阿骨打便与各位将军一般无异,若不认得他,断然想不到他就是大金皇帝。 各路兵马迅速向行宫靠近,完颜宗翰、完颜银术可领一万人马在前,打开北城门,向城外呼啸杀出;完颜撒改、完颜宗弼等大将随后保护完颜阿骨打杀出,领着近两万人马呼啸冲向北方。 两千禁卫军在阿速克远的率领下,出城后往东北方向飞驰,黄龙旗招展,显得十分扎眼。 纥石烈志宁率五千人马则往西北杀去,三万余人马分作三路,uu看书 ww.uuknsh 各自突围。 负责攻打北门的是鲁智深部,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败敌北蹿。所以在攻城战中,这一路人马并非主攻,旨在围城。 城门突然打开,几路人马呼啸杀出,鲁智深、武松、杨雄、徐宁等各自引兵前去阻击。而阿速克远所率领的禁卫军成功的吸引了徐宁、杨雄两路人马,向其包抄而去。 城北疆场立时展开一场混战。武松率几千人马追向纥石烈志宁,鲁智深则率主力阻击完颜阿骨打部。 冲出北城的是金军主力中的主力,几乎所有战力高的战将都集中在了这里。 鲁智深部下几名偏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完颜宗翰、完颜银术可所杀。鲁智深见状,提了禅杖徒步冲向完颜银术可,一杖将其战马打翻。 完颜银术可落地后,立即翻身站起,举起狼牙棒便与鲁智深步战。 完颜宗翰则一骑当先,向外突围。 完颜宗弼等人掩护着完颜阿骨打杀至,宋军难以抵挡,眼见杀开一条血路,便要突围而去。 前去追赶阿速克远的徐宁、杨雄很快将那两千禁卫军拦住,徐宁迎上阿苏克宁,不足十合便将其挑下马来,两千人马立即做鸟兽散,但如何逃得过宋军的追杀? 不消片刻,这两千禁卫军便纷纷落马身亡。徐宁、杨雄这才惊觉自己上当,纷纷回兵前去与鲁智深会合,几万大军在一片旷野上拼命厮杀。 第603章 急了眼的绵羊 完颜撒改不敢恋战,完颜娄室、完颜宗弼等人趁着完颜银术可、完颜宗翰与鲁智深主力混战一处时,护着完颜阿骨打拼命杀出一条血路,欲要冲出高家军围堵,往北逃窜。 杨雄、徐宁二将引兵返回,见敌军始终护送着中间数十人,而护送之人个个了得,已经有不少将士死在他们刀枪之下。两人心中惊疑,徐宁喝道:“杨将军,那些人莫非是在护送完颜阿骨打?” 杨雄挥刀劈翻一人,抬眼看去,见前面金军团团围住数十人,前后左右都有猛将,拼命杀开一条血路,想要冲出去。他心中一凛,说道:“看样子,就算不是完颜阿骨打也定是皇室人员,决不能轻易放过!” 两人指挥人马前去拦截,杨雄飞马在前,直接向金军中军奔去。两名金将折转迎向杨雄,拦住他厮杀。 另有几名金将见左侧有宋军杀至,纷纷打马回头,引一彪人马迎向徐宁等人。 金军虽然骁勇,但急切之间想要脱困也不可能,双方在数里战场上直杀得天昏地暗,烈日无光。 鲁智深将完颜银术可战马击毙,迫使他与自己步战。完颜银术可是金军开国大将,武艺当然了得。但他擅长马站,坐骑倒毙,与步战见长的鲁智深交手,不及二十合,便被鲁智深一禅杖切去了头颅。 完颜宗翰一眼瞥见,吃了一惊,命几名副将前去围住鲁智深,欲以多胜少。 鲁智深丝毫不惧,一柄精钢禅杖舞得风车也似,有两人刚刚近身,便被他连人带马打翻在地,随即补上一禅杖,取了性命。 完颜宗翰见鲁智深悍勇,不敢轻易上前与之交战,只命将士们拼死将他拦住。自己则引着一万将士在前面厮杀,想要撕开一道口子,为完颜阿骨打开辟一条逃生之路。 人喝马嘶声中,不断有人倒下。原本以野战见长的金军,再次尝到了高家军不俗的战力。完颜宗翰、完颜宗弼、完颜宗弼等人随拼死厮杀,几次眼见撕开了一道口子,但后面的将士很快就补上,如此前仆后继,丝毫没有畏惧。 徐宁奋力杀得一名金将,高喊一声:“休要放走了完颜阿骨打!” 将士们纷纷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喊叫着:“活捉完颜阿骨打!” 这一句话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战场上蔓延开来,方圆数里的战场上,“活捉完颜阿骨打”的呼声此起彼伏。 金国的武将倒没什么,那些文臣未免露出惊骇之色。眼前断肢残腿、鲜血横流,蓦然一人失去头颅,鲜血自腔体中喷涌而出,这种血淋淋的场景,让他们差点昏死过去。 平日里满腹经纶,纸上谈兵条条是道,今日见识到战场的残酷,让他们开始怀疑自己那满腹经纶是不是真的有用。 蒲古里有演甚至趴在马背上呕吐起来,直吐得嘴中流出绿色的胆汁…… 完颜娄室、完颜撒改等人知道,越拖得久,脱身的机会就越小。一旦让宋军知道他们自北门逃窜的消息,大军围堵过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可高家军的悍勇,让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军们都自内心深处感受到一丝寒意。让他们坚定的主战思想,在这一瞬间有了动摇。 或许,我们真不该去招惹宋国!绵羊急了一样咬人,而且能咬死人…… 这是很多金军将士此时内心真实的想法,可现在就算后悔也已经晚了,不能脱身,就算想后悔也没有机会了…… 好在完颜勖、完颜璟拼死将北城门关上,几千将士拼死守住北门,阻断了自城中出来的追兵。 金军如此拼命的打法,让卢俊义、岳飞等人很快就确定:完颜阿骨打已经出城北逃! 消息很快传出去,东门、西门分别派出一支军队,绕过城墙向北城外奔去。 正在鏖战的金军也察觉到了,宋军的两路援军已经冲杀过来…… 完颜撒改等人顿时产生了绝望的感觉。只要宋军的援军一到,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脱身了。但急切之间,想要突破鲁智深部的围堵,也不可能。 左丞完颜必詹拔出长剑,仰天长叹道:“我等便要葬身于此了,望天佑太子,中兴大金,他日兵临汴京,为我等报仇雪恨!” 说罢,长剑便往脖子上抹去。 便在此时,几声炮响,远处乌泱泱来了一彪人马,飞速向战场驰来。 他诧然看去,见是一支骑兵,足有好几千。 突如其来的援军让濒临绝境的金兵为之一振,而原本艰难围堵的宋军很快被这支骑兵撕开一道口子。u看书 .unsucm 完颜娄室振臂高喊:“保护皇上,随我杀出去!” 绝处逢生的希望,让原本已经丧失抵抗意志的金军将士振作起来,随着完颜撒改、完颜阿骨打、完颜宗弼等人拼命向外杀去,与前来接应的军队会合。 完颜撒改飞骑来到援军前,见领头一名大将,手持大刀,抱拳道:“永州守将石敦久前来救驾!” 完颜撒改点头道:“石敦将军来得正好!” 石敦久说道:“请陛下与国相先撤,末将断后。” 完颜撒改抱拳施礼,说道:“将军辛苦!” 随即与完颜阿骨打及一众大臣飞骑脱离战场,往北飞窜。 杨雄、徐宁、鲁智深见状,纷纷领兵来追,但被石敦久所领的金军拦住厮杀,只得眼睁睁看着数百骑绝尘而去…… 杨雄飞骑冲向石敦久,喝道:“逃走之人可是完颜阿骨打?” 石敦久举刀迎向杨雄,拦住与之厮杀,身后几名偏将分别向徐宁、鲁智深等宋将迎去,厮杀起来。 其余金兵拼死堵住宋军,奋力厮杀。 杨雄与石敦久交手十几合,一刀将其斩马来。其余几名副将也分别被斩,金军顿时乱了。 杨雄、徐宁领了几百骑兵杀出一条血路,径自向完颜阿骨打等人逃逸的方向追去,但完颜阿骨打等人已经去远,且金军虽乱,但依然悍不畏死,拼命想要拦住他们,无奈只得返身厮杀。 第604章 这仗该不该打 随着高家军两路援军赶到,金军已经完全溃不成军。 死守北门的完颜勖、完颜璟分别被杨志、张宪斩杀。城中残敌近两万,全部被肃清。 城外厮杀也很快接近尾声,几万金军大部分战死,只有不到四千人被俘。武松追击纥石烈志宁,几千金兵几乎被全歼,但纥石烈志宁在几百名亲兵的护卫下,拼死杀出,落荒而逃。 残阳似血,映照着遍地鲜血,几只乌鸦停在尸体上啄食,平添几分凄凉。 高槛上了城墙,放眼看去,见遍地尸体堆积成山,其凄凉悲惨之状,实在难以形容。 自白马镇始,到蓟州止,他所见过的大小战斗无数,那一次战斗不会遍地尸体、满目悲凉?金军战斗力明显比国内四寇要强,而且是强不少。若不是金军轻敌,自己想要以对等的兵力取得全面胜利,只怕不会这么轻松。 胜虽胜了,他心中忽然感觉到一丝沉重。 统治者为了自己的利益,一句话,成千上万的人横尸荒野,多少父母失去儿子,多少妇人失去丈夫,多少小孩在家中再也等不到自己父亲那爽朗的笑声…… 这仗,该不该打? 这是高槛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这样自问,第一次对战争产生了一丝厌倦…… 可战争,不会因为你不愿意打他就不会发生。徽宗是不想打的,越不想打,战争就越找上门来。 北宋百余年来,大小战争不断,一直打到亡国,几乎没有消停过。 大定府虽然打下,但高家军也付出了昂贵的代价,近十万的将士在这一场战争中烟消云散,不少随着他南征北战的老将,也在这一战中阵亡…… 完颜阿骨打脱逃,定会卷土重来。金国经过这一次大战,损失了近三十万精锐,折损包括开国大将在内的将军上百,其沉痛可想而知。 但高槛很清楚,金国虽然首次重创,但并未动摇其根基。 大定府中出现了动荡,主要是因为这次参与攻城的有一部分义军。他们对金国、辽国一直怀恨在心,多少年一直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今日取得这般胜利,这些没有经过军队正式整编的散兵游勇们,便再也控制不住。 城中的百姓诚惶诚恐,刚刚历经金辽之战,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如今城池又换了主人…… 战败后被烧杀抢掠是不可避免的,家中不管是否有钱财、有粮食,都会挡不住这些好不容易战胜的将士们的洗劫。家中有年轻女子的,更要受到凌辱…… 高槛当然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城破之后,他立即命花荣组建维稳队,在城中巡逻,严令不管是否属高家军编制,一律不许扰民。并命随军书记迅速写出安民告示,大街小巷张贴。行宫门口张贴出一张告示:凡是无故扰民者,一经发现,不管是否属高家军编制,一律军法从事。 规矩是规矩,但总有人不甘心,或许是不相信高家军真能拿他们这些编外人员军法从事。他们组建义军前来,经过浴血奋战取得了胜利,仿佛烧杀抢掠是理所应当…… 一名义军的将领完全没有将高家军的军规放在眼里,堂而皇之闯入民宅,欲对一名姑娘行不轨。姑娘羞愤撞墙而死,他大呼倒霉之后,便要扬长离去。姑娘的父母哪里肯放,拼死拉住他,要他给个说法。 他一怒之下,将那汉子杀了,妇人吓得昏死过去。 花荣正好率队路过,见他衣冠不整,慌慌张张自民宅中冲出,嘴中兀自骂骂咧咧。花荣让一名校尉上前询问出了什么事,这人居然轻蔑的看了校尉一眼,不屑的离去。 花荣命人将他拿住,然后进民宅中查看,这才知道那人逼死两条人命。他命人将妇人救醒,问清楚事情经过,大怒之下,将那义军将领押回行宫。 围观的百姓纷纷摇头,有人说道:“他们是一丘之貉,别指望他们能怎样……” “唉……这仗打来打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管怎么样,苦的反正是我们老百姓,达官贵人早就逃走了……” “孩子她娘,去买两口棺材将他们埋了吧,这些天杀的……怎么能给你一个公道?” 饱经战火的百姓想必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花荣抓走那名作恶的义军,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不会真将他怎么样。只待回去后便放了,至于这冤死的父女,那自然是白死了。 人们摇头叹息,虽然同情,但又无能为力。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生活还不知道呢,哪有心思和精力去担心别人? 这座城,短短几年时间,换了三次主人,哪一次不是将整座城搅得乌烟瘴气、百姓苦不堪言? 更何况,这一次还是他们的宿敌,大宋的军队打下了这座城池…… 所谓安民告示,不过是表面文章,没人会把它当回事的。 那名义军将领被押回行宫,一路上兀自高声喊着:“我不远千里来到前线,参加义军,一心为大宋而战!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功臣的?我要见你们的高元帅,uu看书.uknshu.co我要他给我一个说法……” 花荣不禁愕然:这人真够狂妄,高元帅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 一名校尉说道:“既然参加了义军,就应该懂得军规!这是高家军在作战,告示满城都贴了,难道你不知道,还是你明知故犯?” 那人说道:“我又不是你们高家军的将士,你们凭什么用你们的军规来管束我?” 花荣淡然问道:“你叫什么?是谁的部下?” 那人傲然道:“我叫江多,我哥哥叫雷萨,这次攻城,我们千余人可都是冲在前面……” 花荣对一名校尉说道:“去查一下,看看这个雷萨在哪里,找到后带回行宫。” 校尉答应一声,领了十几人离去。 江多微微一愣,问道:“你找我哥哥作甚?” 花荣淡然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犯了军规,自然要让你的上司知道。” 江多狐疑的问道:“你……不会真想将我军规从事吧?” 花荣没有回答,策马离去。江多偏头问身边军士道:“此人是谁?” 军士答道:“这你都不认识?他是高家军第三厢都指挥使,八骠骑之一的花荣花将军!” 江多一惊,失声道:“他……他是花将军?” 心底忽然冒起一股寒意,押送他的军士明显感觉到他浑身一软,便要委顿下去,于是说道:“你现在才知道害怕已经晚了……” 第605章 凌晨鼓声 大定府原完颜阿骨打行宫,由于金国朝廷的君臣们最后匆忙撤离,使得行宫中一片狼藉。站在偌大的行宫中,感受着里面那种空空荡荡的萧条,想象着昨日这里还是帝王繁华之地,今日成了过眼云烟。 龙椅尚在,世上有多少人想坐上去,江山任我指点的幻想,几乎每一个男人都有过。 高槛也有过,正是因为这种权利的欲望,才导致了这个世界的不太平。 十几名侍卫在清理着行宫中的垃圾,这里将成为元帅行辕,将成为高家军继续与金军作战的前线指挥中心。 随着高家军打下的地盘越来越宽,所占的州府越来越多,治理地方的官员成为了让他头疼的问题。 上表朝廷,由朝廷委任,自然是省事省心,但像大定府这样的重要城市,他并不想交给宋朝那些昏聩之人来管理。 原大定府知府早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府衙完全处于瘫痪状态。 不断有校尉前来禀报,城中一直骚乱不断,烧杀抢掠时有发生。百姓们想要找官府,也无从找起。而且城中百姓,多是女真、契丹人,他们对南方来的宋军并不信任。 这也取决于他们的军队平时的作风,让他们潜意识里认为所有的军队都一样。而且宋军久受压制,好不容易咸鱼翻身,只会变本加厉。 但偏有人不信邪,行宫门前的登闻鼓居然被擂响。 此时天刚蒙蒙亮,高槛刚刚睡下不到两个时辰,这一阵突然响起的鼓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什么人击鼓?” 他起身问道。 门外的校尉推门进入,躬身说道:“小人以差人前去查看,看是何人惊扰了元帅。” 高槛下了床,说道:“随我去看看。” 两名侍卫赶紧上前,取了衣服给他换上,一人说道:“待小人前去拿了便是,何劳元帅辛苦一趟?” 高槛诧然道:“有人击鼓,或是有冤情,为何不问情由就拿人?” 侍卫赶紧低头道:“小人失言。” 随即一行人前往行宫,鼓声已经止住,行宫门口几名军士正围住一人,一名军士大声呵斥道:“有什么冤情,去府衙告去,这里是元帅休息之处,你这般擂鼓,惊扰了元帅,岂是你能担待的?” 被围住之人是一名妇人,披头散发,状若疯狂。手中鼓槌犹自紧紧抓住,厉声说道:“哪里来的府衙?我便是找你们元帅,你们出榜安民,说是对百姓秋毫不犯,却为何私闯民宅,奸杀民女,殴死人命,不见有人惩办凶手?” 虽是大清早,行宫门外影影绰绰站了不少人,这些百姓远远围观,对着行宫门前指指点点。 “这桃婶真不听劝,居然敢来这里击鼓……这要是被当兵的给杀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了。” “反正丈夫、女儿都死了,她还活着作甚,索性也死了干净……” “这叫什么话?原本就够可怜了,你还在这里胡说……” “我倒是听说高家军军纪严明,令出必从。当初北上打下顺州等地时,便做到了秋毫不犯,如今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比以前在辽国的管理下还要强不少……” “你是如何知晓?宋军狡猾,定是他们有意这般鼓吹……” “并非鼓吹,我有一表姐便是嫁在顺州,前些日子,我曾去过她家,听她说起……” 百姓议论纷纷,有同情的,有惋惜的,有对那妇人击鼓感到害怕的,各种心态不一而足。 许多人认为,这些将士们是杀人不眨眼的,那妇人不知死活前去击鼓,不被当场杀死,便是祖上积德了,一顿毒打是跑不了的。 但这一幕显然没有出现,虽然她被几名军士围住,但没有人打她,更没人杀她。 一名军士匆匆而来,远远的喊道:“何人击鼓?” 几名军士赶紧躬身唱喏,一人说道:“龚指挥使,鼓声把你也惊动了?” 原来这人是元帅行辕的都指挥使,姓龚名义,相当于高槛身边的侍卫长,负责行辕安全。 龚义说道:“岂止是惊动我了?元帅也被惊动了,正往这里赶来。” 那人一惊,惶恐说道:“小人失职,只是昨天一日苦战,实在疲累,到了早晨再也坚持不住,便在门前睡了。不想这妇人疯了一般,上来就擂鼓……” 龚义说道:“你们就指望元帅不怪罪吧……” 说话间,高槛在十几名侍卫的陪同下,自行宫中出来,看向那名披头散发的妇人,问道:“怎么回事?” 身后侍卫纷纷围了过来,龚义俯身说道:“禀元帅,方才便是此妇人击鼓。” 妇人忽然抬起头看向高槛,悲切说道:“你就是高元帅?” 高槛冷不丁被她那凄厉模样吓了一跳,u看书 ww.ukanhu不由自主的微微后退半步。身边侍卫立即拔刀喝道:“无知妇人,竟敢惊扰元帅?” 妇人“扑通”跪下,连连磕头,说道:“请元帅为民妇做主……” 高槛问道:“你有什么事需要找我?” 妇人微微沉默,然后语声哽咽说道:“民妇小女与我那丈夫都被人害死,那人自称是攻打大定府的功臣,非要……非要翠儿从了他,翠儿不依,那人便用强,翠儿性子烈,趁他不注意撞墙死了。我丈夫上前与他理论,也被他活活打死……” 高槛微微蹙眉,转头看向龚义,问道:“军中不是早已经严令,不许扰民的吗,这是谁人部下,竟敢公然违抗军令?” 龚义摇头道:“元帅,自昨日城破,城中便一片混乱,像这样的事情,恐有不少……” 高槛诧然道:“胡说,我高家军军纪严明,自组建以来,便不曾有过这等恶行,如何到了大定府,便成了这个样子?” 龚义说道:“元帅有所不知,高家军将士自然不敢违抗军令,可……可这次一起攻入城中的,还有不少地方义军,他们……” 高槛眼中闪现一抹凌厉之色,转身往行宫中走去,边走边沉声说道:“将妇人带进来,此事必须彻查,若找出凶手,绝不姑息。” 龚义应喏一声,与众侍卫将妇人带进行宫大殿。另命人前去调来一都军士,拉出一条警戒线,让越围越多的百姓在警戒线外观望。 第606章 定给你1个公道 进得大殿之中,高槛于堂上端坐。妇人初时心伤自己丈夫及女儿身死,无所畏惧。进入大殿之中,见两旁肃立几十名腰挎钢刀的军士,未免有些胆怯起来。 她“扑通”跪下,连连磕头,悲恸之中带着惶恐的说道:“请元帅为民妇做主……” 高槛说道:“你只管放心,若你所言属实,定给你一个公道。” 随即对身边侍卫长说道:“速传花将军来见。” 侍卫长应了一声,立即前去传花荣。 两刻之后,花荣大步前来,参拜后问道:“元帅,有何事吩咐?” 高槛问道:“昨日城破之后,我命你巡察全城,以防有人无视军规,滋扰百姓。如今这有苦主告到了我这里,说他丈夫与女儿皆被入城军士害死,你可知情?” 花荣看向跪在地上的妇人,说道:“回禀元帅,昨日我军入城后,高家军将士严守军令,不曾有丝毫犯民。但有些自发前来的义军,不受军规节制,进城后的确滋扰百姓,并逼死百姓。末将派人全城巡察,一经发现,立即将肇事之人捉拿回军营,进行呵斥。” 高槛眉头微微一蹙,尚未说话,妇人已经悲切说道:“那可是两条人命,竟是呵斥了事?都说高家军所到之处,对百姓秋毫不犯,却原来是虚妄之言?” 花荣说道:“休要胡言,高家军声誉,岂能容你污蔑?昨**死你丈夫和女儿之人,并非我高家军之人,岂能混为一谈?” 妇人激动说道:“杀了人,你们便一句不是高家军之人搪塞了吗?也罢,我这等小民,生死哪能由得自己,还不是由你们说了算……” 花荣脸色一沉,正待发作,高槛说道:“花将军,不管肇事者是不是我高家军之人,如今这大定府的百姓都会认定他们是我高家军之人。高家军南征北战,从未因为声誉一事与百姓发生纠纷,今日之事,必须有个妥善解决之法。肇事者不管是谁,既然是与我高家军一起破城进入大定府,便必须遵循我高家军军规,如若不然,与流寇何异?” 花荣迟疑说道:“元帅,义军千里来助战,且不说功劳,苦劳总是有的。若是因这等小事而对他们予以重责,恐伤了天下义军之心,以后……” 高槛摆摆手,制止花荣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他何尝不明白其中道理?人家千里来投,挥洒血汗帮助高家军攻城,若是最终却被高家军军法从事,岂不是让人齿寒? 他心中沉思,那妇人则艰难站起,摇头喃喃说道:“罢了……罢了……翠儿,孩儿他爹,你们慢走,我这就去追你们去了……大老爷们说话怎么能当真算数,怎么能为了我这等小民而当真去为难那些英雄……嘿嘿嘿……” 看其状态,仿似要疯癫了一般。 高槛心中一沉,他想起高俅对自己说的一句话:“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他断然说道:“花将军,若是因我一时仁慈而毁了我高家军声誉,岂不寒了那些想要入我高家军的壮士之心?” 花荣心中一凛,看向高槛,见他眼神坚定,他赶紧俯身说道:“元帅所言……极是……” 高槛说道:“速将肇事之人带来问话,若事实清楚,便不可轻饶。” 花荣说道:“回禀元帅,肇事之人江多,已经被末将拘押在行宫偏院。昨夜我命人前去寻找他的头领,至今未见消息……” 高槛说道:“如此说来,你本也不打算饶他?” 花荣迟疑片刻,点头说道:“自然不能饶他。” 这样的小事,原本完全不用惊动高槛。昨夜他抓了江多,原本也不打算真把他怎样,毕竟他不是高家军编制。他心中顾虑,若真把江多按照军法执行,那便必须斩首示众。如此一来,那些冲着高家军前来的义军岂不是会因此寒心? 他深思之后,便打算关他几天,给点教训也就算了。却没想到苦主居然会击响登闻鼓,惊动了高槛,此事便不可善了了。 妇人听了高槛所言,忽然停住脚步,转头又看向高槛,迟疑问道:“元帅……真会为民妇做主?” 花荣说道:“高元帅之言,从来都是算数的!” 高槛说道:“带江多前来问话。” 花荣应了一声,命人去偏院将江多带来。 此时,一名校尉在外面禀报:“花将军,义军头领雷萨带到。” 花荣说道:“请他进来。” 一名四十上下的汉子大步进入大殿,见大殿正座上端坐一人,他微微一愣,上前几步,说道:“哪位是花将军?” 校尉指向站在一侧的花荣,u看书 .ukanshu.co 说道:“这位便是。正座上的是我高家军元帅。” 这汉子便是雷萨,河北人,早些年因家中遭到辽军劫掠,父母妻儿惨死,剩下他一人浪荡江湖。这些年屡屡听到高家军传闻,得知高家军正在与金军交战,便召集了几名平日里要好的兄弟,在乡村中召集了数百人马,来到前线助战。 那江多便是他在江湖上认识的朋友,昨夜城破后,他找地方休息去了,江多则一人出了军营,一夜未归。 听得校尉介绍,他赶紧抱拳唱喏参拜道:“小人雷萨拜见大元帅、花将军。” 高槛说道:“雷萨将军免礼。此次我高家军与金军决战于大定府,承蒙各位义士相助,得以破城。本帅尚未犒劳感激,便劳动雷将军前来,还请见谅。” 雷萨衣服受宠若惊的慌乱之态,赶紧说道:“小人久闻高元帅大名,不想今日荣幸得见,小人三生有幸。元帅有召,不管刀山火海,小人都不敢推辞。” 此时,殿外有人唱道:“义军将领江多带到。” 雷萨一愣,转头看向大殿门口,只见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押着江多大步进来,推到大殿中间,一人喝道:“跪下!” 随即两人用力一按,江多如何还站得稳?双膝一曲,跪倒在地。 雷萨看看高槛,又看看江多,脸上露出惊骇之色,诧然道:“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第607章 这里没有你大哥 妇人见到江多,情绪越发的激动起来,一双充满仇恨与怨毒的眼睛透过那飘拂于脸上的长发紧紧盯着他,厉声说道:“贼人,还我女儿和我丈夫命来……” 说话间,张手便要向他扑去。 两名侍卫上前拦住,一人喝道:“元帅在此,不得放肆。” 雷萨仿似明白了过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江多,又看了看那妇人,吃惊的说道:“你……你昨夜离营,竟是杀人去了?” 江多脸上呈现惊慌之色,显然心中已经畏惧。他看向雷萨,宛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稻草一般,仓惶说道:“大哥救我……” 高槛看向雷萨,说道:“雷将军,你不远千里为大宋而战,来到这大定府,我想不会是为了前来欺负百姓的吧?如今大定府已经被我军拿下,我军已经贴榜安民,且对所有参战将士三令五申,不得扰民。可你的部下江多,对我军军令置若罔闻,不仅强闯民宅,还逼死两条人命。如今苦主告到了我这里,此事必须做个了断。雷将军,江多既然是你的人,本帅便交给你处理,如何?” 说话时,他缓缓站起,走下正座,来到花荣身边站定,看向雷萨。 雷萨愣了一下,诧然道:“元帅让小人处理?” 高槛说道:“我军一向如此,谁的部署犯错,便由他的上官负责处理。雷将军能有为国效力之心,想必也是清楚军中规矩的。” 雷萨还在迟疑,妇人厉声道:“他们是一丘之貉,交给他处理,岂不徇私?” 花荣说道:“是否徇私,待雷将军处理后方能得知,岂能凭空臆测?” 高槛再次说道:“雷将军,这大殿便是公堂,本帅侍卫便是两班衙役,你便是这大定府父母官。苦主尚在这里,被告也已经带到,便请雷将军升堂审理。” 雷萨点头道:“既然元帅信任小人,小人便勉为其难,代元帅审理此案。” 高槛、花荣退过一旁,雷萨冲着二人施礼后,来到正座,却不敢坐下,站着说道:“苦主且将事实说来。” 江多见高槛居然让雷萨审理自己,心中窃喜。他与雷萨结识多年,一起走南闯北,浪荡江湖,虽不是兄弟,但胜似兄弟。让他审理自己,自然不会当真把自己怎样。 如此看来,高槛还是看着义军的面子,留了情面的。 他心中想到这里,认为自己性命无虞,便放下心来。 妇人则心生悲愤,她的想法与江多一致。认为高槛此举,分明就是徇私,只是交给雷萨审理,他逃脱了口舌之责而已。 所以雷萨问她,她并未立即回答。高槛见状,说道:“苦主只管将事实陈述清楚,雷将军自会给你公道。” 妇人心中一叹,事已至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便将昨夜江多闯入她家,逼死自己女儿、杀死自己丈夫一事,原原本本讲出。 雷萨听完,心中骇异。江多的行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两条人命,这可不是小事。他看向江多,见他浑然无事一般,出奇的镇定。他不禁暗自摇头,问道:“江多,苦主所言可否属实?” 江多双眼一转,说道:“这妇人所言并非完全属实,我闯入她家中不假,但我只是因为口渴,想要去讨碗水喝,并未对他们有所图谋。她女儿是因为害怕而自己撞墙,非我逼迫。她丈夫纠缠不清,与我厮打,被我失手所伤,不想失手要了性命。大哥……” 雷萨喝止道:“这里没有你大哥,你只管将事实说清楚,不要在元帅面前攀关系……” 江多一愣,脸上露出惊愕之色,看向雷萨,欲言又止。 妇人听完江多之言,悲切说道:“分明是你这贼人见色起意,想要凌辱我那可怜的女儿,我女儿誓死不从,为了保住清白之身羞愤撞墙而死。我丈夫见你逼死我们女儿,才与你理论,不想你这贼人二话不说,便一刀要了他性命,现在却说……却说……” 雷萨说道:“苦主休要着急,昨夜之事,可有人看到?” 妇人说道:“家中闹得这般厉害,自然是惊动了邻居,怎会没人知道?” 雷萨说道:“既如此,可有人愿意为你作证?” 妇人一愣,迟疑道:“这……这……这是民妇亲眼所见,何须有人作证?” 花荣换过一名侍卫,轻声吩咐几声,侍卫立即出了大殿,来到外面看热闹的百姓面前,大声喊道:“各位,殿内正在审问昨夜之事,苦主需要有人作证,你们中间可有人见到昨夜之事,便请上殿……” 百姓纷纷摇头,有人轻声道:“这么多人看到,还需要有人作证?” “谁敢去作证?若是那人没事,看书 .ukanshu日后岂不会报复?” 百姓胆小,这又是牵涉到军队中人,更是不敢轻易出面。 侍卫正待离去,一人说道:“大憨,你不是一直想要娶翠儿吗?现在翠儿被害了,你不去为她伸冤?” 一名壮汉被推了出来,看样子的确憨憨傻傻的。一名妇人焦急挤上前来,伸手拉住那壮汉,说道:“你们安的什么心?大憨什么时候说要娶翠儿了?” 壮汉挣脱妇人之手,说道:“娘,我是喜欢翠儿很久了,现在她死了,我不能不管……” 说话间,对着那侍卫说道:“这位军爷,我愿意去作证。” 妇人呼天抢地的喊道:“我的傻儿咧,你要是做了证,那些军爷岂能饶你?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去见你那死鬼爹爹啊……” 想要跟着进去,却被军士横枪拦住,她急怒攻心,眼前一黑,便栽倒下去,后面有人赶紧扶住,人群顿时一阵骚乱。 大憨随着侍卫进了大殿,见大殿中站着几十名腰间佩刀的军士,不禁有些害怕,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侍卫领着他来到花荣面前,说道:“花将军,此人愿意为苦主作证。” 雷萨已经问过三遍,妇人始终咬定昨夜之事是她亲眼目睹,无须证人。雷萨正在为难,见侍卫领进一人来,便问道:“来的可是证人?” 大憨吓得“扑通”跪下,结结巴巴的说道:“小人……小人……小人愿意作证……” 第608章 知人善用 大憨家与翠儿家相邻,大定府城破,他母亲因为害怕,不许他外出。江多先是去的他家,见他们孤儿寡母,没有什么可图谋,便去了翠儿家中。 本是想枪些钱财的,却见到惊慌失措的翠儿,起了邪念,欲行不轨。这才酿制了后面的悲剧。 大憨当时不顾其母亲拦阻,拼命前往翠儿家,但悲剧已成,他眼见江多被花荣带去的军士押走…… 他虽有些憨傻,但事情讲述得倒还清楚,说完后,指着跪在地上的江多说道:“便是此人,害死了翠儿……” 雷萨轻轻摇头,说道:“江多,你追随我不远千里前来大定府,只为杀敌立功,可你居然会做出这等禽兽勾当,实在让人不齿!” 江多浑身冒着冷汗,俯身磕头道:“大哥……大哥……我知道错了……我当时的确不想伤他们性命,可谁知道她如此性烈……” 雷萨厉声道:“住口!” 江多浑身一颤,忽然抬头看向雷萨,咬牙说道:“大哥,你我并非高家军将士,高家军军令约束不了我们!他们要拿我们立威,大哥岂能上当?” 雷萨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悔改?” 随即看向高槛、花荣,抱拳唱喏道:“高元帅、花将军,小人约束无力,才至此横祸,如今事实清楚,请元帅定夺。” 高槛淡然说道:“我早说了,此事交给你全权处理,自然便不会插手。雷将军,你自行定夺便是了。” 雷萨又问道:“依照高家军军规,该当如何?” 侍卫长大声道:“当斩首示众!” 雷萨、江多同时一惊,江多说道:“元帅,饶我一命,以后便死心塌地追随高家军杀敌立功,以赎昨夜之过……” 雷萨再次将眼光投向高槛,高槛却仿似浑然不觉。 他又看向花荣,花荣轻轻点头,雷萨心中一横,说道:“兄弟,你一路走好,哥哥亲自去送你!” 江多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雷萨摆手道:“拉下去,通告全城,义军将领江多因罔视军规,逼死人命,依军规当斩。定于午时三刻,东城门刑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两名侍卫上前将已经虚软的江多拖了下去,妇人“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声泪俱下的说道:“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 侍卫上前将妇人、大憨带了出去,雷萨双腿显得沉重的走下主座,来到高槛面前俯身唱喏道:“元帅,小人御下不严,有辱高家军声誉,请元帅责罚。” 高槛说道:“雷将军不必自责,你们自发来前线与金军作战,勇气可嘉。刚才处理江多一事,不曾有丝毫偏袒,可见雷将军心中坦荡。只是不知雷将军以后有什么打算?” 雷萨说道:“我等乡野村民,江湖浪荡之人,不敢奢望能入高家军。以后高家军有战,我等能追随于后摇旗呐喊,便于愿已足。” 高槛笑道:“雷将军过谦了,以将军之才,署理一府之事,该是能够胜任。如今我高家军接连作战,所下城池越来越多,驻守兵力严重短缺。本帅想,若雷将军愿意为国效力,不如就留守大定府,本帅表奏朝廷,让雷将军任太守一职,守卫大定府。你麾下将士全部改编成厢军,府兵,驻扎于此,不知雷将军可否愿意?” 雷萨越听越心惊,自己出身乡野,虽也读过几年私塾,但若成为一城之主,确实不敢妄想。况且这大定府乃是金国的陪都,若不是干练之人,岂能胜任? 所以他听完,略感惶恐的说道:“元帅,小人……小人才疏学浅,恐难担此重任……” 高槛说道:“雷将军不必谦虚,刚才审理江多一案,我已经看出将军之能。难能可贵的事,你能坚持原则,不因江多为自己兄弟而徇私情。大定府交给你,我放心。” 雷萨俯身道:“承蒙元帅如此器重,我若再推辞,便是不识好歹了。” 高槛笑道:“这就对了嘛,自今日起,你便是这大定府太守,今日府衙必须对百姓开放,凡是有冤情者均可上告。雷将军……哦,不对,现在应该是雷太守了,以后可就得辛苦了。” 雷萨说道:“小人惶恐,只要能为元帅分担一些,便是辛苦也甘之若饴。” 高槛说道:“雷太守,尽快出榜安民,宣告府衙开始署理事物。另昭告全府,让府衙原有人员尽快返回,原职留用,尽快恢复府衙的正常运转。其余事项,我会遣人前去府衙协助你。” 雷萨躬身答应了一声,辞别离去,自去按照高槛吩咐,重新启动大定府府衙的工作。 花荣看着雷萨离去后,问道:“元帅,我们对此人不知根底,元帅便将偌大的大定府交给他,如何放心?” 高槛说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识人之法?此人虽无大才,但署理大定府这百里之地,定能胜任。” 花荣笑道:“元帅识人,倒是从未出错,是末将多虑了。uu看书 .uukanshu” 大殿外等着看热闹的百姓见桃婶、大憨两人出来,纷纷问起那凶手如何处置。大憨说道:“堂上大人说了,斩首示众……” 不少人露出不可置信之神色,纷纷问道:“当真斩首示众?” “这怎么可能?他们都是宋人,怎会为了我等小民而斩杀他们的将士?” “怕不是在堂上这么一说,转头又给放了吧?” 桃婶忽然大哭出声,仰头喊道:“翠儿、孩子他爹,你们听到了吗,害死你们的恶人今天中午就要斩首示众了,你们……你们冤屈总算是给伸了……” 众人这才相信,江多果真是被判了斩刑。 但大家依然逗留在大殿外,片刻之后,只见一名侍卫出来贴了两张告示,其中一张的内容是任命雷萨为大定府太守,恢复府衙正常工作。 另一张的内容则是昨夜逼死两条人命的义军将领江多,依照高家军军规处以斩刑,于今日午时三刻在东城门刑场公开斩首。 众百姓一阵哗然,有人失声道:“早听说高家军军纪严明,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高元帅做事雷厉风行,难怪高家军如此善战……” 大定府的百姓,已经习惯了江山易主之事,短短几年时间,城池三易其主,江山属于何人,岂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所能左右的…… 所以现在由高家军占领城池,他们所关注的自然是高家军的行为是否能让他们感到心安了…… 第609章 高槛之志 经过大定府一战,高家军也伤了元气。虽然这一战,足足灭掉金军三十万大军,但高家军也损失了近十万精兵。 折让高槛心中感到无比沉重,丝毫没有胜利后的喜悦之心。 如今完颜阿骨打已经逃亡上京会宁府,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发起对高家军的反击。而高家军也明显兵力不足,不宜立即北伐。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整肃地方政务,补充兵员,并对新兵进行强化训练。 大定府在短暂的骚乱之后,很快恢复平静。江多被公开问斩,刑场外围满了百姓,直到江多人头落地,百姓才彻底相信高家军绝不扰民的承诺并非只是一句空话。 雷萨按照高槛的意思,对大定府的人丁重新摸排统计,包括城外乡镇,也一并登记造册。那些贵族的田地财产自然有相当一部分流入了高家军的军库,并彻底取消终身奴隶制,凡是家中需要下人、佣人的,全都只能签署雇佣合约,不得买断其人身自由。 摊丁入亩的方法,使得不少拥有良田千顷的贵族不得不将一部分田地捐献出来,成为军屯田,交由军队管理,雇佣地方百姓耕种。 这种做法,得到了大多数百姓的支持,毕竟贵族是少数,他们的优渥生活因为高家军推行的地方新政而被迫终结。太守府成立赋税局,专门负责各种赋税的清算收缴,以作为高家军钱粮的保障。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这也得力于花荣、史可郎、杨志等这些一直追随于他的老部下,他们对这些事情已经轻车熟路,倒是让高槛省了不少心力。 岳飞、张宪等人见高家军拿下大定府后,很快就恢复了吏治,且百姓明显对高家军的治理感觉比较满意,原本以为会出现的抵触情绪并没有出现,而是很快就融合了,仿似这大定府原本也应该是宋国领土一般。 他们对高槛又高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元帅,不仅统兵有方,打仗有两把刷子,治理地方也是行家里手。 只是高家军治理下的疆土,明显不同于大宋。大宋重文轻武,治理地方,自然是以文治为主。而高家军显然是以武治为主,地方服从于军队。这样的做法虽然有些怪异,但效果明显。 他们也能理解,毕竟高家军常年作战,后勤保障可不是小事,地方若不服从军队,一旦战时出现粮草辎重短缺,那将是灾难性的。 甚至有女真人、契丹人在了解了高家军的政策,知道高家军的待遇比较优厚之后,不少年轻人也去应征入伍。 高槛灌输的思想是:天下一家,没有种族之分,战争是国与国之间的事,而不应该是民族对立。所以他对女真、契丹等民族的人应征入伍,一样欢迎。 这种包容天下的思想,让很多将士不解。但也有人从这句话里理解到,高槛之志向是实现天下一统,凡高家军所到之处,皆为大宋国土…… 前去追踪完颜斜也的戴宗返回,向高槛禀报了完颜斜也前往蒙古的行踪。并探明金国的塔塔儿部派遣骑兵前往蒙古,摆明了是想向蒙古施压。 但完颜斜也刚到塔塔儿部,大定府便已经失陷,他虽去了蒙古,但并未搬来救兵。 高槛虽然不是很懂历史,但他知道,现在的蒙古离崛起还早,不足为惧。只要灭了金国,臣服蒙古便是举手之劳。 所以他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去游说蒙古,就算是蒙古当真派兵前来,他也不会畏惧。 现在的林冲、索超部便驻扎在丰州,随时准备北伐汪古部,这样宋国的疆土就会直接与蒙古接壤,蒙古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 大定府战胜的消息传回汴京,朝野震动。原本近一个月不曾上朝的徽宗破天荒的上了一次早朝,接受群臣的朝贺。并在樊楼设宴,凡从二品以上大员都在宴请之列。 高俅自然又神气了不少,高家军的大胜,让他在群臣面前大大的露了一回脸。如今的高俅成为了朝廷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其风头甚至有与蔡京比肩的势头。 但迂腐之人始终迂腐。他们担心高家军主动北伐,若是彻底惹恼了金国,引来金国全力报复,则大宋未必能抵挡得住。 自大定府送回的战报以及所打下城池的堪舆图、人丁名册摆上龙案,徽宗让太监抬上地图,他亲自下了龙椅,来到地图前,指着丰州、折津府、锦州、广宁、辽阳、大定等地,uu看书uukanshu 一处处的问道:“这里也是我大宋疆土了?” 宿元景一处处的确认,说道:“圣上,您没有看错,这里都是大宋疆土了。” 徽宗说道:“当初高元帅说有朝一日,要让朕跃马会宁府,朕只当是一句戏言。如今看来,朕只怕真会等到那一天……” 高俅说道:“圣上,高元帅虽然节节胜利,但大定府一战,损兵近十万,元气大伤。金国遭此挫败,定不会善罢甘休,两军大战迫在眉睫。为了保疆卫土,臣请圣上下旨,自禁军中调兵五万北上,补充给高元帅。臣相信,高元帅一定不会让圣上失望的。” 徽宗说道:“如今国内国泰民安,边境安宁才是首要的。准高卿所奏,你择日调五万精兵北上,补充到高元帅帐下。” 徽宗回答得十分爽快,高俅唱喏道:“圣上圣明。” 散朝后,高俅即刻自京城禁军中起兵十万,开赴大定府。他自己也想念高玉、高琦,请命亲自护军北上,行交接之事。 徽宗准奏,五日后,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出汴京,一路往北而去。 经过大定府大败的金国君臣,在返回会宁府后,痛定思痛,总结在与宋军交战之时节节败退的缘由。并号召各部落,紧急征募青壮年入伍,扩充军队,等待时机成熟,再挥师南下,报大定府失败之仇。 双方都在秣马厉兵,磨刀霍霍,憋着劲等待着更大的战争到来。 第610章 休养生息 朝廷五万禁军的到来,给高家军注入了全新的血液,也给了金国一个明确的信号:宋国不再惧战。 这五万大军被直接驻扎在兴中府西北,与岳飞所部北上,克永州。秦明所部北上,克咸州,与永州所部呈犄角,扼守禁军南下之路。 完颜阿骨打的败逃,使得金国接连丢失十几座城池,陪都临潢府也岌岌可危。 林冲、索超部自丰州北上,将整个西京路掌控,汪古部被迫北迁。宋军与蒙古正式接壤。 完颜阿骨打不得不收缩防御,将重点放在临潢、济州、泰州等处。将金军划分为两路,东路军元帅完颜宗望,负责统领金国现有军队约二十万,驻扎在泰州、济州二处。西路军元帅完颜宗弼,整合各部落自有兵马,约十二万,驻扎在临潢、庆州。 大臣们又为战与不战而争论得不可开交,金国苦战十年打下的江山,不到两年便丢了近一半,原本南下征服大宋的梦想,被高家军彻底粉碎。 主战派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而且现在关键的是不是自己想不想战的问题了,而是宋国会不会罢战。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如果要罢战,就不会自千里之外的汴京调宋军精锐北上了。而且宋军明显在大肆招募新兵,军队很快得到了补充。 所以反战派的声音越来越弱,战与不战已经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时候,主战与反战都不重要了。 朝廷的支持倒是出乎高槛的预料,果然是朝廷有人好办事。子凭父贵也好,父凭子贵也罢,如今高俅与自己一内一外,几乎已经把住了宋朝的命脉。或许,徽宗也知道这一点,他这个书法家皇帝要再继续潇洒的玩下去,就得他们高家父子继续为他保驾护航吧。 昏庸虽然是昏庸了些,但毕竟智商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肯定懂。 高槛想到这些,有些觉得好笑。他甚至很想看看满朝士大夫们的嘴脸,他们是如何对大宋的武将嗤之以鼻的。可没有这些武将们的浴血厮杀,哪里有他们那种紫醉金迷、诗酒惬意的生活? 自己在改变了北宋命运的同时,好像也将这些自以为是,终日摇头晃脑,凭着几句诗词便以为能治理天下的酸腐文人们那种僵化的思想给改变了。 或许他们会担心,高家军若要反了,谁能平定。既然不能平定,便由他去了,只要不往南边打,往北,你爱打到哪里去就打到哪里去。 这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悲哀? 高槛不会因为这样的问题而自寻烦恼的,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并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什么拜相封侯,什么开疆拓土,那都是在电视里看到的,离自己那么遥远。 我就是想玩一玩而已,没想到,随便玩一玩,便玩出了千里国土,玩出了几十万军队,玩出了一个镇北元帅。 果然穿越是有福利的,或许这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 军队的事情他基本上不用操心了,整日里陪着扈三娘、高玉、高琦,一家人其乐融融。 燕儿已经十四岁,不经意间已经长大成人,由于这几年安稳、优渥的生活条件,使得她不再和她几个姐姐当年浪荡江湖时那样一脸的菜青色,而是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动人。 高槛当然不会对她动什么歪心思的,在他的眼里,两人差着辈,至少年龄差着辈。虽然这个世界是准许三妻四妾的,但他自从与扈三娘成婚后,便已经感到十分的满足。一种现代人的思维固化了他的想象,得妻如此,足够了。 更何况,他对梁小玉的悔,李瓶儿的愧,还有对李师师的荒唐,经常在心中想起,想起时,心中便有一种沧桑的感觉,让他如此的安于现状。 以前的燕儿是不畏惧他,也不回避他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慢慢的在他面前会羞赫的低头,也不会再和以前一样,无所顾忌的叽叽喳喳了。 在高槛、扈三娘的撮合下,寒梅嫁给了卢俊义,紫兰嫁给了史进,又在相差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寒梅生下了一个儿子,紫兰生下了一个女儿。 大定府行宫被改成了元帅府,并在大定府南划出一块空地,修建了一片“别墅”群,作为将军们的后院。 经过近一年的休养生息,又等来了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季节。 岳飞的骑兵已经被补充到一万三千人,其中五千为黑骑兵,uu看书 .uukansh 是他帐下精锐,另七千骑兵是轻骑兵,分别由高宠、张宪、王贵牛皋四人各指挥两千人马。 岳飞操练人马,比高槛要求还要严厉。高槛原本让他驻扎在大定府,但岳飞、高宠、牛皋等人坚决要求去一线。高槛便将他们调至永州驻扎,与临潢府相距不足两百里。岳飞所部驻扎在老哈河南,与临潢隔江相望。 驻扎在临潢的是完颜宗弼,其中临潢驻军八万,庆州驻军四万,两城互相呼应,为阻击宋军北上的第一道防线。 而且完颜宗弼一直在征募新兵,经过上次的大败,他彻底收起了对宋军的轻敌之心,特别是他知道驻扎在对面的便是差点让自己命丧大定府的岳飞所部时,更加不敢大意。 永州驻军共五万,除了岳飞部,杨志部也驻扎在那里。 如果再与金军交战,将是全面性的。得到汴京五万禁军补充的高家军,很快又恢复到三十万大军的规模。上次在大定府之战中损耗的作战器械也得到了补充,正绵绵不断的运往前线。 后面的战斗,高槛没有必要再亲自指挥。别说岳飞本就是打仗的天才,就是跟随自己的花荣、杨志以及五虎上将,个个都已经成为了打仗的能手。 与金军近两年的交战,他们也基本熟悉了该怎么与之作战,如何破解金军那大规模骑兵兵团冲锋的作战方式。 高槛是完全相信自己的军队,也相信自己的将军们,若再战,一定能直接打到会宁府去。 第611章 重用岳飞 果然,到了冰雪消融之时,金军便蠢蠢欲动起来。 首先是驻防在西京路的索超部遭到来自汪古部游骑兵的袭击,被黄信率兵击退。几乎在此同时,咸州城外驻军也遭到袭击,被卞祥率兵击退。 各地遭到袭击的消息传到元帅府,金军准备开战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高槛当即下令各部,可以视情况予以反击,并采取逐步蚕食的方式,向北推进。虽说自己将指挥权全部交给各路将军,但他还是担心前线战况,亲临永州坐镇。 临潢、庆州一战,关系到北进是否顺利。而且情报已经探明,驻守临潢的是自己的宿敌完颜宗弼,也是牛皋、岳飞的死敌与死仇,这一战若能全歼金军,便将完颜宗弼擒获或杀死,则金军必定军心大乱,为后续的战斗起到积极的推进作用。 林冲、索超部率大军四万北上,已经驻扎在临潢府东三十里处,等待进攻命令。 岳飞部除了岳飞部将,杨志外,高槛又调花荣、关胜前往,力求一战全胜。 高槛突然来到永州,杨志惊喜万分,派人将岳飞自军营中召回。 永州府衙成为临时的元帅府,岳飞、高宠、牛皋三人得知高槛亲临一线,火速赶回参见。 岳飞等进入府衙,见除了堂上端坐的高槛,另还有花荣、关胜站立两侧,不禁微微一愣。见过礼后,高槛说道:“岳将军、各位将军,你们驻守一线,辛苦了。” 岳飞说道:“辛苦倒是谈不上,只是将士们请战心切,呼声颇高。只是迟迟等不到元帅府下达作战指令,末将担心若再不战,会影响军心士气……” 高槛说道:“将士们只管放心,打是一定要打的。就算是我们不想打,金军也不会与我们罢兵言和。岳将军,我今日前来,便是下达作战指令的。并将关将军、花将军一并交给你指挥,临潢、庆州之战,由你岳将军全权指挥。” 岳飞略显惶恐之色,抱拳唱喏道:“元帅在此,末将岂能行使指挥大权?况且……” 说到这里,他偏头看向关胜,迟疑说道:“关将军乃元帅府五虎上将,花将军也是厢都指挥使,论职位都是末将上官,末将岂敢越级指挥?” 高槛说道:“岳将军之能,我高家军将士无不有目共睹。本帅也相信,这一战交给岳将军,定会迅速克临潢、庆州两地,尽快肃清北京路,使其纳入我大宋的版图。至于关将军、花将军,本帅既然将他们暂时划归你帐下听用,自然会服从指挥,你大可不必惶恐。” 关胜、花荣双双冲着岳飞抱拳唱喏道:“见过岳将军。” 岳飞依然有些迟疑,高槛说道:“岳飞听令!” 岳飞肃身站立,高槛说道:“命你为北伐第一路军总指挥,行使最高指挥权。所调拨帐下将士,不论职位高低,军接受你节制,若有违令不尊者,可直接报元帅府军法从事。” 岳飞神情一凝,肃声说道:“末将领命。” 高槛随即神情一松,说道:“这就对了嘛。” 岳飞说道:“承蒙元帅器重,委以重任,末将心中惶恐。” 高槛说道:“你我都是军人,且不说这些话。本帅问你,让你指挥这一战,胜算如何?” 岳飞说道:“末将定不负元帅所望,定克临潢、庆州两地,活捉完颜宗弼!” 高槛说道:“好,岳将军,对面可是有十二万大军,而你现在所指挥的只有不到六万军队。敌军可是你部兵力的一倍,这一战若要取胜,可不容易。” 岳飞说道:“林将军、索将军部四万军队已经抵达附近,两军合起来有十万之众,对付完颜宗弼临时拼凑的十二万军队,足够了。” 高槛说道:“好,那我就在这里等岳将军凯旋的消息了。” 岳飞领命退下,关胜、花荣也随他去了驻地。 两日后,大军开拔,向临潢推进,驻扎在临潢府外十里处,列阵做好进攻准备。 为了确保此战顺利,高槛让石秀直接向岳飞回禀情报,这样能让他尽快做出判断,不会延误指挥。 完颜宗弼也得知对面的驻军便是岳飞所部,他与岳飞交战多次,知道他的厉害,也知道,高家军的精锐便是岳飞所部。兵虽不多,但战斗力的确惊人。 他也一直在等完颜阿骨打的命令,依照他的性子,他早就要南下永州了。但完颜阿骨打一再交代,他的任务是拖住宋军一部分主力,好掩护完颜宗望南下咸州,进攻东靖路。只要完颜宗望进攻顺利,两路大军便可东西夹击,向大定府推进。 所以他一直按兵不动,八万大军全都驻扎在城中,近几个月,修筑城墙,加固工事,大量准备滚石檑木,火油、羽箭,做好坚守城池的准备。 他正在军营大帐中歇息,校尉来报:“大帅,在庆州西南方向发现宋军,看旗号,是高家军林冲、索超部。庆州守将完颜都、完颜庆差人前来求援。” 完颜宗弼问道:“可探明宋军有多少人马?” 校尉答道:“约有四万。” 完颜宗弼说道:“四万?庆州守军也有四万,uu看书 .kshu.cm 有何惧怕?如今临潢战事逼近,无法调兵支援。你告诉完颜都、完颜庆,让他们务必坚守,我军粮草辎重都在庆州,若庆州有失,则我军必败。” 校尉领命,出门上马急奔庆州而去。 这一次,完颜宗弼将庆州设为自己的大后方,背靠塔塔儿部,王纪剌部,万一临潢失守,便可撤回庆州,自那两个部落紧急调兵前来救援,可将宋军挡在庆州以南。但他没有想到,西京路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失守,全线溃败,宋军毫无阻碍的向北挺进,这么快便兵临城下。 若是庆州有失,自己困守孤城,又失了粮草辎重,则会陷入绝境。 所以他命令庆州守将无论如何也要守住,不得有失。 斥候前来禀报,说宋军已经兵临城下,驻扎在临潢以南,随时有可能发起进攻。 他立即快马前往城墙,站在城墙上向前看去,只见十里开外,连营十几里,气势恢宏,宋军果然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第612章 安敢言勇 完颜宗弼部下四员大将雪里花兄弟在大定府一战中全部阵亡,完颜阿骨打特调完颜娄室之子完颜活女及完颜赛也、完颜斡论、完颜突合速、完颜拔离速等为军中大将,与其一起镇守临潢。 这五名将军都是完颜嫡系,出身名门,且在平定辽国时,战功赫赫,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将。他们奉命受完颜宗弼节制,率西路军南下牵制宋军。宋军明明与自己相距不过数十里,但完颜宗弼始终严令不可出战,他们各自心中憋着一口气。 宋军也一直按兵不动,他们虽然蠢蠢欲动,但没有军令,如何敢擅自出战?此时宋军突然北进逼近临潢,大战终于即将来临。 五位大将几乎同时来到城墙上,正在看着十里外的宋军营寨,恨不得即刻出城与之一战。完颜宗弼突然到来,五人同时围了上去。 完颜突合速性子比较急,他指着宋军驻扎的方向说道:“大帅,宋军如此嚣张,大张旗鼓驻扎在我军眼皮底下,岂能容忍?末将向大帅请战,让末将前去杀杀宋军的威风。” 完颜宗弼并没有马上回答,在这些金军将领心中,完颜宗弼与完颜宗望一样,都不是什么沉稳之人。完颜宗弼更是性烈,最是容不得有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可此时的完颜宗弼显然非常沉得住气,他看向宋军方向,缓缓说道:“各位将军,宋军今非昔比,尤其是高家军,更不能小视。” 完颜突合速说道:“末将知道大定府之败给我军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很多将士因此士气低落。当时末将镇守咸州,并未参战,但末将听说,宋军火炮厉害,将大定府城墙直接炸开,才得以城破。如今宋军已经兵临城下,与其等着他们用火炮来炸我城墙,不如我军率先出击,利用我军骑兵优势,在野外挫其锐气,岂非上策?” 完颜活女说道:“大帅,突合速将军所言甚是。城池战非我军所长,若死守城中被动挨打,则是扬短避长,终非良策。不如让末将等出城厮杀,发挥我军骑兵优势,以长击短,定可获胜。” 完颜宗弼轻轻摇头说道:“你们不要小看了高家军,高家军的骑兵并不比我们的骑兵差。而且,对面先锋大将是岳飞,此人所统制的黑骑兵更是骁勇异常。葫芦镇一战,以数百黑骑兵斩我军数千人马,大定府一战,黑骑兵几乎突进到了中军指挥塔……” 完颜突合速说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儿,竟然如此厉害?即是如此,我军更应该趁其立足未稳,立即前去挑战,定可获胜。” 完颜活女说道:“我等蜗守城池,岂不让将士们认为我等怯战?若是因此堕了士气,动摇军心,岂不是糟糕?” 完颜宗弼心中何尝不想出城一战,他一生戎马,征战无数,哪一次不是无所畏惧的冲锋陷阵,几时如今日这般龟缩城池,不敢出战?听得几位将军请战心切,他遂下了决定,沉声说道:“也好,若是能一战挫了敌军士气,于此战必定有利。” 五员大将纷纷肃身等候他下达出城作战的命令,完颜宗弼说道:“完颜突合速,命你率五千轻骑兵,出城挑战,但一定要记住,不可恋战!” 完颜突合速恭声领命,自去提点人马。完颜宗弼又说道:“完颜活女,命你点兵三千,作为后援,若完颜突合速败阵,务必保证将他们接回城中。” 完颜活女微微一愣:还没出战就先考虑到失败,这可不是完颜宗弼的作风。 他稍稍迟疑后,俯身应道:“末将领命。” 宋军驻扎之处,背靠一片丘陵,前面一片旷野,倒是一片厮杀的好战场。岳飞命高宠为先锋,牛皋、张宪为前锋军大将,关胜、花荣为中军护军大将,杨志为左路军大将,王贵为右路军大将,六万人马分成三部,各相距三里驻扎,对临潢南城呈扇形包围之势。 大军午时至此,安营扎寨,等待器械军跟上后,再图谋攻城。 高家军久经训练,大军营寨迅速搭建,拒马、栅栏、箭塔、了望台等等拔地而起,不到一个时辰,三座营寨已经规模初具。 岳飞成为此战的总指挥,也就是中军大将,他自然要留守中军。中军大帐刚刚搭建好,便听得临潢城中几声炮响,随即一名探子前来禀报:“禀将军,临潢城中出来一彪人马,约有五千,杀奔我前军营寨。” 岳飞、花荣、关胜当即上马,疾奔前军。 高宠、牛皋、张宪已经披挂上马,正待出战,见岳飞等人赶到,纷纷见礼。高宠说道:“将军,敌军出城挑战,末将正待前去杀杀他们的锐气,请将军示下。” 岳飞说道:“我军粮草辎重、攻城器械等尚未运输到达,此战不可冒进,只需将其击退即可。” 高宠领命,点了五千马步军,与牛皋、张宪一起出了营寨,向临潢城奔去。 正在快速奔向宋军营寨的完颜突合速远远听到宋军营寨中一声炮响,随即一彪人马飞速出了营寨向自己迎来。当先一员大将,身形魁梧,手握一杆比一般铁枪枪杆要粗上两圈的长枪,身着黑色盔甲,胯下一匹黑色战马,正飞驰在前。在其身后,一名副将手持大纛,上面一个大大的“高”字。 完颜突合速惊喜道:“此人莫非就是高家军主帅高槛?” 身侧一名叫石古苦剌的副将答道:“将军,uu看书unshu.cm 此人应是岳飞帐下第一猛将高宠。” 完颜突合速不禁失望道:“无名小辈,也敢称猛将?” 两军相距一里停下,摆出军阵,各自相望。 完颜突合速举起手中大刀指向高宠大声喝道:“对面宋将,谁敢出阵与本将军一战?” 高宠尚未回话,牛皋已经打马出阵,喝道:“败军之将,安敢言勇?” 完颜突合速正待出阵迎敌,身边一名偏将横枪说道:“杀鸡蔫用牛刀?待末将前去斩了这南蛮子!” 完颜突合速一想也是,宋军出阵的显然不是主将,自己岂能轻易应战?便说道:“有劳扎木将军。” 叫扎木的偏将打马出阵,举枪喝道:“来将通名!” 第613章 3锤震牛皋 牛皋安然坐在战马之上,双锏交叉于胸前,淡然看向急速冲来的金将,喝道:“方才你可是说杀鸡蔫用牛刀?” 扎木到得面前,勒马站住,诧然道:“正是。” 牛皋怒道:“你可知爷爷姓牛?” 扎木不解的说道:“那又如何?” 牛皋断喝道:“你若不想死在牛爷爷锏下,速速回去,换完颜宗弼小儿前来!” 扎木大怒道:“大帅之名其实你这南蛮子能直呼的?” 牛皋诧然道:“什么南蛮子?” 扎木傲然道:“你们不是南方来的蛮子吗?居然不知死活,敢与我大金开战?” 牛皋双腿一紧,催马上前,双锏连环向扎木砸去。 扎木挺枪迎上,长枪左右一荡,居然将牛皋打来的两锏挡住。 两人错马,一合过去,牛皋脱口道:“倒也不是太草包,看锏!” 勒马回头,向扎木飞驰而去。扎木并不畏惧,催马迎上,双马交错,一声如击败革的闷响,扎木闷声惨叫一声,战马冲出三丈,才从马上摇摇晃晃滚落下来,在草地上滚了几滚,仰面躺下,再也没有了动静。 这扎木虽不是十分厉害之人,但在完颜突合速麾下,也算是一员大将了。眼前这宋将黑不溜秋,面相丑陋,却如此神勇,两合便将扎木打落马下,让他如何不惊? 副将石古苦剌看出了完颜突合速的吃惊,在一旁说道:“此人名牛皋,也是岳飞麾下猛将之一,曾斩杀我军中大将十几人,是我军劲敌。” 完颜突合速问道:“你若与之一战,如何?” 石古苦剌吃了一吓,说道:“末将……末将自知难敌……” 完颜突合速怒哼一声,说道:“宋军区区一员副将便无人能敌,想必你们是被宋军吓破了胆了!” 身后一人喝道:“待末将前去将他砸成肉酱!” 完颜突合速转头看去,见是一名身穿兽皮袄的汉子,双手各自提着一只熟铁八棱锤,双臂肌肉虬结,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他认出此人是塔塔儿部第一猛将古真,被完颜宗弼招募前来为偏将。此人嗜杀,曾经因为自己部落的一名女子被萌古斯部的人抢去,他率三百骑奔袭近五百里,屠杀萌古斯部男女老幼共千余人,将那女子抢回。此后他又多次与萌古斯部、茶赤剌部发生血拼,但每次都是以少胜多,且对对手斩尽杀绝,逐渐被别的部落称为黑面瘟神。 据说他双臂有千斤之力,一对铁锤各重一百零一斤,挥舞起来,当真有千斤之力。 完颜突合速自然认得此人,也知道此人的本事,见状大喜道:“有古真将军出马,必能获胜!” 古真催马出阵,来到牛皋面前一丈处勒马站住,手中双锤各自一转,他傲然看着牛皋,说道:“你若能接我三锤,我便饶你一命。” 牛皋也是天生神力,且性情耿直,从不服输。见古真居然如此轻视自己,怒道:“莫说三锤,便是三百锤又能如何?” 古真咧嘴笑道:“你这丑鬼倒也不怕死。” 牛皋一愣,看着古真,怎么看也不会比自己好看,他居然叫我丑鬼? 两人大眼瞪小眼,各自铆足了劲,准备硬碰硬接上三招。张宪喊道:“牛将军休要上当,这厮定是蛮力惊人,不可硬接。” 他不喊还好,这一喊,更加激起牛皋傲气,双锏一举,喝道:“来吧!” 古真抡起右手铁锤,“哇呀呀”一阵乱叫,“呼”的一锤向牛皋砸去。 牛皋见铁锤来势凶猛,不敢大意,双锏交叉架住铁锤,“当”的一声巨响,震得双耳轰鸣。他双臂发酸,胸口发闷,胯下坐骑也差点腿软下去。 古真见牛皋硬接了一锤,喝道:“好力气!看我第二锤!” 还是抡起右手铁锤砸下,牛皋虽然被第一锤震得气血翻滚,但不愿示弱,咬牙奋力举起双锏迎上,又是一声巨响,胯下坐骑“稀溜溜”一声长嘶,连连退了几步才站稳。而牛皋双臂酸痛,胸口也更是沉闷得厉害,一口气差点憋住。 好在这一锤终归是接住了,古真看着牛皋那涨得通红的脸,说道:“还有一锤,可敢接下?” 牛皋喘匀了气,双锏交叉于胸前,说道:“来吧!” 这一次古真抡起左手铁锤,猛然砸去。 一般人都是右手劲力大于左手,可这古真却是左手力气更大。这一锤砸下,牛皋开始还悄然松了一口气,但随着铁锏与铁锤相碰,他顿时感觉不妙。双臂犹如要断了一般疼痛,胸口也闷痛难忍,胯下坐骑更是承受不住,连人带马被砸翻在地。牛皋更是“扑”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原本黑红的脸色瞬间呈现出苍白之色。 显然,这一锤已经将他震伤,且伤得不轻。 古真见牛皋落马,催马上前,举锤便砸。高宠怒喝一声:“金贼休要猖狂!” 跃马上前,手中长枪“呼”的一声扎向古真肋下。 他这一下来得急,古真若不住手,牛皋必死,但他也难逃高宠一枪贯胸之厄。他虽嗜杀,但自己性命也是看得极重的,自然不愿意与牛皋换命。当即一声大喝,勒马转身,反手一锤迎向高宠刺来的一枪。 “当”的一声巨响,uu看书 .co 火星溅起,两人皆感觉手臂震得发麻。古真心中一惊,知道这高宠的臂力也是十分惊人,至少比牛皋要强出不少,当即不敢大意,舞动双锤向高宠战去,自然无暇去杀牛皋了。 几名宋军抢出,将牛皋扶了回去,一名军士牵了牛皋战马,将他扶上马去,送往军营找随军医官治疗。 高宠见牛皋被救下,心中一安,手中铁枪左冲右突,绵绵密密的向古真攒刺而去。 这古真就是力气大,若论战术,自然比不得高宠。高宠乃开平王之后,武艺高强,力大无穷,枪法得自家传。他见古真仗着蛮力将牛皋打伤,生死不明,心中恼恨,一杆长枪施展出来,当真是疾如蛟龙,快似闪电,枪锋似雨点般向古真落去。 古真舞动双锤,左右遮挡,如此厮杀十几合,逐渐感觉不支。 观战的完颜突合速见高宠如此神勇,不仅枪法厉害,臂力也丝毫不在古真之下,若再打下去,古真必会死在其枪下,当即打马出阵,便要助古真双战高宠。 第614章 枪挑2将 阵前观战的张宪见那黑面金将如此神力,三锤将牛皋震下马来,不禁暗暗惊骇。此时高宠与古真交战,十几合未见高下,而完颜突合速却欲双战高宠,便怒喝一声:“你张宪爷爷在此,且与我一战!” 催马出阵,便要迎向完颜突合速。高宠喝道:“何劳张将军出手?” 手中长枪猛然拦腰扫向古真,古真双锤挡去,“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他只觉得胸口沉闷,嗓子发甜,双眼发黑,在马上晃得一晃,摇摇欲坠。 张宪闻言,勒马站住,却并不回阵,兜转马头在附近徘徊。 他自恃神力,却不想高宠更是神力惊人,几次硬接,已经力怯。正待抵挡不住,见完颜突合速飞骑前来,奋起余勇,将长枪推开,左手举锤向高宠砸去。 高宠长枪一收一放,单臂举枪往上一挑,一声巨响之后,只听得古真“啊呀”一声,铁锤跳起,反打向自己面门,待得明白自己脑袋不及自己手中铁锤坚硬之时,随着“喀嚓”一声,好好的一颗黑头被砸得如同被拍烂的柿子,尸身晃了一晃,便栽下马去。 便在此时,完颜突合速挺枪刺来,骤然见高宠已经将古真击杀,不由一惊。但自己已经上了阵,身为主将,总不能见自己部将战死,掉头就跑吧? 口中“哇呀呀”叫着,喝道:“贼人还我命来!” 不知是害怕还是心急,这一句话说的莫名其妙。高宠听了,先是一愣:“还你命?你命又没给我……” 随即明白了,这是要把命交给我了。当下也不客气,一拉缰绳,胯下黑马“唏律律”一声长嘶,双脚腾空兜转,高宠奋起神威,喝道:“这便还你!” 长枪当做长棍,“呼”的一声当头向完颜突合速砸去。 完颜突合速知道高宠神力,如何敢接?赶紧勒马闪避,同时长枪盘旋,快如闪电般刺向高宠腹间。 高宠双臂扭动,长枪一沉一挑,便将他刺来的一枪拨开,右手往下一探,生生抓住完颜突合速刺来的一枪,奋力往自己面前一拉,喝道:“下来吧。” 完颜突合速倒也乖巧,腾空自马头上越过,摔向地上。随着高宠左手长枪刺去,碗口粗的长枪直接贯胸而过,随即他爆喝一声,单臂持枪将其挑起,指着金军军阵,喝道:“何人再战?” 金军连折三将,连主将在高宠阵前不足三合便被挑了。看着挂在枪杆上的尸身,一个个心惊肉跳,肝胆发颤,哪里还有人敢出阵?副将石古苦剌更是感觉腹内一阵翻江倒海,差点要吐了出来。惊慌之余,更是不敢出战。立即喝道:“速速退兵!” 这几千金兵虽然浑身发软,但好在胯下坐骑并不知道害怕,纷纷打马回头,乱哄哄的便向城墙下跑去。竟是连自己军中三员大将的尸身都不要了,只恨自己的马为什么不长八条腿…… 在城外负责接应的完颜活女见金军宛如被惊散的羊群一般,纷纷催马逃回,他仔细看去,不见了完颜突合速的身影,不禁骇然,策马拦住石古苦剌问道:“石古苦将军,突合速将军呢?” 石古苦惊魂甫定,见到完颜活女才稍稍平定,但脸上惊惧之色难掩,语气略显慌张的说道:“突合速、扎木、古真三位将军已经全部阵亡……” 完颜活女一惊,扎木与完颜突合速阵前战败并不让他惊骇,但古真居然也已经阵亡,实实在在让他觉得吃了一惊。 心中虽然惊骇,但脸上依然十分镇定,他看向宋军营寨方向,说道:“慌什么,宋军并未追击,如此溃逃,不觉得羞耻吗?” 石古苦剌回头看去,见宋军果然并未追击,脸上出现羞愧之色,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宋军出战者,正是高家军岳飞所部。刚才那宋将名高宠,宛如霸王再世,有万夫不当之勇。古真将军与突合速将军两人合力战他,皆不过数合之敌。三位将军阵亡,若不速速退兵,恐……” 完颜活女沉声一哼,说道:“你追随四太子有些年头了吧,竟是这副胆子?” 石古苦剌苦笑道:“末将追随大帅南征北战,从未畏惧怯阵,只是这岳飞……的确善战,我军在其手上吃过不少苦头。且其麾下猛将众多,就连大帅也差点被他们所杀,末将又岂敢大意?” 完颜宗弼中箭之事,完颜活女是知道的。这石古苦剌一直追随完颜宗弼,虽然平庸,但为人沉稳,行事颇有大局观,所以也深得完颜宗弼喜爱。这次出战,完颜宗弼特意点了他随军出阵,便是有心让他在关键时候能保证全军安全撤退。 完颜活女恨恨的说道:“本将定要斩了高宠,为突合速将军报仇!” 石古苦剌说道:“将军先回城中,待禀明大帅后再做决断。” 完颜活女虽然十分想战,但完颜宗弼有严令,uu看书 .uuknsh 任何人不可擅自决定出战。此时前锋败回,自己若违反帅令出战,定会惹恼完颜宗弼,到时将帅不和,更是犯了大忌。 他只得命令大军撤回城中,立即打马前往中军大帐,面见完颜宗弼。 大军败回,三员大将阵前被斩的消息早已经有人飞报完颜宗弼。虽然完颜宗弼心中清楚,此战极有可能吃亏,但没想到会连损三员大将,特别是完颜突合速之死,让他难以承受。完颜突合速是宗室大将,骁勇善战,且战功赫赫。平定辽国之时,可谓是常胜将军,不料随自己镇守临潢,首战便陨落,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更让他恼火的是,他们居然连完颜突合速的尸体都没有抢回,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大帐中的气氛十分压抑,二十几员战将连大气都不敢喘。原本一直坚持请战的完颜斡论、完颜赛也、完颜拔离速等也不敢轻易再开口,一个个躬身垂手站立,看着脸色铁青的完颜宗弼,一言不发。 完颜活女与石古苦剌大步进了军帐,也被这压抑的气氛逼得为之一滞,两人施礼参拜后,各自回两旁肃然站立。 第615章 还尸 完颜宗弼冷眼看向石古苦剌良久才沉声说道:“而你如此惧死,竟连上将军的尸体都不曾抢回?” 石古苦剌浑身一哆嗦,赶紧出列“扑通”跪下,说道:“大帅,我军阵前连失三将,士气大挫。末将恐宋军趁势掩杀,则我军……我军必遭大败。为保全将士,末将无奈只能下令撤兵……大帅若要追责,末将一人承担。” 完颜宗弼说道:“你倒是痛快!上将军是我宗室子嗣,岂能让他横尸荒野?着你领军士五十,前去宋营讨还尸体,否则,唯有军法从事。” 不只是石古苦剌吃了一惊,帐内所有的将军都吃了一惊。 两军交战,自己将军尸体落入敌军手上,想要讨回何异登天之难?石古苦剌若是前去,只怕会被当场扣押…… 作为完颜宗弼的亲信,石古苦剌当然明白他如此下令的目的。身为主帅,他闭门拒战已经是大大的动摇了士气,完颜突合速请命一战,却命陨疆场,尸骨无还,金军将士“恐宋”之心就会更加蔓延。而他作为出战之副将,主将战死,他安然无恙的回来,完颜宗弼若不惩治于他,自会招来军中非议。 前去讨要尸体是万万讨不还的,让他前去,只是他不愿意亲自下令将其斩杀罢了。 石古苦剌明白其中道理,虽然心中惊惧,但又不得不领命。 待石古苦剌领着五十名军士出城,完颜宗弼说道:“再轻言出战者,斩!” 众将齐齐答应,无人再敢轻易请战。 石古苦剌抱着必死之心出了城,走出两里后,跳下马来,返身对着城池跪下,说道:“大帅保重,末将先去了!” 磕头三响,起身对那五十名军士说道:“此去宋营,有死无生,各位将士犯不上跟着我去送死。你等在此等候,一个时辰后若本将军返回,则皆大欢喜,若本将军无音讯,你等自回城中复命吧。” 一名军士不解的问道:“将军一向深得大帅器重,今日战败,非将军之过,大帅为何要让将军身涉如此险境?” 石古苦剌说道:“大帅决断自有道理,本将军随军出战,上将军战死,本将军竟然连他尸身都不曾带回,本就有罪!大帅不下令斩杀,反让本将军前去讨还尸体,已经是莫大恩惠,你等不可妄自议论。” 所有军士齐齐抱拳一声“喏”,再无人说话。 石古苦剌翻身上马,正待前往宋营,一名军士骤然惊道:“不好,宋军……来了……” 众将士一惊,纷纷抬眼看向宋营方向,果见一彪人马呼啸而来,距此不足两里。看人数,不过百骑。 石古苦剌一扬手中狼牙棒,喝道:“列阵……迎敌!” 五十名军士纷纷往其身后排成两排,紧张兮兮的看着迅速逼近的宋军。 此处距离城池不足三里,宋军区区百骑居然敢孤军冒进,石古苦剌心中惊疑。见宋军来到距离自己半里远处纷纷勒马站住,当先一将策马上前,横枪于胸前,扫视眼前几十名金军将士,说道:“而等出城可是为了讨还你军三位将军尸体?” 石古苦剌往前几步,狼牙棒往地上一戳,说道:“正是,我军上将军阵亡,大帅有令,命本将前往你军营讨还尸体。” 那名宋将是岳飞麾下一名营指挥使,名越欢,本是契丹人,在高家军破云州后,投身宋军。后因献计劫了辽军军马场,获得健马数百,被升任为百夫长、都指挥使。在与辽军作战中,力斩辽将耶律雄、耶律封二将,再次升任为副营指挥使、营指挥使。后因骑术精湛,勇武过人,被索超举荐给了高槛,编入了黑骑兵,成为第二十五营指挥使。 越欢看着石古苦剌说道:“将军不必费心了,岳将军有令,命本将归还你军三位将军尸体,既然你们已经前来迎接,便在此交接了。” 随即摆摆手,军士们让开一条路,一辆板车被拉出,板车上横陈三具尸体,上面蒙着一块白布。 石古苦剌惊疑的看向那辆马车,问道:“这是你们岳飞将军下令送还的?” 越欢说道:“自然是将军之令,岳将军仁慈,不愿意看到你们的将军死无葬身之地,特命我将他们送还。不过本将军要提醒你们,宋军乃上邦天兵,你等悍然与宋军开战,便是触天兵之威!你等回去后告诉完颜宗弼,若不想落得如他们这般下场,便速速献城投降,便可免得万千将士殒命疆场,也算是他积功行德。” 石古苦剌尚未出声,身后一名校尉举枪喝道:“狂妄!该投降者应该是你们才是!我大金铁骑纵横天下,岂容你们小视?” 越欢淡然说道:“大金铁骑的确纵横天下,否则怎会一败再败?” 那名校尉勃然大怒,策马出阵,便要向越欢冲去。石古苦剌赶紧喝止道:“且慢!” 那名校尉勒马回头,犹自忿忿人反手指着越欢说道:“将军,此人口出狂言,辱我大金,待末将前去取他首级,为上将军祭奠!” 石古苦剌说道:“他们好心送还上将军英魂,你等岂能在此时厮杀?” 越欢说道:“他日战场相见,定叫你无后悔之时!” 金军校尉喝道:“可敢留下姓名?” 越欢说道:“岳将军帐下背嵬军二十五营指挥使越欢是也,u看书 ukanshu你又是何人?” 金军校尉说道:“我乃骠骑卫上将军韩常将军麾下参将刘常胜是也。” 越欢说道:“你是汉人?” 刘常胜说道:“便是汉人又如何?” 越欢淡然道:“好,我记住你了。” 随即横枪抱拳唱喏道:“本将军使命完成,今日不便厮杀,待来日战场相见,各位不要怯了才是!” 说罢,长枪一摆,长喝一声:“回营!” 随即领着百余骑呼啸离去,留下石古苦剌愣了好久,才喃喃道:“我随大帅征战十几年,从未见过这等军队!竟然将敌军大将尸首主动送还……” 虽然惊疑,但自己有惊无险,做梦一般将完颜突合速、扎木、古真等三人的尸体送回城去…… 第616章 岳飞在手,天下我有 与金军小规模交战取得大胜,虽然牛皋被震伤,但斩敌将三人,算是取得了完胜。 牛皋自恃神力,硬接古真三锤,被震得五内皆伤,被抬回营寨后,足足吐了好几口鲜血。高槛得知消息,立即命人将安道全接来前军,为牛皋治伤。 高槛亲临前军看望,好在安道全几针下去,止住了他内腑出血,并说只需调养半月,不会危及性命。 得知牛皋、高宠共斩敌将三人,敌军仓惶撤退,他与岳飞商量,将三具尸体送还金军。 岳飞也正有此意,两人想法一致:将敌将尸体送还,可以对敌军起到再次震慑的作用,对瓦解敌军士气有很大作用。 这一战,高槛、岳飞都已经察觉到,金军驻扎临潢的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虽然有完颜宗弼为帅,但其军心显然不稳。金军“恐宋”之心,从这一战的结果也展露无遗。 金军骁勇,犹胜辽军。他们与人交战,从来不会临阵畏怯。阵前损将,只会越发的激起他们的仇恨之心,发起更为疯狂的攻击。而这一次,几千人马居然一哄而散,就连他们主将的尸体都抛下不要了。 由此可见其士气低沉、军心不稳,就连完颜宗弼也丧失了以前的狼性。 这或许是与宋军长达一年的交战,接连的失利让完颜宗弼等主将也对高家军心生怯意。 金军的东路军则长驱直下,在辽河以东与张顺部遭遇后,由于张顺轻敌,首战失利,被迫后撤至咸州以北,与秦明会合后,结阵与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对峙,双方都不敢轻易开战。 高槛得知情况后,调呼延灼卢俊义统兵两万自兴中府北上咸州,支援秦明所部。 双方大军各自分成两个大阵营,于临潢、咸州对峙,各自等候战机。 完颜阿骨打命完颜宗峻监国,自己亲自统兵三万,以完颜习室、耶律马五、韩常、赤盏晖、完颜婆卢火、完颜撒里曷为大将;刘彦宗为汉军都统,统领汉军三万,与他大军一起北下临潢,与完颜宗弼会合。 各路消息绵绵不绝的传回高槛帐中,如今高家军的大将几乎已经全部派出去,近三十万大军也已经全部在前线与金军对峙。 完颜阿骨打动员全国之力,大肆募兵,为了快速补充兵员,采取“抓壮丁”的方式,凡是家中有男丁年满十五,未满四十五者,一律强行征募入伍。年满四十五但身强力壮者,以一样被抓去编入后勤部队。 接连的战火,使得金国百姓本就苦不堪言,如今这“抓壮丁、赠赋税”的做法,更是引起了金国百姓的不满,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叛军,公然造反。 为了确保能打赢与高家军的这一战,完颜阿骨打的皇室高层已经将能用的手段都用到了极致。 短短数月时间,由三十五万大军迅速扩充到了近六十万,在兵力上对高家军又形成了绝对的优势。 高槛看着石秀所部探子传回来的情报,每一封都是敌军增兵,前线压力增加的消息。 大帐之中,除了岳飞、杨志、花荣,关胜,便只有晁盖、朱武、曹和等人,就连扈成也被调往岳飞帐下听用去了。 看着眼前一堆情报,高槛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力。完颜阿骨打御驾亲征,金国所有兵力都已经南下,甚至他们还在继续动员各部落大肆募兵。另有消息,蒙古几大部落迫于金国的压力,也组建了一支近两万人的骑兵,出捕鱼儿海子南下,向临潢开进。 高家军的各种器械、火炮正在绵绵不断的向前线运来,这些器械对攻城有绝对优势,但运输、组装困难,相当耗费时间,而金军的几路援军已经过了泰州,很快就会来到临潢附近了。 杨志、花荣、晁盖等人极少看到高槛蹙眉沉默的样子,以前面对大宋四寇,就算兵力相差数倍,他都能泰然处之。 他们当然不会明白高槛此时心中的想法,他第一次想到了一个词:援军。 金国是举全国之力,皇帝御驾亲征,而我高家军则是孤军奋战,我的援军在哪里? 岳飞似乎看出了高槛的心思,他试探着说道:“元帅是不是在担忧我军兵力不足?” 高槛自沉思中醒转,看向那座硕大的沙盘,缓缓走了过去,说道:“金国是举全国之力,我则是以高家军区区三十万人马抗拒,这一战……该怎么打?” 花荣说道:“高家军何时畏惧过强敌?他们的兵力虽多,但都是临时组建的乌合之众,岂能与我军精兵为战?” 岳飞说道:“花将军,不可轻敌!这毕竟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世代居住于此,占据了地利。且金军善骑射,又多良马,不是宋国的那些贼寇所能比的。” 高槛说道:“岳将军所言不差,我并不是畏惧,uu看书 ww.uukanshu 我只是担心,这一仗打下来,高家军会大伤元气。” 岳飞走到沙盘前,紧紧盯着沙盘上的临潢、庆州两地,沉思说道:“完颜阿骨打、刘彦宗大军距离临潢、庆州尚有半月路程,我们不能坐等他们援军到来再与之决战,而应该抢先出击,若能一击败敌,则战局可定。就算完颜阿骨打的援军到来,也无可奈何。” 高槛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问道:“岳将军是想袭击庆州?” 岳飞说道:“庆州为金军粮草辎重囤积之处,若我军能奇袭破之,将其粮草辎重烧毁,则金军必乱。若不能破,完颜宗弼必然北上去救,我军可在此处设一支伏兵,拦截救援之敌,予以歼灭。” 高槛轻轻点头,说道:“岳将军是想分而击之?” 岳飞说道:“驻守临潢、庆州的金军都是临时征募的乌合之众,且经过今日一战,金军将士已经产生‘恐宋’心理。完颜宗弼始终闭门拒战,使得他们更加士气低落。而我军有今日之胜,士气正高涨,此消彼长,若能突出奇兵,定可让金军首尾不顾。” 高槛听岳飞说得如此肯定,知道此事他早已有了筹谋。岳飞乃抗金名将,南宋中兴四将之一,金军对其闻风丧胆,光是勇猛肯定是不够的,其战略谋划定也异于常人,才能打造出名噪天下的岳家军,让金军发出“撼泰山易、撼岳家军难”的感慨。 高槛轻轻点头,一种“岳飞在手、天下我有”的感慨油然而生。 第617章 奔袭 高槛虽然来自现代,但他的打仗知识全都是来自于自己所看的电视,祖先的智慧,岂能在电视里完全展示?所以他坚定的相信,岳飞之能不是自己这个二吊子元帅所能比拟的。 具体怎么打,自然也是岳飞去执行,由他负责调兵遣将。 但当他说奇袭庆州只要五千背嵬军时,高槛还是吓了一跳。 要知道庆州可有四万守军,虽然是乌合之众,但在人数上八倍于自己,一旦进了城便会陷入金军的重围,这仗该怎么打? 岳飞见高槛迟疑,又说道:“末将素闻石秀将军、燕青等将军擅长混入敌军城中袭击城门守卫,末将斗胆借这两位将军一用。” 高槛这才明白,岳飞是想让石秀、时迁、白胜、燕青等人混进城中,在商定的时间制造混乱,并将吊桥放下,放他五千骑兵进去…… 但现在庆州有四万守军,就算石秀、燕青等人混进去,又如何能控制城门? 岳飞又说道:“元帅只管放心,我军主力一直在临潢,庆州守将定不会想到我们会绕过临潢直接袭击庆州。元帅可令林冲、索超两位将军连续三天去叫阵,若敌军应战,许败不许胜。连败三天后,拔营后撤二十里,闭寨拒战。敌军守将定会松懈,到时我们再夜袭城门,定可成功。” 高槛这才明白岳飞的计划。他虽只是前军大将,但对高家军的部署了然于胸,谁的军队驻扎在何处,有多少人马,他都一清二楚。看来天生的帅才的确是有天赋的。 想明白了其中道理,他便也懒得再多问了。有这样一个打仗天才在,哪用得着他这个元帅费那脑力?岳飞是有名的忠诚之人,就算高家军军权全部在他手上,他也断然不会想到要造反。索性将指挥权交给他,西路军就由他全面指挥,或许能加速瓦解完颜宗弼的军队,早日攻取临潢、庆州,形成对金国都城上京的威胁。 一念及此,他不再迟疑的说道:“好,这一仗便由岳将军全权指挥,我相信以岳将军之能,击败完颜宗弼是必然的。” 岳飞倒也不推辞,抱拳唱喏说道:“多谢元帅信任,末将定不负元帅所望,早日斩下完颜宗弼人头!” 高槛命随军书记写下军令,盖上他的元帅大印,将命令下达西路军各部将领,此战指挥权全部委托给岳飞,各部都得无条件服从调配。 岳飞领命退下,自去下达各项命令。一向寡言的杨志问道:“元帅,岳飞将军进我高家军不久,元帅便委以重权,若是……若是岳将军……” 高槛见他吞吞吐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岳飞毕竟还年轻,而高家军中,有不少久经沙场的老将,一个个战功彪炳。如今将全军指挥大权交给他一个后起之秀,恐怕有人未必会服气。 杨志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高槛看了看杨志,又看向花荣,问道:“花将军以为呢?” 花荣答道:“元帅识人从来没有偏差,我自然相信元帅这次也不会看错人。我记得元帅曾经说过,岳飞将军绝非池中之物,能败金军者,必定是岳将军。我想,元帅此次重用他,一则是相信,二则是想检验一下,岳飞是否如元帅心中所期望,果真是大用之才。” 高槛笑道:“还是花将军理解我。杨将军,你且拭目以待,看看我这次是不是会看走眼。” 杨志说道:“是末将多心了。” 高槛说道:“杨将军耿直性情,心有所虑也是正常的。不过杨将军放心,这一战,说不定岳飞会扬名天下,从此让金军闻风丧胆!” 杨志说道:“若果真如此,我愿为岳飞麾下先锋,终生追随!” 高槛、花荣齐声一笑,高槛说道:“奇袭庆州,你与花将军都会被岳将军调去,你只管放手一战便是。” 随即看向一侧的关胜,又说道:“关将军,你是帅府五虎上将之一,按理说,岳飞是无权调动你的。但此战关系重大,胜,我军则可长驱直入,杀向济州、泰州,败则可能要收缩防御,退回大定府、辽阳府等地休养生息。所以,还请关将军破例听命于岳将军。” 关胜唱喏说道:“元帅只管放心,岳将军将令即帅令,我岂能不尊?” 高槛说道:“此次袭击庆州,各位将军必定是要去的。我在这里预祝各位将军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关胜、杨志、花荣齐齐唱喏道:“请元帅放心!” 当晚,岳飞点齐五千黑骑兵,将令下达,果然不出高槛所料。 此战先锋大将为关胜,副先锋为高宠、杨志。随军上将军为花荣、张宪、王贵、张清、穆弘、刘唐、孙新、盛栾等十几位大将,其阵容着实可观。 除了牛皋伤重卧床,其他军中大将全部出动,岳飞亲自领军奔袭。 一更造饭,二更出发,五更扎营。如此夜行昼伏,奔袭庆州而去。 石秀、燕青、白胜、时迁、戴宗等人扮作客商相继进了城,uu看书ww.uuknshuco只待到了约定时间再行动手。 林冲、索超接到命令,索超派李应、黄信等人每天叫阵。庆州守将完颜都、完颜庆两人是完颜家族中的年轻将领,两人虽然接到完颜宗弼命令,只能坚守,不可出战。但宋军整日城下叫骂,两人如何忍耐得住? 完颜都开门迎战,李应与他厮杀了十几合,假装力怯,败兵而去。 下午换了黄信前来,完颜庆出战,也是十几合后,黄信诈败。 如此接连三日,完颜都、完颜庆连胜十几阵。第四天,两人早早来到城墙上,等着宋军来叫阵,却久久不见宋军再来。一名斥候前来禀报道:“两位将军,宋军已经后撤二十里扎营,不敢出战。” 两人不禁得意大笑,完颜庆说道:“大帅将宋军说得如何厉害,却也不过如此嘛!” 完颜都道:“大帅打了半辈子的仗,胆子倒是越打越小了!” 完颜庆说道:“如何不是,宋军根本不堪一击!若不是大帅有严令,今夜我便要领兵前去劫营,杀他个人仰马翻!” 完颜都眼前一亮,说道:“有何不可?若是袭击了宋营,便是大功一件!与其在城中等着他们来打,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完颜庆迟疑道:“可是大帅……” 完颜都说道:“只要是胜了,大帅如何会降罪?” 完颜庆沉思片刻,点头道:“有道理……” 第618章 金军偷营 完颜庆、完颜都见宋军接连三日战败并后撤二十里,两人都以为宋军惧怕了,便想着要去偷营。 两人一样的心思,都想争立首功,最终两人决定:留下副将鄂独、牛洪光负责守城,两人各领五千人马出城,夜袭宋军营寨。 索超营寨距离城池足足在三十里外,两人出城奔袭,实在是犯了孤军深入之大忌。但两人都认定宋军已经惧怕,自己前去必定会杀得宋军人仰马翻,哪里还想得到会犯忌? 岳飞所部已经于前夜潜伏在庆州城南二十里外的山野之中,岳飞严令:不举烟火,全部吃随身携带的干粮,并严令不得出树林活动,只待天黑再奔袭庆州。 林冲、索超部奉命陈兵庆州,一直没有接到进攻命令。好不容易等来进攻命令了,却又是许败不许胜的佯攻。接连三日诈败,然后后撤二十里,等待岳飞部夜袭庆州后,再率兵围困庆州,并分兵阻击来自金国临潢的援军。 这是林冲、索超接到的命令。他们虽然不解高槛为什么会让岳飞自临潢奔袭庆州,而放着他们这里的几万大军不用,但他们也清楚,金军若据城死守,他们若想破城也绝不容易。而且金军的援军已经逼近了庆州,相距不过十来天的路程,一旦久攻不破,反而会被金军的援军包围。 庆州是金军的粮草辎重囤积之处,四万守军奉命死守,在没有大量火炮的情况下想要破城,的确十分困难。就算能破,损失也会十分惨重。 岳飞突袭,或许便是为了尽快破城,并将损失降低到最低。 岳飞成为西路军总指挥的命令早已经下达林冲、索超部,索超、徐宁、史进于当晚被调去岳飞的黑骑兵,于当夜袭击庆州。 石秀、时迁、白胜、燕青、戴宗等人在三日前便混进了城中,他们走街串巷,将城里的环境与布防摸了个遍。 防守最严的是南门,因为那里面对着林冲、索超驻扎的四万大军,时刻提防他们会攻城。 但完颜都、完颜庆接连三天的“胜利”,宋军又后撤二十里,让守城的将士们彻底松懈下来。他们坚信,宋军暂时不敢来攻城了。 原本应该防御十分森严的城墙,居然也让燕青、石秀等人混了上去,与守城的将士们闲聊。 巧的是,这几日一直阴沉沉的,不见丝毫阳光。初夏的天气已经有些闷热,这雨一直不下,空气显得更加沉闷。 到了晚上,更加不见星月,甚至是伸手不见五指。 二更时分,岳飞正待下令向南城门进军,探子忽然来报:“将军,城中出来两彪人马,直奔我军营寨去了。” 岳飞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说道:“好,天助我也。” 随即对索超说道:“索将军,你速回营,让林将军做好防备,我随即率部自后面杀到,你我前后夹击,将这两股金兵啃掉。” 索超应了一声,正待离去,刚走几步又兜转马头问道:“岳将军,不攻城了?” 岳飞说道:“自然要攻,且灭了这出城的敌军,到时攻城就简单了。” 索超不再多问,打马离去。 岳飞下令:“全军与我一起前去与林将军部会合,将敌军绞杀。但各位将军注意,要留一股敌军撤回,不要赶尽杀绝。” 众将士答应一声,岳飞喊了一声:“出发!” 五千骑兵在十几位猛将的带领下,呼啸向林冲营寨方向飞驰而去。 虽然星月无光,但这些黑骑兵经过了异于常人的训练,这些战马也善于夜奔,且这附近的环境早被岳飞等人摸得清清楚楚,这一路奔过去,竟是如同白昼一般,毫无阻碍。 金军出城的自然是完颜都、完颜庆。这两人各自领了五千轻骑兵,呼啸向宋军营寨奔去。 当先几骑手持火把,作为大军的引路先锋。 一万骑兵分作两路,一左一右成钳角之势,飞奔宋军营寨。三十路程,不到小半个时辰便已经到达。 看到前方营寨中的火光,完颜都、完颜庆命将士们将手中火把灭掉,放缓脚步慢慢靠近。 远远看去,宋军营寨一片安静祥和。营寨门口两名军士正倚靠栅栏在昏昏欲睡,门前的两座箭塔,一座瞭望台上,虽有人影,但仿似根本没人注意这边。 透过营寨向里面看去,漆黑一片,只有一队军士举着火把在巡逻。 完颜都、完颜庆策马到得一处,完颜都低声说道:“我率人杀进去,你部在营寨外阻击溃逃之敌,务必要尽量将他们歼灭。” 完颜庆说道:“还是我部进营寨,你部外面阻击……” 这两憨货以为功劳唾手可得,在敌军营寨前讨论起谁先进营寨来。两人都想抢得首功,都不愿意留在外面阻击。 完颜都只得说道:“也罢,你我同时进去……” 完颜庆举起手中长枪说道:“好,就同时进去。” 两人沉声一喝:“进攻!” 一万大军呼啸向宋军营寨冲去,uu看书.uukashcm 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如闷雷一般,使得大地都为之震颤。 营寨门口的守卫、箭塔上的十几名弓箭手、瞭望台上的两名哨兵都被惊醒,纷纷惊慌的喊道:“不好,敌人袭击……” 但骑兵来得何其之快?刚喊得几声,完颜都、完颜庆已经飞马到得面前,两人长枪出手,几名守卫立即被他们杀死。 一名偏将举起巨斧,将营寨栅栏门劈开,骑兵潮水般向营寨中冲去。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与马蹄声响起,可奇怪的是营寨中没有丝毫动静,那一队巡逻兵则丢掉火把,抱头鼠窜。 一万骑兵很快全部进了营寨,将士们前去挑开营帐,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接连挑了几座营帐,都不见一人,一名偏将前来禀报:“将军,不见宋军……” “将军,这是一座空营……” “将军……” 完颜都终于反应过来:“不好,上当了!” 话声刚落,耳边传来一声炮响,随即一阵喊杀之声响起,周围火光冲天,只见一骑飞马前来,立在营寨门前,举枪指着完颜都、完颜庆喝道:“贼将,此处便是你等葬身之处!” 完颜都抬眼看去,见那人是曾经与自己交手十几合然后败阵而逃的李应,不禁“哈哈”大笑道:“手下败将,安敢口出狂言?看刀!” 说话间,催马扬刀便向李应冲去。 第619章 地狱之兵 索超去而复返,将大军紧急撤出营外埋伏,对前来劫营的金军张网以待。不多时,果见金军来犯,几万大军将前来劫营的金军团团围住。 李应、黄信等人这几日一直奉命于城下叫阵,却又许败不许胜,心中本就憋着一股邪火,早就盼着能痛痛快快厮杀一场。 李应上前叫阵,见完颜都挥刀冲来,手中长枪一转,喝道:“爷爷送你上路!” 挺枪刺向完颜都,完颜都与李应交手数次,每次李应都是落荒而逃,此时相见,他自然不会将李应放在眼里,虽然中了埋伏,依然一心杀了李应解恨。 两人两骑迅速接近,完颜都“哇呀呀”叫着,举刀便砍,李应沉喝一声,侧身出枪,这一枪快如闪电,后发先至,自完颜都肋下刺入,随着他再次爆喝,双臂用力,将完颜都挑下马来。 所有的金兵吓了一跳,自己的将军居然不及一合便被挑下马去,他们明明记得,眼前这位宋将并非自己将军对手…… 吃惊最厉害的是完颜庆,他也曾与李应交过手,一直认为他不过如此。可刚才这枪挑完颜都,分明露出了非凡实力。 他再反应迟钝,也知道已经上当了,而且是上的大当。 看着四面八方的宋军,他忽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他不敢再向李应挑战,而是喝道:“中计了,快随我杀出去!” 随即拨马向寨门外冲去。身后的金军在惊慌之余,纷纷跃马向营寨外杀去。 李应并未前去拦截完颜庆,放他出了寨门后,飞骑向他身后的金军杀去。 几万宋军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喊之声,向被围困在营寨中的金军杀去。 完颜庆率着数百骑冲出营寨,打马疾驰,虽然眼前一片漆黑,却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自己“侥幸”脱离重围,总算暂时保住了性命。 正奔行间,一名副将喊道:“将军,宋军追上来了!” 身后隆隆的马蹄声惊天动地,不用有人提醒,完颜庆也知道有人追来了,而且是不少人。 这时候他心中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来到城下,只要进了城,就安全了。 好在后面的追兵好像差着那么一点距离,始终不曾追上。前面城墙上的点点火光已经可以看到,他心中再次庆幸,宋军虽然狡猾,但毕竟坐骑不如他们的,估计是追不上了。 几百骑呼啸来到城门下,完颜庆高声喊道:“快开城门!” 城门上的守将探头看向城下,喝问道:“何人?” 一名副将仰头大声喊道:“这是完颜庆将军,快开城门,宋军追来了!” 守将赶紧下令开门,吊门缓缓放下。完颜庆正悄然松了一口气,身后那如闷雷般的马蹄声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他回头大声喊道:“挡住!挡住!” 两百骑返身向追来的宋军迎去,欲拦住与之厮杀。 好在吊门已经放下,完颜庆一马当先,上了吊桥,飞速向城内奔去。 他刚到城门洞子前,便大声喊道:“收桥!快收桥!” 然而,几条人影突然出现在城楼上,他们快速向扳动绞盘的十几名金兵扑去。 这几人是石秀、燕青、时迁、戴宗、白胜等人,燕青手臂上的弩箭射出,三名金兵立时咽喉中箭倒下,石秀挥舞手中鬼头刀,将两人劈倒在地,随即一刀斩向绞盘上的铁链。 他手中之刀是冯记出品,是冯宜春亲手打制,辅以百炼精钢,当真是削铁如泥。一串火光溅起,两条儿臂粗的铁链被他两刀斩断,刚刚拉起的吊门“轰隆”一声又坠下。 城楼上顿时一片混乱,几十名军士举枪围了过来,将石秀、燕青等人团团围住。 而城墙下,几百金兵根本做不出任何抵抗,便已经丧命。 一群黑色骑兵如同一道黑色旋风,闪电般冲向城内。 花荣、杨志在前,进入城中,两人飞身向城墙上扑去,一刀一枪,每出必见鲜血。 这些金兵哪里见过这样的宋军?浑身黑色盔甲,黑色披风,脸上蒙着黑色面具,手中兵器也是黢黑的,就连军旗也是黑色的…… 五千黑骑兵犹如来自地狱,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仓促迎战的金兵如何抵挡得住这些骑兵的杀戮? 完颜庆进入城中,便见到黑骑兵冲了进来,他心中一凉:完了…… 他现在脑子中一片空白,哪里还顾得上抵抗,拼命打马逃向北门,命北门守军打开城门,出城落荒而逃。 城中的金兵已经是群龙无首,几名副将、偏将分别领军前去狙击,但他们如何挡得住宋军的虎狼之师? 关胜、高宠在前,金军将领无人能过一合,一刀一枪如入无人之境,挡者披靡。 不少金兵尚在睡梦之中,uu看书w.uukanshu 待得被外面的人吼马嘶声惊醒,仓惶出了营帐一看,见到处都是黑色骑兵,而金兵都成了丧家之犬…… 此时,前去偷营的一万金军也已经被林冲、李应、黄信带人全部绞杀,林冲领兵前往庆州城外支援。 不少逃兵散勇出了城池,却又被林冲、李应、黄信等人的兵马拦住,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一仗,不到两个时辰便彻底结束,四万金兵,被斩杀近三万,溃逃不足两千,另有一万弃械投降。 待战事平定,岳飞在石秀的带领下去查看了金军的粮草辎重仓库,见果真囤积了十几万军队数月的粮草。 岳飞命林冲、索超部全部开进庆州城中,等候完颜阿骨打、刘彦宗两路大军的反扑,而他则率骑兵于清晨返回临潢而去。 庆州一夜城破,所有粮草辎重丢失的消息很快传到临潢。 这个消息,在金军中引起极大的震动。四万守军,一夜城破,关键是城中囤积着十几万大军数月的粮草…… 原本两座城池互为犄角,如今庆州已失,临潢便成了孤城。 夜袭庆州的军队又是岳飞所部的黑骑兵,岳飞所部便驻扎在城外十里处,他们如此大的军事行动,自己竟然一无所知,几千军队调离军营,竟然无声无息,这让完颜宗弼感觉到不可思议,同时也感觉到震怒。 与其说完颜都、完颜庆无能,还不如说是他这个西路军的元帅无能。 第620章 崩溃的边缘 庆州被攻克,在高家军上下引起极大震动。岳飞以及黑骑兵的名气与威望在高家军中得到飙升。 军中原本有些老将对高槛如此重用岳飞略有不解,待这一仗打完,大家不禁心服口服,不仅对岳飞刮目相看,对高槛的用人之明也大感佩服。 经过几天的准备,火炮、床弩、抛石机等攻城器械已经到位,探子的情报传来,完颜阿骨打、刘彦宗的大军距离庆州、临潢至少还要五日路程,就算是急行军,也至少要四天。 高槛下达攻打临潢的命令,失去了庆州的呼应,临潢已经是一座孤城,而且,庆州被攻克,金军军心更加混乱,士气也更加低沉。此时攻打临潢,是最佳时机。 攻打临潢的指挥权依然交给岳飞,现在高家军中的将军们对岳飞已经十分信任,更何况,有高槛在后面撑腰,他的命令自然没人敢违抗。 然而,就在高槛要下达进攻临潢的命令时,岳飞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中军大帐,几十员大将分立两侧,高槛扫视着众将军,说道:“庆州已经被我军攻克,金军的粮草补给已经被我军切断,现在临潢已经成了一座孤城。金军人心浮动,士气低落,正是我军攻取临潢的最佳时机。各位将军,可有什么想法?” 张宪说道:“只等元帅一声令下,末将第一个冲进临潢城中,定取了完颜宗弼人头,为我牛犇侄子报仇!” 花荣也说道:“元帅言之有理,我军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完颜阿骨打、刘彦宗的援军数日内不能赶到。我军若能在他们援军到来之前将临潢拿下,不仅大大挫了金军锐气,给我军东路大军也减轻了不少压力。” 关胜说道:“末将请命为此次先锋!” 高槛见岳飞始终沉默不语,他看向岳飞,问道:“岳将军,你意下如何?” 岳飞躬身说道:“元帅,我军虽然取得庆州之捷,但庆州守军才区区四万。如今金军号称六十万大军,庆州一战,并未伤其元气。临潢有守军八万,但也不是他们的主力,要攻取临潢,并不是十分艰难,但势必造成我军重大伤亡。如今我军与金军兵力严重失衡,实在不宜多做消耗。所以末将以为,与其强取临潢,不如围困,以临潢城中粮草辎重数量,不出一月,必定断粮短草,那时临潢城便可不攻自破。” 杨志问道:“岳将军,完颜阿骨打已经亲率几万兵马来救,若等他们援军到来,只怕……” 岳飞说道:“末将正是想到完颜阿骨打要来,所以才建议不要急于攻取临潢城。” 杨志等人一愣,不解的看向岳飞。高槛眼前一亮,说道:“莫非岳将军是想……拦截完颜阿骨打?” 岳飞轻轻点头,说道:“元帅高瞻远瞩,是高家军之福。” 高槛脱口道:“对,这是经典的围点打援,我怎么给忘记了?” 岳飞说道:“围点打援?元帅总结得非常精确。” 高槛说道:“岳将军果真是军事奇才,高家军交给你指挥,本帅完全放心。” 岳飞略显惶恐的说道:“元帅过誉了,末将知道元帅心中早有计较,只是斗胆猜测,不想竟猜对了。” 高槛自然知道这是岳飞在给自己留面子,岳飞自幼饱读兵书,行军打仗自然是行家里手。 再怎么说,也是名垂青史的南宋中兴四将嘛。 高槛索性再次将指挥权交给岳飞,由他发号施令。 岳飞命令各部继续围困临潢,并命鲁智深部驻扎临潢北,切断临潢守军北逃之路。史文恭部驻扎在临潢东,与杨志部成为呼应。 如此一来,近十五万大军将临潢围得水泄不通。 岳飞与关胜各率五千黑骑兵,分别急行军北进,迎击完颜阿骨打与刘彦宗部。并由索超部派出一万军队东进,伏击完颜阿骨打部。 岳飞的意图很明显,这一战要歼灭完颜阿骨打部,争取将完颜阿骨打擒拿或斩杀。 现在高槛再也不怀疑岳飞用兵太少了,黑骑兵的战力让他一次次意外,一次次刷新他的认知。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当初自己就是因为喜欢秦朝黑骑兵的气势,单纯的想要组建一支这样能从气势上压制敌军的骑兵,却无意打造出了一支精锐中的精锐。 当然,这也得益于有岳飞的指挥,一支好的军队遇见一个好的指挥官,其战斗力就会得到成倍提升,这是多么幸运之事。 一万骑兵分成两路,于当夜悄然离开营寨往东北而去。uu看书 w.ukansh.c 临潢城中的金军的确开始混乱起来,有些军营甚至开始躁动。庆州丢失,粮草辎重损失殆尽,临潢城中的粮草,最多能维持二十天左右。几万兵马,人吃马嚼,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旦断粮,那将是灾难性的。 要命的是,宋军已经大举围城,十几万军队将临潢城围得水泄不通,虽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但对他们形成的心理压力是巨大的。 完颜宗弼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让自己麾下将军们奔走各军营,反复强调大金皇帝已经御驾亲征,亲率大军前来救援。只要大金皇帝的大军赶到,临潢之围便可破解。 但将士们并不相信,“恐宋”的心理在军营中蔓延。这些临时拼凑出来的军队,本来就人心不稳,如今对宋军的战斗力又身怀恐惧,对自己的将军们则完全丧失了信心。 不少将士开始滋扰百姓,这种高压力的情况下,很多人受不了,甚至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个时候他们需要发泄,杀人、抢劫、强.奸便成了他们发泄的最好手段。 看着城中一天比一天混乱,完颜宗弼也觉得自己要精神崩溃了。他每日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连绵不断的宋军军营,恨不得立即带人杀出去。 但他知道,现在就算是自己放弃临潢城,带着八万将士们杀出去,只怕也无法突出重围。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静等援军。 只可惜,他苦苦盼望的援军,只怕是永远也等不到了的。 第621章 噩耗连连 临潢城与外面的消息传递已经完全被切断,完颜宗弼所派出去的信使、探子无一例外全部被宋军抓获。 这种与外面断绝了一切联系的感觉,让完颜宗弼更加抓狂。 围城第六天,高槛等来了第一个好消息。 关胜、杨志、花荣所率五千骑兵在跳马涧设伏,劳师远征的刘彦宗部三万人马,一击即溃,不到半日时间,三万人马几乎被全歼,逃散的人马不足两千。主将刘彦宗被生擒,关胜派几人将其送往高槛军营。 而关胜、花荣、杨志转而北上,与岳飞、林冲所部一起完成了对完颜阿骨打部的包围。 完颜阿骨打所率三万军队是属于禁卫军编制,也算是金军中的精兵。又是由皇帝亲自率领,士气自然不低。只是数百里跋山涉水,已经疲惫不堪。 大军行至老哈河畔驻扎,距离临潢已经不足三日路程。 正在帐中歇息的完颜阿骨打忽然被一名护卫惊醒。那名护卫进入大帐,俯身唱喏说道:“陛下,庆州守将完颜庆求见,说是有紧急军情回报。” 完颜阿骨打一生戎马,刚刚当上皇帝又与大宋开战,没有过过几天悠闲的日子。对于这样的事情,他见惯不怪,何况自己在行军打仗,军情大于天,自然不能怠慢。 他立即起身,困意全消,摆手说道:“速传。” 护卫出了大帐,喊道:“陛下宣庆州守将完颜庆觐见。” 完颜庆逃出庆州后,未敢前去临潢。他很清楚完颜宗弼的脾气,自己与完颜都扼守庆州,完颜宗弼严令二人不可轻易出战,只能死守城池。可这二人立功心切,又中了宋军的骄兵之计,最终落得四万人马损失殆尽不说,庆州也落入宋军之手。要命的是,庆州城中囤积着十几万大军近三个月的粮草。他若是如此回去见完颜宗弼,只怕不容自己辩解半句,便会被他砍了。 所以他出了城便一路往东北而逃,他知道完颜阿骨打御驾亲征,正率领着军队往庆州赶来,自己若是拦住完颜阿骨打,将庆州丢失的消息告诉他,或许可以将功折过,不至于丢了性命。 好在他在这里果真遇见了完颜阿骨打的军队,当即拼命闯营。好在负责守卫的将士有人认得他,便将他带进营寨,交给了完颜阿骨打的护卫长。 完颜庆进了大帐,立即跪下连连磕头,嘴中三呼万岁,然后俯身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完颜阿骨打欠身看向趴在地上的完颜庆,问道:“你是何人?” 完颜庆答道:“末将乃庆州守将完颜庆。” “你既是庆州守将,为何却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 “陛下,末将该死!庆州已经落入宋军之手,末将侥幸逃得性命,冒死拦住圣驾,便是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陛下。” 完颜阿骨打一惊,猛然起身道:“庆州已失?” 完颜庆说道:“陛下,宋军调动十几万军队,日夜攻打我庆州城。末将与完颜都将军拼死守城,四万将士几乎全部战死,最终城破……” 完颜阿骨打脸色一沉,缓缓坐下,说道:“既然四万将士全部战死,你又是如何逃脱的?” 完颜庆浑身一颤,随即说道:“陛下,末将本不该贪生,但末将知道陛下御驾亲征,不日便可抵达庆州。末将担心陛下会中了宋军埋伏,不得不留着这条性命来给陛下示警。如今末将使命完成,请陛下降罪……” 完颜阿骨打微微沉思,说道:“罢了,庆州城失,非你一人之过。宋军十几万大军围攻,你等虽有四万大军,但终究是临时征募,缺少训练,更无实战经验。你们能与宋军血战到一兵一卒,死守城池数日,已经不易。且留着你这条命,戴罪立功吧。” 完颜庆声泪俱下的说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完颜阿骨打说道:“你起来说话吧。” 完颜庆缓缓站起,说道:“陛下,宋军在庆州驻扎有十几万军队,以陛下所统领的兵力,实在不宜前往与之一战……” 完颜阿骨打问道:“果然有十几万军队?” 完颜庆双眼滴溜溜一转,说道:“攻城之时,的确有十几万。城破之后,撤走了一部分,但近十万军队是肯定有的。” 完颜阿骨打说道:“就算有十万又如何,我这里虽然只有三万将士,但枢密院事刘彦宗也统兵三万就在我军附近……” 他的话尚未说完,外面传来一声:“报……” 随即护卫长又进了大帐,躬身道:“陛下,又有战报送到。” 完颜阿骨打心中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他摆摆手,说道:“传。” 一名军士进入大帐,看其身上血迹斑斑,一只手臂更是血肉模糊,鲜血尚在不停涌出,u看书 .uuknh.om 一看就是死里逃生。 完颜阿骨打一看,立即认出这人是金国汉军编制,也就是刘彦宗所率领的军队。他惊声问道:“你可是刘彦宗部下?” 那人胸口急剧起伏,显然伤得不轻。他连磕拜都免了,直接说道:“正是。” “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回陛下话,我部遭遇宋军袭击,全军覆灭,刘大人……刘大人被宋军抓去,生死不明!” 完颜阿骨打浑身一颤,瞪眼道:“全军覆灭?” 那名军士咬牙道:“三万将士,全部阵亡,小人拼死逃出,便是要让陛下知道……现在宋军就在附近,陛下……陛下要早做防范……” 一句话没说完,身子歪倒在地。完颜阿骨打说道:“快抬下去让随军太医看看。” 接连两个噩耗,让完颜阿骨打后背发凉。这里是金国的地盘,是临潢、庆州的后方,宋军居然已经渗透进来,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将刘彦宗三万军队给灭了,这何其恐怖? 宋军前来偷袭,自己居然完全不知情,接连几天也没有收到来自临潢的消息,以至于宋军到了自己身边,自己却浑然不知! 想想这事情何其可怕? 他咬牙说道:“完颜宗弼,你究竟在搞什么?庆州丢了,朕没有收到消息,如今宋军到了我身边,我还是一无所知!难道……临潢也丢了?” 想到这里,胸口突然一疼,脸色瞬间苍白,颓然坐了下去…… 第622章 天塌地陷 能无声无息的将刘彦宗三万汉军吃掉,且将刘彦宗抓去,可见宋军对自己的这两路援军已经了如指掌。关键是自己对敌军一无所知,这才是让完颜阿骨打感觉到害怕的地方。 宋军的作战能力,他在大定府便已经领教过了。大定府防守失败,他认为并非是宋军不可战胜,主要是习惯了一直高奏凯歌的金军对一向孱弱的宋军彻底低估了。 轻敌,是导致金军一败再败的主要原因。 但高家军的战斗力也的确让金国这些久经疆场的将士们刮目相看,尤其是高家军的黑骑兵,那支犹如来自地狱的骑兵,让以骁勇著称的金国骑兵在这支宋国骑兵面前显得如此的不堪一击。 而城池攻防战,本就不是金国军队之所长,所以在强大的高家军面前一败再败,丢城弃地。 这次他重振旗鼓,以六十万大军挥师南下,并将主要兵力用在收复咸州、沈洲等地,完颜宗弼牵制一部分高家军于永州、兴中,最终两路大军东西夹击,挥师大定府,一雪前耻。 战略目标清晰,完颜宗望也没有令他失望,两个月的时间,逼得宋军从咸州撤退,收复失地十几城,如今已经兵临沈洲,陈兵辽河岸边了。 完颜宗弼也完全依照自己的意愿,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味进攻,也采取了固守牵制的办法,将十几万宋军牢牢牵制在永州、临潢、庆州等地。 但事情最终还是没有按照他的设定来进行。作为援军的刘彦宗部三万人马被袭击了,原本以为只要坚守,宋军短时间是破不了的庆州一夜之间也丢了…… 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身陷险境。吃掉刘彦宗部的宋军肯定就在附近,就像一条毒蛇,随时会窜出来咬上自己一口。而且根据那逃回来报信的军士所说,袭击他们的正是令金军畏惧的黑骑兵。 黑骑兵不是一直在临潢与完颜宗弼对峙吗?他们的一举一动应该在完颜宗弼的掌控之下,调出军营北上,自己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庆州被袭击,估计完颜宗弼也是不知道的吧。 想到这些,完颜阿骨打有些不寒而栗。立即传令,:命随军大将斜卯阿里、完颜婆卢火等人紧急来大帐中商讨对策。 斜卯阿里、完颜婆卢火等几员大将迅速来到帐中觐见。他们见完颜阿骨打脸色阴沉,帐中尚站立一名并不熟悉的年轻将军,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人肃身站好,正待行磕拜之礼,完颜阿骨打挥挥手说道:“免了,事情紧急,不必多礼了。” 斜卯阿里说道:“陛下,发生了什么事?” 完颜阿骨打说道:“庆州已失,几万将士力战而亡。这位完颜庆将军便是庆州守将之一,拼死逃出前来报信。” 他们此行便是前去增援庆州,闻言面面相觑。完颜婆卢火说道:“陛下,今日早间传来情报,说庆州数战数捷,敌军已经后撤二十里,这……怎么……” 完颜阿骨打说道:“庆州已失,已经成为事实。另有一事,才是当务之急。刘彦宗部于昨夜遭遇袭击,全军覆灭,刘彦宗被宋军掳走。” 众将军更是一惊,大帐中略显慌乱。 完颜婆卢火问道:“宋军数百里奔袭,西路军元帅居然没有示警?” 斜卯阿里也说道:“刘彦宗部距离我军不足五十里,他们遭到袭击,那……宋军定然就在我军附近。” 完颜阿骨打说道:“我已经派出斥候四处打探,但为了我军安全,当即刻拔营后撤。如今敌情不明,若再遭袭击,后果不堪设想。” 几位将军当即点头,敌暗我明,且此时已经天近黄昏,若是遭遇袭击,实在不妙。 当即传令全军,拔营起寨往泰州撤退。 为了加快撤退,不少行军辎重被抛弃。刘彦宗部被袭击全军覆灭、庆州丢失之事很快在全军传播开来,加上接到紧急撤军的命令,在军队中引起不小的震荡与恐慌。虽然这是王师,并未与高家军交过手,但他们听说过高家军的各种传闻;曾经罕有败绩的完颜宗弼屡战屡败,他本人还差点死在宋军箭下。他们的大金皇帝在大定府被迫突围北逃,将都城重新定在会宁…… 尤其是金军中多少叱咤风云、纵横战场的老将在那一战中落马,让他们深刻的体会到了宋军的善战与神勇。 所以知道撤军的原因是极有可能因为自己已经被宋军包围,随时会被袭击,他们如何不会恐慌。 但他们的反应终归还是慢了些。 岳飞亲率的五千黑骑兵已经绕过他们的营地,uu看书 .uukanshu往北阻断了他们的北撤之路。关胜、杨志、花荣所率领的五千黑骑兵与索超、林冲所率领的一万轻骑兵自东西两侧快速向他们冲击过来。 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宛如闷雷,使得大地为之震颤。 正在整军后撤的金军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宋军的黑骑兵宛如一道黑色旋风,呼啸而来。索超、林冲各率五千轻骑兵,自西而至。 金军仓惶迎战,山野之中,顿时喊杀声震天,林冲所率领的骑兵宛如一把大锯,将金军切成两部,索超率军自后面兜上,将其中一部分包围,数万将士在这数里之地厮杀起来。 突然出现的宋军让原本就已经慌乱的金军更加乱了阵脚。 完颜婆卢火、斜卯阿里等十几名大将护卫着完颜阿骨打奋力向北突围。 这些金军毕竟是完颜阿骨打的亲兵,对完颜阿骨打无比忠诚。经过短时间的慌乱之后,迅速组织人马展开阻击,拼死保护完颜阿骨打等人向外突围。 数百骑奋力杀出重围,落荒而逃。身后宋军紧追不舍,纷纷高喊:“活捉完颜阿骨打!活捉完颜阿骨打!……” 这么一喊,宋军立即被吸引过来,杨志、花荣、关胜纷纷打马向这边杀来。 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前面一声大喊,又一彪人马杀出,当先一人身后旗手高举一面大纛:“镇北将军岳”几个大字虽在暗夜之中,却是显得如此扎眼。 第623章 2次逃亡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而且围追堵截他们的正是让金军闻风丧胆的黑骑兵,这让完颜阿骨打所率领的数百骑瞬间有一种陷入绝境之感。 看到那面大纛,斜卯阿里举刀喝道:“那便是岳飞的骑兵吗?” 见前面一骑,手持银枪,胯下黑马,但身上银甲,红色披风,与其身后的黑骑兵显得格格不入,十分突兀。 完颜婆卢火喝道:“那宋将定是岳飞,待本将去斩杀了他!” 不待他话落音,身侧一名将军举起锯齿刀,催马出阵向岳飞迎去,同时喝道:“区区宋将,何劳婆卢火将军!待末将前去取他人头……” 这人是殿前指挥使,护驾正将军完颜匡。他的兵器是方天画戟,马上功夫了得。他一直陪王伴驾,罕有机会阵前厮杀。上次在大定府,他拼死护着完颜阿骨打杀出重围,立下大功,由御前殿尉升任为殿前指挥使,领正将军衔。 升官了,更想在完颜阿骨打面前表现一番,显得完颜阿骨打并未看错人。所以他听完颜婆卢火说对面的宋将是岳飞,立即抢先出阵。只要杀了岳飞,自己便是天大的功劳一件,以后飞黄腾达、青云直上自然不在话下。 他们倒是没有猜错,那白色铠甲之人正是岳飞。在他身侧分别是高宠、张宪、王贵等大将。 见完颜匡催马直奔岳飞,王贵喝道:“来得好!” 打马出阵,舞动长枪向完颜匡迎去。 两人也不搭话,见面就厮杀起来。王贵枪法厉害,完颜匡却也不逊,两人战马来回纵横,急切间谁也伤不了谁。 岳飞看向对面阵营,见只有几百骑,但这几百骑精神抖擞,虽然面对强敌,丝毫不惧。前面几员大将,显得神武不凡。当中一人,一身金黄铠甲,高大威猛,一杆长枪在手,双目虎虎生神,也看向岳飞。 在他们身后有宋军追来,伴随着“活捉完颜阿骨打”的高呼声,眼看便要追近。岳飞举枪指向当中那名高大威猛之人说道:“那人定是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 高宠闻言,立即催马出阵,喝道:“完颜阿骨打,还不下马受擒!” 随即身后几千骑兵纷纷高喊:“活捉完颜阿骨打”,一边打马向这几百金军围去。 斜卯阿里见高宠向完颜阿骨打冲来,横刀拦住与之厮杀,只是他如何挡得住高宠之猛?不到五合,便被高宠一枪刺落马下! 完颜婆卢火等人见状,大声喝道:“往西走!” 与完颜阿骨打折转马头往西冲去。 岳飞、张宪立即提马去追,黑骑兵也潮水般向他们追去。 完颜匡与王贵交手十几合,便王贵一枪挑下马去,随即王贵打马追向岳飞,边追边喊:“不要走了完颜阿骨打!” 往西只有轻骑兵拦阻,十几名金将在前,奋力杀出一条血路,领着完颜阿骨打落荒而逃。 岳飞、高宠、张宪、王贵、索超、林冲、花荣等紧追不舍,此时已经是天色初黑,人影模糊可见,双方始终保持着半里距离,难以靠近。 完颜阿骨打等拼命逃离,知道只要稍稍耽误,便会陷入宋军包围,再想脱身就绝无可能了。如今自己身边不足一百人,一旦被宋军围住,除非战死,便只能束手就擒。 他身为金国皇帝,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成为宋军所追逐的丧家之犬。 确定了前面逃走的就是完颜阿骨打,岳飞等人自然不肯放过,几位将军在前,身后跟着几百黑骑兵,在这朦胧夜色中紧紧咬住前面的金军。 眼见追出了数十里,双方依然难以接近,花荣取弓箭在手,弯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出,一名金军惨叫一声落马。 岳飞见状,也取铁弓在手,连环两箭射出,两名金军立即中箭落马。 花荣赞道:“岳将军好箭法!” 随即三箭连环,又射下三人来。 两人都是箭无虚发,百发百中,一箭出去,必定有人中箭。 只是两人箭壶中各自只有二十几支羽箭,很快便射完了。而完颜阿骨打身边也少了五十几人,越发的显得单薄。 如此一来,引得这几十名幸存的金军将士一阵慌乱,而岳飞等人越追越近。 高宠急催战马,一骑当先,舞动手中长枪喊道:“完颜老儿,休走!吃你高爷爷一枪……” 他骂的是完颜阿骨打,但金军将领中,绝大多数是姓完颜,所以这一声骂,几乎将那十几名将领全部骂到。 眼见高宠便要追近,两名金将返身前来拦截,但他们哪里能拦得住高宠?长枪如蛟龙出海,左右一摆,两人便惨叫落马。而高宠丝毫不受影响,奋力向前,一声大喝,手中长枪扎入一人后心,将那人拖下马去。 金军将高宠追至,完颜婆卢火喝道:“拦住此人!” 三名偏将应了一身,返身去拦高宠。而此时、张宪、林冲、索超也追至,三人同时进攻,这三名金将根本不及反应过来,便纷纷落马。 完颜婆卢火回头一看,见宋将如此神勇,自己麾下几名副将居然都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不由一惊。 岳飞、王贵、花荣也追了上来,只是后面的骑兵却被拉开了距离。 这几位将军的坐骑可是千里挑一的良驹,u看书 .uukanshu.om 其耐力与速度不是那些重骑兵的坐骑所能比拟的。高槛深知好的战马对于一位武将的重要性,所以他对皇甫端特别交代,给所有上将军挑选的战马必须是最好的。 经过长途奔跑,各位将军的坐骑优势便显现出来,眼见已经紧紧咬住完颜阿骨打一行,便要追了上去。 完颜婆卢火再次下令:“拦住他们,保护圣驾!” 仅存的几十名将士纷纷回马,向岳飞等几员宋将拦去。他们见追上来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心中惧怕之意渐去。而且就算惧怕又如何,他们的皇帝就在面前,如果不拼死拦住,则皇帝危矣。 见所有的将士回头去拦截,而完颜庆则依然追在完颜阿骨打身后,与完颜婆卢火、乌延蒲卢浑一起拼命向前逃跑,完颜婆卢火喝道:“完颜庆,你为何不去拒敌?” 完颜庆一惊,随即说道:“末将一心护驾,不敢轻离左右……” 完颜婆卢火怒哼一声,正待发作,完颜阿骨打说道:“此人忠心可嘉,便让他追随朕吧。” 完颜婆卢火只得作罢,转头看去,见那几十名将士已经拦住岳飞等人厮杀起来,随即说道:“陛下快走,宋军已经被拦住,但断然拦不了多久。末将知道前面有一处山洞,十分隐秘,陛下先随末将进去躲上一躲,待宋军走后,再行回上京。” 随即,四人四骑急骤奔驰,向一片树林中折入,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624章 循迹追寻 几十名金军将士舍命转身拦截,他们以为宋军就不足十人,纵然拦不住,也能阻挡一段时间。但他们没有想到,他们所拦截的这几个人个个都是勇猛非凡。 所有金将几乎难有五合之敌,不到盏茶功夫,几十人全部陈尸荒野。 但等岳飞等人将这几十人解决后,完颜阿骨打等人的身影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此时,天色深沉,目难及远,三丈外的景物便一片模糊,根本无法分辨。岳飞长枪往地上一插,说道:“看来完颜阿骨打暂时还命不该绝!” 花荣说道:“岳将军,完颜阿骨打绝不会去远,我们不能放虎归山,一定要将他抓住。” 岳飞说道:“此时夜色深沉,目难视物,而且经过长途奔袭,又厮杀良久,人且不说,马定然乏了。且不知道完颜阿骨打究竟逃往何处,这夜色之中如何追赶?” 高宠愕然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岳飞摇头道:“自然不能算了。这里十分荒凉,人迹不至,他们几人几骑自此逃走,定会留下痕迹。我们今夜就地休息,待天亮后在循迹追赶,定能追上。” 索超道:“若是我们休息一晚,他们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又如何能追上?” 花荣说道:“索将军,我们人困马乏,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这夜色深沉,行马极为不安全。只要我们不追,他们定会寻地方休息,待天明再寻机逃走。所以我以为,岳将军建议是对的。” 杨志点头道:“我也赞成岳将军建议,我们就地休息,明日天亮再去追击。完颜阿骨打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人,不怕他们飞上天去。” 索超虽然想去追,但大家意见统一,只得点头道:“那便休息一晚。” 好在他们这次奔袭完颜阿骨打与刘彦宗部,都是携带的干粮。至于战马,现在正是草肥季节,在这荒野之中,正是天然的放牧之处。 将士们纷纷就地休息,吃了干粮便倒在地上睡去。 再说完颜阿骨打,在完颜婆卢火、乌延蒲卢浑及完颜庆的陪同下,进入山林,往前走了十余里,果真有一座山洞。 四人进了山洞,早已经疲累不堪的完颜阿骨打一屁股坐在地上,完颜庆赶紧将自己战马上的毡子卸下,来到完颜阿骨打面前说道:“陛下,地上太凉,还是垫着点吧。” 完颜阿骨打坐上兽皮毡子,说道:“各位将军,这一路辛苦了,也赶紧休息吧。” 完颜庆又取来干粮给完颜阿骨打,随即说道:“陛下与两位将军只管安心休息,末将为你们守夜。” 现在是夏天,山洞中凉风阵阵,真要在里面睡觉,还是有些冷。但几人不敢生火,生怕宋军追了过来,一旦生火,被发现了行踪那便是插翅难飞了。 几人只得咬牙坚持,完颜庆则来到山洞门口,当真为他们守夜。 完颜婆卢火看了一眼洞口的方向,低声说道:“陛下,此人圆滑谄媚,不堪重用,陛下还是小心点的好。” 完颜阿骨打说道:“将军何出此言?我观此人,倒是忠心不二,虽然能力有限,但也说不上圆滑吧。” 乌延蒲卢浑轻声说道:“这人之所以如此,只是一味求生而已,婆卢火将军不必为这样的人在意。” 完颜婆卢火不以为然,但也不再多说,三人分别卧地而睡。 次日天明,岳飞等人看向草地,见果真有清晰的马蹄印通往远处。众人顺着马蹄印向前看去,不远处群山叠翠,树木葱茏。 高宠说道:“看来完颜阿骨打是逃进了树林之中,这可就不好找了。” 岳飞说道:“你我循迹搜寻,让骑兵们追随在后,只要有痕迹,他们就跑不掉。” 众将应诺,王贵返身去安排将士们跟进,几员大将则循着马蹄印进入树林之中。 树林之中有一条羊肠小路,沿途不少干马粪,显然自此处曾经经过一支大规模的马队或骑兵。马蹄印在这路上显得纷乱,根本分辨不出昨夜所踩踏出来的痕迹了。 几人只得沿着小路一直向前,走了近十几里,依然无法分辨完颜阿骨打他们所留下的痕迹。 岳飞止住众人,显得有些一筹莫展。他跳下马来,盯着路上的马粪与纷乱的马蹄印发呆。 忽然,王贵指着前面说道:“在那里!”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前面果然有一匹战马正在路旁悠闲的吃草。王贵打马过去,左右看去,不见附近有人。 岳飞等人也驱马接近,uu看书wwuukanshu 高宠说道:“没错,这匹战马是完颜阿骨打身边那名金将的!” 岳飞说道:“这么说,他们就在附近!” 此处深山空旷,不见人踪。岳飞命副将取来地图,几人仔细看了片刻,岳飞说道:“没错,根据斥候所报,完颜阿骨打的大军就是从这条小路开进的。这样说来,他们定然是想沿着这条路回去。” 王贵问道:“可他们的坐骑在这里,人却不见了,难道他们弃马步行?” 岳飞抬头看向四周,但见林木稀疏,怪石嶙峋,杂草丛生,倒不是适合藏人之处。他看着那匹在悠闲吃草的战马,说道:“不,他们肯定没有走远,就在这附近。王贵,你命人立即搜山,如果有山洞,一定不能放过。” 王贵领命,立即命追随前来的骑兵下马搜山。 几百将士立即散开来,往两面山上搜索而去。 但一直到午时,也没有任何发现。 林冲、索超、高宠等人心中略显焦急,他们觉得完颜阿骨打可能故意留下一匹马在此迷惑住他们,实则他们早已经逃走了。 岳飞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便命索超、林冲带两百骑兵沿小路追赶,其余的人继续搜山。 林冲、索超领命,点了两百骑兵沿着小路疾驰离去。 搜山的将士一直搜到日落西山,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岳飞只得命将士们撤回,在山脚下扎营休息,等待索超、林冲他们追击的 第625章 卖主求生 岳飞下令,将数百将士分散开来,露宿于山野。 到得深夜,按照约定的时间,索超派人返回报信,他们一路追击去了数十里,不见任何踪影。 这条路十分荒僻,行人罕至。但在前面约五十里处有一座亭驿,亭驿中有一位亭长和几名小卒。 索超等人到得亭驿中,仔细盘问,几人皆说并无人路过。索超、林冲命两百将士就在亭驿附近驻扎,派人轮番把守路口。 两路人马经过一天的追击与搜查,一无所获。但岳飞并未下令撤退,他依然判断完颜阿骨打等人就在附近藏匿。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白天所遇见的战马的确是完颜庆的。 原来这四人夜晚藏在山洞之中,到了早上,完颜庆建议将他们的战马全部放掉,这样或许可以迷惑前来追击的宋军。完颜阿骨打、完颜婆卢火、乌延蒲卢浑也觉得要想脱险,必须迷惑宋军方有可能。于是三人均同意了完颜庆的建议,四匹战马全部放走。 另外三匹因为寻觅水源走失,完颜庆的战马则在路边吃草,正好被岳飞等人看到。 “他们的战马就出现在这里,想必完颜阿骨打就藏身于附近。战马恋主,就算将它抛弃,也定不会走远,甚至在吃饱喝足后又找回去。我们只需派人盯住那匹战马,总会发现蛛丝马迹。” 岳飞将高宠、杨志等人召集拢来,说出来心中的想法。 众人纷纷点头,这个道理,所有将士都明白,战马对主人一般来说是十分忠诚的。完颜阿骨打等人将战马故意放走,本是想迷惑他们,却想不到最终可能弄巧成拙,反倒被自己的战马所出卖。 岳飞差人轮番盯着那匹战马,不许惊吓,不许靠近,只是紧紧盯着,不要不让它走丢便是。 奇怪的是,那匹战马只是在这附近吃草,到了黑夜,自行寻得一株大树,立在树下熟睡了。 如此熬了一夜,次日清晨,睡在荒野的岳飞等人被一阵马嘶声惊醒。几名看住那匹战马的军士发现,那匹战马缓缓的上了山路,往他们昨日前来的方向走去。 岳飞等人点了一百人马,远远跟随前去。那匹战马沿途边走边吃,只要路边有肥嫩的野草或树叶,总要咬上几口,然后才摇头摆尾缓缓前行。 看样子是追过头了,这匹马在带着他们缓缓往回行走。 如此往回走了近五里,前面是一处转角,眼见马匹战马转过那处,逐渐消失在突起的巨石后。高宠正待催马追上,忽然听得前面传来那匹战马欢快的嘶叫声。 岳飞举手制止,说道:“看来它是找到自己的主人了,大家注意点,这次一定要抓住此人。” 一句话刚刚落音,高宠、张宪、王贵、花荣、杨志等人立即催马向前冲去。 折过转角,果然见到前面一人,正在亲昵的抚摸马脖子上的鬃毛,看装扮,正是一名金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完颜庆。 他与完颜阿骨打等人藏身山洞之中,眼见岳飞等人已经向前追去,一日不见返转,几人商议,让完颜庆出来查看究竟。再者四人藏身石洞,附近没有水源,完颜庆被派出来查看情况,寻找饮水,没想到刚刚出山洞不远,便见到自己的坐骑折返。 他惊喜的迎了上去,正在为自己的战马懂得恋主而高兴,耳边忽然响起急骤的马蹄声。他尚未反应过来,高宠已经冲到面前,长枪指在了他的胸口。 他猛然吃了一惊,差点软到,惊惧的看着围住自己的高宠、张宪、花荣等人,面色如灰。 岳飞随后赶到,看到惊惧万分的完颜庆,问道:“完颜阿骨打藏身何处?” 完颜庆见自己落入宋军之手,情知再无生路。想想自己自庆州逃出,九死一生侥幸活到今天,最终还是没能逃脱。他忽然明白,宋军其实就是被自己的战马带来的,他不禁一声苦笑,说道:“罢了,我命该如此,你们动手吧,想要我出卖我大金皇上,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说完,豪气上涌,脖子一梗,一幅大义凛然、慷慨就死之态。 高宠怒道:“你若想死,我便成全你。” 说话时,长枪往前一挺,完颜庆不由自主的往后微微一退,脸上惊慌之色十分明显。 岳飞喝道:“高将军且慢。” 高宠长枪微微一缩,说道:“岳将军,这等贼将,杀之为快,为何阻我?” 岳飞冲高宠摆摆手,看向完颜庆,说道:“你只要说出完颜阿骨打的下落,本将保证不杀你。” 完颜庆沉默良久,最终抬头迟疑的看着岳飞,又看看依然用长枪指着自己的高宠,问道:“除非岳将军答应不杀我,否则我如何相信?” 高宠怒道:“这位便是岳将军!” 完颜庆说道:“你就是岳飞岳将军?” 岳飞点头,uu看书wwuanshu 说道:“正是,本将军说话算话,只要你说出完颜阿骨打的下落,本将军一定饶你性命。” 完颜庆心中念头电转:自己若死咬着不说,必死无疑。若是说出完颜阿骨打下落,自己便也落得买主求生之骂名,不为金国所容,若是返回金国,也是死路一条。 心中百转千回,不知该如何决定。他本就是贪生之人,就此丧命荒野,自然是不心甘。此时若说出完颜阿骨打下落,至少暂时能活命,若是投了宋军,或许一条命也就保住了。 岳飞的话他是相信的,一军之统帅,说话自然不可能出尔反尔。 “我……我若说出来了,纵然将军不杀我,我也背叛了金国,落下判主之罪名,最终也难逃一死……” 见他眼神闪烁,岳飞自然猜出他心中所想。他看着完颜庆,见他欲言又止,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保你周全?” 完颜庆说道:“我若卖主叛国,金国自然没有我容身之处。岳将军若能让我从此留在宋国,我……我便……” 岳飞说道:“没问题,只要你说出完颜阿骨打的下落,我可以让你永远留在宋国,如何?” 完颜庆眼中闪烁,说道:“我自然相信将军。” 岳飞一摆手,高宠将长枪撤回,然后说道:“你说吧,完颜阿骨打藏在哪里?” 第626章 惊喜 完颜庆先是神情一松,随即又略显颓然的转身指向身后,说道:“陛下和两位将军……都藏在前面山洞中……” 岳飞等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前面一座大山,山势嶙峋,草木稀少。岳飞命所有将士下马,跟随完颜庆向前走去。 绕过一座低矮的石山,前面不远处的石山下,俨然有一座山洞,洞口狭小。 岳飞命人散开,呈扇形包围过去,高宠则始终不离完颜庆身后,以防他出声示警或趁乱逃走。 一百余人无声无息的来到山洞门口,藏身山洞中的完颜阿骨打等三人还是被外面的动静惊动。完颜婆卢火大声问道:“可是完颜庆将军回来了?” 完颜庆在前,身后是高宠,两侧分别是王贵与张宪,听到山洞中有人喊话,高宠等人心中一喜,迅速将山洞门口堵住,随即高槛大声喝道:“山洞里藏着的可是大金皇帝完颜阿骨打?快出来投降吧,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山洞中一阵沉默,随即一人爆喝道:“可恶宋人,本将与你们拼了!” 随即一人持刀向山洞门口冲来,张宪挺枪迎上,喝道:“若要活命就停止反抗!” 出来的是乌延蒲卢浑,他刚出洞口,便见到一脸惊骇的完颜庆,不禁怒骂道:“叛贼,竟敢卖主!” 大刀折转,不取张宪,直奔完颜庆而去。 完颜庆不由自主后退,语无伦次喊道:“岳将军救我!” 高宠出枪将大刀挑开,说道:“完颜庆将军弃暗投明,岂能容你所杀?” 乌延蒲卢浑更加盛怒,喝道:“叛贼,若我不死,誓杀之!” 高宠淡然道:“那得问我答应不答应!” 张宪挺枪向乌延蒲卢浑冲去,两人在山洞前厮杀起来。这两人都擅长马战,但张宪的武艺,马上马下都了得,几合厮杀下来,乌延蒲卢浑明显不敌。 厮杀中,乌延蒲卢浑大声喝道:“婆卢火将军,速速护送陛下冲出去!完颜庆贼子已经投宋……” 一旁的高宠冷笑道:“你们觉得还能冲出去?” 随即横枪站在洞口,喝道:“完颜阿骨打,快出来吧!” 他话声刚落,只见一人挥舞兵器冲了出来,正是完颜婆卢火,在其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金黄色盔甲的完颜阿骨打,手握长枪向外冲出,嘴中喝道:“便是战死,也不可落入宋人之手!” 高宠迎上完颜婆卢火,花荣挺枪向完颜阿骨打迎去,杨志、岳飞在一旁掠阵。 完颜阿骨打、完颜婆卢火一出山洞,见山洞门前已经围着百余人,看装扮都是岳飞麾下的黑骑兵。高宠、张宪、杨志、花荣、王贵等人他们都认识,知道这些人本事了得。 别说完颜庆已经叛变,便是加上完颜庆,他们四人想要从这些宋人手中逃脱,也是痴人说梦了。 完颜阿骨打一声哀叹,说道:“天亡我也!” 此时,张宪已经制住乌延蒲卢浑,高宠不出五合,便逼得完颜婆卢火弃枪。 完颜阿骨打的弓马骑术了得,武艺也不俗,但斗志已经失去,与花荣战了十几合,被花荣一枪刺中右臂,兵器脱手,一脸黯然站立不动。 三人不到盏茶功夫便先后被制住,岳飞喝道:“绑了!” 几名军士立即上前,用牛皮索将完颜阿骨打等三人牢牢绑住,向小路押送。 完颜庆见自己的主子被擒,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此时高宠倒也不盯着他了,让他跟随这一起去往路边。 到得小路上,岳飞命人召集人马,将三名俘虏押送回去。另命人前去禀报林冲、索超二将,让他们尽快追上。 岳飞等人尚未回营,完颜阿骨打被擒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中军大帐。 高槛正在假寐,听到这个消息,当即跳了起来。 他的目标是要抓住完颜阿骨打,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么顺利。 打进皇帝被自己抓住,这可不是小事。他亲自迎出营寨,见岳飞在前,领着大军浩浩荡荡往营寨中开来。他催马迎了上去,远远的喊道:“岳将军,辛苦了。” 岳飞催马来到高槛面前,横枪于马上,抱拳唱喏道:“元帅,末将幸不辱命,已经将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擒拿,另有大将完颜婆卢火、乌延蒲卢浑二人一并擒获。金军大将完颜庆临阵倒戈,助我成事,也一并带回。” 高槛顿时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岳飞就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还屡屡给他带来惊喜。原本以为自己要拿住完颜阿骨打,是必须打进会宁府才有可能的,可没想到,岳飞的一次奔袭,不仅灭了金军六万援军,还将两路援军的主将全部捉拿回来。 不知完颜宗望、完颜宗弼得知自己的皇帝被抓了,会是什么反应? 他想起历史上的靖康之耻,那个远在汴京的书法家皇帝大概做梦也想不到,uu看书 w.ukashu.om 如果不是他高槛来到这个世界,他这个时候可能正在遭受他人生最大的屈辱…… 大军返回军营,高槛立即命人将完颜阿骨打被抓获的消息传出去,除了高家军,就是各州府的官民都要知道。最终的目的是要让完颜宗望和完颜宗弼知道,他们该撤军了。 完颜阿骨打等人被押回营寨,高槛命人打造十几架囚车,将完颜阿骨打、刘彦宗、完颜婆卢火、乌延蒲卢浑战俘全部押送回汴京。 像这样的战俘,他当然不能简单的一刀给“喀嚓”了,毕竟那是一国之君,若是因此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此让金国彻底臣服,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卧床的牛皋得知这一惊天好消息,再也不肯老老实实的躺着,穿上铠甲来到大帐之中,确定完颜阿骨打被擒住之事的确属实,他不禁懊恼的说道:“嗨,这等露脸之事,我这笨牛居然躺在床上白白错过,实在恼人。” 高槛心情不错,看到他那懊恼之状,不禁笑道:“要不……牛将军负责将这些战俘护送回京?” 牛皋双眼一瞪,摇头道:“元帅,你还是另派他人!老牛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自然是要上阵杀敌!完颜宗弼还在,我那侄子牛犇之仇未报,我岂能回京?” 高槛说道:“也罢,就看完颜宗弼有没有胆子与我们的牛将军一战了。” 帐中十几位将军齐声一笑,花荣笑道:“怕是不敢的。” 第627章 不能放他走了 两日后,由杨雄领一营人马将完颜阿骨打等十三名俘虏押送汴京,并派人快马加鞭将战报急报京城。 本想着自己帮助宋军捉拿完颜阿骨打,立下大功的完颜庆,并未如他所愿被宋军收容,而是让其留在檀州,成为檀州府的一名府兵。 完颜阿骨打被抓的消息很快扩散开来,金国上下,举国震惊。 这可是天塌地陷之事,皇帝被抓走了,两路大军军心动荡,完颜宗弼更是困守孤城。 皇帝被抓,朝局动荡,虽然有太子完颜宗峻奉旨监国,但各部落都存有私心,蠢蠢欲动。 原本出兵两万的蒙古部落立即将军队后撤,再次做壁上观。 好在朝中重臣完颜娄室、完颜撒改、纥石烈兰托、完颜必詹、完颜宗朝、完颜宗杰等人把持朝政,扶持完颜宗峻为新帝,通告全国,宣誓要打到汴京迎回完颜阿骨打。朝中重臣多为完颜阿骨打亲信,纵然有些部落有心叛乱,但军权都在完颜撒改、完颜娄室、完颜宗望等人手中,他们纵然想乱,也掀不起大的风浪。 完颜宗望后撤,完颜宗弼完全被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他在临潢虽然拥有八万大军,但被十几万宋军围困多日,粮草日渐短缺,原本就军心不稳,这样一来,更加引起军营动荡。 金军之中普遍存在一种恐慌心理,这些临时征募的乌合之众,心理承受能力本就有限,完颜阿骨打被擒去,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完颜宗弼也感受到了无奈,再被围困下去,不出半月,粮草耗尽,数万兵马便只能困死城中了。 牛皋已经彻底恢复,他多次请战,都被岳飞压下。 如此围困了近二十天,城中已经混乱不堪。不堪被军士滋扰的百姓纷纷想逃离临潢,但完颜宗弼严令,四门紧闭,不许出入。 时迁奉命于深夜潜入城中,将城中混乱的消息带了出来。岳飞终于同意让牛皋去城下叫阵,但完颜宗弼闭门拒战,任他如何叫骂,他都不许任何人出战。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完颜宗望能出兵前来解救。 但高槛、岳飞显然不会给完颜宗望这个机会,他命秦明、张顺、卢俊义等人陈兵临济州西,切断完颜宗望与完颜宗弼的联系。 在如此混乱的局面,完颜宗望也无法调兵前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完颜宗弼困守孤城。 接连几天的叫阵,临潢城的守军始终不出来迎战,牛皋气得暴跳如雷。 但他很快等来了高槛的命令:攻破临潢,吃掉完颜宗弼所部的八万金军。 攻城战如时打响,近两千火炮呼啸打向临潢城中,所有攻城器械全都派上了战场,高家军四面八方向城墙涌去。 失去的斗志的金军面对这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势,纷纷想要逃离战场。不到一个时辰,由牛皋指挥的南门攻城军率先攻破城门,黑骑兵呼啸而入。 一门破,其余三门立即告急,在一个时辰内相继被破,高家军潮水般向城中涌去。 在攻城战打响之初,完颜宗弼便已经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临潢是绝对保不住的。 等待了一个多月的宋军终于攻破临潢,压抑心中已久的怨念转换为杀气,大军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城中一片血腥。 没了斗志的金军几乎没有反抗能力,何况这种城内巷战本就是高家军所长,八万大军瞬间土崩瓦解,散乱各处,失去了统一指挥。 完颜宗弼披挂整齐,手持大斧,领着三百亲兵,奋力向东门杀去。 能否突围,便只能看天命了。 牛皋率先冲进城中,一路杀奔府衙,那是完颜宗弼的临时元帅府。时迁潜入城中,早将城里的布局摸得清楚。牛皋一心要杀完颜宗弼给牛犇报仇,所以一进城便直奔完颜宗弼的“元帅府”。 但当他领着几百黑骑兵杀到府衙时,府衙早已经空空如也。 两名副将抓住一名惊慌逃走的金兵,只问得一句,那人便手指东门说道:“大帅……大帅已经奔东门突围去了……” 牛皋手中长枪一摆,喝道:“随我去追拿完颜宗弼,休要叫他走了!” 打马便向东门追去。 完颜宗弼领着几名偏将、副将,三百亲兵,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到得东门下时,三百人余下不足一百,身边也只余下两名副将了。 城门的金军已经全部溃散,百余名宋军守在门口,宋军校尉见完颜宗弼领着一彪人马呼啸冲来,校尉喊道:“拦住他们,不得走掉一人!” 催马上去拦截,但他如何能挡得住完颜宗弼?两人错马,uu看书.uukanhu 完颜宗弼大斧挥过,他连惨叫都不及发出,一颗人头便冲天飞起。 门前的宋军见完颜宗弼如此神勇,齐齐吃了一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这人是完颜宗弼,不能放他走了!” 百余名宋军奋不顾身前来拦截,完颜宗弼喝道:“当我者死!” 大斧挥动,三名宋军首当其中,被他砍翻在地。两名副将也杀红了眼,虽然已经十分疲惫,但若不拼死杀出去,只要被宋军围住,再想出城便是不可能了。 但完颜宗弼的一声大喝刚刚落音,便有一骑奋力冲来,同时高声喊道:“想要逃走,可得问我手中斧头!” 这人正是负责攻打东门的索超,他本已经往城内冲去,忽然听到完颜宗弼的大喝,被引了过来。 完颜宗弼闻声看去,见索超也是一柄大斧,神威凛凛。他尚未前去迎战,身边一名副将喝道:“大帅先走,待末将挡住他。” 随即拨马冲向索超,索超喝道:“来得好!” 舞动手中金蘸斧,“呼”的一声当头劈去。这名金将奋起双臂,举起狼牙棒去招架。 一声巨响,金将双臂一酸,虎口生疼。不及他反应过来,索超大斧抽回往前一杵,大斧杵中其胸口,一阵清脆的骨头断裂之声响起,他闷哼一身,往后飞离自己坐骑,栽落地上。纵然有护心铜镜保护,胸口肋骨也几乎被全部捣断,断裂的肋骨扎进心肺之中,立时要了他的性命。 第628章 碗中之菜 另一名副将见索超如此神勇,吃了一惊。眼见索超迎面冲来,他迎着头皮策马迎去,喝道:“大帅快走!” 舞动长枪冲向索超,意欲拖住索超,好让完颜宗弼冲出去。 但城门口的厮杀早已经引起宋军的注意,不少宋军绵绵不断的向这边赶来,完颜宗弼急切之间想要脱身,如何可能? 金将与索超厮杀五合,被索超一斧头劈下马去,随即索超一提马缰,便要去与完颜宗弼厮杀。 “索将军,将此人让给我!” 随着一声爆喝,只见牛皋舞动双锏疾驰而来,几名金兵前去拦挡,被他一锏一个,全部打下马去。 再有金兵前去拦阻,牛皋身后几名黑骑兵冲上,与之厮杀。 索超一看是牛皋,知道他一心想要杀了完颜宗弼为牛犇报仇,见牛皋疾奔冲来,便勒马闪过一旁,说道:“便交给牛将军。” 牛皋大嘴一咧,说道:“谢了!” 完颜宗弼见他两人仿似将自己看做了碗中之菜,只等筷子一扒拉便一口吞下去,不由气得“哇呀呀”叫道:“本帅在此,你有本事便来取我人头!” 牛皋“嘿”的一声,说道:“若不杀了你,怎对得起我那冤死的侄子。” 牛犇若是被完颜宗弼真刀真枪厮杀战败被杀,或许牛皋还不至于如此耿耿于怀。可牛犇是被完颜宗弼暗箭所杀,尤其让他心伤。牛犇是他大哥之子,其兄嫂在牛犇不足五岁时,遭遇强人而双双被杀,从此牛犇便由他抚养。 他未婚配时便带着牛犇,教他武艺,视如己出。如今牛犇被暗箭所杀,他心中仇恨岂能轻易消除?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牛皋拍马冲向完颜宗弼,几名金兵奋不顾身前来拦阻,纷纷被他打下马去。索超舞动大斧,助他杀开一条血路,眼见牛皋便要迎上完颜宗弼。 完颜宗弼见自己身边的将士越来越少,几乎死伤殆尽,眼前又有牛皋、索超两员大将,不远处还有宋军大将陆续赶来,知道今日除非死战,绝无可能脱身了。 他抓起一缕头发咬在嘴中,双手举起大斧,催马向牛皋迎去。 索超一旁掠阵,若是牛皋有失,自己便立即出阵助战。不过他相信,以牛皋之能,战胜完颜宗弼应该是没有什么悬念的。 两人错马而过,周围宋军纷纷让出一块空旷之地,以供两人厮杀。 完颜宗弼身为完颜阿骨打所倚重的皇子,不仅有统帅之才,其武艺也十分了得。两人斧来锏往,在城门口来回厮杀起来。 此时完颜宗弼所带领的亲兵已经全部被杀,他已经成了孤家寡人。若不是牛皋要单独杀他为牛犇报仇,众将士一拥而上,他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的。 两人往返厮杀近二十几合,牛皋越战越勇,双锏舞得如同穿花蝴蝶,疾风骤雨般向完颜宗弼攻去。完颜宗弼兵器沉重,仗着臂力惊人,左遮右挡,但已经呈现不支之态。 周边观战的宋军纷纷振臂为牛皋呐喊助威,又是十余合过去,完颜宗弼力怯,牛皋奋起神威,双锏连环打出。完颜宗弼招架不及,被一锏打在右肩,肩胛骨顿时被砸得粉碎,大斧脱手落地。 牛皋并不迟疑,又是连环两锏打出,同时喝道:“下去陪我侄儿吧!” 一锏打在其后心,一锏打在其胸肋,骨头碎裂之声刺耳,完颜宗弼在马背上晃了一晃,张口喷出一蓬血雨,坠落马下。 几名军士涌了上去,纷纷举枪扎向落地的完颜宗弼,原本已经无法活命的他又被几名小兵的长枪扎了几个窟窿,双目圆瞪,就此毙命。 完颜宗弼一死,高家军更加军心振奋,纷纷向城中杀去,八万临时征募的金兵哪里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高家军? 城中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这是一场惨烈的屠杀。 城中百姓倒是没有显得如何惊慌,这些日子,他们饱受这些金兵的欺凌,心中也充满怨气,见他们被宋军追杀,心中竟然有一丝快意。 从城破到战斗止息,总共耗费不足三个时辰,八万守军被击杀殆尽。 残敌肃清,杨志、花荣率军开进城中。军中严令,除了负隅顽抗的金兵,其他的一律不许侵犯,尤其是城中百姓,更是不能冒犯。 临潢拿下,完颜宗弼被牛皋毙杀,高槛随着大军缓缓进入城中,驻扎在完颜宗弼的“元帅府”。 次日,秦明所部传来捷报,与完颜宗望的先锋韩常遭遇的秦明,在辽河畔大胜韩常,只可惜没能拿住韩常,被他领着十几人自辽河上逃走了。 两次大捷,高家军士气高涨。蒙古兵彻底撤回,不敢再停留在边境。 金军的连连挫败,对他们的士气影响极大。完颜阿骨打被擒,他们心中的战神完颜宗弼被杀,uu看书wwuukanh 不少金军中的将领感觉到金国的气运已经被高家军打断。以前要马踏汴京,让大宋俯首称臣的豪心壮志已经荡然无存,现在所想的,就是如何保住暂时还没失去的国土。 完颜宗峻紧急召回完颜宗望,这位新即位的金国皇帝,仿似失去了主心骨,感觉到了大厦将倾的危机。 如今金国还有四十几万军队,完颜撒改为国相,完颜娄室为金国兵马元帅,纥石烈兰托为兵部尚书,完颜宗望为征南元帅,完颜宗朝、完颜宗杰为副元帅,准备重振旗鼓,与继续北上的高家军决战于宋瓦江一线,以济州为据点,长白山为屏障,陈兵济州、泰州、肇州,以拒北上之敌。 完颜撒改亲自督军,完颜娄室亲自挂帅,两位金国的股肱之臣准备为了金国气运,与高家军背水一战。 现在不是金国要南侵,而是宋军要北伐了。 好在经过接连胜利的高槛并没有急着北上,完颜阿骨打还没有送达汴京,自己要打,毕竟还得要宋国朝野的支持。 如今三十万高家军所拉开的战线千里,兵力略显不足,若集中一处,又恐金军绕道突袭,若分开防御,进攻却又乏力。 最关键的是,常年征战,军饷、军粮的消耗,是十分惊人的,如果没有大宋朝野的支持,光凭高家军所占据的地盘,在短时间之内是无法实现自治,也就无法实现自给自足的。 所以高槛决定等,他也相信,金军暂时不敢轻易南下了。 第629章 兴奋的徽宗 完颜阿骨打被押解回汴京,大宋朝野震动。不只是京城,高家军在北境屡败金军,并攻城掠地、开疆拓土之事,早在全国传播开来。这一次,直接将大金的皇帝给抓了,更让宋国上下为之震惊与兴奋。 十几名俘虏被羁押在大相国寺,由时任提举皇城司的郓王赵楷负责看押。 这件事情的发生,自徽宗到京城所有大小官员,都有一种猝不及防之感。北方一直在打仗,捷报也一直频频传回,但出现这样的结果,还是让这些曾经担心与金国开战,会给大宋找来北境兵灾的士大夫们感觉到不可思议。 高家军如此厉害,不仅在战场上毙杀了完颜宗弼,击退了完颜宗望,更将他们的皇帝抓回汴京了。 现在的金国,肯定是一片混乱。好在完颜阿骨打早就立了储君,让金国不至于陷入无主之状态。否则,各部落、各皇子之间必会因为这个皇位而分崩离析,金国也会在一瞬间便崩塌。 完颜阿骨打被抓回汴京,倒是让汴京这些养尊处优的士大夫们手足无措,就连徽宗,也一样有些慌乱。 这该怎么处理? 多年来对辽国的屈服,让他们潜意识里,对金国也一样有着畏惧心理。因为毕竟辽国是金国所灭掉的。 疏于朝政的徽宗立即于文德殿紧急召见文武百官,共同商议抓回金国皇帝一事,该如何应对。 文武百官齐聚文德殿,徽宗尚未到朝,百官们议论纷纷,所谈无非是关于俘虏金国皇帝一事。 武将尚好,无不觉得高家军取得如此大捷,是大喜之事,更是举国应该为之振奋之事。 文臣则不同了,有兴奋的,有不知所措的,更为离谱的是有为之惶恐、宛如大祸临头的。各种心理、各种表情都不一而足。 朝中几位位高权重之人倒是显得淡然。 随着殿前太监一声长唱,徽宗在四位宫娥,两名太监的伴随下来到文德殿,接受群臣朝拜后,端坐龙椅,摆手命群臣平身,然后说道:“众位卿家,今日召集大家来这文德殿,是因为北境战事有了重大变化。高家军主帅高槛自收复燕云十六州后,一直驻守北疆,以拒金军南侵。多年来,一直护卫我北疆安宁,才使得我大宋一直无外敌之忧,国泰民安。高元帅拒敌之功,你我都有目共睹。如今北境捷报频传,金军侵犯意图屡屡受挫。临潢、庆州一战,金军西路军元帅完颜宗弼被我军斩杀于阵前,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知枢密院事刘彦宗、完颜婆卢火、乌延蒲卢浑等金国重臣、大将等十三人被高家军擒获并押解回京,现已经囚禁于相国寺,由郓王赵楷负责看押。今日召集各位大臣前来,便是就此事议上一议,我大宋与金国之战打到至今,该何去何从,朕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徽宗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难掩脸上兴奋。他作为大宋皇帝,一直因为不精于政务,只知道诗酒绘画与美人,在民间为百姓广为诟病。又因重用蔡京、童贯、杨戬、梁师成、朱勔、李彦、王黼等人,被百姓称为昏君、庸君。除了书法、诗词、绘画,便一无是处,一事无成。自从自己用了高槛,便如同得了神助,平三山,荡四寇,收复燕云十六州,北上抗金,并攻占了大片疆土,逼得金军一退再退……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写入史册,名垂千秋。自己也将真正以教主道君皇帝被载入史册,成为他一生的光辉印记。 想到这些,他如何会不兴奋? 说完之后,他扫视群臣。刚刚升任为尚书右仆射的李纲出班唱喏道:“恭喜圣上、贺喜圣上,我大宋国运昌盛,天道护佑。高家军镇守北疆,屡战屡胜,实乃圣上识人、用人之英明。如今威胁我大宋百余年的辽国已经不复存在,燕云十六州回归我国土,金国南侵之野心也被高家军粉碎,就连金国最善战的西路军元帅完颜宗弼也被毙杀于临潢,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被抓回了京城。我大宋国运之盛,从未如此,这实乃圣上之福,天下臣民之福。” 李纲属于坚强的主战派,高家军与金军开战,朝中群臣意见不一,反战主和的大有人在。这些人过惯了人上人的生活,深恐一场战争将大宋拖进泥潭,而自己优渥的生活也就就此终结。 与其说他们忧国忧民,不如说他们是在为自己的生活,为他们自己的利益在考虑。 李纲的这番话,说得徽宗甚是高兴,未免生出飘飘然之感。他点头说道:“李卿言之有理,uu看书 ww.co此乃国之福、民之福,也是朕之福。只是,如今完颜阿骨打被囚禁相国寺,该如何处置,各位卿家可有什么主意?” 宿元景出班奏道:“圣上,高家军驻守北境,原本是镇守燕云十六州。可金国仗着兵强马壮,兴不义之师犯我疆土,高家军主帅高槛断然率军予以反击,此乃顺天意、顺民心。金国屡屡战败,高家军并未赶尽杀绝,始终扼守在大定府以南。可金国不顾黎民荼毒,不愿意止息刀兵,对我大宋咄咄相逼。高家军无奈之下,只得奋起反抗,对金军予以痛击。圣上,各位大人,要想大宋国泰民安,就不能让外邦随意侵犯。高家军打出了我大宋威风,打出了我大宋尊严,他们北上,是正义之师。金国国土本就是掠夺于辽国,金国不图国内安定、百姓安康,妄起刀兵,便是逆天意、逆民心。我大宋正义之师收复辽国原有国土,归于王治,便是救黎民于水火,开万世之太平。所以臣以为,完颜阿骨打被擒,正是我大宋臣服金国之契机。我朝当派能人前往会宁府,与金国新皇帝完颜宗峻谈判,若金国愿意就此俯首称臣,岁岁纳贡,则圣上可封其为藩王,如若不然,王师所致,灰飞烟灭,我大宋将实现天下一统。” 话声刚落,便有人喝彩道:“好个王师所致、灰飞烟灭,好个天下一统!臣等赞同宿太尉之提议,应该早日派遣能人前往金国与之谈判,使其归于王治。” 群臣见徽宗轻轻颔首,纷纷抱拳唱喏道:“臣等附议。” 第630章 靖北王 徽宗将目光投向蔡京、高俅,问道:“蔡太师、高太尉,你们二人以为如何?” 高俅俯身说道:“臣以为宿太尉所言极是,金国大败,完颜阿骨打被押解京城,金国必然一片混乱。此时派遣使者前往金国与其谈判,令其臣服,封其为我大宋藩属国,让其岁岁向我大宋朝贡,则是我国千秋功业。” 蔡京也俯身说道:“臣附议。” 群臣之中本还有迟疑之人,见这两位重臣都已经赞同了宿元景的建议,且高槛便是高俅义子,一个个哪里还敢反对,再次齐齐躬身说道:“臣等附议。” 徽宗春光满面,语调也高了几分,说道:“好,既然众卿家都认为此事可行,那朕就准奏。只是,此去金国谈判,该派何人前往,众卿家可有人举荐?” 李纲说道:“圣上,金国接连挫败,乃是高家军锐不可当。高家军之声威,足以震慑金国君臣。臣以为,前往金国谈判者,高元帅当为首选。” 高俅一惊,赶紧说道:“不可!” 宋金现在尚是交战阶段,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高家军是金军劲敌。完颜宗弼死在高家军将士之手,完颜阿骨打也是被高家军擒获。高家军的主帅高槛,定然是金国上下恨之入骨之人。此去金国,名为谈判,实际是对金国施压,使其臣服。高槛若去,定会引起金国君臣仇恨,到时是否会让高槛顺利回来就不得而知了。 高俅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如何愿意让高槛去冒这个险? 徽宗说道:“如何不可?” 高俅说道:“高元帅乃镇守北境的兵马元帅,身负北境安宁之重任。再者,前往金国谈判,使者职位不能过低,这样才能显示我朝之诚心,同时也会对金国君臣起到威压之作用。” 徽宗问道:“那依高卿之见,该遣何人前往?” 高俅说道:“臣以为,前往金国谈判者,至少也应该是一位亲王,这样才能……” 徽宗见高俅犹豫,又问道:“莫非高卿是想让朕派遣一位皇子前去?” 高俅尚未回答,李纲说道:“圣上,臣以为,高太尉所言不错,的确应该派遣一位王爷前往,方显得我朝诚意。高元帅忠于圣上,忠于大宋,是我大宋难得之肱骨。臣以为,还是可以派遣高元帅前去……” 徽宗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既说要派一位王爷前去,又说还是可以派遣高元帅前去,究竟何意?” 李纲说道:“高家军南征北战,平内乱,拒外寇,保境安民。如今更是收复失地,开疆拓土,其功劳可昭日月。要想北境长治久安,永远杜绝金国侵犯,高元帅所统领的高家军便必须常年驻扎于北境。臣以为,以高元帅之功勋以及他对我大宋之贡献,区区一个元帅之职,远不能彰显圣上爱才之心。” 徽宗已经隐约明白李纲话中之意,宿元景俯身说道:“圣上,李大人之意是:以高元帅之功勋,完全有资格分封为王……”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李纲饶了半天,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封王可不是小事,在大宋本就极少有外姓王爷,就算有,十有八九也是死后追封,鲜有活着时被封为王爷的。 徽宗自然也十分诧然,这在他在位的二十几年中,可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大臣提议要分封外姓王。 但李纲、宿元景、高俅所谏言,都是认为要派遣一位王爷前往金国谈判才合适。如今太子赵恒为开封牧,是大宋储君,自然不能让他去金国涉险。他所喜爱的皇子赵楷为提举皇城司,他也不舍得让他去冒险。至于其他的皇子,他又觉得没有出使金国的能力,所以他一时左右为难了。 大殿之中群臣低声议论,徽宗尚在犹豫不决,杨戬说道:“圣上,臣也赞成李大人、宿大人所言。高元帅战功卓著,为我大宋开疆拓土,封其为郡王,乃是实至名归。况且金国上下,都畏惧高家军,由高元帅前去谈判,定会功成!还请圣上决断。” 徽宗还是不敢轻易下决心,蔡京也说道:“圣上,分封高元帅为郡王,一则可安高家军之军心,二则可让高元帅名正言顺出使金国,三则彰显圣上对有功之臣的不吝褒奖。臣以为可行。” 陈宗善不甘人后的说道:“臣也附议。” 蔡京、陈宗善、杨戬、宿元景等重臣都意见一致,而且高槛是高俅之子,群臣自然不会错过这等巴结机会,就算觉得突兀,也不会再稍有表露,纷纷说道:“臣等附议。” 徽宗扫视群臣,如今已经箭在弦上,满朝大臣都意见一致,他纵然想驳回,也显得困难了。况且,他也清楚,此去金国谈判其实还是很危险的,一旦金国翻脸,则出使之人只怕会成为他们泄愤的牺牲者。所以他也不舍得自己的儿子前去冒险,分封高槛为郡王,冒险者便是高槛。 高家军虽然善战,为大宋立下不朽功勋,但也是他的心头之患。现在的高家军尾大不掉,想要废掉高槛兵权已经不太可能,稍有不慎激起兵变,则他的江山会不会易主,就不是他说了算了。若高槛前去,果真激怒了金国,那么也算是去了自己的心头之患。u看书 .ukansu.om若是成了,便将极北之地分封给高槛,由他镇守金国边陲。而大宋会多了一个藩属国,怎么说都不会吃亏。 想明白了这些,他神情一肃,说道:“好,就准各位卿家所奏。” 杨戬、蔡京之流也是一样的想法,如今高俅权倾朝野,一则是他本人得宠于徽宗,二则是高槛在北境战功赫赫。若能借此机会将高槛陷入险境,甚至是将他就此除去,莫说是封一个王爷,便是封为一字并肩王又如何? 唯有高俅此时心中百味杂陈。让高槛去金国去冒险,非他所愿,但自己的儿子被封为郡王,又是光宗耀祖之事,封侯拜相之殊荣,何人不想? 他听得徽宗准奏,心中犹豫不知是不是应该反对。就在他犹豫之时,徽宗说道:“拟旨:分封高家军元帅高槛为靖北王,封地暂时为临潢、庆州,依旧统领高家军镇守北疆。此次金国谈判,遣靖北王高槛、尚书左仆射李纲、殿前太尉宿元景为使,李纲、宿元景携带圣旨、印绶、丹书一起北上宣旨后,再一同北上会宁。” 李纲、宿元景齐齐躬身答应道:“臣遵旨。” 徽宗起身,执事太监唱道:“退朝!” 待徽宗离去,不少大臣拦住高俅,纷纷说道:“恭喜高太尉,高元帅分封郡王,可是天大喜事……” 高俅心中不知什么滋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但在一片阿谀声中,暂时将心中的担忧抛却脑后了…… 第631章 出使前的准备 高槛做梦也没有想到:闭门家中坐,王爷天上来。 高家军元帅高槛被封为郡王的消息昭告天下,各路、州、府、县都张榜告示,公而告之。 李纲、宿元景尚未赶到临潢,这个消息早已经传到了高槛耳中。 高槛的确有些意外。虽然有时候他也的确想过,不想当皇帝,弄个王爷当当其实也不错。结果这纯属无心之想的愿望,居然也成为了现实。 这大概也是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福利? 他倒是没有如何兴奋,但高家军上下所有将士却既兴奋又担心。 兴奋的是自己的元帅居然成为了王爷,担心的是高槛成为王爷了,兵权是不是要旁落,或者是朝廷要收回兵权了? 高家军旧部将领因此事而聚集一处,共同商讨应对之策。万一朝廷真要收回高槛兵权,他们将如何应对。像花荣、杨志、鲁智深、武松、索超、卢俊义等人,无不一致决定:朝廷真要收回兵权,他们就打上会宁,灭了金国,拥立高槛为王…… 这种商议结果,当然没有告诉高槛。他们从未真正接受朝廷节制,如果突然收回高槛兵权,自然是接受不了的。 金国连连遭遇失败,完颜宗弼阵亡,完颜阿骨打身陷宋国都城,国内虽未出现动荡,但军心、民心无比低落。民心不安,军无斗志,畏战、惧战心理在军营中蔓延,如同瘟疫一般散播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完颜娄室、完颜撒改、完颜宗望下令收缩防御,整肃军队,等待时机再与宋军决战。 四十万大军陈兵济州、肇州、泰州、会宁等地,完颜宗望驻守济州,完颜娄室驻守肇州、完颜撒改各提领十万人马驻守泰州。 双方不约而同停战,金国朝野近两个月来,为了如何迎回完颜阿骨打而争议不休。 反战派抓住此次机会,再次表明自己立场,声称若想将完颜阿骨打救回,就得与宋国议和。金国与辽国经历十年之久的战争,好不容易巩固政权,国家尚未稳定,各行业尚未得到良性发展,便仓促伐宋,以至于屡屡失败。如今若再不停战议和,继续与宋国交恶,则金国只会深陷泥潭,永远不得翻身。 朝中的主战派依然坚持自己意见,认定金国之所以连连败退,主要原因是因为轻敌。只要重振旗鼓,加强练兵,再次伐宋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失败。 双方止战数月,转眼已经是秋尽冬来。辽北大地提前入冬,第一场大雪在秋末纷纷扬扬飘洒而下,一夜之间,江山尽染。 就在此时,宿元景、李纲的车队终于抵达临潢。高槛沐浴焚香,摆设香案,迎接圣旨。 待李纲宣读完圣旨,高家军群将同时舒了一口气。 高槛被分封为靖北王,领临潢、庆州两地,并暂时署理蓟州以北,含燕云十六州在内的近二十几座州府之事,朝廷暂时不派军队前往。高家军统制由新分封的靖北王担任,并择日与宿元景、李纲北上会宁,出使金国,促使金国臣服宋国,使其成为宋国藩属。 军中将士所关心的就是军权不能旁落,只要军权依然在高槛手上,其他的他们都不怎么在意。 但自己的主帅被分封为王爷,这可是大喜事。虽然将士们早早知道,但圣旨下达,此事才算尘埃落定。 高槛被封王,其属下将士自然也会受到封赏。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作为征战多年的将军,自己得不了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得道那也是极好的。 高家军上下一片欢腾,元帅府成了临时的王爷府。群将聚集临潢,杀猪宰羊设宴庆贺。 宿元景与高槛算是老朋友了。在朝堂上,他与李纲促成高槛封王一事,得到了杨戬、蔡京等人的支持。他当然清楚杨、蔡二人的想法,他们是想假金国之手除去高槛。 他坚信,以高槛之能,就算出使金国,也定能安然反转。 高槛第一次见到李纲,在次之前,李纲只是一名太常寺少卿,从四品的官员,不用上朝的。现在的李纲已经被擢升为尚书右仆射,为从二品。此次又被钦点为使臣,与高槛、宿元景共同出使金国,一下成为宋国所瞩目的人物。 高槛虽然不是历史通,但这个李纲他还是知道的。毕竟是载入史册,被称为抗金名将、民族英雄之人,高槛岂能完全不知道?只是他这个抗金名将、民族英雄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显得暗淡无光了。不只是他,南宋中兴四将,也将因此改变命运。 三日后,高槛任命卢俊义为高家军总元帅,关胜、林冲为副帅,uu看书ww.uuknshu.co 统帅三军。命呼延灼为左路军元帅,秦明、史文恭为副帅,领兵马二十万,命鲁智深、徐宁为两路先锋,自咸州分两路出兵北上,直奔济州; 任命岳飞为右路军元帅,高宠、花荣为副帅,领兵马十万,任命索超为先锋,张宪、牛皋为副先锋,自临潢出兵,直指泰州; 杨志为近卫军统领,领兵马五万,驻守临潢。 这次调兵北征,旨在对金国施加压力,毕竟出使金国是属于高危行动,若没有强大的兵力保障,金国一旦破釜沉舟,使节团就可能会被扣下。 而且高槛是金国的头号劲敌,金国上下对他都是恨之入骨。 大军开拔十天后,高槛才与李纲、宿元景离开临潢,一队人马足有两百余人,打着“靖北王高”的旗号,浩浩荡荡向肇州而去。 李纲、宿元景见高槛果断接下出使金国之任务,并立即调兵遣将,做出要大举进攻金国之势,然后才从容淡定的离开临潢北上,两人心中都悄然松了一口气。 尤其在军中见识了黑骑兵的气势,得知岳飞之能后,对这次出使金国更加充满信心。 高家军突然异动,立即引起了金军的反应。完颜宗望率军十万出济州南下迎击卢俊义部,完颜撒改命耶律五马、韩常为先锋大将,率兵十万出泰州西进,准备阻击宋军与泰州西南。 原本平静了数月的北境大地,在这风雪到来的初冬,又显得不安宁起来。 第632章 野驴子之死 入冬原本不便大规模作战。军队的行军、粮草运输、将士们如何抵御严寒,这都是问题。虽然高槛的战略意图并非是一定将济州、泰州等城池拿下,但在表面上必须给金军以大军压境,随时可以直取会宁的声势。 卢俊义、关胜、林冲随左路军中军一起挺进,与完颜宗望亲率的十万大军与宋瓦江西岸、济州北约七十里处遭遇,双方在雪野中几场厮杀,完颜宗望所部抵挡不住,后撤三十里后,安营扎寨,据守不战。 岳飞所部挺进泰州,金军先锋韩常、耶律五马奉命阻击,双方于安定遭遇,相距十里各自扎营。 这次进攻金国,高槛的目标是给金国施压,让自己出使金国能得到安全保障,甚至能与金国谈判成功。由于事起仓促,只能大军先行开拔,攻城器械由后勤军队随后运输赶上。 若谈判成功,自然不需要再开战,若谈崩了,便假戏真做,将会宁往西南的所有防线一举击溃,再兵临会宁。 他与宿元景、李纲等人的车队则慢慢悠悠,并不急于赶路。前方没有传来捷报,使节团如果冒然进入金国境内,极有可能会遭遇难以估算的危险。 护送他们的大将是石秀、燕青、杨雄、史可郎、扈成等人,另有精兵两百,都是千里挑一的老兵。他可不愿意将自己的小命送在金国,刚刚当上王爷,还没来得及过下瘾,小命固然是重要的。 一路上,宿元景向李纲讲述高家军的种种往事,李纲听得兴奋不已,连声说道:“大宋有靖北王,大宋无忧。想我大宋,百余年来一直受到辽国欺辱,如今总算是扬眉吐气。太平盛世,指日可待!” 高槛只是笑笑,一路上他也打听明白了是谁将自己推上这个郡王之位的,也想明白了那些一直与自己、与高俅不对付的人为什么这次会这么齐心要求徽宗分封他高槛为郡王。 他又想到了一个词:棒杀不如捧杀。这些朝廷大员都是千年修行的老狐狸,果真是杀人不见血的。 但这次他们恐怕又要失算,他高槛可是惜命之人。死过一次的人,对自己的第二次生命岂能看轻? 韩常、耶律五马率先锋军一万驻扎在安定镇,与驻扎在五里外的宋军对峙。 安定镇虽然是一座小镇,但作为泰州外防线,完颜撒改早下令在安定镇修筑城墙、箭塔、哨塔等军事设施,俨然成为了一座小小的堡垒。 首先兵临安定镇的是索超、张宪、牛皋的先锋军,先锋军配备八千轻骑兵、两千神羽军,不利于攻城拔寨。 到得安定镇前,见安定镇竟然是一座小具规模的城堡。索超立即命人前去回禀岳飞,岳飞下令,距安定镇五里驻扎,待左右两翼赶到后再行破城。 索超奉命安营扎寨后,立即亲自出阵前去城墙下挑战。张宪、牛皋一同出阵,来到城墙下,牛皋打马至城墙下,举锏指着城墙上的金军骂道:“你牛爷爷在此,鼠辈可敢来战?” 韩常、耶律五马都在城墙上,他们奉令在此阻击东进的宋军。两人见牛皋气焰嚣张,韩常问道:“哪位将军愿意出城一战?” 一名手持长槊的战将俯身道:“末将愿往。” 韩常看向此人,点头道:“好,耶律智将军,你若斩得此人人头,便是首功!” 原来此人原是辽将,当初在蓟州曾率兵攻打羊二庄,被杨志大败差点丢了性命。辽国战败,他投了金军,因与耶律五马沾故,千方百计寻来,被调入耶律五马帐下任偏将。自投了金军,寸功未建,今日见有人叫阵,觉得自己露脸的机会来了,便主动请战。 韩常爽快答应,给他点了三千人马出城迎战。 耶律智领着马步军呼啸出城,勒马扬槊指着正在阵前来回溜达的牛皋,喝骂道:“兀那黑鬼,大金上将军耶律智在此,速将你那黑头送来!” 牛皋见呼啸出来一彪人马,正要挑战,不想耶律智比他还快,竟要他将自己人头送上。他咧嘴一笑,伸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摸,然后催马向前几步,喝道:“哪里来的野驴子?也敢在爷爷阵前狂吹大气?爷爷人头在此,就看你拿得走拿不走!” 耶律智身边一名校尉轻声说道:“将军小心,此人……此人便是……” 耶律智不待他说完,便打马出阵,举槊向牛皋冲去。那名校尉脸色一灰,眼中露出畏惧之色,后面的几个字还是轻轻的吐了出来:“便是杀死完颜宗弼大帅的宋将……” 可惜耶律智并没有听到,若是听到了,不知道他是否还有胆量上前一战。 双方战鼓擂响,牛皋驻马原地不动,看着快速冲来的耶律智,咧嘴喝道:“吃牛爷爷一锏!” 说话间,一锏砸向耶律智。耶律智双手举槊架住,uu看书 .uashu.m “当”的一声响,他顿时感觉双臂发酸,虎口生疼。不禁脱口道:“你这黑蛮子好大力气!” 一合下来,便心生怯意。他在蓟州时,曾经吃过杨志、索超等人的亏,差点丧命,后来请来救兵,结果他认为神勇无敌的上将,在宋军手下不足十合便丧命。 这次看到牛皋,见他粗犷之状,心中主观判断此人应该并不厉害。谁知道一交手,才发现自己错了。 难道宋军将领都这般厉害吗? 现在他心中所想便是这么念头。但他估计再也想不明白了,牛皋已经勒马回头,向他冲来。 连环两锏打下,耶律智奋起全身力气,架住了一锏,但另一锏已经打在他的后脑上,闷哼都不及发出,尸身便栽落马下。 鼓声止歇,宋军将士发出一阵欢呼,牛皋高举双锏,高声喊道:“杀!” 催马向敌军阵前冲去。金军见自己主将被斩,牛皋又凶神恶煞般冲来,韩常赶紧下令鸣金收兵。 金军哪里敢战,纷纷掉头便往城内撤。索超率军掩杀而至,韩常命城墙上的弓箭手放箭,射住宋军阵脚,使其不得紧随溃败的金军进城。 索超只得命大军止步后撤,牛皋一骑当先,双锏连环打翻几人,见乱箭飞至,挥锏将乱箭拨掉,打马回头跑回本阵,扬锏骂道:“鼠辈,可敢下来一战?” 但城门紧闭,无人再出城应战。牛皋骂了半天,口干舌燥,只得鸣金收兵。 第633章 肥肉 次日,高宠、花荣所率的左右翼军及岳飞坐镇的中军都已经相继赶到,十万大军陈兵安定镇前。 现在金军除了在安定镇的先锋军一万,完颜羽、完颜亮、耶律慎思、耶律云等军中大将共率军近九万驻扎在安定镇两侧五里处互为呼应。完颜撒改亲率一万大军驻扎在安定镇东北,为中军大营。 双方各自陈兵十万,延绵十几里相互对峙。金军有安定镇城池为依据,两路大军相互呼应,又有完颜撒改亲自坐镇,摆开了一幅与宋军决战之态势。 完颜撒改知道对面的宋军便是屡屡击败金军,并毙杀完颜宗弼,让金军闻风丧胆的岳飞所部。那支来自地狱般的黑骑兵便在对面的营寨之中,所以他严令韩常耶律马五不要轻易出战。 岳飞所部安营扎寨后,三位元帅亲自来到安定镇城下查看敌情。 安定镇城墙是仓促垒就,属于夯土结构,并不耐火炮、投石机等攻城器械的攻击。且城墙比较矮,若要攻取,并不困难。 但岳飞看过之后,立即放弃了攻取城镇的念头,与高宠、花荣商议,采取声东击西之法,集中兵力攻打金军左翼。 金军左翼有大军四万余,左翼大将完颜羽、耶律慎思,另有副将、偏将数十,战将三百余。其中耶律慎思本是前辽国大将,在辽国战败,天祚帝败逃时,他主动前去投降完颜宗望,报告说西夏国派军队迎接辽国天祚帝,马上辽帝就要渡过河去西夏了。给金国俘虏天祚帝提供了帮助,因此得到了完颜阿骨打的重用,成为完颜撒改麾下大将。 完颜羽也是金国有名的勇士,使一杆镔铁长枪,有霸王之勇。在他们麾下,还有石默、韩文远、完颜离、完颜西越、耶律雄、耶律师等大将,这些大将追随完颜撒改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其中完颜离、韩文远、石默三人更是完颜撒改身边的十侍卫之一,本事自然了得。 岳飞、高宠、花荣、索超等十几员大将站在城外约两里处,看着安定镇,岳飞说道:“王爷前去金国上京面见金国皇帝,目的是要劝金国放下刀兵,俯首称臣。各位将军都知道,金国历经十几年战争,好不容易建国,想要他们轻易俯首称臣,那是不可能的。金国横扫辽国,气势何其之盛。只是遇见了高家军,屡屡挫败、丢城弃地,损兵折将。完颜宗弼之死,完颜阿骨打被擒,大宋与金国便结下了不解之仇。朝中有人推崇王爷,虽然分封我们的高元帅为郡王,实则是包藏祸心!王爷前去金国,便是以身犯险,金国上下本就对王爷恨之入骨,他此次前去,正是自投罗网。” 索超说道:“元帅如此说来,王爷不该去金国。” 岳飞说道:“王爷忠君爱国,为了大宋何时畏惧过?王爷决定的事,劝是劝不住的。我等身为王爷麾下将士,断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葬送在金国。” 索超道:“末将前去将王爷追回,这大宋皇帝的圣旨,我们愿意遵从就遵从,不愿意遵从,他又能奈我何?” 岳飞惊道:“索将军慎言!如此言论,说不定会陷王爷于不忠不义之境,不可意气用事。” 华荣赶紧说道:“索将军,此等反叛言论着实不宜随口说出,若是因此累及王爷,岂不是……” 索超急道:“名知让王爷前去金国是陷阱,为何不能将王爷追回?” 花荣说道:“索将军别急,岳元帅既然说起此事,想必元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岳飞说道:“王爷命高家军兵分两路北上,其目的就是要对金国施压,使其不敢轻易对王爷动手。王爷曾经吩咐,此次军事行动,只是佯动,并非真要全面与金国开战。本帅以为,要想保证王爷安全,我们就必须真打,不但要将眼前十万大军吃掉,还得达到泰州、肇州去,兵临会宁,才能让金国有所顾忌!所以本帅已经命人前往后勤部队催促,攻城器械、粮草务必跟上,也派人前去咸州,将本帅心中所想禀报了卢元帅,这一次,我决定要与卢元帅会师会宁城下!” 索超闻言,立即兴奋起来,说道:“元帅早些说明,末将也不会出言无状了。有元帅运筹帷幄,定可保王爷周全。” 花荣说道:“王爷曾多次说起,高家军有岳元帅,定可横扫金国,不仅能保宋国北境无忧,uu看书.uukanshu 更能开疆拓土,开宋国盛世太平。” 岳飞感慨说道:“本帅一无名小卒,蒙王爷器重,屡屡破格提拔,并将高家军主力交给本帅统御。如此知遇之恩,本帅粉身难报!今生得遇王爷,方使我有用武之地,本帅自当尽心竭力为王爷效命。” 高宠说道:“我虽入高家军不久,但对王爷也是十分敬佩。他本出身显贵,完全不图享乐,却为了大宋江山,平内乱、拒外辱、收失地、拓疆土,真可谓是大宋之脊梁!末将一身武艺,能卖给王爷,也算是今生无悔了。” 岳飞说道:“高将军说得对。我们王爷为大宋可谓功劳卓著,我等得遇王爷,便是三生幸运!” 稍稍停顿,又说道:“本帅认为,要想保王爷周全,就得速战速决。所以本帅决定,明日一战,将敌军的左翼军一口吃掉!” 索超诧然道:“那可是近五万大军……” 岳飞决然道:“明日索将军、花将军调集前军、左翼军共三万人马,佯攻安定镇,盛栾、雷横两位将军率两万人马阻击敌军右翼军对安定镇的支援。高将军、牛将军、张将军随我率背嵬军、轻骑兵突袭敌军左翼,待大战开始,索将军、花将军折转向东,对敌军左翼形成切割包围之态,力求一战吃掉他们左翼军!” 短短时间,岳飞便已经将明日作战计划部署完毕。众将军齐齐应喏,眼中露出饿狼般的眼神,看向敌营,仿似看到一块让他们馋涎欲滴的肥肉。 第634章 覆灭的命运 次日凌晨,宋军营寨内战鼓阵阵、金号声声,前军与翼军同时出动,数万大军列成几座军阵向安定镇城下集结,虽然没有攻城器械,但这黑压压的军队如此大张旗鼓的逼近城池,其声势就足以惊人。 韩常、耶律马五匆忙上了城墙,向前看去,只见数万宋军分别向南门、西门迫近,看其架势,是要攻下安定镇。 阵阵战鼓、金号声也惊醒了金军两翼军队,众将纷纷披挂上马,准备点兵驰援。 这是完颜撒改定下的作战方式,以安定镇为饵,诱使宋军前去攻伐。待宋军大举出了军营,两翼近十万军队立即成钳角之势,对宋军实行两面包抄。城中驻军伺机出战,对宋军形成三面围攻之势,相机将宋军切割开来,一部分一部分的吃掉。 完颜撒改及金军中的所有将领都知道岳飞麾下黑骑兵的厉害,不敢轻敌,所以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就是要将黑骑兵切割开来,不惜代价予以重创。 但这数万宋军出战,却并未见黑骑兵出阵。 韩常、耶律马五、完颜羽、耶律慎思等大将未见岳飞麾下让金军闻风丧胆的黑骑兵,情知攻打城池,并非骑兵所长,也就并不觉得奇怪。 右翼大将完颜亮、耶律云见宋军有大举攻城之势,立即调兵前去支援,刚出军营,便被盛栾、雷横率兵拦截,双方列阵相对,虎视眈眈,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三万宋军直奔城池下,战鼓如雷,喊杀声震天。左翼军大将完颜羽、耶律慎思立即调集大军,向逼近城下的宋军压去。 随着几声炮响,一直不曾出现的黑骑兵突然自不远处杀奔而出,领军者便是岳飞、高宠、张宪、王贵、牛皋五将,身后近两万黑骑兵宛如一团在地上滚动的黑云,直向金军左翼大军拦腰截杀而至。 金军中有人惊恐喊道:“快看……黑骑兵!” 发自内心的恐惧,想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宋军尚未到达面前,不少人便已经怯战。 完颜羽、耶律五马见状,各自勒马向岳飞大军迎去,完颜羽更是大声喝道:“众将士,随我杀过去,本将倒要看看,这黑骑兵究竟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骁勇!” 他是见黑骑兵不足两万,而自己有近五万大军,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怎么也不可能怯战。 双方很快接近,两军绞杀在一起。 完颜羽迎上了岳飞,他挺枪便刺,同时喝道:“宋将休要猖狂!” 岳飞并不搭话,挥枪迎上。完颜羽被称作有霸王之勇,深得完颜撒改之喜爱。此人武艺的确了得,却也因为如此,便有些目中无人。他见岳飞年轻,且与自己比起来,显得文弱不少。心中傲气自然滋生,全然部将岳飞放在眼中。 岳飞身后的高宠喝道:“岳帅且退下,待末将取他性命!” 随即打马向前,便要替下岳飞。完颜羽闻言惊喜道:“你便是岳飞?” 岳飞将完颜羽刺来的一枪挑开,说道:“正是本帅。” 完颜羽再次打马冲向岳飞,喝道:“本将正要取你人头去邀功!” 岳飞淡然道:“本帅人头在此,你只管来取!” 两人再次挺枪厮杀一处,高宠则被韩文远拦住,牛皋迎上了石默,张宪与完颜离捉对厮杀,王贵一枪将耶律师刺下马去,拦住耶律西越厮杀。 双方大将厮杀一处,黑骑兵则如同一柄利刃插入了金军阵营,将几万金军生生撕开成两处阵营。而佯攻安定镇的索超、花荣也立即折转,向金军包抄过来。 金军畏惧黑骑兵,被黑骑兵撕开后,立时乱了阵脚,纷纷后撤。但黑骑兵如何肯让他们轻易撤走?一部分被索超、花荣率一万人马包抄,只听得人吼马嘶之声不绝入耳,金军被一轮冲击杀得人仰马翻,雪地上除了纷踏的马蹄印,又被热血喷洒,十分刺眼。 完颜羽与岳飞厮杀十合左右,收起轻敌之心。岳飞之勇、枪法之精湛,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高宠已经将韩文远刺杀,牛皋也一锏将石默打落马下,立即被踏做肉泥。 这批金将运气不好,遇见的都是万中选一的猛将,十几名金将纷纷落马。在不远处督战的耶律慎思见状,心生怯意,不敢再向前挑战,而是奋力向城池下杀去。 眼看要冲出重围,却被索超发现。索超如何肯放过他,爆喝一声,驱马追去。耶律慎思不得不回马迎战,不及五合便被索超一斧头砍去头颅。 而完颜羽与岳飞苦战二十合后,终于力怯,被岳飞一枪刺中右腿,挑下马去,几名黑骑兵立即上前补上几刀,u看书 .uknshu取了性命。 金军见两名主将先后被杀,十几名战将无一人生还,更是军心大乱,纷纷丢掉旗帜,抱头鼠窜。 岳飞亲率骑兵追击,金军溃败,完全丧失了斗志,近五万大军被三万宋军完全击溃,尸体越积越多,方圆数里都堆满了。 金军左翼军几乎全军覆没,只有数千人逃散,一时也回不了军营。 金军右翼军大将完颜亮、耶律云在与盛栾、雷横僵持一段时间后,得知左翼军已经与宋军厮杀起来,便也下令冲击。 佯装攻城的两万宋军立即调转方向,向右翼军迎去,几万大军立时厮杀一处。 守在城中的韩常、耶律五马对左翼军被全歼一幕看得清楚,无不胆战心惊,不敢轻易开城出战。此时右翼军又打了起来,韩常当即下令,自城西出兵,与完颜亮、耶律云的右翼军对宋军形成夹击之势。 盛栾、雷横命令大军往己方营寨方向撤退,金军见宋军后撤,军心大振,纷纷追击。 然而,宋军虽然后撤,但并未混乱,很快结阵相向。待得金军冲近,盛栾、雷横下令全军出战,几万大军在雪野之中厮杀起来。 完颜撒改的计划被彻底打乱,原本准备以安定镇为据点,以拒宋军的想法,因为岳飞的进攻方向改变,演变成了旷野之战。 这原本是金军所长,只可惜,这次他们所遇见的是高家军中最能打的岳飞所部,覆灭也就成了他们必然的命运。 第635章 兵临会宁 战场的瞬息万变,也大大的出乎了岳飞的意料。 他是沉稳之人,今日一战,本只求能吃掉敌左翼大军四万余人马,便是大捷。但右翼军与盛栾部的对峙最终演变成混战,战场上再次被推上高潮。 好在左翼军的溃败速度也一样出乎他的预料,当传令官前来向岳飞禀报,说城西也已经开始鏖战时,他果断命黑骑兵折转向西,前去驰援盛栾、雷横。其余残敌留给索超继续肃清。 黑骑兵席卷而来,原本因为占据人数优势的金军立时乱了。 大军鏖战时,哪怕是一支小小的军队介入,都会让胜负的天平迅速倾斜,何况介入的还是让金军闻风丧胆的黑骑兵? 这一战没有过多的悬念,完颜亮被被盛栾所斩杀,耶律云被雷横斩杀。得知情况不妙的韩常、耶律马五立即下令收兵回城,但为时已晚。岳飞已经率黑骑兵将金军退路切断。 韩常迎上了高宠,十几合后被刺死,耶律五马落荒而逃,城门根本不及关闭,被张宪率军杀入…… 这一战自清晨一直打到黄昏,残阳如血,照着被鲜血染红的雪野与遍地尸体,显得如此苍凉。 完颜撒改仓惶后撤,近十一万大军,所剩不足一万。 岳飞命索超、王贵率军追击完颜撒改,一路之上,横尸百里。 而大军并未停歇,稍加整顿,又挥师东进,向泰州开进。 接到岳飞建议的卢俊义、关胜也命两路大军迅速逼近济州,在宋瓦江西岸大败完颜宗望,二十万大军围困济州,关胜率两万先锋军直插会宁府。 此时的高槛尚在济州境内,战报频传,岳飞所部已经围困泰州,指日可下,济州已成困城,也在数日之内可破。金国集中所有军队向济州、肇州驰援,力求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宋国已经派遣使节团前往金国的消息,金国朝野也已经知晓。但宋军凌厉的攻势,已经让金国上下产生了恐慌。 岳飞、卢俊义采取如此猛烈攻势,让高槛也微感意外。按照他的命令,大军先是佯动威胁,如果谈崩了才改为实际性进攻。现在看来,自己的部下擅自改变了主意,不但提前进攻,而且采取了快速袭击的方式,迫使金军一退再退。 他不知此举是福是祸。宿元景、李纲自然也知道了高家军近一个月来的行动,在高槛忧心的时候,李纲则兴奋不已:“王爷好谋略,高家军好战斗力!如此一来,金国断然不敢为难王爷与我等,若是能兵临会宁,谈判也就水到渠成!” 至于谈判,高槛自然没有多少意见可发表,自己前去,主要是代表朝廷的一个态度,真正的谈判,自然是由宿元景、李纲去完成。看到李纲兴奋的样子,他心中一宽:或许真如李纲所言,这一打,打得金国不敢轻举妄动了。 好在接连半月都是晴天,原本的积雪也开始融化,道路越发的泥泞,使节团的车队也就越发的行走缓慢了。 眼见肇州在望,传令校尉火速来报:岳飞大军已经攻克泰州,兵临肇州,完颜撒改阵前重伤,加上急火攻心,卧床不起。岳元帅准备三日内克肇州,然后大军护送王爷一行前往会宁。 另有传令校尉来报:济州已经被攻克,十八万大军渡过宋瓦江,直逼会宁,预计十日后可陈兵会宁城下。 金军溃败之快,完全出乎高槛等人的预料,听到这些消息,高槛心中暗道:“还谈个屁的判,直接把会宁端了,灭了他金国不就完了,还要谈判……” 显然,宿元景与李纲不是这么想的。灭一国或许比臣服一国要容易,但灭国之后的治理,重建却不是一件小事。 高槛不懂这些,更不懂这些朝廷大佬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此看来,自己其实也就是一个武将的料,还好没有想着要当皇帝,真当了皇帝,要他治理这么大一个国家,他未必能做得到。 大军会师会宁府下,金国的四十万大军已经折损大半,如今的会宁府不足十五万兵马。小小会宁府被近三十万大军围得水泄不通,虽然宋军营寨扎在二十里外,但这如同一柄悬在头上的利剑,随时有可能落下。 宋国派遣使节团的消息早已经传进会宁府,金国朝野为此争论不休。 强硬的主战派建议直接将使节团扣下,全部斩杀。尤其是知道高槛在使节团中,完颜宗望、完颜宗杰等任更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即将他杀了为完颜宗弼、完颜阿骨打报仇。 但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不容许他们这么做的。一旦杀了高槛,高家军会毫不犹豫的杀进会宁府,金国也就彻底完了。 现在他们不怀疑宋国有这个能力了。但宋国既然派遣使节团前来,uu看书 ..m说明他们还没有想让金国彻底亡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金国的君臣们也是懂得的。 如今已经接近腊月,北地已经极为寒冷,如此苦寒的天气,高家军的后勤补给的确是一件艰难之事。但为了确保此次谈判的成功,高家军发挥出了超强的毅力,不但粮草绵绵不断运到,就连攻城器械、火炮也陆续运来。 大宋的使节团终于出现在会宁府西城外。 岳飞的黑骑兵亲自护送车队到达接官亭,在那里,卢俊义、关胜等人早已恭候。卢俊义、岳飞两位元帅为了高槛安全,一致要求让鲁智深、武松、史进三位步战高手护送进城,另命时迁、白胜也一并混入城内,一旦城中有变,可以互通消息。而且有武松、鲁智深、燕青、史进、石秀、杨雄等高手的保护,高槛的安危应无大碍。 城门外,金军守将看着宋国使节团车队,这是他们所见过的最豪华的使节团。除了三名使节,护送人员达到两百多人,而且大军就在十里外的接官亭虎视眈眈。 一名随同前来的鸿胪寺少卿手执使节棒,下了马车来到城墙下,举着使节棒喊道:“大宋使节团奉圣命出使金国,请金国皇帝赐见。” 城上守将立即命人速报完颜宗峻,不多时,蒲古里有演、完颜必詹亲率一队禁卫军前来相迎,将高槛一行安置在宣徽院住下,由宣徽院右使完颜流苏负责接待,于次日再去大安殿觐见金国皇帝完颜宗峻,并展开国事谈判。 第636章 金国之哀 对于新登基不足一年的完颜宗峻来说,心中是十分煎熬的。父亲完颜阿骨打已经被掳去了宋国,就算自己可以不顾他的生死,与宋军决一死战,将大宋使节团高家军主帅靖北王高槛扣押,但又怎么保证金国能抵挡住高家军的进攻? 金国建国十余年至今,每一年都在打仗,国力空虚不说,现在还失去了大部分的国土,就连他们的发起之地会宁也已经被高家军包了饺子。 谈判?现在金国还有什么资格来谈判?他都可以想象得到谈判桌上宋国使臣的嘴脸,无非是要金国臣服,成为他宋国的藩属国,岁岁朝贡,年年纳捐而已。 大安殿灯火通明,虽然已经是深夜,金国君臣依然聚集在大殿之中,就连重伤未愈的完颜撒改也被抬到了大殿之上。 这次的决定,牵涉到了金国的存亡,也牵涉到了女真各大部落的生死存亡。 战、必败;降、屈辱。 大殿之中充满紧张、悲哀的气氛。谁也不愿意成为亡国之君,谁也不愿意成亡国之臣。就算是完颜必詹、蒲古里有演、兀林答兰等反战之人,也不愿意成为亡国之臣。 “陛下,如今宋国大军兵临城下,却还派遣使节团前来我上京,其目的十分明显,是想让我国臣服成为宋国附庸。太上皇带领我们各部落艰难创业,建立不朽王朝,岂能就此葬送?只要陛下下定决心,臣等定率军与宋军决一死战,保住金国基业。” 首先说话的是完颜娄室。作为全国兵马元帅的他,从内心没有甘心就这么承认失败。 完颜宗峻脸色苍白,精神萎靡。一只手支着额头,无力的坐在龙椅上,双眼也显得涣散无神。他听完完颜娄室之话,并没有立即表态。 完颜必詹说道:“元帅,宋军数月时间便兵临会宁,我军近五十万大军都无法阻挡其北上。如今上京可战之兵不足十五万,而宋军足足有三十万围城。如若再战,元帅有几成把握能击溃宋军?若会宁城破,则金国亡,元帅断不可意气用事,拿金国国运做赌注啊……” 完颜宗望微微愠恼的说道:“以左丞之见,我等该当如何?” 纥石烈兰托说道:“左丞言之有理,宋军虽然兵临城下,但又派遣使节前来,说明他们并非想要亡我大金。如今上京虽有十五万大军,但城中粮草不多,如今又是严冬,真要打起来,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臣以为,宋国既然诚心谈判,不如便在谈判桌上解决,只要能保住大金国号,便是做些让步也未尝不可。” 完颜宗望冷哼一声道:“尚书大人的意思,是让我等不战而降?” 纥石烈兰托丝毫不畏怯的说道:“各位大人,当初以完颜宗弼为首,坚持要伐宋,说宋国如同绵羊一般,只要我大金铁骑到处,宋人无不臣服。可结果呢?先后近百万大军,数次南下,最终连长城都打不过去!反倒因此惊醒了宋军,遭到宋军的反击。先是丢了中京,跟着便是北京、东京相继失陷,而号称战无不胜的大金骑兵却被你们视作绵羊的宋军打得节节败退,丢城弃地!国家新立,不思国内发展,励精图治,一味穷兵黩武,以至招来今日亡国之忧!如今宋军三十万大军围困我上京,各位还拿什么去打?难道当真要打到亡国灭种才甘心吗?” 说到后面,神情激动,竟痛哭出声。 完颜宗望尚要反驳,完颜宗峻忽然喝道:“够了!” 群臣一惊,齐齐看向完颜宗峻,只见他缓缓站起,看向众人。 坐在软椅上的完颜撒改轻轻咳嗽几声,说道:“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尚书大人所言没错,如今战必败,败则有亡国之忧。既然宋国要谈判,事情便有缓和的可能。我等以前屈从于辽国,最终还不是崛起于此,并灭了辽国,建立大金。今日我等只怕要效仿我们的前辈,暂时屈从于宋人,只要保住我大金命脉,他日东山再起,终归是有希望的……” 他声音微弱,所有人都仔细的听着。谁都知道,他是完颜阿骨打最器重的人之一,他的决定能直接影响完颜宗峻的决定。 完颜娄室也神情黯然,说道:“也罢,当务之急,的确是如何保住大金命脉,想办法迎回太上皇。忍辱负重,以图东山再起,才是上策。只是明日谈判,但愿宋国不要提出太多过分要求才是……” 完颜宗望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得忿忿然说道:“既然愿意承担屈辱,哪里还怕他什么过分不过分?” 如今金国军心丧失,u看书 wwuanshu群臣也无斗志,人人都明白,真要开战,会宁府早晚城破,到那时,金国的国号都可能保不住。完颜宗望、完颜娄室、完颜撒改等人纵然再想决战,也不敢轻易做出这种决定。 完颜宗峻颓然坐下,无力的摆摆手说道:“明日谈判,便有劳国相大人了。” 完颜撒改以手按胸说道:“臣当竭尽所能,为我大金利益多做争取。” 在一片摇头叹息声中,几十位大臣纷纷散去。 次日清晨,高槛等人用过由宣徽院提供的早饭,宣徽院右使完颜流苏亲自前来他们下榻之处相迎,将他们引到宣徽院正厅之中坐下。 而在他们对面的座位上,早已经坐了一排金国大臣,依次是完颜撒改、完颜娄室、完颜宗望、完颜宗朝、完颜必詹、纥石烈兰托、兀林答兰、完颜流苏等人。而宋国使臣以高槛为首,其次是宿元景、李纲、鸿胪寺少卿郭保天共四人。在他们身后站着鲁智深、武松、燕青、石秀、杨雄、史进等六员武将。他们的兵器在进入宣徽院正厅时便已经被解下,全部存放在厅外。 这样的场景高槛倒是在电视里见过,两国隔桌相望,谈判起来,吹胡子瞪眼,拍桌子骂娘,无奇不有。 他们进入大厅时,所有金国大臣的目光都注视在高槛身上。他们对这个将他们金国击败的大宋靖北王既充满着仇恨、又充满了敬畏、还有几分好奇。 第637章 功成名就(全书完) 待得双方坐定,李纲起身介绍道:“这次我等奉大宋皇帝之圣命出使贵国,为表我国诚意,特派遣靖北王高王爷为使团领队,望贵国能拿出两国和平之诚意,达成一致意见。” 完颜撒改有伤在身,虽然精神不振,但他依然是金国最高代表。他看向高槛,这个在短短三年时间不到便击溃金国,并迫使金国坐在谈判桌上的大宋外姓王爷竟然如此年轻,不禁有些意外。 金国为了伐宋、抵御宋军,先后投入百万大军,最终惨败,如今已经兵临城下,直接威胁金国之存亡,想想如同一场噩梦一般,既虚幻又让他感觉到难以接受。 完颜宗望说道:“宋军举兵北上,占据我大金国土千里,如今更是兵临城下。李大人,你说说看,你们此次出使我大金,究竟是何目的?” 李纲不紧不慢的说道:“如今我大宋国运正盛,国富民强、兵强马壮。以我大宋之国力、兵力,本可一战而定四海。但我朝道德圣君皇帝秉承天道,不愿意过多杀戮。我等身为大宋臣子,自然要以圣上旨意为行事标准。如今大宋繁荣昌盛,帝业正兴,海内无不臣服。西夏、高丽都为我大宋藩属,大理国也早已经臣服我大宋。宋金之战,是由金国南征伐宋始,大宋不得不奋起反抗,以至有今日之局面。我朝圣主有荫泽天下之心,愿意广施恩德于四海,止战息戈,两国重修友好,免万千生灵涂炭,不知贵国意下如何?” 完颜宗望肃声说道:“听李大人话中之意,便是要我大金臣服于宋国,成为宋国的藩属国了?” 李纲说道:“有我大宋庇佑,金国方可安然存在,有何不好?” 完颜宗望说道:“我国要是拒绝呢?” 李纲尚未说话,高槛说道:“拒绝好啊,我三十万将士正想听到你们拒绝的消息呢!” 淡然一句话,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完颜宗望冷哼一声,完颜撒改说道:“要我大金成为宋国的附属国,不知有何条件?” 李纲说道:“首先是尊我大宋为天朝上邦,金国不可称帝,只能为王;再者,每年朝贺、岁贡、通婚和亲等必须遵办;第三,上邦之国若有战,金国必须无条件征募军队,为上邦之国而战……” 李纲洋洋洒洒说了十条,高槛听在耳中,倒也不觉得如何过分。他在电视里见过国家谈判天朝上邦条件苛刻是情理之中。 难得的是金国的大臣们听完,除了完颜娄室与完颜宗望脸色大变,其他的倒是没有太多变化。 完颜撒改说道:“我金国既然尊宋国为天朝上邦,除了你们附加给我们的条件,你们又有什么让步?” 高槛抢先说道:“李大人,你这些条件并不完全。本王再补充一点,如果金国愿意臣服大宋,则所有金国军队就地解散,或者编入我宋国军队。也就是说,以后金国除了王宫能拥有一定规模的护卫军,不得再有军队编制。金国国土安全、民间叛乱,皆由我大宋军队负责。” 此话一出,完颜撒改嘴唇颤动,若不是他有伤在身,只怕会跳了起来。 他怒声说道:“这等条件,是不是过分了?” 李纲、宿元景也觉得有些意外。西夏、高丽虽然是藩属国,但他们是拥有独立军队的。高槛这一招,就是要解除金国军队拥有权,这样就算金国以后有心造反也手中没有军队,自然反不了。 想想西夏,虽然名义上臣服,但每年都要滋扰边境,宋国朝廷每年还要给他们不少物资补助才能保境安民,想想何其可笑? 李纲立即说道:“这是必须条件,也是最关键的……” 完颜宗望怒声道:“如此屈辱,决不能答应!” 高槛笑道:“先别急着决定,若你们能答应上面的十一条,我国将归还济州、肇州、泰州等地……” 高槛提出这个条件后便不再多说,剩下的就是李纲、宿元景与他们进行谈判,与金国一条一条的落实。 完颜撒改提出要宋国归还完颜阿骨打、刘彦宗等十三人。李纲说除了完颜阿骨打,其他十二人会归还…… 毕竟牵涉到两国利益,这样的讨论三五天是出不了结果的。但后面的谈判高槛懒得参加了,他已经把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加了上去,至于其他的就是李纲、宿元景的事了。 谈判持续了十二天,双方终于达成一致,签署了和谈协议。金国取消帝号,完颜宗峻为金王,金国为大宋藩属国,与高丽、西夏地位平等。取缔金国军队编制,由大宋驻军金国都城,其他州府也一律由宋国派遣军队驻扎,维持地方稳定。 金国每年岁贡宋国银十万,骏马一万,羊两万,宋国赠送布帛两万给金国…… 完颜阿骨打小女,也就是金国公主完颜燕下嫁给燕青为妻。这是高槛早就想好的,按照水浒传中的故事,燕青与李师师是有一段交往,甚至有人猜测最终两人一同退隐江湖了的。于此事,他心中有愧,于是便提出了这个要求。 好在完颜燕嫁给燕青后,倒也琴瑟和鸣,成就另一段佳话。 宋国所作出的让步便是归还泰州、肇州、济州及咸州以北,临潢以东部分州县,东以长白山为界,西以庆州为界,以北土地归还给金国。会宁现有十五万军队由高家军接管、分散编制至各州府,完颜阿骨打留汴京十年后放还,刘彦宗等十二人则于次年二月全部释放送还。 长达三年的宋金之战至此结束。李纲、宿元景、高槛同回京城复旨,徽宗设宴御花园,为三位功臣庆贺,也为大宋之强大庆贺。 金国臣服,一直滋扰大宋边境的吐蕃、西夏也立即有所收敛,吐蕃罕见的派遣使节团出使大宋,要求交好,并送来大量骏马与吐蕃美女…… 至此,大宋完全以天朝上邦之姿态,四海臣服,睥睨八方,开创另一个大宋盛世。 高槛被赏金银、布帛、婢女无数,扈三娘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卢俊义、关胜、岳飞、林冲、花荣、索超、杨志等六十五位将军分别受到封赏。其中卢俊义、岳飞、关胜被封为神威将军,留任靖北王府,助高槛驻守北疆。 高槛被赐封地千里,辖折津、大定、辽阳、临潢等几十座州府,王爷府设在大定府。高槛所辖之地及金国之内,所驻扎者皆为高家军,地方官员皆由王爷府简拔任命,在高槛的治理下,呈现出另一种繁荣。 春暖花开,高槛心血来潮,想到以前要跃马金国都城的豪言壮语,便召了岳飞、卢俊义、关胜、花荣、张顺及十岁的岳云等人来到会宁府后,经过北琴海、折转向东,一直到得速频路海岸线。 站在一望无际的大海旁,回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看着海面上飞翔的鸥鸟,心中感慨万千。 老天爷还是眷顾自己的,给了自己第二条生命,并让自己成为了一个衣食无忧,拥有一个牛批老爹的纨绔公子。刚来到这世界,的确只想做一个逍遥衙内,不曾想,自己竟混成了王爷…… 他庆幸自己当初并没有纨绔下去,而是活出了不一样的人生,凭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让自己心中真正认定的英雄得到了好的下场。 卢俊义、杨志、秦明、呼延灼、林冲、秦明、花荣………… 太多的人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改变了他们在施大爷笔下的命运。uu看书.uuanshu.cm 最关键的是,他娶了他所认为在水浒中最为悲惨的扈三娘,给了她幸福美满的生活。 还有岳飞,免去了风波亭之悲惨,却也少了《满江红》之悲壮,但至少他不用含冤而死,留下千古遗憾。就连岳家将的所有人,包括牛皋、高宠及岳飞的后代岳云、岳雷、岳霆等人的命运也一并改变。 只是梁小玉、李瓶儿,却是他心中最深的遗憾,这种遗憾,恐怕再也祛除不了了。 征战数年,突然安静下来,他倒是有些无所适从了。看着茫茫大海的深处,他忽然举着马鞭指向前方,问道:“你们可知道,对面是什么地方?” 索超茫然道:“不就是大海吗,还能有什么地方?” 高槛忽然笑了,问道:“张顺将军,你们打造的战船能远航出海吗?” 张顺一愣,说道:“那自然没有问题。” 高槛说道:“那我告诉你们,对面有一片岛屿,那里住着一群数典忘宗之人,总有一天,他们会因为贪得无厌而来掠夺我们的国家,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将军们顿时精神一振,十岁的岳云一抡手中大锤,指向前方,大声说道:“既然数典忘宗,就应该打得他们认识祖宗……” 看着将军们眼中饿狼一般的眼神,高槛露出了一丝微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