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碧桃心》 几张主角的配图之桃笙 大b不会画画,所以在网上找了几张觉得有书里面人物神韵的图片,只是借用哟,给大家娱乐一下~~[[[cp|w:250|h:190|a:l|u:/chapters24064276347933842534]]]桃笙 很古灵精怪的一个小仙女。 几张主角的配图之吾凤 [[[cp|w:263|h:244|a:l|u:/chapters24064276347934172773]]]红衣服的吾凤就素张根硕那张小脸那个犀利的小眼神!!我觉得太到位!!!是有点张扬的有点生人勿近的有点脾气的而且十分妖孽的!!! 第一章 楔子+红衣凤凰男 ***********楔子************* 出了城东大门一直往东走,有一处杏花村。杏花村深处一片杏花林。春天来了的时候,是大片花海,里面开得最美的却是一棵桃树。 不知道自谁开始将这桃树当做树神,枝桠上结满红色的丝带,丝带的末端都系着一个小银铃,风吹过就有一阵空灵的回音,好像桃花树开心地在笑。 桃花树久经参拜,又吸收风中灵气,有一天真的幻化成精,变成了一个清扬的女子,乔小玉面,纤纤而立。她把树上的红丝带解下来一条系在发上,便听到铃铛里的祈求。是一个闺阁中的小姐在祈求早日遇到良人,再解下另一条聆听,却是一只蝎子精埋怨南边坡上不解风情的老黄狗。桃树精掩面而笑,原来我成月老了。她想,既然让她幻化成精的人和妖们希望她做姻缘人,那就做吧。 于是,桃花树下多了一间茅草屋,一个小花园,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她还给自己取了名字,桃笙。 ********红衣凤凰男*********** “桃笙,不好了!西山的老鬼要去破你的桃花瘴抓清清和书生!”一只鸟飞快地破窗而入,打翻了我的茶壶,又弄倒了我的毛笔架子,最后直冲我的门面而来。 我看它是刹不住车的,于是袖子一甩把这只傻鸟又甩开了去。它“诶哟”一声,掉在桌子角上的砚台里,雪白的脑袋霎时变得乌黑。 “我的桃花瘴哪能那么容易给老巫婆破了去,”我边说话边挽袖拎起鸟尾巴把它丢进砚台傍的小水缸里,“喜儿,把毛洗干净了再跟我去看看。” 喜儿是只公的白头翁。我幻化成人形的那天,它从我原身的枝桠间飞出来“叽叽喳喳”地乱叫,它说它从来么见过像我这样成精的形体可以和元身分开来的,就跟天上天池里莲花孕育出的仙子一样。我对它的话不置可否。 它还说它本来路过这里看桃花开了,于是打算等结桃子了吃完再飞走,没想到我是一棵光开花不结果子的桃树。我还是对它的话不置可否。最后他决定留下来,因为它说我身边的灵气很充裕,它吸了去修炼大有好处。可是它到现在还是不能化成人形,所以我对它本身也不置可否。 我开门往侧屋走。侧屋前面种了很多常见的药草,除了给上门求姻缘的人牵牵红线,闲来无事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不知道是不是我本身也是植物的关系,对药性居然能无师自通。 侧屋里给清清熬着药,她本是西山老鬼手下的一只水妖,喜欢上了城东一穷书生,来求我帮她。有情人定然是要帮的,就是那西山的老巫婆难缠了点,自己打一辈子光棍还不让身边的人有对象。清清和老巫婆打架的时候被老巫婆伤了元气,我每天都要去他们藏身的桃花林送药,只等清清伤好了就带书生远走高飞了。 有些事情就是那么一瞬间发生的。我走出屋内的时候就感觉周围的气场有点不对劲,这时不由自主地回头,才发现我们家的桃花树底下居然站着一个红衣人,他微扬着脑袋看缤纷的桃花若有所思中。 “你是谁?”我问。 我站在屋檐下,看着那个修长的侧影缓缓转向我,他容貌清俊极了,正红的华服把他的气质衬托得很完美,眉宇间还带着那么点忧伤,在牵了那么久红线又看了那么多男人之后,我还是暗叹这男人算是极品,而且还有仙气绕身。 不过他在看到我的一瞬,脸上的阴郁就一扫而空,变成了一张准备调戏人的面孔。我不由往后退了两步。他却大步流星地向我走了过来…… ********************************* 红衣男子一把抓住我的右手,将我拖到了桃花树底下,摸了摸树又看看我,独自思忖了会复又喃喃道:“我问花酒娘要了一杯笑忘生醉了五百年,倒是把你给忘了。”我觉得这男子面相虽好,但行为怪异,定是哪里不正常。于是使劲扭着我的细胳膊想挣脱他的魔掌,不想这人被我的动作搅过神来又笑眯眯地低头望着我。吓得我的桃花树元身抖了一地的桃花瓣。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很清冽,就算笑着也听不出温度。 我扭头,不搭理他。感觉到右手上的压力变重,要把我的手腕给弄折了,于是愤怒地抬头用眼神跟他对峙。他的眼睛漆黑如渊,又好像藏着熠熠星光,一时竟愣神。 恰此时刻,我听见喜儿如天籁的声音响起:“桃笙,你在干吗?”语毕便已停在我的肩头。“喜儿!”我刚想让喜儿拿鸟嘴戳这不礼貌又奇怪的男人,没想到这傻鸟竟然不等我说完又扑哧着翅膀逃也似的飞走了。我张着嘴惊讶地望着那道飞远的鸟影,久久不能回神。 “这鸟着实有趣,哈哈,”红衣男子的声音却又在我脑门上方响起,停顿了会说,“原来你叫桃笙,名字倒是很形象。” “我叫什么与你何干,你快放开我!”我决定我要在压迫和背叛中爆发,扬起左手快速念了一个诀将满地的桃花凝聚在半空,“攻!”无数的花瓣幻化成片片小刀子向红衣男攻去,欲将他切成千万碎片。 那男人淡然一笑,什么也没有做,只见我的小刀子们在碰到他身体的一瞬又变回了软绵绵的花瓣,翩然落在他的脚下。我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变态男人的法力远在我之上,只怕要是被我惹毛了犯起病来一用力就能把我捏死,于是赶紧乖乖收手任凭他左右。 我发间和额上都冒了一层冷汗,而他抓着我的手始终不放又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就这样两个人一动不动站在桃花树下面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桃花落了一层又一层,忽然有一抹身影闪出来,跪在红衣人跟前,我却是听到喜儿的声音响起:“吾凤神君恕罪,桃笙不知神君身份,并非有意顶撞,请神君开恩放过桃笙。” 被称为“吾凤神君”的男子从沉思中回过神,依旧笑眯眯地看我,不过终于将我放开。我如蒙大赦,拔腿就想跑,转头看到了还跪在地上的人影,硬生生收回脚。 “喜儿?”我不敢确定这个人影是不是那只傻鸟喜儿,但刚才的声音确实是他的。遂蹲下身,抓起他的脸研究起来。喜儿很哀怨地望着我,好像什么丢人的事被我发现了。他除了满头银发扎眼了点,脸还算得上清秀。 喜儿拨开我的手,很恭敬地向神君叩首,道:“谢神君开恩。”他一直保持着匍匐的姿态,我拉他他也不动。 红衣吾凤神手一挥,喜儿这才敢站起来。拉着我恭恭敬敬立在他身侧听候差遣的样子。我生气地瞪了眼喜儿,清清和书生还等我去送药,陪着这鬼神君在这里傻站那么久,老巫婆要是找到他们就完蛋了。这样一想就更加心急,忍不住就开口:“那个……神……神君大人……我还急着去救人……你……您要是没有什么……那个……我可以走了吗?” “哦?你要去救何人?”吾凤饶有兴趣地问道。 “去救清清和书生,西山那老巫婆要拆散他们,我把他们藏在东边的桃花林里,喜儿说老鬼正要去破我的桃花瘴,晚了就来不及了……”我越说声音越小,总觉得吾凤看我的眼神就像猫看见鱼一样。 “那我和你一起去。”他说着就又抓起我的小胳膊,一路往东而去。 ************************ 桃花林被西山老鬼折磨得不成样子,数不清的花瓣铺盖在地上,都要染红了底下的泥土。我让喜儿变回鸟身先去清清那边照应,自己心疼地从地上抚起一片桃花放在手心里,轻声念了一个咒,那花瓣从我手中冉冉升起,地上的残花也随着一起浮在半空,我将手一挥,所有的桃花瞬时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枝桠上。 吾凤见此情景,邪笑地问道:“这些法术都是谁教你的?” 我无比骄傲地仰起头回答他:“无师自通。”其实大部分的法术是我没事自己研究出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是从那些求姻缘的妖怪们送给我当做谢礼的千奇百怪秘籍里学的。因为没有师父指导,我一直觉得自己的领悟力超凡。 他却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伸手折了一枝桃花拿在手中把玩。我刚想造反,欲抢了花枝重新安回树上,西山老鬼那抹乌黑冷艳的身影冷不丁地从不远处一棵桃树后冒了出来。 “你这桃花精修行时间不长,法术倒是了得。”她一脸愤怒,想必是在这林子里绕了很久也没找到出口。 我又得意了一把,回道:“你既然知道我法术了得,就不要再白费力气为难清清和书生了。” 西山老鬼冷言:“哼!一个小丫头懂什么,我是为清清好!今日我定要将她带回去!” 我听着她说得理所当然,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怒气。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我桃笙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拆了她这座鬼庙! 丝丝红线从我掌心喷然而出急速攻向老鬼,欲将她缠成红茧。老鬼身形迅速地跃起,在空中翻腾数周逃开,口中念念有词,星星点点的鬼火在她周围出现。她想用火烧我的红线,我冷笑一声,将万条红丝瞬间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条红鞭子握在手中,用力向着老鬼的门面扫去。那鞭子像长了眼睛的红蛇,闪电一般就到了老鬼眼前,老鬼一惊,急忙侧身去避开,却还是被遒劲地风刀划破了脸颊。虽然我总叫她老巫婆,但是她那张脸生得貌美又冷艳,被刮花了容貌定然剧怒。 她的鬼火从蓝色蓦然升腾变成了黑色,身体一个三百六的翻转跳上桃花树的枝桠间,她刚才看见我爱桃花如命,料定我不舍得用鞭子抽满树的桃花,自己躲在树上放出一个个火球打我。我气得直跺脚,一面用鞭子挥开急速的黑火球,一面念咒让落下的桃花瓣化成小刀片攻击那老巫婆。两个人正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在一旁冷眼相看许久的吾凤突然飞身半空中抓住我的红鞭子,继而又停至老鬼所藏的桃花树下,仰头笑道:“慕姨,别欺负我家丫头的桃花树了。” 第二章 原来你们是亲戚 树上的人听罢,惊讶地低头看向吾凤,手中本要攻击我的黑火瞬间熄灭,我的反应没有他们快,鞭子是被人抓住了,但片片桃花刀没刹住车,把西山老鬼的衣服割了许多小口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老鬼却没顾上找我算账,翩然跃下桃花树,眼睛专注地端详着吾凤。 半响,老鬼才道:“慕姨是老了,居然没有认出是小凤。” 吾凤还是笑,但不似对我的歹笑,我远远看他这样的笑容觉得他不是我之前见过的吾凤,他回答老鬼说:“慕姨走的时候,小凤仍是孩童之貌,当然认不出如今风流倜傥的小凤。” 老鬼被他的话逗得也笑起来,伸手抚上吾凤的脸,说道:“是啊,三千年也就是白驹过隙……”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眼睛亮亮地又道,“小凰可安好?” 吾凤却没预兆地侧目望了我须臾,我缩了缩脖子,听他回答:“小凰已经嫁人了。” “嫁与何人?”老鬼一脸惊讶。 “……花家老大。” 俩人皆沉默片刻,又开始聊些家常。我在一旁呆立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天是为了清清和书生的事情而来,却成了这俩人的相认会,刚才又听吾凤叫自己小凤,还有个亲戚叫凰,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吾凤是只凤凰,难怪喜儿这种小鸟一见吾凤就先想到逃跑,神威啊!喜儿唤他神君,那吾凤在天界里应该有点威望,难怪初见他就是一身仙气。可是凤凰族的神君和黑山老鬼是哪门子亲戚?看上去还是很亲的样子……我自己还在思来想去,忽然肩头一沉,转头看见喜儿停落在我的肩上。他乌黑的圆眼睛转啊转,也在研究这是什么情况。 “清清呢?”我问。 “和书生在一起,很安全。”他回答,“神君和老鬼在干嘛?” 我将刚才的情况与喜儿说了一遍,喜儿听后估计也震惊到了,在我肩上看着吾凤和老鬼一愣一愣地。我却忍不住想逗喜儿,开口道:“喜儿,你变成人挺人模人样的,怎么骗我至今还未修成人形呢?” 喜儿在我肩上明显不安地抖了抖毛,问我:“你不觉得我一头白发很怪异吗?” “你是白头翁啊,怎么会怪异呢。” “真的……不觉得怪异?”喜儿仍旧不放心地问我,两只小爪子抓得我肩头生疼。 我抬手把他从肩膀上捉下来放在手掌上,用手指头摸摸他白白的脑袋,笑道:“一点也不,我保证。”他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平时就觉得很可爱,此时看着分外水润,灵气逼人,心里欢喜这小东西,忍不住用手指头去逗他,弄得喜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一人一鸟玩得不亦乐乎,直到吾凤和老鬼双双站在我面前才醒悟过来,现在他俩是一伙的,要是吾凤出手帮忙,那岂不是连只小蚂蚁也逃不走。 明白了这茬,心中忐忑,嘴上就开始结巴:“神君……神君和故人久别重逢……一定……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我……我就不打扰了……”转身就想跑,欲去通知清清也快跑。 可是没等我迈出步子,小胳膊又被吾凤的神鸟爪钳住,把我牢牢锁在身边。却也不看我,只对老鬼说:“慕姨,这是我养的小妖精,叫桃笙。” 胡说!我天生地养,几时成了你的!我恼火地抬头瞪他。正要开口反驳,老鬼趁我不防竟摸上我的头,我本能地往后躲开,又对上她慈爱的眼,一瞬呆住。她脸上那道被我划伤的口子还残留着血迹,但面容说不出的温柔。我心想她和吾凤果然是亲戚,变脸速度都一样快。 “桃笙,我本是天界白慕上仙,吾凤母妃的妹妹,你可知为何如今却成了西山的老鬼?”她声音温柔,完全没有初时的冰凉。 我撇撇嘴,回道:“我怎么会知道。” 她也不恼我,继续说:“因为我三千年前爱上一个凡人,天界不容,我散尽法力只求与他一世相守。” 散尽法力?!难怪她现在连我这种五百年的小妖精也对付不了。而且还是在三千年前发生的事情,那现在那个凡人在哪里?白慕怎么变得不仙不人反而像妖?我疑惑地打量她。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凄凉一笑,一股寂寥和无奈。 “他后来死了。我看着他一点一点迟暮老去,却没有半分法子。我以为我也会同他一起老去,可是我是仙,散尽法力但仙身仍在,三千年不过是脸上多加条细纹,而他早已泯灭。桃笙,你能明白这种仙凡有别的残酷和无奈吗?” 我无语,不知如何回答。 “后来我坠入魔道,试图找回他的魂魄。可是我们在一起之时有违天道,他死就是魂飞魄散!我永远也找不回他……”白慕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强迫我面对她苍白的脸,又说,“今天我不让清清与书生在一起也是同样的道理,清清是妖,一百年对她而言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可是书生却是一生,他们不可能一起慢慢变老!桃笙,与其用百年欢乐换千年凄凉,不如现在就斩断情丝,让他们回到原本的轨迹上!” 百年欢娱换千年凄凉?拆散清清和书生真的是为他们好吗?我看着眼前神情坚定的白慕上仙,心里乱成一团。我从前所帮之人或妖,不论什么前因后果,本质品种都是同类的,从未考虑过什么人妖殊途。他们明明相爱,相爱不应该在一起相守吗?那样才是幸福的啊!可是,现在的白慕好像就是将来的清清,书生也会魂飞魄散不得入轮回……我慌乱地推开白慕,转身而去。我要去找清清和书生,一定有办法的,先找到他们再想办法…… ************* 清清被我突然的闯入院子吓了一跳,又见我脸色惨白,以为我被老鬼打伤了哪里,遂急忙上前帮我检查。口中念叨:“这是怎么了?伤到哪里了?”检查了一圈发现我并没有受伤,更加疑惑地望着我。 我在清清身后看到同样神情关切的书生,一身白衣,弱不禁风,心中说不出得纠结。“清清……”我轻声问她,“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书生在一起最多不过百年,百年以后要怎么办?” 清清微楞,复又笑着望我。她说:“若书生死了,我便去轮回中再寻他。” “那……万一……书生魂飞魄散了呢?”我又问。 “那我也自毁元神,同他一起消失。” 我听到清清的回答,不禁“啊”了一声,害怕地用力握住她的手。清清却面容坚定,我的问题她怕是早就想过了。自毁元神,同那个人一起消失……这就是清清和书生对今后的打算吗?如果将来他们的结局注定是个悲剧,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听白慕的话,将他们送回原来的轨迹上呢?原本想着能从清清和书生口中找些办法,竟然会是这样的回答…… 正在我处于迷茫和慌乱中不知所措时,白慕的身影突然越过我直逼清清而去。我欲出手出手阻拦,一只大手已在我行动之前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动弹。我惊讶又愤怒地回身看向那手的主人。吾凤一脸坦然,挑了挑眉,不说话。我挣扎不过,焦急地看着清清和白慕在不远处缠斗。 眼见白慕一团冥火快要打中清清,一旁的白衣书生动若脱兔,转眼已拦在清清身前,替她挡了去。清清一声惊呼,扶住快要倒地的书生,眼中瞬时满是泪水。喜儿见情势危急,化作人身,与白慕过起招,但是明显不是白慕的对手,被打得连连后退。 “快放开我!”我使劲想掰开吾凤的手,吾凤不为所动,我一急便俯身朝他的手肘咬去。吾凤未料我胆大妄为到敢咬他,也没有防备,实实在在被我咬了口,痛得龇牙咧嘴,但是仍然没有松手。 他用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嘴从他胳膊上撤下来,逼我直视他的眼睛。他脸上没有愠色,十分玩味地看着我说:“桃丫头,你是花不是禽兽,怎么能咬人?!”我觉得我现在不是一株桃花,而是一棵食人花!怒目圆瞪地反驳道:“我倒是在凡间学了一个专骂龌龊之人的词,与你十分贴切!”吾凤“哦?”了一声,期待我的答案。我此时早忘了顾忌他是凤凰族的神君,破口大骂:“鸟人!”吾凤听后,先是一愣,尔后捧腹大笑。我却是笑不出来的,喜儿已被白慕打趴在地上,清清扶着受伤的书生也毫无反手之力。 只听白慕冷冷道:“清清,我绝不容许你和书生在一起,速与我回西山!” 清清面色苍白,但神情决然道:“不!我与书生,生同在,死同穴,绝不与你回去!” 白慕冷笑,又说:“说得动听,生同在尚可百年,可你们一人一妖,如何死同穴?!” “心……心在一起便可!”在清清边上的书生虚弱地抢答道。 白慕却听不得这些,叱喝一句:“荒谬!”出手直击书生细细的脖子。我大惧,狂喊:“不要!”这一掌的劲道清清根本拦不住,书生的性命便要没有了!电光火石之间,吾凤红色的身影疾风一般略到白慕身后,一个抬手劈向她的后脑勺将她劈晕了过去…… 众人皆吃惊地望着吾凤,吾凤倒是从容地将白慕横抱起,向清清说道:“水妖,带个路,我把你主子送回西山。” 清清无措地看了看吾凤和白慕,继而又寻求地望着我。她不知道吾凤是谁,到底是敌是友,刚才还在抓着我的吾凤,转眼又劈倒了老鬼,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做啥么。可我自己都还在迷茫,根本没办法回答她。 吾凤见沉默又木讷地众人,若有所悟,便改口道:“算了,你们该去哪里便去哪里,桃丫头还是你陪我走一趟吧。” 我“啊?”了一声,正对上吾凤笑眯眯地眼睛。我认识他统统共共不过这一天,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心思也难以捉摸。但只要他这般阴笑着看我,我就有逃跑的冲动,偏偏又逃不出他的手掌。 “你……你这是在帮我们吗?”我有些发傻地问道。 吾凤嘴角一勾,回道:“是啊。” 我被他爽气地回答给弄懵了,追问:“为啥帮我们?” “忙自然不是白帮的,等我先安置好了白慕,再与你讨回报。”他边说边用胳膊推推我,示意我快点带路。我听着这话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暮色残阳染红了天边,我领着吾凤走了几步,心中不放心,遂又停下步子转头对还在原地的喜儿三人嘱咐:“喜儿,照顾好清清和书生!”喜儿点头答应,银发已经凌乱,但面色平静,似乎很放心我跟着吾凤走。 我一路小跑又跟上吾凤,向西山而去。 第三章 认主人,回天庭 白慕住在一个幽深的溶洞里,我只在外面停留过,也不知道里面是怎样的光景。领着吾凤到了门口,我便功成身退地跟在吾凤后头。出来迎我们的是一只还十分年轻的兔子精,她怯生生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想逗她。 “小兔兔,你叫啥么名字?”我上前摸摸它的脑袋。 那小兔子怕生,虽不敢反抗我,但浑身哆嗦地回答:“小人……小人名叫十四玉。” 我不解其名,随问其故。 十四玉边将我们带入洞府,边细声细气地解释说:“我娘生了我们一窝十四只小兔子,我排行最小,乃十四。而我爹顶顶崇拜天上嫦娥仙子养的玉兔儿,认为它是我们兔子中的骄傲,所以将我们的名字中都嵌了个玉字,望我们也能如玉兔儿一般。” 却听抱着白慕的吾凤冷哼了一声,道:“那玉兔可没有你乖巧,野蛮得跟只猫一样。” 十四玉警觉到吾凤身上的凌厉气息,不敢做声。我见他抱着白慕便没有空余的手捉我,胆肥起来,伸手摇摇他的衣袂,笑侃道:“如何野蛮法?莫不是咬了你?” 吾凤见我来了兴趣,就故意不再理睬我。径自往白慕的寝室走去,将白慕安放在床榻之上,又在她口中塞了粒小丸子。我见白慕此时虽未转醒,但脸色惨白,眉头深锁,有种不能名状的痛苦。又回想起方才白慕那狠毒的一掌,顿时感到后怕。她与我在桃树林里说话时,情绪虽然激动,可未曾表示要伤害任何人,就算是被我的桃花瘴所困,也没有那一掌所惊显的狠毒。我以为她只是要将清清抓回来,即便那时被吾凤所困,心中也只是焦急并不惧怕她,不想竟会这样。要不是吾凤出手快,后果就是不堪想象。 我这样想着,就觉得吾凤没有原先在我家桃花树那般可恶了。只听他对十四玉说:“你家主子有些走火入魔,我已给她吃了清心丸。等她醒了你记得告诉她,切勿再如此偏激,不然魔气攻心,白慕再也不是白慕了。” 十四玉乖巧地点头。我可当真欢喜这只小白兔。拉着它的袖子说:“十四,不如你跟我回家吧,给我们家喜儿当媳妇。” 十四玉一听我说这话,脸腾地透红,很小声地回答我:“我……我是公的……不能当媳妇。” 我尴尬地放开他的袖子,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十四玉,这白白嫩嫩怯生生的小模样,居然是只公的!送到勾栏院能当头牌的料啊!不过喜儿要是知道我给他找了个男媳妇,必然会离家出走的。 吾凤贼溜溜地低声笑着,拎过我的脖子,往洞外走去。 他说:“小桃花,我们该算报酬了。” ************************** 我觉得我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遇到吾凤是上天给我的一个考验,考验我的耐抗能力,考验我面对一座大山时必须翻过去的决心。我看吾凤眯着他的丹凤眼,肯定在思考如何折磨我。 喜儿那头不知道安置妥当没有,白慕再杀过去可怎么办呢? 我看看眼前,想想往后,小脸不由皱了起来。 吾凤见状,双手捧住我的脸蛋,直逼我的眼睛,说:“一千年前,是我亲手种下的你,如今我来接你回家了。”我从他的黑眸中竟然看到了深情。很是不解,只能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又说:“你不出声,就是默认我这个主人。走,收拾家当回家去。” 说完就扯着我往桃花院子的方向飞去。我很不能习惯他说风就是雨的行为方式。当看到了我家院子里那棵盛开的桃花树时,猛然惊醒。我觉得我看到了十四玉那只小兔子的身影。战战兢兢地开口说:“吾凤神君,您这也是带我回家,给人当媳妇?” 吾凤显然被我的话惊讶到了。他脸抽搐了一下,复又笑侃道:“小桃花,你脑袋里只装着媳妇两个字吗?” 我忿忿不平地回:“我脑子里还有许多牵红线的点子,还有法术还有药理还有许多奇思妙想。”说完,冷哼一声,发现转眼已经到了我的院子。 桃花树依旧不断开放,落英缤纷。吾凤伸手摩挲了会树干,对我说:“这棵可是神树,没想到被我放养了五百年,生得你野成这样。”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反驳,我这是天然去雕饰。 吾凤好像明白我心里头的话,一掌攉在我脑门上,把我震得七荤八素。他却严肃地说:“桃笙,你是仙,不是妖。” “欸?”我一时有点转不过弯。 恰在此时,喜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大嗓门喊着:“桃笙!你在哪里?” 有些时候,我的喜儿总能把握关键的时刻。我兴奋地在桃花树边蹦跶,也喊:“喜儿,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喜儿俯冲下来,本想停在我肩膀上,忽然注意到一旁的吾凤,硬生生刹了车,翻了个跟斗,变成人形匍匐在吾凤脚边,毕恭毕敬地道:“参见神君。” 吾凤“嗯”了一声,喜儿才敢抬头,拿水汪汪的眼睛看我。我很感动,因为我在他水汪汪的眼睛里读出了“桃笙,你受苦了”的意思。我们这些小妖,难抗吾凤这种大神的压迫,是有共鸣的。 吾凤无视我和喜儿这刻的眼神交流,端着架子道:“去把东西收拾了,我们也启程回天庭。” 喜儿一听,顿时睁大眼睛,震惊又质疑地望着我。我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不敢说话。吾凤见我不动,推了推我,斜睨我。 我万分不情愿地挪步,顺手将喜儿也拽进了屋。喜儿一离开吾凤的视线,就激动地抓着问我:“你怎么要跟神君回天庭?” “他说他帮我解决了白慕,我要回报他。而且他还说我是他种出来的。”我一边想要收拾的东西一边郁郁地回答。隔了一会我又说:“他刚才还说我是仙不是妖。你说这怎么可能!” 喜儿这会倒是不惊讶我的话,沉默了良久,方才回我:“神君说的也不错,当年我亲眼看着他把一截桃花木种下去的。然后天天来撒点奇珍异品浇灌你。” 我停下收拾东西的手,诧异地听喜儿继续讲:“神君可宝贝你了。我本怀疑桃花木没有根种不出结果,没想到你竟然活了。肯定是因为他给你撒了那么多好东西。不过他照顾了你五百年,之后再没有出现,我才敢赖在你树上。” 原来这货与我还有这么一段过去。我揪住喜儿吼道:“早干嘛去了,现在才告诉我!” 喜儿吓得一下子变回了鸟身,可怜巴巴地摊在我手里,回答:“你又没问……” “还瞒着我什么了?”我凶。 他小脑袋狂摇,我却不罢休。当年他说他路过我的桃花树身看见桃花开了,现在又说打小看着我长成的。太矛盾了!你当我桃笙是好骗的主吗? 喜儿逃不过我的法眼,老实交代了。 原来吾凤当年当场抓住这偷窥狂,勒令他守住桃花树,但是不得同别人说这是吾凤种的。喜儿迫于淫威答应了。我猜他肯定是发现我周身灵力充沛才假装委屈实则欣喜着答应的。 我这才放了他继续收拾东西,我和喜儿收拾了那么久,外头的吾凤竟没有催促,实在罕见。当我从屋里走出来,吾凤正背对着我观赏我的真身。他好像真的很宝贝我的真身,但是为何那么不宝贝我呢?我气愤。 吾凤听到声音转过身,依然那副迷倒众生的神气。他看我手里小小包裹,抱怨道:“收拾那么久,就这么点东西?” 我故作深沉地回道:“其他都是身外物。” 他也不跟我废话,对喜儿嘱咐道:“你好好守在这里。”然后拎着我就要腾云驾雾而去。我忙在他魔爪的缝隙里挥手告别喜儿,大喊:“喜儿,你等我回来。”都来不及听喜儿的回话,我已经被带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 我身为一只人界的妖,从没想过能上天界的一日。于是我成了一只乡下妖进城的土鳖,对着南天门的柱子也能赞叹到不行。吾凤觉得我实在丢人,黑着脸一路匆忙地往他的府邸而去。 吾凤在我们回来的路上跟我说过,他本应住在凤凰山上,但是因为他母后是天界的仙子,所以玉帝给他在天界也安了处宅子。我想他母亲与玉帝的关系应该也是极好的,这天庭一寸地一寸金,多少人想挤破头地位列仙班呐。 “那我们为何不回凤凰山?”我还问他。 他说要先去天庭玉帝那儿给我正身。我脑门上就一滴汗,怎么有种私生子见光了的感觉。 吾凤的住处非常之富丽堂皇。我听说乌鸦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不想原来吾凤也有这爱好。在心中感叹了一把,默不出声地跟着吾凤进了宅子。 “你就住我隔壁,没我的允许不得出府半步。”说着,命仙婢带我回屋。他自己则又出门去了。 这府里成轴对称,两边都是一样的布置。不过我明显感觉到我去往的东厢人气旺,西边萧条,不似有人住。我就好奇地问仙婢:“这位姐姐,这里就吾凤神君一人住?” 仙婢点头。我笑道:“我看西厢和东厢造得不相上下,还以为有两个主子住着呢。” 那仙婢略微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同我说:“这西厢原住着其凰上仙,五百年前她嫁去花家,便空置了。天界那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我讪讪地笑,我一个地上的小妖哪里会知道五百年前天庭的事情。 片刻,到了我住的地方。仙婢告退,我关了门,蹦跶着摸摸这儿碰碰那儿,至赞叹吾凤真是奢华。尔后,把自己的包裹摊开,里面装了一件换洗的衣服、一个银铃铛、一个锦盒里并着十几颗玻璃弹珠和几两碎银还有几本画册。我检查了一遍,没有差错,安心又收拾了放好。 只是,吾凤一去不回,我无所事事起来。我这人一无事就爱去找事。吾凤虽然不让我出门,倒没有限制我在屋子里的自由。于是又打开门要出去溜达。方才那个仙婢已经不见踪影。我来得正好,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我脚下跑着,脑袋还跟着转。吾凤当时见到白慕扯家常,我听到他家一叫小凰的同类嫁给了什么花家老大,而仙婢说西厢的主人是其凰上仙,也嫁给了花家。这样一联系,原来小凰就是其凰上仙。不过一个吾凤一个其凰,怎么听怎么像一对,难道他们其实是兄妹?我这样想着,脚步往西厢那边去。 西厢除了冷清了点,也没别的特点。我推开与我东厢对应的一间房门,里面的陈设也与我那处相仿。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又推开了下一间。这间屋子应该是原来其凰住的,气派上明显与我那间不是一个档次的。我怀着八卦的心,往里走去。 屋里正中间摆了一张屏风,是两只红火的鸟,一只正回头看另一只。我根据我这些天的经历推测这是两只凤凰,还是一只凤鸟一只凰鸟。当我走近一看,更断定了我的推测,因为屏风上还有洋洋洒洒有几句诗: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我虽然没有受过正经的教育,但是自身博闻强记,对诗词歌赋也颇有领悟。这诗明显是一只凤给一只凰的情诗!吾凤竟然喜欢自己已婚的妹妹!我当机立断,跑出西厢,准备找吾凤进行思想教育。 第四章 有福地曰沃之野 吾凤倒是赶巧,我刚走到大厅就看见他进府的那一抹火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遂急忙冲了过去。 他见我急吼吼地跑过来,笑道:“这一会不见就迫不及待来寻,那么想我?” 我被他的话气得癫狂。指着他鼻子:“你……你……”却说不出下文。 这时,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此人身穿玄色底金镶边的华袍,头束玉冠,白面。只听他温玉地声音道:“听说吾凤带了只小妖精上来,就是你吗?” 他笑得如沐春风,我看着他呆呆点了点头。心里将他和吾凤对了个比,吾凤明亮乖张,此人敦厚谦和,当然只是表面,我不是只看表面的人!但心往后者那边倾斜了不少。 吾凤见来人,揽我入怀,说道:“你别打她主意。”俨然一副我是主人你别偷我东西的架势。 那黑衣男也不恼,好脾气地笑着说:“吾凤怎么会这样想,若是其凰听到误会了去,我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我“欸”了一声,刚才好像听到关键的名字了!兴奋地看向黑衣男,跟乌鸦发现了金子似的。吾凤悄然在我腰间施力扭了一扭,我疼得直抽气,怒瞪他。 只听吾凤冷冷地对我说:“瞧你那副傻样,丢人。” 我不满地小声喃喃他:“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无奈被他听到,又是一记板栗。 黑衣男适时出手制止了他进一步的虐待。他从袖子里那出一份请柬,也是黑底金边华丽得很,交给吾凤说:“三日后,小满的满月酒,”他说着指了指我,“带她一起来。” 吾凤粗鲁地接过帖子,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进屋。连送客的话都不说,真真没礼貌。 我看他心情不是很好,琢磨着现在教育他关于兄妹乱伦的话不是很妥当,就咽了咽口水,决定保持沉默。 一路被他拽到大厅,仙婢备了茶水等在一边。他放开我坐到主位上,端着茶边喝边问我:“刚我不在,你都做了什么?” 我一惊,站直身子,正经地回他:“就在屋子里呆着,那儿也没去。” 他毫不犹豫地又问:“跑去哪里玩了?” 我死撑着,说:“没有玩!” 吾凤“恩?”了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慢条斯理地抚平袍子上的皱褶,啥也不说了。我感受到他太上老君炼丹炉似的目光,头皮一阵发麻。随即老实交代了:“方才觉得无聊,去西厢溜达了一圈。”我边说边悄悄观察吾凤的表情,他眉毛皱了一下,我赶紧说:“我什么也没碰,什么也没看到。” “桃笙,你又胆肥了。”他有种咬牙切齿,“说,又在捣鼓什么?” 天见可怜啊,我无语凝噎。吾凤又从鼻子里“恩?”了一声。我忙说:“我就是不小心在其凰上仙的闺房里看到了一面屏风,觉得甚是美丽!” “那幅凤求凰我画了一个多月,当然美丽了。”吾凤不屑地回道。 我满脑后门的黑线。“其凰上仙不是神君的妹妹吗……怎么能求娶她呢……太乱伦了……”明明想好不说这件事情了的,我怎么又说出来了!只听吾凤“彭”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都震翻了。 他吼道:“你听谁说她是我妹妹了!她是我哪门子妹妹!” “不是妹妹啊?”我小心地讯问。脖子都缩了起来。 “不是!”他猛地起身,一掌攉在我脑门上,说,“此事休得再提,不然我烧光你的桃花瓣!” 我看着吾凤愤愤然离去的背影,心下感叹,要小心伺候,这也是个易暴怒抓狂的主。 ********************************* 三日后,我被吾凤领着去参加谁的满月酒。 我问吾凤那娃娃是谁,吾凤对我的问题视而不见。 话说这三日在天庭我也不是无所事事的。吾凤向天帝说了我的来历之后,天帝老头儿召见了我一回。我想我成为了妖界的骄傲,被天帝接见过的。不过天帝和吾凤都对我的身份做了肯定的批复,是仙而非妖。 我是吾凤一千年前从夸父那根桃木杖上偷偷削下来的一小节桃花木里变化出来的小仙子,至于这个过程更匪夷所思。听他们讨论的结果是,那桃花木成活了以后,在桃木心里孕育出的我,所以我不是桃花树也不是桃花瓣而是一颗桃木心。我对我的新身份有一时的不适应。 天帝接受了我仙子的身份,现在众仙见我也要礼貌地喊我一声:“桃笙仙子。”我承认被喊得有些飘飘然。我还主动向玉帝毛遂自荐,要求去月老那里重操旧业。天帝许了,我两天就蹲在月老那里探讨姻缘问题。 吾凤对我有些不满,但没有阻止我。他不满些啥,我仰头看他寒霜般的侧脸。 他斜睨我道:“作甚如此看我?” 我狗腿地笑道:“我这两天见了许多神仙,还是觉得吾凤神君最是仙姿卓然!” 他很受用地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神君,我们这是去哪里?”我又狗腿地哈上去。 “花家。” “花家是做什么的?”我乘他心情好,又问。 吾凤双手背在身后,飘了几里地才跟我说话:“你可知‘沃之野’?” 我绞尽脑汁思索了下,回答他:“山海经里似乎提到过这个地方。” 吾凤点头,说:“沃之野,凤鸟之卵是食,甘露是饮。所欲自从,百兽相与群居。花家就是沃之野的主人家。” 我有点不能接受,但凭着对吾凤的了解,他已经不想多说,便自己琢磨着他的话。 花家是沃之野的主人,这应该与别的洞天福地类似。不过沃之野档次好像高许多,他们吃凤鸟蛋,而且基本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神兽都听他们的。我于是开始思考沃之野存在的意义。我暂时想不出来。不过冲着他们能吃吾凤的同类又抢了他喜欢的其凰这两点上,我觉得吾凤与花家的关系应该是不和睦的。 这么左右思考着,一眨眼便到了沃之野花家。里面相当热闹,都是四面八方来的神仙们。吾凤带着我走进去时,有许多神仙向吾凤行礼。吾凤看也不看,挑了处偏僻的角落坐下。我比较习惯他笑嘻嘻的**相,对于他间歇性的死鱼脸,一般选择不去招惹,于是也跟他沉默地坐着,偷偷打量周围。 花家果然不是盖的,过个满月,排场大得跟王母蟠桃宴似的。四处都是璀璨的仙花仙草仙树仙果,还有各种长相奇特的仙兽四处游荡。那些神仙也高矮胖瘦各有特色,我虽不认识他们,不过偷偷猜测着他们司的是啥职。 忽听仙乐凑齐,仙婢鱼贯而入,最后簇拥着一对璧人而来。那个男的便是我之前见过的黑衣男,那个女的我没有见过,长相明艳动人,一身红衣,与吾凤相得益彰。我大胆猜测她就是传说中的其凰上仙,而她手中抱着一个小孩,正是今天的主角,白白胖胖,可爱得紧。 在众仙的道贺声中,这一家子走到了宴会场地中心。 那黑衣男开口对大家说:“今日小女花小满满月,各位仙友能够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各位不必拘礼,花某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说罢,同他媳妇一起一桌一桌寒暄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不知道花小满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于是推了推身边的吾凤,问道:“这沃之野的主人名什么?” 吾凤眼皮也没抬,回到道:“花美眷。如花美眷。” 啊?我又有点不能接受,这名字是他娘给取的吗?他娘想必很喜欢听戏曲,而且怀他的时候想着生个女儿的。 我觉得我来一次天庭,能回去给人间众妖精们说几回书。正捉摸着这故事从那里起头。那边一家三口已经过来了。 只听一女声温柔响起:“吾凤哥哥。” 我抬头对上那明亮的双眸,还说不是妹妹!她疑惑地打量我,又问吾凤:“这是?” 吾凤站起身,我连忙跟着他起身。他淡然地回答:“她是桃笙。”也不多做解释。 我大大方方对其凰颌首,喊了一声:“其凰上仙。”又对一旁的花美眷施了一礼。 花美眷笑着承了我的礼,不说话。 我觉得气氛有些微妙,斟酌着开口说:“这女娃娃真可爱,可以给我抱抱吗?” 其凰温柔地递给我,我小心接住,逗弄起小小的小满。小满眼睛乌溜溜地打量我,嘴巴巴扎巴扎不知道在说啥鸟语。我双手抱着小满,示意吾凤帮我解一下腰间的香囊。吾凤怀疑地看我,大概觉得我又要做蠢事了。我又用眼神催促他,他才出手帮我解下香囊。 香囊里放着我从老屋子里带来的小铃铛,用红色的绳子系着。 “我也没什么像样的礼物,这铃铛是我从我树身上挑下来最好看的一个,把它送给小满全当个纪念。也是我一份心意。”有点羞涩,是寒酸了点。 其凰倒是一副不嫌弃的模样,把铃铛立马系在小满肥嘟嘟的小手上,小满一动就脆生生地响了,很动听,小满好奇地动个不停。大家都笑了,也不再说什么,花美眷告辞了我们这一桌,又去到别处。 他们走后,吾凤在我旁边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有心。” 我也恬不知耻地回他:“我是七窍玲珑心。”边说边拍着我的桃木心。 吾凤白了我一眼。又坐了会,就带着我走了。 第五章 神君留吾倒见君 自从沃之野回来,我步入了天庭冰人机构处日复一日的工作中。 月老这老头是个迷糊的,经常在我百折不挠的探索和质问中,改变他原来的配对。我对我能为天下有情人争取福利的行为感到骄傲。 吾凤好像也差不多忘了跟妹妹乱伦未果的伤心事。每天以压榨我为乐。 这天我被他从月老那儿拽回来,在府里跟他大眼对小眼,百无聊赖之际。我突然想到从前在白慕那里遇到的那只小白兔。 遂笑嘻嘻地说:“神君,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离开故乡也有百年了,甚为想念那群妖精们。不如我们下凡去看看他们吧?” 吾凤思索了一会,先纠正我道:“这天上地下的时间是一样的,妖界也不过几个月。”看我一脸可怜,又说,“小桃花要是想去找那白头翁,也不是不可以。”他拖长了尾调,斜视我。 我一听有戏,巴巴地粘在他身上。说:“神君有什么要求,桃笙万死不辞!”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听说你藏了几本春/宫/图,拿来给本君看看。”吾凤幽幽地说着,还对着指甲吹了口气。我被他吹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我私藏的珍品,借给他看肯定有去无还。 于是连忙跳开身,矢口否认道:“那是几本连环画!” “连环画也是一样有趣的。”吾凤邪笑着靠近我。我从他亮晶晶的双眸中看到自己不断后退着的胆怯的小身影,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听吾凤又说道,“你若不乖乖交出来,可别怪本君要对你严加管束了。” “神君,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莫非你在我身上按了第三只眼!?”我幽怨地瞪他,已然听到我坚守阵地的轰塌之声。 吾凤神情得意至极,提着我往我厢房走去,吐出两个大字:“秘密。” 我顿时捶胸多顿足,欲哭无泪。再看我上天庭时带着的小包裹,旧衣服换洗时早被吾凤命人丢了,银铃铛被我送给了花小满,春/宫/图也失守,只剩下那几两无用的碎银还有一盒子玻璃弹珠。吾凤看着我的包袱里可怜巴巴的一个小盒子,挑眉问我:“你当日收拾的包袱就装着这些?” 垂着头不理他,他也不恼,自问自答:“你终是孩子心性。” 虽然被吾凤压榨干净,不过他也守信,带了我回到了凡间。两人落在昔日的桃花树前,喜儿听到声响从里屋走出来张望,他那满头的白发在阳光下反射地甚为扎眼,我不由眯了眯眼。于是一个晃眼,喜儿已出现在我咫尺前,满脸兴奋地抓着我的手。 “瞧你,一副见了皇母蟠桃的馋样。”我嘴上嘲笑他,实则心中也是高兴的。 喜儿早就习惯我损人的言语,亦不恼我。他忽然想起我身旁还站着他鸟类老大,赶忙又俯身向吾凤行礼。吾凤高傲的脑袋一抬,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恩”,算是受了礼,喜儿才重新站起来。 吾凤问道:“自我们离开,可有什么事发生?” 喜儿恭敬地回答:“无甚大事,只一怪事。月余前,一日半夜有人曾偷偷潜入桃笙的屋子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我与那人交了手,只是个没有法力的凡人,我却抓不住他。”说罢,喜儿有些忐忑地望向我们。我倒无所谓,因为深深明白自己的破屋子里没有任何值钱的玩意,倒是吾凤,听完美眸眯着不知在想着什么,好像被人惦记的是自己屋子里的宝贝。 我轻轻地用手肘碰碰他,用疑惑而求知的小眼神看着吾凤,他一巴掌把我所有的目光都拍了回去,转身去检查一翻我的桃花树。说到这桃花树我现下真不知该如何定位它,我是由它的桃木心变成的小仙子,但又已经与这树脱离,谁人烧了它砍了它都不会影响到我,不过我是感恩且念旧的好仙子,它孕育出我就是我的一部分,理应尽力护它周全。于是我跟着吾凤,也仔细查看起我的桃花树。 一会儿,对于几个月不见的桃花树,我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仍是以前的样子。吾凤突然自言自语道:“原来他还没有死心。” “他是谁?”我赶紧凑过去问。 “一个不死的凡人。” 我听吾凤有些咬牙切齿,越发好奇:“凡人怎么会不死呢?叫啥名字?啥来头?” 吾凤没有回答我任何问题,仅用武力让我闭嘴。我却默默记下了这一出奇闻,打算回了天庭向月老那个百事通询问询问。(.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喜儿一直跟在我身旁,随没再说啥,但我从他探究的目光中明白他也在好奇。我悄悄拉过他道:“放心,等我回天庭打听打听,下回告诉你。” 他听罢一个劲地点头道:“知我莫若桃笙,鸟儿总是好奇心忒强。”我很鄙夷他将好奇心这优点归于他们鸟类所有。刚欲开口纠正他的观念,吾凤乘我不备提了我就要走。 我不满地挣扎道:“作甚?” “带你去慕姨处。”吾凤这时难得神情严肃。 我听到西山老鬼的大名,打了个激灵,忙喊叫:“去那妖婆处作甚!” 吾凤一记爆栗立马下来了,说:“慕姨现在是你长辈,你要尊重一些。我在凡间须处理些事物,不便留你在身边,你去慕姨那住几日罢。” “为什么一定要去她那又黑又冷又湿的山洞?我和喜儿留在自己的住处或者送我回天庭都可以啊!”我在他的手中不停斗争着,心中有十万个不痛快。 他只冷冷地回答我:“就你这猴性,离了我看管哪里肯闲着不闹事,现下只有交给慕姨我还能稍稍放心些。”我还要闹,吾凤双手捧住我的脸,他深邃的双眸直逼着我,沉沉的声音对我说,“桃笙你要听话,这次我真真不放心你。” 我与他无声地对视了片刻,看到这样的吾凤,我突然就明白了他,遂乖乖点了点,只说:“那你尽快来接我,我可受不了她反复无常的性子。” “好。”他没有立马放开我的小脸,蹂躏了一会才罢休,将我和喜儿都送去了西山。 ************************** 在西山那暗无天日的时光,直叫我身不如死。白慕还介怀当日清清和书生的事情,对着我总是一张嘴就要实施种族有别的观念教育。我其实也不知道清清去了哪里,现在过得如何。喜儿和十四玉两只妖倒是甚为投缘,没事就黏在一起捣鼓,我没敢告诉喜儿当时欲将十四玉给他当媳妇的那事,不然一定破坏他们纯洁的友谊。 过去了四五日,依然不见吾凤回来接我。他没有给我留任何的通讯工具,我后悔不已,发誓下次一定让吾凤去寻个上天入地都能联系到对方的法器给我。 第六日时,却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正当我向白慕请教何种法器能够通音时,十四玉领着一身黑袍的花美眷走了过来。 “桃笙想要与谁通音?”他温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脱口而出:“还不是吾凤那只言而无信的鸟类。”说完觉得那声音诡异,方才回过头认清原来是花家老大。“咦?花……仙君为何在此处?”我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他,疑惑地问道。 “自然是来找你的。”他也不怪我无礼,笑眼看着我,又转头对白慕行礼,“白慕上仙,好久不见了。” 白慕连忙虚托了把花美眷,说道:“哪里受得起花家老大的礼,白慕早已是堕仙,妄为你们长辈,快快入座。”携了花美眷让他入主座,自己拉着我在下面候着。 花美眷坐下来,说道:“白慕上仙敢爱敢恨,花某向来敬重。况且您是小凰姨母,若白慕上仙不嫌弃,我应尊您一声慕姨。” “哪里敢当,”白慕见到花美眷有些诚惶诚恐,一点没有桃花林里追杀我的凶悍样。听她又问道:“小凰可好?” “她很好,就是常念叨着慕姨呢,您有空可要记得去看看小凰和小满丫头。” “听桃笙说起去过小满满月,这日子一晃竟过得这么快。”白慕感叹道,“我本欲托小凤回天庭时带些薄礼祝福你们,不想你倒是亲自来了,我这就去取来,桃笙陪着美眷说会话吧。”说罢起身去了里屋。 我见白慕远去,好奇地问道:“是吾凤让你来接我的吗?” 花美眷摇头,说:“是天帝。” 天帝?我疑惑,自天帝为我正身之后再也没找过我,惦记我这法力微薄的小仙子作啥。花美眷见我的神情,只说:“你随我回去便知道了。” 我自顾着点点头,复又想起吾凤来,继续问:“那吾凤知道吗?他回天庭了吗?他为何不来接我?” 花美眷看我一脸天真的表情,都笑出了声,耐心地回答我:“我不知道吾凤在哪里,他没有回天庭也不知道天帝找你的事情。” 我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窘窘地低了头。 这时白慕正巧回来了,将一个锦盒递给花美眷,说:“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千万别嫌弃。” 花美眷连忙起身接过,回道:“怎么会嫌弃呢,慕姨,请勿妄自菲薄了去。”边说边腾出右手抚在白慕肩头,“慕姨以后若有任何难处,可以来沃之野寻我和小凰,我们定会竭力帮您。” 白慕有些哽咽地答应了,花美娟带着我准备回天庭。喜儿得到十四玉的通知,和十四玉守在门口与我告别。我向他俩眨了眨眼睛,喜儿明白我会时不时回来,也没有啥不舍之情,也向我眨了眨眼睛。倒是十四玉被我调侃地眨眼和“媳妇”的戏言弄得红了脸。 跟在花美眷腾云身后,我难得沉默不语却又无所事事,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就和吾凤作起比较。吾凤不管做什么都风风火火,腾云也是急速而行,我在吾凤身后总担心一个不小心会被他摔下去;花美眷不一样,温柔有耐心,你看,腾云都是四平八稳的,果然还是成了家的男人靠谱。 正出神,忽听花美眷说:“桃笙可是想要通音的法器?” 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他接着说:“我那倒是有一对南海龙王送的千里传音螺,等见完天帝,我派人去沃之野给你取来罢。” 这才彻底反应过来,我忙拒绝道:“怎么好意思麻烦仙君,吾凤肯定藏了不少宝贝,等他回来问他要就行了。” “桃笙怎么同平常仙人一样拘礼起来,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花美眷含笑说着,“我视吾凤如弟,你也应该喊我一声花大哥。” “额……那就先谢谢花大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仿佛看到吾凤回来听到这件事情后冒火的样子。虽然花美眷说当吾凤是弟弟,我却也不是瞎子,吾凤每回见到花美眷都像炸了毛的火鸡。我私以为这与其凰上仙有着必不可少的关系,暂且不论事情的过程和孰是孰非,光这结果对于吾凤来说也是不可能喊花美眷一声哥哥的…… 这样想着想着又神游天外去了。我忘记问花美眷,怎么知道我在白慕的西山洞里。 第六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当我跟着花美眷来到天帝面前,只看到天帝笑眯眯的老脸,我那天生遇危机自动开启的警钟又响起了,忍不住往花美眷身后躲去。mianhuatang.info他也感觉到我的逃避,却不保护我,竟将我生生拉到天帝老头面前,笑着说:“桃笙,不必害怕,天帝是向来仁慈的。” 仁慈你个鬼,你全家都仁慈,我在心中嚎叫。面上却只能装出一副很荣幸被天帝召见的表情,向天帝行礼道:“不知陛下急召桃笙,是为何事?” 那高高在上的天帝非常有魄力的声音传来:“桃笙啊,朕有一事欲托与你,接下去朕要说的内容,希望不要被今日在场之外的第四人知道。” 我可以说不吗,我不喜欢知道秘密,这种保密工作我向来不擅长,况且在座一个天帝一个福地主人,倘若事情泄露,就算我是哑巴推上断头台的也定是小仙子我啊!低下满脸的委屈加憋屈,严肃地回答了一声“是”,开始听天帝讲故事。 话说嫦娥当年偷了西王母送给后羿的灵丹得以登上月宫,这茬就跟天蓬元帅暗恋嫦娥一样都是天庭众仙心知肚明的。而今日这事情的根源就在那当年装灵丹的瓶子上。那瓶子被嫦娥留在了凡间,千万年之后巧被一个路人拾到。那个路人并不知道这是曾经装着仙药的瓶子,只当精美于是存放了普通的药丸。不想瓷瓶残留的仙气让普通的药丸也能沾染了灵力,那路人的妻子一日生病无意吃了这瓶中的药物,虽没有出现第二个嫦娥,但也在凡间得了个长生不老。 那个不死凡人?我听天帝讲到此处,脑袋第一个蹦出来我家偷东西的人。莫非这个不死的凡人就是天帝口中的主角?我还当是一个男人呢。 花美眷见我三心二意的模样,轻轻咳嗽了一声,问道:“桃笙在想什么?” “没有,就是觉得十分新奇,竟有这样的后话。”我连忙掩饰道。不知道为什么,关于我屋子遭小偷的事情并不愿告诉给这二人听。 天帝点头,继续说着。 那个变得长生不老的妻子在几年后发现了这件事,后悔那药只有她一个人吃了去而不能与她丈夫一同天荒地老。不过她也是个有主见的人,竟带着她丈夫一起拜在愆清山四方洞吾寅真人门下。这本是件极好的事情,可是那女的因着有仙缘,早早得道成仙,那男的却一直留在愆清山,成了现在四方洞的主人。 “额……那女的成仙了?那岂不就在我们这里,是谁呀?”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既然已经成仙,那定不可能是入我屋子的人。我一面听着天帝的话语,一面自己总结着。 天帝说:“她便是照看仙草园的仙子夜夜心。” 一张冷艳的面孔浮现在我脑中。虽然小仙我在天庭时间不长,但出于八卦的本性,对于众位仙家的识脸能力还是一流的。夜夜心仙子我是见过一回,地点是在诡异的月老处。那天她寒着脸来找月老要忘情水,月老不知道什么情况,说什么也没给,她就走了。没想到这冷美人身后有着这样的故事。 可是我转念一想,又开口问道:“不知陛下要桃笙做什么?” 天帝唏嘘又纠结了会,才回答我:“墨北少帝迷恋夜夜心已经有段日子了,近日愈发不像话。那夜夜心一心记挂的是她尚在凡间的丈夫,朕不希望他们再有瓜葛。听闻桃笙仙子在凡间便是个姻缘人,又在月老处帮忙,对于男女之事定比朕这种寡淡无味之人来得明白,故而请仙子前来,开导开导墨北,斩断他情丝,万不得已之时也可骗他喝下忘情水,只一点须谨记,”天帝老头重重停顿了下来,压低声音道,“万万不可让他,还有旁人知道,这是朕的主意。” 听完这番话,我顿时满头黑线。合着天帝您这么急着把我找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墨北少帝是天帝唯一的儿子,上头还有一个齐月长公主。因着墨北母妃生他时难产寂灭所以特别疼爱这个儿子。墨北少帝是有些飞扬跋扈的,谁让人家老子疼他呢。我琢磨着天帝就是为了不在他爱子面前折损了自己光辉的形象,才派我这种炮灰去做此等棒打鸳鸯遭天谴的事! 我愤慨地想着,都忘了应承天帝的话。花美眷此时又蹦出来喊了我一声,我哀怨地把目光扫向他,说不尽的苦楚。他倒是乐得清闲,光在这里听故事,什么也不用做。我认真斟酌了一下,才回答天帝道:“小仙谨记天帝吩咐,定当尽力而为。” 天帝满意地“恩”了一声,这才将我和花美眷放了行。 我无力地垂着头跟着花美眷往吾凤寝殿走去。花美眷温柔地抚着我的额头,说:“桃笙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出万全办法解决此事,不要太过有压力。” 我却狠狠地回道:“早知道花大哥带我回来会这般闹心,我打死也不离开西山洞。” 他轻笑几声,并不责备我的无礼。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久违的大吼声:“桃笙你这死丫头,越发胆大了,竟敢无视我的命令独自回了天庭!”还未等我有所反应,一只大手已有力地将我提了起来,一个三百六的旋转,我瞬间从花美眷的身边转移到了吾凤的鸟爪下。 吾凤满脸的怒气直冲云霄,那眼神欲烧毁周边的一切,尤其是花美眷。我知他现在很难理智地讲话,所以一声不吭,他一定会先把气撒在花美眷这个冤大头身上。 “仙君为何一声不响地拐走了我家小桃花?”吾凤咬牙切齿地说。 花美眷对于吾凤的火气一向波澜不惊,仍是温文尔雅地笑道:“吾凤这火急火燎的性子还是与小时候一样可爱。” 吾凤更加恼火,扯着我就要进殿门。他边往前冲走边说:“花美眷,你抢了我一次,我断不会傻到再让你抢走一次!”说完毫不留情地关上了大门。 其实我十分佩服吾凤能这般明确地讨厌花美眷,吾凤和白慕或许还有其凰上仙,流着的血液里都有种敢爱敢恨的品质,难怪是亲戚。不过像现在这种情况,我更多的是埋汰这极具杀伤力的性子。 “我让你乖乖待在慕姨那里,你可是答应我了的?”他冷冷地问我。 我无声地,如小鸡啄米地点头。 “我让你等我回来,你为何随了花美眷回天庭?”他继续质问我。 我的小心肝都在颤,细声回他:“花大哥说天帝找我有急事……” “花大哥!”他一下将手边的茶杯拂在了地上,略到我跟前,吼道,“这一日下来就认人当大哥了,真长本事!” 我连忙后退两步,回到安全范围内,辩解:“花大,花仙君说把你当弟弟,让我也叫他大哥,我这不是不好意思负了人家面子……” “都被你丢脸丢到家了,我的面子你怎么不想!” “他不就娶了你妹妹吗,至于这样苦大仇深吗……”我极其小声的喃喃着。可惜仍是被他听了去,迎面而来他的怒吼:“其凰不是我妹妹!” 我觉得这样吵下去定会被吾凤这厮折磨更惨,于是果断撒腿奔回自己的小房间,栓上了门闩捂住耳朵,任由吾凤在外间大骂花美眷。 ********************************* 到了晚间,我留心外面吾凤好似平静了下来,我才蹑手蹑脚踱步出了屋子。 在大殿里扫了一圈,竟没有找到吾凤那抹火红的身影。一边干活的小仙婢见我出来,送过来一个红色的锦盒,说是沃之野派人送来的。我打开一看,是一对通体雪白的千里传音螺,眼前又浮现出花美眷那张如玉的俊脸。无声叹了口气,又询问小仙婢吾凤何在,才知这大哥躲在西厢,连忙拿着锦盒转头去往西厢。 西厢唯一亮了灯的就是从前其凰上仙住过的屋子,我能想象吾凤一个人处在这间屋子中时落寞的剪影,心里十分内疚,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房门。 果不其然,看到那平日里嚣张的凤凰鸟一脸的悲伤。我有些扭捏地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角,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你又弄出什么新花样?”吾凤迷惑地接了过去,打开一看,那白纸上头赫然写了“保证书”三个大字。我偷偷看他,只见他看到“保证书”三字时眉头挑了挑,嘴角弯了弯,轻声却清晰地念道:“我,天上桃笙仙子,在此向吾凤神君保证:今后无论上刀山下火海,定与神君共赴。万一没有同行,必当第一时间通知神君。绝不擅自离开,绝不抛弃神君。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永远牵不成红线。”读完扑哧笑了起来。 “我都已经发了这么毒的誓言了,您怎么能笑呢!”我抱怨道。 吾凤憋住笑,摆出严肃的姿态,说:“这保证书我收下了,莫要忘了自己发的毒誓。” 我小脸一扬,道:“桃笙一言,驷马难追。”复想到手里的千里传音螺,又狗腿地攀上吾凤的手臂,说道:“吾凤神君,今次因为来不及通知你才发生了这么不愉快的事情,为了不重蹈覆辙,你快去寻寻你的宝贝里有没有可以通音的法器,比如千里传音螺,这样我随时都能找到你啦。” 他思忖了一下,点点头:“是个好主意。回头找到了马上给你按上,要下个永远卸不掉的咒。” “……”我无语,这和在自家小狗身上按个牌子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突然,吾凤一把夺了我手中的锦盒,说道:“这是什么?” 难道告诉你这是花美眷送我的千里传音螺,岂不被你打死。连忙回他:“慕姨送给我的,女孩子家的东西,你打开看了可别害臊。” 吾凤一听连忙又丢给了我,一脸鄙夷。大概是发现自己在西厢待了许久,有些尴尬地拖着我走了出去。边走还边岔开话题,问我:“今天天帝找你何事?” 我本兴奋地欲告诉他今天的事情,又想起天帝的嘱咐,如果告诉吾凤这个大嘴巴,我一定没有好果子吃,于是恹恹地撇嘴回道:“帝曰,不可说。” “切。”他不屑地推了我一把,我踉跄几步,愤怒地回头瞪吾凤。他双手环在胸前,非常傲慢无礼。太过分了!我恼火地不再理他,自己一个劲往前走。 却听到身后吾凤说:“桃笙,我今天回慕姨那发现你不在时,你不知道我的恐惧,真怕你同其凰一样,再也回不到我身边。”我惊讶地转身停在原地,月光洒在吾凤身上,他总是穿着红衣,现在看着分外寂寞。 “你是我种出来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他似孩童一般的话语,让我想起在凡间时,一个人躺在自己小窝里,回想一天劳动时满足的幸福,是只属于自己的小小骄傲和成就吧。我变成了他的私有和成就,虽然我很想反驳关于我不是东西这一点的属性问题,但看在他那么可怜兮兮的样子上,今天就先不提出来了。 我回到吾凤跟前,拉起他的衣角,扯着他往前走。笑着安慰道:“知道了知道了,保证书都给你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明天小仙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做,您就别折腾我了。” 吾凤不再说话,静静跟着我回了东厢。 第七章 广寒宫里诡计生 到了第二日,万分不情愿地从晨光中醒来,一想到墨北少帝、夜夜心仙子还有她那个在凡间的丈夫,本仙直在床上打滚。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周身散发着哀怨的气息。吾凤看到我的鬼样子,连连倒退道:“小桃花,你这是刚和东边齐月公主家的猫儿打完架呢还是碰到玉兔儿与你闹啊?”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说:“本仙今日起在天庭会很忙,劳烦吾凤神君担待着些。”说完,径自往大门处去。 吾凤在我背后喊道:“今儿备了你最爱的桃花玉露酿,你不吃了啊?” “没胃口!”我没好气地回他。 “那你去哪里?”他不依不挠地问着。 “自然是去月老那儿!”这家伙越来越唠叨了。 走出门还听到他的声音:“我今日回凤凰山取传音小喇叭,记得不要乱跑。” “知道了!”我冲着大门狮吼。 正当我抬步去往月老那儿,迎面走来一个黑衣男子,细长狭目冷面薄唇,重点在于我在天庭游荡几月,基本能将众仙名和脸挂上号,却不认得此人。他走过我身侧,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香味扑面而来,我惊异于这么个大男人居然还撒那么浓的香,不免多看了他几眼。他却视我如空气一般,就这样面无表情的走了,真真无礼。 我一面摇头一面继续前行,到了月老的姻缘阁,老头正在埋头整理乱七八糟的红线,我和他打了声招呼,他都没有理我。月老人虽然老,做起事来可是一等一的投入。于是我蹑手蹑足地绕到他放置姻缘簿的书架旁,开始翻找凡间的姻缘册。 因为仙家的姻缘已不属于我们姻缘阁主宰,而是天定,所以只能从尚在凡间的夜夜心的丈夫处入手,我寻到愆清山四方洞主人,名叫君天末,至今已有八百多岁。凡人修仙修到八百多岁还不死也不成仙,这道士也是朵奇葩,我突然想起在西山的白慕,她的相公好像没过百年就魂飞魄散了,不知这君天末特殊的情况死了会怎么样。再看他的姻缘,却是一片空白。我更加纳闷,莫非此人命犯孤星?也不可能,起码也应该有句类似:其妻误食仙丹,已经成仙而去,这样的话吧。 我连忙跑去扯月老袖子,问道:“月老头儿,为何凡间的姻缘册上会有凡人没有姻缘记载?” “这有何奇怪,姻缘册上只记活着的人,或许此人活不过嫁娶之龄,或许是命犯孤星,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月老头也不抬地回答我。 我揪他的白胡须,逼他抬头认真听我讲话:“那如果一个人有娘子,而且也还活着,为何没有了姻缘记载?” 他雪白的眉毛纠结了一下,思忖道:“凡人断不会有这样的情况,除非那人靠着法力,自己封了姻缘线。” 什么意思?君天末自己封了自己的姻缘线?我伸手看向自己手掌上那条不甚好看的姻缘线。竟有人能把这条线抹去? 正出神间,但听月老说:“桃丫头,你又要干什么出格的事情了?怎生问起这个?”我对上月老狐疑的小眼睛,尴尬地笑道:“瞧您说得,我一向本分,怎会去做出格的事情。” 月老轻轻哼了一声,非常不相信我的话。边警告我不得给他添乱,又理他的红线去了。我假装认真工作了半天,实际在思索如何解决那三人纠结的问题。目前我还不知道他们每个人心中的小九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是毅然决定从夜夜心仙子那处下手。 听闻夜夜心与嫦娥关系极好,可能是因为那小瓷瓶的联系或者还有相似的独守空房。直接去夜夜心的仙草园好像有些突兀,现在的仙人都聪明又八卦,谨慎起见我还是先与嫦娥仙子套套近乎去。 想罢,匆匆向月老告了个假,往嫦娥的广寒宫疾奔而去。 在那常年透着凉意的广寒宫门口,我恰巧听见守门的两个小仙娥在讨论八卦。 一个兴奋地说:“你可听说,今日司香仙君顺利历劫回归天庭了。” 另一个更加雀跃地回:“这么大的事,天界哪个不知晓。终于又能见到司香仙君了。”那小脸都能冒出粉红色的泡泡。 那个抓住这个的手,不住地点头。完全无视我这个小小的桃笙仙子。我倒是没有听过什么司香君,那么女气的一个职位怎得让个大男人去做,边腹诽边咳嗽了一声。那两个小仙娥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赶忙上前向我行礼,将我引进了广寒宫。 嫦娥此时正和玉兔儿对弈,见我先来,也不起身欢迎,笑着落下一颗黑子。那玉兔儿却说道:“什么风将吾凤神君身边的桃花精给吹来了?” 吾凤以前就说这玉兔儿是只炸了毛的兔子,果然不假,无冤无仇也能这般刻薄。我今次有事儿求她们,自是敛去了在别处的焰火,乖乖地行礼道:“桃笙来天庭已有些日子,一直未有机会拜访嫦娥仙子,今日冒然前来还望仙子莫怪桃笙唐突。” 嫦娥广袖一挥,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说道:“桃笙仙子不用客气,广寒宫向来冷清,仙子来此处,我是十分高兴的。” 我干笑了两声,这主儿说话客客气气,可是一股子拒人千里的气息。一想到夜夜心也是这个调调,我额头上就一脑门子汗。咽了两口口水,仍旧摆出一副讨好样,说:“承蒙仙子喜爱,桃笙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嫦娥定是知道我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坐等着我的下文。 “仙子也知道,我是吾凤神君从凡间带上天庭的,在凡间的时候有一个好朋友,名叫十四玉。”我瞟了眼玉兔儿,心想今个小仙拿你开刀其实自己也是不情愿的,“他是一只兔子精,全家都崇拜玉兔儿,觉得玉兔儿是他们兔子的骄傲。此番前来就是想请嫦娥仙子允我带玉兔儿去凡间一趟见见我的朋友,以了心愿。” 只听那玉兔儿摔茶杯的声音,吼道:“荒谬,我一堂堂兔仙,怎能与下界不堪的妖精相提并论,桃笙你这是玷污了本仙子的身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兔子不是好对付的!她这么不喜欢我,肯定也是觉得我是从下界走后门来天庭的妖精。这天庭众仙有多少不是从下界爬上来的,小兔子怎地这么洁癖,她那嫦娥姐姐也不是走了后门才得以飞升的吗,真真不可爱。 正当我想着如何说服她们两个,外间那两个小仙娥又进来通报说夜夜心仙子到了。我一激动,这赶得早不若赶得巧啊!遂坚定了留在这里让玉兔儿炸毛的心。 只见夜夜心一身碧蓝衣衫,长发挽成飞天髻,不似嫦娥的淡然,有种疏离清傲的冷艳。我私以为这夜夜心仙子与墨北少帝单论气质是极其相配的。夜夜心亦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开口询问道:“这位可是桃笙仙子?” 我赶紧点头,回道:“正是桃笙,见过夜夜心仙子。” 她倒是笑了:“姐姐这里可真是难得有生人来。” “桃笙在天庭理应多去各位仙子处给姐姐们跑跑腿。”我恭敬地说。 玉兔儿听不下去我虚伪的言辞,抢白道:“你是想着有求于人了才来的,可别往我们身上贴金。” “哦?”夜夜心好奇道,“桃笙所求何事?” “她要我去凡间见一窝兔子精,我可不干。”玉兔儿头一别,没好气地回答。 我说小兔儿你就不能像十四玉那般温柔可爱胆怯些吗,心中埋怨着。脸上还是狗腿地望着嫦娥和夜夜心。嫦娥脸上笑着,却是不说话。 “十四玉一家因为敬重玉兔儿仙子,你看他们名字里可都嵌着个玉字呢。仙子就当去凡间看看风景,他们必定对仙子感恩戴德。”我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又道:“况且这人世间沧海桑田变幻莫测,他们一家人团团圆圆且有幸福的生活,仙子应该去看看人世好的一面。” “不去!”玉兔儿非常坚决地拒绝道。 我偷偷瞄了眼夜夜心,看她神情如旧,似乎对人世并不留恋,莫非天帝说她挂念丈夫是假的?心中又是一番纠结。不想嫦娥倒是开口了,她牵了玉兔儿的小蹄子拍拍,说道:“玉儿,桃笙一片好心,这也算是件功德,你就随她去罢。” 玉兔儿的主子一发话,她也不好辩驳,不情不愿地说:“跟着这桃花精去凡间好生无趣。” 小仙还不愿带你去呢!我腹诽道。 “桃笙在此先谢过嫦娥仙子和玉兔儿仙子了。”说着福了福身,“明日午间我领玉兔儿仙子去凡间,可好?” 嫦娥点头,笑着允了。我看今日不会再有进展,就准备起身告退。不想夜夜心拦下我道:“我也好久没去凡间看看了,明日我与你们同去罢。” 正所谓想破头皮无妙方,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又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本仙心里乐得已经翻了天,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小正经小惊讶小荣幸的模样,恭敬地道了声“好”。这才告辞回了吾凤的金殿。 第八章 大家一起下凡吧 我哼着小曲儿踏进金殿时,发现我们家小仙娥们一个比一个红光满面,拉住一个打听了情况,原来那个司香的仙君和吾凤是好兄弟啊,一回来就登门叙旧。 不就一好看的男人,仙家这些小姑娘们兴奋至此也忒没有修养了。我把她们挨个数落了一顿,才进了东厢。放眼望去,就见吾凤一身火红的衣裳,衬着那张明亮的脸孔,坐在院子里喝酒。他对面一个黑衣男子背对着我,身材消瘦却很挺拔,我觉着有些眼熟。 吾凤见我回来,忙起身到我边上,说:“你可回来啦,给你介绍个人,这是我在天庭的好友,司香仙君临柏。” 那人转头看向我,原是我今早儿在大门口遇见的那人。临柏那狭眸薄唇和无视一切让我还是印象深刻的,于是我不假思索道:“原来是你啊。” “怎么,你见过他了?”吾凤问道。 我颔首,可不,早上刚见过。那厮却冷冰冰地说:“不曾。” 嘿,我说你这人,眼睛长头顶呢吧,小仙那么大一活人走过去,你也能说没见过,还就是这家的大门口啊!对于临柏的不满已滋生在我的心尖上。 吾凤不计较这些,拉了我一同坐下,从怀里掏出来一对紫色的喇叭花递予我。我拿过来端详了会,那紫色喇叭花有我两个拇指盖那么大,五瓣花中间都有一条金色的纹线直生至花蕊,挺好看的模样可惜不是真的花。 “这是当年百花仙子送给我当定情信物的传音喇叭。”吾凤臭美地说。 我抬眼鄙视了他一把,说道:“你不是只喜欢你妹妹的吗?” “喂,死丫头,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一提其凰,吾凤像只火鸡,那没出息的样子叫我好生为他惭愧了会。 将两朵喇叭花分了一朵给吾凤,准备回房打坐补元气。他急忙拦下我道:“我还没让你走呢。”说着手中变出一根黑色的丝线,那线头似是有灵性,自己离开了吾凤,将我手中的喇叭花尾间洞穿,又自个儿跑到我脖子上结了节,才安分下来。 我被这突然的举动搞得莫名,反应过来时,这线结在我脖子上已经取不下来。我扯了扯,有些恼火地问吾凤:“这是哪门子玩意,怎生取不下来?” 吾凤一笑,道:“我专门从织女那儿讨来的结不解绳,没有我的咒语你别想取下来。” 结不解绳?我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么无聊的仙物,冲着吾凤怒吼:“还不快说咒语是什么!” 他凑到我耳边,低声说:“咒语是,吾凤吾凤顶顶帅,回眸三界大家爱。” “……”我那一脑门子的黑线止不住地往下划,我到底认了一个怎样的主儿,其凰没有嫁给他才是明智的。 一巴掌推开他的脑袋,愤愤地走了。老远还能听到吾凤肆无忌惮地大笑声,让我咬牙切齿。 翌日午时,我准时守在广寒宫门口。那玉兔儿不情不愿地被嫦娥牵着走出来。我深呼吸了口气,使自己情绪稳妥,笑着迎上去道:“兔儿姐姐,这次劳烦你了。” 玉兔儿不耐地摆摆手道:“快去快回吧。”自个儿往南天门而去,我四周寻不见夜夜心的影子,嫦娥倒是明白我的心思,告诉我夜夜心会在南天门等。我这才举步追向玉兔儿。 到了南天门,果然看到夜夜心已经等在那里了,出人意料的是她旁边还站着个男子,剑眉星目很是英武,是那墨北少帝。正与夜夜心说着什么。我有些小激动地走到他们面前,向他们一一行礼:“墨北少帝,夜夜心仙子。” 墨北可以说是正眼都不瞧我,只讨好夜夜心:“小夜,让我与你同去吧,我可以保护你。” 夜夜心冷艳地拒绝道:“小仙尚有些自保能力,不劳少帝费心。” 这少帝完全没了以前不可一世的样子,就算被拒绝了也一点不生气,仍拉着夜夜心衣袖不放。我忽然觉得这天界养尊处优的神仙比如墨北比如吾凤都是一副少年脾性,没个稳重的,而且还深陷苦恋当中。 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遂开口调解道:“小仙请夜夜心仙子和玉兔儿下凡也就是一番游山玩水,若墨北少帝愿意,就同小仙一起去走走罢。” 墨北一听我的邀请,眼睛顿时一亮,灿烂地笑道:“如此甚好。”他非常满意我的识时务。倒是夜夜心有些恼我,一脸责备我多事的表情,我选择性地无视了夜夜心。毕竟天帝的宝贝儿子比较重要。 如此一来,这下凡便成了我、玉兔儿、夜夜心和墨北的四人之行。说实话小仙我还是挺满意今天这个结局,本想单独接近各位当事人,现下让我省力不少。从今天夜夜心对墨北的态度来看,她定是不喜欢这少帝的,天帝也是头疼墨北的不管不顾,丢尽天家颜面。那么夜夜心定是还惦记着她在凡间的丈夫君天末。这君天末都八百多岁了,还不能成仙,也的确让夜夜心心烦,而且八百多岁应该已经是白胡子老头了吧,他与夜夜心站在一起,我怎么想怎么不登对。 这样想着,转眼就到了西山。我怕十四玉他们见了我们一行人太惊讶,昨天晚上特意和吾凤一起回了趟西山。吾凤对于我邀请玉兔儿去西山洞参观这件事情有些不满,他抱怨我打扰白慕清修,而且十分不喜欢玉兔儿。我这不是天命在身不敢不从吗,又不能告诉他我的苦衷,想起吾凤一脸鄙夷地跟我说:“小桃花,你事儿真多。”我就欲哭无泪。 白慕此时已经领着十四玉全家等在西山洞门口,见我们一行四人出现,连忙迎了上来。她先给墨北少帝行了一礼,又与玉兔儿问了好,见到夜夜心,虽已听我提过终究不识,我赶紧向她介绍道:“这是看管仙草园的夜夜心仙子。”于是白慕温婉地对夜夜心笑了笑。白慕不认识夜夜心,夜夜心倒是久仰这个堕仙的大名,还十分尊敬地朝白慕福了福身,说道:“久闻白慕上仙,终得一见。” 这些有故事的女子,讲究一个心心相惜。 玉兔儿有些不耐地扯了扯我的胳膊,用眼神示意我赶紧办完正事,她也好回天庭。我向十四玉招手,他乖乖依在我身边,我对他一指,说:“这就是你喜欢的玉兔儿仙子。” 十四玉轻声细语地喊了一声:“仙子好。” 玉兔儿鼻孔出气地“恩”了一声,也不瞧旁人。 白慕见了这光景,招呼了众人往西山洞里落座,我扯了喜儿走在最后,问他道:“昨儿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喜儿白了我一眼,回我:“哪能这么快就有眉目。” 我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心急嘛。一有眉目马上用海螺联系我。”我昨儿偷偷将花美眷给我的千里传音螺分了只给喜儿,方便联系。 喜儿答应了,我们便进了大厅。十四玉一家窝在一处,远远瞻仰着玉兔儿,我也不指望玉兔儿能说些啥鼓励的话,也乐得十四玉他们能对这凶兔子灭了幻想和崇拜。倒是墨北少帝,在此也不顾身份,一根筋缠着夜夜心,捧着怕冻坏含着怕化了。白慕到底身经百战,也能平静地与夜夜心聊家常。 “仙子原是哪里的人?”白慕问道。 “我本锦州人士,后来拜在愆清山四方洞修仙。”夜夜心回答。 “凡人成仙,十分不易。可还有同门在天界?” 夜夜心脸上有些僵硬,沉默了片刻才道:“只夜夜心一人得道。” 白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许在回想当初她没有得道成仙的情人吧。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着实无聊了些,便提议道:“这里离青邬不远,不若我们去凡间热闹热闹?”众人商议下来,白慕不愿出门,派了十四玉陪着玉兔儿,喜儿跟着我,墨北缠着夜夜心,风风火火出了门。 青邬属于江南水乡,砖砖瓦瓦都透着婉约,小河四通八达。我们隐去了身上的仙气妖气,全当平常游玩的旅人。时下正是春雨润无声的季节,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四处烟气笼罩,说不出得静谧安详。 忽听前方一阵嘈杂,我拉着喜儿就去看热闹。原来是一个中年道士在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娃子,那女娃瘦得皮包骨头,好像是被重物砸了脑袋,已经晕了过去。 我连忙推开众人,蹲下身查看受伤的女娃,面色蜡黄,明显营养不良。摸了摸脉搏,除了虚弱些,其实没什么大碍。那道长见我如此热心,赞许地望了我一眼。我这才留意到这个中年道士,一双眼睛如深渊不见底,却明显感觉到里面散发的仁慈,眼角有些皱纹,挡不住他饱满的精神,看上去应是个道法高深的道士。 “无甚大碍,只是营养不良。”我对那道士说。 他点点头,对我说:“姑娘好心肠。” 我有些害羞的笑了,正要回头找夜夜心他们,却听夜夜心的声音已经在我身后:“天末……”她温柔的轻唤让我随即愣在当场。 番外 一 墨北的一见倾心 若问天界谁是最闪耀的钻石王老五,这本来必然归天帝最疼爱的小儿子墨北少帝所属。可惜,自从这主迷恋上仙草园的夜夜心仙子之后,众仙娥的心就碎了一地,已将这个宝座颁给了重归天庭的单身汉司香仙君。 说道墨北是怎么样迷恋上夜夜心的,这起头要从一百多年前他的姐姐齐月长公主家的猫儿开始。天界有两只宠物是不能惹的,其一是嫦娥仙子的玉兔儿,这其二就是齐月长公主家的猫咪黑月。一百年前,黑月还是一只尚未修得人身的小黑猫,成天懒在齐月怀里甩着它的小尾巴。传说有一次黑月不小心跑到凡间皇宫中,被无知的真龙小皇子蹂躏到只剩半口气,这也成就了黑月之后生人勿近的肃杀气质。不过因祸得福,黑月也因为吃了不少补药修为大涨,不久就得以化成人形。 这厢,墨北将黑月救回来,抱着它去仙草园求药。那晚的月光格外温柔,洒在仙草园的草儿身上格外朦胧。墨北见园外一个守门的仙娥也没有,心里又着急他姐姐的猫儿,于是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自然,这么一闯必定闯了祸,各位看官是不是觉得应该是美人出浴的时候了呢?这又自然,是瞎想出来的。 只见一屋子草药狼藉,墨北刚踏进门,一把忘语草的种子就迎着他的脑门子砸了过来,那四散如天河繁星般的小种子,墨北虽然尽量避开,却还是阴差阳错地被自己吞了一颗下去。种子不比成了药的仙草,却也有几分劲道,一时间万人迷墨北不能开口说话了。 夜夜心彼时正为她凡间不肯成仙的相公独自发着脾气,遣走了仙草园的小仙娥,不料墨北和黑月会闯进来。她立马收敛了脾气,迎向墨北少帝。 按照墨北自己的话说,他从没见过天庭哪个仙女变脸速度如此之快,反差如此之大。前一瞬还是张牙舞爪的悍妇,后一刹就成了高贵冷艳的仙子,那中间还有吃惊、尴尬、懊恼,总之十分有趣。想必除了彼时的墨北,谁也没有见过他口中所描述的那个不一样的夜夜心。 因着吞了忘语草,墨北只能一个劲地指手画脚,示意怀里的黑月已经奄奄一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夜夜心懂了他的意思,连忙将黑月接手,放置在屋子里,仔细检查了起来。墨北不能说话,时不时就要推推夜夜心,询问黑月的状况。两人一猫折腾了半宿,才算稳住了黑月的伤情。 墨北指了指门外一地的草药,又抓了抓头发,再指了指夜夜心,意思是,仙子何事恼怒至此?夜夜心被他的动作弄得非常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解释道:“我瞧着月色正好,将各种草药拿出来晒晒月光……” 少帝内心狂笑不止,觉得这仙子真真有趣,又拍拍她肩,双手合十放在耳边身子摆了摆,意思是,仙子好好睡一觉,明日就能忘了这些烦心事。夜夜心尴尬地去收拾地上的草药,也不看墨北,只说:“多谢这位仙君关心,猫儿已无大碍。天色也不早,还请仙君早些回去休息了。” 那时夜夜心根本不知道这人是高高在上的墨北少帝,那猫儿是长公主的心头宝。谁叫墨北吞了不能说话的草儿,黑月昏迷着完全不知道这茬,夜夜心又从来不关心仙界的八卦。至第二日,墨北派人去仙草园讨了润喉的草药,她仍没有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只有墨北向小仙娥们打听到这仙草园里住着一位冷冰冰的夜夜心仙子。 以上只能说墨北少帝玩心大过爱慕。 如他这般从出生就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小霸王而言,只有生命中遇到了挫折和拒绝才会使其真正上心,那么夜夜心就是他的挫败感,因为想要征服一个困难,从这个挫败中获得成就感,于是又成了迷恋。这个过程,是非常扭曲的。 大约也是一百年前,还出过这样一件事情。这事是在墨北与夜夜心相遇不久之后。 天庭的仙草园,专门种植各种仙草药物,主医。仙草园隔壁还有个更为有名的百花园,里面包罗天地各类花儿,主四季更迭。掌管百花园的花神那时轮到牡丹仙子。这牡丹仙子素来与蔷薇仙子是不对盘的。 这日牡丹仙子大闹到了天帝面前,说是蔷薇仙子偷了她酿了一千年的富贵花开酒。那富贵花开酒与花酒娘的笑忘生都是仙酒中的一绝。蔷薇仙子怎么肯认账,哭闹着要跳诛仙台以示清白。天帝一听他平常爱喝的富贵花开酒没有了,而且两个花神都是花容月貌,非常严肃地命令墨北少帝去彻查此事。 牡丹和蔷薇一看是墨北少帝来查,吵架也不吵了,皆一脸娇羞的低了头。 “牡丹仙子说酒是蔷薇仙子偷的,可有证据?”墨北温柔地问道。 牡丹羞羞答答地回道:“昨儿夜里,夜来香值班时看见一抹白影子从我藏酒的屋子里飞身往蔷薇的院子去了,而且蔷薇也喜欢穿白色的衣衫。” 墨北“嗯”了一声,又转头问一边白衣的蔷薇:“蔷薇仙子可有什么要说的?” 蔷薇被牡丹诬赖,有些激动地辩解:“昨晚上我与茉莉在屋子里绣了一宿的花,少帝不信可以问茉莉,何况牡丹说我偷了她的酒,少帝闻闻我身上可有一丝酒味?”说着就欲往墨北身上贴,被牡丹骂了句“不害臊”。 墨北只能尴尬地干笑,先遣了这两位回自己院子,保证定会给她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墨北找来自家养的天狗,在那藏酒的屋子里闻了个遍,后放了开去。只见那天狗一路往蔷薇院子那方向嗅去,过了蔷薇的院子,就是隔壁的仙草园。仙草园此时异常安静,小草们自己晒着太阳,没有一个人影,天狗嗅到紧闭的正屋门前,“汪汪”叫了两声,还摇了摇尾巴。 空气里有着隐隐地酒味,墨北不由皱了皱眉头。轻叩屋门,不见里面有人应答。他有些庆幸只带了一条不会说话的狗来查这案子,还有些幸灾乐祸,不知里面那位又是怎么样的窘样。小激动着推开了屋门,扑面而来的确是富贵花开酒的香味。 只见屋子里夜夜心枕在一只胳膊上,睡着了,手边是两个已经见底的酒坛子。墨北小声道:“你还真能喝。”他走进去,命令天狗在门外守着,自己顺手将门又合上。 夜夜心秀眉紧皱,似是梦到了什么不爽心的事情。墨北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把那“川”字抹平,却惊动了那个半醉半醒间的人儿。 “天末……”夜夜心抓住了墨北的手,将其放在脸庞边摩挲。墨北没有听清楚她嘴里说的话,只感觉到她冰玉似的脸上有泪水沾湿了的痕迹,心中那湾小湖像是落下了一颗石子,起了些许波澜。 “夜夜心,醒醒。”他有些不忍推醒她,因为醉了的她才会向他露出那么无助的一面,可又不忍心她这般痛苦。墨北长了几万岁,还头次如此纠结。 夜夜心还在迷蒙间,感觉到那人的手要撤离,急喊着:“别走!”这才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抓着上次夜闯她仙草园的仙君的手,顿时窘得脸上一红,连忙撤了手站起身整理仪容。这是夜夜心第二次失态,两次失态都被这个人撞见。 厚颜的少帝还不忘回夜夜心一句:“本君不走。”真真是孽缘。 “这位仙君,你怎么会在我房里?”夜夜心慌张地问道。 墨北一笑,说:“夜夜心仙子偷了人家牡丹仙子酿的富贵花开酒,可是忘了?” 夜夜心听到这话,明显一愣,看向桌子上空了的酒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这是富贵花开酒……”她小声地解释道。昨天私自去了一趟凡间,君天末那没良心的又将她拒之门外,只让弟子告诉她,说他贪恋红尘不愿成仙,不必再等他。郁郁回来时路过百花园,听闻百花园各位花神都酿得一手好酒,这才随便拿了两坛来消愁。本想着今日酒醒了再去登门致歉,没料到自己好手一拿竟拿了两坛最珍贵的富贵花开,心中已然懊恼地要死。 “仙子不必懊恼,本君全当没有来过你这仙草园,这坛子我去帮你扔到天河里。”墨北看不得夜夜心难过,提了两个酒坛子打开门交给天狗,那天狗叼着酒坛,墨北牵着狗就要离开。其实当时墨北的心声是这样的:我这么个玉树临风的少帝提着个空酒坛子走在路上,有损我英勇的形象,还是交给狗狗吧。 夜夜心却追出来拦住墨北,说道:“此事乃夜夜心的错,不用仙君为我包庇,我这就去向牡丹仙子道歉。”说罢,从天狗口中抢过酒坛子,出门去了隔壁。墨北又十分后悔没有将酒坛子提在手中,那样就能扯着不放手然后和夜夜心近距离接触了。 没有做成救美的英雄,墨北相当挫败。 到了那时,夜夜心跪在天帝面前,旁边坐着墨北少帝,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仙君就是传说中的墨北少帝。天帝罚夜夜心在仙草园面壁思过一百年,不得踏出院门一步。这也是墨北在他爹面前求了情,不然指不定派她去哪个犄角旮旯里打扫卫生几百年,可惜夜夜心不知道,走出大殿时还冰冷地对墨北说:“夜夜心不知道您是少帝,少帝身份尊贵,今后还望不要再来仙草园折杀了夜夜心。” 其实,每个爱面子的女人,都不能忍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同一个人跟前出丑,必是不愿见到这个人的。墨北却以为夜夜心十分厌恶他,想他堂堂天界第一钻石王老五,哪个仙女见了不是一脸欢喜,就此一发不可收拾地与夜夜心较起劲,发誓定要让夜夜心也喜欢上自己。 本来天帝不会为了儿子喜欢那个女仙就特意叫来桃笙非要拆散了他们,实在是这个少帝最近太过不像话。 夜夜心面壁思过了一百年,墨北没有少派天狗去送这送那,不过只要是天狗送去的,它必定原封不动的回来。等到夜夜心刑满释放,第一个去处竟然是月老的姻缘阁,墨北知道此事后仍旧非常挫败。向月老一问才知这夜夜心居然问月老要忘情水。 话说这忘情水,并非月老这里原产,而是冥界那条彼岸花铺成的黄泉路边自己流转着的水。天界是什么都有的宝库,自然也少不得备着点这忘情水,存放在月老处。没有天帝的手谕,月老不会去给夜夜心,墨北为着讨好夜夜心,就私闯了次冥界。 这冥界与天界不同,不归天帝管辖,他一个天庭少帝十分没有礼貌地打了冥界的看守,又堂而皇之坐在冥帝跟前管人家要忘情水,冥帝那老头一怒之下提着墨北告状到天帝处,说天帝教子无方,真真不给他天帝面子。天帝这才知道墨北痴迷夜夜心的事情,十分之生气。这才让桃笙去解决夜夜心与君天末还有墨北这档子烦心事。 第九章 本仙夜闯四方洞 没有这么巧吧,这不是我刻意安排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不想君天末根本不把夜夜心当回事,抱着昏迷的小女娃,十分客气地说:“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一个转身便要离去。 夜夜心怎肯放过他,厉声道:“君天末,今日叫我遇到你,你以为能这样容易放你走?”说着出手就是水色菱纱,要去缠住君天末。 我对于君天末的样子和态度都十分惊奇,准备在一旁看会好戏再出手,可惜忘了今天还跟了位大爷――墨北少帝。只见墨北在夜夜心出手的同时飞身略至她身旁,二话不说也打向君天末。我说墨北少帝您不知道情况,人家夫妻间的事情您插哪门子手。 君天末一手抱着小女娃,还要同时应付两个神仙,我想应当十分吃力。意想不到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游刃有余,叫我更加惊奇。若他实力至此,早八百年就位列仙班了,怎地还游荡在凡间呢?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我听见不明情况的观众都在猜测,谁才是那女人的丈夫而那孩子又是谁的,顿时醒悟,也该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我的红鞭子缠住了夜夜心的菱纱,喊道:“姐姐有话好好说,这满大街的人都看着呢!” 夜夜心注意到围观她的人们,立马停了手,墨北见她不打了也就罢手,君天末一个跃身离得我们远远的。我复对君天末说:“道长,我看今日您也走不了,不如与我们寻个僻静处叙叙旧罢。” 君天末沉默了会,颔首同意了我的提议。于是我派喜儿和十四玉陪着玉兔儿在大街上溜达溜达,玉兔儿本是不肯的,夜夜心出面将她摆平了。我与夜夜心、君天末和墨北四人寻了处临河的茶楼,喝起了茶,不不,君天末怀里还抱着那女娃。 席间有些尴尬,墨北终于发现我这个中间人的用处,桌子底下踢我,用眼神询问我君天末是何人。我看君天末望着窗外烟雨,夜夜心死盯着君天末,都无暇顾及我和墨北,于是用口型告诉他:“相公。” 墨北显然被我的回答弄了个措手不及,茶没端稳差点翻了去。他有些狐疑地看了看夜夜心和君天末,对我投来质疑的目光。我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捧着茶抿了一口。 暗自思量着,今日难得这三人竟全坐在了我面前,不若一并将事情解决了去。可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依我看这问题其实出在君天末身上。明明有着高深的修为却不肯成仙,明明是夜夜心的相公,却装作不认识她,一定有原因。 “咳咳,”只有靠我来打破沉默了,“道长当真不认识夜夜心姑娘?” 君天末肯定地摇头道:“不认识。” 夜夜心一听就火了,没了平日冷艳的气质,斥责道:“君天末你好狠的心,枉我等了你八百年,你竟硬生生说不认得我!” 君天末面上有些愧疚,却还是语气坚定地说:“贫道已忘尽前尘,姑娘若是从前认得贫道,只当从前那个我已死去。”说罢,起身又要走。 “君天末,我会叫你全想起来。”夜夜心狠狠地说。 我看夜夜心本还想去追他回来,可终究忍住了,只是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墨北见此情景,起身至夜夜心身旁,二话不说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我还在你身边。” 那满脸的柔情,真真动人。可惜夜夜心一点也不卖墨北的帐,推开他的胸膛,恢复了平日里那个夜夜心仙子,冷冷地说:“多谢墨北少帝关心,夜夜心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好。” 也不等墨北回答,腾云消失在天际。 我看着落寞的墨北,叹了口气,踮起脚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少帝,别太难过。” 墨北倒是个洒脱的性子,哀怨了一会就散了阴霾,仍旧与我说着夜夜心如何如何让他倾倒,好似方才的事情是别人的故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瞧着天色不早,吾凤正从喇叭里催我回家,于是带着墨北寻到了玉兔儿,也回了天庭。 吾凤见我回来,缠着我问今日下凡的事情,我琢磨着天帝只说不让旁人知道是他指使我去破坏他儿子的好事,并不曾阻止我说八卦,于是讲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夜夜心的相公不认得夜夜心了?”吾凤当我说书似地,还甚为关心这个故事。 我点点头,思索道:“君天末好像忘了许多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忘的。” “难道他喝了忘情水?”吾凤激动地说。 这个猜测我也想过,又有些不像。但凡喝了忘情水的人,见到旧情人如同陌生人一般冷漠,今日君天末虽然嘴上说不认得夜夜心,我看他脸色难掩愧疚。 于是我摇摇头,自言自语:“不像不像。” 吾凤一下来了兴趣,对我说:“这事情有趣,不若我们去查查他们的因果?” “您身为神君,不恪尽职守,怎地这么清闲。”虽然小仙我有与人分享八卦的爱好,却不喜欢这厮搅进来烦我,毅然拒绝了吾凤的提议。况且我已经派喜儿去调查,相信不多时就会有眉目。 吾凤看我十分坚定地不让他参与,也就罢手。想他一个凤凰山的神君,平日里日理万机,那些鸟儿叽叽喳喳,我想想就头疼。若不是我觉得去凤凰山不方便,吾凤又不愿我一人留在天庭,这会他已回了凤凰山当他的山霸王。 翻过这一页,吾凤想起来晚上与临柏约了去司香苑品酒赏月,问我去不去。我一想到司香仙君那张万年冰山脸,就厌弃,直摆手道:“不去不去,司香仙君太冷酷了。”真想不明白天界的小仙娥们怎么个个都迷恋这样个人儿。 吾凤不以为然道:“你是不了解临柏,他可是个十二万分的好人。” “切”了一声,推着吾凤让他赶紧出门,我便火速进了房间拴上大门,拿出了千里传音螺。我之前担心一说话就会被小喇叭花传音到吾凤那里,实验了翻才发现,只有我想让它传音它才传,着实听话。 “喜儿,喜儿,你在不在听?”我对着海螺喊了两声。 那头传来喜儿气喘吁吁地声音:“听到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气都喘不上来。”我疑惑道。 “还不是你,让我去四方洞打探消息。这四方洞在愆清山山顶,爬上去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阶梯,快爬死小爷我了。”喜儿抱怨道。我能想象他满头银发凌乱,在风中哀怨的样子。 我十分不解地问:“你作甚不直接飞上去……” 在喜儿的怒吼中,才算明白,这愆清山四周有封锁灵力的结界,但凡比下结界之人法力低的人到此都使不出法力。那直通山顶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山梯,大概是考验来人的毅力和诚心吧。我心里十分庆幸,还好我有个跑腿的。君天末法力确实了得,这样的结界都被他想得出来,喜儿怎么着也是一只上千年的妖精,虽心不在修道上,也不至于太弱,竟比不过这八百岁的道士。 还未等我与喜儿作进一步的探讨,忽听得传音螺那头出现了一个威武的声音,说:“何方妖孽,胆敢私闯我四方洞!”之后就没了声响。 这变故让我无措了,对着传音螺狂喊“喜儿”,也没有任何回应。莫不是他们将喜儿当成捣乱的妖怪给收进葫芦里了吧?我心里一惊,道士的葫芦可是凶悍得要命,被收进去关上一刻出来就能丢去半条命,喜儿这样半吊子的小妖,还不一命呜呼。 事关重大,我连忙跑出门去寻吾凤。小仙能想到法力高深又愿意帮我的神仙也就只有他了。向仙娥打听了司香苑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吾凤见到我狼狈的模样,有些吃惊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也顾不了解释,拉起他就要去那南天门,说:“快,快跟我走,喜儿有危险!” “发生了什么事情?” 吾凤任由我拖着出了司香苑,只见漫漫夜色中,一抹娇小人影拉着一高挑男子略过,还留下一抹黑色的残影。 直到南天门,我认准愆清山的方向,就要往下跳。吾凤一把将我扯回来,表情严肃地说:“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喜儿在愆清山被道士抓走了!”我急急地解释道。 “四方洞的道士讲求仁义,不会滥杀无辜。”却不是吾凤的声音。我这才注意到我们身后还跟着临柏。这厮万年冰山脸,来此凑什么热闹。 吾凤也安慰我道:“莫着急,别处我不敢保证,喜儿这只好鸟在四方洞决不会有事的。” 这两位大神都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了,我的心也稍微放宽了些,可终究要下凡去看看。吾凤知道我见不到喜儿不会罢休,领着我与临柏一起降落在四方洞山下。 “此处有封法力的结界。”我好心地提醒道。 吾凤眉毛一挑,饶有兴致地问我:“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声说:“喜儿告诉我的。” “你与喜儿是如何联系的?”吾凤想必对我此番行径有些明白,颇严厉地质问。 被他如此一问,我方才十分担心喜儿的心立马转成十二分担心自己的心。决不能告诉他我拿着千里传音螺的事情,况且晚间还拒绝他插手夜夜心的事情,不出两个时辰就又拖着他来找君天末,我真真是天界最没用的小神仙。 见我答不上来,眼珠子还在那儿乱转,吾凤的鸟爪就不停扇在我头顶心上,疼得我直跳脚。临柏适时出手,拉住吾凤道:“先上去找人要紧。” 吾凤才罢手,狠狠道:“回去再同你算账!”我瞬时感激地望向临柏,他那冰山脸也在我心中融去了一小角。 第十章 当吾凤神君发疯 他二人阔步而上,那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瞬就到了四方洞门口。我知他们没有直接落在四方洞大门前而是拾级而上,是对四方洞的尊重。没有想到四方洞地位那么高。 君天末已经等在那儿,见到我们出现,十分客气地作辑,说道:“四方洞君天末见过三位仙君,有失远迎。”他脸上平淡,也不和我这个下午刚见过面的故人寒暄。 吾凤道:“久闻四方洞广施仁道,仗义四方,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哪里哪里,三位里面请。”君天末说罢,转身将我们带向四方洞内。 这地方比起白慕的西山洞不知好了多少倍,建筑都是方方正正一派正气,左右经过的道士恭敬地向我们施礼,没有一丝吵杂。我边走边观察着四周,寻不见喜儿的身影。 走到正中间,是一处大殿,布置清雅不失气派,那殿里供奉了一尊老道士的石像,约有两人高,闭着双目好似在打坐又像是俯瞰着众生,想必是愆清山的开山鼻祖,也不晓得现在魂归何处。我虽在人间和天界都待了那么点时间,实际上知道的事情甚少,实在是这世上八卦太多。 跟着吾凤落座,我按耐不住性子,巴巴儿地对君天末道:“道长,我们今日见过一面的,你忘记了?” 君天末和善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说:“仙子一副好心肠,贫道自然记得。” 那你刚才怎么一脸漠然,难道怕我提起你的陈年往事?不巧小仙今日来就是为了打探那些陈年烂摊子。我面上装作一喜,开门见山道:“那我就直话直说了,此次吾凤和临柏两位仙君陪小仙来四方洞,是为了我的小厮喜儿在愆清山失踪一事,他是一只白头翁,不知道长可曾见过?” “仙子来之前,是有一只误闯进来的白头翁精被我徒弟晤朗抓住,请仙子稍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说着,派小道士去唤了晤朗,并带着喜儿一起来了。 晤朗身材魁梧,十分符合传音螺中的声音。我连忙跑过去抓着喜儿从头到脚检查了翻,没有缺胳膊断腿少头发,这才放心下来。喜儿被我紧张的样子弄得十分感动,深情地喊了我一声:“桃笙!” “还好身上没少部件,不然以后娶媳妇可麻烦死我了。”我揉揉他的脑袋。喜儿听到此话,原先的感动全没了影,很哀怨地白了我几眼。 吾凤这时摆着一副大架子,说道:“我家小桃花缺了管束,望道长不要见怪。” “仙子天性率真,热心善良。”君天末仍是那副和善的面孔。 我忍不住又问道:“道长你法力无边,为何还没有得到成仙?” 他坦然一笑,回答我:“贫道修道不是为成仙,只愿人世间少些苦难罢了。” “成仙也一样可以救助世人呀?”我继续劝说。 “不在红尘中,岂知人间百态真味。” 我还欲说话,就在这个档口,从侧门跑出来一个小小的人影,一下抱住了君天末的胳膊。她轻声唤了句:“师父。”我辨认出是下午被他救下的小女孩,居然让他带回了这满是男道士的洞里。 君天末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问道:“曦儿,怎么不好好在房里休息?” “师父不在,曦儿害怕。”那女娃子死活不肯撒开抓着君天末胳膊的爪子。忽尔,夜夜心那张冷艳又泪眼婆娑的小脸不适时地浮现在我眼前,若是被她知晓君天末收了这么个女徒弟,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子。 君天末注意到我探究的目光,向我们介绍道:“这是贫道今日新收的小徒弟,晤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吾凤说了句:“道长真是慈悲为怀。”一脸坏笑。他听过我讲的八卦,对君天末的事情也有些了解,我私以为,这家伙肯定也是在想夜夜心的表情。 晤朗接到君天末的示意,上前将晤曦抱起,告退了。此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临柏突然开口问道:“道长,这女孩什么来历?” 我见他面上冰块,不过眼睛里有些波动,这万年冰山怎生对一个四五岁的女娃子有兴趣?我十分不解地转头观察起他来。 “曦儿是我路边捡回的孤儿。”君天末有礼地回道。 “道长,本君提醒你一句,此女命中带煞,若不潜心向道,很容易走火入魔。”临柏冷冷地说。 他的话让众人都有些惊讶,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娃娃居然有魔性,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不由又多看了临柏两眼。若是平常修道之人,听到这样的话定会让晤曦哪里来回哪里去,好心点的也就寻个平常人家领养去,命中带煞的人只要不修道,最多也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凡人,不会为祸六界。 君天末沉默片刻,才说:“多谢仙君提醒,贫道定会悉心教导曦儿。” 这傻道士,我总算明白一点为何夜夜心苦苦等待未果。他有入世救人之心,早已把儿女情长抛弃,何况夜夜心是出世得道,与他根本就是两个方向的修道,分歧太大。墨北少帝,您还是有机会的。 如此计较着,吾凤已拉起我,是准备告辞回天庭跟我算账了。我跟在吾凤身后,求救地看向喜儿,喜儿无奈兼同情地眨了眨眼睛,根本帮不上忙。我又往临柏那儿求救,他却理也不理小仙。本仙顿时愤慨地收回了之前对他稍稍改观的心意,真真是江山不改,本性不移。 “你说不让我插手你的事情,我便不插手。”吾凤拖着我进了他的屋子,一把将我甩在了他那厚实的地毯上,自己安稳地坐着椅子,趾高气扬道,“但你告诉我,今儿晚上是不是瞒着我又偷偷下凡了?” 原来这厮以为我是和喜儿一同去的四方洞,见喜儿被抓我才匆匆赶回来找他救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将错就错地胡乱点点头。 吾凤又说:“你对我的保证,这么快就忘记了?” “欸?”我迷惑了一下,没有答上话。就在我正要想起自己写那张保证书之前,吾凤满脸怒气地起身又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在迅雷不及掩耳之下,我已然被他抱了个满怀。 但听他又疲倦又恼火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说绝不抛下我,绝不擅自离开。” 我一脑门子汗。小仙我在神君心中居然占着这般重要的地位,甚是欣慰。可不就偷偷跑去凡间一趟吗,且不论这是您自己的猜测我胡乱地承认并不是事实,就单单说你这样限制我行动的自由我也是不愿意的。 可是!深知现在不是我辩驳的时间,假装内疚又温柔地拍着吾凤的后背安慰道:“我怎么会忘记我的保证书,这回是我错了,乖,你先把我放开。” 使劲扭了扭身子,他却仍然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小仙快要透不过气啦。 “我不曾告诉你,一千年前,我从夸父留下的桃木杖上偷削了一片桃木,因为桃木杖能够治愈万物。那时候其凰被妖王下咒沉睡不醒,桃木杖却是沃之野的东西,他们一定要让其凰嫁给花美眷才肯借。太白金星那老头说如果弄到一点桃木片用琼浆玉露灌溉,或许可以再长出一棵神树来救其凰……”吾凤缓缓说道。 我是不知他今儿个能受这么大刺激,从前只字不提的往事,竟在这会说与我听。而我原来是为了救其凰上仙才被种出来的,真真有些感叹自己的身世。我不晓得中间又生出了怎样的变故,光看这结局,其凰还是嫁给了花美眷,就知道,我是没有物尽其用。不过转念一想,还好没有用我去救其凰上仙,不然就没有现在的小仙我了呀! “所以你要记住,没有我就没有你,你是上天送来补偿我失去了其凰,你永远都是我的……” 这话说得我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面上也有些窘然。平日里与吾凤嬉笑打闹,磕磕绊绊的倒也没什么注意,虽然吾凤不是对每个人都能这样纵容,再确定地说,他只容得我一个人放肆,或许还有其凰上仙,但我私以为他这是把我视作他的亲人。万万没有想到他占有欲那么强,那无形地压力笼罩在我身上,连同吾凤紧紧环住我的胳膊一起,压得我喘不上气来。 我严肃地回答:“吾凤,我不离开你,你永远是我的家人。”说完,用力扯开他的手臂,离开他的怀抱,提起那开在我脖子上的喇叭花笑着示意他,“你瞧我傻得,都忘记用小喇叭找你了。” 他情绪这会儿平静了一点,有些难看地笑了,回我:“是啊,明天我去问织女再多要两根结不解,一根栓着我不放心。” 你丫典型的蹬鼻子上脸啊!我立马蹦开老远,指着吾凤鼻子骂道:“你这个无赖!上回那个咒语根本是骗人的!倒是忘了找你算账!” “你还真念了?”吾凤这才开怀地大笑起来,“本神君果然魅力无限!你干啥偷偷念,这咒语要在我面前念才管用哦。” 去你的魅力无限,小仙我二话不说摔了门一头钻进了自己卧房。折腾这么一宿,月亮都快下山了。而且对吾凤间歇性的疯病实在招架不住,决定忘记方才发生的事情,才能同往常一样自然地面对吾凤。 第十一章 凤凰山上有人家 当日上三竿,小仙娥进门来揪我起床的时候,我还在梦里面劝说大黄狗快些接受狐狸精的心意。小仙娥大约没有见过我这么敬业的神仙,劝得小仙自己哈喇子流了满脸。我被迫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她那张惊愕的小脸。 我摸了一把口水,先开口问她:“平常都不见你们进我的门,今儿怎么突然跑来伺候我了?” 那小仙娥有些气鼓鼓,一脸“你以为我愿意”的表情,说道:“仙子这是哪里的话,神君正在大殿等着仙子呢,您还是快些起来,别让神君等急了。” 敢情是吾凤打发你来的啊,怪不得那么不愿意,我心想。吾凤殿里的这些仙娥们虽对我没甚大的意见,不过向来不踏足我的房间,只伺候吾凤一个人。有一回我偷偷听见一个小仙娥说我占了其凰上仙的位置。小仙私以为,这其凰上仙十分得民心,你看这人都出嫁了还留着一群念主且排外的丫头们,很成功。 “吾凤等我做什么?”我又问。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不过神君命奴婢给仙子送了套衣服来,想必是有重要的事,仙子看看。”说罢,转身将放在一旁的衣服展开来向我展示。那衣服绯红华贵,很有吾凤的风格。当初他要给我换新衣服的时候,可是在我绝交三日的强烈抗议下才保住不用同他一般天天一身红的权益,还被吾凤埋怨没有月老麾下小红娘的样子。这番怎地又送这种衣服来了? 还在努力思索,却被小仙娥抓起来,开始洗漱打扮,迷迷糊糊期间已经推到了吾凤跟前。吾凤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翻,甚为满意地点头,说:“你还是穿红衣服好看。” 我不满地白了他一眼,问:“这是做什么去?” 他一笑,缓缓道:“你回来也有一段日子了,还没去过凤凰山,今日带你回趟凤凰山。” 这样一说我才想起来,确实没有去过吾凤的家里。他平日里早出晚归也不太提起凤凰山的事物。大约凤凰山上的鸟儿们有嗜红的爱好,吾凤才将我打扮的红红火火,走上亲民路线。我有些内疚,于是默默跟在他身后往凤凰山的方向而去。 凤凰山坐落在天庭的西面,从云上鸟瞰凤凰山,就是一个凤凰展翅的样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鸟头上有座白色的宫殿,想必是凤凰殿。而满山满眼的梧桐树,还有各种栖息觅食的鸟影,真真是一个鸟类的世界。我新奇地看着凤凰山的种种,吾凤嘲笑了我两声,落在山顶凤凰殿外。 只见那千千万万的鸟儿在吾凤出现的一瞬都朝着吾凤的方向发出了一声鸣叫,声音重叠着冲向我的门面,险些把我震聋,赶紧捂上了耳朵。心想,幸好只这一声,没有多叫,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夺路而逃,那本仙的小脸也丢尽了。 凤凰殿的门应声而开,从里面走出两男两女。前面两个女子,长得一模一样,是一对双胞胎;后面两个男的,左边的浓眉大眼有些微胖,看着很和蔼,右边的个子瘦长,眼神犀利。他们一齐对吾凤行礼,唤了声“神君”。 吾凤将我朝前一推,对他们四人道:“这就是桃笙。” 想必之前吾凤已经将我的事情同他们四人解释过,他们脸上也没有疑惑,恭敬地对我行礼,喊了声“桃笙仙子”。我倒是有些局促地回了一礼,面上微红。 尔后,吾凤开始向我介绍这四个人。那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叫春晓,妹妹叫春暮,两人管着凤凰殿里面的起居。而那胖的男子叫杜仲,就是只貔貅转世,凤凰山的宝贝全经他的手,那个瘦的叫凌光,司刑法。这些都是其次,最让我吃惊的是,这四个人居然是两对夫妻,杜仲娶了春晓,凌光娶了春暮。 我坐在凤凰殿的梧桐木椅上,趴向吾凤低声道:“春晓和春暮长得一模一样,万一不小心杜仲和凌光抱错媳妇可怎么办?” 大伙顿时都笑出了声。还是被他们听了去,我面上一窘。 杜仲笑眯眯地对我说:“春晓和春暮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不会搞错。”那坚定的小眼神,叫所有看得见的人都能够相信他所说的话。 我尴尬地点点头,不敢再多说话。内心的桃笙已经开始拍打自己的脸蛋,真真是个傻仙女,怎地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还叫人全都听了去。 吾凤满面春风地喝了一会茶,领着杜仲和凌光去处理积压的事务。他吩咐两姐妹陪着我四处转转,这让我甚为哀叹,因为老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春晓,你后面树下那只雪白的鸟儿可是雪翎?” “仙子,我是春暮啦!” …… “春暮,我可以去山尾巴附近逛逛吗?” “我是春晓,仙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 我跟着春晓和春暮一路从头向山尾晃去,凤凰山的尾巴有十多条岔路,曲折迂回,不过最终都通向凤凰崖。凤凰崖是一处平坦的扇形空地,内弧连着各条岔路,外弧外则是一道沟壑,万丈深谷。春晓和春暮说得我心尖痒痒,兴奋地说:“春晓,快带我去看看。” 那“春晓”很哀怨地看着我道:“桃笙仙子,我是春暮,春暮!” “不好意思……”本仙十分之懊恼,为什么杜仲、凌光,哪怕是吾凤,都能分得清这两姐妹,我却总是搞错呢。 真正的春晓拉起我的手,带着我走进一条岔路,安慰道:“仙子不用懊恼,您才第一次见到我们,分不清是正常。吾凤神君当年也糊涂了好一阵子呢。” 我听得吾凤其实也分不清楚过,心中一下爽了许多。春晓又说:“春暮她比较活泼,而我比较内向。仙子多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那杜仲和凌光也分不清你们过吗?”我好奇地问道。 春晓微微一笑,却是摇头,他们从没有搞混过。 一旁的春暮接过话茬子说:“我有一回为了考验凌光,和姐姐串通了互相假冒,可惜被他们一眼就发现了。哼,死凌光,臭凌光。”边说边揪起山壁上的野草胡乱抽起来,完全将之想成了那目光犀利的凌光。 我和春晓都不约而同笑出来了声,这妹妹有趣得紧。这样说笑间,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块约莫半个东厢那么大的空地,寸草不生。我张着嘴,惊奇地看着这光秃秃的凤凰崖,又朝前走过去探头张望那万丈深渊。有湿冷的风从下面直扑我的门面,我一下打了个哆嗦,赶紧缩了回来。 春晓向我解释,这凤凰崖传说是很久很久以前蚩尤战败时他的武器虎魄落在了这里,砸出来这么深一条沟壑。吾凤小时候好奇,就派了鸟儿下去探查,崖下有许多血枫,还有处深潭冒着冷气,并没有传说中的神器。 “兴许那虎魄就在深潭里呢!”我惊呼,直暗暗赞叹自己的聪明。 春暮激动地点头道:“是啊是啊,我也同凌光这样说,凌光说那深潭不知深度而且至阴至寒,下去不得。”说罢,十分惋惜地叹了口气。 “不如我们再下去瞧瞧?”我眼睛一亮,真真想看看下面是怎样的光景。脚不由自主地往凤凰崖边又挪了挪。 “万万使不得!”春晓连忙拉住我,劝道,“若没有雪翎鸟儿领着,贸然下去十分危险。仙子若想下去,还是先回殿里问问神君的意思。” 我一想也是,小仙法力低微,贸贸然下去定讨不到好果子,况且吾凤那厮知道了也会将我用他那张鸟嘴折磨死。于是暂时放弃了要跳崖的念头,跟着春晓回了凤凰殿。 凤凰殿里没有天庭的别院那般金光闪闪得恶俗,不过那统一的白色调子,在阳光照射时看得人也十分晃眼。我跟着春晓和春暮走过方才喝茶的大厅,绕过了一处百鸟朝凤的屏风,走进后殿。这里种着奇花异草,香气扑鼻。我突然就想起来临柏那张冰山的面孔和他身上那股莫名的香,使劲晃晃脑袋将他赶走。 后殿中心是个花园,我从那花花草草的衬托里看到一间十分扎眼的石屋,样子丑陋。不禁扯了扯春暮问道:“为何在这里堆那么多石头?” 春暮在另一边表情复杂地回答:“还不是神君痴心,每日寻着最好看的石头说是要给那谁造个爱心小屋。” “……”我窘然,因为又认错了春晓和春暮,因为听到这个傻到家的因由。 我见春晓瞪了一眼妹妹,应是责备她多话,春暮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从没听吾凤那家伙提过他父母,也没在这里见到,他们人呢?”我忙去岔开话题。 不想,我不提还好,一提到吾凤爹娘,春晓更加眉头紧皱。 “老神君带着夫人云游四海,一千年也不见回来一趟,吾凤神君为着这事现在仍赌气着呢。” 正在这时,吾凤领着杜仲和凌光从不远处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见到廊上的我,面上一喜,阔步向我走来。我突然觉得他张扬桀骜的外表下,藏着许多伤痕。他用最拙劣的方式去守护自认为最珍贵的东西,曾经如此,现在依然。 “玩得可高兴?”他站在我面前,欢喜地笑着。 我“嗯”了一声,放下那些胡思乱想,狗腿地攀上吾凤的胳膊,求他道:“我看那凤凰崖下面的风景独好,十分想去近观一下。” 吾凤听罢眉头一皱,说:“你怎么野到那地方去了。你当凤凰崖是想下就能下去的地方吗?”一记爆栗已经落在我头顶,疼得我龇牙咧嘴。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悄悄安慰心中愤怒的小桃笙,继续缠着吾凤道:“神君本领通天,区区一个沟壑怎么难得住您。小仙刚刚踏遍凤凰山,真真喜欢此山的一草一木,唯独那凤凰崖底没有涉足,十分抱憾!你就带我去吧!带我去吧!”边说边使劲晃着他的胳膊。 他沉默了一会,才答应说:“今日晚了,等过两日再带你去。” 我一听有戏,喜笑颜开,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吾凤宠溺地看着我,我从他漆黑的眸子里面看到自己倒映着的笑颜,用力咽了咽口水,心想着今天的本仙格外感性。 吾凤压根没有发觉我的小心思,拎着我去向侧厅。春晓布置了许多奇珍异果,并着一叠类似鸟蛋的东西。我指着那叠鸟蛋不解,春晓告诉我这就是凤凰蛋,着实吓着了本仙。听闻沃之野吃凤凰蛋,没想到吾凤在自己窝里还吃自己同类!我毅然将那凤凰蛋推得老远,不愿去看。杜仲看我一副吃毒药的小模样,向我解释凤凰蛋的来历。其实这蛋孵化不出吾凤这样的小凤凰,这些蛋都是纯家禽凤凰生的,顶多也就是可以补补灵气,与吾凤没有血缘关系。吾凤是上古凤凰族的后裔,经历六界许多动乱,也就剩下吾凤和他爹那么两只了。我仍不愿意去吃,他们也就作罢。 到了晚间与吾凤一起回到天庭,守门的小仙娥递给我一张帖子。我打开一看竟是墨北邀我明日去他府上玩。凤凰山这一去让我把正事给忘了,这位爷如今才是小仙的正主啊!于是赶紧收了帖子,丢下吾凤,奔回房间,拿出传音螺,思量明日的说辞。 第十二章 一盆仙果与一只苹果 “喜儿,你那边情况如何?”我对着传音螺说道。 听得那头喜儿郁闷地回答:“没有情况,君天末今天到处锄强扶弱,根本没有儿女情长的心。” 昨日与喜儿分开时,我叮嘱他留意君天末的一举一动。想要找到个突破口说服君天末与夜夜心重修旧好,真真是难如登天,硬生生是愁煞了小仙我。 “要不我转移阵营,支持墨北算了!”我气馁地说。可是一想到天帝老头儿那张同样哀怨的老脸,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不过,我今日看他出手打架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细节。”喜儿停顿了一会,我知他又在卖弄,也不催他讲。他没有了成就感,讪讪道,“君天末两只手的姻缘线都是没有的!” 我从鼻子里“切”了一声,他果然是封了姻缘线。对喜儿说:“这个我早就和月老讨论过了。”不过还是顺着喜儿这话想着,本来还以为君天末请了什么高人帮他封住了姻缘线,那日见到他能和夜夜心与墨北打成平手就应该料到,那姻缘线定是他自己封了去的。这也就是为何君天末不记得夜夜心的原因。自己点点头肯定了这个想法,外加在心里微微表扬了下小仙我的聪明才智。 如此一来,好像抓到了那么一点头绪。本仙躲墙角挖八卦时,听闻夜夜心百年前因为私自下凡而且偷喝了牡丹仙子的花开富贵酒被天帝关在仙草园里面壁思过一百年,其实私自下凡没什么,我猜肯定是天帝老头儿他喜欢喝的花开富贵没了,才会罚夜夜心。她也就是最近才刑满释放,却并不知道君天末忘了自己,想必是君天末在这一百年当中才封的姻缘线。 那么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先告诉夜夜心这件事情,然后想办法解开君天末封住的姻缘线,让君天末想起夜夜心,他们的事情才会有进展。至于墨北少帝,如果夜夜心和君天末和好了,自然也就没有他哪门子事情,那天帝交给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啦。 想罢,对着传音螺吩咐喜儿道:“你去查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开君天末的姻缘线,随时保持联络。” “遵命。”喜儿屁颠屁颠地走了。 我洗漱了一翻,躺在床上接着想心事。 今日与吾凤去了一趟凤凰山,心理变化十分丰富。原来我平常看到的吾凤不是全部的吾凤,在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另外一个自己,不为外人道。之前对吾凤的霸道和间歇性疯病的不满也消减了不少,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总被抛弃的人?父母云游四海对他不闻不问,其凰上仙又嫁给了别人。 “哎……”我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又想到今日那对特别的夫妻。是怎样深刻的了解和熟悉,才能让杜仲和凌光能够不假思索地分辨出自己的妻子,哪怕是刻意地掩饰也瞒不住他们犀利的眼睛。小仙身为红娘,真真佩服这样的夫妻,好像是将那个人的全部都融进了自己的生命里,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如同自己的手足一般熟悉和默契。本仙决定要将他们作为模范,让经本仙手的情人们都向他们学习! 这样想来想去,夜色已浓,算算许久没有打坐修炼了,又没有睡意,于是干脆盘腿坐起,开始一夜的吐纳修炼。 ***************************** 墨北与齐月长公主的府邸相邻。齐月长公主我只远远瞧过一回,手里抱着她的宠物黑月,那明艳的脸上透露出隐隐的霸气。本仙自上天庭以来,都没有遇见一个温柔可人的仙子,实在感叹世风日下。 正站在墨北家大门口仰视他们的屋子,墨北听得传报健步如飞地迎了出来,他依旧是那副潇洒不羁的模样,满脸阳光,身后还跟着一只巨大的天狗,“汪汪”叫了两声,冲我摇着尾巴。墨北见我傻站着,连忙拉着我往里面走,说道:“桃笙你来啦!快进屋,本君有事找你帮忙。” 谁不知道您有事找我帮忙,人家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您却要我上门服务,背后还有您老子盯着本仙,做小仙子真难!默默腹诽了一下,面上还是笑得灿烂,道:“少帝请桃笙来,是桃笙的荣幸,您有啥吩咐只管说,只要桃笙办得到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我如此说,墨北更加开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走进大堂,将我按在阔气的檀木椅上,把桌子上摆着的各色仙果佳酿统统推到了小仙面前,说:“听说桃笙贪吃,这些都是特地为你准备的,多吃些。” “……”本仙脑门前顿时汗了一把,我说墨北少帝您也不用这般损我吧,让我吃的心情坏了不少。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注定要付出劳动,那多吃你一些也是应该的。于是当真不顾形象地大块朵颐起来。 墨北也不急着交代任务,只是静静看我吃着。有时候本仙确实挺佩服自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少帝观于旁而吃不怠。等我心满意足,桌上狼藉一片。墨北才吩咐小仙娥过来收拾,开始正色谈今日的事情。 “桃笙,本君今日邀你来,是为夜夜心仙子一事。”他开口道。 我颔首答道:“小仙对此事有些耳闻,不知少帝需要小仙做些什么?” 他一笑,凑近我道:“桃笙在凡间可是做着媒婆勾当,定有办法帮我和夜夜心牵牵红线!” 勾当……我说墨北少帝您真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胃里的残渣有些翻滚,努力咽了咽口水压制怒火,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少帝,此事并非桃笙不愿出力,桃笙只想请问少帝一句,您对夜夜心仙子了解多少?” 墨北被我一问,愣了片刻,许是在回想夜夜心的种种,尔后又恢复了神采,回答我:“小夜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冷冰冰,其实她炸毛的样子很可爱,还有些小迷糊,最最让我喜欢的是她敢作敢当。”接下来墨北就开始跟我叨叨絮絮讲述两人百年间的种种,如何夜闯了仙草园,如何偷喝了富贵酒,又如何被一次次冷漠地拒绝。 经过这番了解,本仙私以为,墨北这位爷在遇到挫折的时候有着愈挫愈勇的优秀品质,这委实不易。但是他对夜夜心是否真实地出自对爱情的悸动以及一个人单纯的喜爱,这是有待考证的。 我琢磨了一番,问墨北:“少帝可是真心喜欢夜夜心仙子?” 他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 “少帝可记得那次下凡时遇见的道士?”我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其实本仙今日应邀而来,只为告诉墨北实情,让他知难而退。 “自然记得,你当日告诉我那是小夜的相公。”墨北提到君天末就显得十分不爽,那两条英挺的浓眉纠结在了一起。今日在来墨北处的路上思考说辞时,想起那天我嘴快告诉了墨北君天末的身份,甚为懊恼,还好墨北没有追问我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我点点头,将打好的腹稿搬出来:“我猜想少帝回天庭后一定打听过夜夜心仙子过去的事情,不过可能不尽满意。小仙来到天庭这段时间同夜夜心仙子和嫦娥仙子有所往来,又在月老的姻缘阁打理事物,对夜夜心仙子的往事还算知晓一二。”说到此处,我停下来望了眼墨北,见他神情专注地等待下文,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夜夜心仙子在凡间时因缘际会吃了仙药得了长生不老之身,遂与她凡间的相公君天末一起在愆清山四方洞修仙。不过这君天末无心成仙,只为入世救济众生,那天你也是看到了的。这就是为何夜夜心仙子会在仙草园拿药草发泄,又私下凡间又借酒消愁又赌气要喝忘情水。当日君天末说不认得夜夜心,是因为他自己封了自己的姻缘线,将夜夜心给忘了。君天末如此做的原因,想必是要让夜夜心放弃劝他成仙的念头。少帝这一百年来与夜夜心仙子往来密切,应也能感觉到,夜夜心仙子心中一直住着人,那人并不是少帝,而是君天末。” 说罢,本仙暗暗吐了一口气,紧张地观察起墨北。只见墨北眉头紧锁,低头不语,那双手放在腰间,已露出了泛白的骨节。实在不是小仙想要打击您,虽然有时您说话让小仙想咬你,不过这感情的事情,可贵在从一而终。倘若夜夜心仙子回心转意改投您的怀抱,那她这八百年的等待又算什么?桃笙用五百岁的年纪打赌,不相信夜夜心会变心。 又过了片刻,仍然不见墨北有反应。小仙思量着应该再加把油,于是又开口说道:“桃笙口无遮拦,少帝莫怪。既然今日话已至此,不如再让桃笙多说两句,也是为着您着想的。桃笙为他人牵红线至今,虽不是亲身体会,但也明白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倾尽全力送给那个人一盆仙果,那人却无动于衷,其实不是她铁石心肠,或许她所求不过是一个苹果。少帝根本不了解夜夜心,也还不懂得如何才是真正爱一个人。少帝您自出生便呼风唤雨,应有尽有,或许夜夜心仙子赢得的不过是您的一颗好胜心……” “啪!”墨北突然起身,一掌拍在身侧的桌子上,那结实的檀木桌应声劈成了两半。我被他的举动吓得一哆嗦,连忙起身跳得老远,生怕一个不留意就变成下一张倒霉的桌子。真真想不到墨北少帝如此怒火滔天。 “本君有些不适,今日就招待不周了。”墨北说罢,喊来殿外候着的小仙娥,说了句“送客”,丢给我一个坚决的背影。本仙逃也似地跟着小仙娥出了少帝府,那小仙娥估计也没有见过墨北发那么大的火,时不时“崇拜”地偷瞄本仙。 本仙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走出少帝府一路还在反思,是不是我说话太重了些,怎生一点没有吃人嘴软的自觉,毕竟人家是少帝,万一记恨起我来,用些手段将我咔嚓了,也是没有谁敢追究的。桃笙你说你,怎么一激动就那么口无遮拦了呢,懊恼地举手低头欲要拍向自己的小脸。 第十三章 司香君乃本领高 忽然,那举到半空的胳膊被人抓住,我惊愕地抬头,看到了临柏那张冰山脸正探究地望着我。mianhuatang.info“司香仙君,您走路不带出声的吗?”我哀怨地白了他一眼,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中解救出来。 他却冷冰冰地回我道:“是有些人走路不看路,心事想得出神。” “是是是……”我没有心情同他吵架,胡乱答应着就要绕开他向前走。 司香仙君今日心情倒是十分好,竟又拦在我跟前,俯视着我说:“本君正要去吾凤府上,一起走吧。”说完,不由分说地又抓住我的胳膊,拎着我正欲举步。恰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然从一边的墙上落下一个黑色的物体,飞快地闪到了临柏的身后,本仙只瞧着一道银光晃眼而过,就见临柏有些吃痛地向前挪了半步稳住身子,立马带着我跃出一丈开外,混身戒备。 而在那原地,是一只黑色的猫咪,倘若小仙眼神没有出错,这猫就是墨北府旁齐月长公主家的宝贝,黑月。它土黄色的大眼睛里那黑色的瞳孔已经收缩成一眯,周身都散发着杀气。早就听闻这黑月凶得很,只有齐月和墨北能靠近它。不想今日却出现在此处,还攻击起人来,这天帝老头儿家的人和宠物都是难伺候的主儿。 “你为何要伤人?”临柏冷冰冰地质问道。他背上的衣服被黑月的爪子撕了三道长长的口子,皮肉翻卷着,血从伤口溢出,甚是恐怖。 黑月理也不理临柏,行凶完一扭头,尾巴左右悠哉地甩了甩,轻轻一跃回到方才跳下来的墙上,在墙檐上踩着猫步就离开了。临柏也不去追,只看着黑月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本仙见不得这血淋淋的后背,戳了戳正在发呆的临柏,开玩笑道:“仙君甭看了,黑月都没影了。可要我带您去仙草园问夜夜心仙子要些解毒的草药涂涂伤口?这猫儿看上去挺讨厌你的。” “好。”临柏竟利索地回答我,真拉着我往仙草园的方向而去。 夜夜心查看了一番临柏的伤口,帮他上好药,并且否定了黑月下毒的猜测。笑着对临柏说:“桃笙会医术的,想是跟你开玩笑呢。”我觉得夜夜心对我现在挺亲切,不知是不是那套近乎的计策有了效果。 临柏听后有些诧异地看我,我被他无辜的小眼神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居然不知道我那是玩笑话。敢情您不是万年冰山,而是一呆木头啊?他原本冰冷现在多加了些低沉的声音喃喃道:“桃笙你会医术……” “仙君,小仙错了!”我实在受不得临柏如此,赶紧扑向他,双目含泪地认错。 “嗯……”他无甚表情地点了点头。起身披上外套,向夜夜心道了谢后就要带着我告辞。 我来都来了,哪里肯这么轻易就离开。连忙撇开临柏抓着我的手,凑近夜夜心说:“仙子,那日在青邬你匆匆而走,桃笙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一件事!” 夜夜心不知我要说什么,疑惑地看了我眼,等着我的下文。本仙十分郑重地说道:“我留意到君天末两只手掌都缺了姻缘线!” 只见她脸上一白,身体微晃,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本仙对夜夜心的反应甚为满意,打算今日就先到此结束。不想还未等我转身离开,身后的临柏忽然开口道:“桃笙说的可是前日夜里,去愆清山救你的鸟儿时,遇见的四方洞主人君天末?” 我一个机灵,飞快地跑上前捂住临柏那厮的嘴。您怎么能说出这事啊,这不明摆着我对君天末心存不轨嘛!一个劲眨眼睛让临柏不要再说下去。 “桃笙的鸟儿怎么会被天末收了去?”夜夜心还是听到了!还是听到了!我心中虚得要命,尴尬地一笑,解释道:“可能是喜儿一直住在西山洞,那附近妖气重,他又不专心修道。误闯了愆清山,叫君道长以为是坏妖精给抓起来了。也真是巧了,与君道长竟有两面之缘,呵呵……” “哦……”夜夜心不疑有他,微微颔首,她的心还在君天末的姻缘线上面。 “四方洞主人确是个人物,那日救下了一个命中带煞的小女孩,本君提醒过他,他却还是收为徒,定要渡她得道。”临柏那没有起伏的声音从我捂着他嘴的手指缝中漏出。小仙真真是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那“轰隆隆”的巨响,预见一场大暴雨就要落在四方洞。 果不其然,夜夜心听到君天末吃了秤砣铁了心地收了个女弟子,面上又白了三分,单薄的身子骨颤抖地更厉害,必然是被气的。我恼怒地瞪着临柏,这司香仙君没有表情的臭脸不是冷酷而是呆板,完全是木头脑袋实心眼!拖着他赶紧向夜夜心告辞,一路疾步躲回了吾凤殿里。 吾凤今日倒早,已经从凤凰山回来,见我抓着临柏匆匆忙忙进了家门,微微有些吃惊地问临柏道:“这是怎么了?” 临柏摇摇头,也疑惑地看向我。本仙这一路疾行下来已是气喘吁吁,顾不得理会这两人,扑到桌子前的茶壶边就开始牛饮。吾凤这厢又注意到临柏背上破损的衣服和那伤,唤了仙娥领着他去房里换新的衣服。 我喝够了,摊在椅子里,方开口向吾凤解释:“刚从墨北少帝府出来遇到了司香仙君,没料到半路杀出齐月公主的黑猫,二话没说就将临柏抓成那样。” 吾凤十分惊奇地“哦?”了一声,不太相信临柏会去得罪黑月。其实我也在纳闷,为何黑月那么讨厌临柏呢。虽然,小仙也有些讨厌他。撇开这一茬,我又开始讲墨北和夜夜心两个人的事情,吾凤听得津津有味时,临柏换好衣服回来了。 那红艳艳的衣服同临柏的气质不甚般配,我怎么看怎么别扭。幸而这厮也长了张妖孽的脸,穿什么都不会丑,不过就像换了个人。临柏根本不去注意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坦然地坐到了我和吾凤对面。 “过两日我带小桃花去凤凰崖底玩,你可要一起来凑凑热闹?”吾凤对临柏说。 临柏思索了一下,点头答应了。我十分讪然。 “你们可有什么办法能将君天末封了的姻缘线解开?”我决定换个话题。 他俩沉默,埋头想法子。吾凤先开口道:“君天末道法了得,轻易近不了他的身,且他性子固执,不能用强。” “废话。”我白了吾凤一眼,若能用强的,还坐在这里干甚,早抓了他去。 又琢磨了一会,突然吾凤又喊道:“有了有了,司香你擅用各种香,不如你配一副厉害点的迷香将君天末神不知鬼不觉地迷倒,岂不就可以随意鱼肉他了!” 这主意不错,立马两眼放光的盯着临柏。本仙一直不能理解为何临柏是司香仙君,还满身的香味,原来他还有这功能,真真小看了你。于是乎,临柏原来不怎么高大的形象又在小仙心中刷刷刷地升腾起来。临柏慢悠悠喝了口茶,说:“迷香可以制,不过我的迷香都有味道,君天末怕是会有所防范。” “这有何难,叫夜夜心一起去,她肯定会同君天末闹,我们就乘他不备时撒过去。一定要效果立竿见影的那种哦!”我兴奋地拍手对临柏道。 临柏颔首,竟笑了。这让我有些反应迟钝,傻傻地看着他,那红衣配着临柏的笑脸,真真合称许多!可惜当事人没有什么感觉。吾凤推了我一把,嘲笑地指着我的下巴,道:“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一窘,当真抬手去拭,其实什么也没有。连忙又缩了手,对吾凤嗔道:“哪有,尽骗人!”吾凤痞笑一声,拉着临柏就要去喝酒,把迷倒君天末的计划搁置一旁。 本欲拦着他们再讨论会这迷香用哪种比较好,转念一想反正这事不急在一时,还需好好计较一番迷倒君天末以后的对策。就罢手,独自在东厢的花园里溜达。吾凤不喜欢花,满目绿色的植物,十分养眼。慢吞吞走了一圈,忽然带在腰间的荷包发出了喜儿急迫的鸟叫声,这是我和喜儿的暗号,不到十万火急喜儿不会先联系我,就算联系我也不能开口说人话,否则被吾凤撞见的话推脱不过去。 连忙一个闪身躲到阴暗的墙角,拿出荷包里的传音螺,低声说:“速速启奏!” 喜儿“喳”了一声,回答:“我看到夜夜心往愆清山这里来了。” “快去拦住她!”我忍不住惊呼。她现在这一闹,君天末定然更加不愿见她,那我们迷倒君天末的计划可不就要泡汤了。我又意识到这是在花园里,忙压低声音对喜儿吩咐:“你同她说,我已想到办法叫君天末回心转意,让她不要冲动坏了我的计划。” 喜儿领命去了,我则在花园里焦急地扯着草叶子,来回踱步。万一喜儿没有拦住夜夜心可怎么办!万一夜夜心同君天末大大出手怎么办!万一夜夜心一个失手将那小女娃打死了怎么办!越想越烧心,碎叶子丢了一地。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我的传音螺里终于又传来了声音,这回并不是喜儿,而是夜夜心。只听夜夜心充满怀疑地问道:“桃笙真能让天末同我一起回天庭?” “桃笙断不敢这样保证,不过桃笙有办法让君道长恢复记忆,至于之后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仙子当下若别无他法,还是听我一句劝,快些回来罢!”小仙我郑重地说道。 夜夜心沉默了一会,才答应回来。喜儿那头正十分骄傲地对夜夜心说:“仙子你看,我就说了我家桃笙有办法的,不然我怎么会守在这里待命呢!” 本仙甚为满意喜儿今日的表现,决定下次下凡定要给他多带些仙果子以示奖励。 第十四章 最难风雨故人来 夜夜心不多时便登门来寻我,我将我的计划告诉了她,又安慰了她一番,才把她送了回去。而临柏说他要制的冷迷香需取至阴至寒的泉水做引子,这恰好赶上我们去凤凰崖,可以用那下面的寒潭水。再有就是吾凤殿里的小仙娥都说,东厢花园里藏了个辣手摧草的,那好好的草儿都被他毁了个干净。吾凤揪着猫在假山后面的小仙质问是不是我干的,本仙宁死也没有招认。 过了两日,吾凤就带着我和临柏一起到了凤凰山。依旧是春晓春暮两对夫妻迎接我们,我对那双姐妹似乎有了点分辨能力,叫上五次,有两次是认对的,委实不易。凤凰山上的雪翎是一种巨型的夜行鸟,视力非常好。凤凰崖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仙人不能腾云。吾凤派了两只雪翎先下去探路。待它们上来复命,这才放我和临柏各乘着一只雪翎,自己变回凤凰,三人一齐下去了崖底。 这崖底光线有些昏暗,本不应有成片的林木,却见郁郁葱葱的血枫生长其间,而中间有一条倒“之”字的小径,无人踩踏也不见野草将其泯灭。吾凤命两只鸟儿在原地等着,带着我和临柏一路往前,周围的温度随着深入血枫林而变得更为阴冷,雾气也重,仿佛置身寒冬的早晨。我默默念了个护体诀,紧紧挨着吾凤而行。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就看到血枫林深处的那湾不大不小的深潭,森森冒着寒气。我有些兴奋地欲跑过去试探一下到底有多冷,却被吾凤抓了个正着,又推回了身后。 “冒冒失失的,可别掉下去。”吾凤说道。 我白了他一眼,回答:“本仙会水,才不像某些鸟类,还畏水。” 吾凤被我戳到弱点,梗着脖子同我叫板:“凤凰属火,你不知道什么叫水火不容吗?” “是是是,神君能在火里游泳。”我也懒得与他争辩,一心想要看看那水下面是不是真的藏了上古的神器。 但见那水清澈,可惜没有见底,因着实在太深了,看过去就是黑压压一片。临柏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口里念着纵物诀,让那小瓷瓶自己跑过去盛了大半瓶寒谭水又自己跑了回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临柏用塞子封住瓷瓶,向吾凤点头示意已经完成。 我难得撇开那些纠结的事情下来寒潭玩会儿,不肯轻易就回了去。乘着他们两人眼神交流的空挡,挪到潭边蹲下身,伸出右手小指头一寸一寸地靠近那水面。手上明显感到寒意直往骨头里钻,于是一咬牙,小指头像蜻蜓点水般碰了碰潭水。 吾凤和临柏都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两人一右一左将我拉了起来,吾凤又抓起我的右手紧张地检查。我对于这二人小题大做地行为十分鄙夷,甩开吾凤的手,把自己的小指头给他们展示了一圈,说道:“没事啦!” 吾凤责备道:“你可别不信,我小时候带着侍卫下来过,让侍卫去探水温,那侍卫可是整个手臂都冻死了。” “……”没那么严重吧?我怀疑地重新扭了扭小指头,确实一点都没有冻着。为着刚才碰到水面时没有什么感觉,本仙提议再去试一次给他们看,被吾凤和临柏义不容辞地拒绝了,真真扫兴。 “这凤凰崖底你也见过了,这就回去吧。”吾凤扯着我胳膊就要往回走,说:“我看你还是快些想想怎么解决了夜夜心和君天末的纠葛要紧,真不知你怎么那么爱管闲事。” 你以为是本仙愿意的吗?真真是有苦说不出!不提也罢! 忽然想到凤凰崖对面也有山头,于是问道:“这凤凰崖对面是什么地方?” 吾凤随口说:“长石山。” “山里有些什么?“ “不知道,长石山四周终年有迷雾,鸟儿飞进去都没见再出来的。” 我吓得一哆嗦,撇撇嘴不再说话。 可是走了一会,本仙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这血枫林依旧是血枫林,路好像比来之前长了些。四周安静得出奇,我推推吾凤,吾凤也注意到了,望向临柏,临柏也颔首,面色铁青。 “这地方气味与方才有些不同。”临柏说道。 我有些不合时宜地脱口而出:“敢情仙君您是狗鼻子啊!” 他二人没有心思理我,都召唤出佩剑全神贯注地往前走着。既来之则安之,小仙自己安慰自己,也悄悄变出了我的红鞭子。真没想到这下来玩一次还会碰到如此倒霉的事情,倘若我回不去上面了,虽不至于在这里饿死,可要终年面对吾凤和临柏这俩难伺候的主,甚为难过。 “吾凤,你要不变成鸟飞上去,找人再来救我们。”我忍不住建议道。 吾凤却摇头回答:“现在鸟也飞不出去。” “……”怎地这么严重了,我哀叹一声,继续跟着他们往前走。回首已不见来时的路,真真是只能选择勇往直前。 提心吊胆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忽然眼前变得开阔,雾气也散了去。血枫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成片成片的翠竹。我诧异眼前的变化,嘴巴有些合不拢。但见四周鸟语花香,哪还有方才的肃杀。 “死老头,你是不是又偷了我酿的青竹酒!还有老娘藏在第三百零八根竹子下面的蜂蜜呢!”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女子咆哮地吼声。 “白云,你别揪我胡子,疼疼疼!”又有一个老头的声音传来。 我听得这对话,加快了脚步,欲往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竹林不比血枫林有小径指引,四处都是没有规律的翠竹,我只得依着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不想那声音听着清晰,人影却不知道在哪里。 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远远看见两间茅草屋子,外面围着篱笆,篱笆上爬着紫色的牵牛花。屋子外面一个穿着碧色衣衫的女子正在追着一白衣老头,那老头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身子骨却很好,想必都是有法力的仙人。 打闹着的两人感受到我好奇的目光,都停下了动作往我这方看过来。 “哟,这都几百年不见活人了!”那雪白老头欢呼着朝我扑来,我没料到他能如此热情,傻傻地站在原地被他扑了个正着。他将我身上嗅了个遍,说了句:“真香!” “老爷爷,您这是要吃了我吗?”我听他那样说,额前一汗,心里倒是不怕他的,还有种眼熟的感觉。 老头儿哈哈大笑,牵起我往回走。那碧色衣衫的女子也微笑着站在篱笆边看着。我这才发现她并不是年轻的姑娘,而是个美妇人,整个人十分有风韵。 如果画面到此停止的话,这定是一场幸运的人们意外邂逅世外高人的情景。不过当那碧衣女子开口对我们说了第一句话以后,场面一下子崩溃了。 只听她十分欢快地脆声道:“儿子!” “……”我低头瞧了瞧自己的穿着,今日打扮得挺姑娘,复迷惑地重新望向她。见她目光早已越过我,投向远处。回头顺着她的目光而去,竟是站得老远老远的吾凤。原来是在喊吾凤啊!我这时也才注意到,吾凤和临柏原来没有跟着我走那么近。 吾凤并不理睬那夫人的呼唤,决然转身就要离开,临柏伸手将其拉住,又远远地向白云点了点头,想来从前都是熟识的。众人都沉默着,而小仙我实在是还在状况外。 “景凤,快出来!我们儿子来了!”美妇人见吾凤不愿与她说话,转头搬出了他老子。 左边的茅屋门应声而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高瘦挺拔的男人,一身暗红色的华服,很有气魄。被时光打磨过的脸上仍旧能看出与吾凤相似的影子。 “小吾。”他唤道,声线低沉有磁性,总之整个人都十分英武霸气。 吾凤听他爹这声喊,才不情不愿地回了句:“父君。” 那白衣老头此时适时地跳了出来,跑过去拉着吾凤和临柏一起,回到茅屋前。一路朗声笑道:“白云,你儿子都那么大了啊!走走,跟老头子去里面喝你娘酿的青竹酒!”路过我身边,还与我递了个眼色。我觉得这老头是在对我说:还愣着干嘛,快拉吾凤进来。于是本仙从善如流地走到吾凤背后,推他前进。实在是他左右一个老头一个临柏,已没了小仙的位置。 茅屋里的摆设都非常简单朴素,完全没有仙气。我用目光围观了一圈,跟随众人来到八仙桌前,本想坐到临柏那边去,不打扰吾凤一家三口团聚,不料吾凤出手极重地将我拽到了他边上,坐在一条板凳上。疼得小仙倒抽了口冷气。 白云见我俩的举动,两道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了几番,好奇地问吾凤:“儿子,这丫头你从哪儿捡来的?从前可没见过。” 小仙我不是捡来的……在心中默默地抗议。 “母妃和父君说要给小凰寻药,一寻就是千年,怎么会见过这五百岁的小桃花。”吾凤酸溜溜地回答。 白云被她儿子呛到,一巴掌拍在吾凤脑门上,说道:“药不是派人给你送回去了吗!”本仙终于见到吾凤被女人打得不能还手的憋屈样了,真真是一件畅快人心的事情。又听白云问:“我儿媳妇呢?” “没了!”吾凤没好气地吼道。 “怎么会没了?其凰还是没救活?不可能啊……” “没了就是没了!” 我看吾凤被说到死穴,已经十分恼火,有要掀桌子的冲动,连忙插进去,扑向一旁使劲喝着酒的老头儿,英勇就义地喊道:“爷爷,你是我失散多年的爷爷吗?” “……”众人诧异地看着突然发疯癫的我。白衣老头那握着酒杯的手僵在唇边,清冽的青竹酒顺着他花白的胡须流了一桌子。 吾凤神君,小仙为你至此,您以后能不能少虐待我一些。我哀怨地向吾凤眨了眨眼睛,传达了这层意思。吾凤“扑哧”笑出了声,方才打结了的眉毛此时也解开了稍许。 “这小桃花我捡来就是傻的,说是修仙到一半被驴子吃了半丝花蕊,缺了些脑子。”吾凤边笑边抚上我的脑袋说道。 白云甚为忧心地又多看了我两眼,倒了杯茶水过来将原来的青竹酒给我换走。才向我们介绍道:“这是愆清山四方洞从前的主人吾寅真人。” “噗!”我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可不就是四方洞里那座雕像嘛! 第十五章 迁就迁就你的人 小仙今儿真真是丢尽了桃儿一族的脸呐!看着眼前诸位或忍笑或担忧或不解的表情,我为刚才所有的行为检讨!十分不好意思地捂脸,头低到了胸前。 临柏许是见我狠不得遁地的模样,开口解围道:“桃笙向来如此率真,很可爱的人儿。” 众人笑了两声,这才不再关注我。 他们讨论了一番为何我们三个会出现在此处的原因。结果是,都是白云干的!约莫六七百年前,景凤携着白云本欲回到凤凰山,路过隔壁长石山的时候一个好奇闯了进去,这自然是白云闯的,遇见了隐居此处的吾寅真人,相谈甚欢于是决定住上一段时间。本仙发现这白云上仙一点儿也不像是白慕的姐姐,都几十万岁了还如此贪玩。她从长石山发现通往凤凰崖底的小路,十分兴奋,觉得她那同样贪玩的儿子说不定会下来崖底玩,为了到时给吾凤惊喜,于是与吾寅合力施了个指路阵,可以从血枫林到长石山的翠竹林,起点就是那湾寒潭。 我说白云上仙,您就那么笃定吾凤会下来啊!合着若是吾凤过个几百年再不下来,您一定觉得这阵空摆着十分可惜,然后死活要将吾凤偷偷弄下来吧! 白云见小仙犀利的目光,悠悠然道:“小丫头,自己想出来的东西也是你潜在的意识哦。”她这话说得本仙又捂脸重新将头埋在了胸前。 吾凤听得后好奇地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使劲摇摇头,难不成告诉你我有推你下崖之心。 这方正闹着,那厢临柏又说:“既然今日有幸相逢,三位前辈不如与我们一起回天界,小聚几日也好。”说罢朝吾凤瞟了一眼。吾凤却什么也不说,别开头去。我代替吾凤朝着那三人渴望地猛点头,在大多数时候小仙我是不喜这呆到冰山脸的司香仙君的,不过这会儿是他极少讨喜的时候。如果临柏能请得吾寅真人出山,说不定能劝动他俩徒弟恩爱白首。 “我们也是应该回去看看了。”一直沉默的景凤老神君金口一开,立马拍定了这件事情。吾寅真人酒喝高了,迷迷糊糊也跟着景凤点头。小仙内心真真是欢喜得紧。 就这样,一开始是三个人从凤凰崖下去的,回来就变成了六个人。在凤凰崖边守着的春晓和春暮见到从远处长石山那儿腾云而来的我们,惊讶了半宿,尤其是春暮,说话都结巴了。 “白……云……娘娘!”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忽闪忽闪,有些热泪盈眶扑到白云处,说:“你们……你们终于回来了!” 白云忙上去拍拍春暮的脑袋,安慰道:“瞧瞧这委屈的小模样,可是凌光又欺负你了?” “才没有的事!春暮不委屈,最委屈的是我们吾凤神君,呜呜……” “春暮!”吾凤吼道,打断春暮还要说下去的话。 白云应也从山谷的对话里听出了些蹊跷,碍于现在不方便问,也就没有多说。领着春晓春暮,往凤凰殿而去。吾凤和临柏陪着景凤走在后面,我则在最后扶着东倒西歪的吾寅老头。 “爷爷,你快醒醒,我有话要对你说!”我使劲摇了摇手里的吾寅。 吾寅:“唔……” “老头儿!!” “唔……唔……” 本仙恨不得拔光他的胡子。 当晚我和吾凤留在了凤凰山,而临柏告辞回去给我配冷迷香去了。虽然吾凤面上别别扭扭不愿亲近白云和景凤,不过以小仙对吾凤的了解,其实他内心对于其父母的回归还是十分开心的,只是赌气他们那么长时间都不回来看他罢。 白云拉着春晓姐妹在房里说完了好一会儿悄悄话,对吾凤这千年间的事情终于有了比较细致的了解。只见她出了房门后看吾凤的神情都是充满哀怨的,坐在景凤旁边也难得保持了沉默。私以为,白云是在埋汰自己儿子竟斗不过一个花美眷。说实话,本仙对吾凤与其凰间发生的事情并非十分了解,也不太打探与此有关的消息。就好比你看那外面的山山水水,与自家后花园的假山石,兴致是完全不同的。 我见众人没了什么话题,终于轮到本仙的场子了。遂挑了今日下凤凰崖的因由起头将夜夜心和君天末的那一茬事情前前后后都讲了一遍与他们听,特别是针对吾寅真人,十分强调这是他的两个好徒弟。吾寅对君天末表示了肯定,若不是有君天末,他也不会安心云游四海了六七百年。吾寅也说这君天末不愿脱离世俗的心十分之坚定,要劝动他成仙去天庭,真真是个大难题。 “爷爷,您是他师父,师父一声令下,徒弟哪有不听的理。”我对吾寅说道。 吾寅直摇头,拒绝道:“凡间难得有此正义仁慈之人,为师与公与私都不应勉强我徒弟。” “夜夜心也是你徒弟啊!”我吼道。 “这……”他陷入了两难。 我幽幽地靠近吾寅说:“爷爷,你是怕君天末去了天庭没有逍遥日子过了吧!” 吾寅一听我戳穿他的小九九,顿时炸毛。大声辩解道:“休得胡说!” “哼!” 正当我俩准备大吵一架时,白云忽尔轻声一笑,开口道:“这有何难,既然君天末不愿上去,就让夜夜心下去呀。” 好主意,怎地我没有换个角度去想这事。我顿时崇拜地仰视起白云上仙,白云头一扬,高兴地接受了我的崇拜。 “夜夜心徒儿十分讨厌凡人,所以才会拼命修仙而去。”吾寅低声向我们提示道。 “……” 白云一拍桌子,说道:“既然这两人都不肯迁就对方,散了得了!”说罢,攀上景凤的胳膊蹭了蹭,喃喃:“还是我家景凤好,我想去哪儿就跟我去哪儿。” 景凤和吾凤两人不约而同地咳嗽起来。 让他们散了得了吗?我问自己是不是可以这样。起初被天帝老头儿抓来,是为让墨北少帝放弃已婚妇人夜夜心,可是走到现在,我渐渐发现其实墨北已经是个编外人员,我正在做的事,是努力想要让夜夜心和君天末能够开心地重新在一起。 “不能让他们这样散了!”我回答自己。复抓着吾寅问道:“为何夜夜心十分讨厌凡人?” 吾寅讲了一些夜夜心的往事。夜夜心当年误食仙丹不自知,周围邻居见她二十年都不曾变老,私下都说夜夜心是妖怪。后来那地方出了一只吸人精气的蛇妖,死了许多人,大伙却都认为是夜夜心所为,要将她杀死。幸好吾寅路过,杀了蛇妖,救了夜夜心和保护着她的君天末。夜夜心这才得知真相,毅然去了愆清山修道,不愿踏足人世。这也正是为何,夜夜心和君天末如同牛郎和织女一般,被各自跨不过的因由而隔着条老远的天河。 本仙既然都走到半路上了,定要将他二人凑回去。白云说得不错,既然君天末如此固执,倒是说服夜夜心的可能大些。又知道了她的病症,对症下药说不定效率更快些。眼珠子转呀转,生出一计,问吾寅道:“爷爷,你可有本事造个君天末和夜夜心都发现不了的幻境?” 吾寅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斟酌一番回答:“若有白云帮忙,倒是有把握的。” “娘娘……”小眼神巴巴儿又投向白云。 白云长袖一挥,十分潇洒地答应了。 我一喜,狗腿地扑到白云胳膊边,抓住晃了晃,说:“娘娘真好!” 白云宠爱地摸摸我的脑袋,忽然注意到我颈间的喇叭花,青葱玉指一挑将其全部露在视野中,仔细端详了会,喃喃自语:“这不是……” “吾凤说是某个仙子送给他的定情信物,我可不信。”我解释道,看向吾凤,他面上有些尴尬和欲语还休,真真纠结的表情。 白云朗朗一笑,反问:“吾凤,你道是哪个仙子?” 吾凤不答,他爹倒是替他回了:“这不是当年我送给你,你又转送给吾凤和其凰的传音法器吗?你取名叫什么来着?情意绵绵牵牛小喇叭?” “相公,你记性真好!”白云送了一道秋波给景凤。 小仙被他们这段对话硬生生呛了自己的口水。情意绵绵牵牛小喇叭?白云上仙,娘娘您能不能有一些为仙为人母的自觉和成熟……脖子悄悄往后缩着,想要从白云魔爪中逃出,不想这一动,白云更加兴奋地扯住传音喇叭将我往前面拽了拽,喊道:“呀!这不是织女妹妹的结不解绳吗?当年我问她讨了许久她都没肯给我呢!” “……”本仙已经欲哭无泪了。 “咒语是什么?快解下来给我耍耍。”她两眼放光地看着我,活生生是墨北少帝家那只天狗见到骨头的模样。 “小仙不知,是吾凤给绑上的。” 不等白云转头,吾凤已经从位子上起来,掰开他娘亲那抓着喇叭花的手,将我拉到了身后。小仙终于可以顺畅呼吸,大大舒了一口气。 只听吾凤十分严肃地说:“白云,别闹了。” 白云对吾凤直呼其名也没有什么反应,好像习惯了他这样的没大没小。“啧啧”两声,也起身拉着景凤,感叹道:“他爹,真是男大不中留!我们回房重新生个女儿去!”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惊叹地看着白云和景凤离开的背影,久久失语。 吾寅哈哈大笑,独自提了壶酒也离开大厅。 第十六章 “推心至夫”行动一 这翌日的太阳光刚露出来一眯,本仙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客房的门跑了出来。昨夜与喜儿讨论了一宿,将将敲定这次的计划,我们将其正式命名为“推心至夫”行动计划。 吾凤的房门被我“啪啪啪”敲着,须臾,见他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说道:“小桃花,作甚那么早起?” “我要去趟司香仙君府上,你一会去那儿找我。”我说罢,就要拔腿而走。 “你等我洗漱一下,我同你一起去。”他在我背后喊道。 小仙头也不回地向后摆摆手,回说:“不必,先陪着你爹娘吧!” 听不到吾凤再说了些什么,一路腾云至司香苑,门口的小仙娥正打着哈欠。我也不要她进去通报,让她指了个路,径自去了临柏的屋子。 临柏早已起身,正在专心地制香。见我匆忙而来,眉毛一挑,依旧是那冰山兼呆板的狭目薄唇。 “你这冷迷香须得多配一份!”我说道。遂又把“推心至夫”行动计划告诉了临柏。临柏听到小仙取的这名字莞尔一笑,看得小仙十分养眼。而对于我的计划内容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又动手配起另一份冷迷香。 待到我和临柏一切准备就绪,吾凤也刚刚好到了,身后还跟着他娘和吾寅真人。我重复了一遍计划,让吾寅先回四方洞现身,其他人一并跟着去了,自个儿则信心满满地开始行动。 敲开仙草园的门,夜夜心一脸憔悴,秀眉紧锁,见是我来,眼神瞬间来了精神,拉着我问道:“桃笙可是要去四方洞?” 我点点头,回答:“司香仙君的冷迷香已经配好,今日就请仙子一道去四方洞解了君道长的姻缘线。” 夜夜心听到此话,满脸都是兴奋。正欲抬步马上与我下凡,想想又缩了脚,叫我等等。我看她迅速回了内屋,过了半刻才出来,衣服行头都换了一身更漂亮的。来回检查了一番,才跟着我出了南天门,来到愆清山下。 “仙子此番上山,切记要将自己变成一个悍妇,一哭二闹三上吊。必要时也可与君道长过些招,引开他的注意。小仙我会躲在暗处,抓住时机撒迷香的!”我目光坚定地鼓励夜夜心道。 “嗯!”夜夜心重重吸了口气,独自往山顶的方向而去。 我见夜夜心身影消失,打开传音喇叭通知吾凤一切就位。又按照吾寅老头儿所说,在愆清山脚下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是直接通往他那尊半梦半醒的石像底下的。我猜这老头儿也是个贪玩的!那隧道几百年没有人走,真真是灰尘堆积如土,小仙一进去就呛了个半死,灰头土脸哩。边走边埋怨着吾寅,到达四方洞大殿已经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 只听外面夜夜心哭着追问君天末:“你将我就这样忘了个干净,可曾念及一分夫妻情谊!” 君天末叹了口气,说:“仙子何苦如此相逼,贫道早已忘尽前尘,一心求仁。” 有衣服摩挲的声音,估计夜夜心正在拉扯君天末。 她有些愤怒地吼道:“你对苍生仁慈,为何但但对我残忍!你忘记你口中的无辜苍生当年是如何要杀了你我的吗?!” “贫道确实已经不记得,人心有善有恶,应当扬善而化恶。仙子既已为仙,为何不能放下执念,既往不咎。” 夜夜心冷笑:“好一个既往不咎!” 忽听水绫挥动的声音,夜夜心叱道:“你欠我八百年的苦等,今日就与你一并算清!” 接着就是各种缠斗碰撞东西碎落的声音,小仙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出去撒迷香之时,又有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大殿。 伴随着那叫声之后是君天末焦急的一声:“曦儿!” 至此,我一咬牙,念了个隐身诀,启动开关从暗道中飞快略出,同时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人份冷迷香闪电般撒了出去,动作一气合成,干净利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等小仙站稳身子,才看清这大殿里甚为混乱,东西已经被毁得七零八落,君天末一手抱着晤曦倒在一边,夜夜心手中还缠着水绫倒在另一边。小仙真真感叹这女人发起狠劲来的恐怖,一会不明真相的弟子们进来见到这番场景,定会怀疑是不是妖魔入侵了。 我看着君天末怀里的晤曦,这瘦弱的女娃竟是带煞之人,真是想不到。之前叫吾寅这个老祖宗回四方洞现身就是为了将所有四方洞的弟子引去别处集体慰问,好单独对付君天末,不想这女娃子仍旧跟着她师父。当下也管不了她那么多,检查了一下是没有大碍,就将她放在不甚完整的椅子上,喊了吾凤和临柏迅速掳走君天末和夜夜心。 “爷爷!快快快,将你徒儿的姻缘线稍稍解封一些,把握好尺度啊!”我们驮着君天末和夜夜心,又与吾寅和白云发了暗号,一齐回到了长石山。吾寅上前摊开君天末的两只手,口中念念有词。白云娘娘今日没了那顽皮劲,十分认真地开始念咒启动幻境。 这幻境是从夜夜心的记忆中抽出来改变的,还是八百多年前的锦州,他们所在的长乐村的模样,情景正是那蛇妖为祸之时。夜夜心的心结在这里,就让这结也在这里解开吧。 吾寅和白云都完成之后,吾凤出手把他俩方才的记忆暂时封了,才示意临柏给他俩闻催人清醒的薄荷脑。一系列事情安排妥当,众人纷纷隐去了行迹,等着好戏的开始。 君天末先扶着额头醒过来,见到眼前的景象有些迷茫,他的姻缘线已经被解开一些,对这里应是有些模糊印象的。他又注意到伏在他身边的夜夜心,惊讶了一瞬,又马上将她扶起来查看情况。 夜夜心此时正好也醒了过来,睁眼见到距离如此近的君天末,用力将其推开,纵身跃起。又突然意识到四周变换了的景象,十分惊愕。 “我怎么会在这里?君天末你在搞什么?”夜夜心质问道。 君天末无辜地回答:“贫道醒来就发现身在此处,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暗自将法力调动,没能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喃喃道,“看这周围有些熟悉……”小仙我默默得意,这可是你师父设的幻境,哪儿那么容易给你破了去。 见夜夜心有些不安又隐忍的样子,君天末叹了口气,先行走出几步,说:“既被莫名带到这里来,现下亦回不去,不如走下去看看吧。” 夜夜心咬着嘴唇,默默跟了上去。 至南走出放倒他们的小树林,就是长乐村的村口,君天末见到眼前的事物,自言自语:“这是长乐村?” 夜夜心听到他如此说,激动地抓住君天末的手臂,问道:“你说什么?这里是长乐村?”转念又意识到某个关键,盯着君天末更为激动,道:“你都记起来了?” 君天末被夜夜心炙热而期盼的眼神弄得有些局促,拂去她抓在其胳膊上的玉手,稍稍远离了些。回答道:“只是有些熟悉的感觉。” 恰在此时,村里的人看到出现在村口的两人,都大声喊道:“妖女回来了!妖女回来了!”继而四散奔跑着。 这喊声和场景让夜夜心煞白了脸,一个劲地后退,不愿踏入长乐村半步。君天末发现她的异状,不禁又要上前询问状况。还未开口,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锅碗瓢盆突然从天而降统统砸向了他们,一时间场面混乱至极。 君天末二话不说落到夜夜心身畔,出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投掷物扫开。而夜夜心早忘了自己是个有法力的仙人,惊慌失措地躲在他背后,微微颤抖。 “都给我住手!”一个苍老但是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穿过那些杂物,阻止村民的动作。从村口走来一个拄着拐杖,满头银丝的老婆婆。 众人见到她走出来,都停止了投掷,但有一些不服气的人嘴上还在说:“巫婆婆,夜夜心是妖女,您怎么还护着她!” 那个被唤作巫婆婆的老人拿起拐杖重重打在说话的人身上,叱责道:“休得胡说,老身活了近百岁还分不清好人坏人吗?!” 巫婆婆步履蹒跚着来到君天末和夜夜心跟前,君天末神情迷茫,似乎在努力回忆些什么。而夜夜心见到巫婆婆,惊慌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却仍然不解地喃喃:“婆婆,您没死?” “臭丫头,那么盼着老身归西吗?”巫婆婆佯怒道。 夜夜心一把扑进那老婆婆的怀里,潸然。巫婆婆宠溺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慰道:“好了好了,跟婆婆回家去。”遂牵起夜夜心的手,复看向发呆的君天末时,拐杖一挥重重地打在他身上,骂了一句“臭小子”,示意他快些跟上。 堵在村口的村民们默默地自觉让了一条路出来,满脸戒备的看着夜夜心和君天末。进入村子里面,有许多人家门口挂着白布,是死了人的标志。巫婆婆自言自语道:“这世道不太平,不太平。” “婆婆,为何死了如此多人?”君天末不解地问道,眉头深锁。 巫婆婆十分诧异地看了眼他,问夜夜心:“小夜,你相公这是怎么了?” “他失忆了……” “好好地怎么就失了忆?”婆婆一脸关切。 夜夜心此时已经差不多从方才的迷茫和惊慌中走出来,冷冰冰地说:“他自己用石头磕坏了脑袋。” “……”巫婆婆和君天末失语。 第十七章 “推心至夫”行动二 这厢夜夜心和君天末随着巫婆婆进了村长的屋子,只见村长老头正在桌子边刻着雕刻,圆圆滚滚的身子埋在椅子里,远看就是一个球。听得响动,他抬起头,笑眯眯地说:“老太婆,你又去外面教训谁家臭小子了?” 巫婆婆走到墙角将拐杖放了,说:“还不是为了小夜,总是被人欺负。” 巫村长对夜夜心和君天末呵呵一笑,安慰他们道:“大家死了亲人,有些胡乱,小夜不要往心里去。我已经报了州府,他们不日就会来调查。” 夜夜心从前将巫婆巫公视为自己的亲人,心里十分怀念他们,擒着泪点点头。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重逢这对早已故去的老人。目光瞟到巫公正在雕刻的木像,问道:“这是……?” 巫公叹了口气,惋惜道:“是老头子我能力不济,眼看着大伙儿失了亲人却毫无办法。只能给那些死去的村民刻个木像送给他们家人,以聊哀思罢。” 一想到那些被蛇妖杀死的村民,夜夜心也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她常年在仙草园主医,本是心善,只是害怕那些丑恶的人心而不愿留恋人世。现在被莫名地带回到八百多年前的故土,看着从前熟悉的一切,已是物是人非的悲哀。夜夜心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对巫婆婆说:“婆婆,这里面是可以驱邪的药粉,你派人洒在村子周围,可以避免祸患。” “小夜从哪里得了这样的好东西?”巫婆婆好奇地取过,放在眼前翻看。 夜夜心不愿说这是她在仙草园面壁思过百年时担心君天末四处除妖受伤,为他做着防身用的。只惨淡一笑,回答:“以前机缘巧合下一个老道士送的,我看他仙风道骨的,应有些道行,于是一直带着。这几日村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全当我的一番心意。” 巫公慈爱地望着她点点头,含着歉意道:“委屈你了。” 君天末此时也站出来说:“可否让贫道检查一下村民们的尸体?” 因着不知道君天末已是道法高深之人,他这话还有这自称都说得一对老人十分诧异,面面相觑。夜夜心悄悄掐了一把君天末,尴尬地向他们解释道:“天末磕了脑袋,现在神智有些不清。我这就带他回去休息。” 巫公巫婆甚为担忧地又叮嘱了一番夜夜心好好照顾她相公,就送他们出了屋子。夜夜心带着君天末一路往南,寻到了从前他们住过的屋子。 君天末不解夜夜心的行为,问她:“方才为何不让贫道去检查尸体?” “你可曾记得这间屋子?是你亲手为我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夜夜心并不回答他方才的问题。她推开院子的柴门,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没有离开过,鸡棚里母鸡带着小鸡正在翻土觅食,晒着的衣服在清风里摇曳着,就连那看门的大黄狗也还在,正对着他们摇尾巴。 “这里原本都不存在了,巫婆婆和巫公公早就被蛇妖杀死了,我们的屋子也早就被恨极了的村民给烧了,天末,你说我们是不是在梦里?”夜夜心回头,悲切地凝视君天末。 君天末回到这似曾相识的地方,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心里也有着许多莫名的情绪,又被夜夜心如此一说,忽然有些懊恼自己,却又找不出确切的缘由。只好安慰她:“仙子,时间不会倒流,还是莫被这里的一切迷了心智。” 夜夜心冷笑,自嘲道:“原是我执迷不悟。” 正在这两个人气场都冷到极点,僵持不下时,长乐村里又嘈杂起来,有人惊叫着:“又死了一个!又死了一个!” 君天末一听,不再与夜夜心纠结,飞快转身朝着聚集着众人的广场而去。 只见死掉的男人全身都槁枯,表情惊恐。那人的妻子趴在他身边嚎哭着。君天末剥开人群,蹲下身检查了一番,皱了眉沉默不语。夜夜心也紧随而至,站在一边看着。众人见到他二人,又沸腾起来。 “这妖女一回来就又死了一个,定是个煞星。” “天末还如此护住她,莫不是被她施了妖法。” “说不定阿力就是这妖女杀的,你没见她也是从西树林里来的吗?” “是啊,阿力的尸体就是在树林里发现的!” 阿力的妻子听到这些,像是真的抓到了凶手,饿狼一般扑向夜夜心,吼道:“是你!是你杀了我相公!”发起疯的女人力气出奇得大,夜夜心推不开她,一下子就被她抓散了发,抓破了手臂,又不忍用法术伤她。僵持不下间,君天末急速出手点了阿力妻子的昏睡穴,才让夜夜心脱身。 “不是我……”夜夜心委屈地说。这一声辩解,不仅是对现在,更是从前一切的委屈。 “我知道。”君天末不假思索地说道,他把夜夜心护在身后,带她又回了原来的住处。进了院子,熟门熟路地摸到卧房将夜夜心扶到梳妆台前让她重新梳头,又熟门熟路地找到放着各种药品的小木盒,过来给夜夜心抓伤的手臂上药。 夜夜心静静看着君天末这一系列的动作,眼眶湿润,他将她刻意的忘记了,却仍然能在无意间流露对曾经的了如指掌。 “怎么了?”君天末不解地问道。 夜夜心摇头,什么也不再说。 是夜,君天末将夜夜心安置在卧房,又在四周设了保护的结界。自己乘着夜色潜出长乐村,回到了西边那个白日里醒来的小树林。四周静谧,只有虫蛙有节奏的鸣叫声。君天末仔细检查了一番,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突破口。正打算回去之时,忽有草木悉索声,掺进原本虫蛙和谐的鸣叫中。君天末马上屏住了呼吸,隐去身形。不多时,只见一条碗口粗的巨蟒从草丛中游来,腥气浓重。那蟒蛇之前闻到了人的气息才游至此处,却没有发现人影,疑惑地又在附近转了一圈。君天末默默蓄力,在巨蟒转身之际猛地跃起,欲击其七寸。那蟒蛇是小仙我让吾凤变的,怎么可能被他击中,顺势就是一番缠斗。 一人一蛇酣斗到一半,南面的村子里突然火光冲天,君天末见是夜夜心所在的方向,心中一紧。遂不再恋战,猛力丢了个天罡咒,闪人回了长乐村。 长乐村此时比白日还要热闹,所有的人都出了屋子围在夜夜心和君天末那个家外面,那院子被围了一圈柴火,正烧得火热。君天末环视四周不见夜夜心,无暇顾及其他,跃身飞入了大火中寻找。大火已经将屋梁快要烧塌,屋门因为重力压着打不开,君天末奋起一脚,才进了夜夜心睡着的卧房。只见夜夜心依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没有半分知觉。 “阿心!”君天末冲过去半扶起夜夜心,急切地唤了一声。夜夜心根本听不到,无力地伏在君天末身上。君天末探上她的脉搏,发现气息紊乱,立马抱起她,又冲出了大火。 众人见到君天末抱着夜夜心出来,喊道:“君天末,她是妖女,应该被烧死。” 君天末这会儿不再是那个万事讲求仁义慈悲的君道长,但听他怒吼道:“她不是妖女!”说罢飞身摆脱村民的纠缠,往村长屋子而去。巫公巫婆的屋子也围了两三个村人,想必是为了阻止他们去救夜夜心。见君天末抱着夜夜心而来,均惊讶万分。君天末二话没说点了他们的穴,略身步入屋子。 巫婆婆紧张地拄着拐杖迎过来,瞧见夜夜心的模样,“啊”了一声,忙吩咐巫公带着他们去了里间安置,自己开始翻找家里的瓶瓶罐罐。 夜夜心此时气息混乱至极,君天末让巫婆婆扶正她,自己盘腿坐在她对面,两人合掌闭目开始运功。而长乐村的村民怎肯罢休,一起围住了村长的屋子,在外面吵着要让巫公将夜夜心交出来。巫公用圆滚滚的身子把自家的门堵得死死的,劝说着众人不要错怪夜夜心。 两方对峙了一刻,阿力的妻子冲出人群,她眼里早没了理智,一把推倒了巫公,就要往里面去,其他人也跟着鱼贯而入。君天末运功到最后一刻,感到这些人的威胁,拼力一记完成了运功,额上虚汗如注,脸色也惨白了几分。他一跃而起,护在夜夜心跟前,对阿力妻子道:“害死你相公的是一只蟒蛇妖,并不是夜夜心。” 阿力妻子不信,大声喊道:“不!这都是你编的!你早就被这妖女迷了心!就是她杀了我相公!” 君天末有些力竭气虚,不再与她辩驳,走过去扶起巫公,面对众人郑重地说道:“请大家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定会抓到蛇妖给大家一个交代。” 小仙我盘算了一下,这事情要速战速决,于是化身成一个村民的模样躲在后面喊道:“不行!等到明日这妖女恢复了体力又要出去害人了!你要给我们交代,现在就交!” 众人听得我的话,都纷纷附和。 君天末强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见众人如此坚决,一咬牙道:“好!天明之前我定会捉了那蛇妖,到时候也请大家还夜夜心一个清白!” 至此,一群人才肯罢休,纷纷退了出去。巫婆婆本照看着夜夜心,见夜夜心有苏醒的迹象,连忙让君天末来查看。君天末把了她的脉,松了口气说:“没有大碍了。” 夜夜心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在别处,还有巫婆婆关切地在一旁守着,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睡下之前可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君天末反问她。 夜夜心回想一番,并没有事情发生,于是摇了摇头。 君天末也不觉奇怪,对她解释道:“我发现你时你已经昏迷,气息紊乱有走火入魔之状,遂帮你运功压制了八分。本来你我来到此处就是异状,定有什么人或者东西在背后操控。你现在安心在这里调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他并没有将村民防火烧她的事情说出来,定是怕她知道了伤心难过。这放火一事可不是本仙想出来的,真真切切在夜夜心记忆里。 夜夜心听他如此说,关切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似乎发现了一些头绪,我去探查一下。”君天末骗她道。 夜夜心不疑有他,身子本就也虚着,叮嘱了君天末注意安全,开始闭目调息。君天末则深深望了眼她,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第十八章 “推心至夫”行动三 月正当空照着,正是子时。还有半个夜晚让君天末杀掉蛇妖。他并不急着去找那巨蟒,出了村长的屋子先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开始打坐调息。刚才为了给夜夜心理顺经脉气息,花费了他许多内力,现在法力只剩三四成,必是对付不了那巨蟒。 直至月儿偏西三分,君天末这才睁开了眼睛起身往西树林而去。我已经叮嘱了吾凤仍旧在那里等他,他一过去就是一番厮杀。而小仙化身变成了巫婆婆的样子,围着夜夜心转。 “巫婆婆,您是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吗?为何如此坐立不安?”夜夜心终于被我坚持不懈的打扰给中断了调息,开口问道。 我装作为难,看着夜夜心欲语还休。夜夜心被我这支支吾吾的模样挑起了极大的兴趣,一定要我说是什么事情。于是我将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都全盘托出,自然这昏迷其实是我叫人干的。 夜夜心得知君天末在功力不济的情况下还要硬撑着去抓那蛇妖,立刻从床上惊起,坚决地要出去寻他。我虚虚拦了她一下,就放她出门去,自己也悄悄跟了过去。 到西树林的时候,只见落叶无数,阴风阵阵,满目凌乱。君天末正与“蛇妖”缠斗在一起。只见君天末将他的收妖葫芦拿在右手,不停地放天罡咒和收妖符,可惜这不是真正的蛇妖,基本上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而他身上已经被“蛇妖”的尾巴和牙齿攻击得伤痕累累,汗也浸湿了他的发和脊背。 夜夜心二话没说唤出水绫加入了战斗。君天末见来人是夜夜心,焦急地责备道:“你来作甚!这里危险!” “你也知道这里危险!为何骗我!”夜夜心回击。 也不等君天末再说话,“蛇妖”的攻击越发猛烈。他二人本有伤在身,又不是吾凤的对手,没多久就双双狼狈不堪。“蛇妖”一口咬住了夜夜心的水绫,头猛地一甩,夜夜心力气不济被水绫牵绊着一同甩了出去。mianhuatang.info君天末见此情况,飞身而出欲救回她,不料“蛇妖”那巨大而有力地尾巴乘此时机扫向君天末的腰际,重重地又将他击落,君天末一口血喷了出来。夜夜心仍被水绫拖着后背撞在树干上,疼得低声呻吟。两人受此一记都趴在地上站不起身。 这时,“蛇妖”游向夜夜心,将她牢牢地圈在自己的范围之内,慢慢盘紧了蛇身。夜夜心没有一点反抗的力量,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呻吟声变得更痛苦。君天末咬牙从地上站起,拼力放出一道疾电攻向“蛇妖”的眼睛,“蛇妖”轻松地躲了过去。 “天末……”夜夜心虚弱地喊道。 “阿心!你撑着,我马上救你脱身。”君天末焦急地喊着,周身突然包围着一圈银光,脚下也有一个阵法若隐若现。 我瞧着君天末有拼死一战的心,急忙问吾寅道:“爷爷,君道长这招放出来杀伤力大不大?若是严重还是快快让他停下来吧!” 吾寅摇摇头,自信地说:“无妨,就是个天罗地网罩,天末徒儿现在的力量根本发挥不了大的威力,就是自己弄个半死不活。” “……”有您这样不爱护徒弟的师父吗,小仙斜睨他。[.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夜夜心看出君天末有玉石俱焚的心,奋力阻止道:“不要!天末!不要!”自己因着气血上涌,呼吸不畅,表情痛苦至极。 君天末听到她痛苦的声息,不再理睬夜夜心,更加快催动法阵。银光从君天末脚底的阵法中喷射而出,在空中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罩向“蛇妖”。而君天末利用“蛇妖”被这天罗地网束缚之际,咬牙飞快地闪到它的近身,拔出了护身的匕首疾刺其七寸。 是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我吓得反射性地要冲出去帮吾凤,吾寅和白云同时拦下我。白云风轻云淡地安慰我:“这蚊子叮似地一刀,别大惊小怪。” “……”小仙我真真佩服吾寅和白云的淡定,不心疼徒弟也不心疼儿子。 “蛇妖”吃痛,将夜夜心放开,嘴巴却不放过君天末,叼起他狠狠摔了出去。君天末被摔了老远,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口中涌出的血如同喝醉了酒般狂吐不止,脸色也变得死白,再也站不起来。 夜夜心惊慌地蹒跚至君天末的身边,将他抱在自己怀里,眼泪不止,哭道:“相公,你怎么样?你不要有事……” “快走!”君天末虚弱地推开夜夜心,想让夜夜心快逃。这“蛇妖”怒极,若不乘此时机逃出去,夜夜心定然也会被杀死。 “不!我不走!一百年前你让我走,一个转身就将我忘得干净!如今你又要让我走!这回是打算再也不让我找到你吗!君天末!我告诉你,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就是死咱俩也要死在一起!”夜夜心此时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用瘦弱的身体撑起君天末全部的重量,挪向西树林的更西面。我不知道她不回长乐村求救是不是因为不愿连累别人。 君天末已经法力用尽,被夜夜心扯着往前走,头埋在她的颈间看不出表情。他说:“阿心……对不起……” 夜夜心这时总算注意到君天末对她在称呼上的改变,欣喜地抓紧君天末低头问道:“天末,你终于记起我了?”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轻微地点头,口中涌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夜夜心半边的衣服。 “蛇妖”没有再追他们,其实是吾凤因为被这样刺了一下心中十分不爽,不愿再参与表演。小仙见现在已经达到预期效果,就摆摆手让他光荣地下了舞台。夜夜心拖着君天末走了一会,脚下被树根绊倒,两人一起摔了下去。她实在没有力气和爆发力让君天末和自己重新站起来逃跑,于是找了就近的一棵树,吃力地将君天末拖过去让其半靠在树身上。 夜夜心拿出自己的乾坤袋,将里面放着的药物都取出来,只要是疗伤的丹药全部往君天末嘴里塞。君天末被夜夜心这病急乱投医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摇头阻止她道:“没用的。” “怎么没有用,这些都是上好的仙药!”夜夜心急得泪水又如雨下。 “那日……你说你我恩断义绝……我当了真……”君天末不再管身上的伤,执拗地要让夜夜心把他的话听完,“我不是故意……同你说那些狠话……阿心……对不起……” 夜夜心扑进君天末怀里,使劲摇头,哭道:“我不怪你,我从未真正恼过你。百年前同你吵架时没有,后来也没有。都是我太任性,都是我的错!” 君天末几不可见地笑了。他说:“这一世我对得起天下苍生,唯独负了你……” 说罢,晕死了过去。夜夜心颤抖地双手抚上君天末苍白的脸庞,喊着君天末的名字。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林里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还有人声。他们听到夜夜心的哭喊声,纷纷寻了过来。见到眼前伤痕累累的夜夜心和君天末,急忙上前帮忙。夜夜心哭得神智已经模糊,也没有了对这些人的排斥,任由他们扶起自己,只是手一直抓着君天末不肯放。 待众人终于曲折地将两人带回了长乐村,天已微明。巫婆婆守在村口,见一行人归来,急忙拄着拐杖去查看夜夜心的状况。 “小夜!”巫婆婆关切地喊她,用自己的衣袖为夜夜心擦拭污了的脸颊。 夜夜心倒是还认得巫婆婆,一下挣脱了别人的搀扶扑进她的怀里。“婆婆,天末要死了,他快要死了……”声音已经嘶哑。 巫婆婆温柔地拍着夜夜心的后背,一遍遍的安慰道:“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村民先抬着君天末将其安置在巫公巫婆的住处,巫婆婆后领着夜夜心也进来了。没有预兆地,众人纷纷跪在了夜夜心面前,夜夜心此时还没有从哀痛中缓过来,又见此情景,惊恐地连连后退。 “小夜,我们不该错怪你,还放火想要烧死你。你和天末杀死了为祸的妖怪,是我们的恩人!”带头的一人说着就是一拜。 其他人也跟着磕头。有些说着:“小夜,对不起!”还有些说着:“小夜,谢谢你!”场面一时十分激动人心。夜夜心看着这些面含歉意和感激的人们,失语许久。 “我不怪你们了,都快起来吧!”最后,她叹气道。 这些人还是不停地致歉道谢,巫公过去将他们扶起来,嘟囔道:“当初不听老头我的劝,现在知道错怪人家了吧!好了好了,小夜都不跟你们计较了,快起来快起来!” 巫婆婆挽着夜夜心来到昏迷的君天末床前,对夜夜心说:“天末这臭小子,是十分看重你的。” 夜夜心看着君天末重伤的模样,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轻柔地抚上他的面,轻轻点头。 “婆婆见你们之前似乎有些不开心,等他醒了好好与他说说,夫妻间哪儿有这么大的仇。看婆婆和你公公,这一辈子小打小闹转眼就过去了。”巫婆婆继续唠叨。 “若他好过来,要我怎样都愿意!”夜夜心坚定地说道。 巫婆婆爽朗一笑,拍拍夜夜心的肩膀,道:“丫头,这可是你说的哦!” 夜夜心有些不解地看向巫婆婆,忽然巫婆婆的笑脸,村长的小屋子,嘈杂的众人全都化作尘埃,随风而散…… 第十九章 让他们圆满落幕 一切回到了长石山。 夜夜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飞身扑到君天末身边欲保护他。 吾寅哈哈一笑,出现在他们眼前,说道:“夜徒儿,为师甚为满意你的回答。” “师父!”夜夜心惊叫道,还没有找到头绪。 吾寅点点头,走过去给君天末把脉,感叹道:“这傻徒儿伤得可不轻呐!” 夜夜心见状,跪在她师父面前,呜咽道:“师父!求您快救救天末!” “恩恩恩,别急,为师自然会救自己的徒儿。”吾寅回头冲着空无人影的竹林里喊道,“死丫头,还不快出来帮我把他抬进去!” 小仙这才傻笑着现了身,跑过去帮夜夜心一起扶起躺在草地上昏迷着的君天末。夜夜心见到我更是惊奇,问道:“桃笙,你怎么会在此处?这是怎么回事?” 本仙不在此处谁人来导演这场好戏,真真是没有良心。不过谅在你刚经历了这段波折又其实是被封了记忆,小仙也就不怪你了。我笑着回答她:“仙子稍后自会知道。” 将君天末搬回吾寅的茅草屋,我已经累得气喘嘘嘘。坐下来喝了杯茶水,吾寅和夜夜心都围着君天末,却四处寻不见吾凤等人的影子,于是又独自出了茅屋。隔壁白云他们家的门虚掩着,我推门而入,大厅里没有人,不过有声音从卧房中传来。 “就这么点小伤,至于如此呲牙咧嘴吗!?”是白云的声音。 只听吾凤吼道:“扎你一刀试试!这君天末拼力刺过来的,能不疼吗!” 又有临柏平淡的说话:“这香止痛。” “好了好了,乖儿子不疼,娘给你吹吹。”白云调侃道。得到的不想也知是吾凤更为恼怒的一声警告。 我憋着笑,敲敲房门。也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径自推门走了进去。就见吾凤半趟在床上,衣服敞开,腰间裹了厚厚的纱布。白云正在一边使劲给他吹气,临柏则坐在一旁的桌子边,悠闲的喝着茶。 听到声音,他们都看向门边。我眼珠子一转,往自己大腿上悄悄掐了一把,疼得眼泪水立马上来了。纵身扑到吾凤床边,甚为关切地问他:“神君!您有没有事?哪里疼?” 吾凤一把拍下我那正欲往他伤口上按的爪子,没好气地道:“死不了!” “神君!辛苦你了!你真真是个深明大义又善良热心又法力无边的盖世神仙!”我悻悻地收回手,狗腿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吾凤听得十分受用,好眉一挑,一副这是自然的表情。白云也不去打击他,转头问我君天末和夜夜心的情况,于是我向他们简单讲述了一下他二人现在的状况,同时表达了对他们能够支持我戏剧事业的感谢,并且总结了此次甚为满意的成果。 万年冰山脸许是被我生动的演绎和夸张的表情逗得,居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司香仙君倾城倾国的笑颜引得白云连连赞叹,直要求他每天笑上一个时辰。我倒是已经有些免疫了,讪讪地埋怨他道:“仙君,您这是嘲笑小仙吗?” 临柏的笑不过昙花一现,又摆正了脸,正色道:“本君没有嘲笑桃笙的意思,就是觉得桃笙说得十分有趣,以后能不能多说与我听听?” “……”敢情您把我当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了吧。我撇撇嘴,不理他。 吾凤倒是有些激动地拒绝道:“不成,她只能给我一人讲故事。” 白云一掌攉在吾凤脑门上,训道:“临柏与你情同手足,你怎生如此小气!” 吾凤也很执拗,梗着脖子回答:“其他都可以给,唯独桃笙不行!” “桃笙又不是东西,你还要拿跟绳子拴住她不成!”白云又说。小仙我一脑门子汗,我不是东西……不是东西…… “是栓了,可不就在脖子上!”吾凤反驳地顺溜。 在脖子上……在脖子上……我呆滞地抓了抓脖子,果然是那根万恶的结不解绳。我心中狠狠地将吾凤从头到脚骂了个遍,最毒凤凰心!白云也被他说得接不上话,瞪着眼睛,恨不得在吾凤那伤口上撒把盐。 正当这屋子里几人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又有人敲响了卧室的门,白云将郁气发泄在那一声“进来!”里面。吓得敲门的夜夜心脸上又白了白,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怯生生地对白云道歉:“夜夜心打扰到白云上仙,请上仙责罚。” 白云自知是自己不对,忙过去将夜夜心扶进来,安抚道:“没有没有,将将吾凤那臭小子气疯了老娘,不关你的事,是我吓到你了。” 小仙看夜夜心知道这大婶是白云,定是我出去之后吾寅将大致的事情都讲给她听了,这才急急过来这里。我不知道夜夜心要说什么,不过想着也不用我再多与她解释,遂悄悄挪到临柏那张比较偏僻的桌子边,也默默坐下。其实还是怕夜夜心这会儿来怪我伤她相公如此之重,那小仙我就只好自残谢罪了。 夜夜心先对着白云一拜,说道:“今日为夜夜心之事劳烦了上仙,夜夜心在此谢过白云上仙。”说完又拜了两拜。 白云赶紧将其扶起,劝她道:“使不得这么大的礼,不过举手之劳,小夜不必放在心上。再说你师父是我好友,我帮个忙也是应该的。” 夜夜心再次谢过白云,又走到吾凤床前,俯身又是一拜,说:“害得吾凤神君受伤,夜夜心难辞其咎,请神君责罚。” 吾凤虽然平常一副傲慢的凤凰样,却也见不得一个身负重伤又娇滴滴的仙子如此跪在他面前,且不说伤他们夫妻的就是这个“罪魁祸首”,连忙喊白云过来将她扶起来,别别扭扭地说:“不用谢,我也就是帮小桃花,不关你的事情。这伤也不用你负责,全权是桃笙的责任。” “……”我欲哭无泪,小脑袋无力地摆在桌子上,望天长叹。 夜夜心听得吾凤的话,又赶忙走到桌边来寻我和司香。我在她有所动作之前先开口道:“仙子可别跪我,也别跪司香了,过来与我们一道喝杯茶就好。” 她却不依,仍旧拜了拜司香仙君,不过真的没有再拜我。等她做完这一系列的致谢,才与我正色说道:“本就没打算拜你,你这丫头害得我与天末好苦。”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是来寻我算账的。一下从椅子上跃起,飞身至夜夜心跟前,抓着她胳膊就要抹眼泪。夜夜心没有忍住,别开脸来轻笑,嗔了我一句“臭丫头”,再没有怪我的意思。 “一百年前我劝天末同返天界无果,一气之下遂扬言要去问月老喝忘情水。可惜还没喝到忘情水就喝光了牡丹仙子的花开富贵,被天帝罚在仙草园思过。天末那傻子却当了真,自己也封了姻缘线,想要忘尽前尘一心救助天下苍生,真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说到此处,夜夜心温柔地笑看我,不复从前冷冰冰的模样,她牵住我的手,又道,“我与天末都各执己见,僵持了几百年,若不是桃笙帮忙,这误会并着那些僵持怕是再过个几百年也解不开,谢谢你,桃笙。” 我被她说得怪不好意思,低着头回答:“不要谢不要谢,我害得你们受伤,你们可不要问我讨这账就好。” 众人哄堂而笑。夜夜心说:“桃笙,是你让我放下对过去的成见。师父也同我讲了许多道理,我已经决定与天末一起回四方洞,也方便照顾他。” 这话一出,小仙我不由一愣,本来还打算对夜夜心来一番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劝她迁就一下君天末。没有想到她自己这么快就想通了,倒是省了我的口舌力气。甚为满意地点点头,对夜夜心道:“既然仙子想明白这些道理,那我就祝仙子与君道长恩爱到白头,可要早日生个胖娃娃!” 夜夜心羞红了脸,起身告辞说要回去照顾君天末。 可以说,此次的“推心至夫”行动也算圆满完成了。不过还有许多后话,还没有说完。 先说那天帝老头儿。 夜夜心过了几日回到天庭,向天帝老头儿请旨,要消了仙籍下凡去陪她的相公。我为此担忧他们俩个会不会因为仙凡有别魂飞魄散,吾寅打消我的忧虑,君天末就是一口气憋着不去冲那最后的关,要成仙还不容易。天帝老头儿本就是这件事幕后老大,见夜夜心与君天末和好又不再留在天界,他儿子是彻底没了希望,开心还来不及,二话没说准了夜夜心的请求。他还全当好人,称夜夜心对她相公的磐石之心难能可贵感人肺腑,开恩保留了夜夜心的仙籍,让夜夜心有空可以带着君天末回天庭喝喝茶,私以为他这样的邀请只是为了刺激他儿子的。我瞧着天帝老头儿那笑眯眯的小眼神晶亮,真真是个演技派的元老。他瞧见我对他满脸的不屑,将我悄悄留下来,讨好地问我想要什么奖励。小仙我可不是清高的神仙,见此良机,开口问他要了一个许诺,因着现在没有想好,等到以后想到了再管他讨回来,天帝老头儿满口答应了。天帝最后还说让我有空可以去沃之野走走,我纳闷地看他,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而那可怜的情场失意的墨北少帝,在与我不欢而散之后,一直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直到夜夜心求旨下凡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之时,他终于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胡渣满脸十分憔悴,眼神倒是与他那天帝老子一般炯炯有神,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桃笙,我是想明白了。喜欢一个人不应该计较她的过去,只应该把握她的将来!喜欢一个人也不必非要与她在一起,只要她在我心里!” 这话震得小仙心肝颤了颤,抖抖索索问他:“少帝这是打算何为?” 墨北神情激昂,望向西方,说:“我要去西方极乐问佛祖求道!” “……”您这前后两句话的关系在何处? “小夜能与她相公和好,我虽是伤心的,但不能破坏了她的幸福!我要去同佛祖好好学习道法,说不定将来有了危险,君天末保护不了小夜,我还能保护她!何况佛祖那儿清净,叫我可以时刻想起她。” “……”希望佛祖能够告诉他什么叫做放下执念立地成佛! “桃笙!我走了!”说罢,真的转身决然地往西天而去。我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心中叹气。墨北少帝心里很难过吧,连这说话都没有逻辑了。他去西天不过是为了逃避一段失恋,都说我佛慈悲,希望佛祖能给他一个普渡。不过若是渡得墨北皈依佛门,估计天帝老头儿会同佛祖绝交,在他脑门上多烧几个窟窿,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最后还有那吾寅真人,见到我嘿嘿笑个不停,问我对夜夜心的转变是否满意。我早该想到,吾寅那么喜欢逍遥自在,怎会放了君天末去天庭,定是下足了功夫劝夜夜心。小仙私以为,他劝夜夜心的内容应是以晤曦为主!真是个狡猾的老头儿! 第二十章 一波平来一波起 送别夜夜心这日,只有与她交好的嫦娥仙子带着她的玉兔儿,还有白云上仙和小仙我。白云是正好上天庭吾凤的别院玩,所以与我顺道一起出来。我们与她说了好些珍重的话,我还特意嘱咐了夜夜心要以四方洞内事务无人照管为由将她师父留着看顾,可不能便宜了他去。看得出嫦娥仙子是羡慕夜夜心的,不过她的身份毕竟与他们不同,且那后羿也早已死了千千万万年,真真是羡慕不来的。 在回去的路上,白云同我聊天,问我:“桃笙丫头,你觉得我儿子对你怎样?” 我回想了一下与吾凤相处的这几个月,总结道:“对我甚好。”虽然其中的某些劣迹是被我刻意忽略了的,毕竟问这问题的人乃是吾凤的娘亲。 白云满意地点点头,又说:“既然你们情投意合,不若择日便速速成了婚,我也好与景凤带小孙子玩。” 只听“扑通”一声,我脚上一扭,直接滚在了地上。白云赶紧蹲下身将我扶起来,惊讶地说:“好好走个大平路怎么还会摔,真是个糊涂的孩子。” “……”本仙纵使再糊涂,也不至于能与吾凤神君演绎出一段情投意合来,白云娘娘您这是瞎了那啥眼了!成婚和小孙子那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娘娘您叫小仙情何以堪。 白云看我泪眼婆娑的小模样,以为是被她如此深明大义体谅人心的母亲感动了,连连宽慰我道:“瞧瞧你,喜极而泣这种煽情的事儿也真做得出。我最最看不得女娃子哭,赶紧收收眼泪。多高兴的一件事啊,一会儿回了吾凤那儿我就同他说,叫他早点把事儿办了也好了了大家的心愿。”说着,拉起我的小手,高高兴兴就要往回继续走。 “娘娘……”小仙我真真是一句话也插不上。见过热心的,没见过如此热心地乱点鸳鸯谱的红娘。白云娘娘您不做我这行真是屈没了您的才能。 “怎么了,儿媳妇?”她侧头甚为关心地看着我,“儿媳妇”三字说得十分顺溜。 我抖了三抖,硬是挣脱了白云的手,站定在她跟前,十分严肃地同她道:“娘娘,您听我说!吾凤神君对我来说并不是您认为的这种感情,是他用夸父桃木杖上的桃木片种在凡间才孕育出我,后来又是他找到我接我在这么好的天庭住着,又是让我做着我喜欢做的事情,还竭尽心力得照顾我帮助我。桃笙对神君心怀感激,这辈子都还不完他的恩。可是这不是一生相许,相爱白头的感情。神君对我来说是最亲的亲人,是兄长是家人,桃笙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他,但是不会嫁给他,也不会给娘娘生小孙子……” “……”这回轮到白云无语了。她惊讶地看着我,片刻,目光又从我身上越过,看向了我的身后。我疑惑地也回过头去,将将好对上吾凤紧皱着眉的双目,脸色甚是难看,而他旁边还站着司香仙君。 乃小仙真的是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收场。我咽了咽口水,怯生生地问吾凤道:“神君可都听见了?” 他咬牙回答:“你说呢?” 我觉得这吾凤虽没有要娶我的心,但是看他难看的脸色应是我驳了他的面子,该拒绝的人是他才对。于是善解人意了一把,对白云道:“娘娘,顶顶重要的是,神君根本看不上小仙,他要有娶小仙的心思,估计母猪都能上树。神君,您说是不是?” 本仙都如此贬低自己的身价,不想这大爷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沉默了好一会,才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可!不!是!” 白云瞧着这光景,赶紧打哈哈道:“娘亲跟你们说玩笑话呢,作甚都如此严肃。” “……”娘娘您可害惨我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吾凤冷哼一声,匆匆与我擦身而过,不再看我们一眼。我瞧着他来的方向,是他自己的吾凤殿,莫不是专门出来接我们的吧?转念又打消了这个猜测,定是司香邀了他去司香苑喝酒下棋什么的,顺便碰到了。这样来回一想,没注意到一直在看戏的冰山走过我身边时停住了脚步,低头与我道:“桃笙对药理可是熟悉的?” 我被小小吓了一吓,瞪着眼睛木讷地点点头。遂听他又道:“唔……如此甚好。”然后跟着吾凤,也离开了。 留下本仙满脑门的问号,不懂他为何突然冒出来这么两句,在我原本哀怨的心里又撒了一记郁闷。白云尴尬地扯扯我衣袖,道:“是我误会你们了,可桃笙一定能理解我这为娘的心。” “桃笙理解的……”我无力地回答,心中直感叹今日这乌龙闹得有些大发。 为着白云胡乱指婚的事,吾凤整整有大半个月没有同我讲话。我看着他与临柏越来越像的冰山脸,有些无措,每回想先开口打破沉默也会被他无视地径自走开。小仙我真真是委屈得六月飞雪。 这日我与吾凤依旧在冷战,景凤带着白云过来向我们辞行,又要去云游四海。想必是白云为着自己犯得错误有些不忍看她儿子天天回凤凰山也对她的一张寒冰脸。吾凤听得他们要走,也不多加挽留,霍然起身进了自己的屋子,没了声响。 景凤叹气,与我说:“吾凤还是这臭脾气,桃笙在他身边受了不少气吧?” 我赶紧连连摇头,笑道:“没有的事,神君对桃笙十分好的。” 景凤也宽慰一笑,夸道:“真是个好孩子,吾凤有你陪着我们放心许多。” 其实小仙我是有苦不能说的,你们身为吾凤爹娘怎么如此放心地将他交给我这种将将五百岁的小仙照看,太不负责了。 “桃笙,你同吾凤讲,将来等他有了儿子,也大可像他爹娘这样撒手把凤凰山丢给他儿子。”白云挽着景凤的胳膊大声地喊道,这声音估摸我也不用再去传话了。可不,须臾就是某件瓷器被扔碎了的声音。仙家的瓷器说不定已有灵性,神君您怎么能扼杀了一只正在修炼的灵。 白云听得响动,甚为满意地拉着景凤走了。我把他们送到门外,还听得见白云与她相公嘀咕着。 “我仍旧看着桃笙和我们儿子挺般配的。” “好了好了,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就别瞎参合了。” “那相公我们现在要往哪儿去?” “只要别让天帝那死老头找得到你,去哪儿都好。” “人家眼里只有相公一个人啦!” “……” “……” 直到他们身影消失在远方,本仙还是呆立在门口如同石化。好像又听到了一个八卦,刚才白云和景凤神君说什么来着?天帝老头儿这厮竟然对着吾凤的娘亲有些匪心?真真是看不出来呐!为着这么惊人的一个消息,我决定暂时不去理会闹脾气的吾凤,躲到自己的小房间同喜儿分享去了。 刚与喜儿讲到兴头上,吾凤大概看着没人理他,又重重地折腾了一番他的房门,许是在告诉我他出来了。我马上收起了传音螺,悄咪咪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猫着身子打探外面的情况。只见吾凤那一身火红的华服正正好好挡住了我所有的视线。略略抬头往上看,就碰上了他有些冰冷又有些怒意的凤眼。 我只得假装咳嗽了两声,直了身打开房门,欢快地喊了一声“神君”。 “省省吧,你几时当我是神君。”他讽刺道。 我呵呵一笑,问他:“吾凤可是在生我气?” 他道:“你说呢?” 他怎么老喜欢这般回答问题,让小仙忍不住想学习白云上仙那样一记巴掌甩在他头顶心。可惜这自然只能白想想,我讨好地又问道:“不知吾凤在生我的什么气?桃笙笨得实在揣摩不出来。” 吾凤一声冷哼,回答:“你倒也知道自己笨,当日白云跟你说那些话,你怎么好直接拒绝了!” “……”我不拒绝难道还欣喜着答应吗,不带这样强迫人的。 吾凤看我满脸委屈,又道:“你就应该先答应了她,或者对她说一切全听我的意思。” “然后呢……” “然后就没你什么事情,娶不娶你都是我说了算的。”他鼻子对着天。 我悄悄白他一眼,再问:“那吾凤神君您真的打算娶我吗?” 他那指着天的鼻子飘出一记嗤,回道:“这全凭本神君高兴。” “想不到您对小仙还存着这份心思,真是折煞了我。那事已至此,您要小仙如何弥补?不若我们这就去追回娘娘和老神君,叫他们为我们主持婚礼?”我讽刺他道。 他倒回答得认真:“本君暂时没有要娶你的意思,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本君就是警告你,没有本君的允许,切莫自作主张!” 乃真真是天界第一大恶霸!我咬牙切齿地想着,面上还是笑眯眯答应了。吾凤这才对我满了意,悠游自在地踱步去了大厅喝茶。只是这日后,吾凤府上的小仙娥又开始风传,那许久不见踪影的辣手摧草神秘人又出现了,将刚刚养好的小草儿们又折磨得没有一根完整的,真真可怜! 第二十一章 桃枝绿扇微风发 话说小仙又开始在姻缘阁早出晚归,月老对我这时不时便寻不见踪影的事儿已经睁一眼闭一只,十分习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见我来,也就笑眯眯地同我打打牙祭,理理红线,看看人世的悲欢离合。 “月老,我以前在凡间听过一个故事,可是关于你的。”我忽然想起从前在大街上听人讲的一段说书。 月老听是关于他的,无趣道:“老头儿能有什么故事,无非是这些凡人编出来说我又给谁谁谁特意下凡牵红线,佳偶天成罢。” 我却遥遥头,兴致盎然地说:“这个故事可不是那些老套的,你这老头儿倒成了主角,你可知这女方是谁?” 月老这才提起兴趣,好奇地要听我继续讲下去。 我得意一笑,说道:“这女方啊,是那三生石边,奈何桥上的孟婆。” 只听“咯噔”一声,月老把持不住从椅子上掉下来脑袋磕在小桌子上的声音。我赶紧起身去扶他,怎生他也同我一样,听到受不住的消息就爱腿软往地上摊呢,真不是个好习惯。 “这故事是谁想出来的,老头儿定要剪断他的红线让他一辈子打光棍!”月老愤愤地说。 我被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逗得乐翻了,也扶不住他,自己前俯后仰笑着。 这时,姻缘阁的老木门被谁人开了,发出木头转轴“吱呀”的声音,我与月老连忙收了笑脸,正色往门外看去。原是司香苑里那个守门的小仙娥,我见过那么一两回。 “仙娥来此处是有何事?”我问她。 她礼貌一笑,向我和月老福了个身,说道:“我家仙君想请桃笙仙子去一趟司香苑。” 这万年冰山脸找我作何?我十分纳闷。遂又问道:“可有说是为何事?” 小仙娥摇摇头,只等着我移驾司香苑。 本仙盘算着现在与临柏也算是相识,去一趟他那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顶多被他那张二愣子般呆到极点的小脸冻冻。便和月老告了个假,跟着仙娥去了。 到了临柏的院子,却不见他在厅里等我,候着我的仙娥将我直接带到了他的书房,也就是他配置各种香的地方。上回匆匆那么一趟,也没有仔细瞧,今次闲下来认真看去,倒也让我开了一回眼界。只见那屋子用两个大大的书架分隔成了差不多大小的两部分,那一半的书架上放着书,另一半却被各色的琉璃瓶占着,琉璃瓶里都存着缤纷好像有生命般的烟气在流转,仿佛只要一拔了那堵着它们的塞子,它们要跑出来到处调皮。还有各种的花啊草啊和没有见过的奇形怪状的物件摆在靠外一半的屋子里,我忍不住捂着嘴“哇”了一声。 临柏在里间,正埋头案前制着香,听到响声才抬头看过来。见我远道而来也无甚表情,只隔着那些瓶瓶罐罐的间隙里冲我点点头,示意我走过去。那仙娥将我推进去一些,转身将门关住就离开了。我十分不情愿地挪过去,问他道:“司香仙君此番找桃笙前来,所谓何事?” 他不说一句客套话就直接丢给我一块黑褐色的木头,叫我辨认这是什么。我扫了一眼,丢还给他道:“普通的沉香木啊!”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那块木头,又拣起另一块差不多的木头丢给我,示意我再看这块。我一头雾水,将那木头拿到眼前看了看,与之前的沉香木十分相似,我细细闻了闻,回答道:“这块可是伽楠木?” 临柏这时才露出了那么一眯满意的意思,颔首肯定了我的答案。 敢情您让我来此就是为了分辨这两块香香木头的呀。我疑惑地看着他。 “桃笙可知道些什么关于沉香木的有趣事儿?”他突然问我。 “……”小仙眨巴了两下眼睛,真真是从进了他这门开始,脑门子上的问号就没有消失过。我以为司香仙君人呆冷了点,也不至于脱线,怎生今日却如此让人毫无头绪。 临柏见我不答,从书案前起身,绕道书架那排摆着琉璃瓶的架子边,抬手从最高的那一栏上面取下一只粉红色的瓶子。递与我道:“送给你。” 我纳罕,好奇心又难忍,遂伸手接了过去,那粉红色的琉璃瓶中有一团烟在上下左右地冲撞,不不,应是说那琉璃瓶里粉红色的烟气。我将那琉璃瓶紧贴着眼睛,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临柏见我如此辛苦地瞪着眼睛,好笑地又抢走我手中的小瓶子,将那塞子打开了去。我不禁嘴里“啊”着就要扑过去,怕那团小东西就这么给溜走了。却见那烟慢慢从瓶子里钻出来,在空气里面变得有拳头那么大,渐渐又凝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噗”得一下,变成了一只身着粉衣,带着一双透明翅膀的小家伙。她震动着双翅,绕着临柏飞了一圈,十分高兴,见到旁边还惊讶地张着嘴的我,还会“咯咯咯”地笑。有阵阵桃花的香气,从她出现以后就不断在流动,好像回到了凡间那小院子里,神树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 “这是我将桃花香气凝结成的灵,你给她吃一滴你的血,她便认你做主人了。”临柏与我解释道。 还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小仙我看得着实有趣,用手指头伸到那小香灵面前,大方道:“给你吃。” “吱吱吱。”香灵不屑地转向临柏,好像在说本仙土。 临柏似乎挺同意她的话,与她眼神交流了下,才与我道:“她不会咬你。”说罢,竟趁我不备,在我还没有来得及缩回去的手指上凭空扎了一针,血珠子就冒了出来,疼得我哇哇直叫。 司香仙君你真了不起,隔空取物取得如此快且顺溜,我埋怨地瞅了他一眼。他根本不看我,示意那小精灵可以去吸血了。小精灵看上去十分不愿,其实小仙我也对这样的认主方式有些腹诽,好像是凡间那夏日里四处叮咬饶人的蚊子。不过我二人都迫于临柏的淫威,勉勉强强完成了这认主。 不想那小家伙喝了我的血,一下就来了精神,竟“吱吱吱咯咯咯”叫个没完,兴奋地在临柏面前一个劲飞。我俩被她这打了鸡血的行为弄得甚为迷茫,临柏喃喃道:“她好像在说你的血很好喝。” “……”合着您这用香气凝结成的低等精灵还真是只高等的蚊子啊!我忍不住白了一眼临柏。 那小精灵在临柏面前“咯吱”完,又飞到我面前。我以为她又要对我一番“咯咯吱吱”,她却出乎意料地变出了一朵桃花瓣,抱着送到我跟前。让我又被惊奇了一下,望向临柏道:“这孩子还是个有礼貌的呀,送我分见面礼呢。”送了她的桃花瓣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真好闻。那满足感,应该与老鼠闻见大米香是一样的。 临柏也没有料到香灵会有此一举,疑惑地说:“这灵十分低等,应是变不出这桃花瓣的。” “那是她主人我的血精贵,被她喝了去才会如此。仙君可知,名师出高徒,好主养肥仆。”我不假思索地接口道。这毫不谦虚的性子越发不可收拾。 临柏不承认也不否认,饱含深意地瞟了我一眼。捉住香灵送到我跟前,对我道:“给她起个名字吧。” 这提议甚好,小仙接过小精灵,低下头认真思索起来,忽然想到一首诗,念道:“石榴绞带轻花转,桃枝绿扇微风发。我就叫她桃枝好了!” “桃枝。”临柏轻轻念了一声,点头与我道:“没想到桃笙还有如此诗才。” 桃枝好像听得懂我们说话,临柏说完她就在我掌心里打着滚笑。 尔等太看不起本仙了! 正要炸毛,临柏又道:“礼物你也收了,现下可好讲故事与我听了?” “司香仙君,您没说收了礼还要讲故事的。”我喊道,直欲将那躺在手心里的小妖精给甩回去还给他,桃枝聪明得紧,此时抱着我的手指不肯撒手,任我想还也还不了。我十分怀疑其实这小东西心里还是以临柏为主人的。 “唔……”临柏扶额想想,严肃地颔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道,“是我忘记说了,我将桃枝送给你,你以后天天来这里讲一个时辰的故事。” 我听到那最后“天天来这里讲一个时辰的故事”一句,蹦跶起来,脱口而出:“你问过吾凤了吗!吾凤不会同意的!他之前就是不同意的!” 临柏很是淡定,压根儿不把我口中的吾凤当回事。径自又走回了书案前,坐下悠哉地压了口茶水,才说道:“本君看桃笙今日没有准备好故事,也就罢了。你在此处与桃枝先玩一会,一会本君送你回去,顺便同他吱一声。” “……”您这口茶喝得真是时候,好似与本仙说话费了您不少口舌。本仙内心的小恶魔桃笙已经不能再控制地冒了出来,开始在内心一个劲嘀咕,倘若这口茶给我喝,本仙定要一口茶水喷死你!我仿佛看见了吾凤要将我咬死的狠样,真真是咬牙切齿。 桃枝“吱吱吱”就攀上我的脸亲我,我斜视了她一眼,连带着将她也一道骂了,真是狗腿! 第二十二章 仙君请闻女儿香 当我跟着临柏,桃枝跟着我,仨人出现在吾凤殿里头时,吾凤这家伙将将好从东厢那儿换了衣服过来。见到我们的组合有些小惊讶,指着那乱飞的桃枝问我:“桃笙,你从何处弄了只虫子回来?” 桃枝一听吾凤说她是虫子,“吱吱吱”叫着飞过去,在吾凤眼前晃了一圈,示意自己不是虫子。我作为她的主人,替她解释道:“她不是虫子,是司香仙君今日送给我的小宠物,叫桃枝。” 吾凤闻到桃枝带过来的味儿,颔首说:“她和你倒是一家的。” “可不就是一家,桃枝是桃花香里凝练出来的嘛。” “你若带着她回凤凰山,可要看紧点,指不定哪只鸟儿以为是虫子就给吃了去。”他非常邪恶地打趣,“还有你那白头问跟班,也要留心着。” 桃枝又“吱吱吱”叫着飞回我身边,在我肩膀上打滚,那哀怨的小脸让人看了忍不住笑出声,十分有趣。 吾凤也朗笑几声,迎了临柏去屋子里坐。临柏从善如流地跟了去,丝毫没有一点要坑他好友的小丫头的内疚和心虚。 “怎么想到送小桃花这玩意,你可没有那么好又闲的心。”吾凤动手添了杯中茶水,递给临柏,笑侃道。 他接了杯子,压了一口,方慢吞吞地说:“是要她这几天过来帮我分辨一些药材。前几日齐月长公主犯了头疼病,叫我去寻些药香,我对药理不甚了解。” 小仙听他说得一板一眼有根有据真真切切,瞪着眼睛说不出话,若不是他之前与我说得另一番话先入我的耳,我真会被他这番说辞给骗了去,屁颠屁颠给他收集药材去了。说到药理,我忽然想到这厮大概在一个月之前,白云乱指婚那天,问过我是否熟悉药理,我当时还纳罕了一记,原是有这样深远的打算!真没有想到,我一开始以为此人冷若冰霜,后来又觉得是天然呆,现在才总算知道,他就是面瘫,表象下包藏祸心,十分阴险狡诈! 吾凤思索了一会,定是在纠结要不要将我借给临柏。还望了眼蹲在我肩膀上的桃枝,说:“这礼也收了,桃笙你就去帮司香仙君挑几天药材吧。” “……”我若是现在说不同意,再告诉吾凤说临柏其实是要我去讲故事的,不知道吾凤会不会与临柏发飙? 正当我在衡量说与不说的利弊,那厢就听临柏说了句:“那我便先告辞了。”说罢,起身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完全没有看我一眼。 原来你们都没有要过问本仙的意思。 我憋着口气,却也始终没有与吾凤说那些真相。一来,十分舍不得将桃枝再还回去;这二来,天界的小仙女们对司香仙君趋之若鹜那是有目共睹的,不仅仅因为司香妖孽的脸,还有他独门法术制出的香,我对他虽没有那变成野鹜的心,不过顺些好东西出来与那些仙女们交换宝贝,倒也是个不错的致富之道。 于是第二日先在姻缘阁打了半日的杂,就告了假往司香苑而去。 司香苑看门的小仙娥见我又来了,有些不高兴,私以为他家主子老被我霸着,所以十分嫉妒。慢吞吞地挪进去通报,我想今日的名义是为协助临柏理药而来,应该正经地在门口等上一等,遂也没有催那仙娥,立在门口把玩着昨夜新制的小锦囊,桃枝从里头探出脑袋,“吱吱吱”地撒欢。我叮嘱她在外面不要乱跑,她听得懂。 好一会儿,小仙娥才回来引我进去,踏进大厅才知道原来齐月长公主竟也在。临柏正陪着她下棋,见我来,丢下一颗黑子,冷冽问道:“你就是那个害得我弟弟离家出走的小妖精?” “……”我面上有些挂不住。这是哪儿的话,本仙好端端去促成了一段姻缘化解了一场误会开导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怎地将我又说成是小妖精,何况她弟弟是自己入了魔障,非要去那西天,与我一点关系也是没有的。 她也不等我辩驳解释,又说:“怎呆成这样,你那舌灿莲花的本事哪儿去了?” “公主这些话,小仙实在听不明白。”我压着不满,低头回答她。长公主如何斗得过,只有她踩别人的份儿。 齐月冷哼一声,转头继续下棋,那姿态如同我在凡间偶尔圈养在小池塘里的大白鹅。 还没听到她再落子的声音,只听到临柏不咸不淡的一句:“公主,你输了。”让那大白鹅一下软趴趴捶了脑袋,直埋怨临柏为何不让让她。 “执棋若如是,实乃对公主不敬。”临柏一本正经回答道。 齐月被他堵得没话说,心里好像又不想离开,命他再要下一盘。临柏却十分不给面子,以要给她配制舒缓头疼的药香为由,婉言拒绝了。齐月高高在上,自然没有求人的道理,便甩袖而起,被众仙娥簇拥着离开了。我看着她傲然的背影,突然发现她今日出门竟没有带着那黑猫黑月。 “人已走远了。”临柏冷不丁地冒出来,挡住了我眺望的视线。 我撇撇嘴,收回目光。她走了才好,小仙今日出门没有翻黄历,一来就撞在齐月刀口上,很是郁闷。话说这名义上的药还是给她挑的,叫我忍不住想要在药香里掺些毒物。 临柏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说:“我这里没有闲置无用的药物。”我猛然抬头,看到他面无表情又高深莫测的俊脸,咽了咽口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倒又问道,“昨日你欠我的故事,今日可想好了?” 为着他昨日问我沉香木的故事,我特意让喜儿去凡间打听了一番。他如此一问,挑起了我的卖弄之心,赶紧将那齐月公主的事儿抛去一边,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回了书房,捏着昨日的沉香,开始讲那故事。 “传说这沉香的采香之法极富神秘色彩。”我瞟了眼临柏,他专注地看着我等着下文,我小脸一扬,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说起来,“那香树长在崇山峻岭之上,叶如冬青,凡叶黄则结香。当七八月秋高气爽的时节,遍山巡视,见树木皆凋碎,其中必有香在。这沉香在香树里的时候啊,只到了晚上才散出香气。所以那采香人就乘月光探寻,闻到有香气透林而起,就用草系在树上作记号,次日再来掘取。而有香处,既有蚁封,高二三尺,遂挖之,其下必有异香。采香者常是十几人结伴而行,带上干粮入山,冒瘴蛎毒虫之险,经寻数月,苦苦求之。也有幸运者偶然一得,但多是历尽艰险而一无所获。所以这沉香在凡间可是寸木寸金,价值连城的东西。” 讲到此处,我已口干,停下来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就喝了干净。桃枝从小锦囊中探出脑袋,期待地等着我继续说故事。原来你躲在里面偷听啊!我将她放出锦囊,在外面玩一会儿。 “仙君,你这块沉香可是从凡间寻来的?”我抬起手中沉香问他。 他颔首,确是从凡间带上来的。 我狡黠一笑,把沉香递到他鼻下,让他闻闻。他不知我欲意为何,还是凑过来轻嗅了一下。我这才又说:“沉香在凡间还有个名字,叫女儿香。那些商人为了买更高的价钱,让未婚的女子负责沉香的洗晒,还要每天藏在胸中,因此得名。仙君刚刚可有闻着那别致的香味?” 这真真是一个历史性的据点,本仙活生生瞧见司香仙君那张一向细腻光滑白净如玉的老脸上竟飘了两朵红晕。那模样比得过凡间十七八岁的青涩少年,不枉本仙浪费那么多口水同他胡天胡地。 临柏见着我欢笑得只剩一眯的眼儿,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桃枝飞过去“吱吱吱”地捧着他的一半脸乱摸,倒是不怕他。他也不恼我们,过了须臾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这事儿晚间我忍不住告诉了吾凤,自然是将临柏要求我讲故事那段给改去,只道是挑拣药材的时候恰巧说了个故事。吾凤听我说到最后,笑得比我还疯癫。 “小桃花,你可知司香的仙身是什么?”他捂着肚子边笑边问我。 我眼珠一转,惊叹道:“莫非就是那沉香!?” 吾凤先点点头,后又摇摇头,告诉我:“他是长在南海之畔那沉香中最名贵的伽南木变成,女儿香!哈哈哈。” 这厮笑得欢唱,我却心中一紧,那我今日不就是在太岁头上动了土?万幸临柏没有与我计较,若是换成旁的人,比如那齐月长公主,小仙我恐怕是回不来同吾凤讲笑话的。这样想着,抹了把额上的汗。为着司香仙君的不追究,明儿我定要卖力地给他讲趣事儿! 第二十三章 大雨欲来风满楼 没过几日,天界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儿,齐月长公主家的猫儿不见了。 话说这黑月已经修得人身,也是只仙猫,应是没有走丢了这么一说。不见了,无非就是离家出走了,或者是,被人掳走了。若是前者,好像又是没有可能的,齐月对它那么好,天界谁见了它不是小心翼翼,喂最肥的鱼夸最动听的话,没道理一声不响就离家出走。那么,它就是被人掳走了! 这是我和吾凤闲来无事,推理出来的结论。 当我问起临柏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时,他漠不关心地“嗯”了一声,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这齐月公主以头疼为由隔三差五来司香苑,以至于我现在每日还要去司香苑报到。这会儿倒是没了踪影,想必是让天兵天将满天满地翻找去了。 黑月曾经无缘无故抓伤临柏,而且从不与齐月一同来司香苑。我问临柏:“司香仙君是不是在不知的时候得罪了那只小猫咪?” 临柏对此很冷漠,不置可否,因为这猫儿也就两百岁,前一百年它还是只整天被齐月抱在手里的小猫,后一百年虽化了人形偶尔两条腿走动走动,可临柏却是不在的,因为他历劫去了。黑月如今不见了,更加成了个谜团。 要说这黑月的来历,也是有一些背景。黑月这一族,相传是很久以前一位仙君的仙猫跑下凡间与普通的母猫,这些当事者已经无从考证,生了一窝猫崽子留下来的子孙,仙根潜藏在他们骨子里。不过月老曾感叹,这六界现在什么都好,就是跨了自己的界限结合,一百对里有九十九双是没有好结果的,而另外那一对,也不过是个知难而退。所以那之后上千万只猫崽子中才就生得那么一只仙胎,通身玄色,样子十分不讨喜,在凡间时遭人嫌弃。偶然被齐月发现,才带回天界过上了好日子。 不过黑月与我没有交集,也就当听了个事儿可以打打牙祭。 这日我正往司香苑去,路过天庭那小花园,忽见那头花美眷携着其凰上仙迎面而来,其凰怀里还抱着花小满。花小满几月不见,好像又张开了些,越发可爱,我欢喜地跑过去想要抱她。 “花大哥,其凰……姐姐。”我纠结了一下,本要喊其凰上仙,不过那声大哥已经脱口,喊上仙似乎有些不妥。 花美眷含笑看着我:“桃笙过得可好?我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还是那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样子。其凰并不热情,点头不语。 我对日子过得好不好不予评论,兴奋地瞟着花小满,对她爹道:“花大哥在沃之野忙着事务,也不常来天庭这里走走,我可想小满了。” 花美眷看出我想要抱花小满,示意其凰将她给我抱抱。其凰小心翼翼地将小满递到我怀里,一股奶香扑面而来。桃枝大约也是闻到小满好闻的奶香,从锦囊里钻了出来“吱吱吱”叫,绕着小满飞了几圈,停在她露在外面的一只肥嘟嘟的小手上,抱起来亲了一口。 本仙也十分喜爱这孩子,她大眼睛忽闪忽闪,见到我也不怕生,竟是笑了。 这厢逗得正开心,花美眷插过来问我道:“桃笙要去哪里?” “去司香仙君那儿。”我头也不抬地回答。 “这香灵也是他送的?” 我颔首,听说这天界也就临柏能凝香成灵。 “听闻司香仙君历劫归来,还未曾拜访过他,我们与桃笙一起过去问候一声。”花美眷转头询问其凰。其凰答应了,我就带着他们一家三口就往司香苑去。 临柏收到仙娥通报走出来,见到来人有些意外,因为我瞧着他眉头微微挑了下。他迎一家人进去,我是常客,熟门熟路地走在前面,就听身后花美眷与临柏在闲谈。 “恭喜司香仙君顺利历劫归来。”花美眷有礼道。 临柏也不答谢,“嗯”了一声算是完事。 花美眷也知他就是这性子,自己又说:“小满出生时未能请司香来,十分遗憾。今日特地上门来讨杯水,也叫小满见见你。” 临柏瞟了一眼仍旧被我抱在怀里的花小满,还是那一声“嗯”。真是无趣,我凑过去让他看近些,问道:“是不是很可爱?” “嗯。” “我说仙君你能不能多吐两个字。”我埋怨他。 花小满看到临柏倒是挺高兴,两只小手一起用上朝他挥啊挥。意外发现,原来那日满月时我送的小铃铛还挂在小满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十分开心地望向其凰和花美眷,其凰虽不爱说话,但是温柔地对我笑了,叫小仙十分感动。 临柏忽然停下来抓住花小满在空中挥舞的手,将那银铃铛仔细探究了一番,问道:“这铃铛从何而来?” “我送的呀。”我拍拍胸脯。 “你又是从何而来?” “我那桃树身上不知谁人挂着的,我见着好看就留在身边。小满满月的时候我送给她了。”我虽不明白他为何纠结这铃铛,不过还是好好解释了。 他望着那铃铛沉默不语,众人都在原地等着,气氛一下变得有些诡异,只有小满嘴里咕噜噜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唤了一声临柏,他方醒过来,意味深长地瞅了眼。继续往前而去。 直到花美眷三人告辞,他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花美眷说要陪很久没有回来的其凰在天界多住两日,这住的地方自然是吾凤那处院子,也算是回娘家了,就是不知道吾凤欢不欢迎。我看是顺路,就要与他们同行,却被临柏给拦下。他说:“我有话同你说。” “……” 于是在之后的两个时辰里,我从第一天来到世间讲起,一路讲到现在坐在他面前,每个细节都被他盘问了一遍。对着他呆板的脸,就像在审问犯人,甚是不安。好多次要逃跑,被临柏抓了回来,还威胁我要施毒咒,真真是反常。 我以为那铃铛与君天末的女徒弟一样来历蹊跷,所以让他如此关心。 却不料他最后与我道:“这铃铛是我挂上的。” 我惊讶了半天,脖子里的情意绵绵牵牛小喇叭抖了抖,就听到吾凤略带怒气的声音:“你再不回来就不用回来了!” “我与司香仙君因为讨论一些复杂的药理所以耽搁了,马上回来。”我骗他道。 那方没有了声音,我见天色已晚,再不回去吾凤当真会扒了我的皮。遂辞了临柏,约定明日一定再来,才得了出门允许。一路上走得十分混乱,一些是因为其凰突然回来了,更多的还是那临柏挂在我树身上的银铃铛。那时我并没有灵识,不知他如何来到我的桃花树下结下这一面之缘,他又不肯多说。总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和躁动,许多次险些摔了跟头。 第二十四章 忽而混乱不知休 我回吾凤殿见到吾凤黑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下面坐着花美眷一家,没有人说话,周身有些凉意。 “我回来了。”我打破沉默。 吾凤见我,扑面就是一句埋怨:“你还知道回来!” 我讨好一笑,也不与他辩驳,跑去其凰那里逗花小满。这时小仙娥进来对吾凤道:“神君,西厢都收拾好了。” 吾凤颔首,问花美眷:“你们要住多久?”脸上满是不耐,最好明日就走。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想必又在口是心非。 花美眷也习惯了吾凤这样待他,仍是和颜悦色,回道:“其凰和小满会住一段时间,我过两日就要回沃之野打理事务。到时麻烦吾凤费神照顾她们。” 吾凤鼻子里“哼”了一声,或许是告诉花美眷他自然会好好照顾,也或许是觉得花美眷太挑衅,抢了人家媳妇还要上门来讨扰。小仙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多些。 “吾凤哥哥,其凰回来住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其凰是我在天界见到最温柔的仙子,说话总是轻轻柔柔,声音有些糯,十分好听。 “没有。”吾凤敛了对花美眷的冷意,平淡与她道。 我也急忙抬头对她说:“其凰姐姐要多住些时日,我可舍不得小满这么快又走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其凰温柔一笑,不再多说。 沃之野的小厮送来日常的用具,这事儿也就这样定了。 可是吾凤和其凰有那么一段过去,这“未婚妻”带着现在的相公回来找他做客,每日见面是有那么些怪异。 比如,花美眷三口人在小花园散个步,说说笑笑好不幸福。吾凤不当心遇见了,黑着一张脸立马转身,小仙又刚巧不巧也在这附近给桃枝找好吃的,还没来得及躲就被吾凤拉着去泄愤。只苦了我与小桃枝嗷嗷直叫。 又比如,我们几人吃个饭,虽只是些平常的仙果蜜酿,花美眷和吾凤都会正正好将某些其凰爱吃的摆在她跟前,当相公与前未婚夫对决,结果可想而知。最最苦的还是小仙,吾凤加了倍的把东西摆在我前面,险些撑破了肚皮。 再比如,月色正好,我与桃枝正要去西厢玩花小满,不当心走路没了个声,恰见花美眷与其凰二人在月下亲吻,真真甜蜜,不想远处还瞥见吾凤落寞的身影。于是尴尬的还是我,吾凤察觉到我的视线看看他们又看看我,我赶紧捂着嘴逃了。 所以说,我实在待不住跑去了司香苑里头避难。 临柏的银铃铛是怎么挂上了我的树身,我至今不得而知。只发现临柏近来对我笑意稍许多了些,小仙是给点颜色开染缸的主儿,既然人家对我好,我就难免亲近些。不想这也是个祸根。 还没有进司香苑的门,就被多日不见的齐月逮了个正着。 “哼,你这小妖精看着傻里傻气,没想到骨子里狐媚。”她因为黑月至今还没有找着,脸消瘦了一些,眼睛下面有些青黛。这气势却不弱一分。 我眨眨眼睛,在心里盘算如何应付她。 “长公主多日不来司香苑,可是头疼病大好了?”我笑问她。 她横了我一眼,说:“你当司香苑是你家,本公主来不来司香苑你也要管。” 我干笑两声,往司香苑里瞄了瞄,不见临柏来救场。定是守门的小仙娥与这齐月是一条心要害我。那仙娥早看我不舒心了。 “听说公主家的黑月丢了,不知找到没有?”我想想实在没有话能同齐月说,她又拦着我不让我走,就挑了个话题。 齐月明丽的脸儿乌云密布,问我:“你这是明知故问,故意刺激本公主?” “没有没有,小仙就是想关心关心。”我确是这么想来着的。 “你这桃花精,口蜜腹剑,浪荡成性。一会跟吾凤不清不楚,一会又对司香日日纠缠,好生无耻!父君怎会让你上了天界?!”她骂道。 我不知怎地就把她气疯了,甚为无辜。暗暗扯了扯锦囊让桃枝出去给临柏报个信,齐月见到我腰间飞出的香灵更加怒不可歇,指着我鼻子说不出话。其实齐月蛮横了点,不过与她弟弟一样是善良稚气的,连再恶毒些的骂人话也想不出来 我为了与临柏撇清关系,就安抚她说:“其实小仙与司香仙君当真没有关系,这日日来也不过是仙君央我来给公主配那治头疼的药。不说他就是为了答谢我才送了香灵与我玩,就说这日日催着小仙来这里,仙君对公主其实是十分关心的。如果公主心里欢喜司香,我便为你去和他说说媒牵牵线,公主你看可好?” 齐月本气着的脸越发红了些,嘴上说着:“谁说我欢喜司香了!你好生大胆儿,污蔑本公主!” “那是小仙眼拙,看错了公主和司香仙君互通的心意。” “你觉得我们俩心意互通?当真?”她脸上一亮,又兴奋地看着我,不记得之前还在骂我狐狸精呢。 自然是骗你的。 就在我欲点头之时,桃枝带着临柏“吱吱吱”叫着回了大门口。临柏脸色没有任何表情,周身依旧散着冷气。看了眼我与齐月,对齐月道:“公主里面请。” 齐月还在为我方才的话纠结,羞答答低了头,跟着临柏进去了。 没有人理会本仙。 “仙君,我来给你再配些新药。”我巴儿上去。 “自己去书房。”他不看我,领着齐月去了客厅。 我一个人在书房深刻检查了一下自己上天庭以来与我接触的男仙的关系。花美眷对我来说像大哥哥,吾凤说像二哥哥,临柏就是哥哥们的好朋友,那么也就是我的好朋友。墨北少帝,月老儿,天帝这些都能统统忽略了去。想我桃笙五百年来,没有一个人住在心里过,真真有些失败。倘若让我选一个相公,其实我还是更喜欢花大哥这样的。 正想得出神,身后临柏咳嗽了两声,我惊起。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直言道:“在想以后嫁个怎样的相公。” 临柏剜了我一眼,他或许觉得这问题很无聊,可仍继续问:“那想好了吗?” 我颔首,回答:“要像花大哥那样的。” “你眼神好像不好。” “……”他冷脸冷言将我冷到了家。 第二十五章 原来你在这里哟 花美眷回沃之野前一日,带了其凰和花小满要去西山看看白慕,问我们去不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吾凤以凤凰山事务繁忙为由,拒绝了。我好久没有见到喜儿,桃枝和喜儿也没有见过面,于是欣然同意一起去,派人去月老和临柏两处都告了假,就高高兴兴出门去。 白慕见到其凰和花小满喜出望外,抱着花小满和我一样不肯放。忽然想到以后花小满能开口说话了,要叫白慕一声白婆婆,我看看白慕其实还是个美妇人,不过和她姐姐白云比起来消瘦黯然了些,这声婆婆有些怪异。 “美眷说从前慕姨十分看顾其凰,特意来瞧瞧您。”其凰笑着将准备好的礼物给白慕。 白慕对其凰的话吃了一惊,疑惑道:“其凰不记得我了?” 其凰摇摇头,说:“自从五百年前醒过来,对从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 我也吃了一惊,竟不知道其凰是失忆的。 我想吾凤应是知道的,他却什么也不说。其凰是怎么受的伤,又为什么嫁给了花美眷。下次回凤凰山一定要问问春晓姐妹,我一心看别处的山山水水,原来自家假山池塘里也有别具一格的地方。 白慕说了一些其凰和吾凤小时候的事情。原来他们打小就认识,其凰是孤儿,父母不知遇到什么不测,白云将她带回了凤凰殿。其实其凰不是一只凤凰,而是一种叫幼的鸟儿,似乎也是个稀罕的物种,不过不是生而为仙,所以她小时候修仙很刻苦,不像吾凤天生就是仙身。 其凰对这些事听得津津有味,我也跟着一边听一边插几句感叹。喜儿和十四玉回来我都没有听见声响,直到喜儿扑到我跟前才将将注意到他。 我于是暂时告离了白慕几人,带喜儿和十四玉分仙果吃。 喜儿见到桃枝很是喜欢,我严重警告了他不得吃,喜儿无语地白了一眼。 十四玉拿了几个仙果放在兜里却是不吃,我奇怪地问他原因。 他道:“前不久救了一只受伤的猫妖,想留几个与它吃,补补元气。” “十四玉他是个呆的,那猫可凶了,见到人靠近就要用爪子抓,他还巴巴儿给它带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见得人家承你的情。”喜儿不平道。 我一听受了伤,就习惯地要去整治。让十四玉带了路,往不远的兔子洞而去。 那兔子洞里布置得十分温馨,与十四玉这只兔子很相符。十四玉领我进了最里面的一个小窝,有一张小木床上面睡着一只蜷着的猫儿,也是只黑的。我忽然想起了齐月家不见了的黑月,连忙过去查看。那猫儿土黄色带着敌意的眸子一睁开,本仙就打包票这就是那生人勿近的黑月! “黑月!”我激动地喊了一声。 黑月见我认识她,稍微收敛了一下杀气,打量了我一番,却仍旧不理人。 “你认识这猫?”喜儿惊讶地问我。 我点点头,能不认识嘛,她那天抓伤临柏我可还记忆犹新。我继续对她说:“黑月,我是桃笙,吾凤神君家的小仙。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月仍旧不理我。 “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我边说边伸手过去试探。 黑月在我的手即将碰到她黑溜溜的皮毛时一个闪身躲开了我的触碰,十分嫌弃地看了我一眼。真真是将小仙气得半死。 我夺了十四玉手上的仙果丢给她,刺她道:“原来你还没有学会说人话,我这就找你家主子来接你回家。”说罢就要转身离开,不想还没有走出两步,衣服的后摆就被扯住,回头一瞧是黑月从床上跳下来用嘴咬着我衣摆。我一挑眉,也不说话了。 “喵……”她弱弱地喵了一声,将我呆了一呆,还真是个不会说话的主。 “你不要回去?”我自己解读了一下她的心声。 她又喵了一下,喵得短了一些,应该是说是的。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又想到这么复杂的问题她肯定不可能用喵喵喵解释清楚,遂摆摆手又说,“不回去也行,你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这回黑月总算妥协了,乖乖让我检查了一下全身,我发现她受了挺重的内伤,内丹在身体里十分不稳,难怪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变成人身。现在她也不能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不愿回天上去,我甚为担忧地看着她。 “你既不愿回去,必有自己的原因,我也不为难你。我一会开些药方让十四玉给你煎,你要每日喝着,月余就能大致恢复回来。到时候你要去哪里也由你自己,可明白我的话?”我摸摸她的小脑袋,她喵了一声,表示明白。 我又有些不甘心地问她:“你是不是被人从天庭掳走的?” 黑月摇了摇头看我,“喵?” 原来不是被掳走的,那我和吾凤的猜测都是错误的。等回了吾凤那儿定要再与他探讨一番。今儿在这里的八卦也算是满足了,叮嘱了黑月不要乱出去走动,领着十四玉和喜儿又出去了。 回到西山洞时,花美眷正好从里面出来,是要走了的样子,其凰没有跟着。 “花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我让十四玉和喜儿先进去,自己站在门口和他说话。 他见我来,温和一笑,说是要回沃之野,其凰还要听白慕讲些从前的事儿。他拜托我多留一会,陪着其凰一起回天庭。我自然满口答应下来,送了他一程,才回西山洞里面继续听故事。还在感叹定要找个花美眷这样的相公,白慕见我回来,笑着指着我说:“后来这丫头就出现了。” 我迷茫地眨眨眼,问她们这是讲到哪里了。其凰温柔笑道:“在说你第一次和慕姨打架的事儿。” “这事就甭提了,我那时可不知道西山的老鬼有这么多神仙亲戚。要是早知道,也不至于和慕姨打成那样。早带了清清和书生跑得远远的。”我想到这事也挺激动的。 白慕现在对这件事情已经平淡许多,毕竟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过还是关心他们现在的情况。我说我也不清楚,他俩辞了我就不知去了何处。白慕叹了口气,讲别的去了。 直到吾凤在喇叭花里催我回去,我才携着其凰,抱着花小满,告别白慕等人。还特地对喜儿和十四玉喵了喵,要他们照顾好黑月。 回去又有和吾凤打牙祭的祭料了。 第二十六章 你立刻马上消失 自从这花美眷走了之后,吾凤整个人都换了样,对着其凰殷勤得难以想象。 这早上必然早早守在客厅里等着人家起来一起吃饭,小仙再也没有吃到肚皮撑破的烦恼了。吃完饭还不肯去凤凰山,又是逗花小满,又是同其凰谈论这天气那花草,我实在看不惯时就捏着嗓子装凤凰山上的小鸟们叫,吾凤现在对我十分不满。日落之前定是又早早坐在屋子里,我从司香苑回来必能看到他正在对其凰嘘寒问暖。 我实在憋不住,悄悄拉过吾凤在角落说:“神君,人家已经嫁人了,娃儿就抱在手里呢,您能不能收敛点?” 他不以为然道:“其凰怎么说也是我妹妹,我关心关心她怎么了?” “……”是谁跟我说其凰不是他妹妹的,现在变口变得倒快。我觉得吾凤真真没有救了,扔下他不再多说。心里有口气堵着,十分不爽心。 临柏见我这几日脸色阴郁,问我所为何事。我将吾凤那厮的恶心行为一箩筐倒了出来。临柏那波澜不惊的脸上并没有因为我的抱怨而有所改变。他继续冷漠地指挥我挑选药材,那双狭目眯着我,我郁闷的心情又多了几分。 “仙君,小仙何时可以不再来挑药材?”我没事瞎问。 临柏手上的活顿了顿,问我:“你不想来这里了?” 我直言道:“没有啊,就是一直做这件事情,有些无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说:“哦,那我明日去回绝了齐月,正好蔷薇仙子派人来求喉咙疼的药香,牡丹仙子要腰疼的药香,东海龙王那几个小妾都要流产的药香……” “……”我惊悚,看着临柏像在数天上星星一样麻木又顺溜的倒出这些事儿。都说司香仙君是天界女仙们中意的对象,果然不假。齐月公主求药香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天南地北,那些个不安分的女仙们全部模仿起来。 “你挑个有兴趣的再配药。”他对我说。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还是选了齐月长公主。毕竟人家是天帝的女儿,得罪不起,何况我还私藏了她家的猫儿,若被她知晓,定要将我从诛仙台上推下去。说到黑月,我又兴致勃勃地向临柏讲了那日下凡偶遇黑月的事情。他无甚表示,叫我没了再讲下去的心情。叮嘱他不要说给齐月知道,也不再和他磕唠。 这日回去,吾凤仍旧已经早早回来。对我说明日要带其凰和我回凤凰山,我拒绝了一下,没有成功。转头一想要去问春晓和春暮八卦,遂也就随了他。 吾凤带着其凰,我在后面抱着花小满,回到凤凰山时,春晓和春暮在外面候着,没有见到杜仲和凌光。春晓还是笑眯眯,春暮妹妹却是脸色不太好,这也叫我一眼就分出了她俩。 春晓上前对其凰福身,喊了一声:“其凰上仙。” 其凰温柔笑着点点头,回答:“我记得你,你是姐姐春晓。” 春晓颔首,春暮没有上前行礼,我看众人有些尴尬,就开口对春暮说:“春暮,我口渴,快带我进去找杯水。” 春暮拉着我就往里去了,也不管她的神君和姐姐。我发现我怀里还抱着满嘴吐泡泡的花小满,有些不便,又回去将小满还给其凰,才跟着春暮跑了。吾凤倒是难得纵容下属还有我,陪着其凰慢慢走在后面。 “你这是吃了黄连还是凌光有了别人?”我打趣春暮。 春暮“呸”了一声,让我不要诅咒凌光。我赶紧认错,拉着她去了僻静处,开始挖吾凤和其凰的八卦。春暮的版本是这样的: 话说大约五六千年前,吾凤还是只没有退毛的小凤凰,有一日白云出去玩,带回来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幼鸟。这就是其凰,其凰的名字还是白云给取的。敢情打小就让其凰做了童养媳呀,我暗暗感叹白云的行为。本来刁蛮横野的吾凤是不喜欢的其凰的,但是这人啊就将就个日久生情,青梅竹马。日子久了也就真的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媳妇来看顾。 不想大约一千多年前,其凰为了镇压下界作乱的妖王,被妖王同归于尽,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正巧花美眷来凤凰山做客,沃之野和凤凰山也算交好,花美眷就告诉吾凤沃之野有起死回生的夸父桃木杖,但是必须是沃之野的主人才有资格使用。这后来吾凤偷种神树的故事我也听了许多回了,关键是吾凤种的神树还没有张开,四百多年就这样过去了。期间白云和景凤去大苦山找到巩固魂魄的牛伤草派人送了回来,却也没有起色。 直到突然有一天,其凰没有征兆地自己醒了过来。就是失了忆,不认得所有人,却一心要去凡间,问她去凡间作何,又答不上来。吾凤虽天天守着,可还是让其凰偷偷跑掉了。其凰去了哪儿春暮不知道,吾凤也不知道,回来时却是和花美眷一起,而且说是要嫁给花美眷。吾凤在其凰大婚当日喝了花酒娘十坛笑忘生,一醉五百年。后来的事,我就都知道了。 “啧啧,吾凤这厮就因为这样一直记恨着花美眷?”我问春暮。 春暮十分同意地点头道:“定是那花美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叫其凰上仙跟了他。其凰上仙也是个眼拙的,竟看不见我们神君对她的好。” “其实我觉得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样,其凰上仙后来去了哪里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许还有花美眷知道,指不定就是其凰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情让花美眷救了,才以身相许的呢。”我为花美眷辩解道。 春暮略带敌意的瞅了我一眼,冷冷地问我:“桃笙仙子,你这是站在哪一边的?” 我赶紧表明了自己支持吾凤坚定的立场,拉着她又回了凤凰殿。 只见吾凤正在那凤凰殿中间的小花园里搬了书案画笔给其凰和花小满作画,那神情极为专注,我想走过去吓他一吓,料得他法力无边应是能发现我的。没有想到吾凤根本没有发现我的脚步声,我“哇”的那声惊吓使吾凤的画笔没有拿稳,那将将有些成型的人影就遭了秧。吾凤愤怒地转过头看着我。 “我以为你知道我在后面,以前吓你从没有得逞过啊……”我可怜兮兮看着他。 他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愤怒,咬牙切齿地说:“桃笙,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消失。”那样子恨不得能将我撕成千万片。 我还想安慰一下他,其凰抱着小满也过来劝他再作一副就好了,他却只从嘴里蹦出来一个“滚”字。 我被他那些狠话激得二话没说就转身跑出了凤凰殿,离开了凤凰山,强忍了满眼眶的那些涩水。 第二十七章 幽明城里幽明殿 我一路赌气,腾云出了凤凰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愿回天庭,也不愿去西山和老屋,这些地方都会碰到吾凤。于是挑了从没有去过的北面,绝尘而去。 因着心里头总浮现吾凤那咬牙切齿要撕了我的样子,根本没法专心看路,口里骂着吾凤有异性没人性,再注意到周围的时候,我已经在陌生的群山峻岭上空失了方向。 本仙在云上累得很了,便瞧准一处顺眼的山坳,俯冲过去。那处风景甚美,青山绿水,鸟鸣虫唱。我看着心情好了几分,忽然有吟诗的冲动,自顾自念了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噗!”不知谁人一声笑。 “谁?”我吼道。 这时从树林里走出一个姑娘,容貌姣好,气质似邻家姐姐,笑着看本仙。我觉得她周身也有灵气转动,应不是凡人。 “我可看不出你有多妩媚。”她睨了我一眼。 我有些脸红,死撑着面子道:“你好大胆子,敢嘲笑本仙。” 她又是一笑,说:“竟看不出你还是个仙子,可有些辱没仙家的面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本心里有气,现在又被她一刺激,二话没说唤出红鞭子,直抽她的门面。“你这姑娘不说话看着甚是亲善,一说起话来伤人得很。不叫你看看本仙的厉害,还真辱没了天帝的老脸儿!”我吼道。 而那姑娘也不怕,脚尖轻点,一个旋转加飞身就轻松避过了我的鞭子,我正要再抽,从树林里又略出一个人影,将我的鞭子徒手就给抓住,我使劲拽也拽不回来。 那手里抓着我鞭子的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身蓝衣,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十分清秀可爱。看不出这娃年纪轻轻,竟斗得过我这五百岁的老太婆,的确是丢了天帝老头儿的脸了。 只听那少年叱我道:“何方妖孽,敢打我青墨姐姐!”又转头问那个姑娘,“姐姐,伤着你没有?” 青墨摆摆手,说:“玉轩来得刚刚好。” 玉轩又道:“姐姐,你怎么好把我一人留在宫里,自己出来玩。” 青墨过去摸摸他的头,安抚道:“姐姐这不是察觉到有人闯入禁地,急着过来看看嘛。” 玉轩还有些赌气地撅着小嘴。 我对于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十分气恼,吼道:“你们两个太过分了!竟将本仙视若无物!还不快松了本仙的桃花鞭!”说着又使劲扯了扯鞭子。 玉轩这厢才注意我,大眼睛瞪着我打量了一番,问我:“你究竟是何人?竟敢擅闯王屋山禁地,让小鬼们抓回去关起来!” “……”我真恨自己怎么就打不过这个小鬼头。 当我被迫坐在名为幽明殿的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屋子里时,我才知道,这绑我来的小屁孩是如今冥界二皇子,那青墨则是他的贴身侍卫兼丫头。这六界里,人妖魔三界交集较大且比较混乱,神界早已名存实亡,仙界我也算入了,只这冥界还没有见识过。不想竟是此番光景。 彼时我被玉轩和青墨带着从王屋山的禁地穿过结界到了冥界,那冥界好像没有太阳,到处昏黄。幽明殿外是幽明城,我瞧见许多与凡人无异的……魂魄,在城里生息。忍不住问他俩:“他们不去投胎?” 玉轩甚为惊奇,反问:“都去投胎了谁来建设冥界?” “……” 青墨解释道:“不是人死了就要去投胎的,有一些魂魄不愿去投胎还有一些排不上队,总之有许多因由让他们留在这里。” “那你们俩也是留在这里的魂魄?”我看着他俩,抖了两抖。 玉轩对我更是惊奇,又反问:“青墨姐姐和我样子像鬼怪?” “……” 青墨再解释道:“我们也是仙身,只是你们天界司阳,我们冥界司阴,总的还算是一家人。” 那你们还强抓了我来,一点也没有待客之道。我心中暗暗埋怨。不过我看他们虽有些不讲理,但没有杀气和恶意,想想反正现在找不到容身之处,干脆随了他们来这冥界玩几天。 本以为他们是冥界的两个小仙,不想玉轩一路朝着幽明城尽头的宫墙大门走去,还见那些守门的小鬼侍卫向这小孩行礼,都喊着“二皇子”。方觉悟,本仙今年不知惹了天上哪颗星星,叫我如此鸿运当头,不光光当上了仙子,还认识了冥界的皇子。 “你叫什么名字?”玉轩坐在主位上,探究打量我。 我跪在厚实的地毯之上,琢磨着如今我在人家地界上,虽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也不能惹恼了这小霸王,笑着回答:“小仙叫桃笙,在月老那儿司职。” “真看不出你还是个仙子。”玉轩感叹,那小模样十分认真。 这话听着耳熟,方才好像也有人对我这么说。我面上笑容有些僵,干笑了两声干脆收了笑容,默默低着头不去理玉轩。 玉轩自己还在嘟囔:“前些日子听父君说天界的墨北少帝跑来这里闹腾一回,如今又遇见你这么个小仙婢,我怎么觉得这天界的人儿如今都有些……有些奇异!” “……”本仙私以为,这小皇子看似单纯可爱,实则也是个毒舌君。若在过个几百年等他再长大些懂事些,他这些潜藏的天赋就会被发挥极致了。 青墨此时开口道:“桃笙仙子如何会在我们王屋山的禁地里?”恢复了她和蔼亲善的姐姐模样。 “就是不甚迷了路。我不知道那儿是你们的禁地。”我急忙解释。 “那禁地外面也有结界,你没发觉?”青墨对我的解释有些不太相信。 我摇头,确实没有碰到结界。 玉轩跑过来握住我的手,把脉辨了会,对青墨说:“姐姐,她这法力能毫发无损跑到禁地里头,也是算是奇葩。” 我说玉轩二皇子,你怎么能这样无辜伤人! 青墨颔首,笑道:“相请不如偶遇,仙子既然因缘际会地来了这里,那就留下来多玩两天再走吧!” 我看着青墨无害的笑容,心想,你敢说你当时暗暗使眼色给你们二皇子让他带我回来不就是为了将我留下来玩吗?如果我现在拒绝,你会将我放回去吗?其实这幽明殿里,青墨才是那暗中的老大。我对上青墨期盼的眼神,终是点头答应了。 正在这时,桃枝恰巧睡醒了。她从锦囊里钻出来,瞧见眼前陌生的景致,疑惑地冲我“吱?”了一声,我向她眨眨眼想让她躲回去,她却没有明白,飞到幽明殿里转了一圈,停在玉轩旁边打量他。 玉轩一把将她锢在魔爪中,好奇地问我:“这是何物?” 桃枝极力要挣脱他的爪子,“吱吱吱”叫个不停。我急忙解释:“这是别人送我的小香灵,二皇子您轻点,这香灵娇嫩得很。” 玉轩还是小孩子心性,觉得好玩又怕弄伤桃枝,轻轻将她捧在手里,对青墨道:“姐姐,你瞧她,好可爱。” 青墨抿着嘴温婉一笑,只看着玉轩玩。 玉轩十分开心,捧着桃枝又对我说:“这香灵很有趣,你能借我玩两天吗?” 我有些为难,要是被他不小心玩死了可怎么办。可不答应好像又不行,这里是冥界,冥界二皇子要的东西哪有得不到的。与其干戈,不如还是我退让吧。 “这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桃枝她近来十分嗜睡,二皇子记得不要在她睡觉时挖醒她。”桃枝,主人对不起你。 玉轩郑重地答应了,小心翼翼捧着桃枝回了自己屋子,说是要给桃枝建个小窝。 我由青墨陪着,在幽冥殿里认了一圈路,也就回了客房。 这离家出走性质的冥界之行就算拉开帷幕了。 第二十八章 冥界玉禳莲花香 这冥界有个二皇子,那自然是有个大皇子的,那大皇子听青墨说唤作玉禳,是个菩萨心肠的人。我在冥界几日也不见玉禳回幽明殿,说是一直在外忙着收罗孤魂野鬼。这倒让我想起了四方洞那君天末,改天应该介绍他们认识认识。冥王倒是见过一回,比天帝严肃几分,对我的到来没有多说什么,任凭玉轩带着我和青墨到处玩。 说到这玉轩,看上去十三四岁,实则也有一千多岁,那青墨就更不用说了,原来我还要唤那小屁孩一声哥哥,真真叫我老脸又一遍丢了个光。遂与他道,其实我也有一千多岁。其实这话也无大错,想吾凤当年种下神树就是一千年前,虽则那时神树还没有长成,但我应该与神树是一体的,那我借着树龄,外加我在凡间散养的几十年,算一算,确是有一千多岁。凭着这由头,我险险躲过了二皇子让我叫他一声哥哥的想法。 “那你怎么过了五百年才有灵识?”玉轩不解地追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今儿个被他刨根问底一番,将我自己也绕了进去。我说自己五百岁,因为初初有模糊的灵识是在大约五百年前,那再之前被吾凤照顾着的五百年为何没有记忆或许是树还没有长好,所有我也还没有长好。 “桃笙,你真是最糊涂的仙女。”玉轩一张可爱的小脸忧愁地望着我。我忽然觉得他像是凡间的小孩,会执着地问爹娘他们是如何来到这世界的,只不过是将主角换成了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青墨在一旁笑,给他剥了个荔枝送到他嘴里。玉轩很喜欢吃这凡间的荔枝。 “青墨姐姐,你真好!”他开怀而笑。 本仙有一次半夜上完茅房路过玉轩他屋子,就听得里面玉轩和青墨在说话。玉轩问青墨几时嫁给他,青墨说等他长大的时候,然后玉轩又问自己几时才算长大,我当时趴在墙角猜想青墨应该是但笑不语,因为没有再听到她回答。却没有想到玉轩这孩子过了片刻开心地说:“姐姐,你唇上抹了蜜,真甜。”而青墨轻声笑道:“嗯,等你有了别的感觉你就算长大了!”真真是将小仙我听得抖了三抖,急急忙忙溜回了客房。 因此,我现在对青墨有些崇拜,也有些害怕。青墨倒是仍旧如初见时那样,大部分时间很亲善,但偶尔喷我两句也够我气上几个时辰。 吾凤绑在我脖子上的喇叭花,我骗着玉轩帮我将它封了音。 “桃笙的小厮找不到你不会着急吗?”玉轩当时忽闪着大眼睛认真地问我。 我觉得我都不忍心骗他,咬牙道:“不会,他那么烦,被他找到了我还怎么留在这里跟你们玩!” 玉轩衡量一下利弊,轻轻松松地将喇叭花封了。我甚是满意。 这日子过得逍遥,不出几日就把吾凤给我的郁闷气给散了,乐不思蜀。 *************************** 十天以后。 传说中的冥界大皇子,玉禳,回来了。 玉禳一身白衣,清雅脱俗,像那冥界昏黄的土壤和天空里孕育出的一朵白莲。神奇的是,玉禳的身上和临柏一样也有香味,还确是莲花的味道。我十分不解,悄悄问青墨,青墨说玉禳这香原本是没有的,几百年前有一次回来忽然就有了。 “那是怎么个忽然法?”我两只八卦的小眼睛亮了。 青墨摇头,并不知道原因。本仙甚为扫兴。 玉轩缠着玉禳说了会话,玉禳方脱身到我跟前打了个招呼,温和一笑,说:“玉轩和青墨是幽明城的魔星,叫仙子遇到,要多为烦心了。” 我十分不好意思,一则我成了另一颗魔星,二则他笑起来如沐春风十分好看。 “玉禳皇子,您身上有莲花香,真好闻。天生的吗?”我顾左右而言它。 玉禳含笑回我道:“听玉轩说仙子有司香仙君赠的香灵,想必与司香仙君关系甚好。他身上的香才叫好闻。” 我略有尴尬,没想到他会认识司香,那也有可能认识吾凤,急忙对玉禳说:“此番来冥界是桃笙擅作主张偷跑来的,皇子千万不要告诉了司香与他人!若被他们抓了回去,必有一番说教,我还想多留几日在这里呢。” 玉禳笑着答应了。 但是被他这样一说,他身上的莲花香我也没心思再探究。再三叮嘱玉禳,才放心下来。后来回过头想想,玉禳这四两拨千斤的手段真真可以。 我听说玉禳总是在外头找孤魂野鬼,就央着他讲些惊悚的故事。玉禳对我热衷鬼怪惊悚故事十分吃惊,倒也是讲了三两个,不过我想他一定觉得姑娘家听这种故事会害怕,挑的这几个都只是怪而非吓人。 这最后一个是这样的。话说有一回,玉禳在凡间的一口井里发现了一缕魂魄。这人的魂魄分三魂七魄,天、地、命三魂,魄有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那一缕是主记忆的天冲魄,奇怪的是这一缕的魄竟不知被谁人封印了起来,看不得的是谁的记忆,又是什么样的记忆。 “那你收了那天冲魄了么?”我好奇地问。 玉禳摇头,皱眉道:“这封印解不开,且一缕魂魄无法进入轮回,我将它收在净魂瓶里,等有了法子解开封印,找到这魄的主人再将它还回去。” “那如果这人又去投胎了呢?少了这一魄会怎么样?”我又问。 “不太可能,少了魂魄的鬼都叫我留在幽明城里了,等找到或者修补好缺的那一缕,才能去投胎。”玉禳说道这里,惊讶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样算来,这冲天魄在我这里竟有千年之久,莫不是那魂魄已经魂飞魄散了?” 我也跟着“啊”了一声,想想这年头动不动就魂飞魄散,确实有这个可能。 “可有办法用那一缕冲天魄将那人的魂魄再补全?” 玉禳说:“若是将封印解了,倒是还有办法。” 玉轩插嘴道:“我哥补魂可是一流的!” “那若是补好了,又发现其实那其他的魂儿魄儿还在,可怎么办?”我又纠结起来。 玉轩小朋友又抢答:“不会的,魂魄之间有联系的,若是没有消散能感应到。桃笙你想的真多。” “那冲天魄之外的三魂六魄到底还在没在?”我这不是求知心切,学无止境吗。 “都说了被封印着,如何知道?”玉轩眨着大眼睛看我,对我的不耻下问还问得这么没有水平甚为佩服。 小仙从前又没有来过冥界,怎会知道这冥界的事情,所以也不能怪我无知。正当我还要问一些别的,青墨已经受不了,带着玉轩回房看桃枝睡醒没有。我不好意思地冲玉禳笑了笑,玉禳并没有不耐的神色,也回了我一笑,说道:“吾凤神君要找仙子,已经将天界人界都寻了个遍,怎么会想到你躲到冥界来了。” “……”还是被他知道了。 玉禳见我窘然,继续说:“答应了你的定会帮你保密,不过就是要仙子也知道些外头发生的事情。” 我干笑了两声,对玉禳道了谢,匆匆回了房间。 第二十九章 透漏点消息给他 自从玉禳同我讲了那些话之后,我终日有些心不在焉。这对吾凤的不满其实也消了大半,剩下的那些憋在心里的,若是没有吾凤亲自的道歉我想着也是实在消不去的,所以这回去倒是无不可,况且我已经在冥界呆了这么多天,这儿毕竟不是自己的窝总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可是就让我这样回去,真真又有些不情愿,下不来台面! 重重叹口气,拿出了藏在锦囊里的千里传音螺。 “喜儿,外头现在什么情况?”我对着传音螺有气无力。 喜儿那头马上就有了动静,他听得声响,激动地说:“桃笙,你可算来找我了!我快要被吾凤神君拔光脑袋上的毛了!” “至于这么严重吗。”我嘴里说得轻巧,其实心里头还是欢乐的。喜儿在我离家出走那天晚上就知道我在冥界了,但是我让他发了毒誓不得去告诉吾凤,否则绝交一世。这孩子确实听话,当真一个字都没有吐露出来。 “如何不至于!神君在你离家出走的这十一天里面天天来老屋这边盘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我说没有,他还不信。放话给我说,要是我知情不报就拔光我脑袋上的毛!”我能想象他哀怨的小媳妇样。 这样想来,吾凤应该已经知道欺负我的后果很严重,不若我叫喜儿说漏点消息与他?心里盘算了一番,对喜儿说:“我这玩也玩得差不多,是应该回来了。可叫我自己回去那也太挂不住面子了。你等明天吾凤再来的时候,就透露一丁点消息给他知道,好让他找得到我。” “怎么个透露法?说你托梦给我了?”喜儿问道。 托梦自然是不行的。这既要合乎逻辑,又要巧妙。“你就说,昨儿我托人送了朵冥界的彼岸花给你玩。” “那神君要是问花在哪里,我怎么办?”他追问。 “你就说被桃枝吃了!”我不假思索。 但听喜儿怒吼:“桃枝在你那儿!” “……”我给忘了,桃枝在玉轩那里乐不思蜀,连我这个亲自破了皮喂了血还日日照顾她的主人也不要了,当真失败。 “桃笙,你是不是气过头脑子也不好使了?”喜儿担忧地问我。 我一掌拍在桌子上,愤愤然,吼道:“休得胡说!桃枝那是太久不在我身边所以我忘了,让我再想想。” 在我与喜儿讨论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我们终于敲定明日的计划。吾凤既然天界和人界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我,是想不到我会在冥界。喜儿的任务就是让吾凤想到冥界,所以明儿喜儿就要先装病,浑浑噩噩像被鬼附身,让吾凤瞧出端倪。为了装得逼真,我特意叫喜儿服了鸡血藤,造成气虚体弱精尽人亡的假象。台词我也帮他想好了!要说:“神君,我迷迷糊糊间看到许多冥界的鬼在空中飘,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连桃笙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是吗?”十分完美地将我和冥界联系在了起来。 就这样说好了,我高高兴兴让喜儿退下,高高兴兴睡了一觉,又高高兴兴和玉轩青墨玩了一天。 玉轩清澈的大眼睛探究地看着我,说道:“桃笙,你今日好像特别高兴。” “有吗?没有啊。”我笑眯眯抿了口茶,否认。 “还说没有,喝个茶还能哼起歌,刚叫你给那赖皮鬼灌苦瓜汤你给他灌甜汤,我刺你你也不闹我了,快说说到底遇见什么好事了?”青墨也凑过来,那美目晶亮,求知若渴地盯着我。 我被这俩搞姐弟主仆恋的人盯得头皮发麻,提着裙子噌噌噌跑得没影。 “我才不告诉你们我要回家去了,被你们知道了我还走得了吗!”我躲开他们,自言自语地散步在幽明殿的小花园里。 我正走着,忽听假山后面有动静。众所周知,这后花园总是个多事的地方,幽明殿里头虽然主子丫头都不多,除了玉轩和青墨好像没有别的什么八卦,但是凡事都有个意想不到。赶紧放轻了脚步贴过去听听看。 “主子,这次招回来的魂魄里仍没有您要找的那位。” “另一件呢?” “他还算安分。” “嗯,继续盯着他,别叫他闯进来。” “是。那……还要继续找吗?” “找。” “是。” 我趴在假山缝里,听得十分吃力。却不是那些桃色的,有些遗憾。听得出一个声音是大皇子玉禳,另一个应是他的手下。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人,又在盯着谁。我还在琢磨,他们那边已经没有了声音,想必是走远了。这才慢悠悠钻出来,不想刚抬脚要往回走,就见一抹白色的身影闪到我跟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原来是你。” “啊!大皇子!好巧……”我干笑两声,竟是那玉禳还没有走。专门在这里堵我的。 他看了我一眼,神情倒是温和,问我:“都听到了?” 我觉得我现在否认他也不会相信,干脆承认道:“大约听到了,但是没有听懂。” 他颔首,说:“将它忘了吧,对你无益。” “是。”我低了头,不敢看他。若真是将他惹恼,等不来吾凤就要被扫地出门,更是丢脸。 玉禳不再多说,背着手离开了花园。我抬首时,只见他那抹落寞的背影,而周围还残留着他身上莲花的香味,好像有些冷清。没由来地叹了口气,也转身回了住处。 这日我等啊等,却没有等来吾凤。初时,安慰自己可能吾凤还没有领悟喜儿的话,也有可能他进不来冥界,在和冥王交涉,也也有可能他已经看穿了我的小伎俩,故意拖着不来呢。憋到月上柳梢头,虽然冥界看不见月亮,我终于是憋不住了,轻轻在传音螺里喊喜儿。 喜儿有气无力,“吾凤神君今天根本没有来……我这鸡血藤吃了药力还没有消,难受死了。” “……”居然没有来…… 心里一下子失望到了底,说不出话来。 “桃笙,我明天还要吃那鸡血藤吗?”喜儿又问我。 “明天不要吃了。喜儿,我先睡了。” 我愣愣地回了喜儿,自己梦游一样走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闭上了眼睛。却又睡不着,为何吾凤不去找喜儿了?是不是真的将我放任不管了?或许今天他去别的地方找我了,所以没有去喜儿那里?心里的好桃笙劝着我,他今天去别的地方了,坏桃笙就嘲笑我,吾凤是丢下你不要你了。两个小人打着架,折磨得日子尽了,我仍在床上打滚。 第三十章 立在门外的那人 因着昨天晚上这一顿纠结,今日起来时两只眼睛像是被谁打了两拳,有些可怖。玉轩见我一大早就这副鬼样,担忧地替我认真检查了番是不是被不干净的附了身。瞧着他那清秀可爱的小脸,我抬手拍拍他的脑袋,道了谢又像游魂般荡去了他处。 我飘到后花园里头,习惯性开始揪草,将那些个花花草草折腾得面目全非。玉轩带着青墨再次找到我时,玉轩张着小嘴惊呆了,捡起地上的残肢连连哀叹我手段残忍。 “小桃笙,你这又是演哪一出?昨儿不是还开心得合不拢嘴吗?”青墨抓住我,也是一脸担忧。 我摇头,什么也不想说。冥界原本就昏暗的天空衬托得我更加低迷。 青墨和玉轩见我如此失魂落魄,可又拿我没有办法,陪着我拔了会花园里的草儿就不想再管我,放任我自己去折腾。 这浑浑噩噩过了大半日,正是人间日落时分。忽然有一个幽明殿外守门的鬼侍卫匆匆跑进来找我,说有人在幽明殿的外头等我,问我要不要见。 我如那许久不见太阳的向日葵,原本邋遢着的脑袋在听到这通报的时候,又重新见到了太阳,脑袋噌地抬了起来,一瞬就有了光彩。 我抓住侍卫开心地问:“找我的?真的是找我吗?” 那侍卫被我变脸的速度惊呆,愣愣点头。 “是不是一个看上去不可一世的红衣服的男人?” 侍卫本来见我这个幽明殿新生的魔头就有些怕,当下我还是一副要扑倒他的饿狼样,怯生生回答:“是个男的……看上去有些不可一世……不过不是红衣……” 我也不管他今天到底穿了什么衣服,总之他来了就好。拉着侍卫一路飞奔到幽明殿大门口,就见那昏黄的天空下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清雅挺拔,背着手静静看着远处。 “吾凤!”我高兴地喊道。 那男子转过身,我却愣在原地。 “见到我很失望吗?”他看我傻站着,问我。 我收拾了心情,惨淡一笑,应是比哭还丑些。“仙君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是我能找到桃枝。” 是啊,桃枝是他一手凝结出来的,自然有办法找到她。 “桃枝她喜欢上了这里的二皇子,都不要我了。”我低头看脚尖,有些落寞。 临柏不再多说,拉了我往幽明殿里头去。他冷俊的侧颜还是那样呆板又傲然,我边走边打量他,平日里虽然与他也算相熟,可是我根本没有预料到今天来的人竟然是他。 玉禳等在幽明殿里,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到来,不急不缓道:“久闻司香仙君大名了。”又十分自然地邀了临柏坐下喝茶。 临柏也不客气,向玉禳作了揖,当真开始与他喝茶闲谈。苦了我也只好留下来陪在下座。 当玉轩带着青墨冲进大堂时,我已经认清临柏不是吾凤的现实,正无聊地发着呆。玉轩也不先过去打招呼,只挪到我这边偷偷扯我衣袖,我回过神,只见他好奇地指着临柏,是要问我这个男人是谁。 我脑袋凑近他,告诉他那就是传说中的司香仙君。玉轩了然点头,将我的回答又传给了他旁边的青墨,青墨得了答案,在玉轩耳畔低语几句,玉轩便回到我这里。 “那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他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玉轩这孩子根本不懂这些,必然是青墨让玉轩如此问的。“司香是我朋友。”我朝着青墨那儿横了一眼,说与她听。她显然不信,也横了我一眼。 但听前头临柏道:“此番桃笙讨饶幽明城多日,还要多谢两位皇子照顾。” 玉禳客气地辞谢,叫玉轩过去与临柏打了个照面。我觉得离了青墨照看的玉轩是个十分好的少年,怎么一跟了青墨就变了个样。青墨用肘子推推我,低声说:“我看这司香仙君甚为关心你。” “不瞒你说,我也是刚才发现的。” 青墨吃惊,她以为我这两天疯癫是为了临柏。不要说她,我也是吃惊的。临柏整日在司香苑里配香,两耳不闻窗外事。莫非是因为我许久不去帮他忙,齐月长公主和那些个女仙逼得他急了?这才靠着桃枝找到我,要我回去继续给他压榨。这么一想,觉得十分有理,哀怨地望了一眼临柏,正巧他也看过来,被我的小眼神搞得十分莫名。 “时候不早,我带桃笙回去了。”临柏忽然起身,向玉禳又作揖。也不等其他人挽留,拎着我扬长而去。 刚出大门,桃枝就在后面“吱吱吱”边叫着边追,要我们等等她,临柏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腾云速度似乎还快了一些。 “仙君……桃枝在后面追我们……”我好心提醒他。 他冷言:“嗯,不用管她,我在罚她。” “……”你是罚她背弃主人,见异思迁,不忠不义不孝吗?我转头看了眼桃枝已经如同小蜜蜂一样大的身影,虽然很同情也有点心疼,不过也是力不从心。 “仙君,司香苑里是不是人满为患了?”我又问。 临柏疑惑,“何出此言?” 我道:“若不是那些女仙缠着你给他们配香,你忙不过来,干嘛要来寻我?” “桃笙觉得,本君是因为这个由头,才不远千里跑来冥界寻你?”临柏狭目扫在我脸色,让我无端抖了抖。 “还有别的原因?”我缩着脑袋,不得不问。 临柏忽然一笑,说道:“确是这个原因,桃笙好生聪明。” 他虽然这么承认,我却总觉得有些怪异,又说不出所以然。临柏有时候很好亲近,有时候又难以捉摸。就像他突然来到冥界二话不说将我抓回来,其实我心里是有些不愿意就这样回来。 心里纠结徘徊了好一会儿,眼见这天界快要到了,方吱吱唔唔问临柏:“仙君……吾凤他……还在找我吗?” 临柏低头看我,意味深长,回答:“昨日之后,应该没有。” “什么叫,昨日之后,应该,没有?”听到临柏的回答,我的失落又悄悄多了几分,强忍了那口酸楚,装得随意问他。 “我已经将你接回来,你为何不自己去问他。” 这厢说着,脚已踩到南天门。临柏随手把我往门口一扔,竟要自己走掉。我赶紧扑过去拉住他:“仙君……你这就走了?那我怎么办?” “你,回吾凤那儿去。”他自然回答。 “……”仙君,您这叫过河拆桥! 第三十一章 高潮!高潮来了! 我强拉着临柏,一路跟他回了司香苑。 司香苑那守门的小仙娥见我重新出现,十分惊讶。按理说,吾凤找我找得天界所有神仙都知道,我和齐月长公主家的小猫咪一样不见了,所以她这会儿见到我感到惊讶是正常的。可她忽尔脸色又有些怨愤,你竟然又回来了!我自己解读了她的心意。冲她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本仙就是又回来了。 “你要留在我这里?”临柏语气平淡。 我猛点头,别想把我送回去。 临柏于是唤了仙婢,命她去收拾了客房,给予我住。 本仙近日总是流落在外,似乎有些落魄。这会儿明明已经回了天界,却还是过家门而不入,宁愿寄居他处。有时候我也想骂自己,大大方方回去不就好了么,桃笙我活了五百年也没有这般窝囊过,可这脚步刚踏出司香苑的门,就情不自禁又收了回来,好生纠结。 正当我躲在司香苑厢房的大床上自己跟自己闹心打滚,仙婢敲了敲我的门,也不等我开门就在外头说:“桃笙仙子,我们仙君说了,司香苑里不养闲散之人,叫你快去书房配药。” 我就知道,这司香仙君无事不登三宝殿,千辛万苦把我抓回来,肯定没有好事等着我。心里将他从头骂到了脚,还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急急忙忙要去书房。桃枝自从凭着她那双小翅膀飞回司香苑后,也趴在我脑袋边装死,见我要走,不敢再怠慢,立马弹起来跟着我而去。 只见书房那头临柏在专心炼香,我轻咳两声,走过去说:“仙君……我来了……” 临柏“嗯”了一声,指了指一旁堆积得如小山一样的各类药材,要我自己看着办。我咽了两口口水,哀怨地瞟了临柏一眼,他压根不来注意我这边,只好垂头丧气开始干活。 夜有些深,屋子里静悄悄,外面微风吹动树叶间的声响也听得清晰。我理着理着就又神游天外,为什么吾凤没有来找我?我自己幻想了几百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没有人能告诉我其中哪个才是正确答案。不若乘着夜黑风高,我偷偷潜回吾凤那儿看看他在做什么。可要是被他发现了,岂不是更加失了面子,明明是他凶狠我在先,却还要我巴巴儿贴上去,桃笙你真是个没用的! “桃笙!”空中忽然飞来一粒小檀香,直砸我的额头。我这才回过神,疼得呲牙,揉着脑袋恼怒地看向罪魁祸首。临柏皱着眉,他极少皱眉,显得十分严肃,又将犀利的眼睛眯着,我看到他如此,硬生生将要抱怨的话吞进了肚子。 “你把药理错了。”他起身到我跟前,亲自挑出了那些被我乱放的药物。 “仙君,我现在没法专心做事,你不能理解一下我的心情吗?”我轻声嘟囔。 临柏沉默,许久后叹了口气,说:“可我不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你若要我理解,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你怎么了?” 我瞧着他虽然仍皱着眉,但是俯视我的样子,却没有了刚才的严肃冰冷。他眼中有些探究也有些无奈,我不知此时的他触动了我心里的哪根弦,忍了那么多天的泪水终是爆发出来,我嚎啕着,从我弄坏吾凤给其凰画的画然后赌气跑去冥界开始,又等着吾凤依靠我让喜儿给他的暗示来接我回家,到最后他却不再寻我回去,断断续续讲完,已有半个时辰。 临柏听着我说,始终是沉默,沉默得久到我从嚎啕已经变成了呜咽。我哭累了,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他到底在干嘛,对上他漆黑深邃的双眸,有些迷茫。 那么一瞬,他的脸忽然只距离了我咫尺,后脖颈也在同时被他的手袭上,那手上的力道将我往前送了几分,于是他冰凉的薄唇就贴上了我沾着苦涩泪水的双唇。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我震惊得脑子和手脚一下失去联系,如中了定身咒般傻站在那儿,任由临柏这厮乘机把舌头送进了我微张的口中…… “嘭!”是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了,这时又传来吾凤久违的声音:“桃笙!别以为躲在临柏这里我就不会抽你了!你给我出来……” 我这才一个机灵,重重推开临柏,抹了好几下嘴巴,却不敢抬头看门口的人。 临柏对立在门口惊讶着的吾凤说:“你来晚了。”语气如旧,完全没有被“捉奸”现场的尴尬。 吾凤反应过来,一声冷哼,反问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些?” “原本不是,你来晚了。”临柏回答。 吾凤不再与临柏废话,走过来拉着我就要往外走,不料没有走几步,我另一只手也被人抓住,临柏抿着唇,沉默地同吾凤叫板。 “临柏!你现在什么意思?”吾凤怒吼。 临柏看了我一眼,回答:“原本叫你来,想让你带她回去。她一哭,我便舍不得了。” 我听到临柏的话,诧异地看向他,他同样看着我。 我和临柏眼神交流的同时,感觉到吾凤手上传来的炽热,想必是怒极,反笑道:“真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与我抢一件东西。” “桃笙不是玩具。”临柏语气有些重。 吾凤二话不说,出手就是一个法术攻向临柏,临柏堪堪避过,却始终没有松开抓着我的手。 临柏的手冰凉,我在冰火两重天里十分煎熬,脸上还挂着泪痕,惊慌有余。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两个会因为我干戈相向,更没有想到临柏对我会有这样的心。面对如今这种的尴尬局面,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还躲在幽明殿里做着缩头乌龟。 眼见吾凤还要打,我急忙喊道:“你们不要打了!司香仙君,你放手吧,我想跟吾凤回去。” 临柏握在我腕上的手有轻微的颤抖,可他仍旧沉默地坚持握了片刻,才缓缓松手。吾凤不再与他多说,拉着我迅速出了临柏的屋子。我临走终是不忍心,回头看了眼临柏。他静静站在原地,如立在冥界昏黄的天空下一般清寂,望着我的离开,脸上并没有表情,只那双眼睛,饱含深情。 第三十二章 本仙也是一传说 吾凤一路风驰电骋将我带回了吾凤殿里,其凰正守在大堂中等我们,见我们回来,赶紧过来拉着我的手,与我说:“怎么这么孩子气,我们很担心你。” 我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办法好好说话。于是干脆拂开其凰的手,径自跑回自己的房间躲起来不愿出来。 其凰在我门外逗留了会,始终等不来我开门,遂叹着气走了。 按照吾凤的性子,应是要同我大吵一架的,却没有见他出现,想必是被其凰劝住了。 和衣躺在床上,是我十多天没有的熟悉的环境。吾凤和临柏的声音一直幻响在我的身边,一个说,桃笙!别以为躲在临柏这里我就不会抽你了,另一个说,你来晚了;一个说,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些,另一个说,她一哭,我便舍不得了;一个说,真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与我抢一件东西,另一个说,桃笙不是玩具……心里乱得像月老那儿终年交织在一起的红线,没有头绪,完全理不清剪不断。 不停地翻着身,仍是没有零星睡意。揭了罩在夜明珠上的黑布,起身坐到桌边大口喝水。夜明珠的光照在门外射出一个黑影,立着一动不动。我是喝着水无意中瞥见,惊得那口水呛着喉咙,咳得肺也差点吐出来,吊着半口气过去开门看看到底是哪个害人精。 倒是我太笨,这天界的吾凤殿里,能有谁这么安然无恙地半夜站着无人问津。吾凤皱着眉头,望着开门而出的我。我一时没法面对他,将打开的门又要重新合上,假装没有开过门见过他。可是他偏偏不让我关,一只手就拦住了我关门的趋势,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吾凤,我暂时和你没有想说的话,不如让我想想,我们明天再说?”我跟他商量道。 吾凤不理会我的商量,自顾自坐在我方才坐的凳子上,喝起了我那杯喝过的茶。我被他异常的举动搞得更加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低头开始蹭脚尖。 “今日在司香那儿撞见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吾凤突然没有由头地来了一句,我有些状况外,轻声“啊?”了一句。 他又说:“以后不要再那么任性,跑去外面叫人担心。” 我对他高傲的姿态忽然有些恼意,反驳他道:“倘若你当时不那么凶我,我又怎么会跑去冥界躲了这么多日。” “你竟去了冥界?”他眯眼看我。 我冷哼:“原来你连我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同司香叫板!他还会找到我将我接回来,你却只会到处向别人发脾气!” 吾凤被我的话激起,忽地起身略到我跟前,咬牙道:“你说什么?” 我这时也不怕他了,又说:“司香说得对,你只是把我当作玩具,高兴了抱着捧着,不高兴了就一把丢开,从来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愿意。你还把我当作其凰上仙的替代品,原来我没有感觉,这几日她回来了我才明白,我不过就是你以聊慰藉的玩具罢了!” 只听一声“嘭”,我旁边的花木架子就被吾凤徒手击得散了架,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我这才被他吓到,不禁闭上眼睛缩起脖子。 吾凤冷言:“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不要再惹恼了我,否则你死得多惨,心里应该清楚。” 他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可以肆意嬉笑打闹,始终偏袒维护我的人。他说完这些,转身决然离开。这并不是从前那些糖衣炮弹般无力的威胁,我相信如果我今天再多说一句,下场定然会和我身边散了一地的花木架子一样。 而自我回了天庭之后,关于我的传说就开始流传开来。 司香苑里传出的版本是这样的:那下界没品没德没节操的桃花精不知用什么法儿迷惑了吾凤神君,让其带上了天庭。本来也无事,可自从她见到了历劫归来的司香仙君,春情荡漾,立马踹了那吾凤神君,日日缠着司香。此事被吾凤神君得知,争风吃醋。与其大吵一架后,那桃花精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可这没品没德没节操的妖精没过几日就又舍不得司香仙君,巴巴儿往人屋子里钻,正要强迫纯情善良的司香仙君做那苟且之事时,吾凤神君得知消息杀了过来,将那没品没德没节操的桃花精抓回去在自家院里一顿毒打,连屋子里的花木架子都用起来打她,打得花木架子都散了! 吾凤殿里传出来的版本是这样的:吾凤神君自从其凰上仙嫁去了沃之野之后,终日浑浑噩噩,所以下界时一个不甚被善施媚术的无良桃花精魅惑了去,造成了当日桃花精一朝变凤凰的惨事。无良桃花精为祸吾凤殿还不够,居然还与吾凤神君的好友司香仙君牵扯不清。吾凤神君规劝无良桃花精改邪归正无果,将其放逐下界,却不想这厮还偷了吾凤殿里头许多贵重的宝物,于是吾凤神君派人到处搜寻。不想司香仙君与无良桃花精这一腿很长,竟私藏了她在司香苑里。吾凤神君为主持正义在司香苑里和司香仙君大打出手,打败了司香仙君后,将那无良桃花精抓回去在自家院里一顿毒打,连屋子里的花木架子都用起来打她,打得花木架子都散了! 其他路过的版本又是这样的:话说没多久前被吾凤神君带回来的那桃木心变得桃笙仙子好生了得,这来了不过几个月,已经将天庭两大美男迷惑,当天晚上月黑风高,路过司香苑就听得吾凤神君和司香仙君两人为了桃笙仙子正在打打出手,桃笙仙子虽然最后被吾凤神君带走了,但是她临走还深情望着司香仙君,情归何处,还是一个迷。不过吾凤神君好像因爱生恨,将桃笙仙子抓回去在自家院里一顿毒打,连屋子里的花木架子都用起来打她,打得花木架子都散了! 本仙出门散个心,路过没几个墙角,到处都是这些流言,真真无语。前头那些编得各有千秋,绘声绘色如同事实,只那唯一真正的花木架子,却又被说得如此离谱而如出一辙。 我一路揪着花花草草又往回走,经过的女仙都是愤然,指着我悄悄在说我坏话,而经过的男仙都是探究,要看看我到底是个怎样的美人。我忍着一肚子无奈和郁闷,埋头不理他们,进了吾凤殿,但见花美眷正在大堂坐着。 “花大哥?”我疑惑看他。 他如玉的俊脸朝我调侃一笑,说:“我没走几日,桃笙风头竟已如此之盛。” 我郁闷地往大椅子里一窝,不愿提此事。 花美眷也不再开我玩笑,正色道:“我今日是来接其凰和小满回沃之野的,离开多日我甚是想念她们母女。” 我虽然舍不得花小满,这会儿也没心思挽留,只想躲在自己房间里永远不要见人的好。 正说话间,吾凤领着其凰和小满从外头回来了。吾凤那脸立马拉了下来,而其凰见到花美眷有些惊喜,抱着小满小步跑到花美眷跟前,温柔地唤了声“美眷”。花美眷帮其凰抱过花小满,宠爱十分。 “其凰和小满讨饶吾凤多日,是时候回家了。”花美眷对吾凤道。 吾凤与我多日不曾讲话,我也尽量躲着他。此时我就躲到花美眷身后,对其凰说了几句辞别的话,匆匆跑回了自己的屋子,不再参合他们的事情。 其凰来时,搅动了一池春水;其凰走了,那湾水却再回不到波澜不惊。 第三十三章 桃花命啊桃花债 我重新回到姻缘阁,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月老儿对我这每日能够按时来姻缘阁蹲点一事表示了不能理解,看我天天愁容满面,甚为关心。 “桃笙丫头,心事憋着会闷死,不如说来给月老头儿听听,兴许还能替你出出主意。”月老坐到我旁边,开导道。 “难以启齿。”我有气无力,边瞎翻着密密麻麻的姻缘册边回答他。 “关于你的那些传言,我其实也听说了不少。”月老面色哀痛地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一瞬又拔高了调子说,“不过我也很想知道,到底哪个版本才是真的?你真的被吾凤毒打了一顿?” “月老儿!您一把年纪的怎么也这样八卦!”我恼火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郁闷瞪他。 月老呵呵一笑,“这不也是关心你嘛。” “那些传言,没有一条是真的,您别瞎猜瞎参合。”我气呼呼地撇下月老,去了姻缘阁另一面,免得再遭他的唠叨。 这姻缘阁的另一面存着许多民间的故事话本,很多都是才子佳人,佳偶天成的典范,也有一些爱情不圆满的,还有极少数跟男女之情无关的故事。都是月老派人去人间寻来,闲暇时用来打发时间,顺便卖弄他在其中不可埋没的功劳,也算他恶俗的兴趣之一。我随手挑了本近时的话本子,里面讲的倒刚好不是男女风月。 第一个故事,说的是当朝前任皇帝的轶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驾崩了的老皇帝也是个奇葩,终身未娶,钟爱桃树,最后把皇位传给了他孙侄子。他出生时刚好是子夜,漆黑的天空忽然红光满天,异香弥漫了整个皇宫,遂取名叫薰君。薰君帝他爹十分喜爱这个儿子,觉得他出生是个祥瑞之兆,立马将他立为皇太子。薰君帝整个童年到少年时都很正常,可没有想到在他行冠礼之后的那个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颗花开灿烂的桃树。自此之后,这薰君帝着了魔一般,命人搜罗了各种桃树种在御花园里,还让人举国寻找那梦里的桃花树,只要有上报发现相似的桃树,他便亲自要去看一眼确认。因着对一棵没有踪迹的树的着迷,薰君帝竟终身不愿娶妻,若不是政绩卓然,深得民心,想必早被其他兄弟篡位。我放下书感慨,到底是我族里哪一棵桃花树,造了这样的孽。 正要再往下翻,小锦囊里的桃枝忽然钻了出来,“吱吱吱!”,叫得急迫,我不解她这是在说什么。桃枝揪起我的一缕头发,抱着就往前飞,我被她扯得头皮生疼,忙喊她住手,自觉跟在她后面。 桃枝带我来的地方竟是多日不曾踏足的司香苑,眼看她就要飞进去,我赶紧一把捉住她,神情严肃地问:“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桃枝在我手里比之前更加着急,“吱吱吱!” “可是我不想进去……”我小声说。 “吱吱吱!”她还在挣扎,定要飞进去。 我觉得她不是在跟我闹着玩,妥协道:“你要是敢骗我进去,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吱吱吱!”桃枝狠狠点头,态度十分端正。 我叹了口气,往司香苑里去。守门的那个小仙娥见到我像是见到怪物一样,瞪着大眼睛不敢相信我还有脸来司香苑。 “我知道你们不欢迎我来,但是今天是真的有事,麻烦进去通报司香仙君一声。”我无奈道。 那小仙娥却是不动,只酸溜溜跟我说:“我们仙君说了,桃笙仙子可以随意进出司香苑,不用通报。” “……”本仙真的不想成为你们的公敌。 桃枝已经等不及,率先往临柏常待的书房飞去。我到达那里时,她正在紧闭的大门口,“吱吱吱!”,飞上飞下,徒进不得去。 帮她推开门,她如弦上之箭,“噌”地消失在门边。我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探头探脑地走进去。外间没有见到人影,转头看向里间,只见临柏趴在书案上,看不清侧脸。 “吱吱吱!”桃枝扑在临柏的脸上。我上前几步,看清她正在试图扒开临柏紧闭的眼睛。临柏面色惨白,原本就如冰块一样的俊脸上冷得可以布一层白霜。意识到他的情况不好,也没了之前的顾虑,疾步到他身边,将他趴在书案上的脑袋移到我的臂挽里,唤他名字。他却不见醒来,我空出一只手给他诊脉,发现他法力流失的很厉害。注意到桌子上有许多桃花瓣,他之前好像在凝桃花香。 又是桃花。 最近我与桃花有些过深的牵绊,身为一株桃花树,不,是一颗桃树的桃木心,又莫名走了一趟桃花运,惹来那么多流言蜚语,随便看本话本子,也是和桃花树有关的故事,现在又是满桌子的桃花瓣躺在那里,或许只有那些桃花知道真相。 我抬起临柏的一只胳膊让其跨在我的肩上,卯足力气将他扶了起来,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让我十分吃力。桃枝很有默契地飞出去找来了司香苑的几个仙婢。她们来得急速,或许一直躲在转角。见到此番光景,都惊呼出声,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嘛,帮我将他送回卧房。”我憋着气吼道。 她们这才跑过来,七手八脚扶了他去卧房。 安置妥当后,我凝视着昏死过去的司香,有些难受,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甩甩头,收敛了心情。问仙婢:“可知司香仙君方才在作甚?” 这里的仙婢都认识我,脸上有些不痛快,但还是回答我:“仙君这几日没日没夜炼桃花香,想再凝个香灵出来。” “香灵不是很低等的灵吗,为何会耗尽他法力?”我不解。 那仙婢白了我一眼,说:“就算是最低等的灵凝聚起来也要好几年的时间,仙君这般拼命,不知为了哪个没有心的人。” “……”我无语,那你要本仙如何才好! 我法力有限,输给不了临柏多少。只稍微稳固了一下他的真气,命仙娥拿来纸笔开了一张培元固本的药方,又想起夜夜心临走时还送了我一些上好的仙丹,我说我晚点派人送过来。忙完这些,过去重新检查一遍,确认临柏现在没有大碍,就起身欲离开。 不想临柏这厮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来,反手抓住我正欲拿回去的手,却又不说话。我挣扎了两下,没有挣扎开。 “仙君,你别这样……” “你为何从来不唤我临柏?”他忽然问我。 这倒是将我问倒了,难道要说因为我觉得我跟你不熟?好像太伤人了些。况且我方才着急,其实喊过他的名字,只是他没有听见罢了。 他看出我为难,不再强求,松开那握紧的手,将头转向了里面,是要让我走了。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带着桃枝轻轻退出他的屋子,走到门边,终是忍不住,低着头小声对他说:“仙君无论如何,也请爱惜自己身子。” 临柏沉默。 我无声叹息。 这僵局不知何时才能化解。 第三十四章 有朋自地下来乎 哀悼即将逝去的周末t.t以及庆祝本书能够被分类强推,特此加更!!! ****************************************** 出了司香苑的门,明日又不知有多少流言从这里飞出。 我看日头尚早,若是回吾凤殿里只能呆在房间里发傻,于是决定去天庭各处溜达一圈散散心,听听墙角。等吾凤回去,我再悄悄避开他溜回屋也无大碍。 这厢刚走到南天门,就听到有两个熟悉的声音在那里同守门的天将纠缠。 “为何不让我们进去?”一女声有些恼火。 那天将死板道:“尔等不是天庭中仙,没有天帝许可,不得擅入。” “这位大哥,你看我们其实都是仙,只是司职之处不同,你就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吧。”那女的又用软的。 “不行!” “你……” “姐姐,姐姐别生气。”又一少年略显稚嫩的声音。他顿了顿,说,“我乃冥界二皇子玉轩,这是我姐姐青墨,此番上天界是想看望我们的好友桃笙仙子。因为出来得急,没有问我父君要手谕,若是这位天将哥哥方便,可否进去帮我们通传一声?” “你是冥界二皇子?”天将有些诧异。 “正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要找桃笙仙子?”这天将语调又高了八分。 玉轩疑惑,问:“有何不妥吗?” 天将喃喃:“这桃笙仙子可真了得,前两天司香仙君和吾凤神君为了她大打出手,现在冥界二皇子又找上门来了……” “咳咳!”我实在听不下去,从南天门附近的墙角飘出来。哀怨地瞪了一眼被惊吓到的小天将,对玉轩道:“二皇子怎么来了?” 玉轩见到我十分高兴,牵了青墨跑到我面前,一声清脆的“桃笙”。 青墨朝我调皮一笑,说:“你走了这几日,我和玉轩忽然觉得冥界很无趣,就来天界寻你了。” 我见到他们心里也很欢喜,向天将证明了他们的身份,请他通融一下。心里已经做了多费口水的准备,却不料那原本固执的天将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我从他紧盯着我的小眼神里读出了崇拜,真真有些不好意思,拉着青墨和玉轩迅速撤离。 话说青墨和玉轩好歹也是冥界排得上号的名人,却像我当初第一回上天界一样,见了什么都新奇。 “姐姐,你看这里的花,千奇百怪。”玉轩眼睛睁得大大。 “是啊是啊,玉轩快看!前面走过来的白胡子不就是太白金星!” “对对,几百年前他来过冥界一回,还送了父君几颗金丹,很是管用,不如我们再去问他要几颗?” 青墨一记白眼,“他小气得要命,哪会平白给了我们。”又拉着玉轩去了别处,“玉轩,这里居然有十二品莲花池!里面还有金鲤鱼!” 玉轩伸手想要摘,我连忙过去阻止:“这可是天帝从西天佛祖那儿磨了几千年才弄回来的几株,二皇子您要是摘了它,保准天帝直接将你一屁股踢回冥界。” 玉轩一听,连忙缩了手。“我回去也让父君去问西天佛祖讨两株种黄泉边。” 您觉得这花在黄泉边能活吗? 刚摆平了玉轩,青墨又是一声惊叫:“哇!那金灿灿的屋子,可是藏宝阁?” 我顺着她所指,一看很无语。“那里就是我住的地方……” “桃笙住在藏宝阁里头?”玉轩眼里有些崇拜。 “那不是藏宝阁!是吾凤神君在天界的别院!”我吼道。 青墨“啧啧”称赞,“桃笙,没想到你在天界混得如此吃香!” 我不理会她,盘算着此时吾凤应该已经回来,那是要走大门进去,还是带着青墨和玉轩翻墙进去?若是翻墙进去,他们两个一定会以为我成心骗他们,若叫他们以为那儿并不是我的住处,而是藏宝阁的客房,然后又会是一番折腾。与其偷偷摸摸被吾凤发现,不如光明正大走大门吧! 如此想罢,领着青墨和玉轩走进了吾凤殿的大门。殿里的小仙娥们见到玉轩,眼睛都亮了。我猜他们一定在猜这是谁家仙君可爱的儿子,要来调戏一把。 吾凤果然已经回来,正在厅里自己和自己下棋。我很少见他下棋,不知又是抽什么风。听得外面的人声,抬头看过来。 我咳嗽两声,对他介绍:“这是冥界二皇子玉轩,那是他丫鬟青墨。” “桃笙,我也算仙子,你就说我是青墨仙子便可。”青墨一把拽我过去,耳语道。 还没等我再开口,玉轩已经抢了我的话头,好奇问我:“桃笙,上回你要我帮你封了传音喇叭,你要躲的那个烦人小厮也在这里?” “……”我对上玉轩无辜清澈的大眼睛,有些泪意。 他还不放过我,眨眨眼又想到了别的:“桃笙,你为何没有与司香仙君住在一起?” “……”小仙欲挥泪跑路,早已经不敢去看吾凤。 青墨感觉到周围气氛诡异,扯了扯玉轩让他不要再说话。玉轩乖乖闭嘴,大厅里一时安静,连吾凤略重的呼吸也听得清楚。 良久,他方开口:“二皇子和青墨仙子远道而来,就将这里当自己家便可。桃笙向来刁蛮,还请二位多多包涵。”说罢,叫了仙婢去东厢收拾两间客房,吾凤称自己还有要事在身,独自去了书房,至我们仨玩累各自回房睡下也没有见他出来。 半夜。 我正睡得迷糊,忽觉脸上微痒,挠了两下,不多时又开始痒。如此反复几次,我的睡意被消磨去大半,睁开眼睛就看到青墨那张饱含精神的大脸正盯着我。 我拍开她揪着我头发的手,抱怨:“青墨,大半夜你不去找玉轩,来我这里作何?” 青墨笑嘻嘻爬上了我的床,睡在我里侧。“玉轩要好好睡觉,不然身子长不快。” “……”我转头扫了她一眼,想起在冥界时无意听到她和玉轩关于长大成人问题的探讨,不知如何说她,于是又转向另一边不去看她。 青墨自顾自又说:“桃笙,我和玉轩终年不出冥界,甚少知道天界的事情,你好歹也算是个仙子,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与我讲讲。” 哪有将人大半夜挖起来听八卦的,我侧身背对她,彻底不理会。 “我不是来问你的八卦的拉。”青墨在背后扯扯我头发,“我就是想知道,这天界里头可有什么关于……关于断袖的八卦?” 我险些从床上滚下去! 第三十五章 玉禳是个断袖? 本仙真没有想到,看上去和邻家大姐姐一样亲善的青墨竟然好这一口。 “你……?”我挑眉,探究着她忐忑的表情。 青墨虎掌拍在我脸上,“你不要这样看我,我就是前几天听说了些关于玉禳皇子以前的事情,所以才忍不住好奇,央了玉轩来天界寻寻真相。” “玉禳莫非是个断袖?!他的相好莫非在天界?!”我也激动了起来。 青墨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是青墨从玉禳房里的小鬼婢女处听来又结合了玉禳近身鬼侍卫的认证,综合起来的故事。 话说玉禳几百年前受过一回重伤,那背上的大疤至今还十分醒目,故事就要从这道疤讲起。 玉禳为了将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安置妥当,经常在人界行走。有一回他遇到了一只十分凶恶的千年鬼煞,不愿跟玉禳回去投胎。玉禳收服鬼煞的时候被鬼煞所伤,那天下着瓢泼大雨,他耗尽力气打败鬼煞,也因为中了鬼毒昏迷在了泥泞的野地里。就在这时,一顶油纸伞为玉禳遮去了大雨,一只光滑如玉的手替他抹去了脸上的血迹和泥巴。玉禳在半昏半醒间只看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就不知道之后的事情。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身处陌生的屋子里,环境倒是雅致。不多时走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与玉禳讲了三天前救他的经过。那干净爽洁的衣服穿在玉禳身上,玉禳问是谁换的,那少年十分羞涩地告诉玉禳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自然是他换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双方都莫名有些尴尬,这断袖的故事也就由此而生。只是后来那少年不辞而别,再也无处可寻。玉禳画了少年的画像,下黄泉,叫亲信一直守着,但凡有相貌相似的魂魄去投胎,都要比一比,是不是他…… “难怪我当时在假山后面听到有人向大皇子打报告,说还是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我感叹。 青墨一听,兴奋地抓我的手,“你还偷听了这些,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没头没尾的,我当时又没有听懂。”我拔下她的爪子,“何况当时还被大皇子逮着,他对我说,此事对我无益,叫我忘了好。” 青墨还是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其实她与我讲的这些事里,能信的只有不到一成。这不可信的原因,回想一下本仙的传说就可以知道了。那天气,那人,那过程,形容得这么真切,连昏迷过去的玉禳皇子本人都可能记得不甚清晰。不过这只有一成真的故事也提起了我的兴趣。 “那你怎么跑来天界打听了?”我疑惑。 青墨本来侧卧对着我,现在换成平躺,脑袋枕在双手上,说:“还不是我聪明,我想玉禳都找了那么多年也没有找到,说不定这少年根本不是人,是个仙也说不定。” “我没有听说这天庭里有哪个仙君是断袖……我觉得那少年可能是妖,你想啊,他发现玉禳根本不是人而是冥界的大皇子,知道自己和他仙魔殊途,本来他们就有跨不过的同性别阻隔,现在更加不可能,所以就默默离开了嘛!”我帮她分析道。 她点头,“我也想过这种可能,先来天庭找找顺便还能寻你玩,一举两得。等改日你再与我们一起去凡间找找线索。” 本仙没有同意要参合你们的事情!玉禳与我没有一点关系,我瞎参合什么。况且这还是他的私事,他曾经警告过我要我将那些对话忘了。若是被玉禳知道我如今又与青墨玉轩搞这些小动作,指不定将我扔进黄泉里洗洗脑。 “我不干!”我拒绝她。 青墨诧异,胳膊支起半个身子审视我,“你为何不干?你都听完这些秘密,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 “等我和玉轩天界玩够了,咱们就下凡去。”青墨拍板。事情既然敲定,她也就不再霸占我一半的床,起身回了自己房间。她开门时,还阴阴笑着说:“桃笙,我来时看隔壁还亮着灯,虽然吾凤神君挺不错的,但我更喜欢司香仙君一些。” 也不等我回话,关了门走了。留我在床上郁闷地打滚。 第二日清早,天帝老头儿听说冥界二皇子来了,赶紧派人来吾凤殿里传话要召见。 我私以为这老头儿是为着当年墨北少帝被冥王拎回天界训斥那事失了面子,心里不爽快,要以牙还牙。却不想玉轩和青墨完完整整出门,还能欢欢喜喜回来,得了天帝允许,这俩冥界的魔头可以在天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于是,天庭被他俩横扫千军的恶霸行为席卷。 青墨明里不说,暗地里是为了打听天界有没有断袖美少年神仙的。所以近日,天庭看上去有断袖潜质的年轻男神仙都遭了秧。 住在天河边的绛珠草君向看守仙鹤园的灵鹤君哭诉昨日夜里在洗自个儿菜叶子时被两个蒙着面的神秘采草贼偷窥,清白全没有了。 灵鹤君一听,抱着绛珠仙草痛哭,说自己昨儿剔毛时也遭了两个神秘窥鸟贼迫害,吓得翅膀下面的仙鹤毛也被自己叼下好几根。 这时琴仙家的小厮正好路过,激动地凑过去说他们家仙君昨日夜里抚琴时被人偷袭,也是两个神秘人。 远处又传来一个仙婢惊叫声,不好啦我家文曲星君要跳诛仙台啦!赶紧过去凑热闹,原来昨日文曲星君洗澡时被两个神秘人偷看,受不得玷污要自尽…… “你们俩个是怎么哄得天帝那万年人精妥妥留着你们在此祸害天庭的?”我十分不解。 玉轩得意,“我就是说实话,把天庭夸奖了个遍,天帝很高兴,留我多住两日。” 关于玉轩装好少年这一点,我在冥界深有体会,不论玉轩带着青墨闯什么祸,冥王从来舍不得对他说重话。 “只说了这些?”我显然不信。 青墨了然一笑,“还是桃笙了解我们,自然不止这些。我就是假造了份冥王的密函给天帝,说冥界一个小神仙和仙界一个小神仙有染,而且两个都是男的,希望天帝能配合冥界一起彻查。” 我为他们如此大胆的行为深深折服。“那要是查不出结果,你们怎么向天帝交代,要是天帝跑去和冥王告状,看玉轩不被他老爹打死。” “你太看不起我家玉轩的本事了。”青墨摆摆手,完全不当回事。 “……” 事实证明,玉轩的确很有本事。 玉轩用他单纯可爱的小脸征服了所有的神仙,没有人怀疑此事是他们干的。而作为知情者的天帝,因为玉轩诚实地说出了绛珠草君在用天界禁品十五日散保养他的菜叶子,灵鹤君虐待仙鹤园里的仙鹤,琴仙在弹奏压箱底的保留曲目,文曲星君胳膊肘上全是作弊用的诗词歌赋等等秘闻,轻松摆平了天帝,不再追究他们查尔无果的失职罪。 叫小仙实在开了眼界。 “桃笙,这天庭里找不到,不如我们明日去人间找找吧!”青墨向我撒娇。 玉轩一听要去人间,兴奋地也缠上我。 “吾凤神君将我禁足了,我不能离开天庭。”我抽出被他们两个攀着的手臂,拒绝道。 青墨愤慨,“吾凤神君怎么能这样!玉轩,我们去找他理论!” 我想拦住他俩,可是出手太慢,只能看见青墨拉着玉轩远去的残影。 第三十六章 是谁靠近我床前 “你要去凡间?”我刚踏进门,吾凤还在厅里下棋,头也不抬就问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心里忐忑,瞄向站在一边的玉轩和青墨,他俩倒是神情自若。 “这个……凡间鱼龙混杂的,你要是担心,那我就不去了。”我小心翼翼回答, 吾凤不动声色,片刻,落下一枚白子,“若你想去,就去吧。” 我一愣,本是给他个领子,他接一接,说句“你知道便好”,推了玉轩和青墨也就过去了。可没有想到他会同意。我仔细去观察吾凤,他还在专心下棋,自从我惊天动地回来之后,他就着了魔似地潜心棋道。表面虽看着很正常,但是心里肯定受了极大的刺激,才会如此行为诡异。 玉轩和青墨不像我这么心理活动复杂,见吾凤同意,欢欢喜喜道了谢,拉着我就去庆祝。 却说这天半夜,我睡着睡着,忽觉脸上微痒,拂了拂,不过须臾又有异动。我眼睛也懒得睁开,翻身朝向里继续睡。“青墨……别闹了……” 那厢虽没了动静,可总觉得有东西盯着我,浑身难受,睡得极不稳妥。 早上路过玉轩的房间,见大门敞开,青墨正给玉轩梳头,我便走进去警告她。“青墨,你以后要是再敢半夜溜进我的房间,我就拿鞭子抽你!” 青墨一脸迷茫,“欸?我昨晚一直陪着玉轩。(.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莫不是桃笙昨儿梦见我来骚扰你了?” 我嗤之以鼻,一点儿不相信她。 玉轩认真道:“桃笙,青墨姐姐昨晚上真的一直陪着我,桃枝可以作证。” 我下意识去揪腰间的小锦囊,空空如也。这时桃枝从玉轩床上钻出来,“吱吱吱……” “好你个见异思迁的死桃枝,不声不响就卖主求荣了!”我怒指桃枝。桃枝小脸写满委屈,“吱吱吱……” 青墨解围道:“你也别怪她,昨儿半夜你到底做了什么噩梦,连累得桃枝也不敢待在你房里,在玉轩房门口叫了半天。” “我昨儿没有做梦!”我吼道。 玉轩担心我又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抓着我的手腕认真检查起来。我甩开他的手,“而且桃枝自己开不了房门!一定是你偷偷溜进来,见我睡得正香没得玩,就把桃枝带走了!”我怒指青墨。 “吱吱吱!” “我没有!” “姐姐真的一直在我房里……” 三人同时反驳我。 桃枝一急,忽地飞到我面前开始“啾啾啾”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不耐,抓住她的小翅膀摇晃起来,“你这时发什么疯!” “啾啾啾!”她不放弃。 “你这鸟语我听不懂!” 她听得我这么一句,“啾啾啾”地更为撕心裂肺。 “桃笙……桃枝是在学鸟叫……”玉轩看不过去,在一旁轻声提醒。 青墨也道:“桃枝这不是讲得很明白吗,是吾凤半夜跑到你屋子里,还把她赶出来的。” “啾啾啾!!!” 我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还有别的鸟类吗?”青墨白我一眼,过来从我手中抢走桃枝,安抚她一番。 被青墨一点,我也觉得是有这么个可能。可是吾凤跑我屋子里作甚?一想到他在我床边站了一宿,我还雷打不动的酣睡,牙齿不禁打了个磨。 青墨调侃我几句后,带着玉轩和桃枝出去散步。并且勒令我中午之前收拾好东西,下午就启程去凡间找那少年断袖。 我心里有些疙瘩,可大早上的又不能饿肚子,躲躲闪闪往大厅蹭过去,吾凤正在吃早饭。他头也没有抬起来,“今日给你备了桃花酿,过来多吃些。包袱我已经叫人给你去收拾了。” “……”我走到桌边坐下,埋头开始吃早点。 “传音喇叭以后不要再赌气封掉,那样我会找不到你。虽则玉轩和青墨法力都算高强,但在凡间也不要太任意妄为。”他又说。 我放些手里的点心,憋不住道,“吾凤,要不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炸毛然后骂我吧,你现在这样说话我不习惯……” 吾凤停顿了片刻,“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将你束缚,也不该骂你凶你。过去那些事情,你就忘了吧。” 他本来清冽粗暴的语气忽然变得如此温和低沉,让我听得浑身不自在。但他现在说的那些话,我好像等了很久,如今终于听到,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好。”我打量他一番,又忍不住问,“昨日夜里,可是你在我房里?” 吾凤倒是坦然应了,“我想你这趟去凡间我不陪着,放心不下,来把你封了的传音喇叭解开。” “哦……”我倒是忘了这件事,假装轻松道,“你跟我说一声嘛,我让玉轩解开就好了,何必如此麻烦。”我端起脖子上的喇叭花,花如旧,人心迁。 “桃笙,对不起。”他忽然说。 我极尴尬,从椅子上跳起,连连摆手。“你哪里有对不起我!我倒是还没跟你说谢谢呢,这么舒服的日子,都是你给我的。” “你不是玩具……”我觉得他根本没有听我说话。 “我知道,知道了,你别这样。我吃好了,去找青墨。” 逃也似地溜之大吉。我估摸他一会儿又要一个人下棋。 我跑回房,舒了两口气,对方才吾凤像被临柏附身一样的情境心有余悸。他一日不恢复正常,我一日不愿面对他。能去凡间躲躲吾凤和临柏,倒也是好的。 想罢,拿出传音螺和喜儿通了消息,告诉他今日下午就回老屋。喜儿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我,听得消息十分高兴。 “你终于要回来了!”他说,“黑月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好像打算离开十四玉家。” 齐月长公主家的宝贝猫咪,我怎生将它忘得一干二净。“可别让她走,等本仙回来确认她无碍了再放她!” 喜儿应道:“你是应该来看看她。” 这时小仙娥进来,将收拾好的包袱递给我。我看她脸色不快,小心接过包袱,不知她有没有在包袱里藏些暗器,叫我永远回不来吾凤殿。 忽然想起,我还忘了一件事情,趁面前有个使唤的人,就对她说:“前两天我答应司香仙君要送些仙丹过去,竟给忘了。你今日顺便帮我送过去,记得对他说,保重身体。”说着,在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瓶子交给仙婢,我瞧着她此时有要杀了我的心。 本仙心中那只邪恶的小桃笙对此甚为满意。 第三十七章 仙子啊请等一等 吾凤送我们到南天门,我与他道别,保证完不日当归,就欲投下大地怀抱。 就在此电光火石之间,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影,将我吓了一跳。 “桃笙,你这是要下凡?”竟是嫦娥仙子的玉兔儿。 我迷惑,“正是,玉兔儿这是作甚?” 玉兔儿抱着我胳膊不撒手,“我也是要下凡!” “嫦娥仙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下凡?你要去哪里?”吾凤皱眉问她。 玉兔儿今天不仅没有见人就咬,还对吾凤行礼,“嫦娥仙子在广寒宫里不愿出门,看我闷着,特地放我出来散散心。可巧在这里遇见你们,桃笙可是要去西山找那窝兔子?” 哪里巧……我怎么觉得这小兔子是在南天门守株待兔等我们。 玉兔儿对上我怀疑她的目光,干笑两声,就是死活不撒手。 “姐姐,我们是带她一起去吗?”连玉轩也看穿玉兔儿拙劣的托词,在一旁问青墨。 青墨打量了玉兔儿一番,不屑道:“广寒宫里的玉兔不在嫦娥身边待着,跟着我们去什么凡间,莫非春心荡漾了?” 玉兔儿被青墨一喷,小脸立马通红,指着青墨结巴道:“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妖女!竟敢……竟敢污蔑本仙!” 我心想,既然事已至此,倘若不带玉兔儿去西山,驳了她面子,以后在天界遇到的时候,肯定见我一次咬我一次,实在划不来。反正去西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顶多黑月躲在十四玉窝里的事情东窗事发,被齐月长公主知道,齐月因为司香仙君与我的流言已经极讨厌我,也不差这一件。遂阻止了青墨继续抨击玉兔儿的行为,说:“我们的确是去西山,玉兔儿要跟我们一道去吗?” 玉兔儿收到我的邀请,立马变成一副高姿态,“桃笙既然如此诚心邀我,那我便再去一次罢!” “……”这才是这只兔子的本性。 现在变成了四个人的队伍正欲投入大地怀抱。 说时迟那时快,又来一个人拽了我的衣袖不让我走。 我郁闷地转身去看来人,这次却是司香苑里那守门的小仙娥。见她气喘嘻嘻,香汗淋淋的,我见犹怜。 “你又有什么事?”我疑问。 小仙娥吸了口气,拍拍胸脯顺好气,“我家仙君有东西要还赠仙子。” 我一惊,反射性看向吾凤,吾凤面上无甚表情,波澜不惊。“啥东西?”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滚银边的锦囊,样子很简单,递给我说:“我家仙君请仙子下凡之后再打开。” 我正犹豫要不要收,青墨已经快速出手收在自己怀里,对那仙娥道了声谢,就让其快些离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瞪了青墨一眼,转头对吾凤说:“这回可真走了。” “嗯,赶紧走吧,我想回去下棋。” “……”神君!你中毒已深! 好不容易,才下个凡。 我一离开吾凤的视线,就掏出传音螺通知喜儿和十四玉在西山洞门口候着,玉兔儿在一旁扯我袖子,不停摆手,是叫我不要告诉他们她也来了。于是我特意强调了就让他们两个人等在外面,是两个人。喜儿答应了,知道我定有别的事情,可是他在看到玉兔儿的时候,还是跳了起来:“你这野蛮的兔子,怎么又来了!” 玉兔儿美目一白,小脸一扬。“本仙子下凡又不是来找你的,你激动个什么劲。”说罢,跑过去拽了十四玉,要去集市玩。十四玉看到玉兔儿又羞涩又紧张,结结巴巴答应了玉兔儿的要求,还问喜儿要不要一起去。喜儿十分生气,让十四玉自己去陪着野蛮兔子,玉兔儿巴不得喜儿别跟着,于是她拉着十四玉立马往集市方向去了。 “你个呆子!还真去啊!”喜儿在原地一声怒吼,一跺脚,变成白头翁元身还是追了过去。 青墨和玉轩看得有些呆,片刻之后玉轩才道:“桃笙,那只白头翁怎么了?” 我还在想如何解释,青墨就对玉轩说:“不就吃醋了嘛!啧啧,这年头断袖居然如此之多!” 西山的风今日有些大,将我吹得有些凌乱。 白慕许是见我们太久没进来,自己就出来找我们,见到只剩下我和两个不认识的,疑惑道:“我刚听外面好像有争吵声,怎么了?十四玉和喜儿呢?” 玉轩好心回答,“玉兔儿抢了喜儿的十四玉,三人正闹得不可开交。” “这两位是?”白慕打量玉轩又看了眼青墨。 我赶紧给三人介绍了身份。 “桃笙,我是仙子,不是仙婢!”青墨强调。 我无视她。白慕听闻玉轩是冥界二皇子,有些激动,请了他二人去西山洞里坐。青墨本急着找线索,无心喝茶聊天。我偷偷对她说:“慕姨天上待过几万年,又在西山这一带待了近三千年,或许知道些什么。” 青墨一听,眼睛顿时亮了。欢欢喜喜牵着玉轩进西山洞。 白慕听罢青墨那隐去了真名,讲得天花乱坠的故事,无语望我。我为我交了这两个不靠谱的朋友感到惭愧。 “天庭的男仙作风一向端正,这西山附近倒是出过不少狐妖迷惑人的,却没有听说有长得如谪仙一般的少年。”白慕对青墨道。 青墨失望,但是精神可嘉,“无妨,这人妖魔三界鱼龙混杂,要找一个人确实没有那么容易。” 白慕颔首,思索一会儿,对玉轩说:“二皇子,这冥界可有什么办法将魂飞魄散的人再找回来?” 他对三千年前那凡人相公还如此执着,念念不忘。 “都魂飞魄散了,怎么可能再找回来。”玉轩不知白慕的事情,实事求是而言。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对白慕明知故问的问题显得十分不解。于是好心又补充道,“若是有一丝魂魄在,倒还能找我皇兄补补。” 白慕若有所思,这魂飞魄散的人上哪儿找一丝一缕的残魂碎魄。 “喵……”黑月此时突然出现在门口。 “黑月,你怎么还不能开口说话?”我吃惊。 “喵……” 我急忙过去查看她的伤,发现她伤好得差不多,内丹也挺稳妥,可就是不能化成人形,十分不解。玉轩见到黑月,也好奇地跑过来瞧她。黑月见到他,不知为何,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呲!”她发出警告的声音。 “这猫有些眼熟。”玉轩打量黑月,“她身上好像还有我的封印。” 第三十八章 一只猫咪的使命 “什么?!”我一声惊呼。抱起黑月,想要找到她身上那所谓的封印。 “喵呜……”黑月很哀怨地叫了一声。 玉轩法力比我高许多,而且他的封印是冥界的路数,我不甚了解。只能看着黑月干瞪眼。 据玉轩的描述,黑月大概是两个月前,偷偷跟着玉禳想要进冥界,玉禳还没有发现倒是被玉轩撞见,两人大打出手。黑月的脾气我是有些了解的,玉轩即便好言问她,她也不会好好解释,于是玉轩就把黑月当做要闯入冥界的不良分子,将其封印了法力只留了个元身。 我向玉轩说清黑月的身份,玉轩惊奇地瞪着大眼睛研究黑月。 “没想到你竟是天界公主的宠物,为何当日不告诉我?”他伸手想去摸摸黑月的脑袋,被黑月一个闪身躲开了。黑月土黄色的眼眸扫了一眼玉轩,十分冷漠。 玉轩讪讪缩回手,把黑月的封印解开。 黑月却不喜欢变回人身,长尾巴甩了甩,依旧是那只黑猫。她好似发现了什么,猫步踱向青墨。 “喵……”在青墨身边嗅了又嗅,片刻,抬头对青墨叫道。 众人莫名,我蹲在黑月跟前,严肃道:“说人话!” “香。”黑月说话原来如此言简意赅! 青墨哈哈大笑,也蹲下来对着黑月,“你说我身上香?没看出来你小嘴还挺甜。” 黑月显然不是在夸她,小屁股一扭,懒得理她。 “我也觉得我身上忽然多出了一股香味。”青墨低头仔细闻着自己身上,“玉轩,你来闻闻,是不是?” 玉轩得令,在青墨身上闻了一遍,伸手就往她胸前掏。我极其诧异,这娃年纪不大,怎地如此流氓!正要出手阻止,但见玉轩已经从青墨怀里掏出一只黑色滚银边的锦囊,正是方才司香仙君的仙婢送过来的那只。 “就是这个发出的香味。”玉轩邀功状呈给青墨。 青墨接过锦囊放在鼻子前头闻闻,又用手捏捏。研究一番后终于想起这玩意的主人是我,重新归还我手中。“那仙婢好像说,叫你下凡之后就可以打开它。”她眼睛盯着锦囊,想让我快点打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何物。 我对这锦囊和它的主人都有些疙瘩,忐忑地,缓缓地,打开锦囊一看究竟,竟是一节黑褐色的伽楠木。想到临柏的元身也是伽楠木,仿佛看到了他本人,老脸微红。私以为,司香仙君要的就是我现在这个效果,真真没有料到呆板到面瘫的临柏内心如此诡计多端。 桃枝感应到临柏的气息,觉也不睡了,从我腰间的锦囊里爬出来,抱着伽楠木不肯放,并且再也不肯回我原来给她准备的锦囊里。 “吱吱吱!”桃枝抱紧伽楠木和黑锦囊,无视我让她松手的命令。 “桃笙,桃枝是说,她要和伽楠木待在一起,待在那个黑色滚银边的锦囊里……”玉轩在一旁好心为桃枝翻译。 我十分生气,“好你个死蹄子,见异思迁!” 桃枝任我怎么骂,横了心要和司香的锦囊共存亡。我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收起原来那只做工不精良的破锦囊,挂上了新的。桃枝才高高兴兴抱着伽楠木继续睡觉去了。 桃花香配着伽楠木香,本仙觉得,竟然别具一格。 白慕钻在那世间有没有残魂碎魄里,早已无暇顾及我们。也不知她忽然想到什么,就起身去往里间。我对白慕这种偶尔和吾凤一样会发疯的行为习以为常,摆摆手示意玉轩和青墨不必理会,转头又问黑月。 “你为甚对司香的香这么敏感,还有你上次无缘无故抓伤司香的事,黑月,能不能给我个解释?” 三个人六只眼睛一齐盯着黑月,黑月被我们瞧得十分不自在,往墙角那儿退去。 “还有你怎么会离开公主府偷偷跑去冥界?”我追问。 三人逼近黑月,黑月已经贴到墙角根。她并不怕我们,只是想避开我们探究的目光。虽然我们这样逼黑月讲自己的私事有些没有仙德,但毕竟这两件事情里她都有错在身,起码要说个清楚。 “找人。”黑月无奈回答,依旧很简单。 “找什么人?”我又问。 黑月沉默片刻,“一个身上有香味的人。” 我听不懂了,“找来干嘛?” “不知道。” 黑月猫眼眯得只剩一条线,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我们听得更加一头雾水,“你都不知道找他作甚,莫不是你中了梦魇吧?”青墨摸着下巴打量黑月。 黑月对我们此时的不能理解十分理解,态度难得耐心地解释给我们听。 黑月的记忆一开始只有在街头流浪的画面,早已不记得曾几何时受过娘亲的爱和保护,但即便她忘记母亲的记忆也始终没有忘记要找一个身上有香味的人,如同猫儿本能爱吃鱼一般,她多出了个找人的本能。这个人是谁,在哪里,找到之后又要作甚,黑月却都不知道。 “竟还有如此神奇的事情!”玉轩瞧着黑月,小脸兴奋,好像发现了新物种,只恨不能进到黑月的脑袋里看一看。 “那你为何要伤司香?”我对这件事情有些偏执。找人就找人,何故出手伤人。 “报仇。”黑月杀气外泄。 “司香与你怎会有仇?”我不解。 黑月咬牙,嘴边的胡须都硬得如针,“我在天庭偶遇去历劫的司香仙君,闻得他身上的香味,以为他便是我要找的人,就一路跟着去了凡间。他那时刚出生没多久,封了仙法和记忆却因着仙身余威,将我伤得不轻。” 我若有所思,黑月误闯皇宫被真命天子蹂躏一事我是知道的,不想原来这大胆小皇子竟然就是司香仙君,难怪当初黑月如此杀气腾腾偷袭临柏。可这样想着,总觉得我还漏了一点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厢我正琢磨,玉轩已经总结陈词了,“所以你溜进冥界就是因为恰巧遇到我哥哥,他身上有莲花香。”他乘着黑月不注意,终于摸到她的脑袋,一本正经道,“你这样可不行,遇到一个就跟着一个,又连个理由都说不清楚。你看,都受两次伤了,以后还不知要因此受多少伤!” 黑月迅速逃出他的玉掌,“喵!”警告玉轩不准再靠近。 他二人正闹着,白慕又匆匆跑回来,“二皇子!我找了从前长卿画的画儿,”她手上抱着一卷画轴,脸上有些期盼的光彩,“都说画是凝神而作,会不会这上面有长卿的残魂?” 玉轩感受到白慕那种绝望里生出的欣喜,不忍打击,只道:“这个……我法力尚浅,所以不知道。” 青墨却不留半分余地,“画上怎么会有残魂,若是画幅画就伤些魂魄,岂不是画多了人也死了。” 白慕不再说话,缓缓打开那副卷轴,是她的静立像,那时候的白慕温婉可人,幸福满溢。我扯扯青墨,叫她不要再说。青墨乖乖闭嘴,反正已经让白慕清醒,何苦再去揭她伤疤。 一时四人一猫,各想心事,静谧异常。 第三十九章 算命美书生宋儒 我看天色渐晚,还等不来玉兔儿他三人,我想今次喜儿还是留下来和十四玉在一起比较称心,于是给他留了口讯,让其好生招待玉兔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与青墨和玉轩就要启程离开西山。 临走时询问黑月的打算,她得知我们也是在找人,便决定和我们同行。我仿佛看到齐月长公主得知我拐走她家猫儿以后盛怒的表情。 今日还是要先寻个落脚的地方,遂由我带了路,往青邬而去。上次来青邬,遇见君天末,记忆十分深刻。现在想来,不知他们夫妻二人现在过得可幸福。 青邬的石板路上喧嚣依旧,夕阳散在石面上反射起温和的光晕,不远处还有飘来阵阵饭香。本仙心情愉悦,食指大动。拽起在大街上看热闹的玉轩和青墨就往青邬最大的酒楼冲去。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福缘生酒楼的店小二热情迎上来。 “给我们来两间地字的客房,顺便上几样家常小菜。”我做主道。 青墨一听,扯住我袖子,“为何只要两间?而且还是地字的!” 我扫她一眼,“住店要花钱,你身上带银子了?” 青墨忙在身上翻找起来,又去玉轩身上翻找,一无所获。“我们可以变点出来!”她忽然想到。 我蔑视她道:“身为仙人,不论是移物还是幻形,都要讲究一个道义!”伸手从怀里掏出我仅剩的一些碎银,现在在凡间,谁有银子谁就是老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青墨无法,乖乖消了声息,跟在我后面寻了处靠角落的八仙桌坐下。 “本仙没有亏待你们,起码这里是青邬最大的酒楼。”我安慰她。 她不答,大概在思索怎么赚些银子,好在凡间横着走。 黑月还是猫儿的样子,跳上我这边的板凳,姿态优雅,等着开饭。我们曾劝她变成人样方便行走,她却始终喜欢做猫。话说我在天庭时也没有见过她人形的模样,很是好奇。 “客官,上菜咯。”小二端上来一碟香辣螺丝,一碟小葱拌豆腐,一碟香菇炒菜心,还有一大碗鲫鱼汤,一盆米饭。菜虽然简单,香味色泽都十分地道,我抽了筷子大快朵颐。 青墨和玉轩原本有些嫌弃,看我吃得正香,忍不住尝了一口,也津津有味起来。辟谷对我们来说就是个传说。 “喵……”黑月叫了一声。 我帮她盛了一碗鱼汤,放在地上,她不肯下去吃;又拿起来放在狭窄的凳子上,她才低了头小嘬起来。真真是一只仙界长公主家一等一的宠物。 “几位,可要算命?”当我们吃得正酣,忽然有个低沉温和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转头,见一书生气极浓的男子,一身藏青色长衫,斯文秀气。 “你会算命?”我不信。 他微微一笑,倒有几分气魄和自信,“宋儒别无他长,只精通命理推算。” 青墨和玉轩静观在旁,难得没有出声抨击。 “那你说说,在我身上推算出什么了?”想我堂堂一届仙子,自己的命理还能叫一个凡人看破? 那自称宋儒的男子,都没有仔细瞧我,“姑娘近日命犯桃花,红鸾星有些动。” “……”我无话可说。 青墨听得,兴奋道:“那我呢,你看出什么了?” 宋儒的目光在青墨和玉轩之间徘徊两次,说:“姑娘与这少年能结白头之好。” “……”青墨也无话可说。 玉轩十分满意宋儒的说辞,“这位公子眼光不凡,不如一起坐下来吃些?” 宋儒倒也不嫌弃桌上残羹剩饭的,说了声“好”,当真大大方方坐下来动筷子。 我看他吃饭姿势很有教养。眼珠一转,想到当下坐在这儿的目的,“既然宋公子如此精通命理之术,我们现在倒有两件难事毫无头绪,就当病急乱投医想问问宋公子。” 宋儒放下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要找一个断袖少年还有一个身上有香味的人,可这两人都不知在何处。”我道。 宋儒简单问了这两人与我们的关系。沉默着拿出一把蓍草开始专心演算。所有人都盯着他的动作,连一向对凡事漠不关心的黑月也忍不住跳上了饭桌。 半柱香之后,宋儒终于抬起头,我们紧张地等他开口。 “你们要找的这两人,倘若相遇,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等同时泄气,黑月长尾巴一扫那些蓍草,跳回了凳子上。 “这说了等于白说啊!”青墨拍桌子。 我也不甘心问道。“宋公子再说得具体些,比如我们在哪里可以相遇,或者那两人还有什么特征。” 宋儒收拾完蓍草,看了我一眼。“只要有这位姑娘在,你们要找的人,必能找到。”说罢,起身告辞。 我一愣,而其他人将目光又聚在了我身上,如同盯着发光的金子。 直到晚上我躺在地字房又窄又硬的床上,还在想着宋儒的话。此人真真没想到也是个擅长祸害人的,短短一句话就叫那三个难缠的主儿再也不肯放过我。 “黑月,你跟着司香仙君和玉禳皇子的时候,可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比如,心里就莫名兴奋或者有一个声音在说,是他!是他!”我转头对蜷在桌子等下的黑月说。 黑月的头埋在自己的尾巴和腹间,“没有。”声音闷闷。 我分析,“我想啊,你并不是对所有的香味都那么敏感,天界那些仙子各个都撒香粉,你也没追着她们跑。说个近的,就算对桃枝,你也没有什么反应。所以,你虽然不知道要找谁,不过无意识里还是有针对性的。” 黑月这才将脑袋抬起来,认真听我说话。 “从司香仙君和玉禳大皇子来看,首先,他们都是男的!然后,他俩身上的香都不是靠外界那些香粉,而是本来就生着的。所以,你要找的人可能是一个身上与生俱来带着香的男人!也不排除司香和玉禳就是你要找的人。”我慷概激扬,说完这些,对自己聪明的脑袋又多了些欢喜。 “或许。”黑月受不了我的表情,埋头不再看我。 “这个宋儒也真厉害,一个凡人居然能将我们的心事统统说中。也不知是蒙的还是真勘破的。我看他气质不凡,莫非也是个历劫的仙人……” 我喃喃自语,脑子忽然灵光一现,终于知道在西山洞里黑月讲故事时我错过了什么! “黑月!你说你跟着下凡历劫的临柏去了哪里?”我一咕噜从床上滚下来,鞋子也不穿,就钻进桌子底下拎起黑月。 她被我弄得莫名,“皇宫。” “你是说,他就是前任皇帝,那个熏君帝?”那个我在姻缘阁里看的故事,钟爱桃树,终身未娶的薰君帝?! “嗯。” 冤孽啊冤孽…… 第四十章 偏何红衣其来迟 在这里鞠躬感谢【龙吟月】大大的强势支持,望君天天好心情,幸福安康!~~ *********************************** 万分想知道,为何司香仙君就如此钟情于我桃树一族。难道还中了某种魔咒不成? 可惜这个问题的答案,在短时间里头是不会知道了。 第二日清早起来,我把昨夜里对黑月身上的推理又与青墨说了一遍,她也十分同意我的观点。但是补充道:“司香仙君好像对黑月没有感应,还差点折磨死她,至于玉禳大皇子,他不是断袖吗……” 如此说来,他二人好像都不是黑月要找的人。 说到玉禳和他传说中的断袖相好,我揪起青墨,“你要找的人,难道没有一张画像?玉禳不是让侍卫拿着画像在黄泉边寻人吗?”我深深体会到,青墨和黑月都是不靠谱的主儿。 青墨一拍脑袋,懊恼道:“啊呀!瞧我这脑子,听了故事一时兴奋,光要出来找人,竟忘了最重要的画像!要不,我们先偷偷潜回冥界描了画像再出来寻人?” 我无语,跟着她白费了那么多劲,原来连画像都没有看过。转念想到,黑月和玉禳其实没有正着打过照面,不如回冥界让他们碰巧见个面,说不定能帮黑月多总结出点线索。遂点头同意青墨先回冥界的计划。 不想刚出福缘生酒楼的大门,就见吾凤那抹火红的身影立在不远处。惊愕半响,他已走来我跟前,“桃笙,终于找到你了!” “你怎么来了?昨日下凡我已经保证过尽快回来了!”我忐忑道,不知道吾凤今朝这演的又是哪出。生怕他说一个人在天庭太无聊,要将我捉回去。 吾凤脸上有些愧疚,“我昨日回去下了半宿的棋,终是放不下心,于是去了西山寻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走了。” “那你这是要我陪你回去,还是要你陪我一起找人?”我惊讶。 吾凤疑惑,“你此次下凡是为了找人?” 顿悟这些日子忙着跟吾凤闹别扭,倒是忘了告诉他这些事情。于是将青墨和黑月两件事情简单告诉了他,吾凤看到长公主家失踪已久的猫咪也在我这里,深深望我一眼。我从他眼里读出了,果然只有你才干得出这等好事。 既然人来也来了,也没有把他再打发回去的道理和勇气。不过还是警告他,“你要是跟我一起找人也可以,但必须恢复正常,别再摆出那副便便扭扭的模样了。” 吾凤听我提到之前的事情,面色一沉,“喜儿昨日问我,为何后来没有去寻你。我才知道,你叫他装病想让我去冥界找你,可是那天……” 不等他说完,我赶紧打断他,“都过去啦,算了算了,我这已经也回来,你就忘了那档子事吧!”无端生出些尴尬和逃避。 “那天其凰病了,突然头疼得厉害,我忙着找医仙找仙丹,所以没有去西山问你的消息。”他梗着脖子硬是要把话说完。 神君,你倒不如不要告诉我!如今我就算知道你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的,可这个因由也让我心里不太利爽。摆摆手,不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玉轩带着青墨和吾凤打招呼,说明了我们要去冥界的目的,吾凤颔首同意,于是四人外加一只黑猫又启程往冥界而去。 就在我们要找个偏僻些的地方腾云时,吾凤忽然注意到远处一个人影,我感到他周身有些紧绷,疑惑地朝他的目光望过去,是昨日那个算命的书生。他正专心找着什么东西,并没有发现角落里的我们。 “怎么了?”我问吾凤。 吾凤摇头,“无事,走吧。”拉着我率先腾云而起。敏锐的直觉告诉我,吾凤肯定瞒着我什么事情,不过既然他不肯说,那只能想办法利诱他开口。 “那个书生昨日给我们算过命。”我装作若无其事道。 吾凤一惊,“他跟你都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你干吗那么紧张。”我学他的样子,就是不告诉他。 “他擅长胡说八道,说什么你也别信。”吾凤云也不驾了,停在半空中严肃对我道。 本来本仙觉得宋儒说不定是个一流的神棍,骗人骗起来不着痕迹,可是如今吾凤居然也认得他,而且还如此紧张他的话,那我深信宋儒说的话十分可信。 “除非你先告诉我他是谁。”我不依不挠。 吾凤妥协,“宋儒就是那个潜入过你老屋的人(不记得的观众,请自行翻看第五章)。我后来还离开了几日,就是去找他。” 我思索了一阵,惊呼,“那个不死的凡人?!”当日还想问问月老还有那些无聊又八卦的仙人关于此凡人不死的事情,前前后后一忙活,早将此事忘得精光。 吾凤颔首。 难怪我觉得宋儒虽然凡人之身,气质非凡,还以为是哪位历劫的仙君,原来是个活了好几世的不死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去我屋子里翻东西?”我越发迷茫。 吾凤道,“他要找的人是我。因为不能上天庭,他只有在那棵桃花神树处碰碰运气。” 原来是我自恋了…… 吾凤又警告我,“此人与妖族有染,以后碰到还是离得远些,可记得?” 我连连点头,打发了吾凤。心想,以后若是再遇见,那也是以后的事情,我可以离得远,但绝不阻止宋儒向我靠过来。 青墨发现我们在原地不动,又回头找来,催我和吾凤快些。我心里做好计较,就想让吾凤快些翻过这一页。他是个极端的人,要么打死不说,一说又关也关不住唠叨。急忙应了青墨,催着吾凤追上去。见黑月在玉轩的云头上待得很不情愿,就接她过来与我挤一起。 依旧是王屋山的入口,这里的禁地结界很神奇,有两层。对凡人没有阻碍,因为凡人看到的此地就是个平常的山坳,除非他死了;对妖魔却固若金汤,不是妖王魔尊这种级别根本进不到第一层,更别提第二层的冥界入口;对仙人来说,居然还有差别对待,对仙力高强的形同虚设,但对仙法低微的嘛,就难说了。而在这里的几位,也只有我和黑月是没有能力穿过结界的仙人。之前我的那次误闯王屋山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结界离奇没有阻碍。所以这次诚心想要叫青墨看看本仙的能力,不想直接被它弹了回来,真真丢人。 玉轩帮我打开结界一角,一行人悄悄溜回冥界,开始寻找那玉禳皇子留下的美少年画像。 第四十一章 注意啦计划有变 冥界以幽明城为中心,黄泉环绕着城外,幽明城的后面就是王屋山,而王屋山的地下就是黄泉的发源之地,即那王屋山禁地的正下边。黄泉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忘川,喝上几口,该忘的不该忘的统统都能忘尽,也就是许多人都说的忘情水。黄泉水绕了幽明城之后又一路向西而流,尽头就是轮回。 死去的人由牛头马面带着先要进城,将前生的后事处理干净才能去投胎,不过自然是有些漏网之鱼,否则人间的戏本子哪来那些动人的人鬼情未了和前世今生的传说呢。凭冥界这规矩,玉禳画的那张画像,应该在幽明城里挂着,就是不知道它具体放在何处。 青墨与我商量好,由我和吾凤还有黑月在城门口留意守门侍卫的一举一动,青墨则带着玉轩先潜回幽明殿去找那玉禳的亲信侍卫逼问。 吾凤对青墨这种在自己家里偷偷摸摸的行为有些嗤之以鼻。但本仙考虑到他能放下凤凰山的鸟儿们跑到这里来陪我找人,已经是十分难能可贵,所以随了他去唠叨。 “这青墨看着良善,实则疯疯癫癫,你以后还是离她远些。”他郑重道。 我瞎点头,躲在树丛后面,眼睛盯着城门。有两个鬼侍卫站得笔直,还有两个在来回走动,那些到处招魂的牛头马面们时不时会进出城门,却没有见侍卫去端详来人的样貌。如此看来,这些低等的侍卫一定不知道玉禳皇子在找人这等高级机密,我守着城门也没有了意思。 黑月早早跳上树枝去睡觉,之前她欲跟着青墨去幽明殿找玉禳,青墨以幽明殿内情况不明为由拒绝了。看青墨言辞闪烁,猜她肯定是拐了玉轩偷溜出来玩的,叫玉禳抓到,说不定有一顿板子伺候。 正在无聊发呆之际,树林里忽然冒出来一只马面,见到我鬼鬼祟祟躲在此处,惊了一惊,后大吼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此处窥探幽明城!” 他壮硕的身子使得那声音传出去老远,城门口的两个侍卫也朝这里看过来。 我急得跳脚,摇着吾凤的胳膊一个劲儿给他抛求救的小眼神。吾凤淡定自若,一个火凤掌就打倒了身材魁梧的马面。不远处的侍卫见此情境,其中一个转身向城中的队友发出信号要求增援,大队的人马纷纷从城里涌过来。 “你怎么能打他!”我抱怨吾凤。 吾凤不以为意,“不打他,他就要打我们。” 可是你一打他,别人以为我们是擅闯冥界的妖魔了!我看冲过来的人有点多,不由拉了吾凤往后退。“你刚才怎么会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忙着跟你说教,你却不听。” 不等我再开口,前方的侍卫已经到了跟前,一个领头的吼道,“什么人!?” 我一抖,纵使吾凤法力高强,如今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一拳难敌四手。 “误会,这是误会。你们不认识我了?我前两天还在幽明殿里做客,是玉轩二皇子的朋友呀!”我赶紧解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领头的那人打量了我一番,似乎没有认出我。 “口出狂言!给我上!”此人总结。 众人得令,蜂拥而上。吾凤唤出他的凤凰羽翎,将我推到身后,来一个扇一个,来一双扇一双。黑月听到动静,也跳下树加入了战局,一时两方斗得不可开交。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短短一时间怎么就打成这样。 动静太大,惊动的侍卫越来越多。树林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吾凤腾云而起,带着我和黑月跳出侍卫的包围。 “先离开此地,去王屋山外面等你那俩朋友。”吾凤这时倒还有精力与我商量。 我猛点头,“快走。”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 不料还未起步,已经有人拦住我们,对下面要追的人道:“住手。”却是那八卦的主角,今次祸乱的源头,玉禳大皇子。我有些庆幸,还好不是冥王亲自前来,不然今儿的事又要叫天帝丢脸冒火一回。 下面的侍卫见到自家少主子,纷纷停手,抬头仰视着我们。玉禳飘过来对吾凤作揖,“吾凤神君,有失远迎。” 吾凤打得有些狼狈,竭力保持趾高气扬,“这冥界的守卫倒是十分牢固。”他不咸不淡的说。 玉禳一笑带过,见到吾凤身后的我,“桃笙仙子,可是你又闯了什么祸?” 瞧他这话说的,好像我一闯祸就喜欢往他冥界避难似地,真是不客气。 “没有的事,我和吾凤闲来无事,所以来冥界找玉轩叙叙旧。”我打哈哈,断不能叫玉禳知道我和青墨是一伙的。 玉禳道,“不巧,玉轩被青墨那丫头不知拐去了哪里,有好几天没回幽明殿。” 我干笑两声,“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打扰大皇子了。等他们回来我再过来玩。”拖着吾凤就想离开。 玉禳阻止,“既然来了,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我不好生招待一下神君,实在过意不去。” 于是,在半推半就下,我又一次走进幽明殿的大门。也不知道青墨事情办得如何,若是被她晓得我不小心破坏了她的计划,本仙会死得很惨。 刚踏进熟悉的大殿,身后就跑过来一个人影,冲向我和吾凤,二话没说先跪了下来。 “小人不知道神君和仙子大驾光临,刚才冒犯,还请神君和仙子降罪。”是那个领头的侍卫。 我衣袖一挥,豪迈道,“既然如此,就绕着黄泉跑十个来回去吧。” 黄泉和天河天上地上交相辉映,虽不比天河辽阔,弯弯曲曲也有万万里,用两条腿跑个十趟至少也要个一年半载。侍卫在地上抖了抖,不敢站起来。 “她跟你闹着玩的,你下去吧,不知者无罪。”吾凤这时有了些神君的气度。 侍卫得了解脱,赶紧磕了头跑了,就怕我下刻再留住他折磨。这厮真是个眼瞎的,妄我在冥界兴风作浪了十来天,号称冥界第三魔头,竟还不认得我。以后再来,必然叫他记忆如新,化成灰也认得我。 玉禳只笑看一切,坐在那主位上,气宇轩昂,犹如一株静立脱俗的白莲。黑月此时从我这儿钻出来,“喵……”土黄色的眼睛盯着玉禳,眼瞳不再是细线,圆圆的眼珠像两颗葡萄,萌态横生。 玉禳注意到黑月,温和道,“桃笙的宠物还真多。” “这可不是我的宠物,是长公主家养的。”我赶紧和黑月撇净干系。 “那如何会跟着你来此地?”玉禳不解。 那真是一言难尽。如果告诉玉禳详尽了,不小心说漏嘴,出卖玉轩和青墨可不好,干脆敷衍道,“她跟我关系好呗。” 黑月这只没有节操的猫,踩着猫步要往玉禳那儿靠,也不知玉禳的香到底如何迷惑了她,从前姿态优雅的黑月彻底没了影,“喵……”叫得像在撒娇的小孩。我一把拽住她的尾巴将她拖了回来,警告道,“别给我和齐月丢人。” “喵……”黑月还是望着玉禳,欲罢不能的样子。 吾凤见此情境,低笑起来。没了之前的阴霾,还是这样的他看得习惯。 被玉禳这番挽留,就过了大半日。我正心急青墨会不会因为找不到我们而乱跑,忽然殿外传来玉轩欢快清脆的声音, “哥哥!我回来了!” 第四十二章 谁是那断袖少年 我大惊,朝门外望去,玉轩潇洒行来,身后跟着假装低眉顺目的青墨。 “咦?桃笙你怎会在此处?莫不是来找我玩?”玉轩睁大眼睛,一副见到我很惊喜的样子。 我被他的演技深深折服,微张着嘴,傻傻看玉轩。 玉禳对玉轩笑道,“你还知道回来,寻了你好几日,可巧今日桃笙也来了。” 玉轩朝玉禳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哥哥教训的是,是玉轩在外头玩得糊涂忘了时日。” 青墨在后面作认错状,“都是青墨的错,青墨带着玉轩皇子四处疯野,使得二皇子流连在外不思归,还请大皇子责罚。” 玉禳估计见惯了他们事后认错的这些招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如今乖顺得像两只兔子,改明儿又不知道野去了哪里。我可管不住你们,要请罪的都去父君那里罢。” 玉轩一听他哥不追究,高兴地向他撒娇,“父君日理万机,还是不要去讨饶他了。” 青墨趁众人不注意,对我横了一眼,样子十分凶残,想要将我剥皮抽筋。我连连往吾凤身后缩去。 既然玉轩光明正大的回来,我也就有理由留在幽明殿里头小住。玉禳于是邀了吾凤去做那些大男人喜欢干的事情,将我们仨撇在了大堂中。 “桃笙!让你待在城外你都不安分,能出那么大的岔子!”青墨见他们走远,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骂。其实我也十分委屈,谁会料到半路冒出来一只走错路的马面,还正好有吾凤这爱打架的家伙在一旁参合,天时地利人和凑齐。 “那你们是知道了我被冥界的大兵围剿才回来寻我的?你们如何知道的?”我好奇道。 “你还有脸问!现在全幽明城的人谁不知道,冥界今日来了一对金童玉女的神仙,武功盖世!两个人打得所有的鬼卫落花流水,连玉禳大皇子都亲自出来迎接!桃笙,你真是好大的面子!”青墨气得确实不轻。 我没了吾凤当靠山,只得朝玉轩那处躲去。玉轩现在很崇拜我,“桃笙,你现在又成了我们幽明城的名人。” “……”此事与我何干,本仙一直处在被动的位置好不好!而且,什么叫“又”?! 青墨拉着我和玉轩火速躲回玉轩的寝殿,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卷轴,“亏得我幸不辱命!你看,这就是大皇子要找的人。”她缓缓打开画卷,上面是一个人的半身像。玉面,清秀,简单束发脑后,一身黑衣,当真有些分不清男女,却不妖娆娘气,倒有一股子英气。 “啧啧,放在天界也比得过许多男神仙,大皇子眼光不错啊。”我凑过去,仔细端详起来,“可是,这画看着哪里奇怪……” 青墨听我如此说,也认真观察起来,横竖来去,“哪里奇怪了,就是一个断袖少年的样儿。” “说不出来,就是觉得有点怪异。”我皱眉捉摸着。 青墨懒得与我纠结,忙着翻找笔墨纸砚,唤来玉轩,要临摹这幅画像。因为,这画从玉禳的侍卫那里搜出来,他们本来打算拿了就走,后事以后再料理。可如今我们这样巧合地回到幽明城,指不定就被玉禳查出来是我们在背后捣蛋。所以趁那侍卫现在还昏迷在后花园的假山间,赶紧将原画描好送回去。 他俩在那里忙活,我突然发现黑月不见了!匆忙跑出去寻吾凤和玉禳,果然看见黑月这厮毫不矜持的蹭在玉禳脚边,“喵呜~” 黑月,你身为一只天界一等一的宠物,怎地如此不顾惜身份!二话不说拎着她尾巴拖走,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猫爪印…… “如果现在司香仙君和玉禳大皇子同时出现在你面前,你如何选择?”我将黑月栓在凳脚边,好奇问道。 黑月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玉禳。” “为何?”我不解。 “玉禳更好闻。” 我无语。沉香和荷香,都算得上清雅,凭什么你就觉得荷香更好闻。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毅然抛弃黑月,找青墨去了。 当天晚上,我捧着青墨给我备份的断袖少年画像,往隔壁吾凤那儿去展示。刚一进去,吾凤就没头没对我说,“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啥?” “你在冥界的时候,是如何给喜儿报的信?” 顿时愣在原地,心中警铃大作。喜儿这无脑的,没事作甚还要将当初他装病没有成功的事情告诉吾凤,现在可好,吾凤恢复正常了,又开始犀利起来。 我吐了口气,故作轻松道,“这是什么难事,想我在冥界抱着二皇子的大腿,随便派个小鬼传个口讯就可以了。” “可是我为了以防喜儿替你隐瞒我,特意在老屋和西山外面都派了人监视,根本没有小鬼来找喜儿。”他还是想不通。 “那是因为……”我苦思冥想,“因为小鬼没有形体啊,所以看不见嘛。” “唔,也是哦。”他有些想通。 我赶紧打岔,“你去找喜儿的时候,他在干嘛?” 吾凤想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那白头翁正在发火,因为玉兔儿缠着十四玉不肯回天庭。” “……”我就知道,因此这无脑的鸟儿没有经过考虑就把所有的怨气倾诉给了吾凤,顺便说出当初自己服下鸡血藤后如何的痛苦,埋怨吾凤为何没有及时出现。叫我回了老屋,定饶不了他! “你这会儿来找我作何?”吾凤打断我在脑海中痛打喜儿的画面。 我才想起正事,从袖子里拿出那张千辛万苦才得来的画像,递给吾凤,“我来给你看传说中和玉禳皇子有染的断袖少年。” 吾凤眼中一亮,兴致勃勃地摊开画卷。没有原来那幅细致,只是个大概的轮廓。不过玉轩的画技相当不错,已经画出这少年的神韵。现在看这张草图,我倒没有了之前的怪异感。 “这人倒是有些眼熟……”吾凤端详了一阵,喃喃道。 “眼熟?!那快好好想想!”我激动地抓住吾凤的胳膊,想吾凤神君活了几千年,见过的人儿比我吃过的米粒还多,如果真是他认识的某个人,嘿嘿……青墨定要对我感激涕零五体投地。 吾凤又看了一会儿,忽然紧盯起我的脸来,然后视线又从我脸上穿过,投向无尽的远处,没有了焦点。“是他。” “谁?!” “跟你在一起的黑月,她变成人时,就长这样。” 五雷轰顶。 怎么可能!黑月是只母猫啦! 可是一瞬间,我也灵光一现,那幅原画的怪异处,就是黑衣少年的眼睛,也是土黄色边的黑眼珠! 第四十三章 你可愿娶我妹妹 大b冒个泡。。望喜欢的观众收藏。。。~~~~(>_<)~~~~ ******************************************* 我夺过吾凤手中的画飞身而出,冲进自己的房间。黑月仍旧在先前我栓着她的凳脚边,挪也不曾挪过一分,脑袋趴在两只前爪上,很是悠哉。 “黑月,快变成人!变成人给我看看!”我拎起她,使劲晃。 黑月被我突如其来的偷袭弄得莫名其妙,睁开懒洋洋的眼睛,“别晃我。” “快变成人给我瞧瞧!”我已经疯了,脑海里只剩那个拥有一双土黄色眼睛的英气少年。想到手里抓着的画,又扔下黑月,展开画给她看,“这是不是你?” 黑月体态轻盈地跃上桌子,脑袋凑过来打量我手里已经皱不拉几的画像。 “有些像我,又有些不像。”她纠结。 “所以你快变成人形给我比对比对!” 我一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誓不罢休的姿态,叫黑月不情不愿,终于变成了人形。 只见她,玉面白净,清秀可人,如黑段的长发披散着,穿着一身黑衣,与画中人九成相像,也是土黄色的眼睛,不过透着些懒散和冷漠,不似画中人的英气。我扑过去束起她的黑发,变得九成九像了!只差那一份气质。 “黑月,莫非你还有个孪生兄弟?”我不解道。 她极力挣脱了我的魔爪,“没有。”又想变回猫身。我赶紧阻止她,转头对着敞开的大门吼着青墨和玉轩,他俩听得我杀猪般的呐喊,出现得很迅速,杀进我屋里见到这番光景,都愣在当场。我甚为满意他们的表情。 青墨先反应过来,“桃笙,你施了什么法术,竟能将画中人搬出来,跟真人一样啊!”她围着黑月转了一圈。 我举起那张画像,示意眼前这个不是画中人,而是活生生的人。 “这是变了样的吾凤神君吧?”玉轩也围过来绕了一圈,打量着黑月,猜道。 吾凤听到我方才的嚎叫,出现在门口,“不是我。” 青墨和玉轩惊叫,“那这是谁?!” “她是黑月。”我得意地公布答案。 一石激起千层浪,青墨不可置信,拿着画对比了良久,不得不承认她和画中的少年极其相似。玉轩蹲在一旁纠结,喃喃自语,为何明明应该是男子的断袖少年忽然变成了个女人。于是他也问黑月有没有兄弟,黑月对我们一系列的怪异行为很是不解。而当她终于得知玉禳在找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时,冷静的脸上终于显出几分诧异。 黑月在找一个像玉禳那般身上带着香味的人,玉禳在找一个与黑月模样这般的少年,可不就是彼此吗?我忽然想起在福缘生酒楼里宋儒所说的话,“你们要找的这两人,倘若相遇,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当初我以为这“倘若相遇”是指我们这些在寻找人的与那两个被寻找的人相遇,却不想,其实是那两个被寻找的人自己的相遇,根本不关于外人。宋儒当真是神机妙算!我更加相信这个吾凤口中的不能靠近的书生是个应当靠近的人物。 “让玉禳来认认!”我思罢,玉禳和黑月面对面说不定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玉禳匆匆赶来时,衣衫都没有穿整齐,平时出尘脱俗的样子没了影。踏进门一眼就锁住黑月,“你是清荷?”他眼里有着不可思议。 “喵……”黑月被我们围观得都不愿说人话,用猫叫告诉玉禳她不是什么清荷。 玉禳一步一顿,走到黑月面前,端详起她。众人沉默,都注视着玉禳的举动,良久,他道,“你定是清风的妹妹!”语气坚定如铁,一把揪起黑月,“你哥哥在何处?” 黑月被激动得已经失态的玉禳惹怒,张嘴一口咬在玉禳抓着她的胳膊上。玉禳吃痛,松开了她,得了自由的黑月立马变回猫身,两三个跳跃就躲得老远。 我看不下去,按住玉禳,“大皇子可愿相信桃笙一回?” 他疑惑,我继续道,“若大皇子相信桃笙能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那么桃笙现在问你什么,请你如实回答我。” 玉禳思索了一会,终于点头同意。我便从清风和清荷都是谁开始询问。在我和玉禳一问一答的对话里,总算揭开了冥界第一大八卦真实的面纱。 玉禳要找的人,名叫清风。是他在一次收服千年鬼煞的时候偶遇的知己,两人并肩作战建立起来的友谊,那鬼煞其实是一对男女,冤死后怒气不散慢慢变成了鬼煞,煞气十分霸道。两人合力击杀时,男煞为了保护他情人,死于剑下,却使得女煞得以逃脱。正所谓穷兵莫追,他二人见独剩的那只不足为惧,遂收了剑,可就是这样才埋下了隐患。清风邀玉禳去他荷塘边的家中煮酒言欢,两人一见如故,称兄道弟,并且抵足而眠,这样潇洒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清风还说老家有个孪生妹妹,问玉禳可愿意娶她,玉禳豪爽同意了。却不想那天之后,玉禳醉酒醒来,发现清风不见了踪影,而屋外有打斗的痕迹,似乎是那女煞又回来报仇。可玉禳寻遍四周都没有找到清风和女煞。所以才一直派人在黄泉边守着,而自己也在人间行走时不停寻找。 “大皇子,你何以相信清风会到这黄泉来报到?”我不解。 玉禳道,“因为他是修道之人,人死总要来此处。” “可能他打架的时候魂飞魄散了呢?”我打击他。 “不可能,我找到了清风的佩剑,法器上都有主人的灵力,剑上灵力虽然已经微弱,却是没有消失,所以清风肯定还活着。”玉禳信心十足,从他的乾坤袋里拿出那柄剑给我们看。 “那也或许,清风根本不是人呢……”我看向猫咪黑月。 “他说他是修道之人!”玉禳坚定,十分相信那个清风的话。 玉禳如此执着且信任一个仅仅相处半个月的男人,叫我不得不想歪了去。我接过清风的剑,是柄轻剑,古朴雅致。剑柄上有花纹,我仔细辨认了一番,是片片荷叶,而藏在荷叶之下的竟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又闻见玉禳身上的荷花香,想起黑月说更喜欢清荷香味,还有清风问玉禳愿不愿娶他妹妹,我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世上根本没有清风,只有清荷。” 众人听得我的话,皆是一惊,纷纷若有所思。 “大皇子身上的清荷香是如何来的?”我进一步叫他们相信我的话。 “这……”玉禳皱眉,“清风消失那日,便出现在我身上了。” 我一笑,“或许这也是清风所为,为了叫你记得清荷。” 玉禳皱眉回忆着,“可是就算清风是清荷,她为何不告诉我?又为何不告而别……”已经有些相信我的话, “黑月也对你身上的香甚是嗜爱,又与清风长得如此相像,他们定然有些联系,大皇子可有什么办法查查其中的因果,说不定你所有的疑惑就会有答案。” 玉禳望着黑月寻思片刻,神色凝重道,“三生石上。” 番外 二 你还记得小池塘边的清荷吗 我是一只两千五百岁的仙猫,因为祖辈的仙缘,生在凡间修炼。千千万只猫子猫孙中只得了我那么一只仙胎,所以我觉得我是被上天命定的,用来守护正义、惩奸除恶的猫。于是我慷慨激昂地束起长发,脱下好看的衣装,整日劲衣男装行走在人间。 我这只猫不爱老鼠,仅喜欢吃荷塘里的鱼儿。可是后来一条鲤鱼精寻上门来,她对我说,“你既然是修仙的猫儿,又怎么能吃同样有生命的鱼儿?”我被她点醒,自此以后再也不吃鱼儿。春天吸百花蜜,夏天集荷上露,秋天尝桂花酿,冬天饮梅间雪,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过最最钟爱的还是小屋边池塘里荷花荷叶上的清露,十分甘甜,还带着池塘里鱼儿的香味。于是我给自己取了名,叫清荷。 一个人仗剑平天下的生活,简单却也快乐。直到有一日,我恰巧路过一处乱葬岗,见一个白衣男子正与两只鬼煞酣斗,刀剑撞击的声音触发我身体里的热血和正义感,快速拔剑而上,加入了白衣人那方。 那白衣人真心好看。我活了两千多年,领教了那么多凶神恶煞的坏人,独独没有见过这么翩然出尘的人物。他一个挥剑一个翻转一个踢腿,样样都优雅,倒不像在打架,而是在表演一曲剑舞。 我看呆了,目光始终跟着白衣人,手里的动作迟缓。只听他大喝一声,“小心!”闪电般跃到我身前替我挡了男煞致命的一击,殷红的血从他的胳膊上涌出,染红了他一半的白衣。我这才醒来,内疚不堪,集中精神对付那两只鬼煞。 他和我的视线相触,我目光射向一旁的女煞,白衣人一瞬便懂了我的意思,先合力围攻起女煞,趁着男煞心急同伴前来相救时,出其不意地同时出手,一举歼灭了男煞。 “快走!”男煞临死盯着同伴,万般不甘心且不放心。 女煞因为她同伴的牺牲换得了喘息,看了眼死在我们剑下的男煞,大吼一声,“我会回来报仇的!”那撕心裂肺的样子让我无端有些难过。纵使他们作恶多端,背后也有自己心酸的往事,全世界抛弃了他们,起码他们彼此依旧真心牵挂。 “莫追了!”我出手阻拦白衣人。 白衣人见我可怜的目光投在渐远的女煞身上,心下了然,收起长剑抱拳道,“多谢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 我听他喊我小兄弟,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装扮,果然是个少年的模样。我心里想亲近他,琢磨着好像男子的装扮更容易与他相处,遂没有说穿我女儿之身。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爽朗一笑,“在下清风,是修道之人,敢问兄台大名?” “在下玉禳。”他回我一笑,容颜俊朗,我常年寂静的心脏有些不安地悦动,我要想个办法将他留下来。 “玉禳兄,你手臂受伤。小弟的家就在附近,不如跟我回去包扎一下?”我热情又关切道。 实则猫儿我内里很是忐忑,生怕他拒绝离开,就再也找不到。 玉禳倒是欣然同意,我乐得心尖开出了花,带着他回到荷塘边的小屋里。正是夏日,风带着池塘清新的味道吹过他的发梢,吹进我的心田。 我帮他把手臂上的伤包扎好,注意到他混身都有些狼狈,衣服被血渍毁了,头发脸庞都粘着尘埃。 “风弟,我想洗个澡,帮我在傍边搭把手可好?”他皱眉看着受伤的胳膊,十分头疼的样子。我羞红了脸,怎么说我也是个姑娘家,可是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玉禳兄稍等,我帮你先去烧水。”头都要埋进胸间,飞快跑去了伙房烧水,在伙房边烧火边拿木头敲自己脑袋。 当我拿了干净的衣服再次进屋,想要通知玉禳水开了的时候,他竟忍不了身上的污浊,已经脱得只剩垫裤!一时受不了刺激,惊叫出声。玉禳疑惑地望过来,“风弟,你何故惊叫?” “我……我一个人住惯了,这屋子里忽然多出个人来还未反应过来。”我搪塞道。 玉禳脸上有些歉意,“是我讨饶了。” “没有!没有!”我急忙又解释,“玉禳兄不嫌弃屋舍简陋,若是肯常住下来陪我,我倒极高兴的!”猫祖宗在上,小子定是子孙中最不要脸的那只,请祖宗莫怪。 玉禳接过我手上的衣物,示意带他去洗澡的地方。那光滑精瘦的性感上身险些让我血气上涌,喷出鼻血。 我住的地方虽不奢华,麻雀小而五脏俱全,还是别有一番风情在。玉禳见到远处挂了纱的水榭走廊,感叹,“风弟真是个雅致的人,我虽不能常住,倒是想小住几日,不知风弟可愿辟屋一禺与我?” 我一听,使劲点头,巴不得你断了双腿,再也出不了我的门。 这第一次看大男人洗澡的过程,是胆战心惊又刺激诱人的。玉禳将右手放在木桶之外,只剩下左手别扭又不利索,叫了我帮他又是洗头又是搓背。我站在他背后,始终不敢往水桶下面瞄上一眼,一场澡洗下来,玉禳是干净了,我却逼出一身汗,如同洗了个鸳鸯浴。 和玉禳在一起的我,是两千五百年里最快乐的我。 “风弟,你这眼睛好生奇特,眼白怎么不是白的而是黄的?” 那是因为我不是凡人。 “风弟,你的名字和这里的景致甚是相配。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可是我不是清风,是清荷。 “风弟,我来教你酿荷叶酒,清香得很。” 我将他酿的酒藏在屋后的大树下,打算等以后想念的时候再取出来闻一闻,只是闻一闻。 “风弟,你要好好修仙。” 我已经修了两千五百年,你却没有看出我的真身,我都看出你乃仙人。是我隐藏得太好,还是你未曾仔细瞧过我一次。 “风弟,快来,为兄要洗澡。” 玉禳,不带你如此色诱人的! 日子是白驹过隙,一晃就已过去十几日。玉禳有一天忽然跟我说,他的伤好得差不多,是时候离开这里。我想不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眨眼还是昨日乱葬岗中酣斗的白衣人,今日却到了离别之时。他看得出我难过,安慰说,“我又不是再也不来了,为兄保证,即便下了黄泉,也会记得回来找你的!” 我缓了缓,还是接受现实,挤出一丝笑意,“既然玉禳兄要走,今晚我们来个不醉不归!” “好!” 其实只有你喝下去的是酒,我将杯子里的酒倒在了池塘里,池塘的鱼儿和你一起醉了。 “玉禳,我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叫清荷。改日我介绍给你认识,你说你愿不愿意娶她?”我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问道。 玉禳一口闷了酒,眼神已经迷离,凝望我。我被他看得十分不好意思,又问了那样的问题,低下头不敢看他。他的声音在我头顶,“我愿意。” 玉禳说,我愿意。 这是我听过最动听的醉话。 “其实我……”我觉得说迟了或许来不及,鼓起勇气抬头想要告诉他真相,他却一个侧身扑倒在一旁的躺椅上,呼呼大睡起来,“我就是清荷……”我抬手散下总是束起的长发,走到睡着的玉禳跟前,轻轻触碰他的俊颜。好像还是说迟了…… “哈哈哈!”我还沉浸在忧伤之中,女煞尖利的笑声刺痛我的耳膜。我急忙给玉禳下了保护的结界,飞身出屋。女煞站在池塘边,原本可怖的脸孔因为失了爱侣更显得森然。 “没有想到,你居然是个女的。”女煞阴冷的眸子看了我,又扫向屋子里的玉禳,“我今日也要叫你常常失去爱人的滋味。” 那铺天盖地的杀气和煞气,我想我今天如果能守住玉禳,那便是猫仙祖宗对我的恩泽。由不得我多祈祷,女煞已经往里屋冲去。我略身拦住她,开始了一场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战斗。 都说妖精最多情。都说猫有九条命。 玉禳,你相信吗?我纵是忘了这一世,下一世还要从千千万万的生灵中找到你,只要找你一个。然后告诉你,这个世上没有清风,只有清荷。 第四十四章 今生不负前世恩 三生石上,最后的画面是清荷拖着重伤的身体,用最后的灵力将池塘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打在玉禳因为受伤而挽起的右手臂上,并将它封印消了印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清荷流连玉禳的俊颜,最后还是支撑不住,变成了黑猫的样子,昏死在池塘的荷叶边。 所有人都静默,玉禳左手摩挲着右臂,喃喃,“竟是这样,我怎么那么笨,没有发现你不是凡人,没有发现你是女儿身……”垂着的右手紧握成拳,骨节已经泛白,他一定自责到想要杀了自己。 “喵呜……”黑月蹭到玉禳脚边,抬头仰视着。 玉禳蹲在身,抚上黑夜的小脑袋,“清荷,对不起。” 黑月只伸出舌头舔舔玉禳的手指,依旧不肯变成人,她心里的想法不得而已。我想,现在只有两百多年道行的黑月还不是那法力高深的仙猫清荷,她或许知道了自己的过去,心智却还没有两千五百年的境地,所以也没有那么难过或者情深。玉禳要让黑月变成清荷,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等待。 正当我想开导玉禳,忽然冲过来一群带着大刀的侍卫先将我们一行人围了起来。后面还有一些侍卫簇拥着冥王缓缓向我们走来。 只听冥王刚一站定,就怒吼,“你们这些兔崽子,都造反了不成!六道轮回之地也是你们能来的地方!?”不等我们反应,大手一挥,命侍卫们架着我们一群人回了幽冥殿。我只见严肃的冥王一面,他如今这样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我倒不觉得十分害怕。 刚到殿上,冥王喝退左右,出手第一个揪住玉禳,就是一记板栗,“你身为兄长,还这般草率,如何给你弟弟以身作则!” 玉禳不响,抱着黑月,任由他爹打骂,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冥王又抓住玉轩,倒舍不得打他,光对青墨指责,“派你照顾二皇子,你倒好,到处带着他惹是生非!从明日起,统统给我禁足在幽冥殿!没我的允许不得出去一步!” 青墨低垂着脑袋,一声也不敢吭,玉轩想要替她挡一挡,换来冥王一顿好训,“就是你总是宠着她!才叫她现在无法无天!你要是敢踏出幽冥殿,休怪父君对青墨不客气!” 玉轩被戳了软肋,也低了头乖乖听话。 冥界的人员收拾好,冥王将犀利的目光扫到了我和吾凤,我感到其中强大的压迫力,往吾凤身后躲了躲。吾凤是这里最临危不惧的一个,坦然面对冥王。 “吾凤神君!没想到你和墨北少帝一般任意妄为,你以为冥界是你家,想来就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吗?!”冥王指着吾凤鼻子,半分不留余地,连带着离开许久的墨北少帝也不放过。 吾凤此时想必十分有计较,收了臭脾气,沉默不语。在冥界跟冥王对着干,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冥王食指一点,指向我,“当日你来冥界,就不是个安分的样子,果不其然,样样事情都有你一脚!” 我真的不知道,六道轮回之地不能擅入,也就是在三生石边看个故事,还会惹来如此祸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可是,冥王你以偏概全这样说小仙,叫小仙心里着实不爽,我是好心来帮你儿子和儿媳妇的,怎么能如此责备我…… “殿下,我也是好心来帮忙的。”我半个身子缩在吾凤身后,探出个脑袋看冥王,忍不住要为自己伸冤。 我这话无疑给冥王怒火上浇了一大把油,“你倒给我说说,都帮了什么好忙!” “我帮你儿子,找到你儿媳妇了……” 冥王听得此话,略身至吾凤处,一把将我拽到跟前。怒中带惊,“你给老子说说清楚!”我瞧他的样子,恨不得拔剑架在我脖子上审问,老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 我指了指玉禳怀里的黑月,“这就是你儿媳妇。” 他震惊!我只好又将大概的经过讲了一遍给冥王听。冥王听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到了最后,已经不知如何形容。他目光射向黑月,黑月“喵”了一声,往玉禳怀里蹭。 玉禳这厢终于反应过来,放下黑月,将她护在身后。自己跪在冥王跟前,眼里坚定,说:“父君,万般皆是玉禳的错,请父君责罚我一人。” “你要将这猫儿怎么办?”冥王现在只执着黑月的处置。 “玉禳负了她一次,断不会再背弃她。何况孩儿的命也是她救的。”玉禳腰板挺立,半分不给退让。 我觉得此时玉禳身上散发着闪耀的光辉。 此事最后的结果,就是玉轩和青墨被无期限的禁足在幽冥殿,而其他的人,全都被冥王拎上了天庭。天帝老头儿见风风火火的一行人,先是一惊,以为冥王又要来找他的茬,坐在龙椅上的身子都微微一抖。 却不想冥王此次,倒没有告我和吾凤的状,开门见山就先和天帝陪了个不是。 天帝纳罕,“冥王这是作甚?”如果天帝不是捍卫他高大的形象,我猜他肯定要跳下龙椅指着冥王大吼,兄弟,你今天又是演的哪出啊! 冥王首先将当日责备天帝教子无方的话收了回去,因为他也教出了一个净闯祸的儿子。然后又婉转表达了自己想求天帝帮个忙的小小心思。 天帝听到前面的话十分受用,笑着颔首。可当冥王话锋一转,说想要让他出力帮忙时,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身子又紧绷起来。“所求何事?先说与我听听,让我斟酌斟酌。”他皱着眉头,忽然朝站在下面的我这边看来,我对上他的眼,他眼里在说,桃笙,你干了什么好事?我冲他咧开嘴,无声笑得十分欢乐。 “玉禳这臭小子对齐月长公主的猫儿黑月很是喜爱,想请公主割爱,将黑月养在我们冥界。”冥王缓缓道。 黑月此时应景地叫了一声。“喵~” 天帝被冥王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冥王千里迢迢上我天庭,就是为了此事?” 冥王点头,不做多说,怎么说这家丑也不可外扬。其实冥王是个好父亲,为了自家儿子的幸福能如此拉下脸去奔波。 “这个……”天帝思索了一阵,“黑月是齐月的宠物,齐月自小很有主见我做不得主。不若我喊齐月过来,你们同她说,她要是肯放黑月,你们就带走这猫儿吧。”他又瞄我,我对天帝眨眨眼睛。 当齐月闻讯赶来时,那双美目死盯着我,能飞出片片飞刀。我感叹,天家这对父女对我甚是情有独钟。不过想想她找了那么久的黑月居然一直被我私藏着,不光知情不报,最后还要夺她所爱,再加上司香苑里的那些烂摊子,若我是她,也会咬牙切齿,生吞活剥掉我自己。 她听完冥王和玉禳情真意切的请求,笑道,“既然玉禳皇子钟爱黑月,黑月也愿意跟你们回冥界,本公主自然是要成人之美。只希望大皇子好生待黑月,她小时候遭人欺凌,十分可怜。”齐月不愧是长公主,对我的恨收放自如,大大方方送了冥界一个人情。 冥王和玉禳都很高兴,对齐月再三道谢后带着黑月回了冥界。我站在高台上看着玉禳抱着黑月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十分满足。不想身后齐月阴测测的声音响起,“桃笙,本公主与你不同戴天。” “……”我尴尬的转头,不知如何解释,我心里根本没有要和她作对的意思。 吾凤代我答道,“长公主还请自重,若是我家小桃花少了片花瓣,凤凰山的鸟儿定会每日来打扰公主。” “哼!”齐月蔑视靠男人撑腰的我,愤愤然离去。 “公主也是希望黑月能够幸福,才放手的吧。”我对着齐月的背影说道。齐月脚步顿了顿,但终究没有再回头跟我多说。 “你每时都有惹是生非的本事!”吾凤抱怨道。 我拖着他往吾凤殿走,“好啦,这不都顺利解决了嘛!回家了!” 天界大大的夕阳将我和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特别版 最炫七夕风 以下故事与正文情节不相关!!!! ***** 【愆清山,四方洞,道长房中,有二人在纠缠。】 “君天末!你今天晚上不许去外头打妖怪!” “阿心……可是……山脚下有一只作乱的虎精……吃了好多人……” “派晤朗去!” “可是……我不放心他一人……” “那就再多派几人去,我四方洞里人才辈出,还怕它一只畜生不成!” “可是……” “没有可是!” 此时,门外响起一个嗲嗲的,糯糯的,胆怯的,女娃娃声,“师父……” 夜夜心一听,刷地起身,在君天末之前将门打开。她摆出冷若冰霜威严无比的师母样,“今日没有你师父,只有我相公。”挑衅看了晤曦一眼,将门重新合上。又在屋内以外头将将好能听见的声音,温柔道,“相公,我们快生个女儿陪陪晤曦,山上就她一个小不点,没有同龄的玩伴,以后长大了也没有个知心的好姐妹……唔……嗯……” 只听外头晤曦“哇!”一声,大哭着跑了。 “相公……别停……继续……” ***** 【幽明城,幽明殿,二皇子寝殿,也有二人在纠缠。】 “姐姐,听说今天是七夕情人节?” “玉轩不要被外头那些世人严重西化,今日这叫乞巧节。” “有什么不一样吗?” “呃……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 “那姐姐想如何过节?玉轩帮你去安排妥当。” “这个……”青墨抬头看屋顶,没有夜空的冥界也看不到牛郎兄和织女妹纸踩小喜鹊背着娃来相会,“不如看看玉轩在佳节时分,有没有长大一些!” “姐姐!你为何脱玉轩衣服!不过节了吗?” “这不正在过吗!!” 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mianhuatang.info不过微风薄露估计解不了青墨的老肝火…… ***** 【幽明城,又,池塘边,还有二人在纠缠。】 “清荷,这是你从前最爱喝的荷上露。”玉禳讨好地将盛着玉酿的小碟子送到黑月跟前。 黑月土黄色配着圆滚滚黑眼珠的大眼睛看向玉禳,“喵~黑月想吃鱼。”说完还去蹭蹭玉禳的脚跟,萌态横生。 玉禳受不得她这番撒娇,弯腰抱起黑月,爱不释手。 “清荷,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带你去吃鱼。” 黑月尾巴一甩,“好。” “你今日维持一天的人身,就给你好多好多鱼。” 黑月一听“好多好多鱼”,猫耳朵软趴趴塌下来,“喵~”无比高兴地从玉禳怀里蹭到他脸上舔了一口。 “那还不快变过来。”玉禳被她一舔,有些脸红。 你们以为玉禳让黑月变回人身,是为了方便下手么?那就大错特错了!玉禳只是带着黑月又回到了原来住过的小池塘边,重温旧梦,在清风和荷花香里啥也没有干。 不不,玉禳还是做了一些事情的。 初秋里将近开败的荷花和将近老去的蝴蝶见证了这对,相离多过相聚,误会超过领会,坎坷情侣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清荷……” “喵?” “我也想吃鱼……” “喵!” 黑月还不懂,当玉禳有些微凉的唇瓣亲上她满嘴的鱼渣滓时,他心中难以言喻的满足。 “清荷!不要咬我舌头!呜呜……” “喵……” ***** 【某个荒山野岭中,再有两个人在纠结】 “孩子他爹,你说我们家吾凤现在作甚?”白云贴上景凤胸前。 “或许在……处理公务……”景凤脸上内疚。 “你这木头,怎么就不懂浪漫!”白云轻捶景凤,“说不定吾凤正在和桃笙花前月下,也说不定他们花前月下已经结束了,正在往卧房里走呢!” “这个……似乎……不太可能……” “相公!那我们趁今日天时地利人和,再给吾凤弄出个弟弟,好叫他卸了担子,专心和桃笙培养小孙子!” 迅速传来衣服悉索之声……某妇女娇喘一声…… 须臾。 “相公!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老了!是不是不行了!”此妇女悲戚。 “娘子……老夫老妻了……莫要如此着急……”景凤无奈。 白云捂面,“都说中年妇女如饥似渴形同饿狼,果然不假……相公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呜呜……” “娘子!我准备好了!” ***** 【那么桃笙在做什么呢?】 吾凤殿东厢最末间几百年不曾住人的小屋子里,传来桃笙如泣如诉的求救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这事情要追溯到七夕当日一大早,吾凤听到自家院子里的两个仙婢在说话。 一个说,“今日乞巧,我们等月亮出来,拿九孔针穿五彩线祈福吧!” 另一个说,“今年我不参与……” “为何?” “南天门的侍卫长今日晚上约了我去凡间……” “天帝同意了?” “天帝自然同意。他向来支持天庭里头自由婚配,但凡去求他的,他都一律准许。” “死丫头,瞒着我不声不响竟与别人暗结珠胎!” “哪有!” “……”两人走远。 吾凤却愣在原地,被“乞巧”、“约了我”、“自由婚配”、“一律准许”还有最后那个“暗结珠胎”所缠绕,脑子里已经自动浮现出某个女人和某个男人从相约到最后向天帝请愿,一系列的发展过程。此臆想之真切感,另其心中警铃大作,立马冲去桃笙那边。 只见桃笙正开开心心在晒衣服和晒小人书,还哼着童谣。吾凤二话不说拉着桃笙就走,桃笙挣扎不开,跟在他身后纳罕,“吾凤君,你咋了?” “今日关你一天禁闭。”吾凤说罢,将桃笙推进了东厢最末间几百年不曾住人的小黑屋里…… 于是,乞巧节当晚,吾凤安心抿了一口茶,听得不远处传来的叫喊声,十分舒爽。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 【最可怜滴单身汉,寂寞在唱歌。】 天帝老头:“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苍狗与海鸥。闪过的念头,潺潺的溜走……”(梁静茹《情歌》) 月老头儿:“姑娘轻轻挽起,长长的发辫。读着情郎捎来的诗篇,遥望杨柳垂挂夕阳湖边。仿佛幸福已近在眼前,月台西窗许下含蓄的誓言。三生三世还要来重圆,月老在多年前缠了红线,盟约早已订在那一年……”(《天外飞仙》原声带,张智成) 喜儿和十四玉:“好丽友好基友最好的基友!好基友!”(某广告改编) 墨北少帝:“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张信哲《信仰》) 司香仙君:“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之上花正开。什么样的桃笙是最呀最可爱,什么样的桃笙都是最珍爱。深深的爱意从心上来,泛成那千涛万波一片灾。火辣辣的歌谣是对你的关怀,一路边哭边唱才能最释怀。好男儿要唱就要唱最痛快!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悠悠的唱着最炫的七夕风,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rap:忽如一夜春风袭来满面桃花开,我忍不住去采!我忍不住去摘!我敞开胸怀为你等待!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斟满美酒让你留下来,留下来!永远都唱着最炫的七夕风,是整片天空最美的姿态。”(临柏《最炫七夕风》) 【大b的祝福】 愿所有看到这里的姑娘们小伙们,有伴的单吊的,都七夕快乐~ 感谢大家陪伴张碧走过了一个多月,本书在不久之后就会上架,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鞠躬) 单身的亲们!不要着急,问天问地心爱的那个人,到底在哪里。本人作为单身大军中的一份子,表示十分淡定。在这个离婚率要与结婚率持平,速食爱情泛滥的年代里,请单身的乃们还是慎重地跨出那一步。另外,小半辈子过去,我最大的感触是,倘若对方是你想要珍惜的人,你又不能坚定到底与这个人以爱情的名义走完生命的全部,那么还是请你永远将它保留成好朋友陪伴。 当当当!!最最要祝福的当然是成双成对,让人羡慕嫉妒恨的非单身人士!!两个人在一起那么的不容易(请回头看乃们背后矗立着的,单身着的我们),所以一定要幸福哦~(喵……其实我想说的是:以后碰到你,别给老娘说,啊,我又回归你们单身队伍中了。老娘不欢迎你!啪!!) 第四十五章 嫦娥仙子上门了 没有了青墨和玉轩那两魔头的骚扰,我在天界的日子又开始静谧安详起来。月老对我七夕时没有去给他帮忙,失望透顶,再也不愿管我。那日在三生石上看玉禳酿荷叶酒,我忽然对酿酒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向月老告了假,跟花酒娘学起酿酒术,在吾凤殿里头研究起酿酒来。 我将一堆安神静气的草药混着各式仙果,准备酿一坛百宝酒。桃枝在一旁看得专心,时不时帮我抱一两样药材过来。 我二人干得起劲,小仙娥来报,说嫦娥仙子来访。我纳闷,嫦娥仙子终年不踏出广寒宫一步,怎地今日来找我了? 擦拭干净双手,急忙跑出去。只见嫦娥端坐在堂上,秀眉微蹙,神情严肃。 “嫦娥仙子,你这是怎么了?”我迎上去,问道。 嫦娥连忙站起来,握上我的手,“桃笙,玉兔儿可在你这儿?”话里有着心忧和着急。 我一愣,玉兔儿不是你让下凡了吗?摇头回她,“大概十日前我在南天门遇见她,她与我们一同下凡的。仙子你不知道?” 嫦娥微惊,“下凡了?!她当日只说来你这里玩两天,并未提起下凡的事情。” 我就知道这死兔子也不是只省油灯!心里将玉兔儿骂了三遍,对嫦娥正色道,“没有!我那时正要去西山,玉兔儿说你放她出来散心,跟着我们去西山找十四玉一家了。”我怕嫦娥不知道谁是十四玉,又强调,“就是上次我请玉兔儿去做客的那家兔子精。” 嫦娥听罢,颔首沉思。我守在一边静静打量她。良久,嫦娥道,“桃笙,可否陪我去一趟十四玉家接玉兔儿回来?” “呃……仙子稍等,我去换身干净衣服。”她既然放下身段请我帮忙,我断是没有拒绝的余地。急急忙忙又跑回屋子里,换掉刚才酿酒被弄得脏乱的衣服,顺便用喇叭花与吾凤传音,告诉他这事情的因果,得了他恩准,我才领了嫦娥奔赴西山。 西山的花儿草儿树儿,都有些凌乱。我观察四周,有打斗的痕迹。心中一凌,莫不是哪只不要命的不长眼的妖魔跑来西山捣乱了吧?快步进入西山洞,见到白慕安好,正在潜心修炼。 “可是有人来打劫西山?”我问白慕。 白慕没理我,先给嫦娥打了个招呼,两人寒暄两句,才道,“你家喜儿和嫦娥仙子的玉兔这两天正打得不可开交,你再不来,我就要想办法去通知小凤了。” “……”我当日带着玉兔儿来西山,就应该料到这样的结果! 嫦娥知道了此事,更加着急,问白慕玉兔儿现在何处。白慕告诉她玉兔儿拉着十四玉今日去青邬划船戏水了。我立马腹诽,现在都已经入秋,纵使你们不是凡人,也不嫌那水凉人! 只得带着嫦娥又去往青邬。 我觉得,青邬与本仙定有三生缘分,来了三次,都能生出点事情。 我们找到玉兔儿的时候,就见这样的一幅画面。十四玉在船尾努力划着浆,玉兔儿在船头一会儿撩撩湖水,一会儿吃吃零食,高兴了还要塞些在十四玉嘴里,一派其乐融融。而船上头飞了一只白头翁,撕心裂肺叫着,引来众人的注目。 我被喜儿这丢人的鸟样气得一声怒吼,“这是哪来的畜生在此地如此吵人!” 喜儿本专心对付玉兔,听到我的怒吼,白白的脑袋一抖,掉头立马往我这里飞来,落在我肩膀上不叫了。众人甚为惊奇,对我连连赞叹。 玉兔儿和十四玉也朝我这边看来,十四玉无甚反应还带着点迷茫,那玉兔儿像老鼠见了猫,一脸惊慌失措,恨不得跳下水变成鱼儿游走。嫦娥冷冷道,“小玉,莫在胡闹了。”声音不大,气势却压迫人。 玉兔儿赶紧催着十四玉靠岸,上了岸乖乖依偎在嫦娥身边,怯怯唤了声“主人”。嫦娥向我道了谢,又说,“我先回去治她罪,改日再来拜访桃笙。”我了然,摆摆手告别嫦娥,她们一个转身就消失在大街上。街边买水果的小贩张大了嘴巴,“我刚瞧见两个美人,一瞬就不见了。”隔壁摊子的姑娘骂道,“二愣子!想娶媳妇想疯了吧!” 我转头瞪了眼喜儿,拽着十四玉寻了个角落也离开青邬。 在回去的路上,实在忍不住,一巴掌扇在喜儿脑门,“你真真给我丢脸!” 喜儿终于变回人样,委屈道,“是那只刁蛮的兔子!硬要赖在十四玉家好多天,我一时气不过就打起来了。” “那你今日这番鸟样示人又是在作甚?” 他脸上一红,低声道:“今日早晨我本想拦住那死兔子,不叫她再欺负十四玉,不想打不过她,反被她一记打在身上变回了元身,刚刚有力气变回来……” 十四玉怯怯插嘴道,“其实玉兔姐姐也没有欺负我。” “那是你脾气太好了!”喜儿吼十四玉。 “闭嘴!”我吼喜儿。 经过玉禳断袖的传闻之后,我对“断袖”这两字十分敏感。眼前这一对,若再发展下去,说不定真会成为现实。我虽对勾栏院兴趣浓厚,可身边的人这样,现在还不太习惯。 “十四玉,你上头有十三个兄姊,可有哪个与你长得相像的姐姐?”我从玉禳又想到清荷。 十四玉不解,乖乖回答:“我七姐姐与我长得倒是八分像,仙子何出此问?” “闲来问问,她人呢?”十四玉家我是去过几回,见过的兔子却十分不齐全。因为兔子太多,而且都长大各自成家或是在别处东奔西跑。 “她跟了东边静慈观里的穆慈道姑修道,常年不在家。”他解释说。 我觉得此事确实是有可行性,对十四玉吩咐:“改日你七姐姐回来,让喜儿通知我,我要与她探讨道法!” 他们两个明显不相信我这个说辞,狐疑我是不是又生出了什么不良的动机,皆警惕扫射我。我懒得和他们计较,脑袋一扬往前飞去,等到事成之后,你们定要感谢我。 这样说话间,西山就在脚下。 我欲送完他两人就回天庭,而忽然之间从树林里窜出来一个姑娘,衣衫凌乱,竭力奔跑着,还时不时回头观望。我朝她的目光望去,远处有一行黑衣人,不近不远咬着那个姑娘,好像是追杀。 脑子一热,想也不想就俯冲而去,“姑娘莫怕!我乃愆清山四方洞君天末道长坐下弟子,是除妖伏魔惩奸除恶的修道之人。今日就待我们来收拾这些欺负你的家伙!” 那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依旧满是惊恐,不等她反应过来,我那一长串的台词已经说得黑衣人近在咫尺。这些个区区凡人,怎是我们的对手,我都不用出手,喜儿和十四玉左右开工,三两下就打得那几个黑衣人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快走!”我急忙拉着他们远离那些爬不起神的黑衣人。 等到了清净的地方,我才停下来。“多谢各位侠士相救。”被追杀的姑娘跪下来给我们磕头。 我赶紧上前将她扶起,问道:“姑娘怎么会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奔命?” 她两行清泪不禁缓缓流下,哭道,“被仇家追杀,家人已经都死了,只剩我一人……” 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看她孤苦无依的小模样,决定带她回老屋,让喜儿暂时照顾着。经过介绍,我们得知这姑娘叫谢珠华,小字小枫,是青州府太守的千金。她老子得罪了当朝权贵,一手遮天的左丞相苏擎九,被灭了个满门。想她一个深闺里的小姐跑了那么远的山路,护卫都死在保护她的路上,而她自己浑身上下也都是伤,可怜得紧。 我叮嘱喜儿,莫泄漏了身份,也莫亏待了谢珠华。看天色不早,急急忙忙回天界去,吾凤现在虽然嘴上不说,可若我回去晚了,他拐了弯还是有一顿教育。 第四十六章 又谁流连我床前 “我今日酿了一坛百宝酒。”我回了天庭,和吾凤边吃着晚饭边聊天。 吾凤怀疑的眼神太过赤裸,质疑问道,“百宝酒?莫要喝了鼻血横流。” 我冷哼一声,“到时你别抢着喝!”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酿,冰凉的液体下肚,身心舒爽,“我今日与嫦娥去找玉兔儿的时候还顺手救了个人。” “哦?”吾凤挑眉,仍是不信我能干出什么好事。 于是我把救人的经过还有谢珠华可怜的身世同吾凤绘声绘色讲了一通,吾凤打击我道,“天界的仙人不要乱插手凡人的事情,他们身上都有因果循环,你一搅合,司命仙君可要来找你算账。” 我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现在六界交集甚多,已经乱成一锅粥,只庆幸没有个野心大的要一统这六界。司命仙君早早丢了司命册在府里喝茶抱媳妇呢。” “总之,我警告你,莫要到处捅娄子。”吾凤抢过我手里的桃花酿,不让我多喝。 我讪讪收了手,也不打算再和他同桌。 吾凤却仍旧不放过我,“我觉得你身上,除了那香灵的桃花香,还多了股香味。”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最后目光锁在我腰间黑色滚银边的锦囊上。他动手拎起锦囊,桃枝被他一骚扰,不情不愿飞出来,抱着那节伽楠木落在我肩头。 司香派人送锦囊时他也在场,只因当时对我抱着内疚所以没有发作。[.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如今事情过了,旧账也就被翻出来重新要算。 “司香仙君与你本来情同手足,犯不着为了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就断了来往。”我斟酌道,正想着如何摆脱今日的吾凤。 吾凤冷目瞪出,“你倒同他要好!是不是想跟了他走?” “神君!你这是哪里的话!我对你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你如此不相信我,真叫人心寒。”我掐了把自个儿大腿,逼出两汪眼泪。 “如此甚好,去把这锦囊扔了。”他命令道。 桃枝一听,“吱吱吱!”激动地抱着木头和锦囊,使劲摇头。 “好歹也是人家一番心意……”我也劝道。 “我留着这香灵,已是对司香最大的忍让。若你们两个再要讨价还价,这香灵也不用留在你身边。”吾凤咬牙切齿。 司香虽喜欢我,可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吾凤的事情。吾凤又不是我相公,如此与司香拗断又指责他夺人所爱,这是于理不合更是不对的。且不说我和司香除了那……那亲亲了一下,没有干任何违背天地道义人伦常刚的事情,单单就我根本对司香没有那心思这一点来说,现在吾凤胡乱怀疑又赶尽杀绝,这还是不对的!心中愤慨,不过这些话都只能在心里呐喊了一遍,抓了桃枝将她手里的伽楠木抢走,连着锦囊一同,丢去了花园里的那亩小池塘中。mianhuatang.info “这下满意了吧?”我走回来,有些气赌。 “吱吱吱……”桃枝眼泪水啪啪往下掉,扯着我的衣袖一统胡抹。我安慰她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吾凤这才满意得“嗯”了一声,背着手悠哉往书房而去。往常他都会去找司香打发漫漫长夜,如今司香被吾凤怀恨在心,知己变“情敌”,恩情抹得一干二净。我看着他那副怡然自得心情甚好的背影,觉得吾凤是这世界上最幼稚的人! 而奇妙的事情发生在几日之后。 首先,天界传来了一个让女仙们小心肝啪啪碎的消息。那就是,司香仙君被天帝派去极北之地,不知布置了什么任务。我看吾凤殿里的小仙娥们也神情奄奄,便好心过去开导她们几句,不过就是去个极北之地,有什么好难过的。小仙娥对我非常鄙视,“仙子,这极北之地多宝物但更多的是守护宝物的凶兽,司香仙君这一去,可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倒是那些小仙娥对我冷漠的态度谴责起来,“司香仙君都要去那么凶险的地方了,仙子你就不担心一下?好歹你们……关系不错。”是那日被我派去司香苑送仙丹的仙婢。 “这……司香仙君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我相信他能平安回来。”对她报之一笑,拍拍这仙婢的肩膀以示宽慰。 然后,当天晚上。我觉得我的床边又有人走动,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后来有一股子香味钻进我鼻子,又睡得死沉。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桃枝坐在我枕头上,表情复杂的看着我,手里还抱着那节本来已经被我扔到池塘里的伽楠木。 “你昨儿晚上跳下水里找到的?”我不敢置信。 桃枝摇摇脑袋,抱着伽楠木的样子十分满足惬意。一会儿,她又飞到桌子边,搬过来那个黑色的锦囊,上面没有一点水渍,认真地把伽楠木放进锦囊里,递给我。我纳闷接过,她又“吱吱吱……”,再次飞到桌子边,这回搬过来一个小小的乾坤袋,示意我把锦囊放进去,不要再叫吾凤发现。 我惊叹,这桌子上到底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放了多少宝贝?又是谁人干的好事?接过来端详起那个乾坤袋,和锦囊一样的黑色,质朴无华。我打开来,里面竟然已有人放了许多东西进去。有不少瓶瓶罐罐,每个上面都做了标记说明用处,大病小病烧伤砍伤红肿去毒应有尽有;还有日用的小东西,比如各色保质好的零嘴小食,戏本子小玩具,衣服首饰也有一些,而且都符合我的口味…… 将我看得哑口无言。 这乾坤袋的大小依据制作之人的法力深浅。我曾经尝试过一只,其实,也就是之前那个被桃枝嫌弃的锦囊,与普通的锦囊无甚大的差别。只能装下桃枝,传音螺还有一些细碎的银两、桃枝爱吃的小花小草。吾凤这厮觉得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天界和他身边,没必要给我消耗法力做一只,有了也是被我用来放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一种浪费。但是,其实我知道他不给做乾坤袋的另一个原因,是知道我得了乾坤袋,定会捣鼓别的主意还会私藏些他不知道的东西在里面,所以能少一样引出麻烦的凶器,吾凤当然不会让它多出来。我对眼前这空间无比巨大的乾坤袋感叹,从前在凡间没有见过世面,觉得自己法力高超。等上了天庭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 我倒尽乾坤袋,最后从里面款款飘出一纸书信。 桃笙启见: 当日鲁莽,令汝生恼,过失之至,不妄汝谅。今日一别,后会不知其期;望卿安好,莫要惹事捣蛋。临柏笔。 房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除了他,还有谁能用香困住我的眼睛;除了他,还有谁做得出那么大容积又考虑周到的乾坤袋;除了他,还有谁会紧张送给我的那块丑木头;除了他,还会有谁? 鼻子一酸,心头万般滋味翻倒。 倘若先遇见的是临柏而非吾凤,我们现在或许也成就了一段姻缘。 可是那个幼稚到了家,还总是被人抛弃的傻凤凰又要怎么办? 第四十七章 欢聚西山过大节 这一番纠结感慨,又过了小半日,踏出房门已经正午时分。因着桃枝想要在乾坤袋里放一处小床,我便带了她去花园里找寻合适的材料。刚准备爬上假山,去它旁边的柳树上折枝老了的柳条编个小篮子,后面就过来有两个仙婢,正边走路边闲聊。 “我今儿早上看到司香仙君一个人站在我们殿外面,很落寞的样子。”语气充满惋惜。 另一个说,“听说司香仙君刚刚启程去了极北之地。东厢那位,竟然一点也不关心,睡到现在也没见人影,啧啧。”语气充满愤怒。 “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善缘,人人都宠着她。”那位从惋惜变成了质疑。 “可不是,她哪里及得上其凰上仙一分好。”这位从愤怒也变成了质疑。 嗯,其实我自己也很质疑,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叫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一树梨花压海棠。等到那两个仙婢走远,我才从假山上冒出脑袋,折走杨柳去给桃枝专心编起小床。 日子临近中秋,喜儿向我报告完这几日的情况,问我中秋节可要下来和他们一起过。我思索一阵,与我亲近的人也就喜儿和吾凤两只鸟,外加西山洞里白慕和她的小妖们。青墨和玉轩被关了禁闭,今年必是没有办法一起相约,而沃之野的那一家三口,与这边这位老大关系实在复杂,必也是不会一起过中秋节的。于是让喜儿等上一等,晚间吾凤回来了我同他商量好再通知他。 “谢姑娘住得可还习惯?”我最后问道。 “她总是闷闷不乐,还悄悄抹眼泪,说想回青州寻她未婚夫。”喜儿叹气。 “人家现在家破人亡,心情愉快才是不正常。你须看紧她,不要叫她做傻事,也暂时莫放走她。别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刚吩咐好喜儿,就听到外间吾凤回来了,赶紧将传音螺收进乾坤袋,又将乾坤袋藏在怀里,准备出去迎接吾凤。 忽然惊觉,我身上这一件件的东西怎么都是不能让吾凤知道的?!压力甚大…… “神君!你回来拉!”我狗腿抱住他胳膊。 “有事直说。”吾凤瞥了我一眼。 我干笑两声,此人已对我了解甚透,直奔主题道,“我突然发现中秋节就在前头,我们可是要去哪里庆祝庆祝?” “你想去哪儿?” “过起节来,肯定是凡间最热闹。” 吾凤对中秋节去哪里过的问题不甚在意,反正白云和景凤也不会回来,就随了我的提议,中秋晚上回西山与其他人一起吃月饼。我又得寸进尺,说这两日想要下去准备过节的事情,吾凤也没有意见。 “桃笙,我说过,你以后想去哪里都能去,我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但是必须告诉我。”他语重心长。我以为你那会儿抽风说着玩的,根本没有当真。既然又得了这般好承诺,理所当然要欢欢喜喜接受。“就一点,临柏那儿不许去。”吾凤再次严重强调,我满口答应下来,临柏走也走了,上哪儿找他去。 中秋节那白日里头,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气爽风和,总之是个下凡过节的好日子。我早早打扮好,又把桃枝也打扮了一番,两人高高兴兴往南天门而去。 正走到一半,嫦娥仙子和玉兔儿两人在路那头迎面走来。嫦娥见我,微笑迎上,说:“桃笙这是去哪儿?” “我去西山过中秋。”我心情甚好。 “那可不巧了,本想趁着中秋请桃笙去我那儿坐一坐,也好谢谢你之前帮我找到这调皮鬼。”嫦娥一指身边的玉兔儿,不知道那日回去玉兔儿受了什么罚。 中秋节在人间看大大的月亮,可不就是在看嫦娥和玉兔儿么。嫦娥邀我去广寒宫,那到了晚上,地上的人会不会看到月亮里多出个人?到时他们会做如何想?我自己一想,先忍俊不禁。 “桃笙你傻笑什么?”玉兔儿好奇看我,仍是那副趾高气扬的小模样。 我摇头,“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向嫦娥歉意一笑,“今日已约定好,改日桃笙一定上门叨扰。” 嫦娥了然,叮嘱我玩得开心,就挽着玉兔儿要离开。我看着她落寞的身影,千万年守在清冷的广寒宫,一定很孤单吧。忍不住开口劝道,“不如仙子与我一起下凡过节吧!” 她回首,一身清雅淡漠的气息,“若我今日离了广寒宫,地上吃月饼的人儿上哪里看我去?”自嘲一笑,还是离开了。 玉兔儿听到我的话,先是面色激动,差点跳起来拍手,马上就跟了我下去西山。后来她主人拒绝这个提议,小脸瞬间邋遢下来,失落的神情,让我看了挺想安慰她。其实玉兔儿高高在上的样子下面,也是一颗寻找温暖的寂寞心。 告别她二人,我依旧高高兴兴从南天门扑向了大地的怀抱。 西山洞里热闹得很,小妖们忙着布置屋子,过个中秋节倒像在过大年。白慕说,今年的中秋节难得有吾凤和我,也算第一个大家团圆的日子,应该隆重一些。我现在将白慕当做自己的亲姨,望着她温和的笑颜,心中欢喜。 “我可警告你们,今天晚上还有个凡人姑娘会和我们一起过节。你们可要把自己的耳朵啊尾巴啊鼻子啊都藏藏好,别吓到人家!”我叉着腰,将西山洞里一群兔子狐狸黄鼠狼还有花草树木精挨个警告了遍,俨然成了西山霸王。 众妖连连点头答应。 我又叫来十四玉,装模作样对他道:“喜儿正陪着谢姑娘,你就独自去一趟静慈观,将你七姐姐接回来。就说中秋团圆佳节,回来热闹热闹。” 十四玉纳闷,“为何只叫我七姐?” “这不是惦记修道友人嘛!若你那些阿哥阿姐方便,统统喊回来也可。”我摆摆手,让他赶紧去了。 凝望十四玉远去的身影,满意点头。我也腾云回到老屋寻喜儿和谢珠华,今日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赶在晚上赏月之前做好。 老屋的桃花树花开灿烂,丝毫没有因为春去秋来变得凋零萧条。我远远看着它,就十分安心。 谢珠华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望着桃花树发呆。我收了云朵,缓缓走过去,她专注得完全没有发现我的靠近。 “谢姑娘,桃花都被你看得害羞了。”我走过去坐到她身侧。 谢珠华微惊,慌张的美目看清是我,才又恢复平静温和。想来是被追杀怕了,草木皆兵。她挤出一个笑容,“原来是桃笙……你这个大侠女,之前啊见不到你影子,这两天见倒是见到了,却老爱忽然跑出来吓人。” 我嘿嘿一笑,谢珠华相信我是四方洞的侠女,本来她对修道和江湖都不甚了解,十分好骗。我回她,“今日中秋,我回来和亲眷们好好团聚,一会儿你与我们一起吃月饼看大月亮去!” 她听到“中秋”二字,神色黯然,眼中有泪欲落下。我懊恼自己嘴太快,谢珠华的家人都惨死,只留她一个孤女,家仇不得报,又何以安坐又与何人团圆。连忙握住她的纤手,“小枫,我能叫你小枫吗?” 谢珠华点头。 “现在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你莫哭。”我鼓励道,“你若笑得露出八颗大白牙,我便为你实现一个愿望。” 她感动,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尽往下掉,“谢谢你……桃笙……”边抹眼泪边努力牵动嘴角,给我一个大家闺秀笑不露齿的笑容。 “一会哭一会笑变成大花猫儿了!现在你去画一幅你未婚夫的像,然后告诉我他在何处,我晚上就将他带来给你高兴,这心愿可好?”我摇摇她手臂,笑道。 她惊讶,“从此处去青州,一日来回应该来不及……” 我脑袋一扬,“我可是修道之人,自然有自己的办法,你保管等着就是。” 催着她赶紧画了一幅简单的画像,又记好地址,就往青州而去。喜儿本想跟着我一起去,被我义正言辞拒绝,因为他现在担着保护谢珠华的重任。 第四十八章 将他打晕了抬走 谢珠华她不愧是太守家的千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边腾云边端详她画的画像,只见那男人眉宇英挺,那双丹凤眼正视前方,有一股子正气,栩栩如生,也算俊朗无双。珠华的未婚夫名叫李毅,是青州城首富的嫡子,都说官商一家,还真是门当户对。不过从李毅的画像上看,一点儿瞧不出铜臭味。 我到达青州的时候,将将过正午,街面上喧嚣嘈杂,因为中秋的关系,多了许多卖月饼的摊子正在吆喝自己的月饼香。青州是个中等的府郡,因为靠近京城,很是繁华,各地商旅往来如织,街旁商铺林立。太守作为一州之长,要被灭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罪名应该要大到通敌卖国起兵造反之类,才得以抄家诛九族,才能杀得冠冕堂皇正大光明。 可不,前任太守通敌叛国的通告就挂在城门边的告示板上,旁边还有张通缉令,写着“通缉犯:前太守之女谢珠华”顺便附有一张不太像谢珠华的画像。还好没有让谢珠华回来,若是让她看见如今这物是人非的场面,还不歹哭晕了去。我悄悄使了个法术,将谢珠华的通缉令给扯下来,让风儿带走。 “请问,青州李府怎么走?”我进城门问守在门口的侍卫。 侍卫瞟了我一眼,目光满是不屑。“哪个李府?” “自然是青州首富的那个李府!” 他嗤笑我,“这李府也是你能去的?走走走,别给老子捣乱!”一把推搡,我顺势“诶哟”着侧倒在地上,引得众人都纷纷看向这方。 那野蛮侍卫头一仰,根本没心将我扶起。我右手缩在身子下,悄悄念了个诀,指向他。他忽然就跟中了邪似地,立马换成一副孙子见到老子的涕零狗腿样,点头哈腰将我扶起来。 “姑奶奶,小的错了。”他说得十分大声。围观者皆惊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就着他的手起身,“恩,算你识相,还给姑奶奶带路。” “是。”他弯腰领着我就往前走,任一旁的侍卫同伴怎么喊也不回头。 我得意一笑,还是做仙人好。轻轻松松就找到了青州首富家,只见亭台楼阁,玉宇琼楼,气势磅礴,我脑子里所有用来形容房子气派的成语都过了一遍。直感叹,果然是最有钱的人才住得起这样的大屋,还装饰得十分有内涵,看来李府主人也是有些墨水底子的。 念了个隐身诀,然后解开那傻侍卫的催眠咒,他醒过来惊叹,“我怎么在这里?!”又转了两个圈,查看周围的人,找不到方向。 我捂着嘴偷笑,让你再得罪姑奶奶我。不再管他,转身大大方方迈进李府。刚踏进一步,我就诧异,亏得本仙是修道之人,李府从里到外都是辟邪的法阵和天罡罩保护,这些设计和装饰对我不起作用,不过若是喜儿这等半吊子的妖精进来,估计就半死不活了。 “大户人家也不带如此讲究的……”我自言自语,又往前观察一番地形。李府占地极大,猜想大少爷应该住在靠正中间的地方,这路上丫鬟仆人行色匆匆,也没有个隐蔽的地方好让我催眠一个打探打探,只好先朝里面走。 进了堂中,就见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下方也是一个中年男子,比起主人谦和很多。这两人正在谈此地的风景名胜,甚是无聊。我赶紧往里再走,左右东西错落了许多庭院,这路,甚为复杂。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转角走出来一人,黑缎靴子步履生风,上面一身湖蓝色衣衫,样式简单可料子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腰间还挂着一块黑玉,实诚实的贵公子一枚。再往上看他的脸,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仙找的就是你! 立马打晕了抬走! 重新看见老屋的影子,我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以我的仙法和力气,扛着个大男人腾云真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情,经过这折腾又坚定了我要努力修炼的决心。几个起落,出现在院子里,喜儿和谢珠华听得动静双双迎出,左右其手帮我扶走还在昏迷中的男子,将他搬进屋子,放在木床上。 “小枫这下可愿开怀笑一笑?”我调侃谢珠华。 谢珠华脸红,坐到床边仔细端详她的良人,那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近的人,最后一根稻草。她伸手温柔拂过男子的俊颜,“毅……” 却不见那闭着双目的男子醒来,她难掩焦急地回头看我,我尴尬一笑,挠挠后脑勺,“许是方才寻着人时太高兴,下手重了些。” 喜儿在一旁开解道:“这人也给姑娘找来了,不会跑的。让姑娘的心上人先睡着,我们还要去做些月饼晚上分给大家吃!”边说边拉起我和谢珠华往厨房而去。 谢珠华原本有些舍不得离开,被我诱惑,“倘若李毅醒来,见到你又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象征着团圆的月饼,一定感动到流泪。”她这才安安心心去做月饼。 喜儿向我卖乖,“桃笙,你吩咐我蜜着的桃花瓣我都弄好了。” 我满意颔首。 要说月饼,学问其实很大,皮既要香又不能盖了里面的主角馅儿,而馅儿既要丰富又必须搭配得当几种材料味道均和。想要做好,十分考验厨艺。我在凡间几十年也算吃过不少月饼,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么,舌头上总结了不少经验。 我让喜儿擀皮,谢珠华从来没有做过这些活,先帮我打个下手。我问她,李毅爱吃什么馅儿。她对这个倒没有留意,有钱人家山珍海味吃惯了,月饼这种过节走走形式的吃食根本不去在意。不过李毅口味清淡,不喜过甜。我就琢磨了一个桂花五仁馅儿和一个绿茶馅儿让谢珠华一会儿自己动手给李毅做,又准备一些果蔬馅儿的给白慕,五仁冰糖和豆沙蛋黄馅儿的给那些小妖精们,还有本仙独家秘制的桃花馅儿。想来西山那儿可能也在忙活这个,做多了吃不完浪费,就收了别的心思专心这几样。 三人忙活开了,面粉都沾了一脸,还乐此不彼。 “小枫挑个喜欢的花样。”我摸出集市上买的几种款式模子十多个,是些如意吉祥富贵的花纹。谢珠华认真挑了几个,把包好馅心的饼皮细细压进去。我瞧她做的不是小小的月饼,而是新婚的红盖头。 我也快速装好其他的模子,让喜儿烧制今年的第一炉月饼。 “是不是很期待?”我用胳膊推推谢珠华。 谢珠华颔首,脸上难得没有阴霾,多了一抹红晕。 “珠华姑娘手巧,成品出来定然比铺子里卖的还精美。”喜儿生火时被烟呛着,脸上不光有白色的面粉还多出几条黑色的炭灰。抬头与我们讲话,样子喜感,我抱腹大笑,谢珠华被我感染也轻笑出声。 正此其乐融融之际,门口突然生出一个男声,“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 最后很荣幸的告诉大家,明天《流年碧桃心》就要上架了。谢谢亲们一路的支持!!所以捏,则个关键的时候,请有钱的捧个钱场,木钱的捧个人场。大b姐在这里给乃们行大礼了!!跪~~~拜~~~~叩~~首~~~~~起……呜呜呜,捂脸。。 第四十九章 不可思议的中秋 三人同时看向门口,只见那被我掳来的男子依靠在门边,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被掳之后应有的害怕,反而是一副玩世不恭外加几分好奇。 “毅……”谢珠华试着唤他,语气里已经多了不确定。 他哈哈一笑,“你是在叫青州李府的那个大少爷李毅吧?”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啧啧称奇着,“本少爷也觉得很神奇,竟然有人能与本少爷长得如此相像。” 我震惊,“什么?!你不是李毅!?” “不是啊。”他摇头。 本仙此时有一种想要晕死过去三次的冲动!怎生近日里长得相像的人如此之多!脑子里浮现出黑月、十四玉、还有凤凰山上春晓春暮姐妹,再看眼前这个。是何人在冥冥中与我开的这样一点儿也不好笑的玩笑!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李府!”我质问。一个和李毅长着一模一样脸蛋的男人,大刀阔斧走在李府的院子里,现在竟然跟我说他不是李毅!我一巴掌霍死你! 那男子十分理所当然道,“我爹派我来青州李府谈事情啊。本少爷在李府上个茅房迷了路,那厢正在找路,却不知被谁人敲晕了,醒来已经在此处。”他怀疑地望着我问,“可是你敲晕了本少爷?” 我不理他,转头望向谢珠华,目光询问她,此人当真不是你的未婚夫? 她失落地摇摇头,当真不是。 我发狂,猛抓头发,“小枫,对不起!我这就去把真的李毅给你抓回来!你等着!”说罢,上前抓住眼前这个冒牌李毅,抬腿就要出门再回青州。 冒牌李毅挣扎开我的爪子。喊道:“李毅现在不在青州,我到的时候刚好在他家的大门口碰到他,李毅走得十分匆忙,说是被他爹派去外地办事!” “哪个外地?”我眼神如飞刀,真想把他射成窟窿。 他耸肩摇头。 “那我就再回李府去抓个人问问,总之今日我定要将李毅带过来!”继续过去抓冒牌李毅,非得把这碍眼的家伙送回去,此大活人就是我错误的见证。让我看了闹心又耻辱。 冒牌李毅抱着门柱子不肯撒手。“本少爷来也来了,吃顿便饭再走也不迟。”那双丹凤眼紧盯谢珠华,“姑娘就先看我的脸,权当暂时聊解相思。你去把李毅找回来,到时候再送我俩一起回去!”他还命令我。 合着这位公子是狗胆包天呐,莫名其妙被人掳到这山林野地里。不但不害怕,还硬要留下来。莫非我下手太重,将他打傻了? “还不快去!”他催我。掰开我抓着他胳膊的手指。 去你妹夫!我怒火中烧,正要再次出手打晕他搬走,谢珠华温柔道:“桃笙。既然这位公子想留下就让他留下来吧。”她娴静的脸上含着歉意,“大家都是因为我要找李毅才生出这些误会。不如我再学几道小菜,公子吃顿便饭,也当是给公子赔个不是。只不过山野之地,粗茶淡饭的。公子莫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他高兴地忙摆手,跑进厨房,“姑娘这是在做月饼?我也想做。”挽起衣袖,洗了手,自己玩起来。 此人真真不会客气! “小枫也不必自己做菜,一会儿有人准备,你们就边玩边等我吧!”叹了口气,留下他们三个,暗暗让喜儿盯紧这个冒牌货,我又踏上了青州的路。 可这青州二度之行,十分不尽如人意。我跑回李府,先抓了李府的几个小厮婢女,皆不知道他们家大少爷去了哪里;又去问几个姨太太,她们只想着怎么取悦李府大老爷,根本问不出事;最后无法,想要寻找李毅他爹,那个首富大老爷,可怎么也找不到他;于是再从头开始问小厮婢女,他们大老爷在哪里,还是一问三不知;那些姨太太,仍旧在琢磨如何取悦大老爷…… 天色渐晚,我在李府里转得满头大汗,一无所获。忽然明白,今日莫名掉下来个冒牌李毅,上天就不可能再如我愿让我找到真李毅了。 抱憾回了老屋,谢珠华发现我身边没有她的心上人,神色失落,可又强提起精神安慰我,“算了,看来上天注定我和毅哥今日不能团圆。万幸桃笙将我救下,现在我至少还活着。只要活着,我们就有重逢的时候。” 我郁闷不语。 她又指着那个冒牌货,“苏公子风趣幽默,也给我们带了不少欢乐。” 冒牌货苏公子得意一笑,讨好得送上一枚自制的,样子甚难看的月饼予谢珠华,马屁道:“谢姑娘,我特意给你做的枣泥月饼!” 我见到他这张脸,就想给他几拳! 谢珠华重新给我介绍了这个冒牌公子,他叫苏醉,祖辈都是书香门第,家在京城。苏醉向我作一个标准的揖,“桃笙姑娘。”我发现他不嬉皮笑脸时,样子还是很清贵的,与谢珠华所画之像倒并不神似。猜他祖上的基业必定不小,养得人儿才有如此气质出众。可是!当他又恢复成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模样时,我收回方才夸他气质出众的话。 吾凤也终于忙完凤凰山的事务,踏进院门。因着我之前叮嘱,让他隐藏身份,不要吓到谢珠华,于是吾凤今日只作平常公子打扮,握一纸折扇,风流倜傥,款步而来。 “这位是?”谢珠华转头寻问我。 “这是……我大师兄!吾凤。”我原本只想到隐藏身份,倒忘了给他想个新身份,紧急瞎掰了个名头。笑着对吾凤道,“大师兄,这是我和你说过的谢珠华姑娘,还有这个是苏醉公子,今日赶巧来凑热闹的!” 吾凤一挑眉又一皱,对我给他按上的“大师兄”名头不甚满意。我又讨好一笑,推推他,他才淡淡地同两人打过招呼。 苏醉这个杀千刀的,在一个神君面前也不改性子。调侃道,“哈,戏本子里面小师妹和大师兄可都是不清不楚的关系。”换回我一个狠狠的眼神,不要以为谢珠华迁就你是客人,我就客气对你。若是惹恼本仙,叫你头上长疮,脚底流脓,找不着媳妇生不出娃!苏醉被我的眼神震慑。咽咽口水埋头干活。不再多话。 我数数这方人已到齐,就带着“大师兄”、“弟弟”喜儿、谢珠华小姐和苏醉公子,左右提着两盒装好各色月饼的小篮子,高高兴兴往西山而去。一路上苏醉缠着谢珠华,又是吟诗又是猜谜,好不聒噪。说到后来竟开始寻问谢珠华和李毅的过去。被我悄悄施了个法术封了声音。 苏醉一脸惊恐,先扑向我身边,指着自己的喉咙欲哭无泪。我憋着笑。佯装惊讶。他无奈,又挨个求众人帮助,皆无果。只有谢珠华好心安慰。“许是话说太多所以哑了,等等说不定就好。”苏醉猛点头,拽着谢珠华的袖子不肯放。 西山众人已经到位,十四玉率先迎上来,身边牵着一个跟他八分像的女子。一身白色道服,翩翩出尘。 “桃笙,这就是我七姐姐。”十四玉向我介绍。 “桃笙姑娘好。”小模样和十四玉一样,怯怯生生惹人怜爱。 我心情大好,拽来一旁的喜儿,“你瞧啊,这姐弟长得多像!”与玉七娘问好,又将喜儿介绍给她。 喜儿看到玉七娘,神情不太自然,草草打过招呼,就躲到后头去帮忙。他的反应虽然不是我预想中的那样如遭电击,神魂颠倒,却也是不在正常反应之中,待我以后多加撮合,定然能扶正他的取向。 谢珠华和苏醉第一次来西山,经过一番相互介绍后,白慕叫大伙入席。西山顶上有一处空地,摆放了三张石桌子。吾凤携着白慕坐在主桌,我让谢珠华坐在白慕另外一边,苏醉跟着谢珠华正要坐下,被我赶到了吾凤那边,喜儿跟着我,又拉了十四玉,十四玉拉着他姐姐,七个人刚刚好一桌。其余的狐狸兔子黄鼠狼花儿草儿树儿努力保持着人形,也纷纷落座。 “我做了好吃的月饼,快尝尝。”把一篮子大的分给下面两桌,自己将另外那只的篮子郑重放到桌上。从最上面一层先取出果蔬味道的递给白慕;第二层是我特制的桃花月饼,显摆到桌子正中间;最后那些是谢珠华和苏醉做的,将苏醉那一份丢给他,不加评论。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秋蝉和秋蛙配合着其他不知名的虫儿叫得欢畅,四周野桂花的香气迷茫,而头顶的月亮又大又圆又亮,泛着温和的光晕,月亮啊月亮,请让看着你的每一个人幸福。 *****************************************88 “你这桃花月饼,做的倒是可口。”吾凤咬了一口,细细品尝,表扬我道。 “那是自然,我让喜儿这几天从屋外那棵桃树上挑了顶好看的花瓣腌着,又调了香蜜参合,今日给你们吃到,可算是福气。”我得意洋洋。要我牺牲我树身上的花瓣,也就只有这一回。 苏醉听罢,丢了自己手中样子难看月饼,也尝起我的桃花月饼。边吃边说:“桃笙,你屋子外头那棵桃花树可真神奇,秋天也能开得如此灿烂。”说完一喜,“我的声音回来了!” 是我帮你解开了封住的嗓子!而且老屋外头那棵是神树!你这个无知的凡人,没有眼力劲。我白了苏醉一眼,不理他。亲自挑了一个桃花月饼,递给玉七娘,“七娘,你难得回来,多吃些。” 玉七娘怯怯接过,细声细气给我道谢。我十分喜欢她,恨不得今天晚上就让喜儿娶了她,让我闹闹洞房。可喜儿这只不解风情的傻鸟,蒙头吃着桌上的小菜,还时不时给十四玉夹些,就是不看玉七娘。 我看不过去,命令十四玉和玉七娘换个座位,理由是七娘旁边坐着个陌生大男人不甚妥当,且离得我太远,说不着话。苏醉对我的理由很不满意,喜儿马上放下筷子又想和七娘换位置,直接让她坐在我旁边。我坚定拒绝。这样的距离刚刚好。 “七娘,你在静慈观里修道是十分好的,不过也要常回来看看你弟弟和我们。”我和颜悦色对她说。 玉七娘微微点头,“是。” “喜儿,给七娘也夹些小菜啊!”我推推喜儿,他右手颤颤抖抖拿起筷子,几根青菜挑了半日也没有夹起来,把我的老脸丢尽。喜儿脸也憋红。只好换勺子舀了碗豆腐给玉七娘。 玉七娘轻声道谢。一切好像都在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 可往往你越期盼的事情,实现起来越是困难重重,而你越不希望它发生的事情,偏偏躲也躲不开。 正当我笑眯眯抬头赏月,幻想以后喜儿和玉七娘生出一窝不知道是兔子还是鸟儿的小崽子时,热闹的场景。那大大的月亮里头忽然多出来一个小黑点。那黑点还越变越大。我揉揉眼睛,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玉兔儿兴高采烈飘到我们面前,只对十四玉说:“十四玉。我看你在下面望我,我就下来和你一起过节。”明明是本仙在望月亮好不好,十四玉本来正低头安静吃着月饼。见到忽然出现的玉兔儿还呛了两口。 谢珠华和苏醉更是惊讶无比,而下面的妖精们也因为被吓到,散了那口憋着的气,纷纷显出狐狸尾巴兔子耳朵黄鼠狼嘴巴。我见事态严重,手一挥赶紧弄晕了谢珠华的苏醉。 “玉兔儿。你不去陪嫦娥,来此处作甚!”喜儿反应过来,拍桌怒起,拦在十四玉前面。 玉兔儿白他一眼,不屑他道:“我来找十四玉的,又不找你,你激动些什么!” “十四玉是我兄弟!你莫想再欺负他!”说罢飞身出手,和玉兔儿直接打起来,连让我出手阻拦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白慕皱眉,看向十四玉。这玉兔儿怎么说也是仙,和十四玉一只人间的妖精有过多牵绊,并不是什么好事,她最忌讳这个。十四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玉七娘问他,“十四弟,那是月宫里的玉兔?” 玉兔儿第一次来西山洞慰问十四玉一家时,玉七娘正在静慈观里修道,不知道那些事情。十四玉点头,玉七娘佩服她弟弟的本事,赞叹:“弟弟竟认得如此人物。” 我倒是希望没有介绍他们认识过,现在不但激发了喜儿的断袖潜质,还闹得天上地下都不太平。 “住手!”我大喝一声。 喜儿和玉兔儿正打得难舍难分,完全不理会我。我一气之下,拿起苏醉脑袋前面那碟难看的月饼就朝喜儿头上砸去。喜儿被砸得一个踉跄,终于转头看到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我,悻悻收手。 “玉兔儿,你这回是偷偷溜出来的,还是悄悄溜出来的?”我瞥玉兔儿。 玉兔儿扬起脖子,“我是得了主人允许出来的!” 嫦娥居然还让她下凡来?!怎么就不怕这好事的兔子给她惹出难收拾的麻烦来。 “那你既然来了,就乖乖坐下来与我们一起吃饭赏月。让你主人看见你下凡来就是为了打架,以后再也不让你出广寒宫的门。”我拉着玉兔儿,又去搬了个凳子,把她按在白慕和吾凤中间。她想要去十四玉旁边,我示意吾凤给她下个定身咒,警告她:“老老实实坐在这里,不要吓着那两个凡人!” 玉兔儿有些不高兴,不过今日在座的里坐着她打不过的吾凤,只好委屈点头。又等下面那些小妖精们稳住了人形,我这才唤醒谢珠华和苏醉。 苏醉揉揉丹凤眼,“方才是怎么了?我怎么睡着了?”左右看看我们。 我过去拍拍他肩膀,指着玉兔儿向他解释道,“这是我大师兄远房的表妹小玉,刚刚才到。她也是修道之人,不过喜欢捉弄人,来时顺手给你们喂了把迷药。” 苏醉看玉兔儿,有些忌惮。 “我刚才好像听到喜儿叫她玉兔儿?”谢珠华在桌子对面揉着太阳穴,还有些迷离。 “那是我们给她取的小名,你瞧,她白白净净又可爱的小模样,可就像只小兔子。”我谎撒得十分从容。现在本仙说谎,已经脸不红心不跳,戳穿了死不承认,附带变相压迫。 玉兔儿鼻子里冷哼一声,倒没有多说话。我走回原位,经过玉兔儿身后时特意戳了戳她后背,警告她安分。喜儿已经自觉坐回我旁边,不抬头不说话,我又在石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小样儿,回头让你再没有力气打架。 “咦?我做的月饼怎么不见了?”苏醉在桌子上寻了一圈,又弯腰往地上找。 我尴尬,刚才出手太快,一个没给他留,“小玉觉得你的月饼特别,刚吃光了。是不是啊?小玉~” 玉兔儿正眼也不瞧,只闷声应了一句。 苏醉不疑有他,望向玉兔儿,一脸得遇知己的幸福。 谢珠华将原本准备做给李毅的那碟月饼递给苏醉,“毅哥没来,苏公子代他收了罢。” 苏醉欢欢喜喜接过,吃起来,“谢姑娘这手艺真好,不过我喜欢吃偏甜的,下回记得多放些糖。”这厮厚颜无耻起来,与吾凤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晚,喜儿自己生着闷气,十四玉和玉七娘原本就胆小不爱说话,玉兔儿又在那里虎视眈眈,好好一个中秋节,忽然就没了好气氛。众妖精们给我们表演了几个小杂技,没过多久就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命令喜儿护送玉七娘回静慈观,自己则架了玉兔儿和吾凤要回天庭。本来想和和气气先送苏醉回青州,他又抱着西山上的大树不肯走。我一把将他打晕抬回李府,非要本仙动无力才安生,我瞥了一眼苏醉昏着脸,就当你在月亮下面做了个梦罢!(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所谓龙脉之龙骨 喜儿自从见了玉七娘,立场开始摇摆不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虽然他没有直白地告诉我,他在纠结十四玉和玉七娘之间的取舍,不过,我总是能听到他和十四玉这样的对话: 十四玉:“喜儿,你看我们家种的胡萝卜地,好大一片。” 喜儿:“十四,你是喜欢吃青菜还是胡萝卜?” 十四玉:“恩……胡萝卜。” 喜儿:“那你七姐呢?” 十四玉:“恩……胡萝卜。” 喜儿:“恩……我也是。” 然后喜儿会把胡萝卜还是青菜换成白色还是红色、瘦的还是胖的、画画还是写字……我真想帮他将这个二选一的问题变成你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试想, 喜儿:“十四,你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十四玉:“恩……女的吧。” 喜儿:“那你七姐呢?” 十四玉:“恩?男的呀!” 喜儿:“恩……我也是……” 我笑得在地上打滚,一旁的喜儿和十四玉莫名其妙,不知道我又在发什么疯。 自从吾凤扩大了我的行动范围,我就时不时往凡间跑。一则要弥补月老那儿落下的工作,给他多找些好看的戏本子和凡间对爱情不断变化的新看法;二则天庭虽然好,可是能讲话的人没有几个,还是在凡间自在;三则,谢珠华还在我这里,我要想办法安顿好她,还要找到她真正的未婚夫。 这最后一项对我来说是顶重要的。 可是李毅和李府大老爷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一连七八天都不见他们的人影,我只能自己干着急。倒是苏醉,三日后派人送来一块黑玉给谢珠华。那送东西的仆人风尘满面,他能光凭着苏醉模糊的记忆和一棵不知在何处的,常年花开不败的桃花树。如此迅速地找到这里,真是可歌可泣!此人训练有素,看得出身手高强,而且高手都不喜欢说话。找到谢珠华,把黑玉和一封信交给她,就又“嗖嗖嗖”消失在树林里,连个招呼都不和我们打。 那块黑玉我见过,当日佩戴在苏醉的腰间。我还咋舌过它的价值连城。没想到这个苏公子如此有钱阔绰。宝玉随随便便送人。催着谢珠华快看信,信被打开,上面寥寥数语,只说:“得遇珠华,恍如梦境。玉配珠华,愿卿静好。”笔锋苍劲有力。确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公子哥才有的气魄。 我拿过黑玉端详,“小枫,才一个晚上。人家就对你念念不忘,还千里送宝玉,你可真厉害。”摩挲了一会儿。手感真好。 谢珠华脸红,收了书信和玉佩,“莫要胡说!那送东西的人走得太快,否则我定要将它还回去。现在只能等我找到毅哥,上京告御状还了我谢家清白。再去找苏醉公子把这玉还给他。希望还有这么一天……” 我叹气,为了谢珠华的前途未卜,也为苏醉和李毅不仅长了相似的脸,还都喜欢谢珠华,这是上辈子造了啥孽啊。 “你现在不能回青州,不过放心,我会帮你找到李毅,带到你面前!”我安慰她。 她颔首,紧皱的眉头微微有些松开。 正在这时,突然从前面的杏树林里冲出来十数个黑衣蒙面人,大刀明晃晃提着,朝我们这里杀过来。我大喊喜儿和十四玉,三人护着谢珠华对抗那些杀手。他们功夫很好,而且刀刀是杀招,若非我们有法力护身,比他们多活了几百年,必然要被杀得尸骨无存。 我用桃花鞭勾住其中一人,另一只手将他压制住摁在地上,“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那人挣扎不过,居然死了。我揭开他的蒙面布,鲜血从他嘴里溢出,是服毒而死。剩下那些人,最后也都是因为被我们抓住而服毒自杀,没有一个逃走。我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死人,担忧地望向谢珠华,“小枫,你爹到底如何得罪了那丞相,赶尽杀绝到这地步。” 谢珠华泪眼婆娑,“不知道……我从来不过问爹朝堂上的事情。” 我又安抚了她两句,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吩咐喜儿和十四玉清理掉尸体,自己回屋子里翻出从前搜集的那些教人摆法阵的秘籍,忙着在院子里开始布阵。这个丞相定然不会就此罢休,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批杀手要来送死。如果实在忍受不了他们的骚扰,就把谢珠华转移去别地,让他们再也找不到。 谢珠华一直站在原地不知纠结着什么,过了许久方下定决心,过来对我说,“我虽然不知道爹到底因为什么得罪了左丞相,但是当日他竭力救我出去的时候,交给了我一件东西,他让我拿着这东西想办法进皇宫交给皇上,爹说皇上见了自然会明白。” 她拉着我回到她住的屋子里,从枕头里面掏出一节白白的不明物体,郑重地交给我。我发现原来女孩子都喜欢把贵重的东西藏在枕头下面!我打量此物,好像是一块骨头,又不像是普通的骨头,白得泛着一圈光晕,有一个拳头那么大。手感和苏醉送的那黑玉一般,十分好。 “我爹本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可是桃笙侠义心肠又如此竭力护我周全,我不该对你有所隐瞒!”谢珠华看着我,眼里充满对我的信任。 我被这话这眼神弄得有些感动又热血澎湃。“小枫,谢谢你相信我!如此重要的东西,你要将它交给我?” 她颔首道,“我一介弱女子,护不得此物周全,我猜方才那些人也是为了这东西而来。”说到这里,谢珠华停顿,忽然跪下来。我失措,要去扶她起来,她执拗不愿,“今日我要拜托桃笙一件事情。倘若我有幸能活着进京面圣,桃笙到时再将此物还予我,我会亲手呈交圣上。但若是不幸我死了,还请桃笙为我送进宫中,洗刷我谢家的冤屈!” 我连忙点头同意。让她快起来,她却还是不肯,“请受珠华一拜!”头磕在地面上,发出闷而重的声音。 拜完,谢珠华才起来,我帮她擦去额头上的土灰,“你不说我也会帮你,干嘛这么矫情。瞧瞧。额上都肿了。” 她边流泪边笑。纤弱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无比坚强的心。 我揣着谢珠华重托与我的白骨头回了天庭,吾凤已经坐在大堂里等我。立马狗腿扑过去,“神君,今日一切还顺心?” 吾凤看我,“你遇到什么好事了?” 我摇头,“没有什么好事。今日又有一批杀手要来杀谢珠华,我统统将他们给收拾了!”说着拿出谢珠华交给我的白骨头,“这是她托给我保管的东西。我却从没有见过,你看看。” 吾凤接过,打量了一会。说:“这是龙骨。” “龙骨?!”我惊奇,从他手中夺回来,左右翻看,“什么是龙骨?” “龙骨深埋龙脉之中,关乎一朝兴衰。此物出现在那谢珠华手中,说明已有人动了龙脉,要造反。”吾凤十分淡定,这一个朝代的兴衰对于他而言不过是眨眼的瞬间。正所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六界都动乱过好多次,人间一个朝代的更迭确实如蚂蚁一口,微不足道。 可我统共五百多年的灵识,这整数都在神树里呆着过去的,只在人间待了个零头,根本没有见识过什么动荡的场面,听到吾凤如此一说,惊得收不拢下巴,“你是说,有人找到了龙脉挖了龙骨坏了龙气,目的是要造反?!” 吾凤扫我一眼,颔首,“不过光凭这一块骨头,还不能牵动整个龙脉。” 我冷静一下,深呼吸两口。谢珠华她老爹因为这块骨头被灭了门,而背后的主谋是左丞相苏擎九,那也就说是苏擎九要找这块骨头。谢珠华的老爹要把这骨头给当今圣上,所以不可能是谢家为了造反才被杀。总结下来,就是谢老爷子在某个机缘下拿到龙骨并且得知了左丞相要造反的事情,可是还没有机会启禀皇上,苏擎九怕事情败露,已经先下手杀了谢家上下,却独独没有寻回龙骨! 手中的骨头突然变得十分沉重。那我要不要告诉谢珠华这些事情?如果谢珠华知道这些事情,凭着她爹流给她的,那忠君报国的热血,可能连李毅都等不下去,要求我带她马上进宫面圣了吧……可是,左丞相都敢挖龙骨了,而且知道龙骨在谢珠华手里,必然对她的面圣有所防备。那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这些,先帮她找到李毅,安抚一下伤痕累累的心,然后我去皇宫打探一下,了解情况以后再想以后的事情。 吾凤见我摩挲着龙骨神游天外,一巴掌拍在我脑门上,警告我:“我说了,凡间的事情自然有他的因果轮回,你不要乱参合。何况此事还关系当朝兴亡,你的一个瞎搅合,要影响后世万分。” 我眨眨眼睛,影响后世这么重大的责任我可担待不起,此事还是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仙婢过来通知我们晚饭已经备好,我二人移步去了饭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慌慌,我对着心爱的桃花酿,飞快忘记了之前那些人间的琐事。 吾凤看了看我左右,问我,“你的香灵呢?平时一开饭肯定坐在桌子上的。” 我瞥了一眼兜里的乾坤袋,不见任何动静。“睡过头了吧。” 反正桃枝不会饿着自己,而且乾坤袋里也备了许多她爱吃的零食,遂不去管她,埋头解决眼前的美食。 才吃到一半,吾凤抢走我盛了桃花酿的杯子,又说,“明日你与我回一趟凤凰山。” “所为何事?”我眼睛不离他手中的杯子。 他挑了些仙果放到我眼前,不叫我挑食。神情随意道:“明日是凤凰山五百年一次的百鸟朝凤之日,上个五百年我喝得烂醉,没有办成。他们攒了一千年,这次应该有许多好东西供奉上来。” 我和他眼中精光同时一现,“那我自然是要去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百鸟朝凤送千羽 第二日,我在屋子里用传音螺千叮咛万嘱咐喜儿要好好保护谢珠华,就高高兴兴出门跟着吾凤回了凤凰山。(.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春暮见到我,佯怒埋怨我上次草率地离家出走,害得大家都担心了好久。春晓温柔笑着与我说,“神君心里是看重你的,下次别任性了。”这事已经解释不清,本仙那复杂的心理过程也懒得再去同她们分享一遍,胡乱点着头接受她俩的批评和教育。 陵光与吾凤去了书房商量一会儿百鸟朝凤的事宜,杜仲则在外面招待各地赶来的鸟族族长们,整个凤凰山一派热闹。我让春暮给我讲讲这五百年一次的百鸟朝凤,她跟我说,其实吾凤管的可不仅仅是一座凤凰山,仙人妖三界里有许许多多臣服凤凰山管辖的鸟族,见到吾凤都要磕头喊一声大王。于是,关于内部和谐以及外部治安的所有问题,都要归吾凤处理,其实他真的很忙。 “我想听百鸟朝凤……”幽怨看她。 她才把正题引出来,百鸟朝凤就是凤凰山管辖范围内的各族鸟儿族长带着礼物来拜见凤凰山的主人,既是为了突出上古凤凰后裔的尊贵地位,也是为了检查各族鸟儿是否忠心,当然也是个交流感情的好时候。真正朝凤的时间很短,就是聚在凤凰殿外的祈福台下,让吾凤站在台上面,大家一起鸣叫三声,再拜个三拜,等吾凤说几句祈祷风调雨顺各族兴昌的话,然后就结束了。不过,因为鸟族长都会提前赶来,招待他们的事情倒比庆典来得忙碌。 我和春暮这厢说着话,春晓过来催我们出去,说吉时已到,要开始举行盛典。吾凤换了一身隆重的衣服也从屋里出来。看到我痴傻的模样,把春晓叫过去低语了几句。不多时春晓就过来拉着我,去往殿内准备衣服的净衣房。里头囤积了许多新衣服,款式应有尽有。她让婢女拿来一件和吾凤穿着的那件一样火红的,华丽丽的衣服,要给我换上。 “干嘛!干嘛!”我挣扎。 春晓笑道,“神君让你换了这身寒酸衣服,别到时候出去丢他的脸。” “那我自己挑件素净点的!”我仍然不愿让春晓给我套上那件如同喜服似地。喜庆又俗气的红衣服。 “这可不行。神君已经帮你选好了。”不由分说,将我按住,换了衣服。 我愤怒,可是身不由己。 这样一折腾,吉时其实都已经过去。我被春晓搀扶着到达祈福高台对面,见广场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吾凤在入口的地方等我。“真磨叽。”连正眼都不瞧我。 “谁让你非要给我换衣服。”我埋怨道,低头扯扯复杂的衣摆。如果没有春晓扶着,三步内必摔。 他不理我。过来抓了我的手就要往前走。 “作甚!?”我一惊。 吾凤淡定道,“带你去祈福台啊,你可要好好享受一下百鸟朝拜的滋味。” 什么?!我能不去吗…… “神君到――”祈福台边一个专门候着的小厮见到吾凤出场。扯开嗓门大声宣布。 于是乎我被吾凤牵着,款步往祭台而去。虽然叫百鸟朝凤,实则有上千之多,想到有那么多双眼睛正盯着我,头皮就不断发麻。努力保持好身形。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动作僵硬。等在下面的那些族长本来就因为吾凤迟迟没有上台,有些隐隐的骚动,这会看见吾凤牵着我一起出现,骚动得更加厉害。 “这位仙子是谁?” “不知道啊,不是其凰上仙……” “莫非是神君新娶的娘娘?” “没听说吾凤神君娶亲啊……” “……” 听到他们这些对话,我真想告诉他们,其实我同他们一样,只是个对吾凤唯令是从的小跟班。面上实在有些挂不住,脚步也开始虚浮,走祈福高台那几十级的台阶时一个踉跄就要栽跟头。mianhuatang.info吾凤的手原是托着我的胳膊,顺势一揽把我救了回来,冷不丁就撞进他怀里,下面又是一阵唏嘘。 “走个路也不会?!”吾凤低声训我。 你当我愿意走这路么!狠狠回瞪了他一眼,不愿与他废话。 这条不怎么长的路硬生生被我磨了小半个时辰才登上高台顶端,本仙现在是胸中憋着一口气强撑着,心里在祈祷,快些结束吧,快些结束吧…… “吉时到――”那报晓一样的小厮又撕心裂肺一声喊。 下面那些原本维持着人形的族长听到此声,一瞬皆变回原形,展开翅膀向着高高在上的吾凤,以及在一旁沾光的我,长鸣三声。那声音响彻云霄,比我第一次来凤凰山时听到的鸟叫夸张了十倍不止,且声音是一浪高过一浪,小仙的耳朵有些不堪重负,赶紧悄悄念了个诀把它堵上。吾凤轻嗤了我一声,嘲笑我的不识抬举和没有见过世面。 叫完三声,众鸟最前头的一只孔雀忽然在没有任何预兆下,用自己的嘴叼出他翅膀下面的一根羽毛,又施法将其凌空传到了我面前,那根羽毛五光十色,比他尾巴上的孔雀屏还要美丽。其他鸟儿看到孔雀的举动,须臾沉寂后就纷纷效仿。于是不到一刻,我脑门前就聚集了一大朵羽毛做的云。 我抬头看着这羽毛云,不知所措。吾凤对下面的鸟部下们大笑三声,朗声道,“既然你们有心,我就收下了。”说罢,右手一挥,那些羽毛自己开始变换相融,最后竟幻化成一件华丽丽的衣服,落在我手中。 那千羽衣荟萃了各种鸟儿身上最上乘的羽毛,几乎饱含了所有的颜色,我摸着手中五彩斑斓的衣服,手感不错,但有些无奈。这穿出去,也太招摇了…… 台下的鸟儿在我收下千羽衣之后,又变回了人身,朝我和吾凤跪拜三次。最后齐喊。“愿君妃寿与天齐!”君……妃……君……妃……寿……与……天……齐…… 如果可以,我想立马消失在他们面前!如果可以,我想在消失前再次声明我不是那啥劳什子的娘娘!两只眼睛饱含冤枉的泪水。吾凤看不过眼,低声鄙夷我道,“至于这么激动吗?” “神君,人家清清白白的大闺女,你觉得这是激动吗?” 吾凤切了一声,“不知好歹的笨蛋。” 骂完。对着下面十分霸气地喊道。“起――” 所有人起身,吾凤接着对他们说了一番致辞、感谢、祈福的话,整个仪式宣告结束。众人静立,要等我和吾凤先退场。我一手抱着千羽衣,一手被吾凤“扶”着,双目含泪地离场。 终于结束了…… 但是此事的下文真真丰富。先说那件千羽衣。 春晓带着只剩半口气的我退到屋内将沉重的衣服换下,眼里满是欣喜。我正想要跟她解释清楚,春暮已经冲过来。不由分说扑倒在我怀里,直嚷嚷道,“诶哟。这衣服可是我做梦都抱着的,怎生叫你得了!” “……”原来你眼里只有衣服。 春暮的自言自语里我终于明白,千羽衣是她们鸟族中女性最高地位的象征,带着它就能横着走遍整个鸟世界。既然是鸟族里女性最高地位者得,这衣服也就只有神君家的媳妇才能拥有。白云确实也有那么一件。她曾经靠着此物,有着号令鸟界称霸一时的传说,所以才叫春暮如此羡慕。所以说,这衣服本来是应该等吾凤和其凰成亲之后的第一次大典上众鸟献给其凰的,不想他俩的婚事黄了,千羽衣也就迟迟没有送出。没有想到今日竟便宜我了。 我在心里头狠狠骂了三遍那只第一个拔毛的孔雀兄!你是凭着啥根据!啥勇气!献出那根珍贵的羽毛?!害得其他鸟都跟了风。我皱眉看着这衣服,觉得十分烫手。 吾凤倒是很淡定,看着我拿过去还给他的衣服,只说,“既然他们送了,你就收着吧。以后我成亲,再让他们送一件,谁让他们自己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武断送掉。” 此乃土匪凤凰的本性!我早就应该猜到,吾凤当年因为其凰改嫁他人大而大失面子,今次一来就是为了挽回面子,告诉那些匍匐在他脚下的鸟类们,本神君身边有的是人站着,不差其凰那一个。这二来嘛,必是他听到下面的人说其无能无魅力被人横刀夺爱之类的话,存心报复,多要他们身上几根毛。啧啧,睚眦必报的小人吾凤! 却说那些不知道真相的观众,因为我的出现让他们以为是新任凤凰山女主人,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一个晚上之后,整个鸟界居然都认识我。现在腾个云,都有崇拜我的小鸟,落在我前头唧唧唧唧叫唤,“小鸟,别拦路。本仙要是来不及看见你,你可就被我蹄子压死了。” “唧唧――”飞走了。 如此好几回,后来实在忍不住好奇,抓了一只会说话的,问道,“你们怎么认得我?!” “娘娘!我们族长给我们每只鸟都发了一张您的画像!让我们好认得新娘娘。娘娘您真好看!”那鸟儿扑着翅膀在我手中,它大概觉得被我抓着问话也是一件荣幸的事情,十分高兴。 我无语,手一扬,放走它。 唯一庆幸的是,天界的鸟儿还没有对外宣传,所以天界的仙人暂时不知道这件乌龙的事情。不然叫我以后如何面对吾凤殿里头,那些个恨不得咬死我的仙婢们。还有其他无聊的仙人们知道后,叫我如何抬头做仙,如何再找好婆家! 边幻想边腾云回西山,又经过多次鸟儿洗礼之后,总算落在老屋边那片杏树林之中。十分严肃地命令它们不准再跟着我,才一步三回头地走近屋子。 可站在老屋门外,眼前的景象却让我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他们被人掳走了 那原本温馨整洁的小屋子不知被谁人破坏得面目全非。mianhuatang.info外围的篱笆断的断倒的倒,我种的草药七歪八扭横在地里,晒得衣服倒在那些草药尸体旁边,连我家桃花树也没有幸免于难,枝桠折下了许多在地上,桃花瓣碎了一地,主干上还有许多剑痕,看得我十分心疼。 但现在已经顾不得神树和一地的狼藉,我又冲进屋子里面,亦是清一色的狼狈,锅碗被砸碎凳椅被踢翻柜子里的东西被翻出来如同碾压出肚皮的肠子,惨不忍睹!在屋内寻了一圈,见不到喜儿和谢珠华,心中大喊不妙。立马从乾坤袋中取出传音螺,焦急地唤着喜儿,可我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衣服堆里又冒出来。我只得收好两只传音螺,打开喇叭花给吾凤报信。 吾凤听我慌乱且不甚清晰的表述,安慰我道,“你先别急,四处再找找,别跑远,我马上过来。” “嗯!”我脑子乱得很,大颗的汗珠因为着急而从额间滚落,无声砸在地面上。只希望吾凤快些来,只要他来,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逼着自己冷静一点,先在周围检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桃枝被惊动,睡眼惺忪,不知发生了何事。待清醒一会儿,也惊讶地在我周围乱飞。我看到飞在半空中的桃枝,忽然想起现在鸟儿都对我唯命是从,于是赶紧跑出去,对着空气大喊,“众小鸟儿听令,都给本仙出来!”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冲出许多鸟儿,“啾啾啾!”“唧唧唧!” “咕咕咕!”都对着我叫。可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站出来只会说人话的!”我又一吼。 一只画眉飞到我跟前,“娘娘,有何吩咐?” 当下已无心纠正它的称呼,我焦急问道,“谁知道这屋子发生了什么?” 画眉飞到鸟群中,问了一圈,又回来告诉我,“一只鸮说。昨天晚上有一伙黑衣人闯进来。将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抓走了。” 昨天晚上!?昨天傍晚我还和喜儿通过音,说了半天那百鸟朝凤的事情,那想必是后半夜遭人偷袭,可喜儿好歹也是一只修了近千年道的妖精,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人给抓走了?!而且,那第三个人是谁?! 我让画眉将那只鸮带到面前。一问一答翻译起来。 “那伙黑衣人可都是普通凡人?”我问。 画眉变成鸟叫,鸮摇头也叫了几声,画眉变成人话又告诉我。“里面有一个好像有些道行,不知是不是妖。” “他们有没有伤到那三人?” “鸮说,只看到被绑着带走了。当时没有受多少伤。” “那三人都长什么样?”我又问。 “一个好看的姑娘,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男子,还有一个斯文的书生。” 斯文的书生?!十四玉?是有些斯文的书生气……大半夜的,或许他只是来帮喜儿一起保护谢珠华的。恩!一定是这样。我强忍自己不要往不该想的地方想去。 “你倒是学得快,过了一天就会对我的鸟儿们发号施令了。”忽然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一喜。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转身抱住吾凤胳膊,“怎么办,喜儿、谢珠华还有十四玉被人抓走了!” 吾凤问那只鸮,“他们抓了人往哪里去了?” “咕咕……呼呼……”此鸟叫声有些吓人。 吾凤也不用翻译,转头对我说,“他们去了西边,我们先去西山那里问问有没有可疑的人出没。”他不等我点头,拉着我腾云往西山而去。留下一群鸟儿,向我们渐远的背影鸣叫不已。 吾凤一来,我就安心不少,于是开始胡思乱想,这些鸟儿莫非是在喊,“神君再见……娘娘再见……?”面上一窘,微红,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 “你脑袋瓜子倒是聪明,知道去问附近的鸟。”吾凤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平淡,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在表扬我聪明还是隐射我不该乱用职权。 干笑两声,应付过去。桃枝在后面扯扯我头发,我以为她想回乾坤袋,刚想用眼神责备她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在吾凤法眼前还如此为所欲为。却不想她是要我回头看,看什么?她一指我的神树,离得远了只能看到一个粉红色的小点。 “没什么好看的啊……”我不解。 桃枝气急,凭空变出一瓣桃花。她这个特异功能我见过,已经不觉得新鲜。只见她又把那桃花瓣撕成了两半,一手一半在我面前示意。 “桃枝,现在不是陪你玩的时候。”我打断她。眼看西山就要到了,我拎着她的小翅膀,忽然发现她的翅膀好像变……变大了一些?原本如蜻蜓翅膀,现在变成蝴蝶翅膀了?! “吱吱吱!”她抗议,生怕我不再看她,边抗议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两半的花瓣在她默默的使劲中渐渐聚合,我感觉到她整个身体连同翅膀都用力,有些微抖,最后那两瓣花又变成了一片完整的桃花。 我诧异须臾,此时吾凤已经到达西山洞门口。 “小乖乖,我知道你又多了个特异功能,等我将喜儿他们找回来,就陪你玩一整天这个!”我安抚了她,趁吾凤走在前面没有看我,将桃枝丢进了乾坤袋里。我看到她临抛弃前,气结的小脸。 这时从洞里迎出来一小妖,我惊呼,“十四玉!你怎么在这里?!” 十四玉十分莫名,又见我样子吓人,怯怯问道,“小人不应该在这里吗?” “你昨儿晚上没有和喜儿在一起?!”我质问。 他摇头,“昨天小人五哥的二儿子周岁,我在他家忙了一宿,今天早上才回来。” 那第三个被抓走的人是谁?!斯文的书生样?!我有些凌乱,望向吾凤,吾凤也皱眉。进去寻了白慕,清点人数后发现西山除了喜儿和谢珠华。没有少人。这第三个人还不是西山的人?喜儿怎么会让一个陌生的男子留宿在屋子里……一下子,许多的疑惑出现在我脑中,百思不得其解。 “不要乱想了,找到喜儿和谢珠华就都会知道。”吾凤手指弹在我脑门上。 我呼痛,揉着脑袋哀怨道,“可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上哪儿找他们去……” 吾凤得意一笑,“怎么没有线索。谢珠华不就是最好的线索。” 顿时被他点醒。“对哦!去京城找左丞相!” 拉着吾凤就要走,十四玉追上来。他知道喜儿不见,一脸着急,拦住我道,“小人也想去。” 我看看他,询问吾凤。吾凤没有意见。于是又带上十四玉,三人飞奔向京城。 京城,在青州以西。 吾凤领着我和十四玉。飞过青州上空时,我唤他停一停,想要去看看李府的大少爷或者老爷回来没有。又想起李府里面那一重重的锁妖伏魔法阵。于是让十四玉留在李府的后门等我们。 李府大白天的也异常静谧,下人们只顾低头工作,大气不出一声。我和吾凤隐了身形穿过大堂,吾凤道,“这屋子的主人倒是个怕鬼怪妖魔的胆小之人。” 我白了他一眼。“现在大户人家都流行这样,还会送自己子女去洞天福地修仙。” “啧啧。他们这些人不是为了求功名利禄就是要长生不老,欲望如此重,如何成仙。”眼里充满了鄙夷。 我对吾凤刁钻刻薄的性子十分熟悉,不再与他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拉着他往正中最大的院子而去。这里我来了好几次,已经相当熟悉。先闯入李毅的屋子,依旧是多天没有人居住的老样子,这李毅究竟去了何处! 正要出门,屋外传来了人声。 “大少爷还没有回来?”一个雄厚沉稳的声音。 “禀告老爷,大少爷自从八月十五出门,至今未归。”也是个年纪不轻的声音。 “这个混账东西!”那老爷怒骂。 我一听此人是老爷,想必是李府的当家人,用眼神示意吾凤一起出去跟着此人。我二人穿墙而出,跟在李老爷的后面进了他的书房,另外一个类似管家之人向他汇报了这几日各处钱庄酒楼商铺大致的情况之后就告退了。看来我今日总算没有白来,李老爷也是刚回来。现在留得李老爷一人,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吾凤挥手在他面前一扬,他就如同木偶一样,傻傻看着我们,眼睛都一眨不眨。吾凤示意我想问什么就快问,问完赶紧走人。 “你这几日去了哪里?”我上前问李老爷。 李老爷一字一顿地说,“在、左、丞、相、别、院。” “你儿子又去了哪里?”我再问。 “不、知。” 我一掌扇在他头顶心,连自己儿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左丞相与你有什么阴谋?” “招、兵、买、马。”李老爷是个少言寡语的,就算被迷晕,说的话也十分简略。招兵买马……看来左丞相真的有篡位之心。 “左丞相的别院在哪里?昨日可有三个人被左丞相抓进去别院?”我继续审问他。 李老爷道,“在、城、西、梅、林、无、人、被、抓。” 我望向吾凤,看他还有什么想问的。他摇摇头,对此人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本想对他施个咒,让他逢人就说“我和左丞相要造反拉!”以示惩戒。可吾凤强行把我拖走,不让我如此行为。 “他们都是宵小,为何不让我教训他们?!”我被拽着往前走,有些窝火。 吾凤严肃道,“对你说过多少遍,凡间的事情你少插手,这些都有因果报应。”难得敛去凤凰高傲冷漠的样子,看来他很在意因果轮回之事。我撇撇嘴,收了声息。 其实我和吾凤都有两面,正常的时候一个刁钻刻薄幼稚无礼,一个欺软怕硬八卦好事;不正常起来,他是又深沉又严肃又固执,而我就脑子罢工全凭手脚行动。我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自己,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我二人何时才能够真正成熟起来,不藏在没心没肺的外衣下一响贪欢。 似乎想远了…… “去城西看看,说不定喜儿他们被关在那里。”吾凤在前面说。 我回过神,应了他一声,出门喊上十四玉往城西的梅林而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小梅园里的女人 城西梅林比我老屋那片杏花林要大上一倍,可惜现在只是秋天,梅树毫无生气。[.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等到了冬天,这里的梅花一开成海,想必十分好看。 有一座精致小巧的别院藏在梅林深处,表面上看去只是有钱人家在此地设置的,冬日赏梅的别庄。若不是李老爷透露这是左丞相的别院,还在里面招兵买马,当真是想不到这里头的蹊跷。 我们隐去身形,欲从大门口踏进去。大门上方挂了块匾额,填着“小梅园”三字,苍劲有力,笔法老道,应是个书法行家所写。刚跨进去一步,十四玉突然痛苦呻吟,滚在地上。 “怎么了?!”我过去扶住十四玉,寻问吾凤。 吾凤眯眼,“里面设了辟邪法阵,十四玉这种道行的妖进不去。” 又是这东西!到底是世人太多胆小,还是妖魔已经横行!这些法阵让我布置一个也要花上不少精力,更别提凡身修道之人。做这活,估计十年修为才能换这“小梅园”里头的一个避邪阵,值得么? 扶着十四玉退到小梅园外,将其安置在一棵老梅树下。十四玉满脸内疚,“小人硬要跟出来,可是只会给神君和仙子添麻烦,一点忙也帮不上……” 我连忙安抚他,“怎么会呢,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双手一双眼睛一份力量!你既然进不去,现在在这里帮我们监视好大门,瞧紧了都有谁进出,最好还能瞧出些别的秘密,我回来可要问你的。” 他得了我吩咐,使劲点头,“小人一定好好监视这处!” 我满意地点点头,叮嘱十四玉注意安全。又给他添了个护身的结界。这才与吾凤一起溜进小梅园。 小梅园的布置十分精致,随便一眼就能发现或价值不菲或品味不俗或工艺绝杀的景物,心中暗叹这左丞相当真是贪污了不少银子,还很会享受生活。走进大堂,却不见左相人影,只有几个婢子在打扫卫生。又拐进了里屋,小榭楼台,精妙得紧。这一间一间屋子找过去是不可能的。时间紧迫。我见前面屋子里走出来一个驼背老者。步履蹒跚可是衣着考究,不知是谁。决定从这个下手,速战速决。 走到他身前,让吾凤又施展了一次迷成木偶人的法术。此人不像前头那个李老爷般一字一顿,句子简略。 “昨天啊……昨天晚上左相没有抓什么人来这里啊……倒是和青州李府的当家在院子里相谈甚欢……我们左相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可能乱抓人……定是此人无恶不作……才叫别人抓去杀了……”他一个人念经似地咕噜咕噜说了许多,后面的话已经和我的问题毫无关系。 我无奈。将此人打晕了扔回屋子里,抱怨吾凤道,“你这使的啥法子。怎么将人变得这样啰嗦!” 吾凤淡定道,“问心术因人而异,只能保证人不撒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人都性格迥异,我哪能控制那么多。” 明明是你道法也不够深,我腹诽。 又往前绕了一圈,行至一处院落,独木独户在那里立着。门破败不堪,放在华丽的小梅园里显得十分突兀。“凭着本仙敏锐的直觉,深感此地大有问题。”我肯定地对吾凤说。 吾凤对我很是蔑视,“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 “切……”我不满,这也不是谁都能发现的。 我想推门,发现门从里面拴着,微惊愕。这种地方不是应该关押犯人或者荒废不用的么,要锁也是在外面锁住,怎么从里面拴着,竟好像是有人住的。 如此,只能和吾凤一起穿墙而过。难怪凡人都要修道当神仙,当仙人有了法力有时候是一件十分方便的事情。那院落外面看着落破,里面倒是收拾得很干净。洗干净的衣服晒在南面,还有一些花花草草种在西面,里屋的门敞开着,看进去很空旷,都没有什么家具物件。 “小姐,您再吃一些吧,都瘦的只剩骨头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说话。 没有听到里面那小姐出声,也不知道她到底吃没吃。(.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快步往里面去看,只见一个挽着双丫髻的小丫头,端了几碟基本没有动过筷子的饭菜正唉声叹气走来,模样长得倒是讨喜。而里面坐着一个背影消瘦的女子,简单盘发在脑后,却是已婚妇人的打扮,看不清她的脸。 这是何人?被打入冷宫的小妾?有这个可能……我慢慢走过去,绕到她前面。这个女子长得端庄典雅,眉目虽然憔悴但是依旧一派贵气。就算如此静坐着,也难掩身上自然流露出的好气质。 “唉……”她叹息,不知道在愁什么。 吾凤扯我衣服,挑眉看她,意思是说,要不要问问她。 我对这般的妙人有些不舍,可现在不是我怜香惜玉的时候,遂点点头让吾凤动手。吾凤对着她念了个短诀,她并没有像前面两个人那般目光呆滞,而是惊讶地看着我们。 “你做了什么?”我惊问吾凤。 吾凤笑道,“这美人瞧着可怜,之前的法术对她也有损形象,现在你问吧,她还是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没有看出来,吾凤还会如此好心?他平常不损人已经是仁慈,今次居然为了个不认识的女子和善到如此? 我将信将疑,见那女子虽然惊讶,但没有别的动作,也没有喊出声响。于是问道,“昨日我的三个朋友被左丞相抓走了,你可知道他们是否被关在这里?” 那女子摇头,“苏擎九不会将人关在这里。”眼神肯定。 “你如何那么肯定?”我不解,看她的样子,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儿。 她凄惨一笑,“因为这个小梅园,只用来锁我一人。” 我不知如何回答她。看她年纪轻轻的,敢直呼左相的大名,而且左相为了关她一人竟然要陪上价值不菲的小梅园。“你是谁?”我不禁问道。 “我是苏沉水。当今左相的女儿。”她说完,哈哈大笑。 之前那个服侍她的小丫鬟听到异常,冲进来。她看不见我,只冲到苏沉水面前,焦急喊着苏沉水,“小姐!小姐不要这样……快醒醒……” 我快速出手,把她打晕,刚才她激动地有些精神失常。 正在此时。院门外也响起动静。“大胆贼人,还不给我出来受死!” 屋内三人都是一记吃惊。 那个小丫鬟两手托着她家昏迷的小姐,腾不开手去开门,又着急那句“大胆贼人”的话,在左右转头查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影。小脸上都急得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不知所措中。 我看向吾凤。怎么会有人知道我们两在这里。就算是我法力稍微浅一些,但吾凤是个五千年的神君,如何会瞒不住自己的身形气息。吾凤脸上也写着不可置信。拉着我向大门的侧面而去。听门外的声音,似乎有不少人围着,却没有人强行进入的。只是狂拍着门。 用穿墙术探出半个身子在墙外,见都是一些普通的仆人,就带头的那个看上去彪悍一些,也不过是孔有武力没有脑子的暴徒,不足为惧。 “这些人不像是会法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我缩回来问吾凤。 吾凤皱眉,沉思着。 那个小丫鬟终于把她家小姐安顿好,急急匆匆跑出来,打开了院门。那个带头的壮汉看到小丫鬟,居然毕恭毕敬,问道,“灵书,牛伯说他看见两个贼人往姑娘院子里来了,你可受惊?” 灵书摇头,舒了口气,“我没有看见人进来。倒是你后来在外头大喊,将我吓得不轻。” 那壮汉忙赔罪道,“小的吓着姑娘和灵书妹妹,罪该万死。”说着就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 灵书赶紧阻止,“好了好了,下次别大惊小怪就行了。牛伯既然说看到贼人,安全起见你们还是多派些人手在周围保护姑娘。”瞧她年纪不大,发号施令起来十分老成。 壮汉得了令,先叫人在院子里外搜查了一遍,又留了几个身材高大的守在屋子外面,带着其他人告退了。那些人退出屋子的时候,吾凤明显有一丝紧绷,口中念念有词片刻,才恢复正常。 “有何不妥?”我担心地打量他。 他眉头深锁,“刚才那群仆人里混了个道法高深的,临走摆了我一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竟还有让吾凤吃瘪的人混在那群杂役里头?我惊讶,“是人是妖还是魔?” 吾凤摇头,那这次问题当真有些大。跟在吾凤后头匆忙离开了小梅园。苏沉水那时一脸凄楚却笃定的回答也叫我相信,这里没有喜儿和谢珠华。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吾凤。 “还是去京城。”他回答,“没想到,这个丞相手下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此次京城之中必然凶险。你要记住,救了喜儿马上走,不要瞎参合其他的事情。” “那谢珠华还有另外一个不知是谁的人怎么办?”我急问。 “他们是凡人,自有命数,你已帮她够多,不用赔了自己进去。”他严肃道。已经容不得我反驳。我郁闷,心里不服他的话,发誓找到谢珠华一定要将她救出来,就算不能带她回西山,也要把她带进宫理,让她亲手呈给皇帝那块龙骨。 十四玉还是等在原地,见我们出来,马上朝我们迎来。我象征性地问了他周围情况怎么样,本是想让他有完成任务的成就感,他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刚才有一个驼背的老头出来,走到那个角落,变成了一个黑衣高个的男人,又消失了。”十四玉指着一处墙角。 吾凤问他,“可有看清他的样貌?” 十四玉摇摇头,“那人行动迅速,若不是他急着离开,小人恐怕要被他发现。” 一个驼背的老头?可不就是方才吾凤迷晕了问话的人吗?我向十四玉比对了那驼背之人的外形特征,果真是那个老头。可他被我打晕丢在某一间屋子里,不应该那么快就能醒过来,而且还能变个模样凌空消失…… 我和吾凤眉头都紧锁了。看来这趟浑水蹚得用些深。(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夜探丞相府巧遇 我们马不停蹄赶到京城,此地一派祥和,歌舞升平。mianhuatang.info尽管已近黑夜,那宽阔的马路上热闹依旧,各色的摊位亮了灯笼缤纷出奇,吆喝的,讨价还价的,玩杂耍的,还有骂人打架的,什么都有。我和吾凤走在前面,避开时不时挤过来的行人,十四玉安静地跟在我们身后,我怕他跟丢,三步一回头,去看看他还在不在。 “桃笙仙子,小人会跟紧的。”十四玉红着脸小声与我道。 我尴尬笑笑,胆小的小兔子就应该放在家里养着,我当初把他带出来作甚。一时的豪爽换来现在尴尬的局面,十四玉要我放心,可我就是放不下心。 吾凤轻拉我,叫我避开过来的路人。我因着回头和十四玉说了话,没有能完全避开,那个人撞到我的肩膀,“诶哟。”我揉着肩膀瞪他,“你走路怎么不看人呢。”来人是个清瘦高挑的年轻男子,头低垂着,对我的无礼和蛮横根本不多加辩驳,只匆匆向我低声道了个歉,飞快消失在街角。 “这人真奇怪。”我看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喃喃。 “该不会是个小偷吧?”十四玉担忧地看向我的腰间。 我拍拍腰间,示意给十四玉瞧,根本没有挂钱袋子。所有的东西都被我丢进乾坤袋了,他真是小偷也偷不着什么。我撇撇嘴,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左相的宅子。 “不如我们直接告诉当今皇上,他的左丞相要造反,把左丞相抓起来,就能知道喜儿在哪里了。”我慷慨激昂地对吾凤说。 吾凤就我这个幼稚的,不切实际的,且违背吾凤准则的提议直接无视之,冷冷道:“你有心思胡思乱想。还不如快些找人,不然他们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可是这偌大的京城,左丞相的宅子在哪里?我跑到附近一个买豆腐的婶婶那儿,“大娘,请问左相府怎么走?” 此妇人一脸惊恐,“姑娘!你要去左相府那儿?!去不得去不得!那儿这几日闹鬼呢。” “欸?”我迷茫,左丞相的宅子会闹鬼?我可不信,光看他别院里头那些驱鬼辟邪的法阵。就难以想象他真正住的地方有多少天罡地阵保护着。会闹鬼?除非他自己心里有鬼吧。“大娘,我们从外地来京城玩的,听说左丞相的宅子很漂亮所以去看看。” 豆腐婶婶对我的回答更加惊疑,可终究是拗不过我,给我大致指了个方向,不停劝我“那姑娘你切记看看就走。看看就走啊!”京城的人可真热心善良。 谢过她,我带着吾凤和十四玉往左丞相府而去。这路有些长,我们一路沿着方才走的西大街走到了东大街。连坐落在京城正南面的皇宫城墙和里头高耸的殿堂屋檐都瞻仰了一番,将将在皇宫东侧围墙的不远处,发现了“苏府”。 我有些明白。为何我要去苏府的理由让那个豆腐婶婶疑惑。左丞相的府邸根本比不上青州李府那般华丽,连小梅园的院子都比这个大宅精致。苏府看上去很低调,乌瓦白墙,低低矮矮一片,并没有高台楼阁。除了那块题着“苏府”二字的匾额透露出此家主人的贵不可言,别的地方都没有显眼之处。其实这匾额还是挺贵的,我看那木头应该是块千年檀木而成,所谓低调的华丽。而匾额上的字和小梅园那块匾额上的如出一辙,是同一个人的笔记,不知道是不是那苏擎九的墨宝。 苏府附近一个往来的行人都也没有。有两个家丁守着门,一眼看上去平凡不过,但瞒不过本仙子的法眼,看他们中气十足,站着不动如同门神,其实都藏着一身好武艺。吾凤因为青州小梅园里那个不知名的高手,对苏府十分忌惮。慎重地念了护身的诀罩在我和十四玉身上,说道,“苏府里面不知道情况,一切小心为上。十四玉你留在外面接应,我带桃笙进去找人。” 十四玉已经明白自己没那么高强的法力可以进去,安心地听从吾凤的命令找了一处隐蔽的大树后面躲起来。吾凤又在他蹲点的地方摆了一个小小的九宫八卦阵,道法没有吾凤高的人都抓不着十四玉。 “让你待在这儿,可不是白等我们。”我摸摸十四玉的脑袋,“如果我们在里面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我会发信号,你看到天上出现红色的星火炸开,就用法术将这院子烧起来,好让我们借机逃走。” 他郑重点头。 我们安置妥当十四玉,就穿过了围墙。吾凤一进来就发现不对劲,让我收敛仙气,二人像普通贼人一样,在夜色中穿梭。 不要看苏府质朴无华,里面别有洞天,一砖一瓦都十分讲究。这会儿的月亮都不见,如果有大胆又无知的贼人想趁夜色进来偷东西,保管如同蚊子飞进猪笼草,只进不出。我想苏擎九就算不是个道法高深之人,也必有许多道士在为他卖命。因为苏府的各处都有针对道法之人的限制,吾凤因此才不让我用仙术隐身来去。啧啧。这个世道,修道已经变成大趋势,人人都懂一些道家的东西。 吾凤和我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去。我被吾凤凝重的情绪感染,也变得凝重又不安。忐忑地绕着苏府打探一圈,摸清里面的地型构造。苏府如同一个“回”字里面又套了一个“回”,院墙一层一层又一层。最外面进出的都是一些低等的奴婢小厮。里面一层是一些领头的管事还有许多客房,再里面一层住的是家眷。只那最中间的院子,没有仆人出入,正中间的屋里亮着灯,有一个男子的剪影隐约折射出来。 我趴在家眷院子里的墙上,“里面有人。”用唇形无声告诉吾凤。吾凤也跃上墙头,查看里头的布置,确定并没有不妥。手指往里面指了指,示意我可以跳下去。 正当他吸了口气准备率先翻进院子,忽然,墙头不远处的树上闪现出一个黑衣蒙面人。向吾凤投掷了一片叶子。此人身手敏捷,内力深厚,叶子在空中不过一瞬就划过吾凤的脸颊,竟嵌在了墙头的瓦片上。他好像是阻止吾凤前行。吾凤反应甚快,拉着我急退数丈,远远盯着黑衣人。如果他刚才不刻意现身,我们根本没有发现他。 他从树上跃下,却不朝我们这边过来。自己伸出手。竟是揭下了蒙面的帕子。我惊讶。是福缘生酒楼里给我们算过命的美书生,宋儒。转头看吾凤,他也是微愕,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宋儒。 宋儒指了指围墙,摇摇头,警告我们不要进去。我看到他还是有些高兴的。小小的惊讶过后就朝他挥挥手打招呼,本还想走过去的,可被吾凤阻止。得了他一记板栗。宋儒也冲我温和一笑,点头回应我。我们两方贼人在别人家院子里如此客套,显得有些诡异。 夜色浓重。苏府这时四处升腾起雾气,虽不是很大,但平白无故多出这白色的烟雾,叫人心中警铃大作。宋儒比了一个出去的手势,率先离开了苏府。我扯扯吾凤的衣袖。询问他是否出去。吾凤因为这突然出现的雾气,表情阴沉,带着我也出了苏府。 一来一回,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十四玉对我们如此迅速就回来很吃惊,跑过来查看了我们身上是否受伤。我摆摆头,“这里头奇怪的很,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十四玉“是”了一声,静静立在一边等我们的行动。 吾凤却不动,不多时宋儒从拐角出来,原来他在等他。 “算命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我笑着与他打招呼。 “宋儒这厢有礼了。”说完向我们作揖,纵是穿着一身意味不明的夜行衣,还是书生气十足,完全看不出是个武功如此高超之人。 吾凤冷哼一声,“我不管你来这里目的为何,早在上次你夜闯桃笙屋子后我便告诉过你,陌千城的内丹已经被我毁了。即便她留了一手,跑来人间托生,你也休想让她变回原来的妖王。” 陌千城?妖王?我听得一头雾水,可又插不上话。 宋儒只是淡然一笑,对吾凤刻薄的话并不作回应。他倒是转头问我,“小仙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我使劲点头,“可不瞒宋公子,我每回遇到你都是在找人。这次我又丢了两个朋友,你可否用蓍草帮我算算,他们现在在哪里?” 宋儒答,“小仙子既已找到此处,想必与苏丞相有关。这天象有异,惑星昼而天下乱。劝小仙子一句,苏丞相这府里头不能乱闯,尤其是最里面那一层。” 我方才也瞧见了,妖雾起,还传说闹鬼。此人又要造反,不知暗藏了多少杀人的利器。倘若不是宋儒拦下我们,现在的我们不知道在苏府里出不出得来。“那我怎么救他们?被那苏丞相弄死了可怎么办?”我焦急问宋儒,欲扑过去求救。 吾凤扯着我,不让我过去。“喜儿他们我自然会帮你救出来,找他做什么?!” 同时,宋儒说,“不如小仙子把你要找之人的生辰八字或者随身之物给我,我帮你算一算。” 我不理会吾凤,翻遍全身,并没有任何与他们有联系的东西,生辰八字也不知道。脸上恹恹,“还有别的办法不?” 宋儒摇头,安慰我道,“小仙子是福祥之人,身边的人也定会受你福泽。” 吾凤鼻子里嗤了一声。 我瞥见身后的十四玉,灵机一动,问宋儒道:“那可否麻烦宋公子你帮我看看十四玉以后的感情路可平顺?” 他三人皆不明就里,但宋儒还是依我之言,看起十四玉的手相,不过片刻,宋儒就有了答案,正要告诉我。我连忙阻止道,“偷偷告诉我就行了!” 吾凤骂我道,“现在不是你玩的时候!” 我才没有玩,撇开他的手,去宋儒那边听了个只有我和他知道的结果。“可当真?”我问他。 他点头。 那喜儿定然会没事,我放心不少。(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画着鬼面具的人 正当吾凤欲强行拽着我离开之际,从夜色中又窜出来一个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此人行色匆匆,头压得很低,真不知他是如何看清前方的路。看他的来处,似乎也是苏府的某个角落。他绕过我们所掩身的树下,向西面疾行。 “此人的衣着……似乎……就是刚才西大街上撞我的那个人!”我指着那人,转头告诉吾凤。 吾凤听我如此说,也仔细辨认起来,微微颔首,“确是那人。” “快去抓住他!这人鬼鬼祟祟,说不定知道苏府的秘密!”我激动,匆匆告别了宋儒,一只手拉着吾凤,一只手扯了十四玉,就朝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京城的街道虽然四通八达,但是因为皇城讲究一个“正”,所以将路都修得笔直,白日里能一眼望见尽头,可黑夜下交错的路却加大了寻人的难度。可视的范围缩小不少,我们在街巷里穿梭,找了许久也没有再看到那个人。 我郁闷。桃枝忽然在乾坤袋里有了动静,她扒开我领口探出头。我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个动作,连忙将她拎出来,捂好领子。“吱吱吱?”她好奇看我,不知我们现在在干嘛。看来她刚睡醒,是想出来找我玩的。我打发她,“主人现在忙得很,没空陪你玩。” “吱吱吱?”她继续好奇看我。 我被她求知欲望甚大的小眼神看得无法,又只好耐心解释道,“我在找人拉,真的没有空陪你玩。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撞过我一下,我还看见他从别人院子里跑出来!说不定是坏人呢!”我夸大了些告诉她。桃枝是个好骗的,瞬间就相信我碰到了一个坏人,“吱吱吱!”要帮我一起惩奸除恶。 没有理会她的意愿。欲将她重新塞回胸口的乾坤袋中,她却不愿意了。在我衣服上闻了又闻,然后又绕着四周飞了一圈,煞有介事地回来拽住我的头发,朝一个方向扯。我被她拉得头皮生疼,“诶哟,小祖宗,你要干嘛!” “吱吱吱!”她一指西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又扯扯我的头发。是要叫我往西面那儿去。 “你让我跟你走?你能找到他?”我不确定地询问她。 桃枝点头,“吱吱吱!” 她不仅是个活动的香囊,几时还多了个狗鼻子的功能,司香这小东西送得甚得我心!既然现在也没有其他线索,不如相信桃枝一回。就算不相信她,也要相信司香的能力。遂让桃枝躲在我衣袖中指路。一路向西,回到了西大街之上。 此时的西大街上,人比方才清减了一些。那豆腐婶婶倒是还在,看到我,居然认得。忙与我招呼:“姑娘,你回来了!”样子看上去是松了一口气。我对豆腐婶婶的热情关怀很是感动,冲她点点头。 “看也看过了,可别再去那地方了!”她殷切叮嘱道。 我依旧笑着点头,默念了一个点石成金的诀。手指暗中指向豆腐婶婶边上白白嫩嫩的豆腐。那豆腐忽然就变成了金色,豆腐婶婶和她旁边的几个人亲眼看见,惊讶地合不拢嘴。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快看呀!豆腐大娘的豆腐变成金子了!” 路人听到此话,纷纷围拢过来。我这时已躲在暗处,对桃枝吩咐了一句。桃枝得令,暂时不带路,现身跑去豆腐铺子里,飞在那金豆腐上方,变出十几瓣桃花撒在下面,与此同时我又消了金豆腐的咒语。 众人不知情况,以为是那个小精灵边生桃花边施了什么法术,惊叹连连。桃枝挖起一块豆腐,捧到一个看上去土豪模样的人面前。那凡人看到桃枝本就吃惊不已,又直直飞到他跟前,一点反抗也没有,任由桃枝将豆腐喂进了嘴。 围观的人皆盯着土豪,须臾,那土豪大喊,“好吃!好吃!” 桃枝银铃般笑着,快速掩入夜色,飞回我身边。众人寻不见她,都转头四处张望。本仙关键地又出场!“好吃?大娘也给我一些,一两银子换刚才那一小口如何?!” 大娘愣在原地,她一筐豆腐,卖光最多也就几十文。这一口一两的事情她还没有遇见过。我已经将银子投在案上,自行取了一小块吃起来,“啧啧!仙人显灵之物果然不同反响。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次机会吃到呢……”边赞叹边走了。 留在身后一圈不明真相的观众,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始哄抢着要买那“仙人显灵”过的豆腐。那个土豪喊叫的声音最是响亮,“五十两,我全要了!一百两!别抢!那是我的!两百两!给我留一块!” 其实那还是块普通的豆腐,只是多了几瓣桃花而已。 吾凤和十四玉从暗处走出来和我汇合。吾凤问我,“你刚才都把豆腐变成金子了,干嘛还要换回去?” 我深沉道,“世人有时贪得无厌,倘若直接送金子,会招来横祸。不如打响那个大婶的豆腐摊名气,因为他们有时又很容易满足,以后买豆腐的人多了,那位大娘心里头的开心,定会比直接变金子给她更多。” “切。”吾凤不同意我的说法,“我看这人都喜欢金子,你就应该在她空着的篮子里面变一筐金子,保准她笑到死。” “暴富对这种平民没有好处!反而害了她!”我不满道。 两人正在争执,十四玉在后面怯怯问道,“神君,仙子,我们这是往哪儿去?” 刚才光顾着还福报,将正紧事情给耽搁了。也是因为宋儒的算命结果让我松了紧绷的心。他与我说,“这个小生的感情线不同常人,中间虽然有些波折,但最后还算圆满。”看来我一心撮合喜儿和玉七娘的事情好像会以失败告终! 用手指戳戳桃枝,让她继续带路。她拉着我的手七弯八拐来到某户很小的院落大门前,“吱吱吱!”告诉我已经到达目的地。小小的院落在京城的西北角,这里的屋子大多没有先前经过的那些精良,围墙也是矮矮的泥巴墙,大概是京城的贫民区。我从外面看过去。院子里亮了一盏豆灯,昏暗无比,没有狗吠没有鸡鸣相当安静。 侧头询问吾凤的意思,他让我和十四玉都等在外面,自己率先翻墙进去查看。这里没有苏府里阵法的牵制,吾凤的隐身和穿墙术发挥自如。过了片刻,他无声无息又出现在我身旁,将我倒是吓了一跳。 “如何?”我拍拍胸脯。问他。 他皱眉。“这屋子里的人,你也是认识。” “谁?”我激动。 “就是中秋时被你误抓来的那个苏醉。” 苏醉?!虽然他说他是京城人士,但浑身上下价值不菲,一看就是个贵公子哥,怎么可能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而且以他的风格,不像是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之人。我不信。“你确定黑灯瞎火的没有看错?” 吾凤对我的怀疑有些不满,“那你自己进去看。” 这不用他说,我念好诀急忙进去一探究竟。穿过屋子的外墙。屋子里的摆设相当简单,且都是陈旧磨损的家什。有个人背对着我,正坐在桌边的一点豆灯前埋头捣鼓。我蹭到他身后。去看看他到底在作何。不看还好,一看又吓了我一跳,此人正在专心地绘制一张十分狰狞的脸谱。 我绕到这怪异男人前面,要看清楚他的脸。因为脸低着,我只好蹲下身。从下面仰视他。还真的是苏醉!那鼻子那眼睛那眉毛,一分不差。我见过的苏醉总是嬉皮笑脸,没有想到他还有如此投入专注的时候。 苏醉既然是京城的贵公子,说不定能帮我找到人脉打探到丞相府里面的内情。于是心里一高兴,马上现了身。“苏醉,你在干嘛!” 苏醉被我吓得不轻,如惊弓之鸟,立即从椅子上弹起,丢了画笔急退数步,警惕地俯看蹲在地上的我。 我起身,嘲笑道,“怕什么,上次你不是领教过本道长上天入地的好功夫么,怎么还如此不经吓。” “姑娘,你这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桌子底下,所谓何事?”苏醉看我,完全不认得我的样子,他收敛了心神严肃问我。 “你别装了,该不会还为我上次强行将你打晕了送回青州,叫你不能与谢珠华多相处几日而记恨着我吧?”我继续说着,不信他装傻的把戏。 此人听到我说了这句,激动地朝我扑过来,问道:“你见过小枫?她如今在何处?” 我鄙视看他,叫那么亲切,好生不要脸皮。“被坏人抓走了,正想去找你,让你动用京城的关系帮我们找找呢。好好表现,说不定小枫就会对你另眼相待。对了,你这鬼鬼祟祟又是演哪一出?” “我不是什么苏醉,我是小枫的未婚夫李毅。”他沉色道,有些不悦。 “……” 我默默注视他片刻,赶紧出去喊来吾凤和十四玉,向他们介绍此人真正的身份。吾凤绕着李毅转了一圈,口中喃喃,“还真像。” “你们是?”李毅打量我们三个,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 在之后的半个晚上里,我们就彼此的身份以及双方的部分经历做了一番交流。当然,依旧没有说出我和吾凤的真实身份,吾凤这个“大师兄”被我沿用了下来。 李毅一个青州首富的嫡子,住在这么破旧的屋子里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本来只知道他是瞒着他老爹偷跑出来。当李毅得知我救过谢珠华,相信我们与他是友非敌,才坦白相告他离家出走的真相。这位爷何止是离家出走那么简单,完全已经放弃李家所有家财和他大少爷的身份,做了再也不打算回去的准备。 因为他不能接受他父亲与苏擎九狼狈为奸的行为。也因为谢珠华一家算是被他爹间接给谋害的,他要为谢珠华讨回公道。我对李毅这般六亲不认的义举折服,发誓定要帮他找到谢珠华!(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再见苏家小少爷 我将今日的原委告诉李毅。“姑娘是说,小枫和你弟弟都被左丞相给抓走了?”李毅焦急问我。 我点头,“所以我们才会跑去苏府找人。那你方才又在相府附近作甚?白天你还撞到过我,你那时又在干嘛?还有你画的这个鬼东西又是什么?”一手指向被他丢在桌子上的鬼面具。 他解释道:“我离开青州一路赶来京城,本来想直接进宫面圣。可是皇宫里已经布满苏擎九的人,若不是那些人以为我是苏醉水,放过我一马,此时我恐怕已经横尸街头。我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潜进了右丞相府里,寻右丞相穆青云,花了一番功夫才叫他相信我所有的话,愿意暗中帮我。现在苏醉水已经回了苏府,被关了禁闭,我爹和左相正满京城在搜查我。我只能晚上出来在苏府附近探查情况,这面具就是用来潜入苏府的。” 我听得有些迷糊,问他,“谁是苏醉水?我只认识一个和你长得相像的,叫苏醉。右丞相又是什么人?” “你口中的那个长得与我一样的苏醉,真名苏醉水,是苏擎九的小儿子,他上面本来还有个姐姐叫苏沉水,三年前进宫封了贵妃,但是一年前暴病死了。右丞相穆青云因为与苏擎九不合,被苏擎九软禁在府里,只因为穆丞相手里有国库的钥匙和调动城外十万大军的虎符,才叫苏擎九暂时还不敢动他。” 那个玩世不恭的公子苏醉竟然是苏擎九的儿子苏醉水!我遭了雷劈一般。虽然至今没有见过传说中的苏丞相,但是心里已经把他定位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苏醉样子不正经了点,和我们相处的那一天来看,心地却是一点也不坏,就算我对他冷嘲热讽,他也没有真的生过气,更不要说摆出相爷公子的派头。始终不能将苏醉和苏府联系在一起! 还有。我转头望向身边的吾凤,“白日里,我们不是才见过苏沉水?莫非是个鬼?” 吾凤其实对这些朝政一点也不关心,不屑道:“这再明显不过,苏沉水定是做了一些叫她爹不舒心的事情,才假死关在了小梅园里。大概和他差不多。”努嘴指向李毅。 我方醒悟。 李毅听到苏沉水没有死,也是一惊,“当今皇上十分宠爱苏贵妃。本要立她为后。她却突然暴毙,叫皇上不理朝政三个多月。她竟然没有死……” 正当我要参与和他的讨论,吾凤抢在我前面,对我说:“只要找到喜儿,别的事情你莫去管。” 我悻悻然,问李毅。“你这两天在相府外头,有没有看到一伙黑衣人抓了三个人进里面去?” “人没有看到,但看到过有人抬了三个大木箱进去。我本在怀疑那里面是何物。如此一说,估计就是你要找的那三个人。小枫可是也在这三人里头?”他紧张看我。 我颔首,李毅就坐不住了。“那我们这就去苏府救人吧!” 吾凤阻止冲动的李毅,夜里的苏府十分诡异,还是等白天再进去探查。更何况要他顶着如此怕人的一张鬼面具出门,我心里也有些接受不了。原来豆腐婶婶说的苏府附近闹鬼就是李毅啊!李毅是有一些身手的,顶着个鬼面具轻功一用。飞来飞去的是有些可怖。 “你缘何要带这吓人的东西,蒙个面罩不就好了。”我不解地问李毅。 “我本是带着面罩,可一到夜里,不知为何连苏府的墙都跳不进。后来遇到一个斯文的书生,指点我带个鬼面,还要涂上朱砂,方得入内。”李毅解释道。 书生?应该是宋儒。看来宋儒对苏府颇为了解。我本以为普通的小偷进苏府有进没出,原来根本就进不去苏府。再看那面具,不知宋儒这是何门道的破解之法。 李毅这张脸现在行动起来确实不方便,遂提议给他换一张。 李毅惊讶,“姑娘会易容术?” “这还不简单!”我一挥手,就将他原本俊逸的脸蛋换成了一张平凡得丢到人群里马上找不出的大众脸,“不用卸妆,不怕被人揭面皮,保管你亲爹都认不得你。[.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李毅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真的变了模样,赞美我:“姑娘,你的道术好生了得!” 我得意一笑,本姑娘也算是位列仙班的神仙,这点小事也不会,岂不是丢脸。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又给李毅说了一些他们李府还有苏府异曲同工的那些法阵布置。李毅对自己家里有那么厉害的阵法毫不知情,“也就是这两年,我爹陆陆续续弄出来的。我以为是他讲究风水,没有想到,竟有如此玄机……” 那可不是,你家这个还算小孩子过家家,苏府里那个才叫来真的。竟将吾凤神君都能拦在门外,苏擎九到底是请了何方高人来给他做法的! 吾凤已经不愿多与我们讨论,让十四玉去给他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盘起双腿开始打坐静修起来。李毅很识相,知道吾凤脾气古怪,与我说了两句就告辞。他腾出了自己睡觉的地方给我们,我有些过意不去,问他睡哪儿。他却说要出趟门,去穆青云那边。 至第二日天亮,也没有见李毅回来。我被吾凤拉起来,准备再去一次苏府,最好今日就把喜儿和谢珠华救出来。十四玉被留在李毅家通知他我们的去向,我看小兔子脸上明显有着失落,拍拍他脑袋安慰,“我们一定尽快把喜儿救出来。” 十四玉狠狠点头,“神君和仙子也要小心。” 白天的苏府比夜里头热闹了一些,有零星的路人走过那门口,却都不敢往苏府那边看上一眼,匆匆而过。我们仍旧躲在昨晚十四玉蹲点的那棵大树后面,商量计划。吾凤想他一人独自进去,我坚决不同意,必须一起进去! 他担忧看我,“里头凶险。我昨夜在苏府还依稀嗅到一种妖气,不知道那个苏擎九到底是人还是妖,你这点道行去了不是添乱吗。” 我不依,死拽住他的衣袖,说:“来也来了,你若不想让我进去,刚才就应该把我和十四玉一起留在李毅屋子里!” “是啊,我怎么忘了!我就应该乘着你睡着。自己过来找喜儿。也省得你四处惹麻烦!”他懊恼道。 这厮还来劲了!说得跟真的一样!我不管他如何说,就是不撒手。他拗不过我,只得带了我一起再次进了苏府。这次考虑到前一次的教训,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用法术,寻了个死角翻墙进去。并没有碰到李毅所说的进不得门的情况。 在最外层打劫了一个丫鬟一个小厮,换了他们的衣服从小径正大光明往里面走。可没有想到刚走到第二层就被人拦住。一个看似大丫鬟的姑娘拉住我,问:“这可是给少爷煎的药?” 我看看手上的托盘,是刚才打晕的丫鬟手上托着的。我为了装得像一些,顺手也拿来了。有一股子药味,于是点点头。不答话。 那大丫鬟推我,“那还不快给少爷送去!在这里磨磨蹭蹭的作甚!”推完我,又转头对吾凤说,“你跟着她干嘛!老爷叫你们这些长得壮的小厮都去后门那儿抬石头,你怎么还没有去!” 这姑娘肯定活腻了。对我指手画脚也就算了,竟敢命令吾凤。吾凤今次没有收拾她,低着头答了声“是”,往后面走了。临走看了我一眼,是要让我去送药。我犹豫了两下,决定听吾凤的话先去送药,这药送去苏醉水那里,正好跟他算算帐,他老爹到底干了多少坏事! 借着昨晚上依稀的印象,在第三层家眷住的院子里寻了一圈,看到南面有一间屋子大门敞开在那儿,几个丫头进进出出,里面还传出男子嚎叫的声音,想必就是苏醉水的房间。低头端着药走进去,“少爷,喝药了!” 苏醉水俯身趴在大床上,满头是汗,大丫头正在给他换睡衣,小丫头在旁边打下手,只听苏醉水杀猪般的喊叫声,“姐儿,轻一点!啊!我的臀!我的臀!” 这些女子大概服侍惯了大少爷,面色淡定地脱了他的衣服又脱他的裤子,有个小丫鬟上去给他敷药,我看他那张翘臀被人打得开大了花,惨不忍睹。 “啊!啊!啊!”又是三声惨叫。 这厢忙完换药换衣服,屋子里的大丫头就喊我了,“谁端着药呢,快来给少爷喝。” 苏醉水先问,“蜜枣在哪儿?” 大丫头转身在食盒里拿出一叠蜜枣放在床头,方让了床边的位置给我。苏醉水张嘴,那架势是要我喂。我忍着想将药倒在他屁股上的冲动,蹲在床边,慢慢舀了一勺药,递到他嘴边。他头一侧,喝光那一勺,立马去抓那蜜枣。我边喂他边慢慢靠近他耳边,装作仔细在喂药的样子,低声对他说,“苏醉公子,你喝得那么快,也不怕我在里头下药毒死你!” 苏醉水听到此话,顿时将刚喝进去的药汤喷了一枕头,咳嗽起来又牵动了臀部,那张脸扭曲得十分精彩。他满目诧异地睁眼看我,“桃笙!” 众丫鬟闻见床边的动静,纷纷跑来查看。只见刚整顿干净的床上又一团脏,都抽了口冷气。领头的大丫头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自己去管事那儿领板子!” 我冷哼,并不行动,只死盯着苏醉水。苏醉水挥手喝退那些丫鬟,只留了我和他在房间里,对我好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我的身份。那时你将我劫去,我根本不知道谢珠华就是青州前太守之女。也不是我向父亲报的消息,将她抓走的!我得到消息赶去通知珠华已经晚了,自己也被抓了回来打成这样……” “那个同喜儿和小枫一起被抓的人是你?!”我反应过来。 苏醉水脑袋捶在枕头上,无力颔首。(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全来苏府当仆人 真没想到,怎么也猜不着的那第三个人,竟会是苏醉水。 “你还有闲情悠哉趴在床上!小枫和喜儿在哪儿!快带我去找他们!”我一掌拍在他被子上,正好是腰部以下的位置,疼得苏醉水哇哇直叫。 “嘶――疼死我了!你别急啊!他们俩个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呼呼――” “真的?”我怀疑看他。 他点头,“我爹答应了我,不伤害他俩,只要谢珠华手上的一样东西。” “你爹那个老奸巨猾的话,你也信!”我不屑道。 他有些激动,胳膊微微撑起,严肃道:“这回他不会食言!你就信我吧!” “为何?” 苏醉水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出个所以然给我听。我觉得他躲躲闪闪背后也有自己不可见光的阴谋,对他仍留了个心眼。 为了让我相信他真的是无辜的,苏醉水强拉着我又对一系列的事情细细作了一番解释。 这故事应该从中秋那日之后说起,那时我将苏醉水打晕了扔回青州李府某个角落里。跟在苏醉水身边的管事已经将整个青州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他家主子,差些要自尽谢罪了。忽然有人来报说,看到苏醉水从李府后院的假山石里爬出来,众人蜂拥至假山旁,皆不可思议地看着仍处在头晕目眩中的苏醉水。 其实他是个聪明人,只字不提前一日的境遇,坚持说一直睡在那假山的山洞里,下人们虽然将信将疑,但也不好再质疑主子。 苏醉水来青州本是为了按照苏擎九的意思,上李大老爷家提货,具体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我估计肯定是造反用的武器火药之类。当他压着货。告别李府时,他忍不住问李老爷他家儿子的婚配问题。李老爷闪烁其词,只说李毅从前是有一个未婚妻,就是青州前太守家的千金谢珠华,现在谢家被满门抄斩,谢家女儿也不知其踪。苏醉水才知道谢珠华的真实身份。李老爷对苏醉水的无知很是惊讶,还反复证实了好几次苏家公子当真不知道他爹的计划。 “那你怎么又开窍了?”我不解。 苏醉水撇嘴,无力道:“我从前那是懒得管我爹的那些破事。无心朝政。小影!出来和桃笙姑娘打个招呼!”他将头埋在枕头里。闷闷呼唤。话语刚落,从不知何处就窜出来一个黑衣人,看不出具体的年纪,对我抱拳行礼,一声不吭。 我纳闷问苏醉水,“这是谁?” “这是我的影卫。”苏醉水介绍道。 我认出来此人就是后来给谢珠华送黑玉和信的那个人。顿感亲切不少,手拍上他的肩膀,“原来是你啊!”小影不动声色。任由我的爪子留在他肩膀。 历代苏家的少爷从小都会配一个影卫,这影卫不听从当家人的命令,只忠于他少爷一人。小影本来连名字也没有。所以苏醉水从小就喊他小影。苏醉水先前让这个影卫送黑玉给谢珠华,只是想着黑玉是他苏家大少爷的身份象征,谢珠华拿着它即便不能被赦免也不会立即毙命,朝廷的人若是看到黑玉定会先来丞相府报告。那样的话,苏醉水可以在他老爹面前求求情。让刑部免了谢珠华的死罪,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私以为,这苏醉水想法有些幼稚。 可是四天前小影说他无意间听到府里追杀组的人要去西山追杀谢珠华,苏醉水立马去向苏擎九寻问情况,到这时才听出来,原来他老爹才是幕后的黑手。于是瞒了他爹带着小影连夜往西山赶去。可惜,还没站稳脚跟,话都没说完整,追杀的人已经围攻过来,将他们三人一起抓了回去。 “我爹派去的这群人里面有个人武功了得!”苏醉水回忆当天的情景,“你弟弟和他过招,将屋子周围的东西全部破坏了个干净,我都没有看清他们是如何出手的!” 看来苏擎九是隐约知道了我们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也派了修道之人前来克制喜儿。我沉思,苏擎九手上到底有多少能人异士! 苏醉水还在那里唠叨,“我本来也想过去帮你弟弟,可是那些追杀的人不仅认得我,还不听我让他们住手的命令,反而将我请出了院子。真不知我爹怎么通知到那个头儿,如此迅速……” 我白他一眼,懒得跟他讨论下去。吾凤去后门那儿搬什么破石头,也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他让我来苏醉水这里,应该是想我能找到苏醉水帮忙。死拉硬拽将苏大公子从床上拖起来,要他赶紧掩护我去找吾凤。 “疼!疼!我被我爹家法伺候可不是假的!”他咆哮。 我无奈,从乾坤袋里拿出司香给我准备的仙药,取了一颗给苏醉水,心里想着:便宜你这个臭小子了!桃枝在小床里窝着,睡得正香。 苏醉水吃了我的药丸,不多时就不再喊疼,已经能在地上自如地走路。他来回走了两步,惊喜转头问我,“桃笙,你是神仙吗?” 难得他有此慧眼,我脸一扬,并不回答他。 他又自问自答,“不,不。哪有像你这么野蛮的仙女。” 本仙咬死你! 从苏醉水屋里出来,外面守着几个小丫头,看到她们主子能轻松走路的样子,十分吃惊。一个胆大的还上前阻拦他道,“少爷,大夫说您一个月不能下床!” “本少爷我身强体壮,已经全好了!”说完,苏醉水还在原地跳了两下,惊得小丫头们倒抽冷气,急着欲呼大夫来相救。苏醉水不理她们,拉着我就出了这第三层的院子,往我说的后门而去。 “你可知道喜儿和小枫关在何处?”我轻声问道,跟在苏醉水身后,继续假冒丫鬟。 苏醉水摇头,我正要再嘲讽他,他又说:“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关押的具体地方,不过相府我熟悉。明天等我爹上朝时就给你找出来!” 这话说得我还算满意,点点头,催他往后门那方而去。 苏府后门附近好不热闹!许多壮汉赤膊着上身,嘿哟嘿哟搬运着许多一人高的假山石。后门自然开在最外面的低等仆人住所处,我打量四周,整个院子成“回”字,一个角落里被腾出了很大一块空地,存放那些石头。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拿着图纸在指挥壮汉们按照某个安排好的样式。摆放那些大石头。 这仆人的住所弄得这么讲究作甚?我不解。左右寻找吾凤的身影。 那拿着图纸的管家看到苏醉水前来,赶紧弯着腰跑过来给苏醉水行礼,“少爷,这里又脏又乱,别污了您的鞋。”作势想请苏醉水回里面院子去。 苏醉水哪肯,无视那管家“请”的手势。绕过他往前面溜达,“本少爷身上伤好得差不多,需要活动活动身骨。你们这是在作什么?” 管家只好苦着脸和我一样跟在他后面。恭敬回答:“老爷从山里运了些山石装扮院子,正在按图纸摆放呢。” “我爹呢?”苏醉水打探,我猜他心里十分忌惮他爹。 “方才有客人来。老爷去书房招待了。” 苏擎九办公的地方在最里层那个诡异的院子里,我有心进去却无门,早知道少听些苏醉水那厮的唠叨,就能让苏醉水作掩护跟在苏擎九后面进去一探究竟。 苏醉水“哦”了一声,暗中拉我衣袖。是在问我可找到大师兄没有? 我有些急,这些壮汉里没有一个如吾凤那样气质出众金鸡独立的。他莫不是学李毅那样,给自己易容了?再三确定吾凤不在这里,才跟着苏醉水离开后门这片。管家送神一样将苏醉水送到第二层院子的拱月门处,“少爷慢走。” “管家,你今天好像十分不待见我,是何原因?”苏醉水却还不放管家走,严肃问道。 管家看地,“少爷,老奴哪敢!” “你就说实话吧,是不是我爹与你吩咐了什么?” 管家呻吟片刻,才承认道:“确是老爷说了,叫我们离少爷您远点。还有您如果吩咐我们这些管事办事,都要先问过老爷的意思……所以少爷……您还是安心待在府里吧……” 苏醉水一声怒吼,朝最里面他爹的屋子疾步而去。 走到人少的地方,我忙拉住前面怒火中烧的人,将昨晚上诡异的情况与苏醉水说了一遍,这档口又不敢贸然往苏擎九的主院里去,而且吾凤现在不知所踪,我想还是先去找到吾凤要紧。苏醉水舒了两口气,平去些怒气。 “我爹的院子没什么不正常……”他喃喃,手托下颚回忆。 我拿出脖子里的小喇叭,刚想要开口呼唤吾凤,转念想到吾凤叮嘱我不要在苏府里面用法术,悻悻又收了回去。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见前方过来两个仆人,年纪大的那个带着年纪轻的那个,四处指指点点。等他二人走近,我猛然发现走在后面的那个年轻人的那张脸,可不就是我昨天晚上给李毅换的那张大众脸吗!激动地推醒处在沉思中的苏醉水,示意让他看前面。 年纪大的仆人见到苏少爷,连忙带着李毅过来行礼,问:“少爷身子大好了?” 苏醉水答应一声,“你后面这小厮眼生得很。” “他是今日新招进来的花匠,叫李枫。”他回头叫了“李枫”过来,“还不快给苏少爷行礼!” 那个“李枫”低头,恭敬行了一礼,“小人李枫,见过苏少爷。”声音倒是没有变,的确是李毅没错。 我心中一喜,敢情大家都来苏府当起下人了啊!(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情敌见面眼杀红 “少爷,您刚儿还不是在说院子外面的菊花有一些开败了,要修一修,这不就来了个花匠。”我笑看李毅。 苏醉水疑惑看我,“我没有……”被我瞪眼警告,连忙改口道,“是啊是啊,既然正巧碰上,你就跟我们回院子里修菊花吧。你叫什么来着?” “小人李枫。”李毅好脾气地重复,完全没有大少爷的架子。 于是老仆人吩咐了李毅好生修剪少爷院子里的花,交予人给我们,自己回了外间。三人一路慢悠悠走在回院子的路上,苏醉水在前头带路,我和李毅一左一右跟在他后面。 我轻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从穆老那儿回来得知你们来了这里,也就混进来了。”他解释。 前头苏醉水重重咳嗽两声,转头说:“别在我后面说悄悄话,回去和我一道说。”他也是个好事的主儿。 一行人进了屋子,关上大门。 苏醉水对“李枫”很有兴趣,缠问我他是谁。 可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当苏醉水得知此人乃是他非孪生兄弟的青州府李毅时,一瞬间小脸有些挂不住。哼哼了两声,没再多话。而李毅昨天从我这里已经得知苏醉水的一系列所作所为,虽面上没有什么表示,心里其实对苏醉水很是不喜,态度冷漠。 我尴尬笑笑,“你们真的不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 “……”既然他们如此确定,那我也就不去浪费感情讨论他们的身世。只是自从摊开身份,这空气里就弥漫了一股子冷冷的硝烟味,让人好不自在。 我赶紧又换了个话题,与李毅讲起我们今日进来李府的经过,还有苏醉水担保了谢珠华不会有事情,再有现在吾凤不知去向等事。李毅得了苏醉水的承诺。放心不少。还帮我分析,既然府上一切平静,没有传出任何有刺客闯入的流言,就说明吾凤没有和苏擎九杠上,定然是躲在这里的某个角落里捣鼓些什么。“你大师兄自有他的道理和办法,你应该相信他。”李毅对我安慰道。 可不是嘛!吾凤堂堂一只上古传下来的凤凰,如何会敌不过区区凡人?!我被李毅一番话说得,顿时对吾凤激起极大的信心。“我大师兄可厉害了!” 这时。苏醉水忽然插嘴,“桃笙,我虽然在帮你们救你弟弟和……谢姑娘,但是所有的条件都是在不伤害我爹的前提下哦!”他严肃注视我,叹气道,“虽然我爹心怀不轨。但是他养我那么大,我身上还流着他的血,倘若你们还要做别的事情。我可不会再帮你们!” 我颔首答应他。心想,这苏醉水和李毅除了那张脸长得一样,性格还真是完全不同。 现在总结一下这两天的经历。有了神算子宋儒对十四玉和喜儿未来感情之路的透露,还有苏府少爷打包票的安全保证,喜儿和谢珠华性命应该无忧。我心情一下放松下来,肚子就开始叫唤。“咕噜噜……咕噜噜……” “什么声音?”苏醉水惊讶看我。 我一点儿也没不好意思,直接问他要了他的零食盒子。自己跑去外间果腹。外间的小丫头看到我提着他们少爷最爱的食盒,肆无忌惮在桌子上吃起来,万分诧异。如同看异类一样,睁着大眼睛问我:“姐姐你这可是少爷允了,你才如此吃的?” “是啊!我虽然是新来的,但现在已是他的贴身丫鬟,你们以后可别惹我!”我塞了一块枣泥糕在嘴里,吃给她看,顺带威胁了她一把。 她方才见过我跟着苏醉水出出进进,马上相信了我的话,福身对我说:“还请姐姐莫怪。” 我摆摆手,不去追究她之前的无礼。还递给她一块精致的糕点,“少爷都赏我了,见者有份!” 她起初有些怕我,不敢接我的东西。被我用三言两语相逼,就乖乖坐在我旁边和我一起吃起来,边吃还边聊起这相府里头的八卦来。真真是哪里的女子都缺不了喜欢八卦的天性。 “相府里有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我听小丫头的话,兴奋问道,“为何嫁不出去?” 她撇撇嘴,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苏小姐是相爷的妹妹,因为太胖,年近三十了也还没有嫁出去。听说她脾气可坏可坏,还专挑长得好看的小厮伺候,她身边已经有五个面首了!还有还有!要是长得漂亮的丫头晃了她的眼,啧啧,直接用剪刀毁了那丫头的脸蛋!”她配着夸张的动作,我边吃边听,津津有味。 “相爷有权有势的,就算妹妹长得丑些,要攀高枝的肯定大有人在,苏小姐是自己不想嫁出去吧……”我猜想。 小丫头问我原因。 于是头头是道给她分析:“你想啊,在相府里她可以无法无天,要多少美男有多少美男,如果出嫁了,这日子就不好过啦。上头有婆婆压着,相公又不喜欢她,还要纳许多小妾,她在别人家里又不能养面首,可不是会憋屈死她!” 小丫头崇拜看我,猛点头,“姐姐真聪明!” 那不可,本仙的脑袋瓜子在天界里也是排得上号的。 这厢还没有接下去一个八卦,里头屋子忽然传来了打斗声,还有瓶瓶罐罐摔落粉碎的声音。我和小丫头都一惊,她抓我衣袖,“少爷屋子里有刺客!?” 我让她不要声张,搪塞是苏醉水今日心情不好,自己在发脾气。让小丫头去备一会儿打扫卫生的用具,“快去吧,准备好了就在门外候着,我叫你了你再进来。哎……男人总有那么几天。” 她现在对我的崇拜如滔滔江水,对我唯命是从。得了我的吩咐,二话不说就去了。 我看她的小身影消失,马上踢开屋子的门,只见苏醉水和李毅二人斗得正酣,肆无忌惮地破坏着屋子里的墙壁桌子椅子花瓶。我冲过去,将他俩分开。他两人手上倒是没有伤人的利器,光溜溜的拳头还是打肿了彼此的脸。苏醉水的左眼睛青了一圈,李毅的嘴角还在流着血。 “你们这是作甚?!”我严厉质问他们。我不就出去吃了一会儿东西吗,这肚子都还没有填饱,怎么里面就给打起来了…… “你问他!”苏醉水别过头去,不愿去看李毅那张脸。 李毅冷哼一声,“枉你诗书礼仪学遍,竟不懂君子不夺人妻!” “我没有!”苏醉水激动地要跳脚。 还是那句老话,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从他们的对话里,我自己还原了刚才屋里的情景。 李毅问苏醉水凭什么那么肯定谢珠华的安全无忧。苏醉水本来不愿说出来,就像先前他也不愿告诉我一样。后来被李毅不信任的小眼神激怒,说了实话。当日被手下抓回家后,他就脖子上架了长剑跟他爹拼命,说已经对谢珠华情根深种,非她不娶,她死他也死。鉴于苏醉水在他老爹面前的情真意切外加证据充足,证据是传家黑玉在谢珠华手里,而且那么拼命保护谢珠华,他老爹也拿他没有办法。苏醉水还搬出了他死去的娘亲和姐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保证说动谢珠华将手里那件苏擎九要的东西交出来,苏擎九才同意暂时只关押谢珠华,不动她分毫。若是谢珠华肯乖乖听话,就免了她的罪给苏醉水当妾。 “这个就是你不对了!小枫可是人家李毅未婚妻啊!”我手指向苏醉水。 苏醉水满脸通红,大吼:“我没有真的要娶她!这是缓兵之计!” “你敢说你没有对小枫动歪念?!”李毅质问他。 苏醉水这次没了声音。看他那么紧张谢珠华的样子,有眼睛的都看出他对谢珠华有那啥心思。 李毅冷笑,抹去嘴角的血渍。想要摔门而出之时,身后的苏醉水闷闷道:“那是因为你近水楼台先得月……倘若是我先遇到小枫,结局还不一定是这样!” 我惊讶看苏醉水。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的事情,事实便是李毅先遇见了谢珠华,现在两人感情很好,李毅还为了谢珠华抛弃一切,想必当初营救谢珠华时,他也出过力气。怪只能怪苏醉水你出现得太晚,和谢珠华有缘无分。 李毅顿住了脚步,沉默地立在那里。良久,他忽然转回身,对苏醉水说:“那么我们来打一个赌如何?” 苏醉水和我都疑惑看他,不解他的话。 “我给你一次机会,和我公平竞争。你以这张和我一样的脸,而我就用现在这个模样,且不告诉小枫我就是李毅。倘若你能赢得小枫的心,我就退出。”他一笑,“我赌你,一分也赢不了。” 我和苏醉水皆诧异。苏醉水对李毅突然的让步感到吃惊,而我,则是因为对这个无聊的赌约很是无语,不知李毅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好!”苏醉水应约,身子都在发颤,想必内心十分澎湃。 此时门外还传来方才那个八卦的小丫头脆脆的声音,“不好啦,姐姐,刚才我与你说的那个苏小姐,又找了个貌美的面首!”(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苏姑姑收面首啦 “姑姑又找了个面首?!”苏醉水大惊,径自打开房门。小丫头看到苏醉水出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吓得要死。她大概是以为少爷仍在里屋发疯,才敢隔着大门说主子的是非,这会儿生怕苏醉水治她罪。 “你说的可是真的?”苏醉水问小丫头,小丫头只得点点头。 他无心去责备丫头,喃喃道,“姑姑这些年已经收敛许多,怎么今天又旧病复发了……我们府里今儿到底招进来多少新仆人……” 这厢房门大开,我们几人正在屋里屋外好不热闹。我抬眼望外面,这三层的小“回”字里,朝南面的是苏醉水的住处,还有一干姨娘女眷住在东西两边。往东面看去。此时可以看见不远处正走来一个胖女人,手里牵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想必就是传说中,苏擎九的妹妹,苏醉水的姑姑苏大姐。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看这身材丰硕的姑娘其实样子不差,苏家的血统流在骨子里,倘若瘦下来必定也是个美人。而那个面首,头一直看着地上,一只手被苏大姐拉着,另一只手捶在身侧,已经骨节泛白。这人影,有些熟悉…… “小侄子,你伤好了?”苏大姐看到门口的苏醉水,很乐呵地过来与他打招呼,“姑姑本想来探望你的,看来省了我只千年人参了。” 苏醉水皱眉,拉过他姑姑低声责备起来。“姑姑,你怎么又强抢良家男子!”这话说的,有些太过直白了。 苏大姐放开抓着面首的胖爪子,打在苏醉水身上,骂道:“臭小子,怎么如此说你姑姑。此人既然卖身进我苏府,以后自然都是苏府的人。我可没有抢!” “那人家同意留在你院子里吗!”苏醉水被她打得呲牙咧嘴跳开半步,打量那个低着头的面首。 “怎么没有,我问他可愿意跟我,他没有说话,不就是默认了!”胖胖的手又要去攀可怜面首的臂膀。那面首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了她。终于抬起头,却不看别人,只认准了我这方向。眼神如飞刀。我双脚一抖。有些站不稳。 难怪这厮看着眼熟,可不就是换了一身衣服的吾凤神君吗!他怎么沦落到被人收了当面首的可怜命,我十分不解。吾凤看我,眼里已要喷出火。看来吾凤对苏大姐的骚扰已经忍到极限,她要是再得寸进尺一步,想必吾凤会发飙将她烤成乳猪。 我接到他眼里的命令。暂且放下那些疑惑,要先想办法救他出魔爪。 “相公!”我直扑吾凤另一边,手迅速掐了一把大腿。挤出几滴眼泪,“我可算找到你了!” 所有人惊讶看我,周围只有风扫过树叶的沙沙声。有些冷意。 片刻,苏大姐才问我:“这是你相公?” “是啊!我相公是个哑巴!因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我们才卖身苏府的!”我又开始胡扯。 苏大姐看看吾凤,了然道,“难怪问你什么都不答。原来是个哑巴,真可惜。” “大小姐,这是我相公,您能不能将他还给我?”边抬起衣袖装作抹眼泪,躲在后头的脑袋扭向苏醉水,要他帮忙救场。 苏醉水看到那个面首是吾凤时,也是惊了惊。对我的出人意料之举,现在反应过来,忙上前责备他姑姑:“姑姑,这还不是良家妇男!” 苏大姐撇撇嘴,摆手道:“好了好了,本姑娘自然不为难有妇之夫。”指向吾凤,“你走吧,我会叫管事给你安排个和你娘子一起的活。” 我赶紧过去牵回吾凤,连连谢恩。吾凤冰冷的脸上有一丝笑意,不知道他在乐呵什么。 这出闹剧结束,我派小丫头在门外守着,将三人拖进了屋子。小丫头在门口摆出副闲人莫入的负责小模样,正对我既能讨少爷喜欢还能从苏大姐手里抢相公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中。有个大丫头过来要换她,她拧着头不肯走,俨然已经是我的人,唯我是从。 “大师兄,你怎么会跑到苏醉水姑姑那儿去了?不是去后门搬石头了吗?”我关上门,好奇心挠得直痒痒。 吾凤冷哼,“苏家没有一个好货!”指着苏醉水鼻子,“他爹一个奸臣,在外层仆人院子里设了血龙阵,一旦开启,那些仆人估计都要被祭了。还有那个死胖子女人,色女一个!若不是当时那女人当着苏擎九的面要带我回她住处,我会让她得逞!?” “……”我沉默看他,苏大姐将他打扮得五光十色,现在好似一只被拔了毛的孔雀,在那儿发飙。 苏醉水脸上有些黯然,对于吾凤当面恶骂他的亲人,没有半句反驳之词。 李毅开口:“我昨日将你们与我说的苏府里的情况告诉了穆老,穆老也说苏擎九武功路数不似常人。他已经派人去找他修道的大姐穆慈道长,不日当请回。到时候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吾凤颔首,“确实,我刚在后门那见过苏相,是个有些道法的。” 我惊讶,拉拉苏醉水的袖子,问他:“你爹和我们一样,是修道之人?” 苏醉水摇头,并不知情。 我觉得苏擎九自己野心天下,老奸巨猾,对他的亲人倒是保护得很好,还极其护短。苏醉水虽然玩世不恭没个正经,但是心地很好,还有些天真幼稚,到现在才知道他爹的计划,还愿意帮我们。更不要说苏大姐了,一直养在府里,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待一辈子在苏府,养一窝的面首男宠,苏相都不会说一个不字。还有关在小梅园里头的苏沉水,即便她要背叛苏府,也好好将她养在别致的院子里,没有喂些不干不净的药丸叫她忘了疯了傻了。 安慰地拍拍苏醉水的肩膀,对他说:“我跟你保证,我和大师兄只是来救我弟弟喜儿的。你爹的事情,就算知情,也不会向他人透露。”本来我是打算跑到皇宫里找小皇帝收拾苏擎九,可是想到苏醉水会落寞哀伤的脸以及未卜的前路,还是不忍心去了。吾凤说得对,凡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多插手,有苏醉水和李毅的保护,谢珠华的事情不用我再插手。 等到第二日天蒙蒙亮,苏大丞相上朝去了。我们四人纷纷出洞,往最里面的第四层小院子而去。这外面三层,只有管事大丫头还有客房的第二层有一处关押犯了事的仆人的黑屋子,苏醉水已经去探查过,里面没有喜儿和谢珠华的影子。 “我小时候去爹爹书房玩,曾经不小心打开过一处暗室。被爹爹勒令不许再跑进书房玩耍。想必他们两人在那里面。”苏醉水今天早上才将如此重要的信息告诉我们。 “你怎么不早说。”我抱怨。 他白我一眼,“早告诉你们,你们能进去我爹院子吗?” 这倒也是。 因为苏醉水是苏家少爷,进他爹的屋子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先派他去里面找那个小时候不当心撞见的暗室,我们则在外面的树上藏起来等他。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又猫着腰跑到围墙边对着树儿朝我们仨打手势,让我们可以进来。我率先跳下树,先在外围走了两步,没有任何的异常。白天的院子就是一处最平常不过的院子。吾凤和李毅跟着跳下来,我们由苏醉水领着进了那间神秘的书房。 书房里的摆设很朴素,乍一眼看去都是些不起眼的。只有慧眼识货的人,比如本仙,才看得出那些不起眼的毛笔砚台宣纸家具都是名贵之物。书桌后面挂着一幅一人高的画像,是个温婉清秀的女子,和苏沉水有一些相像。 “这是谁?”我问苏醉水。 他看到画,眼神温柔,回答我:“这是我娘,年轻的时候可是京城第一美人。” 我沉默,听说她早已病死。一般人若是思念某个死去的人,应当将画像放在眼前,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可苏擎九却将她的画像挂在身后,刻意转头才能看到,不知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开启暗室的机关在何处?”李毅着急问道,他心里十分惦记谢珠华的安危。 苏醉水走到他娘亲的画像前面,伸手在那笑颜女子的脸庞上轻轻拂过,“娘亲,小醉得罪一下。”说完,卷起一半那幅画像,里面露出一个凹槽,容得一只手伸进去。只听机关扭动的声音,对面的书架就缓缓打开,显露出一处矮小的暗门。 “从前这里不是娘的画像,我以为爹爹将地方改了呢。”苏醉水恢复了画卷,得意看我。 我冲他笑笑,当是表扬。 李毅已经等不及,第一个闪身进去了。我担心李毅光凭一身武艺,不能应对里面可能的五行道法之术,连忙拉着吾凤和苏醉水也跟了进去。 踏进暗室,并没有如期看到喜儿和谢珠华。里面看上去只是一处普通的卧房,有床有被褥还有新鲜的糕点,不知道是谁住着的。有三个大木箱子叠放在角落里,李毅正在旁边研究。他转头对我们说,“三日前的晚上,有六个人抬了这三个箱子进了苏府。” 箱子在这里,人却仍然不知在何处。(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下面有条吃素龙 我和吾凤分头在这间密室里又找了一圈,没有一点头绪。[.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忽然想起乾坤袋里睡着的桃枝,上次就是凭着她的狗鼻子找到了李毅!赶紧躲到角落里将她揪出来。桃枝睡眼惺忪,“吱吱吱?” 我对她轻声说:“你去那三只大木箱子里面闻闻,是不是有喜儿的味道,若是有,再寻寻他的去处。” 桃枝得令,飞去了李毅那边。 李毅因为见过我为他易容的精妙之术,对桃枝的出现并没有显出过多惊讶。但是苏醉水就跟见了异物似地,激动地跟着飞在空中的桃枝,“这是什么?”指着她转头问我。 我简单解释道:“我们修道之人都有灵宠,这是我的宠物。” “什么变的?蝴蝶?”苏醉水眼睛不离桃枝。 我胡乱“嗯”了一声,也看桃枝。她闻过木箱子,在屋子飞了一圈,停在那张收拾整齐的床上。满床钻洞,像在找能钻进去的地方。 吾凤过去揭开被褥,露出了最下面的石板,原来是一张石板床。桃枝被卷在被褥当中,艰难地爬出来飞回我身边,对吾凤粗鲁的行为十分不满。“吱吱吱!”他俩因为司香的关系,梁子结的有些大了。 不敢擅自使用仙力,恐惊动苏擎九,我们两个神仙现在与普通人无异。李毅配合着吾凤把石床四周都找了一遍,想要寻找机关。我过去拍了拍那石板,没有什么异样。又变得一筹莫展,我懊糟地爬上石板使劲拍了几下泄愤。没有想到石板忽然松动,直接翻了个身要将我滑去不知何方。 “原来根本没有机关啊……”我在失足前一刻,向那三人哀怨道。 “吱吱吱!”桃枝一直抓着我的衣领和我一起摔落。吾凤见到我跌下去,紧跟着也飞身而下。我看到头顶上的光亮在一个人影的晃动之后彻底又恢复了漆黑,心中有些凄惨。但愿这滑道下面的情况不要太糟糕…… “嘭!”疼死我了。 “嘭!”神君您压倒我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推开死沉的吾凤。我拍拍屁股起身,开始打量四周。四周的墙壁被镶嵌着的夜明珠幽幽照亮,虽不比白昼,倒也看得清晰。这是一间宽敞的石室,两侧都有门,不知道门后有些什么。而我掉下来的地方,正是石室的屋顶。我估摸着密室有两人高的高度,难怪摔得我如此之疼。 “大师兄!你武艺超群。怎么也被摔下来了?”我怒瞪已经从容起身的吾凤。 吾凤不以为然道:“还不是担心你。一心急就忘了用武功。” 我对他的辩解不置可否,径自往左边的门走去。桃枝飞过去,激动地指着里面。看她样子,喜儿应该就在这里头。于是我伸手拧动一旁的石关,门应声而开。将将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立马冲出一只鸟儿。如闪电般直欲冲向顶上那个我们掉下来的洞口。 “喜儿!”我大呼一声。 白头翁硬生生刹住车,扭头又飞回我这边,落地变回了人形。“呜呜呜……桃笙你终于找到我了……”扑进我怀里。一顿嚎哭。 我轻轻拍着他后背安慰:“乖乖,不哭了,我们不是来救你了么!” 他猛点头。 “谢姑娘呢?”吾凤在喜儿所关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谢珠华的身影,我也转头看向那间屋子,里面空空如也。 喜儿缓过劲,向我们简单述说了后来大致的事情经过。 苏醉水前脚刚来通知他们逃走,后脚就有人围住老屋。有个道法高深的男人制住喜儿,最后打晕了三人,装在箱子里以货物的由头送进了苏府,直接放在了苏丞相的书房中。那时喜儿已经醒了,佯装昏睡留意着动静。看到苏擎九命人先将昏迷的苏醉水送去了他处,然后直接越过喜儿,将魔爪伸向谢珠华。喜儿不知苏擎九要作何,立马跳起来阻止他,却不想苏擎九连法力都没有动,直接扔了两张符咒,就把喜儿变回了鸟样,拎着他将其关在此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临走时还说:“哼,没有想到,谢家的丫头竟能请动妖族相助。” “你才是妖族!你们全家都是妖!”喜儿大骂。他最不喜欢被人说他是妖,一直以修仙的白头翁自居。 “所以你并不知道谢姑娘在何处?”我总结问他。 喜儿摇头,邋遢了脑袋。 我本来想安慰他两句,可看这傻小子的脸,没有想出能说出口的话。转头问肩上的桃枝:“那其中一个木箱子里头应该还有一个姑娘好闻的味道,你可有闻见?” 桃枝点头。 “记得那个味儿,出去了还要找她呢。” “吱吱吱!”她拍胸脯叫我放心。 吾凤确定这里没有别的玄机,果断道:“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走出去又抬头打量方才我们掉下来的洞口,琢磨怎么爬出去。 三双眼睛盯着,还没有决定谁先上去,那方又掉下来一个人。 此人比我和吾凤聪明许多,稳稳落在地上,从容不迫。竟是李毅。 “你怎么也下来了?”我惊讶他的出现。 喜儿一惊,“苏公子,你逃出来了?” 我赶紧和喜儿解释这是李毅。 李毅抬头看上面,“我和苏醉水研究了许多方法,也不知道桃笙姑娘如何打开的这石板,方才听到苏擎九回来之际,我才摸着门道赶紧躲下来。” 喜儿又拉着我问:“苏醉水是谁?” “就是苏醉,他其实是左相的儿子。”喜儿有些消化不良,我不再管他,转头继续和李毅说话:“苏擎九回来了?!”不知道是他下朝太早还是我们在这里花的时间其实已经很多。 李毅颔首,面色担忧又难掩兴奋。打量了我们一圈,看到生人喜儿,又往喜儿后面搜寻,不解问道:“小枫呢?” 我们将原委告诉他,李毅变得十分失落。 现在上面是回不去了,又不知道苏擎九几时会再次离开他的院子。我和喜儿外加桃枝三人大眼瞪小眼。傻站在原地。吾凤和李毅警惕盯着头顶,怕苏擎九发现我们的踪迹下来探查。 “我被关进来之后……好像……听见另一处石关转动的声音……”喜儿看着右面的石门,喃喃道。 我听得眼睛一亮,“那我们去右面看看!说不定有别的路出去!”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我走到右边,小心翼翼地又拧开了右面的门。吾凤担心里面有机关,抢先一步拦在我面前。 “吱吱吱!”桃枝飞在半空,一看见里面的情景,直接钻进我怀里躲回了乾坤袋中。 我从吾凤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也被眼前的所见吓到。张着嘴巴久久合不拢。 里面的空间极大,可能都已经超过上面苏府的面积。那正中间锁着一只巨大的青龙,四根铁链从东西南北分别缠绕其身。青龙听到门口的声音,原本直挺挺匍匐在地上装死的身子微微往朝我们这里动了动。眼睛懒洋洋的睁开,泛出绿幽幽的光芒,这眼神看得我原地抖了三抖。往吾凤身后躲去。 “这是龙?”我问吾凤。 吾凤眯眼,打量一番那只青龙,回答我:“妖龙。” 懒洋洋的青龙对吾凤这句“妖龙”有些敏感。脑袋“噌”一下转向吾凤,目光犀利。“噗……嗤……”他从鼻子里喷气,你才是妖。你们全家都是妖!我忽然想起喜儿方才愤恨的说辞,有些想笑。转头看喜儿,他看到青龙的神情不是吓,只是惊,好像对此物会出现在这里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凡人的屋子下面出现一条被锁着的妖龙。是有些出人意料。 而李毅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从靴子里抽出短匕首,握在手中,警惕地看着前方。 我缓了缓劲,再去看这条妖龙,淡去了些方才的害怕。推着吾凤向里面走,石门随之又合上了。 青龙见我们走近,一点儿也不在意,除了方才那句“妖龙”让他稍许激动一下,他又恢复了懒洋洋的姿态。我走近才发现,此龙吃的东西,还真是素淡。不是苹果就是生梨,还有一些青菜和胡萝卜。 “敢情你是条吃素的龙啊……”我打量地上一番,忍不住抬头和它说话。 它似乎听得懂人话,却说不来人话。冒着绿光的眼睛瞄了我一眼,好像在说,吃素怎么了,吃素健康!我被自己的想象又弄得想笑,一点儿也没有了第一眼看到青龙时的惊吓。 正想在走过去两步同它继续套套近乎,吾凤急忙拉住我。 “此乃妖龙,危险。” 青龙一听,鼻子里喷气声又高了几分。同喜儿一样,十分不待见那些不待见妖的主儿。 “你看他都吃水果和蔬菜,怎会伤人。”挪开吾凤的爪子,坚持要往青龙脑袋那儿去。 青龙看我肆无忌惮地靠过去,自己倒先嫌弃起来,身子扭动着往后面又挪挪,一副你别过来的样子。四角的铁链因为他的移动发出沉闷的声响,我望向那与我人差不多粗的铁链,喃喃道:“被这样锁着,一定很难受吧。” 它因为我的话,有些感伤,脑袋无力垂下。 我马上又兴奋跟他说,“不如我帮你弄开这些链条,你和我们一起逃出去!” 青龙眼里十分不屑我的话,但是脑袋还是朝着某个方向扬了扬。几人同时往那方向看出,只见那块墙面的颜色有些不同。 “你是说……那地方是出去的门?” 它点头。 我瞬间喜欢上这条妖龙,爪子攀上它的脑袋,高兴地抚摸它头顶上的俩犄角,表扬它道:“小乖乖,你是条好龙!” 青龙鼻子出气,那可不,我从来都是条好龙。 “你真的不要跟我们走?”我再一次向它确认。 它眼睛一闭,不愿多看我,意思很明显。 “此地不宜久留,那我们先走了!”我再次拍拍它的脑袋,跟着吾凤往它指的出口而去。 喜儿忽然自顾自停下脚步来,我疑惑看他,他转头看青龙。 “你可是……妖王陌千城的坐骑……蛟青龙霹雳?”(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出密室又入肥爪 全场之活物全都愣在当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耳朵里轰隆隆闪过“妖王”、“坐骑”、“霹雳”?! 吾凤猛地回身,目光带电的劈向青龙,有些狠意。 喜儿自从说出口,脸上有些怯意和不确定。 李毅对我们这一行人也有了些了解,听出蹊跷,神情戒备地看着青龙。 最怡然自得的还是那条青龙,虽然在听到陌千城这个名字的时候显出一些轻微的激动,因为我听到铁链有小小的颤动声,但是对于喜儿问的问题,它坚持闭目养神,看也不看我们。用无声的行动告诉喜儿他不是霹雳。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有别的反应,我拉拉喜儿,“走吧,妖王的坐骑你都见过?别开玩笑了……再说妖王的坐骑应该很厉害的,怎么可能被左相抓到。” 喜儿不答话,低头跟着我往前走。吾凤脸色不太友善,瞪了青龙好几眼,才跟上我的脚步。李毅在我们身后问,“桃笙姑娘,我方才听到喜儿公子说的那妖王之类,是不是苏擎九已经与妖魔有染?” “额……”我纠结一下,看青龙被关在苏府的地底下,苏擎九又有谋反之心,“或许是的。” 我们走到了墙壁这头,墙上有凸起的石头。吾凤按了下去,面前的石壁就由下往上开启,呈现出一条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道,其上镶嵌着许多夜明珠。我最后回头看了眼青龙,它悄无声息地在偷看我们,见到我回头看它,又赶紧闭上眼睛装睡,神态可爱。我有些不忍心看它锁在这里,对吾凤说,“要不我们偷偷将它放走吧?” 吾凤冷哼。“如此巨大一条妖龙,你以为放它出去那么容易?!且不说它是条妖龙,出来还不知会不会为祸四方,就看那苏府里面的辟邪阵里有一半都能将这条妖龙打得魂飞魄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觉得他自从听到喜儿说这是妖王的坐骑之后,对青龙更加没有好感,苏擎九没有杀它,吾凤倒是想先剥了它的皮。 我悻悻闭嘴,跟着吾凤进了甬道。 吾凤开路。我和李毅走在中间。喜儿垫后。四人在甬道里走了数十步,拐了个弯,出现了两条岔路。一条也布满夜明珠照路,另一条却漆黑一片,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 “走哪条?”我问。 吾凤走到两条路口,皆探查了一番。还没有等吾凤说出结果。李毅先开口道:“走左边。” 左边是有夜明珠的那条,我不禁问他原因。 他说,“苏擎九一个位高权重注重仪态的人。不可能从方才我们进来的那个滑道钻回去,定是走的这里。右边那条漆黑一片,他犯不着浪费那么多夜明珠。且我们刚才进了右面的门。若再往右,早已出了苏府的范围。” 经他如此一说,确实有道理,看来这密道还通向了另一个地方,不知道那地方是哪里。我再看一眼漆黑到可怖的右边甬道。咽了咽口水。 吾凤这时才指挥道:“走吧。”往左边去了。 我追上他,讽他,“你在两条路上看出什么了?” “我看到有许多蚂蚁。”他斜睨我一眼,冷冷回答。 这算什么回答,就这么点东西你还观察那么仔细,我腹诽。但是他眼里明明在说,我知道也不告诉你…… 这一路走了几百步,明显有在爬坡的感觉,之后又向左拐了一个弯,夜明珠忽然没有了。我一愣,赶紧抓住吾凤的衣袖。我们几人停在原地,适应了黑暗,往前又走了几十步,可以发现不远处有几丝细微的光线穿出来,应该就是出口。 我推推吾凤,兴奋道:“快走!快走!” 吾凤刚要迈步,李毅在我后面阻止:“这外面不知道通向苏府的哪一处,贸然出去可能被人撞见。” 李毅考虑得很是周到,吾凤却不听他的,径自往那出口走去,在我们三人的倒抽气中,将那门推开了…… 有更多的光线涌进来,我眯了一瞬眼睛,这才看清那头的光景。原来那扇挡着光线的门是扇红漆木门,外面是苏府的院子。我们速度离开甬道,却见这门开在一个墙角,被做成了与旁边厢房的门相同的样式,远看上去就是厢房最旁边的一扇门。 我惊讶看着这设计,那要是哪个小丫头不小心推错了门,误闯进密室可不要被吓死。不过周围并没有来往的小厮丫鬟,凭着我对苏府地形大概的了解,这里好像是女眷和苏醉水住的那一层院子。 正奇怪为何此处没有人,“诶哟……疼死本少爷了!”不远处隐约传来某个熟悉的嚎叫声,额上冒出三滴冷汗,苏醉水又是怎么了? 刚往前踏出一步,身后又响起嚎叫声:“诶哟……这是什么鬼地方……”只见喜儿蹲在地上,表情难受。我给忘了,此地有降妖辟邪的奇门术,赶紧先跑去喜儿身边扶他。 “喜儿公子怎么了?”李毅不解问我们。 我心中暗叫糟糕,这里还有李毅一个凡人在!喜儿若是维持不住身形,被他看见可不要认为我们都是妖怪。赶紧拜托李毅先回去苏醉水那里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叫得如此惨烈。李毅虽然不明白喜儿这是怎么了,还是听了我的话,去找苏醉水了。 “喜儿,你变成鸟身,我让你待进乾坤袋里看看是否能好些。”实在没有办法,喜儿现在飞也飞不出去。 喜儿听话,变成了白头翁。在这种十万火急的时候,也顾不得吾凤还在旁边,从怀里掏出了乾坤袋。刚打开来,喜儿咻地飞了进去,我在袋口问他:“可感觉好些?” “好了,这里面没有那肝胆要爆裂的感觉。”喜儿在里面大呼一口气,轻松许多。 “吱吱吱!”桃枝看到喜儿的鸟样,吓了一跳,惊叫起来。 喜儿忙过去安抚她,他俩都是有翅膀的主儿,应该比较容易沟通。我遂收了乾坤袋,抬头就迎上了吾凤犀利的目光。 “这乾坤袋从何而来?” “……” 我后退两步,和他保持稍微安全的距离,思考是要告诉他实话还是假话。 “司香给你的?”他自己先猜测起来,“几时给你的?你为何不告诉我?” “不是!不是他给我的!”我嘴上已经不经过脑袋允许,否认道。 吾凤眼睛一眯,冷若冰霜,“那从哪儿弄来的?” 我眼珠子一转,回答:“是花大哥!花大哥给的!” “他几时给你的?” “上次其凰上仙来天庭做客,他在你府上等你们时送予我的!”当时确是我和花美眷先守在吾凤殿,吾凤和其凰之后才回来,所以他并不知道我和花美眷私下的动作。吾凤将信将疑打量我。 “花美眷送的你就能收?!收了为何不告诉我?!你管花美眷叫什么?!”一连三个反问,脚步直逼我而来。 我又往后退,都退到了拐角,安抚吾凤道:“这不是怕你给没收了才没敢告诉你么……大师兄,你别凶我了……” 吾凤被我的“大师兄”气结,爪子飞速伸过来要揪我。吓得我惊叫连连,急急朝拐角另一面跑去。可是没有跑几步,就撞在一个丰硕的身体上,继而又被弹在了地方。 “诶哟!”两个女声同时响起。 我揉着屁股,看见地上一双绣花鞋,包着两只胖乎乎的小脚。再往上一看,原来是苏大姐。苏大姐被我撞得也不轻,皱着眉头揉脖子以下肚子以上那一块。她身后的还跟着个丫鬟,俯视怒骂我:“你这个走路不长眼的小蹄子,敢撞我们小姐!等会就把你交给刑管事,给你打一顿板子吃!” “苏……苏小姐,对不起……”我赶紧爬起来,向苏大姐道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丫鬟又骂:“我们小姐的闺名也是你这低等的丫头叫的?!” 我迷惑,“啥?” “你刚才叫我们家小姐的闺名了!你居然还不知道!你是什么脑子?!” “你家小姐闺名是什么?” “苏苏啊!” “你这大胆的丫头,怎么敢直呼你们家小姐的闺名!”我反弹她。 她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我的鼻子,手指头发抖。 苏苏大姐这是开口了:“你不就是昨天那个问我讨相公的丫头?” 我点头,又为她归还我“相公”道谢了一次。 她并不放在心上,摆摆手,又问我:“你怎么一个人在此处?还大呼小叫的。这里是我嫂嫂从前住过的屋子,哥哥不让丫鬟小厮来这里的。” 难怪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心想。回她道:“我不是一个人……”转身,却寻不见吾凤的影子,“刚才……我相公和我在一起……现在不见了……” 她温和一笑,脸上溢出的肥肉并不怎么可憎,“想你是迷路了吧,我带你回小醉那儿去。”说罢就过来牵我的手,那手肥嘟嘟的,还挺有手感。其实苏大姐除了人肥一些,外加养着一些男宠,别的地方还是挺好的。 苏苏发现我傻看她,又是一笑,拉着我往苏醉水那儿去。 我走在路上,四处张望,心下不解着,吾凤怎么就忽然没有了踪影。(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每个人都藏悲伤 “你相公长得可真好看。”苏苏边走边说。 我一愣,被她突然的赞叹吓到,莫非你还是对吾凤有兴趣? 苏苏肥肥的手将我一推,“别这样看我,我可没有要抢你相公的意思。” 这话虽然是说给我听的,但我听着好生便扭,其实你要是想强要吾凤,也不算与我抢。不想与她多探讨吾凤,换了个话题道:“苏小姐,恕我直言,您为何不试着去减肥呢?”我好奇看她。 她对我直白的问题没有恼火,只是随意笑道:“从前有一个穷书生,在路边遇见一个美丽的富家小姐,两人生了爱慕私定终身。可是后来那书生功成名就,看上了更高的枝头凤凰,当了皇帝的姐夫。富家小姐伤心欲绝,几度轻生却都被她哥哥救回,于是开始自暴自弃,胡乱吃东西。等到她幡然醒悟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人见人笑的肥婆。但是她既然无心情爱,身子模样长得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既然有钱有势,无论再丑,也有人甘愿当她的男宠,又何须执着一个过去的人?” 这个故事里的富家小姐想必就是苏苏自己,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一段伤心的过去。再看她如今潇洒的笑颜,无端添了几分沧桑。 “苏小姐……”我不知应该从哪里开始安慰她。 “我现在过得很开心,真的。”她停下来看我,“我觉得你面善,不自觉讲了那么多,你可不要与其他人说。你和你相公长相不俗,都不会是做下人的命,不管你们为了什么来到苏府,以后又会如何飞黄腾达。我只想说,两个人相守不易,还要珍惜。” 原来传说中又肥又丑的老姑娘苏苏是个有慧眼的睿智之人,倘若她恢复了正常的体型,就算年纪现在有些大了,也能叫全京城的贵族公子折服吧。 “苏小姐,不如我来帮你减肥吧。”我兴奋道。 苏苏摇头,“现在这样挺好。mianhuatang.info倘若遇到喜欢我的人。那他才是真的喜欢我的内在。” 正说着,已经走到苏醉水的屋子外。只听到屋内苏醉水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有一个白衫男子从东边奔过来,清瘦高挑,面容俊秀,我不知他所为何事。只见他奔到苏苏面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苏苏道:“阿大和阿二为了今天晚上谁来伺候您的事情,正打得不可开交。” “让他们俩打吧,他俩几天不打心里就不痛快。”苏苏淡淡回应此人。 “阿三找了您好久。现在回去可好?”那人上前搀扶着苏苏,温柔道。 苏苏颔首,转头向我道别。我觉得她眼里有些戏谑。好像在说,你看,如今依旧有人为我打架,依旧有人疼我爱我。我一笑应之,苏苏的事情。根本不用我帮忙,她身上已经栓了那么多根红线,何必再去浪费月老精贵的红线。 送走苏苏,我一脚踢开房门,跨进屋内。 屋子的外间,吾凤和李毅正坐在桌子边喝茶。最里面的卧房,没有一个丫鬟在伺候苏醉水,他一个人趴在床上,又变成了昨天的那番可怜模样。 苏醉水看到我进来,如同见到了救星,在床上向我招手,“桃笙,快再给我吃粒昨日的药丸,疼死本少爷了!” 我被他的样子逗乐,哈哈大笑。 吾凤却阴测测问我:“哪里来的药丸?” “我自己配的呀,我医术还是不错的。”我不敢靠近吾凤,贴着墙壁远远绕过桌子,来到苏醉水床前。既然已经被吾凤知道我有乾坤袋的事情,索性大大方方拿出来,从里面掏出了仙丹。喜儿正独自呆坐着,看着沉睡的桃枝。我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合上了乾坤袋。 苏醉水不知道乾坤袋的奥秘,只当这是我装药的锦囊,欢喜地接过仙丹,一咕噜咽了下去,连蜜枣也想不到去吃。 而我还是能感到那边吾凤冷飕飕的目光。 “桃笙,这回我可是为了你们才受的板子。还好早上李毅打开那石板及时,我爹只看我一人在暗室里。否则……”苏醉水不敢再想下去,脖子一缩,还有些后怕。 “嗯,辛苦你了。我离开以前一定多给你留些治跌打损伤的药丸,让你好应付以后你爹的板子。”我笑着回答他。 苏醉水哀嚎,“最毒妇人心!”他说着,倒是可以扭扭腰身,稍微动动了。 “那下面没有找到小枫,你还知道哪些可能关人的地方?”我想起正经事,正色道。 苏醉水沉默,屋子里几人都没有了声响。 苏擎九因为苏醉水乱闯书房,给了他一顿板子,正在气头上,现在不可能让苏醉水去向他爹撒娇要求见谢珠华,想必方才被打的时候,苏醉水也已经表达过这个强烈的要求。可又不知道苏擎九将人关在了哪里,现在只能等桃枝睡醒,而且苏擎九不在的时候,让桃枝找找看。 “我们方才从密道的另一个出口出来,碰到了你姑姑,她说那地方是你娘从前住的地方,你爹不允许下人们随便进出。”我没话找话说。 “嗯,我爹每个月就会亲自去我娘屋子里打扫……”提到他娘,苏醉水有些低沉。 我拍拍他肩膀,“看来你爹很爱你娘亲。” 苏醉水吃的仙丹已经起到效果,他翻了个身,面朝里间,闷闷道:“我爹从前一心朝政,虽然给我娘和我们的都是最好,可其实很少过问我们。直到我娘病逝,爹才发现陪她的时间太少,后悔也来不及了。” 苏家看似光彩,每个人心里都不是真正的快乐。想来苏擎九将他夫人的画像放在背后,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从前的过错,要自己回头看看曾经默默站在他身后,深爱着他的那个人。 又是一阵感叹。 今日的我,无心里居然已经收获了苏府兄妹二人的八卦。 那边的李毅问吾凤:“吾凤兄,我们方才在甬道出口,你何以如此肯定外面没有人?” “那地上的蚂蚁在搬一些发霉的糕点碎末。”吾凤冷漠回答。 李毅听后,沉默良久,佩服道:“还是吾凤兄深谋远虑。” 我却没有听明白,插嘴问:“蚂蚁搬吃的回家,不是很正常吗?” 吾凤不理我,李毅见此,替他笑着解释道:“苏府的仆人每日都会打扫卫生,那些蚂蚁会在甬道里搬发霉的糕点,只能说明,其一,出口并不在蚂蚁爬不进去的屋内。其二,那地方仆人很少去打扫,也就不会有人在那里经过。” 我这才明白在甬道里的时候,吾凤那句“我看到有许多蚂蚁”不是逗我玩的。 好吧,我承认,吾凤你比李毅聪明。 这一晚我们商量好明日早上等苏醉水他爹早朝去时,就放出桃枝,让她去找谢珠华在哪里。苏醉水对我身上拥有如此多神奇的东西,很是好奇,一直缠问我是如何得来的。我对他如玉轩二皇子一样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十分头疼,干脆躲到了屋顶上,叫他找不着。 月色朦胧,照着京城温和而醉意,根本嗅不出我坐着的屋瓦下面藏着多少蠢蠢欲动的硝烟。正抬着头感叹这人间的沉浮兴衰,忽听屋顶上又有人踩着瓦片过来,转头看去,吾凤一身苏府下人的青衫粗布衣,月光散在他身上,说不出的清冷。我打了个冷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 “大师兄。”我讨好唤他。 “别喊我大师兄。”吾凤压着声音,若不是怕别人听到,他早已怒吼。 我缩缩脖子,“你怎么也上来了?” “怕你又乱闯祸,上来盯着你。”他坐到我旁边。 我二人各自沉默了会儿,我琢磨着他定然还在郁闷乾坤袋的事情,与其等他想好了直接敲定整治我的法子,不如在他之前开口:“我拿着乾坤袋,没有干坏事。就是放了些药材,还有桃枝睡觉的小床。” “拿出来我看看。”他摊开一只手送到我面前,我有些不愿意给他,可是在他目光的压力下,还是战战兢兢交了出去。 桃枝被吾凤吵醒,飞了出来,停在我肩头。喜儿却不敢出来,苏府的法阵让他吃了苦头。缩在乾坤袋一角,怯怯看吾凤。吾凤不理他,手伸进翻看那些杂物,的确是些很稀松平常的东西,皱着的眉头才微微有些松开。 我将将要送一口气,吾凤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对传音螺,“这千里传音螺,你如何得来的?”语气森冷。 “也是当时花大哥,不不!花美眷仙人送的!”我急忙解释。 喜儿知道这传音螺的原委,在乾坤袋里也起劲说:“神君,这是桃笙用来和我通音玩儿的,她没干别的。” 喜儿,你不如不说。 “你和喜儿也通音?”吾凤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我点点头,已经不敢看他。 他将传音螺往我身上一扔,又翻出来一样东西。我瞄了他一眼,面色和语气都已经如寒冬里的坚冰:“这又作何解释?” 是塞着迦南木的锦囊,他从里面掏出一张纸片:“桃笙启见:当日鲁莽,令汝生恼,过失之至,不妄汝谅。今日一别,后会不知其期;望卿安好,莫要惹事捣蛋。临柏笔。”当日没舍得扔,果然有因果报应。 吾凤起身,离开屋顶。留下一句:“桃笙,你这个骗子!”(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正面交锋苏擎九 难得的是,吾凤这次并没有因为我犯的错误而惩罚我或者大发脾气。 到了第二日,只是寒着脸,仍和我一起在苏府找谢珠华。 谢珠华其实就关在那下等仆人住的外院中的某一间里,苏擎九将其好吃好喝供着,并没有虐待她。一行人在得到桃枝肯定的答复后,动手撬开了锁,冲进屋内。谢珠华正在里屋抹眼泪,她被屋外的大动静惊吓到,愣愣地看着我们。 “谢姑娘!”苏醉水首当其冲,闪到了谢珠华跟前,左右查看了她一圈,确认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外面已经驻足了一圈看热闹的仆人,他们见此情景,皆了然。 “我们家少爷可真痴情。”一个小丫头崇拜。 “莫非是老爷棒打鸳鸯?啧啧……”另一个感叹。 “可不就是!老爷为了拆散少爷和那姑娘,都打了少爷两回板子了!”第三个肯定。 “那这回少爷终于找到了这姑娘,老爷会许他俩成亲吗?”第四个天真。 “那必须的啊!”最后一个,是我在瞎参合。 众丫鬟无比羡慕。 李毅在我旁边,面色不是很好。如今他顶了一张陌生人的面孔,还和苏醉水打了那无聊的赌,只能沉默地站在后方,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谢珠华见到苏醉水,从惊吓到了惊愕,“苏公子,你怎么在此地?”彼时苏醉水赶去救她,都还没来得及坦白他真实的身份,就被追捕的人又抓了回来。 “先不说这个。我带你离开这里。”苏醉水逃避她的问题,将她领到我面前。 谢珠华流着眼泪激动喊我,“桃笙!” 我牵住她的手,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反握住我的手,狠狠点头。 就在相关人士温馨重逢。观众不明所以之际,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之声:“你们以为苏府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苏醉水一听,又第一个冲出门。而众仆役听到此男声,已经纷纷散开。屋外顿时没有一个闲杂人等,气氛肃杀起来。 李毅在苏醉水冲出去的同时,跑进去将谢珠华护在身后,谢珠华如今不认得易容的李毅。迷茫看他:“这位公子是……?” “我是桃笙的二师兄。”李毅故意压低了声音。叫谢珠华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我在心中咆哮,本仙哪来那么多师兄!狠狠瞪了眼李毅。 吾凤面若冰霜,堵在门口,不让我们出去。 只听外面苏醉水恳求道:“爹,我找到谢姑娘了,您就别关着她。我会劝她把您要的那东西交出来的!” 原来此人就是传说中的一手遮天左丞相苏擎九。我从吾凤挡着门的间隙里看到一个十分精神的中年男子,眼神锐利,留着山羊胡子。挺拔的身板站在那里,很有魄力。他双手背在身后,冷哼一声。说道:“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些外人的勾当!” 原来他早就知道有人混进苏府,那昨天不去苏醉水那儿抓我们,看来是还不确定我们的底细。今日佯装去上早朝,就是为了等我们来救谢珠华,那我们几个埋伏在苏府的人都会聚在这里。他就好来个一网打尽。 “苏公子是丞相的儿子?”谢珠华在后面诧异地问道。 二师兄点头。 谢珠华的脸上顿时纠结起来。 而外面,苏擎九不理会跪在地上的苏醉水之哀求,一步步朝我们走来。正当我打算出手开打之际,却见苏擎九朝吾凤有礼作揖,说道:“公子和身后这位姑娘并非凡尘中人,倘若现在肯离开,我不会为难二位。” 我微楞,有些惊奇,虽说苏丞相是有法力之人的事实已十分明白,但他能看出我和吾凤不是凡人,就他这岁数,应该没有这个可能。 吾凤冷冷瞥了一眼苏擎九,是想带着我离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却不肯,若是这样走了,失了面子是小,对谢珠华他们失了信誉,乃事大,万万走不得。对吾凤悄悄道:“此人目中无人,口出狂言!如果我们听了他的话才走,大师兄你的面子往哪儿搁!再说修道之人要讲道义,怎么能见死不救!” “你当真不愿走?”吾凤回头问我。 我使劲摇头,不走。 他叹了口气,复对苏擎九道:“我家小桃花不愿空手而回,苏丞相那我就得罪了。” 说罢,已经飞身而出,掏出他的火凤翎朝苏擎九扇过去。 苏擎九一边接招,一边还在劝说吾凤离开:“公子也知扰了今日这因果,你与那姑娘会有报应,何必被这等凡世坏了清修。”我发现苏擎九对吾凤的了解似乎过多了些,连吾凤信因果轮回这种事情也知道,倒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的。 “我也劝过那个傻丫头,可她不愿意听。”吾凤轻松对付着苏擎九,笑道,“她既是我的人,自然要护她周全。” 我有些小感动。 苏擎九只用了武功并未使出法力,十几招接下来已落了下风。 “你既然修道,为何不用法术?”吾凤也注意到他奇怪的举动,不禁问他。 苏擎九不答,专心对付吾凤。 今日的苏擎九,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道法高深的人,我忍不住怀疑苏府里重重叠叠的机关法阵是不是他操刀布置的。 吾凤退到我身边,“你先带他们俩走。” “好!”我答应了他,转头对李毅和谢珠华比了个冲出去的手势,李毅和我一左一右护着谢珠华,往外院的围墙那儿跑。 苏擎九哪能那么容易就放谢珠华走,只听身后一声哨响,从外院各处冒出许多黑衣人,朝我们三个围过来。各个手里拿着武器,面色不善。 苏醉水同他爹嚎:“爹,不要伤他们!” 没有人理会他。 我扫视一圈。估摸着有二十个人。银牙一咬,抽出桃花鞭,挑了个靠的最近的,使劲就是一记。这鞭子里注了法力,抽中一下,就好叫凡体肉身的人直接爬不起来。可那黑衣人如灵蛇一般,以诡异的姿势避过了我的桃花鞭,同时从身上摸出一把暗器。直接投掷向我们三人。 说时迟那时快。吾凤跃到我身前,火凤翎一扫,将那些直扑门面的利器都拍死在中途,有几把暗器原路返回到发器之人处,那人捂着伤口,不多时就倒在地上死了。是涂了极烈的毒药在暗器上。连解药都来不及吃。 “我引开他们,你们快撤。”吾凤留下一句,又与那些人缠斗起来。 苏擎九此时也加入黑衣人之中。逼得吾凤后退数步。 虽然吾凤是神君,而那些都是凡人,可隐隐总有不好的预感。脚下没有停。拉着谢珠华直奔围墙那儿。刚跑到最近的围墙处,我体内的真气忽然一阵混乱,逆流而上,冲撞得我肺腑极疼。 “带小枫先走。”我咬牙推了一把李毅,自己被真气搅得没了力气。 李毅看出我的不对劲。本不想走。我执意要他们离开,他无奈,带着谢珠华提气使出轻功飞离了苏府。 “这里有大师兄,二师兄你别回来添乱。”临走我还特意叮嘱了一句,身子已经滑到墙边,靠着墙才能支撑。 苏醉水跑过来,他在这激烈的打斗里显得十分突兀,如同一只迷路的羔羊,不知所措。“桃笙,你怎么了?”他扶住我,焦急查看。 “你能不能使轻功将我带出去?”我头上豆大的虚汗滚落。 他连连点头,“能!能!”说着拦腰抱起我,从旁边的树上借力,一个起落就已经把我带到了外头。 我虚弱一笑,“看不出你武功还挺好。”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他埋怨我。 出了苏府,我的不适立即减轻几分。本欲自己下来走,苏醉水却是不让,只叫我指路,抱着我一路往李毅暂时落脚的破屋子而去。大街上的行人看到我们,以为我是得了重病之人,纷纷让路,竟还有热心的大娘在喊郎中。我有些好笑,可又笑不出来,这种时候,怎么能有心情说笑。 苏醉水埋头赶路之时,忽听旁边有人一声急喊:“桃笙!” 苏醉水刹住车,我扭头看去,是十四玉和玉七娘,身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老道姑。 十四玉见到我这半死不活的模样,焦急地扑过来,“仙子你怎么了?” 我虚弱一笑,却并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先问:“可看到谢珠华和李毅过去?” 十四玉摇头。看来他们为了掩住行踪,挑了小路和岔道而走,现在也不知道在何处。 玉七娘身旁的道姑走过来,年纪看上去有半百,道骨仙风的。 “我是七娘的师父,帮姑娘看看身体可好?”她和蔼地对我说。 我点点,任由她查看。 她闭眼静静把了一会儿脉,方睁开眼睛同我说,“姑娘气息混乱,似乎是被某种禁制反噬了。” 我一愣,提气在身体里运转了一个小周天,现在比起在苏府里时,已经舒服许多。刚才事态紧急没有来得及细想,经这道长一说,我也发现体内的真气逆行,是在我用法力注入桃花鞭之后才发生的情况。又想到,吾凤也说过,苏府到处都是机关。 吾凤!他还在苏府和苏擎九一群人缠斗! “我要回去!”惊慌失措地挣开苏醉水,急着要返回苏府。 若是因为动用了法力而遭到反噬,那吾凤现在岂不是很危险……我不敢想下去……难怪那苏擎九当时和吾凤打架的时候不用法力,原来是这样……(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苏府是个鬼地方 玉七娘的师父拦住我:“仙子,关心则乱。(.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苏醉水忽然一笑,抓住我的手腕,“你果然是仙女。” 我现在没有闲情同他扯淡,甩开他的手,对那个老道姑说:“道长,苏丞相府里面有反噬法力的阵法,若再不去帮吾凤脱困……他会死掉的……”一想到现在的他正受着方才和我一样,不,是更加惨烈的反噬之痛,我眼泪急得直往下掉。 “家弟寻我回来,就是为了左丞相一事。我与你一起去看看。”老道姑转头又叮嘱其他人,“七娘,带着你弟弟和这位公子先回穆府避一避。” 我有些听不懂这道姑的话,疑惑问道:“道长,您弟弟是?” 她解释:“我是静慈观的观主穆慈,我弟弟是当今右丞相,穆青云。前日他派人来静慈观找我,说左丞相似乎变成了邪魔歪道,特请我来助他。” 我这才想起,李毅当日也说过穆老去请他姐姐相助,我当时没有在意。不想竟有如此巧的事情,穆老的姐姐就是十四玉的姐姐的师父,渊源颇深。既然十四玉已经和她俩师徒碰头,想必十四玉对我们这一路的情况已经与她们述说过,穆慈也知道我们的底细。遂不再自我介绍,“能有穆道长的一臂之力,桃笙在此先谢过了,时间紧迫,我们快走吧!” 穆慈道长点头,二人正要回苏府,后面的苏醉水追上来,拉住我的衣袖。“桃笙,我是苏府的少爷,怎么可能去穆府。我和你们一起回去,说不定还能在我爹跟前说上几句话。” 你能在你爹跟前说上话?我一点儿也不相信,但是苏醉水身份确实尴尬,回苏府倒是安全的。于是同意了他的要求。让他跟着我们一起回去。 “我爹其实不是个大奸大恶的人……”苏醉水在后面低声说。 我顿了一脚,终究没有去回应他的话。不管苏擎九是怎样的人,倘若他伤害吾凤,我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苏擎九拖回冥界,让玉轩将他扔进畜生道。 “桃笙仙子……”十四玉继苏醉水之后,又阻止我的脚步。 我再次回头,疑惑地看他。 他怯怯道:“我就是想问问仙子……可救出喜儿了?” 一说到喜儿,我怎么把他给忘了。立马取出乾坤袋。把这头和桃枝一起睡得正好的白头翁拎出来。丢到十四玉怀里。不再废话,带着穆慈和苏醉水头也不回地走了。 重回苏府,依旧是之前苏醉水带我跃出时的那一面墙。我身子现在并没有完全恢复,强撑着提了三次气,才又跃进苏府之中。穆慈道长和苏醉水在我之后也一左一右进来。 “道长莫使用法力。”我叮嘱穆慈,对这里的反噬心有余悸。 穆慈点头。她看出我的虚弱,挡在我前面去开路。吾凤却已经不在原地,只见地上一片狼藉。连个丫鬟小厮也没有。苏府安静中透出几许诡异,我的小心肝有些抽筋。 “吾凤……”我叫喊一声,没有人回应我。 我给穆慈指路往内院而去。苏醉水沉默地跟着。心下有些奇怪,偌大的苏府怎么连个守卫也没有了,这两个大活人翻墙进来,都没有人出来阻止。 “你家的护卫都去哪里了?”转头问苏醉水。 苏醉水左右看看,也纳罕:“平常都有三队护院轮流看守。今日不知去了哪里……” 我心中一紧,莫不是所有人都跑去对付吾凤了?!我怎么当时就听了他的话,当真自己先走了,我应该留下来帮他担待一些的。懊恼地开始打自己的头。 穆慈出手阻止我,“仙子,伤害自己没有一点儿用处。” 正在这时,从二院里冲出来一个小丫头,边跑边回头看后面,不留心就撞到了穆慈身上。 “诶哟。”小丫头一声痛喊,转头看我们这里。见到我们,脸上一喜,“少爷!姐姐!你们在这里啊!可别去里面,里面乱得很。” 是苏醉水房里的小丫头,特别崇拜我的那一个。 “里面怎么了?”我惊呼。 她拍拍胸口,说:“可吓死我了,一个男刺客正在和我们老爷还有一群家丁打架……”说到一半,狐疑地看了我两眼,“那男的……我远远看去怎么好像有些像姐姐那个美相公……” 可不就是吾凤! 我管不得她,如玄上之箭,飞快闪身去寻吾凤。 “姐姐!别进去!”小丫头还在身后嚷。 找到吾凤的时候,他正在第三院之中打得正酣,我看他衣服仍是完整,随风而动得十分飘逸,身上也是没有任何受伤。他还算流畅自如的动作,让我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气。踩在栏杆上,凌空翻腾了两圈将将好落在他身边。 “你又回来作甚!”吾凤看到我,愣神片刻后怒骂。 我帮他化去两个下人的攻击,“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嘛!你可别用法力了,苏擎九这个老奸巨猾的,放了反噬法力的禁制。”近看吾凤,他脸上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子,脸色其实有些苍白。 “嗯……”吾凤语气有些不自然地应了一声。 苏擎九看我回来,笑道:“仙子和神君情深意重,莫要在这里殉情。” 丫丫的呸!我唤出桃花鞭,二话不说就用劲朝他的门面挥去,两人一下子缠斗起来。 苏醉水和穆慈道长也赶来,穆慈飞身加入我们这方,苏醉水两边为难,在旁边狂喊:“爹!别打了!” 苏擎九看到苏醉水回来,扭身闪开我的桃花鞭,还有余力回头骂他儿子:“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臭小子,还知道我是你爹?!” “你儿子那是分得清黑白是非,看不得你做伤天害理之事!”我又抽出一记鞭子,帮苏醉水说道。 苏醉水很不给我面子,对着我又是一通喊叫:“桃笙仙子!您别伤我爹!” 本仙被他墙头草两边倒的作风气得不再理会苏醉水,专心对付起他爹。苏擎九的武功极好,我的桃花鞭这几抽下来,都没有扫到他的衣衫。有几个黑衣人和普通护院协助苏擎九,朝我这边攻来,吾凤眼明手快已经帮我解决了。 地上这时已经躺了许多,被吾凤打伤打残,再也站不起来的家丁。 苏擎九又说:“仙子,我知道那块龙骨在你身上,你若交出来,我今日就不再为难你们。” 原来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谢珠华,而是我身上的龙骨。 “你本来说,若是我和吾凤不参合你的事情,就放我们走,看来是骗骗我们的。”我鄙视他。 苏擎九还是那副笑面虎的样子:“仙子这不是不愿意走么,之前的话你就忘了吧。只要你把龙骨交出来,我自然不会骗仙子。” 我冷笑,龙骨给你,岂不是就让你奸计得逞了。“龙骨就在我身上,有本事你就自己来抢。”桃花鞭一挥,要打花他的脸。 苏擎九想必已经被我激怒,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启动什么机关。 我赶紧喊吾凤,吾凤看到苏擎九的动作,也是一惊。拉着我和穆慈道长急退,想要跃上屋顶。地上的黑衣人和护院怎么肯轻易放我们离开,漫天的暗器飞舞。我们三人边打落逼近身畔的利器,边提气欲使出轻功,没有苏擎九这个主力的阻挠,其实跃上屋顶离开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就在我们的脚离开地面不到一尺,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将我们重新压倒在地上。 吾凤一口血直接喷出,我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到,“吾凤,你怎么了!”抓紧他的衣袖,伸手去帮他把脉。 吾凤推开我的手,抬手抹去嘴角边的血迹。“这捆仙阵,不可能是你一届凡人所为。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苏擎九一笑,“吾凤神君先前不肯离开此地,并非真是因为仙子的关系。想必也是看出我的蹊跷,于是随便编了个理由留下来与我纠缠,想从我身上看出些端倪。我说的可对?” “一半一半。”吾凤清冽的眸子此时已经显出杀意。放弃离开的计划,又与苏擎九打在一起 我听到捆仙阵,并不知道是何物,但听这名字也不应该是凡间会有的东西。又有吾凤后来的话,心中凌然,吾凤这次乖乖陪我留在这里那么多日,却是这个原因,他是从何时起怀疑苏擎九背后另有其人的?那个人又是谁? 自那劳什子的捆仙阵启动,我总觉得身上有一股子压力束缚着,对付那些打手竟生出几丝吃力,且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显。 “穆慈道长,你身上可有异样?”我略身至穆慈那儿。 她摇头,替我挡去射来的飞镖。“仙子,你脸色不对,可是那阵法的缘故?” 我点头,或许因为穆慈是肉体凡身,所以没有影响。这阵法好生了得,我担忧地看向吾凤,我尚且如此,想来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正在我一筹莫展之时,忽然从屋顶上落下一人,青衣长衫,宛若翩鸿。竟是之前神出鬼没的美书生宋儒。 “神算子,你怎么来了?”我难看一笑,心情复杂。 宋儒看看地上七歪八倒的人,脸色淡定地对我说:“算到你有麻烦,专门来救你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宋儒和青龙霹雳 我惊喜,朝他扑去。“那快带我们离开此地!” 他摇头,“捆仙阵将整个苏府都罩住,你们这样可出不去。” “你也知道捆仙阵!到底这捆仙阵为何?” 宋儒将我轻轻一带,与我换了个位置,护我在身后。“捆仙阵,顾名思义就是将你们这些神仙困住的阵法。原先是放在仙牢里,用来囚禁犯了大过错的神仙之用。你在这阵里待得越久,仙力会流失越多。所以那些被捆仙阵锁过的神仙,大多都残废了。” 我急忙看向吾凤,他已经脸色惨白。看来这捆仙阵之名果真不是盖的。不过苏擎九也讨不着好处,身上被吾凤扇得狼狈,血从各处染红了他的衣服。 “那要如何解开这阵?”我又问宋儒,没有想到他一个凡间之人,竟懂得那么多。 “要么等设这阵法的人自己解开,要么杀了那布阵之人。” 布阵的人肯定不是苏擎九,吾凤今天就算打死苏擎九,我们也逃不出去。可是那个设阵的人究竟是谁? “还有别的办法吗?”我皱眉,这两个办法明显都行不通。 宋儒沉思片刻,问我:“这里可有密道通向别处?” “有!”苏府别的我不清楚,这密道我昨日刚走过,记得甚为清晰。 宋儒听到我肯定的回答,眉毛一挑,眼里多了一些光彩。“那就从密道出去,兴许那儿是捆仙阵的漏处。” 我赶紧观察起脚下的地形,此处距离我昨日出来的暗道并不远。心中燃起了希望。 至穆慈那儿,对她说:“穆道长,苏擎九之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你暂且离开这里,我会再去穆府寻你们!”这院子里的人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她没有受捆仙阵的束缚。离开苏府并不困难。 “那仙子你怎么办?”她担忧问我。 “我和吾凤会从暗道离开,道长跟着我们反而危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你先回去告诉右丞相这里的情况,好叫他也有所准备。”我叮嘱完她,使劲将她一托,她借力就飞上了屋顶,在上面看着我仍是不太放心。 我没有时间再劝她,回头喊吾凤。吾凤方才和苏擎九斗得难舍难分,没有注意到宋儒的到来。此时见到他。神情凌冽。匆忙飞身到我这边,将我同他拉开距离。苏擎九跟着吾凤也贴过来,看得我十分窝火。 “你和苏府是一伙的?”吾凤冷冷问宋儒。 “今日我这苏府倒是热闹。”苏擎九笑道。他暂时与吾凤停手,现在院子里没有几个手下是站的,我和吾凤、宋儒还有苏擎九成一个三足鼎立的架势。 “我发现有个神秘人流连我苏府有一段时间了,苦恼抓不住。想必就是阁下吧?”苏擎九也问宋儒。 宋儒不语,只看我。我领会他的意思,是让我快带路。去那暗道里面。我向他点点头,悄悄对吾凤说:“宋儒说从暗道走说不定能出去,你将苏擎九定住一小会。我们往昨日走过的出口去暗道!” 吾凤听罢,眯眼看宋儒。我也知道宋儒身份不简单,但是现在除了他的办法,确实没有别的可行之法。吾凤斟酌片刻,“好。” “我数三下。你拿下苏擎九,我打那两个黑衣人。”我瞥了一眼四周的情形,开始数数。 “三、二、一!” 两人同时出手,苏擎九对吾凤有防备,却没有料到吾凤会在那么多禁锢和反噬的压力下还竭力给他扔个定身强术,顿时被钉在了原地不能动弹。我则用鞭子横扫最后站着的两个黑衣人,一个应声倒下,另一个却被他躲开了去。我正要赶紧补上一鞭子,那跳开的黑衣人却被一把锐利的小刀直接杀死,我转身,发现是宋儒出的手。他这招式,十分狠绝。 “快走!”他轻喝一声。 我立马抬脚,拉着吾凤朝苏醉水他娘的屋子那儿去。忽然奇怪苏醉水怎么没了身影,转念一想,许是被他老爹派人关去了黑屋子。现在也不是管苏醉水的时候,吾凤的定身术对苏擎九不知道有多少用,我们还是要尽快离开此地。 那暗道的门我还认得,使劲想推开它,它却像被封死了一样,任我如何用力,它都不动丝毫。着急地转头看向吾凤,宋儒则站在最后面。 吾凤上前检查了一番,“找找机关。”我听令,在门的四周寻找起来。 宋儒立在我身后,若有所思,却不动手帮忙。 找了一会儿,吾凤从隔壁那扇门上找到玄妙,打开暗道。 我瞪了一眼宋儒,跟在吾凤后面闪进暗道。宋儒也不解释,依旧默默跟在我们后面。刚进去的一瞬,我就能明显感觉到原本束缚的力量少了许多。当下已没有时间去适应那一段黑暗,摸着墙直接蒙头往前走。走到那交叉口时,吾凤停下来。一面是那不知深浅的黑洞,另一面则是昨日我们去过的关着青龙的巨大密室。 “怎么了?”宋儒不解地问。 我解释道:“左边没去过,右边是间密室,关着条青龙,还连着苏擎九的书房。” 宋儒听完,说:“你们走左边碰碰运气,右边必然是条死路。” 我也这么认为,拉着吾凤往左边去了。跑出几步,发现宋儒并没有跟上来。奇怪回头,“你怎么不走了?” “你们被捆仙阵所束缚,我是凡人,没有影响。帮你们在这里拦一拦苏丞相。” 正当我心中感动,还想劝他一起走时,吾凤沉默地反手拉起我就往前而去,不让我再去管宋儒。我扭不过吾凤,只能丢下宋儒,和吾凤摸索进那片黑暗里。 将将走了十几步,吾凤忽然又停下脚步,我一下撞在他背上。捂着鼻子埋怨他:“作甚忽然停下?” 吾凤转身,在我耳边低语:“我怀疑宋儒来此另有目的,我们现在折回去,看他有没有在原地帮我们拦苏擎九。” 我一愣,没想到吾凤神君心思如此缜密。也耳语他道:“可今天我们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还是莫管他们的闲事,先保住小命要紧。” 他不听我的,“你觉得以本神君的仙法,护不得你周全?” “……”我不再说话,任由他牵着我又走上回头路。 原来的三叉路口上,果然没有了宋儒的影子。 我向吾凤竖起个大拇指,神君当真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他得意一笑,看了看两条路,往右边去。 “为何往右边走?”我轻轻问他。 他道:“你傻啊,出去不被那捆仙阵弄死?!” “……”吾凤神君,小仙觉得今日的自己特别蠢笨,而您特别聪明。 走了百步,又出现昨日里的那扇门,我想起里面关着的那条可爱的青龙,竟生出些欢喜。吾凤按动机关,那门缓缓打开…… 只见里面一人一龙,宋儒摸着青龙的犄角,青龙弯着脑袋任由宋儒爱抚,那张龙脸上满是幸福,还有声地“哼哼唧唧”。 那石门上启的动静使宋儒迅速转身,青龙则脑袋“噌”地抬起来,往我们这方看来。 “你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吾凤冷哼,立在门边,倒也不进去。 我想起喜儿昨日的问题,这青龙莫非真的是妖王陌千城的坐骑霹雳?所以才和与妖族有染的宋儒关系亲密? 宋儒淡淡笑道:“我已为你们指了方向,神君又何须管我别的目的。” “当年陌千城元身被毁,你就不死心地在六界找她元神。如今看来,你不止找不到陌千城,连她的坐骑也丢了。”吾凤嘲笑道,他对宋儒向来没有好感,也不会客气。 宋儒并不去与他计较。青龙倒是听不过去,鼻子里喷气,怒瞪着吾凤。 “你原来不是来救我的。”我看着与青龙站在一起的宋儒,有些失落。 宋儒对我倒总是有礼谦和,回答:“并不尽然,一半一半。” 又是一个“一半一半”,他和吾凤在做事上挺心有灵犀,喜欢一举两得。 “苏擎九背后之人,可是你妖族?”吾凤严肃问。 宋儒摇头,“若是我妖族,又如何会将霹雳囚禁在此处。” 吾凤得了宋儒的答复,不再多纠缠他,转身就要离开。我有些搞不清楚吾凤的想法,既然要来抓宋儒的把柄,如今怎么又放过他了? 不等我问出口,密室那头的门被打开,苏擎九已经解开定身咒,追过来。我听到青龙尾巴破空横扫的声音,还有宋儒的催促声:“桃笙仙子,快离开此地。” 我被吾凤拉着,迅速又往那黑漆漆的甬道中退去,临走最后看了眼密室,宋儒和青龙正与苏擎九缠斗。 黑暗的甬道中,吾凤发了一道火攻,那火球的光照亮了片刻前方的路,吾凤趁着这短暂的时间记好脚下的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甬道里带着我穿梭自如。 这条路比之前的两条都要长上许多,吾凤一共发了十几道火球,才将将看到远处有一点光亮,似乎是出口。我兴奋地加快了脚步,冲向那道光明。没料到踏出光明之后,前方根本没有路,我们两人收不住脚,身子直接在半空自由摔落。 “啊――”我一声惨叫。 吾凤比我冷静,拉着我的手不让我和他分开,“你可是会水?”他忽然问我。 我被问得迷茫,朝下面看了看,原来是一条蜿蜒奔腾的河水。 “会。” “记得救我。” “噗咚”两声,我俩被那波涛汹涌的河水吞没。(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旱鸭子吾凤落水 其实我很想问他,我们不是会腾云吗?! 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动作,生猛的河水已经容不得我在念腾云的法术,其实就算给我这时间,现在身子里也使不出能腾起两个人的法力。mianhuatang.info一瞬间,那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哆嗦,深秋的水果然冻得人心慌。吾凤自从掉进水里,就开始不断挣扎,完全是个不会水的人,最正常的表现。他两只手都死死缠着我,两条腿就乱蹬,我被他失了理智的脚踢中,差点将憋着的气吐出来。 我从他的魔爪中使劲逃出一只手,托住他的腰间,想要带他浮出水面。可是这厮好像害怕到了极点,根本由不得我行动。我看到他在水中痛苦的表情,这家伙,难道掉下来的时候没有留口气在肺里? 感觉到他抓着我的两只手越收越紧,是要窒息了……本仙虽然会水,可是这种情况从来没有遇到过,从前也就是在老屋后头的小溪边一个人戏耍戏耍,哪会有如此湍急的水流,如此傻缺的同伴。 那……渡口气给他? 我再看了眼吾凤,好像真的要被憋死了。为了不使他成为天界历史上第一个因为不会游泳而溺死的神君,我决定牺牲一下自己肺里,也所剩无几的空气。将他使劲拽到我跟前,另一手也挣脱开他的纠缠,迅速捉到他的俊脸,瞄准了他那死抿着的红唇,送了一口气进去。 起先,吾凤并没有意识到我在救他,牙关咬紧。忽然感觉到唇上的异样,微微松了些口,我那口气才得以给他渡进去。他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双手袭上我的腰间,紧紧扣住。又觉得那一口气不够他使。要将我胸中的气全都吸走。 那我哪儿肯呀!一巴掌呼在他脸上,但因为水流的缘故,根本不疼。只是让他头偏了偏,我从他的魔口中挣脱,趁着他现在不用力挣扎,赶紧拉了往水面上冒。 我俩出水的一瞬,同时松了口气。 “神君!你想亲手憋死我再自杀嘛?!”我狠狠拍了一下水面,满头满脑的水打向吾凤。 吾凤一手还死死抱着我的腰。腾出一只手抹了一把脸。“我都说了我不会水……” “那你腾云的功夫呢!你也不会腾云了?!”我又骂。 他十分委屈,低声说:“其实方才和苏擎九打的时候,法力已经用光了。不然我在密室里也不会走,不打死苏擎九也要毁了他的那些法阵!”那咬牙切齿的小模样,叫我看了想再扇他两巴掌。 “是谁说,你觉得以本神君的仙法。护不得你周全?”我捏着嗓子,学着他霸道的语气,嘲笑道。 他悻悻撇嘴。不回我话。现在他在水里,又法力用尽,不但不能教训我。还歹唯我是从。于是我尽情打击道:“连个水也不会游,以后可别嘲笑我。要我不告诉别人今天的事情也行,回头去凤凰山开了宝库,随便让我挑两件宝贝,保管给你守住秘密。” 吾凤美眸一眯。看我得瑟的模样。想骂,终究没敢骂出口,咬牙切齿道:“先上岸再说。” 我发现吾凤的脸色十分苍白,唇上都能布上层白霜,这水虽然冷,却也不至于将他冻成这样。遂边带着他划水,边正色问他:“你可是哪儿不舒服?” 吾凤还逞能,不愿意告诉我,只命令我:“你快划就是了!” 我无语,使出吃奶的力气开始划水,心下有些担心他。或许是苏府的禁制太强,他在里面其实用了许多次法力,反噬了不知道多少。这家伙还喜欢死撑,要面子到死,越是不肯说就越是严重。 “你忍忍,挨到下个浅滩就能上岸了。” 可这下个浅滩真心有些漫长,我们落下的地方是悬崖峭壁上的一处山洞,我看四周群山缭绕,已经到了京城的郊外。不知道那条我们走过的暗道是否是苏擎九留着的后路,从这里逃走,确实是个好地方,人迹罕至。 这河水一路往北,顺水游了大半个时辰,将将看到一处可以上岸的浅滩。 吾凤此时环在我腰间的手臂明显感觉到正微微的颤抖,眼睛闭着似是在尽力调整呼吸和体内的真气。我搀扶着他上岸,他脚步虚浮,身体大部分的重量压在我身上。我挑了快大一些的石头,吃力地挪过去,放下吾凤。 “别逞能了,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快告诉我哪儿不舒服?”我抓过他的手,要给他把脉。 他现在没有反抗的力气,任由我动作,嘴上弱弱的说:“就是没有力气而已。休息一下就好。” 我不把脉不知道,一把脉吓了我一大跳。他这哪是没有力气而已,分明是没有精气而已。整个脉象紊乱,真气乱窜,气虚力竭,再不救治,不死也昏迷个他几百年。 “怎么会那么严重……”我皱眉,从乾坤袋里开始翻找那些瓶瓶罐罐。乾坤袋外面里面都没有湿,果然是仙家之物! 桃枝从里面也飞出来,她迷茫眼前又变换了的景物,绕着周围飞了一周才稍稍有些明白状况,停在吾凤的脸上端详起他来。 如果是活蹦乱跳着的吾凤,定会将桃枝一巴掌扇走。不过现在他没有了生气,双目紧闭地仰躺在那石头上。石头因为被太阳光照射,他贪婪地在吸收那上面的温度。 “吱吱吱……”桃枝迷惑看我,不知道吾凤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懒得理她,先将可以吃的药,都往吾凤嘴里送。 “张嘴!吃药!”我左手拿着丹药,右手去撬开他的嘴。他今日当真是萎靡了,微微张开嘴,我将药一咕噜都倒进去,他却咽不下。只好又跑到水滩那边,用手捧了水,跑着送到他跟前,让他就着水咽下去。 试了一下我的法力,还有一些。大方地传给吾凤,帮他把气脉理了理。 “今天是别想回去了,我们找个晚上可以待的地方,过了今晚等你好些再说。”吾凤此时没有力气搭理我,我自顾自说着,又将他扶起来继续往前走。 吾凤较之刚才,完全没有好转,反而好像更严重了一些。我半扶半拖着,身上本来衣服就没有干,现在夹杂着汗水,秋风吹上来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看吾凤的样子,想必也是惧冷的,用最后零星的仙力给他罩了个薄弱的护体诀。 不远处的山坳那儿有个小小的山洞,我决定今晚就栖在此处。把吾凤送到洞口,还晒得到太阳。我先在四处和桃枝一起捡了些干柴,搬到洞里,本想在找些可以当床的干草,却没有发现中意的。忽然想起乾坤袋里,司香留了几件平常可以穿衣服,赶紧跑回去,先拿出来一件给自己换上。 “你就这么闭着眼睛,可别转过来看!”我严肃地对半昏迷中的吾凤说,也不管他听没听,“桃枝,去看住他的眼睛,要是睁开来就戳瞎。” 桃枝领命,飞到吾凤脸上,认真看起来。 我迅速换了衣服,又拿出一套给吾凤放在旁边,虽然他穿不得我的衣服,也不能让他一直捂着这身湿衣服。剩下的那些都铺在了地上。又点了个火堆在衣服堆旁边,扶着吾凤过去,帮他脱了湿透的上衣,下面没有好意思碰。然后给他披上我那对他来说明显小了的外衣,最后放倒他睡在那堆衣服上。 边做这些边感慨,乾坤袋那么大,下次一定多存些生活必备的被子枕头衣服干粮,指不定哪天会比今日还要凄惨。说到这凄惨,我还真没有想到整天光鲜亮丽的吾凤也会有如此落魄的一天,帮他拨旺些火,嘲笑道:“吾凤神君,您一个神仙,居然还生病。” 他现在根本听不见我在说什么,自己嘴里喃喃有词。 我凑过去听,“小凰……小凰……” “生病也不忘其凰上仙。”我鄙视他,心里还有些不爽快。伸手就是一记如来神掌拍在吾凤白皙精瘦的腹部,还真有些烫手,莫非发烧生病了?!我一惊,附上他的额头,滚烫滚烫。 “呸呸!”我冲着地呸道,“怎么就被我乌鸦嘴说中了!” 用衣服将他露在外头的上身全部裹住,药也吃过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过了今晚应该就会好的,我安慰自己。 吾凤还在喃喃,我好奇心盛,还忍不住要过去听。 “小凰……别走……”表情十分痛苦。 我沉默,他隔了一会,又说:“小桃花……被我找到你了……” 这话听得我精神一好,本仙在你心里虽然及不上其凰上仙,但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嘛,甚是欣慰。 “小桃花……我只剩你……你莫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我握住他的手,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感觉我手上的凉意,紧紧抓住我的手,身子也朝我这边贴过来。我有些窘然,可手又不忍心抽出来,这厢一个犹豫,吾凤已经如灵蛇似的,双手缠上我的腰。他睡着,我本是坐在他边上,脑袋凑过去听他讲话,这下好,整个身子都动不了了。 “吱吱吱……”桃枝看不过去,小手要去掰开吾凤的爪子,根本顶不上用场。 我心跳忽然有些快,扑通扑通…… 既然走不开,不如沾点边睡上一觉,也好养精蓄锐。 纠结良久后,当真放平了腿,躺在吾凤身边。吾凤因为我的动作,手臂稍微松了松,始终没有放开。我乘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美美睡起来。 “吱吱吱!”只留山洞里,桃枝气愤的叫声。(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挡不住流言蜚语 我从安置妥当吾凤后的那个下午开始睡起,直睡到第二日清晨,阳光照进山洞里,才缓缓醒过来。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半眯着眼睛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蓦然发现腰间搁着一只手,惊悚地睁大眼睛,就看见吾凤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颜。 吾凤不知何时已然醒了,却没有挪动半分身子,那双眼睛有些戏谑地盯着我。 “吾凤神君……你的手放在哪儿!”我想起身弄开他的爪子。 他现在必定身子大好,力气十分之充沛,一只胳膊就能叫我在地上不能动弹。他悠悠开口,问我:“昨日是你帮我脱的衣服?” 我皱眉,点头。 “这衣服也是你给我套上的?”他嫌弃地拎了一角现在身上的衣服到我面前。 “您就别嫌弃它了,有干净的衣服给你穿已经是不错啦!”我看着那件女子的上衣,原先情况紧急没有留意,现在打量吾凤的打扮,忍不住笑出声。 吾凤对我的嘲笑更加恼怒,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你干嘛!”我一惊。 吾凤邪笑,“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顿时, “不要啊――啊――我好歹也是――也是你救命恩人――啊――哈哈――” 洞内响彻我的惨笑声。 吾凤这厮果然是个小人!他骑在我身上,开始挠我咯吱窝!真真欺人太甚!我被他闹得上气不接下气,使劲蹬脚想将他从我身上赶下来,可惜一点用也没有。于是两只爪子也开始乱舞,被他一只手就钳住,压在头顶不能动弹。 如此折磨得我已经无力反抗,吾凤忽然发现我俩的姿势有些撩人。我因为过于激烈的反抗将衣衫和头发都弄得凌乱,而他自己本来就衣衫不整。吾凤停下来。默默端详起我。我本是有气无力地在求饶,发觉他停止了动作,抓紧机会喘口气,还不忘怒瞪他两眼。于是两人保持这一压一骑的对视动作,山洞里一片寂静,可以听到外头鸟儿欢快的鸣叫声。他那只手锢着我的两只手,身子微微前倾,贴得我很近。我看他俯视着我的脸。能数清他眼帘上小刷子一样的睫毛,无端脸红起来。 “咳咳……”他终于受不了,从地上弹起,匆匆去对面的石头上拿他自己的衣服。 他一离开,我周围无形的压力立马消失,脸也渐渐平复下来。 “吾凤神君……男女授受不亲……”我嘟囔。 换来的。是吾凤脱下来的那件小衣服,直接扔在了我头上。我躲避不及,整个脑袋被罩住。这上面还残留着吾凤特有的气息……丫丫的呸!我在想什么! 赶紧从头上扯下衣服,丢在地上。那地上的几件新衣服已是光荣牺牲,我看拿回去也只能是做抹布的命。直接将它们都扔在了此处。心想着,等回去叫吾凤赔我十件更好的。 “快收拾收拾,我们回天庭。”他沉闷地说。 我应了一声,却想起现在不知在何处的谢珠华和李毅,他俩躲在哪里?会不会被左丞相抓走?还有右丞相穆青云和他姐姐穆慈。要是被苏擎九为难可怎么办?十四玉和喜儿会不会跟着他们也碰到危险?还有宋儒,他最后怎么样了?心中一下冒出许多不安心,扯住吾凤的衣袖,担忧道:“苏擎九会不会对他们大开杀戒?” 吾凤愣了一下,领会到我口中的“他们”是谁,摇头道:“他暂时不敢,快走吧!” 我得了他的肯定,十分相信,立马理理衣服和头发,和他一起走出山洞。正准备腾云,“吱吱吱!”桃枝的小身影冲到我面前拦住我,我看到她有些吃惊。还以为她昨儿自己回乾坤袋里睡觉去了,不料竟是飞到外头在玩。 “你怎么乱跑!”我埋怨她,要不是她及时回来,我可就把她落在此地了。 “吱吱吱……”她举起手中用一瓣野花盛着的花蜜,原来是去找野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白她一眼,“就知道吃和睡。” 她讨好地将花蜜送到我跟前,执意要我吃掉。我接过去,连着野花瓣一道吞下肚子,就桃枝那小身板搬回来的零星花蜜,给我塞牙都不够。桃枝自己则舔舔手指,回味了下残留在她手指上的蜜汁。 “这东西长得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吾凤在一旁冷冷道。 我听他如此说,认真端详起桃枝,好像又长大了一些。脸倒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张懒虫脸。桃枝被我和吾凤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催我拿出乾坤袋一咕噜钻了进去。 “改天,我帮你做一个乾坤袋。”吾凤说。也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直接扯着我腾云向南天门而去。 在南天门边,居然还碰到了有一段日子没见到的花美眷,他总是那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看到我和吾凤,温和地笑道:“你们俩去了哪里疯,全都弄得一身泥。” 吾凤不理他,径自往里面走。我在后面和花美眷聊起来:“花大哥,好些时候没见你了。” 吾凤听到我喊“花大哥”时,回头怒瞪我。 “沃之野事务繁忙,今日才抽空来天帝这儿坐坐。”花美眷君子如玉的好身姿,将吾凤这幼稚小人直接比了下去。 “小满最近可好?”我又问花美眷,他们沃之野我最惦记的还是花小满。 花美眷点头,说到花小满眼神更加温和慈爱,“小满现在都会牙牙学语了,可惜我们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呵呵。”我和花美眷同时笑出声。 吾凤冷若冰霜地命令我,“你先回府,我去天帝那儿说些事情。” 我悻悻然,却不敢忤逆吾凤。遂向花美眷告辞,一个人往吾凤殿那儿去。 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瞧走远的吾凤和花美眷,他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花美眷似乎说了什么,让吾凤很不爽,加快了脚步要和花美眷拉开距离。花美眷任由吾凤的小孩子脾气,仍旧不紧不慢地走在他后面。 我叹口气,继续往前行。 迎面过来一个眼熟的仙君,他看到我,脸上先是一愣,复笑着和我说话:“仙子,你回来啦!恭喜仙子,办喜宴之时可别忘了请我哦。” 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灵鹤仙君,你在说什么?” 他以为我不好意思,凑过来低声说:“我昨日去青要山的表弟家串门,他都与我说了。吾凤神君牵着仙子百鸟朝凤的事……” 顿时,我的头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那啥来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就知道纸包不住火,将将下凡了三天,天界已经有人知道此事,我看这灵鹤仙君也不是个省油不好事的主儿。赶紧澄清道:“仙君误会了,真的误会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完全不听我的解释,“姑娘家的,比较害羞,我懂的。” “……” 他朝我暧昧一笑,高高兴兴走了。 我有种往他脑门上丢石子的冲动,都说了是误会,你怎么就不听呢! 等到站在吾凤殿门前,门口连个守门的仙婢也没有。我轻轻走进去,发现自己雁过无声的本事越发好了,里面的小仙娥都没有发觉有人在他们身后偷听。 “神君和那位还没有回来?!”一个问。 “可不是,都好几天了,不知那位把我们神君拐去哪里了!”一个答。 “啧啧,你说他们会不会……”第三个用手比划出一些令人遐想翩翩的动作,其余人抽气。 “这狐媚子!”里面一个泼辣的一声怒吼。 这时从我身后又跑进来一个年纪小的仙婢,“不好啦!又有新的传闻了!啊!”她猛然发现立在殿门口的我,急刹住步子停在我面前,低垂了小脸不再吭声。 所有人听到她先前的喊声都已经回头,看到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的我,皆倒抽了一口凉气,纷纷作鸟兽散。 “又有新的传闻了?”我挑眉,问那个还站在我跟前的小仙娥。 小仙娥几不可见地咽了下口水,“没有……” “莫要骗我。”我声音立马板起来,吓唬她。 那小仙娥胆子很小,被我这么一句,就全部招了:“刚才我出去……找百花园里头的姐姐们讨香粉……她们正和灵鹤仙君坐在一起……说……说……仙子和神君……快成婚了!”最后一句她是闭着眼扔出来的,模样赴死状。 我一听“灵鹤仙君”的大名,就知道肯定没有好事。将将还碰到过他,不过是一个回头,此八卦的仙君就已经跑到满是女人的百花园里头去宣传。本仙相信,不出一炷香功夫,我和吾凤要成婚的消息就会满天飞,全天界的人届时都会来看我的热闹! 气愤地甩手躲回东厢,说吧说吧,你们这些无聊的仙人,清者自清!我边安慰自己,边在衣柜里翻找干净的衣衫,准备洗个舒服的热水澡,换身干净清爽的衣服,有利于忘记那些流言蜚语。 “来人!备水!本仙要洗澡!”我冲着门口大喊。 那些仙婢想必已经从那小仙娥的嘴里得知了最新的传闻,动作史无前例地迅速,“蹭蹭蹭”几下就将所有的东西准备齐全,还有个领头仙婢,笑得和善:“仙子可要人服侍?” “都出去吧!”我见不得这些丫头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变化,统统赶了出去。 脱去衣服,蹲坐进木桶中,长长哀叹。 凡间那一堆事情还没有摆平,现在我也成了泥菩萨,自身难保。(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我不会刻薄了你 呆坐到浴桶里的水有些凉了,我才从思绪中回过神,匆忙起来拭干身上的水珠。正要伸手去拿挂在屏风上的小肚兜,外头的门忽然大开!我来不及阻止,吾凤已经冲进来。“我听说――”他还没说完, “啊――” 是我响彻整个吾凤殿的尖叫声。 吾凤看到屋内的满室春光,有些呆傻,竟也不知道转身躲避。我急忙钻回水桶里,生猛的动作激得一地水花。 “吾凤神君!你进门难道不知道要先敲门的吗?!”我恼怒道。 吾凤听到我的斥责,将将有些醒悟自己做了如何了不得的错事,俊脸上飞起两朵红晕,“哦……心里着急所以忘记了……” “还不快出去!”我一只手在水里拿浴巾挡在胸前,另一只手狠狠撩起桶里的洗澡水打向吾凤。吾凤自从进了这个门看了这个景就开始一直呆傻,凭他的身手居然也没有避开,满头满脸的水滴滴答答往身上掉。 “哦……”愣愣地转身出去了。 我从屏风间隙里瞥见屋外立着两个仙婢,是被我的尖叫声引来,站在门口怯怯往里面瞧,不知发生了何事。看到吾凤狼狈地从我屋里出来,嘴上没忍住惊呼出声,奔忙着为吾凤收拾门面。 吾凤出门倒是不忘帮我关上门,我赶紧爬起来胡乱抹了把身子套好衣服,心里已经快疯癫。这才回来还没有坐到凳子上喝口茶,外面流言蜚语就扑面而来,现在不过是洗个澡也不太平,刚被外面的仙婢撞见这番光景,还不知道要说成什么样子。 望向屋外,懊恼地扯起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啊!我不活了……” 磨蹭了好久才去打开那扇门。真心不想面对吾凤。 吾凤还等在门口,看到我出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来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将手中的毛巾交给仙婢,命她们退下后,自行走进我屋内。我发现他从天帝那儿回来都没有去身换干净衣服,直接跑来了我这里,衣服上还有些泥泞之渍。不知是为了什么急事。 “你胆子倒是大。敢拿洗澡水泼我?”他阴测测说。 我很没有骨气地又龟缩了,“你这样跑进来,是个姑娘都要生气的啊……我没有羞愤到上吊自杀,已经是比较开放无耻了……” “这么说,你还要本神君负责?”他停下本欲走向椅子的脚步,站在屋子中间。眼神凌冽地看我。 吾凤极少在我面前摆神君的架子,他用了“本神君”三字,叫我不禁往后退了两步。怯怯回答:“没有……小仙哪敢啊……也高攀不起神君您。” “我看这外头的传言已经给你这个高攀我的机会了!”他冷冷道。 “神君您也听到外头的谣言了啊!”我一激动,正为这事苦恼呢,“我就说那天不应该跟你去那祈福台上玩。现在全天界都以为我要和你成亲了……” 吾凤眼睛一眯,“你好像很委屈?” 能不委屈吗!我可是黄花大闺女!不!我是桃花大闺女!以后还怎么在仙界找又帅又好又有前途的未婚男仙君。 吾凤见我不回答,自己又说:“你既然如此委屈,我也不好刻薄了你。” 嗯?什么意思?我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疑惑不安地望向吾凤。 吾凤沉默片刻。“我会叫人准备婚礼。” 天雷滚滚…… 我如同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三步一跳直接滚到门外,远远地戒备着吾凤。“神君,您别开玩笑,我最近小心肝不太好。”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他面部抽搐了一下,“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不嫁!我不嫁!”我激动地大喊。哪有这样强娶的! 他怒,大步略到我跟前,直接将我重新揪进了房里。咬牙道:“你还记得当日白云要将你指婚给我,我说了什么?” “你说看不上我……”我在他魔爪下,缩着脖子,小心回答。 他的手上又多下了几分力气,我胳膊被他拧得生疼。(.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说,娶不娶你全凭本神君高兴!今日我就高兴了!” “那你不高兴了是不是还要与我和离?” 事后想想,在当时那种剑拔弩张的激烈时刻,本仙居然还能考虑到自己的后半生,着实不易。这冷不丁冒出的问题,也令本仙对自己甚为佩服。 “你说呢!?”吾凤已经到崩溃边缘。 我不敢再接话。 于是此事就在吾凤的淫威之下拍定板砖,众仙家一定不知道,他们口中原来的流言蜚语竟是如此变成了可圈可点的事实。我也一度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刺激了吾凤,让其生出娶我的念头。是不小心看到我白白嫩嫩的桃花身之时?还是水中渡他那口救命气之时?又或者是山洞里抵足而眠那一晚的后遗症? 这波折冲击过大,吾凤急寻我的初衷是什么,也被我两人忘了。 不过神君大婚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我看到吾凤殿里头的仙婢们甚为纠结但还是忙碌的身影们,心中也很纠结。吾凤神君要娶桃笙仙子这个铁一般的事实激起了天界不小的波澜。现在那些女仙们三三俩俩都往我这里钻,不是说一些喜庆的话,就是送一些讨喜的小东西,连齐月长公主都大驾光临,要与我冰释前嫌。我看到她们脸上还算和善的笑容,好意也就一概全收,礼物统统扔进了乾坤袋。 只是偶尔路过墙角的时候,会听到她们窃喜的谈话。比如,“这桃笙仙子要嫁给吾凤神君,那我们又有机会对司香仙君下手了……”难怪你们笑得如此开心,敢情不是因为我的喜事,而是自己的好事啊! 虽说这婚将我弄得头昏眼花,我却还是没有忘记凡间那没有做完的事情。整日催着吾凤一起去凡间将事情解决了,喜儿和十四玉没有回西山,连喜儿的传音螺也还在我这里。没有来得及还给他。现在我一点儿不知道下面的情况,心中十分焦急。 吾凤不让我再下凡间去接触和苏擎九有关的事情,那三日的经历叫他深刻体会到苏擎九背后的不简单。 “我会帮你把喜儿和十四玉接回西山,我已经禀明天帝,现在天庭正在查这件事情。”他语重心长地与我解释。 “那也让我回去一趟,谢珠华怎么办?”我揪着他衣袖,仍是不死心。 “谢珠华和李毅不会有事,不信你去看月老的姻缘簿。”他拂开我的爪子。对我甚为嫌弃。 经他提点。我顿时醒悟,怎么把月老给忘记了。我看不得司命仙君谱命的册子,还见不到月老那儿的姻缘簿嘛!拔腿就往姻缘阁里头跑,要找月老儿拿姻缘簿去。 月老儿还在姻缘阁里清理多年缠绕着的红线。见到我,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开口就恭喜我:“听说桃笙要和吾凤神君成亲了。可是专门来给我送请柬的?” 我听不得别人提成亲的事情,凶他道:“你不好好管着人间姻缘,还有闲情逸致来打趣我。” 他佯怒:“你本是天帝指派给我做帮手的。却天天不见你人影,我倒还没跟你算账呢。” “我也在帮你的,快把姻缘簿借我看看。”边说边自己动手找起来。 月老这里比之前还乱上几分。看来没有我帮着他打扫收拾确是不行,从积压的书册中翻出姻缘簿,感叹道:“等我忙完这阵子,好好给你理理这姻缘阁,都能养出一窝仙老鼠了!” 他笑。请我自便。 我找了处能坐人的地方,开始寻谢珠华和李毅的姻缘记录。 “谢珠华,青州人士,壬辰年戊申月癸亥日辰时生。配:李毅,青州人士,庚寅年丙戌月丙午日卯时生。” 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下,忽然想起,那苏醉水怎么办? 又开始找苏醉水的姻缘,可翻来覆去,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寻到。倒是看到苏沉水的姻缘,她和当今皇上好像还有后话,因为看到生辰后面多加了“配:烨玄帝,为帝后”几字。难怪吾凤当时在小梅园里对她手下留情,大概也是看出她命理极贵,给了几分面子。 “月老儿!为何还有人没有记录在姻缘簿上的?” 月老手上的活顿住,惊奇看我:“桃笙,你怎么尽遇到些稀奇古怪的人……” 我也觉得自己天命十分好,遇到的都是奇葩。自己先猜测起来,“这仙人才没有记录在姻缘簿上之说,莫非苏醉水不是凡人?” 月老神秘一笑,反问我:“你说呢?” 抬手抄起身边的一本书就掷向月老,“别卖关子了!这姻缘簿不是你在记录的吗!” “从前司香仙君去凡间历劫,凡间虽有他的史料记载,我这里却没有他的名字。就算他娶了皇后,也只能写上皇后的姻缘记录。”月老意味深长地看我。 这档口你跟我提司香仙君,可是别有用心?我狐疑地瞪他一眼,回到正题问:“那就是说,苏醉水其实是个历劫的仙君?” “有可能,也说不定是个妖魔。”月老补充道。 我一愣,还有可能是妖魔!心中有些凌乱,看苏擎九的样子,我怎么觉得苏醉水是妖魔的可能性更大些…… 月老还在那儿一个人嘟囔:“可怜我们司香仙君,下凡历劫贵为皇帝,却是孤独终老,只知道守着一株梦里面的桃花树……” “月老儿,你再多嘴,信不信我把姻缘簿塞进你嘴里!”挥舞了两下姻缘簿作势。想来他也是看过了那边屋子里的话本子和轶事录,才会知道薰君帝钟爱桃花的故事。 月老并没有因为我的威胁而闭嘴,叹气道:“桃笙,若是你对司香有几分情谊,现在悔婚还来得及。” 悔婚?你当吾凤是好欺负的吗?再说,你从哪儿看出我对司香仙君存着情谊?! 我受不了他没有节操的话语,匆匆离开了姻缘阁。(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伙同玉兔儿偷溜 我看了姻缘簿,本应该安安心心蹲在吾凤殿里头等出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可这一来,我始终没有那当新娘的欣喜和激动之情。晃荡在吾凤殿里头,看到他人忙碌的身影,恍惚这些并不是为我准备的。但其实在一个人的时候,也曾偷偷回味吾凤要与我成婚这件事情,心中没有排斥和逃避,还有些小欣喜,想到未来的生活似乎还挺有趣的。或许就是欠缺身为新娘子的自觉。 这二来,谢珠华交给我保管的龙骨,还需要还给她。也因为苏醉水的不明身份,对谢珠华和李毅有些担心。但凡我心里头有一件事情落不下,那横竖都不会安生。况且吾凤越是不让我涉足,我那叛逆的情绪就滋生,越想去蹚蹚浑水。我承认我是个不知好歹且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之徒。 于是乎,当玉兔儿寻上门时,我毅然同意与她一起偷偷下凡。她是为没有在西山找到十四玉,才跑来我这里寻问来龙去脉,我将大致的情况告诉她后,她硬是要去京城找十四玉。既然如此,我就算为了那颗始终蠢蠢欲动的心,帮玉兔儿做个伴儿也好。 我们出吾凤殿一路畅通的到了南天门,当值的仙婢和天兵没有敢拦我这未来的凤凰山女主人。本想临走之际给吾凤通个音报告一声,可是想想若是让吾凤知道,定然从凤凰山直接过来将我抓回去关起来,不妥不妥。现在才中午,至吾凤发现我偷偷溜走还有半天的时间,我偷去个半日,回来再向他领罚好了。 想罢,义无反顾地又投身大地怀抱。 这会儿距离我离开京城,已有五日。我和玉兔儿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明显感觉有些肃穆。行人往来都是匆匆。有许多人出城,背着大包小包,好似是在搬家。而守城的侍卫多了几倍,到处都能看到排列整齐的小分队在京城里巡逻。 “大娘,这是发生了何事?”我拦住一个埋头拖着大米的婶婶。 那婶婶抬头,可不就是买豆腐的大娘嘛! 豆腐大娘还认得我,惊讶道:“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现在京城乱得慌。赶紧回你老家去!” “京城里怎么会乱得慌?”我不解。莫非苏擎九起兵造反了? 豆腐婶婶先张望了一下四周,凑过来低声与我说:“听说皇上生了奇怪的病,是因为什么龙脉被掘龙骨有损,反正天下要打乱了!你看那些拖家带口往城外去的,都是要回老家避祸的!我家在这里,也走不到哪里去。先屯点粮食再说。” “大娘,你这话是谁给你说的?”我甚为惊奇,连卖豆腐的大娘如今都知道龙脉的事情?不过她倒还算聪明。知道先用钱去换粮食,等到真的硝烟四起,银子还没有大米牢靠。 豆腐婶婶理所当然道:“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也是听隔壁卖鱼的阿伯说的。”担忧地看我和玉兔儿,劝我们快离开京城。 我和玉兔儿自然不会走,问了豆腐婶婶去右丞相府的路,就告辞她往穆府而去。 穆府大门紧闭,周围还有官兵把守。我和玉兔儿躲在离穆府不远的巷子口。偷偷打量情况。那些官兵身上都印着“京”字,应该是京城里面的官兵,京城里头的兵力应该是归皇上管的吧?我思索,反正不管归谁管,这么正大光明看守穆府,这穆府里头实在不容乐观。 “玉兔儿,翻墙进去?”我向她征求意见。 玉兔儿还不知情况的严重,听到我要翻墙,脸上十分兴奋,小鸡啄米似地猛点头。 当下也没有时间叫她明白这不是儿戏,倘若早些知道京城如今是这番景象,我定是不会带玉兔儿来的。严肃地叮嘱了她要随时保持警惕,才带着她慢慢往穆府那方挪。 我二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翻墙进了穆府。因为怕苏擎九在此地也搞鬼,不敢动用法力。穆府里面异常安静,周围都没有走动的下人。我们摸到后院,运气十分好,刚巧看到十四玉和喜儿两人在后院的小花园里,往池塘中丢石子。 玉兔儿看到十四玉,立马撒腿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十四玉的胳膊,高兴道:“可叫我好找!” 喜儿和十四玉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儿惊吓到,皆是一副紧张的模样。喜儿已经摆出了要狠斗的准备,看清来人是玉兔儿,诧异不已。 “你怎么来了?”他没好气地问,眼睛直盯着她抓着十四玉的胳膊。 玉兔儿晃了晃十四玉的胳膊,娇笑道:“我去西山找你,白慕却说你不在。我只好跑去问桃笙,是桃笙领我来的。你可有看着月亮想我?” 我被玉兔儿的最后一句酸到牙根,猛打了个激灵。 十四玉傻笑着不知如何回答,喜儿却忍不下去,用力将玉兔儿从十四玉身上剥下,问她:“桃笙也来了?” 玉兔儿对喜儿的无礼有些不满,还是指了指我藏身的那块假山石之处。 我施施然走出,喜儿见到我,比玉兔儿见到十四玉更夸张,跑到一半已经飞身扑倒在我怀里。如同那两百岁的黑月一般,满头白发的小脑袋直往我身上蹭,口中念念有词:“桃笙,想死我了。你总算来接我们了!” 我满额的黑线,从前没见你如此想过我。 “为何穆府被重兵把守?穆慈道长和玉七娘呢?京城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李毅和谢珠华与你们可有联系?”我一连好几个问题抛向喜儿。 喜儿一个一个解答道:“左丞相和穆老闹翻了,现在正在逼穆老将国库的钥匙和十万精兵的虎符交出来,穆老已经把全部的家丁都遣散;穆慈道长和玉七娘也在府上,你可要去见她们?李公子将谢姑娘不知藏在了何处,自己倒是来过穆府一趟,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至于京城里,许是要大乱了吧……” 我从乾坤袋里掏出喜儿的传音螺,重新交给他。 “没有这玩意。还真不方便。”喜儿认真地藏好传音螺,感叹道。 “快带我去见见穆慈道长!”我催喜儿,这趟下凡时间紧迫。转头去找玉兔儿和十四玉,他俩正打得火热。玉兔儿再没有清高的姿态,那张小脸欢乐地跟掉进米缸的小老鼠,恨不得将十四玉这颗大米立马吃干抹净。 喜儿脸色刷一下就变了,冲过去掰开玉兔儿那重新攀在十四玉胳膊上的兔爪子。冷冷道:“玉兔儿,你好歹也是个仙子。有点仙子的样子行不行。” 玉兔儿被喜儿如此一喷。方觉悟自己高兴过头确实有些失了仪态。撇撇嘴不再对十四玉动手动脚,只乖乖待在他身边。 “带路。”我命令喜儿。 喜儿看玉兔儿收敛,屁颠屁颠跑来给我带路。 再次见到穆慈和玉七娘,我觉得她们师徒俩脸上都有些憔悴。 “道长可是为苏相之事担忧至此?”我问。 穆慈颔首,回答:“苏相如今势不可挡,龙脉也被他毁了一半。若再不阻止,恐怕回天乏术。” 我不禁也眉头深皱,“我离开仅几日。他行动倒是神速,刚才经过京城街巷,皆已是混乱惶恐。” 说话间。门外走进来一个白发老者,年纪有些大,但身板还算硬朗。看到房中多出来的我和玉兔儿,微愕后脚步稳健地行至我这里,朝我行了个大礼。我哪里敢当。赶紧去扶他。 “穆青云有失远迎,怠慢了仙子。”看他那一脸认真的样子,肯定是个正经严肃不苟言笑的好官。且他能一眼知晓我的身份,脑子是十分聪明的,对他好感顿生。 我连连摆手,“穆老哪里的话,我身为仙家不能多涉足凡尘中事,没能帮上太多忙,实在歉疚。” 穆青云又将我请回位子上,自己才在另一边坐下。重重叹了口气道:“老夫身经两朝,自觉两位皇上都是勤政爱民之人,以为天下百年应是风调雨顺,却是天意难料,竟会生出如此祸端。” 我冷不丁想起司香仙君,暗自把他从脑海中赶出,安慰穆青云:“正义尚在人间,定不会叫苏擎九那邪魔歪道得逞的。” 又问了李毅和谢珠华的去向,得知他们俩现在仍避在原来那个贫民区的屋子里,没有出城。我看看天色,还要去找谢珠华,遂告辞了穆老和穆慈。又让玉兔儿先带十四玉和喜儿回西山。喜儿本想跟着我,可是又怕玉兔儿半路吞了十四玉,左右为难。我推推他,让他跟着玉兔儿和十四玉去了。 到达那偏僻的小院子时,只见谢珠华正追着四处忙活的李毅,坚持不懈地问:“毅哥,你是毅哥,对不对?!” 李毅压根儿不理她,专心做着手上的活。劈完柴就去井里打水,打完水就去上屋顶修葺茅草,修完屋顶正要去厨房,猛然看到站在院外面的我。 我冲他一笑,眼里满是嘲讽。你这厮竟和苏醉水当起真,现在都还没有认谢珠华啊?! 他也是一笑,我就当真了。 谢珠华此时也朝李毅所看之处望来,发现是我,激动地撇下李毅,就朝院外奔。 “桃笙!”她高兴地抱了我个满怀。 我抚着她后背,想她受了不少苦,硬是不顾危险留在这里,只为了讨家人一个公道,确是不易。 “他就是李毅。”我在她耳边悄悄告诉她。 她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在我耳边也悄悄道:“我知道。” 我放开她,从怀里掏出乾坤袋,将收拾好的龙骨还给谢珠华。谢珠华疑惑地看着我:“桃笙这是何意?” 我把龙骨塞在她手中:“我向你保证,你可以亲手将它送到皇上面前。而我可能要闭关一段时间,怕你到时候找不到我,对皇上不能交代。你一定要保管好,可别藏枕头里,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她听了我的话,依旧疑惑:“桃笙如何肯定我定能见到皇上?” “天机不可泄露。” 将将告别了谢珠华转身之际,就听到传音喇叭花里传来吾凤怒气冲天的低吼:“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回不来自己心里有数!”(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十四玉变身成狼 可刚腾云要往南天门而去,乾坤袋里的传音螺却也响了。 传来喜儿撕心裂肺的求救声:“桃笙!我们被苏相的人围困了,在青州城西……” 不等我回话,那头再没声音。 我想今日大概注定要吃吾凤的苦头,叹口气,腾云急忙往青州那方向去。 转念觉得这事恐怕就我一个人也是挡不住的,边腾云边打来传音喇叭,“吾凤神君!喜儿又要被苏相抓走了,我在去青州城西。您快来救驾啊!” 那头沉默片刻,压制了怒气回我:“知、道、了。”那咬牙切齿的狠劲,我想今日要吃吾凤的那一顿苦头应当相当惨烈! 青州城西依旧是那边郁郁的梅林,我在空中寻到喜儿三人的身影,俯冲下去。 喜儿看到我来救场,精神振奋不少。玉兔儿是他们三人中道行最高的,正在竭力对抗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十四玉和喜儿与其他黑衣人分庭抗争着。 我先过去帮玉兔儿一起对付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喜儿冲我喊道:“桃笙小心!此人就是当日抓我和谢珠华的那人,道法了得。” 十四玉也道:“仙子!小人上次在这梅林中看到的神秘人,与此人的身形也很相似。” 他二人说得我心情一紧张,这么厉害的人,连吾凤都要忌惮一下,我怎么打得过。可玉兔儿已经快撑不住,银牙一咬,还是暂且加入战局,默默祈祷吾凤神君快点来救场。 那黑衣人没有带面罩,我看到他的脸煞白煞白,完全不是正常人应有的肤色。且身形鬼魅,没有妖气也没有人气。边打边问:“你是魔?” 他冷冷一笑,却是不答。 这态度将我激怒,也不管打不打得过,放开了身子要与他斗个你死我活! 玉兔儿得了空,赶紧抽身去一旁喘口气。也为难她了一只小兔子,要跟这么个难缠的家伙耗上那许久。 两方打到激烈之时,忽听玉兔儿一声惊叫,“十四玉!小心!” 十四玉已是没有回避的余地。刹那间就是利器没入血肉中皮开肉绽的声音。我心中一凌。忙回头去看发生了何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可倒在地上的人并非十四玉,而是喜儿那只傻鸟。 十四玉一声痛呼:“喜儿!”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动作一顿,自己也要被那魔头击中。 恰此电光火石之间,吾凤如同天神临世,一个潇洒的踢腿先化解了我这边的危机。他长臂一揽。带着我转了三圈远远离开黑衣人的危险范围。有清风拂过他的黑发,我愣愣看着一脸冰霜的吾凤,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子对他的崇拜。今日的吾凤真真帅得撩人。 但这也不过是花开一瞬的时间。场景立马搬回刀光剑影的梅林之中。 吾凤放开我,示意我去对付喜儿那边的小喽啰,他来对付这个领头之人。我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颔首去了。 喜儿这伤得可不轻,刀插在他的肋下,还没有拔出来。那个袭击之人已经倒在地上,气绝身亡。是十四玉下的杀手。我边驱散围着他们的打手,边询问喜儿:“可挺得住?” 喜儿咬牙。虚弱道:“一时半会死不了,你也速度些。” 我对他借着受伤嚣张跋扈了的语气很是不满,将乾坤袋拿出来丢在他脑袋上,“自己翻些能吃的药,给我省着点!” 他还笑得出来,一只手捂着肋下,一只手开始吃力的掏乾坤袋。桃枝在乾坤袋里被惊动,帮他打来了袋口,看到这番光景,就是一声惨叫“吱吱吱!” 我合着十四玉还有玉兔儿三人之力,帮喜儿围了一个圈,将其护在中间。十四玉此时杀红了眼,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捏死的小兔子,此时忽然变成了大灰狼,见人就咬,招招毙命。我心下不禁嗟叹,看来喜儿这伤受得值得。 “桃笙,快帮我把这该死的刀拔出来!”喜儿在地上喊我。 我转身,二话不说将插在他肋下的刀抽出,直听到喜儿杀猪般的嘶吼声,是我下手重了些。 “吱吱吱……”桃枝担忧地看着喜儿。 正在这档口,那个和吾凤缠斗的黑衣人一个凌空翻腾,出其不意地就到了我们三人的圈中,还不等任何人有反应,他已经迅速抢了喜儿手上的乾坤袋。一声哨响,所有人朝四方急退,不再纠缠我们。当真是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厮将我的乾坤袋给抢走了! “吾凤!快帮我追!”我大喊,自己抬腿正欲去追。 吾凤一把拉住我,“一个乾坤袋而已,说了会给你做个更好的!” “这种时候你还不忘跟乾坤袋争风吃醋!”我脱口而出。 吾凤那俊脸瞬间拉得老长,“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吞吞口水,结巴起来。 他冷哼:“人没事,就是万幸。那乾坤袋值得我去追?” 我想想,这倒也是。反正里面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龙骨已经还给谢珠华,桃枝也在外面。龙骨?我一愣,那人是冲着龙骨来的吧?可不巧,方才物归原主了。遂罢手,不作他想。可忽然又想起来,“千里传音螺还在里头!” “那个很重要吗?”吾凤语气已冷到冰点,对他来说确实不重要,他大概还在可惜,怎么桃枝没有一起被抢走。 悻悻然,转身查看喜儿的伤势。 只见桃枝蹲在喜儿的胸上,正在发力不知作甚,剩下那三人皆好奇地盯着。 “吱……吱……吱……”桃枝小身子乱颤。 我过去拎起她,丢在自己肩膀上,将喜儿的衣服撕开。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原本应该狰狞惨烈的伤口,此时居然有愈合的趋势,血也没有往外流,好得十分迅速。 “你这是吃了哪瓶仙药?”我不敢相信地翻看地上被喜儿吃得干净的空药瓶。 喜儿努努嘴。指向我肩膀上的桃枝,“这小家伙最灵。” 桃枝?! 我将桃枝揪到眼前,求证这好事是不是她干的。 她骄傲地点点头,小脸上摆着:就是我干的。 “你的特异功能还真多……”我感叹,重新把她放回喜儿的胸上,“那让它全部愈合了给我看看。” 桃枝得令,神赳赳气昂昂又开始发劲,小翅膀颤得十分明显。不出一刻。那刀伤果然完完整整愈合了。就是留了道可怖的疤痕。 “小桃枝!你可真行!”我激动地抓住她,这次可真得了个宝贝,乾坤袋没有就没有吧,还好桃枝还在。 桃枝被我夸得很得意,可惜没过一会儿自己就昏睡过去,想必是灵力用得太多的缘故。一时找不到可以安置她的地方。只好将她捧在手心里。 十四玉把喜儿扶起,眼睛通红。虽然大白兔的眼睛是红色的,也没有他这样血红。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完全不是那只胆小的兔子了。 “没事了。”喜儿安慰他。 他低沉地声音,很冷峻,“为何如此犯险。那一刀我又不是受不住。” “那会儿情况紧急,我哪想得了那么多。而且我保护惯了你,怎么能让你受伤。啊呀,这不是安然无恙了吗。”喜儿有些尴尬地笑笑,对变了个样的十四玉不太习惯。十四玉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我发现十四玉现在很像吾凤,吾凤盯着我,也是那冷怒的气息。 玉兔儿想靠近十四玉,被他一个眼神扫过,怯生生停下了脚步。 这事情的发生太诡异,太神奇,我深深望了眼十四玉,小样儿,还带变身的啊! 正当我们几人要离开梅林,远处又有脚步声向这边过来。所有人精神立马紧张起来,戒备地看向梅林里隐隐戳戳的人影。 “你们怎么在这里?”两方人刚碰头,就异口同声的惊讶。 来的是苏擎九的胖妹妹苏苏大姐,她一人带着五个风格各不相同的男人,身上还背着包袱。从他们六人身后,还窜出了小少爷苏醉水。 “仙女!”苏醉水高兴地喊道。 我对他这声仙女有些不太适应,哆嗦两下没有理他。 苏苏上前一步,和善道:“我就说你们夫妻二人面相不俗,原来还是仙人。那你相公真的是哑巴?” 我立马否认,“别听你侄子胡说八道,他经常信口开河。相公他,真的是哑巴……” 苏苏一笑置之,也不同我深究身份的问题,又问我:“你们在我们苏家的梅林里作甚?” 不提倒好,一提此事我就来气,愤愤回她:“你哥那包藏祸心的坏蛋,在这里暗算我们!我的包袱都被他的人抢走了!” 苏苏皱眉,“他为何要暗算你们?” 后头一个棱角分明的男子已经开始大声斥责我:“大胆刁明,休得诽谤相爷!” 经他撩拨,我跳脚就要过去和他打架。但被那个我见过的白衣男阿三拦住,回头喝道:“阿五!休得无礼!” 阿五冷哼一声,不再理我。 我打量了几个男人,皆是出色的男子,复看向苏苏大姐,“都是你的面首?!” 阿五忍不住,又和我叫板:“我说你这姑娘,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我白他一眼,也不去理他。 苏苏含笑不语,想是默认了。 苏醉水跑到我跟前,“好仙女,你可见过珠华?”眼里一腔热切殷勤,他还对谢珠华念念不忘。想起月老说他不是历劫的仙人就是妖魔的话,对他没有当初那么好感。 我嫌弃地避开他,“她和李毅两人双宿双栖,你就别动歪脑筋了。” “哦……”他失落地低了头,“我就是想知道她可安好……” “她挺好的,你放心吧。”我又有些不忍心看他这样伤神。 苏醉水还嘟囔:“那天你们和我爹大打出手,后来是如何脱身的?我那时转个身碰到个不认识的黑衣人,又把我打晕了……”他总是被打晕的命。 “被你爹打得半死啦!活着是我们命大!”我没好气地回他。 苏苏与我说:“那么多年,我哥也有自己的苦处。我虽不知他有何计划,但今日他定要我们悄悄搬回小梅园,想必那些事情十分危险。仙子如此憎恶我哥,我也不好再多做劝说。唯求仙子倘若有一天执掌他生死时,还请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我冷笑,这机会我给他,当今皇上也不会给他。 “走吧!”吾凤已经待不住,拎着我腾云就走,也不管底下那些个凡人怎么想。我窘,相公,你是哑巴啦!(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妙妙如意袋拿来 脚步刚踏上南天门的边,就有两个门神在那儿等我们。 一个是嫦娥仙子,她焦灼地在南天门边来回踱步,见到我回来,神情一下亮了起来,小步跑到我跟前,问:“桃笙!玉兔儿呢?”边说边在我身后张望,这是以为玉兔儿在和她躲猫猫…… 我只好半打击地向她解释:“玉兔儿陪十四玉先回趟西山,应该马上也要回来了。” 嫦娥将将有些亮光的美颜又黯淡了下去。 我看着落寞的神情,好心劝她:“若嫦娥仙子无事,不如与桃笙一起回吾凤殿里坐坐。这光等着的时间实在折磨人。” 可不待嫦娥开口表达意见,一旁另一个门神已经抢先一步与我们道:“恐怕桃笙仙子没有这个闲工夫,天帝正在找仙子和吾凤神君。” 我一愣,这才正眼打量起他。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那张横肉脸看上去很是严肃,他正用藐视我的小眼睛盯着我。我迷糊起来,这厮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侧头用眼神寻问吾凤。 吾凤此时仍是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道:“这是武曲星君。” 武曲星君听说一直在天界边缘四处巡逻,难得回一次天庭,所以我没有见过他。天界极大,我活动的范围只是天庭这一带。天界极北是漫天冰雪,那地方自远古开始就没有什么变化,人烟稀少,里头多天然宝物但基本都是被凶兽守护。司香仙君可不就是被派到极北之地去找劳什子的宝物了么!极西与佛祖西天极乐相交,虽然佛祖和他的那些和尚们也算是天界一员,不过他们自己内部有许多规矩,和天庭是各司其职;极南是远古众神的遗址,现在只剩杂草一片,据说还有零星的凶兽出没;极东是天河的发源之地。武曲星君主要守卫南东北三方,定是因为地域辽阔。任务重大,才将他的脸扭曲地如此严肃死板。 我狗腿地赶紧给他行礼,武曲星君这种级别的神仙,哪是我能得罪得起的。 嫦娥在没有见到玉兔儿之前,估计也没有心情和我回去坐坐。只听她笑道:“既然天帝找神君和桃笙,那还是赶快去吧,我在此处再等等玉兔儿。” 我便不与她客气,跟着吾凤和武曲星君往天帝那儿行去。 天帝见到我。笑眯眯道:“桃笙来了啊。我还没有恭喜你和吾凤的好事呢。恭喜恭喜。” 以我敏锐的直觉,他的笑脸下面肯定藏着阴谋。低头道谢,态度恭敬,刻意疏远。 “天帝找桃笙前来,所为何事?”吾凤替我问出口,看来他也嗅出了天帝身上的狐狸味。 天帝呵呵一笑。递了个小眼神给武曲星君,“你说吧。” 武曲得令,那刻板洪亮的声音响起:“上次吾凤神君来报。说凡间有人可能与魔族勾结,企图逆天改命,颠覆人间。天帝特派我去了趟魔界询问此事。今仙魔两界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因此确实对魔界少了些戒备。据我所查,魔界魔尊辛泽已经多年不知所踪,现在暂掌魔界的是五魔使中的青衣。但青衣否认与凡人有所勾结,因为他们找辛泽就找得焦头烂额。不过魔界之人说话向来不可信。且那黑、白、红、青、金五使也是盛传面和心不合,所以吾凤神君所报之事,确是有这个可能。” 我听那武曲讲得头头是道,这些事情放开了我都能理解。可是叫我站在这里听,我就有些不能理解。天帝讲这些,难不成还想让我去对付魔界?! 吾凤听武曲讲完,低头沉思。 天帝又笑嘻嘻开口:“上次我与沃之野花老大闲谈起桃笙,都觉得你是个有慧根的孩子。前些日子你也帮我把墨北那臭小子开导得十分通透,所以今次,本帝又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据我观察,天帝和吾凤一样,平时都不喜欢用那生分的“本神君”、“本帝”这种字眼,但是一旦用了,就是极认真的时候。我对墨北的事儿还游刃有余,起码他就是感情不顺,可如今好像是仙魔两界的大事,“您觉得我可以?”我怀疑地问天帝,我自己也不相信能办成事。 他笃定的点头,正要开口,吾凤抢道:“桃笙要忙婚典的事宜,没有时间帮天帝。天帝若有何吩咐,只管与我说就好。” 我心中对吾凤的好感顿时汹涌澎湃,还是我未来相公爱护我!话说这新身份我一直不肯适应,经过今天的事情,本仙决定从明天开始认真培养为人妻的自觉。再也不和吾凤唱反调,再也不偷偷摸摸干坏事了。 可天帝哪有那么好打发,“你们的婚事,我看还是暂时延后吧。如今魔界蠢蠢欲动,吾凤神君怎么好意思在这种时候还大摆筵席,沉迷女色。”天帝的老脸板起,严肃得很。 他前面那些话我都能接受,也切实在理,可是最后四个字,似乎有些太冤枉我。 “婚期可以延后,但桃笙就是不能借给你。你要借也行,先问问白云的意思。”吾凤怒,想天帝不给他面子,那也要给他娘白云的面子。 一提到“白云”,天帝面上就有些挂不住,老脸哪里还严肃得起来,喃喃:“你都还没有听我说完,干嘛这么着急拒绝。我保证,我要桃笙做的事并不危险。倘若桃笙顺利完成这次的任务,我定为你们的婚礼送上一份大礼!” 吾凤冷笑,“那天帝想让桃笙做什么去?” 天帝听出吾凤松口,立马又来了精神,看看我的肩膀,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桃笙有一只司香仙君送的香灵,有识人的本事,既是魔尊辛泽不见踪影,魔界群龙无首才生出这些事端……” 原本昏睡过去的桃枝,现在正无力地趴在我肩头,半睡半醒中。桃枝听到天帝提到她,“吱吱吱?”疑惑地扯扯我的头发。 我打断他。激动道:“你让我去找魔尊辛泽?!” 他颔首,小眼睛里透着精光。 我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不知道天帝这老头是不是年纪大了,“魔界的人都找不到他们家主子,我上哪儿找去。”再说谁是那魔尊辛泽?我只听过妖王陌千城,从来没听过魔尊辛泽。 “其实前些日子,冥界大皇子的事情,我后来也略有耳闻。桃笙你不要不相信自己。本帝相信你可以的!”他一脸激昂。我不知他是从哪里来的这份对我的自信。 “天帝为何如此相信我?” “因为你就有这个本事!我千万年来看了千万仙人,还算有些识人的能力。而且我十分喜欢你!” 我对他的鼓励有些消受不起。 吾凤此时深沉问:“天帝要桃笙找辛泽,这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到的,你心中的期限是多久?” “没有期限!”天帝见吾凤态度转变,腰板挺直,其后又加了一句。“但是……越快越好……” 吾凤黠笑,看向我。 我被他看得肉麻,他怎么也跟着天帝一起打我主意! “要桃笙帮你找辛泽也可以。” 天帝笑了。 “但是。”吾凤话锋一转,“有两个条件。” 天帝豪迈道:“说!” “这第一,天帝要答应我。无论桃笙能不能找到辛泽,都莫为难了她。这第二,我听说天帝那儿有件宝贝,不仅能囊括万物,还能照着人的心意变出些小玩意。桃笙向来爱玩,不若将此物送给她,也算是个订金。” 咦?!囊括万物?还能照着我的心意自己变出些小玩意?那岂不是比乾坤袋好上百倍!我听得顿时来了兴致,渴望地盯着天帝。 天帝眉头一皱,“你说的是妙妙如意袋?” 妙妙如意袋?我惊讶,这是谁取的名字。 “正是。”吾凤颔首。 我看天帝的表情忽然很是不舍,“这是白云唯一送给我的礼物,你怎么好意思和我抢。” 我了然,白云送的啊,难怪取出这么另类的名字! “全凭天帝自己的意思。”吾凤奸笑得风流样,很是打动我的心。 我们站在下面等天帝纠结了许久,他才如同掉了块肉般咬牙忍痛同意了吾凤的要求。一面派仙婢去取那妙妙如意袋,一面吩咐武曲将某些东西拿出来。 我还听到天帝刻意压低着声音,对仙婢说:“那袋子放在我床头的玉枕里侧,你拿起来留心点,不许看其他的东西。” 我强憋着笑意,没有去坍天帝的台。 武曲走过来,递给我一块璞玉和一根造型简单的玉簪子。我疑惑地接过,听他解释道:“这是我问青衣拿来的,辛泽的随身之物,这上面有他的气息。”接着又施法在空中凝结了一个辛泽的画像,年纪不大,玉脸雪白,桃花眼妩媚至极,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 他们这说得已经很明白,我沉默着把东西放入怀中,记下辛泽的长相。不多时,取袋子的仙婢也回来,小心地将妙妙如意袋交给天帝。天帝自个儿又在那儿唏嘘了一阵,才喊我过去,郑重地把妙妙如意袋交到我手上。 “你一定要好好疼妙妙。”天帝跟个稚童似的。 我忍笑答应了他,问:“这里面没有您的东西?” 他摇头,“我一直没舍得放东西进去。” “……”转身,懒得和他再多说。 天帝咳嗽了两声,恢复正常,最后叮嘱我们道:“寻找魔尊的事情就交给桃笙了,吾凤你还是要继续盯着人间的动向。天界会加派人手防范着魔界,你们的婚事,记得延后!” 吾凤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高高兴兴应承好天帝,就要带着我离开。 我忽然想起来一个疑惑,停下步子转头又问天帝:“天帝,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香灵有识人的本事?” 天帝哑然,武曲倒是直接,立马替天帝回答:“我们在观世镜里看到的。” 观世镜,顾名思义,可以看到凡间的一切。天帝在一旁猛瞪武曲,是责怪他说出来此事。哪里还来得及! “天帝!你居然监视我!”天庭空旷的议事大厅里,盘旋我的怒吼。(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未来相公牵小手 我怒火中烧,作势要还了妙妙如意袋罢工抗议。mianhuatang.info天帝耐着性子哄了我好久,又说了一大堆类似,十分关心我,十分喜欢我,十分放心不下我云云。我是十分怀疑他也用观世镜去找白云,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窥探白云的一举一动。 “你莫不是也如此偷看我娘吧?”吾凤真不愧和我心有灵犀,也狐疑又鄙视地打量天帝。 天帝跳脚,“我没有偷看白云!我若是偷看了白云,我就去跳诛仙台!”那视死如归的无辜模样,应该是说谎。 但是吾凤这个毒舌,又去揭穿他:“哦……也是,我娘和我爹早提防你了,想必你是不可能在观世镜里寻到他们踪迹的。” 天帝如同腌了的萝卜,软趴趴倒坐在他那张大龙椅上,懒得再与我们讨论这事。 我却不肯罢休,直接将妙妙如意袋塞回天帝手中。 天帝花了好大一番口舌劝我,最后实在支撑不住,拿出妙妙如意袋,对我说:“这可真是个好玩的东西,不信你看!” 我好奇地看过去。 “妙妙,我想要天上的云彩。”天帝对着妙妙如意袋极其认真的说,好像手里的不是一个袋子,而是个活物。桃枝倒是被我们的争吵弄清醒,也好奇地看着天帝。 神奇的事情发生,妙妙如意袋动了动,忽然从袋口吐出两朵小小的白云,不过一会儿就消散于无形。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定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悔还给天帝这个宝贝。 天帝又说:“这是我和白云有一次去极北之地捡来的,本来没发现它的好处,后来白云慢慢捉摸出来,给我们表演了好几百年也不嫌厌烦。” “就你和我娘?”吾凤又在旁边插嘴。 “当然,还有你父君……”天帝恹恹回答。今儿不知被吾凤戳了多少次痛处了。 难怪后面说着就变成“我们”,想必白云是变给景凤老神君看的,天帝不过来凑个热闹。所以这个到底是白云送给天帝的,还是天帝硬要问她拿的,也就不得而知了。 天帝被我们两个小辈闹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旁边还有武曲星君看着,面上已经有些不好意思,搬回正题上。问我:“你真的不要?” 要啊!怎么不要!但在抢回袋子之前。我学吾凤那占尽便宜的好榜样,对天帝说:“这不是妙妙如意袋的问题,你必须为你之前偷看我的行为,补偿我!我才答应刚才说好的那些事。” “小祖宗,那你要我怎么补偿你?”他哀嚎。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你先给我一件信物,就当我们之间的协议。等我想好了再来问你讨!”我觉得这个主意很是不错。 天帝思索片刻,翻手变出一朵凌霄花,递给我道:“可先说好。要求不能太过分!” 我笑着收了那凌霄花,又从他手上抢回妙妙如意袋,把花儿放在如意袋里。挽着吾凤欢欢喜喜退出了天帝老头儿家。只听到里面天帝劈头盖脸痛骂武曲星君的声音,头一次觉得武曲星君可真可怜。 “你倒是会占便宜。”吾凤和我走在回吾凤殿的路上,笑看我。 我回侃他:“你不也一样。” “你如今倒是很了解我。”他说。我想,可不是吗,今日起初吾凤是真的怕天帝想出什么危险的事情要牺牲我去做。后来看天帝的意思并不犯险,他才会顺水推舟说了后面那些。他这小鸡肚肠的人,百鸟朝凤那事我就看得甚为深刻了。 “乾坤袋也不用我帮你做了,就拿这个吧。”他指指我手中的妙妙如意袋。 桃枝等不及,要先飞进去看一看,我帮她打开袋口,她“咻”地钻进里头不再出来。我细细打量这个妙妙如意袋,是个不知何材料做成的深红色袋子,摸上去很滑很舒服,还凉凉的,个头有我巴掌那么大,随身带着十分方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我对今日的收获很满意,小脸上乐开了花。 “你别高兴地太早,今日的事情还没有和你算账呢!”吾凤走着走着,忽然转头看我,目露凶光。 我心中大喊不妙,私自下凡的事情还是不忘被吾凤拿来说事。立马放出狗腿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吾凤从鼻子里一声冷哼,“下次若敢再犯,我就对你下个紧箍咒!一不听话,直接念咒语,浑身难受死你!” 神君……我不是花果山的美猴王……哀怨地瞟他两眼,连连答应了他。吾凤今日心情甚好,没有再与我计较。能那么顺利混过去,我默默感谢了天帝一番,您老人家今日召见的真是时候! 此时正巧灵鹤仙君迎面朝我们走来,瞧见这个在天庭替我散播八卦的始作俑者,本仙恨不得拔光他的仙鹤羽毛。灵鹤仙君见到我和吾凤,压根儿没有感觉到我眼神中的杀意,还屁颠屁颠向我们拱手道:“听闻神君与仙子喜事将近,真是可喜可贺。” 吾凤心情当真格外地好,不但笑着道了谢,还刻意在他面前牵住我的手,作秀给灵鹤仙君看。灵鹤仙君更加深信我和吾凤的情比金坚,无比艳羡地反复祝福我们许久。我看灵鹤仙君走远后,想甩开吾凤的手,吾凤却是不让,十指与我相扣。 “作甚?”我惊异看他。 他坦然道:“你现在是我未婚妻,牵牵小手怎么了?” 我顿时遭了天雷劈,四肢僵直,还抖了三抖。问吾凤:“神君,您到底是怎么想到要娶我的?你真的喜欢我吗?” 吾凤牵着我慢悠悠往前走,沉思片刻才回答我:“忽然觉得娶你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就先娶了再说。桃笙你是姑娘家么?当着你未来相公的面,问出那么不害臊的问题。” “都一家人了,有什么好不害臊的,真是的!”我哈哈大笑。 他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认真看我。我被他看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正在心里盘算是不是应该闭眼睛的时候,他开口:“按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嗯?”我半眯着眼睛狐疑看他。 “你这地方,不怎么引人入胜。”我依着他手指头所指方向,看着自己的锁骨以下,肋骨以上。 顿时脑中升腾起一股熊熊怒火,“吾凤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蛋!”偷看了大姑娘白花花的身子不算,还胡乱拿出来说!你说些好听得也就原谅了你的冒失。却是个毒舌夫。净挑些不入耳的话来说!我诅咒你天打雷劈! 吾凤哈哈大笑着放开我,先往前跑走了,我在后面挥着双手卖力追着。路过的仙家纷纷侧目看我们俩,脸上都是了然的笑意,有个活泼的小仙官还冲着我们大喊,“桃笙仙子。加油呀!相公要逃跑了!” 小仙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但是他始终没有告诉我,可是真的喜欢我? 回到吾凤殿。仙婢们都恭敬地给吾凤行礼,再看后面跟着进来的我,又些许尴尬。她们现在对我的身份纠结。扭扭捏捏向我问好:“仙子您回来啦。”我心里明白,她们一直对我不太认可,无论是不用修仙历劫就能直接位列仙班,还是在一番波折后,忽然要嫁给吾凤变成吾凤殿的女主人。也不想去为难她们。摆摆手让她们各自去忙活。 吾凤殿里已经有明显的喜庆感觉,吾凤对管事的仙婢吩咐了暂且放缓婚礼的事宜,她惊讶地看着我们,小脸写着:莫非吾凤神君终于想通,要对桃笙仙子悔婚?叫我瞧了有些失落,我在你们心中怎么就那么不堪! “天帝交给我们一些事情,需要先处理完。”吾凤也读懂了这仙婢的表情,稍稍做解释。仙婢领命下去,吾凤转头看了我一眼,让我自己去玩。 我得了妙妙如意袋,还没有来得及研究一番,他的眼神正合我意,兴冲冲跑回屋子里,拿出妙妙如意袋研究起来。 桃枝在里面已经睡着,我轻轻将她托出来,放在枕头上。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香。我喜爱地摸摸桃枝的小脸,司香这个香灵真是可爱,等他从极北之地回来,我定要再次谢谢他。 安顿好桃枝,我两眼放光地看着妙妙如意袋。 “妙妙,你好啊。我是桃笙,以后我就是你的新主人了!”我先给它打了个招呼。原先还笑话天帝,轮到我自己也是一副认真对待活物的态度。 妙妙不响。 我又说:“妙妙,主人我现在肚子有些饿,想吃桃花酿……” 妙妙不动。 我纳罕:“妙妙,妙妙你在听我说话吗?”手指头挠挠布袋子。 妙妙依然没有反应。 “莫非天帝骗我?其实那两朵白云是他自己使了个障眼法变出来的?”我喃喃自语。 忽然,妙妙动了!它小身子鼓了鼓,又鼓了鼓。“啵”一声闷响,从袋口吐出一碗桃花酿。我激动地拿起来喝了一口,还真是桃花酿! “妙妙,你真行!”我抓起来就亲了一口如意袋,深信此物虽然是个布袋子,却不是普通的死袋子,这里头真的住着个妙妙! 妙妙又没有了反应。 我喝完桃花酿,“妙妙,我还想要……” “妙妙,那你变个其他的,我的春/宫/图/被吾凤抢光了,你给我变两本吧!” “妙妙,不然你变只青蛙出来也行!” “妙妙……” 妙妙沉寂,再也没有反应! 直到吾凤来敲门,我还捧着妙妙如意袋不肯放弃唤醒它的念头。吾凤本来是想让我去吃东西,从中午到现在,我还没有吃什么东西。我激动地拉着吾凤,哪里顾得上吃东西,“它刚才给我变了一碗桃花酿!可是后来就没有反应了……” 吾凤若有所思,“难怪刚才仙婢说少了一碗,原来已经被你吃掉了。” 我不解,他从我手中抢过妙妙如意袋,解释说:“你以为妙妙如意袋里能变出所有你要的东西?它不过是会移形换物罢了,也都是要这世上能找到的,从这世上的某一处给你拿过来的。” 我这才了然,问他:“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白云从前跟我一起玩过。”他淡然回答。 “那你叫它变点东西出来看看。我唤了它许久都没有动静了。”我其实不信他使唤得了妙妙。 吾凤自信一笑,对着妙妙说:“哟,这不是妙妙如意袋吗,好久没见你,法力是不是还没见长?变只老虎出来给我瞧瞧。” “嗷~!”一瞬间,我屋子里多了一只活生生的老虎。我目瞪口呆,想起方才要它变只青蛙它都不肯,十分挫败。 “嗯,送回去吧,原来你长进了。”吾凤又说。 “啵!”老虎消失。 我凌乱,敢情这小袋子,还要使激将法才肯显灵呀!(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你看我敢是不敢 我妥善收拾好妙妙如意袋,在里面放了各种日常必备的用具,小到锅碗瓢盆,大到桌椅睡塌,外加什锦杂碎无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经历了某个山洞的夜晚之后,我深刻明白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艰辛,眼睛看到什么,首先就在脑中思索,妙妙如意袋里要不要也放一个? 这妙妙如意袋的好处还有许多,暂且放下不提。 现在当务之急是帮天帝找到魔尊辛泽。我就想不明白,辛泽这厮是吃错了什么药,要跟一大帮子手下玩捉迷藏,弄得魔界紊乱,某些不安分的小魔才蠢蠢欲动。还记得在青州城西的梅林里遇到的那个脸煞白煞白的奇怪男,估计就是那不安分子中的一枚。若苏擎九的造反里有魔族的一脚,魔族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在吾凤殿里捉摸了这些问题许多天,因我的传音螺被抢,无法和喜儿交流,只能和桃枝自言自语。桃枝现在嗜睡的毛病好了许多,可又迷上了成天撕花瓣玩,撕碎了再使劲将它愈合,我看得多了以后感觉着实无趣,她却仍然怡然自得。 “你不用着急找辛泽。”吾凤对我说,“反正天帝也没有给你规定期限。” “你说为何天帝非要我帮他找呢?连你娘送的妙妙如意袋都舍得给我,他可下足了血本。”我不解,这两天想了许多事情,总觉得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吾凤皱眉,也猜不透天帝的意思,只说:“你别看天帝平时迷糊好欺负,他心里比谁都精明,还是多防着他点。” 我点头同意,怎么说天帝也是一界之长,能稳坐这个位子千万年。手段定然不会少。于是对于他总是盯着我的行为,更加内心不安,这不就是狼盯着羊,我只有待宰的份儿了? “你也别这么苦大仇深,好像要推你下诛仙台似的。天帝虽然老奸巨猾,还算爱护仙人。”吾凤安慰我。 他这话也没叫我宽心多少,在心中默默决定,这辛泽找不到就找不到。可不能赔了自己进去。我当初不过是个在月老手下。牵牵红线的小红娘,却是从几时开始,晋升成了万能无敌手,什么事都能搞定。(.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那如今凡间什么情况?”我又问吾凤。 吾凤脸色难看,“苏擎九差不多要行动了。” 我心中一凌,虽在意料之中。还是对他行动如此迅速觉得惊讶。他本应没有这么着急,或许是感觉到许多事情被人发现,担心夜长梦多才提前了计划。也有可能是魔族的人帮他加了把油。 我本想听吾凤的话,安心待在吾凤殿里,等动乱过了再去慢悠悠找辛泽。但是天帝果然不是能被占便宜的。既然拿了他心爱的妙妙如意袋,怎么可能这么轻松让我享福。不仅三天两头来旁敲侧击地催催我,还让满脸横肉的武曲星君在吾凤殿里头当门神。 “我说星君大人!您别这么守着我,看得我不自在!”我实在忍不住,对武曲星君抱怨道。 见到武曲。我才体会到,司香仙君的冰山脸是多么的动人。 武曲冷冷盯着我,直白道:“若仙子不想我天天来这里叨扰你,你还是早点动身去找找辛泽吧。其实天帝要我天天来你这里,我也觉得心烦。” “你!你!你!”我指着他鼻子,气结。 武曲继续说:“我在天界这几千万年,还没见过哪个仙人能从天帝手上讨到便宜。” “天帝说了,找辛泽没有期限!”我据理力争。 “但他没有说,不派人天天来守着仙子。”武曲面无表情。 我真是要疯了,拍案大吼:“本仙这就与你一起去找那劳什子的辛泽!” “如此甚好,但本君在天庭事务繁忙,怕是陪不了仙子去找辛泽。” “那你还有闲情天天来我这里报到?!”我显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武曲道:“归我管辖的天兵天将能在天庭随时向我报告,若我去了别处,他们会找不到我的。” 丫儿算你狠!我将桃枝塞进妙妙如意袋,咬牙切齿地往南天门而去。中途和吾凤打了个报告,吾凤只让我去西山溜达一圈,不许去别的地方,尤其不能去京城。我答应了,直接奔赴西山逃难。身后又忽然传来武曲阴魂不散的声音,“桃笙仙子,天帝喜欢玩观世镜……”在广袤的半空,我差些从云上跌落,万恶的观世镜,万恶的天帝! 西山没有受到外面动乱的波及,还是一派祥和。喜儿和十四玉两人正在菜地里不知道捣鼓什么,我悄眯眯走过去,听他二人的对话。 “十四,你种了什么?” “我多种了些萝卜,等成熟了分给你些。那你在种什么?” “我把玉兔儿送给你的小玉兔不小心摔了,种下去等它长出小小玉兔!” “喜儿,其实玉兔儿仙子心不坏……你可以和她好好相处的……” “哼,别跟我提她。我还种了别的……但是不告诉你!” “你还种了什么?”我俯身看喜儿蹲的那块地,他正在勤快地翻土浇水。 喜儿吓了一跳,小铲子没拿稳直接砸在了自己手上,哇哇直叫。“桃笙,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我哈哈大笑,抢过他的小铲子,想看看他到底还种了什么。可是除了那一堆碎玉,并没有发现任何种子。“你真的种别的了?” 喜儿眼神飘忽,凑到我跟前低声说:“从前你说,可以播种爱的种子,我种下去的是喜儿的爱。” “噗!”我笑得想要在地上打滚,这家伙莫非把对某只兔子的爱意藏在了土里?等到来年春天还指望它开花结果啊?!我虽这么说过,可不是这个意思!人家牵红线播撒爱情,和你这样埋土里可是天差地别的。“喜儿,你真的是只修行了近千年的白头翁吗?!” 十四玉疑惑地看着我俩,“仙子,何事如此有趣?” 我摆摆手,不可说。不可说。 “你怎么来了?”喜儿问我。不再和我讨论他的秘密。 我把大致的事情讲了一遍,喜儿和十四玉对魔族的事情不甚了解。他们妖分两派,修仙的一派,入魔的一派,互看对方不爽,从不往来。 “说到这个,我正好想起来,你如何认识妖王那坐骑。霹雳?”我问喜儿。当日混进苏府密室时。喜儿一眼就认出了霹雳,我倒还没有仔细问过他此事。 喜儿叹了口气,“身为妖,虽然我是只一心修仙的好妖,但妖王的事情总是晓得一些的。有一回正好看到妖王陌千城骑着霹雳远远的身影,所以有些印象。” “陌千城长什么样?”我忽然来了兴趣。 “陌千城……是个很美丽的女子!我当时只远远看到她的风采。那一身紫衣的妖姿确是难忘。传说她的元身是一株蓝花楹,不修仙也不修魔,自视甚高。” 蓝花楹?陌千城原来和我一样是一株花树。倍感亲切。蓝花楹我见过一回,有一个五月里和喜儿出去玩,见到一片花开正盛的蓝花楹。蓝紫色的花树,煞是好看。如此,能够想象陌千城骑着青龙在天空中倾城的模样。 这厢三人正说着话,事情就自己找上了门。 我觉得今日受了武曲星君唆使下凡来就是个极大的错误。 前方一个人影由远及近,飘落在西山洞前面。是好多天没见的玉七娘。 喜儿现在看到玉七娘,已经非常之正常。我那想撮合他们俩的计划,已经胎死腹中! 玉七娘神色慌张,看到我就如看到西天佛祖,直扑倒在我脚跟边,“桃笙仙子你在这里!太好了!太好了!” “七娘这是作何?”我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玉七娘额头上细密的汗也顾不得擦,紧紧拽着我的衣袖道:“苏丞相今日造反了!” 什么?!其余三人皆是惊讶。 “桃笙仙子,快去救救我师父还有皇帝吧!”玉七娘哀求我。 “他们怎么了?”我一头雾水,还搞不清楚状况。 玉七娘简单解释:苏擎九的军队将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四面响应他的地方官员,不知为何竟然也有许多。还有边境一些小部落同时来犯,皇上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而且烨玄帝自己也重病缠身。现在穆青云正带着一些正义之士和苏擎九在皇宫外头大动干戈。苏擎九有魔族相助,穆青云他们定然不是他的对手。所以穆慈道长才让玉七娘来西山,想办法找到我和吾凤。 “可是……”我犹豫,“吾凤不让我去京城。” “谢姑娘和李公子也在京城里保护皇上,仙子真的不去救他们吗?”玉七娘小脸通红,心里焦急到了极点。 “谢珠华和李毅已经见到皇上了?”我问。 玉七娘颔首,“皇上现在已经知道了一切,可为时已晚,仙子若再不去,天下就要被苏丞相涂炭了!” 我左右为难,谢珠华和李毅等人我是放心不下,可是这苏擎九我又打不过,弄不好把自己也赔进去。如果我现在对吾凤说想去京城,会不会被他一顿痛批? 先打开传音喇叭,“吾凤神君……” “嗯?”那头传来他清冽的回应。 “我有个事情跟你说……” “不许。”他都没有听完我的话,就把我否决了。我的脸拉得老长,看向玉七娘。 玉七娘对我仍旧饱含期望,我叹了口气,总不能让人家无功而返。“你知不知道,苏擎九造反了!” “那你更加不许去。”他还是态度坚决。 “苏擎九和魔族之人勾结,是逆天的事情。本来命定的那些,比如谢珠华和李毅,还有当今皇上,说不定都会因此丧命!天帝不是让你紧盯着凡间的动向吗?!”我努力说得严重些。但这也不是我瞎掰,本来我看了谢珠华还有苏沉水的姻缘簿是放下心的,而后来听说此事还有魔族插手,苏擎九都要逆天了,那许多本来安排的结局变得不得而知。 吾凤那头语气严厉,“那也不是你能管的。”我仿佛看见了他恨不得拿鞭子抽我的样子。 我一咬牙,找死道:“反正我先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敢!”吾凤大吼。 我不管,越想越放心不下谢珠华。我曾经保证过她会平安无事,若食言,本仙的面子往哪儿搁,起码我要把谢珠华和李毅救出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人间纷乱(一) 我领着玉七娘就要往京城去,喜儿和十四玉一心要跟着我,我扭不过他们,带上他二人匆匆启程。mianhuatang.info其实我内心很是忐忑,不知道吾凤会怎么收拾我,也不知道我去了京城到底能帮到什么忙。 京城如今早没了昔日繁盛的样子,大街上破败不堪,见不到一个百姓。有大批的官兵守在城门外头,想必都是受苏擎九控制的人。我们管不得那些人,只马不停蹄地腾云朝皇宫的方向去,宫门外面两方人正打着场激烈的拉锯战。 苏擎九那方领头的是个魁梧的将军,并不见苏擎九本人和魔族的人。穆青云带着一批人,着装就不如对方的考究,武器也并不精良,有一些还是江湖人士。看这势头,穆青云撑不住多久。我让喜儿和十四玉下去帮穆青云,自己则和玉七娘去找穆慈等人。 穆慈还有谢珠华和李毅都在皇宫中守着皇帝,玉七娘引我进入烨玄帝的寝殿,明黄色的大床上躺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眼窝深深凹陷,已经病入膏肓。穆慈在烨玄帝周围布置了几层结界,谢珠华照顾着皇帝,他们见到我来,皆是无比激动。 我安抚了谢珠华一番,走过去抓起皇帝的手腕探查他的脉搏。烨玄帝的身子虚弱,却并非疾病缠身,果然如传说中所说,是因为龙骨被捣,皇家之人气数衰竭。 “如何?”穆慈关切问我。 我摇摇头,从妙妙如意袋中取出一些仙丹,喂给烨玄帝吃着先稳住他的病情。 烨玄帝迷迷糊糊,“姑娘是……?” “我是来帮皇上的,你一定要撑下去。”我对他说。 烨玄恍惚地点点头,“朕对不住天下黎明。” “皇上,这不是你的错。”我觉得他求生的意志并不坚定。天下大乱,他是力不从心的颓废。凑到皇帝耳边悄悄对他说,“皇上,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苏沉水没有死。” “爱妃她……”烨玄眸子瞬间就多了几丝光彩,强要支撑起身子想询问我。 我忙拦下他的动作,“苏沉水没有死,所以你也不能死,老百姓还需要你。” 他用力点头。我这才满意。 “苏擎九在哪里?”转头问其他三人。 李毅皱眉。穆慈道:“苏擎九一直没有出现。” 我狐疑,造反的人怎么自己会不见踪影?!肯定是在某处操控一切。 正在这时,吾凤的声音又从传音喇叭中响起:“你在哪儿?” “在皇上寝殿。” “站在那儿别动!”吾凤生气地命令我。 我乖乖等在原地,不多时吾凤就火急火燎地出现了。他那张俊脸板得如同武曲星君一般,我哆嗦着后退了两步,手腕即被吾凤抓住。直接将我拽我到他跟前。他用极具压迫感的眼睛瞪着我,无声的沉默比他的怒骂还要让我难受。 “吾凤……”我切切喊了他一声。 他叹了口气,“你莫胡闹。” 我赶紧答应了他。又向他报告此地的情况。他皱眉不语,沉思许久。 这厢几人在皇帝寝殿中气氛沉重,外面也不容乐观。守着宫门的侍卫匆忙来报。“皇上!皇上!天有异象!”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外面。 我们赶紧跑到殿外,发现距离皇宫不远的某处忽然窜起一股极浓烈的血腥气,还有一道红光直冲云霄。我看那道红光的位置,似乎是苏府的方向。 “这是什么?”我扯住吾凤的袖子,精神紧绷。 吾凤面色难看。“苏擎九开启血龙阵了。” “什么是血龙阵?”我不解。 吾凤没有空回答我的问题,他向空中打了个响哨,就有一只青鸾从天上落下。吾凤对它耳语了几句,又让它飞走。忙完这些,转身吩咐穆慈和李毅照看好烨玄帝,“若有对付不了的,就朝天空发红色的信号。”他对穆慈说。穆慈会道法,并不是什么难事。 之后,拎着我腾云走了。 苏府。 苏府里诡秘异常,家丁好像也被苏擎九遣散,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红色的光晕笼罩着苏府,使得沙沙声变得有些鬼哭狼嚎般森然。 我害怕地一直抓着吾凤的袖子,吾凤翻手将我的手握在掌心,让我莫怕。 “血龙阵嗜血,你要当心。”他低声叮嘱我。 我的手在他温暖的手掌中,心忽然安定下来,跟着他的脚步朝最中间的第四层院子走去。 当初苏擎九布置这个阵的时候,吾凤就说过此阵的邪门残忍。倒是没有想到,苏擎九竟未留下一星半点的家丁在最外层祭奠。 “血龙阵到底作什么用的?”我问吾凤。 吾凤解释:“血龙阵的用处,就是移骨换胎。如果一个妖,想要用最快的方式获得仙身,那便抓一个仙人,布个血龙阵,换一下胎即可。” “还有这么邪门的阵法?”我惊讶。 他点头,“所以这血龙阵和捆仙阵一样,连仙家都是忌用的。苏擎九这里竟然都有,实在诡异。若不是为此,你以为我吃饱了没事管这凡间的破事。” “那你刚才放鸟儿,是去通知天帝?”我顺着他的思路问道。 “你倒是聪明。”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第四层院子。从院子外看上去,也是没有人迹。但是以我这种修为,都能感受到里面压抑的禁制,吾凤更不用提。倘若贸然进去,必是吃力不讨好的一件事情。 “不如去上次那个暗道看看?”我提议。 吾凤思索片刻,同意了我的提议,两人又绕回第三层。苏擎九妻子的院子依旧萧条寂静,我们找到那扇暗门,我心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在这种严肃得时候,我竟还能生出些别的念头,当真是该打。 找到开门的机关。本做好了有可能打不开的准备,可居然还是应声而启。 我和吾凤对望了一眼,谨慎地走了进去。 第一段黑暗的路,吾凤在前面侧身牵着我,缓慢地挪动。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脚下,而我的注意力都在他手上。他的手心已经微潮,我握着倒不嫌弃它的滑腻。 忽然,安静地甬道里有凌乱的脚步声。我们所在的地方已距离夜明珠的光线所及不远。能够隐约看得见事物。吾凤马上停下步子。我提着一口气,紧张等着来人的出现。 不多时,一个高挑的身影步履蹒跚地出现了。他也注意到站在昏暗处的我们,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喘着粗气。 我听那声音,不确定地唤道:“宋儒?” 那人咳嗽两声。才说得出话:“正是在下,小仙子怎么现在来此处凑热闹?这里危险。” “你受伤了?”我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了勉强。 宋儒低声承认自己伤重。 他那日随我们进入这里,之后和苏擎九在青龙边打起来。最后怎样我并不知晓。但看他现在的模样,应该和苏擎九没有什么合作。 “里面什么情况?”吾凤冷冷问他。 宋儒又咳嗽两声,勉强回答:“苏擎九找到了龙骨。要给霹雳换骨。我与他缠斗了一番,被他重伤,你们要进去?” “苏擎九要给霹雳换骨?什么意思?”听起来有些可怖。 吾凤冷峻回道:“就是把妖龙变成真龙,原来他锁青龙是为了这个……” 真龙?我转念也想明白了,苏擎九是想逆天改命。没有真龙守护坐拥不得天下。 宋儒不愿多待,侧身想越过我们要去外面。我看他走路艰难,好心问道:“神算子你还有别的打算?” “嗯,我要去外面破坏掉血龙阵,不能叫苏擎九毁了霹雳。”他言辞急迫,霹雳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可你这身体……” 还没有等我说完,一声龙吟惊天动地。 “霹雳!”宋儒急火攻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也不管自己的情况,迫不及待往外面加快了脚步。 吾凤不管他,我却看不下去。挣开吾凤抓着我的手,过去阻止宋儒送命的举动。对他说:“我们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你莫急,而且吾凤已经通知天庭。苏擎九这是要逆天,天帝不会坐视不理。你且先等一等,我们这就进去拦住苏擎九。” 宋儒看我,满目哀伤。“就算天庭插手,霹雳乃妖,天界必会轻视。仙子好意宋儒心领,千城与霹雳情深,若能救下霹雳,我死不足惜。”说罢,仍坚持要去破坏血龙阵。 我着急,脱口而出:“我保证,我们会救出霹雳!你的命还要留着给我算命!” 宋儒回头,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话。 我回身扯扯吾凤的衣摆,吾凤冷哼一声,不理我。继续扯,吾凤才不情不愿说:“那条妖龙若成真龙更加麻烦。”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也算是个承诺。 宋儒得了吾凤的话,松了口气,软绵绵倒靠在墙边,“那就拜托了。” 我应了他一声,拉着吾凤赶紧往里面走。 又是一声龙吟,听得出霹雳现在很痛苦。 等来到那间巨大的密室,只见里面左面摆着一副龙的骨架,右面是被锁着的青龙。苏擎九悬浮在空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咒语,青龙的尾骨已经和真龙骨架上的尾骨对换,如今正要换中心的脊梁骨。 吾凤出手就是一个凶悍的攻击,直逼苏擎九门面。苏擎九作法到一半,没有料到还会有人前来打扰,硬生生停止血龙阵,与吾凤对起招。 苏府地上有许多禁制,这地下却没有,我趁着吾凤和苏擎九酣斗,赶紧扑过去看霹雳的情况。霹雳因为换骨剧烈的疼痛,此时已经没有生气,如蚯蚓一般摊在地上。看到我来,只有眼珠子动动。我摸摸它的犄角,安抚道:“莫怕莫怕,我这就救你。” 抬头看锁着霹雳的四条巨大的铁链,不知应该念什么咒。随便试了几个破坏力大些的攻击咒,只在粗粗的铁链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几道口子。心下着急,拿出妙妙如意袋,死马当活马医地对它说:“妙妙大神,现在看你本事的时候了!快变把削铁如泥的大刀给我!” 妙妙没有动静。 “妙妙,你最厉害了!” 妙妙动了,“啵”弹出一把大刀在我面前。我立马拿起来,去砍铁链,效果比我那几个法术强上许多。劈了十几刀,总算将一根铁链斩断。 苏擎九听到我这边的动静,甩开吾凤就朝我攻来。眼看吾凤救我不急,我要被打个正着之际,霹雳龙尾巴一扫,拦腰阻断了苏擎九的来路,让我险险避过一击。 吾凤乘此又拦到苏擎九面前,苏擎九怒道:“神君何必插手此事!” “你既知道我是神君,也应该知道逆天之不可违,又何须怪我插手。”吾凤冷笑说一声,继续打了起来。 我加快速度,把锁着霹雳的剩下三根铁链也依次斩断。霹雳一得自由,壮硕的龙身一扭龙尾一摆,直接问苏擎九报仇。苏擎九在这既没有禁制又没有帮手的情况下,哪里打得过我们,两三下就被打趴在地上。 “说,你背后之人是谁?”吾凤火凤翎架在他脖子上。 苏擎九虽被制住,脸上没有灰败,反倒是得意一笑,回答:“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那也太小瞧我苏擎九了!” 吾凤蓦然想起什么,一手提着苏擎九,急忙往外面去。我不明所以,跟着他而行。青龙巨大的身子也想要钻出困着他的密室,可惜脑袋就卡在了门上。宋儒挪回了密室,在里面陪着霹雳。等我们原路回了那间院子外,方看到天空中一发连着一发红色的求救信号,十分催命,不知皇宫里发生了何事。(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人间纷乱(二) 我和吾凤皆神色凝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你还做了什么?”吾凤质问苏擎九。 苏擎九冷笑,就是不告诉我们。 于是,我们只好暂时撇下苏府里头尚未关闭的血龙阵,拎着苏擎九匆匆先赶回皇宫。 皇宫大门口聚集了更多的人头,我看到最前面有一个女子,趾高气昂地在对里面的人喊话:“本公主今日在此实乃顺应民心,你们还不快将宫门打开,皇弟气数已尽,你们就莫要做这困兽之斗了!”她旁边还站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奉承地点头哈腰,对长公主举止亲昵,莫非就是那个抛弃苏苏另攀高枝的驸马?苏苏没有跟了他,是明智的。 同样是长公主,还是齐月讨人喜欢些。 除了长公主,还有之前见到的那个头壮硕的将军也仍在一旁,并不阻止长公主的行动。却不见穆青云和喜儿一行人。 “他们造反也要凑热闹?”我不屑地说。我看长公主带来的人比起苏擎九那些,简直是九牛一毛。苏擎九那方的人没有阻止长公主,想必是为了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在人群里,我好像还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吾凤你看下面,是不是小梅园里那个女人?旁边还有一个好像是苏醉水。” 苏擎九一听,原本淡定的脸上多了一丝紧张,随着我的手指看了过去。在长公主的势力之后,苏醉水拉着他姐姐,正躲在墙角观察前面的动静。现在长公主的人快要破开宫门了,他们一定是想乘乱混进来。 吾凤也瞄了一眼地上,但并不理会这些人,径自朝宫中飞去,真正的危险已经在皇宫之中了。 烨玄帝的寝殿内一片混乱,穆青云和李毅正护着榻上的皇帝和谢珠华。而穆慈和喜儿、十四玉三人合力围击着上次梅林里的那个白脸男,其余人吃力地对付白脸男带来的手下。这些攻击的手下清一色的魔气冲天,面部僵硬,四肢行动起来缓慢,如同僵尸,但是力大如牛,且怎么砍也不倒。 吾凤下了个定身术将苏擎九扔在一边,略身去攻击白脸男。 白脸男发现吾凤的身影。一个腾空翻先跳开几尺。寻了个宽敞的地方换了一副严正以待的姿势。穆慈等人见我们来救,松下一口气,不再缠斗白脸男,转头去帮其他人。 “喜儿,用火攻。”吾凤眼睛不离白脸男。 喜儿得令,有道行的几人开始用火系法术对付僵尸。那些僵尸遇到火威力大减,不再是怎么也打不倒的怪物。 我在一旁边看着苏擎九,边帮忙打几个怪。手里还提着妙妙如意袋变出来的神刀。我想这刀现在还有些用,遂继续提着。 两方僵持间,白衣男忽然朝我这里闪来。他动作如鬼魅。一瞬就移到我跟前。我反应尽力快了,还是没能躲开他的擒龙手,身子一个天旋地转就落在了他身前,魔爪抵在我的咽喉。 “桃笙!”吾凤惊呼。 这白脸男的周围冷到了极点,我被他挟住。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手上用力,将我拖到苏擎九身边,解开了苏擎九的定身咒。等他二人眼神对视完,就想带着我往外去。吾凤咬着他们不放,也跟了出来。 而此时长公主已经带人冲了进来,她看到在外面的四个人,只认得苏擎九。对他高傲道:“苏丞相,我知你不安好心,但你不是我皇室中人,坐不稳天下。不如你帮我把皇位抢到手,我封你一个监国公的位置,全权给你掌管这天下!” 这姑娘想得倒美,我人在敌方手中,心里不忘腹诽她两句。 苏擎九一笑,回答:“烨玄帝就在殿内,公主如果有本事拿到传国玉玺,微臣自然对公主言听计从。”说罢不再理会长公主,和白脸男一起拖着我往皇宫正殿的广场上而去。 我觉得奇怪,他们为何要挟持我来这地方。 还未到达目的之地,又窜出来两个人影。 “爹!你们别伤害桃笙!”苏醉水赶过来,扑倒在苏擎九脚下。 苏擎九看到苏醉水很是头疼:“不是让你去梅园暂避,你姑姑怎么让你跑出来了!” “我发现姐姐原来没死,被你锁在小梅园。又听到你逼宫的消息,和姐姐着急,就偷偷跑出来了!”苏醉水拉着他爹的衣摆不放手。 苏沉水和他爹不对盘,丢下弟弟不多废话,直接往烨玄帝的寝殿跑去。 “爹!你快让你手下放了桃笙!”苏醉水又催促。 白脸男冷笑,想必对苏醉水的称谓不屑。抓着我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喉咙生疼,“咳咳……你轻点行不行!”我抱怨他。 他自然不会理会我的抗议。吾凤听到我的话,面上焦急,周身散发出炙热的气息。 我心中只能祈求天帝老头儿快些来收拾这些魔道中人。可是天帝不知为何,迟迟没有派兵增援我们。 吾凤性子急,再也不愿意僵持,直接纵身往我这里而来。白脸男一手抓着我,一手和吾凤对抗,并没有因为吾凤的近身而真的动手伤我。我有些不解,但忽然想起手中握着的大刀,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反手就将刀捅向身后。白脸男在我和吾凤的夹击下,终于松开了肋着我脖子的手。 苏擎九立马踢开苏醉水,加入我们的战局。这边四人斗得不可开交,屋内也是嘶吼声一片,我以为所有人都聚在了皇宫,只要熬到天帝派天兵天将来将白脸男和他的魔族部下收拾掉,其他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可是事情确实如苏擎九所说,没有那么简单。 所有人都忘了还未关闭的血龙阵,忽然大地震动,龙吟不断。我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打斗,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苏擎九大笑,“你们终是没能阻止我的计划!” 吾凤火凤翎狠狠扇了白脸男一道,拉着我腾云而起。 “天帝,你好戏看够没有!”他对着上空大吼一声。 声音刚落。一群天兵天将噼噼啪啪落下,带头的正是武曲。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我抱怨道。 “天帝让我们待命很久了,一直在等他发兵的命令。”武曲真是个不会说谎的好孩子。我在心中默默骂了天帝三遍。 吾凤叫武曲下去收拾白脸男等人,自己又往苏府的方向而去。 “你去干嘛?”我拉住他。 他不让我跟去,说:“他们背后还藏着其他人,青龙估计现在已经要换好龙骨了!” 我一惊,刚才听到龙吟,正在纳闷。不想苏擎九居然还有一手。趁着我们在皇宫折腾。偷偷又开始给青龙换龙骨!吾凤要走,我不依,坚持跟着他要去。 现在时间紧迫,他没空与我多说,直接将我打开去,推到武曲身边对他说:“看好她!” 武曲点头后。吾凤就抓紧时间腾云走了。 我对武曲十分不满意。“放开我!”他如同耳聋,无视之。 皇宫的骚乱在武曲带领的天兵天将控制下,渐渐平息下来。长公主和驸马被关了起来。这玄烨帝的寝殿内除了一地尸体,就剩玄烨帝还有保护他的那些人。 白脸男和武曲过了几招,忽然没有踪影。苏擎九眼看白脸男丢下自己先行离开。一声怒吼:“莫走!”哪里还拦得住那魔星。 我此时有了底气,嘲笑苏擎九道:“你和魔族的人打交道,就应该知道他们反复无常。和他们合作,你以为你讨得到好处?” 苏擎九冷笑:“你们仙人就不是这样?哈哈哈!” “仙人总比魔道中人良善!” 他呸了一声,“你们皆善于欺负弱小。皆想掌控没有法力的凡人。” 我无语:“你怎么和仙家有仇?” 他不再答话,苏醉水冲过来,拉住苏擎九的手劝他道:“爹!你收手吧!” 苏擎九拭去他儿子的手,梗着脖子说:“你娘就是被这些满口仁义道德之人害死的!如今真龙即将出世,我马上就要成功了!” 苏醉水一惊,不敢置信道:“娘不是病死的吗……爹你糊涂了……” “原先我也以为她是得病而死,不想五年前魔界中人找到我,说你娘本是阳寿未尽,但因为身上养着一把仙器,精力衰竭而死。”苏擎九咬牙切齿。 我不信,“仙家之物讲究天地灵气,要你娘子身上的人气作甚!” 苏擎九从胸中掏出一块玉佩,摔在我跟前,“证据就在这里!” 我捡起来端详那玉佩,只有两个拇指盖头那么大,不过上面花纹复杂,的确有仙家气息。可怎么会害死一条人命?转头将玉佩交给武曲,武曲看了一眼,面露异色,“这是九转玲珑玉,本收在天帝宝库中,后来被盗。它并不会害人。”拿过去仔细研究起来。 “九转玲珑玉有什么用?”我问武曲。 武曲不理我,这些大男人投入起来都喜欢无视人!他在小巧的玲珑玉上念了几个诀,后沉色道:“是被人下了咒,恶意吸取所佩戴之人的精气。你夫人这块玉是谁人给她的?”他问苏擎九。 苏擎九冷哼:“一个云游四海的散仙。” “你被他骗了,此玉早前丢失,那散仙估计与魔族勾结,专门设计了此圈套让你中计。”武曲打量了一番苏擎九,还说,“我看你身上也是魔气横溢,想必所修炼的道法是那魔族中人传授给你的吧,你再多修炼两年,就变成怪物了。” 苏擎九自然不信武曲的话,哈哈大笑:“辩驳之词,都不用腹稿!” 武曲不理他,收起那九转玲珑玉。苏擎九也不要我们还给他,大概巴不得那玉吸光我们的仙气。 “九转玲珑玉到底是做什么的?”我不依不饶问他。 他终于听到我的问题,简单道:“此物可以还魂。” “好东西啊!”我一激动,盯着他袖中的九转玲珑玉。 “但被邪咒所附,适得其反。还要拿回天界,让玉帝放三清池中净化一番。” 我撇撇嘴,那暂时还是莫要碰它为好。 苏醉水听完他爹的叙述,问苏擎九道:“爹,那魔族之人是不是还答应了你别的条件?” 知父莫若子,苏擎九激动说:“醉水!他们要我颠覆天下,答应我若是成功,就会把你娘复活。” 原来他只不过也是为了一个女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人间纷乱(三) 我因着苏擎九最后一句话,心下感慨万分,再去看苏擎九时,忽觉他也是个可怜的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被魔族利用,倾尽全部。 谢珠华跑出来,关心问我:“桃笙,你没事吧?” 我朝她笑笑,“我能有什么事。” “我都听穆慈道长和七娘说了,你是天上的仙子,专门跑下来救我们,谢谢你!” 我忙摆摆手,“维护天道和正义罢了,你可别谢我!” 谢珠华看到苏擎九和苏醉水,脸上有些恨意。 “谢姑娘……”苏醉水情切切地唤她。 “苏公子,你和毅哥的赌约我已经知道了,莫要再做这么无聊之事。珠华在此谢过苏公子的抬爱,只怪珠华无福消受。”她疏远地对苏醉水说。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块黑玉,是之前苏醉水送给她护身之用的传家黑玉。塞进苏醉水手里,不愿与他多纠缠。 苏醉水听了谢珠华的话,又看手上的玉佩,脸上落寞无比。喃喃道:“我知道的,我知道。” 倒是苏擎九,为他儿子打抱不平起来:“你这丫头真不识抬举!等我拿到这天下,就由不得你对醉水说不了!” “不要!”苏醉水连忙阻止他爹。 谢珠华一脸无畏,仰脸对苏擎九道:“相爷有这个自信能手刃这里所有的正义之士,谢珠华就等着。但若相爷你不幸落入皇上手中,那还请相爷偿还我谢家一百三十七口性命!” 两人剑拔弩张之时,地面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我紧张地抓住武曲,“星君!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快去帮吾凤神君对付那另外之人吧!” 武曲皱眉,反驳我道:“苏擎九虽然被擒,但魔族依旧在行动。我不能离开皇宫。他们最后的目的必然是这里。” “那吾凤一个人打不过那些魔族之人怎么办!”我大吼。 武曲冷静分析:“当初天帝让仙子快些找到魔尊辛泽,你若找到辛泽,不就没了现在的顾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只要辛泽一句话,魔界之人必定退守老巢。” 我说武曲星君,这种时候你还和我提魔尊辛泽,就算我认真找,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上哪儿找那么个四处乱跑的大活人!狠狠瞪了眼武曲,想要腾云自己去找吾凤。如果吾凤出事。那本仙岂不是还没有出嫁就先成了寡妇! 武曲拦下我。正要继续和他争吵,天上又飘下来个人。 “小桃笙,何事如此恼怒?”温文如玉的声音。 我惊喜,转身扑到来人身边,“花大哥!你来的正好,吾凤现在很危险。你快随我一起去助他吧!” 花美眷安抚地拍拍我的肩膀,说:“吾凤仙法不弱,你莫担心。告诉我他在何处。我帮你去看看。” 我立马朝苏府的方向一指,那道红光比先前暗了几分。 他皱眉看着红光,须臾。依旧温和与我说话:“小桃笙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吾凤。” 我使劲点头,还是花美眷得我心。又瞪了一眼武曲,你这个满脸横肉的呆男,如何与花家主人相比!武曲一脸无所谓。对我的挑衅无视之。 花美眷离开没多久,吾凤就和他就一前一后回来了。 我高兴地复挑衅看了眼武曲,花大哥出手,不同凡响! 急忙奔向吾凤,“怎么样?” 吾凤俊脸有几分苍白,“还算及时,青龙被我封印了。可惜没有抓到那个开启血龙阵的人。”他看了我一眼,“把妙妙如意袋给我,我去将青龙暂时关在如意袋中。” 妙妙还有如此妙用?我甚为惊奇。从怀里掏出妙妙如意袋给他。 “宋儒呢?”我又问。 吾凤答:“死不了。” 花美眷这厢注意到我手中提着的大刀,惊讶道:“小桃笙,你这刀……” “妙妙变出来给我用的,十分好使。”我笑道。 花美眷拿过去翻看一番,对我说:“屠龙刀,自然好用。” 别的仙器我不知道,屠龙刀我可听过。并不是仙家之物,只是在凡间流传,剑仙在凡间用陨铁铸造过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因用此刀斩杀过一条作恶的蛟龙,故取名屠龙刀。这刀不是应该在某个疯狂藏刀人手上嘛?!花美眷倒是对兵器十分了解。 “妙妙,快将它变回去还给人家吧!”我急忙从花美眷手中接回屠龙刀,让妙妙如意袋送回去。“啵”手上的刀不见了踪影。 花美眷见此情形,爽朗笑道:“小桃笙,你这里宝贝可真多。” 吾凤已经看不下去,对花美眷阴阳怪气道:“桃笙现在也算待嫁之身,请你离她远点。” 看来其凰上仙被花美眷抢走的事情对吾凤的阴影极大,他还没从中走出来。 花美眷对吾凤的无礼并不恼怒,反而帮他,“那苏府机关重重,我陪你再去一次吧。” “不用了。”吾凤说罢,递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又腾云走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情复杂。 这姑娘家心事涌上来,无论何时何地都拦不住。 “人都走了,小桃笙莫要看了。”花美眷调侃我。 我小脸一红,慌张低头。 “桃笙总能给我带些惊喜,还没有恭喜你这么快就和吾凤喜结连理。”他又说。 “花大哥,今日不适合说这个。”我低声阻止他的话。 花美眷了然,不再多说。 本以为青龙被吾凤封印,这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但魔族之人却没有那么好应付。吾凤刚走,苏擎九脸上忽然露出异样,惨叫了三声,从好好的一个人竟然一点点变成了面目狰狞,四肢扭曲的一只魔物。他血红色的眼睛中已寻不到人的意识,嘶吼着朝我这里冲过来。 苏醉水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到,“爹!”手足无措地大喊。 苏擎九脚步顿了一下,依旧朝我这里而来。 本仙是哪里吸引了他,非要盯着我。我惊叫连连。武曲和花美眷左右保护,和苏擎九打起来。魔化的苏擎九变得十分难对付,身手异常敏捷且魔力大涨。 他在我这里讨不到好处,突然一个闪电地扭身,又想往宫中袭击。近门口的地方站着谢珠华,她来不及反应就被苏擎九掳在了手中。 “啊――!”谢珠华惨叫,哪里见过这种场景。之前天兵天将从天而降的时候,她大概都还没有缓过劲。 “小枫!”李毅和苏醉水同时大喊出声。 李毅离得她更近。率先略身过去。想从苏擎九手中救下谢珠华。 可是他此事根本不是苏擎九的对手,苏擎九魔爪一挥,李毅就被弹出了几丈远,爬不起身。 我们皆被这突变反应不及,“快去救谢姑娘!”我慌张地对武曲和花美眷说。 花美眷和武曲交换了一个眼神。武曲点头,急速飞至苏擎九那儿。花美眷则留在我身边保护我。武曲和苏擎九对招几十下,仍没有救下谢珠华。 苏醉水这时也靠近了谢珠华和苏擎九那方,“爹!爹!你怎么了!”他对着苏擎九焦急唤道。 苏擎九尚有一丝意志。分得出自己儿子的声音,血红色的眼睛看向苏醉水,有些迷茫和挣扎。我相信这不是苏擎九自己要变成这番模样的。定是那利用他的魔族之人,不知何时在苏擎九体内种下的魔种。 苏醉水还在喊:“爹,不要伤害小枫!” 苏擎九尖锐的指甲在谢珠华颈间松了松,武曲乘此时机又攻向他。险险将谢珠华从他手中救出,李毅和苏醉水同时扑过去保护谢珠华。 我看到这两男争一女的场面。有些头疼。 李毅如今恢复了真面目,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摆在谢珠华面前。谢珠华秀眉紧蹙,对这两人一下子出现的相同的脸,有些不能适应。 苏醉水先松开抓着谢珠华的手,讪讪致歉:“对不起……谢姑娘……我替我和我爹都向你道歉……” 谢珠华扑进李毅怀里,并不想多说话。方才的场景将她吓得不轻。 苏擎九和武曲边打边继续往里面去,看来是想去杀皇帝。武曲如何会让他得逞,对于魔化的人,他不必再顾虑仙人不得伤害凡人的规定,招招都是杀招。 苏醉水的目光锁回他爹身上,既然谢珠华安然无恙,他也没有插手的必要,赶紧冲过去继续阻止他爹。“爹!你快醒醒!”他焦急地不停呼唤着。 苏擎九被武曲一个仙掌劈下了长长的台阶,又滚回广场之上。表情十分痛苦得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叫唤。苏醉水拾阶而下,守在他身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正要伸手去扶,苏擎九尖锐的爪子破空挥向了苏醉水的手臂,“斯啦――”苏醉水衣袖被扯破,鲜血不断从臂上流出。 苏擎九闻到那血腥的味道变得更加暴躁不安,从地上爬起来,又要冲向前面。武曲手上拿着长刀,凌空往地上一斩,顿时广场的地面龟裂,那刀锋直扑苏擎九的门面。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苏醉水飞身护在苏擎九前面,替他挡去武曲致命的一刀。武曲没有料到苏醉水会如此不顾性命,想要收刀已经来不及。 我惊呼:“苏醉水!快躲开!” 苏醉水向我这边最后看了一眼,无声对我说:“仙女,谢谢你。” 我忽然就有想哭的冲动,凭什么苏醉水总是受伤的那个!我欲过去救他,手臂却被人拉住,不是花美眷,而是刚刚回来的吾凤。吾凤神情严肃,“不许过去。”我看到他,将怒气都发泄在他身上,手猛捶吾凤的胸膛,“苏醉水是无辜的!” 那道耀眼的刀光将苏醉水一瞬间吞没。(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极光之中的美男 刀光极盛,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当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只见原来苏擎九和苏醉水所待之处,已没有了苏醉水的身影。苏擎九躺在那里,他的旁边出现了一个身着墨绿色华服,黑发如绸缎般四散在身后,脸蛋白皙五官精致的男子,他睁开那双妖孽的桃花眼,朝我们戏谑地笑着。 众人皆惊讶地瞩目着这忽然出现在广场之中的男子。 “辛泽!?”我惊呼,那双桃花眼给我印象深刻,绝不会认错的。 他听到我的喊声,邪笑着看我:“小仙女,你认得我?” 原先不认得,也是最近才认得的!我还没有花一分力气去找你,你倒自己先晃到我面前来了。甚好,甚好!那可算我完成任务了?我看向武曲。武曲对辛泽的出现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你怎么来这里的?苏醉水呢?”我不解,继续问他。 他绞起自己的一丝黑发,边玩边说:“苏醉水那个呆子,已经死了。” “尸体呢?!” “我就是苏醉水,我不再是苏醉水。”他回答得十分绕口。 但我还是听明白,这苏醉水就是辛泽!难怪当时在月老那儿翻姻缘簿时没有找到他的姻缘记录。本以为他不是个小妖怪就是个小仙君,没有料到,这呆子来头不小,竟然是魔尊辛泽! “你干嘛变成苏醉水混在人间?”这广场上,只有我和辛泽说话,其他的人都面色凝重地盯着辛泽,保持沉默。 辛泽对我的问题很不以为意,“在魔界待得无聊,就封了法力跑来人间玩一圈咯。” 我无语,“你这一玩可玩出了大事。现在你的手下伙同了你爹霍乱人间。你是管不管?” 他低头看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苏擎九,苏擎九仍旧那副鬼样子。辛泽看不过去,蹲下身先帮他把种在其体内的魔种拨出,口中念念有词,“好歹当了本尊二十年的爹,本尊不会亏待了你。(.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苏擎九慢慢恢复了人类的模样。 做完这些,他才认真对我说,“魔界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小仙女回去告诉天帝那老头儿。本尊不日就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绕了广场慢慢查看了一圈,还扫过我们几个站着的人,若有所思,“啧啧,我手下那群兔崽子们可真胆大,我就出来玩了二十年。他们就要逆天。他们难道不知道,一统六界以后会有很多烦心事,我才懒得管。” 此人从沉睡中醒来之后。原来是如此无耻外加自恋。 忍不住在他后面给了他一记白眼。 我们这群人都等着辛泽回魔界收拾残局,他自己却丝毫没有感知,仍旧赖在皇宫中不肯走。 辛泽往烨玄帝寝殿而去。自然不是为了看皇帝,他的目光锁在谢珠华身上。谢珠华被辛泽看得害怕,辛泽靠近一步,谢珠华就后退一步。李毅挺身而出,拦在谢珠华和辛泽中间。 如今他们再也没有相同的五官。我远远看过去舒心很多。 辛泽好像并没有打算做些什么,邪气一笑,比女人还妖艳。“李毅你莫担心,我不再是苏醉水,不会再迷恋你的未婚妻。不过我有些话想与她说。” 谢珠华和李毅不知道辛泽的底细,我赶紧过去向他们解释道:“这是魔尊辛泽,小枫你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推推辛泽,我自己却还当他是苏醉水。 辛泽也不计较我的无礼,顺着我道:“是啊,我真的就想说两句话。” 谢珠华对魔尊福身,强压着面上的惊慌有礼道:“魔尊大人,珠华听着,你说吧。” “我想替苏醉水告诉你,他当真很欢喜你。”他略带忧郁地看向谢珠华,谢珠华吓得又往后退了三步,辛泽一笑,又说,“但是你有自己的幸福,而他也已经死了,不会再来打扰你。但是的但是,你可不能忘记他!起码他的死和你也有些关系,你说是不是?不过你不必有负担,好好与李毅在一起吧!”说完,徒手变出两粒药丸,递给谢珠华。 谢珠华不敢接,我好奇地打量那绿色的丸子,“这是什么?”我问他。 他解释:“这不是魔物,是长生不老的仙药。我活了万年统共不过得了这两颗,就送给你当新婚礼物吧。”手又朝谢珠华那儿送了送。我不禁感叹,这魔尊辛泽出手可真大方! 谢珠华一听是长生不老的仙药,更加不敢接。连连摇头道:“如此贵重的东西,还请魔尊自己收着,珠华无福消受。” “又是无福消受!我不想再听你说无福消受!本尊给你,你就受得起!”辛泽忽然有些恼怒,露出魔尊的霸气。他施法将仙丹直接扔到谢珠华怀里,自己转身往外头走远。 我急忙跟着辛泽,悄悄问他:“你其实还是苏醉水吧!” 他瞪了我一眼,并不回答我。 吾凤过来将我拉回他身边,冷冷对辛泽说:“你可以回去收拾你那烂摊子了!” 辛泽恢复了记忆,自然知道吾凤神君的大名,“知道,知道。”摆摆手,离得吾凤远远,看来也不愿招惹这只火凤凰。 有魔界中人感应到辛泽的气息,迅速出现在不远处。来的是个姑娘,身材火辣,见到辛泽一把鼻涕一把泪吼道:“大人!您终于肯现身了!这么多年,您可把青衣急死了!” 辛泽将青衣搂在怀中,哄道:“莫哭了,本尊回去定好好犒赏你!还要将那些造反的兔崽子,打得屁滚尿流!”我知道魔族向来不拘小节,这男女授受不亲根本不在他们的观念里。 就看着辛泽搂着青衣,边说话边渐渐消失在广场之上。 三日后,天帝处。 “桃笙啊,我没了妙妙压枕头,一直失眠。”天帝可怜兮兮地看我。 这儿没别人,我才不给他面子,冷漠道:“妙妙说它在我这里睡得倒是稳妥许多。” 天帝泪流满面,“辛泽是自己蹦出来了!不算桃笙找到的!” “那他也要刚好蹦到我面前呀,他怎么就没有蹦到您跟前。”我白了一眼天帝,想讨回妙妙如意袋,想也甭想。 “桃笙,我拿别的和你换!”天帝又想出的法子。 “不换。”我坚决拒绝,几步逼到他面前,“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当日吾凤明明给你报了消息,你却为何迟迟不派武曲星君下来帮我们?还有,你到底为何那么关注我?莫以为我没有眼睛,不会动脑筋!” 天帝被我咄咄逼人地气势震慑,只好放下妙妙如意袋的事情,先给我解释:“当时我一直在观世镜里看你们,不会让你们有事的!之所以没有发兵呢,是因为魔族中人隐藏得太深,我若发兵早了,就抓不到他们的尾巴了。” “那你可有发现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事情?”我好奇问道。 天帝皱眉,“我在观世镜里看到之后去重启血龙阵的人,此人十分狡猾,竟然知道隐身。我怀疑他知道我在用观世镜看这场动乱……” “他怎么会知道你在用观世镜?”我更加不解。 “所以我怀疑,天界也有内奸……”天帝边思索边自己说出口。说完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紧张地看我。我狐疑地和他对视,他拿下手,压低声音叮嘱我,“莫要说出去,我会暗中调查此事的。” 我颔首,朝他竖起大拇指,“您好生聪明!” 天帝挑眉,那是自然,你以为我天帝是吃白饭的吗。他神情得意,又讨好面对我:“桃笙,就把妙妙如意袋还给我吧!” “不还!您是天帝,怎么能出尔反尔!”我正色道,“若天帝没有什么事情,桃笙就先回去了。现在吾凤殿里很忙,大家都在为神君大婚做准备!” 天帝拉住我的衣袖,“桃笙……” “嗯?”我回头,你又想干嘛…… “当心身边的人。”他忽然神情十分严肃。 我听不懂,“我身边的人怎么了?” “天界有不安好心的人,我刚才也说了,怕对你不利。”他解释。 我觉得这个解释有欠妥当,仔细打量天帝,“我倒是忘了,你刚还没有回答我,为何如此关心我?” “因为你……真的很讨喜!”天帝摸上我的脑袋,难得露出长辈该有的慈爱。 “真恶心!”我赶紧推开他的手,匆匆跑了。 心中计较得十分清晰,天帝不立马出手,想必早以怀疑凡间的纷乱也有天界某些人的插手。我也相信,确是有内奸的,因为苏擎九对吾凤太了解,他不仅知道我们的身份,还知道吾凤的喜恶。魔族与天界中人并无往来,认得吾凤的人应该只有魔界零星几个地位高的,但他们也不可能了解吾凤。而苏府中的种种也进一步证明这个猜测的可能之大,捆仙阵、血龙阵还有那苏夫人生前佩戴过得九转玲珑玉,都不可能单靠魔族之力得到。天帝如此担心我,莫非我身上也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边走边想了许久,也再理不出头绪。脚已经踏进吾凤殿,众仙婢见到我,都有礼地与我打招呼。她们稍微习惯了我的新身份,而吾凤殿里到处又洋溢起喜庆的气息。 想那么多作甚,凡事有吾凤撑着,我安心待嫁就行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辛泽说大爱放手 又三日,我去了趟人间。[.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人间已经恢复平静,这动乱本来就只在京城附近有所影响。京城虽然没有了原来的繁华,但是街上已经又有小贩做起生意。我看到豆腐婶婶的豆腐摊,过去和她打招呼。 豆腐婶婶看到我十分惊讶,“姑娘,你还在?!” 我笑答:“是又来了。” 豆腐婶婶点点头,“现在皇上平定了动乱,抓了左丞相和长公主,京城马上就能再热闹起来!”目光充满希望。 我和她的聊天中得知,现在长公主和驸马被幽禁在公主府,终身不得踏出一步,而苏擎九正关在大牢里,不日就会被斩首。谢家也洗刷了冤屈,皇帝颁布了诏书,还认谢珠华做了干妹妹,封为太平郡主,赐婚李毅,本来皇帝还赐了他们良田千顷,珠宝无数,但谢珠华都没有要。其他保护有功的人都得到了奖赏。还有就是本来病逝的苏贵妃复活了,已经封后,正在准备封后大典。 大家好像都过得很快乐。 我告辞豆腐婶婶,往皇宫而去。 皇宫中一派喜庆,烨玄帝见到我,赶紧将我迎进大殿中,苏沉水也在里面。 “仙子,当初若不是仙子的救命仙药,朕早就魂归西天了。”烨玄帝感激地对我说。 我摆摆手,“举手之劳,我今日来时想找小枫,她人呢?” 苏沉水笑道:“她和李毅两人正在和穆慈道长探讨,去哪里修道为好。” “她要修道?!”我一惊,她一个纤纤弱女子,怎么会想到要修道。 正说话间,谢珠华和李毅倒是来了。 “你要修道?”我狐疑地看向谢珠华。 谢珠华颔首,“辛泽……他留下那两颗仙药,激起我们的修道之心。毅哥本来就是个喜欢匡扶正义的人。修道也合他的心意。况且人一辈子才几十年,我们想长相厮守,修道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注意到谢珠华提到辛泽时一瞬的不自然。而她这样说也对,人生苦短,不如修道。想象或许几百年以后,会在天庭遇到这对夫妻,忽然觉得很有意思。高兴地鼓励了他们一把,“我在天庭等你们。” 众人有说有笑间。烨玄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叫来宫女。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那宫女得令,匆匆又离开。 “怎么了?”苏沉水问皇帝。 烨玄一笑,“有件东西要送给桃笙仙子。” “送给我?”我惊喜,皇帝送的东西,定然是好东西。 等了片刻,那个小宫女就回来了。手中只抱着一卷画轴。 我有些失落地问烨玄帝,“皇上要送给我的就是一幅画?” 他颔首,“听闻仙子的元身是株桃树。这画送给仙子再合适不过。”他从宫女手中接过画轴,郑重地交给我。 我狐疑地慢慢打开,那雪白的画纸上。是一株静静开放的桃花树,确实栩栩如生,美轮美奂。那上面还有一个人的题词,“二月春归风雨天,碧桃树下感流年。”字迹刚中带柔。配合着那盛开的桃树煞是合称。 听烨玄帝又说道:“这是先帝亲手绘的桃花图,熏君皇叔找了一辈子这棵神树也没有找到。朕如今将它送给仙子,朕以为这是凡间画得最美的一幅桃花图。” 我尴尬地收起桃花图。也不能怪烨玄帝,他大概觉得我是仙子,凡间没有什么东西配得上我,送我桃花图也不过是想表示我这桃花极其珍贵。可是,他不知道,熏君帝就是司香仙君啊……我留着司香仙君的墨宝……好生别扭…… 掏出妙妙如意袋,暂时替司香仙君保存好。 忽然发现青龙霹雳还在里面,正哀怨的看着我。 当日吾凤封印了它,后来又换回龙骨,让龙脉恢复完整。但霹雳身上的金龙印怎么也消不掉,现在它是一条浑身泛着金光的青龙霹雳。宋儒当时看到霹雳的新样子,好生纠结。但他还想要带霹雳走,吾凤却是不同意,一定要将霹雳关在妙妙如意袋里,怕它在外面作恶。宋儒打不过吾凤,气愤地咬牙切齿,我只好安慰宋儒,会隔三差五带着霹雳去看他。 收好了桃花图,确定谢珠华和李毅过得很好,我便要告辞,临走对谢珠华说:“我知道愆清山四方洞是个不错的修仙之地,你们可以去那里找君天末道长,就说是桃笙让你们去的,他会好好照顾你们。” 谢珠华和李毅谢过我,我又想起来,问烨玄帝:“苏擎九几时斩首?” “三日后。” 于是,又三日后。 我隐藏在凑热闹的人群中,看着成为阶下囚的苏擎九。如今的苏擎九一点儿活下去的意志都没有,还没有斩首,人心已经死了。人群中我还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虽然这种时候不合适谈笑,但还是过去与他们打了招呼。 苏姑姑陪着现在的苏皇后,守在一个角落里,他们身后是五个守护苏姑姑的男子。看到我出现,有些诧异。 “仙子,你怎么也来了?”苏姑姑问。 “有些事情想要办妥。”我道。 苏沉水喃喃:“仙子当时问我爹行刑的时间,莫不是?”她望向苏擎九,目光探究。 我含笑:“苏相这辈子我救不了,但下辈子或许能让他圆满一些。” 苏姑姑和苏沉水皆感激地看我。 苏姑姑开口:“我哥也是个可怜人,被奸人所诱惑误入歧途,多谢仙子还肯帮他。” “客气什么,红娘当惯了,见不得伤心人罢。” 几人谈话间,那刀起刀落不过一瞬。忽然,在我身边又出现了个还算认识的人,邪笑着看我,十分妩媚。 “你怎么来了?”我问他。 他道:“好歹是我爹,送他一程。你呢?” “我等牛头马面来,跟他去趟冥界。” “如此甚好。我也一起去看看热闹。”他目露兴奋,“这个还给你。” 他递过来一个黑色的锦囊,是原先被白脸男抢走的乾坤袋。我接过,“你整治好那些造反的手下了?” 他点头,“这些兔崽子,真不让我省心。” 苏姑姑并不认得辛泽,疑惑看他。辛泽朝她妖艳一笑,“姑姑。我一直想告诉你。你现在依旧很动人。” 苏姑姑吓得小肥脸煞白,直往那五个美男后面躲。惊恐地问我:“仙子,这是谁?” 我打了一记辛泽,安抚苏苏:“你莫怕,这家伙可不就是从前你那个调皮的傻侄子苏醉水。” 苏沉水当时在殿内也知道事情大概的经过,对着辛泽虽有些别扭。还是颔首对苏姑姑肯定:“确是我弟弟,你的小侄子。” 苏姑姑皱着眉头打量辛泽,“怎么成这样了?” 辛泽一笑。说:“苏醉水不过是我在凡间假借的人身,现在才是我的本尊。今日算是苏醉水最后和姑姑还有姐姐告别,从今往后再没有苏醉水。” 这时。牛头马面已经来了,引了苏擎九的魂魄正要回冥界。我赶紧扯扯辛泽,和苏姑姑等人告辞后,跟上了牛头马面。 冥界的牛头马面们,因为我在冥界的光荣事迹。已经都认得我。被我喊住,惊讶看我。 “仙子如何在此地?” 我尽量摆出仙子的仪态,福了身,好声好气地说:“此人与我有些渊源,是为他去冥界求个恩典。且我有些日子没有拜访两位皇子,不知他们过得可好?” 马面道:“两位皇子都好,那仙子就和我们一同回冥界吧!” 牛头则看了眼我旁边的辛泽,说:“仙子身边这位,不似仙界中人,我们不能擅自带入。” 辛泽不屑道:“本尊要去哪里,还用得着你们管?” 牛头马面不爽了,纷纷朝我质问。我觉得辛泽十分不给我面子,扯扯他衣袖,警告道:“要看热闹就放乖点,你好歹也是个魔尊,怎么一点魔尊的大气都没有。” 辛泽抗议:“你看过哪个魔族之人是讲道理的!”虽然嘴上这么说,行动上收敛许多,头一别不再理会牛头马面。 于是我又讨好地对牛头马面道:“二位只管执行公务,此人我会亲自同玉禳大皇子解释的。” 牛头马面给我面子,不再与我纠缠辛泽的问题,带着苏擎九先往前而去。我和辛泽跟在他们身后,冥界结界的入口不一,我只认得王屋山那处,现在他们要去哪儿我也不知道。 “辛泽。”我边走边和辛泽聊天。 辛泽应了我一声,狐疑看我。 “回去再问问你那些作乱的手下,可是有天界的人插手那事。”我正色道。 “你是说天界也有人想造反?”辛泽眼睛一亮,唯恐天下不乱。 我颔首,“尤其要严加拷问你那个白脸男手下。” “白脸男?”他思索了一下,对我口中的人猜测,“你是说白衣吧……” “白衣?那岂不是你那五个魔使之一?他带头造反?”我又兴奋又好奇。 辛泽提到白衣,脸就黑下来,“他想造反很久了,趁着我出来玩,动作倒是很快。”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我倒是没有仔细问。魔族天性不安分,有些时候做许多事情,都是没有理由的!”辛泽努力找出一个理由。 我翻白眼,喷他:“就好比你痴迷谢姑娘!” “喂!苏醉水已经死啦!小仙女,不带你如此揭人伤疤的!”辛泽跳脚。 “凭你现在的本事,要从李毅手上抢走小枫易如反掌,为何不豁出去试一把?”我怂恿他。 他释然一笑:“我听过一句话,小爱缠绵,大爱放手。” 辛泽妖娆的小脸,忽然绽放光辉,我对他刮目相看。 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很傻很天真的苏醉水!我很喜欢你,我们做朋友吧!” 辛泽打量了我片刻,才勉强道:“那好吧。” 我眼睛一亮,继续道:“既然是知己,你快弄一块魔界的令牌给我,要那种见令如见魔尊的,有没有?” 他忽然了然,气愤地指着我:“你就是为了这方便的令牌才与我说之前那些话的吧!” “一半一半。”我确是很喜欢辛泽的性子。 两人吵闹间,前面的牛头马面停下脚步,有礼地对我说:“仙子,冥界入口在此,请跟紧我们。” 我赶紧拉着辛泽跟上他们。 冥界,青墨,玉轩,玉禳,黑月,本大仙又来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再回冥界欢乐多 牛头马面带我们来到冥界入口,正是在京城外一处偏僻的小山坳中。我发现此地距离我与吾凤那晚露宿的山洞倒是不远,心中忽然有些微波荡漾。就是这里,好像让我和吾凤的关系近了一层…… “这冥界有结界,魔界是不是也有?我怎么去魔界?”我侧头问辛泽,尚未去过魔界,十分向往。 辛泽道:“魔自在人心,你默念,我要成魔我要成魔,魔界大门就会为你大开。” 我知他这是玩笑话,一巴掌扇在他身上,“跟你说正经的。” “那我告诉你一个咒语,你念一遍,就能直接进入魔界。魔界固定的入口不多,而且魔界中人多喜欢在人间游荡。” “当真?”我还是有些不信他。 他严肃颔首,“骗你小狗。” 向我保证完,附在我耳边念了一串冗长的咒语,亏我脑袋聪明,能一遍记住。 “不过这咒语有一点不好。”他又说。 我一愣,忙问:“哪里不好?” “此咒虽能直接穿进魔界,不过落身的地点却不固定。若运气不好,说不定就掉进了我们魔界的红河里,那里面可有许多食人的小魔物!”辛泽挥舞着爪子吓唬我。 我顿时嫌弃起来:“你就不能给我一个靠谱些的办法?!” 他无辜看我,伸出手运起气,变出一粒红色的晶体,递给我。 我纳罕,接过它观察起来,此物如花生米那般大,晶莹剔透,就是红得有些寒颤人。 辛泽解释说:“这是从我身上凝结出的结晶,拿着它默念我的名字。我就能听到,到时候来接你就好了嘛。而且你别小看此物,我统共不过能凝结出三颗,还有两颗都还没舍得给人。拿出去给我魔族部下看它,保准对你点头哈腰,视若贵客。”妖孽的脸蛋对我露出讨好的笑容。 我这才满意,打开妙妙如意袋,在其中寻了个小盒子收好小结晶。并且严重警告霹雳和桃枝勿吃下肚子。 两人步入冥界的范围。那昏黄的天空和滔滔的黄泉叫我看得亲切,加紧了步伐朝幽冥殿而去。 牛头马面送我们到幽冥城门口,想要告辞。 我忙拦住他们,不好意思道:“请问玉禳大皇子现在何处?我能否带着此人直接去见一见他?” 牛头斟酌一番,回我:“玉禳大皇子此时应该在殿内处理公务。这魂魄按规定应该先去第一道关门记录存放,我们不能擅自做主。不如仙子先去找玉禳大皇子。我们在第一道关门那儿等着。” 我想想也只能如此,谢过两人后,带着辛泽往幽冥殿奔去。 守卫进去通报后。不多久就有两个如毛猴般的人影,迅雷急速地冲了出来。青墨舞动着双手,兴奋地朝我扑来。“桃笙!”那亮晶晶的美眸盯着我,狠不得在我脸上舔几口。玉轩忽闪着大眼睛,在我和青墨周围蹦跶。 看来他们两人这几个月的禁闭,关得依旧生龙活虎。 “桃笙是想我和姐姐了,所以特地回来看我们的吗?”玉轩十三四岁的小脸。没有一丝长大的痕迹。 我装模作样,点头回他:“可不,想得我满心满脑都是你们俩。冥王可说几时放你们出来?” 玉轩顿时脑袋耷拉下来,叹气道:“父君说这两三百年里,是不会让我们踏出幽冥殿一步的。” “两三百年而已,也就挠个痒痒的时间,莫急莫急。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我抚摸他柔软顺滑的黑发,安慰他。 青墨这厢注意到我身边的辛泽,拽拽我袖子,抛了个眼神向辛泽,寻问我这是谁。 我拉过辛泽给他们介绍:“这个是辛泽。那是冥界玉轩二皇子,旁边的是他婢女青墨。” “我是仙子!不是婢女!” “你是魔尊辛泽?” 青墨和玉轩同时开口。 辛泽弯眉轻挑,对玉轩说:“没想到二皇子小小年纪,见闻倒不少。” 玉轩得意了一把,“那可不,父君为了防止魔界来犯,专门给我设立了一门关于怎么对付魔族的小课,学得我好生痛苦。” 辛泽脸一下就黑了。 玉轩又好奇地打量魔尊辛泽:“你来冥界作甚?莫要捣乱哦……”那认真严肃的样子,有几分老冥王的影子。 辛泽大怒,“本尊看上去就那么好欺负!?那么无所事事来捣乱?!” 我连忙拉住辛泽,向玉轩和青墨简单解释了番今日来冥界的真正目的。玉轩这才带着我们进入幽冥殿,往他大哥那儿去。路上我问他们黑月如今的情况,据玉轩和青墨的观察,黑月关于情爱那方面尚且没有通透,但对玉禳十分黏糊。玉禳表面淡然,心里实则焦灼。私以为,其实玉禳大皇子与我身边的青墨,有些同病相怜。总之黑月和玉禳,形影不离,感情十分之好。 步入玉禳的办公处,他正埋头处理公务,黑月懒懒地睡在他怀里。听到外间的动静,玉禳抬头看过来,那一抬头的风姿,还是那么风华绝代。我闻见屋内淡淡的莲花香,思绪飘了很远,曾经也有一个人,能够满室生香。 “桃笙,你这是和吾凤又闹变扭了?”玉禳先开口调侃我。 我老脸一红,“没有的事。” 他爽朗笑起来,“我昨日刚收到你和吾凤大喜的请柬,还未来得及去恭喜你,你倒自己来了。” 一句话激起屋内其他三人的三声怪叫。 “桃笙!你要嫁人啦?!”玉轩惊喜。 “桃笙!你怎么没有选司香?!”青墨惊叹。 “桃笙!你也能嫁出去?!”辛泽惊疑。 “……”你们别这样。我往玉禳那儿挪了挪,避开这三人的大惊小怪。看这些人的表情,我估摸着这段日子,是不会安生了。 玉禳对我带来的人客气地打了招呼,相互介绍并且寒暄一番。作为冥界和魔界的高层领袖,他们首先表达了希望两界和睦,共携进步的美好愿望。然后对前几日人间的纷乱做了深入的探讨,最终握手达成高度一致,维护六界和平。 “大皇子,我今日来,正是为了人间纷乱之中,那起头之人的后事。”我看他们的话题差不多结束,赶紧插进去。 玉禳疑惑,“此人罪孽深重。桃笙为了此人而来?” 我颔首。“麻烦大皇子帮我查一下,苏擎九的夫人现在投胎何处?何时能魂归?” “此事需要一些时间,桃笙先与玉轩青墨聊会天,我帮你去翻查看看。”说着起身抱着黑月,往另一司事处而去。黑月这时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我嗲嗲地“喵”了一声。萌态横生,再也不是天界长公主家那只生人勿近的小凶猫。 青墨猴急地扑过来,追着我问那定亲的经过。关于我怎么会和吾凤定下婚事。我自己现在也很难解释清楚。“他忽然脑子抽风,我阻止不了他。”我皱眉,勉强解答。 青墨惊呼:“那他岂不是强抢良家妇女!” “……”我无语看她。 辛泽也问:“那你自己心里可是愿意?” 我认真思索了一番。回答:“原先不是很愿意,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 青墨和辛泽都对我投来无语又谴责的目光,青墨道:“这终身大事怎么能如此草率,你就被吾凤如此牵着鼻子走,暂且不提你们相携相守那是千千万万年的事。就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哪一天吾凤忽然又看腻了你,要与你和离,你岂不是总是处在被动,只有被宰的份!” “反正我和他不成亲,也要面对千千万万年。而且吾凤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青墨你就莫担心我了!”我安慰她,自己心里却悄悄生出些忐忑。吾凤会不会看腻了我,将我一脚踹了?那样我可不就变成没人要的弃妇了……额上多了些冷汗。 玉轩在一旁听了半天,忽然插嘴道:“桃笙,姐姐经常和我说,在一起要两情相悦,才能天长地久。我怎么听不出你和吾凤神君的两情相悦……”那认真探究的小脸,看得我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本仙决定今日回天界好好想想我和吾凤的关系,还有对吾凤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最要紧的是如果吾凤抛弃我,那我该怎么保护自己! 青墨依旧抓着我不放,“司香仙君呢?!他没有来抢亲吗?!” 我不知道司香仙君到底是哪里打动了青墨,让她如此执着又始终如一地支持。 “司香仙君不在天庭,他被天帝派去极北之地不知作甚。”我有气无力地回答青墨,真心不想与她讨论这些恼人的问题。 辛泽啧啧称奇,“小仙女,魅力无限啊!” 正在被他三人缠得无法脱身之时,玉禳带着黑月终于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今日我遇见的那两只牛头马面。牛头马面中间是苏擎九的魂魄,他除了飘逸些,与真人差别不大。 “我查过了,这苏擎九的夫人在七年前已经投胎到一户普通人家,阳寿不长。桃笙想要我帮你作甚?”玉禳温和地看我。 我态度严肃地朝玉禳福身,说:“今日桃笙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玉禳大皇子可以网开一面,等苏擎九的夫人再回地府之时,安排他两人一起投胎,再结良缘。” 苏擎九如今虽是魂魄,却是意识齐全,听到我如此说,精神一振奋:“仙子……”满脸不敢相信,激动地看着我,好像我是再生父母一样。我被他那炙热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玉禳略微沉吟,对我说:“苏擎九罪孽深重,要先洗刷了前生的罪责,才能重新投胎,怕是这一百年里投入不了人道。” “苏夫人为何此生短寿?那等她下下辈子也可以。”我极力争取。 “苏夫人魂魄虽齐全,但不知为何,比一般人命轻,每一世都不可能享百岁之寿。”玉禳皱眉,也是在思索苏夫人这命理的怪异。 我忽然想起九转玲珑玉,激动道:“苏夫人还是苏夫人的时候,曾被魔人用邪物吸尽人气而竭,可是因为这个缘故?” 玉禳听我如此说,神情一瞬了然,“那我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大皇子的意思是?”我探究地看玉禳。 玉禳给我一个安抚的微笑,答复我:“不如这样,苏擎九还是要先去受那百年的惩罚。我等苏夫人魂归之时,替她修复好魂魄,养魂也是耗时的一件事情。等苏夫人魂魄养好,我就送他两人一起投胎。桃笙可同意?” “那再好不过了。”我心中一件事情落下,还他一个释然的微笑。 苏擎九此时已经跪在地上,一个劲与我们磕头,“谢谢仙子!谢谢皇子!”泪流满面。 “不过这姻缘之事非我冥界所辖,还是要桃笙再为他俩人牵一次红线。”玉禳补充。 这对在月老姻缘阁里司职的我来说,不过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事情既然敲定,牛头马面就带着苏擎九下去算上辈子的帐,我听到他临走之时,口中正满含深情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水娘……” 沉醉于水,情深不寿。(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当现任遇见前度 吾凤在传音喇叭花里再三催促我回天庭,我才依依不舍地告辞了冥界众人,和辛泽一同走出冥界。 “你还跟着我干嘛?”我狐疑地看辛泽,他跟着我腾云,也往南天门而去。 辛泽妖娆笑道:“本尊送你回去,正好去找天帝老头儿,交代一下之前魔界诸事的结果。” 他这张脸当真是比女人还要妩媚,此人不做断袖,真真是可惜了。 到达南天门,南天门的守卫看到我先是行了一礼,又注意到后面的辛泽,浑身一抖,“何方妖孽!?”大刀直指辛泽,神情戒备。好比那狗儿见了猫。 辛泽存心吓唬他,和守卫闹了好一会儿,堪堪罢手,让他去通报天帝,魔尊来访。 “魔尊?!”这守卫的天兵显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魔尊来天界可是千万年来的第一回,小天兵有些凌乱地跑远了。 “我先回吾凤殿,你与天帝谈完若还想找我,就让他派个小仙娥给你指路。” 辛泽颔首,放我离开。 我匆匆往吾凤那儿赶,刚儿我能听出他在传音喇叭里暴躁的心情,再回去晚些,恐怕今日又没有好果子吃。 青墨和辛泽对我的洗脑,其实有些用。我现在心间一直在思考,如何抱着正确的态度去面对我的终身大事。看吾凤那么着急我,应该对我是真心的吧?可是他到底是如何的想法,我始终不清楚。 于是这天踏进吾凤殿,我就想找吾凤认真严肃的谈一场。 不料,吾凤殿里还有别人。 “桃笙,恭喜你。”其凰笑得温柔,美丽动人。 我此时见到她,有些莫名的别扭。尴尬地与她打了个招呼。 “吾凤你真是的,其凰姐姐来了也不与我说一声,光和我着急。”我嗔了吾凤一句。心里想的是却,原来你这么着急唤我回来,不光是怕我在外捣乱生事,还出现你在内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吾凤态度高傲,直接训我:“谁让你总是在外面乱跑!我看以后还是要禁你足,才稳妥些。” “你敢!”我大吼。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其凰赶紧过来解围。“我才来没一会儿,想必吾凤哥哥是没来得及通知你。都快要成亲了,两人怎么还如此孩子气。”她温柔的笑容煞是好看。 吾凤顿时就不和我吵了,换了个语气,对其凰说:“我让人给你打扫一下西厢。” 我觉得他的语气里有些压抑的兴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多心。 其凰含笑点头。与我解释:“收到桃笙和吾凤婚礼的请柬,我就和相公商量,想过来帮些忙。我虽然记不得从前的事情。但知道吾凤还有白云娘娘一直以来都对我照顾有加。其凰无以为报,还请桃笙和吾凤哥哥莫要嫌弃我这个自己讨上门的亲戚。” 吾凤怎么会嫌弃你呢,你来他高兴还来不及……还有。你算哪门子讨上门的亲戚,没有做成吾凤的娘子,也还是吾凤的妹妹,这里就算没有了我的床,也会给你留着西厢随时等你回来住的……我呸!忽然惊醒。我怎么会有那么邪恶的想法!在心里痛骂了一顿那个邪恶的小桃笙。 “其凰姐姐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我赶紧换上笑脸,四处张望了一番,又问,“怎么不见小满?” 其凰道:“小满留在沃之野,相公和奶娘带着她呢。” “哦……”我有些失落,花小满乌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的样子,实在让我爱不释手。 其凰调侃我:“别惦记我们家小满了,以后自己多生几个,叫你烦死才好。” 我脸红,亲都还没有成,怎么就说到娃了! 吾凤一脸的听不下去,粗鲁打断了我们,“我去书房了!”也不等我们的答话,径自往东厢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小情绪不断。 他这算啥意思?是觉得在前未婚妻和现未婚妻面前,转不过弯了?不就是说到生娃娃吗,难道他不打算和我生几个?我一个姑娘家害羞,他个大男人害羞个什么劲!他是不是心里还是放不下其凰,所以才没办法听我们说这些?诶哟,我忽然听着其凰和吾凤的名字,怎么就那么闹心?! 呸呸!我赶紧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 邪恶的小桃笙今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蹦出来和我捣乱。 我正一个人在原地纠结,却听那边其凰上仙也是一声叹气。 “姐姐你为何叹气?”我不解问她。 其凰如今有好相公有可爱的娃娃,多美满的家庭,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其凰蹙眉,“我每次看到吾凤哥哥,心里总是内疚,因为记不得从前的事情。白云娘娘将我救回凤凰山,我都没有好好报答他们一家,现在这样也没有办法走近吾凤,更别说帮他分担一些。” “这也不能怪你,听说你和妖王打了一架,可真厉害。”我安慰道,“况且你还可以问春晓他们啊,他们对从前的事情都是知晓一二的。” “感情怎么能一样……”其凰又叹了口气,大概发觉现在与我谈论这个并不合适,赶紧换了个话题,与我讨论起婚礼的事宜。 我心不在焉地有一搭没一搭。 其凰见我这副样子,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来。 差不多到了晚膳开饭的时候,从屋外阔步进来一妖艳的男人。 “小仙女,你这儿可真难找。”辛泽抱怨,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饭桌上。 其凰看到辛泽,惊讶看我。 那表情,好像是在责问我,怎么会有大男人找上门来了?! 我忙笑着给他们介绍了一番,又对其凰讲了些最近的事情。其凰对人间和魔界都不甚关心,略略向辛泽点头,并不多话。辛泽倒是自然熟,开始和其凰攀谈起来。 “你是沃之野的女主人?”辛泽好奇打量其凰。 其凰颔首。 辛泽眼睛有些亮,“沃之野可是个宝地,什么奇珍灵兽都有,改天儿可以带我去参观吗?” 其凰并没有因为辛泽的过分不客气恼火,仍是温柔地笑道:“可以啊。你想来时让吾凤哥哥通知我们,沃之野有许多好玩的地方。” “那就先说定了!”辛泽心情大好。 我白了他一眼,就没见过哪个魔尊那么喜欢往天界跑的。倘若被他的手下知道了,指不定会说他卖族求荣,吃里扒外。 辛泽还不安生,又问其凰:“你和吾凤的名字有些配,是他妹妹?我没听说上古凤凰还有第三只啊……” 这种问题你也好问?!我身子一抖,出手狠狠扭了辛泽胳膊一记。辛泽痛呼从椅子上跳起,埋怨我道:“作甚又欺负我,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其凰倒不介意,坦然道:“我小时候遇难,被碰巧经过的白云娘娘带回凤凰山收养。虽没有血缘,也算是吾凤半个妹妹。” “你怎么会遇难的?在哪儿遇的难?后来还有什么好玩的事?”辛泽更加兴奋。魔尊大人!你当人家其凰是说书先生呢,事无巨细都要讲给你听。我有些忍不住又要用武力。 其凰黯然:“我后来失忆,自己也不清楚,没有办法告诉你。” “那怎么会失忆的?” “我和妖王不知为何打了一场,被妖王伤了魂魄,七魄有损,所以没了记忆。” 辛泽终于沉默,诧异地看着其凰。他定是不能想象这么温婉和顺的女子,会去和妖王打架,还打得昏天暗地,你死我活。我其实也觉得不可思议。 三人各怀心事,吾凤这时被仙婢从书房请出来,正步入大堂。看到饭桌上的辛泽,十分嫌弃地说:“你不在魔界呆着,上我这儿来捣什么乱。” “路过而已,我是来看小仙女的。”辛泽话这么说,人已经又坐下来,毫不客气地动筷子吃起桌上的佳肴。 吾凤冷笑,“来蹭饭就直说。”也坐下来,和辛泽在饭桌抬起杠。辛泽夹什么,他就去把那份抢掉。辛泽哪里肯,两人筷子使得落花流水。 两人幼稚得我实在看不下去,大吼一声:“好好吃饭!” 他们这才讪然收手,但看那些吃食,已经被毁得完全没了原本的模样。 吾凤挑了里面稍微完整些的,夹起一筷子,本想送到我面前,这事他常干。可今日送到一半,忽然换了个方向,放在了其凰碗里,说:“你今日奔波,多吃点。” 心里忽然有些难受,我今日也奔波了。 辛泽人不拘小节,但心思十分细腻。不等我动筷子,他已经在我碗里迅速地布菜,讨好我道:“小仙女,今天带我玩了那么长时间,想必饿坏了吧。多吃点,多吃点!”说完还挑衅地看了眼吾凤。 气氛一瞬间冷到极点。 “听说你妹妹和妖王打架伤了脑子闹失忆呢。我今天刚好和小仙女去了趟冥界,玉禳的补魂术很不错,为何不让他帮你妹妹补补?”辛泽继续挑衅吾凤,妹妹两个字念得分完沉重。 吾凤“啪!”地将筷子一摔,压抑着怒气,咬牙对辛泽说:“我妹妹和桃笙的事情,都不用你这个外人操心。” 我在桌子下面踢了脚辛泽,他才闭嘴不再生事。 一顿晚饭,吃得我着实有些消化不良。 送辛泽离开时,这厮还语重心长道,“我会再来看你的,白天我和青墨的那些话,你也要仔细想一想。” 魔尊大人,您真够意思!(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我娶你没有目的 再踏进吾凤殿里,我看见吾凤和其凰二人还坐在一处,心里就飘忽起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方才魔尊说冥界的大皇子有补魂的能力,我想去试一试。”其凰在说。 吾凤沉思了须臾,“也无不可,但玉禳也是公务繁忙,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帮我们。” 我听到他说“我们”,呆呆站在原地,不愿再走过去。 他们两个聚精会神说着话,根本没有注意到回来的我。 我又听其凰糯糯的声音说:“无论如何,应该去一次。我失忆这五百年,一日比一日内疚。吾凤哥哥,对不起……” “胡说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吾凤表情不自然,眼睛开始漂移,是他紧张起来才会有的动作,“那明日我提早回来,带你去一趟冥界。” “吾凤哥哥,谢谢你。”其凰感激地看着吾凤。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说些体己话再正常不过。而且其凰有病在身,所有人都应该多照顾她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高高兴兴跑过去,“你们在说什么?” 吾凤看到我,立马就换了张嚣张跋扈的脸,“你怎么送个人送那么久!”这变脸的速度,跟唱戏的一样。 我站在外面那么久,你自己没有看见罢了。 “辛泽比较缠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好地朝他笑笑。 吾凤冷哼一声,又对我说:“我和其凰商量明天去一趟冥界找玉禳补魂,你要不要去?” 他问我要不要去?从前他都是直接说,你给我一起去,或者你给我待在家里。他今天问我,你要不要去?是不是因为他心里也在徘徊,也在纠结。应该是三人行还是两人游? 我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装作轻松道:“你们去吧,我今儿刚见过冥界那伙人,被烦得头疼。明日要是与你一起去,定会脱不开身,又是一番缠人。” “那你在府里好好待着,莫要乱跑。”吾凤并没有异议。 其凰站起来,温柔道:“你看我。明明说要来帮忙的。现在还要麻烦你们。”脸上是真心的内疚。 我知道,她没有任何恶意,她早就忘记和吾凤的过去了,只是把吾凤当做家人。如果是我,在花美眷和吾凤之间选择,定会毫不犹豫地选花大哥! 我牵过她的手。安慰她:“那些事情都有仙婢在忙,本来就不会真让你动手。你来这里,和我说说话就够了。而且我们都希望你快些好起来的。所以不要多想。” 其凰很高兴,开怀地笑了。 我也对着她傻笑。 说定了明日之事,其凰就准备回西厢歇息。吾凤起身,要送她回去。我看着他们双双走远的背影,无由落寞。就那么几十步路,还用得着送?! 晚上睡在我原本舒适的小床上,不知怎地。下面好像被人藏了一颗豆子,任我怎样翻腾都浑身难受,一点儿没有睡意。 滚了半宿,我懊恼地又从床上爬起来,去喝桌子上的茶压火。 刚喝进去一口,忽然想起,从前刚化成人形的时候,那些小妖精来找我牵红线。我不懂什么是情爱,就问她们,你们如何知道喜欢上了一个人? 一只狐狸精说:“我只要喜欢上他,就开始变得小鸡肚肠,和他什么事情都要计较。今天陪我的时间怎么比昨日少?今天说得甜言蜜语怎么也比昨日少?他眼睛是不是时刻只看着我?他怎么能去和别人说笑而丢下我,就算是因为男人也不行!” 另一只鱼妖说:“我离不开他,就像鱼儿离不开水。我喜欢他对我指手画脚,我喜欢他给我安排好一切,我喜欢他强势的包围,我喜欢在他保护之下的安全感。” 还有一只情伤的穿山甲也曾在我这里感叹:“我喜欢她,就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可是她为何总高高在上,不屑我那些微小却是倾尽全力给她的爱?” 一口茶水还没下肚,直接又喷了出来。 从前我不懂,为何狐狸精会变,为何鱼儿离不开水,为何穿山甲要那么卑微。(.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现在我渐渐有些懂了,是吾凤让我懂得,人会变得斤斤计较,是因为开始在乎。我在乎他,邪恶的小桃笙才在那些时候不断出来骚扰我。我离不开他,习惯了他的保护,习惯了他强势的态度,习惯了他给我的一切。我回头想想,每一次,只要他在,我就相信事情不会有绝路,他总会有办法解决。其实吾凤又不是万能的啊,我为何就那么相信他呢。还有那个可怜的穿山甲……我觉得我现在也是一只穿山甲…… 越想越坐立不安,干脆偷偷开了房门,溜到隔壁吾凤的房门外,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吾凤屋子的灯还没有熄,不知道他在干吗。 趴着听了一会儿,尚未听出结果,那门倒是自己开了。 我一个没有站稳,就往前冲去,一切来得太快,我来不及反应。 忽然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有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躲在我屋外作何?”语气波澜不惊。 我抬头,正好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睛。小心肝变得兴奋,扑通扑通飞快地悦动着,我还觉得我脸上有些发热。 “那个……睡不着……来看看你在作甚……”我极力让僵硬的舌头弯曲,组织好语言。 吾凤满脸的不相信,“是不是又在捣鼓什么坏事?” “没有!我保证!”我激动地要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才发现吾凤的怀抱有些紧,我的手禁锢在他的手臂中,使劲才拔出。 吾凤见我这番动作,笑了笑,却并有放开手。 我们两人就以如此奇怪的姿势,对望着,呆立在他的房门口。 “为什么睡不着?”良久,他问我。声音变得低沉而又磁性。 这个为什么……当真有些不好意思告诉你…… 我眼珠转了两圈,胡说:“这即将成亲的姑娘。哪个晚上睡得着。” “哦?”他眉一挑,饶有兴趣地看我。 我脸不禁又开始发烫,低着头在他怀里蹭了蹭,不知如何是好。 吾凤变得极其反常。往日里他对我就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除了上次从天帝那儿回来,抽了个风,牵过回我的小手,到现在连看都懒得看我。这会倒开始腻歪了。 “那个……不如我还是去睡觉吧……”我有些受不住他探究的目光。 还没有挣脱他的怀抱。走廊里忽然有个战栗的女声。“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凌乱地跑远了。我黑着脸盯着那起夜的小仙娥消失在转角,心中祈祷,仙子!你莫乱说了去…… 吾凤被这一声干扰了兴致,皱眉松开拥我的怀抱,却又牵起我的手走进房间,还不忘将房门牢牢关上。心中一凌!神君。我刚才没有说要睡在你这里啊! “我看你脸上写着,我有心事。别逼我动手,自己说吧。”吾凤拉我进来。只按我坐在他屋里的凳子上,并未有其他动作,原来是我想多了……我失落地松了口气。 这厮还好心地给我倒了杯水。怕我说多了口渴,可以拿来润喉。 我看着茶水,想起方才在自己房里喝水时蹦出来的那些事,心里又有些荡漾。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想娶我为妻?”忐忑地瞟了眼吾凤。 吾凤听了我的问题,原本懒悠悠的脸上变得严肃。 “你为何总是执着于我是不是真心的?”他话语里藏了些低火。“你觉得我会拿终生大事开玩笑?!” 我被他犀利的眼神吓得往后缩了缩,差点滚下凳子。 既然我说也说了,还是说完它吧,咽下口水:“因为我觉得我们两个有些意气用事,不过是我渡了口气救了你一命,这亲一下嘴的事情,也不用你以身相许。就算后来我洗澡时你闯进来,被你看去了我白嫩嫩的身子,其实作为一只有妖精心的仙,对这些事情,也是不拘小节的。你又不是故意的,犯不着为了这些琐事,就为我赔上一辈子……”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其实我心里想说的好像不是这些。 吾凤拍桌而起,“在你看来,我娶你不过是为了这些?”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十分纠结。 你猜他后来做了什么? 吾凤大步走向我,将我从凳子上又拎起来。我这凳子还没坐热,惊呼一声,还没有来得及反抗,脑袋被一双大手箍住,吾凤放大的俊脸就已经送到我面前。 他头一压,霸道地吻上我柔嫩的双唇,我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牙关被他的舌头撬开,迅速地捕获了我缩在牙关后面的丁香小舌。我能感觉到他舌头和唇瓣上的怒火,还带着些撕咬。 那一吻十分深,但并不缠绵。我将尽断气,猛捶他的胸膛,他才悻悻把我放开,只放了嘴,手还留在我脸蛋上。 我终于吸上口气,软趴趴寻吾凤依靠。可脑袋被那两只魔爪抬着,好生别扭。双目又羞又怒地瞪吾凤,不过他大概以为我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眼里放出的柔情吧,竟是满意地笑了。 “你水下为我渡的那口气,我方才已经还给你了。”他笑着说。 我一愣,之后暴怒!这是还?!这不是还,这是强吻!这是掠夺! 吾凤继续说:“至于看了你白花花的身子,虽然没有料,但我还是会补偿你。你是要今天看回去,还是等洞房的时候再还你?” 我惊呆,说不任何言语。于是吾凤作势要解自己的衣带。我猛然回神,哪敢让您脱啊!“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赶紧拉住他宽衣解带的手,何况怎么算还是我吃亏。 他已从刚才的大怒转为大乐,“还总是要还的,不然被你总是这么惦记着,我也不舒心。” 我正犯迷糊,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他。 而他原本被我抓住的手,挣开我的束缚,伸过来圈住了我的小蛮腰。我就那么近地贴在他怀里,能听到他心脏有力地跳动。 “我还清欠你的那些,你以后莫要再为我娶你的目的纠结。我想娶你,没有目的,就是单纯地想要娶你为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自己绣个红盖头 吾凤的那些话,让我不安的情绪得到很好的疏解,高高兴兴跑回自己屋子。但是这天夜里,我却再也没有睡着。脑海中想着想着,就会躲在被窝里偷笑出声,来回打着滚,得瑟不死本仙。 以至于第二日早上,我顶着一双青黛色的眼圈,出现在饭桌上时,其凰甚为担忧地劝解我:“桃笙,成亲没什么大不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没有……不信你问吾凤…… 吾凤接收到我送他的目光,笑道:“这家伙就喜欢自己折腾自己,你莫管她。” 那也是因为你…… 我只在心里腹诽,落下饭桌,直接动嘴吃东西,开始新的一天。 今日的心情甚好。 吾凤吃完早饭就匆匆赶往凤凰山,我则和其凰黏了一个上午,再没有昨日那些十八弯的花花心思。两人就喜服上的花纹做了一番讨论,选了一套好看的纯金首饰,又检查了仙婢们布置喜堂的进展。理应是去凤凰山办婚典,但天帝和吾凤在这事上倒很默契,都说要在天庭这里办。婚礼定在十一月初八,特地请来黄道婆婆看得日子,现在只有十月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绰绰有余。 “我成亲的时候,头帕上的花样是自己挑了绣的,凡间的女儿出嫁都如此,桃笙不自己绣一块?”其凰边帮我丈量喜服的尺寸,边与我说话。 自己绣头帕?看了看我那双还算纤长的玉手,不好意思道:“我不会绣花。” 其凰温和一笑,“我可以教你啊,还有一个月,保准教你绣出一方如意的头帕。” 我想我这辈子也就成那么一次亲,自然不能有遗憾,欣然同意了其凰的提议。两人往储物间里去挑了一块与喜服相同面料的红缎子,又拣了五彩的绣线和作试验用的碎布。听说这些布料和丝线都是从七仙女那儿讨来,十分珍贵。我看着那绣线饱满鲜艳的颜色,心里也和它一样,缤纷生动。 我们抱着一堆东西回了我的小屋子。 “桃笙想挑个什么花样的?”其凰问我。 她收拾来纸笔,要先给我描个花样。我看着满桌子的针线布料,一下没有头绪,“有些什么好看的花样?” “有鸳鸯。并蒂莲。还有龙凤,双喜等等……”其凰边说,边动笔给我画了几个花样。我看着那些图案,心里都喜欢,很难取舍。 对比了半天,我抬头寻问其凰:“可不可以按着我说的样子。再帮我画一张。” 其凰颔首,对我即将说出来的花样很是好奇。 “刚才那些图案好看是好看,但就我这双手。肯定绣不出那么复杂的针法。我只要一个简答的囍字,旁边帮我加上几朵小桃花就好。”我捉摸了一番,告诉其凰我的想法。 其凰按照我的话。又动笔开始画起来。 “这样如何?”她递给我看成稿。 那囍字很是得我心意,不过那桃花,我怎么看着都有些不如意。 其凰看出我的不称心,好脾气地又要帮我改,可改了多次。始终没有一朵满意的桃花开出来。她不解地问我:“桃笙可是见过别人画的桃花,美到你怎么也看不上我的了?”她眼里擒着笑意,对我的刁钻难打发一点儿也不介意。 我觉得其凰真是个好姐姐! 被她如此一问,我也开始思索,怎么这桃花就是入不了我的眼呢?其凰的画工算是上乘,虽比不上她西厢里那幅凤求凰,但也是精心给我画的花样。凤求凰?我怎么又想到那东西……呸呸呸,伸手打了自己脑袋几下。 “桃笙,你怎么了?”其凰疑惑地看着我的动作。 我赶紧放下手,讪讪笑道:“不小心想到别处去了。” 她宠溺地揉揉我的脑袋,“那也不用自己打自己,傻姑娘。” 我被她温柔的手指头一碰,忽然灵光一现,惊呼:“我知道为何这几朵桃花都入不了我法眼了!” 激动地从妙妙如意袋中取出当日烨玄帝送给我的桃花图,展开来给其凰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因为妙妙如意袋打开,桃枝和霹雳都探出脑袋来看我,这俩家伙都很讨我喜。 “吱吱吱?”桃枝手里抱着迦南木,好奇地看我在干吗,我看她好像是正在思念前主人。 桃花图一展开,桃枝估计闻到了上面司香的气息,激动地在画上打滚,被我嫌弃地拎走了。刚想扔她回妙妙如意袋,发现霹雳正盯着其凰,一个劲猛瞧。 “霹雳?”我喊它。 霹雳理也不理我,鼻子喷着气,看上去想要咬人。 其凰也发现了霹雳的注目礼,不解地问我:“这条金龙……?” “它是霹雳,妖王陌千城从前的坐骑,现在被吾凤关在妙妙如意袋里。”我随口介绍。说出口才想起来,其凰和陌千城的恩怨,莫非霹雳认得其凰,所以才那么想咬她? 赶紧在霹雳头上一记爆栗,警告它:“莫闯祸。” 霹雳哀怨地看了我一眼,扭头回了妙妙如意袋,再不肯出来。 其凰听到陌千城的名字,惊讶了片刻,她虽然失忆,但肯定知道这失忆的源头就是陌千城的关系。 “霹雳它很善良的,只爱吃蔬果,都不吃荤。更不伤人!”我想为霹雳说两句好话,不想其凰因为陌千城的关系讨厌了霹雳。若是她与吾凤或者花美眷说两句记恨的话,霹雳定然会死无全尸。 其凰已经恢复如常,“我是恩怨分明的,桃笙别如此紧张,好像我正要劈死霹雳似的。”她笑话完我,又认真去端详那幅桃花图。完全没有被霹雳的出现扰乱了心思。 桃花图我已经见过一回,现在再见,依旧如初次看到它时那样,忍不住赞叹司香这画画的手艺可真好。开放的花儿片片都是精雕细琢上去,仙逸的姿态,确是一棵神树。似乎。与我的元身,有些相似…… “桃笙藏着如此佳作,难怪看不上我给你画的桃花。”其凰也在一旁感叹,“不知是何人所作?” 那画卷上除了一句诗,并没有任何印章或署名。 “我在凡间时偶然淘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人所为。”我胡扯,反正当时烨玄帝交给我画卷时,只有我一个神仙在。除了画画的人。没有人揭穿得了我。 其凰又品鉴了会儿画卷。方满足地拿着桃花图在桌上临摹,给我重新描好花样。 我看到大大的囍字四周好看的片片桃花瓣,又喜庆又灵动,心里欢喜。 这花了半日,才算开始绣头帕的艰难历程。 “这刺绣讲究八个字:平、光、齐、匀、和、顺、细、密。”其凰从桌子上挑了块示范用的边角料,要给我讲解绣法的技巧。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刺绣最重要的。是要精细和雅洁。图案讲究秀丽,色泽饱满。针法要灵活,常用的有齐针、抢针、套针等。绣工细致。才能形象传神。”其凰头头是道。 她先挑了根深红色的锦线,将几种针法在我面前演示了一遍。我跟着她笨拙地学起来,这些缠人又不听话的线。可比月老姻缘阁里头的红线还难打理。埋头与它们战斗了一炷香,才学会一个基本的针法。 “桃笙心灵手巧,学这么短时间就有模有样了。”其凰鼓励我。 我看着那小布头上歪歪扭扭如蚯蚓似的几条线,实在寻不出心灵手巧的痕迹。 正在唉声叹气间,吾凤倒是又回来了。 抬头看窗外的天空。日头才将将中午。他今日回来的很早,特地为了要带其凰去冥界。 吾凤寻到我房里,看到一桌子的狼藉,惊讶问我:“你这是将喜服弄坏了?在让其凰帮你补?” 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去你的,这鸟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我就那么不长眼,还专挑自己要紧的东西搞破坏!?” 吾凤哈哈大笑,“那你在作甚?”说着已经好奇地跑过来翻看,看到我绣的歪歪扭扭的线条,更加乐呵,“你这是在绣花?!” “我绣花怎么了?我就不能绣花吗?”我反问他,因为自卑反而气焰更加嚣张。 此人今日又变回了那个毒舌刁钻的吾凤!这只气不死人的百变凤凰君! 其凰帮我解围道:“桃笙要绣成亲那日用的头帕,今日才开始学,你莫笑话她了。她还自己挑了个图案,你看,可是很好看?”将那白描画递给吾凤瞧。 吾凤听说我这是要绣红盖头,意味深长地瞅着我好一会儿,才低头去看花样。“样式如此简单,看来你对自己的能力估计得还挺准确。” 丫丫的呸! “不过这桃花画得甚是好看。”他一眼找到了亮点。 “你还挺有眼光。”我回他。 他嗤了一声,“这画上,除了字就是那几朵桃花,不需要眼光也看得出。” 我恨不得扑上去咬他! 我们三人说了会话,就往大堂那儿去吃午饭,发现大堂里站着春晓和春暮姐妹,我惊喜地跑过去和她们打招呼,“你们怎么来了?” 春晓含笑说:“神君怕仙子有些事情打理不好,特地派我和春暮来帮仙子。” “姐姐!你怎么还叫仙子,应该改口叫娘娘了!”春暮是个口无遮拦的货,一开场就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春晓瞪了她妹妹一眼,“春暮向来没大没小,仙子别介意。” “习惯了,习惯了。”我忙摆摆手,春暮是个心直口快的好姑娘,我才不怪她。而且她那话我现在听着其实也挺舒心。 几人吃过午饭,吾凤就带着其凰去冥界找玉禳。春晓得知我在绣红盖头,说下午替其凰上仙先帮我打基础,春暮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我,督促我要好好学,莫到时候绣完盖在头上,丢了自己的脸。 我听春暮说的,脸一下就黑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我们妙妙转性了 “吾凤神君为何不将婚宴摆在凤凰山?”春暮对她姐姐抱怨,“害得我们要这样来回跑才能见到桃笙。” 春晓一边指点我针法,一边说:“吾凤神君总有他的道理,你就莫乱猜了。” 我为这事也曾不解,“吾凤是不是不喜欢凤凰山?每天都回天庭住,他借口我在月老那儿司职,住凤凰山不便。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目露精光,若我是条犬,定然已经在嗅着地上找线索。 春暮见我搭理她,一下来了精神,参合我道:“神君从小在凤凰山长大,怎么可能不喜欢凤凰山!他若不喜欢凤凰山,那叫我们这些跟了凤凰山几千年的人情何以堪!我猜神君肯定是另有隐情。” “那是为何?”我凑过去。 春暮看了我一眼,“你可别怪我多嘴,现在当你是好友,我才说的,可不是未来娘娘。” 我点头,“不怪你,你快说吧。” 春晓伸手敲了春暮脑袋一下,示意她莫乱说。春暮兴致正浓,不管她姐姐,凑过来与我说:“我猜神君肯定是因为从前一直和其凰上仙待在凤凰山,不愿意面对物是人非的场景!所以才把婚典放在天庭,吾凤神君也就这五百年里才开始喜欢住在天庭。这其凰上仙也真是的,嫁了人还老跑回来找我们神君,自己名声不好,还要连累我们神君烦心。” 春暮……你扯远了…… 我尴尬地低头理线,不知如何回答春暮。她这说得也不无道理,可我总不能跟着她一起说其凰的不是吧?!这红盖头的画还是她帮我描的,如此对人太不厚道了! 春晓一记爆栗已经打在春暮头上,“胡言乱语,回去让凌光收拾你!” “姐!”春暮揉着脑袋哀怨地看春晓,“凌光教训起人来可惨了。不要对他说啊!” “那你还瞎说吗?”春晓瞪她。 “不说就是了嘛……”她同我一样缩起脑袋,不再说话。 春晓这厢过来拍拍我肩膀,安慰我道:“神君定然不是因为过去那些事情,才将婚典放在天庭,他的胸襟不至于如此狭隘。凤凰山地处偏僻,接待起客人没有天庭这里方便。且不说景凤老神君和白云娘娘都不在凤凰山,吾凤神君还要请天帝作主婚人,总不能叫天帝他老人家移驾凤凰山。所以。桃笙仙子不要听我这信口开河的妹妹胡诌。影响了待嫁的好心情。” 她一番话说得十分在理,试想天帝那老头儿,强要吾凤将婚典放在天庭的目的昭然若揭。天帝很少踏出天庭,一则琐事缠身,二则天庭不能没有坐镇之人,所以一般在天庭以外的宴请。他都只派墨北少帝或者使者前去,自己是不会去的。可若要他不去凤凰山,他心里又放不下。说不定白云回来了,他可不就见不着朝思暮想之人了吗!所以他才让吾凤将婚典放在天庭,既可以不踏出天庭。又能保证不错过白云,这老头儿的小心眼,本仙还是有所了解的。吾凤反正对这些事情没有多大的在意,遂了天帝的心愿也就罢了。就是这样!我想完,又有了精神。开始和春晓讨论起这绣法上的问题。 绣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春暮变得异常安静,抬头去看她,她正闷闷不乐地一个人玩手指头。我知道她心里是向着我的,说那些话也是为了给我打抱不平,遂放下手上的活,过去安慰她。 “我给你看件好玩的玩意。”我推推她。 春暮脑袋“蹭”地又直起来,“什么好玩的?” “你把眼睛闭上。”我笑道。 她狐疑,“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但还是听了我的话,将眼睛闭上。 我这才从怀里掏出妙妙如意袋,抓过她的手,“你摸摸,可猜得出这是什么?” 春暮当真仔细摸起妙妙如意袋来,十分纳罕:“不就是一个破袋子。” 她此话一出,我心里“咯噔”一下,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妙妙如意袋,被它听到了…… “不是不是,这可不是普通的袋子,快睁开眼睛看!”我赶紧让春暮瞧它的真身。 春暮睁开眼睛,起先对妙妙如意袋还是一脸的不屑,拿起来左右打量,并没有看出它的稀奇。春晓比春暮细心,从刚才看到我拿出妙妙如意袋,就认真在思索着什么。这时春晓忽然惊讶道:“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白云娘娘从前在极北之地捡到的那个神奇袋子嘛!” 我赞扬地对春晓点点头。 “姐!这是妙妙如意袋?!”春暮听了春晓的话才开窍,激动地重新开始摩挲妙妙,喃喃,“宝贝啊宝贝,白云娘娘的东西可都是宝贝。”那模样,恨不得将妙妙揉进自己掌心里。看起来春暮十分崇拜白云。 春晓疑惑问我,“妙妙如意袋后来被天帝要去了,怎么现在却在仙子手中?” 我就说嘛,那天帝老头儿称什么妙妙是白云送给他的,都是骗人的话,果然厚颜无耻至极。 洋洋得意道:“天帝想让我帮他找魔尊辛泽,吾凤起先不同意,后来问他要回了这宝贝,才同意他的要求。” 春暮更加激动,蹭到我身边,“吾凤神君对你可真好,妙妙如意袋诶!都送给你了。如果凌光把这个送给我,我保管乖乖待在他身边,只给他生娃娃。” 额上冒出三滴冷汗,这什么跟什么啊…… “那魔尊辛泽找到了吗?”春晓有些担忧地问我,“为何天帝要让你去找。” 这过程要解释起来,相当费口舌,“找到了,谁揣测得出天帝那人精的心思。”一笔带过了此事。春晓颔首,松了口气,但眉间仍有些不解。 春暮已经在我们前面跃跃欲试,想必她们从前都看过白云拿着袋子显摆外加招摇撞骗,所以春暮现在做起来,有模有样。 “妙妙,你快把凌光变到这里来!”春暮对着袋子自言自语。 妙妙不理她。 “妙妙,别装死啊,我要凌光……”春暮继续不气馁地跟妙妙说话。 过了片刻,妙妙动了。 “啵!” “啊――” 春暮一声惨叫,提着妙妙如意袋蹦开老远。 只见妙妙如意袋给她变出来的不是凌光,而是一条巨蟒,那绿油油的眼睛生猛地盯着春暮的方向,对她很是感兴趣。春暮是鸟,最怕的就是这种没有脚还到处乱游,吃起小鸟不带嚼的蛇类。 我赶紧过去接过妙妙,哄它:“春暮不是故意说你是破袋子的,你不是破袋子。你是宝贝袋子,快把那吓人的东西收回去吧!” 妙妙将将动了两下,巨蟒瞬间又不见了。 春暮拍着胸脯过来,崇拜地看着我,道:“当年我看白云娘娘,和这小袋子说话都是连骂带激的,堪堪有些动静。桃笙你可真行,轻轻说一句话就把这难缠的东西给搞定了。” 我做了个让她噤声的动作,“莫说它坏话,妙妙现在不吃从前那套激将,你要净说好听的给它听,我们妙妙才会理你。” 最后用唇语,对春暮说了四个字,“连哄带骗!” 春暮依旧十分崇拜我。 关于这妙妙如意袋的转变,要说到前些日子,我晚上带着霹雳和桃枝玩耍,觉得妙妙如意袋虽然不会动不会说话,却是个有灵性的物件,冷落了它不是很好。于是玩耍的时候也就顺带上它,比如桃枝和霹雳要比赛谁算数快。 我就给他俩出题,“二百五十颗黄豆加上五百二十颗绿豆,一共有多少颗豆子?” 他俩就开始掰手指掰脚趾掰一切能掰的东西,使劲数着。 妙妙如意袋听不下,“啵!”直接从它的口袋里,将那二百五颗黄豆和五百二十颗绿豆撒在了桌子上,变成了一座小豆山。最后再吐出一粒红豆――这是送的。 桃枝和霹雳凌乱了片刻,最后崇拜地看着妙妙如意袋。 “吱吱吱!” “哼哼哼!” 我看着满桌子的豆子,也十分佩服道:“妙妙,你真行!” 如此反复多了,妙妙现在只爱听马屁话。或许它也开窍了,所谓跟着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主人性子。我就不爱别人刺激我,你越刺激我越不搭理你。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给我说两句好听的,就高高兴兴什么都愿意去做。 春晓和春暮听完我说的那些琐事,皆哈哈大笑。 我们三人这厢边说笑边作女红,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 近晚饭的时间,却还不见其凰和吾凤回来。 等着心焦,打开喇叭花给吾凤传音,“吾凤大人,小的们正等您开饭呢,您倒是几时回来?” 过了片刻,吾凤才回道:“还在冥界,你们先吃吧。”声音低沉,我能想象出他现在皱着眉头的样子。 “不顺利?”担心地问他。 他又是过了良久,才扔回来三个字:“不知道。” 那语气里含着些不耐烦,我悻悻地安慰了他两句,他也再也没有回我。 于是我拉着春晓和春暮自己吃起晚饭,对吾凤刚才的态度心里堵着气,食不知味。草草吃过了饭,便借口头晕眼花,花也不锈了,直接回了卧房在床上打滚。(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呦呦鹿鸣有嘉宾 深夜,静谧的一切。 脚步声显得那么突兀而震响。 我听到外面的动静,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就往外面冲出去。 只见吾凤的身影,行色匆忙地闪去了西厢。就算我出来地及时又迅速,也只能瞥见一抹红色的衣角消失在转往西厢的回廊里。他好像是抱着其凰回来的…… 由不得我仔细回忆那画面,双腿已经自己追了过去。 春暮和春晓今日就歇息在我屋子隔壁,闻见声响,也打开门来瞧。春暮睡得迷糊,“桃笙,发生什么事了?”她对着我背影在追问。 我回头,“他们回来了。” 春暮还在那儿迷茫他们是谁,我不管她,奔跑着来到西厢。 走近其凰那间屋子,第一眼看不见人。是那张硕大的屏风,上面画着凤求凰。我匆匆瞥了一眼画,这西厢我是多久没有踏足了? “其凰,你醒醒!”是吾凤在里面焦急的声音。 我越过屏风,吾凤已经把其凰安置在床上,其凰双眼紧闭,好看的秀眉微皱着,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今日去冥界情况如何?”我呆呆去问。 吾凤看了我一眼,有些不想和我说话,但还是勉强耐着性子给我解释:“玉禳给她检查了一下,三魂七魄具有损,冲天魄毁得最厉害,所以失了记忆。今日已经给她补了一些,以后每隔七日去玉禳那里续补,三七二十一日,魂魄可以补全,记忆也会慢慢恢复。但是养魂还要靠日久积淀,一时半会急不来。” “那姐姐怎么会昏迷?”我还在呆滞状态。 吾凤怒吼,“你以为补魂很简单吗!要将魂魄从元身上抽离。这生魂抽离,伤害极大!她没有醒过来,是因为魂魄和元身没有融合好!你什么也不懂,莫要在此处捣乱,给我添堵!” “对不起……”我被他突然爆发的怒气吓得连退了数步,低声给他道歉。心里却十分委屈,我也是关心其凰啊…… “还不回去睡觉!”他又是一声吼。还转头给了我一个嫌弃的眼神。 我此时已经退到屏风边,他这一吼。和这一眼。叫我二话没说直接转身消失在屏风边,不敢再晃荡他的眼。因为出门太急,没有看前面的路,顿时和也过来看看的春晓撞了个满怀。 春晓被我极大的冲力撞得直站不稳身子,还是后头的春暮出手迅速,两边各托了我们一把。稳住我和春晓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方才听到吾凤神君好像很生气……”春暮切切地打量我,“桃笙,你是不是又干坏事了?”春暮刚问完。就被她姐姐推到一边,不叫她乱说话。 我吸了口气,使劲装出轻松的语气。与她们说:“我天生爱打破沙锅问到底,吾凤就是被我问得烦了,才有些生气,把我赶出来的。他说补魂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反正我也不懂。还是安心睡觉吧。你们也别去打扰其凰姐姐了,我刚才看到她好像很累的样子。”边说边牵起春晓和春暮的手,一左一右带着她们离开西厢。 临走,春暮还往西厢里探头看了看,担忧又好奇。 “神君的急脾气,仙子肯定受过不少委屈。但神君没有心眼的,还请仙子不要往心里去。”春晓反手握住我的手。 平日里的委屈,都比不过他今日的一句话,一个眼神。 伤心落寞地回到房间里,又开始一个辗转反侧的漫漫长夜。 那夜晚依旧静谧无声,我始终没有听到吾凤回房的脚步声。 手里握着我一个月以后会披在头上的红盖头,上面已经有了稀疏的影子,是我一个下午慢慢绣出来的成果。忽然觉得那红十分刺眼,是吾凤素来喜欢的颜色,是叫人不得安生的颜色。用力揉着红盖头,想要将红盖头上浮现出的吾凤大坏蛋的脸抹去,可怎么也抹不去,徒留那光滑的面料上,一道道蹂躏过的痕迹。 第二日早晨,出现在大厅里的几人,都是一副混噩噩的鬼样子。我和吾凤两双醒目的青黛乌眼,而其凰整个人都没有精神,脸色苍白。 吾凤看到我,责问道:“昨日不是让你回房睡觉去了,怎么还是这德行。”他是完全忘了昨晚对我的粗言爆语是如何冷漠又伤人。 其凰也道:“桃笙昨晚也没有睡好?那吃过早饭和吾凤都再去歇会儿吧。都是因为我的事情,才让你们百忙里面还不安生……”歉疚地要哭出来。 我见不得人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赶紧上前劝她:“其凰姐姐这是说哪儿的话,我这是自己瞎折腾,不关你的事情,真的不关你的事情。” 她则是已经陶醉自己的忧伤里面,根本听不进我的话。苍白的小脸加上梨花带雨的表情,我见犹怜。吾凤扶着她,坐在饭桌前,给她挑了一些容易入口的仙酿水果,“你先吃些东西,一会儿我叫人另外调些安神的补汤。送去你房里,莫跟我说没有胃口。” “吾凤哥哥,我真的没有胃口……”其凰蹙眉,看着碗里的食物,好像连动筷子的力气也不够。 我听到补汤,毛遂自荐起来:“我对药还算熟悉,吾凤你也别麻烦旁人了,一会儿我给其凰姐姐煮好了送过去。” 吾凤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药材随便挑,配些柔和的。” 我不禁腹诽,没见你对我那么大方过。 春晓和春暮一直在旁边候着,这时春暮突然插嘴,“其凰上仙,您这身子不好,可要我们帮你通知花美眷仙君,让他来接你回去好好休养?” 其凰一听“花美眷”,将将拿起来的筷子又掉了下去,情绪激动地阻止春暮。“不要通知他!他一直反对我如此补魂,说是伤身,还让我把忘记的事情都放下。我私自做主这事,若被他现在知晓,定不再让我去补。那就功亏一篑了。” “出嫁从夫,上仙的夫君都没有同意这事,上仙这样做岂不会让花仙君觉得,是我们神君和未来娘娘没有照顾好上仙!”春暮这货是个胆肥的,在吾凤面前也没个收敛,这话我都不敢说。 果然,吾凤一听,立马拍桌子。沉着脸斥责春暮:“我命你来这里。是让你搬弄是非的吗?你若再如此以下犯上,不要怪我不给凌光和春晓面子!” 春暮脖子一缩,悻悻然闭嘴。 春晓赶紧给春暮说好话,“春暮口无遮拦,神君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其凰上仙身子抱恙,我们在凤凰山与上仙一起长大。心里也十分担心,还请上仙保重仙身要紧。我回去定会和凌光好好教训这小妮子。” 我暗暗给春暮一个大拇指,她接收到。低垂地脑袋动了动,很受用。 因为春暮的一番话,餐桌上的气氛徒然降到了冰点。 我清清嗓子。试探着问其凰:“姐姐,那你从昨日回来,可有想起些什么?” 其凰失落地摇头。 “我想这补魂和吃药一样,并非立竿见影的事情。姐姐也莫要着急,过些日子说不定就全部想起来了!”我安慰她。 她略略点头。可好像又沉浸到自己忧伤的小世界里去了。 吾凤见其凰不愿再吃东西,遂起身带着她又要回西厢休息。临走前还不忘扫我一眼,似乎是责怪我的意思。我有些莫名,这又关我什么事情? 憋着气独自往东厢储物间里去看看能给其凰配些什么药,发现那储物间里没有多少药材,都是些珍贵的譬如千年雪莲,万年人参。还存着一坛浸泡着蛇王元身的白酒,打开酒坛那一瞬,瞥见蛇王龇牙咧嘴的惨样,吓得本仙心肝乱颤,赶紧合上盖子。如果把这些药性极烈的补药炖了喂给其凰喝,不要说吾凤,花美眷也会冲过来剥了我的皮。 只好又和春晓打了招呼,往仙草园那儿去。 自从夜夜心和君天末和好如初,辞了仙草园里的仙职,我还没有拜访过仙草园的新主人。园子外没有守门的小仙娥,我从门外望进去,连个人影也没有。 “有人吗?”我走上台阶,扣扣敞开着大门上的圆环。 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应门,自己就不客气地走了进去。这园子能看得出是被人用心打理着的,各种仙药郁葱,种得整整齐齐,倒是比夜夜心在时更有精神了。 正奇怪为何找不见人,忽然一个青衫男子从后头的钩藤丛中钻出来,束起的头发因为被藤蔓勾出许多而显得凌乱,面目倒是清秀。他从地上爬起来,察觉到我探究的目光,往我这里看来。 “可是桃笙仙子?”他语气温和,彬彬有礼。 我微惊,“你认得我?” 他颔首,“听闻仙子和吾凤神君大婚在即。现在天庭哪个不认得桃笙仙子。” 我不好意思起来,原来我现在名声这样响亮了。是不是要回去谢谢吾凤,让我沾了他的光。 青衫男子整理了一下衣摆,邀我进到里屋。他给我倒了杯茶,让我等一等,自己去卧房重新梳个头。我觉得此人甚合我脾性,以后要多来与他探讨探讨药理。 “仙子来我这仙草园,所为何事?”他打扮好,重新走出来。我看他焕然一新的模样,收拾好了头发,换了身干净衣服,变成了翩翩佳公子一枚。 “是想求些安神的药,回去给其凰上仙炖补汤。”我解释道,忽然发现我还不认识他,又问,“桃笙冒昧,还不知仙君仙名。” 青衫男子给我作揖,“在下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是那个鹿鸣吗?”我并不想卖弄文采,但看着他,忍不住还是念起诗来。 鹿鸣对我念的这诗露出赞赏的目光,“是仙子看得起鹿鸣了。” “看仙君的气度身姿,定是贤才,仙君自谦了。”本仙难得如此文绉绉,“我对药理也有些研究,以后还要请鹿鸣仙君多多指教。” 鹿鸣摆摆手,寻问了其凰的基本情况,就带着我去药房中配药。(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当女人变得无常 “其凰上仙是不是沃之野花美眷之妻?”鹿鸣边选药边问我。 我颔首。想想花美眷和其凰站在一起,可真是神仙眷侣。 “听说她千年前大战妖王陌千城,也是个有胆色的上仙。”鹿鸣感叹。 我又心想,可不是嘛,看其凰温温柔柔,谁会想到她居然毁了妖王的元身,除了宋儒,这六界所有人都相信妖王已经被其凰杀死了。可怜了那神算子,至今还在寻寻觅觅…… 鹿鸣的声音将我从跑远了的思绪里拉回来,“她的失忆之症就是那时候落下的吧?” “是啊,所以昨日吾凤陪了她去冥界找玉禳皇子补魂,自从回来就恹恹的。我才来你这里寻些药性温和的材料,回去炖补汤给其凰姐姐喝。”我耷拉着脑袋,随手乱波放在桌上的枸杞。 “仙子看上去并不高兴。”鹿鸣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看我。 “没有啊……就是没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我波完枸杞,去波当归。 鹿鸣笑语:“桃笙仙子果然率真可爱。” 我一愣,“听你这话,好像谁在你面前提过我?” 鹿鸣摇头,换了个话题,“仙子觉得石龙芮和西小草两者用哪个妥当?” 我看看他递给我的两样药材,思索片刻,回答他:“还是用西小草吧,性味更温和些。” “我也这样想。”他边说边称了两钱西小草,又问,“春砂花要不要?” “可以放一钱进去。”我头也不抬,发现他这里居然还有茯神,而且是相当少见的云茯神,连忙抓了一把,“我可以多要点这个吗?” 鹿鸣对我大盗般的打劫行为倒没有任何吃惊和吝啬。平淡地点头,“桃笙仙子真是个识货的,我这云茯神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种出来。” 我高兴地抱着它们,云茯神最利于养心安神,这一把回去,保准其凰药到病除。 “仙子对药理了解得十分透彻。”鹿鸣最后帮我包好挑选出来的药材,与我说。mianhuatang.info 我看他眼里确是对我有赞赏之色,倒不好意思起来。“平日无事时瞎摆弄摆弄罢了。上不了台面。” “若桃笙仙子有什么问题,随时欢迎你来我的仙草园寻问。” 鹿鸣提着药材,将我送至仙草园大门口。 我对此十分不客气,“谢谢你今日的药,以后你也别喊我什么仙子,大家直呼姓名吧。你叫我桃笙。我叫你鹿鸣,亲厚些。” “好。” 阳光洒在鹿鸣的脸上,照得他温暖人心。 走在回去的路上。还在感慨,仙草园的这个新主人真真是干净剔透。都能种出云茯神,说明他是个相当悉心之人。医者仁心。想起鹿鸣脸上那纯净安详的笑容,确是如此。 如此开着小差,堪堪踏进吾凤殿的大门,有守在门口小仙娥就直扑上来,焦急地对我说:“仙子。其凰上仙忽然犯头疼,神君正四处找你呢,快跟我进去。” 我惊愕,这才出去一会儿,怎么就犯病了?早上我看她只是精神差一些,并没有任何的不妥。匆忙跟着仙婢往里面赶,现在吾凤殿里乱成一团。有四处找药的,还有四处找人的,见我进来,纷纷松了一口气,头一回有救世菩萨的感觉。 吾凤闻讯,也火速略到我面前,责问我:“你跑哪儿去了,找你半天!” 何来半天,最多半个时辰。 “其凰姐姐怎么了?”我跳开他毫无营养的话语,问他。[.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不知道,忽然就头疼起来。”说着已经拉起我,往西厢那里去。 我气也来不起喘一口,就被吾凤摁在其凰的床前。其凰正在床上抱着头痛苦的呻吟,脸色煞白,嘴角都能被她咬出血来。掰过来她的右手,想细细诊脉。其凰却因为痛楚,四处乱动,不让我安心听诊,我只得草草看了个大概。其实也就是补魂后的不良反应。 “如何?”吾凤见我松手,紧张地问我。 我看到他的表情,心里翻滚了些醋味。嘴上还是安慰他,“身体没有大碍,我去给她煮些安神补气的汤药,喝下去就会没事的。” “那快去吧!”他推我。 我被他这么一推,忽然就不想去了,故意留在原地,装出一脸正色地问他:“刚才我不在,你可有喂她吃什么仙丹?” 吾凤这会儿根本没有留意我的心眼,认真回答我,“上次其凰犯头疼时留下了一些仙丹,我给她吃了些。怎么了?” “这药性相生相克,我怕你给她吃的与我给她的犯冲,那样就适得其反了。”我还在装。 他听罢我这话,赶紧过去翻出那些药瓶递给我,“就是这些,你快拿去看看清楚,莫出差错!” “好……”我温和笑着,接过药瓶,转身出去。 走在西厢的回廊上,药瓶在我手中化作粉末,我一扬手,直接被风吹散。 吾凤,我骗你的,你怎么也那么当真。 眼眶里噙着泪水,抬头看天,莫要流下来。 他不过是关心妹妹罢了,如果喜儿有事,我会比他更加着急的。 就是这样! 我一个人往厨房去,碰到几个来回奔忙的仙婢,她们不敢接近浑身散发着冷气的我。 躲在灶间慢慢看着那些草药沸腾,是黑色的汁水在热火中翻滚,我忽然觉得这些可怜的药草有些像我,我也在莫名的情绪里备受煎熬。 屋外有人声, “不要进去,桃笙仙子在里面!” “仙子在里面怎么了?” “她脸色不好,其凰上仙回来,还病成这样,吾凤神君看来是冷落了她。所以一个人正在里面生闷气呢。” “这样啊……那我还是去隔壁借点茶水吧……” 我听罢,豁地将灶间的门打开,仰头笑看她们。两个仙婢被我突然开门的举动吓得不轻,连连后退。“桃笙仙子……”皆是无辜又委屈。 “我挺开心的,谁说我生闷气呢!我这不是帮其凰姐姐在熬药嘛!你们该干嘛干嘛!”我端着熬好的汤药,示意给她们看,然后扭头出了灶间。 这些仙婢,越来越无法无天! 不过当天晚上,吾凤殿里沉寂多月的辣手摧草神秘人又一次降临到郁郁葱葱的小花园里,进行了再一次彻底性的破坏。翌日的阳光洒在那满地飘零的残枝碎叶上,让我看了心里头舒爽许多。高高兴兴又去看望其凰上仙。还和吾凤不冷不热说了会话。之后将熬好了的以云茯神主调参合数种补料的安神汤。稳稳妥妥送去西厢。就是这手心连着手指都十分疼,后悔干嘛昨日发疯,又是碾压药瓶又是残害植物。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好些?”我打量其凰的面色,较之昨日头疼发作时已经好了许多。 其凰感动地抓住我的手,“桃笙。麻烦你了。” “不麻烦,熬个药费不了多少时间。你好好养着,再过几日又要去冥界受罪。还是要先打好身子底基,不然回沃之野叫花大哥看见,非冲过来杀了我和吾凤不可。”我边说边拿着汤勺给其凰喂药。 吾凤早间与我碰了面。现在已经去凤凰山处理公务。没有他在其凰房里,我觉得这房间宽敞舒适了许多。 “桃笙,我头疼的毛病,从几百年前苏醒过来就时不时发作。相公给我配了许多药,都没有你的药管用。”她喝了一口汤勺中的药水。佩服地夸赞我。 我笑,“因为有高人种出十分难得的药材,给我正好撞见抢了些回来。你吃完这些,补魂也差不多结束,保管以后再没有头疼的毛病。” “桃笙,谢谢你……”她忽然泪水流下,如同绝了堤的洪河。 我慌乱地放下碗,要找帕子给她拭泪。急劝:“姐姐你别哭啊,我最见不得人哭了!” 帕子在妙妙如意袋里,我一打开,冷不丁窜出霹雳那条伪金龙的大脑袋,该死的犄角撞在我额头上,疼得我直接丢了妙妙,捂着脑袋痛呼:“霹雳,你这顽皮鬼!疼死我了!” 霹雳和桃枝好像是说好了要吓我,两家伙不但不安抚我,还在那方得意的笑着。 “吱吱吱!” “哼哼哼!” “啊――!”其凰此时却忽然惊叫出声,惊恐地看着霹雳,不知怎地头疼病又开始发作。我放在床边小案几上的药碗被她一个拂袖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样子,我看了也顾不得自己头上的剧痛,扑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姐姐,你莫抓头发,让我探探脉象!”我制住她胡乱抓挠的手。 她此时精神都集中在头上,听不见我的话,还自言自语着:“陌千城……你去死……你去死……” 那发狠的神情,我无由地就有些害怕起她。 “其凰姐姐……” “头……疼……”她在床上翻滚,“啊……” 我手足无措,来回渡步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出手,看准她翻身的瞬间,重击她的后颈。她有一瞬的呆滞,接着就昏了过去。 重新帮她盖好被子,瞅着一时半会是不会再醒过来闹腾了。遂转头怒视霹雳和桃枝,都是霹雳突然冒出来,才吓到了其凰。其凰现在正在慢慢恢复记忆,霹雳是妖王陌千城的坐骑,他们两个肯定正面交锋过,所以才引得其凰想起和陌千城那一段惨烈的战斗。 “你们两个!今天晚上莫做想再出来玩!”我插着腰,指着霹雳的鼻子。 霹雳委屈地埋下头,桃枝抱着他犄角蹭蹭,皆对我的话很伤心。 “你从前是不是和其凰上仙打过架!?”我又问霹雳。 霹雳扭头去看床上的其凰,点点头。 “明天也不许出来!”我一声怒吼,将他们两只不安分的家伙重新收进妙妙如意袋里。我就说这霹雳也是个闹事的主儿! 如果吾凤回来知道霹雳今天干的坏事,估计会一怒之下拔了霹雳的龙须,然后剥了它身上的龙鳞,叫它不得好死!其凰姐姐,你醒过来可不要纠结妖王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先救谁的老问题 我要守在其凰的床边,又无所事事,于是拿出了这两日正在绣的红盖头,开始自己捣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春晓和春暮过来西厢找我,说要回凤凰山处理一些殿内的事务。看到屋子里狼藉一地,不知发生了何时,皆疑惑地看着我。 “桃笙,你这是和其凰上仙翻脸了?”春暮满脸膜拜和惊讶。 你觉得有我这样翻脸了还守在她床边安分绣花的吗?应该拿针扎死她才对吧……我脸一黑,白了眼春暮。 “刚才其凰姐姐头疼发作,打碎了药碗,我忘记让人来收拾了。”我解释。 春晓动手帮我打扫起来,“上仙又犯病了?” “嗯……”但我没敢告诉她犯病的由头。 “桃笙,你是忘记叫人来收拾这狼藉,还是不敢叫人来收拾?”春暮探究地看着我。 知我者,春暮也。 我就是不想让仙婢们进来看见,又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最近听到的,满耳朵都是我如何如何和其凰上仙争风吃醋的流言,有些烦心。正打算绣一会儿花之后自己收拾残渣了事,没想到她们俩就来找我了。 她俩见我讨好的笑容,不再追究下去。春暮叹了口气,和她姐姐收拾完屋子,就要回凤凰山去。 “几时回来?”我问。 春晓略微思索,“明日早晨。” “快些回来,我这儿绣工有些不会做。其凰姐姐现在这样,只有指望你了。”我哀怨地看看红盖头,又看看春晓。 春晓笑着答应完,便和春暮告退。 我一览收拾干净的屋子,心情尚好,于是继续我的绣作大业。 低头一绣间,再抬头时已经正午都过去许多。纳罕怎么没有来叫饭的仙婢。又想起那些流言,她们许是不敢踏进这方门内。自己的肚子抗议得激烈,只好暂时放下绣活,踏出西厢去寻些吃的果腹。 可都还没有摸到厨房,守门的仙婢提着一篮草药就把我拦在廊下,说:“仙子,这是仙草园鹿鸣仙君派人给你送来的。”我看她脸上好像写着,你这沾花惹草的桃花精…… 努力装作淡定地接过草药。让她退下。她却还不走。 “还有什么事?”我纳罕,你怎么跟我抢了你相公似的,如此虎视眈眈着我。 她徐徐道:“玉兔儿仙子刚巧来了,正在大厅等着。” 玉兔儿?我迷糊,她不是应该陪着嫦娥或者粘着十四玉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闹腾?按照她先前的性子,找我铁定没有好事。我顿时有些头大。不如推了她,说我不在府里? 尚未想好要不要见玉兔儿,她已经自己从前厅跑来后面寻我。远远就听到她傲娇地嗓门:“桃笙。你在那儿作甚,等你好半天不见出来。” 我送了个大笑脸给玉兔儿,问她找我何事。 这一问可好。本仙的午饭就再也没有吃到。 玉兔儿强拉着我,要寻个没有人的安静之处。我只好带着她回了卧房,关上房门,等她折磨。她那张白净的小脸上,挂着大大的“愁”字。就如秋风扫下的落叶。萧索落寞,碎了一地的心。诚然我是嫌弃她麻烦,不过看着她这副哀愁的样子,也只好开口安慰她。 “瞧你心情不佳,这是怎么了?” 玉兔儿将双手放在桌子上,头无力地窝在胳膊弯里,闷闷不乐。过了许久才说,“我昨日撞见了两件事情,心里烦得慌。” “都撞见了什么?”嗅到八卦的味道,我眼睛一亮。 在玉兔儿哀声叹气中,我断断续续听出这两件多了不得的事情。 话说她昨日高高兴兴去西山找十四玉,想要指导他修仙的法门。不料十四玉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老实地待在西山修炼,不知跑去了哪里,喜儿也跟着不见了踪影。她四处寻找无果,正准备回去之时,忽然在西山后面的小树林里发现了十四玉和喜儿的踪影。 “小树林?”我一愣,“他们在小树林里头干嘛?练剑?” “没有!他们根本不是在修炼!”玉兔儿双眼含怒,斟酌着要如何解释她看到的场景,又改口,“他们的确是在修炼!在双休!” “噗!”我刚喝进口的那准备果腹的茶水,又喷了出来。 “双休?!玉兔儿你确定没有看错?!”我拉着玉兔儿,不敢相信,他们两人光天化日在小树林这种空旷的地方,做这等苟且之事,啧啧!胆子肥了不少嘛!几日没有去西山,看来错过了不少好戏。 玉兔儿对我不信任的目光十分不满,从胳膊上抬起头,详细与我描述了那时的经过。 当时,玉兔儿听到小树林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奇过去看了一眼,只见地上滚了两个人。喜儿将十四玉已经压在身下,光听到十四玉略显痛苦且压抑的声音从喜儿身下传来,有些销魂。玉兔儿怎会是那种只偷看不出声的安分之人!二话不说蹦跶进了小树林,斥责他们怎么能做这种有违天理人道,苟且龌龊之事!喜儿坦然承认,他们就是喜欢在此时此地做此事,十四玉想要说些什么都被喜儿拦下。玉兔儿一气之下就跑回了天界。我其实对她冲进去后捉奸的过程十分不解,有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你当真看到了?为何我怎么听着,就是不得劲呢。 “其实,喜儿和十四玉的事情,也是命中注定会发生的。”我尽量委婉地宽慰玉兔儿。连神算子宋儒也说了,十四玉这小子,感情路不同寻常,且最后还算圆满。 玉兔儿仍是在那儿嘟囔了会喜儿的恶霸和十四玉的助纣为虐,我喝了三大杯水,腹中已有些涨,催她讲第二件不小心撞见的事情。 事情还要说回昨日,玉兔儿一鼓作气腾云回到广寒宫里。我能想象广寒宫周围清冷的环境和极度的寂静。 “我走进去,发现连主人也找不到了。又在广寒宫里忙着找主人,找了好久才在月桂树林后面。发现主人的身影。”她唉声叹气,“没有想到她正在一个人抹眼泪。” 我发觉这树林二字,当真是个多事之地,如同大宅子里的后花园,总能生出些事端。 “嫦娥仙子为何哭?”我顺水推舟问下去。 玉兔儿脑袋又装回交叉放在桌上的手臂之中,“我哪儿知道,我知道就不用跑来你这里了。” 敢情这小兔子将我当知心姐姐,千难万阻到了我这儿都能被化解去啊。 她既然难得如此待见我。我只得斟酌一番。如何帮她解答嫦娥仙子这事。 其实嫦娥仙子心里除了那早已寂灭的后羿,就最宝贝玉兔儿了,她那寡淡的性子,能为多少事伤心。 “嫦娥仙子可有对你说些反常的话?”我问玉兔儿。 玉兔儿回忆了许久,才回答我:“主人没有说过什么反常的话,主人不爱说话。” “那近日广寒宫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又问。 “广寒宫能有何事。终日寂寞。”玉兔儿不假思索。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那我肯定嫦娥不是为了后羿就是为了玉兔儿了。循循善诱地开导她:“你可知嫦娥仙子心里最在意的人是谁?” “当然是后羿!” “没有别人了?她天天和你在一起,对你好不好?” 玉兔儿被我这么一问。点头道:“主人也十分在意我。” “那玉兔儿是否同样在意嫦娥仙子?” “那是自然!”玉兔儿满脸的笃定。 “如果十四玉和嫦娥仙子同时掉进了水里,你会先救谁?前提他们都不会游泳!”我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玉兔儿左看看,右看看。估计正在幻想这两人落水呼救的场面。两条眉毛揪得和毛毛虫一样,而且还有要连接成一根毛毛虫的趋势。就听到她小声地自言自语,“主人掉下水,我必须先救主人!可是十四玉那么弱,撑不到我再下去救他可怎么办?若先救十四玉。不行不行,我太对不起主人了!” 我看她这样想下去不是办法,拔光她兔子毛也纠结不出个答案。又进一步跟她说,“你和嫦娥仙子在一起相伴了几万年,难道那感情还抵不过只相处几个月的十四玉?如果嫦娥仙子知道你方才的那番难以取舍,是不是会非常难过?” 玉兔儿被我这样点拨,终于明白了我话语间的意思,脸上浮现出内疚的神色。 “嫦娥仙子终年不出广寒宫,可这几个月,为了找你,踏出广寒宫的次数是否比这几万年加起来还多?你想想,每回你玩得尽兴归来的时候,嫦娥仙子是不是都在广寒宫里守着你?还有上回你私自下凡,嫦娥仙子寻你至青邬的事情,你可忘了?”我顿了顿,让她稍微消化一些,又继续说,“你喜欢和十四玉在一起,不过是因为难耐广寒宫里的寂寞清冷,遇见一个崇拜你的小妖,发现这生活忽然变得十分有趣。但是嫦娥仙子性子冷淡,不理凡尘,除了你和死去的后羿,她还有什么能够亲近的?你觉得以嫦娥仙子的心如止水,又还有什么烦事可以打动她?”我说了那么多,口又有些渴,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就这一饮而尽的功夫,玉兔儿霍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我对不起主人!是我辜负了主人!”我被她激动的行为险些又要呛着水,默默念叨:懂了就好,懂了就赶紧回去,莫要在我这里流连。 “所以你应该弥补过错,回去好好和嫦娥仙子道歉。”我提醒她,快回广寒宫吧,小仙我肚子真的好饿啊…… 玉兔儿很配合我的诱导,连忙转身要回广寒宫,我好生将她恭送出府门,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她:“既然十四玉和喜儿情投意合,玉兔儿也应知人各有命。你既做了嫦娥的玉兔,就守住本分之事,知晓谁才是你最应该在乎的人。” “我以后会一直陪在主人身边,不让她寂寞!”这娃开窍得倒是快,而且十分通透。 我满意地点点头,送走了玉兔儿。回想她最后的话,心底有些小情绪滋生。玉兔儿命中注定是要常伴嫦娥,蹲在那冷烟寂静的广寒宫。那我命中注定里又有些什么?是帮人牵线搭桥定姻缘?还是和吾凤长相厮守?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还在思索人生,门里的仙婢追出来抓住我,焦急道:“仙子!其凰上仙她,她闹着要去凡间,我们快拦不住了,你快去大堂劝劝她吧!”(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其凰癫啊吾凤怒 其凰醒了?我一惊,赶紧跟着仙婢跑进里间找其凰。 听说五百年前其凰刚醒来那会,也是闹着要去凡间。吾凤一时没拦住,叫她偷偷逃走了,回来之时已要跟花美眷成亲。倘若这次我没有留住她,让她跑去凡间,重蹈覆辙,真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唯一一点可以肯定,吾凤和花美眷必然都要拿我试问,我可担待不起那责任。 冲进大堂时,其凰被几个仙婢拦着,正要推开她们往外走。只见她脸色苍白,步子都是虚浮的,这模样别说下凡,连腾云都腾不起来。若从南天门摔到凡间,虽不如诛仙台那般惨烈,也是个粉身碎骨的结果,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我立马插进众女之中,首当其冲拉住其凰。其凰看见我,忙求我:“桃笙,我想去凡间,我忽然想起来一些事情,想去凡间求证一番。” 其凰想起来往事了?我欣喜地看她。补魂才两天,效果倒是显著,叫吾凤知道,应当十分欣慰。 “其凰姐姐可否先告诉桃笙,你想起了什么?”我问她。 她皱眉,表情恍惚,“我想起……我曾和一个紫衣女子打架……她好像与我有仇……是在凡间……” “那是妖王陌千城,其凰姐姐不是都听我们讲过了吗?你现在身子太虚,还是先在天界休养一阵子。等吾凤回来,你再同他商量去凡间的事宜。我不能私自放你走,且不说你没有力气到凡间,我也没有保护你的能力。”我说着就欲拖其凰回西厢休息。 哪想其凰忽然生出力气,硬生生将我抓着她的手挣开,态度坚定地与我说:“不,我想不起是什么仇,但能隐约感到这真相对我十分重要!现在一定要去趟凡间!” 我就头疼了。其凰上仙表面柔柔弱弱,骨子怎么却倔强得跟头老黄牛,撞死南墙也不回头。左右是不能让她踏出这个门的,只好再劝道:“其凰姐姐再急,也等到今天吾凤回来,让他陪着你去,好不好?” 其凰越过我,依旧往门外去。我发现。其凰是那种一旦投入自己世界。再也不会听到外头声音的姑娘,任你磨破了嘴皮子,一丝声音也进不去她的耳朵。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看着她踉踉跄跄的孱弱背影,咬牙过去又想劈晕她拉倒。 将将抬手准备偷袭,吾凤一身红衣阔步走进了大门,一声大吼:“桃笙。你在做什么?!”语毕,人已经略到我身前,打落我抬着欲出击的手。他一副又惊又怒的表情。是以为我故意要打其凰。让我看得很委屈,刚要开口和他解释,他却不再管我。转身查看其凰的情况。 其凰看到吾凤,还是坚持着要去凡间看一看。吾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安抚她,一边从身边的仙婢那儿了解情况。仙婢就将其凰突然跑出西厢,嚷嚷要去凡间的经过告诉了吾凤。吾凤听罢。走到我跟前,脸上怒气已经惊涛骇浪,皆冲着我拍来,“让你好好守着其凰,怎会变成这样!?” “她记忆正在恢复,我怎么知道她会哪样……”我小声为自己辩驳,低头不敢看吾凤因为生气而肃杀的俊脸。 这时,其凰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就要扑倒在地。惊呼间,她身边的仙婢反应迅速,出手稳住了其凰的身子。吾凤也赶至她身边,不敢再离开半步。“她后颈怎么会有淤青?你之前就打昏过她?!”我猛地抬头,吾凤的食指指着其凰的后颈,怒不可歇。大概因为其凰身子前倾时,原本覆盖着后颈的衣领和散发都正好没有遮住肌肤,被吾凤瞧见上面的红紫。 “其凰姐姐那时太激动,我怕她伤害自己,才出手打昏了她……” 吾凤沉默,大厅中陷入寂静,仙婢们皆注视着我们三个主子。其凰有气无力地倒在吾凤怀里,她微弱地喘息声变得那么清晰而震耳。吾凤还不说话,只在看我,眼神里的冷意直接射穿了我整个人。 片刻,才有吾凤一声冷哼,抱起其凰径自回了西厢,再没有正眼瞧我。我被无情地晾在大堂里,仙婢们纷纷从我身边走开,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又是如何想我。但她们如何想我与我何干,我最在乎的人,他没有听我的解释,抱着另一个女人走了。照理在这没有四季变换的天庭里,不应感到寒冷,我却觉得此时此地,比深秋的凡间还要凉上几分。我打了个哆嗦,没有回东厢的房间躲避,直接反向走出吾凤殿。 可是我不会再蠢到离家出走,想想这里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我做,如果我跑了,自己定然得不了好果子吃。不过出去散个心,亦等吾凤怒气平了,我再回去晃他的眼。 只是这要去哪里消磨时间?我忧愁地在天庭里转了一个圈,本来想去广寒宫找玉兔儿礼尚往来一番。转念思忖,现在她主仆两一定在温存,我若去了,似乎有些打扰人家,还是作罢。于是往月老的姻缘阁而去,帮老头儿收拾收拾杂乱的姻缘阁好了…… 祸不单行!姻缘阁常年都大开的门,今日忽然关了起来,上面还贴着一张纸头,白纸黑字:“众仙家如晤,今日月老例行检查凡间男女之事业,吃闭门羹者还望见谅。桃笙!你已经多日不来姻缘阁打扫卫生了!” 我脸瞬间黑了,月老儿你几时不去检查,非要今日去。害得我吃闭门羹,还看见你批评的话,心里又添了几分堵。 当真是,天界之大,竟没有我桃笙的一方容身之所?! 垂头丧气地准备灰溜溜滚回吾凤殿里头去面壁,走到半路远远看到仙草园里爬出来的高冠树木,心下一喜,这倒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直奔向仙草园敞开着的大门。 自从鹿鸣接任仙草园,他好像放走了所有的仙婢。仙草园里安安静静,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舒服的沙沙声。鹿鸣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站在仙草园中间大喊一声他的名字。 “桃笙!你稍等,我马上出来。”从昨日郁郁葱葱的钩藤丛后面传出鹿鸣清润的声音。 我纳罕。过去拨开钩藤,往里看他到底在捣鼓什么。 阳光从枝桠间洒下来,落在鹿鸣的背上,他趴在一处角落,那儿种着几棵马尾松,我从他弯曲的身子间隙中,看到他手下正在翻动的泥土里,是一些生长茁壮的云茯神。云茯神喜欢寄生马尾松的根上。且要在排水良好的土壤里。不时给它们疏松通气,这些家伙都躲在地下了还喜欢太阳的味道,又讨厌有风,总之十分难伺候。我看到鹿鸣认真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从吾凤那儿受得气一下就少了五六分。 “仙子有什么好笑的?”鹿鸣起身,拨开钩藤丛往外面走来。 “刚才看你照顾那些云茯神。就忍不住想象,若是鹿鸣有了妻子孩子,一定是个好相公。”我和他离开钩藤之处。并肩走向屋内。 鹿鸣笑而不答,帮我泡一壶好茶,又递给我一些药末做成的茶点。我闻见那混合着药香的糕点香。食指大动。今日除了清晨的早饭,一直再未进食,小肚子十分配合地叫唤了两声,引来鹿鸣的几声轻笑。 我有些不好意思,“鹿鸣是我的菩萨!我本是想来谢谢你上午的草药。现在却又来讨你的好处。”嘴上说得客气,但手已经抓起那看上去可口的小药糕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味道果然十分之好,又香又软,清甜爽口。我吃了几块,问他,“这是你自己做的?” 鹿鸣笑着颔首,我越发佩服他起来。他看我吃得不尽兴,起身又给我拿了一碟。第二碟不是药茶点,我闻出里面的桃花香,惊喜道:“你还用我们桃花下料!我尝尝好不好吃!”吃了一口,芳香满溢,“好吃,比我做得桃花月饼好吃多了!”对着他直竖大拇指。 等到两碟美食下肚,我的坏心情早已没了踪影,开始对鹿鸣侃侃而谈。从药理说到各方见闻,我给他讲凡间那些妖精们求亲的趣事,多数时候都是他在听我讲,不过他会适当得打断我问一些小问题,还会留意我的杯子是否空了,边听边给我斟茶。 倘若吾凤像鹿鸣这样体贴还会做那么多好吃的,那该有多好!我忽然感叹。 “桃笙为何叹气?”鹿鸣疑惑。 我对着他,什么事情都愿意讲出来。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鹿鸣听完,沉默良久。我不知他是被我说的哪句话带出感触,回不来了思路。轻喊他两声,他这才回过神,歉意地朝我一笑。 “桃笙觉得吾凤神君在乎其凰上仙,多过在乎你,是吗?”他问我。 我颔首,一提这事,我就来气。我又不是故意要劈晕其凰,虽然一开始是因为霹雳窜出来,惹得其凰触动了某根过去的神经,才发起那头疼疯癫的症状。本仙向来是有担待的好桃花,承认是我的疏忽。但是吾凤那样看我说我怪我,我就是咽不下一口气! “桃笙可是心甘情愿嫁给吾凤神君的?”鹿鸣又问。 我愣神,后笑着奇怪地反问他:“鹿鸣如何会觉得我是被迫?”回想当时的经过,好像是有些被强迫的感觉,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吾凤的强横,心甘情愿等着出嫁。 “我只是听闻之前白云上仙要给你和吾凤指婚之时,桃笙是当场回绝了白云上仙的。不过几个月就改变主意,有些吃惊。”鹿鸣缓缓说道。 我惊奇地打量鹿鸣,他怎么会知道当时白云给我和吾凤乱点鸳鸯的事情?!当时知道此事的人,不外乎白云和景凤还有我们两个当事人,难道他还有和桃枝一样特殊的本事,能知道别人的秘密?! 鹿鸣被我脸上不敢置信的表情逗笑,又解释道:“天界哪里找不到爱听墙角的仙人,你也莫如此稀奇,我不会把过去的事情说出去。” 虽说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可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此事从鹿鸣这里说出来。一个人在那儿抠了许久的桌面,不知道怎么和他讲清楚我从不愿意到愿意的这个过程。 “桃笙要是悔婚,现在还来得及。”鹿鸣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我瞪大眼睛看他,他怎么和月老一个德行了! “我在天界待得时间不长,还是沾着妖的气息多些。妖不像那些面上清高内里闷骚的仙人,只要动心,便会奋不顾身。我与你说不清那过程,但我既然答应了吾凤,就是心里愿意的。虽然我现在对他挺生气,断也没有悔婚的道理。”我望向窗外,已是日薄西山,抬手摩挲脖子里的传音喇叭花,没有一点动静。 淡然一笑,又说:“除非哪一天,我对吾凤彻底死了心。”(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我的红盖头在哪 回到吾凤殿里已是月上柳梢头,仙婢大多下去休歇,两个守夜的小仙娥也正在那儿迷迷糊糊的打瞌睡。安静而空旷的屋子里,只有我蹑手蹑脚的身影晃动。闪过那两个小仙娥,刚溜进东厢,欲往自己房间那处挪。却远远看见吾凤房里的灯竟亮着。我便忍不住腹诽,你倒是去西厢过夜呀,蹲在东厢干嘛。为了不让吾凤听到动静,只好掉头不走廊上的大路,东转西弯,跟做贼似的,穿过小花园,准备翻越栏杆走另一头的路回房间。 将将经过那重重的阻碍,眼看我的手就要碰到自己屋子的大门,隔壁吾凤房间的门忽然打开,走出仍是满脸怒气的吾凤神君。 我先是一哆嗦,之后迅速反应过来,急退了数步,和他保持安全的距离。“你别过来!”我大喊,生怕他出手直接把我打趴下。 吾凤果真没有动,站在屋门口,浑身散发着冰与火的二重奏。他这既能煎熬人又能寒颤人的本事,着实了得!我站在走廊上,都有想翻回小花园里的心,只要躲避开他的目光。 两人在沉默中对峙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他终于破功,率先问我:“你这半个晚上都跑去了哪里?” 我思忖,如果告诉他,我在仙草园里和一个男仙君四目相对了大半个下午外加大半个晚上,他会不会当下就唤出火凤翎去烧光仙草园里的花花草草,顺便再和鹿鸣大大一架。然后明日天庭第一大八卦就会变成:桃笙仙子又结新欢,大婚在即红杏出墙!额上拂汗,那太恐怖了…… “心里烦,就在外面转悠了一圈而已。”我明智地选择还是糊弄他吧。 “转悠这么半天,整个天庭都能被你转上三圈了。你以为我会信?!”他原来也不好糊弄。 你不信拉倒,反正打死我也不说我在仙草园的事实。又开始瞎掰,“后来在广寒宫躲了半宿!今天下午玉兔儿找我说悄悄话,我放心不下她,又去广寒宫找她了!不信你可以问你府上的仙婢,她们都看见玉兔儿了!” 吾凤冷笑,“让你守着其凰,你不好好守。玉兔儿那只不相干的兔子,倒是那么上你的心。” 我不搭理他。你就说吧。说死我也不搭理你!左脚蹭蹭右脚。右脚再蹭蹭左脚。 我保持沉默,吾凤就没有了对手掐架,想必心里头那些跃动也只好渐渐厌了下去,两人在廊上呆立一会儿,他就转身回了屋子。 “彭!”吾凤摔门的力气太大,连我屋子的门也跟着颤抖了三下。我就不明白。他哪儿来这么大得火气,话说现在生气的人,不应该是我才比较合理吗? 好歹送走了他这只难缠的鸟类。大大呼出口气,推门走进房间。今日莫名的身心疲惫,我看见那温暖的小床魅力猛增。漱洗的琐事都懒得去做,直板板地躺在了床上挺尸。可正在迷迷糊糊之际,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得劲,伸手去摸枕头边,我睡觉前会放在那里的红盖头今日不见了! 顿时一个激灵。又从床上滚了起来。 红盖头怎么没有了?!红盖头呢?!我翻遍了整张床,连被褥里的夹层都翻了出来,仍是不见我那块红色的宝贝小方布头。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心肝!你在哪里?在哪里?! 冷静,需要冷静,我在桌边来回渡步。双手放在太阳穴,开始回忆今日一天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我早上吃了个早饭,和吾凤说了几句话,又给其凰熬药,然后一直守在其凰身边……后来,其凰哭了,霹雳冒出来,吓到了其凰,其凰开始发疯,被我劈晕了……接着,春晓和春暮来告诉我要回趟凤凰山,还帮我收拾了地上的瓷碗碎片……再后来肚子饿了,出去找吃的,又被玉兔儿逮住……等等,好像就在这附近!往回再想,玉兔儿之前我在房里,春晓和春暮来过,其凰发疯……就要出来了,真相就要出来了! “啊!在其凰姐姐屋子里!”我终于想起来,当时肚子饿,放下红盖头就去外面找吃的,后来再没有回过其凰房间,所以忘记了拿回我的红盖头! 理理衣服,开了门拔腿就往其凰住的西厢而去,走廊上留下一串我疾步匆匆的长长回音。 其凰屋子里的灯没有灭,不过十分微暗,想来应该是留了一颗夜明珠以防她半夜醒来害怕。其实我可以明日再来取红盖头的,可心里放不下,这红盖头对我已经十分重要,现在不放在我床头,还真睡不着觉。 我先试着推了推房门,若是栓上了我穿墙也要进去。可幸门没有栓,轻轻一推就被无声无息打开了。我心中窃喜,身手矫健地窜进其凰的屋子。拿了红盖头就出来,保证不发出一点声音吵到其凰,我心想着。 刚绕过屏风的一瞬,我看到屋子竟坐着人,抽气,吓了一大跳。 其凰端坐在桌边,微侧着身子背对屏风,正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我从她的侧面看到一角,手里正拿着我的红盖头。我纳罕了,她看着红盖头,这是在纠结什么? “是谁?”其凰转身,脸上惊恐,往我这里看来。发现是我,堪堪送了警惕,“桃笙,你吓到我了。” “其凰姐姐,抱歉抱歉。我以为你睡下了,才没敲门。”我尽量温柔地说。现在她精神脆弱,我要当心些,否则又生出今日的那些事,吾凤当真会给我下些稀奇古怪的咒语,叫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脸色始终不怎么好,虚弱地笑笑,当是原谅了我的私闯。 “你来,是要拿这个?”她拿着我的红盖头,寻问我。 我被她发现,羞涩地点头,“睡觉的时候忽然发现它不在床头,睡不着,所以出来找。” 她还是笑。或许是真心想笑,但因为脸色和精神的关系,有些不好看,没有往日的风采。我走过去,先把红盖头从她手下接回来,连着那些锦线一起要放进妙妙如意袋。为了防止霹雳再出来吓人,我特意拿着红盖头跑到屏风后面,先打开一条缝。见霹雳和桃枝还算安分。才敞开妙妙如意袋,收拾了进去。霹雳和桃枝在里面,看到我都是惊喜,但被我正眼也不瞧他们的态度打击到,又耷拉下脑袋。我现在没有空理会两个家伙,边拉上妙妙如意袋的袋口。边走回其凰的身边。 其凰对我的举动很疑惑,“桃笙作甚要去屏风后头?” 我尴尬地同她解释道:“白日里你哭时,我本来想从妙妙如意袋里找块帕子给你擦眼泪。却不想霹雳出来捣乱吓到了你。所以刚才躲去屏风后面放东西,以防万一。”猛然间意识到我说了不该说的,“啊!你不要去想霹雳!也不要去想从前的事!”激动地对其凰摆手。就怕她癔症复发。 其凰当下十分淡定,并没有任何异常,牵过我的手,歉意地说:“桃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因为我的事情。害得你和吾凤不开心……” 这哪跟哪啊,其凰的话题变得太快,我有些不知如何应答。虽然我是和吾凤因为她的出现有些不愉快,不过这又不是她的错,我没有怪她,一点儿也没有怪她。两个人的事情,不关乎第三个人。 “其凰姐姐,你别多想。安心养好身子,以后莫要为我的事情伤神。我没有什么的,睡一觉就忘了。”我安慰她,眼看她又要哭,现在身边可没有帕子给她擦眼泪,头疼得想要赶快离开,“这么晚了,你还是快点休息吧。不然明日吾凤又要担心了。” 其凰听了我的话,不但没有得到安慰,还更加内疚起来。“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我明日派人让相公来接我回沃之野去,不能再如此麻烦你们了!” 心里一紧!别啊,你这样走了,吾凤要活寡了我的。 “魂也补了,哪有中途放弃的理。其凰姐姐,你若这样灰溜溜的回了沃之野,就再也不是我喜欢的其凰姐姐!我不待见懦弱又没有毅力的人,你也不是那样的人!”我把话说得那么重,好其凰,你千万别想不开了! 其凰噙着眼泪抬头凝视我,对我的话有些震撼。我见话说得有效果,心中略略松下,又软下来问她:“其凰姐姐不会让桃笙失望的,对不对?” 她沉默片刻,点点头,终于放弃要回沃之野的念头。 坦白而言,若其凰早些回沃之野,说不定我和吾凤的矛盾会减少很多。不过作为一颗有着责任感和正义感的好桃木心,自己如何难受,也不能无故去怪罪别人。我真真为自己善良的品质打动,自恋地在心里抚摸我那个好的小桃笙。 “吾凤他很在意你的,担心你又离家出走。可是他从小就是那个坏脾气,担心了也不说出来,让你受委屈了吧。”其凰不肯放我走,抓住我的手要我坐下来,语重心长。 “没有。”我说谎。 春晓也说,我受了吾凤的委屈,你们都这样说。可我发现我就是个找虐的人,就算他给我受了再大的委屈,我最后还是会屁颠屁颠回到他身边。因为我也知道,他心里有许多伤痛没有说出来,我愿意包容他的一切,因为我是喜欢他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喜欢,或许是第一次他带我回天庭,说这里是我家的时候;也或许是从他说,“我不会刻薄了你”的时候。不知道,我竟然自己也弄不清楚。 “你刚才回来的时候,他是不是在等你?”其凰的语气有些调侃我。 我老实地点头。 她又笑着说:“我那时神智尚不清楚,吵闹着要去凡间,折腾累了才又睡过去。等到再醒来时,看到吾凤在我床边,眉毛纠在一起,我唤了他许多声都没有反应。你猜他回神过来第一句,说了什么?” “什么?”我也好奇起来。 “他说,桃笙你丫死定了,明儿就给你装个紧箍咒,折磨死你!”其凰学着吾凤的口气,转达给我听。虽然她的声音还是温柔又糯糯,我却还是能逼真得想象出当时吾凤咬牙切齿的表情和话语。 “噗嗤”,这样想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尽管他那些话少许有点怕人,而且我也相信吾凤当真是说得出做得到,可心情居然出奇得好。哪怕他现在过来给我按一个紧箍咒,我也还是乐呵着的。 不料我刚想到这里,吾凤的声音就如鬼魅般出现在我身后,阴测测说:“你再笑一个试试。” 被他吓得险些从圆凳子上滚下去,一口唾沫呛着喉咙,在那儿猛咳。 吾凤也不等我咳嗽完,说罢就过来拎起我,要揪我回东厢。 “咳咳,吾凤你怎么来了?”我边顺气边问他。 他瞟我一眼,“你刚才跑步跑得跟地动一样,我出来看看你又在捣鼓什么。” 诶?我跑出来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他将将出现,好像有些说不通…… “你是不是在门外偷听我和其凰姐姐说话了?”我盯着他的眼睛,义正言辞。 “谁有空听你说那些劳什子的话!”他眼睛左右飘移,是紧张了!是说谎了!是偷听了! 我揭穿他,“你这个和喜儿一样的偷窥狂!” 他怒,强势地拎着我出屋子,但走至屏风边,转头不忘对其凰叮嘱一声,早些休息。我也跟风他,叮嘱其凰,早些休息。他白了我一眼,骂道:“是谁三更半夜往人屋子乱闯的?!” 好嘛,我错了,我就是为了拿回我的红盖头啊!(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青要山鴢族之地 正当我梦到吾凤那厮的手伸过来,要掀起我的红盖头时,一串催命的敲门声让这个动人心魄的画面戛然而止!我愤愤得,不情愿得,睁开眼睛,是哪个天杀的混蛋来惊扰本仙的美梦! 打开门,罪魁祸首倒就是刚才梦里的男主角。mianhuatang.info 吾凤自从上次不当心撞见我洗澡之后,再没有冒冒失失闯进我的屋子。其实我想说,吾凤神君你不必如此拘礼,大家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以后什么样的事儿不会遇见。就比如现在,倘若你直接开门进来,我就能圆满地做完一个梦。话说我自从住进了吾凤殿里,养成个坏习惯,就是睡觉不爱栓门。心想啊,天庭里都是道法高深的仙人,一扇门又如何拦得住他们要进来时的脚步。所以每日多此一举去栓个门,我这一抬胳膊的力气,就要浪费许多。 吾凤已经穿戴整齐,看到我这副好似拉屎拉了一半的臭脸,不以为然地说:“你整日里吃得好睡得好,可真快活!” 我从前可比现在精神好,现在三更半夜有时候还会睡不着,你就是不知道而已。 “何事?”我垂着脑袋,懒得和他多说。 “我今日要陪其凰去一趟凡间,你若要一起去,快些收拾好出来。”他摔下一句,转身就走。 我探头去看他消失的方向,是往西厢去了。 昨日其凰闹着要去凡间,今日吾凤就推了凤凰山的事务,陪着她去凡间,确是上心得狠。我琢磨着一个人留在天庭也没什么意思,跟着他们俩去,一来可以看着吾凤,二来也能稍微弄明白些其凰的过去。精神一来。立马抛开早上的白日梦,漱洗好了往前面的大堂里找东西吃。 我出东厢时,看到西厢那儿还有仙婢在进进出出,其凰应该还在里面打扮。吾凤已经坐在大堂的主位上品茶,脸上怡然自得。听到里间传来的脚步声,他转头看过来,见到是我,眼睛也不眨。又喝起茶来。 “要去哪儿?”我习惯了吾凤时不时装个清高的鸟样。也不放在心上。率先坐到餐桌上,打量今日的饭食。有桃花酿,不错,不错。昨日在鹿鸣那里吃了两样小点心,忽然觉得吾凤殿里除了桃花酿,其他点心皆已入不了我的眼。 吾凤吹了口气。杯口和杯盖有细微的摩擦声,之后轻轻嘬了一口,咽下那茶水。才理我:“去趟青要山。” 青要山?我略思索,这青要山也算得上是座名山。相传上古时归武罗神女管辖,实惟帝之密都。不过神皆寂灭。无处可寻,现在青要山收归天庭,天帝派了个仙人在那儿打理着。只有虚名,并没有地位。 “其凰姐姐要去青要山?”我纳罕,她为何要去这名不见经传的青要山? 吾凤摇头。还没有再开口解释,其凰由一个小仙娥搀扶着,正从后院走了进来。吾凤立马弃了我的疑问,丢了手中的茶杯,去引其凰坐到我旁边。那身姿矫健的,我恨不得踢断他的狗腿。既然三人落座,我便动手自己倒了一盏桃花酿,开始吃起早餐。 “去把温着的补汤拿来。”吾凤对侯在一旁的小仙娥说。 小仙娥领命而去。我放下桃花酿,看着那仙婢远去的方向,心里嘀咕,还有补药?吾凤对其凰姐姐倒是想得周到,不知道有没有我的一份。 不多时,小仙娥就端着一盅密封着的补汤回来了。我看着,自然是没有第二碗给我喝的。悻悻地撇撇嘴,药也不能乱喝,还是不要乱羡慕为好。 那盅药汤打开,我闻闻,具是一些安神药的味道,但还有一种别的东西,我没有分辨出来。等其凰汤勺舀动,我好奇地凑过去看,诶哟,我道是什么闻不出味的珍品,原来是吾凤的同类,甚为补身子的凤凰蛋啊! 春晓这时从厨房的方向出来,笑着和我们福身打招呼,“今日从凤凰山带来了一些凤凰蛋给其凰上仙补一补身子,炖了有一会儿了,上仙趁热吃。” “春晓,你来得真早!”我不禁佩服她。现在不过刚刚辰时,熬药汤少说要大半个时辰,再算上从凤凰山到吾凤殿的路,她卯时之前就出发了吧。难怪能和她相公杜仲一起将凤凰殿里外打理的井井有条,贤内助啊贤内助。左右看看,却不见春暮的影子,又问她:“春暮呢?” 春晓说:“春暮那丫头只会添乱,正被凌光关着呢。桃笙仙子的红盖头绣得怎么样了?” 春暮没有来,我实在惋惜,心里也明白,肯定是她那张快嘴惹的祸。但既然她姐姐和相公不让她来,我便不好再多劝,只说:“女红可真不适合我,那红盖头就放在我床头,你忙完了过去拿来帮我看看,哪些地方要修改。”提到红盖头,我心中虽然宝贝,又是拿它没有办法。特意与春晓强调说,“等我回来,我再自己改。你就帮我看看,莫帮我修!” 春晓笑着答应,伺候我们吃完早饭,还送我们出吾凤殿外。 青要山地处四海八荒偏中,从南天门下去,往北腾云有半柱香的时间,就能看到青要山的影子。其凰因为身子没有大好,我搀扶着她,两个人跟在吾凤后面。吾凤转头提醒我要落下去了,三人飘飘然来到青要山。 青要山的守山仙人,是一个弯腰驼背的白胡子小老头,唤作里叶,那成仙时的年纪,想必已经十分之高龄。我觉得他白色的胡须,都要拖到地上去,很不方便。里叶诚惶诚恐地参拜我们三人,守山仙人连天庭的门都入不了,位阶就比散仙高上一些。不似他吾凤的凤凰山,是座百鸟心中的圣山,又有上古凤凰后裔坐镇。如果武罗神女还在,那这青要山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我们来青要,是要看一看鴢族的地界,你给我们带个路吧。”吾凤趾高气昂,神君的派头十足。我听到“鴢”,想起当初在陪其凰去西山找白慕叙旧时,白慕曾说过关于其凰的身世。其凰并不是凤凰一族,而是一种鸟,唤作鴢。 敢情吾凤带着其凰回老家来了? 里叶老仙听闻吾凤神君要去鴢族的地界,原本拖直膝盖前的那缕缕顺滑的白胡须,在无风的山里愣是徒自抖了三抖。颤得我有些笑意,不知他是为何如此哆嗦。 “不瞒神君,鴢族五千年前就已绝迹,他们原本的领地,也因为长期无人管理,残破不堪。去的路老身倒还认识,不过斗胆劝神君还是莫要去那地方,自从鴢族消失,领地里有些诡异。”里叶说着,老腰越发直不起来。 我从春暮那儿知晓,这鴢族自上古便是存在的一种古老鸟族,其身价跟凤凰有的一拼。不过鴢不比凤凰,没有天生仙身,他们若想位列仙班,必须刻苦修炼,不然顶多也就是只古老的妖。想到这里,不禁要先赞叹父神造万物,当真妙不可言。鴢族压根儿也不稀罕那仙人的身份,从来不去修仙,自成一派,开开心心当老妖。我又看看身边的其凰,谁说鴢族绝迹了,你跟前不就活生生站着一只成了上仙的另类女鴢吗? 吾凤不解里叶所说的那领地的诡异,问其详细的情况。 从里叶之后的解释中,我听明白,鴢族领地里似乎有什么法阵,叫人不能进入其中。里叶就是因为那古怪的如同鬼打墙一样的阵法,才放弃打理那一块地方。而且鴢族的领地并非全部都在青要山,他们设了结界,还有一些隐藏在青要山之后,现在也没有人能进去了。 吾凤听完里叶的话,也不和他多废话,示意我扶好其凰,让里叶带路,往青要山鴢族的领地而去。青要山上有许多萱草,我左右看得十分兴奋,那草可是好东西,能美容。这会儿吾凤一心要带其凰去鴢族之地,定不让我过去采摘萱草,我暗暗决定等他们忙完,再独自过来采些回去制成药膏,抹抹脸蛋。 “其凰姐姐从前住在这里?”我扶着其凰,边走边打磨时间。 其凰今日的气色比昨日稍稍好一些,因为走了这些路,虚汗细密地布在额头。她从衣袖中拿出帕子拭汗,后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听慕姨曾说,我被白云娘娘所救之地,是在不周山那一带,距离此处甚远……” 我听出其凰语气里的迷茫和疲惫,识相地不再去打扰她。悄悄输了些灵力给她支撑,专心带着其凰跟着吾凤到了传说中五千年前鴢族栖息的地方。 那地方……确实破败不堪…… 我们站在山腰处的一方凸出的巨石上,可以看到下面有一块小盆地。我伸出头俯瞰那里,有屋子,皆是石屋,经历那千年的风吹雨打,只剩下个依稀的轮廓。长长的茅草布满每一个角落。上古后裔都有一个特点,繁殖能力不强,说是领地,左右不过方圆三里地。数数那零星的石屋残骸,只有四五间。就是不知他们布置的结界后面,还有多少空间。 “神君,老身只能带到此处。若要下去,还请神君和两位仙子当心些。”里叶颤颤巍巍说完,侯在一旁等着吾凤发落。 吾凤摆摆手,让他自行离去。我察觉到里叶明显腰板直了几分,脚步神速地远离我们三人。我承认吾凤是有些吓人,但里叶仙人你也不用如此避之不及,如同瘟神似的。 叹了口气,吾凤真没有仙人缘。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再瞄了眼山下的小盆地,当真能进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她能看见石碑字 吾凤让我和其凰先等在那巨石之上,独自腾云就往那小盆地里去打探情况。(.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回来的身影。 “如何?”我抢先问道。 吾凤摇摇头,里头果然是诡异得狠。 “可有办法?”我又问。总不能因此就灰溜溜回去天界,不说其凰的心事不能了,就是拿里叶来说,也不能让他嘲笑了我们这些高居天庭,不可一世的仙子神君啊! 吾凤还在皱眉想着办法,其凰弱弱开口:“我既为鴢族后人,或许能够进去,不如让我去试试?” 这倒是个办法,我赞同地看了一眼其凰。可之后又是一阵担忧,就她现在这个身子骨?如果没有补魂时,倒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因为补魂耗去太多精力,我觉得她腾个云去了下面就再也上不来。那人是进去了,我和吾凤还要想办法把她救出来。“不妥,不妥!”我出声阻止她。 吾凤也说:“你这样子,如何下得去。” “你方才是怎么个进不去法?”我问吾凤。 吾凤向我们描述了下面的情况。起先他腾云还算顺利,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感到盆地正中间有一股奇怪的气流,于是他谨慎地没有再往正中间而去,堪堪踩到了小盆地的边缘。这小盆地看着不大,但当真身临其境时,又是另一番感觉。茅草有大半个人高,时不时会挡住人的视线,吾凤算是精通八卦五行了,但还是没有走进那盆地中间。也不知道盆地被谁人下了迷惑的法阵,跟一迷宫似的。 他解释完,我抱着希望对他说:“不如你再去试试从中间下去?” 遭了他一记白眼,“你以为从中间走,就能进去?!或许是能进去。怎么出来我就不知道了。” 吾凤如此说,我赶紧打消了原先的希望。他若是上不来,那我为了不守活寡,岂不是也要跟着他跳下去,才能演上一段夫唱妇随?!吾凤神君没有硬闯进去,当真是明智的选择。 我和吾凤对望了两眼,我眼里是对他滔滔的万幸,他则是对我滔滔万幸的鄙夷。 “我们不如走下去。我觉得我们应该步行下去。”其凰打岔开我和吾凤的眼神交流。 “能飞干嘛要用走的?!”我嘴快脱口而出。当下所立之处才半山腰,刚刚里叶带着我们一会儿步行一会儿腾云,折腾了半柱香才到这里。如果步行下去,估计需要半日的时光。我倒是不怕累,但其凰走得动? 其凰皱着眉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感觉。”她左手扶额,眼睛闭了片刻。 我看向吾凤,寻问他的意思。他转头又打量了下面的小盆地。沉思起来。 三人皆沉默。 “走吧。”最后吾凤决定,一马当先朝下山的小径走去。 我便搀扶着其凰,跟在他身后。安安分分走了下去。 路有些崎岖,常年没有人行走,小径也是时有时无,挑了平顺些的地方落脚,还要照看好其凰。吾凤发现下山的路难走。放缓了步子,边开路,边一步三回头的照看我和其凰。如果路够宽敞,我猜他一定守在其凰另一边不离身的。 艰难地走了半日,日头到了天空顶端,青要山的树林茂密,阳光只能勉强穿过枝叶,斑驳地散在我们身上。十月的天凉意重了,就算正午时分,风吹在人身上还是寒颤。吾凤和我尚好,其凰的脸色泛着青白,虚汗打湿她的衣领,风吹过时我感到她都在打哆嗦。忙念了个护体仙诀罩住她周身。 她朝我感激地笑了,也不喊累,咬着牙坚持走着。吾凤劝她休息,她也不肯,一定要先走到下面,才肯停下来。本来我对其凰倔强的脾性就有些了解,也不浪费口舌去劝,扶着她埋头往下走。 好不容易到达小盆地边缘,我吐了一口气,终于到了…… 自己亲眼看到那苍凉的情景,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惋惜。好好的一个世外桃源里住着那些人,怎么就忽然绝迹了呢?茅草到吾凤的胸前,我和其凰没有吾凤那么高,直接要没过头顶。我踮起脚尖,能看到不远处被杂草覆盖的石屋子隐约的踪迹。 其凰好像很激动,手颤抖着脱离了我的搀扶,独自往前而去。走了几步,吾凤不放心,要上前阻止她,其凰转头,那么一瞬,我看到她和背后的景象,说不出的悲切又融合。心想,她小时候一定待过这里,她和这里一定有极深的联系。是女人的直觉,就好像刚才其凰要步行下山一样。 “这里我和相公来过一次,大约三百年前,只在云上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今日的感觉。今天好像,觉得回家了……”她对我和吾凤说完,又转回去,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在呼吸这里熟悉的味道。 我猜那是因为当初其凰失忆的关系,现在不一样了。转念又有些不对劲,问吾凤:“其凰姐姐从前没有和你来过这里?”他们在一起长大,好像有三四千年了吧…… 吾凤对我的疑问,一脸莫名。“她没有失忆之前,从没有提过要来青要山。” “那我们干嘛要来此处?”我比他还莫名。 “其凰闹着要下凡,又不知要去哪里。我只知道此处和不周山和她有些联系,就先带她来这里看看。”吾凤解释,我这才了然,今日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两人说话间,其凰又想往前去。 吾凤又要去阻止,我在旁边扯住吾凤,不然他去阻止。吾凤怒瞪我,想要拂去我抓着他的手。我正色,摇摇头,指指其凰,意思是让她走走看。 他犹豫得紧盯着其凰的背影,我拉着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其凰后面。茅草好像对其凰有感应,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也或许是风正好吹过。其凰的步子毫无章法,甚至是凌乱的。我都怕她走着走着被脚下的草根绊倒,同吾凤一样时刻留意着她的举动。但她顺利地走到了盆地中间,没有丝毫的障碍,哪有啥劳什子的迷惑人的阵法。 我不屑地瞟了眼吾凤。 吾凤没有说话,他估计也没有什么能和我辩解的。 其凰已经完全把我们两个跟屁虫忘记,朝离她最近的那间石屋遗迹走去。我从茅草的间隙里看到那屋子残影,因为是石头砌成,与寻常的瓦房不同。原来应该是个圆形的堡垒。现在圆顶早就穿透。如同一只烂了的柿子,摊在泥土之上。其凰蹲下身,去抚摸那些大块大块泛着青光的石头。不知有没有想起一些往事。 吾凤这急性子,欲喊其凰。我连忙扑过去用手捂住他的嘴,直摇头。他冷冷看我,我动作太快。整个人扑在他身上,他十分自然地将手抚上我的腰间。忽然这气氛,有些微妙…… 我也看着吾凤。但心里想的是当下的画面,试想,其凰一个人在那蹲着数石头。后头两人抱在一块,姿势暧昧。怎么想怎么怪异,赶紧扭扭身子,脱离吾凤的怀抱,顺便还给他一记白眼。 其凰一个人数完石头。又继续往里面走了几步。步速有些快,看上去已经是心潮澎湃至极。她在小盆地中间停下,那儿有一个看上去类似塔基的残骸。不经意间,其凰惊呼一声。将我吓了一跳,忙过去看她是怎么了。 她看到我们,眼睛瞪得老大,问:“你们看,这里有字!”她指着地上一块断裂的石板,那石板竖起来应有半人高,不过现在已经被草根和泥土覆盖了许多。 我打量光秃秃的石板,纳罕:“没有啊,一块普通的石板而已。”为了确定不是我眼花,还特地蹲下身伸手抚了一下那石板,什么也没有。 “真的有字,是一些奇怪的符号,我看不懂。”其凰脸上写着笃定。 这个……我只好向吾凤寻求帮助,吾凤也正在看我眼中光秃秃的石板。他看了一会儿,问其凰,“是什么样的字符?”看来他也没有瞧出个所以然。 其凰抓起吾凤的手,在他手掌上画了几个符号。吾凤英挺的眉毛就纠结得更厉害,满脸疑惑。按理说,吾凤是上古凤凰后裔,对各种鸟族都应该是有些了解。更何况鴢族和凤凰一样古老,应该更加亲近才对。可惜,鴢族好像没有给凤凰这个亲近的机会。 “你们真的看不见?”其凰再一次向我们确认。 我和吾凤同时点头,确是看不见。 她有些失落,又难掩兴奋,对我们说:“我已经将石板上的字符记下来,回去用纸笔画出来给你们看!” “多吗?”我问得有些突兀。 其凰蹲下身,把遮盖住石板的草根和泥土都拂去,露出完整的石板。她边仔细看着,边跟我说:“整个石板都写满了,可惜有许多处被磨得不甚清楚。” 我其实就是想感叹,其凰的记性真好。 等她忙完石板上的功课,在四处转了一圈,心满意足准备回去的时候,已经申时过了大半。其凰领着我和吾凤,原路退出了小盆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惦记着青要山上野生的萱草,对吾凤说:“你先带着其凰姐姐回去吧,我要采些草药,很快就回去。” 吾凤本来不愿意放我一个人在此地,但我十分执着,又道:“其凰姐姐累了,你快先带她回去休息,青要山没有什么危险,我对那鴢族之地又没有兴趣,只采一些珍奇的草药罢了。不然你让里叶过来,看着我。” 吾凤果然听了我的意见,又把里叶喊了过来,嘱咐他陪着我采些药,还要催我快点回来。我再三保证完,他才带着其凰先行离开了青要山。我乐呵地往青要山林地里跑去,萱草,美容的仙草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人家不要和你睡 我起劲地拔着萱草往妙妙如意袋中塞,青要山无人,于是我将霹雳和桃枝都放出来,让它们当做郊游。(.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霹雳得了自由,在空中欢快地翻腾,我偶尔抬头看一眼,它的身形已经小得跟条蚯蚓一样。 “小蚯蚓,别跑远了!”我冲着天空高喊。 霹雳身子一扭,对我时不时用蚯蚓形容他,很不满意。哀怨地回到我身边,又在草地里打滚。那金灿灿的身子,让里叶看得目瞪口呆,胆怯地缩在一旁。他问我:“仙子,这条可是上古金龙?” 上古你个头,里叶你人老,眼睛看什么也都老!我要是告诉你,我的元身是从夸父桃木杖上取下来的,那你还不歹扑倒在我脚边崇拜我。我对里叶十分无语。 “它啊,就是条变了异的妖龙,不是仙,你别高估了它。”我又埋头去采萱草。 霹雳因为我的不抬举它,滚得越发厉害。桃枝在我身边飞来飞去,无比欢快。我猜这俩家伙一定是被我上回,因为霹雳不小心吓到其凰的事情,勒令它们关禁闭后,两天没有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于是现在心情乐开了花。 里叶在那儿独自纠结了会,又道:“仙子,方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上仙,可是鴢族?” 我一愣,放下手中的活,狐疑地看向他。我还清楚记着里叶方才说鴢族绝迹,并不知道其凰的元身是鴢。 “你如何知道的?”我这才正眼去打量里叶。 里叶摸了摸长胡子,“我五千年前,还是一只在青要山吃草的小山羊时,曾见过一次鴢族的一个女子,与刚才的上仙长得十分相似。” 听他如此说,我一下来了兴趣。好你个里叶老头儿,藏着掖着。竟然还知道这些事情。忙拉着他讲了好一会儿话,从他口中得知了鴢族的零星点滴。 鴢不喜欢和外人往来,当年聚集在小盆地中,不过六个族人。最老的一对鴢,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女孩,后来找了一个仙人,那仙人陪着一家人,也住在此地;还有一个男孩。并没有成亲。擅长各种兵器,自己也打造了不少。女孩和仙人又生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娃娃,五千年前,不过几百岁,还不能幻化出人形。还有一只鴢。年纪和最老的一对鴢相仿,是个女子,没有成亲。好像是女主的丫头,总是帮着打理内外。里叶还是小山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不过突然有一日。里叶再去山上吃草的时候,发现盆地里没有了鴢族的身影,自此之后,他们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里叶好奇,想进去瞧一瞧。却从没有成功地走到盆地中心过。 女孩和仙人生的女娃娃,至今算来就是五千岁,与其凰的年纪相符。看来青要山真的是其凰的家,只是最后,其凰怎么会在不周山被白云救去?“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绝迹了,而不是搬去别的地方了?”我问里叶。 里叶一把岁数,其实是个喜欢唠叨的,他今日碰到我一爱听八卦和故事的主儿,正好解了他常年无人可以唠嗑的遗憾,卖力地与我解释:“鴢族从武罗神女在时,就一直住在此地,后裔没有出去过一只。这是青要山老一辈的妖中皆知的事情,如若不是死了,不会无缘无故没了踪迹。且他们虽然性子寡淡,但还算良善,与我们这里的妖偶尔也会接触,若是离开定然会与我们打招呼。还有……”里叶满是皱纹的脸纠结在一起,“我进不去鴢族之地,但在周围,闻到一些血腥气。不是在空气中,是那周围的草,有一股血腥气……” 他那认真的样子,配合着十月的凉风,让我身子冷得抖了三抖。呼啸在山间的风,还有被深蓝色染了一半的天空,没有了白日的阳光,周围的气息寒颤到我。反正萱草也摘得差不多,我十分龟缩,决定不再纠结其凰的身世,还是快些回天庭去为妙。 唤霹雳和桃枝回到妙妙如意袋里,匆匆告别里叶,腾云就走了。在云上低头看看下面的青要山,正在被夜色吞噬,寂寥又森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禁催动了云儿,快些跑回南天门。 回到吾凤殿里时,整个人都已累趴,我觉得我的腾云术今日得到不少提升。不知道为何,听到里叶说那草里有血腥气之后,对青要山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春晓看到我这副狗模样,担忧地过来给我擦汗,关切道:“怎么满头大汗?” 我咽下口水,去找水喝。喝了半壶左右,才停下来,回答春晓:“怕被吾凤骂,回来得有些急。”不愿多提青要山的鬼故事。 春晓对我这借口深信不疑,抚着我后背给我顺气,“我们神君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还不等我接话,说曹操曹操就到,吾凤恰好从后院走进大厅,大概听到了我的话,冷飕飕看我。“我是吃人的老虎?” 你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是啄桃花木的鸟类!我腹诽他。 “没有,你是天下最帅气的凤凰。”我马屁他。 他冷哼,唤了仙婢传膳,自己先坐在了饭桌上。我左右瞧不见其凰的人影,问吾凤才知晓其凰走了这一整日,已经累得睡着。我又想起青要山,浑身不自在,赶紧蹭到吾凤身边,挨着他坐。 “这饭桌那么大,作何贴我这么近。”他嫌弃我。 我讨好他,“和未来相公亲近亲近……”说完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吾凤自然不信我这话,探究地在我脸上打转,想从我的表情里嗅出真相。我曾被他夸过,是个骗子,如何会给他瞧出端倪。他看了一番无果,也不和我死缠,夹了些吃食在我碗里,然后自己吃了起来,不再理会我的神经。 我觉得坐在他身边安心,开怀地吃起东西。刚吃到一半,春晓带着吾凤殿里一个领头的仙婢过来。我侧头看那仙婢,那张脸上写满,我有话说,我想说话…… “怎么了?”我替吾凤开口询问春晓。 春晓道:“是有件事情,要神君指示。” “何事?”吾凤放下筷子,也看向春晓和仙婢。 春晓给仙婢递了一个眼神,仙婢才开口道:“回神君,因为您的屋子要做成新房。需要开始改动了。神君若继续住在屋子里,恐怕会有不便。是想问问神君,暂时搬到哪里去?” 吾凤沉思。 我才知道原来结个婚那么烦,还要让神君移驾别处。新房要布置成哪样?我现在可以给仙婢提些意见吗?正一个人在心里思索,要说些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吾凤又开口了,“就放张榻在她房里。不用再去别的地方收拾,你们专心布置好婚典就行。” 只见吾凤的长手指指在我身上,“她房里”是等于我房里?我领悟到吾凤话语里的真谛。摔了筷子直跳脚:“不行!我屋子里小,睡不下两个人呢!你去睡书房!”我未来相公,这还没成婚就要和我滚在一个屋子里。我不怕死,别人也要将我说死!想象,明日又要传出一些关于我如何魅惑神君上床的流言,然后到成婚的时候,估计她们都等着我抱着娃娃一家三口同时出现呢!坚决不同意! 吾凤凤眼一眯。看得我瞬间安静下来。 “这府上,只有我说了算。你下去吧。”他转头对那个仙婢说道。 仙婢看了看我和吾凤,欲言又止,终是低着头下去了。我已经不敢想象明天的墙角,是有多少新的流言蜚语飞出…… 吾凤又开始吃那才吃到一半的晚饭,神情怡然自得,一点也没有被旁边,我那哀怨的目光干扰。 “神君……”我情深意切地唤他。 他低低应了一声,是等着我的下文。 “你为何不去住书房……” “如果你方才没有说那句,和未来相公亲近亲近,我也会去住书房的。”看着他那张淡定的脸,我恨不得印上两行牙印。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 “我也想和未来娘子,亲近亲近。”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啪”地再摔碗,蹭蹭蹭跑回自己的屋子,不愿再和这厚颜无耻起来没有底线的男人废话。看到我舒适的小床,这可能是我独自享受你的最后一晚,小床小床,我来和你温存温存。等吾凤来了,我们就没有二人世界了。 可还没有捂热被窝,屋子的门被人敲响。 “谁?”我钻在被窝里,朝门口喊。 门外是仙婢,说要给我搬张睡塌进来。我让她进来了,她身后跟着四个小仙娥,吃力地抬了一张一人宽的睡塌,放在我床旁边,我打量了那睡塌,上面已经铺了垫子,放了被子。就是这模样,有些小。 “神君睡得下这张小榻?”我不禁开口质疑起来。 仙婢还是方才那个在饭桌旁禀告的仙婢,她阴阳怪气地说:“这不是给神君睡的,而是给仙子你睡的。” 什么?!我激动地一下就从被窝里跳出来滚下床,指着那小小的睡塌,颤抖着身子确认:“吾凤让我睡这里?!他睡床?!” “是。” 吾凤!你丫儿真狠!我咬牙切齿。 还没有等我去找他算账,他倒是自己进来了。我看到,他看到我的表情,老脸得瑟了一把,有些憋着笑意。我更加气愤,想念个什么诀扔他身上,想了半天,没有打得过的仙诀可以使。真后悔平时怎么没有好好修仙! 而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直接崩断了我心中最后一根弦。他高傲地说:“既然已经收拾好了,你今日起就睡在这小榻上吧。我一会儿让仙婢将我的东西搬过来。” “不是明天才动你那屋子吗?!” “提前至今日了,我高兴。” 我二话不说,扑过去就朝他胳膊上咬。仙诀什么的弱爆了,还是牙齿管用! “啊——小桃花——你又咬人——!”屋子里传出吾凤的怒吼声。(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你缘何如此计较 晚上,我就被吾凤赶到了小榻之上,侧身猛盯着那厮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身影。mianhuatang.info 吾凤没有睡着,我看到他的手在我的枕头边捣鼓,淘着淘着,就挖出了我那方红布盖头,连忙惊起,怒吼:“莫动!” 他才不会听我的,展开了红盖头,细细瞧起来。夜明珠的光亮正好照在他和红盖头之上,从我这个角度,刚巧看到吾凤的侧脸和他拿着红盖头端详的情景,心中忽然有一种满足,平复了方才的激动,遂罢手,大大方方让吾凤瞧我的红盖头。 “手艺,其实还可以。”他打量一会儿,才说。 我得意,春晓都帮我说过了哪里不好,还传授我巧修的办法,我虽没有全部修好,那也是花费许多精力在这之上的。囍字已经绣了一小半,桃花瓣的轮廓也能看出一些。照我这速度,不用半个月,就能将它绣成。 “你绣好这个,不如帮我绣个荷包吧。我看其凰给花美眷绣过一个。”吾凤又说,他的眼睛穿过红盖头,不知投向了何处。我原本满足的心意,瞬间变得扭曲,跳下小榻,抢回红盖头,冷哼:“神君要荷包作甚,连把仙器都放不进去,徒然是个累赘罢了。” “不知好歹!”他骂了一句,翻身往里侧睡去。 我在床边站着,看他挺拔的侧影,想过去抱一抱。当然,不过是想想而已。 轻轻地回到小榻上,缩着身子背对吾凤,默默数了几千只小里叶,才睡过去。 如此两人同屋而眠了四日,又到了去给其凰补魂的时候。 其凰将之前那青要山鴢族之地里看到的符号都描在白纸上给我们看过,那些符号很诡异,我是一个字也没有看懂。吾凤看了半响。说这是上古的文字,鴢族自上古存在,有自己的字符也不足为怪。如果其凰不是早早被白云救了养在凤凰山,说不定能从她亲生爹娘那里,学会这些字符的含义。自然,也要她亲爹亲娘健在。 她拓的字符我仔细看了三遍,堪堪记下个大概。于是,又一次佩服其凰的好记性。能草草看一遍就记得如此清晰。 这日吾凤起身时。过来叫醒我。我被迫睁开眼睛,看到他的俊脸,有些迷糊。 “今日我要带其凰去冥界,你去么?”他问我。 我翻了个身,“不去了,替我向青墨和玉轩带个话。叫他们十一月初提早些来找我。” “这才十月十六,你就惦记着十一月,还真不害臊。”吾凤轻轻骂我。 我睡到一半。不愿说话,哼哼了两声,并不与他辩驳。他虽嘴上说得毒。但是手脚还是看顾我。换了件衣服,轻手轻脚出门了。 等到我睡醒时起来,吾凤和其凰估计早已到了冥界,开始那折腾人的补魂。 我一个人在吾凤殿里绣了一会儿红盖头,忽然想起今日其凰若是补魂回来。定又是一番死去活来,遂放下手中的活,去给她准备安神的药物。云茯神被我好好保存在妙妙如意袋里,我取了两份的量,一份熬药用,第二份想制成药香。我本不会制药香,还要拜从前司香仙君所赐,在他傍边伺候的那么些日子,教我默默学会如何制药香。没有司香制的好,只能凑合着用用。 于是,先将其凰要喝的药配好,送去厨房让仙婢先在罐子里煨着。厨房里正在准备午膳,我顺便在厨房就近吃了个午饭,回屋里后准备制云茯神香。这药香,第一道工序是要将药磨成细末,我找了半日,却没有找到能研磨的工具。只好又出门,往仙草园里去问鹿鸣借。 鹿鸣得知我要制药香,脸上有些诧异,“桃笙会制药香?” “会一点儿,曾看司香仙君制过,所以学了一点。”我回答他。 他探究地打量我,那眼神赤裸裸,好像我是什么奇珍异物。我被他炙热的目光弄得莫名,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并没有什么不妥。 “怎么了?”我问他,不就是会制个香么。 鹿鸣笑了,“司香仙君的绝活,倒是给桃笙偷学走了。” 我也不是故意去学,只怪我太聪明,看着看着就自己学会了。 鹿鸣帮我拿了专门研药的钵子,让我坐下来慢慢磨,自己则在一旁整理药材。磨药是份费事又吃力的事情,我一只手抱着钵体,一只手用石头杵使劲磨,手都酸透。两人各自忙活了一会儿,鹿鸣打破寂静,与我说起话打发时间。 “桃笙,你和司香仙君关系很好么?” 我愣神,和司香仙君关系好么?我也问自己。关系应该算不上好,不过也是理不清的。绕开鹿鸣的问题,反问他,“鹿鸣何出此问?” 鹿鸣神色淡然,讲了一些从前我和司香的传言。这八卦从鹿鸣淡定的语气中说出来,我听着心里倒也平静,反正从来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果。虽然他送给我的乾坤袋和迦南木经历了曲折迂回,现在仍旧坚强地躺在妙妙如意袋中,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打不死的缘分。 “鹿鸣怎么对我的事情,如此了解?”我不禁重新去审视他,他还是那副纯净温和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他竟然也关心那些没有营养的绯闻。 “实不相瞒,我被天帝召回天庭,耳朵就一直被仙子的名字占着。鹿鸣再怎么不想听,也是听了不少。”鹿鸣笑着调侃我。 我窘然,“你也知道,有些时候不是当事人自己愿意被人说的。鹿鸣之前不在天庭的时候,在哪里?”我借着他的话,开始扯题。 “我一直跟着师父在昆仑墟里研习仙法和医术,还是第一次来天庭任职。”鹿鸣笑。难怪我不认识他,是位世外高人啊! 昆仑墟靠近极北,常年冰雪封山,我只听过名字,从来不知昆仑墟上竟然还住着仙人。惊奇又佩服地看他,“那里可比广寒宫冷上千倍吧?”是怎么养出他这样温暖人心的仙人? 他摇头,“心无旁骛,冷热皆外物,业就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寒冷的地方,容易静心,桃笙若是心烦,倒可以去昆仑墟住上一阵子。” 我连忙拒绝了他的好意,我是桃树,喜欢温暖的地方,不喜欢阴寒。 “那你师父还在昆仑墟上?大名是什么?”我还是比较好奇他的事情。 “我师父隐世万年,从不出昆仑墟,你必然是没有听过的。他老人家总共收了两个男弟子,我是他的关门弟子。”鹿鸣耐心与我解释,提到他师父,我发现鹿鸣脸上的笑意更加温和,想必是很喜欢他师父的。 我又问,“那你师兄呢?” “我师兄,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我想鹿鸣大概不会喜欢被人打听这些私事,就和我不喜欢提司香仙君和那些不着边际的八卦一样。于是见好就收,认真去把剩下的云茯神都研成细末。然后学着司香的样子,慢慢提取出里面的药香。 鹿鸣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打扰我的动作。到了最后关头,我不如司香那样,甩甩衣袖就能让药香服服帖帖钻到小香炉中去,必须咬着牙逼着那些香气,一点一点挪到香炉附近。正卖力地和云茯神香斗争,忽然,发现那药香好像有了灵识,竟自己动着,往香炉中钻。我惊讶地呆在原地,不知这是什么状况。 鹿鸣出手,把完成了的小香炉递给我,说:“桃笙莫诧异,我刚才看你吃力,稍微帮你一把而已。” “你也会这制香术?”我不可思议。 “我师父什么都会。”他骄傲道。 我点点头,鹿鸣的师父真厉害,这可是司香仙君的绝活啊!改日有空,我当真应该去向鹿鸣的师父取取经,好好提升我的仙法,叫吾凤欺负不得我! 谢过鹿鸣后,我就揣着云茯神的小香炉,回了吾凤殿。 先去查看药汤有没有熬出药性,嘱咐好仙婢只要慢慢煨着,其凰几时回来就能倒出来给她喝。之后走进其凰屋子,将小香炉放在她床头的小柜子上。其凰的屋子整理的很整洁,我四处打量了一圈,因为常年没有人住,有些清冷,一眼就能辨出此屋是客居之地,没有那股子无言的温馨。 眼睛扫过吾凤给她画的那张凤求凰的大屏风,如此静静看着,心里有些微微的刺。大概这异样,可以概括为吃醋。可这碍眼的东西也不是我说搬走就能搬走,叹了口气,走出其凰的屋子,帮她关好门。等其凰回来,云茯神的药香就已经熏满她的屋子,可以对她补魂后的头疼症有些疏解。 忙完这些,天色依然不早。我回到自己的屋子,边绣红盖头边等吾凤回来。我不喜欢单调,原本应该是清一色的深红囍字,现在被我改成了从浅红到深红的渐变,配着浅粉色的桃花瓣,倒也合称。我越看越满意,不知不觉就投入在绣工中,不知今夕何夕。 若是能够如此相安无事地让我绣完红盖头,我倒也能落个圆满。不想事情总是有出乎意料的时候,夜色临近时,外面有人声走动,我因为看不清手下的针脚,正起身要去揭掉罩着夜明珠的黑帕子。 手将将碰到那方帕子,屋门就被用力的推开,我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外面。夕阳已经老去,门外的人影只能看到个昏暗的轮廓,是吾凤。他脸上的表情我看得不甚清楚,但能清楚地听见他如寒冰一样的话: “桃笙,你的心眼几时变得如此小。早前我就与你说过,只当其凰是我妹妹,你缘何还要如此斤斤计较?!”(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莫以为我是傻子 “吾凤,你在说什么?”我夜明珠上的黑布也不去揭开了,两人在昏暗的天色中,屋里屋外对立着。 他冷哼,“我在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世上总有些人,会对你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无论是对某个人的感情,还是对某一件事情,或者对哪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要站在比你高的层次,老气横秋地对你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尔后又没有下文。我心里清楚什么?应该清楚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啊。 “吾凤神君,小仙心里清楚得事情甚多,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件?”我被他那能气得人七窍生烟的态度激怒,也不管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想和他大吵一架泄愤。 正当吾凤要发脾气之时,其凰跌跌撞撞也出现在我房门口。我这才伸手将罩着夜明珠的黑布一扯,满室生光,能清晰地看到屋门口那一男一女生动的表情。 吾凤怒目圆睁,全身有些颤抖地站在那里,我想他是有要进来抽我的冲动,不过硬生生忍着没有过来。我挑衅地看他一眼,你倒是进来抽我啊! 而其凰温柔恬静的脸上,苍白如纸,她两只手都抓着吾凤的一条胳膊,借以支撑。应该是跑着来寻他的,胸口起伏,娇喘着气,我见犹怜。她脸色焦急,欲言又止。 “其凰姐姐,吾凤神君这一回来,就吃错了什么药?”我问其凰,她看样子是来劝架的。 其凰缓了缓气,轻轻柔柔地说:“桃笙,你不要怪吾凤,他脾气急,看到我屋子里的凤求凰图被毁,所以……” 我震惊。那凤求凰的屏风被毁了?甚好,甚好。 但是这屏风被毁,关我何事? “你们以为,那画是我弄坏的?”心里有些好笑,莫非是我心里坏的那个小桃笙,趁我不注意,自己偷偷溜出去破坏了凤求凰么。 吾凤吼:“不是你还有谁,仙婢都看到了。今日只有你去过其凰的屋子!” “我是去过其凰姐姐的屋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过给她添个药炉舒缓头疼病罢了!”我也吼,被诬赖的滋味,一点儿也不好受,“好心当成驴肝肺!” 吾凤冷笑,“果然是你!凤求凰图上黑了一块,可不就是你的药炉熏的!” “你在搞笑吗?!我的药炉只有香。根本不用点火,怎么熏!?”我顿时大怒,一口气冲到他面前。拎着他就要往西厢而去。眼见为实,口说无凭。本仙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如此被莫名其妙冤枉过。心中那愤慨是惊涛骇浪的澎湃。 将将拉着他走了数步,后头传来一声痛呼,我转头,看到其凰在那儿蹲着身子,看不清表情。吾凤狠狠甩开我的手。过去扶起其凰,查看她的情况。她软绵绵倚靠在吾凤怀里,将近晕过去。我头一次觉得其凰如此烦心,想要马上把她送回沃之野的冲动,让花美眷照顾去吧。 吾凤抱起其凰,大步往西厢而去。我为了洗清冤屈,立刻跟在他后面,一同往西厢而去。这一晕一抱一跟的三个人,让路过的仙婢皆诧异地躲开,眼睛却不离开我们身上,想知道发生了何事。春晓正好也从厨房那儿过来,端着其凰的药,看到这情景,加快步子过来,询问我们这是怎么了。 我委屈地看她一眼,不愿说话。吾凤一心担心其凰,也没有说话。春晓只好一头雾水地跟着我们进了西厢的屋子。他们三人绕过屏风去了床边,我则在门口停下步子,查看那所谓“被我毁了”的凤求凰图。只见那大大的屏风上,在凰鸟的头部,有一块黑色的污渍,成扁圆状,约有一个手掌那么大。因为那黑不溜秋的东西,凰鸟的头已经彻底没了影子,如此看着,有些可怖。若说是我妒忌其凰才干出这事,我的心也忒坏了。 这图当年吾凤并不是用普通的纸头所画,那纸叫做琉璃纸。没有着画的地方看是白纸,但两只鸟和两句题词里外都能看得见,如同画在通明的琉璃上一般。且琉璃纸似锦,韧度十分好,不容易被破坏。我手指头戳上去,装裱得刚刚的画纸,如同云泥,凹进去一个圆点,等我手拿开,又弹回原样。 我将手移到那道痕迹上,仔细打量起来。中间黑得如碳,外围还有一些焦黄,凑过去闻了闻,一股子焦味,确是被什么温度极高的东西给烫出来的。我站在外侧,抚过坏处,还算平整。于是又走到里侧,摸了摸,看来是在里面被弄坏的。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弄坏了吾凤心头宝不算,还要赖在本仙头上?!我气愤地想着,那头吾凤一声怒吼,“桃笙!你别再靠近它了!” 我回过身,正视吾凤。他精神紧张,生怕我一个不当心,直接将那幅凤求凰给烧毁。 早前给其凰放在床头的小香炉还在原处飘香,云茯神的药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可以让其凰安神,却安不了我和吾凤的神。我二人自从对上眼,就是剑拔弩张。 “坦白说,我是想毁了这屏风,因为它让我看着碍眼。吾凤,没有一个女人,愿意看到她的意中人,还留着对过去另一个女人的怀念。但是,我再不济,也不屑去动这张画。桃笙行得正坐得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若不信,我也无话可说。”我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走进他的心中,去看看这厮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吾凤被我的眼神弄得矮了几分气焰,但还是不低头,“我会查清楚,若是你做的,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呵呵,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昨日还在一间屋子里睡着的两个人,今天就翻脸。 世事难料。 安顿好其凰,吾凤就开始调查是不是我破坏了凤求凰。临走出其凰屋子时,他还特意将我放在她床头的小香炉拿了出来,好像里面放的不是安神香,而是毒害人的东西。我不屑,想从他手中抢回小香炉。他却也不肯还给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咬牙切齿。 他头一仰,看也不想看我,鼻子对着我说:“这药炉是证据,怎么能给你拿回去,毁尸灭迹吗?” 毁尸灭迹?!我一脚踩在他蹄子上,毁你丫儿的尸! 他躲避不及,被我踩得在原地哇哇直叫。我不与他废话,率先走去大堂之中。如今众目睽睽。皆以为是我因为妒忌。趁人不注意,毁了其凰屋子里的凤求凰。即便清者自清,即便这不是什么大事,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召集了吾凤殿里所有的仙婢,此事必须彻查! “谁看到我今日去其凰屋子了?看到的都站出来!”我难般如此严肃,小仙娥瞧着我母老虎似的模样。都哆嗦在一起,听了我的问话,也没有人站出来。 我就不爽了。刚才我不在的时候。吾凤已知道我去过其凰屋子里,定然是她们告诉吾凤的。现在认认真真问她们,她们又没有一个吱声。弄得如同是我逼着她们不要说出真相。转头对坐在一旁的吾凤说:“谁告诉你,我去过其凰上仙屋子。” 吾凤仍为我踩他那一脚的事情怄气,左手支着脖子不说话,右手往仙婢中点了两个人出来。 我猜,那俩仙婢现在铁定后悔死当初急着向吾凤告状。现在站在我面前,脸也不敢抬。我冷笑一声,“将你们看到的经过完完整整说一遍,可别漏了少了。” 两仙婢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不愿意开口。我等得心焦,指了左面那个,让她说。 她浑身一抖,咽下口水,轻声说:“我那时……正好经过西厢口……看到桃笙仙子……转进了其凰上仙的屋子……” “还看到什么?”我继续逼问。 “没有了……就是看到桃笙仙子……走进去……”她头上都有汗淌下来。 我又指向另一个仙婢,“你有没有要补充的?” 那仙婢猛摇头,什么也不说。 就那么一眼,也敢来污蔑本仙?!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对着其他人狮吼:“那你们有谁看到我在其凰屋子里捣鼓?还有,我是几时走出其凰上仙的屋子?将两个时间给我对准确了!” 所有人抖三抖,保持沉默。 吾凤看不过去,对我道:“你莫像审犯人一样对她们。” 我听罢,居无表情,已经心凉。你不要让我像审犯人般对她们,她们都是不相干的人,而我是你即将成婚的妻子,你当初踢开那扇房门的时候,可想过,我是什么感觉? “我午时三刻出了吾凤殿,去仙草园借药钵给其凰上仙研药,申时一刻回得府里,去看了其凰上仙煨在火上的药,然后就进她屋子里放香炉,这一进一出的时间,也就你心里数到五十那么长,而后一直在自己屋子里做事,至你回来拿我试问。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先用药炉熏黑了你的画,尔后闪电般出来,安然无事地绣花?”我现在已经不是暴怒,是怒极反笑,平静得狠了,“你们下面有异议的,看到我做偷鸡摸狗之事的,就快站出来。现在不站出来,明日叫我听到一些不三不四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吾凤殿里寂静地连根针掉地的声音也能听得见。 吾凤许是没有见过我发如此大得火,竟也不与我争辩,老实地埋在椅子里,等我下一步的动作。我朝他伸手,他不解。 “把我的小香炉拿出来,我拆给你看,里面有什么。”我冷冷与他解释。 他乖乖拿了出来,在大庭广众下,我念了一个诀,手指绕着小香炉三圈。那小香炉弹开,里面有一股浓烈的药味,本应该慢慢散发的,当下被我全部释放出来,吾凤殿里飘满了云茯神的味道。 吾凤诧异,看着那小香炉。 “我说过,这香炉根本不用熏点,何来那黑炭的印记!你们若想诬赖我,尽管拿出别的证据!我也不傻,干起坏事,也不会让你们如此轻易抓到把柄!”(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找到真相又奈何 这厢还没有找出真凶,外间走进一个墨绿华服的妖艳男。笑嘻嘻道:“哟,好生热闹!这是在批斗谁呢?”乃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魔尊辛泽。 辛泽身为魔界的大王,却老是往天界跑,天帝居然也睁着眼睛净让他来。知道的人,说是仙魔两界关系融洽,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庭能力不济,魔尊都能随意出入。 我没好气地将气波及到辛泽身上,“你不好好看着魔界那群喽啰,跑来天界作何?” 辛泽好脾气地笑笑,径自坐在我身边的凳子上,说:“我给你来魔界的法咒,却一直等不来你,就只好亲自来天庭找你。小仙女,是不是忙着当新娘子,所以将我忘了?”这话说得,怎么听都好像我和他有奸情。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没个收敛。我还未从方才的愤怒中转出来,酸溜溜道:“魔尊大人,这大半夜的,小仙可受不起您那么深的惦记。您的话说得容易叫人误会,还是莫乱说。再者我哪里是忙着婚事,分明是遭了旁人诬陷,正焦头烂额。倘若真能让我安安稳稳等到出嫁那一日,我也知足了。” “谁陷害你?”辛泽凑过来,那目光真是兴奋。 吾凤在我另一边哼哼,“辛泽,这里是天界,你注意点行不行。” 辛泽不理吾凤,仍是看着我。我将今日的原委绘声绘色说给他听,辛泽听罢,没了方才的兴奋劲,他不屑地看我:“那么点事情,也值得你动气?” “事关清白,你们魔族之人的观念与我们仙界的人不一样,莫用你那骚包的模样看我。”我白他一眼。说了那么多,真是浪费我口舌。 满屋子的人还站着等我和吾凤发话,我感觉到她们时不时飘来的小眼神,有些压抑。还是先要想个办法还了我清白,之后再和吾凤慢慢算账。 “我知道你们不敢大声说,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春晓,去拿些纸笔,每个人一份。可以写今日看到的其他的证据。也可以写对我的不满。随便写。不必署名,神君作证,我一概不追究。”给了个眼神与春晓,春晓听话地去了。 吾凤和辛泽两人饶有兴趣地打量我,我一一送给他们一记白眼。又对辛泽说,“你也来的正好。这屋子里没有一个是我的人,你就当帮帮我,站在我这一边给我做个证。其凰吸了安神的云茯神。现在想必睡得正好,我们动作轻一些,去把那屏风取来当场对峙。” 我也是笃定辛泽心里向着我。找他绝对没有错。辛泽听了我的话,就起身默默陪在我身边,吾凤自然不会落下,蹭地站起来,要跟着我们一起去。三人步入后院。留下一屋子仙婢在那儿埋头写字。我很期待,她们都会写些什么话上来。 推开其凰屋子的门,我们皆以为她应该沉睡着。不料,就在凤求凰的屏风前,看到了她正蹲在那里,凝结灵力,补那坏了的凤求凰。吾凤见状,如弦上箭般冲过去,阻止其凰的动作。 “你现在这样,不要再消耗灵力了。”他抓起她,要送回床上去。 其凰不肯,“我心里放不下……”语气里有些哽咽。 辛泽和我愣在原地。辛泽比我先反应过来,用手肘推推我,“什么情况?” 我这才被他推醒,耸耸肩,我哪里知道。 就听吾凤又说,“那我帮你补,你躺着别动。” 其凰稍微松了劲,让吾凤拖着躺回床上。吾凤既然答应了他,自然不能食言。我看他就要用法力去修复那处黑洞,我连忙冲进去阻止他。他恼怒地质问我,“你又闹什么乱?!” 我冷笑,“在我的清白没有还来之前,这东西不能修!” “你!”他是想辩驳,可是又找不到能站得住脚的话。 “你既然怀疑我,我定要让你知道,这事的原委。若是这事是我干的,你也别轻饶了我!”我将他之前说的话又抛回去。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更加伤人的话。 倒是其凰,又在那里呜咽。 我本来对其凰是亲厚的,今日不知怎地,硬是看着不顺眼,语气别扭地对她说:“其凰姐姐,你也莫哭,桃笙一定帮你揪出那个坏你宝贝的人!” “我……”其凰拭泪,欲言又止。 正当三人在那儿冷战,辛泽那厮销魂的声音传来:“啧啧,你们眼睛都是瞎的吗,这块黑不溜秋的东西,肯定是被烛火给烫的啊!我的魔宫里,经常因为打架,墙上到处被他们用烛火破坏成这样。”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正蹲在屏风的里侧,手指头还在那里比划,好不快活。我赶紧跑过去,蹲到他身边,与他一起研究去那块黑印。 “这上面,还有一些……残留的法力……”辛泽大手在那黑印上一探,补充道。 “废话,刚才其凰上仙在修它,你不是也看见了!”我嗔他,傻了吧你。 辛泽“哦”了一声,还在若有所思。 我经辛泽提醒,重新打量凤求凰,鼻子贴到画上去闻,有没有香味。天界晚上,除了用夜明珠,也会点灯。不是凡间的煤油灯,天界比较高级,灯心用的棉线,而外层的油是从麋鹿身上提取出来,点了还有隐隐约约的香味。这闻来闻去,还是焦味占了满鼻子。 失望地离开屏风,对辛泽说:“你胡诌的吧!” 辛泽忽然笑了,我莫名。 就见他的玉手慢慢朝我的脸上伸过来,我更加莫名。 “你要干嘛?!”我欲拍开他的贱蹄子。 他嬉笑:“莫动,鼻子上蹭到黑炭了,傻子。” 辛泽的食指在我鼻子上一点,递过来给我看,证明他没有说谎。白净的手指头尖上,果然残留了黑乎乎的印子。辛泽见我信了,就准备往他的袍子上擦手。我一惊。大喊:“等等!”扑过去抓住辛泽的爪子。 吾凤在我出手抓住辛泽爪子的同时,也拎到我的后衣领,三人的姿势忽然有些诡异。我没有料到吾凤会出手,辛泽也没有明白我的举动。冷场了一瞬,我率先怒吼,“吾凤,你抓着我作甚!?” 吾凤咬牙,“你要当着你未来相公的面。抓另一个男人的手?” 我顿时就想大笑给他看。你还总当着你未来媳妇的面,时不时照顾前任未婚妻呢!“这里最没有立场指责我的人,就是你。”我仍旧牢牢抓着辛泽的手,强硬地挣开吾凤的禁锢。 吾凤因为我的话,呆立半响。 我不去理睬他,拎起辛泽碰过我鼻子的那只手指。目露精光。辛泽被我恨不得咬断他手指的表情吓得一哆嗦,食指在我手里扭了扭。 “别动!”我震慑住他,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他那脏了的指头上,小心谨慎地摩挲。 辛泽忍不住笑起来,又要扭。“噗,桃笙,我怕痒。” 我专心在他手指上捣鼓了一会儿,终于找到我需要的东西。“你看!”我挑起来,给辛泽看。辛泽眯着眼睛。研究了很久,喃喃:“这是……什么?” “没有烧完的棉线头子啊!”我挑眉,得意。 本仙终于能翻案了! 又将手指头上的宝贝递过去,给吾凤看。“你看清楚,这是不是没有烧完的线头?”他颔首,皱眉沉思,也不知是否明白了我的意思。指腹上细微的线头,并不是琉璃纸能够生成的。我是白天来的西厢,没有点灯! “走吧,小仙娥们也差不多要写完了,去看看她们都给我写了什么。”我兴致大涨,捏着那小线头,率先走出了屋子。 辛泽紧跟着我,但吾凤没有出来,我懒得管他,和辛泽两人回到了外间。走到一半,发现自己手里捏着证据,行动起来十分不便,于是停下来,将小线头郑重地交给辛泽,让他好好捏着,不能掉。 辛泽哭笑不得,另一只手摸摸我的鼻子,我倒是太激动,忘记去擦干净鼻子。 春晓已经在大堂等候,见我来,把收齐的纸片交到我手上。我满意地向她颔首,坐在下位,独自看起来。 第一张:“仙子明察,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笑了。 第二张:“你这个小妖精,不是你还有谁。我们都喜欢其凰上仙,除了你没有人有动机去坏那凤求凰!”我点点头,觉得这仙婢挺有脑子和胆量,敢如此有板有眼地和我叫板。 第三张:“我确是看到仙子进去,不过片刻就出来了。但在里面做了何事,我不知道。”我再点点头,讲道理的仙婢最得我心。 第四张:“仙子,你能不要到处拈花惹草吗?”这问题很犀利,我忍不住又笑出声。 辛泽见我看得自得其乐,也想凑过来瞧瞧。被我一巴掌推开,仙婢们写给我的字条,这是秘密。 剩下的那些,不是站在其凰一边认为这事是我做的,就是一些顾左右而言他,言辞还流露出对我的羡慕妒忌恨。一概看过算过,不去追究也不放在心上。就有一张纸条,还算有点用处,上面是这样写的:“我酉时打扫卫生时,在西厢的小花园里拾到一盏摔了坏的油灯,可是仙子扔了想毁尸灭迹吗?油灯还在我手上,我会偷偷给神君的!仙子你还是快点招了吧!”虽然语气不太和善,而且脑筋也有些气人。 我十数张纸片都看完了,吾凤才慢悠悠从里间走出来,面色沉重。 我将那张稍微顶些用处纸头放在第一张,把一堆统统扔给他。 转头问原先指认我的那两个仙婢,“你说,我当时进去的时候,手上带了何物?” 被点中的仙婢回答:“就是方才神君手里的那个小香炉。” “其凰上仙的屋子是谁收拾的?”我又问。 一个仙婢怯生生站出来。 “你都把油灯放在何处,去看看,有没有被人乱动过。”我吩咐她。 那些仙婢不明所以,而那负责打扫其凰屋子的小仙娥,却站着不动。她轻声说:“回仙子,不用去看了。昨日的油灯坏了,被我丢在小花园里,新的油灯我还没有去仓库拿。” 我满意地笑了。 “还用我再查下去吗?”我转头问吾凤。 吾凤脸色比先前还要难看,“不必,原先错怪你,是我不对。但是你也不要借此,得理不饶人。”他虽然当着众人的面与我道歉,我却一点儿也不快乐。他的语气,不是我想要的;他的眼神,不是我想要;他的道歉,不过是给我一个变相的警告。 吾凤说完,留着大堂里的面面相觑的一干人等,独自又去了里间。 我送辛泽出吾凤殿,夜色浓重。 “你知道是谁弄坏了那屏风?”辛泽问我。 我点头,不说话。 “吾凤神君,他是不是也知道?” 我再点头,依旧不说话。 “其实我也知道。”辛泽笑道。 我推他一把,将他赶下南天门。一个人走在静悄悄的夜路上,自嘲地笑起来。 这吾凤殿里,除了我,还有谁有理由讨厌其凰,或许只有她自己。(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关门别给她进来 我缩在小榻里,闭着眼睛,睡不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夜走过大半,有开门的声音,是吾凤轻手轻脚滚回来了。 我听到声响,随即翻个身,面朝内侧,身子又缩得紧了些。 吾凤在我小榻边站着,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他默默地站在那里,那耀眼的双目里可能有流光在旋转,可是夜太黑,我看不见也不想去探究。我始终记得,他刚才与我说,你莫得理不饶人。我放过其凰,不与她计较,但别想我轻易原谅了你。 两人在夜的屋内一躺一立,无声地对峙了许久。最终,吾凤败下阵来,叹气道:“我知道你没睡着,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不动。 他弯腰,先帮我把被子重新压了一遍,将我牢牢裹在被窝中。你丫儿想闷死我吧!我不满地稍微抖开一些被褥,暗中骂道。他自己又想栖身坐到我的睡塌边缘。我人本来拱着,他在中间找不到落臀的地方,只得挪到我脚边,尚有一些空间。就硬要和我挤在狭小的榻上吗?!我从被子的缝隙间,偷看他的一举一动。 许是明白我正在气头上,不会理他。吾凤自顾自开始说起来:“今日错怪你,是我不对。你也不要埋怨其凰,她今日刚补魂回来,记不得事情,才会生出这些误会。她已与我解释清楚,昨日晚上她犯头疼时,不小心将烛火摔在了屏风上。其凰怕我伤心,当时自己用法力幻化去了那黑印。可后来补魂,灵力大减以至于靠法力支撑的幻影消失,她自己又浑浑噩噩记不得昨日的事故,我才听信了仙婢的说辞,来找你理论。桃笙,对不起。你莫再生气了好不好?” 他难得肯如此好声好气,从头到尾给我解释一件事情的始末,外加语气恳切地求我原谅,我有些受宠若惊。在被子里躲了会,本已心软,可忽然转念又想,当时他轻易相信仙婢的片面之词,怒气滔天地杀到我屋子里来。是潜意识里根本不相信我。他如此不信任我。我现在被他三言两语一哄就将事情翻页过去,不但太便宜了他,对我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和其凰同时掉进了水里,你会先救谁?”我在被子里,闷闷问道。 吾凤开始犯呆,大概没有想到我突然问他这种无厘头的问题。一直坐在我脚边不动。良久,方开口道:“我不会水,你知道的。若真那样。你记得将其凰一起救上来,她也不会水。” 银牙一咬,隔着被褥一脚将吾凤踢下了小榻。吾凤“诶哟”一声。跌坐在地上,怒吼:“桃笙,你又不讲道理!” 我索性将整个脑袋都埋进被子里,不去理会他的埋怨。心中埋汰,要我顺手把其凰也救上来?你想得到美!老子自己爬上来。然后将你也踢下水去,让你和其凰做一对溺水鸳鸯! 于是我和吾凤,新婚之前的半个月,开始陷入冷战。 其凰过来劝我,给我赔了许久的不是。眼泪都哭湿了几条手帕,不停地责怪自己。我心肠软,见不得姑娘在我面前哭得如此梨花带雨,遂压了不耐,好言安慰她:“其凰姐姐,这事不怪你。我没有怪你忘了自己做过的事儿,推到我身上。我心里头的气,都是冲着吾凤撒的。他不相信我,他宁愿相信那些外人,也不相信未来媳妇!你说他气不气人,还不知错在哪里,我若这样轻易原谅了他,实在不安心。” 没有想到,其凰听了我的话,哭得更加凶。我莫名,不知道再如何劝她。本来是她来劝我和吾凤和好的,到最后还要我反过来伺候她。耐着性子,想给她说些别的,分散她的注意力。于是掏出我那差不多完工的红盖头给她看。 “其凰姐姐,你看,我快绣完了。你可别哭了,帮我瞧瞧,还有那些地方要改。”我将红盖头送到她面前。 她这才停止了哭泣,噙着泪认真帮我看起来。许是对我歉意实在太深,她看得特别久,我等在旁边,屁股坐得生疼,想起来走动走动,又不好意思打扰她。被凳子折磨了半日,她堪堪抬起头,称赞道:“桃笙绣得很好,真是心灵手巧。这囍字颜色很特别,配着粉红色的桃花瓣,真好看。” 我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那需要改进的地方呢?” “没有,这样很好。” 我脸就有些挂不住,那姑娘你看那么久,到底在看什么?如此欣赏我的红盖头?我发现这两日,对其凰的心态又回到了她刚刚来时,那样的不自然和小鸡肚肠。不愿和她多说话,也不想伤害她脆弱的心灵,随便找了个借口,收了红盖头独自往吾凤殿外面溜达。 刚走出吾凤殿,迎面碰到故人。 我惊喜,傻站在原地,竟忘了行动。 “桃笙,几月不见,你怎生变呆了?”夜夜心在我面前,调侃我。 我被她如此一说,才放开脚步扑到她身边,欣喜道:“还不是见到你太激动了!仙子怎么想到来天庭转悠了?君道长呢?” 她笑着刮我鼻子,“我当你要嫁人了,性子能沉稳一些,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 夜夜心知道我和吾凤成婚的事情?可我记得当时请柬没有给四方洞送去。因为婚宴摆在天庭,君天末还是凡人之身不能上来,就打算喜宴之后,在西山补办一次,正好白慕、喜儿等人也上不来天庭,大家聚首西山也可以热闹热闹。我感叹:“仙子怎生消息如此灵通!” “也倒不是我灵通,天末和我正好路过西山,去看望了一趟白慕上仙。本来聊的是凡间那一次动乱,后来说到你要成婚了。我们都感慨,你和吾凤发展得还真快。”她心情很好,气色也很好,想来和君天末一定是伉俪情深,只羡鸳鸯不羡仙。 我忙与她解释了一番没有送请柬的原因,比对比对夜夜心。再看看我自己,唉声叹气起来。仙比仙,也能气死仙! “你又怎么了?”夜夜心狐疑看我。 我们两人站在大门口说了半天话,想着不甚妥当,遂先请了夜夜心去屋子坐下,让仙婢端了点心和茶水上来。如今,吾凤殿里头的仙婢对我是惧怕的,前两日子发的那一通火。让她们心有余悸。我估计少说半年里,她们都会如此夹着尾巴做事。虽然恶名更加昭彰,但不得不承认,本仙十分满意她们现在的小模样。 夜夜心静静等着我开口,我喝了口茶,滔滔不绝地讲起吾凤那些能气得死人的恶行。已经不单单是这一件,我将从其凰来了以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夜夜心,最后都开始翻更早以前的旧账。 “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恶的凤凰!”我口干舌燥,大大灌下一杯茶水,愤慨地对夜夜心说。 夜夜心不愧是过来人。听了我那么多抱怨,依旧稳如泰山,还悠闲地抿一口茶,淡定道:“你这些心情,我从前也经历过。本来我和白慕都以为是吾凤神君霸道惯了。硬要你下嫁给他,还怕你心里不愿意,敢怒不敢言。倒是我们想多了,看来桃笙和吾凤神君,情投意合心里好着呢!” 仙子你从哪儿看出我和吾凤情投意合了!?我黑脸。 她又说:“桃笙从前率真又机灵,现在怎么糊涂起来了。你那些心里的变化,对其凰上仙也好,对吾凤神君也好,还有对那些旁人,都是因为你心里在乎吾凤神君呀。你仔细想一想,可是每天心里惦记着他,他在做什么,他说了什么话,他用了什么表情。又可是越来越了解他,明白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没有见面,也能想象出他此时的身影……” 我放下茶杯,仔细琢磨起来,倒是有一大半被夜夜心说中的。十分佩服地看向夜夜心,果然是过来人有智慧! “那仙子可有什么好建议,给我说来听听。也让我取取经!”我狗腿地抓住夜夜心的手,如同那些在庙里跪拜菩萨的人,一心求她救救我。 夜夜心气定神闲,早没有了当初在仙草园里彷徨纠结的冷艳,告诉我:“当初桃笙帮着我和天末破镜重圆,我就悟出一个道理,自在随心就好。” 自在随心……简简单单四个字,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我叹了口气,我和吾凤的事情,夜夜心也指点得足够,剩下的那些,就要看我们两个人自己的造化了。于是换一个话题,和她说起仙草园里新任职的鹿鸣仙君。 “那鹿鸣模样长得干净,看着温暖人心,活脱脱就是一个仁医的气质。而且人也十分好,还有一手好厨艺,将来哪个仙子嫁给他,可真是能享福了!”我兴致勃勃地说。 夜夜心嗔我一眼,“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 我连忙否认,“我可没有对他存别的心思,单纯觉得此人确实是一等一的好。我当初觉得花美眷仙人已经是百里挑一的好相公了,可惜被其凰姐姐早早收入囊中,绝了其他仙子的念想。现在鹿鸣出现,天界的仙子们大概又要骚动起来啦!我定要帮他物色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仙,才不辱没了他” 夜夜心“噗嗤”一笑,说:“桃笙你可真尽职,月老定然十分喜欢你。” “别提月老儿,我因为婚典和那些恼人的情绪,有大半个月没有去姻缘阁报到。他现在看到我,肯定恨不得剥我一层皮。”我恹恹,一想到月老那张哀怨的老脸,浑身抖了三抖。 两人说话间,天色已然不早。夜夜心瞧了瞧外头,便要起身告辞。临走到大门口,她忽然想起来,同我忘记说了一件事情。是谢珠华和李毅,前几日已拜入愆清山四方洞门下,正式开始修仙之路。我听了消息,十分高兴。一来,欣喜他俩人可以长相厮守;二来,本来四方洞只有夜夜心一个女子,顶多还有个小不点晤曦,没有人能和夜夜心说些闺阁私房话,现在谢珠华去了,我看她两人的脾气应该是相投的,也好作伴。 “如此甚好,我改日有空定来与你们凑个热闹。”我喜悦道。 夜夜心颔首,正要离开。吾凤从凤凰山回来了,他和夜夜心打过招呼,转头问我:“你在作何?”目光里又透露出怀疑。 我一面对他,脑子就不听使唤,也不好好说话。头一昂,冷冷道:“我要作何关你什么事!你这只多疑的臭凤凰!” 他怒:“你再说一遍试试?!”脚步逼近我。 我急忙躲到夜夜心身后,露出半个脑袋,脱口而出:“我说,我要和夜夜心回愆清山!不要见到你!” 夜夜心和吾凤都一愣,我说完也一愣。完了完了,嘴太快,说错话了。 果不其然,吾凤大怒,甩身步入吾凤殿,对守门的仙婢狮吼:“关门,别给她进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龙龙变个蜻蜓结 我眼睁睁看着那道门就缓缓合上了,目瞪口呆。 心里想喊吾凤开门,但又拉不下脸来。夜夜心不放心,硬是要陪着我等在外面,还劝我不要任性。我暗中打定主意,如果吾凤立马给我开门,我就乖乖跟他进去。可惜,已经默默从一数到一百,数了百来遍,却还不见吾凤再次出来,他今日是铁了心不给我开门。 “仙子,看来择日不如撞日,我今日就随你回愆清山吧。”我耷拉下脑袋,放弃了等待。 夜夜心皱眉,“你说你好端端的,说那些话作甚。”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刚看到他,一下就管不住自己的嘴。现在翻墙进去,两人心里憋屈,肯定闹得更凶,指不定要让我卷铺盖走人。还是明日等他气消了,我再回来。”我推推夜夜心,两人往南天门而去。善良的小桃笙就安慰我:当出去散散心,老呆在吾凤殿里也没意思,小别胜新婚!可我这婚似乎还没有结呢吧……邪恶的小桃笙就出来嘲笑我:被吾凤扫地出门,你也真够衰的!现在吾凤和其凰两个人在里头,正好你侬我侬!我呀呸呸,净想写乌七八糟的事儿。揪着自己头发胡乱拉扯,夜夜心拉也拉不住。 抵达四方洞时,我的思绪早就不知飘去了何方,谢珠华与我打了半天招呼,我愣是没有听见。 “桃笙!桃笙!”谢珠华猛摇我手臂。 我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四方洞内,眼前晃着谢珠华,微微惊喜:“小枫!” 谢珠华寻问我发生了何事,我哪里还有心情再说,今日对着夜夜心诉了一下午苦肠,肝胆都要穿破。摆摆手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歇息会。夜夜心在谢珠华耳畔解释一会儿,两人皆面色担忧地守在我旁边。 我沉浸在自己的唉声叹气中,好不忘我。 忽然,怀里的妙妙如意袋动了动,又动了动,桃枝从里面钻出来。她在四方洞内打探了一圈地形,最后回到我身边,“吱吱吱……”开始啃我的手指头。我皱眉看她。mianhuatang.info倒还能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说,她饿了,大概霹雳也在里面喊饿。这都已过了晚膳的时间,两货定时要吃外头新鲜的蔬果才满足,今日还没有给他们喂。 我想想,既然事已至此。再懊恼也于事无补。深深吐出口气,干脆将烦心事一股脑儿抛在身后,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招呼夜夜心和谢珠华快些开饭。自个儿拿出妙妙如意袋,又放出霹雳,还对妙妙如意袋撒娇:“好妙妙。给我变一点桃花酿好不好,我就要那个大坏蛋吾凤厨房里的。你也讨厌他那嚣张的鸟样,是不?” 妙妙很给力,“啵!啵!”一下变出了两碗。(某仙婢:“神君!神君!这桃花酿怎么忽然少了那么多?!”某凤凰:“明日开始,不用准备桃花酿了。改成青椒汁!”) 我看到桃花酿,心情豁然开朗,想象吾凤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子,三大口就喝光了它,感觉下肚的不是桃花酿,而是在吾凤身上狠狠咬了三口。 这厢正异想天开着,那方窜出来一个小身影,进到屋内的瞬间惊叫出声。 我顺着叫喊声看去,是君天末从青邬捡回来的那个小不点,晤曦。她个子好像长高了一点,身子也圆润了不少,现在看上去才是个可爱的稚童。晤曦捂着嘴巴,惊慌失措地望着不远处正在地上打滚的霹雳。那金光闪闪的一条妖龙,扭得跟蚯蚓似的,也听到晤曦害怕的惊呼,摊在地上瞬间不动了。霹雳是条心地十分好的妖龙,定是因为怕动起来再吓坏小奶娃,索性装死。 “噗嗤!”我忍不住,捂着肚子笑起来,霹雳朝我这里哀怨地瞟来一眼,那意思是想让我帮他解围。 我忙过去安抚晤曦,“莫怕,这龙吃素,脾气可好了。霹雳,快打一个滚给我们晤曦看看。” 霹雳打了一个滚。 晤曦脸色稍微缓和一下,倚在我怀中,又胆怯又新奇地打量霹雳。 “再表演一个,嘴巴衔尾巴!”我又命令。 霹雳跟凡间那些卖艺人的宠物,不断耍花枪,为了挽回自己亲和的形象。 晤曦安静地看着我和霹雳互动一会儿,总算不打哆嗦。我就鼓励她,让她也说一个动作,叫霹雳做,“要难一点的,若是它做不出来,我们就不给他晚饭吃!” 霹雳浑身一震,满眼辛酸地看着我。 晤曦低头想了片刻,细声细气地说:“龙龙,打个蜻蜓结。” 我愣住,不知道晤曦说的蜻蜓结是何物。霹雳龙身又是一震,也愣着神直挺挺爬在地上,大概在纠结怎么吃到晚饭。正当我想婉转地劝晤曦重新说一个不需要如此想象力丰富的动作时,霹雳动了。他尾巴一扭,在身子后半段打出个结,用一只后脚支撑着尾巴不松开;它的脑袋处骨头硬,不能打结,勉强让脑袋倒顶在龙脊上,也用了一只前脚固定,远远看去,就像一棵刚冒出土的小苗苗,这就是传说中的蜻蜓结?我纳罕,想安慰晤曦,霹雳没有什么想象力,做到如此已经是他的最高水平。 不料晤曦看到霹雳的动作,高兴地拍手跑过去,再也不惧怕,两只小手合力正好抱住霹雳的脖子,脑袋猛蹭龙鳞,看上去很满意霹雳的表演。 我一阵唏嘘,这世上有两种活物,是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去衡量的,那就是眼前这一对组合:儿童和宠物。 霹雳因为晤曦突然的熊抱,憋着的劲没忍住,掰弯的身子骨重新恢复正常,脑袋低下去,仔细舔着晤曦的小脸蛋。晤曦被霹雳狗一样的啃舔,逗得咯咯直笑。桃枝坐在我肩膀上,看着那欢乐的场景,也凑过来亲我的耳垂,我白她一眼,这只喜欢跟风的货。 笑闹间。夜夜心走进来,告诉我可以去吃饭。四方洞的饭我可还没吃过,唤上晤曦和霹雳赶紧往饭厅里去。这稀奇的事儿来了,霹雳先前除了粘宋儒,排老二的就是我,对我的话向来坚决执行。今日我倒是碰到个对手,霹雳压根儿没有听见我叫饭的喊声,如同我刚踏进四方洞时。失聪了一般。满心扑在啃舔晤曦的动作上,不知今夕何夕。 “霹雳!”我再次怒吼。 晤曦比霹雳先反应过来,对霹雳悄声说:“龙龙,走吧,吃饭了。” 霹雳,你丫儿不变成大尾巴狗真是可惜了你这狗腿的性子!它二话不说撒开晤曦。跟在晤曦的身后要去吃饭。晤曦人小,迈出的步子不过他两个龙爪的距离,这厮就一个爪子一个爪子地挪。远远看去还真像条硕大的蚯蚓。更可气的是,正眼都没瞧我丝毫! 我连遭吾凤和霹雳抛弃,心头打击不小。只好捧着桃枝,寻求安慰。 晤曦还征得她师父君天末同意,吃饱饭后骑着霹雳出去天上散步。霹雳的龙身除了陌千城,大概还没有人坐过,只听到星空下晤曦畅怀地笑声和霹雳得意的龙吟。 君天末看着天空中的人影。叹气道:“晤曦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难得见她如此开怀。” 我想起当日司香说,晤曦身上有煞气,一旦误入歧途,后果不堪设想。虽然很放心君天末对她的照顾,但凡事总有一个万一,倘若晤曦长大后,遇到些居心叵测的人或者是一段殊途的爱恋不得善终,入魔变煞不过一念之间的事情。 “道长可有化解晤曦身上那煞气的办法?”我问君天末。 君天末皱眉,摇头不语。 煞气是与生俱来的,要化去谈何容易。 夜夜心挽着君天末的手臂,温柔地宽慰他:“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晤曦心地正,善护念,自然能克服她身上的煞气。” “我每日教她道德经,还找了一些佛教的典籍,让她静心抄写。晤曦是个聪慧的孩子,一点就通,只希望她能平安度过这一生。”君天末目光里透出慈爱。他和夜夜心还没有孩子,应该是将晤曦当做自己的女儿了吧。得遇君天末,已是晤曦不幸中的万幸。 “师父!”晤曦玩够了,从霹雳身上跳下来,扑进君天末的怀里,“这条龙龙好好玩,师父也给曦儿抓一条来养吧!” 娃!这是妖龙……还是妖王的妖龙…… 君天末慈爱地抚摸晤曦的脑袋,说:“师父给你抓小白兔好不好,龙太危险,会抓伤曦儿。” “可是这条龙龙,一点也不危险,它还舔我。”晤曦扭头指向霹雳,霹雳被晤曦金手指一点,高兴地又在她身边撒欢。确是,一点也不危险。 夜夜心走过去,将晤曦从君天末怀里拉出来,拴在自己身边,劝道:“那也只有这条龙如此,因为这条龙已经被桃笙姐姐驯服了。要驯服一条龙需要很长的时间,等曦儿长大些,师母和师父再带你去抓,好不好。” 晤曦一遇到夜夜心,立马变了个样,乖巧地倚在夜夜心手边,不说话。 嘿嘿,这孩子很有眼力劲。 “霹雳,玩够了就回袋子里来。”我拿出妙妙如意袋,有心想在这娃跟前秀一把伪主人的威风。不想霹雳今日当真是得意过了头,竟然完全无视我的话,还围着晤曦跟前打转。 莫非霹雳是非常喜欢晤曦身上的煞气?因为晤曦有妖魔的潜质?我大惊,可不能让霹雳这头妖龙给晤曦传染去些不好的气息,赶紧强拖着霹雳的尾巴将它塞进了妙妙如意袋。他是万般的不情愿,两只眼睛看着晤曦,都能滴出水来。 “我知你舍不得她身上的味道,但也不能害了人家,是不是?”轻轻开导霹雳。 霹雳听了我的话,瞪着如铜铃般的大眼睛,诧异地看我。须臾,终是听进我的话,乖乖缩在妙妙如意袋里不再动弹。我让桃枝进去陪着它,莫要使他太难过了去。 而我和夜夜心、谢珠华两对夫妻唠嗑了半夜家长里短,眼看这一晚马上能够滚到床上去完结,闭眼再睁眼,就可以回吾凤殿继续作践吾凤的臭脸,我便十分向往地欲奔向四方洞客房的大床。 将将起身,只见晤朗匆匆跑进室内,对他师父道:“师父,山下有个书生,要求见师父。”(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美人叔叔娶亲没 我脚步继续往前,心想君天末可真忙,这都大半夜了还有人来找他,也不知所为何事。将将踏到内室和外室相接的门槛,又听晤朗补充道:“他还说,是桃笙仙子的朋友。” 咯噔!我抬起的脚僵在原地,扭头狐疑地看向晤朗,“我朋友?”大半夜里的,还是个男人,跑来四方洞特地找我的?难道是吾凤?不可能啊,他们都认识吾凤的……左思右想没有想出个门道,递了个眼色给君天末,快看看来人到底是谁。 君天末让晤朗去把人请上来,我退回室内,整理好衣服,佯装正经地端坐在君天末下手,等待我的朋友上来与我们会面。 其他四个大人也正襟危坐,晤曦不肯去睡觉,乖巧地依靠在夜夜心身边,忽闪着大眼睛凝望我。 “桃笙姐姐,明天可以再让我与龙龙玩一会儿吗?”晤曦小心翼翼地询问我。 我颔首,“明天早晨让它陪你玩一会儿,姐姐就要回天上去了。” 晤曦小脸一下垮塌,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看我,是想让我多留几日。我一狠心,假装没有看见她殷切的期盼,只往门外张望。 不多时,晤朗带着一个身着藏青色衣衫的男子,上来了。 我就看着那个隐隐绰绰的人影,由远及近,从夜色中走来,满面笑意地望着我。 “宋儒!你怎么来了?”我兴奋道,美书生!神算子! 宋儒在屋内环视了一周,先给君天末和夜夜心施礼。目光在夜夜心的方向停顿了片刻。又与谢珠华夫妇颔首,最后才回答我:“我正好在附近,晚间看到霹雳在天上撒欢,想来你也应该在此。所以就找过来了。” 谢珠华和李毅是知道霹雳身世的。不过君天末那时候正在忙着扶助京城里逃出来的流民,本不知道有魔族插手此次动乱,对霹雳和宋儒也是没有了解。我为君天末简单介绍了一番宋儒和霹雳的来历,并非我不想多说,更多的事情,其实我也不知道…… 君天末得知宋儒是个不死的凡人,略微诧异地再一次打量起他来。宋儒承接他的目光,脸上一派自然淡定。 “宋先生,如何会有不死之身。也是吃了仙丹?”夜夜心好奇地问他,她或许心里在想,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有这种经历啊。身边的晤曦也目光炯炯地盯着宋儒。小孩子忘性大,刚还流连我袋子里的霹雳,这会儿又找到新鲜物了。 宋儒摇头,“我并非修仙之人,关于不死的原因……”他顿了顿,看着夜夜心,脸上流转出一种安静而满足的笑容,“因缘际会罢了。” 切!害我白兴奋。我发现我从没有与宋儒仔细交流过一次,每回都是被各种原因缠身,匆匆遇见又再次擦身而过。今日被夜夜心的问题一挑。也挑起我对宋儒的好奇。可他这因缘际会的借口,着实有些寒颤人。像谜一样的男人!我忍不住感叹,后悔当初第一次得知他偷爬进我老屋时,没有及时对他的身份多加调查。 夜夜心并没有再问下去,应是明白宋儒不愿透露他更多的身世秘密。 “你是来找霹雳的吧?”我调侃他。“你每次与我碰面。目的总归不单纯。” 他大方一笑,承认了。“皆是一半一半。仙子怎么跑愆清山来了?” “因缘际会罢了。”我用他的挡箭牌。还了回去。且我那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说出来也是丢自己的人,不值一提。 心想,这霹雳本来就是寄养在我这里的宠物,宋儒今日既然讨上门,我也不好意思再关着它。遂掏出妙妙如意袋,将霹雳又捉出来。霹雳与桃枝此厢睡得正好,如此被人挖醒,尚处在迷茫中。霹雳眼睛也没有睁开,任由我抓着,我做出温柔样,摸摸它的犄角,说:“你快看,谁来了。” 霹雳睡眼惺忪地朝我目光所指处看去,突然见到是宋儒,原本软绵绵的脑袋“噌”地抬了起来,身子一扭就缠上了宋儒的身。那龙哈拉子如小瀑布般流了宋儒满身满脸,它自己还一点儿不自制。我暗暗摇头,听说陌千城是个傲气地主儿,如何会养出了这条狗性盖过龙性的傻缺坐骑。 “吱吱吱……”桃枝飞到我脖子间,抱着我的一团头发,继续睡。 而所有人都在看着霹雳和宋儒亲热,屋子里没有说话声,安静得有些诡异,我正清清嗓子准备说些什么调节一下气氛。不想晤曦抢在我前面,离了夜夜心的脚边,啪嗒啪嗒跑去霹雳和宋儒那里,加入了亲热的队伍。 “龙龙……”晤曦亲昵地蹭蹭霹雳的龙脊,霹雳被晤曦细声细气地嗓子一唤,整个身子顿时软下来,也不去舔宋儒了,只缠着晤曦。 夜夜心喊她:“曦儿,莫没了规矩。”语气里有些严厉。 晤曦听到她师母的叫唤,有些舍不得,但师命难违,还是松开霹雳,要回夜夜心身边。 宋儒忽然出手,抱起晤曦,还在她小脸上揉了揉,问君天末:“道长,此女面相特别,命理有些怪异,不知是什么身世?” 君天末现在已经知道宋儒是神算子,对他的问题没有诧异,叹了口气道:“曦儿是孤儿,我在一处小镇碰巧遇见她,看她孤苦伶仃遂收入门下。曾问过她的爹娘和身世,曦儿年幼,都不甚记得。”脸上露出对曦儿的怜悯。 说到晤曦的来历,当日我也是一个见证者。兴奋道:“可不是一段奇遇!当日在青邬,好巧不巧让夜夜心仙子碰到君道长,两人大打出手的场面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夜夜心佯怒,不好意思被我说这些往事,我朝她调侃地挤挤眼睛,适可而止。 宋儒沉默,手里还抱着晤曦。晤曦倒不怕宋儒,手勾着他脖子,猛盯着宋儒的脸瞧。我在一旁看着她那馋嘴的小模样,大喜。合着晤曦小小年纪,其实也是个色女啊! “你叫什么名字?”宋儒问她。宋儒本来就长得好看,现在又刻意柔和了表情,我看着都有些挡不住美色诱惑。晤曦这小不点就别提了,老老实实报了自己名号,还附带许多平时的兴趣爱好,还要和宋儒互动,“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叔叔你是做什么的?”、“叔叔你多大了?”问到最后,竟也问出了,“叔叔你娶亲了没?” 夜夜心脸色大变,急忙跑过去将晤曦从宋儒的怀里揪出来。我看她对宋儒的色诱虽有些责备,可是毕竟不是熟人,也不好多说。只拉着晤曦,距离宋儒远些。 我则捂着嘴在那里偷笑,宋儒这趟来得真好,给我原本烦堵的心情,添了不少乐子。 晤曦在夜夜心的禁锢里,竟还是不忘方才宋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美人叔叔,你到底娶亲了没?” 众人讶异地看向晤曦,此女好生执着。 “美人叔叔,你快回答我们小丫头。”我捂着肚子,憋着笑催促宋儒。夜夜心唤了我一声,示意我不要胡闹,又对宋儒道:“曦儿年纪小不懂事,童言无忌。” 宋儒面上没有玩笑,认真告诉晤曦:“叔叔有妻子,不过她失踪了,叔叔正在到处她。” 晤曦听罢,捂着小嘴,又惊又傻地望着宋儒。她年纪小,肯定还不懂宋儒话语夹杂的悲伤和坚韧,只是被“失踪”这个让人感到可怕的字眼给唬住。不过如我这般心智齐全,又略知他故事的人,听着这一番话,心里生出许多对宋儒的同情。可是我的同情起不到一点作用,甚至于我的身份,对他而言也是尴尬的。试想,我是吾凤那边的人,其凰又与吾凤交好,陌千城和其凰那昏天暗地的一战,让宋儒痛失所爱,也叫吾凤失去了其凰,两败俱伤。吾凤忍着没有动手对付宋儒,已是极大的退让,我这个后来人,看着他们的故事,感触颇多。 大堂里,忽地又没有了声音。 只有霹雳,离了晤曦的小熊抱,又开始缠着宋儒撒欢。它是听得懂我们的讲话,自然也明白宋儒,凑过去在宋儒脸上狠狠舔了一口,应该是在安慰他。这一人一龙伫立在我们眼前,仿佛看到一个奶爸,带着一个奶娃,在秋风瑟瑟中苦苦等待着那无良的人妻,赶紧回来照顾他们。 “啧啧,美人叔叔,莫伤感!我会尽量帮你一起找你媳妇的。你也知道,找人是我强项嘛!”我忍不住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抛给他一个得意的小眼神,第一次遇见他时我在找人,第二次遇见他时我还是在找人,他了然一笑。 “那要先谢过仙子之恩,仙子是祥瑞,定然保佑我与千城早日团聚。”我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总觉他的星眸里,摇曳着精光。一个哆嗦,讪讪然收回手。 却道是这天夜里,送走宋儒之后,我立马扑倒在清爽的床上,准备去会周公。 忽然从窗外闪进来一个黑影,速度极快地略到我床前,都没有给我防备的时间,嘴已经被他略凉的手掌给捂上。我大惊,脑海中不断浮出对付他的办法,手中已默默凝诀,正当要攻出去,刺客出声:“莫怕!” 我指尖凝结的法力,听到这声音,瞬间熄灭。 推开他捂着我脸的手,诧异地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还这副贼样!” “我有些事,想与仙子说。”宋儒的脸隐藏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听着那声音,十分苍凉。好像是他活了那么久,将那些沧海桑田,都凝聚在这一句话里, 我被他莫名的情绪感染,沉了沉嗓子,正色道:“那你说吧。”(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生要同衾死同穴 宋儒的这个事说得有些长,也有些曲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事儿要从第一次遇见宋儒时说起,我记得那时我和青墨一行人为了找人,正好路过青邬,在福缘生酒楼里遇到这个美书生,给我们算了一把命,还挺准。现在想来,这“福缘生”三个字,取得相当之好!宋儒说我是祥瑞,是福,遇见他,缘分就生了。跳开这人世间,凌驾于六界之中,也逃不过一个缘字。缘是何物,因果轮回。 我问宋儒,为何会在彼时出现。他说他算了一卦,卦上说他寻找的人在西方不远。于是他来了,寻找多时,只遇见了我们。 “你当时接近我们,已经目的不纯?”我又问他,心中感叹,怎么每次都要被他帮一把,然后再利用一道,可是所谓互不相欠? 宋儒摇头,“当时我只为找人,遇见你们是巧合,也是缘。” 算命的人有一种直觉,看你一眼,就能洞悉一些未知。他觉得我们有眼缘,多说了两句话,谁知缘分的因果就被种下。 他要找的人,不过是陌千城一个。陌千城在哪里?他根本不知道,只能靠着算卦,去推测去抱着希望观察每一个人。吾凤明明白白告诉过宋儒,陌千城的内丹已毁,叫他放弃寻找陌千城的念头。其凰当年与陌千城那一架,也是打散了陌千城的元身,她那可怜的元神根本不知道留下没有。 “你如何确定,陌千城还活着?”我不是打击他,就是想更客观的了解他和陌千城。也好帮他寻找不知现在何方的陌千城。 宋儒一笑,“千城在我身上下了血咒,她在我在,她亡我亡。小仙子你看。我还活着。她又如何会死去?”话语里带着些沧桑,但也满溢着幸福。他的目光投向远处,我从他淡然而平静的叙述里才得知宋儒的身世。 那个时候,宋儒还是普通的书生,为了上京赶考而风餐露宿。mianhuatang.info山里的妖精看中他的颜色,将他绑了直接献给妖王陌千城当男宠。陌千城在此之前没有男宠,在他之后也不再收男宠。只看中一个宋儒,不要他死,不要他老。原来不死的凡人。是把生命与一只妖精相连。陌千城把她的岁月分给他,生要同衾死要同穴。 宋儒活了三千岁,最开头的三分之一岁月里。他在如何反抗陌千城中度过。他放不下功名利禄,他要金榜题名,他要名垂千古。陌千城跟着他,当真去了京城,考上状元,状元郎身边跟着个美娇娘。他以为可以甩开陌千城的牵绊,去和高官的女儿花前月下,私定终身。陌千城不闹,直接杀了那女人,她说。“你要杀死几个,尽管出手。”当真是个桀骜不驯的女子,我听着宋儒叙述,幻想出那日的风吹过她的发,吹起她的裙角和一身的傲然。 而后的三分之一千年。他反抗得精疲力竭。慢慢接受了与陌千城朝夕相对。功名利禄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他发现他对于周易八卦的天赋。于是渐渐沉迷命理推算。陌千城懂得许多,也给宋儒许多指点。我问宋儒,“那时为何不顺道学一些法术防身?”宋儒说,“偷窥天命,已是得罪之事,若修道定然不得善终。”所以他除了会算命,别无长处。mianhuatang.info可惜既得罪,又如何逃得过惩罚。 于是,那最后的三分之一千年里,陌千城不声不响去打了一架,失了踪影,他就不断在寻找,晃眼一个千年的飞逝。他说,原来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就变成了一种戒不掉的瘾,一旦离开,毒瘾发作,痛哭流涕,生不如死。 我感染了他的悲伤,忧郁地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安慰。万幸,既然他活着,那么陌千城定然还存在于这六界之中。 “陌千城,为何要与其凰上仙打斗?天庭说是因为陌千城作乱,派了其凰上仙去收服。可是真的?”吾凤说过,天帝向来护短,所以天庭宣布的说法,并不十足可信。 宋儒冷哼,看来心里也压抑了对其凰的恨意。 其凰当年和陌千城大打出手的事情,基本是无人不知。倘若没有认识宋儒,我不会去探究为何其凰要与妖王打架,仙与妖,本来就不是很对盘。宋儒告诉我,千年前,有一个女仙,怒气冲冲地来找陌千城,一开口就指责她残杀无辜,要替天行道杀死陌千城。陌千城的性子,经过宋儒的描述,我也有了些了解。那么高傲地一株蓝花楹,就算是上仙站在她面前,也不过是一笑置之,不承认亦不否认。“你要打,就放马过来。”陌千城的一句话,就开始了那一场惊动天界和妖界的大战。 我听得有些想笑,原来这女人打架,比男人还爽快。说打就打,都不需要问清楚原因。而且一旦开打,就是个你死我活。 “陌千城就当真不问问其凰上仙来找她的原因?”我不可置信。 宋儒也无奈,“千城的性子,得罪过很多人,也确是杀过很多人。但凡有人找上门生事,她一概打回去,从不废话。” 啧啧,谁想这次来的是个拼命十三郎,其凰上仙咬着陌千城不放,大战了一天一夜。陌千城是个不修仙也不入魔的主儿,一身法力凭的只有自己的天赋和聪慧,而其凰上仙不知为何似乎恨透了陌千城,要与陌千城同归于尽。最后一记,陌千城元身被毁,妖王内丹也被匆匆赶来的吾凤神君收入囊中。吾凤抱着昏迷的其凰二话不说就离去,只留无助的宋儒在人间,不知如何是好。宋儒想,如果陌千城死了,那他会跟着她一起去,可是他还活着,必须等陌千城回来,必须把陌千城找回来。 “其凰上仙是个讲道理的神仙,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上门,这里头定然是有误会。”我喃喃。想着其凰这半个月一直在吾凤殿里,与我同吃同住,也算亲近。其凰小时候落难,被白云所救。后来并没有什么坎坷。若说真的恨透了的事情。或许只有鴢族之地里,再也寻不见身影的那些族人,惨死的原因。 我蹙眉,问宋儒:“陌千城可杀过上古鴢族?” 宋儒沉思了片刻,回答我:“千城至今有五千多岁,我陪了她两千年,又找了她一千年,但之前的两千年却是不清楚。听说她两千岁的时候杀死了老妖王,坐上这妖界之主位。”可惜再也没有一只妖。能在陌千城之后,有能力一统妖界。 我摇头,之前的两千年。也无关紧要。鴢族五千年前绝迹,当时还是一棵蓝花楹的陌千城,如何灭得了其凰全家。其凰若是找她寻仇,似乎有些不可理喻。 只好暂时放下陈年的纠葛,看眼前的宋儒。我第二次遇见他,就是在苏府的院子里头,他说他当时在那里,是因为霹雳被一个法力高强的黑衣男子抓走,靠着推卦算出霹雳的所囚之地就是苏府。可是苏府机关重重,且不知霹雳具体的位置。好巧不巧又遇到了我和吾凤。所以说,缘分这东西,当真妙不可言! “霹雳是陌千城亲自养大的?它这狗脾气,实在和陌千城挂不上钩。”我听他提起霹雳,忍不住感慨一番。 宋儒笑。霹雳并不是陌千城一手带大。他们当时遇见霹雳时。是个电闪雷鸣的下午,只见深潭里飞出一条青蛟。直冲天际,是想渡劫成龙。没有料到那天劫太毒,劈了三道下来,青蛟已经承受不住,从天空又重重跌回深潭。等天雷过去,深潭里的青蛟挺着肚皮漂浮上来。陌千城上前看了眼,以为它是死了,想剥它的皮,给宋儒做一件护身的软龙甲。可惜,上手了才发现,这青蛟居然还活着,看到陌千城,只认是亲娘,再也不肯离开。陌千城无奈,收了青蛟,取名霹雳,是要纪念它渡劫那日的情景。 我唏嘘,敢情这霹雳,是被雷劈傻的啊!忍俊不禁中,还是想着宋儒的正事,问他:“那你与我说这些事情,目的为何?你这深更半夜,不走大门,还非要爬个窗来寻我,若就讲几个故事,我还真要笑死。” 宋儒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方才,小仙子说要帮我找千城的话,可是当真?” 我颔首,不帮他找,还大半夜不睡觉,听他讲这些琐事,我倒是疯了。 他满意地笑,又说:“如今我已经找到千城,可是不知如何带走她。” 我一激灵,从床上滚下来,扑到他身边,惊呼:“你找到了?几时找到的?她在哪里困着,还要你去救?” 宋儒深深凝望我,许是很感激我比他还激动的那份心。 “就在今日,小仙子让霹雳带着那个女娃娃于天空玩耍时,我找到了。” 我有些听不懂他的话,狐疑地看着他。 “当日我们在青邬遇见,我为了找千城,可是没有找到。因为我来晚了一步,千城已经被人带走,去了别处。”宋儒缓缓道来,“我又在卦中慢慢推出了此地,不然仙子觉得我如何会那么凑巧,看到霹雳不多时就能出现。我不是仙,不会法术。” 我颔首,已明白他的话,脸色深沉。四方洞里的人,与青邬有过联系,又身世扑朔迷离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晤曦。 “千城给霹雳取了小名,叫龙龙。只有千城,才会叫霹雳龙龙。” “霹雳的身子,不会给别人骑,只给千城。” “君道长说晤曦身上有煞气,那不是煞气,是还在沉睡的千城,霹雳定是闻出了千城的味道!” 我打断他,“陌千城会不会让霹雳打蜻蜓结?” 宋儒被我突兀的问题问懵,却还是傻傻点头。 我对着屋顶一声长叹,孽缘啊孽缘!(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额间开出朵桃花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我纠结地低头问宋儒。早前他那双狼眼,我果然没有看错! 宋儒眼里满是星星,璀璨得狠,说道:“我若告诉君道长真相,他定然会对晤曦严加看管,我便没有了机会带走她。仙子只要找个理由带晤曦出愆清山,我会见机行事。” 我皱眉,摇头否定他:“这不是个好办法。且不说我这里无法和夜夜心交代,就算你带走了晤曦,又能如何?你不会任何法术,晤曦现在不过一个凡人,活到百岁还是要死去,你再从头找她一千年?” 他听了我的话,变得沉默不语。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宋儒现在关切过头,早没有了往日的聪明劲。我心想,陌千城现在这样,其实不算太坏,倘若她能跟着君天末好好修习仙法,压制自身的煞气,将来成仙,照样和宋儒长长久久。 可是宋儒并不这样想,他说:“我再想个妥当的办法,我想要千城回来,而不是现在的晤曦。” 听罢,我心里“咯噔”,这要如何是好,要陌千城回来?那其凰和陌千城还不歹再大战一天一夜,然后又两败俱伤?吾凤和花美眷追究起来,我是担待不起的。 遂开始打击宋儒:“陌千城的元身和内丹都被毁,你要她如何变回原来的陌千城?你有那法力吗?反正我是没有……” 他脸色更加沉重,那英挺的眉毛可以打成一个长结。 “总之,此事须从长计议。你莫急,我定会给你想出个满意的计划。”我安慰他,看外面的天色,将近鱼肚白。新一天的太阳又要升起来。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宋儒也知此事急不来,起身准备离开。他今日与我坦白后,我感觉与他亲近许多,他是将我当做真心相待的朋友。我送他出窗口,宋儒忽然停下身,转头对我说:“小仙子,你命里有劫,算来应当不远了,还请小仙子多加留心。”我老脸立马拉黑。你这是要我注意小命,别还没有帮你找回陌千城,就已经自身难保了吗?!点点头。赶紧让他走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窗外,心中百转千回。 如果我帮宋儒找回陌千城,其凰会不会恨死我?如果其凰讨厌我,那么吾凤和花美眷也不会喜欢我。我在天界,笼统不过这几人熟悉。夜夜心又是晤曦的师母,我帮助外人绑走她家徒弟,自然不会给我好脸色。如此,岂不就是众叛亲离的结局…… 这一大早上,脑中不断幻想着今后可能发生的悲惨结局,和夜夜心几人吃早饭心不在焉。晤曦倒还惦记着昨日的事情。拉着我的衣袖,满脸渴望地说:“龙龙……” 我实在无法将陌千城那张傲然怒放的脸庞与当下这小不点联系起来,十分变扭地掏出妙妙如意袋,放出霹雳给她玩。霹雳得了我的允许,屁颠屁颠缠着晤曦。不亦乐乎。我目光凝望他们一娃一龙。思绪又飘出去老远。 当时我以为霹雳是喜欢晤曦身上的煞气,才对晤曦如此热乎。我还劝过它。“我知你舍不得她身上的味道,但也不能害了人家,是不是?”却没有想到,其实霹雳是认出了陌千城,才满心欢喜地缠着她。如果霹雳会说话,它一定激动地边舔晤曦边哭诉这一千年离了主人的寂寞和委屈。 “桃笙,你快回吾凤神君那儿去吧,莫闹脾气了。”夜夜心过来推推正在发呆的我。她大概以为我唉声叹气,是为了吾凤。 我回过神,耷拉下脑袋,那又是一桩烦心事。 从四方洞离开之后,转头先去了趟西山。许久没有见喜儿,想看看他日子过得可滋润。喜儿见到我垂头丧气的模样,唏嘘良久,责备我没有个新娘子该有的欢喜劲。我草草说了当下的麻烦事,喜儿这只呆鸟沉思了半天,也没有帮我想出个可行的办法。我倒是想起玉兔儿前些日子的话,问他:“听说你和十四玉,滚到小树林里去了?” 喜儿跳脚,激动地满脸通红:“你是听玉兔儿那只野蛮兔子胡说的吧?” 我颔首,人家都撞见你们好事了,还能憋着不说出来? 他连忙给我解释:“那日十四玉恰好扭到腰,我不过在帮他把腰扭回来!” “哦……这腰扭得,恰是好时候!”我笑笑,指望他和十四玉光天化日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倒还真是没有可能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不过调侃他两句,解解闷罢了。 “不过被玉兔儿误会也好,她再也没来烦过十四玉。”喜儿满脸得意。 这里头的功劳,我似乎不能埋没。但今日没有心情与他邀功,拍拍他的肩膀,又叮嘱了一番这几日要准备的事情,等到十一月初九,我会和吾凤下来西山补办一场婚宴,还有许多东西要筹备。 喜儿领命,我也就暂别他,终究是要回南天门。去一趟西山,也不过想晚一点面对吾凤殿里的人。腾云的时候,我仔细思索了一番昨日那场无名的争吵,确实有些没有依据。这人不讲理起来,当真是不需要理由的。既然如今冷静下来,我觉得还是应该与吾凤好好沟通。今日已经十月二十,再过十几天,都是要洞房的人,冷战下去也不是办法。 将将想通了,踏进吾凤殿的大门,不料吾凤正端端正正坐在大堂首座,慢悠悠喝着茶。我以为他这时应该已去凤凰山,才正大光明走敞开的正门,看到他,连忙跳开数步。 “你!你怎么没有去凤凰山?!”我惊魂不定,警惕看他。 他瞟我一眼,放下茶杯,“我当你在四方洞,乐不思蜀了。” 我尴尬地咳嗽两声。本是要和解的,忽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和解,两人一站一坐对视良久,也没有迈出那一步。 “其凰姐姐呢?”我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吾凤冷哼。“你还有空关心别人。”阴阳怪气。高深莫测。 我咽下一口口水,还是去问:“怎么了?” “仙草园的鹿鸣仙君,昨日听说你被我赶出门,大半夜跑来找我,你说怎么了?”他一记飞刀眼神,直逼我门面。我一个踉跄,心中有苦说不出。鹿鸣仙君,你这哥们的太不够意思了!不是给我雪上加霜吗! 不过天界的八卦流传的速度确实有些快,我前脚刚刚离开天庭。后脚就能被鹿鸣知道,可是谁告诉鹿鸣的? 我正在思忖间,忽然发现脚下的地面亮光闪闪。低头一看,正被一个阵法围在中心。大声惊呼:“吾凤,你快看我脚下!有人在偷袭我!”等不到吾凤的回答,又抬头寻他,不看不知道!他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合着这法阵是他给我下的。 “吾凤,你做什么?!”我连忙要抬脚逃离不知名的法阵,可他的法阵好似长了双眼睛。我逃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满屋子上蹿下跳。如同那大闹过天宫的美猴王。莫非,吾凤是在给我下紧箍咒?!浑身哆嗦,大喊:“吾凤,你不能这样对我!” 吾凤哪里会听,念了一会。阵法启动。我就感觉一束强光没入我的额间。连忙伸手去摸,倒还是光滑饱满的额头。不放心。又冲到能反射出人影的铜瓶前,猛照自己的额头。 顿时,一声惊叫响彻吾凤殿。 “吾凤,你个王八蛋!让我毁容了!”我扑过去,想咬他。 他早就有防备,手一抬,准确地卡住我的下巴,不让我咬下口。 我的额间虽然光滑,可是却多出了一道金色的印记,如同皇宫中那些喜欢打扮的妃嫔,用金片子弄出各种花样,压在额头上。我在烨玄帝的皇宫里见过那么几个,当时还嘲笑她们不伦不类,如今真真是风水轮流转,也有转到我头上的一天。 吾凤仔细瞧瞧我的印子,也不甚满意,摇头道:“这花纹,不好看。我给你重新变一个好看的。”不等我再次反抗,又抬起空闲着的那只手。这次连仙诀都不用念,只是凝了一道光,送上我的额头,不过一瞬,也不知被他换了个什么花样。 死命挣脱他的魔爪,又冲到铜瓶前,查看自己的脸蛋。一时想死的心都有,只见那模糊的脸上,是一块淡粉色的桃花印。正想冲过去和吾凤拼命,其凰从里间走出来,我正巧撞在她身上,两人踉跄着皆后退几步。 “桃笙,你总算回来了。”其凰看见我,一脸欣喜,站稳步子后又跑到我跟前,抓住我的手,“你和吾凤,老是叫人担心。” 我讪然,干笑两声,转头怒瞪吾凤,欲用眼神凌迟他。 吾凤挑眉,装作没有看见,对其凰说:“以后她想跑也跑不了,我给她下了禁歩咒。她只要跑出我的视线范围,就叫她站在那儿,站个三日再放行。” 你丫儿真狠!我咬牙切齿,早没有当初踏进吾凤殿时,要和解的心。 其凰拉过我的身子,端详那桃花印,居然笑了。 “这印子还蛮好看,配着桃笙的模样,十分合称。”她道。 我只能在心中腹诽,你们果然是一家人,一家人! 当日,是我活着以来,最屈辱的一日。我抱着一面铜镜,整整照了一个晚上,晚膳也不吃。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其妙多了道花纹。使劲用手揉搓,要挫灭它。可惜整个额头都被我挫得通红,那朵桃花却开得更加艳丽,更加醒目。 “死凤凰,别叫我看到你的元身!我要看到时,定然去拔光你的凤凰毛!”我摔镜子,狠狠道。 吾凤没有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悠然地说:“若你有本事,任你宰割。” 我被他一吓,还呛了口唾沫,趴在梳妆台上猛咳。 他在我身后,又说:“我也不过是想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你可明白我的用心?” 我扭身,狠狠咬上他的胳膊。 我只懂,你给我毁了容!(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我不能说的秘密 十月二十一这日,我出门做了两件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第一件,是去了仙草园,找鹿鸣。 早晨出门前,特意与吾凤仔细报备了一番,生怕他一个不顺心,将我定在某处。他扫我一眼,光用一个眼神,警告我不要做没有意义的反抗。我憋着气,匆匆出门去。 仙草园的晨光,十分清新。我踏进门,悠悠然欣赏起鹿鸣的小花小草们。鹿鸣正于花草间收集晨露,见我来,在阳光和植物里,朝我微笑。 我承认,我有一些被他的笑容折服。 “桃笙,你回来了。”他淡定地对我说。 我理理情绪,正色道:“我今日来,是有些话,想要和鹿鸣说。” 他放下手上的活,引我进入内室。屋内的桌子上备了茶点,是我爱吃的那两样,我忍住要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离得它们老远才坐下。鹿鸣看到我这副欲罢又不能的样子,轻笑两声,也不戳穿我。 “我来是想说……”我刚要开口。 “桃笙额间这朵桃花,很别致,”他打断我。 我被他这么一带,立马偏离了原来的计划,向他抱怨许久昨日吾凤的劣迹。“你说此鸟气不气人,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胡乱在我脸上盖个章!你就算要盖,盖在身上遮得住的地方也好,偏生要放在这门面之上,叫我如何出去见人?!他倒是跟没有事儿一样,照吃照睡,我恨不得趁着他睡着时。在他脸上画个乌龟,还要用那种洗不掉的墨水……” 鹿鸣听着我滔滔不绝的抱怨,并不说话。我说得口渴,拿起桌上的茶牛饮起来。这茶。味道不错……鹿鸣起身。将那茶点又搬到我面前,我到底没有抵制住,顺手拿起两块丢进嘴里,味道更是很不错! “桃笙若是想要去掉这桃花印,我可以帮你。”他凝望我。 我被茶点卡着喉咙,一口气上不来,猛捶胸口。鹿鸣立即给我斟了一杯茶,送到我手上。我接过去大喝一口,将将缓过劲来。 “莫帮我!要是让吾凤发现。那惩罚定然比这个还要重。不行的,坚决不行!”连连摇头,想象一下吾凤到时候气急败坏的俊脸。我就是一个哆嗦。 鹿鸣不再说话。 我才想起今日的正事来,恢复正色,说道:“鹿鸣前天晚上,为何要去找吾凤?” “只是觉得,吾凤神君如此待你,有些偏激。”他淡然回答。 我皱眉,“鹿鸣,下次不用为我做这些。我和吾凤,自有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旁人体会不到。就算吾凤那样对我。我心里其实并没有真的责怪他。况且我气他的时候,好觉比他气我的时候严重,所以我也没有吃亏。” 我看见鹿鸣有一瞬的落寞,尔后又恢复笑意,“只要桃笙开心。就好。” 心里虽然有一些不忍心。但该说的话总是要说明白。为了安慰鹿鸣,特意多吃了几块茶点。又欲扯些别的缓和气氛:“鹿鸣。你这茶点是天天做的?” 他颔首,“不知道你哪天会来,所以天天做了备着。” 于是,我不幸地又被那茶点噎住,落荒而逃。 逃出仙草园,我接着做了第二件事:一路往天帝那儿去,要他说悄悄话。 天帝见我出现在他的大殿上时,脸上露出些许惊奇。我白他一眼,若非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去找他。吾凤对妖王的事情忌讳,我不敢问他,放眼整个天界,有能力解决此事的,只剩下天帝老头儿一个。 “桃笙,先说好,太麻烦的事情,不要与我说。”天帝不等我开口,就先警告我。 我撇撇嘴,对他这态度十分不满。可到底还是摆出讨好的脸,旁敲侧击地说:“倘若一只妖,被毁了元身和内丹,而元神托生在凡人身上,可有什么办法,让她恢复如初?” 天帝听罢我的问题,原本闭着的眼睛,立即睁开来看我。我瞧着他的表情,很严肃,且目光深邃地打量着我,似乎是想从我的身上,看出些真相。我怯怯地后退两步,心虚了。 “桃笙,你是不是被妖人蛊惑了?”他问我,语气担忧。 我顿时跳脚,吼道:“天帝觉得我就如此呆傻,那么容易被人蛊惑?!” 天帝当真点了点头,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 我觉得我的品格受到极大侮辱,憋不住将事情的原委挑了大概的告诉天帝。我当时却是忘了,天帝如此狡诈,说那些话,原本就是为了套出我掩藏着的事实。只因为这一激将,我乖乖入了他的圈套,叫他奸计得逞。好在我也留了一手,没有告诉天帝,陌千城的托生是谁。 天帝仔细听完我的述说,低头不语。我盯着他,就看他那保养得当的手,反复摩挲着下巴,不知在捉摸什么。但陌千城与天界没有矛盾,宋儒说过,陌千城不修仙也不入魔,只活在妖界。所以天帝并不忌惮她,也没道理害她,就算是让她复活,我想应该也不是件逆天的事。 “天帝,你想想办法,成全了陌千城和宋儒吧。”我站在殿前,忍不住催促不言语的天帝。 他沉吟:“要帮陌千城,以我天帝的身份,定是不可能的。若是被其他仙人知道,掺本帝不正自身的本子,会堆成小山。” 我耷拉下脑袋。 “不过――”他忽然话头一转,“我私下告诉你些办法,也不是不可以。” 我立马又来了精神,两眼放光地盯着他,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天帝说,陌千城的内丹如果还留着,那办法会变得简单很多。只要将内丹封入陌千城托生之人体内,让内丹慢慢与陌千城的魂魄融合,再多加培养,至多十年,陌千城就能恢复记忆。但想要恢复陌千城的容貌却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她自己苏醒了,法力归位,动用法力自行改变。而如果当真没有了内丹,只能让那托生之人自己修炼,凝结法力,等到法力达到一定程度,陌千城的魂魄自己会苏醒,这个过程,少说也要千年。天帝表示,可以友情赞助陌千城两颗金丹,让她少练个五百年。我唏嘘不已,天帝你可真抠门。 之所以强调,“如果有内丹”的可能,天帝却是有原因的。吾凤虽然对宋儒说陌千城的内丹已经被他毁去,但妖王的内丹可是一件妙物,里面凝聚了妖王所有的法力。如果妥善应用,尚有许多好处,比如,将陌千城的内丹转化给其凰,那她的伤不但能好得更快,而且也可以增加其凰的法力。吾凤性子急,脑子倒不傻,内丹还在不在,有待考证。 我听完天帝一席话,瞬间被点醒。佩服地朝天帝拜了一拜,说:“天帝果然英明!” 天帝得意一笑。 我既然已说明此事,干脆问到底:“当时其凰和陌千城那一架打得惊天动地,天帝可知道其中的原因?” 他摇头,“其凰当时冲动而去,我也对她有些不满。妖王一死,妖界群龙无首,有许多小妖因为缺了庇护,又不愿修仙吃苦,直接入了魔道。虽然魔尊辛泽安于逸乐,没有与我界争锋的心,但他的手下,你也看到,有贼心的却是不少。” 气氛刹那肃穆起来。 我也沉色。苏擎九造反之事尚近在眼前,那其中有魔界甚至某些仙人的插手,天帝都是坦诚告诉我了的。今日连在一起想来,惊呼:“莫非,一千年前,妖王和其凰上仙那一战,就是有人预谋好的?!”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心中一紧,如果是这样,那隐藏在暗处的这些人,是有多么周详的计划,是有多么足够的耐心!凡事越是沉得住,放长线去掉大鱼,是不是说明他们的野心十分之大?那么其目的,莫非是颠覆六界?! 想到此处,不禁瞪大了眼睛看向天帝。他点头,开口道:“桃笙果然聪明,我没有看错你。今日你来得也是巧,我正在愁没有办法对付那些暗处之人。我会私下帮你恢复陌千城的法力,只要陌千城回来,妖界主归,定然对心怀不轨之人是一记大打击。”天帝用一种“你就是上天派来维护六界安定”的眼神,热切地看着我。让我忍不住又抖了三抖,其实我只是想成全宋儒和陌千城而已啊…… 我想我今日应该是在无意间,给天帝带来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的消息。 天帝最后叮嘱我,不要告诉吾凤,我和他欲复活陌千城的消息。吾凤对陌千城的恨意,已不仅是因为她打伤了其凰,还因为她打伤其凰以后,让他莫名其妙失了原本的未婚妻。其中纠结,要让他以平常心对待陌千城的事情,应当是不可能。我答应了天帝,并且承诺会对吾凤下手,找找陌千城的内丹是否还在。 有那么一瞬,我是觉得愧对吾凤的。 但又被巨大的正义感,吞没了那零星的愧疚。 走出天帝大殿之后,我一心就扑在如何找到陌千城内丹之上。再不济,也要从吾凤嘴里套出确切的消息,陌千城的内丹,到底是毁了没有!?(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美人计与反调戏 我回到吾凤殿里,埋头在寻思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去套吾凤的话。我倒是忘了,刚才离开天帝那儿的时候,就应该先请教一番这个老奸巨猾的仙人,也不至于我现在如此纠结。若用强的,定然打不过吾凤;用软的话,如果太明显又会被他识破。左想右想,都没有个好办法。 这时,其凰正来小花园里散步,恰巧撞见我在走廊中来回渡步,于是过来关切地寻问我发生了何事。我与其凰美眸对视,着实说不出这些正在捉摸的事情是要如何找到她仇人的内丹,还打算复活她仇人。她曾经说过,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虽然之前看到霹雳没有对它做出什么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事情,但我想如果她知道此事,定然不会再如此心平气和地与我说话了。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她。 其凰却以为我是因为吾凤的关系才这般不安和烦躁,一个劲劝我不要恼吾凤,说吾凤如何如何不容易,被她教育妥当,大半日也过去了。我甚为苦恼,我真的不是因为吾凤的关系……不过听着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忽然给了我一些灵感,或许,可以对吾凤使出美人计?!我先被这主意激动地抖了三抖,尔后思量思量,倒也是个可行的办法。既然没有更妥当的法子,美人一下也就死马当活马医。 “其凰姐姐说得十分对,我这就回去打扮打扮,然后好好与吾凤相处!”极力挣脱她的唠叨,跑回房里开始捣鼓这美人计的使法。 先从衣柜里挑了件吾凤喜欢的颜色。大红色的衣衫换上。照镜子左右看看,心想,好像太保守了些。于是喊了春晓过来,谎称是天太热。要她找一件凉快些的红衣服过来。春晓狐疑地打量我。我有些心虚,眼睛在屋里打转。她看了会,竟是笑出了声,我看她暧昧的眼神,定然是误会了我的心思,大概以为我要和吾凤来一场质的飞跃。我脸腾地嫣红,干咳许多声,催促春晓赶快去找衣服。 春晓离开没一会儿,就捧着一身华丽又……凉快的红衣服回来。她将衣服塞进我怀里。说:“桃笙,吾凤神君五千年没怎么近过女色,你悠着点。”我打开衣服一看。好她个春晓!倒是考虑周到!衣服里面还附送了许多胭脂水粉,那些颜色都是妖艳魅惑,好生美丽!再一看,怎么连合欢香也有?! 本仙一口口水噎死自己算了! 还是坚挺地接受完春晓的洗礼,我赶着她出门,又从里面锁上门,开始更换那套清凉的红衣。衣服看似凉快省力,但真的穿起来却也不容易,因为很华丽,下面的衣摆如同开放的花瓣。层层叠叠。我整理了许久,才摆出个好看的造型,又选了胭脂里最为收敛的那一盒,擦了一些在自己脸上。低头看看那白花花的,半露的胸脯。使劲向上提提。担心它半路罢工叫我不再有脸做仙。 另外,从妙妙如意袋中揪桃枝出来。让她多放些桃花香在屋子中。桃枝看到我这模样,愣了片刻,扑过来就在我脸上猛舔。那口水喷了本仙满脸,我赶紧捉住她,不让她搞破坏。原本以为她是太喜欢我这模样,不想看到她的脸,是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我纳罕了,“你作何像死了娘亲?”她仍想挣脱我的手掌,那架势是一定要舔光我脸上的胭脂。“吱吱吱!”还在我手里猛摇头。我黑脸,莫非这小人以为,我要作些出卖身心的事情? 无奈地向她再三保证人身安全,把桃枝放回妙妙如意袋,重新补了层胭脂在桃枝舔过的地方。最后还特意描了下额间,吾凤的杰作,那朵桃花,照着镜子里的人儿,一瞬间亮了许多。我看外面的天色,想等吾凤回来,是绰绰有余的,于是慢悠悠的行动。可没有想到吾凤会提早回来,这厢还在盘发,外面就传来吾凤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你大白天锁着门,在里面捣鼓什么?!” 手上一个激灵,将将要成型的头发,瞬间又松散下来。人立即从梳妆台前蹦跶起来,手忙脚乱。怎么办?!怎么办……这厮今日又是哪根筋出错,回来如此早!我抓起四散的头发,猛揪猛揪,想不出应付的法子。 外面又在喊:“你再不开门,我可就要穿墙进来了。” “啊!你莫穿进来!我在换衣服!”我一急,随口喊道。 这一喊,还不如不喊。我刚说罢,吾凤直接穿墙进来,挑眉在我身上打了个转,冷笑问:“你不是说,在换衣服吗?!” 我有一种至欲扑倒床上,用被子牢牢裹住自己躲起来的冲动。可脚却硬生生僵在原地,不能动弹。反应最快的还是我的手,连忙捂住自己的脸,眼不见为净!我看不见你!你看不见我! 吾凤等不到我的回答,又看到我这副异常的样子,心里自然会多想。他走过来,伸手强拉下我捂着脸的手,叫我无处可藏。我傻站在原地,任由他宰割。他的目光先在我脸上转了两圈,我是如同被凌了迟,痛苦万分但咬着嘴唇死活不出声。尔后这鸟还得寸进尺起来,食指一勾,我一张脸就让他抬起来,视线撞上他微眯的凤眼。我就有一种,美人不成反被调戏的感觉…… “你锁着门,就在捣鼓这个?”他左右摆动我的脸。 为了维护本仙的面子与里子,我终于使出力气,挣脱他的魔爪,跳开他数步。辩解道:“你别瞎想,我就是忽然想打扮打扮!不关你的事情!”我边说边找了根绳子束发。 他别有深意的“哦”了一声,脸上有笑意。 我脸上却挂不住,又开始脸红。转而想想,改口说:“那什么,其实我是想,没几天我们就要成亲。小打小闹也够了,还是应该缓和一下关系,是不是?所以今天特地打扮的好看些,是想和你讲和的!” 吾凤笑声更响,笑得我有些恼意和烦躁,看着他脸上甚为满意的面容,想冲上去抓花他的脸。心下默默平了气,大事重要!大事重要!于是也佯装温和地笑道:“你今日怎么回来那么早?” “我瞧着婚典临近,怕你在这种节骨眼上干出些蠢事,所以提早回来看着你。这几日,我都会提前回来。”他理直气壮地边说边流连我的脸。脸上感觉到他目光的游移,尴尬又心虚起来,这种节骨眼上,我好像真的在做一些,不容乐观的事情。 但就算此事会让吾凤暴怒,可事关天下苍生,我咬咬牙,还是咽下肚子不吭声。抬头与吾凤的目光相接,空气夹杂着桃花香,有些甜暖弥漫。眨眨眼睛,美人计!美人计!猛地踮起脚尖,凑到吾凤脸颊上亲了一口。 “不会,我很老实。”这是我撒过的,最大的一个谎。 吾凤被我突如其来的亲昵愣神片刻,扫在我脸上的视线变得炙热,烧得我脸通红。我自做了这大胆的举动,就不敢看他,只低头拽了他的衣袖,呆呆地蹂躏起来。忽闻他轻笑一声,我整个身子瞬间就被圈在他的长臂里面,扑面而来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耳边是他低声的耳语:“你若说自己老实,我还真不信。”湿热的气息吹在我耳朵上,微痒。 我脖子连着脑袋往后躲了躲,他的脑袋已经压下来,在我小嘴上轻啄了一口。我顿时羞得闭上眼睛,可等了一会儿,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又重新睁开一只眼睛,去探看吾凤。只见他含笑,意味不明地瞅着我,还挺认真的。 “吾凤,你看得我心慌。”我低声道。 “你是要与我和解?”他问我。 我颔首,不明所以。刚才不是解释得很清楚了吗? 他又说:“好吧,我接受了。趁我现在心情好,你到底看中了何物,直说吧。若不过分,我会送给你。” 我激动,合着他以为我如此出卖色相,就是为了得到某一样中意的宝贝?!吾凤,你这次太低估我了!虽然我恨不得问杜仲拿你凤凰山宝库的钥匙,且今日也确是为了某一件东西才出卖色相,但这已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喜好,而是为了天下苍生!天下苍生!我心中膨胀出一股子正义感和使命感,梗着脖子挣脱吾凤的怀抱,正色道:“神君,你竟然将我的真心如此践踏!太让我失望了!”一派大义凌然。 他却并不被我突然的变脸撼动,淡定地说:“既然桃笙的真心,日月可鉴,我也就不考验你了。刚才我承诺的话,当做没有说过。” 我欲哭无泪。那我到底如何才能套出他的话,确认陌千城的内丹还在不在…… 正沉浸在纠结和痛苦里,吾凤的贱手还不消停。轻轻一揽,本仙的小蛮腰又落到他的圈箍中,复在我脸上非礼一记,“不过你这样子,比之前的傻头傻脑好看上许多,以后可以多穿穿。” 暴怒,直接一巴掌霍在他的俊脸上。对吾凤用美人计,只有被调戏的份,这是我有生以来想到的最傻最呆最无脑的主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夜半非礼未婚夫 吾凤拉着我,去了外间溜达。众仙婢看到我的打扮,皆惊奇,那偷偷扫我的眼风,让我不得心安。手腕扭动,想挣脱吾凤的拉扯,另一只手赶紧遮住那白花花的前胸,不教它晒到夕阳。 春晓看到我和吾凤出来,掩面而笑。她那暧昧不明的眼神里,似乎在寻问我,怎么没有在房里把吾凤搞定。我脑门黑线不断,原来这些人,比我还唯恐天下不乱! 这会儿正是晚膳的时间,其凰也从里屋出来,看到我的打扮,愣神片刻。我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不知如何开口与她说些话。倒是其凰,恢复如常后笑道:“桃笙打扮起来,可真漂亮。”我谦虚地接受了她的夸赞,姑娘家的,谁不喜欢别人的夸赞。 吾凤也笑:“早前叫她打扮,她总是不肯。今日被门夹了脑袋,倒是想通了。” 我在桌子下面,狠狠踩吾凤一脚。这厮净说些,不中听的!我还不是为了取悦他,才想出这么馊的主意来,叫我自己肠子也悔青了。 其凰对吾凤说:“今日下午,我瞧见桃笙一个人在廊上渡步,脸色不安。她那时告诉我说,想与你好好相处。你看,这不就打扮得那么认真来见你。吾凤哥哥,桃笙心里一定很在意你又没有安全感,你要好好待她,别总是冲她发脾气。” 我听了其凰的话,瞟她一眼,在为难地思索要不要谢谢她为我讲话。如果我道谢,就等于承认了她口中说的那些事,可我觉得那并不是我的心声。打扮得花枝招展。也是另有目的。但如果我不谢谢人家的好意,好像又有些不懂礼貌。 吾凤在我徘徊时,已开口:“我知道了。”却在桌子下面踢踢我,挑眉睨一眼。我即刻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是不相信我会那么多愁善感。 既然他如此明白我的心意,我遂大方地向其凰道谢,顺便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她补魂已有两次,后天再去一次,差不多就能补全,接下去就是大片时间的休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还记得她第一次补完魂后那激烈的反应,可谓心有余悸,生怕她彻底补好后,再做出一些更让人心惊胆战的动作。眼看婚典临近。她若出些差池,我的婚礼,必然会受到波及。不能好好举办的。 其凰现在倒是平静许多,只说脑子混沌,有时候会想起零星的片段,但都是之前吾凤和白慕等人告诉过她的事情。她也不再提妖王陌千城还有鴢族之地的事情,看来是平息了那段不甚好的回忆。天帝保佑,让其凰上仙稳当地过完十一月初八。 吾凤说:“后日一早我就带你去冥界补魂,你这两天不要乱走动,好好养身子。玉禳说过,最后一次补魂最为耗神,你可记着?”其凰乖巧地点头。于是吾凤又转头对我说,“你这几日多准备点安神固魂的汤药,还有上次那个香,也给她都点上吧。” 他说到上次,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哪次。上次我好心去其凰屋子里点个香。就被人莫名其妙陷害了一通。之后又因为此事与吾凤冷战。今日算是将将和好。此人又旧事重提,让我心里有点别扭。但面上还是淡定地答应道:“炼香倒是小事。不过药材有些不够。我明日再去问鹿鸣仙君要一些云茯神,行吗?” 吾凤在我面上扫一圈,我极力表现出自然。他才点点头,同意我去仙草园。其实,我也是能明白一点他的心思,他估计已经将鹿鸣当做第二个潜在的司香仙君,就怕我和他走得近了,让鹿鸣闹出些不齿的事情来。他却是多心,我与司香,本来就没有什么,与鹿鸣,就更加八竿子打不着边。但此时又不能点破他的小心思,不仅怕他恼羞成怒,也怕他误会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晚间我和吾凤慢慢走回到卧房,两人身边许久没有这般和谐的气氛。我先跑过去,将他拦在门外,他不明所以。我道:“我要先换件衣服,你去书房看会书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他一笑,并不听我的话,撞开我堵着门的小身板,径自往屋子里的桌子边坐下。我气呼呼在门边瞪他,吾凤递了个眼神过来,是要我进来,顺便关门。我自然不会进去,他非要待在里面,那只好我换个地方换衣服。正要转身去找春晓,他出声喊道:“你这屋子里都藏了合欢香,现在却又不进来,是欲迎还拒,欲擒故纵?” 我听到他调侃的话,顿时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尖叫着冲进去,将桌边上那忘了收起来的,红艳艳的合欢香袋子拎起来,甩出门外。 “这不是我藏的!是春晓给我送衣服来的时候,夹杂在里头的!是她误会了!”我赶紧解释。 吾凤一挑眉,“误会什么?” “误会……你也误会的!”我若说下去,必然是越描越黑。 他总算好心了一回,不再为难我,起身出屋子,去前面的小花园里溜达。我顺势关上门,将这凉快的衣服胡乱脱下扔在一旁,还是穿着自己正常的衣服舒心。边换衣服边思忖着,既然美人计使不来,不如用点强硬的手段,比如,趁他睡着的时候,翻找翻找他的身上有没有线索。但吾凤的法力高强,如果我贸然行动,估计都还没有近到他的身子,就会被他察觉,所以最好点上一炉催眠的香料,叫他醒不来才好。 想罢,我就从妙妙如意袋里拿出平日里收集的草药和香料,摊在桌子上挑拣。桃枝在里面陪着霹雳,霹雳自从离开四方洞,一直气息恹恹。它如今知道晤曦就是陌千城,却回不去主人身边,我十分理解它此时哀怨的心情。遂也不去打扰它的情绪。关上妙妙如意袋,摆弄起那些草药香料。 云茯神可以多加点,我算计起来,又挑了一味菩提子。觉得不够。还抓了一把香草。将三样东西混合,准备凝香。吾凤恰在此时闪身进入房内,在我近身之处,问道:“你在作何?” 我一时反应不及,又做贼心虚,手上抖得药草散了满桌。小心肝扑通扑通,直欲跳出嗓子眼。使劲强自镇定,回答他:“你让我帮其凰炼些安神的香,我想光用云茯神太浪费。所以正在研究中和几味药,看看效果如何。” 吾凤对这些药理并不清楚,听了我的解释。没有再质疑我的话。喊了仙婢进来,给他洗漱一番就滚去床上,悠哉悠哉地看着我炼香。这厮光看还不够,时不时插两句,扰乱我的心神。炼香的活并不是我擅长,被他如此一搅合,花去大半个时辰也没有炼出多少能用的香。 怒吼吾凤:“你莫再让我分心了!” 他笑:“可是不逗你,我觉得漫漫长夜,十分无趣。” 贱人!不折不扣的贱人!我咬牙,决定不去理睬他。等我将香炼出来。让你晚上睡得半死,我还要在你脸上画大乌龟,把我这些日子受得气统统还给你!如此想着,精神倒是好上几分,撑到半夜。总算将足够剂量的香炼好。放进香炉,只等吾凤睡着。 夜静悄悄。今晚甚至没有风。屋里屋外都是无声沉寂着,我抬着小香炉,蹑手蹑脚地挪到吾凤床前,用手当扇子,使劲扇动催眠香落入吾凤鼻子里。 “吾凤……”过了一会儿,我喊他。 他没有反应。 于是提高了声音,再喊:“吾凤神君!”我不放心,手上还抓了他一簇头发,挠挠他的人中,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我乐呵地想,早知如此简单,应该直接趁他不注意,撒一把迷药将他迷晕了拉到。之前用那美人计,真真是失策! 见药效发挥,连忙动手在他身上翻找起来。仙人东西多,一般都会给自己做个乾坤袋,贴身放着。我隔着衣服,在他胸口摩挲一阵,只感到他精瘦的肌肉。不相信没有,又伸手进去找,他只穿了一件里衣,手伸进去,就是他光滑温暖的胸膛。我不济,摸了两下就哆嗦着手,又伸了出来。衣服里面除了某两点凸起,确实什么也没有。 我羞得两只手彼此猛打,“色爪子!色爪子!”低声骂它们。 始终不信吾凤身上连个收纳东西的容器都没有,又想到一些仙人,储物的法器可能不是乾坤袋。遂又在他身上查看有何可能储物的物件,他的头发散着,没有任何装饰。脖子里是那与我一对的喇叭花,也用结不解绳拴着,妥帖乖巧。再往下,除了大拇指上戴着一只扳指,再不可能有其他能够携带的物件。我目光停留在他的上半身,纠结得狠。 莫非,吾凤真的不喜欢屯东西,根本没有储物的法器?手不自觉又停在他的胸口,越想越憋屈,这厮怎么不爱把秘密告诉我呢,让我现在一点儿头绪也没有。烦躁地揉搓他单薄的里衣,妖王内丹还在不在?吾凤你快告诉我内丹还在不在! 忽地,我那两只不安分的手,被另外两只更加不安分的手给抓住。停留在原处,任我怎么挪都不能再动。惊恐地抬头,对上吾凤犀利的眼睛,我吓得没了力气,连人扑在了他身上。他手上一个用力,我天旋地转,瞬间就和他换了个位置。 “你,确是不老实。”他寒着脸,语气不善。 我背靠柔软的床褥,头枕在香香枕头上,看着俯视我的吾凤,六魂无主。他吸了我的催眠香,不是应该雷打不动的沉睡吗?怎么精神那么清醒,完全没有睡着过的痕迹。那刚才,我所有的动作,岂不是都被他知道了? “我……”不知如何解释。 他道:“莫以为我不了解你的性子,之前穿得那么妖艳,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在我身上到底想找什么?看中了什么直说,别唧唧歪歪。” 我深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事已至此,看来我只能坦白从宽。 “好吧,我老实交代。”我认真地看着他,“我……想要一颗能提升法力的内丹!”(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突生一记得真相 吾凤脸上更加不解,皱着眉头,默不作声俯视我。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疯狂蹦跶的声音。敌不动我不动,打死不愿比吾凤先采取动作。 两个人就此暧昧的姿势,保持了良久。我身上隔着衣服,传来吾凤的体温,加上他专注我的眼睛,臊得我面红耳赤,吾凤才缓缓道:“那你刚才在做什么?你要那内丹来作甚?” 我在方才与他对视的时间里,又突生出了一条新的计策。开始瞎掰:“我刚才,想研究研究你的内丹会在哪里……这不是怕你以后生气起来,动手折磨我时无力反抗么,所以想要一颗提升法力的内丹,也不至于被你蹂躏地太惨。”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可怖?”他眯眼,是在极力忍着怒气。 我赶紧讨好地笑起来:“不是,不是啊!我是怕我自己,你看前两天,都是因为我小鸡肚肠,才闹得那么僵。如果不是其凰姐姐还有夜夜心仙子她们开导我,我指不定现在又离家出走了……” 吾凤听了我的解释,压制的怒火,快要喷涌,咬牙切齿:“你又想离家出走?!” 心里“咯噔”一声,暗叫糟糕,说错话了……按照我这样说下去,吾凤不但不会扯回到内丹的问题上,还可能一怒之下,将我现有的法力全部封印了,叫我没有地方可以逃走。 “你莫曲解我的意思!且不说我法力低微打不过你,现在是大婚在即,我暂时也不会做那么出格的事情。还不是被你刺激得过了头。生出这些想法!天帝老头儿也曾告诫过我,现在天庭暗处有包藏祸心的仙人,还没有露出狐狸尾巴来。他让我当心些,我不信你不知道此事。而你又不可能时刻拴着我在你身边。提升点法力也可以保护自己,有何不妥?”我将天帝搬出来,压一压吾凤的火气。 果然,吾凤听到天帝那一段,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沉默地思考起来。炙热的鼻息喷洒在我脸上,还有他的贼手贼脚,都伸在我周围,散发着热气。让我如躺针毡。稍微扭了扭身子,吾凤就全身紧绷,警惕地看向我。我立马不动。乖乖等着他宣告对我的处理结果。 又是良久,他开口说:“这内丹并不是现成就有的。还要得空了找一日去妖界或者魔界,寻一只作乱的妖孽,打死它给你取内丹。且那内丹若要归为己用,也还需要日夜炼化,你这性子和道行,着实要花上一些时日才能办妥。” 我听他松了口,心里顿时欣喜起来。只要你松口,我就能接出下文。 面上装出一副兴奋样,两眼放光地瞧着他:“那我要一颗妖王魔尊级别的妖孽内丹。行不行?” 吾凤二话不说,一巴掌扇在我脑门上,骂道:“你以为杀妖魔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妖王魔尊那种,你是不想要我的命了吗?!” 我痛得龇牙咧嘴,吾凤这王八蛋。下手可真不留情面。要是被他多拍打个几千年。我的脑袋一定没有现在这般聪明了。 “既然如此贵重又难得,你作何当日毁了那妖王的内丹。留着给我多好!”我终于引出了正题。心跳地更加激烈。既怕他接不到我划给他的领子,说到别处去,又怕他听出我言语中的不纯,识破我的诡计。 吾凤也真不是好对付的人,他目光在我脸上转悠一圈,冷笑道:“你莫非,惦记着内丹很久了?” 我惊愕,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左右飘忽,不确定他这话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确是惦记内丹,不过并没有多久,也就是今天与天帝说完话回来以后才开始的事情。他应该不可能如此快就洞察出我的目的,毕竟妖王内丹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交集和吸引力。 于是,大胆揣测了一番他的意思,闭眼道:“是啊,上次我们碰到宋儒,我想起来他在找妖王内丹,就冒出这念头了。若是有那种内丹给我吃下去,修炼没几年,就能和你对打了啊!” 我脑门上又是一记爆栗,吾凤冷笑:“你以为,有了妖王的内丹,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也能打得赢我?!” 他原来还是比较纠结于我要和他对着干这件事情上。我连忙示弱:“自然打不过,你是如来佛,我就是孙悟空,如何逃得出你的五指山。况且你不是已经将最厉害的内丹毁了吗,我如何还有可能打得过你。” “所以今日其凰看到你独自在廊上徘徊,你就是在想如何弄颗内丹快速提升法力来与我造反?”吾凤的思维十分跳跃,我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但还是傻傻点头。他又问,“那你穿得花枝招展时,我问过你想要什么,你为何不说出来?” 我腹诽,这主意我刚想到,当时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回头想了想他那时的语气和神态,扯道:“你最后那句,明显在挑衅我,我才不说呢!” 我的回答,十分对他的胃口,看他脸上满意的笑容,就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他一定得意当时识破了我的不安好心,且以为对我的激将法使得出神入化,教我硬生生憋着蠢蠢欲动的野心。就算此时,他装睡抓住我,也当尽在自己掌控中。我自然是不能揭穿他的,依旧讨好地笑,笑得我脸上都要抽经。 “妖王的内丹,我是不可能有第二颗。一千年前,其凰昏迷的时候,我已经把陌千城的内丹种在她体内,稳住她的修为。如果你要这种级别的内丹,或许可以给辛泽下个套,他那么待见你,定然不会起疑心的。”他悠悠开口。 真真是无以言表我此刻内心的激动澎湃!原来内丹真的在其凰身上,天帝老狐狸果然是料事如神!我得此确切的消息,也顺着他的台阶,心满意足地回答:“那倒算了。魔尊一死,魔界必定大乱,天界少不得又是一场镇压,伤财劳神的,十分不妥。等神君有空了,去下面捉只中等的妖孽,把内丹取来给我耍耍就行。实在不满足,可以多杀两只中等的,也能抵一只妖王!” 我看吾凤的脸上鄙夷,显然对我的话不甚认同,但已经不疑有他。他既已相信我的话,可仍旧保持着床上的动作,并未有丝毫的挪动。他倒是一只手撑着不嫌累得慌,我抬起手推推他,想叫他起身。 他笑,“我答应了你的事情,你没有一点感恩的心?” “什么?”我狐疑,不知道他所想为何,吾凤那些花花肠子,其实与我也是不相上下。 他脸凑过来,我神经立马紧张起来。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莫非,这厮对我已经想入非非? “神君!圣人曾经说过,发乎情,止乎礼!止乎礼!”我大喊,激动地要去推开吾凤。 吾凤的身板哪里是我推得动的,我越是推,他越是不肯放开我。一只手就将我的两只手,牢牢禁锢在床头,我忽然想起那山洞里的早晨,也是这副样子,吾凤挠我痒痒。没有料到短短时间,两个人竟然已经滚到了床上,要做更加出格的事情。双目含泪,欲罢不能。 “你这满脑子,净想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啧啧。”只听他在我耳边,说话,还特意吹了口气,贱得无可比拟。 我不满,“你既然君子,那你还不放开我?!”套他话的任务都已经完成,接下去就是要和天帝商量,如何拿回陌千城的内丹。其凰醒过来有五百年了,她会不会已经把内丹消化干净? “我不放开你,自然是有条件要你答应……”吾凤等着我开口问他下文。 我却已投入在内丹如今的归宿上,哪有心情接他的话茬子,皱眉问道:“吾凤,你说我炼化内丹要许久,那以其凰姐姐的修为,炼化妖王的内丹又要多久?”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些事情?”他怪叫,也皱眉。 “我就是这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把内丹炼化了吗?”我白他一眼,依然脸不红心不跳。 他说:“妖王内丹哪有那么容易炼化,何况其凰不知道陌千城的内丹在她体内。若是知道,哪里肯要。你可别告诉她,否则,宰了你!” 我连连摇头,心中暗自拍手,我是当然不会告诉她的。既然她不知道妖王内丹的事情,那我就可以和天帝,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拿走,重新封进晤曦的体内。那陌千城归来,指日可待! 心情大好,想起方才吾凤还没有说出的下文,高兴问他:“你刚才想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不过分的我都答应你! 他笑:“也不是什么难事,就要你天天打扮成今日这番行头给我看罢。” 我扭头看那被我扔在角落里的红衣服,立马回绝吾凤。让我穿成这样,还如何出门见人。虽然确实挺好看,但那风格,当真不太适合我。我怕吾凤心意坚决,赶紧搬出了些穿这种衣服的弊端给他听。比如,这衣服容易走光,你愿意我白花花的肌肤给别的男仙瞧去?又比如,打扮得太好看,你不怕多冒出来几个司香和鹿鸣来同你争抢?吾凤两相权衡后,也意识到这衣服的坏处,即刻转了性子,一定要我穿得朴素保守。我满意点头,孺子可教。 “可是,我收不到一点回报,心中不平。”他整整趴在我身上半个时辰了!竟还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那你到底要哪样!?”我失去耐心 “既然不能一饱眼福,你,还是出卖肉身吧!” 大半夜,东厢的某间屋子里,惨不忍睹。(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一根绳上的蚱蜢 我从吾凤口中套出陌千城内丹的消息后,第二日一早趁着吾凤去凤凰山后,借口仙草园讨药,先往天帝那儿赶去。天帝将将下了早朝,有许多仙君仙子从天帝那金灿灿的大殿中走出来。我躲在墙角,看着凶神恶煞的那些个仙人,都怀疑是不安分的动乱分子。 本想等他们都走远了,再偷偷钻进去找天帝商量接下去的事宜。却不料,晨光下一个高大的阴影,忽然挡去我的视线。我抬头,诧异地观望来者何人。只见鹿鸣正含笑俯视我,头上还存留着一圈光晕,缭乱了我的眼。 “你怎么在这里?”我疑惑地问鹿鸣。 鹿鸣温和地答道:“来找天帝说些事情,那桃笙怎么会在此处?” “额……”我眼珠子转了转,回答:“和你一样。” 鹿鸣就笑得更开怀,我觉得他今日心情十分好,一大清早,就让洁白的牙齿在那儿晒太阳。原先计划是要顺路去仙草园讨些药材的,现在此处遇见他,就先对他报备了几样我需要的药材,好让他一会儿见完天帝,帮我打包好了直接就过去带走。鹿鸣不解,“桃笙不和我一起进去?” 我摇头,“你先进去吧,我在等等。我要说的事情,有些秘密,必须同天帝说悄悄话。” 他作了然状,不再与我废话,径自先进去找天帝。我想他找天帝,不过是报告一番他新来仙草园任职的近况,应当是速战速决的。可事实好像并不如此简单,他进去了将近一个时辰。都还没有出来。我蹲在墙角,听了许多不痛不痒的八卦,哈气连连。心里数落着鹿鸣,明明知道我在外面等着。他却还在里面如此磨叽。怎么没有了当初那悉心照料云茯神的心思。 好不容易等到鹿鸣出来,他的脸色变得不再好看。方才还是对着我的大笑脸,现在已经成了阴霾。但是鹿鸣不像吾凤,若是生气就满脸都写满我生气了,我要喷火了,那么嚣张的表情。鹿鸣眉头紧蹙,低头边走边沉思,双唇抿得只剩一条线,给人一种完全不同于平日的肃杀感。我不知他为何如此变故。只轻轻唤了他一声。 鹿鸣听到我的呼唤,方缓过神,恢复如常的神情。温和道:“天帝正在里面等你。” “你怎么了?”我不急着进去,先寻问他的情况。 他随性一笑,摆手道:“没有什么事,就是天帝喜欢擅自做主。我刚才同他吵了一架而已。” 鹿鸣这样好的忍耐力,竟然能与天帝大吵一架?!我如同看到奇观似的,瞪大了眼睛看他。真没有看出来,他有如此魄力和爆发力。看来,老话说的没有错,不发脾气的人,发起脾气来是叹为观止的。 “他擅自决定你什么了?”我又好奇地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你与天帝谈完事情,来仙草园再说吧。”他双手背向身后,不在墙角多做停留,与我暂时道别后,就先回了仙草园。 我纳罕着边回头看他的背影。边往天帝屋子里去。在日光里。看鹿鸣独自行走的背影,忽然有一种冲动。就想喊喊他,让他再回头看看。我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念头惊奇,甩甩脑袋,赶紧走进大殿。天帝正坐在他的金龙椅子上,一只手扶着额头,也是相当的头疼样。 “天帝,你怎么将那么好说话的鹿鸣,气成这样?”我一进门就问他。 天帝听到我的声音,抬首望我。鼻子里一声冷哼,“他何时好说话过!”那语气,还残留着对鹿鸣极大的不满。我就想不明白了,鹿鸣一直都挺好说话的呀,天帝你糊涂了。 我站在殿中,先等天帝的怒气平息了,才开口同他说昨日里我从吾凤那儿套出的话。当天帝得知陌千城的内丹还在其凰体内时,得意笑起来,一扫鹿鸣给他带来的不爽利。我只问他接下去的计划,绝口不去夸赞他的聪明才智。若是现在夸赞天帝,我一定会受不了他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不计其数的聪明故事。 “既然知道陌千城的内丹在其凰体内,你就去把它偷偷取出来,我再想办法让内丹和陌千城的托生合体。”天帝淡定地对我说。 我一惊,让我去其凰那里取内丹?怎么取?我的法力根本及不上其凰的一半,就算她现在因为补魂伤了元气,但她身边的吾凤难道是好对付的主儿?鄙夷地对天帝说:“你莫不是也给鹿鸣丢了像这样的难题,被他毅然拒绝后,刚刚才闹得如此不愉快吧?” 天帝吹吹他的两撇小胡子,“我是这样不体恤下情的上级吗?桃笙这话太伤人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你让我去空手套白狼,觉得可行吗?!”我也叫嚣起来,忽然理解了鹿鸣的怒火。 天帝在龙椅上换个姿势,低头咂巴两声后,耐心宽慰我几句,保证会给我想出妥善的办法。但他也表明,以天帝之身,不可能跟着我半夜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就算是正大光明,要拿的可是妖王的内丹,若被人发现,他天帝的面子没有地方挂,也会让人以为,天界和妖界有勾结。事情只会大不会小,万万请不得他天帝来与我同船。 现在可以明确的是,动手就在明天。明天吾凤会带其凰去冥界补魂,补魂之后是其凰最为虚弱的时候,可以最为容易地拿到她体内的内丹。可是,这怎么拿,天帝还是没有告诉我。 “我听吾凤说,他把陌千城的内丹放在其凰体内,是为了稳住其凰的修为。当时其凰和陌千城打那一架,元气大伤,若是明日冒冒失失将维护其凰修为的内丹拿走,会不会出事?”我担忧地问向天帝。 天帝经我这一问,又开始沉思起来。 想必。其凰现在的修为,是靠陌千城内丹的缘故,才得以稳定。如果内丹取走,其凰法力流失。吾凤很容易就会发现那事情的因果。那么到时候。我就是第一个被他宰了的人。我想天帝到时候,也会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给你一颗渡劫金丹,你取那妖王内丹的同时,将金丹放入其凰体内。”坐在高位上的天帝终于想到办法,又说,“明天晚上,你和鹿鸣一起去取妖王内丹,他会帮衬你的。” 我被天帝最后的话,惊悚得半响说不出一字。脑中忽然想着方才鹿鸣怒气冲冲的脸。莫非他生气的原因,与我有关?这教我情何以堪…… “你和鹿鸣仙君,到底说了什么?”正色。直视天帝。 天帝搓搓手背,一脸纠结。 “你若不告诉我,你我的计划,就此作罢。我还要靠吾凤过下半生,想来还是对他坦白从宽吧!”我看天帝不肯说,威胁他道。 他被我严肃的语气和冰冷的颜色击败,不情不愿说出了方才他和鹿鸣的争执的经过。原来鹿鸣与我说完话,已经怀疑我来找天帝的原因,所以进门就问了天帝关于我的事情。天帝老头儿到底是如何想的?!我问他话,他死活不肯说。鹿鸣一问,他倒是全部招了出来。难不成,天帝还看不起我?我边听天帝的叙述,边怒瞪着他。 而鹿鸣觉得天帝此事有欠妥当,理由与我想的差不多。我身为吾凤的未婚妻。去对其凰下手。天帝如此做,让我变得里外不是人。事情早晚会东窗事发。到时候,我应该如何向吾凤交代?还有,鹿鸣觉得天帝让我参与到仙魔隐藏在背后的争斗中,是轻视了我的性命。俗话说,知道的秘密越多,也就越危险。我对鹿鸣能如此周到的为我设身处地考虑,十分感动。决定一会儿去仙草园拿药的时候,好生谢谢他。 “那你快将金丹给我,再告诉我取内丹时应该注意的事项。”我催促天帝。算算时间,我从吾凤殿出来,在天帝门外等了一个时辰,又和他说了半个时辰,一会儿还要去和鹿鸣商量行动的事宜,时间十分紧张。 天帝依言,拿了一颗金光闪闪的丹药,哀叹着舍不得给我。我对他幼稚的行为,很是无语,上前抢过金丹。掏出怀里的妙妙如意袋存放金丹时,又是听他一阵唏嘘哀嚎。我再三催促他讲完取丹之时应该注意的事项。天帝说,第一是要等其凰睡着,没有意识的时候再动手取丹,因为她自身有保护的潜意识,若是醒着,取丹会非常麻烦。第二是取丹的过程中,也不能让她醒过来,取丹并非伸手进去一下子就能拿出来的事情,是要慢慢将内丹逼出体外,算得上耗费仙力。第三是一定要在拿走内丹的同时,放进金丹,不然仙力动荡,不知道会对其凰伤害多少。我越听,心情越是沉重。如此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我有些力不从心。且还要拖一个鹿鸣下水,我认识他也没有几天,就要这般同荣辱共进退,实在是对不起人家。还有,具体如何取内丹,天帝仍没有告诉我!只说鹿鸣会告诉我。 我心情复杂地从天帝的大殿里出来,日头已经大起,迈起沉重的步子,往仙草园的方向而去。满心满脑都充斥着如果不成功,我会受到吾凤如何严重的惩罚。吾凤那张恨不得将我剥皮抽经的脸,已经栩栩如生地跃动在我的脑海里,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真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踏进仙草园里,鹿鸣正站在外面,看样子是在等我来。可他见我来,却又不迎我一下,自己转身无声地迈进了里屋。我看到他这般态度,心里有些纠结。这是造了什么孽,一个司香不够,又来一个鹿鸣。鹿鸣的屋子还是老样子,连桌子上的茶点,都还是那两样。现在早没有了第一次吃那茶点的心情,叹了口气,坐下来准备和鹿鸣深入地交流一番。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本来只是想问一问天帝,何事困扰了你。却没有想到天帝会将如此危险的任务交给你,我将你视为朋友,不过为你说两句公道话而已,你不要乱想。”鹿鸣给我斟茶,面上再也找不出早晨,他从天帝那儿出来时,那肃杀阴霾的痕迹。 我听完他的解释,倒也是十分在理。心里责备自己,我怎么跟吾凤一样,自恋地无可比拟,还曲解人家的一番义气。连忙给鹿鸣道歉,承认自己胡思乱想的错误。两人现在已经是拴在一根绳子的蚱蜢,无论如何也要将陌千城的内丹取来,打乱那些心怀鬼胎的仙人和魔族的计划。 想到大义,我忽然觉得,小我不过是浮云。就算是会被吾凤念禁足咒,惩罚个几百年,也是应该奋不顾身一回的!再说,我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让其凰的身子出一点岔子。只要取走内丹,接下去的事情,交给天帝来办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无险却是很有惊 “鹿鸣,你能配一些使人催眠、昏迷的药么?我明日给其凰姐姐煎药时放一些进去,好让她整晚沉睡不醒。”我问鹿鸣。 鹿鸣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还有一些现成的迷香,也不用再找其他草药。” 我微鄂,“你居然还配迷香……” 他从容一笑,“药性奇多,会一两样迷药,不足挂齿。” 这倒也是,医者不仅懂救人,也还要知道毒药,如果不每一样都有所了解,谈何治病救人。我默默颔首,那就只等明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其凰的屋子里调换内丹。忽然我想起,吾凤和我睡在一间屋子里,他现在因为怕我在这档口出岔子,看得我十分紧,要逃开他的监视,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就又问鹿鸣,还有没有多的迷药,我一并把吾凤迷倒算数。鹿鸣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我,起身从里屋,拿出一个瓷瓶交给我。 “你拿这个回去,可以让吾凤神君半日不醒。”他说罢,还特意加了一句,“自己当心点,别被迷倒。” 鹿鸣,你太看不起本仙了! 我与他约定,子时在吾凤殿西厢的屋顶上碰头。先要揭了其凰屋子里的瓦片,将迷香放进去。走廊上指不定会遇到一两个起夜或者守夜的仙婢,十分不方便。说定计划,我就欲回吾凤殿。 鹿鸣却道:“桃笙,不如你别参与此事了。我会帮你把其凰上仙身上的妖王内丹取出来交给天帝,你就当不知道这些事情,好好与吾凤成婚。以后也莫管这些事情。” 我停下脚步,诧异看他。我瞧得出他脸上,写满担忧。那些担忧,应该是来自他对背后真正危险的顾虑。毕竟。我拿走其凰体内妖王的内丹。并不是去伤害其凰,其凰本身也不愿意与妖王有任何牵扯。就算被人知道我对她下手,除了吾凤会恼怒,花美眷之类应该都不是大问题。吾凤嘛,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忽略不计了。怕就怕被那暗处的爪牙,知道了这些事情,对我还有妖王托生不利。 “我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何退出。如何当做没有发生。你才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人,我也不想让你参合,不如你将另外那一份迷香给我。再帮我想个能增加一时法力的办法,我就能自己去取妖王的内丹了。”我笑着回答他。 鹿鸣皱眉,“我是说认真的。” 我也正色,“我亦没有玩笑。妖王的托生是谁,现在只有我知道。我连天帝都没有告诉,就是想让她暂时安全一些。若我就此罢手,我也便不是桃笙了!” 鹿鸣听了我的话,不再多说,放我离开仙草园。 ************************************* 十一月二十三,亥时。 我窝在小榻里。从被褥中去偷看吾凤。吾凤侧身向外,阖上眼睛多时。此人是个难对付的主儿,连睡觉都要朝外睡,好一睁开眼就看到我。他今日十分累。其凰补魂回来,是被他抱着送进西厢的。就看到其凰脸色煞白。好像死了一样。我早些时候已经帮她点了安神香。又跑去厨房端了安神的汤药来,可是其凰一口也喝不进去。吾凤这回倒不与我着急。想来应该是玉禳给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他默不作声地给其凰输了许多灵力过去,之后拉着我回到东厢,倒头就是呼呼大睡。 我瞧着时机成熟,偷偷拿出鹿鸣给我的小瓶子,自己闭气后拔掉木塞子。只见瓶中有丝丝烟雾冒出,没有规则地往外头钻去,不多时就全部消失在空气中。 我能闭气的时间最多一炷香,等到大半柱香过去后,我才爬起来。这次我学乖了,压儿不去碰吾凤,还做足了戏,佯装迷糊着说:“吾凤……我去起夜……”如果他此时能给我来一声“哦”,那我也就不活了!直接开门溜出去,挑了个隐蔽的角落,提气飞上屋顶,直奔西厢而去。 鹿鸣已经在其凰屋子的正上方等着我,见我来,淡定地颔首与我打了个招呼,开始去揭其凰屋子上头的瓦片。他动作利索,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揭开两块瓦,就能看到屋子里的情景。夜明珠露出一个角,有微弱的光芒照在其凰床边,而其凰仍是躺在那床上,没有任何动静。看来她今日当真是元气大损,不知道需要多少时日才能调理回来。 我和鹿鸣对视一眼,他就将那迷香往下撒。我看着他手上的迷香,还有空气里飘出来的一点点味道,觉得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谁也用过这东西。正在思忖间,鹿鸣已经做完了事情,推推我,“你莫闻。”他用唇语警告我。我点点头,那零星的剂量,还不至于迷晕了我。鹿鸣却还有动作,从怀里掏出药瓶,递给我一颗绿色的仙丹,我纳罕地瞅他。他默不作声,只用眼神示意,让我吃了它。我接过去,先闻了闻,凉凉的薄荷味,他是要我提神醒脑……我无语地吞了下去,打哑语给他:“这下放心了吧?” 鹿鸣点头,动手又将瓦片放回原处,我们在屋顶上等了片刻,迷药起效果,就开始行动。两道人影在夜色中,闪电般跃下屋顶,窜入了其凰的屋子。我此刻的心情,又是忐忑又是激动,还有慌张和未知,总之十分纠结。尤其是在看到其凰那张沉睡的脸庞时,如同打翻了调味料似的错杂心情,更加膨胀。 其凰姐姐,我是来帮你取走你不喜欢的妖王内丹,换颗你能接受的渡劫金丹,所以你要乖乖的,千万别让我出岔子。我对着其凰,默默祈祷。如果其凰因为内丹的缘故,再受伤,我就成大罪人了! 现在才有些担忧地扯扯鹿鸣的衣袖,害怕如果没有成功,那可怎么办。鹿鸣给我了一个安慰又肯定的眼神,低声对我说:“有我在,你放心。”我依旧是不安,还是回给他一个难看的笑脸,深深吐了口气后,思索如何动手取内丹。 “你就在一旁放风,我来取。”鹿鸣又说。 我看向他,有些不确定和游移。并不是怀疑他的法力,若是让鹿鸣动手,有任何闪失,吾凤和沃之野必然不轻饶了他。但我身份特殊,就算出了岔子,花美眷也要给吾凤留一些面子,不会被整治得太惨。所以我不想让鹿鸣出手。 可是鹿鸣态度很坚决,已经推开我,独自霸占着床前,开始运功。我还要阻止,他却说:“你知道如何取出内丹,还要同时将金丹放入她的体内?”一句话把我将军,我的确不知道。当日天帝只说让我和鹿鸣商榷,我问方法时,天帝也推说鹿鸣知道,并没有告诉我只言片语。我现在回想起来,忽然觉得,天帝和鹿鸣,定然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天帝向来狡猾,说话做事,都会讲求一举两得,甚至是更多的回报。他又怎么会轻易被我的话威胁,定然是故意给了我一个台阶下来,本来就是要让鹿鸣动手来帮我的。想通了这点,我豁然开朗,心中骂了天帝三遍,这个老狐狸,居然还要在鹿鸣身上拿点好处。 “那你当心些。”我作罢,既然天帝和鹿鸣有约定,我多纠缠也无意。老老实实站在鹿鸣旁边,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鹿鸣掀起盖在其凰身上的被褥,然后伸出右手,凌空放在其凰的腹间。右手慢慢凝聚起法力,我能看到其凰体内,有一粒珠子,随着鹿鸣口中的咒语,闪烁起微弱的光芒。那忽闪忽闪的小珠子,大概就是吾凤藏在其凰身上的妖王内丹。我的手因为紧张,指甲都要嵌进肉掌中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其凰。 鹿鸣念了一会儿咒后停下来,左手开始行动,“金丹。”他并不看我,只专心在其凰身上。我领会他的意思,连忙从妙妙如意袋中取出金丹,递到他左手边。他顺手取过,又开始念另一串法咒,比先前的速度更快。四面罩着纱帐的床里,随着鹿鸣的咒语,两只手上闪烁的光晕,照得透亮。 我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眼看着一颗珠子从其凰体内缓缓升起,在即将脱离出来的那一瞬,鹿鸣右手起左手落,将金丹埋入妖王内丹原先的位置。两道光耀眼得我不禁闭上了眼睛,不过一念之间,屋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幽暗。 “拿去给天帝。”鹿鸣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我缓过一口气,愣愣地接过那泛着金光的珠子。心中感叹,为了这颗珠子,我是提心吊胆了两日,不知拔了多少根头发啊!鹿鸣现在的脸与其凰有过之而无不及,青白青白,豆大的汗珠,从发根流淌下来。 将将拿到内丹,准备开口寻问鹿鸣的情况,一个黑衣人平地而起,在电光火石之间,抢走了我手上的内丹!我甚至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又窜到屋门外,想要逃走。身边又一阵风刮过,鹿鸣也已经不在原地。我立马追出去,只能远远看到两个黑影,在吾凤殿屋顶上跳跃。 在这种时候,我发现我临危不乱的优点,十分可赞。想到屋子里的其凰,又跑回去帮她盖上被子,出门后,还知道要顺手关上西厢的门。于是乎,我再也寻不见鹿鸣和神秘人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迷香迷不到吾凤 我放心不下鹿鸣和妖王内丹,仍是飞速踏上屋顶,朝方才看到的,他们两个消失的方向追去。夜空,连月亮都藏得只剩下一眯,几点星星,暗淡无光,今夜原来,终究不是个太平的晚上。好在其凰没有出任何岔子,我猜那抢内丹的人,定然是潜伏在天界中的仙人。而他能如此迅速的出现,只能说明,他一直监视着我或者我身边的人。心里一紧,但若四处乱找也不是办法,于是调头奔向了天帝的居所,把此事报告给他。 天帝这时辰了竟然还在大殿上批阅奏章,我忽然对他升起一股敬意。就算他是老狐狸,会去利用任何一个人,但他的心,都是为了天界着想。天帝看到我闯进来,微愕,皱眉问我:“你伤到其凰上仙了?” 我呸,喘了一口气,将后来的突变简单转告天帝,催着他快派兵捉拿作乱之人。天帝听到我报给他的消息,没有立即行动,低头沉思片刻,问我:“鹿鸣去追了?” 现在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连连点头,直在大殿里打转。生怕出了什么闪失,鹿鸣和内丹都有危险。“你还不派人捉拿?” 天帝摇头,安慰我道:“他会把内丹抢回来的。你若不放心,就在这里等等,鹿鸣收拾完贼人,应该会来此地。” 我诧异地看着天帝,他如何能那么安然地坐在龙椅上,继续专心批阅奏章?!那胸有成竹令我有种想冲上去拔光他胡子的冲动。说不动天帝,可心里着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一直在大殿上左右走动。天帝大概被我晃得头晕,抄起手上的奏章就往我这处砸来,我堪堪躲过去。气愤地怒瞪他。 “他是昆仑墟未明那只老畜生的徒弟。你瞎担心什么!”天帝白我一眼。 我不解,“未明是谁?” “未明是一只上古貔貅,神都寂灭,他算是六界里面最老的一只畜生。”天帝口气不善,似乎对未明这只畜生,十分之不喜欢。不过,一般能让天帝不喜欢的,都是因为天帝在他们手上没有套着好处,比如景凤。所以鹿鸣的师父。应该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 但即便有一个厉害的师父,也不能说鹿鸣就没有危险啊!我依旧放心不下,刚要再同天帝争执。殿外就有一个人影,从夜色里渐渐走近。我看清来人,激动地扑过去,“你没事吧?”抓住他的胳膊想诊脉,他轻轻拂开,对我摇摇头。可是鹿鸣的脸上明显写着,“我受了内伤”。这般强撑着,早晚教他吃到苦头! “那人抓到没有?”天帝正色,在高位上问鹿鸣。 鹿鸣道:“没有,仙法了得。” 天帝沉面。我盘算。有颠覆六界之心的仙人,定然也是有实力的仙人。放眼天界,能有“仙法了得”这样的修为的,虽然不多,却也能罗列出不少。当真要抓出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今日敢来抢妖王的内丹。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天帝若有所行动,反而打草惊蛇。方才我要天帝派兵捉拿。他没有同意,想来也是这个道理。 “桃笙,妖王还在人世的消息,你可对别人说过?”天帝沉思了一会儿后,问向我。 我摇头,这事我其实告诉过喜儿,可是这厮与此事能扯上关系,那我眼拙地当真是要跳诛仙台了。 天帝道:“既然如此,那神秘人定然不知道我们取其凰身上的内丹所谓何事。妖王的事情,还是要慎重。桃笙,他们既然在你身边安插了这般高手,你还是不宜去帮妖王的那个托生。你告诉我她在何处,我自会派人料理好,保证她的安全。” 他脸上难得露出如此严肃不带狡猾的神情,我思量一番,觉得天帝说得不错。我没有办法护得晤曦和宋儒周全,还不如全部交给天帝来处理。于是,告诉了天帝,关于晤曦的事情,再三叮嘱他一定要让宋儒和晤曦在一起。天帝对我如此敬业的精神作了肯定和褒奖,又说:“既然那女娃在四方洞,那就让她继续待在那里,有君天末和夜夜心保护,倒也不危险。我会让武曲偷偷将妖王内丹封进她体内,你也去警告那个书生,在陌千城没有复活之前,莫要暴露了身份。” 我点头,说到妖王内丹,就转头去看鹿鸣。他一直保持沉默,是因为元气大损,正在默默调息。感觉到我的目光,他低头,从怀里掏出那颗小珠子,送到我面前。他是告诉我,它的完好,我有些感动,又说不出煽情的话谢谢他,两相对望,寂静无声。 “咳咳……”天帝尴尬地咳嗽,“桃笙,把内丹拿过来吧,我会办妥此事。” 我接过鹿鸣手中的珠子,如同捧着一个新生的婴儿,小心翼翼。这颗小珠子,可是花费了我和鹿鸣许多心血才得来的! 天帝拿了珠子,就想打发我和鹿鸣回去。我却不肯走,有一些疑惑,还没有得到解答。鹿鸣就也站在原地,等着我。 “还有什么事?”天帝不解。 “天帝,上回人间动乱之后,你与我说过一句,叫我当心身边的人。”我半夜里的思路倒是十分清晰,“今日我刚对其凰下手,就有神秘人出现,想坏我们的事情。看来你早就知道,我身边有细作,为何不告诉我?” 天帝眼睛瞟了瞟,说:“你这话矛盾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当心一些身边人。怎么又回过头说我不好了。” 我冷笑:“你当时可不是这样的意思,分明是欲言又止。到底瞒着我什么?还有,你们两个人前日是不是做了别的约定?”我看向鹿鸣,说出方才在其凰屋子里时,想到的问题。 鹿鸣低头不语。只当我是空气。我求知的眼神,根本打动不了他,遂又望向天帝。天帝正看着我们,大概本来指望鹿鸣能敷衍我。却不料鹿鸣不解围。对上我的视线,立马又扭头不看我。 三人沉默良久,天帝招架不住,开口:“桃笙啊,我并不知道是谁埋伏在你身边。之所以提醒你,当心身边的人,那是因为你身上……” 即将得到我想要的答案,这档口子,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那原本紧闭的大门,被人用力地踢开。殿内的三人同时看向门外,就看到一抹红衣。哪怕是在黑夜中也如此醒目。 “桃笙,你完蛋了!”还没看清楚他的脸,吾凤的声音就响彻云霄。 我浑身一个激灵,他不是应该酣睡在我的床上吗,如何会出现在此处!?立马转头去找天帝,天帝迅速地将妖王内丹收好,整理起衣摆,装模作样。我向他抛去求救的信号,也不知道他领会了没有。脑袋再次回正时,吾凤已经略身站在我面前。那一脸的火气,可以烧了整个天帝大殿。 “吾凤,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不解地问。 他咬牙:“我在你身上下了咒,你忘记了?!”边说,手指头还戳戳我的额间。那朵桃花开放的地方。 “你不是说给我下的禁足咒吗!如何还能找到我的位置!你骗我!”我顿时跳脚。 他冷笑:“骗你。又怎么样,反正你今天死定了!”大手就要来抓我。我连忙闪身,躲开他的魔爪,逃到天帝那儿去。天帝见我跑来,眼神里有嫌弃,本仙为了维护你的天界,都要被人鱼肉了,你居然还敢嫌弃我!心里大怒,直接扑到天帝的龙凳子后面,狂扯天帝的衣袖。 吾凤自然不会罢手,跟着我也飞身过来,对准了我的一只胳膊就要来钳。 “天帝,你快说句公道话!”我大喊。 同时,吾凤的手,被一粒仙药弹中,他吃痛缩回手。我得了机会,赶紧又跳开他的危险范围。这大殿之上一共四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出手救我。边跑边给鹿鸣投上一个感激的眼神,这档口当真不是可以说话的时候。 “鹿鸣仙君,你大半夜的,怎么会和我未婚妻在天帝办公的地方?”吾凤暂时放弃追我,冷飕飕地问鹿鸣,想来鹿鸣那药弹得吾凤十分恼火。我缩在墙角,看着一高一低两个大男人之间,喷射出激烈的火花。 鹿鸣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语气沉着,说道:“神君院子里,有贼人闯入,莫非神君不知道?” 吾凤不以为然:“休得胡说,我的院子里,何来贼人?!” 那张狂的神气,让我看得忍不住打击道:“真的有!我起夜之时,碰到一个黑衣人,从吾凤殿里窜出去了!”虽然经过是假,但有贼人这点确是千真万确。 吾凤对我抛来一记冷冽的眼神,是责怪我的多嘴。 我想着现在天帝和鹿鸣也不可能跟我串好供词,索性自己编了说出来,也好叫他们两个随机应变。于是无视吾凤的眼神,顶着压力继续说:“我没有瞎说!我看到黑衣人,立马去追,跑过了好几户院子,他仙力比我高出许多我抓不着,才跑来找天帝报告!鹿鸣仙君当时也在这大殿里,不信你可以问他们!”大义凌然地看向天帝,死老头,见死不救,本仙非要托你下水! 天帝被我看得胡子颤了颤,吾凤随着我的目光,也望向天帝。天帝是无处可逃了,才说:“是啊!我与鹿鸣正在谈事情,桃笙行色匆匆地跑进来,说天庭里有小偷,让我快去抓。我刚正在问她详细的经过……” 但吾凤若是能被天帝一句摆平,那也不是白云的儿子了。他转头质问我:“你倒是个灾星,什么事情都能让你遇见!为何要自己去追,我不就在屋子里吗!” “额……当时哪想得到那么多,黑衣人一闪就要不见了,叫你也来不及。”我心里对他所形容的“灾星”十分委屈,我也是为了天界着想,怎么就不待见我呢。 “那黑衣人呢?!还有我和其凰屋子里都有迷香,可你怎么没有被迷倒!”他大吼,显然还是在怀疑我。 我被他这两个致命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眨巴着眼睛,呆呆看着他。黑衣人,自然是让他跑了,无从对证;迷香,他居然醒得过来,还去过其凰屋子。 正当我将尽坦白从宽之时,鹿鸣淡定的声音响起:“神君,你是在怀疑什么?” “我想叫她把瞒着我的事情,说出来!”吾凤满口火药味。 “神君想来是有些急糊涂了。黑衣人自然是让他跑了,否则我们又怎么会站在天帝的大殿里谈论此事。至于那些迷香,吾凤神君不觉得问错人了么,应该去问那逃跑了的黑衣人。”鹿鸣说得波澜不惊,一点儿也不吃吾凤嚣张跋扈的那一套。 吾凤今日算是遇到了克星,鹿鸣反驳地义正言辞,叫他也不能再来为难我。我感激地又看了眼鹿鸣,直接遭来吾凤那边愤怒的目光,赶紧又缩了回去。 我只能弱弱地对他说:“吾凤,我真的是无辜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波折后还有秘密 在鹿鸣和天帝的作证下,我好不容易挨过吾凤的质疑。可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是被他拖着,要回吾凤殿里去接受一顿惩戒。我哀怨地回头去看向仍旧处在大殿里的天帝和鹿鸣,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鹿鸣本欲抬脚,再对吾凤说些什么,但天帝开口唤住他,似乎还有事与鹿鸣要说。鹿鸣只好作罢,我在离开大殿视线范围之时,还能感受他追寻着我的目光。 吾凤拉着我径自回了我的屋子,吾凤殿里静谧无声,并没有因为我的乱跑而惊动其他仙婢。我在回来的路上,心里又盘算了一遍,天帝那时要告诉我的真相,因为吾凤的突然闯入而没有听到。还是要再找一天,去问天帝讨回那真相。而吾凤吸了鹿鸣给我的迷香,居然能这么快就醒了,当真有些不可思议。另外,既然吾凤相信我的话,应该不会太为难我了吧?他居然能找到我,到底给我下的是什么法咒? “今后,若是遇到危险,你应该如何?”吾凤坐在屋子里的凳子上,别有深意地问我。 这个问题,我必须好好回答,如果回答的让他不满意,大概就要吃他一顿好打了。我脑子飞快运转,回答道:“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我都应该先回来找你,最最不应该自己去对付,那是不自量力的!”我特地在最后,加重了“不自量力”四个字。 吾凤还算满意我的回答,又叮嘱我:“你说得动听,做起来总是又一套。以后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别脑子发热去追,回来找我就好,不要把自己推到最危险的地方。” 他对我说,不要把自己推到最危险的地方。 这两天。天帝让我做这些事情。尽管我有些热血沸腾,但终究还是害怕那突然发生的万一。鹿鸣指责天帝的时候,我也是感动的,却没有现在那么幸福满溢,好像忽然就波动了我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我感动地唤了他一声:“吾凤……”又不知再说些什么,只含情脉脉看着他。 吾凤被我热切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摆摆手,尴尬地说:“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我却没有一点睡意,“这屋子还有一股子迷香的腻味,哪里睡得着。”边说边去打开两边的窗户。外面的清风抚过脸庞,清凉沁心。 吾凤就自顾自在我身后说:“可不是,这迷香下得料可真猛。你倒是个侥幸的,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出去起夜,还撞见那黑衣人。”说着,还笑起来,好像对我的狗屎很是嘲笑。 但这迷香本来就是我下的,他说的话,让我有些别扭,生怕回答他的时候说漏嘴被他听出些端倪。也不去反驳他的嘲笑。只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这迷香分量挺重,你怎么能如此快醒过来?” “我也不知道,睡着睡着忽然心间有一阵刺痛,就醒过来了。”吾凤低头思索着。也是不得其解。“醒过来闻到那香味,知道事情不对劲。起来想叫醒你,又发现你竟然不在。我吓得跑去看西厢,还好其凰仍在睡,只是屋子里居然有一股冷迷香的味道。我当时以为有人把你掳走了……” 吾凤的话听得我精神激扬起来,心中闪过好几个念头。他居然不马上找我,而是先想到睡在西厢的其凰,其凰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鄙夷地白了一眼吾凤,有些醋意。但是他心间怎么会有一阵刺痛?我觉得这个醒过来的理由,十分诡异,走过去,开始扒他的衣衫。吾凤一惊,跳起来要推开我,“你作甚?!” “我闻这迷香的药性应该十分地道,你这样醒过来,有些诡异,让我看看的心口。”我同他解释。 他听了我的话,不但乖乖地不再反抗,还自己配合着,解开上衣,露出光溜溜的胸膛。我本能地先别开脑袋,默念:罪过,罪过,我不是有心要贪图他的美色,当真是事关重大,才看上一眼的。默念完,才转过头,看他的胸口。表面上没有什么不妥,我又伸出手,去摸一摸。吾凤浑身一颤,眼神闪电般劈向我。我歉意地朝他笑笑,我真的不是想调戏你…… 他的左胸上,光滑有质感,但是手上能感觉到,有一小块地方与其他肌肤不同,稍微坚硬了一些。眼睛凑过去,想看得仔细一些。吾凤抬手就在我脑门上一记爆栗,“你是要借机吃我豆腐?” 我呸,白他一眼,抓起他一只手,让其自己摸。吾凤一摸,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再要凑过去看,他就不拦着我。仔细看了就能发现,他的左胸被某种细小如牛毛的针类刺过一下,皮肤上有一淡粉红色的极小圆点,不留意的话很难察觉。我发力想逼出那针,却没有任何小针射出。 “是冰针。”吾凤先说。 我点点头,那小块肌肉变得僵硬确是因为冰冻的关系,又认真检查了一番,并没有任何中毒的症状。看来是有人特意用了冰针,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吾凤醒过来,破坏掉我与天帝正在商议的事情。也有可能,是那个人,想要吾凤知道,我对其凰下手的事情。总之做得十分隐晦,让我后背有些发凉,暗箭难防啊暗箭难防! 吾凤皱眉,低头沉思。喃喃:“看来有人,故意要我醒过来,目的为何?” 我不答。这问题十分敏感,说得不好,就是自己打自己巴掌。 “看来以后,还是要拿跟绳子把你拴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吾凤此时倒还有开玩笑的心情。 他的上衣因为被我脱得凌乱,干脆都扔在了地上,走到我面前。我现在求知欲已经满足,没有了方才的专注和心无旁骛,看着某些人精瘦的胸膛。脸腾地艳红,大喊:“你要作甚?!” 吾凤这厮肯定是又想故意逗我,光溜着上身,长臂伸过来就要来解我的衣带。嘴上还说着什么。反正没有几天就要成亲了。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不如先生米煮成熟饭,贴上他的标记也就不怕我胡乱跑走。 我又气又急,大喊大叫。惊动了东厢守夜的仙婢,因为窗户敞开,她揉着眼睛刚刚走到我屋子前,就随着我一起大叫。“啊!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看见!”一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忽然想起某一天晚上,也是如此让人浮想翩翩的场面,起夜的仙婢撞见我和吾凤的“好事”时那张凌乱的脸。小仙娥们。本仙真的不是放荡的妖精…… 折腾了一夜之后,吾凤第二日起就开始对他的吾凤殿加强守卫,还在我和其凰屋子外面种下结界,只要有不明身份的人靠近,吾凤都会感应到。而因为神秘人不知原因的闯入,吾凤这些天都没有再去凤凰山,牢牢守着我和其凰。杜仲和凌光每日都会带着许多公文来吾凤殿里,交给吾凤处理。我看着神情严肃的杜仲和凌光,心中也是轻松不起来。殿里的仙婢们也隐约听说了当夜的变故,原本应该越来越喜庆的吾凤殿。莫名地笼上一层紧张的气氛。 好在其凰的身子正慢慢好转,天帝的渡劫金丹看来效果还不错。吾凤压根没有发觉其凰身上的改变,我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这里谁都能出事,唯独其凰不能有事! 还找了个借口,去凡间与喜儿碰头。将一封写明天帝计划的书信交给喜儿。让他去愆清山附近寻宋儒。因为怕有暗处的爪牙跟踪,我不敢直接找宋儒说明情况。反复叮嘱喜儿注意此信的保密,让宋儒看完后赶紧烧毁。 直到十一月初一,青墨带着玉轩还有一大堆贺礼风风火火踢开了吾凤殿的大门,这婚典的味道,才洋溢起来。我高兴地给他们看了绣好的红盖头,顺便嘲笑了青墨那双笨拙的双手。青墨被我激起也要学女红的心,于是又拉着其凰和春晓,没事在屋子里一起做针线。吾凤曾说过要一个荷包,我想反正也是无所事事,便问其凰讨了作法,开始认真做起来。 我留意了吾凤好多日,终于钻了个空子特地又去了天帝那里一次,想要知道原先被吾凤打断的,那些隐瞒了我的秘密。天帝起先又是支支吾吾,不肯再说出来。最后被我折腾地无奈,才开口道:“那时候,我要你小心身边的人,并不是因为知道你身边有细作,而是你自身,有吸引那些不轨之徒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大惊,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不妥。 天帝还是不想说,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让我耍了个遍。他揉搓着太阳穴,喝住我的表演,问道:“你可知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一愣,回答:“我自然是从桃树心里来的!” “那树,并不是普通的桃树,而是从夸父桃木杖上取下来的苗子。”天帝强调。 我点头,这些事情,吾凤从一开始就告诉过我。“然后呢?”不解地看着天帝。 天帝正色,对我讲述了一件,连我自身都不知道的,关于我的秘密。 夸父桃木杖有治愈万物的能力,也就是说,如果我快死了,若是有人的法力能够驾驭夸父桃木杖,那么他就能把我救活。不单单是人,也可以是一朵枯萎的花,一条干涸的河。总之,那些谓为神力的,就是叫人望尘莫及又渴望的。太白金星当年给吾凤出了个馊主意,让他偷偷种下一截夸父桃木杖,若是成活了,就能用它来救其凰。可是怎么个救法,太白金星没有说,因为他觉得吾凤种不活桃花木。而吾凤也没有具体去实践,因为其凰自己又醒过来了。关键就在于,我才是那个能救人的部分。我接收到天帝纠结的目光,自己也很纠结。 “太白金星的意思,是用神树里的桃木心去救人。可没有想到,你这颗桃木心,竟然自己修成人形,活蹦乱跳了出来。”天帝无奈,大概觉得我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 我懂了天帝的意思,桃木心中可以承载夸父桃木杖的力量,而我也就顺延了那力量。问:“那如今,有谁知道这个秘密?吾凤知道吗?” 天帝摇头,回答:“我为了你的安全,没有告诉吾凤。现在知道此事的,除了你我,就是太白金星还有司香仙君。但背后之人,看来也已经知道你的秘密。” 我听着,心中腹诽:什么叫,为了我的安全,没有告诉吾凤?!我气结,合着天帝以为,吾凤要是知道我的好处,就会毫不犹豫去用我救其凰?真真是个缺德的老狐狸,尔后发现他说到最后的话,不可置信地问道:“司香仙君,如何会知道这些?!” 天帝神秘一笑,“司香仙君本身与你有些相同,他是香树中沉积了上万年的香脂修炼而成的仙人,所以能看出你身上的特别,倒是不足为奇。且你那小香灵,如此异能,不过是喝过你的血而已。” 原来天帝,连桃枝喝过我的血都知道……我脊梁骨有些寒意,那他还有什么不知道!? “司香仙君告诉你的?”我问道。 天帝颔首,“他不过是想来我这里确定一个答案。” 我忽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为何桃枝可以复原撕成两半的桃花,还有她当时愈合喜儿的伤口;为何天帝说,让我小心身边的人,还有那埋伏在我身边的神秘人;为何我善于药理,还能无师自通。原来,我才是那个,禀赋异能的所在……而不轨之徒盯着我,就是想利用我身上的神力,去做一些更加大的事情…… “桃笙,倘若有一日,要你牺牲小我,成全六界苍生,你可会有怨言?” 我从思绪中回过神,诧异地望向天帝。他如同西天极乐里的佛祖,要给我送来一个经典的归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天帝,你太看得起我了。如果真的有一天,六界会因为我的去留而动荡,我也不会轻易去死掉。”我扬起头,坚定地回绝了天帝。让老子牺牲,想得倒美!等我成了亲,就学白云,带着吾凤逃走,让你们都找不到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初七里点滴小事 自十一月初七这天始,吾凤殿里就前所未有的热闹。 青墨和玉轩是两个能闹腾的主儿,离了幽冥殿里的那些管束,就好比老鼠掉进了米缸,欢快地乐不思蜀,最好永远也不要回到冥王那儿去关禁闭。 “桃笙,你穿这衣服真好看!”玉轩瞪着大眼睛,夸赞我。 他俩一定要我先穿一穿喜服给他们看,我被青墨缠得无法,套上了甚为繁琐的喜服。青墨忙拉着我跑到镜子前,要我自己欣赏。就见镜子里有一个姑娘,长身而立,那红艳如霞的喜服,长长的拖在地上,开出大朵大朵的祥云,华贵无比。可那姑娘表情呆滞,大眼睛无神地望着镜子,根本没有焦距。我还是在为天帝所说的那些事情揪心,哪里来的心思去研究衣服这些浮云。 青墨等不到我的回答,又推推我的身子,“你想什么呢?”她不明所以。我想的东西太多,太深奥,青墨定然是不能体会我的心情。摇摇头,顺手抄起我自己绣的红盖头,蒙在头顶,躲开她和玉轩探究的目光。 “桃笙这红盖头,也真好看!”玉轩又高兴地拍手。 恰在此时,门外有仙婢在大喊:“魔尊大人!桃笙仙子正在里面换衣服!你不能进去!”将将喊完,大门应声而开,我立刻掀起红盖头,就见妖娆无双的一张笑脸,正在大门口贼兮兮地看着我。 “你还真不拘小节!”我白他一眼。 他跳进来,在我身边转了一圈,“啧啧。小仙女这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挥手就打向他。这说的什么话,我本来就那么回事好么!他笑着要躲,几人玩闹了一会儿。辛泽正正脸色。从怀里掏出一把小豆子,送到我面前。我看着他掌心里,绿豆般大小的不明豆子,纳罕不已。辛泽得意道:“你可听过撒豆成兵?” 青墨和玉轩听得辛泽的话,皆兴奋地跑过来,观察起他手上的豆子。辛泽抓过我的一只手,将那数十粒豆子放进我的手心,“这些豆子,就可以变成小兵。不用咒语,直接扔出去就可以。” 竟有如此好玩的东西,辛泽甚懂我心。我手一扬。就要往外撒,他大惊,扑过来制止我的动作。“莫扔!莫扔!你这一扔,整个新房都能教他们给毁了!而且这豆子只能用一次,我花了好久才收集来的!” 我重新打量手中的小豆子,没有想到它们的威力如此巨大。辛泽送的果然是好东西,欣喜地将小豆子们收进妙妙如意袋里。桃枝借此时机飞出来,围着玉轩转悠了两圈,还停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一口。青墨立马脸黑。拎起桃枝送回我身边,十分嫌弃她。 桃枝今日穿的是我给她缝制的新衣裳,火红火红,好不艳丽。我不但给桃枝做了一套,还挑了边角料。给霹雳也做了两朵大红花。套在他两犄角上,样子喜庆又逗趣。桃枝倒是很满意她的新衣服。但霹雳本来死活不愿意带上大红花,最后我悄悄向他保证,只要他挂红花三日,我就带它去找晤曦,这厮才乖乖就范。 几人这时看到从妙妙如意袋里抬头出来的霹雳,无不捧腹大笑。 这厢屋子里已经人满为患,外头还有人在过来。 只听一个稳重温和的声音响起:“桃笙这屋子里可真热闹。”尔后,其凰挽着花美眷出现在门外。 “花大哥!”我欣喜地跑出去,迎了他们夫妻进来,可发现连凳子都不够坐,不好意思道,“不如你们都去大堂等等我,我换了衣服马上出来。” 其凰拉住我,仔细打量我的衣着,转头对花美眷说:“桃笙这一打扮,可是将天界那些莺莺袅袅都比下去了?“ 花美眷颔首,笑道:“吾凤这回捡到宝贝了。mianhuatang.info” 我心里不禁腹诽,若不是花大哥捷足先登了其凰,吾凤可没有机会捡到我。这样算来,吾凤和我还要感谢一下他们夫妇,让我们成就一段佳话……猛地发现自己想歪了许多!赶紧将思绪拉回来,喊了仙婢过来领屋子里的一干人等,统统先去大堂喝茶。 重新关上房门,只剩下我一个人时,忽然煽情起来。明天的一切如同做梦一样,我这牵红线的小红娘,居然也要成亲了。回到镜子前,打量起镜中的人儿,他们都夸赞,穿这身衣服的我,是美丽的。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虽然还有许多烦心的事情没有解决,而那幕后的黑手也还没有抓出来,但不能叫他们破坏了我成亲的好心情。甩甩脑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三笑。整理好情绪,准备高高兴兴迎接明日的婚礼! 吾凤殿里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到位,只等着明日的大婚举行。 现在,除了刚才在我屋子里那几个,凤凰山春晓、杜仲、春暮、凌光四人也已经守在吾凤殿里,只遗憾白云和景凤老神君现在不知身在何处,连他们儿子的婚礼都没有出席。春暮安慰我说,白云娘娘消息灵通,指不定明日就会出现,给大家一个惊喜。我觉得春暮说得十分有道理,白云做事一向没有规矩,明日回来的可能倒也极大,不,她是随时有可能回来。 堪堪走进外面的客厅,就听到吾凤的怒吼:“我们天界的事情,你这个魔界魔尊,来参合什么热闹?!” 然后是辛泽慵懒地回答:“小仙女与我是好朋友,来参加好朋友的婚典,不关身份的事情。倒还没有恭喜神君,娶得如此佳人,要好好珍惜哦!” 吾凤哪里会接受辛泽的恭喜,暴怒:“少废话!你给我滚回魔界去!” 我生怕他们打起来,赶紧跑过去拉住吾凤,不叫他靠近辛泽,劝道:“来者是客。人家好歹也是魔界的老大,你给辛泽留点面子。我们客房又不少,不缺他一张床。” 吾凤冷哼,一甩衣袖,不去看辛泽,但好歹听了我的劝。我连忙递了个眼色给辛泽,让他坐到角落里去。辛泽乖乖去了,一点儿不在意吾凤的态度。所以我说,魔族的人,大度起来,还是十分有风度的。 几多人,围在大堂里,三言两语闲聊着,只有吾凤不说话。我眼睛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人,确实也没有一个能让吾凤欣然开口说话的。其凰现在坐在花美眷旁边,再也用不着吾凤的陪伴,花美眷倒是愿意说话,可吾凤不会去理;凤凰山几人都是下属,没有说话的分;辛泽就不提了;其余的两个人,青墨和玉轩,吾凤也是没有共同话题的。忽然感到,这厮真是没有仙人缘。当初司香仙君和他交好,被他硬生生给绝了交,吾凤现在,孤单吗? 我偷偷伸了小指头过去勾勾他的小指头,他斜睨我一眼,我讨好地对他一笑。他仍旧不说话,倒不挪开手,任由我玩着。 “小满呢?”我转头,问向其凰和花美眷。 花美眷道:“小满前日得了风寒,小孩子体弱,所以没有带她过来。” 我有些遗憾,看不到可爱的花小满。 其凰安慰我:“等桃笙忙完这阵子,就来沃之野吧。你们这一个月都在照顾我,我不知道如何感谢,桃笙来沃之野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看到其凰温和的笑意,脸色如常,我点点头答应了她。先前,她特意来与我叮嘱,不要告诉花美眷,前些时候去补魂的事情。并问我要了一些维持仙力的丹药,好让花美眷瞧不出她的虚弱。现在看来,花美眷应该没有察觉异样,我也不多话,以免说漏了嘴。 春晓又过来说,吾凤今晚上按着规矩,不能与我住在一间屋子里。我心里一喜,终于可以睡回我的小床了!这次吾凤没有异议,乖乖答应搬去书房将就一晚。但这厮好像猜到我心里的想法,那眼风扫过来,分明带着挑衅。高兴什么,我也就剩下这一晚可以安枕无忧。 这天晚上,花美眷陪着其凰住在西厢,他们夫妻一个月不见,定然会有一番温存。我们也不去打扰他们,其他的人都安排住在东厢。吾凤对辛泽始终给不出好脸色,还认为我们几人凑在一起,做得都是幼稚的事情,遂早早躲进了书房里,不与我们瞎参合。没了吾凤的监视,我还乐得自在,四人在我的房间里闹腾了很久,才各回各屋。 夜深人静,我躺在许久没有睡过的小床上,上面还有着吾凤的味道。明日,我就不在是桃笙仙子,而是凤凰山吾凤神君的妻子,光这样想想,就让我有中无以名状的兴奋,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一个人,从第一日遇见吾凤起,开始慢慢回忆。 他在桃花树下抓到我,他带着我回天庭,他炸毛的样子,他看到我的“保证书”时的笑脸,他给我戴上结不解绳栓的喇叭花,他唯我独尊的样子,他向我发火害得我离家出走,他和司香仙君打架,他一个人下棋,他是我的大师兄,他在苏府密道里紧紧牵着我,他掉进水里时的那次渡气,他发烧时的喃喃自语,他闯进我屋子里时的木讷,他说他不会刻薄了我,他冤枉我,他与我道歉,他给我印上桃花记,他睡在我床上的嚣张,他怒气冲冲地冲进天帝大殿……所有的所有,原来我们的回忆,在不知不觉时,竟如此之多。 伸手摸出压在枕头下的红盖头,里面还抱着一个小小的荷包,越看越是欢喜……(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女主不跳诛仙台 什么样的排场,可以称得上十里红妆? 什么样的人儿,可以称得上佳偶天成? 我从前幻想过,我的良人,是个盖世英雄,他会踏着七彩的祥云来娶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怎样的语言也表达不了心中满溢的幸福和喜悦。 “吉时到――”还是上次那个,吾凤带着我百鸟朝凤时,站在祈福台下报晓的鸟儿。 春晓帮我盖上头帕,笑着说:“走吧。” 她牵起我的手,领着我往外堂而去。今日的大堂里,撤了原先的家具桌椅,全部摆满酒席,花园里也摆了好几桌。天界有头有脸的仙人,都出席了我和吾凤的婚礼。我的脑袋被红盖头罩住,只能看到两脚之间的一段路,衣服的后摆因为太长,我走起来十分吃力。吾凤正等在外堂,春晓要搀扶着我走过一段不长不短的红毯,然后将我送到他跟前。 我出现在外堂的一瞬,原本嘈杂的屋子,变得异常安静。就算看不见那些宾客,我也能想象出他们现在猛盯着我的样子。心中感叹,当一回女主可真心不容易。抓紧春晓的手,颤颤巍巍沿着红毯而行,吾凤就在红毯的那一头,等着我。 步步忐忑,眼看就要到达彼岸,忽然,安静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杂乱。有惊呼声,然后是一个人与我的擦身而过,他的身子还把我的头帕带落,我眼前从原来的一片红,变得重见光明。惊讶地抬头。看向罪魁祸首,竟是要和本仙拜天地的吾凤干出的好事!再往前看去,他的方向,一群仙人正将某个身影围在中间。我看到花美眷的脸在最靠近中间的地方。 “怎么了?”我转头问春晓。期间看到了天帝坐在主位上,眉头紧皱。 春晓也是一脸沉色,“其凰上仙,刚才晕倒了。” 我听罢,心里就被针刺了一下,那不好的预感,如同滔滔江水,奔流而来。可脚上有千斤重,只站在原地。看着众仙在那里乱成一锅粥。鹿鸣今日没有来,精通医术的仙人倒还有,太白金星驱散开围着其凰的仙家。露出她苍白如纸的脸。我不解,其凰吃了我的药,我也给她诊过脉,并没有异样,不应该发现如此的变故。 “其凰上仙,是中毒了……而且她体内真气紊乱,有走火入魔之症……”太白金星缓缓说出,众仙家倒抽冷气。 花美眷和吾凤一左一右守在其凰身边,吾凤性子急,率先问道:“如何会中毒的?!”花美眷不说话。右手搭在其凰手上,仔细探查其凰的状况。 太白金星掳胡子,“上仙中的毒,是慢性毒,应该有半个月之久。神君可知。上仙都吃过些什么?” 我忽然全身泛出冷意。其凰中毒?这一个月她都在吾凤殿里面。我每日给她诊脉,都没有发现她有中毒的迹象。可见那下毒之人也是个中高手。不但用毒手段高,隐藏行踪的本事也高。 “其凰吃住都在我眼皮底下,我们没有中毒,怎么可能就她一个人中毒?!”吾凤显然不相信太白金星的话。 花美眷现在还算冷静,探查完其凰的身子,沉声问吾凤:“她是不是喝过安神的药?她头疼病又发作过?” 吾凤愣住,良久,都没有回过神。 花美眷也不等他回答,扶起其凰的上半身,就近要给她疗毒。 先前还是吹吹打打的婚礼,如今变成寂静的戏台,没有牵涉的仙人,都好奇地观望着其凰、吾凤和花美眷三人,也有目光,不时地落在我身上。青墨跑到我身边,安慰我,我给她一个宽心的微笑,说:“救人要紧。” 不多时,一粒金丹从其凰的腹间飞出。我看着眼熟,那不就是当时天帝给我用来换妖王内丹的渡劫金丹吗!?花美眷捡起金丹,放在手上摩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吾凤见状,连忙过去抢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心中警钟长鸣,看向天帝,天帝无声无息中已经叫来了武曲,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两人看着这一幕,皆是皱眉。 “我明明封了妖王内丹在其凰体内稳住她的修为,怎么变成这金丹?!”吾凤喃喃。为了确定事情,他又在其凰身上检查了一番,大概是想要找到妖王内丹。我不禁叹息,他如何能找到妖王内丹,早被我拿走交给天帝了啊! 花美眷说:“这金丹上,有魔性。”语气冷到冰点。 吾凤显然也发现了那上面的魔性,脸色难看极了。我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先低头沉思,片刻,忽然抬头往我这里看来。我被他突如其来跟刀锋似的眼神震慑,不禁后退了两步。吾凤好像得到了什么答案,笃定地大步向我所站之处走来。他抓起我的左手,咬牙:“是不是你?” 我慌乱了,语无伦次:“不是我,我没有害过其凰。吾凤,你不要怀疑我,有人故意在陷害我啊……”左手被他抓得生疼,不停地想要挣扎开去。 “其凰每日的药都是你煎的,我也对吾凤殿加了防护,何来歹人能如此自由出入我吾凤殿?!还有当日你不断套问我内丹时,我就觉得奇怪,却没有想到,原来你会打妖王内丹的主意!你是如何调换了妖王内丹,这带着魔性的金丹又是从何而来?你到底想做什么?”吾凤哪里听我的解释,心里就认定了这些事情是我做的。一个一个问题抛向我,让我有些窒息。 我无法,转头去喊天帝,“天帝,你倒是来说句公道话!”那金丹,明明是他给我的,现在被人说上面有魔性。他怎么还能如此安稳地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一幕幕。 天帝脸上波澜不惊,却说:“桃笙。本帝一时也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叫本帝如何说句公道话。”他眼睛盯着我,我能读出,他是让我不要乱说话。 强忍着要上去抽他的冲动。坚定地对吾凤说:“我没有下过毒。我也没有动机去害其凰姐姐!” 辛泽此时冒出来,掰开吾凤快要扭断我手腕的爪子。他这样一出现,更加激起吾凤的怒意,他好似找到了我的把柄,冷笑道:“魔尊在此维护你,那金丹可是他给你的?当时苏擎九造反,他藏身变成苏擎九的儿子,看来都不是巧合!你听信他谣言,遭他利用。我不怪你,只要现在快些说出真相,我可以既往不咎。” “啪!”我一巴掌霍过去。不能打天帝的脸,吾凤的脸总能打一打。 我听到众仙家皆是倒抽一口冷气,新娘大婚当场狠扇新郎耳光,也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 吾凤被我打懵了须臾,我道:“吾凤,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 那如同被人赤裸着丢在极北之地的刺骨寒意,教我浑身不自觉地颤抖。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是要出手捉拿我。辛泽在我旁边,替我挡下了吾凤的攻击。青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拉着我就往后跑。她不过是不想我受到伤害。可是我怎么能跑呢!连忙甩开她的手,依旧伫立在人群之中。 我看向天帝,他也在看我,还默默摇头。意思让我不要反抗,不要说出我与他之间的秘密。他那坐视不管的样子。将我的心肺都要气炸。又看向花美眷。他正专心和太白金星一起在为其凰逼毒,黑色的血液。从其凰的指尖流出,粘稠而可怖。春晓等人担忧地看着我,想上前阻止,却不知道如何帮我。整个大殿里的宾客,此时都注视着我,让我避无可避。 “凌光,抓住她!”吾凤被辛泽缠着,脱不开身,回头大喊凌光。 凌光得令,略身到我面前,说道:“仙子,不如冷静下来再谈。”边说,边来抓我。 我哪里肯依,一个旋转躲过他伸来的手,“这本是我的婚礼,莫名其妙弄成这样,叫我如何冷静。今日若不还我一个公道,就别怪我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手上对付着凌光,眼睛却是看向天帝。 天帝听了我的话,给武曲一个眼色,然后武曲居然也向着我走来。我诧异地不敢相信,这些人都是要抓了我兴师问罪?不自觉间,脚步已经挪向外间。 武曲逼到我跟前,说:“天帝的意思,是让仙子束手就擒,认了过错为好。” “他也觉得,是我对其凰下毒,是我对其凰放魔物?”我问道,今日的事情,是我始料未及的。 武曲点头,眼里有着一些难言的惋惜。 我忽然想起,天帝问我,桃笙,倘若有一日,要你牺牲小我,成全六界苍生,你可会有怨言?当时我拒绝得彻底,却是我太幼稚天真了。天帝的意思,又怎么能容许我来改变。今日的事情,明显是背后作乱之人刻意而为之。吾凤因为对其凰的关心而乱了心智,唯一可以寻求庇护的天帝,现在选择牺牲我。 我大笑三声,对正在和吾凤缠斗的辛泽喊道:“辛泽,你快走!”说罢,转头就跑。 婚礼算什么,比起本仙的小命来,不过浮云。 在飞身出屋子的刹那,能听到有许多人在喊我。青墨喊得最响,还有春暮,还有玉轩,还有辛泽,居然还有吾凤。 武曲紧追在我身后,我趁着现在没有人,问武曲:“我知道天帝的意思,你想乘乱杀了我?” “仙子聪慧过人,又何须问我。” 我看着武曲那张满脸横肉又不会说谎的脸,憋屈得狠。天兵天将随即跟在武曲之后,也朝我围攻而来。我只能往人少的地方逃去,却没有发现这些人就是一张网,有意让我朝着某个地方逃跑,最后是要在那处收网。 等我明白过来时,人已经站在诛仙台之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必然不是好女主 今日没有风,我一个人寂静地站在诛仙台上,望着下面成群的天兵天将,恍如隔世。 天帝当时将武曲喊在身边,说的话想必是用来对付我的。我想,如果我当时示弱,乖乖在吾凤殿里让他们抓住,天帝就会主持公道,判我一个勾结外敌谋害上仙的罪,那惩罚估计也是诛仙台上走一圈。但他也是个了解我的人,知道我不会等着被抓,所以如果我逃走,就让武曲带着天兵天将围剿我,方向还是诛仙台。 在我向天帝自投罗网,想用妖王内丹成全宋儒和陌千城之前,他要让吾凤将婚礼放在天庭而不是凤凰山,或许那时就是琢磨着如何利用我和婚典引出那些贼人。尔后,天帝反复叮嘱我不要告诉吾凤偷取内丹的事情,我以为他是怕吾凤知道了大闹天庭,让计划败露。其实不尽然,天帝应该也是担心吾凤知道此事后帮助我。他既已决定牺牲我,就要让我孤立无援。终究还是我天真。 当然,天帝这个老狐狸,一方面要我死,一方面又要看暗中操作之人会如何救我。所以,一会儿我的性命会落在何人手中,现在还是个未知。 若问我怪不怪天帝,那自然是埋怨他的。我一颗无辜的桃木心,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过是被坏人惦记上了,他就要将我这般毁去,真真是个绝情的主儿。可是,我也理解,天界的安生问题,容不得他留我。因此,就算恨他。我也决定配合他的计划,去跳一跳诛仙台。从桃木杖里传承给我的力量,或许真的无法想象,虽然我自己还不会用。但也不能叫心怀不轨的人得了我去。 又想清楚。今日那些藏在暗处的贱人,是要利用这众仙家都在的时候,掩住身形,以其凰做诱饵,毁了我的婚事。因为如果我和吾凤成亲,必然寸步不离吾凤的范围,那他们对我下手就困难许多。我感叹,横竖原来这婚是结不成的……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去对其凰动手,取了她体内的妖王内丹不知何用。所以干脆一起暴露出来,叫吾凤知道了此事。吾凤紧张其凰,自然会去查个水落石出。暗处的贱人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真想亲自揪出那些贱人,剥皮去筋曝尸三日! 没料到在这众目睽睽下一站,居然也能让人变得通透许多。 不多时,吾凤和辛泽一伙人也来到诛仙台下。辛泽大吼:“桃笙,你快下来!” 我冲他一笑,本仙也没有那么容易死掉。就算我要死,还有人不想让我死。朝后面退了一步,尽管天庭里没有风,但诛仙台下却是气流涌动,我的后脚跟踩在诛仙台边缘。就有一股气流冲上来,刮得我额发飞舞。庆幸我此时是挽了妇人发髻,并没有披散长发,否则这气流涌动起来,头发群魔乱舞。可是会毁了我美丽的形象。 十分佩服自己当下居然还有玩笑的心情。冷静过了头。 吾凤现在才知道紧张我,拨开众天兵天将。那架势是要立马过来架我下去。我连忙阻止道:“吾凤,你若再上前一步,我就真的跳下去了!”为了让他相信,我的后脚跟已经悬空,一个不稳,就能掉下去。 “你别做傻事,我又没说要怎么你,犯得着要死要活吗!”他大怒,但还是刹住了前进的步子。 我笑,有些心酸,问他:“你觉得我是个骗子吗?” 他莫名,坚持道:“先给我下来再说!” 我却不动,有许多话想跟他说:“我真的是个骗子,现在回想一下,发现我原来只喜欢骗你。大事情骗,小事情也骗,你还真傻,居然都会被我骗住。你知道为何我喜欢骗你吗?原先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却突然明白了。因为我害怕你,其实我也不相信你,就像你不相信我一样。那时候你给她画的凤求凰坏了,你来怪我,现在你还是怀疑我对她下毒。不错,我是不喜欢你喜欢其凰,因为我在乎你,我希望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就算是一只妖精,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你若不在乎我,我去害其凰又有什么用。吾凤,我今天站在这诛仙台之上,只要你一个答案,你当真是心中爱我,才娶我的吗?” 所有的人都屏息,等着吾凤的一个答案。 吾凤此时内心大概非常凌乱,低头沉默了很久,也没有说出这个问题的结果。 时间没有再给他更多的机会,我扫视了下面一周,辛泽、青墨、玉轩、春暮、春晓等人全都担心地望着我,后面还有月老颤颤巍巍跑来的身影,猛对我招手,要我快些下来。天帝带着其他人,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面色沉重,他是在等我跳下诛仙台。只见他出手,吾凤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脱不开束缚。天帝道:“吾凤,桃笙这般不知悔改,你劝也劝过了,她执迷不悟,休怪我无情。”长袖一挥,一部分天兵天将,就拦住那些想要救我的人。我咬牙,他这招可真狠,直接将我推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除了垂涎我神力之人,还就没有人能来救我了! 辛泽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立刻和天兵开打,但终究是人多欺负他一个,连我的身都近不了。青墨和玉轩也在试图冲出天兵的包围,只听青墨的怒吼:“你们这些天界的仙人可真搞笑!竟然逼一个新娘子跳诛仙台!别叫我看到你们在冥界出现!本仙直接拿黄泉的水喷死你们!” 我笑了,从怀里掏出妙妙如意袋,里面放着一朵曾经天帝承诺给我的凌霄花,当时不知道要许什么愿望,如今倒是想到了。无视诛仙台下的一片胡乱,对天帝说:“天帝,你从前许过我一个承诺。我没来得及用,现在正好可以让你兑现。我要你帮我做的事情很简单,想来今天我是下不来这诛仙台的,等我跳下去以后。你就取消了我和吾凤的婚约。我和他从此尘归尘,土归土,两不相羁绊。” “桃笙!你敢!”吾凤虽然身子被天帝制住,嘴上却还能动,“我没有同意的事情,你做不得主!诛仙台不许跳!婚约也不许取消!” 我才不去理他。 桃枝和霹雳因为妙妙如意袋打开,不明情况地飞了出来,两个家伙看着下面的架势,皆停在半空。傻愣地十分可爱。我将里面的一些东西取出来。 第一件东西,是当日吾凤带着我踏上祈福台时,众鸟儿送给我的千羽衣。伸手抚摸了一遍那光滑美丽的衣服。然后毫不留恋地朝吾凤那方向扔去,“吾凤,这衣服还给你。我没有福气穿上它。” 吾凤怒吼:“你再胡说八道,等我抓到你,你死定了!” 继续无视之,然后是司香的桃花图,这东西还要还给他,于是用他送给我的乾坤袋装好,里面还有一块迦南木,散发着幽香。唤了桃枝下来。套在她脖子上,对她说:“等你主人回来,帮我还给他。你就暂时和霹雳跟着吾凤,切记别惹恼了吾凤。”桃枝莫名,抱着我的手指不肯放。我一狠心。将她甩出去老远。她又跑回来,我反复几次。教她害怕地不敢再靠近。 再是辛泽送给我的红水晶和一堆小豆子,我握在手里,它们还有用处。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就让它们躺在里面。又轻轻对妙妙如意袋说:“好妙妙,以后别再被人激将或者哄骗了,要放聪明点。”妙妙自然没有动静。 我动用法力,最后将妙妙如意袋送到天帝面前:“你一直想我还给你,今日如愿了。但是我有条件,我最后一桩姻缘还没有‘牵成’,‘送’你妙妙是要请你一定成全那两个人。”我相信他听得懂我说的话。 天帝接过妙妙如意袋,脸上有那么一瞬的内疚,他大概是没有想到,我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交代后事。我趁着他沉默的时候,捏着辛泽的红水晶,默念他的名字,看到他正在打斗的身体,明显一滞,诧异地望向我。 我默默对他说:一会儿我撒豆成兵,然后跳诛仙台,我用你给我的咒语直接去魔界,你记得要找到我。 他远远地冲我点头,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松下一口气,要让本仙死或者想抓到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倒数到第二下,正准备扔豆子,忽然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落在我身旁。我吓得脚上一颤,就要滚下诛仙台,还好那人反应及时,在我腰上托了一把,稳住我的身形。 我抬头看去,竟然是没有参加我婚礼的鹿鸣。 “你怎么来了?!”惊讶问他。 他原本能够暖人心田的俊脸,如今冷得如同寒冬里的冰霜。他不回答我,只远望着天帝。天帝微愕,大概也是漏算鹿鸣这一步,鹿鸣说:“是想不到我还有办法解开你今日对我下的禁身咒吗?你让我去极北之地找银铃子,也曾许过我一个承诺,今日是该兑现的时候。” 天帝从微愕变成了大惊,“你回来了?!” 鹿鸣点头,“银铃子就放在你的书案上,而我要的东西,就是你从此以后莫要再找我和桃笙。还有,你要我师弟帮你做的事情,他还是会帮你办妥。” 我愣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懂鹿鸣的话,狐疑地盯着他。鹿鸣说完这些,低头对上我的目光,竟是笑了,“我原本想安静注视你变成别人的新娘,看来上天眷顾,从此以后,换我来守护你。” 平地起风,吹动鹿鸣飘逸的长发,那些发丝飞扬间,他的脸开始变换。我以为是眼花,不过刹那,鹿鸣竟变成了司香,狭目薄唇冰山脸。 我惊呼的同时,他已经从我手上,夺走了那一把豆子,潇洒地朝诛仙台下的众人撒去。豆子落地,就变成身材高大的魔将,也不管眼前的是谁,见人就砍。天兵天将们对突然出现的这些家伙弄得手足无措,混乱地场面更加不可收拾。 司香没有停留,在洒出豆子后,揽着我腰间的手施力,将我一起托起。他另一只手还不忘捞了旁边的桃枝,塞进怀里。我脚下腾空,感到无数如飞刀似的气流,朝我的四周刮来。司香仙君这厮,居然亲自带我跳下了诛仙台…… 我的视线,只能看到苍茫的天空。耳朵却听到许多声音。风声,吾凤的怒吼声,青墨的尖叫声,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知是不是我幻听,还有白云娘娘的声音,她在说:“天帝,你妈的,还我儿媳妇!”我就笑了。 司香长臂将我揽进怀里,还在我身上设下保护的结界,叫我不被诛仙台下凌冽的气息所伤。诛仙台却非等闲之地,是能让仙人灰飞烟灭的地方啊!他这一跳,可有想过后果?我看向他淡定的脸,问道:“你变成鹿鸣来骗人,可是居心叵测?” 他回:“鹿鸣是我师弟,你第一次见到的真是他本人,后来才是我变的。” “你会药理?你会做茶点?”我再问。 他颔首,显而易见。 “你这个骗子!”我骂道。 谈话间,两人仿佛跳的不是诛仙台,只是普通的瀑布。 “你要陪我灰飞烟灭?” “自然不可能。”(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一章 原来我是丑姑娘 无尽的黑暗…… 我睁不开眼睛,沉重得好似千斤重鼎,牢牢捆住眼睛的自由。 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伴随着那可怖的黑暗,侵蚀我的整个身体。痛苦如同翻腾的浪涛,一波一波袭向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怎么会变成这般…… 我想要醒过来…… 有隐约的说话声,钻入我的耳朵。 “你真要这样做?” “嗯。” “若她知晓,定会怨你。” “不会让她知道的。” 忽然,一阵暖流传递至我的心间,化去那全身的疼痛和无尽的黑暗。我仿佛看见在一片阳光明媚里,有两棵树相依而生,一棵满树桃花开得灿烂,另外一棵,却不知是什么名字,郁郁葱葱,苍翠挺拔…… 我想再往前去看一看,然又生出一股无力,软绵绵不得动弹,困意来袭,就渐渐睡了过去。 ****************************** 我翻了个身,圈住身上柔软的被子,再蹭蹭与脖颈贴合的枕头,无比舒适。这一觉睡得香甜,有熟悉的味道钻入鼻子,我闻一闻,又闻一闻,是美味佳肴! 腾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弹起,朝着香味传来的方向寻去。 只见这是一间布置简单的卧室,在距离我所睡之处不远地,有一张檀木的大桌子。上面放满了各色软点和蜜酿。肚子里的馋虫顿时大张旗鼓地喧嚣起来,咽了口唾沫,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发现我的床边,竟然没有一双鞋子。我看看光着的脚丫子。让十个脚指头动一动,还算灵活。脚碰触地面,寒气袭来,赶紧又缩了回去。 此地虽然床上暖和,离开被窝却是有些寒冷,我目光盯着近在咫尺的美食,一筹莫展。吃或者不吃,它就在哪里,不远也不近。mianhuatang.info我摸摸自己的腹部。感觉是度过了一个冗长的冬眠,外面不知是不是已经春意盎然,才叫我渐渐苏醒过来。对食物的渴望在不知不觉中。超过地板寒意的逼人。身手敏捷地跳下床,三大步沾在地面上,一个跳跃就如青蛙状蹲在了桌子旁边的圆凳子上。这地板可真冷!我瞧了一眼地面感叹,复高高兴兴盯着桌子上的吃食,饿狼扑食地大快朵颐起来。 先抓过两块绿色的点心,塞进嘴里,有茶末的口感,清香爽口;边点头称赞,边将魔爪又伸向另外一碟黄色的点心上,是桂花的味道!十分好吃。我因为吃得太快,有些噎住,连忙倒了一杯蜜酿渡,有一股桃花香,甜得沁人。 正满心扑在吃食上。身子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凌空抱起。我一阵天旋地转,大声惊呼。闭眼再睁眼的刹那。已经落在旁人怀抱里,抬头,对上一双狭目。时间伴随着所有的声音都静止,这一个瞬间,好像过了万万年。我看着眼前的人,只是看着他,没有任何的心理活动,呆傻得可以。他也看着我,必然不像我这般呆傻,那美目流转,带着些许笑意。 “你倒真是个贪吃的。”他含笑道,声音过分冷峻,波澜不惊。 我冲他眨眨眼睛,心想,这厮长得可真好看,就是有些冰山脸。 “你是谁?”我问他。 他对我的问题,并不在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先抱着我放回床上,我在他怀里,闻见一股幽香,淡雅而安神,很好闻。从他那一身黑衣里,能感受到有力的臂膀和胸肌,温度传递过来,叫我有些留恋。小床便抵不过这个冰山男的魅力,他放开我时,竟是不舍。 “你身子才大好,莫要这般光着脚丫子乱跑,可知道?”他认真地看着我,帮我盖上被子,又转身去桌子上,取了一些点心和蜜酿,放在床沿上给我吃。 我瞪着眼睛,注视他的一举一动,方才被饥饿占据了整个脑子,来不及细想。现在舒缓过来,忽然对眼前所有的事物都一片迷茫。如同一只迷路的羔羊,在陌生的环境里,手足无措。我抓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问他:“你是谁?这里是哪里?而我,又是谁?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静静地凝望我。我从他黑色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一张小脸,似乎……有些丑!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抛下那些问题,开始四处去搜索有没有镜子。我清楚知道我是一个女人,而对于女人来说,面子总要比里子更加重要一些! “蛮蛮,你在找什么?”那男子温暖的双手摆正我胡乱晃荡的脑袋,叫我重新对上他的眼睛。 蛮蛮?可是在叫我?我纳罕,可不愿意再看他的眼睛,挣扎开去,问道:“有没有镜子?” 此人愣了片刻,在我脸上打量一圈,居然开怀大笑。我对着这样一个时而面瘫时而发神经的男人,毅然收回方才对他的好感,无语地瞪着他。他笑什么?摆明了欺负我一个没有记忆的姑娘,没有记忆怎么了,说不定我以前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或者他是在笑我的脸?确是有这么丑么…… “你莫要笑了。”我受不得他的笑颜,开口抱怨。 他听了我的话,忍下笑意,徒手一挥,就有一面小小的镜子落在我的被子上。我看到镜子,顾及不上惊讶他的本事,就先条件反射地扑向镜子,将要举起来之际,忽地又有些忐忑,连忙又用一只手遮住了镜面,深吸一口气,寸寸挪开那只手。 随着镜子的重见天日,我也拨开自个儿神秘的脸蛋。只见镜子里,有一个姑娘,正在看着我。头发乱糟糟如同鸟巢。倒还算乌黑浓密;眉毛稀疏而惨淡,但是大致的眉形还不错;眼睛只有一眯,任我如何想要挣大一些,也抵不过我跟前那男子的一半。不过小眼睛聚神。看人有杀伤力;鼻梁不挺拔,然而也没有塌,眼睛和鼻梁边,还有活泼的小雀斑在那里跳跃;整张脸,本姑娘最满意的就数嘴巴了!樱桃小嘴,娇艳欲滴,就是沾了一些点心渣滓,我赶紧伸出小舌头,在嘴巴周围舔了一圈。将那些好吃的点心碎末,都吞下肚子。 这张脸,若用一个字形容。就是丑。若用两个字形容,就是很丑。若用三个字形容,就是非常丑。若用四个字形容,就是丑到了家。若用五个字形容,就是很丑很悲催……总之,原来我不是个美丽的姑娘!无力地耷拉下脑袋,镜子从这一刻起,已经成为我最讨厌的东西,没有之一! “蛮蛮,为夫从来没有嫌弃过你的长相。你莫妄自菲薄。”头顶传来那冰山脸依旧波澜不惊的声音。 可这语调平平,仿佛在说“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的话,教我立刻心惊胆战,天雷滚滚!从哀愁中惊起,抓住他的胳膊。大喊:“你!你说说清楚!什么为夫?!你是我相公?!” 那人颔首。当真是个淡定的家伙。 从他死板的陈述中,我总算知道了自己坎坷的身世。 我叫蛮蛮。这名字配合我的脸,无比贴切!那自称是我相公的男子,名叫临柏。我们不是人,也不是妖,而是两棵修炼近万年才成仙的树!长在南海之边,我的元身是一棵桃花树,临柏那时候长在我旁边,是一棵香树。我想,难怪他身上,总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十分好闻。用凡人的话来说,我与他算得上是一对青梅竹马,当树的时候,两棵紧紧相挨,就连地下的根,都是错综缠绕。有了灵识,说好要一起修仙,每日汲取天地精华,修成人形后又一起拜入昆仑墟未明门下,临柏不但是我的相公,还是我的大师兄!我觉得他说得这些,一点儿也不能唤起我的记忆,只好奇,为何他是师兄,而非我是师姐! 至于我是怎么失忆的,这说起来也是个笑话。昆仑墟外就是极北之地,那里头妖兽横行,奇珍无数。有一日我闲来无事,仗着自己修为有所长进,就瞒着临柏和师父,去极北之地中溜达。我以为我是被妖兽所伤,才失去记忆,却不想是自己嘴馋,看到了一颗忘忧果,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吞下了肚子。看守忘忧果的妖兽不多时出现,追着我满地跑,我一边跑一边发信号向临柏求救,等来临柏救场时,这妖兽与我皆是气喘吁吁,且我浑身都被妖兽所伤。临柏打发走妖兽,我却因为忘忧果发作,直接昏死过去,再次醒来时就是现在这个状况。 “我是因为吃了那忘忧果,才失去记忆的?”我不敢相信自己会有如此愚蠢。 临柏点头,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懊恼地猛揪自己头发,敢情从前的我就是一个吃货,见着能吃的,就扑上去囫囵吞枣?!复看向床沿上的点心,反思方才也是,不管好坏,皆先吞下肚子再说。如果有毒,那我岂不是已经归西?!情不自禁地打向自己的嘴巴,今后再也不可如此贪吃。 临柏抓住我乱动的手,又说:“为夫也不嫌弃你的贪吃和呆傻,不必如此自责。” 我始终无法接受“为夫”这两个字,问他:“你与我几时成的亲?可有娃娃?” 临柏大概没有料到我会问这样直白的问题,惊愕片刻,又忍俊不禁,回答:“自八千年前成人起,你便是我的妻。我们拜过天地,你忘记了那过程,也不能改变这个现实。可惜,我们忙着修仙,倒是还没有生下一男半女,若是蛮蛮想要,为夫可以努力一下。” 感受到他不怀好意的眼波,我赶紧用被子裹严实身子,警惕地盯着他。 “蛮蛮,你是不相信为夫的话?”他有些失落。 我摇头,只推说道:“我失了记忆,所以在还没有重新接受你之前,咱暂时莫要同房了!” 临柏不说话,凝望我。我一时接受不了他那满腔的爱意,直接将头也裹进被褥中,闷声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顺便用被子里的脚,踢踢临柏,让他快点走。 听到临柏叹了口气,还是起身出了房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二章 昆仑墟上有神明 我从被褥缝隙中,偷看临柏离开的背影。等他离开后,又伸手去摸了一个绿色的点心,塞进嘴里。边咀嚼边翻身滚到最里面的床角,开始思考许多问题。 我是蛮蛮,一棵少说有万把岁数的桃花树,我曾经生长在南海,这里却是极北之地边上的昆仑墟。我有一个青梅竹马,叫做临柏,他还是我的相公和大师兄。我因为误食了忘忧果而失去记忆,失去了所有记忆……我应该相信那个叫临柏的冰山脸所说的话吗?若他是骗我的,又图我什么呢?我长得这么丑,能有人娶我就应该仰天长笑了!可是我怎么会长得这么丑!猛捶了一会儿床板,总觉得自己不应该长成这样。既然我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贪图的地方,想来临柏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凭着他妖孽的脸蛋,是如何看上了丑陋的我?是顾及从小的情谊,还是我死缠烂打的? 纠结地翻身又滚到床沿边,再抓了块红色的糕点吃起来。 按着临柏的说法,我已经是个万把岁数的老太婆了!而与他老夫老妻那么几千年下来,应该无比熟悉的才对。我虽然看着他确是并不陌生,但也没有那种贴心贴肺的感觉,是因为在这极寒之地修仙,所以两个人都清心寡欲了?还是,他娶我就是可怜我嫁不出去!? 最最重要的是,我好像还忘记了一件事情。闭上眼睛,努力想去回忆从前的影子,到底忘记了什么?卯足劲。却始终挤不出掩盖在迷茫之后的答案,仅仅看到一片火红,撩人的火红,是不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再拿点心填肚子。这次出手只凭着感觉往那儿摸。不料摸到的不是点心,而是一个会动的东西。它抱住我的手指,使劲蹭着。我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掀开被子惊起,缩回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一个小小的人儿,还攀附在我的食指上,可怜兮兮望着我。 见过如此神奇的小东西,嗓子眼里准备叫喊的声音复又吞了下去,将手伸到眼前。打量起抱着我手指头的家伙。是个姑娘的模样,清秀可爱,梳着双丫髻。穿着一身淡粉红的衣衫,背后还长着一双如蝴蝶般的透明翅膀。她看到我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惊愕,之后翅膀动了动,鼻子在我手上闻了闻,又变成一副狗腿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你是小花仙?”我碰碰她的脸,好奇问她。 “吱吱吱!”此女原来不会说人话,只抱着我的手指头猛亲,亲完手,还趴到我脸上来,口水舔了我一脸。我被她过于热情的举动折腾地有些无力招架。出手抓住小家伙,禁锢在手掌里。 就看她在我手中扭来扭去,十分有趣。 “你认识我?”我又问她。 她不会说话,却听得懂人话。对着我高兴地点点头,又“吧唧”一口。亲在我大拇指上。似乎是很喜欢我。其实,我也挺喜欢她。而且从刚才看到她时,就闻见一股子桃花香。莫非这小家伙,与我有些渊源? “你和我关系很好?”我尝试着去推测一下她的来历。 小家伙仍旧高兴地点头。 “你是我妹妹?” 她摇头,脑袋仰起来崇拜地看着我。 “你是我徒弟?”我看着她好像是想给我一些提示。 她还是摇头,有些着急,翅膀在我掌心里颤动。我顺势放开她,她就飞到我床边,对着我就是三个叩首,外加嘴里:“吱吱……吱吱……吱吱……” “你这个样子……在说,主子?”我大胆猜道。 “吱吱吱!”她眼睛晶晶亮,激动地飞过来抱住我的左边脸,又是一阵孟浪。 我吐气,本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原来这小东西是我的宠物,难怪对我如此亲密。却不知道我给她取了个什么名字,难不成叫吱吱?虽然想不起来,但我和她从前的关系应当十分密切,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喜欢我。所以,我是不是可以问问她,说不定我记不起来的事情,她会知道? 再次为自己的聪明劲折服,重新将小吱吱捉到手中,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对她。她看到我忽然变了的脸,不明所以,歪着头看我。 我开口:“你既然是我的宠物,就应该与我心意相通。我如今失忆,不记得从前的事情,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你若知道或者我所言是事实,就点头,若不知道或者不是事实,就摇头。不可说谎,明白了吗?” 她点头,小脸也变得一派认真。 我满意,先挑了简单的试验:“我的元身是不是桃树?” “吱吱吱!”小宠物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对我确实有些了解。 “那临柏是不是我相公?” “吱吱吱!”这厮听得此问题,竟是激动万分,点头点得如同那小麻雀啄米粒。 小麻雀……我忽然有一瞬间的晃神,但不知何故,想到“小麻雀”,就让我心情烦躁起来。甩甩头撇开这无关紧要的东西,认真打量吱吱的面孔,她目光炯炯有神,生怕我不相信她似的。 我在心中思量,这小家伙看上去,比起临柏来说,应该更为诚实。她既然承认我是临柏的妻子,这事儿八成是靠谱的。我对于自己始终怀疑临柏的话,自然也有些内疚,实在是失忆的缘故,不敢太相信任何人的话。且这事实,又是如此让人不敢置信的。 “我去极北之地,尔后吃了忘忧果失忆,这个过程你可看见?”我思忖完,又问她。 她看我,眼睛瞪得老大,那表情有些吃惊和迷茫。 我正等着她的回答,屋门被打开,有一阵寒风。呼啸进来,将我打了个哆嗦。抬头看去,门边站着去而复返的临柏,沉色看着我和小宠物。吱吱看到临柏。与方才见到我时一样。高高兴兴扑过去,在临柏的身边飞了两圈,态度亲昵。临柏捉住她,走到我床边,说:“我刚才找不到桃枝,猜想是趁我不注意来找你了,她有没有打扰你休息?” “她叫桃枝?”我欣喜,这名字,十分好听。 临柏点头。“当年我凝香成灵,将她送给你时,你给她取的名字。石榴绞带轻花转。桃枝绿扇微风发。” 我傻愣愣地望着临柏,注意到他念那首诗的时候,是含着幸福的笑意。不再需要任何理由,我开始相信,他确是与我有瓜葛。他一定不是坏人,虽然我还不太能接受他是我相公这件事情。 桃枝在我发愣的档口,又从临柏手里钻出来,紧紧靠在我脖颈间。 突然有一种,一家三口的感觉……我被自己奇异的想法窘到,低头不敢看临柏。 临柏仍站在那里。说:“若蛮蛮休息够了,就与我出去拜见一下师父吧。” 师父?我微惊,光顾着想我和临柏的关系,倒是忽略了我还有一个师父,问道:“我师父严不严厉?” 临柏笑。“去见一见吧。见过就知道了。” 我还是有些胆怯,师父不比相公亲近。若是他老人家怪罪我四处乱跑,罚我面壁个几百年,那岂不是要凄惨到家……正欲寻个借口,推脱过去。临柏已经转身,从衣柜里拿出鞋袜,准备给我穿上。 “我头有些疼,不如改日再去见师父吧!”我排斥着往床里面缩去。 临柏不由分说地掀开我的被子,抓住我的玉足,就开始帮我套上袜子和鞋子。动作麻利,且淡定地对我说:“师父不吓人,你不用怕。” “真的吗?” “嗯。” 却说,当我见到传说中的师父时,比得知我有一个美相公那刻还要难以接受。躲在临柏身后,怯怯观察屋子里坐着的人,在主位上的那个,就是我师父未明。 未明满身金光,如同那镀金的菩萨,外头的日光经过冰雪折射进来,真真亮瞎了我的眼。称为师父,可他的脸一点儿也不老,与临柏站在一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单看未明的脸,可谓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我只能默默腹诽,如果他的穿着打扮也能正常一些,算得上天下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坐在未明下手的,还有一个男人,脸长得没有临柏和未明妖孽,却也是别致醒目的。他看向我,一眼就让我觉得是个好人,那一个微笑的风情,纯净剔透,温暖人心。 临柏将我从身后揪出来,指着未明道:“去向师父赔罪。” 我抖了三抖,未明望我,露出笑容,看着总有些不怀好意的感觉。有金灿灿的小人端了茶过来,我惊奇无比,原以为昆仑墟是个清修之地,没想到竟然是满地铜臭,连个使唤的小厮,都用金子变成! 临柏在我背后轻轻推我,我回过神,这才拿起茶杯往未明那方走去。走到他跟前三尺,乖乖跪在地上,地板的寒意立马穿进我的衣裙中,寒颤直抵我的骨头。 咬牙道:“师父,蛮蛮错了。” 未明如临柏所说,并不怕人,甚至连一句治罪的话都没有说,接过我奉上的茶就喝了个精光。放下茶杯,未明说:“蛮蛮以后莫再胡乱行事,你这一闹腾,害得临柏跟着受罪不说,连累为师和你二师兄,也要一并操劳。” 我顿时愕然不已,这是师父说出来的话吗!他好像很嫌弃我啊!扭头委屈地看向临柏,临柏倒是笑了,也不等未明发话就过来扶起我,许是知道我承受不了地面的寒气。 临柏道:“师父就是这个脾气,你再重新习惯就好。那个是你二师兄鹿鸣,也与他重新打个招呼吧。” 我看向鹿鸣,这里的三个大男人,数他感觉最亲和。暗自庆幸鹿鸣没有被昆仑墟的冰山和铜臭荼毒。 “蛮蛮不必拘束,这里都是自家人。”鹿鸣温和笑道。 有那么一瞬,我被他的纯净吸引心神,但十分快速地反应过来一个严峻的问题:“为何你是大师兄,我是小师妹,鹿鸣二师兄是怎么插进来的?!”我眼神犀利地质问临柏,这顺序,不合逻辑,不合逻辑! 未明“噗嗤”一声,捂着肚子在那里自个儿乐呵。鹿鸣和临柏对视一眼,也不知他们两个在那一个眼神里交流出来什么。临柏开口给我的答案是:“当日鹿鸣进门,与你比试了一场,你打不过人家,所以就只能当小师妹。” 天雷滚滚!这么说来,临柏可以当大师兄,是因为他在我们三人中仙法最顶尖?!任我有多少的不服和委屈,都连同外头的冰雪一起,覆盖在无尽的苍茫中。对一切无知的情况下,开始重新在昆仑墟生活。 未明说,“为师是貔貅,只爱六界宝贝,别的事情去找你两个师兄。” 鹿鸣说,“如果小师妹想当师姐,随时来找我比试。” 临柏说,“我知道蛮蛮还不能接受为夫,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那一天。”(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三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 三百年后。 昆仑墟上,依旧风雪漫天。 我终日对着浑身金光的未明师父,还有依旧没有同房的大师兄,还有看似纯净清澈的鹿鸣师兄,苦不堪言。 一大早起来,迎接我的必然是临柏那张可以融入昆仑墟外冰雪里的面瘫脸,他的表情,日复一日冷峻。不,不光光是冷峻,还带着一些探究,仿佛在问我,“你到底几时与我同房?!”我咽唾沫,假装没有看到他遮盖在面瘫下,隐忍的情绪。 “大师兄!早啊!”作为歉意,每日送上一个大笑脸给他。 桃枝飞在我们两人中间,亲亲这个,亲亲那个,也有几千岁的香灵,居然没有一点儿长进。我曾与临柏商量,让他凝出个男香灵,给桃枝配对。临柏意味深长地瞅了许久,只说:“何时你让我心满意足,我便也让桃枝心满意足。”只听心中,咯噔两声,再也不提给桃枝找对象的事情! 我的心里,似乎特别热衷给人牵红线的事儿。这昆仑墟里的三个男人,都已经被我偷偷挖过墙角。从临柏那里,可以套出未明和鹿鸣的八卦。可惜未明只爱财宝,不爱美人;而鹿鸣清心寡欲,对凡事都没有强烈的欲望,包括女人。至于临柏,我与他早就结了姻缘,再要发展,就只剩下滚床单生娃娃了! 倒也不是我不喜欢临柏,临柏长得好,人也聪明,虽然是个面瘫,可偶尔笑起来。才显出那可贵的灿烂和抢眼。我从他眼眸中,折射出自己小眼睛塌鼻梁的歪脸,当真是要感谢上天眷顾,让我得了个如此完美的相公。或许是因为自卑。也或许是因为没有那一份记忆的沉淀。我始终不能以临柏妻子的身份面对他,一味的用小师妹的样子,晃荡在所有人眼前。 临柏每天与我的开场白也没有什么新奇,直接道:“早饭我做好了,记得吃完就去雪地里修炼昨日交与你的法术。” 我原本灿烂的一张小脸,立马垮塌。基本都是这样的对话,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自从失忆后,连同法力居然也所剩无几!身为一只将近万岁的桃花仙。居然没有一点仙力,万事都要从头开始。从前我在南海,气候温暖。此地确是终年冰雪封山。私以为,临柏如此不顾惜我的适应能力,全然没有一个好相公的自觉!三百年里,我从最基础的扎马步,腾云开始学起,直到现在已经可以随意变幻桃花瓣当做利器,还找到我从前用的桃花鞭,耍起来十分流利。自恋地觉得,在短短的时间里也算是小有所成。 “大师兄……我在昆仑墟里待了三百年,一点记忆也没有寻回来。我内心十分不安。对你也多有愧疚。不如我们回到南海去,看一看从前生长的地方,故地重游说不定能让我唤回一些旧情。”我蹭到临柏身边,狗腿地望着他。 临柏高出我一个头,俯视下来。目光无波。他道:“等你几时可以在为夫手上过满百招,我就带你去故地重游。”我猜。他一定是看出了我想要出去游玩的心思,所以故意为难我的!在他手上,我连五十招都过不去…… 跟着他去前面的院子里,未明和鹿鸣早就坐在凳子上津津有味吃起早饭。 “师父,你怎么不等我一起吃!”我埋怨。 未明头也不抬,“给你留了桃花酿,快来快来!” 据说,如果不是我受伤,法力和记忆全失,昆仑墟上终年都是不开火的。现在为了顾及我,临柏每日都给我做饭食,便宜了未明和鹿鸣,跟着我蹭吃蹭喝。对于临柏的好手艺,我也曾惊异了半响,那当初醒来时,放在房里的茶点居然都是临柏亲手做的。碎碎念:好男人啊好男人。 我屁颠屁颠过去,坐在未明下手,临柏给我们做了早膳,却是从来不吃这些的,独自坐在另一侧的书案上开始看书。我瞥了瞥沉静看书的临柏,凑到未明那儿问他:“师父,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在师兄手下过满百招?” 未明停下手中的动作,斜睨我一眼,满脸戒备。自从我三百年前闯祸回来,他就生怕我再闹出点么蛾子不给人太平,十分忌惮我的举动。我被未明赤裸裸的眼神看得不爽利,干咳两声,补充道:“蛮蛮没有别的念头,就是想回南海看一看故土。” “你这念头,就已经很让人头大了!”未明丝毫不给我余地。我悻悻然,又去看鹿鸣,鹿鸣冲我一笑,干净剔透得狠,却也是不理会我的问题。 我心中气愤,直接灌了一大杯桃花酿下肚,一拍桌子怒道:“我去练功了!”甩下一身火气,往屋外面的空地中走去。 昆仑墟的天空,看似纯净,可是连一只鸟儿都没有飞过。虽然我在潜意识里,不太喜欢鸟儿,可是比起寂寞的时光,来两只小鸟叽叽喳喳,也是欣慰的。既然鸟儿都不拉屎,更别提访客了。我严重怀疑,这里住着的四个人,到底是不是为外人知道,居然连天庭都不用去,能称得上合格的仙人吗?! 边埋汰边气呼呼地踹着雪地,抬手就是一记昨日临柏教我的凝冰咒,飞出三道冰锥,打在外围的墙上,又碎成冰粉。当真是无趣得狠。 人一旦有了一个念想,不能实现的话,这个念想就会变得愈来愈强烈。好比我现在,有了一个想要去南海的念想,于是它就疯狂地在我脑袋里心田间滋长,已经成了一个魔咒。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和临柏比试,发誓要在他手下过满百招,睡下去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思考明日应该如何应付临柏,让我能在他手下过满百招。就连做梦,我猜我的梦话一定是,师兄,我赢了,快带我去南海! 如此十几日后,未明对我突然刻苦练功的态度终于有所觉悟,问我:“蛮蛮,你就这么想出昆仑墟?” 我使劲点头,昆仑墟那么冷,作为一棵桃树,实在喜欢不起来。 未明脸上忽然一片失落,眼里饱含泪水地感叹:“为师教导你几千年,你竟然一心想要离开昆仑墟,那么为师这么多年对你的苦心栽培,你怎么对得起!” 我一愣,这厮似乎满心都扑在他的金银珠宝上,几时栽培过我。可无论怎么说,他终究是我的师父,遂摆正了脸色,义正言辞道:“师父对蛮蛮的恩惠,蛮蛮谨记在心。蛮蛮也没有说要离开昆仑墟不复返,就是想去南海看一看。您就体谅一下一个失忆了三百年的徒儿的心吧!” “你当真就是想去看一眼南海,之后就会继续乖乖待在昆仑墟修炼?”未明好看的脸上,又恢复了一些笑意。 我点点头,师父和相公都在昆仑墟了,我就算不喜欢,也要留着啊。 未明满意地走了,让我十分莫名。 倒是意想不到,我再去找临柏比试的时候,居然狗屎地过了他一百招。最后那一招使出后,我似乎看到临柏脸上有一丝无奈,但瞬间被自己的喜悦吞没,摔了桃花鞭就扑到临柏身边,欢呼道:“大师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时带我去南海?” 临柏伸手,将我脸上的雪沫子拭去,淡然回答:“不日当行。” 我冲他开怀一笑。 你若放水,我便装傻。 有时候,我也在想,临柏是不是也希望我早日能够想起从前的事情,这样我们就可以又做回恩恩爱爱的夫妻。三百年独守空房,大师兄!我对不起你! 话说这日临柏终于被我持之以恒的念想打动,同意了带我去南海走上一遭后,就消失了三日。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问未明和鹿鸣,他们都是绝口不提,只推说不知道。我想临柏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定然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却帮不上一点忙,干坐着很是焦急。等到三日后,临柏的身影出现在院子外,我如弦上箭,蹬地冲出去。只见他脸色青白,一只手捂着胸口,好似受了伤。我本能地要去抓他的脉门诊脉,却又不知道如何查看,十分奇怪。 临柏阻止我的动作,让我扶着他进了屋子。 “大师兄你去了哪里?我整日担心你。”我边扶着他边和他说话。 他这种时候,倒是不面瘫了,微微一笑,淡然道:“北面有只妖兽拦路,我去收拾了一番。” “那妖兽可死了?”我盯着他的笑颜,如冰雪解封,暖日阳光。 临柏摇头,“只是打跑了,趁着它现在没有回来作乱,我们收拾一下,明日就出发。” 我惊讶,一只妖兽居然让大师兄如此忌惮,是何等的嚣张和厉害?它又是为何要蹲在昆仑墟门口不肯走……临柏却不让我多问,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害得我喘气的机会都困难,拖着他,吃奶般大喊未明和鹿鸣。 未明出来,看到临柏的情景,却毫不慌张,啧啧两声,让鹿鸣和我一左一右扶着他进了鹿鸣的小院子。鹿鸣擅长药理,院子里有许多草药,我也不知道在昆仑墟这种严寒的地方,他是如何弄来那么多天南海北的草药。不过看着那些安静躺着的草药,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遂问鹿鸣:“二师兄,我没有失忆前,可是会医术?” 鹿鸣忙着照顾临柏,只低声应了我。我还要问时,临柏猛烈地咳嗽起来,叫我和鹿鸣都荒神,无暇顾及那些劳什子的回忆,稳住临柏的伤情才要紧。(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四章 天空空蓝水迢迢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撒进屋子,我感觉到有人在我头顶温柔的摩挲。昆仑墟上的晨光不甚暖人,不过我头顶那只手倒是十分温暖。 我睡眼惺忪,抬头去看是谁人在扰我清梦,映入眼帘的却是我的美人相公,临柏。 “怎么睡在这里?”他语气较之平日,有些暖意。 我脑袋左右转动,才发现,这里是临柏的屋子。回想了一下过程,昨日因为照顾临柏,原来不知觉睡在了他的床沿上。再看他今日的气色,较之昨日刚回来时,已经好上许多。 “大师兄身子可爽利些了?”我问道。 临柏颔首,掀开被褥起身。我想我人既然在他屋子里了,就应该稍微有一些为人妻的自觉,于是赶紧跟着他起来,要帮他打理洗漱。临柏却是一时不明白我的举动,疑惑的看着我。 我伺候他穿上外套,笑道:“蛮蛮三百年来都没有为大师兄做过这些原本应是分内的事情,今日权当练练手。” 他好似看到天下掉下来了个太阳,原本面瘫的脸上,泛起惊异和欣喜。目光炯炯有神,盯着我猛瞧,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戳戳他的胳膊,“大师兄你莫这般豺狼虎豹样。” 临柏一口气没有喘顺当,捂住嘴在那儿咳嗽。我忙上前帮他抚背,多大的人了,居然还能凭空被自己口水噎着,昨日估计是被那妖兽伤得不轻。 本欲给他端盆洗脸水过来,临柏阻止我的动作,只说:“你回去收拾一下。吃完早饭就出发去南海。” 我大喜,整晚忙着照顾临柏,倒是忘了今日就能出昆仑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兴高采烈地抬脚要走,小手忽然被人拉住。我一个顺势收不住。又跌回原处。临柏宽厚的胸膛抵在我脑袋上,我能听到他心脏有力地跳动声,“扑通扑通”。 “大师兄……”我被他圈在怀里,有些不知所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临柏并没有其他动作,之只是静静抱着我,时间仿佛停止,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绵长到永久。这个时候我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意,想来他当真是十分欢喜我的吧。三百年里悉心照顾,就算偶尔严厉对我。也是因为想要我快些好起来。又不为难我,我只想当小师妹,他就配合着演给我看。除了偶尔蹦出来“为夫”二字,不过想小提醒我,莫要忘记了与他的情分。我虽不喜欢昆仑墟终年的寒冷,却也明白他们都在保护我,外头人世险恶,守着这一方小天地,也算是清静和安全。 等了半响,临柏才出声:“我们看一看南海,就马上回来。你这性子,我实在不放心。” 我脸黑。什么叫我这性子,你实在不放心?!难道在你眼里,本桃花仙就是一惹祸精?!气愤地扭动身子,挣脱临柏的怀抱,酸酸道:“大师兄放心。蛮蛮再不懂事。也不会玷污了我们昆仑墟的名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语气里十分无奈。 我才不理他,跑回自己院子。开始收拾行装。桃枝正在屋子里呼呼大睡,我摇醒她,叫她一起收拾起来。她得知我们今天要出去玩,那得瑟劲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模有样地从她的小床下面,搬出几件小衣服,让我带上。我无语,就她一只小宠物,还如此讲究。不过叫她失望的事情还在后面,将将收拾完我与桃枝的行礼,走出屋子准备去吃早饭,正好在廊上碰到临柏。 临柏看了一眼我肩上的桃枝:“桃枝留在昆仑墟,不用带上。” “吱吱吱!”桃枝受不了打击,立马从我肩上弹起,飞向临柏猛揪他的头发。 临柏若要装冰山,任由盛夏的烈日也是融化不了他的。我在一旁担忧地看了眼桃枝,思忖要怎么才能劝动临柏带她一起去。 “大师兄,没有桃枝我睡不着觉。”我婉转道。 临柏斜睨我一眼,“若睡不着,可以来我房里,为夫会让你睡得着。” “……”当我什么也没有说。桃枝,主人对不起你,迫于临柏的淫威,只能让你留在昆仑墟了! 桃枝自然生气,眼看这事儿突然变成没有了希望,小屁股一扭,赌气飞回我的房间。她现在力气倒是十分大,还能将门关得嘭嘭有声。我转头看着她的小背影,也是一阵无奈。 “你别怪我不带桃枝,这家伙也是个会闯祸的,你们两个在昆仑墟里我还能照顾过来,去了外头,我怕分身乏术。”临柏走到我跟前,好言好语地解释。 我倒是能体谅临柏的,而且他都已经放水让我出去玩一圈了,不带桃枝又算得上什么。不多时又高高兴兴蹦跶到前院,耐着性子听完未明的训话,又遭了鹿鸣一顿软语唠叨,这去南海之行总算是被我盼到了出头天。 昆仑墟外苍茫的大雪,今日变得格外活泼而美丽。我伸手捞了一片雪花,雪花在手上,身体的温度却是没有让它融化。我已经见怪不怪,三百年前曾经惊讶过,后来临柏解释说,我是木头,与他一样,都不会破坏自然之物。他还演示给我看,果然他手上的雪花也不会融化。轻轻向雪花告了个别,吹一口气把它送回了雪原里。本姑娘不日当归,你们也不要太想我。 临柏带着我从昆仑墟后头的雪原朝外走,小心翼翼的神情好似有许多妖兽惦记着我们。我则被喜悦的心情占据着,一点儿也不担心雪原的妖兽。临柏在穿越昆仑雪原期间还将自己的样子变幻,成了一个和我一样相貌平平的男子。我不解,“师兄作何要易容?” “为夫的脸太好看,外头的妖精太多,被她们撞见会给你生出许多麻烦事。”临柏的脸虽然变了样子,那神态倒是如旧的面瘫。这话无比自恋,还将我也饶了进去,我无语地白他一眼。没有妖孽的皮相衬托,这厮的表情看上去让我忍不住觉得是个二愣子。 坏蛮蛮在心里暗暗说,聪明的小师妹带着傻师兄出门咯! 外面的天比昆仑墟的天蔚蓝,外面的水比昆仑墟的水跃动,外面的山比昆仑墟的山苍翠,外面的人儿也比昆仑墟的人儿惹人欢。我如同一个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巴子,见到什么都是新奇。不,本姑娘就是从昆仑墟里爬出来的雪巴子! “大师兄,我们先去哪里?”我兴奋地问临柏,因为在云上看到了一个小村落。虽然小得可怜,却是从昆仑墟下来,经过的第一个有人烟的地方。 临柏完全没有接到我眼神的暗示,看也不看那个小村落,淡定道:“从昆仑墟到南海,要横穿整个仙界,少说也须三日,没有时间给你瞎晃荡。” “大师兄……我们出来,不就是为了游山玩水的么?”我气结。 他瞟我一眼,“谁说的?我只答应待你去南海看一看,并没有答应在人间逗留。” 我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恨得咬牙切齿,眼睁睁看着那个炊烟袅袅的小村落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心里有千万蚂蚁在爬着,挠得人难以忍受。 “我们去南海,会路过天庭吧,要不要向天帝问候一声?”我又想出别的主意。 临柏冷哼一声,“天帝那老头儿和我们师父不对盘,不需要我们去问候他。” 啊!难怪我们师徒三人终年守在昆仑墟里不出来,原来是得罪了天帝!所以也没有仙人来昆仑墟找未明讨论仙法,因为我们是被孤立的仙人……自己想明白了这三百年里寂寞的源头,唏嘘不已。 “师父为何与天帝不对盘?” “师父爱财如命,和天帝抢了太多宝贝,天帝自然不待见他。”临柏解释。 我再问:“师父不怕天帝怪罪下来,让天兵把他抓起来吗?” 临柏低头看我,“你什么都不记得,性子都是和从前一样,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师父是上古貔貅,没有天帝的时候就有师父了,天帝拿他没有办法的。” 我在脑海里,突然想象出,天帝那老头儿,吹胡子瞪眼骂未明的情景,天帝会咬牙切齿说:“未明你这个老畜生!”被自己的幽默和想象力折服,捂嘴徒自笑起来。 “我们也不走天界的路,直接穿过凡间去南海。”临柏宣布。 我立马纳罕,“为何?!”那岂不是我连个仙人都不能见到!你不让我下凡,也不让我和同行交流,那这南海去得着实无趣! “仙人大都烦人。”临柏冷言,一脸嫌弃。 那个时候,我很想对他说,这六界里最烦人的一个仙人都被你娶回家了,还怕其他人作甚呢?无奈地笑笑,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埋头继续琢磨如何才能去凡间玩上那么一次。 临柏带着我,腾云的速度变快了些,就感觉到耳边的风呼啦啦吹过来,头发凌乱飞舞。有鸟儿与我们擦身而过,我嫌弃地避开,也不知道为何如此不待见这带毛翅膀的动物。二月的人间虽还在春寒料峭里,但已有一些春意出头的俏模样。 而有时候,当你希望一件事情发生时,说不定那就是事情发生之前的预兆。比如之前,我希望能出昆仑墟去玩一玩,现在实现了。再比如现在,我正满心希望能在人间逗留一会儿,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两个女子,打斗地漫天开花,那姿态优美,动作流利,叫我好不赞叹!(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五章 紫衣女子的身份 临柏反应迅速,立即带着我,绕开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彪悍女子。我经过她们时粗略观察了一番,其中一个紫衣女子很是引人注目,她神情高傲,面容倾城,出手却招招狠戾;而另外一个白衣女子,与之相比逊色许多,脸倒是很温婉,不像是会打架的姑娘,她头发被紫衣女子打得散乱,身形狼狈,虽然极力在阻挡,但看得出已经十分吃力。 有这热闹,自然不能错过,我回头继续看去。紫衣女子双手迅速召唤出蓝紫色花瓣,将白衣女子包围其中,我一激动,看来这紫衣女也是花木修炼而成。而白衣女子用水,想要将那些缠人的花瓣打落,水珠和花瓣在法力的相较中,交错颤舞,撇开此时的气氛不谈,倒是挺美丽的。 “啊――”白衣女子终究不敌紫衣,被花瓣困在半空,发出痛苦的呻吟,看似柔软的花瓣刮花了她的衣衫,脸蛋上也有血迹。 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是电光火石间发生。 “住手!”一声大喊! 紫衣女顿住要击杀的手,往人声处望来,临柏一双大手捂住我的嘴巴,可是哪里还来得及。我的小眼睛对紫衣女子眨了眨,不知道她看见没有。只能感觉到她身上,凌冽的气息。 “在下师妹鲁莽,还望这位姑娘海量。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多打扰。”临柏向紫衣女子作揖,然后拉着我就要腾云离开。 我哪里肯依,趁着临柏眼梢还不严。扭头又喊:“姑娘家还打架,野蛮又残暴!你们以后如何嫁人!”小眼睛努力瞪大,手指住紫衣女子,唯恐天下不乱。 临柏怒。在我身边低吼:“蛮蛮!你消停一些!” 这事儿也怪不得我不消停。实在是想在美丽又热闹的人间多停留一会儿。大师兄你一门心思赶路,倘若我错过了这个村,也不知道几时才会有别的店。所以就算闯祸,我还是要争取逗留人间的机会。那紫衣女子也没有让我失望,见她绝世的美颜展露出一角笑意,对我的话似乎非常之不屑。她放任白衣女子在那蓝紫色花瓣的包围中挣扎,自己则闪电般略到我跟前,她脚下都没有腾云! “你师妹,好像要多管闲事?”紫衣女子眼睛在我脸上转悠。话却不是对我说的。 临柏将我拉到身后挡住,说:“以姑娘的容颜和一身本事,何愁找不到好人家。我师妹胡言乱语。爱管闲事,无意得罪姑娘。” 紫衣姑娘一声冷笑,侧头绕过临柏宽阔的肩膀,斜视我道:“你这性子,倒也不讨我厌。你是不是想救她?”手指向身后那个还在花瓣里挣扎的白衣女子。 临柏移步又是一档,不让她和我对话,“姑娘莫要开玩笑了……” “对!”我插嘴,声音响亮。 临柏大怒,直接对我下了个封音术,我那声“对”后。再也发不出一个字。手抓着脖子,如同一只鸭子,拼命伸长脖子想要叫出声。 紫衣女子大概被我滑稽的样子戳中笑点,竟是开怀大笑起来。平心而论,她的笑颜还真美丽。女子边笑边对临柏说:“你这师妹倒是有趣。” “师妹让姑娘见笑。若姑娘肯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就带着她告辞了。”临柏拎住我的后衣领。就想把我拖走。他那着急的态度,好像背后站着的不是美丽姑娘。而是豺狼虎豹。 我双手乱舞,小眼神含泪。 将将转身,那抹好看的紫色身影,又出现在我和临柏面前,迅雷不及掩耳。我明显感觉到临柏抓着我脖颈的手,有一丝绞力。 “本宫可没说你们能走。”紫衣女仰头,此时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唯我独尊的气质。 我崇拜地看着她,这姑娘女王得浑然天成。注意到她的用词,从“我”变成了“本宫”,暗自有些诧异。光顾着和临柏捣蛋,倒是没有留意这两女子是何身份。心中一紧,莫不是惹了个不该惹的人吧?! “敢问姑娘高姓大名?”临柏语气冷冽,我在他身旁,打了个哆嗦。这厮是把在昆仑墟里积蓄的千年冰雪,统统蕴含在了身子里。我看一眼临柏,又看一眼那女子,眼前这两人,都不是好对付的主儿。 紫衣女笑,“本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陌千城。” 陌千城?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扭头复望向临柏,没想到他常年冰封的脸蛋,还会对除了我以外的人动容,不禁更加好奇,这陌千城到底是谁?可惜嘴上被下了封音,不能问出口。 只听临柏道:“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参见妖王。” 天雷滚滚!那“妖王”二字,砸得我浑身又使劲抖了三抖。大师兄说得果然没有错,我就是个祸头子,走到哪儿都能惹事。方才,我居然诅咒妖界的老大嫁不出去,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又边是佩服我的舌头,纠结十分。 然而,就算是妖王,以我们仙人的身份,大师兄你也不至于如此低声下气对她行礼吧?在心中狐疑他的一反常态。 因为临柏的躬身作揖,叫我和陌千城得了个面对面的机会。陌千城眼高于顶,就算临柏如此放低态度,她大概也只当是普通的修道之人因为她的名头而闻风丧胆。我挑眉,拿小眼睛瞪她,她也挑眉,一脸兴趣盎然。 “你和我打,若赢了,就让你们走;若输了,就跟这只水妖一起,跟我回妖宫吧。”陌千城看我,态度坚定,一锤定音。 临柏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稳如泰山地挡在我跟前说道:“我等只是无名的修仙之徒,甘当妖王的手下败将。您在此收拾手下,让我们打扰了去,实乃无心之过,还请妖王莫要为难我们了。”语气不卑不亢,相当之风度翩翩。我盯着临柏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倾心,尔后被翻滚的惊异消散,我们哪里是无名的修仙之徒!明明是昆仑墟里的仙人!只苦于自己不能说话,心里急得冒火。 陌千城不再与他废话,朝着我们就洒来许多蓝紫色的花瓣,那些花瓣像是长了眼睛,牢牢围住我们。临柏出手,在我身上快速罩了一个保护结界,然后甩着衣袖去挥开那些花瓣。不多久前,还是看着别人被打,没想到现在就轮到自己了。 临柏的法力没得说,那些花瓣丝毫近不了我们身,但我觉得他似乎在保留实力。若按照在昆仑墟里,我与他打雪仗时的作风,他应该是二话不说打散那些花瓣,压过陌千城的风头。而现在虽然花瓣没有伤到我们,给我的感觉却是他勉力支撑,下一秒可能就会被打败。再说之前临柏也不愿表明我们的真实身份,我在他后面眼珠子转悠两圈,想不明白他的思路。 “没想到,你这无名小卒也有那么两下子。”陌千城冷笑。 “在下曾听说妖王与修仙之人,也有一些渊源。是友非敌,又何必为难我们。”临柏淡漠回答。 我诧异,陌千城与修仙之人有些渊源?是什么样的渊源?大师兄常年在昆仑墟里清修,居然还知道妖王和六界的八卦,藏得可真深……陌千城的脸上,与我一样有些诧异,大概没料到临柏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显感觉到我周围的花瓣攻势弱了一些。 “你知道的挺多,师承何派?” “无名小派,不足挂齿。” 两人这还边打边聊上了,我相当无语,转眼看到还在后面挣扎的白衣女子。她看上去温温柔柔,不像是会干坏事的妖精。而且我看妖王,也不是个爱讲道理的主儿,不如趁现在我们与陌千城纠缠,偷偷放了她。 想罢,钻了个空子,偷偷念起凝冰诀,把那白衣水妖唤出来的水珠子变成小冰锥,有力地打向缠绕她的花瓣。花瓣被冰锥破坏,片片残碎,一下就没有了生气。那只水妖抓住时机,扭身就逃。 陌千城在我唤出凝冰诀的时候,就注意到水妖那里的情况。与临柏的对掐也停顿,临柏在那档口转头瞪我一眼,复发力将围绕着我们的花瓣逼退,给陌千城下了个黑手。因为临柏的突袭,陌千城顾不及两头,让水妖安然逃脱。水妖最后还往我这方感激地看了一眼。 “好一个两面派!”陌千城大骂临柏。 临柏是谁,临柏是千年冰山加面瘫啊!如何会被陌千城一句骂人话唬住,淡定回答:“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妖王本末倒置,现在水妖已逃,妖王不去追么?” 我缩在临柏身后,生怕陌千城骂完他之后来骂我。心中腹诽,大师兄,还以为你转性变热心了呢,特地帮我放走水妖,原来是另有目的的。 按照我大师兄的计划,陌千城应该转头去追回水妖,毕竟抓住叛逆才是妖王的职责。可惜,我俩都太低估陌千城我行我素的本事。水妖逃走,她只往那消失的方向瞅了一瞬,手上变出更多的花瓣却是攻向我们这边,势必要与我们一战方休。 “你们既然放走水妖,我也不会轻易饶了你们!”陌千城一句话交代下来,我十分怨念,敢情这回,我弄不好当真可以遛一遛妖界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六章 天上仙人红尘客 陌千城的妖法,耍得天花乱坠。mianhuatang.info临柏起先还是那副老样子,保留着实力与陌千城堪堪对了上百招。他本想推我至安全的地方去避一避,可陌千城哪里肯放过我,那些招数直往我头上砸。于是只能躲在临柏身后,我想出手帮他一把,临柏却又不让。到后来陌千城的不依不饶终于惹恼了临柏,他猛然发力,终于爆发出真实的水平。 “你到底是谁?”陌千城被他的法术打得连连后退,诧异问道。 临柏抿嘴不答,脱了陌千城妖法束缚,就要转身带我离开。我忽然想到未明没事打发时间的戏本子里演绎,抓了好人的反派经常说的一句台词:尔等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我不客气了!临柏现在一身黑衣,脸虽然是张平凡的脸,但是那肃杀的气息,叫人无端害怕起来。 我是想回答陌千城,可是封音始终没有解除,白白浪费了在妖王面前得意的机会。 陌千城这姑娘,是个愈挫愈勇的人。临柏逼退她后,她还是如老牛撞南墙一样,又杀了过来。那下手比之前狠戾许多,我不禁感叹,敢情方才他们两个都在玩过家家啊。陌千城此时也无废话,一脸兴奋,那架势就是要和临柏拼出个高下。 女人一旦较真,那后果是不可想象的。当初我不过是为了能在人间多逗留一会儿,嘴贱惹了陌千城。没有料到当下会是这么个要死要活的情况,妖王不愧是妖王,容不得人半点蔑视。有些后悔。十分后悔。 正在临柏一面护着我,一面和陌千城打得难舍难分之际。 有一个男声响起:“千城,莫打了!”声音不大,但在天上的几人应该都是听到了。只见陌千城听到那男声的呼唤后。当真有停手的意思。我心中大喜。这是哪个高人如此有魅力,一句话就搞定了妖王。 陌千城叹气,“难得遇到个高手,可惜了。”又剜我们一眼,忽地俯身下去了,好像方才那个恐怖纠缠我们的人,并非她。翻脸比翻书还快,啧啧。我摇头,抓着临柏的胳膊探头往下去看那男声主人的庐山真面目。脚下是群山。有一处山顶的空地上,站着一个藏青色衣衫的男子,看不清容貌。我还想再过去看看清楚。临柏手上用力,直接拖着我走了。 这回是真的离开,没有劳什子妖王魔尊的阻拦。临柏的手一直牵着我,从他的手上传来的力气推测,我这次惹的祸,大概在回到昆仑墟之前,都不会得到他的原谅。可忍不住还是厚着脸皮,怯怯地扯他的胳膊。临柏低头看我,目光犀利,我懂他的意思。是问我还想惹什么事。我冲他讨好一笑,指指喉咙口,大师兄你还没有给我解开封音啊! 临柏高深莫测地一笑,并不动手,只说:“在回到昆仑墟之前。我都不会解开你的封音。你以后要记着一个成语。叫做祸从口出。” 你……你……我手指头指着他,气得乱颤。我刚想到什么来着!大师兄这回是真生气。回昆仑墟之前果然不会再给我吃好果子了!倘若我知道惹那两个姑娘的结果,是让自己暂时变成哑巴,我打死也是不愿意的。人间好人间妙人间呱呱叫,可是比起我的声音,那统统都是浮云。 以后,再也不与大师兄耍心眼了!这厮就是个腹黑的霸王! 双目含泪,扭头不再去理会临柏。 临柏将我的脑袋掰回来,又告诫我道:“我方才隐藏实力和身份,是因为昆仑墟不为外人道。师父为了奇珍异宝,得罪过许多六界中人,他们若知道我们是他的徒弟,你可想而知后果?”他严肃极了。 我浑身激灵,顿时想得通透。未明这个老畜生,还真会害人。他喜欢奇珍异宝,就到处去偷抢拐,连天帝都敢得罪,怎么会把其他六界众生放在眼里,肯定是肆无忌惮。(.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如果被那些失主知道,我们是昆仑墟的人,确是不可想象! 朝临柏使劲点头,我打死也不会说我是昆仑墟的仙人!我就是一无名小派里的小师妹,跟着大师兄出来看海的! 临柏脸上十分满意,冰山解封了一角,摸摸我的脑袋,继续往南面去。 南海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碧浪连天,白沙如流,鸥鸟飞翔?我望向看不见尽头的南方,幻想站在南海边上的画面。不管是如何的模样,定然是气候宜人,比冰雪封山的昆仑墟好上百倍。 如此马不停一日,到了太阳下山时,我实在没有一点儿心向赶路。死命拖住临柏,猛摇头。他就算不同意我去闹市里玩一玩,总让我在荒山野林中滚一滚,拥抱一下自然休息。 临柏看我,问道:“可是累了?” 使劲颔首。 “可是想去人间看一看?” 眼睛突地晶亮,若你早些松口,我也不至于去招惹妖王陌千城啊! 他正色叮嘱我说:“我们晚上可以住宿在人间的旅店,但是你要答应我,只能看不准有小动作。” 我立马连连点头答应,在临柏的胳膊上猛蹭,狗腿到家。 临柏在云上,物色好落脚的地方,带着我悄悄落下。此处还没有戏本子里描写的小桥流水人家,并非江南的景致,看来距离南方还有些距离。放眼望去,屋子四四方方,一派整齐。石板路上的行人如织,商铺林立,估计是个较大的城镇。临柏挑了一间客栈,三层楼房,屋檐飞翘,很是气派。 脚踏进去的时候,都有些哆嗦,不知道大师兄身上带够阿堵物没有。暗暗扯他衣摆,作了个七的手势,在那里摩挲。临柏一笑,从怀里掏出几颗斗大的夜明珠,在我眼前晃晃。他明白我的话。向我炫耀他的财物呢!我纳罕,他一向将这种东西视如粪土,随手怎么能掏出那么贵重的夜明珠? “出门前从师父房里顺了点。”他对我耳语。 暖乎乎的气吐在我耳朵边,吹得我痒痒。无声笑着躲开去。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我这美人相公大师兄果真不是盖的,凡事都想得如此周到。一想到未明发现他宝贝不见以后跳脚的样子,心里欢乐不已。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迎上来,他看到临柏手上的夜明珠,眼睛亮晶晶。 “一间上房,再送几样点心去房里。”临柏对外人恢复了面瘫状。 为何是一间?!我惊悚!狂揪临柏,竖起两根手指头,我要两间! 临柏凝视我。沉默不语,两相对望片刻,终是我敌不过他。他那眼神里。不但有拒绝,还有几丝受伤。大师兄,我没有嫌弃你是我相公…… 店小二才不管财主的眼神交流,得了临柏允许立马引我们往楼上去。一面走一面介绍:“我们天上人间是青州最大的客栈!公子和夫人要的上房在三楼,请跟小的来,当心台阶!” 我被店小二话语里,“公子和夫人”几字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转头去看别处。他们这客栈倒是有几分特色,三层楼面的装饰都各有不同,我站在三楼看去。顶层最为贵气,还有一块牌子刻着“天上仙”。而二楼是“红尘客”,名字取得有趣。楼上有走廊,如同一座天井,可以看到一楼的中间。底层的一半。八仙桌整齐摆放着。坐在那儿吃的人皆是布衣,而另一半。被层层屏风阻挡做成了雅间,里面出入的人比起外头坐着的贵气一些。最吸引人眼球,是大堂中间还放了一张容十多人站立的擂台,三层楼的视线都能所及,下面花团锦簇,不知为何用。 伸手戳店小二,又指指天井正中间的擂台。店小二诧异片刻,大概是在惊奇我的失语,后满脸堆笑地回答我:“夫人是在问那个舞台的用处吗?平常会给客官们排一些舞蹈边吃边看,但是每月十五都会有一个神秘的公子在这里抚琴,有些年头了,青州人都是知道的。” 抚琴公子?我一下来了兴趣,算算日子,今日可不就是十五!可以不出门就看到热闹。 又给店小二比划,手指头朝下,指指舞台。这店小二还算聪明,又回答我:“抚琴的公子一般都是晚上才来,夫人再等等,若他来了,外间的动静你一定听得到。” 我颔首,店小二引我和临柏进房后就退下。这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我皱着眉头,考虑今日是睡地下还是趴桌上。临柏倒是悠然自在,往桌边坐下,查看放在桌子上的茶壶,里面有凉水,他一个仙人也不嫌弃,直接倒了就喝起来。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他头也不抬。 我一愣,瞬间又明白过来,脸腾地全红。三百年里,我与临柏都是相敬如宾,各管各的起居。唯一能证明我与他关系的,也就是我的头发是盘起来的妇人髻。今日这倒是头一遭同床共枕,抵足而眠。 他又说:“我等了你三百年,你到是给我一个期限。” 这话怎么就越说越过!越说越过了!我急忙背对临柏,埋头数手指头。话说这事儿也相当奇怪,三百年朝夕相处,竟没有要把他这等妖孽扑倒的念头。而且夜半梦中总有一抹火红,挥之不去,可当我想要看清楚那后面是什么时,又从来没有接近过。我问过临柏,那火红会是什么的象征,他皱眉,给我的解释是,当日被妖兽所伤,心里的恐惧。不禁唏嘘,昆仑墟外头的妖兽,还真不是一般的蛮横和繁多。 只听那方是一阵叹息,店小二来敲门,端了几种点心进来,说道:“这是我们店招牌点心,公子和夫人尝尝。”他摆放在桌子上,又对着我说,“夫人,那抚琴的神秘公子已经到门口了,您可以在三楼看一看。” 话音刚落,外间就有许多女子的尖叫声,还有鼓掌声和欢呼声。我得了借口,立马钻空子跑出临柏的气息范围,在廊上舒出一口去,往楼下看去。 有一个墨绿华服的男子,披散着一头黑发,抱着一张七弦琴缓缓走进天上人间。楼里的人刹那就多到溢出来,见到那男子都是一脸兴奋。我远远看着他的脸,如同遭了雷劈!此人可真妖艳,比女人还要好看,却也没有娘气,只让人觉得头晕目眩。他施施然跃上舞台,衣摆一甩潇洒地席地而坐。 他的方向,与我正好是相对,一举一动皆十分清晰。三楼的旅客大多出来,涌向我这边,居然还有个男人在我脑门后面喊:“美人,给爷笑一个!”我脸黑,世道真是腐败。 却不想,那男子竟会抬头,往我这边看来。本是满脸的戏谑,莫名对上了我的眼,后来倒是沉寂下来。我们隔着人群,默默注视,外界的喧嚣衬托得我俩格外安静。其实我心中想的是,莫非我长得太丑,把他吓到了?站在那儿不敢动,只希望他快些缓过劲。 突然,我的胳膊被一双大手钳住,那手上的力气将我一带,就脱离了最靠廊檐的好视野,也脱离了楼下美人的眼风掩入人群中。我想惊呼,却发不出声音。 抬眼去看,是临柏严冬里寒霜冻过的平板脸。(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七章 别怕,我在这里 “回房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临柏低声对我说。 他的语气,不是如平常那般平淡无波或者冷若冰霜,似乎多了一些急切和……害怕?我疑惑,三个字说得太快,那感觉我也没怎么抓住,周围的人声嘈杂,许是我幻听。 我难得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自然不肯走。摇晃临柏的胳膊,想要留下来再看一看。临柏不为所动,拖着我就往屋子里去,徒留我一地的欲哭无泪。 关上房门的时候,我听到有琴音响起,入耳灵动,外头的人声就安静下来。我被临柏捏着手,牢牢按在桌子边,“外头鱼龙混杂,在房里听也是一样的。”他放低姿态的一句解释,让我气焰平地嚣张不少,瞪着小眼睛,苦于不能开口与他争辩。 他挑了些好看的糕点,放在我碗里,又给我倒了一杯茶水,仍自言自语:“此地不比昆仑墟,将就着吃一些吧。” 要发脾气的人,怎么能三两软语就屈服!我头一扭,看也不去看那些糕点。作为一个吃货,我绝食的理由,其一是被临柏独裁的行为所气,但更多的方面,确是如临柏所说,看不上这里的糕点。嘴已养得极叼,没有临柏的手艺,也要有其他的新意。我是仙人,吃东西不就图个美味和乐子么! 临柏一声叹气:“若我带你露宿荒郊,你连琴音也听不到,再想想自己今日干的好事,莫得寸进尺了。” 这话直接把我将军,是我给点颜色就染缸。得意忘形了。耷拉下脑袋,终是向临柏服软。他放水让我出昆仑墟体谅我的百年寂寞,又让我看了人间的热闹,我还尽是给他惹麻烦。的确不应该如此对他。 “想明白就好。”他将我手边的碗碟。朝前推推,让我吃。 我实在没有吃它们的欲望,趴在桌子上听外面的琴声。七弦琴正在弹奏的曲子很特别,不似如泣如诉,只有几分委婉缠绵,却是一种回旋往复的缠绵,有点让人心痛,是直往心里去的吟哦。我听得入迷,渐渐也就忘了那些许的不如意。 到最后一个音结束。余音绕梁,久久不散。外头的人群又爆发出一阵热烈激动的掌声。还有人声骚动,我等着他弹别的曲子。可一曲结束后再没有悠扬的琴声响起,不知那美人是不是离开了。 我打哈气,心想那美人弹得这般忧伤,一定是有一段没有结果的苦恋。 “累了就快休息吧。”临柏叮嘱完我,就起身往门口走去,应是要唤小二来收拾掉桌上这些几乎没有动的吃食。我想等小二来时,让他端些水来洗漱一番再睡,于是继续趴在桌子上,看着临柏挺拔的背影。 他的手刚碰到门沿,那门忽地从外头被推开。我吓了一跳。脑袋立马抬起来,张着嘴巴打量门外的野蛮人。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推门之人竟是方才在台上演奏的美人公子。嘴儿张得更开,小眼睛不敢置信地使劲瞪大,他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店小二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劝道:“琴公子!您走错地方啦!这是我们客人的卧房!您有什么吩咐直接对小的说。小的去给您办妥。”边说边想引那美人离开。 临柏背对着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我猜定然好不到哪里去。他最讨厌莽撞的人,平时经常教导我,凡事三思而后行。那美人的表情,我倒是一览无余。他对店小二的话置若罔闻,俊颜淡定中带着一些邪魅,妩媚的美眸打量了一眼临柏,继而又朝我这里看来。 我被美人看得抖了三抖,不明就里。还有许多围观的人,立在门外探头探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位公子,可有事?”临柏先开口,语气果然已经冷到极点。 美人公子不答话,却是想抱着琴抬脚进来。临柏哪里会让陌生人擅自闯入,伟岸的身躯在门口一堵,稳如泰山。 “公子琴艺了得,不想是个疯癫之人。”临柏喷他,不留余地。 “我就是看到里面那位姑娘,想起一位故人。能让我与她说几句话吗?”美人终于开口,我觉得临柏说得不错,此人看着妖孽,实则是个没有逻辑的疯癫人。我这长相,还能让他想起什么故人,如此激动。 临柏的手已经准备去关门,嘴上说:“内子是哑女,公子这个请求,在下恐怕帮不上忙。” 美人激动地出手,阻止临柏的欲关门的行为,身子更加想探进来:“她是哑巴?!”语气里明显是不相信的。 我被围观在屋内,丈二摸不着头脑,但他这句质疑,非常得我心。我确非哑巴,就是被大师兄下了封音术,不能开口而已。可惜,鉴于临柏给我贯彻的,莫惹是生非的思想,还是忍下心间痒痒,只当眼前的热闹是幻影。 “公子,你太逾矩了。”临柏一巴掌把美人推了出去,飞快关上门。 外头的拍门声继续着,嚷嚷要结交我们夫妇,我则注目走回桌边的临柏。他的脸色,确是十分难看。也不怪他冒火,难般出来一趟,又是打架又是骚扰,与昆仑墟上的静谧反差实在有些大。 自觉得给临柏到了一杯茶,笑嘻嘻递上去。他接了,扫我一眼,“去睡吧。”字里行间中有些疲惫,还尽量放缓了语气。我思忖着现在开门去问小二要洗脸水,太不恰当,默默滚去床上。 “外衣也不脱?”临柏在我背后冷飕飕开口。 他的话,让我的脊背一阵寒意。本来是必然脱的,可是一想到相公你要睡在我旁边,我就不好意思脱了,何止是不想脱,其实还想多穿几件。羞涩地转头冲他笑笑,继续往床上滚去。床上只有一套被褥,我有些后悔,没有在乾坤袋里多装一床。 临柏不再多话,任由我的喜好,自己则从乾坤袋中取出古书慢慢研读起来。他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纵容我的。屋外的嘈杂,挣扎了不多时就平息下去。 我又在床上辗转了一炷香的功夫,有些挡不住瞌睡虫的作乱,想来临柏这书一看或许到第二天天明也不会收起,遂妥协瞌睡虫睡了过去。等到晚间,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抱住我,我挣扎一下,嗯啊两声,又寻个安稳的位置继续睡。 我做了一个冗繁的梦。梦见南海的两棵树,我是其中的一棵,天上有凤凰的鸣叫,我在树里仰望那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能和风儿赛跑,与云儿结伴,羡慕不已。于是我努力修炼,要去脱离树根的牵绊。可还没有变成人形,画面忽然变换,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我的枝桠在呼啸的大风中胡乱摇摆,还能感觉到埋在土里的根正在松动。我想醒过来,眼睛却睁不开,恐惧袭来,如同张嘴咬人的恶魔,在一点点吞噬我。无声呻吟着忍受了半响,又有大雨砸落,我这棵树终于承受不得飓风和暴雨的蹂躏,朝另一棵树方倒去。 啊……在我的树身连根拔起的瞬间,终于摆脱梦魇,惊醒过来。 “做噩梦了?”临柏不知何时已经睡在我身边,在黑夜中看着我的眸子星亮。我发现自己的身子正在他的包围中,被窝里两个人的气息流转,暖意重新回复到我的手脚。我前所未有的无助,埋头在他胸前,点点头,那梦真切地好像就发现在方才。 临柏一只手将我拥得更紧,另一只手伸过来,帮我拭去额间的冷汗。 “别怕,我在这里。”他轻声哄道。 我觉得这场梦,比起三百年前我醒过来时,更加惊心动魄。 在临柏的怀里窝着,原来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而使人安心。 他说,别怕,我在这里。 如果他没有给我上封音术,说不定我会动情地唤他一声,相公。 “蛮蛮,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临柏的气息流动在我头顶心,身上还有定神的沉香,在我重新陷入沉睡前,依稀听到他温柔而坚定的声音,缓缓说着话…… 若以为一天的波折到第二日就能平息,那就大错特错了! 翌日清晨,我和临柏洗漱好,走下“天上仙”的楼梯准备继续赶路时,从二楼“红尘客”的拐角,突然扑过来一个纤长的身影,有撞到我们的趋势。临柏反应十分迅速,在那人影略到前一刻,就已经将我拉至了身后。 “两位,好巧!” 我大惊,在临柏身后,诧异地指着来人不能说话。 正是昨日抚琴的美人公子。 “你守着我们夫妇,到底为何?”临柏开门见山地质问,丝毫没有和他寒暄的意思。 美人公子妩媚笑道:“我哪有守你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缘分而已。” 临柏冷哼,牵着我绕过他,甩了一句:“既然如此,公子请自便。” 我回头,对他友好一笑,无论他行为如何怪异,人长得确实不错。 却不知是不是我长得太丑,笑起来像是调戏,就看到美人公子愣在原地,不得动弹。我脸刷地黑了半边,跟着临柏迅速撤离天上人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八章 狗皮膏药是辛泽 “你们是要往南去?真巧,我也要往南去。”美人跟在我们后面,紧追不舍。 临柏腾云而上,不理会他。我因为方才他那一傻愣,也不敢去搭理,生怕美人再次被我吓到。以为会是个不辞而别的路人,腾云就能甩开他。不想此人却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我们腾云,他竟也跟着一个筋斗云,依旧与我们并肩而行。 我小眼睛从出昆仑墟后,瞪得不计其数,直觉它有变大的可能。 “我叫辛泽,辛泽!”美人筋斗云耍得很溜,华丽地一个弧度,就飞到我身侧。他的玉手,还朝我的衣袖伸来,使劲晃晃。我纳罕地转头看他,只见他的脸上满是期待,不知想表达什么内涵。 尽量贤淑地冲他点点头,我知道你叫辛泽,可惜不能告诉你我叫蛮蛮。 临柏牵着我的手,能明显感觉到施力重了几分。他手上将我一带,我就和他换了个位置。 “辛泽公子,你对内子热情过分了。”话里可以掉出冰渣子,想来大师兄是忍耐到了极限。 辛泽好像对我美相公大师兄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起,如同狗皮膏药似的,又转了个圈回到我身边。他从掌心变出一粒红色的晶体,给我看:“你见过这个吗?” 我在他掌心里瞄一眼,这红色的晶体,模样小巧,看上去很特别,不知道是作何用的。仔细回忆我三百年的所见所闻,抱歉地向他摇摇头。若是我见过,定然因为新奇。记忆深刻。 辛泽脸上一记失落,把小晶体拳在掌心,不再说话。 我也不能开口安慰他,想出手拍拍他肩膀。大师兄却不厌其烦地。又将我和他自己对调了位置。这回辛泽因为某些情绪,没有跟上临柏的速度,连筋斗云较之方才,也慢下几分。 纳罕辛泽的变化,他如此跳脱又神伤,可是有什么心事?还有他的琴声,听上去悲切,似乎并不真的如他表面上看得戏谑无羁。忍不住扯扯临柏的胳膊,给他一个可怜辛泽的眼神。 临柏摇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只想让你出来透透气,莫节外生枝。” 我读到大师兄眼里的无奈和否决,决定还是乖乖听他的话。扭头望了一眼落后的辛泽,继续往南而去。 辛泽自己在后头消沉了一会儿,我以为他会铩羽而归,却仍是低估了此人的本事。不到半柱香,这厮又从后面追上来,复高高兴兴,晴空万里,与我们攀谈起来:“你们要去南面哪里?你们是修仙的小妖?可投入哪个门派了没?知道愆清山四方洞吗?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四方洞修仙,可叹几年前成仙而去了。” 私以为。凭辛泽这牛皮劲以及“小妖”一句,我的美相公大师兄,应该有一巴掌霍死他的冲动。忧心地瞟辛泽一眼,再不济,如果他和我一起被下个封音术。那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不过临柏现在只是将我和辛泽的距离拉开。并没有真正发飙。 “你们是两棵树妖吧?不用瞒着我了。我在姑娘身上,能看到一棵桃树。也因此才让我想起从前有一个好朋友。是你们桃族里头的仙。不过她后来被歹人所害,我找了她三百年,他们都说跳诛仙台的仙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我却始终不信,她明明和我说好,要我记得找到她……” 辛泽唠唠叨叨,讲到此处,我看他原本恢复活力的脑袋又耷拉下去。而临柏脚上施力,云朵又快上一些。我倒是认真在听辛泽的话,我和大师兄出门前都掩藏了仙身,但他却看得见我们的元身,虽然错以为我们是妖,我还是惊愕的。未明别的没有教给我,掩藏真身的本事倒倾力传授了,二师兄说那是因为师父不喜欢他真身的丑样子,及乌到我们头上。还以为辛泽就是个普通的修道之人,没有想到这人世间,千奇百怪,鱼龙混杂,现在也不敢确定辛泽的身份。再说他的那个辛酸故事,找他好朋友找了三百年,还是在众人都觉得无望的情况下相信一个奇迹,看来辛泽这个人,虽然有时跳脱,倒还算义气。不禁心里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 辛泽依然跟得上我们,又唠叨:“我那好朋友,真是个眼瞎的,世上那么多好男子不选,非要嫁给一只烂鸟!当初我就听说过那烂鸟的脾气十分可恨,果不其然,把她逼上诛仙台,如今生死未卜!你们说她多傻啊!我后来要去找那烂鸟算账,头一回打了三天三夜,被天帝中途阻止。后来再去找他,这厮竟不知躲去了哪里!你们说他是不是很孬?!” 我听着他的慷慨激昂,默默点头,那男的确实找打!自古多情女子薄情郎啊薄情郎! 三人你追我赶间,大半日的时光悄悄溜去。 我觉得十分奇怪,虽然大师兄脚下腾云的速度不减,但现在身上倒是没有了最初那种肃杀的寒意,好像有一种默许的意思。辛泽就跟着我们,一路向南,情绪时高时低,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废话,怎么不觉得口渴的。 “你们叫什么?也算相识一场,告诉我吧!”辛泽始终执着于我们的名字。 我戳临柏,寻问他的意思。 他抿嘴,低头也看我。两人对视片刻,我从他漆黑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如旧的平凡,却带着星星祈求。我相信辛泽不是坏人,就告诉他一个名字吧。 临柏最后还是妥协,对辛泽说:“在下临柏,内子叠字蛮蛮。” “蛮蛮?”辛泽喜上眉梢,转头在我脸上转悠一圈,“蛮蛮……” 临柏又说:“辛泽公子对故人皆情深意重,我们夫妻心下佩服。但内子确不是公子要寻找的人,不要在我们身上浪费公子的时间了。”语气较之最初。缓和上许多。 辛泽大笑,挥挥衣袖豪迈道:“你这是哪里的话,虽然一开始我是因为见到蛮蛮姑娘想起故人才缠着你们,但现在却觉得你们二人十分和我胃口。我在人间无所事事。陪你们走一走南方。也是我自己高兴,你们嫌弃我?” “的确有些不方便。” 临柏这话一出口,我看到辛泽瞬间俊脸拉得老黑老黑。憋着那满肚子的笑意,了然地瞅了一眼临柏。临柏一般不毒舌,顶多摆张死人脸给你看,但毒舌起来从来不给人退路。我在昆仑墟时,备受呵护,遭他罪的时候屈指可数。不过未明师父就不一般,未明师父也是个嘴贱的主儿。和临柏两人唇枪舌战起来,比那雪原的冰雪还要寒颤人。起初觉得临柏这样十分不尊师重道,后来重新熟悉未明后才明白。师父就喜欢那一口,没有人掐架他还皮痒。未明说:“昆仑墟里真寂寞啊,我现在仇家多,几百年才出去一回搜罗宝物,你们快来陪为师派遣派遣吧。”讨打的时候,当真十分贱! 辛泽憋屈地瞪临柏,发现我的注视,迅速掉转枪头对向我。恢复笑意道:“蛮蛮,你也嫌弃我?” 我尴尬,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无声瞥向辛泽的侧后,作无视状。 靠近南方的天,渐渐温暖起来。远处山上,有几树早春的花开放,红色的花树配着周围的绿意。煞是好看。我目光流连。发现那苍山中忽生出一点绿色,正在朝我们这边飞来。我诧异。手指向辛泽侧后那方向,是一个人影在放大。 辛泽嗤鼻道:“蛮蛮也觉得我碍你们夫妻的眼吧,不用这般委婉,我受得住打击。”他以为我在跟他打太极啊!我猛摇头,又指指他身后,临柏在我们中间,顺着我的手看向辛泽那边。 “似乎有人找你。”临柏淡淡道。 辛泽这才转头,朝我们目光所及处看去。那小绿点现在已经变得清晰,是一个面容姣艳,身材极好且穿着奔放的姑娘,她那小脸上还隐约可见豆大的香汗洒落,模样焦急。 “青衣?”辛泽唤道,语气里有些狐疑。 原来他们认识,我心道。那名叫青衣的女子,看也不看我和临柏,直扑向辛泽,嘴上同时大喊:“主子!不好啦!白衣逃跑了!”身子刹不住车,那冲力将辛泽硬是砸落几尺。 我和临柏对视一眼,后皆望向这抱在一处的两人。 “白衣几时逃跑的?如何叫他逃跑的?”辛泽的脸上,露出正色。我见到他至今,他的表情丰富,独独没有见过严肃的一面。看辛泽妖娆的颜色散发出冷静和霸气,忽然觉得他的身份应当十分不简单。 青衣双臂圈在辛泽腰上,委屈道:“都是十日前的事了!他收买看守的魔将,又杀了魔将和几百喽啰,不知在牢里练了什么破功,竟能打伤金衣和黑衣,叫他给逃出去了。青衣想通知主子,满人间寻找,总是晚来一步。主子你下次消失前,敢不敢先告诉青衣你会去哪儿,也好叫我找得容易些!”这么多话,这姑娘就那么轻松的一气呵成倒出来,噼噼啪啪砸向辛泽。我深深凝望青衣,心中很是佩服。 而辛泽好看的弯眉,已经扭成一团,想来他们的事情应该挺严重。辛泽拍着青衣后背安抚她:“本尊这次错了!回去让你罚个够!” 我一愣,本尊?似乎昨天也听到一个类似的词,叫什么来着……本宫?!腹诽着,是这世道,是人人都喜欢寻个气派的称谓?还是上天眷顾我常年不出昆仑墟,所以让我碰见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大师兄在我神游天外之际,牵起我的手,听见他说:“既然辛泽公子有要事在身,我们就此别过。”说罢,不再停留,腾云就走。 我扭头,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向辛泽左右挥挥当做告别。辛泽立即推开青衣,追上来与我们说:“你们要去哪里?我处理好事情可以再去找你们!” 临柏波澜不惊,“我们四处行走,居无定所,与公子有缘自会再相见。” 辛泽满脸无奈,又多留不得,表情纠结。我心里喜欢辛泽的与众不同和挚真,朝他招招手,他听话地来到我面前。挣开临柏牵着我的手,又抓起辛泽的手,在他的掌心写下两个字。 南海。 他得了我的答案,神情一亮,高高兴兴与我们道别后,带着青衣飞速离开。而大师兄看着他俩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了片刻,才带着我继续赶路,自然还不忘批评我擅自告诉辛泽我们的去向。(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九章 大海螺和小螃蟹 第三日午时,我们终于到达传说中我的故土,南海。 南海的海水比我想象中还要纯净碧蓝,白沙在太阳光下反射成星星点点,犹如白日的银河,天空蓝和海蓝在远方交际成一条线,有白云在中间点缀。海风吹来,有些许咸味,能吹进人的心坎里。海边有山,山上有林木,花开千树。当真正踏上南海,作为一棵桃树的我,才真深深地体会到这里才是最适宜我生长的地方啊!我贪婪地呼吸着南海的空气,沁人心田。虽然记忆不在,却仍旧立刻爱上了南海。 大师兄说,南海是天界南面的尽头,海的外面便是虚无。南海在人间和天界都有交集,但是因为结界不同,所以看到的风情也不一样。我现在所站之地是天界里头的南海,除了我和临柏,没有其他的仙人经过。因为此地甚为偏僻,除了天兵天将定期来巡逻,一般仙人不会来此仙游。 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太寂寞。于是我又想去看一看人间的南海,临柏再三叮嘱我要安分守己后,才动用法力打开结界一角。身子还没有出去,就先听到了那方热闹的吆喝声。我兴奋地拉着他,快速穿过结界,要看一看南海在人间的模样。 南海人穿着皆是粗布短衣,更有一些男人,光着膀子在劳作。海面上多了许多海鸟,还有带着白帆的小渔船,离得近的船上可以看到打渔人正在撒网。海滩边的妇女成群结队,在阳光下有说有笑地织补渔网,牙牙学语的孩子围绕膝旁。再往后看,茅草屋聚在一处。应是个小村落,有黑瘦的老汉,倚在门边悠然地翻晒鱼干。 还是人间好!我在心中感叹。脚步迫不及待地往海边迈去,临柏任由我拉着。渔民发现我们,纷纷注目。并不是警惕或者排斥,他们友善地笑,冲我们点头致意。 我俯身脱去鞋袜。撒丫子欢跑着嬉戏海水。有东西搁到脚,我伸进沙子里将其挖出来,却是一只白色的海螺。有种熟悉感。把海螺放在耳边。想听一听里面的声音,是一阵阵的海浪声。 临柏唤我,招招手,我就听话跑过去。他伸手,从我手上拿走海螺,又俯身将它放在沙滩上。轻声说:“别动。”我不明就里,他却向我神秘一笑。两人就一齐弯腰,认真地盯着那白色的海螺。 不多久。海螺竟凭空动了一下。我没有心理准备,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抓住临柏的胳膊。若我有声音,必定已经叫出声来。海螺大概因为我的大动静。恢复如常。临柏牵住我的手,安抚道:“莫怕,仔细瞧着,里面有小东西。” 我好奇,再等了会,海螺又开始左右晃动。这回已有经验,屏气静看,只见有四条小毛脚,从海螺里伸出来,四处动动。尔后,有一对黑眼睛,如同两颗小黑豆子,也从海螺里冒出竖起。这居然里面住着一只小螃蟹!白色的小螃蟹与白色的海螺融为一体,干净又可爱。我无比欣喜,没有被临柏牵着的那只手指着小螃蟹,欢笑着在原地蹦跶。临柏也笑,难得的温暖柔和。小螃蟹因为我的蹦跶,又缩回海螺里,胆小得狠。 “它叫寄居蟹。”临柏拾起海螺,递给我,解释道,“虽然是寄居,但离了海螺就活不了。” 我察觉到他在说这话时,眼里的动情,这话说给我听,似乎还有别的意思。我忽地脸红,低头接过他手里的寄居蟹,只能把注意力都转移在它身上。海螺会保护小螃蟹,而且小螃蟹离开海螺就会死掉,那海螺对它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不过海螺应该也是喜欢小螃蟹的吧,如果没有它的陪伴,孤独躺在沙滩上多么寂寞。而且小螃蟹可以背着不能动的海螺,四处游走,多好。小螃蟹和海螺,都需要彼此…… 庆幸现在我失语,不用去搭理临柏的话。他说的这句,我实在想不出下文,徒生尴尬和窘意。心道:大师兄!其实我明白你那颗小螃蟹的心!我一定努力配合成为你的海螺!(某碧忍不住爬出来埋汰:喂喂喂,人说你是小螃蟹好不好!) 临柏或许也不需要我的回答,他向来独立而强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还要去玩么?”他指海水。 我点头,他便放开手,任我回到大海的怀抱。对于临柏来说,只要在他视线范围内,都会给予我足够自由,但绝不允许我离开那一个范围。这一点,我深刻领悟。 人间的南海,虽然少了几分飘渺的仙气,那真实亲近的氛围却让我很是欢喜。在海边嬉戏了半日,直到太阳将要落山时,才渐渐收住心神,回到一直远远望着我的临柏身边。临柏从衣袖中掏出白帕子,细细为我拭去满额头的汗水。 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步伐矫健地跑过来,笑着问我们:“村长爷爷问两位客人,可需要留宿?我们正准备吃晚饭,与我们一起吃吧?”我微愕地打量眼前的小伙子,星眸闪烁,一派天真友善。这三天行来,我对现在的人世也略有了解,再加上昆仑墟里的戏本子和隐约的直觉,如此淳厚的民风,难能可贵。 转眼去看临柏,他低头,温和问我:“想去尝一尝海鲜么?” 我使劲点头,可不就怕他直接拒绝小伙子。 他笑,作揖对小伙子道:“那就多有叨扰。” 小伙子挠挠后脑勺,腼腆起来,推辞我们的谢意后,走在前面带路。出海的渔船也纷纷回港,夕阳洒在海面上,碎成万万金片,煞是好看。小伙子自称阿亮,是村长的孙子,而这个渔村叫做丰乐乡,有一百多户村民,世代打渔为生。经过的人们,喊着阿亮的名字。有些问吃饭了没,有些问村长可好,还有些要叫他去自己家里吃饭,阿亮都会爽朗地回答。村民又向我和临柏打招呼,我在海边玩了一个下午。他们皆不陌生。 村长的屋子在丰乐乡中间靠后的位置,一面靠山,三面被其他的茅屋包围。这里普通的民居是单层。而它是双层,且用的建材都是山后面的树木而非茅草。所以那屋子较之其他,显得庄重醒目。 “阿哥阿娘。若要住宿。爷爷会收拾出楼上的屋子,那儿是我们专门给客人准备的。”阿亮指向二楼,扭头对我们笑道。 此时,村长听到声音,从屋内拄着拐杖出来。我看他白发梳理得整齐,精神气十足,皱纹里藏着满满的慈祥,步子也算硬朗。徐徐迎向我们。 “欢迎二位贵客。”他声音嘹亮,这里的人声大多豪气。 临柏朝村长作揖,我便跟着一齐福身。临柏道:“在下临柏。这是内子蛮蛮,我们从北方来。” 村长颔首。视线在我和临柏身上转动须臾,并不多说其他客套的话。屋内的饭香飘出来,我这次倒是食指大动,咽下两口唾沫,许是心情好的缘故。 “蛮蛮阿娘,饿坏了吧,快里面请。”村长大笑,自己率先拄着拐杖往里头去。 我有些不好意思,傻笑两声,临柏牵起我的手,跟在村长身后。 里面有村长婆婆在打理饭食,见我们进来,乐呵呵与我们打招呼。村长代我们向婆婆介绍一番,催促道:“老太婆,把菜都端上来,小阿娘饿坏了。” 婆婆应声,转身去厨房端菜。阿亮跑进去,是要帮他奶奶。我脸红,又不能说话,只能朝着村长连连拱手。他大概也没有料到我是个失语的,诧异片刻,脸上就多出一道怜爱,让我十分之难为情。 饭桌上摆放的都是寻常小菜,因为靠海而生,多是鱼类和扇贝,还有山上的野菜。我的小碗里堆满其他人夹来的食物,临柏的份最多,然后是村长婆婆。 临柏说:“这些天难得你肯吃,多吃一些。” 村长婆婆则感慨:“多好的孩子,上天不怜,竟让你失去声音,快多吃一些。” 我哀怨,猛瞪临柏。临柏只是笑,尔后又与村长聊起家常。 从他们的谈话里,我得知阿亮的父母,也就是村长的儿子和媳妇,在许多年前的一次出海捕鱼中失踪,再也没有回来过。阿亮那时候还只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奶娃娃,便失去父母疼爱,他才是最应该被人疼惜的孩子。我望向阿亮,他明朗的脸上没有一丝失落,认为是海神接走他爹娘去了更快乐的地方。作为一个仙人,我知道那南海里根本没有海神,不过他的父母肯定也是善良的人,到冥界能投个好胎,也算是往更快乐的地方去了。 如此安慰完自己,又听村长在劝大师兄:“天色已晚,我让阿亮去收拾楼上的房间,两位起码过了今晚再走吧。何况你们从北方远道而来,应该多留几日,再看看南海其他美丽的风光才是。” 村长的话,相当在理!我暗中拉扯临柏的衣袖,他低声问我:“你想住在这里?” 废话!我狗腿看他,哈喇子要流满地,使劲上下活动脑袋。 临柏沉思,阿亮在旁边也劝道:“我们晚上的星星,美不胜收。我们山上的山桃花,艳丽动人。阿哥阿娘还可以跟我去浅海里头打渔,很是有趣的!” 我更加激动,渴望地摇晃大师兄的胳膊。 他忽地深情看我,脸上从沉思变得豁然开朗,说道:“我本就是想让蛮蛮领略南海风光,才从极北而来。就怕叨扰了村长,实在不安,若村长肯收下我们的一点心意,我们多留几年也是乐意。”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了个黑口袋放在桌上,打开一看,是当初顺走未明的夜明珠!十几颗大珠子依偎在一起,圆滚滚闪亮亮。(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海上的月亮知道 村长三人哪里见过那么大的夜明珠,吓得都从饭桌上站起,不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村长喃喃:“我活了一辈子,见过最大的珍珠,也就指甲盖般。这些夜明珠比那还要大一倍,一看就是贵重之物,太折煞我们了!” 临柏又说:“无妨,丰乐乡地处偏僻,就算此物如何贵重,也换不得钱财豪宅。送与村长,不过是看您与婆婆年迈,夜间点灯不方便,全当不点火的灯用着吧。”那淡定的语气,将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一瞬间贬得一文不值,若我是夜明珠,定会张口咬临柏的手指头。 不过现在以我蛮蛮的身份,对他这个明智的决定,自然是喜笑颜开。从桌子上搬起夜明珠,就往村长怀里塞,塞完一个劲朝村长作哀求状。您就收了吧,您不收我怎么留在南海多玩几日呢! 临柏在我身后,波澜不惊又说:“若村长觉得这么多夜明珠只与你们当灯浪费,可以分给村民。作为交换,让他们帮我们盖一间小茅屋可好?” 这话听得我心中刹那激起大浪,诧异地回头,想要寻问临柏,可惜无从开口。 “临柏阿哥是想在这里长住?”阿亮率先开口,语气里除了惊讶还夹杂着兴奋。 我实在想不通临柏这话的意思,勉强得以为,他是怕村长等人不肯收下夜明珠才搬出来的借口。阿亮如此一问,我紧盯临柏的嘴唇,等待他吐出来的答案。 临柏似乎能读懂我心中的惊涛骇浪,再次开口前,竟先冲我狡猾一笑。那笑容将我看得一个哆嗦。凭我对他三百年的了解以及女人的直觉,此人现在正在打别的主意。 他说:“或许会,或许不会,一年半载总是有的。” 村长了然,这下安心收了夜明珠。对我们正色道:“既然两位打算住上一阵子,我的屋子确是比不得自己的小屋自在。明日我就找力气大的村民,帮你们去山上伐木造屋。公子的夜明珠我会分给他们。不过屋子建起来,少说也要十日,没有完工前你们还是暂住在我这里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阿亮。快去收拾楼上的屋子。” 阿亮得令。欢快应声就要上楼。我急忙拦住他,从村长的怀里十几颗夜明珠中拿出三颗,一人一颗分给他们。我若不强调留下三颗,猜想新屋子竣工时,村长会一颗不留全部给村民。那临柏和我的心意,当真是白费了。 村长颔首,是明白了我的想法,也不多忸怩。大方收下夜明珠。婆婆和阿亮经村长允许,也收起手中的珠子,向我连连道谢。我豪迈地一挥手。反正不是我的东西,要心疼也是未明心疼! 当夜。我睡在临柏身边,好不开怀。揪着临柏的大手,在他手上写字。 大师兄,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 屋子里已熄灯,窗子开着,有海浪拍岸的声音,飒飒朗朗,规律而使人安心。月光从窗口溜进来,朦胧可见临柏的俊脸,含着笑意,星眸闪烁。 “蛮蛮想么?”他问我,是轻声的耳语。 我就着他的手臂当枕头,在他手臂上猛蹭,自然是想的! “你若想留下来,倒也不难,只要答应我的条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点头,你只管说! 他在清冷月光下的脸,忽然变得狡黠,咻地就凑到我面前。我看着他放大的脸,睁大小眼睛,不明所以。他没有预兆地,如蜻蜓点水一般,唇瓣在我最拿得出手的小嘴上,轻吻一记。只能感觉到片刻的湿热,伴随着温暖的海风,有些微痒。我傻愣在他臂弯里,脑海一片空白。 临柏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们在这里,做真正的夫妻,每天我出海打渔,你就在家里晒晒鱼干,补补渔网,只是最平凡的那种,可好?” 最平凡的,真正的夫妻?我疑惑,思路还没有跟上他。临柏拥着我的身子,更加紧密。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手被禁锢在两人之间,猛捶他的胸口。(.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他却是无知无觉,大概想把我揉碎了弄死了才放手。 “蛮蛮,你若是同意,我就带着你,长留此地。”他又在我耳边重复。 我努力保持呼吸通畅,开始尝试让脑袋重新运转起来。临柏说,只要我愿意和他变成平凡的夫妻,他就同意我留在南海。从心里来讲,我的确很喜欢南海,这里的气候,这里的风情,这里的种种都比那冰天雪地的昆仑墟里强上百倍。但是这真正的夫妻……意思是不是大师兄想和我生娃娃?!生娃娃啊……瞬间变得凌乱。 临柏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心。临柏的胳膊,圈住我的上半身。临柏的大手,抚在我的后背。临柏的双脚,与我抵足。原本经过这几天的同床共枕,已有些习惯他在我身边的气息和温度,可是现在,因为他的话和我的思绪,平地让这渐渐熟悉的一切又变得不自然,脸上燥热起来,呼吸就更加困难。 “好不好?”临柏稍稍松开我,低头看我。 我双目含泪,小脸由于各种原因而通红,那模样必定十分凄惨。可惜临柏这厮,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我的苦泪,大脸靠过来,又在我的唇边摩挲。我想要反抗,他的一只大手就将我困住,不能动弹。唇边痒痒得厉害,扭动脖子要躲开,不料没动几下,上唇就被临柏咬住。不似方才的蜻蜓点水,这次大师兄来真的了!我吃痛,牙关松开,他的舌头灵活地滑入我口中,与我的小舌纠缠起来。那吻里有莫名的急切和暴躁,不再是三百年里那个总是冰山偶尔温柔的淡定师兄。 他的霸道让我一时无措,想要推开他,又不忍出手。回想雪原里多少个日夜,他默默守在我身边。因为我的失忆和排斥而不得近身。他说要等到我心里接受他的那一天,我却是个温吞性子,你既然不逾矩,我便牢牢守住底线,丝毫没有为人妻的自觉。失忆这些年里。临柏做过最最霸王的事情,不过是那日昆仑墟寒池里的千年雪莲恰好开放,他摘下来送到我手里时。在我的面颊上映了一个吻。莲花香和冰原雪,依旧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中,只是刻意忽略了他动情的目光和矜持的爱意。 任由他的吻一点点深入。我肺中的空气所剩无几。软软蜷在临柏的怀中。他轻轻把我的手,放在胸膛口,我就能感受到他有力而急促的心脏跳动。既然爱人就在身边,为何不好好珍惜呢? 以为那就是天长地久时,其实不过一个弹指的刹那。 临柏或许察觉到我的迎合,原本抓着我的手,渐渐下移,游走在我的腰间。趁我不注意。玉手一挑,系在腰间的衣带就被他松开了。我自从第一天在青州和衣睡得不稳当之后,这两日都是只就着里衣而睡。临柏这一挑。让我肚皮立马几许凉快,迷离的情意也被扫去大半。牙齿直接咬在他舌头上。挣扎起来。 我的反抗,终于让临柏的唇从我这里撤离,但口腔已经有血腥味。都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他又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大惊之中,脑海里忽然浮现自己被一个面容不清的男人双手扣在头顶的画面,一闪而过后又无处可寻。当下的情况,由不得我多想其他,只警惕盯着身上虎视眈眈的临柏。 他倒没有更流氓的举动,只说:“我以为你方才答应了……”月光照人,可见他的脸上写着受伤,朦胧得忧伤,好像我才是实施调戏的那个人。 我无语,先裹住露出一半的肚兜,尔后抓住他的一只手在上面奋指疾书。大师兄,你太得寸进尺了! “是我太心急。对不起,蛮蛮。”临柏单手撑床,余下那只被我写过字的手,温柔抚着我的面颊,帮我拨正林乱的前额发。 我又抓住他乱动的大手,继续写道,那就快帮我解开封音术! “蛮蛮愿意留在南海么?为夫在等你的答案。”临柏正色,逼我凝视他的星眸。 清冷的月光也盖不住他满目的火热,我心中感叹,今晚的美人相公大师兄,真是十分之反常!先接受了阿亮的邀请来村长家吃晚饭,然后又送礼给村长要村民帮我们盖房子,现在还想我留在南海,他的目光里的意思,如果我还算聪慧,确是想让我留在南海。暗地思忖,大师兄或许等我等急了,才出此下策来套我。即便失忆,对自己的性子倒还了解,就如同老牛推车,狠狠抽一鞭我才肯动一动。所以大师兄现在如此诱惑我,我并没有责怪他的心,反而对他有些愧疚,让他等了那么久,再淡定的人,也会被磨急。 不过一念之间,心就软了。 无声叹气,朝他颔首,算是答应。反正未明还有鹿鸣陪着,且要回昆仑墟也就三天的路程,看望他们起来很是方便。关键在于,临柏在我身上这一鞭抽得到位,我真的是明白了不能如此随意去辜负临柏,他三百年里,或者之前更久的岁月,皆是不容易的。 临柏的俊脸,展开笑颜。与我之前,听到他说要住在这里时,那欣喜更甚。如同一个孩子,从来没有见他这般爽朗地笑过。他笑,我却看得心酸。伸出手,在他的嘴角摩挲,他应该像这样多笑笑才好看。 “蛮蛮……”他还把我压在身下,眼波情意绵绵。 我赶紧又在他手下疾书:生娃娃的事儿,等盖好我们的小房子再说! 起码今日,我没有心理准备,实在没法满足他。 他嘴角一直挂着笑,抱着我开始在床上打滚,边滚边喃喃:“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在我心中,也很重要。 滚了半天,他忽地停下来,又俯视我道:“想我帮你解开封音吗?” 嗯嗯嗯,啄木鸟啄木头! “那解开之后,唤声相公听?”他不可一世,挑眉看我。 我老脸一红,但为了自己的声音,还是屈服地点头。 “可以喊了。”他立马淡定道。 …… “相公。” “娘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山桃花么开呀开 经过大师兄的鞭策,我似乎放下了一个包袱,跨过那道坎后心里无比轻松惬意,于是觉也睡得特别安稳,再次睁开眼睛时,早已日上三竿。转头,临柏不在身边,我起身,在屋子里搜索一圈,并不见他的人影。又趴上窗口,往外去看。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还有海浪声、人声、鸟声,平静而安逸。 “……”大师兄! 我本能地开口想喊,忽地发现,“大师兄”三字并没有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起初以为是多日不开口,所以声音还没有归位,再尝试几次,终于发现我依旧是那个哑巴蛮蛮。这心里头,堪比南海暴风雨时的海浪,一波一波猛烈地拍打着心房!昨天晚上明明喊了一声“相公”的,不可能啊不可能……除非,某位相公,又给我下封音术了!想要自己解开,却是徒然,这相公的仙法比我高出太多! 飞速穿好衣服,冲出二楼。临柏今日可是有些过分了,怎么能如此出尔反尔,真真是枉为本桃花的美人相公大师兄。我跑进底楼的堂屋中,看见村长婆婆正在做针线,她也听到动静,抬头来看。与我视线相接,村长婆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来迎,边说:“蛮蛮阿娘,你阿哥跟着阿亮去学捕鱼了,我去给你端早饭。” 我现在哪里有吃东西的心情,朝村长婆婆比划,势必要去找临柏算账。她劝我道:“阿亮带着他出海了。蛮蛮去了也只能在海边干等,没有什么意思。他们最迟晌午收网,蛮蛮吃口饭,与阿婆坐会儿,你心尖尖上的人儿就回来了!” 听村长婆婆的话,我思忖着,南海那么大,我上哪儿去找他们?既然无法,只好又憋着一肚子火气,重重坐在桌子边。将木桌当成临柏,往死里狠狠扣。 不多时,有熟悉的糕点香飘进我的鼻子,诧异转头去寻,村长婆婆正端了一绿一红两碟糕点往我这里走来。方才我生闷气时,她去厨房给我端早饭来了。赶紧站起来,要帮她接过点心。实在见不得老人家伺候我,虽然我的岁数,其实比她长上许多许多。 她递给我一碟,自己手里仍拿着一碟,与我一起走到饭桌边。“你阿哥可真是个顶呱呱的好阿哥,一大早上起来就问我借厨房,为了给你做这些早点。说怕你吃不惯南海的饭食。蛮蛮。你是个好福气的姑娘。”村长婆婆目光慈爱,放下糕点后牵起我的手摩挲。 我不好意思起来,原本在生临柏的气,被桌子上熟悉的香味,弥盖去一些。临柏做了茶末糕和桃花糕,平日我最爱吃的两样,心里感叹:也亏他随身带着那些细料。从村长婆婆手中抽出一只手,挑了块桃花糕递给她。她摇头,“我们早上都吃过,这些是专门留给你的,你阿哥出门前叮嘱我要看着你全部吃完。” 这厮,当真是个独裁的!将手中的桃花糕狠狠扔进嘴巴里,狠狠咀嚼起来,味道如旧,清香可口。于是果断把再次失语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临柏做的食物上,两碟小糕点,不一会儿就被消灭干净。 正当我填饱肚子,让村长婆婆教我打渔网时,从外头走进来一个姑娘,提了一篮子热带的水果,笑盈盈道:“听阿亮说来了两位客人,我阿姆让送些水果来。”那姑娘穿着蓝色布裙,挽着衣袖,头上没有头饰,只裹了一块方巾。圆脸,眼睛和阿亮一样,大而亮,她笑着,就露出雪白的牙齿和两个酒窝,皮肤呈麦色,看上去健康爽朗。 村长婆婆对我介绍道:“这是海星阿妹,家就在我们屋子的斜对面。”我朝海星微微一笑,尽量做得好看些,婆婆又对海星介绍了我,顺带上那个她没有谋面的,我的阿哥。丰乐乡里,管没有成婚的男女叫阿弟阿妹,成婚了叫阿哥阿娘。 海星把水果篮送到我怀里,里面还躺着一束鲜艳的花儿,我很喜欢,拿起来闻闻,气味香甜。因为又不能说话了,只好对海星福身,表示感谢。察觉到海星脸上的疑惑,我指指自己的喉咙摆摆手,她的小脸立马流露出同情,过来拥抱我。 我是那个哀怨啊,杀千刀的大师兄,非要把一朵正常的桃花变残,是有多狠的心! “蛮蛮阿娘,早上村长爷爷来找我阿爹,说是要帮你们在这里盖一间小屋子,是要长住在丰乐乡?”海星放开我,高兴问我。 我颔首,想起昨儿晚上的事情,微微脸红。 “太好了!来南海的客人本来就很少,更别提有打算长住的了!蛮蛮阿娘,我这就先带你去熟悉一下我们丰乐乡吧!”这阿妹也是个热情的,我觉得她和阿亮弟十分般配。 想起手上学到一半的打渔网,两边纠结起来,还是村长婆婆提我拿定主意。这打渔网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我刚刚来丰乐乡,还是应该先去看一看这里美丽的风景。昨日我和临柏只在海边晃荡半日,确是没有游览其他,所以不如我跟着海星去探路,等熟悉了这里就能亲自给大师兄带路,也好在他面前得瑟一把。于是欣欣然同意了海星的提议,跟着她往外面去。 “中午吃午饭时要回来。”婆婆在屋门口叮嘱我们。 我笑着点头答应,因为要出去玩,心情变得爽利许多。 海星问我:“蛮蛮阿娘是想逛逛村里,还是去村外?” 我思考,其实最想看看山桃花,于是在她手中写字,海星却歉意地摇摇头,“我们丰乐乡除了村长爷爷和阿亮,都不识字。” 不识字?我愣了须臾,丰乐乡地处偏僻。靠海吃海,不识字倒也不是怪事。可是那我要怎么表达才好?都怪大师兄,没事把我封音作甚,害得现在与别人交流都困难。他是多怕我闯祸,连这么偏僻的小渔村里都要防着。可是,就算他封了我的嘴,我还有手有脚,真要闯祸又他如何防得住。飞快地腹诽一顿临柏,对海星指指村子后面的大山,又两只手放在下颌作花状。左右晃动脑袋。 海星虽然不识字,人还是聪慧的,立马明白过来:“蛮蛮阿娘,是想看山里的花?两三里月的南海,属山桃花最好看,可是要去?” 我猛点头,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决定好去向。我们两人就手牵手往后山去了。走在山里的路上,还碰到一些伐木的村民,是在帮我们的小屋子忙活,我福身向他们道谢,有些向往那间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我们来时在云上,曾俯视过南海山边的桃花,因为离得远。与连绵的群山比起来并不觉得有多少。但今时站在山桃树下望去。不禁赞叹,一个山坡的桃花,满目粉红,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香味,煞是壮观。山桃花的花瓣比家常的桃花多上一圈,层层叠叠,繁复好看,而香气不如家桃那般浓。总之别有一番风味。我无声地捂住嘴,眼前这些可都是我的小辈们啊!恨不得过去每棵树抱一下,亲切温存一番,告诉它们,曾经祖奶奶我也扎根在这里,你们要努力修仙,与祖奶奶我看齐! 我转了个弯,又想着,本桃花的元身估计也长得眼前这样吧…… 师父和师兄教我什么都能学会,只有一样,天生行不通,那就是把自己变回元身。未明师父可以变成貔貅,鹿鸣师兄可以变成梅花鹿,美人相公大师兄我倒也是没有见过他的元身。所以他安慰我,我们树本来没有腿,修成人形后树根已经离开大地,若再从人变成树,根没有地方扎,轻易是成不了的。我想想也对,只遗憾不能看看元身到底长成什么样子,竟然能让我变成人形时这般难看! 不过我的这些花子花孙们,应当各个比祖奶奶我好看。 “南海的桃花,还有一个神话故事。”海星在我身边,打断我与山桃花的感情交流,兴致勃勃说来。我转头看她,兴趣被吊起来,示意她继续说。海星弯下一枝桃花,凑过去闻,又说:“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南海是个富足繁盛的地方,神仙和凡人共同生活在这里。可是有一次发生了大海啸,那海浪高耸入云,顷刻就淹没一切,仙人纷纷离开,凡人没有力量挽救家园,无数人被淹死,大片的土地被淹没。等到海水退去,瘟疫流行,庄稼毁尽,到处民不聊生,如同人间地狱。最后,夸父神从天而降,化南海山顶一棵桃木为杖,而桃木杖挥过之地,万物复苏,春回大地,这才将人们从苦海中救出。南海人为纪念夸父神和桃花树,曾建了一座祠堂在山顶,可惜经历千年现在已经无处可寻。南海也只剩下我们丰乐乡这一块地方还有人烟,繁盛不再,不过因为这个传说,我们从来不砍桃花树。” 夸父我听说过,但夸父桃木杖我却从来没有印象。昆仑墟里的书大部分都是未明打发时间用的人间戏本子,关于仙法和天界传说之类无处可寻。我后来重新练起来的修为,也是通过临柏言传身教,从来不依据书籍,这导致我对于外界的了解十分片面狭窄。听着海星讲故事,我决定回昆仑墟时要让未明师父多找几本天界八卦的书看一看。倘若以后碰到个仙人什么,也不至于太土鳖。 而身为一棵从南海走出来的桃花仙,我为有如此了不起的先辈感到光荣,心中正澎湃激昂之时,身后传来阿亮弟弟嘹亮的喊声:“海星!蛮蛮阿娘!” 我们回头,就见不远处阿亮正在朝我们挥手,他旁边还跟着我的美人相公大师兄,他那一张平静的面瘫脸,让我有冲动上去蹂躏一番。又想起得而复失的声音,拔腿就往他那方奔去。 原本我是预计到他面前三寸停下,然后可以对他张牙舞爪。临柏忽然一笑,在我距离他大约六寸时就快步上前,这导致我刹不住车,人直接扑进他的怀里。他将我抱了个满怀,还提起我的小腰,在原地转了三个圈,“见到为夫就如此兴奋么?”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说完还在我脸颊上印了个吻。 我是又恼又羞,猛捶他的胸,去你丫儿的兴奋,明明是愤怒!临柏松开我,又抓住我捶打他的手,说道:“先回去吃个饭,下午去瞧瞧村长给我们选的家在哪里。” 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往回走,我扭头找海星和阿亮,却见这两人都脸红到脖子根,低着头,尴尬不已。大师兄,你方才开放过头了啦,眼前还有俩没成亲的阿妹阿弟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丑女是个哑巴 我们的家,靠近海边,正有村民在打桩。 虽然尚且看不出样子,但我能想象:小小的屋子,温馨可爱;外面要围一圈篱笆,不知道喇叭花在这里能不能种活,不能活也没关系,我是仙啊,总有办法让它活下来!所以还要在院子里搬棵山桃花下来;然后可以再问村民们要一艘破旧无用的小船,放在院子里,晚上心情好的时候,就躺在船上看星星;还有还有,门上挂串贝壳做的风铃,我看到海星家的窗口挂了一串,又动听又好看……这样想着,不觉嘴角弯弯。 临柏本双手背后站在我旁边,感觉到他靠过来,还顺势要牵我的手,我立马一个跳跃逃开他的魔爪。他笑问:“作何又不待见我了?” 我就腹诽,哪能待见你,无缘无故又给我上封音!手指猛戳自己喉咙,要他把我的声音还给我。临柏看我想要咬人的样子似乎还挺得瑟,笑得更开,身手敏捷地又略到我身边,还是成功把我的手抓在掌心。他的仙法武功都高我几倍,认真起来,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我如同山林里的兔子,只能在原地胡乱蹦跶。 大师兄强势将我的小蛮腰一揽,我整个人就贴近他,只听他冰冰凉凉的声音说:“白天封音,晚上会给你解开的,只有我和你的时候。” 什么叫做,只有你和我的时候?!合着大庭广众下。我就只能是个哑女蛮蛮了呀?!使劲挣脱开他的怀抱,揪起临柏的手写:大师兄昨晚,不是说只要我叫……,就给我解开封音的么?中间“相公”两字,实在羞于书写,点点两下一笔带过,相信大师兄会明白的。 临柏贼手捕捉在他掌心划动的青葱手指,直接拎起来放在嘴边亲了一口,那唇上的温度和触感让我浑身抖了三抖。我忽然发现,自从昨晚同意留在南海的条件。这厮渐渐变身成狼了!从前三百年里,都没有他这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所作的逾矩。 “叫什么?”他直视我的眼睛,笑眯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临柏现在的脸平凡无奇,我还是能想象出他妖孽的冰山脸上绽放出笑容的灿烂模样。“我只说昨晚帮你解开。” 春风得意啊春风得意,一朝春风解寒冬!我严重怀疑,当年那个冰山大师兄,其实就是个埋伏极深的闷骚腹黑大尾巴狼! 我白他一眼。扭身不去理会,准备考虑下,要不要反悔回昆仑墟算了。 临柏不依不饶凑过来,又放软语气劝解:“蛮蛮是哑女,忽然能说话了,岂不会吓到村长他们。而且你惹是生非的本事,就算在这偏僻的南海。也叫我不放心。我不能时刻盯着你。少了声音,也少了你惹事的机会。” 越听越气! 在他手上写:没有声音,我就回昆仑墟! “这样回昆仑墟,我也不会解开封音,别指望未明和鹿鸣帮你。”他翻手继续捉我的手,另一只还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我原本就不挺拔的鼻子,更加塌下去! 我同临柏如此吵吵闹闹过了七八日。 白日里他出去打渔,我就在村长家里和村长婆婆学织渔网。海星妹也常来村长家做客。她和阿亮弟都有十八岁,早已到了适婚的年纪。每当我与海星妹打手势,问她有没有意中人时,海星总会脸红,低头不说话。我小眼睛转悠,说不定海星妹心里有阿亮,我们阿亮弟人长得好,又吃苦耐劳,她嫁给阿亮定然不会吃亏。 傍晚临柏回来,会先拉着我去看一看我们的小屋子,它从一片平地一点点变高边完整,虽然表面上还和临柏闹别扭,我心里面可是高兴坏了。那些想象中的家具物件,也在一样一样筹备出来。他们说再过两日,我和临柏的新家就能落成。 到吃完晚饭,睡觉之前,临柏就牵着我的手,在海边溜达消食。若我保证乖乖听话,他便先解开我的封音,与我小声说些话。这些时日的相处,我们对丰乐乡也算有了些了解。我始终纠结小渔村里头的人不识字,和临柏商量要让他当教书先生,给丰乐乡的娃娃开个小学堂,就在我们新造的小屋子里。临柏觉得这主意不错,他可以上午打渔,下午义务教书,既生计无忧又能看顾我,还造福乡民。 村长得知我们的想法,也甚为赞同。村长年老,还要管理丰乐乡事物,没有余力教书,阿亮也不过是认识几个简单的字,负责出去采购东西时用。临柏才学渊博,当一乡夫子,绰绰有余。村长让他不用去打渔,只管专心教书,我们的生计由他负责就行。临柏和我自然拒绝,仙人需要什么生计,不过是图个生活乐趣,当日临柏就说,只想和我做一对平凡的夫妻,那些打渔织网,就要做足样子。 这厢商定完,村长开始在丰乐乡奔走相告,致使一时间,丰乐乡的人看到我和临柏,都恨不得跪在地上给我们叩头。村长屋子里,摆满了各家送来的礼物,尽管都是土特产,但还是将我感动了一把,叮嘱临柏,一定要倾尽全力教他们的娃娃们,最好教出几个大文豪。临柏笑,将我揽进怀里,低语:“等我们有了一个孩子,我会倾尽全力,教给他。” 他想得倒是很远很好,我白他一眼,还在为封音的事情生气。 这日吃过午饭,临柏和阿亮又出海打渔,海星如往常那样,过来村长家陪我和村长婆婆。我瞧着还有两日,屋子就能竣工,看中了海星家窗前的贝壳风铃还没有做,就和海星比划,要去收集贝壳来让她教我做一个更大更好看的。 海星欣然应允。“那蛮蛮阿娘和我去海边拾些喜欢的贝壳吧!” 我颔首,又想到我院子里的山桃花树还没有搬下来,和海星出门先往在建的小屋那方寻村民。村民们赤着膀子,见我们来,爽朗地打招呼。我向他们比划了半天来意,才让他们明白,海星的阿爹是领头的工人,对我说:“阿娘去山上挑好一棵喜欢的,我就带人过去搬。不过此地沙土不比山上,不知道能不能成活。” 信心满满地拍拍自己胸脯。我可是它们里面成了仙的祖奶奶,死了也能再把它救活。海星阿爹就乐呵呵答应了,我盘算着等我们拾好贝壳就去山上挑株最好看的桃花下来。 那银色的沙滩,成一个月牙湾,碧浪徐徐拍来,卷起白色的海花。我来了差不多十日,这里的雨天很少。大晴天总能让人身心格外爽朗。我和海星各提着小篮子,把中意的贝壳拾放在里头。有海边玩耍的孩童,与我也算相识,好奇地跟着我们后面。 “蛮蛮阿娘,这个要不要?”虎头虎脑的小海跑到我面前,肥手中抓着一只淡紫色的海螺。我甚为满意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临柏给我做来打牙祭的桃花糖奖励他。其他孩子看到小海得了糖。纷纷卖力地拾贝壳。 “蛮蛮阿娘,这个好看!” “蛮蛮阿娘,你快看这个!” 小娃娃们蜂拥在我身边,都不用我弯腰去拾,不一会儿小篮子里的贝壳就要扑出来。想来他们那么卖力帮我,遂大方地把糖都分出去。他们得了糖,又作鸟兽散,高兴地去寻其他好玩的东西。 “蛮蛮阿娘身上。总能变出许多有趣的小玩意。”海星提着半篮子贝壳,笑道。 我光顾着分糖给孩子们,倒是把这个大孩子给忘记了。歉意地摊开空着的双手,没有糖给她吃了。 海星摇头,“我跟着阿娘吃到临柏阿哥做的东西,可比他们多。蛮蛮阿娘真幸运,能找到这么好的相公。” 我也无声笑起来,幸运确是很幸运,不过有时候也有苦难言。我在丰乐乡与海星的关系最好,拉着她寻了处大石头坐下。准备挑选贝壳之前,用口型换了声“阿亮”,再指指她海星,竖起两个大拇指点点。这意思再明确不过,海星立马脸红,低下头不再说话,专心打理混着沙子的贝壳。 本桃花仙,具备一个红娘的潜质!回头定要让阿亮快些娶了海星才好! 正当我再要逗逗海星时,忽地脚边多了双黑色的靴子,十分华丽。我视线所及,连忙抬头去瞧,有一个陌生人竟无声无息站在我们跟前,有仙气。那一袭红衣,使我晃神片刻。只听红衣男子,用清冽的声音问我们:“你们可见过一男一女,从极北昆仑墟而来?” 一男一女?从昆仑墟而来?那不就是我和临柏么?!飘忽的神思立马归位,警惕地打量起眼前人。细看这个陌生的红衣男子,脸长得不错,丹凤眼一扫,流露出些许霸气,应该是个仙人。海星扯我衣袖,“蛮蛮阿娘……”她后面可能要问,是不是找我和临柏的话,被我转头递去的眼神止住。 那人趾高气扬的语气,还有问话的内容,都让我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打死也不能说出真相!朝他坚定地摇摇头,海星聪慧,立马替我说道:“我们没有见过。”大师兄曾经对我说过,未明师父在外得罪了许多人。此人面目嚣张,一看就是个讨债鬼,昆仑墟里闯不进,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追着我们两个徒弟来南海讨债的! 红衣男子瞧我一眼,我脖子就一缩,心虚起来。 转念又想,今次他是正好撞在我的枪口上,才被我挡回去了。倘若他再去问其他村民,我没有和他们串好词,岂不是马上就又露陷?!浑身激灵,一定要让他相信我们的话,还要赶紧打发走他!心中飞快盘算片刻,就生出一计。强抬起头,对上红衣男的眼睛,假装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又点点头。 海星很识时务的没有再说话,只在一旁看着我和陌生男子。 那男子挑眉,目光探究地继续瞟我。我头皮发麻,堪堪稳住心神。手指着喉咙摆手,示意他给我一只手让我写字。 “这丑女是个哑巴?”他狐疑地转头问海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讨债之徒很无良 海星傻傻点头,我看她点完又想摇头,喃喃:“蛮蛮阿娘不丑……” 我则暴怒!你丫的,活该被未明偷了宝贝!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催促他把快手给我,早点打发走这厮,也好眼不见为净! 他犹豫须臾,不知在纠结什么,最后还是把手送到我面前。可惜我没有留指甲,不然一定要用指甲刮花他的手掌。 写道:你是在找一个有点面瘫的男子和一个十分好看的姑娘吗? 腹诽,我就是那好看的姑娘! 红衣男领会了我书写的字后,万分激动地抓住我,“对!你见过他们?!” 这厮果然是来找未明讨债的!我这当事人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还用了如此不靠谱的描述,他都能激动成这样地相信了,想来根本就没有见过我和临柏。他笃定要找的我们长那样,那肯定只是冲着我们的身份而来。想通这点,心中淡定不少,反正他不知道我和大师兄长什么样。而对于我这般轻易地唬住了嚣张又毒舌的臭男人,也是十分满意自己的修为。手朝那群山中一指,又抓过他的手掌写道:他们来过这里没一会儿,就又往深山里去了。 那男子狠急,连忙甩开我的手指,还不忘将手掌在衣服上来回蹭蹭,合着这厮原先是在犹豫我的手脏不脏啊?!怒火中烧,对他的印象已然坏到极点,真希望山里的妖怪把他吃个干净才好!暗暗诅咒着。目送他火急火燎的背影离开。那抹红色,倒是扎眼得狠,与我梦里出现过的红色有得一拼。 海星这时才推推我,将我思绪的拉回来,我转头对上她狐疑的大眼睛。 “蛮蛮阿娘,他找的不就是你和临柏阿哥么?为何要骗那个人?”她问道。 我指着方才那人离开的方向,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海星若有所思:“他是坏人?” 孺子可教! 我猛地点头,又朝海星摆手,让她不要说漏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她了然,也猛地点头。继而探究道:“蛮蛮阿娘和临柏阿哥是不是得罪了人。所以才躲到我们南海来?” 我对她的误会,微愕刹那,后顺水推舟承认了。从石头上站起来,在海星面前做出一个霸气外露的模样,然后凶神恶煞地假装又是瞪她,又是要打她。她飞快领悟,自己猜测出来:“蛮蛮阿娘是得罪了外面的达官显贵。对不对?那个人就是达官贵人的走狗吧?还好他不认得蛮蛮阿娘的脸!”说着还拍拍胸口,是松下了一口气。 我朝她竖起大拇指。 “我听阿爹说,外面的达官贵人都很坏,丰乐乡是难得的一片净土。蛮蛮阿娘和你阿哥躲到我们丰乐乡来,是明智的!”海星自豪地昂首挺胸。 我想她应该已经靠自己的想象力,给我们编织好了一个蜿蜒辛酸的故事。遂不再多去编排,这用手脚比划意思。真真是件十分吃力的事情。我就表情严肃地扯扯海星。嘴儿往那男子离去的方向一努,不停摆手,又指着丰乐乡那块地方画了个圈。如果海星用此理由散播给村民,让他们也都维护我和临柏,相信以未明教给我们的藏身之法,那人就算回来也找不到我们。 海星郑重道:“海星明白阿娘的意思,一定不会告诉那人你们的行踪,我们现在就快回去告诉大家。让大家都不要说!” 好姑娘!阿亮弟必须娶你回家! 我笑眯眯任由她牵着,奔跑着回到丰乐乡村子里。那突然冒出来的讨债者,让我打消了今日上山挑山桃树的念头。要是在山上遇见那人,我觉得我没有对付他的本事,还是等大师兄回来,赶紧与他商榷一番为妙。 海星把收集的贝壳统统交到我手中,叮嘱道:“蛮蛮阿娘,你先回阿亮家里避一避,顺便把喜欢的贝壳清洗清洗。我先去找阿爹和其他村民,说一声刚才的事情。” 我欣然应允。 于是旁晚,临柏和阿亮回来之时,整个丰乐乡都在流传我和临柏被达官显贵迫害的辛酸故事。不少阿妹阿娘还跑来村长屋子里,又是慰问又是再三提醒我不要再踏出丰乐乡,还义愤填膺地要保护我们拦住那些可能再来的,意图不明的陌生人进乡。 “发生什么事了?”临柏踏进屋子,首先快步闪到我身边,皱眉问道。 我不能说话,但早有热心的阿娘唠唠叨叨向他安慰起来。我扭头注视着临柏,就看他的脸从波澜不惊直接过渡成冰天雪地。那故事在女人的想象力下,已经活灵活现,如同现实,我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临柏是耐着性子憋到晚饭后,才拉着我往无人的海岸边疾走。“有人来找我们?”他的语气,没有前些日子了的淡定,好像又变回了昆仑墟雪原里的冰山大师兄。 我点头,自觉开口将下午在海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临柏。后担忧地问他,“师父偷了那人什么东西,竟能追到南海这里来!” 临柏皱眉,低头不语。夕阳已老,光线打过来正好将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大师兄似乎非常紧张。 “你说那个人穿了大红的衣服,嚣张跋扈?”良久,他才问我。 “可不是嘛,红得都要晃瞎人眼,他居然还敢嫌弃我丑!”我愤愤。 “我的蛮蛮怎么会丑,我的蛮蛮是六界里最美好的人儿。”临柏将我拥入怀中,轻轻拍打我的后背,低声安慰道。 几日里与他的怄气,就在这句如水般的温言软语中渐渐化去。我相信这六界里。就算所有的人都抛弃我,我的美人相公大师兄都不会生出半点嫌弃。伸手揽紧临柏精瘦的腰,喃喃道:“大师兄,是好相公。” 就感觉到临柏原本有节奏的拍打停顿下来,长臂施力,好像恨不得把我揉进他的身子里。 “大师兄,我要断气了!”我挣扎着痛呼。 他又问我:“那个人相信了你的话,马上离开丰乐乡了?” 我颔首,这厮的思维有些跳跃。 “那个人是师父得罪的人里面,比天帝还要麻烦的一个。不但毒舌还小鸡肚肠。如果被他知道你曾经骗过他,必然轻饶不了你,以后若是不幸再碰到他的话,切记一定要躲远。”临柏双手捧住我的脸,让我的眼睛直视他的眼睛。我能从他的眼睛里,观察到认真和担忧。 “大师兄放心,太麻烦的麻烦。蛮蛮也不会去招惹的!”我也郑重地回答他。 临柏放下心来,在我额头上印上一个吻,然后重新将我锁进怀里。我呼吸到他身上淡淡的安神香,很安心地任由他抱着。 周围只有海浪拍岸声和风的飒飒声,宁静而安详。 夕阳把我们两个人紧紧相拥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 “师父教给你的那些隐藏气息和真身的法子,可都还记得?”临柏良久之后。在我耳边低语。 我点头。除了变回真身这一项,我天生不会,其他那些教给我的东西,我都能记得甚是清楚。 临柏在我脑袋边,也满意颔首,“记得都要用上,那些的仙人难缠。还记得当日缠着我们的辛泽么?” 听到辛泽的名字,他那张比女人还妖艳的脸。瞬间蹦跶出来,不觉就笑起来,“他怎么了?”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辛泽其实是魔界魔尊,而那红衣人的法力,与辛泽不相上下。辛泽能看出我们身上的端倪,红衣人也可以,还会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人。所以出了昆仑墟,就不要再疏于做那些防身的本事。” 心中顿时天雷滚滚,辛泽居然是魔界魔尊?!魔界怎么会有一个这样跳脱不靠谱的魔尊!我深深地为魔界里的众生感到担忧……而经临柏如此一提,也想起当日来找辛泽的青衣,确是不像修仙之人。那时辛泽和青衣走后,临柏也曾特意强调,要我把掩藏身形的咒术结界都开启,让我严严实实变成了一个凡人。试想今日的我若还是那日吊儿郎当的我,那红衣男岂不就已经看出我的异样,直接将我抓走了?!还好,还好…… “大师兄,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情不自禁地感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乖蛮蛮。” “那红衣男子到底谁?师父偷了他什么宝贝?”我还是好奇。 “这些你不用知道,记着我刚才与你讲的话就可以了。” …… 这日晚上,临柏去找村长谈了许久。回房后告诉我,他决定专心教村子里的小孩子,上午读书习字,下午就练武防身,出海打渔之类暂且不提。我有些诧异,但也没再多言,大师兄的决定都有他的道理。 到了第二日早晨,海星阿爹过来通知我们,屋子今天上午能完工,整理收拾一番,下午我们就能搬进新家了!我高兴地拍手,为终于拥有自己的家。临柏则跟着海星阿爹要去小屋子那边打理事务,他们临走时,海星阿爹回头问我那山桃花的事情。我正要比划,临柏抢答道:“山桃树你也要挑?老实待在村长这里,我会过去帮你办妥。”于是,我的山桃树,再也由不得我选择。 海星妹晚些时候也过来找我,要帮我做贝壳风铃。昨日里因为那不速之客,忙忙碌碌折腾半宿,我还未来得及挑出多少入眼的贝壳。现在瞧瞧那两篮子的货,工程似乎并不小。赶紧拉着海星坐下来,埋头做起我的贝壳风铃,势必要在下午之前,挂上我新家的门。 一切都在往我期待的方向发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满室春光谁人采 新家落成之时,村长都搬出了给阿亮弟结婚时准备的红炮仗,一发一发打到天上,把归巢的海鸥都吓得逃开老远。丰乐乡里热闹一片,全村的人围在我们的新家边,乐呵呵看着里头的我们。 我也在打量自己的家,小屋子朝南,东西两边各开了一扇窗。曾进去看过,东边的窗里是我们的卧房,西边的窗里则是临柏的书房,堂屋的后面还有厨房和柴房。我的桃花树已经搬下来,听临柏波澜不惊讲起,就是让海星阿爹带人去山上随便挖了棵小的。这话让我有些不满,不过搬也搬下来了,怎么说都是我的子子孙孙,我还是会用心照顾好它!而前些天问村民们要的小木船,静静躺在桃树不远处,离开大海的船儿变得干涸,不知是谁帮我在船上上了一层天蓝色的木漆,好看许多。桃花树对面,小屋子的另一边,搭建了一个木棚,听说是要用来做成书堂,里面摆放着一些宽桌和小板凳。 “今天,老头子我要向大家宣布两件好事!”红炮仗放完,村长拄着拐杖,站到小屋中间,声音洪亮而兴奋,“第一件好事,我们丰乐乡以后又多了两位新乡民!临柏阿哥和蛮蛮阿娘!大家欢迎欢迎!” 于是,篱笆边的村民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还说着各种欢迎的话语。临柏牵着我的手站在村长旁边,淡然自若,我却有些类似新媳妇的羞涩。低着头往临柏身后躲躲。 “这第二件事情嘛,大家看到那边的木棚了么?”村长抬手往左边那方一指,众人的目光就随之而去,“明天开始,凡事家里有孩童的,没有成婚的阿弟阿妹都可以,来这木棚里上学,识字念书!” 众人中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掌声,还有欢呼声,这是丰乐乡里第一个学堂吧? 我扯扯临柏的衣袖。笑着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美人相公,你可真行! 临柏牵着我的右手,多施了几分力气,我瞧着他脸上隐隐有笑意。 虽然不知道我们会在南海待上多久,但希望能尽力帮助丰乐乡朴实的乡民们。 一群人闹腾到夕阳西下,临柏让我带着海星去厨房里拿糕点分给大家。丰乐乡看着小。聚聚拢也有百来号人,按着这里的习俗,搬了新家要分发饭食给乡里乡亲,可这小屋子实在放不下那么多人。临柏倒是考虑周全,竟还兜揽了做饭的活,将我完全闲置在家当甩手媳妇,甚好甚好。 我拉着海星。从厨房里提了四篮子的糕点。分发给篱笆边的村民。临柏的手艺必然是没得说,我就看大伙儿那脸上,恨不得咬断自己手指的劲儿,深为寻了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相公而骄傲。 这日晚上,送走众人后,临柏去屋子里收拾杂物,我则躲在院外的小船里逍遥。夜凉如水,满天星光。海浪拍岸,倦鸟归巢。倘若日子能这般安逸的过下去,倒也是件美好幸福的事情。我不求博取天界什么威望的名声,只求能携着爱人的手,长相厮守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凡人所求的永远,对于我们这些仙人来说,唾手可得。如果当真是两个相爱的仙人碰在一起,那“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句话应当是不适用的。 双手当枕,目光从桃花树的枝桠间穿过,投向未知的远方。似乎曾经,我的身边也有过那么一棵桃花树,花开灿烂,满园生香。但又觉得不可能,昆仑墟里头,哪里来的桃花树呀!神游天外了许久,忽地,桃花和星光都被一张大脸挡住,只留下临柏的眼眸里闪烁着宝石般的璀璨光芒。 我莫名地心中一紧,怎么觉得他这眸子里,有狼的气息! “在想什么?”他揪起我,硬是要挤进狭窄的小船。 本桃花仙当下的心情前所未有之好,乖乖挪出屁股下的一块地方,分与临柏。他长臂顺势把我揽进怀里,两人倒是在小院子里泛起舟来。门上的风铃被晚风吹得叮咚有声,像是欢快的小精灵,隐形在夜色中跃动。 依在临柏怀里,轻声说:“在想,你把家里的活都做了,我还能干什么。” 他笑,“你什么也不用做,只管看着我就好。” “你现在这张脸,又不能赏心悦目。(.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我白他一眼,想着临柏原先那张妖孽的俊脸,有些向往,“反正没人,你变回真容给我瞧瞧,我还挺想念的。” 一记爆栗打在我脑门上,他佯怒道:“从前没看出来,原来你是贪慕虚表的女人,难道你喜欢的只有为夫的皮相?” 我揉着脑袋,赶紧讨好他,“大师兄可不止脸好看!大师兄的手也宝贝,要给蛮蛮做好吃的东西,还有大师兄的脑袋瓜子也聪明,蛮蛮闯祸,大师兄都能想办法摆平!大师兄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蛮蛮都喜欢得劲!” 他脸上挂不住,破功而笑,搂着我在小船里来回晃荡,心情估计也很愉悦。所以俗话说的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三两句话就哄得冰山师兄春回大地。本仙嘴皮子上的功夫,是更上一层楼了。 “蛮蛮,这里便是我们的家,你可喜欢?”他抱着我晃够了,停下来问我。 我自然点头说喜欢,确是喜欢,这天这海这天气这风景这人物,样样都称心,早把昆仑墟里那爱偷东西祸害人的老家伙忘得一干二净。 正在我乐不思蜀之际,临柏松开双臂,捧住我的脸蛋,正色道:“你既然喜欢,就应该记得当日答应我的条件,应该兑现了。” 应该兑现他什么?时间过去得有些久,让我想一想……似乎这小房子建成之前。大师兄说如果我想留在南海,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这条件,好像是与他做平凡的夫妻……话说本来我们就是夫妻,只在这“平凡”二字上,有深意……当日我领会到什么来着?啊……对!生娃娃! 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如临大敌般看向临柏,难怪方才我觉得这厮像只狼,还是只饿了三百年的大尾巴狼! 将将识破临柏的色心,心中已经预感到小肚兜下凉凉的寒意。浑身不禁抖了三抖,想要逃跑。临柏哪里会让我有可乘之机,我的面部表情发生变化之时,他也迅速采取行动,不管这里只是一条狭窄的小船,饿狼扑食地逮了我的脸就送到他自己跟前,狠狠吻了下来。 那天旋地转地感觉。我倒是真觉得船儿是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使人晕眩。 他的吻并不急切,先在我的下唇啃咬一阵,尔后强势撬开我的贝齿,长驱直入地进来扑捉我的小舌头,任凭我怎么躲,最终只有被他蹂躏的份儿。他的手也不安分。在我的后背来回安抚。似乎是想让我不要害怕,不要逃跑。 不知过了多久,临柏才慢慢松开我,手指摩挲我脸颊。我的脸因为胸中气短外加一些难以言喻的心理活动,变得滚烫。从我了解自己的程度而言,就算现在是桃花玉面娇艳欲滴,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但临柏的眼里。依旧满是爱恋。那缠缠绵绵的眼波,比凡间夜市里,我偶然看见的,做糖人的糖水还要粘稠。 “蛮蛮,为夫三百年的苦等,总算是值得。”他感叹完,一把捞起我,打横抱着。我全身的力气,一点儿也使不出,惊呼中只有双手能抬起一些,勾住临柏脖子。他则大刀阔斧往屋内走去,从这架势看来,今夜势必逃不过一场颠鸾倒凤。 若问我此时的心情,当真说不明白。人尚在晕乎里,就算知道临柏想要做什么,也无力阻止。可是阻止似乎也不对,当日留下来时我们就这样说好了,且我让他饿了三百年,这厮也有他的不容易,不能再如此残忍。自己在心中宽慰道,每个姑娘都要经历这么一遭情爱才开窍,其实我早就经历过,只不过忘记了,现在权当重温一下新嫁娘的忐忑和怯意吧! 这厢刚想完,那方临柏已经抱着我踢开东厢的房门。所有的家具都是崭新,大大的木床就在那儿静静等侯我们,床上的被褥不非我所挑,却是意外的喜庆大红,晃极了我的眼睛。他把我放在床上,这只捕到猎物的狼,并不急着开伙,而是认真注视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抿紧的薄唇,开启。 “蛮蛮,我爱你……” 我被他这种时候突如其来地表白惊到,诧异看着他。思忖,如大师兄这般含蓄的人,是有多少爱沉淀在心里,满到扑出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从惊异又变成感动,却不知如何回应他份这深深的表白。 “大师兄……”我纠结看他。 他在我唇上印了一吻,“今后,我们两人时,喊我相公,可好?” 我乖乖点头,他都这般肉麻了,我也应该有所表示!且他的要求,从来都不过分。 既然嘴上说不出口,行动上应该与美人相公保持一致。我趁他还在端详我时,迅速抬手勾住他脖子,把他的脸凑近我唇边,“吧唧”一口亲了上去。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十分老练。 临柏愣了刹那后,当即毫不示弱地反扑上我身,两人顷刻就滚乱了一床被褥,满室春光。唇瓣又被他锁住,而他的一只手攀上我的小蛮腰,巧手轻挑,外衣就轻巧地脱落。我心里有些彷徨害怕,玉手不由摸索着揪住临柏前胸的衣衫,随即感觉到有大手探入衣襟之中,贴着肌肤缓缓往上。 “唔……”我想惊呼,又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临柏听到这一声,动作不缓反而加快起来,迅速解决了我上半身的衣物,一件小肚兜都不留。我觉得身子凉飕飕,便去贴近临柏的身体,而他的手又往下探去,要解我的裙带。他的吻铺天盖地,我觉得自己就是一颗花生,原本裹了层种皮,但只是被人轻轻一剥,就露出了里面白白胖胖的花生米。 “蛮蛮,蛮蛮……”耳边有临柏一遍遍的呢喃,他边解自己的衣服,边在我身上探寻摸索。炙热的手掌滑过肌肤,点起燎原的花火。我甚至在两人的摩擦间,感觉到他下面的小兄弟,正在昂首挺胸的叫嚣,脸滚烫,只敢伸手搂住临柏的脖颈。 春光乍泄,满室生香。 “嘭――嘭――嘭――!” 就在这关键时刻,屋外突然冒出来一串拍门声,如同催命鬼的叫魂。 “司香你这强盗!快把桃笙还给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桃笙,我是吾凤 我听到那拍门声和隐约的人声,顿时大惊,推推身上的临柏,神智从意乱情迷中稍稍清醒过来。mianhuatang.info临柏从我脖颈间抬首,那张脸上有一股子寒意,大概是想将那打断他好事的人碎尸万段。 “嘭!” 未等我们起身,外面的动静更响。竟然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似乎外头的人正在拆我们的屋子!哪里还有那温存的心思,一咕噜钻出临柏的长臂,捡起地上凌乱的衣衫穿起来。这外头的人气势汹汹,若突然闯进来,我这一身白花花的肌肤,可不就暴露无遗了?! 临柏此时跟着也起来,按住我的手,宽慰道:“屋子我下了结界,外面的人没那么容易进来。” 我更为惊讶,大师兄竟然给我们的屋子下了结界?他真是考虑周到! 两人说话间,屋外的人似乎已经发疯,就听到各种乒乓之声,我都不忍去想象现在屋子外头的场景。我的新家啊新家…… 临柏让我待在房内,自己则飞快披上衣服往屋外而去。 方才好像听到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司香”,“强盗”,“桃笙”,“还给他”?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莫非未明的债主都知道他两个徒弟在南海?心中好奇,遂悄眯眯挪到窗边,打开一条缝往外面去打量。 视线所及之处。果然是满地狼藉!那些篮子竹竿花木架子,都被扫在地上。甚至连同我的小船,也被翻了个身掀在桃花树边。痛心疾首!心中愤愤,去寻找那个罪魁祸首。院子里没有人影,脑袋便贴在墙头,吃力地瞧到,在极进屋门之内,有一抹红色的身影。想来临柏已经开门,但这人又被大师兄拦在门口不让进来。 “司香!你不用装了!我知道是你!把桃笙还给我!”那个红衣人,是个男声。正在叫嚣。 我一愣,想想红衣男子,还有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啊!可不就是昨日我遇见的那个嚣张劣徒!猛地一个激灵,赶紧关下窗户躲起来,这厮怎么又折回来?! 耳朵仍贴着窗,想听听此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是临柏淡漠地口气,一点儿也没有被来人的气焰所压倒,不愧是我的美人相公大师兄。 “哼!你既然如此欺瞒,休怪我不客气了!”红衣男子说罢,又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是两人打起来了吧?我担忧临柏,忍不住又推开窗户一角去瞧。就见一红一黑两个身影。正在院子里打得火热。声音终于惊动了周围的村民。有几个阿哥阿爹,往我们的屋子跑过来。 顿时,屋子前如白天里一般,又热闹起来。 “临柏阿哥!可有贼人?”一个强壮的阿哥,声音嘹亮地问道。 临柏还未回答,那红衣人却抢道:“司香!你胆子可真不小,换了脸不换名字,就那么笃定没有人能认出你么?!” 他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为何此人非要叫大师兄为司香?这人跑到南海来,确是为了寻找我们,现在也找对了这里,理应不会再认错人。莫非大师兄还有个小名,叫司香?我纳罕,继续盯着打斗的两人,心里打算好,如果那红衣人伤到大师兄,我就在这里扔个暗器,把他打残! 乡民义愤填膺,冲上来帮大师兄一起打坏人。想来是之前对他们讲的故事,现在起到了作用,他们一定以为这人是来捉我和临柏的,达官显贵的走狗。只见乡民们架着铁锹木棍鱼竿等长物,出手毫不犹豫,一点不留情面,势必要把红衣人打得夹着尾巴逃走。 可惜红衣人的武功高强,乡民的蛮力,并没有影响他缠着临柏的动作。临柏曾说,此男之法力与辛泽不相上下,试想辛泽乃一届魔尊,纵使吊儿郎当,实力也是不容小嘘的。那这红衣男,大师兄可能顺利对付?还有他到底是如何识破我的谎言,又如何一击即中我们的门?我这些时日可都有规规矩矩裹了好几层藏身的结界! “把桃笙还给我!”那红衣人还在那儿叫嚣,脚步正要往屋子里面闯。 “桃笙”这东西,就是师父偷了他的宝贝吧?不过“桃笙”是什么?乐器?雕饰?怎么从来没有听未明念叨过…… 在昆仑墟里,大师兄曾经教导过我,仙人不能胡乱伤及凡人。这条规定,应该适用于所有的仙人。我看大师兄和红衣人,虽然打得凶悍,却没有使出任何法力。我也不敢想象,他们两人若是用了仙法,这些围着他们转的凡人,会是怎样的惊叫和难以置信。 几多人打了一会儿,红衣男似乎被乡民时不时捅他两下的行为惹恼,快速在他们身边扫过一圈,那些乡民就软绵绵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其他赶来的人,看到同伴被打晕,皆怒发冲冠要找红衣男报仇。 “大家别过来,你们打不过他的,我来对付就好。”临柏适时阻止道。 乡民就犹豫起来,期间有两个冲动的阿哥,想过来帮一把临柏,又被红衣男打晕在地。一群人围在院子外,进退两难。临柏则逼着红衣男退到了人少的角落,酣斗起来。 我这厢小心肝已经吊到了嗓子眼,专注盯着大师兄的安危,不想那方红衣人,忽然注意到窗边偷窥的我,竟巧然甩开临柏,朝我这边略来。他脸上有得意又期待的笑容,一掌击碎掩护我的窗户,我要惊呼,声音却又凭空消失,只跌坐在地上捂嘴惊恐看他。 “桃笙!”红衣男对上我的视线,十分激动。正当他要跃进屋子抓我时,临柏紧随其后及时赶到,揪住红衣人的衣服后摆,将他扯下半空。 于是他们两人,就在屋内,我极近之处,气势汹汹地过起招。 “桃笙,我是吾凤啊!”红衣男一面打斗,一面冲着我狂喊。那架势好像一定要抓到我才肯罢休。 我吓得后退数步,离开他们远些。他莫名其妙的话,使我迷茫,敢情“桃笙”不是东西,而是个人?而且他以为,我是桃笙? 临柏使出一记小擒拿,想捉那自称吾凤之人的贱手手腕,冷冷道:“这位公子,看你衣着得体,武功非凡,却夜闯民居,还胡言乱语,可否顾惜一下身份。” 红衣吾凤哪里会给我大师兄抓住,反手跳脱,不忘还给他一记弹腿,咬牙反问,“你抢我媳妇的时候,可曾顾惜身份!?”那狠劲,若是被他踢中,估计能吐出三大碗血。临柏飞快回旋身子,避开他的长腿。 吾凤收腿,又想要往我这里来,临柏立即再次缠上,叫他脱不开身。 “蛮蛮,快躲起来。”临柏冲我大喊。 我此时看着他们打架,本是无措地原地打转,心里犹如千万蚂蚁在爬。将将听到临柏的命令,条件反射地拔腿往屋子外跑。可是跑到一半,忽然觉得只留下临柏一个人对付难缠的红衣吾凤,实在放心不下,就又折了回来。从乾坤袋里掏出未明师父送给我防身用的袖箭,猛然出手打向吾凤。与其担心大师兄,不如赶紧帮他一把! 只听一声闷哼,吾凤捂着左肩,后退数步。临柏趁此时机,一掌拍在他胸口,将吾凤打飞开去。我心里害怕极了,见吾凤倒在地上,连忙闪身躲到临柏身后。 “不是叫你快走么?”临柏此时还有责怪我的心情。 我摇摇头,手紧紧抱住他胳膊,警惕地看着地上的人。 那地上的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尝试数次无果,便挪向墙角根,借着墙壁慢慢起身。他的脸上苍白,嘴角溢出血,想来临柏最后一掌的力道挺大,而且那箭上之毒应该也起了作用。我放的毒并不重,只会麻痹他四肢一段时间。袖箭是未明闲来无事时,给我做的小玩意,因为昆仑墟外妖兽出没,我怕自己重蹈三百年前的覆辙,拿着袖箭防身,又向二师兄讨了能麻醉妖兽的毒药抹在箭上。没想到,今日竟这样派上了用场。 “桃笙……我是吾凤……”那男子,满眼凄楚地望着我,仍在坚持想要靠近我。可是离开了墙壁依靠的几步外,又重重摔在地上,剧烈咳嗽着,有带血的唾沫星子,洒在地上。 我皱眉,拉着临柏后退,不知为何,看到这个人,这个要死不活的模样,心里生出莫名的反感和逃避。不管他是谁,又被未明偷了什么东西,还有他要找的人在哪儿,我只想让眼前的男子快些消失。好像他的身边,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一旦靠近就会粉身碎骨。 “公子,我们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临柏开口,语气除了冷漠,还有一丝无奈。 吾凤匍匐在地,吃力地冷笑两声,尔后干脆翻了个身,直挺挺躺在屋子里,大笑不止。 这人是个疯子吧?我腹诽,扯扯临柏,目光担忧。 临柏将我搂在怀里,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莫怕,我把他送走。” 朝大师兄使劲点头,赶快弄走这厮! “你等在家里,不要乱跑。”他又叮嘱我。 我答应了,看看一屋子的狼藉,收拾起来都要半宿,还能跑到哪里去。 于是临柏走到红衣吾凤跟前,先出手点了他的穴道,后把他拦腰架在自己肩膀上,步履生风地出去了。我听见外头随之爆发出一阵叫好声,乡民们都为临柏打败了吾凤而高兴。可我心里,总有一些莫名的拥堵,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个别人的故事 盯着狼藉的屋子,出神半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想不明白,心中的惆然从何而来,或许女人就是这个样子,会被某时某刻某一个莫名的细节,引发不可靠的感触和伤怀?手中还握着小小的袖箭,冰冰凉凉,盲目地去看地上的血迹,忽然觉得有些触目惊心,遂哆嗦着回过神,赶紧用净物咒除去那血迹。 快速整理好情绪后,我踏出屋子,去谢谢屋外那些帮着我们打坏人的乡民。红衣人下手并不重,被打晕的众人没过多久就自行醒过来,都用不着家人来搬抬。上前检查了一番他们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大伤,看来红衣人心眼应该不坏。看到乡民无碍,我这才安下心,目送他们纷纷回了自己的家。 此时,月亮已偏西,丰乐乡重新恢复宁静之中。 我扭头打量今天刚刚落成的新屋子,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先前那些煽情的愁绪早没了踪影,心中只剩一阵哀嚎。我可爱的小屋子啊!怎么第一天就惨遭了这场无妄之灾!瞧着屋子里里外外皆狼藉凌乱,像是被海盗踩踏过,万分心痛。自个儿默默揪心了须臾,又振作起来打扫屋子,势必想把它恢复原样。 一面收拾一面埋汰,那个红衣男可真不是个善茬,竟把我的家破坏成这样,刚才怎么只射了他一箭,应该把他的全身射成窟窿才解气!那人叫什么来着?吾凤!我要牢记这个名字。下次若是再碰到他,一定要在背后再给他放几箭! 却也有那么一瞬,想起吾凤最后那凄楚的眼神,又冒出那么一点同情。他到底在找什么?不是未明师父偷了他的东西吗?为何更像是在找人呢?难道,未明师父还偷人?我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得浑身抖了三抖,未明那老家伙,应该干不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对吾凤一瞬的同情,也随着那些疑惑和想象抛到天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正当我收拾好地上,踩着凳子要修东厢房里那扇被吾凤打散架的窗子时,临柏终于回来了。他伸手。帮我托住有些沉重的木窗,我才发现他的身影。赶紧按好窗子,跳下来查看他的伤势。脸上和手上虽然有些擦破,但都不严重。在他前胸也摩挲一阵,依旧精瘦有力,应该是没有大碍。 但我怎么觉得,大师兄现在的衣服破损程度。比方才驮走吾凤时,更为惨烈了一些? 试着滚动喉咙,发现又能发出声音。开口之前忍不住先在心中感叹,大师兄这封音和解封的本事,越来越高超了! “那个吾凤,后来又和你打架了?”我担忧地问道。 临柏摇头,淡淡回答:“是他在我背上挣扎的结果。不要瞎想。明日记得帮我把这身衣服补补。为夫出门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补不好,有你好罚!” “大师兄,我不会女红……” 他忽地把我捞起,打横抱着往屋子里走,“不会就去向村长婆婆学。大晚上莫要费神这些东西,明日我会处理。还有,今日你刚答应过我什么?” 我答应过你什么?我又迷茫起来。世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着男人心,也简单不到哪里去。身边这个,总是考验我的记性和悟性。之前来的那个闹事之人,满口说着叫人听不懂的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你我的时候,记得喊我相公。”临柏提醒我。 腾地,我老脸通红,都打闹成这样了,这厮居然还有心情卿卿我我。 “我一时,还没有习惯……” “蛮蛮其他都聪慧,这事上儿也应该不差。” “……” 两人说话间,人已回到东厢的屋子里。有风穿过窗户的呼啸声,我赶紧抬头去看窗户,好避开临柏那双粘人的眼睛。只见那扇被我按在原处的窗户,终究不再完好,风正吹动着残破了的窗户纸,上面的洞洞有大有小,而且木架子也歪了,真怕海风稍微大一些,直接把它吹散架。 “相公,这窗户,明日记得修一修。”我学着临柏淡定的口气说道。 他笑,把我放在床上,顺势要解我的衣服。 我立马惊叫,“窗户都这样了,你还要继续?” 天雷滚滚,竟让我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过是想帮你脱了外衣,好睡安稳觉。你倒是要继续什么?之前那些事情?”他低头凑到我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笑着耳语。 我当即大窘,敢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啊!死命推开他的束缚,滚向床的最里侧,用被子捂着脑袋不愿看到他。只听到有衣服悉索声,应该是临柏在换干净的衣服,然后不多时,有双大手伸进被子里,揪住我的纤腰,挤进被窝。 临柏从背后搂紧我,他身上淡淡的特别的香味就弥漫开来。 “相公啊,你是不是还有个外号,叫司香?”经过那场打斗,又顺带着想起打斗之前我与临柏正做的事情,全然没了睡意。就挑着些无关紧要的话说起来。 “唔……是啊……很久以前在天庭任职,因为司职纵香,仙家都叫我司香,临柏这个本名倒是鲜为人知。”临柏埋首在我脖颈间,他的鼻息喷上来,痒痒得我想要推开。 临柏抓住我拍向他俊脸的手,又把我翻了个身,面朝他。我能看见他含笑的,探究的眼睛,熠熠星光。 “怎么了?”他问我。 我摇头,“也没什么,就是听到吾凤来讨债的时候,他那么叫你,好奇是不是你的名。” “我不喜欢司香这个名字,太女气,忘了它吧。”临柏大手抚上我的脸颊,摩挲地玩着。 “哪里女气,我倒觉得比临柏好听。”我笑。 不想他立马翻了个身,把我压在身下,威胁道:“你若还觉得这名字好,我就地解决了你。”说着,大手作势伸向我的双峰。 我没料到那话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反应,吓得惊叫连连,护着身子要躲。半响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再动,只是静静俯视着我,不知在想什么。我觉得自己被耍,赌气推开他,又翻身朝里去睡。 “蛮蛮,你是不是更好奇,那个叫吾凤的人,为何会找到我们,找到了又好像牛头不对马嘴,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临柏贴在我后背,平静地说。 我自然点头,确是很奇怪也很好奇,只是没好意思问。 他便给我讲了一个,关于吾凤的故事。 他说,吾凤是凤凰山的神君,曾经有过两个未婚妻,但都无极而终。第一个未婚妻早嫁与他人,连孩子现在都有三百多岁,不提也罢。重要的是那第二个未婚妻,就是方才他自己嘴里念叨的桃笙。桃笙是天上的红娘,喜欢给别人牵红线,可惜牵了几多红线却没有成就自己的爱情,在新婚当日自残而死。 这故事,有些残忍。我不禁皱眉,问他,为何桃笙会自残? 他说,那时候,天上有人看中了桃笙身上的一件宝贝,使了法子想要得到它,于是下毒嫁祸给桃笙。就在吾凤和桃笙大婚当日,吾凤没有选择相信她,还对桃笙说了一些伤人的话。桃笙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想让那些垂涎她宝贝的人死心,自残而死。 那姑娘,真是个烈性子。 我又问他,她身上有什么宝贝?吾凤又为何要找师父和我们? 他说,桃笙身上有一种能力,可以治愈万物,起死回生。坏人就想得到她,做更坏的事情。而那日桃笙临死前,曾与他有联系。所以吾凤觉得桃笙并没有死,而是被他藏在了昆仑墟里。未明师父那些抢拐偷的本事,众人都是知道的。若真心要带走一个人藏起来,确实是有许多的办法,无怪吾凤会误会。 我还是好奇,再问他,那桃笙真的死了吗? 他颔首,肯定地回答我,她死了,世上再也没有桃笙了。 我一阵惋惜,那个叫桃笙的女子,应该是个很好的姑娘吧。后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问题,继续问他,那时候你在天庭任职?那我在哪里? 他就笑了,紧紧搂住我在床上打滚玩。“那时候蛮蛮不就在昆仑墟里捣乱嘛!我不过去了极短的时间,你没有人管束,跟脱了缰的野马,胆子真大,私自跑去昆仑墟外的极北之地,吃了忘忧果打了大妖兽还忘了自己是谁。所以我再也不敢放任你,辞了天庭的职务,专心看管你。” 真真是件丢人的事情,不提也罢。 我又与临柏说了好一会儿话,天南地北的扯,直到这天将近破晓之际,我才堪堪起了睡意。 朦胧中还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十里红妆,好不绚烂。而我蒙着红盖头,一直走一直走,我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也不去看脚下的路,执拗地凭着感觉往前走,还没有人来帮我掀起红盖头。我就想,临柏去哪里了?为何他还不来牵我的手?或许他是在前面等着我吧……直到渐渐走累了,我在梦里也睡了过去,自己都不知道后来,有没有等到我的相公。 远远地,听见有人呢喃, “蛮蛮,不要离开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什么叫阴魂不散 十几日前,辛泽让我知道什么叫做狗皮膏药,后来狗皮膏药辛泽被青衣拖走,还来一方清静。 而时隔不久的现在,当我一大清早被外头的喧嚣声吵醒,打开大门伸懒腰的时候,方领会到了一个更加深邃的词语,叫做阴魂不散! 只见我的小屋外头,有一抹撩人的红衣正在上蹿下跳,嘴里嚷嚷:“不要打!不要打!叔叔我不是坏人!”丰乐乡的孩子们围成一圈,正在朝他丢石头。 我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被眼前的情景惊呆,若我没有记错,这个人昨夜里不是应该被大师兄扔到深山里去喂狼了么?怎么今天一大早就满血复活在此地?!惊异之余,赶紧去搜寻临柏的身影,担心大师兄或许已经被此人荼毒,就地给解决了。 意想不到的是,临柏此时,正安安稳稳站在新搭建的木棚之中,双手背后,淡定地看着娃娃们暴打吾凤的画面。我想起今日是丰乐乡书堂开讲的第一日,他在木棚之中原本理所当然,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处之泰然地站在书堂里头,就显得十分诡异。 我拎起裙摆飞快跑到临柏身边,手上朝着外面使劲比划,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来答案,又见吾凤灵活躲开一干小屁孩的围殴,朝我这里略身而来。我被他的举动吓到,当即拉着临柏连连后退,苦于白日里没有声音不能惊叫。最后身子都贴在了木棚一角的柱子上。退无可退。 “吾凤看样子是认定你了。”临柏在我耳边轻声道。 认定我了?认定我是他死去的未婚妻子桃笙?天大的冤枉……我浑身哆嗦,若是他执意如此,那岂非今后南海生活恐无宁日?!老天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分。 吾凤这厢已经冲过来,抓着我的手说道:“我知道你就是桃笙!你不认我没关系,那时候出口伤你确是我不对,但是我也是有原因的!我没有不相信你,我没有不相信你!”他说着说着眼眶都要溢出眼泪来。 我则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使劲想甩开吾凤抓着我的魔爪。临柏适时出手,帮我挡开他。我条件反射地从怀里的乾坤袋中,又摸出那小小的袖箭,看来以后这袖箭,当真应该藏在袖子里,也好随时防范某些人。 吾凤俊脸很受伤,怒瞪临柏片刻,又用哀怨的小眼神越过临柏看着我。戚戚然道:“我会等到你想起我的那一天,我要听见你说原谅我,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耽搁了没有做完。” 我的脸,瞬间老黑,我丫儿的根本不认识你,从何而来的想起,从何而来的原谅。又从何而来的未完事! 来读书的娃娃们。此时一齐跑过来,从后面揪住吾凤的衣摆,要把他往外拉。 小海带头,满脸正义感,“你是坏人!我不会让你伤害蛮蛮阿娘的!”肥嘟嘟的小手,群魔乱舞地打落在吾凤后背。 吾凤嗷嗷直叫,却没有还手,只喊道:“叔叔真的不是坏人!叔叔是她的朋友!不!叔叔不是她朋友。叔叔是她相公!” 天雷滚滚啊天雷滚滚,可叹我现在怎么不能说话,否则一定将他喷得狗血淋头。丫儿的竟敢污蔑到我这个上万岁的老桃花身上,祖奶奶我两条腿走路的时候,你还是只连毛也还没有长齐的雏鸟,胆子倒不小! “你胡说!蛮蛮阿娘的相公是临柏阿哥!你明明就是来抓他们的坏人!”小海立马替我辩驳,小身板昂首挺胸,十分威武。 我满意地朝他竖起大拇指,蛮蛮阿娘没有白疼你!就看到小海嘴上不自觉地舔舔,估计这娃娃一边帮我打吾凤,一边已经在想之后能奖赏到的无数美食了吧…… 临柏牵着我的手,冷冷对吾凤道:“吾凤公子,我们确实不是你要找的人,还请公子还我们一个清静。”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放心吧!我既然敢来,就做了万全的准备,自然不会叫那些人找到这里。”吾凤冷笑,终于出手,转身揪住还在挠他痒痒的小海,拎着小海的后衣领,皱眉看着。 我觉得小海对于吾凤来说,比小兔子还要柔软,只消他一个用力就能把小海捏死。就见小海小胳膊小腿胡乱踢着,开始害怕得嚎哭。一边哭,一边大喊:“阿爹!阿姆!小海要被坏人打死了!” 其他的孩子,因为小海的惨状,纷纷退缩。 大人欺负小孩!我看不过眼,挣脱临柏牵着的手,略到吾凤身边。先拿起袖箭指着此人挥舞,不要他轻举妄动,想把小海抱回来。其实是我天真了,吾凤什么本事,小小的袖箭又怎么可能再伤一次他。可是他当真没乱动,只轻轻将小海放下来,目光含怨地盯着我。 “我没有要伤害他。”他轻声说。 小海得了自由,立马扑进我怀里,眼泪鼻涕蹭了我一裙子。我赶紧抱起他后退数步,无声拍打小海的后背安抚着。可就是不愿意去看吾凤的眼睛,他的目光让我很尴尬。 “啊!”院子外忽然想起人声,几人往声音来处看去。 海星妹捂着嘴,惊恐地看着吾凤。她从前与我在海边捡贝壳的时候,见过吾凤一面,自然认得他。而且当时我还告诉她,吾凤是想捉拿我们的坏人,让她帮我掩护,好不叫他发现我和临柏。如今又在我们的小院子里看到吾凤,必然是惊恐。 我瞧着海星妹正在后退,那架势应该是想去找乡民们帮忙。我们的小屋靠近海边,独门独户,虽然与别家离得不远,不过现在是大伙劳作的时候。村民把孩子放在这里就四处干活去了,倒是无人留意此处的情况。 我赶紧放下小海,朝海星妹招手,不让她去惊动大家。现在知道了吾凤并不是来讨债的,而且以昨天晚上打斗的情况来看,很明显,就算村民们来了,也只有看热闹的份。 海星妹仍是犹豫,一群孩子几个大人就这样干瞪着眼。片刻之后,吾凤扭头。在我和临柏身上都扫了一眼,“你们就装吧!既然被我找到这里,休想再甩开我!”他愤愤地说完,大刀阔斧竟是离开了。 我微愕地注视着他那抹红火的身影,渐行渐远。无声感叹,这人可真无常,来得快去得也快。性子和他的红衣一样,风风火火。又想起昨晚上临柏与我讲的故事,对吾凤的自说自话,忽然没有那么讨厌,他也不过是个痛失爱妻的可怜人罢了。纵使他是一方神君,众鸟听他号令,却连自己的爱人都守护不了。是有多少无奈和悔恨。 临柏抬手抚在我背上。轻声对我说:“蛮蛮,他还会再回来,也不知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如我们回昆仑墟,可好?” 我正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回昆仑墟躲一躲,海星妹跑过来,打断我的思索。 “蛮蛮阿娘。你没事吧?”她关切地望着我。 我朝她宽慰地笑笑,似乎今日被打的,只有方才离开的吾凤。 一群孩子此时也跟着海星,拥在我身边,一口一声“蛮蛮阿娘”,唤得我心软。我们刚刚造好了屋子,建起了木棚,和乡民相处得那么愉快,娃娃们都那么渴望读书习字,若是因为吾凤的打扰就放弃这些,我却是不舍。 毅然对临柏摇头,吾凤的骚扰比起这里的一切,不过尔尔。我相信有一天,当吾凤明白,我们不是他要寻找的人,他就会离开,过自己的生活。而且这一天,在我的努力下,应该不太遥远。 临柏叹气,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却又不知如何吐露,统统凝结在那一声叹气里。尔后垂下手,恢复了淡然的面瘫脸,向围绕着我的小娃娃们威严道:“上课了。” 我就和海星两人,如同赶小鸡一般,曲着腰张开双臂,推送小娃娃们往木棚里头去。他们不愧是吃着鱼长大的孩子,都很聪明,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来,也不用多教导,皆端端正正等候着临柏夫子开堂授课。 “小海,过来把这叠小本子发给大家。”临柏站在木棚里,挺拔的身材,气质丝毫不被平凡的面相所挡,十分有夫子的风范。 小海高兴地应声,屁颠屁颠跑到临柏面前,拿起桌子上的《三字经》分发起来。 那些书都是我前几日闲来无事时,在村长家抄写了,准备好给孩子们作为教材所用。当时还怕他们看不清,一笔一划书写得极认真。 临柏必然是个好夫子,想当初我忘记了所有的仙法,都是他一点一滴帮我重新拾起来的。现在我的仙法,虽然对付吾凤这种级别的神君还不行,但对付当日辛泽旁边那青衣的本事,还是有的。 木棚里,不多时就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 教之道,贵以专……” 我看着孩子们这般有模有样,心情就变得十分好,裂开嘴无声笑了。又留意到海星妹站在一旁,眼里流露着渴望,遂推推她,让她也去拿一本书学。 “可以吗?”海星脸上兴奋,怯怯地问我。 我点头,这里我说了算。 于是海星欢欢喜喜坐在最外面,也跟着临柏的领读,一起念起来。 未明曾指着我说,蛮蛮是个天真的丫头。我觉得他总结得十分到位。 到了这天下午,我带着娃娃们吃过午饭,忽然听到屋子后头的不远处,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桩声!跑去一看才明白,当初我想吾凤是想得有多天真。吾凤这厮,从来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主儿,临柏所担心的事情,只过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发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想留下来的条件 我惊慌地奔向大师兄,老天爷呀!吾凤小祖宗,敢情要在我们屋后面造房子啊?! 吾凤此时,赤裸着上半身,专心架着一根从山上扛下来的粗木头,卖力地用大榔头将其捶打入地下。一记一记的锤子起落,仿佛也毫不留情地打在我的心上,浑身抖了三抖。 还有一些阿娘阿姆,聚集来吾凤选址之地周围,正好奇观望,指指点点。 “这人是谁?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造房子?”一个阿娘在问。 “一个人怎么建屋子!他是疯了吧!”另外一个阿娘瞪大眼睛。 “他不就是昨天晚上,闯到临柏阿哥院子里的那人么!我昨天看见了!我家男人还冲上去一起打过他!今儿早上我看我家男人脖子根还留着淤青,就是被这个人打的!”第三个阿姆激动,掳起衣袖就要往吾凤那里冲,被其他两位阿娘拦住。 村里的男人,现在应该都在海上捕鱼,所以来看热闹的基本是妇女,手上还拿着干活的工具,想来是被巨大的响动惊动,匆匆赶来的。众阿娘中有一部分,是昨日里看着自己的相公被吾凤打过,知晓那时发生的事情,于是一时间沸沸扬扬,徘徊着商量要不要上去打吾凤报仇。 吾凤却是两耳不闻身后事,一心扑在打桩上。 我和临柏两人,站在自己屋子后院,无语看着这一切。 侧头注视临柏。只见他的眉头,犹如咬在一起的两条毛毛虫,沉色抿嘴寒霜无边。 原本守在木棚里准备继续读书的小娃娃们,听到了这里的声音,纷纷跑到我们身边,垫着脚尖趴在篱笆上看热闹。 直到有人喊:“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所有在场的人,纷纷停止议论,去找村长。村长拄着拐杖,步履匆忙,猜想他是恨不得把拐杖变成第三只脚。帮他飞到闹事人身边。我们屋子本和吾凤所在之处离得近,村长看到我们,先停下来,向我们寻问事情的真相。 我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惜被封了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临柏冷冷道:“此人与我们有一些误会,我已经向他解释过。但他并未听。留或者不留,村长按规矩办事就可,不必顾忌我们。” 村长满脸愁容,叹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也听海星阿爹说过。临柏阿哥,可以告诉老头子,他到底是谁么?” “他是谁并不重要。他只是把蛮蛮认作了死去的未婚妻。才会在这里纠缠我们。” 村长微愣,后低头思忖片刻,不再多说,往吾凤那方走去。 一群人簇拥在村长身边,等待着他的处理。 “这位小兄弟,你所站之处,是我们丰乐乡的土地。小兄弟想要在此盖房子,必须先征得村长和乡民的同意。”村长不复往日的慈爱。脸上是威严肃穆。 我心想,村长的年纪对于吾凤来说,其实连个零头都抵不上,但是现在他脚踩在人家的地盘上,又是一副年轻人的打扮,无怪村长要端出尊老的架子。 吾凤停下手上的工作,打量村长,意外地并没有发火,反而笑着对村长说:“是吾凤鲁莽了,还请村长答应批给我这块地,让我造一间小屋子住下来。”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激动的阿娘嚷嚷起来:“村长!不能让他留在我们村子里!这个人昨天在蛮蛮阿娘家里捣乱,还打伤我家虎子,是个坏人!” “是啊!我家铁柱也被他打了!” “不能留!不能留!” 众多妇人纷纷响应,连我这里,趴在篱笆上的小鬼头们,也跟着叫嚣:“村长爷爷,这个叔叔今天早上还要打我们夫子!我们要把赶走!” 吾凤顿时脸黑,跳脚道:“我不是坏人!之前那些都是误会!我和临柏从前就认识的,不信你们可以问他,你们不能因为我和临柏的私人恩怨,就不让我住在这里!我真的不是坏人!” 哪里有人会听,只围在村长身边,要村长把他赶走。 我看村长已经被一干人等吵得摇摇欲坠,忙扯扯临柏的衣袖,担忧看着他。临柏朝我摇摇头,是让我不要多管此事。先前我以为,吾凤君最多不过隔三差五过来骚扰骚扰,等他来的时候防着他就好,却不想,此人决心至此。放着好好的神君不当,非要与我们挤在南海当凡人,还自己动手盖起房子来。不知是应该佩服他,还是头疼他。 村长卯足劲,一声大吼:“大家安静!” 七嘴八舌的人们,统统听话地闭上嘴巴。吾凤期待地瞧着村长,眼睛里能掉出星星。 村长沉吟须臾,复对吾凤道:“我们丰乐乡,是个热情好客的地方,但我作为村长,也要考虑到村民的想法。他们既然不愿意让你居住在此地,这块地方,我也做不得主批给你。” 吾凤瞬间变了脸色,火冒三丈,长袖一甩朝那些妇女挨个点过去。咄咄逼人地质问:“你们为何不让我住在这里!?同样是外乡来的,他们两个不是住的很稳妥么!”说着,眼睛也不抬,直指我和临柏这边,他又道,“是不是临柏答应给你们的孩子教书,所以你们就都喜欢他,同意他留在这里?那我也能帮你们做其他的事情!你们说,还有什么事情,还有什么愿望,我都能帮你们实现!” 妇女们被他霸气的身姿唬住,皆傻愣愣瞪着吾凤,没有人开口。全场一片静默。我听着吾凤的话,又生出几丝对他的怜悯,或许是为着他莫名被所有人讨厌。其实他除了和大师兄有些瓜葛。与其他人并没有牵连。不过是因为当初我在村里散布的谣言,大家都以为他是从外面过来抓我们的歹人,先入为主的否定了他。而他为了留在这里,竟然做出那样的承诺,什么愿望都能帮他们实现啊……村民或许觉得他是信口开河,我却是知道他的身份,凡人那小小的愿望,对于吾凤来说,不过吹灰之力。从前他一定不屑帮助无关的凡人,今日仅仅为了误会中的我。他那个死去的未婚妻,破例付出这些。可悲可惜可怜。 “临柏阿哥和蛮蛮阿娘住在这里,大家都喜欢他们,这不管临柏阿哥当不当夫子!因为他们是好人,我们喜欢。你是坏人,我们不喜欢!”终于有个阿娘忍不住,开口打击吾凤。 吾凤听了。俊脸通红:“你们为何讨厌我?!我对你们做过什么让你们这样讨厌我?!” “你要抓走他们夫妇,昨天,还有今天,又和临柏阿哥动手打架!你把他们家都砸坏了!”村民的话,字字证据确凿。 “蛮蛮是我媳妇!被临柏抢走的!我找上门来要回自己媳妇,怎么还要你们管!还有临柏这厮,我能欺负得了。你们昨天没看到我被他阴了。打趴在地上么!”吾凤很较真,找到那个出声的阿娘,光着膀子就要和她理论。 我额间暴汗,本桃仙,是清白的! 再看那阿娘,忽然脸红,快速地拖了别人挡在自己面前,不再说话。我疑惑须臾。见吾凤那张妖孽的脸,混合着汗水和怒气,有阳刚之气和摄人心魄的霸气,顿时明白为何那阿娘临阵逃脱,真真很是无语。突然就生出一个不适时的疑问,这里围着吾凤的妇人之中,有多少其实偷偷在为吾凤的色相折服?罪过,罪过。 “你说什么?”村长诧异开口,转头往我们这里望来。 我和临柏同时摇头,没有这回事,本桃花仙的原配就是临柏! 村长见到我们的答案,脸上恢复笃定,责备吾凤道:“女子最珍贵名节,你怎好如此玷污蛮蛮阿娘。” 吾凤哑然,目光投射过来。我被他一看,匆匆低下脑袋,往临柏身后躲。这小祖宗,就算是祖奶奶我,也是淌不牢啊淌不牢。 两厢对峙时分,远处又有人声鼎沸,是出海捕鱼的男人们,大概听到消息,匆匆赶回来了。各自寻到自己妻儿,警惕地盯着赤膊上身的妖孽吾凤君。一些男人还爆粗口,对吾凤皆是不满之情。 此时的吾凤,好像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孩子,独自站在人群中,对着那些指责他的人无可奈何。最后,我听到他叹了一声气,收起了火气,低声道:“昨天晚上私闯民居,是我不对。临柏,我向你道歉。还有昨天晚上被我打伤的人,我也向你们道歉。对不住!但我真的不是坏人!那些被我弄坏的家具物件,还有你们身上的跌打损伤医疗费,我都会赔偿给你们。”说到此处,他停顿下来,扫了一眼众人,尤其是我和临柏这里。 基本整个丰乐乡的人,都在此地,鸦雀无声。吾凤接着又说,“私自在你们的土地上打桩盖房,也是我不对。还请村长明断,我并非歹人,不过是想留在丰乐乡,为了某个人。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会做到的!” 长时间的寂静里,临柏悄悄拉住我的手,紧紧的,有些颤抖。 我向来从容不迫的大师兄竟也会不淡定,或许吾凤,真的就是一混世的魔头。 良久,村长终于打破沉默,郑重地说:“小兄弟,你想在丰乐乡盖房子,就是要加入丰乐乡。我们丰乐乡的男子,皆以出海打渔为生,最最看中捕鱼的技巧。你若想成为丰乐乡的一员,必须通过考验,得到大家的认可,才能留下来。” “什么考验?”吾凤脸上一亮。 “考验就是,能打到足够的鱼。” “你要我下海打渔?!”吾凤较之方才村民集体围攻他时,还要激动。 村长肯定地点头,“若是你能在明日落山之前,捕捞到一船的鱼,我作为村长,同意你加入丰乐乡。大家可有异议?” 众人沉默,没有异议。 “他也是这样通过考验才留下来的?”吾凤飞身至临柏身边,手指头颤颤巍巍地指着我大师兄,很是凌乱。 我们自然,没有经过这种考验。很明显,村长是在有意为难你嘛。 “没有。但是为了你,挑战一下也无不可。”临柏冷冷开口。 两人对视间,我觉得有火花迸射。 临柏忽而一笑,“你敢不敢与我比试一场,明日一同下海,只要你捕到的鱼比我多,我和蛮蛮任你宰割,但若是你比不过我,还请你不要打扰我们夫妻的生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仙君下海打渔啦 我惊愕地看向临柏,这个比试,让我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大师兄刚来南海时,曾跟着阿亮弟学习捕鱼,因为当时想要过郎打渔来我织网的生活。虽说后来,由于重重原因,我们改了道,办起书堂专心教小娃娃们念书识字,但是人学过的东西,在短时间里也没那么容易忘掉。又何况学习的人,是我聪明绝顶的大师兄,过目不忘,样样精通。打渔现在对他而言,想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思忖间,意味深长地瞅了临柏一眼,汝真是只大尾巴狼! 吾凤则站在原地瞪临柏,看那他表情,就与我第一次吃榴莲时一样,纠结得狠。 “比就比!” 最后,吾凤君终于把那口“榴莲”咽下去,大声说道。刻意地挺胸,将拿在手里闲置的锤头,狠狠砸在地上,一锤定音。我觉得吾凤似乎,在害怕什么。 临柏说:“那你的房子,暂时停手吧。等到明日有了结果,再看何去何从。”波澜不惊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贱,不过我在心里,还是偷偷笑了。 美人相公大师兄,你会完胜的! 吾凤果然被他戳中,好像一只拔了毛的公鸡,蹦跶的老高,气愤道:“临柏,你别得意!老子不会那么容易被你打败的!” 临柏并不予以理睬,直接牵着我转身回去前院。 前院的木棚外。挂着一面锣鼓,临柏用鼓槌一击,趴在篱笆上的孩子们,纷纷跑跳着召唤回木棚之中,一场闹剧渐渐收尾。 话说在临柏与吾凤对战的前夕,我倒是看他二人皆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临柏专心教导小娃娃们念书,还监督着他们扎了一个时辰马步,势必要教出一群文武兼备的人才,淡定从容的连吾凤在我们院子里上蹿下跳,他都闭着眼睛装作没有看见。 吾凤这次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理由十分之充分,说是为了给我们修补损坏的家具。我看他扛着不知从哪里弄出来的各种家什工具,满屋子溜达,脸黑了半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为了防止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得不顶着压力看守在他旁边,还要听他念念有词,“我已经给每户人家送了银两和仙药。他们不知道,那些仙药吃了保管延年益寿。所以蛮蛮你别这样防贼似的防着我,我真的不是坏人!我也想过了,你不能接受我是你相公,我也不勉强你,我们慢慢来就好。你现在就是蛮蛮,不是桃笙。我们从前不认识。今天重新认识一下,可好?” 我连忙摇头,我不想认识你。 他的俊脸,瞬间无光,伤心道:“你为何连一次让我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 小祖宗,不是我不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这满口的胡言乱语,声声为我夫君。我若给你机会,真真是不洁身自爱了。 小海忽然在外面喊:“蛮蛮阿娘,晾衣服的衣架子倒了!” 我顾不得吾凤,赶紧跑出去查看,我的衣服们,今儿上午将将洗干净的衣服们啊! 吾凤追着我出来,满口道:“我来修!我来修!“ 衣服不多,就我的一件,还有临柏的一件。小海他们正在扎马步,蹲着身子往我这里看来。临柏也是,眯着眼睛,在我、吾凤和衣服三者间转悠,最后他说:“蛮蛮,我的衣服,你还没有补,该去问村长婆婆讨教了。” 我犹豫地指指屋子,吾凤还在这里闹乱,不看管了? “这里有我,你去吧。” 得了临柏允许,我赶紧抱着衣服往村长家里头跑,天知道我有多不愿面对吾凤。徒留吾凤在我家院子里的喊声:“蛮蛮!衣服我可以帮你补啊!” 这天晚上,我总听到外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铁锹铲土的声音。 当翌日的阳光,还没有照射进屋子,我就顶着一双青色的眼袋,推开不甚牢固的窗户。却见外头,风刮落了一地的桃花瓣,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竟是个的雨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又注意到在我们屋檐下,闭目养神的吾凤,此时还在神游天外,我不禁皱眉。他昨晚上,以窗户没有修好为由,硬是在我们院子里守夜,也不知在做什么,害得我一晚上没睡着。 临柏走到他外面,咳嗽两声。 吾凤猛地睁开眼睛,又腾地跳起,“天亮了?!” “快走吧。”临柏不多说,率先踏出屋子。 我看到雨点有些大,他不打伞走在外头,身上淋着雨必然不舒服。赶紧找到家里备着的油纸伞,撑开来追出去。吾凤跟在后头,喊了我一声。我没有理会,专心帮临柏打着伞往海边走去。 海边,出海的渔人,一个也没有。我来这些日子,对丰乐乡有些了解,但凡下雨,他们就不会出海。不仅因为下雨时收成不好,阿亮告诉过我,也是因为他爹娘在一个雨天出海,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所以村长不允许村民在雨天出海。 临柏就近找了两艘停泊着的渔船,送了缰绳拖在肩上,将其拉进海水里,现在的潮水有些汹涌,正是在退潮。 远处阿亮冒着雨匆匆赶来,对临柏说:“临柏阿哥你们果然在这里!爷爷说今日不宜出海,不如明日再比试吧。”他身后还跟着一些村民,也纷纷开口阻止。 临柏和吾凤此时倒难得一条心,齐声拒绝阿亮的好意。 我有些担心,扯住临柏的衣袖,今日这天气,确实不好。 临柏拍拍我手背,低声说:“放心吧,你忘了我是谁?” 自然知道,他是昆仑墟未明座下第一大弟子。一身仙法了得的美人相公。就这凡间的海浪和雨水,如何阻挡的了他。可我还是不放心,指指渔船,是要和他一起去。他起先不肯,我就执拗,要么带我一起去,要么大家都别去了。最后他只得无奈答应,把我扶到船上,叮嘱道:“那你要坐稳,不要乱动。” 我点头。虽然我是一株桃花树,那也是棵会游泳的! 阿亮弟拦不住我们几人,急忙道:“蛮蛮阿娘,海上伞撑不住,你们还是穿蓑衣去吧。”说着,问后面几个穿着蓑衣的村民借了三件递给我们。 经他提醒,我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的伞,骨架有些松散。 接过衣服道谢,又朝吾凤那边看去,发现他火红的衣衫被雨点湿透,变成了深红,雨水顺着他的发一路蜿蜒而去,落魄地完全没有了神君的样子。吾凤看着阿亮递过来的蓑衣。愣了片刻。许是没有料到阿亮也顾虑到他,随后傻傻接过,披在身上后率先摇桨出发。海上的风浪此时更为猛烈,吾凤的一叶小船在大海里面,犹如沧海一粟,渺小至极。 我赶紧推推临柏,让他也快出发。虽然知道临柏的本事,但是万一吾凤作弊。用仙法去打渔,比试的结果就不可预料了。临柏却是朝我一笑,说道:“傻蛮蛮。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吾凤不会做手脚。” 他倒是对吾凤信任,悠哉划着小船,朝吾凤离开的方向漂去。 我从来没有近看过海上的捕鱼,只听阿亮他们闲聊时,知道一些常识。丰乐乡的渔民,善用渔网,渔网也分大小。在不同的时节,用于不同人数的船只之上。现在临柏和吾凤的渔船,都是小型船,最多坐五个人,所以安置的渔网并不大。常用的渔网上有球状的细密网兜,里面放着黑乎乎的木材和小石头。听阿亮说,那黑乎乎的木材,是从山上的香树上采集而来,那香味放在海水中,可以引来鱼儿。 坐在船尾看临柏娴熟的整理渔网,尔后抛向空中,渔网像一朵花,在空中从一团展开成完整的一张,尔后落在不远处的海面。临柏手中留着一根线,是到时候收网所用。今日的天气实在不好,风和雨交加之下,我感觉水下的鱼儿都窝在海底没有出来溜达。 临柏撒下网,又开始慢慢划动小船,在海面上一路往前,大概是为了兜鱼。 “好看么?”他边划船边问我。 我颔首,新奇得狠。 “一会儿鱼儿打上来,会跳到你身上,你可别把它们扔下去。” 我立马白他一眼,还真当我是闯祸精么?现在正在比试,我纵使被鱼儿跳了满身,也舍不得丢下去一条,最多自己下海,游泳守在旁边。 临柏笑,稳操胜券。 我眺望远处,能看见吾凤。好奇他一个新手,如何捕鱼,遂仔细打量起来。却见他并没有在撒网捕鱼,两只手聚拢,竟然召唤了火焰,不知道在做什么。连忙惊奇地拉扯临柏衣摆,让他也瞧瞧,吾凤在做什么?你不是说大丈夫不作弊的么? 临柏道:“他不会打渔,必然想办法投机取巧,应该是在做鱼饵。” 就见吾凤此时,从怀里掏出一只红色的袋子,念念有词片刻,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那袋子里竟然吐出许多花生米和一些其他的杂粮,统统倒在吾凤身上。吾凤似乎很高兴,在袋子上亲了好几口。我满脸黑线,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临柏,这厮又在发什么疯?! 临柏并没有留意我的疑惑,此时正仔细看着吾凤的一举一动。 吾凤把那些粗粮又放在自己手掌的火焰上,小心护着火焰烘烤,尔后从脚下的另外一个布袋子里,揪起一根细长的黑色条状物,居然还在扭动。我浑身一激灵,敢情那是蚯蚓吧!?昨夜里那个扰人的挖土声,就是这厮干的啊!我愤愤然,吾凤神君徒手抓蚯蚓,还真是千万年来的头一遭! 等到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化作一团鱼饵,吾凤开始从船上翻找起打渔的工具。渔民把打渔的工具都留在船上,我们船上也有好几种,临柏挑了收益最快最多的渔网。吾凤却没有挑渔网,而是翻出来一串长长的鱼笼,把鱼饵用布头包住,平均散布其中,扔下海里便不再动作。 我看吾凤一个转身的刹那直面过我们,脸色好像有些苍白,距离太远也没有看清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扑通扑通掉下水 吾凤不会游泳?我震惊,忽然明白了为何今日一整天他除了做鱼饵和放收鱼笼,只埋头沉思;明白了为何他那般小心翼翼地动作;明白了为何昨日当他答应下比试时那吃榴莲的表情……原来这厮是只畏水的鸟儿啊,还这么拼命要赢,他脑袋里究竟是如何作想的?! 又望了一眼海浪翻滚的水面,瞧这情况,大约吾凤是连仙法都记不得怎么用了。mianhuatang.info他会不会是有史以来,第一只因为不是鸟水而溺死的天界奇葩?!想到此处,不禁皱眉,纵使他有些疯癫和烦人,好歹也是天界的道友,见死不救似乎有些不道义。 当我的脑袋还在纠结,手脚已经自顾自动起来,快速脱了蓑衣和外套要往水里钻。 临柏紧张地抓住我胳膊,阻止我的动作。沉色冷言:“蛮蛮,你要做什么?” 我不以为然,手指海面,救人啊。 “我去救,你在船上等着就好。”他也脱起蓑衣,脸上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救吾凤这事儿没有什么好争抢,我不与他纠缠,顺手还推推临柏。那你快去救吧,再过会儿吾凤就该溺死了。 临柏脱下衣服,就钻入了水中。我看他的动作很老练,应该是个游泳高手。倒是忘记问他,我们两棵树是如何学会游泳的。我不下水出力,就独自划着船往吾凤落水的地方镇守。在靠近他们一些的地方等,也好让大师兄救起人后省去些划水的力气。一个人在船上等得无聊了,开始天马行空的瞎想。世上万物分属五行,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而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我们属木。最喜欢水,游泳不过小菜一碟,或许大师兄和我,天生就会水。又比如吾凤神君是火凤凰。所以天生对水性有缺陷。想通一个问题,我身心又轻松起来。大师兄的本事比我大,一点儿也不用让人担心。 可是等了半天。吾凤和临柏两人竟是始终不见人影,我本来无比轻松的心情,因此又变得焦急起来。心想。不会游泳的人,好像会胡乱挣扎,莫不是大师兄被吾凤那只鸟儿连累,一起溺水了?还是吾凤已经被海浪冲跑了,大师兄在四处找他?紧紧盯着海面,希望能看到临柏换气的身影。先前没有留意,现在想留意了。却怎么也等不到人影的出现。 等了又等,等得我花儿也谢了。终是忍不住,自己也往海里跳。 二月里的海水,尚有些冰凉,我刚刚没入水中的一瞬,浑身打了个哆嗦,水流也不太温柔。适应了片刻,开始顺着水流的方向寻找,视线还算清晰,几丈之外没有人影。游一段就浮上水面唤口气,再看看海面上的动静。小船已经离得我看不见,心里除了焦急还有些害怕,害怕找不到大师兄,丢下我一个人;也害怕和他错开,他如果回到船边找不到我,一定会急疯掉。 怀着如此纠结的情绪,在海里摸了一炷香的时间,却是一无所获。 正当我想回到小船那边看看时,忽然发现,在远处的深海底似乎有一座模糊的古城轮廓。因为视线的所及不够,看不甚清楚。心中疑惑,听临柏说过,南海的尽头是虚无,而从上古开天辟地以来,南海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会有一座类似古城的建筑沉在南海底?丰乐乡的村民也说,他们捕鱼的地方仅限于近海和深海的交界之内,再往外太危险,从来没有人出去过。 心中虽然疑云升腾,好奇地想要再游过去看看清楚,可是又想到临柏和吾凤还不见身影,立即打消了去这探险的念头。找不到大师兄,我这辈子也不活了,还是先找到他们,改天再来探险吧。 船被海浪卷来卷去,可怜得狠,船上依旧没有大师兄的影子。我浮在船边喘了口气,又思忖,现在正在涨潮,水里的情况复杂难说,顺着水流找不到,就换个方向试试吧。于是绕着船儿方圆几里内皆搜索一遍,希望能看到吾凤那撩人的红色。 而那片我无意中看到的古城,好像长了脚一般,我游到哪里,看到的轮廓似乎都是一个样子。我被这意外的发现震惊,那古城是不是太诡异?又刻意变换了方位,要验证这个发现,果然是一沉不变,就好像在地上看太阳和月亮时,走到哪里都在我头顶一样。 该不是,南海底下有上古遗迹,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贝?我视线停留在那一片模糊的白色轮廓上,被心中冒出的猜想讶异。 “蛮蛮――”突然,好像有声音在叫我,水里听不清。 我从奇怪的古城嘎然收回注意力,往水面上游去。 “蛮蛮――”的确是有人在叫我! 我高兴地破水而出,是大师兄! 就看见不远处,临柏一边肩膀扛着吾凤,腾云极近水面,叫唤着我的名字四处寻找。 我不能说话,连忙手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响哨。 临柏听到哨音,猛地回身朝我这边望寻,我朝他挥手,他便急速略来。 “蛮蛮,你吓死我了!”他的脸上,担忧和欣喜参合在一起。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美人相公大师兄,竟也会有这样多彩的表情,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 朝他歉意地笑笑,我也是担心他嘛。 “叫你不要乱跑,你当做耳旁风!回去有的罚你!” 临柏一把将我从水里捞起来,腾云往小船那儿飞。我侧头看他,上一刻的表情早已烟消云散,又恢复成面瘫的模样。心里有些担忧,他的惩罚会是什么,而另一边的吾凤尚处在昏迷之中,想来海水带给他的冲击,十分之大。 临柏把吾凤扔在我们的小船上,鱼儿因为吾凤的重量挤压。凄惨地吐着泡泡,苦于和我一样发不出声音,不能发泄出来。吾凤脸色不太好,眉头在昏迷中也是紧紧皱着,在水里的那会儿一定很痛苦害怕。 我把他的脑袋搁到船沿上,不让鱼儿把他吞没。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便善心大发。撬开他的嘴巴,手按在他的胸腔上挤压。在船上并不能很好地施救,吾凤吐了一点海水出来,依旧半死半活的瘫着。 “他死不了。”临柏划着船。冷漠地说。 确是,死不了。我默默点头,又拍拍他光滑的脸蛋。有些冰凉。 “唔……桃笙……”他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雨一直没有停,我们三个人现在都是落汤鸡,蓑衣也不穿了。反正仙人身强体壮,这点程度的麻烦不是问题。不过问题是,吾凤的船翻了,他的鱼儿都游回了水里,那这比试怎么算?!我纠结地看了一眼半昏迷中的吾凤,还有淡定划船的临柏,无计可施。 临柏手上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能看到海岸,私以为他是用了法力催促小船。远远就瞧见海岸边。驻足着许多人,顶头的便是村长,阿亮在旁边帮其撑着伞。后面的男女老少,皆伸长了脖子在眺望海面。见到我们,纷纷在那儿激动地喊起来:“回来了!村长!他们没事!” 他们是有多担心,海上的风浪将我们吃掉。我感动,也不知道村长守在这里候了多久。能看到他满脸的皱眉里嵌满担忧,疾步上前迎我们,海浪都冲湿了他卷到膝盖的裤腿 临柏划到差不多的地方,率先跳下船,拉着船头的绳子将船拉到岸上搁置好。对村长点头,交代了一句:“我们回来了。”然后又回过身来,把吾凤从船上扛出来扔在沙滩上,我跟着跳下来。大师兄最后回到船边,开始倾倒船里的鱼儿。众人看到吾凤的惨样,又是一阵骚动。村长已经忍不住,拉着我焦急地问起来:“这小兄弟是怎么了?还有一艘船呢?” 村长爷爷……我不能说话…… 我为难地望了吾凤一眼,思索要怎么告诉村长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手指指着船,做了个翻转的动作,又指吾凤,做了个游泳的动作,摆摆手,张牙舞爪。村长身边的阿亮弟惊呼:“另一艘船在海里翻了?!这个小哥还不会游泳?!” 点点头,可不是嘛,我也对此很惊讶。解释完,先蹲下身帮吾凤又挤挤胸膛里的水,我都怕他能吐出一条活鱼来,一些人围着吾凤和我,海星阿爹说:“哎,村长不是劝过你们今日别出海么!还好人都平安回来了,若是出点事可要我们怎么办啊!” 海星阿娘附和道:“是啊,晴天的南海是温柔的姑娘,可是一下起雨,就变成了一个疯子!万万招惹不得!” 我抬头送上一个歉意的微笑。心想,男人执拗起来就是这样,而且我们是仙人,没有那么容易被疯了的南海弄死。疯了的南海?突然,海里那座诡异的古城又浮现在脑海里,想问一问村民们知不知道它的存在或者历史,可手上不知如何形容,呆了片刻。 与此同时,那边另一些人,在帮大师兄卸鱼,有人声:“临柏阿哥,下雨天你都能打回来这么多鱼!可真了得!” “是啊是啊!太了不起!” 我立即得意地转头看临柏,他却并不说话,脸色好像除了冰霜,还有些肃杀,不知什么事情触动了他的心房,视线从鱼的身上,穿到了未知中。 “咳咳!” 这厢,吾凤又开始死命咳嗽,在地上打滚,终于活过来。滚了会儿,缓过了劲儿,看到蹲在他旁边的我,愣神须臾后猛地从地上跃起,步履蹒跚地往海里跑,嘴里喊着:“我的鱼!我的鱼还在海里!” 我瞬间无语,望了眼吾凤凌乱的背影,起身回到临柏身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惩罚你伺候为夫 众人在一段时间里,皆陷入沉默,围观徘徊在海水里的吾凤。 吾凤从刚开始的激动,渐渐平复下来,也是默不出声地凝望着海面。雨点穿过他的发,又落到他的红衣,冲刷掉些许后脑勺和后背上的沙子。阴暗的天空和澎湃的海浪,衬托的吾凤分外渺小而落寞。 我与临柏对视一眼,临柏的眼里,除了淡漠,还点缀了些愁绪,眉头微皱。大师兄好像从找到我那时候起,面容就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扯着他衣袖,摇一摇,又做了个鬼脸。临柏看向我的目光变得宠溺,也不管两人身上湿淋淋的衣服,脱了我的爪子,一只胳膊将我紧拥着。 正当我俩渐入无人之境,听到吾凤的话语飘来:“我的船翻了,但是临柏你看见的,应该帮我作证,我捕到的鱼有一整船!” 我诧异看向吾凤,觉得他的思维有些奇特。 临柏则不假思索道:“我没有看见。”语气冷漠淡定至极。 “你!你!”吾凤手指在风中颤抖地指着临柏,却半天没有再吐出别的话,想必是被我大师兄气噎住了。 我的目光转悠周围一圈,吾凤怒,临柏冷,其他村民满脸都狐疑。 两厢对峙间,村长站出来,问吾凤道:“小哥你从前可是学过捕鱼?” “未曾。”吾凤回答得倒是很干脆。 语毕。就激起众人的一片质疑声,是不相信他刚才所说的话。村长也怀疑:“小哥你既然没有学过捕鱼,又如何能在这种天气里,打到一船的鱼?莫要信口开河。” 吾凤瞬时脸色涨红,跳脚又梗着脖子:“怎么不可能!我不会捕鱼,但是我会做鱼饵!鱼饵做得香,放个鱼笼,那些鱼就自己游进我的笼子了!不信我拿给你们看!”伸手在衣袖里捣鼓,是要摸出些鱼饵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却担忧地看着他的动作,海里游了那么一遭。吾凤还能掏出什么完整的证据。只见最后吾凤摊开手,有一滩类似泥巴的软物,烂在他的掌心。那烂泥巴之中,还混合有一些花生之类的原材料。 吾凤也不管那东西的样子如何,一路跑回人群间,长臂送到村民们面前,展示了一圈后停留在村长面前。村长皱眉。或许有些嫌弃,不过还是负责任地低头去查看。他先用两根指头,从吾凤手掌中取了零星烂泥巴,用手指搓开细细感受了一番。又把手指放在鼻息认真闻过,尔后我就看村长的样子微愕,啧啧有声,仔细去辨认吾凤手上那滩泥巴中的颗粒。 “这鱼饵里面很讲究……”村长口中念念有词。 “鱼饵是我昨晚翻阅了一晚上的典籍才寻找出来的秘方!里面加了五谷。还有一些香料和让鱼迷幻的药物。自然很讲究!你们要是再不相信,可以自己拿去试!”吾凤语气里压抑了些委屈,说着就要把手里的糊状物塞给村长。 我了然,难怪看他之前在小船上捣鼓那些花生米之类,也难怪昨夜总是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干扰我美梦,这厮还是下了番苦功夫的啊! 村长这边研究完,抬起头问吾凤:“冒昧问小哥,你既然不会捕鱼。这收录鱼饵料方的典籍,是从何而来?可借予我看看?” 噗!我在听到问题的刹那,佩服地望向村长。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关键的问题,居然被村长想到了!吾凤则立马跟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支支吾吾敷衍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怎么能告诉你!人人都知道了能叫秘方么!” 无声笑起来,别人不知道,我这仙人还不知道他吗,这厮肯定是用了仙法搜寻来的秘方。至于是怎么寻到的,我跟着临柏重学仙法至今,倒是还没有学到,如果有机会可以向吾凤讨教讨教。 村长和村民,得到吾凤的回答,皆是半疑惑半不屑。 有人在人群里喊,“村长,这人肯定是骗人的!又没有人看见,任凭他自己怎么说好了!” 又有人附和:“是啊!哪有这么神奇的鱼饵!” 还有人说,“明天再比一次,真假不就见分晓了!” “不比!再也不比了!”吾凤咬牙切齿地吼道,他突然看向我,我被他看得一个激灵,不禁往临柏身后躲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吾凤快步跑来,钳住我的手,“蛮蛮!我知道你看到了,你那时还朝我挥手啊!是是,我也知道我船上的鱼没有临柏的多,我和他的比试是我输了。但是我现在只想要他们知道,虽然比不过临柏,但是我真的有捕到一船的鱼。你帮我作证好不好?你帮我告诉他们,我说的都是真的,好不好?” 吾凤期望的凤眼盯着我,将我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临柏出手,把吾凤抓着我的爪子挪开,护我在身后。我想,我今天确实看到了他的成果,而且是一天里几乎时刻留意着他的动向,生怕吾凤一个作弊超过临柏。所以当下,吾凤满脸受伤地哀求我,让我帮他作证,不免动容。身为有道义和正义的仙人,我觉得我应该帮他这个忙,也应该肯定这个事实。 想罢,便在临柏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朝吾凤点点头。 吾凤见我这般,抑郁的脸上立马开出了大朵的花,笑得嘴都能撕裂。他试图推开大师兄再抓我的蹄子,被大师兄拦截住,只听他嘴里念着:“我就知道,你是这天下最好的!你是这全天下,最好的那一个!”激动无比。 我无语,不知是应该谢谢他的赞美,还是推辞他的赞美。 吾凤近不了我的身,遂转身向村长挺胸昂首。信心满满:“蛮蛮都作证了!你们不相信我,总应该相信她!” 村长思忖片刻,为难地点点头。我和临柏,在丰乐乡里是有口碑的。既然我站出来说话,吾凤的清白看在我的面子上,村长也要还给他。 临柏转头瞧我,眼里有探究。我指指吾凤,双手并排,手掌朝外做了个推送的手势。我对吾凤的清白其实并不是很在意,顺手帮个忙。除了道义和正义,也是因为吾凤刚才承认自己输给我大师兄,按照先前的约定,吾凤输了就要乖乖遁走,不再打扰我们。这神君实在烦人,早点打发走也省心一点。 大师兄想来是领会了我的心思,开口道:“蛮蛮已经为你作证。你也应该遵守承诺。” 吾凤一笑,“自然。” 临柏不再废话,拉着我转身,低声说:“淋了一天雨,回去暖暖身子。” 正当村民收拾起海滩上的鱼准备与我们一起打道回府之际。 “等一等!”吾凤在后头突然出声,“我还有话要说。” 我停下脚步,好奇转身看他。 吾凤走到村长面前。问他:“昨日。村长与我说,只要我打满一渔船的鱼,就让我留在丰乐乡的话,现在还作数么?” 村长惊讶:“你和临柏阿哥后来又有过约定,我这里如何作数?” “约定只是我和他的事情,我答应过如果我输掉比试,就不干扰他们的生活,却没有说要离开丰乐乡。我在丰乐乡。会遵守约定,不无故打扰他们。” 吾凤清冽的声音,敲打在我的心房上,乒乒乓乓犹如暴雨,让我恨不得扑上去咬他!这真真是只阴损的鸟!我为着道义替他讨回公道,却不想是被他摆了一道啊!直欲挣脱临柏的手,跑过去找他张牙舞爪理论。 临柏拉住我,摇摇头。 村长目光为难地投向临柏,是在寻问我们的意思。村民们则在一旁窃窃私语,对吾凤的话满是指责。 “村长既然有言在先,如何决定,我们不会有异议。”临柏丢下一句,还是拉着我离开。 我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吐露,要埋怨,愤愤然回头瞪了一眼吾凤,终究被临柏拖走了。 当天夜里,我和临柏收拾好湿答答的身子,两人坐在西边的书房里对视。 “吾凤怎么这样!你也不管管!”我埋怨道。 “既然赶不走,何苦浪费口水。”临柏倒是淡定,“你厌烦他,不要理他就好。” 想想也对,吾凤这厮先前就那么赖着我们,哪里会那么容易被赶走,确是我看轻了他的脸皮和毅力。以后看到他,一定不能给他好脸色,为了我们也为了他那死掉的未婚妻,必须讨伐他! 决定好态度,思绪又飘到海底浮现的古城上,对临柏激动道:“你知道么,我在南海里找你们的时候,居然看到海底隐约有一座古城!而且那古城很诡异,像会跟着我走一样,我游到哪里都是一个样子。” 临柏微愕,“你也看到了?” 我颔首,原来他也发现了。 “吾凤今天掉到海里,我去救他的时候,他已经往那地方漂过去很远。追过去费了很大功夫,越是接近,法力越是被束缚,很奇怪。蛮蛮,那地方不知底细,以后莫要去深海。”大师兄的脸色,说着说着又变得与回来时一样的难看。 我惊讶,怪不得一直不见他们下海之后的身影,竟会是这样。但大师兄的禁制,激起我更大的好奇,想去探探那隐约在深海里的古城,到底有什么秘密?自己已经禁不住先在在脑海里浮现许多稀奇古怪的猜想。 “你别想了,我不会带你去的。”临柏冷冷打断我的念想,“还没有与你算今日私自乱跑的帐。” 我立即低声软语:“我是在海上等了你们好久,都没有见你们上来,心里担心才下海去找你们的。我没有乱跑,连看到那古怪的影子都忍住没有游过去看,所以你别罚我……” 临柏眼波扫来,我就是一凌,坐得端端正正。 “嗯,情有可原。”他开口。 我讨好笑起来,可不是嘛! “那就罚你,今夜好好伺候为夫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临柏说罢,高大的身子就从书桌边站起,大手往我这边揪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一下子被他的话懵住,傻兮兮瞪着眼睛看他。 临柏的脸上有笑意,我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不禁感叹起我的美人相公大师兄就算是顶着一张平凡的脸,也是如此动人心魄。 不觉间,我的小蛮腰被临柏长臂一揽,整个人投入他的怀抱中。有沉沉的香气扑来,只有在晚上,临柏身上的香才浓郁。书房里除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外加几本书册一套笔墨纸砚,空空然。暧昧的气氛,却瞬间弥漫整间屋子。 话说,这平凡夫妻的生活,因为种种波折,几天下来还是没有实践。我的心情从刚开始那天的忐忑,到现在也变得脸皮厚起来,伸手就是挽住临柏的脖子,也笑着看他。 临柏的吻落在我的唇边,分外缠绵。那揽着我腰的手臂,也渐渐收紧,想来是对我爱不释手的。我回吻他,两人身上的香气纠缠在一起,分外香甜。 正入佳境之时,忽然有一声尖锐的鸟叫声,打破屋外宁静的环境。我的动作一顿,觉得有些刺耳。临柏低头看我,轻声说:“蛮蛮,专心些。” 我歉意一笑,实在是声音出现的太突然,打扰了我的兴致。却不想还没有等我和临柏继续未完成的事业,门外又冒出一串催人的敲门声,“咚咚咚!” “这么晚了,会是谁?”我狐疑问临柏。 临柏皱眉,松开搂着我的手臂,沉默着径自往外堂里去。我便跟在他身后,去看看哪个不识相在这种时候来打扰大师兄。忽然想起前天晚上。临柏没有吃到肉的时冻死人的表情。 屋子的门被打开,就看见一抹红衣快速闪进屋子里,紧张地张望着。我默默叹气,早该想到,这种时候除了他,又有谁闲着没事往我们院子里窜。 吾凤先打量了一眼临柏的全身。又把视线投到我身上。那焦人的目光里里外外是要射穿我。我无语瞪他,吾凤急忙向我解释:“蛮蛮,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休息的!我说过我不会骚扰你们正常的生活,不会食言!今天临柏在海里救了我。虽然我不待见他,但还是要来谢谢他的相救。所以我现在才过来!” 他这话,怎么听着总是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我腹诽。不就是道谢么,至于深更半夜来敲门么?说不是故意来骚扰,结果我们的好事还是被他打断了不是!啧啧。不待见我大师兄,我大师兄好像更加不待见他,这谢谢听得我着实有些憋屈。 临柏却是淡定如常,冷冷道:“不用谢,没别的事我们就不招待了。” 说罢,出手将他往外面推,是想把他关在门外。 吾凤这鸟儿。立即活蹦乱跳起来,“还有事!还有事!我还有话没有说完!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们听我说完!”身子一窜,又窜到了屋子里,还朝我奔来。 我嫌弃地避开他,保持警惕。这厮看来是思念他未婚妻成疯,已经无药可救了!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给你听!”吾凤还要过来揪我,被临柏伟岸的身躯一拦,隔开了与我的距离。 “你说吧,不用这般动手动脚。”临柏对他说。 吾凤仍是把脑袋凑过来,跳过临柏的肩膀看我,“蛮蛮,你以后千万不要去深海那一带,那里危险!” 我一愣,方才临柏也如此劝告我呢。 吾凤自顾自开始说,说他那时候掉进海里,本来是用不着临柏出手相救的。却没有想到,当他动用法力,想要腾云而起时,身后突然冒出一股巨大的吸力,硬生生将他往深海里拉。他不会水,又遭如此突袭,乱了身法,直接被那无名的力量战胜,束手无策。 “蛮蛮你贪玩,不要仗着自己水性好就乱跑,那地方太诡异,去不得!去不得!”吾凤嘴里强调着,身子又想越过临柏来抓我。 我有些惊讶,看不出这厮竟也是个了解我的人。我又不认识他,他这是一眼看穿的我性子呢?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凑巧说准的?临柏出手推开他,“内子自会由我照顾好,不劳吾凤神君费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司香,你既然承认我,为何要骗她?为何不敢告诉她真相?!”吾凤突然激动起来,手指指着躲在临柏身后的我。 我不语,无奈瞪他。他又开始纠结了。 只听临柏道:“我从来没有骗过她。你要找的人,确是已经死了,蛮蛮不是她。” 我点头,我真的不是你未婚妻。 “你以为这样说,就能掩盖真相了吗?!千防万防,早晚她还是会知道……”吾凤还要说,临柏快速出手,这次是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出了门外,还得室内一片清净。关上门的那一刹,临柏对门外说:“你不要忘记自己答应过的事情。” 尔后,临柏就站在门边不动,好像沉思着什么,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等了片刻。这次疯癫吾凤没有再拍门,屋内屋外一片宁静,应该是临柏最后的话起了作用,赶走了吾凤。吾凤怎么说也是一方神君,真真没有想到会如此不着调。 “那个……相公……你方才的惩罚还要继续吗?不要的话,我想睡觉了……”我陪着临柏站得有些脚酸,有些困意,夜已深。 临柏这才侧头看我,眼里有些意味不明的星火明灭,他宠溺一笑,大手抚过我的脑袋。“回房睡觉吧。” 我任由他牵着,往东屋里去。以为他还要继续那没有完成的惩罚,不料临柏只是帮自己和我都脱了外衣,然后给我盖紧被子,最后搂着我就睡了,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兴致。我在他怀里抬头看他,只见临柏的眉毛微皱。似乎是被什么事情烦心着。严重怀疑,如果吾凤像这样多来两次,我的美人相公大师兄,会因此而不举! “蛮蛮。”隔了一会儿,临柏闭着眼睛叫我。 “嗯?” “南海那处,应该是上古遗迹。我们对付不了。所以别再去想看一看。” “好。”我无奈答应下来,想起吾凤的话。他一个神君都被未知的力量吸得半死在海里,我这样的道行去了,岂不是送死。老命要紧。还是不去犯险得好。不过终究心里有一个疙瘩,抹不平那份好奇。 “蛮蛮。”临柏又喊我。 “嗯?”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他有下文。 “蛮蛮。”半天之后。临柏再次闭着眼睛喊我:。 “我在。”我耐着性子和困意,低声回答他。 “蛮蛮。” “嗯……” “蛮蛮。” “……” 南海的日子,仍旧继续过下去。吾凤终究被村长同意了留在丰乐乡。不过他也算信守承诺,没怎么来烦我和临柏。村长曾悄悄来找我们,寻问我们的想法和吾凤的身世背景。临柏只说,吾凤是个有地位的公子,误以为我是他未婚妻才追来此处。村长听了,倒是对吾凤有许多同情,唉声叹气了好久。后又宽慰了我们几句。让我们不要责怪他的决定,他也是为丰乐乡考量。至于这考量的原因。说起来我又要腹诽吾凤的小人,他以各种鱼饵和捕鱼妙法为诱,叫村长答应他在丰乐乡盖房子,还一定要盖在我们的小院子后面。村长无奈,才来征询我们的意见,临柏倒是没有为难村长,任由吾凤在我们院子后面盖房子。 吾凤之后,对丰乐乡的村民处处殷切得狠,除了出海捕鱼,其他能帮上忙的事情皆要参合一脚进去。如此时间一长,村民对他的成见减少许多,也渐渐开始接受他在丰乐乡的存在。但是我一想起这厮对我曾经的阴损,就提不起待见他的心。而且不知为何,总觉得自从吾凤住到我们院子后头,周围的鸟声就嘈杂了许多,偶尔半夜里也不消停。可要出去抓,又是一无所获,直给人是幻听的错觉。真真是叫我咬牙切齿。 话说当日,我答应了大师兄,不去深海那边探究那片未知的古迹,过了些日子心里终究是痒痒难耐。乘阿亮弟来书堂读书时抓了他来,用笔在纸上写下来寻问,有没有什么古城的传说之类。阿亮弟诧异看着我写在纸上的字迹,一个劲摇头。他说,他从生下来至今,都没有听过有这类的传说,更别提见识过。我不甘心,又让他去问村长爷爷和村里的人,或许年纪大一些的会知道。村长不多久就拄着拐杖来我家给我讲故事。 那是村长爷爷年少时候的事情,那时候还没有勒令禁止村民下雨天出去打渔,却也很少人下雨天出海。村长有一次心头活络,冒雨出去打渔,不慎被风浪卷进了海里。在海边成大的人,水性都十分好,即使被卷进海里,依旧可以沉着应对,也就是那时候,在海中他看见了深海里的那片遗迹。 “海浪太凶,我不敢靠近。本想等天气好了,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去探一探。但第二日我再去那海域,却怎么也找不到当时看到的景象。一连找了许多日,都没有结果,我还以为是我在水中出现的幻觉,并没有再对其他人提及。原来,竟是真的出现过。”村长掳着他的胡子,若有所思。 我听到他如此说,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减,反而更甚。左右思忖着,就觉得什么关键的东西被我给忽略了去。到底是什么? 村长又说:“蛮蛮阿娘,深海那边,自祖辈有训,渔民从来是不去的。想必先祖也经历过我们所见的事情,没有继续探寻出结果,定不是什么好事。你也不要再想,倒是明天村里会去山外集市上采购些日用品,蛮蛮阿娘和临柏阿哥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我于是取笔墨来列了一些书堂里需要的笔墨纸砚,和几匹粗布给自己和临柏做两件新衣服,交给村长后便送走了他。 直到来天,又下起瓢泼大雨,我才突然意识到,从村长话语中漏去的关键是什么。村长说,他看到遗迹是在一个下雨天,与我们前段时间的经历相似,到了晴天就没有再寻见。丰乐乡的村民大雨里不出海打渔,会在雨天潜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看来,那上古遗迹,只有在雨天的深海,才会出现! 本桃花,深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赞叹万分。只可惜不能亲自寻个雨天,再去看一看那上古遗迹里头的秘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帅小伙抢新娘了 如此风调雨顺,世外桃源的日子过得流水一般。 一年之后,丰乐乡村长屋前。 红炮仗声声响,村长家的院子里热闹非凡。八仙桌子都摆到了屋子外面一圈,满满当当围着喝喜酒的村民。那些桌子还是大伙从各自家里搬来的,就为了参加这一场喜宴。 今日是阿亮弟和海星妹成婚的大喜日子。 “蛮蛮阿娘,快来上座!”海星阿姆欢喜地跑过来拽了我就往前面的主座而去。海星阿爹就从后引了我身边的临柏,也朝那方走。 我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呢,那桌四条凳子八个位,一对新人占了一边,海星阿爹阿姆占了一边,村长爷爷和村长婆婆占了一边,剩下一边,竟要留给我和临柏坐。 “蛮蛮阿娘,你是阿亮和海星的媒人啊!我们丰乐乡新人拜天地时要三拜,一拜父母二拜媒人第三才能夫妻对拜!你若不上来,阿亮和海星可是入不了洞房的!”海星阿爹在后头笑道,满面红光。 我转头看向临柏,寻问他的意思。临柏笑着颔首,他今日心情也是很好。想来我这媒人做的也不容易,于是大大方方让海星阿姆牵着,坐在了新人位子的对面。现在席上其实只有村长爷爷和村长婆婆坐着,阿亮在外头招呼乡亲,海星还在自己家里等到吉时才会出来,海星阿姆和阿爹,引了我们过来后又去忙开了。村长爷爷掳着他的胡子,笑得合不拢嘴,婆婆就一个劲夸我又谢我,将我捧到了天上。 按照丰乐乡的风俗,是要等到吉时到时。由新娘子的父亲把自个儿闺女从闺房里背出来,而新娘子的母亲则要在一旁哭喜,然后新郎会在半路上拦堵,从岳父手上抢来自己媳妇抱回家。那一路上吹吹打打,十分精彩。之前也有其他乡民办过喜事,我第一次见识那会儿。拉着临柏不敢置信。这风俗真真稀奇。临柏却抱之一笑,淡定道:“心头所爱,抢又何妨。”我瞧着他那自若的神情,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我美人相公大师兄,果然不同凡响。 话说海星和阿亮的好事,确是我一手催促出来的结果。 想当初刚来丰乐乡。我就经常开海星和阿亮的玩笑,本是期望他俩眉来眼去一番,好事就能成了。不料等了大半年。说笑了大半年,而且也在我们家木棚里一起念了大半年书,明明他二人是郎有情妾有意,却就是没有一点要成亲的意思和动作。我实在忍不住,有一日揪住阿亮传起小纸条寻问原因。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这事要追溯到十几年前,阿亮的父母被海浪卷走再也没有回来之时。阿亮觉得他爷爷虽然是村长,但是没有完整的家庭。不能带给海星一个安稳舒适的生活,而且他爷爷和奶奶年纪大了需要人服侍,娶了她便会苦了她。 所以我说,这男子和女子的逻辑,相差十分之大。又偷偷问海星妹的想法,海星妹却说,她一直在等阿亮开口,只要他开口,不管再大的困难她都能克服。她喜欢的是阿亮这个人,要嫁的也是阿亮这个人,而非跟随他牵绊他的那些东西。我觉得海星妹心里其实很勇敢,不过碍于女子矜持,没有说出这些话给阿亮听,才耽误了两人的姻缘。 那一阵子我很忙,不能开口说话,只能靠着肢体语言和笔纸在海星妹和阿亮之间牵线搭桥。又要去旁敲侧击地寻问海星和阿亮家里人的看法,以免事情还没有成,反倒给阿亮压力。在晚上就埋怨临柏,当初给我封音,现在弄巧成拙,已经当了几多时的哑巴!临柏总是含笑听我的抱怨,还有我讲的那些做媒的前前后后,但并不帮我出些好主意。他说:“蛮蛮从前也喜欢给别人做媒,向来都是说一双成一双的。”原来我从前是这么讨喜的人,深深自恋了一把。不过我有听到大师兄告诉阿亮,一个男子,不论是在繁华的京城还是偏僻的乡村,总要有自己的担当。想必阿亮是做了万全的考虑,才鼓起勇气向海星妹求婚的。 有起哄声和哭泣声传来,我抽回思绪转头望去,海星阿爹回自家院子背着海星出来了,海星阿姆在一旁捂着帕子哭。海星没有盖头帕,这里的新娘子都没有红盖头,说是因为抢亲和海风都容易将帕子弄落,而且新娘就是自己乡里人谁都见过。我惊讶又遗憾,她们不能亲手绣个红盖头给自己留念。海星准备喜事时问我如何绣头帕,我正要脱口而出那方法和过程,却发现一下子又全忘记了。并不是封音的关系,我脑海里明明有一瞬间,对头帕此类十分熟悉,当真被问起来,一溜烟就又消失了。想来是当初和临柏成亲时,留下的癔症。 海星妹今天特别漂亮,用了我与她赶集时挑的红胭脂。我也有一盒,不过只是放在梳妆台上当摆设。 这边阿亮抛下众人,赶紧冲过去开始抢新娘子,喧闹声一片。有海星的小姐妹,在他们几个当事人后头唱着歌谣: 一块大红布哟红布绿花朵, 花朵朵朵笑哟花朵朵朵笑。 红布做衣裳哟姑娘真漂亮, 漂亮的姑娘哟就要出嫁了。 嫁给心上人,姑娘脸上笑。 花朵一个样,花朵一个样。 一块大红布哟红布绿花朵, 花朵朵朵笑哟花朵朵朵笑。 小伙娶新娘哟牵手花洞房, 新郎看新娘哟花朵一个样。 看在心里哟,喜在心上哟。 花朵一个样,娶了好姑娘。 我依偎在临柏身边,看着那热闹的场景,无声笑得起劲。临柏牵着我的手,久久没有松开。他对我说:“蛮蛮,改日我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吧。” 临柏的声音不大,几乎能淹没在沸腾的人声中。我耳朵好使。逐字听得清楚,惊异望他。虽然说我的确不记得自己的婚礼场面如何,不过从没有想过因为羡慕他人而想要再办一次婚礼。毕竟结婚还是一次为好,多来两次就给人十分奇怪的感觉。没想到临柏居然还在意这事,心里不由为自己贪吃忘忧果而内疚起来。 我急忙摇头,投给临柏一个大笑脸。在他手上写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婚礼什么的不重要,你给我多讲讲从前的事情,我说不定能想起来。 “蛮蛮……”他动情喊我。 眼波合着姑娘们的歌唱,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将头撇去别处。不想正好对上坐在角落里的,吾凤神君的黑眸。他今日依旧是一身大红,衣服与这气氛相当匹配。不过他的脸色。全然没有被衣服衬托出喜庆,看上去几多落寞和寂寥。他好像在我目光落下之前,就一直盯着我们这边。表情和眼睛始终都是一沉不变。 吾凤那感觉我欠了他三百两银子的臭脸,看得我不觉尴尬起来,只好又把目光重新放回不远处阿亮和海星那边。阿亮已经从海星阿爹背上抢着了海星,正抱着海星箭步往院子里而来,周围是村民的一片叫好声。 阿亮来到主桌跟前,放下海星。就有充当司仪的乡亲,开始扯着喉咙喊:“吉时到――”随后又是一阵吹吹打打。海星阿爹扶着村长爷爷,海星阿姆扶着村长奶奶。坐到那挂着大红花的太师椅上面。我由临柏牵着,也跟在他们后面,立在一旁。 那太师椅边,还供奉着一张神明牌,上面写着“救苦救难南海阿主夸父之神位”。我只听过夸父逐日的故事,今日离得近,这名头还是第一次留意到,很新奇不觉多看了两眼。心想,曾经听海星倒也是讲过夸父在南海化桃木救南海世人的传说,没想到丰乐乡至今延续着供奉。不过,怎么在结婚时才拿出来?我看他们过大年时并没有供奉神明。 “一拜父母族长。”司仪高喝。 阿亮和海星一手拿着红布花球两端,给村长四人行礼。 “二拜媒妁。”司仪又是一声。 我立马站得笔笔直,心情激动万分, 海星先是冲我温婉一笑,似乎是对我这般紧张严肃的样子,很是稀奇。我回了她两记眨眼,海星妹脸上洋溢幸福。 阿亮先带着她拜过我,尔后拦下司仪正欲接下去的“夫妻对拜”,向着临柏说道:“先生对我和海星有教导之恩,在此一齐拜过。”说罢,又是一个鞠躬。 临柏默默而立,当他俩人鞠到最深时,右手抬起,算是收了他们的谢礼。我侧头看着临柏风华模样,那一个抬手的从容不迫,十分有魄力。他除了每日书堂上的教授,晚上还会抽出一段时间单独传授阿亮知识,所涉极广,地理天文药理等等。阿亮之拜,他确实受之无愧。 这插曲过完,才真正迎来激动人心的一刻。 “夫妻对拜――!” 所有人都欢呼鼓掌,为着一对新人,为着他们将来幸福的时光。 我想,在南海的小日子,如果能这般惬意个几十年,给我漫长的岁月里一个品茗的时间,那也是极好的。 “礼成!送入洞房――!” 临柏始终牵着我的右手,静看一切的繁华喧闹。 阿亮没有立即让海星回新房,高声吆喝住众人,又宣布了一件事情。 “村长爷爷年事已高,现在我也已经成家,应该有所担当。从明日起,我会接替爷爷手上的事务。还要请各位乡亲,多多批评指正阿亮!”说完,阿亮向着满席的人鞠了一个躬。海星在一旁,夫唱妇随也是一个大弯腰。 乡里乡亲间爆发出一阵喝彩,对阿亮的决定都是乐见其成。我发现今日的阿亮,特别有气概,再也不是一年前那个邀请我们去他家吃晚饭的毛头小伙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是人间惆怅客 当天晚上,我帮着村长家收拾到很晚,满地的红屑见证过一场喜人的婚礼。临柏本来要陪我,被我先赶了回去,虽然不清楚他是如何打算,但我看他已经在书房埋头疾书有一阵子了。让他早早回去,做他没有做完的事情。 临柏再三叮嘱我早些归家,我笑着答应了他。笑他的鸡婆,丰乐乡就那么点大,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 这年的山桃花依旧开得正好,在夜色里看不甚清,但摇曳的姿态早印刻在我脑海中,这些树子树孙在本祖奶奶心中,甚是可爱。月光照在小路上,像山涧的泉水,沁心得狠。我在心中默默哼着今日白天里,海星小姐妹唱的歌谣,往自己的小院子方向行去。 “嫁给心上人,姑娘脸上笑。花朵一个样,花朵一个样……” 在一个拐角的地方,是月光没有找到的死角。应该是一闪而过的时间,忽然有一只手将我从小路上拽了过去。纵使我反应迅速,在惊讶须臾后出手反抗那不知名的力量来处,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谁人又伸过来的另一只大手,把我的脸捂住,把我直往暗处的角落拖去。 我惊吓得猛烈挣扎,这厮是个傻的吗,老娘现在还被封音着,你捂我嘴巴作甚!想张嘴咬他一口,可惜整个面部都动不了。有声音在我脑后轻声而出:“蛮蛮,是我!是我!” 你丫儿是谁?!我咬牙切齿。粗略辨来,似乎是吾凤神君那厮! 他将我一路拖到海边,按在一块大石头上,才松开对我的束缚,直面我的愤怒。我看他脸色有些歉意,有些忐忑,还有些无措。但是我相信他也看到了我脸上的愤怒和不满,他就算摆着多么无辜的脸,我觉得我也是不能原谅他的。 “蛮蛮,你不要装了。我知道你会说话的。”吾凤屈膝跪在我跟前,好与我平视着说话。他把大手按在我手上,以防我的逃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觉得十分无语,就算我的嗓子没有坏,但是他难道没有看出来我是被人下了封音的么?从他手下挣出一只手来点点自己的喉咙,坚定地摇头后别开脸去不理会他。想来这厮在丰乐乡与我们安分相处了一年,今日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 “蛮蛮,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歹心来劫你,实在是今日感触,心里有许多话想说给你听。”他隔了半响,又与我说话,那声音里有丝丝无奈和伤心。 我眼睛瞟他,在月光下的吾凤。少了几分红衣给人的嚣张醒目。原以为这厮被我和临柏冷落个几月。就会灰溜溜回他的凤凰山,当真是低估了吾凤的执拗。他竟是守着当初不打扰我和临柏的约定,默默无声在丰乐乡随我们一起生活了一个年头。我看着他现在这如同失了亲娘一般委屈可怜的表情,心中很复杂。 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地拿起他的右手,在他手上写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吾凤见我肯理他,表情一瞬间就亮起来,双目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他急匆匆从怀里掏出一块大红色的布头。送到我面前来。 “蛮蛮,你看看这个,这个是你亲手绣的,宝贝得天天放在床头。你现在也是忘记了么?”他激动。 我被迫拿起吾凤硬塞进怀里的大红布,展开一看却是一块头帕。上面绣着大大的囍字,左右还衬着几片桃花瓣,样式虽然简单不过看上去倒也特别,尤其是那桃花瓣,样子描的很精致。我打量了一番,赞美归赞美,不过只是看别人的东西。在吾凤手上又写:不是我的东西,我怎么会记得! “蛮蛮,这是你的东西啊!这真的是你的东西!这是你和我成婚的时候,盖着的头帕,是你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一针一线绣成的啊!”吾凤突然有些疯癫,扑过来抓住我的双肩摇晃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手中的那块头帕也被甩落在沙滩上,凌乱。 我实在被他折腾的半死,再善良的心也消失殆尽,奋力出手挣脱他的魔爪,起身想要离开。可是吾凤难般能寻到这么好的时机,没有临柏守在我身边,如何肯就这样轻易放我离开。他从后面一把抄过来抱住我的腰肢,头埋在我颈间,似乎有热泪落进我的发间。 “蛮蛮,那我不强求你想这些,你不要走,我还有好多话想告诉你。”那声音都有些哽咽沙哑。 我要掰开他锁在我腰间的手,确是不能够,吾凤的力气实在太大,又是现在这种半疯癫的情况下。整一个是要把我给拦腰拧断的架势,我难受地挣扎起来,丝毫没有用处。就听他一个人在那里开始叙述一场失去的爱情。 “蛮蛮,当初我种活了神树,并没有想到会生出一个如此的你。我以为,只要神树种活,其凰就会有救,只要其凰活过来,我们就可以继续过小时候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其凰没有我和神树,仍旧活了过来,而且活得更好,有更爱她的人在照顾她。我曾经恨过花美眷,为何要从我手中抢走了其凰。后来我想通了,那不过都是命,其凰的归宿不是我,上天安排好了一切,等你来到我身边。如果没有你,我会一直以为其凰是我的所爱,直到其凰出嫁而你出现,我才慢慢明白,其凰是陪伴我长大的亲人,我习惯了她的陪伴而分不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 “我始终记得初见时你的模样,桃花颜面,就是活脱脱从神树里蹦出来的精灵。你指着我,问我是谁,听到你跟我说话的刹那,你不知道我心间的欣喜。我在无意间竟然种出了那么一只喜人的妖精。是我亲手栽下的啊,那时候我就想,你完完整整都是我的,你就应该是属于我的。” “但是我错了,蛮蛮,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那么自私,只以为你是上天补偿给我的就那么占着你。不让你做这个,不让你做那个,害怕有人从我身边抢走你,就如之前花美眷抢走其凰那样。六界那么大。我真正拥有的只有你啊……” 说到此处,有源源不断的湿意浸透我的后衣领。海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依旧想努力挣脱吾凤的束缚。吾凤的手臂感觉到我的挣扎,勒得更紧了些。 “桃笙,对不起,对不起……” 我哀怨地望向天空。希望降临一个神仙,来将我从这只疯鸟魔爪中救出。 “那时候你总问我,为何忽然就想娶你为妻,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真正的心意。白云当时胡乱将你指婚给我,被你先拒绝时,我心里就堵得慌。那时候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还在为其凰的事情伤神。所以与你说那不客气的话。后来我就后悔。如果当时就按着白云的意思,把事情办妥了,是不是也就省去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与苏擎九缠斗,用尽了法力,与你落入水中那一次?那个时候你把我救起来,安置在一处山洞里,我早晨醒过来,看到缩在我怀里的你。阳光正好照在你的睡颜上。你不知道那一个瞬间的你有多美好,就是那个时候,我问自己,上天将你放在我身边,不就是为了让我好好珍惜你,爱护你么?娶你的念头那么强,又不好意思告诉你,想两个人在一起就足够了,那些肉麻的话会沉淀成最深的爱。谁想,不过是一个沉默的掩盖,就硬生生错过了再对你表白的机会。桃笙,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突发奇想,不是想找个人替代其凰的位置,更加不是因为不小心看到了你的身子。” 我无奈地听着吾凤的叨叨絮絮,听到最后,不由脸黑,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十一月初七那天晚上,我曾去找过天帝。天帝那个混蛋,把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但纵使他不肯说,我也知道关于你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婚典上其凰突然中毒晕倒的时候,我没有真的怀疑你,我的桃笙怎么会做那么恶毒的事情。之前误会你弄坏了我画的凤求凰,就已经对你有所愧疚,如何还会再怀疑你。我不过是想配合那暗处的人,演一场戏,好将那些垂涎你的混蛋都揪出来,还你一片安宁。谁会知道你竟然直接往那诛仙台上跑,还让临柏带着跳了下去。我当时就想跟着你一起跳下来,却被天帝束缚住了手脚,眼睁睁看着你消失在诛仙台上。我当时真是怕,怕你死在那下面再也回不来。桃笙,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有几声鸟鸣,在夜半的海滩上,惊起。 “幸好临柏那厮做了完全准备,将你救出来安置在昆仑墟里。我后来天天守在昆仑墟外面,想要闯进来又不入门,在外面等了你三百年,整日担心你在里面过得好不好。想你一棵桃花,如何适应得了昆仑墟里极寒的气候,想你有没有因为我当时的话而整日伤神,却原来是我想多了,你早已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他说着说着,我的后衣领处又是一阵潮湿,贴着我的肌肤,有些难受。我在心中思忖,如何才能摆脱这发疯的鸟儿,他说得那些话,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蛮蛮!桃笙!你告诉我,你不过就是在做戏,是在气我当时没有选择相信你,其实你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是不是?你就是和临柏商量好了,合伙来骗我气我的,是不是?” 正当我万不得已准备破例动用仙法之时,吾凤忽然松开环在我腰间的手,将我一个用力掰正身子面朝他。眼看着那张哭得凄惨的俊脸,瞬间放大在我眼前,他的薄唇就要欺上我的唇齿。忽然又从不远处,生出一记绿色的火焰,在我出手之前,直打向吾凤的脑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再平静的开始 那绿色的火焰,犹如长了眼睛一般,只盯着吾凤的脑门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吾凤意识到危险,赶紧将我推开,自己对付起那团火焰。我在诧异中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吾凤在那儿忙乱的应付着,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以为是临柏找来了。 转头看向那火焰的来处,月光散在树丛间,却并没有临柏的影子,空无一人。 不觉纳罕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又看吾凤,除了手脚的功夫,并没有使出任何的法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反正我远望过去,他的身形有些狼狈。正当我思忖要不要趁着吾凤腾不出手脚抓我的好机会,先逃走了再说。只见那团绿色的火焰,一个瞬间忽然化作了一个身材高挑的黑发男子,一身墨绿华服飘逸至极,他背对着我,指着吾凤就开骂:“你这个红毛畜生!在你家门口守了三百年没抓到你,居然让我在此地逮着了!上天有眼啊!看我今日不扒了你一层毛烤了,替她报仇!”骂完,手上又唤出法术,噼噼啪啪就朝着吾凤砸去。 吾凤的脸色此时已经冷到了极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却没有惊异,沉了气继续和他掐架。我因为那墨绿华服的男子突然出现,有一个瞬间的晃神,觉得此人十分眼熟,想要离开的脚步就硬生生刹住车,专注地盯着那男子,想要看看他的正脸。 这厢绿衣男子被吾凤使出的一个小擒拿手。直抓向门面,于是被逼得后退数步。他一个侧头回身欲躲开吾凤的魔爪,就正好与站在不远处的我打了个照面。我本就盯着他,现在与他对视一念间,立马想起了此人的身份,可不就是去年我们在来南海的路上遇见的魔尊辛泽么!实在是这厮给我的印象太深刻,想起来毫不费力气,心里唏嘘,他竟然真的来南海了。 辛泽大概原本只顾着找吾凤算账,并没有留意到吾凤抓着的人是我。现在看到我的表情,当真是十分精彩,连架也不打了,就保持着之前那抵挡的姿势,傻傻干瞪着我,嘴巴大张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吾凤则在辛泽身后,大口喘气。我瞥见他的目光,有种直欲凌迟了辛泽的冲动。 我朝辛泽熟络一笑,还抬手挥了挥,好久不见,魔尊大人还是如当年一般风流倜傥啊! 辛泽回过神,立马丢下吾凤跑过来抓住我抬在半空的手,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了我两圈。又转头去对吾凤道:“这是怎么回事?” 吾凤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我听不懂辛泽的话,目光不确定地寻问辛泽,他这是在狐疑什么? “蛮蛮,你真的是桃笙变的?”辛泽片刻后,激动地看着我,冷不丁冒出一句。 在他问出这句话之前,我想我并不知道魔尊和吾凤神君到底有什么过节,但是当辛泽这个问题一提出来。一年前那些辛泽在我耳边唠叨的话,铺天盖地回响起来,用不了多时我就自己弄明白了辛泽和吾凤的来龙去脉。 原来辛泽一直在寻找的人,也是桃笙。 这个桃笙,应该是个幸运的人,即使死去了也有那么多人惦记着,不管那其中的纠葛是如何伤神。但好像又不是很幸运,我想如果是我,所求不过和相爱的人相携到老,一帆风顺而已。纵使她有千万般的好,香消玉殒后不过一场浮云。 “小仙女!我找你找得好苦!” 我还在为桃笙的事情感慨,辛泽那边已经不管不顾朝我扑来。我一瞬间没有了初见辛泽的高兴劲,一个头两个大起来。如此被两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一齐误会,就算我有四张嘴也说不清,更别提现在我连个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儿。这难道是刚出虎口又入了狼窝?想想这样下去不行,连忙死命推开辛泽,连连摇着头后退。 吾凤此时也从辛泽身后飞身略过来,提着辛泽的后衣领就把他扔出去老远。冷冷道:“她不是桃笙。” 顿时天雷滚滚…… 刚才是谁要死要活,非要我承认是桃笙的!?现在一下子又打起自己耳光来!这厮变脸的速度可比翻书还快上几成!无语看向吾凤,不知道他是如何个想法。 辛泽踉跄几步,妩媚的脸上,浮现出十分纠结的神情。在我和吾凤之间,认真打量了许久,似乎想要从我们的脸上找到一些靠谱的真相。我无辜地瞪着辛泽,脚下不由自主后退着,后悔方才在他二人打架时,怎么就没有撒腿跑掉,也不至于现在无法脱身。吾凤站在我旁边,一副不许辛泽再靠近的严峻模样。 三人对峙良久,最后,辛泽大笑三声,“吾凤,你别骗我了,她就是桃笙。蛮蛮,就是桃笙!”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和吾凤的脸难得默契的,都黑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她叫蛮蛮?”吾凤冷脸厉声问。 “不用你管!”辛泽说罢,又朝我这边扑来。 “小仙女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副模样?怎么好像不认得我了一样!我是辛泽啊!”辛泽开始疯癫,与之前的吾凤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起来,“你怎么又嫁给了那个叫临柏的男人!他是谁?你怎么会来南海?之前那三百年,你又在哪里?我天南地北寻找你,你知不知道!?” 我被他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轰得头晕眼花,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连连后退。 “我说了,她不是桃笙!”吾凤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丝丝怒意。 说罢立刻出手就是一记杀招,狠狠劈向辛泽。辛泽的身手和吾凤不相上下。接招化去那攻击,两人又开始缠斗起来。辛泽边打还边嚷嚷:“你以为你骗得过我,如果她不是桃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她不是桃笙,你刚才抓着她作何?当我三岁孩童那般耍么!” 私以为,这两人若认真计较起来,比三岁孩童还要不讲理,还要不如! 眼看机会难得,我不再管这不可理喻的两个人,撒丫子往自己院子那方向跑。边跑边打着响哨。美人相公大师兄!救命啊! “蛮蛮!” “小仙女!” 身后立刻响起吾凤和辛泽的吼声。 我不敢回头去看他俩的动作如何,只闭着眼睛一路往前冲,心念着快点冲到家搬救兵才是上策。 就感觉身后有两只手穷追不舍,正在一点点逼近我,要抓了我去未知的地方。想我一棵上万年的桃花仙,修仙也不容易,怎么就招来如此横祸。被人冤魂不散地缠着。害怕得想要尖叫,忽然有一个怀抱,将我紧紧环住后旋转了几圈,就如落叶回归大地,安宁下来,还有风声和沉香气。我睁开眼睛抬头去看,就看到临柏尖削的下巴。严峻的脸。以及冰冷的双眸。 “蛮蛮,别慌,我在这里。”他低头,轻声安慰道。 我捣蒜似的点头,只要大师兄出现,我就放心了。 后方的吾凤和辛泽,一边打着架阻止彼此的前进,一边奋力往我这边冲来。那场面有些滑稽。有些无语。我再次回头看他们,双眉紧皱。 “你这歹人!快把小仙女放开!”辛泽踢开吾凤的弹腿,长臂挥来直指临柏门面。 临柏带着我从容闪过,冷漠道:“辛泽公子,你要我把内子放开让你们抢么?可是有些说笑了?!” 辛泽美颜怒:“呸!当初我就不该听信你的谎话,硬生生给错过了小仙女!我就说我在酒楼里没有感觉错,怎么一个瞬间又没有了她的气息,原来是被你这歹人给掩盖了!” 我在一旁听着不觉恼怒起来,即便我能理解他们对那个叫做“桃笙”之人的一片赤诚之心,但也不能如此污蔑我大师兄啊!我大师兄不就是在她临死之前有了些交集,也不带这般死缠烂打的!我挺身而出,将扑过来的辛泽推出去老远。 辛泽一声“啊!”后,被吾凤逮了个着,拎着后衣领不得动弹。 “她不是桃笙!”吾凤自从辛泽出现,从始至终都只在强调这一句。 临柏牵住我的手,将我保护在身后。我见吾凤的视线扫过来,是在与临柏对视。片刻,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交流出了什么,就看吾凤垂下头,不声不响拎了辛泽就朝后面他住的小屋子里而去。 从临柏身后探出脑袋,看着那两人还在扭打的身影越走越远,还听到辛泽一个劲喊着:“臭鸟,放开我!放开我!”心中感叹,终于是清净了。 “蛮蛮,你没事吧?”临柏这时转过身,关心道。 我摇摇头,吾凤和辛泽虽然无礼又不可理喻,但没有伤害我的心。 “我就不应该放你一个人在外面,都是我不好。”他自责起来。 我拍拍他的手背,拉着他往屋子里去。折腾了大半宿,我要赶紧找张凳子坐一坐缓口气。 西面的书房灯亮着,想必临柏一直在书房里忙碌。我把东厢里的油灯点起,瘫在凳子里,临柏给我倒了杯水送至面前,我就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润润喉咙,发现能说话了。就问临柏:“你这些天一直在书房忙到夜深,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们来南海已有些时候,近日未明师父催着要我们回去,所以我想将今后阿亮和书堂孩子们可以学习的东西都记载下来。倘若我不在了,阿亮他们也不至于半途而废。”临柏的语气总是这样淡然,可叫我听在心里,却是激起了小水花。 微愕问他:“我们要回去了?” “嗯。”临柏点头,抚上我额头,“未明怎么说也是我们师父,不能不孝敬。等过个百年,我们还可以再回来,反正今后的日子还长。” 我点点头,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在南海这一年其实也是赚到的。临柏替我打了盆洗脸水,要我洗洗睡下。我就不自觉又问临柏:“相公,那生娃娃的事情,可是还要无限延后?”(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寻香寻出只米虫 临柏原本弯着腰给我拧毛巾,听见我的问题,手上的动作一顿,回头来看我。我从他的目光里发现到了一丝探寻,一丝惊讶,好像没有欣喜。 想当初他说得可好听,要和我过这平凡的日子,临到跟前却始终没有落实。头两遭是被人恶意破坏了去,我也就不追究了,可到后来天天睡在一张床上,我好不容易做好了准备要接受这美人相公的金风玉露,怎地他又转了性子改吃素起来?实在是想不明白,憋了这么久总算让我给问出了口。 “蛮蛮心里,一直想和为夫生个孩子?”他的声音带了些不确定。 我点点头,这成家的人,相夫教子才是最要紧事。我虽然从前觉悟不高,但自从来到丰乐乡,看到这里的乡里乡亲夫妻和睦相处之道,还是有所开窍的。 临柏忽而一笑,带着些自嘲,说:“是我想的太多,思虑的太过了,蛮蛮,对不起。” 本桃花仙今天晚上好像听到的最多的词眼儿,就是那“对不起”三个字。吾凤刚才在海边,抱着我的腰一个劲对我说对不起,现在临柏莫名也被他感染,说起对不起来。我就纳罕,他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明明是我亏欠他的良多,天天要他照顾我,要担心我会不会闯祸,还要督促我的仙法修习。这相公,当得实在不容易。 我便走过去,挽起袖子从他的手中接过还没有挤干的毛巾。自己拧起来。尔后没有用给自己抹脸,反倒直接送到他的脸边,帮他擦起来。临柏这会儿难得呆傻,愣愣地随便我折腾着。我心里忽然又生出点顽皮,使劲擦他的嫩脸,想要擦擦红,再擦出个真容来。 “蛮蛮,方才辛泽和吾凤,怎么会一起追着你?”临柏抓住我捣乱的手,终于问我。 我就将前因后果。一并交代了他,但心中自觉吾凤那几个逾越的动作难以启齿,于是刻意忽略了去。说到辛泽出现时,不由起了个疙瘩,临柏探究的眼睛就一直没有放松过。最后等我说完,他问我,“吾凤是不是对你不规矩了?” “额……倒也没有特别不规矩。不提也罢。”我摆摆手,不再与他纠结这个问题。 就见临柏的脸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并不单单是吃醋或者寒意,我也不能明白他此时的心思,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他只安抚了我几句,让我早些睡下,自己并不脱衣就寝。直接往西书房去了。 我的目光跟随临柏的背影。飘出去很远,心里其实想的是,看来今日和相公生娃娃的事情,又不能付诸行动了。 却不想我刚刚要睡着,迷迷糊糊之际,临柏又来摇我。我被他晃得恍恍惚惚,嘟囔起来:“美人相公,你这会儿不睡觉还要作甚?” 临柏轻笑。“蛮蛮,我忽然想起来,与你来这南海少做了一件事情,今日想完成它。” 我现在的脑子,还没有跟上思路,直接脱口说:“美人相公要生娃娃也等明天晚上吧,今日我困得要死。” 临柏噗嗤一声,由轻笑变成朗声大笑。就感觉他的大手往我咯吱窝里伸去,挠我痒痒。我被他搅得无法,不情不愿睁开眼睛坐起来,幽怨看他。是这厮之前自己不声不响去了书房,怎么又杀回来闹腾我。 “蛮蛮,从前你与我说过一种取香的法子,我一直没有去试过。今日心血来潮,与我一起去山里寻香可好?”他帮我揉起太阳穴,轻声哄问我。 我压儿没有跟上他的思路,纳罕问:“什么寻香?” “你曾告诉过我一桩人间的传闻,说在崇山峻岭之上长着一种香树,叶如冬青,凡叶黄则结香。七八月遍山巡视,见树木皆凋碎,其中必有沉香在。那沉香在香树里的时候,只到了晚上才散出香气。而有香处,既有蚁封,高二三尺,遂挖之,其下必有异香。”临柏绘声绘色讲起来,我的困意被他的话消去了许多,这似乎好像难道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相公你是想和我现在出去找那沉香?”我有些不敢相信,临柏大半夜怎么会想到这个的?卧房的窗开着,我往外瞧去,月亮偏西,子时已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点头,“一直没有试验过,错过岂不可惜。香树就长于南海,正是在我们院子后面那片群山之中。” “相公……可是现在才二月十九,听你说的要到七八月才能去找啊……而且……香树那不就是你的元身吗?”我完全清醒过来,更加不能理解临柏这大晚上突发的念想。 “去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我们没有时间等到七八月了。” 临柏不由分说,拽着我从床上而起,拿了我挂在衣架上的外衣帮我套起来,风风火火就往那山里去。我虽然觉得他说得这件事情,十分有意思,但是像当下这样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又立刻变成了行动,就不可思议了。想要问他,又不知道问什么,他刚才明明说得清楚,是因为突然想起来,又是因为等不到七八月就要离开这里,不过了却一个心愿罢了。 终是瘪瘪嘴,乖乖跟在临柏身后,扑入黑色的大山中。 山间的风还带着些春寒料峭,起初的那几座山,因为村民经常上来采野菜野果子和草药,是带着些人气。再往后,连绵的群山之中,从来没有人踏足过,只有过早醒来的虫蛙儿在夜里唱着自己的歌曲,脚下的枝桠被我和临柏的踩得呀呀有声,分外突兀和惊心。 “相公,你真觉得能在这里寻到那什么沉香?”我在深山里靠着仙力急速行走了大半个时辰。不禁怀疑起来。纵使我平时十分相信临柏,但这次,对这种不着边际的传说本身,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临柏肯定的点头,“就在这附近了。” 我诧异,“相公是因为自己也是香树,所以有感觉的吗?” “没有。”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让我瞬间黑了脸。你都没有根据,如何那么肯定回答我的! “蛮蛮你闻,可是有隐约的香气?”他过了片刻。转头问我。 我仔细闻了闻,无奈摇头。这山涧里的气息,倒是很清新,就是没有闻出临柏所说的隐约香气。 “我闻到了,就在不远处。”他肯定地自己说完,拉着我又加快了脚步。 他在一处山坳之中停下来,默默嗅着空气里隐藏的秘密。左瞧右看,还摩挲着那些树木主干。我紧张地跟在他身后,等着他在下一个瞬间就转身对我说:“找到了!”此处的树木与别处不同,现在正值春临大地树儿应该都是抽新芽的时候,这里却是有落叶满地,树身上光秃秃,的确有几分像方才大师兄所描述的样子。 “找到了!”临柏高兴地回头喊我。月光尚好。我看见临柏如同孩童一般欣喜的神情。也跟着笑起来。他的手掌撑在一棵高而细的树上,要的就是这一棵。 我绕着那树打量三圈,不禁怀疑地问临柏:“相公,你的元身,也长这样?”似乎有些寒酸,旁边有更高大的树,衬得眼下这棵看上去营养不良。 临柏笑而不语,从灌木丛中折了根木条。蹲下身子开始在树根处挖掘起来。我便也去寻了一根好使的粗木条,与临柏一起捣鼓。想想两棵万年老树仙,在深更半夜非礼一棵营养不良的小树苗,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也幸好此地无妖无仙也无人。 “有蚂蚁!有蚂蚁!”我激动起来,摇摇晃晃举起手中的木条,那上面爬着数只白色的大蚂蚁并着两只被我捅死的。刚才用力孟浪了一点,就感觉地下忽然空了,手臂止不住还往前冲去,人差点撞在树干上。 临柏将我扶稳,点头后继续往深里挖。那香气浓烈起来,我这不甚灵敏的鼻子此时也能闻见了,确是在它下面。光用木棍使不上十成的力气,我忽然想起年前去赶集时偷偷在乾坤袋里放过几把炒菜的新铁铲,一直没有拿出来用过。它们应该比木棍好用一些,连忙扔了木棍打开乾坤袋去翻找。 将将打开乾坤袋,我被里面的情景震撼,惊得合不拢嘴。 就看见某只长着翅膀的小东西,正在乾坤袋里大快朵颐我存着的小点心。这厮样子极舒坦,躺在我叠好的一件衣服上,一只手臂当枕头,另一只手里拿着点心碎末,还翘着二郎腿。我倒是从来没有发现,我的乾坤袋里竟然养了这么一条米虫!她注意到我的大头出现在乾坤袋口时,也是巨惊吓,“吱吱吱!”扔了手里的点心就在乾坤袋里乱窜,又是躲到衣服下面,又是躲到锅碗里头,最后竟装死,直挺挺倒在乾坤袋某处不动了。 我好气,伸手将她揪出来,骂道:“好啊!死桃枝!居然藏在我袋子里那么久,你这偷吃的技术倒是不错,吃完收拾得也干净,没叫我瞧出半点端倪!要不是今晚我正好想找东西,还真逮不着你这半夜偷油的老鼠!” 桃枝装死,闭着眼睛打死不看我,掩耳盗铃样。 我当真没有想到,原来当初在昆仑墟里,桃枝赌气跑回房间里后,竟是藏在了我的乾坤袋里。也巧了能被她正好看见我扔在床上的乾坤袋,想出这等馊主意。本来我还觉得挺对不起桃枝,放着她一个人,自己出来逍遥快活,啧啧,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宠! “算了,桃枝闷在乾坤袋里一年没出来,也不容易。她也没有闯祸,难为她这性子。过两天我们就要回昆仑墟去,放她在这里玩几日吧。”临柏放下手中的活,过来提桃枝说好话。 桃枝一听,眼睛立马睁开,小胳膊朝着临柏猛挥,“吱吱吱!”如同见了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我无奈摇头,现如今也别无他法,但还是咽不下她瞒着我的这一口气,起码她应该偷偷告诉我一声,好让我也在暗地里关照关照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回去昆仑墟里有你好罚!”我拎着桃枝的翅膀,送到眼前教训道。 桃枝又垮下小脸,欲哭无泪。 “蛮蛮,你乾坤袋里可有尖利一些的器皿,这香在树根里。”临柏复蹲下身子,去捣鼓那香树。 我遂放开桃枝,从乾坤袋里拿出了菜铲子递过去。临柏看我的眼神,有些笑意,许是以为我是百宝袋,什么都能变出来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米虫又寻见奇物 我和桃枝围在临柏身边,专心盯着他手上的动作。(.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临柏先把外层的蚁穴淘尽,露出盘根错节的树根。树根上部粗,缠绕得紧,下面开始慢慢散开放大。我忍不住把头蹭过去,要去看一看到底沉香被树藏在了哪里。夜里的月光隔着树影本就照得不甚清楚,桃枝又把小脑袋伸过来,完全遮住了光线。我着急起来,嫌弃地拎走桃枝。 “拿这个照。”临柏从怀里拿出他的乾坤袋,他那里头全是高档的宝贝,一出手就是一颗夜明珠。应该是当初他送给丰乐乡那批里,被他预留下的。我立马接过夜明珠,又和桃枝撅起屁股去研究树根底下。 那树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除了越靠近它香气越浓之外,找不到半点头绪。那香气的源头我怎么也辨不出来,就好比有时身子觉得痒痒,可到底哪里痒,愣是点不中那个关键点,闹心得慌。 我努力无果,索性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把夜明珠交还给临柏,愤愤道:“这什么奇怪的树,长那么高又那么瘦,整一株怪胎。相公,替我就地解决了它!” 临柏笑着接过夜明珠,问我:“先前我给过你一把防身用的小刀,可在身上?” 经他一说,我忽然想起来,确是有那么一把小刀,精致得狠。不过我觉得它没有什么用处,一直丢在乾坤袋里尘封着,真是比那菜铲子还没有存在感。连忙又掏出乾坤袋翻找。在最角落里寻到了落灰的小刀。 “给你。”我讨好地奉到临柏面前。 临柏取过小刀,给了我一个无奈的表情。只听“噌”一声,宝刀开鞘,锋芒毕露。好刀!好刀!那刀尖割在那树根上,就跟切泥巴一般省力。临柏把居多的分根切除几根,清理干净后就能看到最中心略粗的主根。借着夜明珠的光,我瞧见主根上有一处裂缝,像是开口笑的样子,凭地有那么一点惊悚。临柏将小刀对准笑着的“嘴巴”,并没有直接捅下去。而是绕着它画了个半圆。于是树根弯弯开口笑的地方就成了个不大不小的洞,正好可以看见里头的光景。 树根里面,有一个块拳头大小的黑褐色物体,似木头又非木头,我也说不清那一刻见到它的感觉。好像是从树里孕育出的精灵,还在沉睡。忽然就有些不忍心,对临柏说:“相公。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屠杀了一只生灵?” 临柏出手,先将藏在树根里的沉香取出来,放在我面前,安慰我:“没有,这沉香没有灵识,只算是一味安神静气的药材。这树我也没有毁它主脉,只要盖上泥土养上几日就好。蛮蛮天性善良。为夫自不会违背你的意愿。不用多虑。”其实我相公本身,除了时常面瘫之外,也是个良心甚好的仙儿。 我小心翼翼取了沉香仔细看起来,这块沉香除了香气,还带着一点树木的和泥土的味道,总之十分好闻。桃枝扑过来在沉香上嗅嗅,也很高兴,又钻到那树洞里去研究。整一只没有见过世面的米虫。 “我回去用它雕个蛮蛮的小像,可好?”临柏收拾好工具,柔声问我。 我欣喜,拿这拳头大小的沉香,雕个缩小版的的我?也亏得临柏想得出而且能做得到,满意点头。“相公你真能干!”有一种想上去亲他一口的冲动,但是碍于桃枝还有这一年里的相敬如宾,深深忍下了歹念。低头先把菜铲子、小刀子还有宝贝沉香都收进乾坤袋,准备回去补个觉。 “桃枝,我们回去了,别钻那老鼠洞了!”我厉声喊桃枝,这家伙现在早已没了方才被我发现时的萎靡样,在树洞边不知捣鼓着什么。 她听见我喊,转头过来,“吱吱吱……”身子却是不动,手上好像在掏什么东西。我不知她又在搞什么鬼,嘟囔矮身下去查看。只见桃枝的两只爪子,正在扣盘根错节中的某一处。也亏得她人小手也细,胳膊伸得过根须的间隙,我却看不清那里头的情况。 临柏见状,俯身问我:“怎么了?” “桃枝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莫非还有第二块沉香藏在这树里头?”我自己猜测起来。 “吱吱吱!”桃枝叫个不停,好像里面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临柏耐着性子,复蹲下身帮桃枝去看,他将桃枝赶到一边,自己探手进去查看。摸了片刻,对我说,“蛮蛮,刀子再给我一下。” 我连忙取出刀子给他,好奇地打量临柏和桃枝的行动。临柏用刀子把泥土挑开得更深,好露出更多一点的根部,不至于破坏了树根原来的长势。桃枝则在一旁帮忙,一边挖土一边“吱吱吱”指着树根的缝隙。那间隙从一眯眯,变成五个指头能伸进去。桃枝想使劲将自己的身子挤进去,可惜小肚子因为之前吃了点心的缘故,鼓出来许多,入不得里头。 临柏拎走桃枝,自己将一只手完整的伸了进去。 “怎么样?”我站在原地不能有所动作,心里就着急追问起来。 “里面似乎有一块石碑。”临柏的手还在捣鼓,稍微伸出来一些,手上大概是抓到东西了。可是树根间的缝隙太窄,不能够取出那东西。“蛮蛮,你用刀子将土在挖深一点,我手腕这里卡住了。” 我接到命令,连忙扑过去帮他。临柏稍微侧身,好让我动作起来方便,我也就看见了他手上抓着的,类似于一块长条状的石头,好像还有一些花纹。心中涌起一股寻宝的热情,挖土挖得格外卖力,想要早点一探究竟。 “咯噔!” “好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手中的刀磕到了某样硬物。而临柏的手合着那手中的东西也重见月光。我有一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应该先去看哪一处,犹豫的刹那,临柏已经将手上的东西呈现到我面前。我的视线便随之粘连上去。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打磨而成的牌位,周围刻着繁复的花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临柏用手拂去牌位上的泥土,就露出那被覆盖的字样。我扭转脖子辨认起来,上面刻着“救苦救难南海阿主夸父之神位”。 脑海里电光火石间,嘴上惊呼出声。我道为何那花纹熟悉,可不就是白天在阿亮婚礼上看见过的么! “蛮蛮,怎么了?”临柏关切瞧着我。 我摇摇头。“这牌位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的泥地里……”明明是丰乐乡的村民,在结婚时供奉的牌位啊……可惜百思不得其解时,抓耳挠腮也没有用。 “许是从前南海的祠庙建在这里过,经历变迁损毁埋没了。”临柏安慰我,不让我再去看那牌位。 我听了他的话,又想起刚才刀子碰到的硬物,连忙又拿起刀子去翻挖。此时的香树旁边。已经被我们挖出了个一尺半深的小坑,我手臂伸下去有些吃力,奋力一番后从泥土里露出了一尊石像的一角。我估计是一个人的头顶部,有发髻露出,那发髻我一只手包不住,所以想来那整个石像应该比真人还要高大一些。 “相公,你快看。”我激动地喊临柏。这些儿刺激的事情。最合本桃花心意。不禁去想,这可是夸父的神像?不如挖出来瞧瞧,我至今不知道夸父长什么模样。 临柏扫了一眼,又挽了衣袖摩挲露出的石像,温言劝我道:“这里想必是祭奠夸父的庙堂遗址,既然已尘归尘土归土,蛮蛮就不要打扰这里的安宁了。” 我自然是不甘心的,难得有此奇遇。如何能轻易放过。硬要继续挖下去,已经开始念动仙法,那石像太大,光靠我的刀子或者菜铲子,估计挖到太阳升起来,都没有完工一半。 “蛮蛮听话,你挖出这石像又有何用,难道还要带回去给乡民瞻仰一番?这不是凡人之力能做到的,莫到最后闯出祸来。”临柏丢了手里的东西,从后面包抄了我,远远带离树坑。 桃枝在一旁看着我们的拉锯战,“吱吱吱”叫着飞来飞去,不知道要帮哪一边好。我被临柏和桃枝吵闹得无法,粗声粗气吼起来:“好了!好了!我不挖出来就是了!”想想又不甘心,对临柏讨价还价,“让我在坑里看看夸父长什么样,再埋了总可以吧?”搬回去确是不切实际。 临柏依我,放开了手,但他不让我动,亲自施法。有一阵飓风,围着土坑外侧转动,不多时就把坑扩大了一倍。我诧异看着眼前的变化,赞叹临柏的法力精妙,香树那边完全没有被飓风所伤,挖出来的泥土整齐堆积在坑外围,而那坑里只露出来个脑袋背对着我。丑时的天,正是月亮要下山的时候,有些昏暗,我这般看过去,就有些寒颤人。脚步慢慢挪到石像的前面,往里面看去…… 我幻想夸父是个美男子,英朗眉目,霸气一方。却真是可惜,那石像已经被破坏,完全看不出人物的样貌。我憋着的半口气立即松懈下来,耷拉了脑袋朝临柏挥挥手,叫他将此地恢复原样吧。当真是,白兴奋一场! 临柏被我逗笑,抿着的嘴角微微上扬,手一挥,土地就慢慢恢复了原样。 “相公,你方才那么认真挖沉香作甚,也变个法术就好了啊!”我被他的神速神技倾倒,不禁疑问起来。瞧他现在身上,就跟泥地里滚了一圈回来的一样,黑袍子衬得污渍更加显眼。 他淡淡回答:“有些事情,亲力亲为才能体会其中乐趣。” 说罢,牵着我就要往回走。 我忽然看见被他丢在草丛里的夸父神位牌,急忙挣脱开他的大手过去捡起来。太大的石像搬不回去,这小小的石碑总能让我搬回去吧!留个纪念也好!想罢,将它连着宝刀一并塞进了乾坤袋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入我厨房之贼人 话说这日我跟着临柏去了趟深山老林回来后,一觉睡到晌午,实在累得晃。[.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等到再睁开眼睛时,屋子里被日光照得暖扑扑,能看到空气里的尘埃漂浮着慢慢游移。我伸了个懒腰,揭开被子爬起来。美人相公早已不在屋里,桃枝则被我关在乾坤袋里不得出来。于是卧房中的安静,衬得外面的声音格外清晰,正是儿童稚嫩又认真的朗朗读书声。 我心情十分好,欲往厨房寻些吃的东西。半路经过木棚,看见临柏一手握书一手背后,十足的夫子样。他也瞧见了我,递给我一个眼神,是告诉我饭食都温在厨房里呢。我给了他个飞吻,蹦蹦跳跳就朝厨房那边去了。 却不料,厨房里竟然有个贼人! 我将将推开屋门,迎面就撞见一人从那小窗外翻进来,猫着腰蹑手蹑脚挪动。惊异之余,我连忙把门弄得嘭嘭响,怒瞪贼人,你当姑奶奶我是摆设呢吧! 那贼人在我推开门的时候,也注意到了我,抬起头紧张看过来。那张妖娆的脸蛋见光,满室生辉。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魔尊大人辛泽。我叉腰立在门口,气势汹汹,就差没有拿把厨房的菜刀对着他。辛泽许是被我的霸气震慑,呆呆站在原地,须臾后对我紧张道:“小仙女!我就是想来悄悄看你,不要让那临柏知道,你不要出声!” 我无语凝噎。你这厮竟然喊我“小”仙女,让我万把岁数情何以堪!还有我本来就不能出声,魔尊大人您多虑了! 他见我不说话,胆子大了些,朝我这边靠过来,边走边说:“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原来那个桃笙,我就是想看看,不做别的。”感觉他好像在靠近一只怕生的小猫崽,生怕动作大了把我吓跑。那小心翼翼的神态,有些可爱。我挑眉看他,不做动作。mianhuatang.info 辛泽绕着我转了一圈,忽然伸手到我胸前。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立马弹出去老远,警惕地盯着他,丫儿这厮原来是个色鬼?!辛泽连连摆手,声音压抑着。“小仙女,我真没想怎么你!我就是看看我送给你的魔晶还在不在你身上!” 魔晶?我纳罕瞪他,不知道辛泽口中的东西是何物。 他似乎明白的我不解,从手上变出一粒红色的晶体。我看到那小东西就记起来,从前他给我瞧过,还问我有没有见过它。因为有趣所以印象深刻,原来这个就是魔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处。 他在我伸着脖子打量魔晶的时候。出其不意将另一只空着的手快速在我胸前一扫。尔后失落地耷拉下脑袋,自己喃喃:“确实不在你身上,你到底是不是桃笙……” 我被他纠结的样子戳中了笑点,过去抓住他的手在上面写道:我不是那个桃笙。 辛泽猛地抬起头,那精致的五官挤在一起,要打架了。 虽然辛泽和吾凤昨天晚上都追着我跑,害我吓了半天,不过辛泽给我的感觉与吾凤不同。吾凤看我的眼睛。是恨不得抢了我来吃光抹净才安心,压力甚大。辛泽显得无害单纯很多,不过是一种担心,急着要知道一个朋友的下落,只要知道了这个人的下落他就能安心。 我本来心中就对辛泽有些好感,看他这副纠结的样子于心不忍,遂拉了他到厨房的灶台边揭开锅子。里面果然盛放了多种吃食,还冒着热气。我先将旁边的奶黄包抓了两个,塞进辛泽怀里,又去取来两个小碗,盛满银耳莲子放在桌子上,桌上还有两碟茶点。 辛泽一手一只奶黄包放在胸前,我看着好笑,遐想他如果去男扮女装,定然有不计其数的男人倒在他石榴裙下面。抿嘴笑着拉他在桌子边坐下,示意他吃。 “小仙女,你拿来都是给我吃的?”他举起两包子,脸上感动。 我立马伸手抢过其中一只包子,本仙方才没有手拿,不过是暂时让你保管一下而已。 辛泽笑起来,“像你,像你!” 像哪个我?他还在相信我是桃笙…… 他又凑过来问:“小仙女,现在吾凤和临柏都不在,你告诉我实话,你当真不记得从前那些事儿了?” 我无奈看他,脑袋摇晃得与拨浪鼓一般。不是不记得,我们丫儿不是同一个人啊!咬了一口包子,倒了一杯水,又在旁边的筷笼里抽出一支筷子,沾着水在桌子上写道:你也爱慕那个叫桃笙的姑娘? 辛泽看完我的字,本坐着的身子跳起来老高,提高了声音对我喊道:“小仙女你胡说什么!我和你清清白白,不过是当初你硬要和我交朋友,我才勉为其难接受你的好意!我们只是朋友!知己!没有旁的帐!” 我见他这副直欲咬断舌头给我解释清白的架势,深深相信他所说之话。再咬了口包子,又在桌子上写起来:那你当初在酒楼里弹曲子,是为了什么? 他忽然安静下来,不回答我。 当初我觉得他曲子弹得好听,不光好听而且动人。本以为他和那桃笙也有所牵连,缅怀的是她,但现在重新想想,似乎并不是同一个人。那曲子里明明存着许多伤情的味道。 等了半天,一个包子已吃光,辛泽依旧在原地发愣。我耐不过他,侧身过去推推,又指指桌子上的银耳莲子羹。再不吃可要冷掉了。 “我在青州的事情,你不要跟别人说。”辛泽郑重地说,脸凑过来俯视我。 我看了他片刻,终是笑着答应了。他既然不说,定然是没有脸见人的恋情,损别人的事情本桃花仙从来不做。拍拍他肩膀安慰他,复热情地招呼他快吃东西,临柏的手艺不容错过。又问他:你专程来南海找我们? “嗯,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就跑来找你了。总觉得放不下,要来再看一看你。幸好来的不晚,你还在这里。”辛泽恢复正常后,乖乖按照我的话喝起莲子羹,喝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碗眼神兴奋地问我,“小仙女,你怎么没有声音了?从前你叽叽喳喳讲八卦,可好听了!” 不由脸黑……说了半天,你还当我是桃笙呢?! “我帮你看看,是哪里出问题了?”辛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扑过来要查看我的脖子。我赶紧推开他,猛摇手。我大师兄下的封音咒,虽然辛泽或许能解开,但是解开了以后我就难向临柏交代了!不能动,不能动。 辛泽不明所以,大概是以为我排斥他,脸上又露出那种受伤的神情,我见犹怜。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去分散他的注意力,朝他招招手,从怀里摸出乾坤袋要给他展示我和临柏半夜里寻到的好东西。 他果然被吸引,狐疑地凑过来打量,我先掏出那个夸父神位牌,然后摸出拳头大的沉香,摆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辛泽拿起石头牌位,左右翻转查看。 我觉得这牌位十分稀罕,想必他也没有见过,自豪地昂首挺胸,戳戳牌位上的字,要让辛泽看清楚。辛泽轻轻念了一遍,复狐疑看我,似乎不太能理解我为何宝贝它。我无声叹了口气,又在“阿主夸父”四个字上面重重点去,他怎么就接不到我的领子。夸父神的牌位啊!你见过? “你从土里挖出来的?”辛泽换了个方式问我 我点点头,看来他也不笨,转身指指窗外的大山。 “山上有供奉夸父的祠堂?”辛泽仍旧是满头雾水。 我又点点头,复摇摇头,从前有现在没有了。 辛泽凌乱,干脆丢了石牌位不再理会,拿起闲置的沉香看起来。魔尊对沉香还是认识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对我道:“这香还嫩,不过也算是上品。” 可不是么,半夜刚被挖出来的,在树根下面藏得宝贝着呢,美人相公还说要用它雕成我的小像。想到此处,我又是一阵骄傲,得瑟地摇摆脑袋。我看辛泽把注意力放到沉香上,松下心来坐回凳子上把玩那石牌。 也不知道这牌位被埋在地下多久了,样子繁复,有点上古的风格。我在未明师父那里看到过一些上古遗留下的宝贝,所以对这些花纹雕饰有一些熟悉。或许这石头牌位刚做出来时,离上古时代并不远,还说不定雕刻的人见过夸父神的样子。如此一想,心中激动澎湃,对我手中的牌位生出敬仰之情。 辛泽将沉香还给我,凑到我身边嘟囔:“一块牌位宝贝成这样,虽然夸父是神,怎么说也是死了,别揣着这东西了,怪诡异的。” 我白他一眼,拿起桌边的抹布擦拭牌位。半夜的时候只清理了一下正面的几个字,牌位后面和侧边上残留着许多泥巴。辛泽不懂我对这种古物的喜爱,我其实不是喜欢这石头,而是喜欢藏在石头后面的,不为人知的传说和故事。上古的神长什么样子?他做过什么?可与什么女神有所瓜葛?脑子里已经想得很远。 “这里还有一行小字……”辛泽脸挤到我手边,指着牌位底座对我说。 我一愣,尔后连忙将石牌翻了个身去看,确实有一行凹进去字,看不甚清楚。激动地用布头和手指抠起来,因为没有续指甲,手指头抠得生疼。我倒是从没有想到去留意牌位底座,心情澎湃,终于看清那行字,写的是:葬神于海殿,安息。(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心念动而轮回转 我的手指摩挲底座上的字,心中疑惑升起,葬神于海殿? 有一瞬,好像抓到了某个关键,忽地却又消散不见。 正在思忖间,院子里传来呼唤声:“蛮蛮阿娘,我带了些粮食和鲜鱼来。”是海星,听声音她正在往我这厨房而来。我现在脑子很清醒,转头看到在一旁悠哉吃着半碗莲子羹的辛泽,觉得孤男寡女让海星撞见不怎么好。本来吾凤的存在,就让丰乐乡村民有许多猜疑,又多出来个如花似玉的陌生男子,啧啧,不好不好。 一把拎起辛泽的后衣领,要赶他走。辛泽聪明,压低声急道:“别扯,小仙女,别扯我衣服。我马上消失还不行么!”说罢,身形一晃就不见了。我觉得辛泽这身功夫,与美人相公应该不相上下,将来说不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下次遇见,还是要客气点才好。 不容我多想,辛泽将将消失,厨房的门就被海星推开。她今日起来得好像也有些晚,脸上还带着红晕,那些话怎么说来着?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被那些鸳鸯交颈的画面淹没,为老不尊得自己先笑起来,边笑边对海星竖了个大拇指,海星阿娘越发美丽动人了。 海星一个新婚妇人,脸皮薄,将手上的东西一丢,脸红到脖子根,作势就要来追打我。我捂着肚子逃开,去门边把她丢下的东西拾起来。这一年都是靠海星他们家还有村长等人的供给。才没有缺粮断水。神仙纵使可以不吃不喝,但万万离不得美人相公的饕餮美食,食材缺少不得。 “蛮蛮阿娘,你尽逗我!”海星嗔我,十足的小妇人。 我举起手中的物品,朝她递上谢意,不再开她玩笑。她过来帮着我,一起把东西放置妥当。海星动作间,看见了桌子上的茶碗等物,疑惑问我:“蛮蛮阿娘。刚才有客人?”我转头看去,两只碗两双筷子,凳子都被搬动过,确实像两个人在此吃东西的模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朝她摆摆手,在她手上写道:我摊开来忘记收拾了。 海星点点头,不疑有他。却又看见放在桌子上的石牌,惊呼着跑过去拿起来。“蛮蛮阿娘,你怎么在厨房里放我们阿主的牌位!”那语气里,除了震惊还有些恼意。我迷茫起来,不过是方才拿出来研究研究,还没来得及收拾,她作何如此激动? 我在她手中写道:这是我昨天晚上捡到的,刚才在研究。你怎么了? “我们这里有习俗。蛮蛮阿娘不知道,只有结婚的时候才能拿出阿主牌位,平常都封在村长爷爷家里。”海星向我解释。 她说的一部分,我昨日也发现了,继续问她原因,为何只在结婚时供奉。 海星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传说是阿主的遗言。从很久以前就传下来的习俗,村长爷爷都说不清楚具体原因。” 我越发奇怪起来,这夸父的遗言好生奇特,竟要自己的神位看着每对成亲的新人,是想感受那般热闹甜蜜又幸福?那他也算是个特立独行的神。 为何平常封在盒子里?我又问海星。 海星回答:“从前先辈建过祠堂想供奉,刚建成就山崩坍塌了,祖先觉得是上天有意,遂将阿主的牌位封在历代村长家中,只在嫁娶时拿出来供奉。蛮蛮阿娘,你对此很感兴趣?”她大眼睛探究看我。 我点点头,确是很好奇。但连丰乐乡的人都不知道其中具体的事情,看来是要回昆仑墟后问问未明师父。临柏说师父是从上古末时就一直活到现在的貔貅,六界最老的那一只,一定有所了解。这般想起未明,我忽然脸黑,师父那帅气的样子,莫非是幻化出来的? 还在想心事,海星的声音打断我,“蛮蛮阿娘,还是将这石牌哪里来放回哪里去吧!想必是曾经祠堂遗迹中物,不宜拿出来见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说罢,将那石牌恭恭敬敬放在桌子上。 我看海星认真的样子,不好拂她的意,点头答应了再说。她还要在说一些劝解的话,我就赶紧推着她往屋子外赶,成了亲的女人怎么忽然变得唠叨起来!而就在这一瞬间,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年前在深海巧遇的那座古城,白色的轮廓,诡异的气息。心中惊疑:莫非那便是石牌上所说的,葬于海殿?那心间的浪涛瞬间澎湃,若是能进去看一眼,我的好奇说不定都能解开。 海星走了,我也坐不住,有一个念头在身体里滋生后,快速地成长庞大起来,要想个办法再去一趟海底看个究竟。但我若与大师兄说此事,他定然不会同意,赶紧先将石牌藏起来,免得他看到底下的字起疑。可我一个人的法力,不足以应付海底复杂的情况,必须寻个高手护驾。我走出厨房,在后院来回走动伤脑筋。此地除了美人相公,还有谁能帮我?转头看向不远处,吾凤神君?不不不,这厮不靠谱,一来不会游泳,二来与我不和,寻他那是自寻死路。 正思考间,身后被人拍了一下,我做贼心虚,连忙紧张地回头去看,以为是临柏来找我了。却发现是之前快速消失的魔尊辛泽,此人倒是个上上之选。小眼睛晶晶亮,他来得可正是时候。 “小仙女,你为什么突然这样看我?”辛泽浑身一凌,后退两步。 我笑着扑过去,在他手中写道:可要跟我去干件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他狐疑,而且警觉,十分不相信我的模样。 去海殿。我郑重写下来。 “什么?你要去那埋夸父神的地方?”辛泽激动,不免提高了声音。 我紧张地挥舞手臂,让他不要声张,若被美人相公听见,这事情就要泡汤了。想他从前就严令禁制过我去海里,本来倒也没有特别在意,可经历石牌这一遭,忽然对夸父充满了好奇。试想这个神,将我的祖辈化作一根桃木杖,救起南海这片土地。按照现在丰乐乡之人还有那神位上对夸父的称呼,夸父神应该也是统治南海这一片的主神。不知怎么会陨落,陨落以后,留下的遗言竟是只准在嫁娶之时供奉他的牌位。私以为,这其中定然有些许惊天的八卦。不去探一探,可真枉费了上天让我巧遇这些事情的心意! “就我们两个人去?”辛泽缓过劲,压低声音问我。 我点头,此事以现在的时局来看,只适合两个人去。 辛泽低头纠结了一小会儿,重新抬头之际已经变得斗志昂扬,“既然小仙女要去,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一趟!我们快走吧!”拉着我就走,怎么看着比我还着急。 我现在也懒得去纠正他的称谓,既然能拐到一个魔尊与我去历险,适当的讨好迎合他一下也是可以的。辛泽拽着我直接翻过篱笆,往海滩的一角跑去。我在后面拉住他,换了自己领路,挑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免得被人瞧见,弄出些麻烦和误会。 现在晌午已过,日头开始偏西,但距离下山还有一段时间。如果我和辛泽一路顺利,可以在日落前赶回来,那么美人相公可能就不会知道我现在正在做的好事。 我这仙人,时常不听临柏的话。以前,无论闯下怎样的祸,他都能替我收拾烂摊子,补牢那些破洞。以至于如今我就不假思索走上这一条路。倘若临柏从前对我严厉一些,少宠爱一些,我就会规矩一些,遇到这种前途未卜的事情也会稍微犹豫一些,那结果或许就不一样一些。只可惜这六界里,什么都有可能存在,就一件东西,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它叫做时光倒流,又名后悔药。 这次同辛泽下海,辛泽是个很在意形象的男人,不喜欢被水沾湿掉衣衫,干脆在我和他周围起了个结界。我们就像海里的大气泡,漂浮在其中。辛泽用法力催动气泡,往深海那边去。我看到周围的鱼儿,都好奇的涌过来触碰我们外围的结界,心情大好,伸手还和它们嬉闹了一番。 临到深海时,辛泽问我:“小仙女,你可知道海殿在哪里?” 经他一问,我心中咯噔一声,抬头去瞧海面以上,日光照射下来,连在海中的我都能感觉到它的温度。我怎生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这古迹似乎只在下雨天的深海里才会出现。今日阳光明媚,要上哪儿去寻找它的踪迹? “你……”辛泽现在有些无语。 我拽他衣袖,在他手上写:快帮我把封音解开吧。 “你被谁下封音了?”辛泽又是一脸惊奇。 我想来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反正就是昨日的因种出今日的果,因果报应。挥挥手叫他赶紧动手。辛泽集中精神,停在深海与近海的交界处,帮我解封音。我原本以为,临柏一个眨眼就能解开的法咒,辛泽顶多也就多翻一个白眼。却不想弄了半天,辛泽好看的脸蛋上香汗淋漓,还是没有解开封音。 “这封音术好生了得!”辛泽赞叹一句。 我担忧看他一眼,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选错同伴。这厮明明是个魔尊,怎么连我大师兄下的小小封音都解不开。 辛泽是感觉到我怀疑他的目光,停下手中的动作吼我道:“你莫怀疑我!我这就帮你解开!”一个发力,我的喉咙口忽然有微波震动。 “咳咳……”我尝试开口发点声音,“咳咳!” “你看,我都说了我可以的。” “魔尊大人,果然法力无边!”我表扬他道。 他却很惊奇,“你怎么知道我是魔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可记得我之恩 原来却是他不知道我知道他是魔尊的事情! 无语白他一眼,想我也是昆仑墟未明座下的弟子,连他也不认识实在丢我师父的老脸!其实,是我大师兄比较厉害…… 辛泽依旧纠缠我,我看他表情里的意思,似乎是因为我知道他的身份,更加确定我就是他的好朋友桃笙。只好向他解释道:“我原先不认识你的,是我相公认识你。” “难怪他当时死命要甩掉我!就是不想让我发现你就是桃笙!”他愤愤然。我对他这毫无章法的推理觉得无可奈何,任哪个丈夫都见不得别的男人缠着自己媳妇吧?!也不与他多做解释。清者自清,我大师兄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不屑他魔尊的认可。 正转念去思索如何在晴天里,找到海殿的遗址。忽然发现我们不远处,更靠近深海底的某处,凭空冒出来一个女人的身影。那诡异的出现,让我惊讶地连忙扯住辛泽,叫他快看。这厮叨叨絮絮一堆废话,却把正经事给忘记了。 辛泽被我一揪,显然也看到了出现的人,轻声惊异:“咦?这人是怎么出现的?” “凭空。”我朝他解释。 “凭空?!你以为是我们魔界么,可以随便设个结界相连,凭空穿行……”他不屑道,但说着说着,自己声音也没有了底气,只听他最后又说,“好像,是个小魔……” 天雷滚滚。我深深怀疑这厮当初是如何征服魔界众生的!再朝那女子的身影看去,她已经逼近海底,手中不知道在作何,有古怪的动作。我想她会出现在此地,定然与我们要找的地方有联系,激动地推辛泽:“快叫你手下慢点,她好像知道怎么去海殿。” 辛泽被我推一下,却是不动,转头对我哀怨的说:“你觉得会有什么事情,是我魔尊不知道而独独我手下知道的?她明显不是我手下!” “你不是说她是魔!” “那也有不听我话的叛徒啊!”他吼我。声音有些大,还好在水里,声音传不远。不然我们的行踪就被暴露了。想必那女子也不会料到今日会被我们撞见,当真是天意弄人。 我听辛泽如此一说,快速做出决定,拉着他就俯身冲向那女魔所在之处。在心里的某一个角落,我清楚意识到似乎这事情已经没有那么简单。有魔出入在埋葬夸父神的遗址附近。不管他们为了什么,希望是我多虑了…… 水流因为我的冲劲,波动起来。在靠近那女人之前,她已经惊愕地转头,看向朝她气势汹汹而来的我。我看清楚她的脸时,心中生出几多愕然。这人,怎么是个眼熟的?可是偏偏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逆徒。魔尊在此也不知行礼!”我吼道,不管她是谁,声势要先浩大。 那女人一身黑衣劲装,黑发高高竖起,皮肤幽白中泛着些蓝。不知是海水的缘故还是她天生长那样。她听得我的话,显然有片刻的难以置信,看看我又看看辛泽,不过始终是不说话。 辛泽在我旁边装腔作势。“你这小魔,眼生得狠,是哪位魔使座下的?” 我瞟了辛泽一眼,他双手背后,挺起胸膛,一副严肃的样子。这厮入戏得快,完全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跳脱魔尊。 黑衣女子眼睛看向海底的沙石,很快就恢复如常,在这海里直接跪在辛泽面前,婉婉道:“小人青衣魔使座下弟子,入门不久不识规矩,请魔尊大人责罚。” 辛泽先朝我抛了个眉眼,那眼神里说的是,你看她这毕恭毕敬的样子,还以为我不知道她的身份么?!我就笑了,沉默着看好戏。这姑娘还真是个不混魔界的,连我也知道青衣和魔尊很亲昵,估计心里爱紧了魔尊,招个漂亮的小跟班,可能极小。且不说青衣上次好不容易找到辛泽,定然天天缠着辛泽,现在辛泽又胡乱跑,青衣怎么有时间收小跟班。 听辛泽咳嗽两声,又问她:“不知者无罪,青衣派你来此地作何?” 黑衣女子一愣。我心想她原先就未料想到会在这种地方撞到魔尊,谎话都是临场所编,现在一定在想敷衍我们的理由。最后她回答:“回禀魔尊,青衣魔使想让我在这南海底寻找几颗千年珍珠回去,给她保养美妍。”中气不足,心虚得狠。 辛泽顿时大笑三声,喝道:“大胆小魔!竟敢骗你老大!以为我是个呆的么?!来南海这种人界和天界交界之地,帮魔使找珍珠!我们家青衣天生丽质,从来不用那些劳什子的东西!还不给我束手就擒!”说罢,急速出手要去捉拿她。 那黑衣小魔虽然说谎技术不高,反应倒是很快,或许她自己也觉得骗不过辛泽,早做好了回击的准备。她出手放出一颗烟雾,扭头撒开丫子欲逃跑。那烟融合在水中,比起在岸上还要难对付。就听辛泽对我喊:“小仙女,待在结界里别动,这烟有剧毒。” 我点头,乖乖蹲在结界里看辛泽略身出去追黑衣小魔。周边的鱼儿,被沾了毒的海水侵蚀,瞬间死了一片。那白肚子挺起,鱼眼睛瞪得老大,还从鱼眼睛里冒出血来,十分可怖。我不禁暗暗摇头,这姑娘看着温柔,没想到心地如此狠毒!我到底在哪里见过这般人物? 心里想着,眼睛依旧追回辛泽那边,就见辛泽几个法术扔过去,把黑衣小魔打得团团转。女子被逼得紧,咬着银牙死命对抗。我看她对水的驾驭能力还不错,在海底将周围的水都调动起来,边防守边往来处逃跑。辛泽本来扔着红色的火球。正慢慢逼近去收服那女子。不料那女子忽然使出一记化水成冰,在自己与辛泽面前,把海水凝结成一道十尺高三尺厚的冰墙,硬生生挡住辛泽的路。 我在结界里看不下去,催动法力过去帮辛泽。凝冰咒这种法术,我在昆仑墟里对着皑皑白雪玩得最多,不怕拦不住一只小小的魔。边腾水边在心中默默念起法咒,在黑衣女子的另一头结起一道一样的冰墙。她见来处被堵,忽然身子模糊起来,好像要化成一滩水融入大海一般。我此时算是明白了。这姑娘原来一定是只水妖,后来修了魔道!在这关键时刻,辛泽自己化成一团绿色的火焰,撞向冰墙。就如我第一次在南海沙滩上遇见时一样,那绿油油的火焰,其实是辛泽的真身啊? 冰墙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辛泽穿墙而过。用咒语锁住正渐渐化成水的水妖。水妖只有四肢化开,被辛泽一束,前功尽弃,又成了人样,狠狠看着辛泽不说话。我在后面,也解开了冰墙,站到辛泽旁边。盯着水妖看。 她的身子。被辛泽用一根墨绿的绸缎绑住,奋力还想挣脱。 “你不就是那只被妖王陌千城追杀的水妖么?”我忽然想起了类似的情景。 在第一天出昆仑墟的时候,我十分荣幸的巧遇捉拿叛徒的陌千城,还与她吵闹了一番,也直接导致本仙在未来的一年里失去了声音的自主!今日,倒是轮回了!当年我救她,今时还是我抓她。命,当真是。妙不可言。 水妖听了我的话,也是万分的诧异,看来她也是经我提醒,将将想起她的救命恩人来。 “妖王说你是叛徒,原来你是改投魔道了啊?可是,我们魔尊大人好像不认可你啊……”我纳罕。想当初遇见她时,一身白衣,温婉动人,怎料一年不见竟把人改变成这样。那一身装束,分明就是个干练的打手。而且她出手,也比去年狠辣许多。 她低头,并不说话,一副任由我们宰割的架势。 辛泽催动法力,将她拖到跟前,一只手就抓牢了水妖,对她说:“你是白衣的人吧?” 水妖表情有浮动,虽然不说话,但她的表情告诉我们,是被辛泽说中了。 “其实你不承认,我也知道。白衣部署得那么周详,连我现在都对他无可奈何,如果他再鼓动多一点的魔人,我这魔尊的位置还真是岌岌可危。”说着说着,自己开始跑题唏嘘。 白衣的名字,我也曾听过,听青衣说是逃跑了。原来此人一直与辛泽在作对,要颠覆辛泽统治。其实我挺理解白衣,看看身边的辛泽,的确有些不靠谱。而且心地很好,完全不像魔界给我的印象。 水妖冷哼:“魔尊既然早就看破,何必戏弄我。” “本尊高兴!”辛泽犯贱。 水妖眼里射出凌冽的光芒,海水跟着她的目光,有几道小冰凌,朝辛泽射来。 辛泽哪里是她能伤到的,就算是极近的距离,只要他一只手快速起落,那几道小锥子就又被抹成了海水。 “你这小魔,还真泼辣!”辛泽骂道。 我出手制止他们的对掐,对水妖温言:“当年我救你一命,你可还记得?” “姑娘当时出手相救,清清没齿难忘。我虽与你们不是一路,但有恩报恩,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报完恩,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水妖倒是爽快,省了我对她怀柔的力气,甚得我心。 “好!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要去这海底的遗迹?若是,你就带我们一起进去,旁的事情不会为难你,若不是,那你欠我的债,就继续欠着吧。”我相信这水妖,不会让我失望。 水妖惊讶地看我,回道:“你要去海殿?” 我点头,看来她是真的知道进去的办法。 “跟我来吧。”半响之后,她叹气,妥协道。 我激动地扯扯辛泽,你看本仙一出手,果然无可比拟! 辛泽很吃瘪,喃喃:“你怎么与谁都有牵连。” 我就笑起来,“正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汝不懂,不懂。” 辛泽无语,不再理会我,看紧了这只叫清清的水妖小魔。 只见清清站在海底念动咒语,然后取出一块黑曜石按在海底的泥沙上,不多时,当初我看见的白色海殿,就浮现在我眼前。(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个一个又一个 “这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自问起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跟着清清进来后才发现,这海殿完全没有海水包围,白色的泥沙踩在脚下,是干涸的。周围也没有任何植物,放眼望去都是残垣断壁。 清清竟理会我,解释道:“海殿是个另外的空间,藏于南海之中而已。” 经她这句解释,我就能够明白为何当初我看到的古城就好像和太阳月亮一样不会变动。空间结界,我只在昆仑墟里听未明师父讲过,是上古的东西。而在雨天的南海中能看见海殿,或许是因为风浪的关系,因缘巧合下才叫海淀这层空间暴露了出来。 不过心头还有个疑惑,临柏和吾凤那时都告诫我不要靠近深海,因为这海殿周围有一股奇怪的吸力和束缚力,让人不得其手,今日我怎么没有这感觉?难得是开启得当,所以没有禁制在周围?我想不出答案,就果断暂时放弃了它。 总算是解开了一个结,心里还是舒坦许多,对清清小魔也不觉亲切起来,又在她身边追问:“你怎么投了魔道?还是要造反的魔道,不知道若是被大部队抓住,会死的很惨吗?” 那姑娘转头看我一眼,我瞧着她眼里有许多不会述说的无奈和伤感,她只说:“我在乎的东西,若让我用生命去换,死不足惜。” “你什么东西,一定要靠白衣才能得到?”我更加好奇起来。本来清清长得并不是魔物的样子。眉眼间只有温柔,现在却充满了戾气,似乎已经魔气入体。我就不由得为她担心起来,怕她一念错,满盘皆输。 清清却不再回答我,低头只给我们领路,踏上了海殿的遗址。结界的门,被我们打开后不久,便又要关上。我回头去看,只见有一道细长的缺口。好像在人身上化了一刀一样。还可以看见外面深蓝的海水,和来回摆动的海藻。缺口越变越小,在剩下月牙儿弯那么点时,忽然出现一只手,硬是阻止了结界的关闭,又把它拉扯开。mianhuatang.info 我惊得说不出话,连连后退。这算是哪门子突变?莫不是白衣来了?听辛泽方才的口气,好像对白衣有所忌惮,如果他还带着手下一起来,我们两个人能不能打得过?心中所想,立即放到行动上,凌空召唤出我的红鞭子,对准了那渐渐扯开的缺口。 辛泽略到我身边。低声道:“小仙女。歹人进来后,我掩护你先走!” 扭头诧异望向辛泽,这厮太义气了!我怎么能抛下他独自离开! 最多不过,决一死战! 我二人神经紧绷,周围的空气都要凝结。就看那外面之人的身影,显露出来。先是前胸,然后是脖子,薄唇。鼻子,眼睛…… “相公!你怎么来了!”我全身紧绷的弦儿,在看到来者那张脸时,一瞬间松懈下来,大喊出声。这厮方才出个声也好啊,害得我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感情和神经。 “娘之!你这人怎么如此吓人!”辛泽骂道。 临柏先甩了辛泽一眼,面无表情。尔后视线锁住我,冷冷道,“我不来,任由你闯祸么?”说话间脚步抬起,已经跨了进来。 我连忙奔向他,既然被他发现,还是好好迎驾,好好拍他马屁为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地?”想来我和辛泽离开丰乐乡至今,不过一个时辰。临柏此时按照平常的规矩,应该在教学生防身之术。没有道理那么快发现啊…… 临柏平凡又呆板的面上,露出一抹笑意,他对我向来自信。只听他不咸不淡的语言解释说,“你的封音解开了,我便感觉到了。在院子里找不到你,问了海星就知道你会来此地。你也真不给我省心……” “我回去自己领罚!”他的碎碎念比起无言的冰山脸还要难以招架,自觉打断他接下去要开始叨叨絮絮的话,还有审判的结果。 临柏很满意,点头,“那现在就回去领罚吧!” “来也来了!怎么能就这么回去!”我大惊,连忙后退数步,给辛泽使眼色让他保住我。无意瞥见辛泽手上的清清,看着我的眼神忽然变得粘稠起来,那大眼睛里擒着泪花,不知道方才我没有留意她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们正要对峙,那即将合拢的结界之门,又伸进来一只手。这只手比起刚才临柏的手,看上去要吃力许多。与结界的门对抗了很久,也没有将门撑开,只维持住那一眯的细线。有小半张脸,从细缝里露出来,竟是吾凤。他咬着牙,脸部有些扭曲,看样子是花了极大的力气。他的头发在海水中飞舞,有两根还飘了进来,凌乱。 我纳罕,为何这厮也追来此地?而且功力怎么如此不济?我家美人相公只屑一只手就能敞开的结界,传说中与其不相上下的吾凤神君,居然现在两只胳膊都用上了,却还是阻止不了结界的关闭。不过这厮很硬气很识相,都看见我们几个人在里面看着他,也愣是没吱一声叫我们帮他。吾凤呼出一口气,就有串串气泡从他的鼻子里冒出,将他的小半张脸遮盖。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好像不会水吧? “相公,不如帮帮吾凤神君?”我轻轻扯临柏的衣袖。看着吾凤那张扭曲得脸,有些爱心泛滥。 临柏很不给我面子,直接拒绝道:“他现在这法力,进来也只能给我们添乱。” 什么叫,他现在这法力?临柏也是看出吾凤的法力有问题?那我先前的怀疑,还是正确的,吾凤神君确实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辛泽此时也支持道。“别给这臭鸟进来!” 我无语再望了一眼即将关闭的结界入口,啧啧,吾凤神君,你这神君人缘还不是一般的差。 就在几人注目吾凤之时,忽然从我的脑门后面,咻地飞出一块黑色物体,那东西打在临柏身后不远处的结界之上,结界的门就又打开了!我诧异回头去寻找,竟是清清出手,扔了黑曜石给吾凤开的门。 “你?!”我有些白目。不知什么情况。再看清清那脸上,有激动,有欣喜,有辛酸,有自责,有许多奇奇怪怪不应该,也没有理由出现的神情融合在一起。 吾凤终究是被他进来了。 他踏足海殿。顾不得与我们说话,徒自扶着身边一块大石头,喘着粗气。也难为这厮,不会水还跟着临柏跑到深海里,要是支撑的仙法不牢靠,还不又歹溺死! 清清在辛泽手边突然挣扎起来,“放开我。我不逃。” 辛泽诧异:“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从吾凤身上又转回视线看清清。同样的疑惑。 清清不再回答,只是挣扎得更加卖力。我觉得她脸上是真的焦急,莫非这姑娘和吾凤神君也有瓜葛?递给辛泽一个眼神,让他放开清清看看怎么回事。辛泽依言,清清得了自由,飞奔到吾凤身边,扶住他的身子说,“您没事吧?”样子恭敬。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吾凤是她主子呢! 我看吾凤也挺狐疑,踹好气抬头打量扶着他的人,显然是不认识清清。“你是?”眉头紧皱,莫名其妙。 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入了魔的水妖,恭敬地对着天界的吾凤神君如同主仆,可是主人却又不认得她…… “您是否记得,三百多年前,桃花林里,曾经出手打昏过一位堕仙?”清清口齿清晰,那些字组合在一起,让我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莫不是吾凤无意间,也救过这小水妖?(有疑惑的请自行翻看第二章,嗷~) 吾凤的眼神有片刻的迷离,似乎在回忆过去三百年间的往事。尔后,忽然提高了声音,指着清清有些激动道:“你是当时……当时那只水妖!” “正是!”清清颔首。 我听不懂他们的对话,还想让他们多说一点,也好理出个头绪。 吾凤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向清清摆摆手,严肃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等离开这里再讲其他。” “是。”清清恭敬回答后,扶着吾凤,朝我们三人走来。 我就失望起来,再看看手边的临柏,冷着一张脸注视着吾凤和清清。还是辛泽理会我,和我对视一眼,比较志同道合。他朝我挑眉,眼神在寻问我这是什么情况。我回他一个挑眉,我哪里晓得,听到一半他们又不说了!辛泽再挑眉,又换了个意思,真是可惜,回头记得打探打探。我也再挑眉,你自己去…… “姑娘,我带你去海殿,你要找的东西在陵墓之内,没有知情者领路十分危险。”清清打断我和辛泽的眼神交流,明显能感觉到她与我说话的口气,与先前有很大的转变。之前那种陌生冷硬的口气,忽然变得亲切熟稔。 我再次被她弄懵,傻傻点头。她怎么知道我要找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不过想来海殿里探探险挖挖宝,也不枉费那石像给我的启示。但听清清如此说,这海殿里头还有陵墓,陵墓之中还有料儿。无论她为何会转了性,且跟去看一看,权当饱个眼福,也好知道魔徒在此的目的。 正要起步,沉默中的临柏将我拉住,担忧看着我,“蛮蛮,里面危险,不要进去。” “清清说给我领路,我们进去看一看就走。”我与他辩道。 “听话……”临柏还要劝。 “哼!你在怕什么?”吾凤缓过气,又中气十足起来,冷哼着挑衅临柏。 临柏冷冷扫他一眼,“这不是蛮蛮该来的地方。” “你就是在逃避!”吾凤喷他,扯大了嗓门。 我来回打量这浑身火药味的两个人,如此下去太浪费时间。拉了清清和辛泽,先往前走去。等他们两个吵完,我也参观完海殿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石门背后的世界 最终美人相公胳膊没拧过我大腿,只得守在我身旁往海殿里去。 从结界入口到海殿,一路的残垣断壁,说不出的萧索味。只有中间,屹立着一座四方形的宫殿,也不算是宫殿,因为没有宫殿的光辉,就如同是一个巨大的方形泥巴,糊在了沙土之上。我不知道此地以前是怎么样的光景,反正现在看上去,与埋葬夸父神之地,丝毫联想不到一处。 辛泽走在我另一边,而清清和吾凤两人走在我们前面。他俩人说了几句奇怪的对白之后,好像关系近了许多,清清小魔也好像调转了枪头,不再选择白衣那阵营了。 “清清,你私自带我们进陵墓,不会被白衣惩罚么?”我忍不住,开口问向前方。 清清的脚步顿了一下,转头来看我一眼,那一眼里似乎有无尽的悲伤,“无妨。” 我就愣住,这姑娘先前还是为了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怎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变得如此超然物外了?心里生出的疑问越来越多,多到我一下子理不清头绪,只好先跟着清清往海殿里走去。 那个巨大的方形土石建筑,占地估计有两个丰乐乡那么大。那只是表面上看去,也不知道里面挖了多少层,一般陵墓的建造都特别复杂。主墓之前会有许多陪葬坑和侧墓,还有陷阱和机关。我正对着海殿,仰起头看它,开始有些不安和紧张,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海殿的大门,是一块巨型的石头,成一个拱形,有三四米高。门上没有任何的雕饰。只有两个凹槽,相对而存在,在门一半的位置上。清清走过去,将她手中的黑曜石分成了两半,正好嵌在那门的凹槽中,石门便传出轰响声。缓缓向两边打开。 我看得入迷。不安和紧张被石门的开启又满溢了些。临柏站在我身旁,他的手将我的紧紧握住,我被他捏得生疼,甩甩胳膊让他用力轻一点。 清清从门上取下黑曜石后。(.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转身对我们说:“请各位依次跟在我后面,按着我的脚步走。” 我先在外面,朝着石道里面望去。外面的光亮,不能将石道照通透,还有一段墨色的黑暗。不知到底有多少深。吾凤率先跟着清清进入,临柏走在我前面,辛泽垫后。石门随着一声轰响,再一次关闭,我觉得这地方很奇怪,里面和外面看到的结构,似乎不一样……比如这石道。那么冗长,我体会得到它的宽度。顶多容两个人通过,却感觉不到它到底有多高。 没有灯,石门关闭的一瞬,眼前就铺天盖地的漆黑,只听清清说:“等一等,马上就能看得见。” 所有人依言不动,安静得我能分清钻进耳朵里的喘息是来自哪只鼻子哪张嘴。不过片刻,当真如清清所说,甬道之内亮起数盏长明灯,离我头顶心有些远,却能照亮地上的路。清清一步一动,时不时转头让我们注意不要碰墙壁,不要多踏半步。 “清清……不能用飞的吗?”我紧张问道,生怕踏错一步,飞出只铁箭射死我。 “陵墓里面不能用法术,姑娘没有发现?”清清反问我,听得出很是诧异。 我没有发现啊……我觉得很丢人,居然是这样!作为一只万年的老树仙,我对自己仙法的不济表示惭愧!美人相公,我对不起你的孜孜教诲! “小仙女,你样子变了,内在倒是没有变,仙法还是没有长进。”辛泽在我后面玩笑起来。这厮丝毫没有紧张感,脚下走的好像不是危险的甬道而是回家的夜路!最最关键的是,他还胡乱将我对号入座,小仙我三百年里,还是有所长进的好不好! “魔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吾凤倒先在前头给我打抱不平起来。 “臭鸟!要你多管!”辛泽喷他,不退半步。 我们一尺一尺往前挪动,走了大约一炷香,终于要到尽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尽头有台阶,台阶之上又有一扇门。这次不是石头门,只是一扇普通的木门,还穿了个铁环把手。清清踩上台阶,让我们站着别动,自己先上去敲门。 她居然在……敲门……我有些害怕起来,那陵墓之中,竟然有活物?还可以来给我们开门?!浑身抖了三抖,别出来的是只怪物就行,长得太丑我心里承受不住。 吱――呀―― 只见门内,走出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很朴素,脸也是正常人的脸。以我这不怎么样的仙法水平目测,那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普通的凡人?我又忍不住凌乱一下,为何普通的凡人会在此地,守门? “姑娘,这是……?”中年男子看到她身后的我们,老实的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还有恐惧。 “没有事的,他们不是主子的人。”清清向他安抚道。 那中年男子呆了,更加不明所以。目光在我和临柏身上打量,微微有些惊愕。叔儿,其实我也很迷茫,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清清打开门,让我们进去。依次上了台阶,到最后的辛泽时,他不知道是不是太得瑟,最后那两步好像跨错了,就看见辛泽脚下瞬间变成了翻滚的海水,深不见底。辛泽一声惊呼,身子已经不由他地往下落。 说时迟那时快,我连忙出手,抓住他的一只胳膊要救他。身后传来清清和中年男子的惊呼声。我本站在最底下的台阶上,台阶之外,来时的路已经全部变成汪洋,还是波涛汹涌的那种。辛泽的身子重,我趴在台阶边缘有些支持不住,临柏快速来到我身边,接过辛泽吊在半空的那只手。 “魔尊大人,你怎么比我还会闯祸。”我松了一口气,依旧趴在台阶边缘,先骂他。 辛泽无语,原本吊儿郎当的美颜终于有些花容失色。脚已经浸到下面的海水里。 “把脚曲起来,这海水有古怪。”临柏厉声对辛泽喊,我转头才发现,美人相公的额头顷刻间大汗淋漓。 惊呼,“相公,你怎么了?” “辛泽现在有千斤重。我提不起来。”临柏咬牙。还是回答我。 我立马识相地不再扰他,继续注视底下的辛泽,要想办法帮他。辛泽的脚,沾到海水以后好像也很难伸出来。下面的好像不是海水,而是长得似水的沼泽。 “抓住这个!”我灵光一闪,变出我的红鞭子。扔到辛泽另一只手旁。辛泽被临柏揪着的手,也不敢松开。于是我拉着桃花鞭往后退,临柏拉着辛泽以防意外。现在才与美人相公感同身受,确实有千斤坠重。 “还愣着作甚!给我过来帮忙!”我吃力扭头,去喊吾凤。 吾凤的脸是呆滞,不是袖手旁观。经我一喊,才回过神,喃喃:“你在这里能变出桃花鞭?”我怒,白他一眼。真想一巴掌霍死他。吾凤是领会了我的眼神,立马冲过来帮我一起拉桃花鞭。三个人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辛泽这个祸头子救上来。皆气喘吁吁瘫痪在石阶上。 我愤愤地骂道:“现世报!”谁刚才说我法力弱来着的!现在还要别人赔上半条老命。 辛泽脸红,任由我骂。 清清过来扶起我,先往木门里走,中年男子过去,先挑了临柏搀扶。嘿,这大叔,还挺有眼力劲,知道主次,不错不错! 木门之内,变成白色泥土糊成的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中年的妇人,躺在床上好像生了很重的病。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橱子,一张桌子,两张凳子。我诧异,这是什么地方?再环视一周,似乎是一间密室,这里就是尽头?我怎样都不相信,狐疑地望向清清,“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玄关,往下的门在床板之下。”清清温和回答。 我奇特不已,眼睛又去打量那床,“这个妇人,生病了?” “嗯。此地与外界隔绝,极为阴寒,寒毒侵入肺腑。”她说这些话,语气里有几分不忍,我想清清的心其实不坏,她要得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她怎么会在这里?”我又问。 “被白衣抓来看守陵墓,里面有些事情只有凡人才能做。”清清说着,松开我去查看床上的妇人。估计这是一对中年夫妻,不当心碰到了坏人白衣才被抓来了这里。时运不济,时运不济!我忽然生出个念头,不如临走把这两个人一齐带出去吧!也算是救他们出苦海了。 那妇人感受到清清的触碰,睁开眼睛,开口就问:“姑娘,我是不是要死了……”语气里绝望而悲伤。 “莫瞎想,我给你带药来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取了一颗给她服下,“这药是主子给的,他叫你好好看守,一定让你长命百岁。” “这鬼地方,不如让我早些死了好……”那妇人悲戚。 我也不禁皱眉,对那叫做白衣的魔界异类,充满了厌恶。 那方妇人的丈夫,已经把吾凤和辛泽也扶进来,他们两个冤家现在坐在地上,虽然吃力得说不上话,但眼神还是泛着火花。 “这位姑娘……你可是从丰乐乡而来?”中年男子身子哆嗦着,小心翼翼打量我的衣服,问道。 我向他颔首,“是啊,大叔怎么知道的?” 却不想那大叔,忽然大哭起来,倒在我脚边,“有生之年,我竟还能遇见故土之人,姑娘!你快些离开这里罢!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大叔是丰乐乡的人?”我惊呼,将他扶起来。 睡在床上的妇人,此时也激动无比,挣扎着从床上扑到我面前,“我的儿!我的儿阿亮,他过的可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揭开神秘的面纱 她问我们,他们的儿子阿亮过得好不好? 我傻愣,不敢相信,问道:“你们是阿亮弟的双亲?” “是啊!我们离开他有十五年了!他如今十九岁了!阿亮……阿亮……呜呜……”说着说着,阿亮的阿姆泣不成声。我和清清一人一边将她搀扶着,安置在凳子上。我瞧着那模样,直欲哭晕过去。 阿亮阿爹也来到我们三人身边,担忧地看着他妻子。 “阿姆,别哭啦!我跟你说,阿亮弟昨天成亲了,娶的是你们家对门的海星,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我手忙脚乱安慰起来。 “阿亮成家了?”阿亮阿姆眼里还在流泪,悲伤的情绪比方才缓和了一些。 我猛点头,使劲给她讲昨天的盛况,还有这一年来阿亮的琐事,也统统倒出来。阿姆听得终于忘记了哭,阿亮阿爹也仔细聆听着,时不时还问些不清楚的细节。我很遗憾我在丰乐乡的时间短暂,不能告诉他们更多的事情。 密室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叨叨絮絮说了一炷香的时间,有些口干舌燥。清清偷偷扯扯我的衣袖,示意让我注意时间。我才意识到今日来此地,不是为了讲故事,而是为了探险发现故事的。连忙收了声势,对阿亮阿姆和阿爹说:“我一会儿救你们出去,有多少问题都自己问阿亮吧!” 夫妇两人听到我所言那一瞬。脸上露出极大的欢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姆抓着我的手,力气巨大。“蛮蛮阿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比真金还真!”我郑重点头,又回首去看临柏。 对吧?瞟了个眼神给他,临柏就开口,“我们会救你们出去,请相信我们。” 于是原本绝望而灰暗的密室,仿佛生出一个小太阳,明亮而充满希望。 安抚完阿亮双亲,清清挪开石床上的被褥。石床的真面目露出来,那上面竟然有一张彩绘的古图。古绘图上的顶部是一个男子,凌空立在一座高山之上,身着黑布滚金边的华服,手举起一根手杖。他样子还很年轻,双目紧闭,感觉口中正在念念有词。而男子之下的画面。极其可怖,有数不清的人躺在地上,都是骨瘦嶙峋,面目痛苦,如同地狱。周围的植物皆是枯黄,天空是阴霾的。我皱眉看着图,想起从前海星妹在山桃花林里告诉我的传说。夸父救南海人的传说。莫非这就是当时的真实场景? “莫看了。”美人相公侧身挡住我。 清清在石床底部摸了一阵。那石床上面的石板,就以中间为轴翻转而起。石床下面有一条甬道,黑漆漆又是个深不见底的。阿亮阿爹取来一盏油灯,送到清清手上,面色担忧,还想劝我们不要下去。 既然来了,必须弄清楚这事情的原委,不留遗憾才好!我这样想罢。向清清使了个眼色,让她带路。一直沉默着的吾凤,此时忽然冲过来,要抢在临柏前面走下去。这厮的样子那么等不及,赶着去投胎啊!我白他一眼,十分无语。 “小仙女,我腿软,快来扶我一把!”辛泽又在后面叫唤。 本仙严重质疑自己,怎么会想到让辛泽这家伙跟着我一起来探险!娇柔得跟个女人似地! “这条路走下去,就是主墓。姑娘,当心一些。”清清叮嘱完,领着我们一行人,终于踏上了主墓之路。我忐忑又好奇,这下面究竟是个怎样的光景?会不会……满是枯骨?或者其他恐怖的东西…… 黑暗的甬道,拾级而下,约有千级石阶。 有一圈光晕在石阶的尽头存在,因为太过明亮而看不见那明亮之中到底有什么。 当我从光里穿过,真正见到埋葬夸父之地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这分明就是另一个不相连的世界啊!让我错觉,自己又回到了极北之地边的昆仑墟。 昆仑墟外的雪原,风雪经常迷住我的眼,这里虽然没有雪原,却比雪原还要使人迷幻,如同幻境。有无数透亮的冰晶,像有生命一般从地上破土而出。不,这里没有土,都是冰晶,地面就是一张巨大的冰面。 “不要看地面,也不要抬头,里面都有幻术。”我的眼睛刚刚瞟到冰晶底部,就听见清清的警告声,赶紧收回视线,老老实实看着前方。清清又说,“只有凡人对这里的幻术没有反应,我们若看久地面或者天顶,会堕落进去,最后变成这里其中之一的冰晶。” 本仙这把老骨头,忍不住抖了三抖,将将还觉得挺漂亮的世界,再也提不起我的好感。世人都说别人的陵墓不能乱闯,是件缺德的事情,果然如此,是会有惩罚的! 辛泽在我身后叮嘱,“小仙女,你当心一点,你最毛躁了!” 我呸!大怒,吼道,“是谁刚才差点死无全尸的!?” “那是意外……不会了……”辛泽一下子没有了气焰,缩在我身后,老老实实杵着。 这冰晶幻境,我看不见尽头,四周望去反正都是冰晶。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把自己的脑袋绷得老直,不让它出现上下的浮动。前方有路,三丈之外,有一个祭台,上面安放着一黑色的棺椁,远看很厚重,不知是什么材质而成。 “那就是姑娘想要找的东西。”清清对我说罢,率先踏步而去。 我被临柏牵着手,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吾凤走在前面,转头望了我一眼,有些妒忌的怒火。倒是忘记问他,怎么也来了这海殿?是不是跟踪临柏的? 黑色的棺椁。雕刻着与神位牌上一样的上古花纹,古朴又繁复。棺椁的高度,大约至我的腹部,应该是密封的,而里面则是一樽真正的棺。视线渐渐靠近,鼻子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与临柏身上的味道有些类似,也是安神的香。 我怎么也想象不到,俯视下的棺椁会是这番模样:只见棺椁并没有密封,它敞开着。里面的主棺,不是木头石头,而是一整块冰晶,冰棺与椁外侧贴合紧密,冰棺里面……是一个沉睡的……容颜永葆的……夸父神?! 震惊许久,原来夸父神,长成这样。光看睡颜。似乎长得很好看。对比跟着我来的三个男人,好像还比他们好看上一些。神,果然不同凡响,不是我们这些渺小的神仙魔族能够比拟的。 想到此处,转头去看那三个男人的反应,吾凤和辛泽还在震惊中,傻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我美人相公却是个另类。居然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相公,你怎么承受能力这么强,一点儿也不惊讶。” “极北之地里,也有许多神迹。”他淡淡说。言下之意,是嫌弃我没有眼界了! 我哀怨看他一眼,不禁想起失忆的源头,极北之地还是去不得啊去不得! “这里面的人是夸父?!”另一边的辛泽,缓过神来。就要伸手去摸冰棺。“太神奇了……这世上竟然还村长神的遗体没有泯灭……” 清清迅速出手,将他的手阻止在半空,“除了凡人,不能碰冰棺!” 这话在我意料之中,就是觉得夸父神,好像特别喜欢凡人。 “你们不知道这里藏着夸父遗体?”清清转而愕然。 “我们如何会知道,不过被小仙女拉着来探险的。”辛泽悻悻然收回手,又朝夸父神瞥了一眼。我瞧着这厮眼里似乎有些不满,私以为,那是因为本来辛泽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了,结果居然比不过一个死神。 我听到清清的话,想起方才,还有在结界入口时,清清都提到“我要找的东西”。敢情她是以为我们已经知道这海殿的秘密了啊……实在是,太高估我们了…… “水妖,你在帮白衣作甚?白衣又有何目的?”吾凤插话,带着肃杀气,目光犀利地问清清。我被吾凤的问题点醒,心中同样的疑问也翻涌起来,夹杂着其他疑惑。 清清叹了一口气,回答:“我不过是替白衣卖命的仆人,又如何会知道他的计划。他看中我是水妖,让我每隔一段时间,来这南海底下给玄关里的夫妇送干粮和生活用具。每次还会给我一瓶药水,让那俩夫妇倒在这冰棺之中。” “药水?可还在身上?”吾凤又问。 清清点头,从怀里拿出还没有给阿亮爹妈的药水,是一只普通的白色瓷瓶,瓶口塞着木塞,看不出端倪。吾凤接过去,打开木塞,并没有直接拿到眼前查看。他把瓷瓶握在半空中等了会,有黑色的烟雾升腾。我在一旁看得紧张,手紧紧捏住临柏的,连呼吸都忘记了。吾凤立即封住瓷瓶,“是魔种?”他转头问辛泽。 辛泽虽然与他不对盘,但现在这种时候也分得清主次,沉色颔首。 “什么是魔种?”我问辛泽。 “如果把魔种种在人的体内,慢慢会变异成魔物。没有意识,只能种魔种的人的话。与蛊有些相似,没有解药。”辛泽解释,语气不善,想必心里恨极了白衣那祸头子。 我了然,回头去看睡在冰棺里的夸父神。白衣把魔种种在夸父神的体内,是想将他魔化?可是夸父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魔种能唤醒死了的神?”道出心中的疑问。 “那倒不行。”辛泽回答得干脆。我想也不可能。 那这问题,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白衣又不是个傻的,拿魔种扔在死人身上作何? 白衣的事情,还是要等辛泽抓到他后才能知道真相。 “清清,你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如你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也能帮你办到啊!”我换了一个走得通的问题。 清清看我半响,神情有愧疚。 最后她却忽略了我,转向吾凤道,“神君,清清不知道三百年里你们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妄加议论。当初西山主子劝我,我执意不听,现在才有此下场。今天我在此重遇你们,正如姑娘所说,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心中释然许多。清清自知罪无可恕,所求不多,只愿神君和姑娘安康。”说罢,居然直接在夸父棺椁旁边跪下来,对着吾凤磕了三个头。 我诧异不已,明明是我问她的问题,怎么跳到吾凤头上去了。她不光无视了我的问题,还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清清……”我喊她,还想要问问清楚。 “姑娘,海殿的秘密你都已经知道,赶紧回去吧!”清清还跪在地上,打断我的话。 我过去闭着眼睛想将她先扶起来,地上危险啊姑娘。 就在此时, “铮――”忽然有尖锐的器物破空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没有女主不惹祸 我听见这刺耳的声音,赶紧睁开眼睛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就见清清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把刀,口中还对我轻轻说了句话。我吓得惊呼,没有仔细听,也忘记了行动。手臂同时被人用力的扯过,飞身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清清手中的尖刀,没有攻击任何人,却是快速地出手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戳去。一切都来的太突然,我又是一声惊呼,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看眼她的刀子插进胸口那一瞬,一只手闪电而出,徒手握住尖锐的刀锋,硬生生止住了刀子的下落。 是站在她跟前的吾凤神君,皱眉沉默地握着刀。那执刀和握刀的两人,想必力气都用足了十分,吾凤玉手顷刻间就飙出鲜红的血,如同小溪般滴滚滚落在地上。 “神君!”清清惊讶到呆傻,片刻后激动地扔了刀子,扑到吾凤手前查看伤势,“神君,我……我……” “要死别死在这里,你还有用。”吾凤的语气很冷冽。我一直以为他是霸道傲慢的神君,从小被手下惟命是从地惯坏,最会熟视无睹。没想到他竟不惜自己的手去阻止清清的自裁。就是说的话,有点难听。 清清狐疑地看着吾凤,“我……”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吐了一个字就没了声音。 吾凤回头看了一眼临柏,那眼神极其严肃。我被他的眼风擦过。都徒然一凌。今日的吾凤好像换了一个人,不再是从前我认识的疯癫神君。 几人都没有说话,冰冷的空气流转间,有些刺骨。只有清清撕下衣衫一角的“刺啦”声,默默给吾凤包扎伤口。最后临柏打破沉默,对我说:“回去吧。” 我乖乖点头,想来这冰晶幻境里的秘密已经获悉,留在此地也很危险。给了临柏一个稍等的眼神,人走回到棺椁边上,要再瞻仰一下夸父遗容。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这么安详沉睡的神。假想夸父若真被那个叫白衣的利用了去,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已经叫人不敢想。 夸父俊美的容颜,与活人无异。之前没有注意,忽然发现夸父手中好像捏着某样东西。因为全掌而握,不容易被看见。我侧身换了个位置,视线穿过夸父的手,稍微能看清楚一些。确是有一块玉石。似乎还是极珍贵的血玉。 “清清,夸父神手里拿着什么?”我眼睛不离开冰棺,嘴上问清清。 “白衣研究过,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一块普通的血玉。或许是夸父神心头所爱,于是随身携带着。”清清回答我,言语无力。还沉浸在方才的事情里。 我视线放回这姑娘身上。心叹道:清清很容易钻牛角,然后把自己逼到绝境中无法自拔。正想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番,忽然脚底一滑,是踩到了吾凤小溪一样留下来的鲜血。身子一下子就稳不住,手臂挥舞却找不着重心,人就要往棺椁那方后仰倒去。 那个刹那,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脑海中倒是还能急速飘过一些念头:会不会摔下去就变成冰晶?本仙还没有生娃娃。这样去了心有不甘呐!“相公!救命啊!”脱口而出,托上了全部的希望。 我眼睛能看到临柏,他脸上是急剧的害怕,连面上的神经抽搐我都看得清晰。明明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却觉得时间开始停滞,那么多细节,还有辛泽和吾凤惊惧的表情,我居然都能注意到。临柏这次,终究来不及来到我身边。后仰着摔到一半,忽然一只手碰到某件硬物,于是本能得先施力要去支撑。有清清的惊叫,“不要碰――!” 手上只感觉到一阵冰凉,因为有了支撑,练武的身子立马弹回来前仰弯腰,又恢复直立后找到了平衡。从我踩到吾凤的血,到靠着手上的撑力恢复站立,其实不过一念之间的事情。有一种一念间千变万化的感触。 临柏在我站稳的一刻也到达了我身边,紧张地查看我的情况。他抓起我的手,前后翻看后问我,“手上可有不适?” 我纳罕地摇头,惊魂未定,转身去看是什么东西帮了我一把。只有夸父的棺椁,我诧异地发现,原来合上的冰棺,冰棺盖歪了许多,竟然打开了一小半。夸父神的身子,就直接暴露在我面前。我顾不得其他,先立即紧张地从临柏手里夺回自己的手,刚才碰到的东西,是冰棺?那我的手会不会废了? 清清说冰棺碰不得,其实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碰不得,只不过脚上穿了鞋子,隔开了地面。若是赤着脚进来,想必现在已经变成冰晶了。我真怕自己的手慢慢凝结成冰晶,然后将我整个人都感染。等了片刻,已然做好了废手的准备,可是纤手白白嫩嫩,一点反应儿也没有。 “相公,这是没事吧?”我向临柏小心翼翼确认。 临柏眉头紧皱,沉默不语。我又自己低头琢磨一阵,确实没有什么异样。心里不由有些放松下来,或许刚才我离开得迅速,这冰晶与毒药差不多,还没来得及沾上我的手。 想罢,挤出个笑容,对在场与我一起吓出一身汗的几位表示了歉意,“别这样看着我,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啦。”说着又想动一动,证明给他们看。 临柏马上拉住我,将我牢牢锁在身边,冷冷道:“赶紧走吧。”说着就拉着我往来时的路而去。我自知有罪,任由他拉着离开冰晶幻境。在临走的时候不忘回头去看那被我推歪了的冰棺,心里念叨:罪过罪过,我不是有意打开了不关上,小仙实在不敢碰了。 一行人重新回到玄关之内。接上了阿亮双亲要离开海殿。两个被关了十五年的凡人,脸上容光焕发,阿亮阿姆的身子骨一下就好像硬朗了许多,被她相公搀扶着欣喜万分。来时的那条甬道,还要按照原来的步子回去,本担心两个凡人把握不了步子的尺寸,要让临柏和辛泽背。却是我多虑了,只有凡人,能安然无恙在此随意走动。 等到清清打开结界之时,吾凤忽然叫住清清。所有人看向他。等着下文,他却猛然出手打向清清的腹部,清清没有反应过来,惨叫一声,人飞出了老远。 “吾凤,你作甚?!”我大惊,冲过去扶起清清。 “你回去对白衣说。天庭的人也发现了海殿遗迹。打伤你的人,自称武曲。”吾凤清冽的声音响起,一派神气,“把那块黑曜石给我。你继续留在白衣那里,看紧自己小命。有重要的消息就吹这个口哨,报信的鸟儿,它们会回来告诉我。”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我看见那上面还绣了朵桃花,女气的狠。荷包好像是个乾坤袋,他一掏就有一金色的口哨,样子像小型的犀牛角。弯弯的角,将里面的一条项链也勾了出来。是朵紫色的喇叭花。 我心里忍不住腹诽,这吾凤神君样子没有辛泽妩媚,手里的东西怎么都如此娘娘腔。就见吾凤不动声色将项链又收了回去,过来把金哨子递给清清。 清清抹去嘴角的血。郑重点头。“神君,清清明白了。” 她挣脱开我的搀扶,向我们福身后,独自离开海殿。我注视着清清在水里渐渐远去的背影,心头极不安稳。转头责问吾凤:“清清刚才都悔过了,还要自裁,你现在让她回去狼窝,岂不是送死。”还说那么刻薄的话!什么看紧自己小命!太无情了! “她跟着我们走,反而麻烦。”吾凤撇下一句,弯腰捡起地上的黑曜石,也往结界外而去。明显看得出他的步子,在钻进海里那一刹那,是颤抖的。吾凤和辛泽一样,将自己包裹在隔水的结界里,用法力催动着往岸上去。 现在剩下五个人,阿亮双亲看着方才发生的变故,面上有惊疑。 “阿姆阿爹,你们回到丰乐乡,不要说这里的事情,会有杀身之祸。就说是漂到了南海外的岛上,今日才找到回来的路,可好?”我和气地循循善诱。 他们两个点点头,“不说,不说!” “那也不要说遇到我们的事情,就当不认识我们,可明白?”我继续引导。 他们自己对望一眼,阿亮阿爹说:“看几位恩人,也是身份特殊之人,我和媳妇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定然会保守秘密。” 我笑眯眯,满意点头。村长一家人,都是明事理的聪明人。 辛泽出了海殿,法力恢复,立马唤出结界将自己罩了进去,“小仙女,快过来!”他朝我招招手,要带我离开。我识相地拒绝了他,“我跟相公走,你带阿姆和阿爹。” 辛泽的俊脸,瞬间泄气,哀怨瞪了临柏一眼,冷哼着接受了我的指挥。 临柏在我耳边轻声道:“别以为如此就逃得过惩罚。” “……” “相公,吾凤神君怎么会跟你一起来的?” “他在我之前就在海里头,就是游水的速度没有我快,被我追上了。” “……” “相公,这海殿和魔族叛徒有关,六界是不是有事要发生了?” “就算天塌下来,你只要待在昆仑墟里,就伤不到你。” “……” 那天晚上,当真是惨绝人寰!临柏压着我,我噙着泪,惨叫着:“啊……呜……啊……呜……”在书房里,惊天动地地―― 抄了整整一夜的《般若波罗蜜经》。 西天佛祖的高深学问,还被临柏下了咒语,我抄到哪里,就会在我耳边嗡嗡嗡自动念经,当真是比扎一个晚上的马步还要心力憔悴。本仙深深怀疑,美人相公就是多看了这些经卷典籍,才变得如此面瘫又折磨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过二而不过三 第二日在床上补觉时, 漆黑一片里除了西天佛祖的念经声, 还穿插了许多乱七八杂的声音。 一会儿是阿亮阿姆的声音,在与我说:“海殿的玄关之中,有一本记录阿主德行的书简,不过年代久远,有许多地方已经看不清字迹。” 一会儿是阿亮阿爹的声音,在于我说:“我只能看清书简最后,记录了阿主之语,那话让我甚为惊讶。阿主临终前说,吾救得天下苍生,却留不住心中至爱,何等悲哀。” 一会儿又有仿佛从远古传来的叹气声。 一会儿调子一转,又成了清清的声音,在与我说:“对不起,桃笙姐姐,清清一开始竟然没有认不出你……” 正惊讶又迷茫时,忽然间,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重重打在我肩上,直将我推倒。与此同时,那漆黑的四周,只有在我脚下三寸之地,泛起一圈光晕,似是水面。不知从何处落下一点水,“叮咚”的声音轻脆而清晰。我的身子朝一边慢慢倒去,时间好像有些卡壳,又变成了慢动作。我能看见那水面开始变化,水面上倒影出一个女子,同样惊恐的脸,乔小玉面,却不是我。 这个女子,我好像见过,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头疼不已,身子坠落无力招架,最后摔破了水镜。无数水珠向我涌来,巨大的水压让肺腑死闷,透不过气来。我挣扎着想要醒过来,醒过来! “咳!”我刷得从床上坐起,吐出一口浊气。伸手自己顺顺胸口,差点被梦魇弄死。 屋内外都安静。今日连孩童的读书声都没有,只有远远传来的海浪拍岸声,一阵一阵,仿佛在述说大海里的传说。我脑袋极乱,回想刚才那个梦境,阿亮双亲说的话。确是昨日他们在回去路上亲口告诉我的。但是之后那些。就很飘渺,忽然心血来潮,想将梦里面那说不出是谁的女子,画出来细看。 于是翻身下床。去了对面的书房,临柏不在屋子里。我纳罕,美人相公今日是去了哪里?顾不得去找他。生怕忘了梦里的样子,先趴到书案边开始作画。 我的画技只能算入过门,画皮难画骨。瞧着白纸上生硬的半身像。皱眉摇摇头。虽然样子是对的,但是神态不像…… 正当我愁眉不展时,辛泽意外的出现在书房门口,笑着喊我,“小仙女,你在干吗?”妩媚的脸上,熠熠生辉。 “你怎么进来的?”我诧异。不仅因为辛泽的出现。也是猛地发现,今日美人相公没有给我封音。他这是对我放松警惕了? “哦。我之前看到你家歹人和臭鸟偷偷摸摸去树林里了,所以赶紧来找你解闷。”他在提到原因时,脸上浮现一种鄙夷,好像发现了两个男人之间龌龊的秘密。 我对辛泽无语,又心想他们两个向来进水不犯河水,怎么今日凑到一块儿去了?想不明白,干脆暂且放置一旁,等美人相公回来问问他好了。我先将手上的画拿起来给辛泽瞧,问他:“可知这个人是谁?” 辛泽本来一派怡然自得,慢悠悠晃到我跟前,将将正眼瞧了一眼画,就如同吃了颗地雷,嘴巴张得老大,“小仙女……你……你……” “我怎么了?”不解的看他,辛泽跳脱起来,还真不能让人理解。 “你连自己都不认得?”他嘲笑我道,尔后又换上一副苦口婆心样,唠叨,“别以为我配合着你不纠结过去的身份,你就这般耍我啊!小仙女,我知道你对过去那事心里有气,所以你现在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陪着你过。换个身份也是好事,但是演戏别演太过啊!” 我脸黑,这厮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在消遣他! 转念又是惊讶,这个女子就是最近一年里经常环绕在我耳边的那名字的主人。长得虽然不算倾国倾城,但是也看得过去,尤其是那双眼睛,很有精神……可是,为何就出现在我的梦里?自从出了昆仑墟,我做的梦时不时光怪陆离,好像是一种暗示……灵光一现! 当第一个人出现,跟我说,你是她。我会不相信。 当第二个人出现,又跟我说,你是她。我还是会不相信。 可是,当第三个人出现,依旧跟我说,你是她!我就不由自主开始怀疑,到底是他们对,还是我对?更何况,我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 比如从前戏本子看过的一个故事,说有一个人,挑了一匹灰色的布回家做衣服。被妻子骂道:你为何挑这大红的颜色?!这人很郁闷,明明是灰色的啊!又拿出去问邻居,那布是红色还是灰色?当所有人都说,那是块红色的布头时,他就凌乱了。(大碧冒个泡:那是色盲!!!!) 第三个与我说的人是谁?是清清。 清清拿刀自裁之前,在我耳边说过一句话,我当时太过惊异没有在意,现在倒是想起来了。的确和梦里一样:“对不起,桃笙姐姐,清清一开始竟然没有认不出你……” “辛泽,你为何执意认为我是桃笙?”我发现我有一个优点,脑子里凌乱到一定程度后,就会逆转,又变得异常冷静淡定。 辛泽怒了,大吼:“小仙女!你还玩!” “我没有玩,我三百年前失忆了!”我也吼,把心中的郁闷也吼出来。 辛泽愣了半宿,“你真的失忆了?” “废话!”白他一眼,谁还没事天天玩失忆,真真无聊。 就见辛泽的喉结滚动两下,却没有吐出话语,先是跑到我面前转了三圈,不知看出了什么名堂。尔后他才说:“我那时候也不确定你的身份,不过觉得你身上的气息与桃笙的有些像,才追过来看看。还有你身边那个相公,看上去好像很平凡,可是举手投足又让人觉得不像是普通人……” 我点点头,要开口插话,只求他直接说个明确的答案。可是嗓子眼声音没有发出,辛泽叨叨然,丝毫不让我插话,“谁知道后来青衣跑来找我说白衣逃跑了!白衣那么烦,被他逃了肯定又要给我惹一堆事情,赶着回去收拾,没有深究你的事情。结果搜查了白衣一年都没有找到,我一火索性不再管他,等着他自己冒出来,给青衣留了信就跑来南海找你……” “魔尊大人……”我挠爪子,想抓他,霍他。 “没想到竟然让我在这里碰到了吾凤那只臭鸟!他当年和你大婚却又硬生生将你逼上诛仙台,这帐还没算清,居然看他又抓个姑娘不肯放手!我一怒就冲上来跟他打,没想到他抓的居然是你!小仙女,你说吾凤会没事抓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丑姑娘不肯放吗?那时候我才敢确定必然是你,虽然你一直否认……” 我抄起书案上昨日抄的《般若波罗蜜经》就往辛泽脑门上砸去,昨日抄的多,一连丢了好几本出去,辛泽哇哇直叫:“小仙女!你作甚打我!嗷!” 作甚?!你丫儿明明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跟婆娘一样啰嗦了这么久。不就是看到吾凤在这里,也跟着他一起执意相信起我是桃笙么!还用得着说什么,吾凤怎么会没事抓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丑姑娘!?丑?!老娘哪里丑了!?老娘抽死你! 书案上没有了可以砸的书,又顺手抄起个他物。要砸出去前一刻,猛然发现这是美人相公昨日在我身边拿宝刀雕刻了一夜的沉香。就是那块前两天和我去山上寻来的宝贝!我的脑袋已经有些小成,头发和脸蛋看得出,只还没有雕刻五官。这玩意儿美人相公重视得很,我自己也宝贝,不能丢!赶紧又放回原处,寻找其他的东西。 辛泽略身过来,阻止我的动作:“不管怎么样,是我错了。小仙女,你别闹了!” 我斜睨他一眼,如果我真的是桃笙,那我明明应该从诛仙台上跳下去了,怎么还会站在这里。我的记忆又去了哪里?样子怎么又变了? “你有办法查出我身子哪里有异状吗?相公说我是去极北之地里误吃了忘忧果才失忆的。能不能帮我把记忆找回来?”我皱眉问辛泽,收手不再闹他。 辛泽低头嘟囔:“这人都一直在骗你,你还叫他相公!” “相公就是相公!”我毫不犹豫喷他。临柏陪伴又照顾我三百年,有目共睹。我现在的记忆里,也只有他对我的好,没有旁的人和事情。 辛泽吃瘪,严肃了表情,把手搭在我脉门上静听了会儿,又伸手在我额头上放置了会儿。最后开口:“我无能……” “你不是魔尊么?!” “可是你身子一点异常都没有!” 一点异常都没有?我自己也觉得老身十分健朗……无奈叹了口气,不再纠结此事,抓了辛泽的胳膊就要往外面走。 “小仙女,你要去哪里?”辛泽被我抓着,在我身后蹦跶。 “你说刚才看到我相公和吾凤神君去了小树林,你快带路,我们去偷听他们在讲什么秘密。”我回答他。说不定,我心中的疑惑也能听到个答案。 “那你谨慎点,他们两个仙法都很好,我们去偷听说不定会被发现。”辛泽和我换了个身,自己先走在前面领路。 我屏气,踩着猫步和辛泽钻进了山林中。 一路希望美人相公和吾凤的密谈还没有结束……(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知也不知无尽时 “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况如若不尽早铲除白衣和他背后的势力,桃笙早晚还是会陷入危险!”是吾凤的声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过了许久,才有临柏的声音回应。“我即日带她回昆仑墟,对付那些企图颠覆六界之人,我可以出力,但是其他过去的事情,我不会让步。” “你凭什么不让桃笙知道真相!”吾凤突然提高了声调怒吼,我从树叶间隙里看到他神情激动,那架势是想要和临柏开打。 美人相公背对着我,只能听到他淡然的口气,“她早已不是桃笙。桃笙在诛仙台上就死了,现在只有蛮蛮,是我妻子。” 我的胃开始抽搐。 “她明明就是桃笙!只不过被你和未明联手抹除了记忆,封了元身!诛仙台上,若不是你拉着下去,她怎么会跳!你这小人,枉我曾经与你称兄道弟,你却违背信义,做这朋友妻不可欺的事情!” 我的胃开始疯狂的抽搐。 “你那时并没有选择保护她。”临柏的语言依旧冰凉如水。 “我有!”吾凤清俊的脸通红,好像丰乐乡里那些和阿姆阿爹吵架的孩童。似乎有许多话想解释,有许多道理想说出来,可到了嘴边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徒然生出许多懊恼。 “抱歉,还请神君不要过分挂念内子的事情。若神君有了那黑势力的消息,随时可以来昆仑墟通知临柏,临柏定然全力协助。”临柏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临柏!”吾凤怒吼,却又无计可施。 我见临柏转身之际,目光扫到了我藏身之处。吓得拉住辛泽,使劲往灌木丛里钻。倒是忘记了方才应该把自己也变成一棵树,这样就不会被他发现。本仙觉得美人相公的步子好像要迈向我这方。连忙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啊!终于找到你了――!” 不要啊―― 老身的心肝都颤抖。双手抱头等待美人相公的虎爪落下。可是等了半响。却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有一个女声,还在那儿哭喊:“吾凤,我找你找的好苦……”好像刚才,出声的也是个女人的声音。 刹那脸黑。咻地睁开眼睛,怎么回事? 只见前方,早没有了美人相公的身影。而原来吾凤和临柏所站之处。现在换成了一男一女。男的还是吾凤,那女的我却没有见过。也算不上没见过,因为她此时正背对着我抱紧吾凤的身躯。想来我认识的女子。都没有此人的背影销魂。不,也有一个!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千城,同样倾城,但我打包票,这女子不是陌千城。 吾凤眉头紧皱,任由那姑娘抱着。我纳罕,转头看辛泽。这姑娘几时出现的?敢情刚才不是临柏发现了我,而是别人发现了吾凤啊…… 再看辛泽。这厮居然不理会我,就瞧他原本妩媚的脸上,生出许多的鄙夷,将姣好的面容也扭曲,好像和这姑娘有血海深仇。 “辛泽……”我忍不住,压低声音喊他。 辛泽才回过神,“走吧!看到这女人我就反胃!”拉着我就要走。 我因为没有反应过来,脚下的步子有些虚浮,抬脚就踩着了根树枝。“咔嚓――”清脆响亮的声音,僵硬了空气,僵硬了我的双脚。辛泽回头就甩给我一个犀利的眼神,仿佛在与我,功亏一篑! “蛮蛮!”还没等我撒丫子溜走,吾凤的声音已经在我背后响起。这一声“蛮蛮”听得我抖了三抖。现在脑子里很乱,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要面对吾凤或者临柏任何一个人,直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理一理头绪。 正欲抬脚,“蛮蛮!”又是一声叫魂似的喊声。 我只好尴尬回头,歉意朝他一笑:“神君,我刚来,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您继续忙吧!”说罢,扯开蹄子就要跑路。 听得后头有吾凤的吼声,“放开!”大概是对那姑娘说的,真凶。 我顾不得其他,对辛泽我丢下句:“拦住他!”就一个人独自飞快跑下山去…… ***************************** 我一个人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夕阳侵染大海,变成火红色的海水。 这颜色,有些愁煞人,仿佛一只火红的鸟儿,在我面前拍打翅膀,十分头疼。 辛泽果然不负我嘱托,至今没有人跑来此地打扰我。此地距离丰乐乡也有点偏远,在南海海岸边的犄角旮旯中。我挑了块顺眼的礁石,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手上随意抓了几块小石子,间歇着朝海里丢去。 “咕咚!”石头落下,还溅起白色的水花。 那许多的事情,如同水缸翻倒在地上,哗啦啦就扑向我的脑海,还是覆水难收的架势。 三百年…… 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周围所有的人,都会提到一个时间的界限,三百年。 辛泽对我说,他找了桃笙三百年。吾凤对我说,他在昆仑墟外守了三百年。清清对吾凤说,三百年前桃花林里他们有过交集。 刚刚好,我也失忆了三百年…… 三百年就是个魔咒,我就是那被施咒的人。 而真相竟然是,我真的叫桃笙,吾凤确是我的未婚夫,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我跳下了诛仙台,而且还是本仙如今的相公,带着我一起跳下去的!那什么南海两棵青梅竹马的老树仙的爱情故事,都是骗人的!那什么昆仑墟里的小师妹误食了极北之地的忘忧果忘尽前尘,也是骗人的! “咕咚――”我又往海里砸了一颗小石子,发泄心头的郁结之气。 既然知道了真相,我是要继续装傻?还是跟美人相公摊牌?装傻我能心里释怀么?摊牌以后会怎么样呢? 我突然能够理解美人相公为何最后没有与我生娃娃,因为他根本不是我名副其实的相公啊!以他的个性,其实并不是吾凤所说,能厚着脸皮欺朋友妻的吧…… 思绪就纠结在“生娃娃”这个问题上许久,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正当思考,如果那时候美人相公与我做了生娃娃的事情,现在我又该如何面对?我是不是要庆幸,他没有那么做? 好闹心! “蛮蛮。”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在喊我。 我猛然回头,就看到晚风中美人相公玉树临风的站着,他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薄唇,狭目,冰山脸。妖孽的脸上,还有一些担忧和无奈。 “相公!”我脱口而出。 他提气飞身一眨眼就来到了我身边,漂亮的眼睛凝视我片刻,最终叹了口气,问我:“方才后山上,你都听到了?” 我颔首,开始白目,不知所措。 “蛮蛮,我有一个故事,想要说与你听。你可愿意听一听?”临柏坐在我身边,目光眺望海面,夕阳照在他脸上,晕染出一层淡淡的沧桑。 “你说吧。”我乖乖依着美人相公,心底还是认他的。 美人相公讲述的故事,要追溯到上古末期,也是在南海之上。 上古末期,南海之滨的某座高山上生长着两棵树,一棵山桃花树,一棵香树。桃花树里有一颗桃木心,吸收了天地灵气几千年,慢慢凝结出灵识。有了灵识的桃木心,看着蓝天白云、飞鸟游鱼都能自由行动,自己却被困在山桃树里不能自如。于是发狠了死命修炼,要早日修炼成人,拥有双脚去踩踏六界的土地。 那时寂寞,桃木心渐渐注意到身边与她根枝相抵的香树,香树里蕴藏了一块沉香。沉香是香树的香脂凝结而成,藏在香树树身中,也已经有了灵识。只是沉香不喜动不喜热闹,装死了几百年,愣是没有叫桃木心发现她身边的伙伴。 后来,桃木心和沉香变成了好朋友,桃木心天天与沉香磕唠。偶尔还会有飞鸟停留在山桃树枝桠上,叽叽喳喳唱歌,告诉他们一些远方的传说和故事。远古末期,六界各地纷乱,其实并没有什么温馨好听的故事。可是桃木心仍旧想要变成人身,哪怕是生灵涂炭的世界,起码她有了双脚,就能帮一帮需要帮助的人。 沉香一直沉默少语,修炼却也很拼命,他怕桃木心过早修炼成人,自己便再也无法跟随她,陪伴她。有一种情,与香脂一起凝结,深深渗入沉香的每一个缝隙。桃木心就是他的心,就是他的魂。 直到南海发生海啸,一方净土也不再。幸好这山够高,没有淹死他们。夸父从天而降,他发现灵力充沛的山桃树,发现里面一颗跃跃欲试的桃木心。夸父问桃木心:“你可愿意与我一起,救这苍生天下?” 桃木心问夸父:“我救了天下,可是能遨游天地间,看尽六界繁华处?” “可以。” “那我便与你一起去。” 沉香想要阻止她的傻行为,明明夸父是骗她的呀,牺牲她去救苍生!桃木心怎么能如此好骗。可是来不及阻止,也阻止不了。 一道银光包围山桃树,最后山桃树消失,变成了夸父手中的一根桃木杖。夸父手杖举天,南海的满目疮痍,就渐渐恢复生机。这六界里,再也没有想要修成人形去看看世界的桃木心。 夸父最后对沉香说,“她既救得天下,这天下一切便都算她一份,任她遨游。我没有骗她,你既非她,又如何知道她现在是否如愿?”又朝太阳悲叹一声,似乎自己也有无尽的苦楚没有地方吐露(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天命所归羁无绊 “相公,这故事听上去似乎有些耳熟……”我蜷腿坐着,侧头仰望美人相公冥思,总觉得这故事,临柏从前也套用在了我和他身上。就是结局不一样了。 “这终日陪伴桃木心的沉香是不是很可怜?就这样被那没心没肺的桃木心丢弃在了南海之巅。”临柏并不理会的我话语,侧头也凝望我,深邃的眼眸直将我淹死。 我摇头,想到当日在海殿石板上看见的那副上古古绘,回答他:“不会啊,试想南海周围都被海水淹没,它们两棵扎根在泥地里的树,又如何能够独善其身?既然早晚也会被祸及,你又如何知道,桃木心那样做,不是牺牲了自己去救沉香呢?” 美人相公俊美无寿的脸上,显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惊讶,好久好久,他看着我,又好像不是在看着我。自己口中喃喃:“你要告诉我的,竟是这般。是我太过偏执。” 我瞧着他那神魂游离的模样,担忧地推推他,“相公。” 他良久回过神,炯炯有神看我,“这个故事,还有下文。” “……”不禁脸黑,美人相公,这你演的哪一出? 话说那香树中的沉香,在桃木心离开后陷入冬眠,将自己封闭了不愿再去看这天地。几万年之后,忽然有一天重新醒过来,竟发现自己在无意中已经修得人身。 那时候,上古时代早已结束,各神纷纷陨落,连夸父也因为某些离奇的原因死在了南海。沉香孑然一身,望着南海潮起潮落,心中依旧活着那棵曾经与他朝夕相伴的桃花树。还有桃花树里灵慧的桃木心。不知何去何从的沉香心想,既然桃木心的心愿是遨游天地,无拘无束,那他就为她继续实现这个心愿罢。 万年的时间,沧海桑田,六界恢复平衡。沉香看尽六界的繁华后。在极北之地的昆仑墟遇见了一只上古貔貅。貔貅告诉他,极北之地生长着一种名叫银铃子的植物,初时如深红色的蛇果,长成后蛇果化为银色。形状如同铃铛,在风中摇曳发出清幽的声响。其旁有妖兽守护,而银铃子只有一个用处。唤魂。 我听到此处,胃又开始抽搐。 沉香以为,桃木心将自己献给六界众生。其魂魄说不定当真如夸父当年所说,遨游在六界的某一个角落。我若用银铃子唤她,不知能否唤她回来?于是乎一个人去了极北之地,找了一百年,终于寻到还是蛇果状的银铃子,又等了五百年,看它慢慢变成银色的小铃铛。又与守护妖兽搏斗了三天三夜。终于将一颗银铃子揣在怀里回到昆仑墟。要问貔貅唤魂具体的办法。 谁想那只貔貅,原来也是个不靠谱的主儿。说了银铃子的好处,却没有说死者一定要元身完整。桃木心的元身早就给了天地万物,桃木杖倒是还在,被沃之野花家保管得当,可根本没有人可以重新运用桃木杖的能力。 沉香花了六百年终究一无所获,后来被貔貅缠住居于昆仑墟,再后来天帝圣旨,要沉香前往天庭任职。谁料会有那么一天,在人界寻香的沉香遇见一棵与当年的山桃花长得一模一样的桃花树,那风中摇曳的身姿,仿佛能听见从远古传来的笑声。 就在那一天,沉香把从极北之地里辛苦得来的银铃子挂在了那棵桃花树上。或许是一种缘分,在沉香没有办法找回曾经相伴的桃木心时,上天送他一株崭新的桃树,里面没有灵识。不管以后这树会变成什么样子,希望它能代替桃木心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后来呢?”我问他。 “后来,没有后来了……”他的大手攀上我的脸颊,温柔地帮我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怎么会没有后来,不过是他不想提及了罢…… “相公,那块沉香就是你自己吧?”我努力掩饰自己心中的惊奇,轻轻问临柏。 临柏的目光,又投向远处,发出一声叹息,“是。” 我纠结起来,对他说:“相公,你再陪我坐一会儿,我有一些事情,要想一想。” “蛮蛮,你是不是怪我?消除了你的记忆,还骗了你三百年。你若想要记忆,我就还给你……” “没有,我现在就是脑子有些乱。若再把记忆塞给我,那估计要疯了。”我晃晃美人相公的胳膊,挤出个微笑给他。 有一瞬也问自己,要不要那些被抹去的记忆?可是我觉得现在的我,其实过得挺好。倘若吾凤神君不出现,辛泽魔尊不出现,我和美人相公能开开心心过上几万年,不为往事所扰,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只不过,听了临柏所言,又想起有一天晚上吾凤神君在海滩边发疯时唠叨的话。吾凤那时候说,桃笙是他种出来的桃花小仙,现在好巧不巧,相公口中的又出现一棵桃花神树,那该不会就是我吧?越想越有道理,必然就是我啊!不然我们三人的交集在哪里?! 海风吹来,又吹乱了我的发丝,亦吹得我思绪凌乱。 不论是桃笙还是蛮蛮,吾凤还是临柏,老身私以为,活着的我总是最悲催的那一个。想当初,我是桃笙时,听闻吾凤为了弥补前未婚妻给他带来的伤害,用来我垫背;现在,我是蛮蛮,听到另外一个不一样的故事,可不禁想问问美人相公,你爱的是我,还是上古时陪伴过你的那个女精灵?而我自己,究竟是为何而存在?只是为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填补一个个空缺? 女人,就是敏感又偏执的生物。无论是神还是妖,是人还是兽,反正不能用正常明理的逻辑来衡量我们。我纠结在自己存在的意义究竟在哪里之上,等到太阳下山,天空披星戴月换了个面目,仍是不可自拔。 “蛮蛮……”临柏在我身边已经唤了许多遍,充满担忧。 我闹心的甩甩手,“相公,你觉得我是谁?” 他沉默良久,我以为他也和吾凤一样,还看不清自己的心。他却忽然将我抓过去,毫无预兆的,双唇压下我的小嘴。我惊得牙关紧咬,脑袋空白,心扑通扑通要跃出嗓子眼。却感觉他的唇瓣,只流连在我唇边,轻轻摩挲着并不用强。仿佛是太过宝贝的东西,不知如何去爱护。他身上淡悠悠的气息,好闻得紧。我渐渐放松下来,心里不知是该推开他还是任由他亲昵。 最终,我没有动作,临柏自己舔够了,就松开我,动情道:“蛮蛮,你就是你,我希望你能好好活在当下。我告诉你过去那些事情,不过是让你知道,你与我的渊源很深,但并不想束缚你。我不可能忘记过去长久陪伴我的那一颗桃木心,但我更加珍惜蛮蛮,你才是真真实实在我身边的人,只要你开心我便没有其他要求,不管你们两个是不是同一个灵魂。” 我听得有些感动,有些安心。其实,我也相信我就是当年陪伴过他的那桃木心,不过又忘记了前尘罢了。因为忘了,就又把自己当做另一个人,如同凡人喝了孟婆汤去投胎。如此想来,我其实已经活了三生…… 顿时迥然,三生三世,真真是个销魂的词眼儿! “相公,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那些对夸父神遗体图谋不轨的人,还有听说对我的某些能力也图谋不轨的人,有许多我们无法控制的势力,好像正在筹码一场巨大的惊变。 “只怪我当初贪心,本带你看一看南海就该回去,却心中念想与你过一过普通的小生活。才招来吾凤和辛泽,惊扰原本已经脱离烦事的你。” 我却以为,这些事情,明明是天意。 偏巧在南海,偏巧在海中发现海殿和白衣的秘密,偏巧又是我……夸父神当年可是给老身下了个咒语?只要天下将乱,只要我还活着,就必须让我去救一救这天下?!真真是个阴险的人儿!瞧这现世报,现在就有人拿着他的遗体做文章。我想着想着就磨牙。 “相公,我想我可能一时没办法与你回昆仑墟。”当老身看透天机,与其逃避,不如直面了解决掉,也才能换我以后几万年的安生。 “蛮蛮……你终究还是恼我的……”临柏听了我的话,并没有明白我言语中的意思。忽然像个无助的孩子,看着我的眼睛里满是哀求,生怕我一个转身就离开他。 我抬手抚上他的脸庞,那俊朗无双的模样是属于那个陪伴过我三百年,甚至是上万年的人儿。今日一下得知那么多的往事,我深觉自己的人生十分坎坷。不仅坎坷,而且充满纠结的抉择。如果上天还算眷顾我,那么――“请你信我,我还会回到你身边。” “蛮蛮,我信你。可是吾凤神君怎么办?” 天雷滚滚。这厮,也是个销魂的词眼儿! 美人相公心中的愧疚一定十分厚重,在这种含情脉脉的时刻,居然还能想到那煞风景的鸟儿。我不禁脸黑,讪讪然道:“吾凤的事情,我会解决好。既然我现在是蛮蛮,便不可能再与他重修旧好。” 临柏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忽闪着好似天上最亮的星星。他的脑袋又凑过来,亲昵的蹭着我的脑袋,有他的呢喃:“蛮蛮……你是我的蛮蛮……” 我被他肉麻得浑身哆嗦,赶紧推开他起身。 “相公,我们去消灭了那些烦扰我们的人,然后继续回南海来过小日子吧!”心情豁然开朗,既然选择了一条路,就勇敢走下去好了! “好。你之所想,便是我的存在。” 他紧拥我,在南海的暖风中,良久良久。(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理理旧账开新卷 我和临柏手牵手从海滩边回来时,已经是夜半时分,丰乐乡的村民们大都进入梦乡,只有早叫的虫儿和海浪声,衬托的南海分外和谐安宁。mianhuatang.info临柏推开小院的门,就有一个人影从黑暗中窜出来,将我吓了一大跳。 “桃笙!” 是吾凤的声音。 他这掏心掏肺的一声唤,唤得我桃花身抖了三抖。 其实我心里,也是纠结的,我相信吾凤对我说过的那些话皆出自肺腑。他曾经爱过我,只是爱得不够明显。纵使我现在没有了与他朝夕相处的记忆,我亦相信,曾经的我也爱过他,只是爱得漂浮。 “桃笙,我知道你听到我和临柏的谈话了!你现在相信我了么?!”神君大人的脸比起南海风雨中的波涛,还要澎湃。我朝后退了一步,他就往前跨一步,逼得很紧。 就在两相对峙之际,他身后忽然又窜出一个人影,凌空翻腾三周半,怒吼:“死鸟!别靠近小仙女!”想必魔尊大人在魔界幽暗的环境里呆习惯了,夜里的身手比白日还要敏捷,抓住吾凤的后衣领,就要将他翻在地上。 吾凤神君急速躲过辛泽的攻击,我猜想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懊恼,每次他要和我说话要对我行动,就被辛泽平地一声雷冒出来捣乱,坏了所有的事情。 美人相公牵着我站在小院门口,默默关注着一只凤凰和一只魔尊打斗。吾凤的身形敏捷。但是中气不足,辛泽一用魔法攻击,吾凤就开始踉跄。虽然勉强能招架,但明显不是辛泽的对手。且吾凤并不用法术,奇怪的狠。[.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相公,吾凤神君好像不是吾凤神君。”我灵光一现,开口说道。 临柏在清冷月光下的神色,有些低沉,已经恢复了平凡的脸蛋。他沉思片刻,对我的疑问表示了赞同。尔后又继续凝视正在小院子里拆房子的两个人。 只见辛泽一个红色的魔焰打向吾凤,吾凤躲闪不及被打倒在地上,口中溢出鲜血。辛泽和吾凤都属火,理论上应该是旗鼓相当的仙魔。吾凤忽然变得如此不惊打,确实可疑。 辛泽一个飞身跃坐在吾凤身上,开始如孩童一般的殴打。只用拳头,打在吾凤的俊脸上。口中还念念有词:“哼,没想到你也有落在本尊手上的一天!这一拳,是替桃笙打你的!这一拳,还是替桃笙打你的!这一拳,是我自己要打你的!下面的拳头,都是我替桃笙打你的!”我听得脸黑半边,辛泽这厮敢情是激动过了头。都无语伦次了。 “辛泽。别打了。”我在他们身后出声阻止。 可辛泽正沉浸在战斗胜利的喜悦中,哪里会听得到我的声音。 正当我欲抬步过去亲手制止,从小院之外,我和美人相公身后,传来一个女子尖利的喊声:“你们在做什么?!快住手!住手!”随着话语飘进耳朵,还听到有焦急的步子踩地之声,是飞快地在跑动。 猛地,没等我转头。肩膀就被人狠狠撞开,生疼。因为来人的力量过大,我还踉跄着撞在了临柏身上。临柏连忙回身查看我的情况。 “没事吧?”他关切问我,长臂一览将我护在怀中。 我郁闷地瞪向那罪魁祸首,她已经略过我跑进小院中。心中愤愤然,丫儿那么大的门,非要往我身上撞,是个眼瞎的吧!撞的还是这家女主人,太不给面子了! 就听见辛泽惨痛的嚎叫声,“嗷!你这野蛮的女人,放手!快放手!别揪我头发!” 那个撞我的人,就是今天白日里在后山的树林中抱着吾凤不放的美丽女子。没想到这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发起疯了却跟变了个人一样,比丰乐乡最野蛮的蛮蛮阿娘我,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放开我相公!”那女子吼着,纤长的手指还在辛泽脑门上乱挠。[.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看着辛泽捂着脑袋生怕毁容的孬样,有些想笑出声。可是听到这女子的一声话语,又笑不出来。相公?!吾凤神君你到底有多少情史还赊账着?!虽然老身已经决定与此人断尽前尘,不过这般突然听闻其他女子喊我的前夫“相公”,仍旧有些奇特和凌乱。啧啧,我抬手低头,用鼻子嗅嗅自己周身,还好,没有醋味和酸意。 “我放!我放!你这妖女,先把爪子挪开!”辛泽临近崩溃边缘。 这就是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山还有一山高啊!辛泽大人! 最后,陌生女子扶起被打趴在地上的吾凤神君,想要拉着他离开院子。辛泽在一旁吃瘪样,眼睛瞪着那姑娘,手上不停地整理仪容。吾凤却不领情,推开女子的搀扶,对我和临柏说:“今日桃笙已经知道真相,她是我没过门的妻子,司香仙君你这般强抢而去,还抹掉她的记忆骗她,还请司香仙君给凤凰一族和天界一个交代。” “你是司香?”扶着吾凤的女子,诧异看着美人相公。我见她漂亮的大眼睛微眯,眼神似乎真的不是很好,眉头也紧皱着。她好像认得临柏? 临柏不说话。 “吾凤,相公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我了。他没有骗我。”我抢在临柏之前为他辩驳。方才在海滩上,美人相公确是把大致的过往都与我述说了一遍。当然重点不是在我们三人的三角恋上,而是我身上的神力以及天帝原先的计划一系列深沉的问题。 “那你是愿意跟我回去了?!”吾凤激动地就要扑向我。 我觉得吾凤神君的脑袋瓜子,兴许已经被辛泽打残,他是从哪里听出我有要跟他回去的意思?没听见我还承认临柏是我相公么! 虽然我和临柏是决定要回天庭一趟…… 临柏原本拥着我。在吾凤行动时,快速闪身拦在我跟前,不让吾凤有接近我的机会。但是,其实吾凤神君也过不来,他身子刚蹒跚而动,旁边的“娘子”就紧张地抓住其胳膊,死活不给他往前走。 “放开!”吾凤怒了。 女子双目含泪,“吾凤哥哥,你不要其凰了么?” “我不是让你待在屋子里别出来么?!” “可是我担心你啊!” 两人自顾自开始扭油条一样扭在一起,春意撩人。 啊……原来此女就是传说中的其凰……我心中一阵感叹。冤孽啊冤孽,今日前未婚妻、前前未婚妻,外加前未婚妻的现任相公,都欢聚一堂,当真热闹非凡。还好先前临柏已经给我通过气,不然傻蛮蛮还享受不到其中的激情四射。 “我和蛮蛮,会回天庭。但她不会跟你回去。我早就说过,她不是桃笙,她是蛮蛮。”美人相公不管吾凤和其凰在作甚,淡然开口说道。 “你……!”吾凤从其凰的蛮缠中急欲挣脱,眼光扫射向临柏却又失语。 倒是一旁的辛泽,怪叫起来:“什么?!小仙女,你要回天庭?!你回去作甚!现在六界危险得狠。你还是乖乖回昆仑墟吧!” 我语重心长对辛泽道:“有些事情。要躲也躲不过,不如及早应对。”这是我今日看破的天机,辛泽不能体会我这颗苍老的桃木心其实有多无奈。 辛泽郁闷:“你若回去,没过几天保不准又消失个三百年,叫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 我笑,“这次一定斩草除根,安然无恙。” “你就喜欢瞎得瑟。”辛泽骂了一句,憋头不再理睬我。 得友若此。夫复何求? 辛泽,谢谢你。 “吾凤哥哥!你弄疼我了。”我正感动,那边其凰一声哭喊。 赶紧转头望去,只见吾凤用单手把其凰的双手锁住,不让其动弹。我的目光略去,正好对上吾凤的视线,因为天色黯然的关系,我有些看不清,仿佛他的眼神里有丝丝无奈。不是对我,而是对身边的其凰。 “你既然要带桃笙回天庭,那我们天帝殿上再理论!”吾凤朝临柏丢下一句,就要带着其凰离开。 其凰泪眼婆娑,我见犹怜,“吾凤哥哥,我眼睛看不见,你走慢一些。”言语里还带着哭腔。 吾凤停下步子,犹豫须臾,然后弯腰打横抱起其凰,快速朝大门走去。我看着那一抱一走的身影,有些担忧,这两人现在似乎都挺虚弱,别走到一半一起摔了。再倒霉一些,摔得不好,还要我们帮他们医治。 “吾凤,你是用了凤凰分身吧?”临柏突然问。 已经一步跨在门外的吾凤,脚步一顿,侧了半张脸看临柏,却是没有回答美人相公的问题,只说:“尽早离开南海吧,他们要找来了。”说罢,义无反顾离开了。 我心中有许多疑问。 “相公,什么是凤凰分身?” “是上古凤凰天生的本领,能幻出一个和本身一模一样的分身,算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但是分身法术低微,而且一生只能用一次,大多是用来护命所用。从前吾凤与我喝酒时,醉了之后说给我听过一次,这是他们上古凤凰的不传之秘。” “你是说,我们看到的这个,是吾凤的分身?那他的真身在何处?” 我听得一个惊天的消息。 临柏低头沉思半响,“我猜他的真身还守在昆仑墟。当日他找来南海时,与我说过,他既敢寻来,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大抵说的就是此事。” 这事的原委,经临柏点拨,又凭我现在灵光的脑子,倒还想得清楚。 昆仑墟外守着三方势力:吾凤、天帝还有暗势力。临柏说昆仑墟被未明下了上古的法阵,没有门道根本进不得里头去。这也是未明,作为一只上古的老畜生,让天帝咬牙的一部分原因。老拿上古的东西玩天帝,叫他无法应付。 临柏一年前在我们出昆仑墟前,消失了三天,为的就是混淆守在昆仑墟外那三方势力的视听,好无声无息去带我南海。(相公,辛苦你了!)吾凤定然是在那个时候留了一手,让他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所以才能在南海找到我们。他又不能引起暗势力的注意,放了真身在那儿做戏,分身跑出来寻我。 难怪我从第一次见到他起,就没见他用过什么法术;上次在海殿结界口,也没有办法阻止结界的闭合;这次跟辛泽打架,又被辛泽打趴在地上。 啧啧,一辈子只能用一次的分身,就这样给他浪费了,真是可惜。就是不知道,打在分身身上,可会疼在真身肉上? “所以,吾凤口中的他们,就是那股妄想颠覆六界之人?” “嗯。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回天庭。” 老身心中忽然有些难抑的激动…… “那其凰怎么回事?” 在一旁生闷气的辛泽,抢答道,“她身上有魔性,被人封在眼睛里,所以眼睛会经常失明。” 真真,又是一个惊人的消息……(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章 天界最热的八卦 天界最近最热门的八卦是甚么? 这个问题,若是放在一百年前,那定然属于:沃之野花家家主花美眷与夫人其凰上仙和离,尔后其凰上仙与前未婚夫吾凤神君重修旧好的一事。此消息一经传出,天庭炸开了锅。我自然没有亲眼见证过当日的盛况,不过是天天在天庭花园的角落里晃荡时道听途说得来的墙角。 但那已经是一百年前的八卦,最近最热门的八卦莫过于:司香仙君带了一个自称是其妻子的丑女,浩浩荡荡杀回天庭了。不仅司香仙君杀回来了,常年不见踪影的吾凤神君跟在他们夫妇屁股后面也杀了回来,跟在吾凤屁股后面的就是哭哭啼啼的其凰上仙。那可比百年前的八卦震惊数倍,不可同日而语。 我独自寻了处安静的角落,开始嗑瓜子,心中默默数到一百。 我打赌,在一百以内,定然又能听到经过的仙人在谈论我和美人相公等人的事情。 可不,数到三十八时,就有人声飘来。 “牡丹仙子,听说司香仙君带回来个丑媳妇?” “可不,丑得不能见人,被天帝关在偏殿里不让出来。” 是两个女仙的声音。 “这司香仙君如何会看上那丑女?也是个女仙?” “谁知道,估计当年跳诛仙台时被诛仙台下的刀风戳瞎了眼睛。” “……” 老身实在对不住美人相公的盛名。吐出一颗瓜子。默哀了须臾。这老话说得没错!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不多时,又有仙人经过,这次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灵鹤仙君,听说司香仙君带回来个丑媳妇?” “哦,丑是丑了点,但是背影看上去挺窈窕,身材不错。” “哦?如何销魂法,快道来与我听听!看来此女长得不如意,某些方面还是很让司香仙君满意的啊!” “可不是。你想当年司香仙君在天庭有多炙手可热,几乎所有女仙都想巴结他!啧啧,所有说这丑女身上定然怀着绝活,不然司香仙君哪里看得上!这个,她那腰盈盈一握……” “……” 两人飘走了,留我一人开始仔细打量自己,我的腰好像不是很细。两只手握不住;胸倒是能两只手握住,因为不波;又扭头看看背后,屁股上面沾了草根和泥巴,不甚美观。这灵鹤仙君也是被诛仙台的刀风戳瞎了眼吧! 正当我要起身,前方好像又有两个人往我藏身的草丛走来,于是我赶紧坐回原位。现在出去,不说于理和礼都不合。可能还会吓坏那些看惯了美人的仙人们。不妥,不妥。 “仙君可是为了司香仙君和他夫人的事情而来?”有个气势如虹的男声,不似先前那些胡诌的道友。说话的措辞就好上许多! “嗯。”变换成一个温和的声音。也是个男子,单说了一个字,就觉得温如玉。 “当年司香仙君与桃笙仙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如何又新娶了这个夫人?桃笙仙子难道已经……”那十分有男子气概的仙人,言语里充满不解。 我蹲在草地上得意的笑。哪能让你们这些仙人随便猜到我的去处。本仙卷土重来,必然要闹个惊天动地才会满意。 “所以她……” 那如玉般清润的声音只吐了三字,就没有了声音。我正捂着脸偷笑,忽然觉得头顶上有些压迫感,抬头一看,却见一个长相好看的年轻男人正笑眯眯看着我,笑眯眯看着我…… 我立马如同踩了尾巴的猫,弹开他老远,警惕看着陌生男子。这厮的仙法不错,竟然晓得我藏身此地。 “司香仙君的夫人,原来也是个爱听墙角的主儿。”他笑盈盈,说的话虽然不太好听,不过以他的嗓音和语气说出来,倒也没有多难听,激不起我的恼意。 “你倒是个慧眼之人。”我拍拍身上的尘土,索性大大方方和他说话。 他笑,“你一点儿也没有变。”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似乎很有深意。 “你……是何人?”我警惕看他。样子堪比我美人相公,还比我美人相公阳光,也是一只妖孽! 那妖孽缓缓开口,“在下沃之野花美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咯噔,天雷滚滚。 花美眷的大名,因为这些日子听得八卦墙角太多,如雷贯耳。虽然其实我与他,没有什么实际关系的牵连,不过,又似乎有那么点儿剪不清理还乱的裙带关系。 “我是蛮蛮。”我有礼向他抱拳,“仙君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要回去了。有缘再见!” “蛮蛮。”花美眷喊住我。 我纳罕转头,莫非这厮还想跟我讨论一番我的前夫和他的前妻之事? “没什么,就是喊一声,习惯一下。”他笑,笑完转身走了。 他身边那个仙君,没有花美眷淡定,还在边走边诧异回头打量我。似乎十分不敢相信,传说中的司香仙君夫人,竟是这样一朵奇葩。 我无所谓地将瓜子塞进乾坤袋,桃枝就钻出来,“吱吱吱!”叫唤着要回家。自从我回了天庭,解了她的禁足,这妞就跟老鼠掉进了米缸。天庭的好吃食多啊,花蜜都是有灵气的,露水都是甘甜的,还有许久没有喝到的桃花酿啊!司香苑里存着几只与她一样的香灵,被封在琉璃瓶中。美人相公把它们都放出来,虽然智商没有桃枝高,但好就好在对桃枝惟命是从,一瞬间她就成了一只香灵霸王,好不得瑟。 但是!莫以为,我回来天庭就是混吃混合的! 想本仙如此着道的一块桃木心。自然明白身负使命的重大。那日临柏带着我杀回天庭,虽然对外宣称我是他娘子,不过聪明的几个应该都能猜到,我就是当年的桃笙。虽然老身现在,只有三百年的记忆,里面没有关于天庭的一星半点,也能多少感觉到一点异样。就说刚才那个花美眷,定然已经猜到我的身份,否则也不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话说为何没有寻回我从前的记忆,这事儿不光是因为我觉得那些记忆已经可有可无。当年美人相公是真的喂了我吃下一颗忘忧果。这东西一旦吃下去,不比法力封住记忆可以解开,若要硬消了忘忧果的药效,恐怕美人相公耗去好几百年的法力,不值得。 别以为我现在没有从前的记忆,就能随便欺负。本仙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天帝老头算账。当年被他出卖的事情。美人相公帮我记得清清楚楚。杀进天帝殿里第一句话,就是大吼:“天帝老头!你死定了!” 天帝一个哆嗦,手上握着的毛笔就下手没了分寸,毁了一本奏章。 “你们回来了?”他看到我,无比惊讶,我从他的表情里明白,他是不敢相信我这副长相会是从前的桃笙。我对此人肤浅的认识。狠狠鄙视了一把。当年求我的时候,没看出他是那么大只白眼狼! “我回来帮你抓坏人来了。”我磨着牙,在抓坏人之前,想先咬他两口。 天帝听到一瞬间就乐开了花,眼睛变成一条线,直喊:“甚好!甚好!” 当夜我们和天帝密谈一次,准备若无其事先在天庭生活一段时间,看看那些魔爪敢不敢在天界动手。今时不同往日。我也算是被临柏培养成为:上得了九霄,下得了黄泉,杀得过魔妖,跑得过曹操,经得起热闹,开得起玩笑,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最后一句特指,请自行想象!) 所以,现在我在天庭的任务,就是个鱼饵,只管在天庭晃荡就行,放长线钓大鱼。而我身上的禁咒,叠加了一层又一层,还好没有重量,不然本仙这把老骨头,估计也不可能悠然飘荡在各处听墙角。自然,我也必须留意和我套近乎的人,看看他们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若那些垂涎我的人按捺不住,对我出手,那么他们就完蛋了! 前几日天帝派武曲星君去海殿,随临柏一起收拾了残局,把夸父遗体放在三净池中滤掉魔性。奇怪的是,白衣那方竟然丝毫没有动静,任由天帝的人将海殿缴了。那三净池中还放着一块九转玲珑玉,好看得紧。不过武曲说此物之上戾气还没有消除干净,碰不得。我只好悻悻然收起野心,以后再作他想。 只有一件事情,我甚为头疼。就是一个叫做白云的阿姨,时不时要冒出来缠着我,总是管我叫“儿媳妇”。初初我十分纳罕,我在天庭那段时间,可曾还许过其他仙君?临柏却道,白云就是吾凤神君的母亲,我当真是不敢相信。凤凰山的女主人,竟是如此不靠谱的女子。 就比如当下,我告别了花美眷正往天帝偏殿处去,冷不丁窜出个黑袋子,要蒙头把我罩住。我现在表面上懒懒散散,其实心中一直提着十二万分的警觉,那黑袋子刚要落下来,我就一个回身旋转,急速躲开了去。 “白云上仙!”我看清背后之人,一股无奈涌上心头。 白云讪笑,“我就是想把你带回去给吾凤,儿媳妇,千错万错是我的错。只怪我贪玩,将吾凤那傻小子一个人留在此地,才让他犯下如此的错误。儿媳妇,你就给我们一家人一个改过的机会吧!”说罢,又要扑过来。 她这不讲理的个性,倒是十足十遗传给了吾凤。 我闪身躲开白云,“上仙,我不是你儿媳妇!” “儿媳妇,你知道你心里还在怪我们,只要你肯给吾凤一个弥补的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疼爱你,保护你,再也不会让坏人伤害你了。儿媳妇,你就跟我回去吧!” 嗷! 正当此无可奈何之际,美人相公从天而降,一把将我揽在怀里。 “白云上仙,还请自重。”冰山脸发挥了极致。 白云一见到临柏,立马恢复了正常,收了各种表情亦淡然道:“司香,我和我儿媳妇谈心,用不着你多管。” “她不是桃笙。” 这句话,是近期里临柏重复过最多的一句。对白云上仙,对景凤神君,对吾凤神君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八卦爱好者。私以为,这是美人相公这一辈子里,说过最苍白无力的一句话。 “对!她不是桃笙!她只是我儿媳妇!”白云开始不讲理。 “抱歉,我没有娘亲。”临柏冷冷回答,不假思索。 白云被临柏气得浑身乱颤,指着他淡定的冰山脸,食指抖了许久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最后一跺脚,冲向了天帝的宝殿。 我看着白云上仙的背影直乐呵,天帝老头,因果报应啊!就让白云上仙嘬死你吧!(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一章 仙草园里故人情 我在天庭晃荡了两个多月,听闻了不少仙界奇葩的故事,却始终没有等来心心念念的那些魔爪。美人相公十分沉得住气,帮我又在身上下了一道保护结界,淡定地说:“敌不动,我不动。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这自信,我向来喜欢,且望尘莫及。 话说一日,我将将从天帝的偏殿溜到仙草园的门口,继续放鱼饵的任务。忽然从仙草园里面追出来一个纤弱的人影。在我身后叫唤:“仙子!仙子!” 我诧异回头,这是谁? 那女子长相温婉,一眼瞧过去少了些仙家的寡淡飘逸,倒更像是凡间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匆匆忙忙跑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束新摘下来的药草。 “你叫我?”我问她。 她点点头,“仙子可是司香仙君的夫人,蛮蛮?” 我也点点头,“你认得我?” “我……”她俏脸纠结了一下,“我叫谢珠华,是看这仙草园的女仙。” “哦……”我丑脸也纠结了一下,“凡人成仙?还如此年轻,着实不易,前途无量。不过仙子找我有什么事?”莫非你就是那深藏不露的暗处爪牙? 当后来,我得知了从前那些零碎的往事,直感叹这仙草园真真是个缘分之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天帝老头怎么老把与我息息相关的人,往这仙草园里塞?!你丫儿故意的吧?! 名叫谢珠华的女仙。面上有些受伤,拉着我的袖子不肯放,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吐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等了一会儿,替她焦急起来。 “蛮蛮,你可以叫我小枫。”最后,只吐出这样一句莫名的话。 “小枫仙子,你要没什么事,可以放开我的袖子么?”我小心翼翼看她。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逾矩了的手臂,赶紧松开,连连与我道歉。我摆摆手正要离开。仙草园里又冒出来一个男生,“小枫,你在门口作甚?” 这声音有些熟悉,本仙这些时日光听各色仙人的声音,对声音有些敏感。眼睛朝里面瞄去,还真是个眼熟的!就是当日我在草丛中被花美眷逮了个正着时,跟在他旁边的那个男子。除去了妖孽花美眷的抢眼。单看这男仙还是挺英武俊朗的。再比对比对我身前的女仙,敢情这两人是一对啊? 那男仙也看见了我,微愕后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行至门口。对我作揖道:“在下李毅,见过蛮蛮仙子。” “兄台你好。”我也向他抱拳,心想这厮颇有些侠士的气概。 “仙子若无事,不如移步小院一叙。李毅有许多疑惑想劳烦仙子解答。”他倒是直白。 之前拉住我又不知说些什么的谢珠华。在一旁迎合,那俏脸激动得泛出些红晕。我在心里衡量一番,无论他二人是好人还是恶人,且进去听一听,反正我也无事,说不定有什么惊喜也不可知。 于是颔首,跟着李毅进了仙草园。 仙草园郁郁葱葱,永远是安静祥和的。 李毅招呼我在外面的石桌边坐下。谢珠华则从屋内端了茶具出来,给我斟茶。夫妻两人的目光都打量在我脸上,过于赤裸裸的视线让我的老脸不禁有些微红。我干咳两声,“你们,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不知仙子可认识一个叫做桃笙的姑娘?”李毅问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桃笙可不就是过去的蛮蛮我么!视线在李毅脸上转悠一圈,“你认识桃笙?” “不瞒仙子,桃笙是我们的朋友,对我夫妇二人有恩。自从三百年前消失踪迹,我们一直很挂心。前些日子听闻带走桃笙的司香仙君回来了,却没有桃笙的消息,所以今日才唐突了仙子。”李毅朗朗的话语,听得我很舒畅,此二人原来从前就认得我,还如此记挂老身,真是意外。不如直接告诉了他们我的真实身份? 未等我想好,那厢谢珠华道:“你……是不是就是桃笙?” “你怎么知道?!”我脱口而出,有些惊讶。 谢珠华却是掩面笑了,笑不露齿,脸上满是欣慰,对我说:“我刚才在门口看见你,就觉得像,虽然样子变了,但是神似。”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就是本仙。 “小枫好眼光。”我不由赞叹一句。 就见他夫妇两人脸上,因为我的承认,变得激动万分。谢珠华笑完,不知心里又涌起了什么事儿,竟又哭起来。 “你这……莫要喜极而泣了……我不是好好坐在你面前么……”我手足无措,眼睛看向李毅求救。 李毅走过去拥住谢珠华,轻声安慰了她两句,谢珠华使劲抹掉脸上的泪珠,渐渐止住了眼泪。 “是我太高兴了,桃笙,我们找你找的好苦。自从曦儿变回妖王,带动妖界也在寻你,可就是找不到你。”谢珠华的纤手伸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一会儿我们去找千城和宋儒先生,让他们也高兴高兴!还有君天末师父和夜夜心仙子,四方洞里经历了那些变化,如今连吾寅师祖都回来镇守,他们都很担心你!” 我尴尬,她说的这些人,我似乎都已经不记得……夜夜心仙子和君天末我倒是听美人相公讲过,当年还是我给他倆重修的修好,破镜的重圆。换过来,我和临柏的交集,也是从这事儿上开始的。若李毅和谢珠华是他们的人,应该不是坏人吧? 不过谨慎起见,我还是暂时拒绝了谢珠华的好意,“小枫,这事情一时半会儿急不得,我也有许多事情要做,不然也不会回天界来。让我安排妥当了,再与你一起去见故人。” “好,好。”谢珠华连连点头,“是我太心急,现在天界的隐患我也听毅哥和师父说过,桃笙,你要小心一些。”她温婉的模样,深得我心。 我答应了她,又叮嘱他们不要将我的身份透露出去,就准备起身告辞。因为谢珠华说的那些事情,我还要回去问一问美人相公,才敢确定他们真的是我的朋友。来这天界那么多日,其实我也很寂寞,除了美人相公,连个能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们夫妇二人不再强留,只道,“我们和你站在一边,只要你需要时,就会挺身而出。” 多感人肺腑的话!我感动地飞奔而去,急着想知道这些认我做朋友之人的过往,只有美人相公可以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二章 当前前任哭前任 不料,刚跑到石板路的尽头准备拐弯,就和一个人撞在了一处。撞得我生疼,踉跄着后退了三步,揉着身子抬眼去来人。 嘿,也是个熟人,只见其凰上仙被一个仙娥搀扶着,好看的眉毛紧皱,被我撞得应该不轻。那仙娥正关切地寻问她有没有伤到哪里。其凰摇摇头,朝我这里看来。 “你这仙草园的小仙婢,走路怎么如此莽撞。”是其凰身边的仙娥,开口训斥我。 我有些歉意,听辛泽说其凰上仙的眼睛时常会看不见,身子估计也不怎么好,我这样一撞真担心会不会撞出点毛病,顾不上小仙娥的不敬,赶紧上前给其凰道歉:“其凰上仙,对不起,我走路心急没看路。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其凰的眼睛看着我,但是我瞧着有些空洞,“是蛮蛮姑娘吧?” “是我。”我听着她糥糯温柔的声音,不禁也放缓了语气。原来她的眼疾又复发了。 “我没有事,正想去天帝那儿寻你,没想倒在这儿巧遇了。”她笑起来。 扶着其凰的仙娥现在没了半点声音,只呆呆看着我,满脸不敢相信。我瞟她一眼,她这反应我最近瞧得多了,十分淡定地忽略了去。 “其凰上仙找我有何事?”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回你住处再说吧。”她说罢,手伸过来摸索着,是想牵我的手。 我很识相地赶紧把手递给她。和仙娥一人一边扶着其凰往天帝的偏殿而去。 虽说这姑娘与我的渊源颇深,且我与她见面理论上应该是尴尬的。然,我想我既然已经放下吾凤,现在又是司香仙君的夫人蛮蛮而不是过去的桃笙,那和其凰就没什么跨不过沟。于是坦然地接受路过的仙人奇怪的眼神,尽管他们大多不知道我是桃笙,否则明日的墙角又要炸开花。 天帝的偏殿里,美人相公并不在殿中,有幽香阵阵,是临柏帮我点了安神香。 “上仙坐一会儿。屋里没有仙娥侍奉,我给你去找点热水泡茶。”我想将自己的手从其凰中抽离。 但是其凰却不肯放开我,拉着我说:“不用麻烦,我就是想来和姑娘说几句话,说完就走。”说罢,朝仙娥递上了个眼色。仙娥就向她福身,轻声退出了屋内。 如今屋子里只有我和其凰两个人。安静得有些诡异。 “上仙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挣脱不开她的手,只好牵着她往椅子那儿走。 其凰的眼睛现在似乎看得见了,走的很稳妥,看我时的眼神也有了神采。 “蛮蛮,我能不能喊你一声桃笙?”其凰问我。 我有些尴尬:“上仙,我是蛮蛮。桃笙已经不在了。” “那好吧。蛮蛮。我今天来找你,是想来给你说一句对不起。”其凰抓着我的手,用力几分,我有些疼,扭了扭想抽出来,没有成功。 “上仙哪里会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倒是刚才我把你撞了,有些不好意思。”老身可以说老身现在有些欲哭无泪么? “不是的!蛮蛮,当年若不是我在你婚礼上晕倒。(.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也不会惹出那么多事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苦了你。”其凰说着,开始哭泣,哭得梨花带雨,哭得香魂欲断。 本仙这辈子最见不得女人哭,一哭我就头疼,就手足无措。胡乱扯了一角衣袖,就想给其凰擦眼泪。其凰此时终于松手,推开我送过来的衣角,不让我擦。敢情她是铁了心要让我看她的眼泪。就听她边哭边碎碎念着: “我和吾凤哥哥并不是外界传说的那样,我们是清白的。百年前我与花美眷和离,没有地方可去,吾凤哥哥可怜我,才将我收留在凤凰山上,你不要误会他。” “当年封在我体内那金丹上的魔毒拔不干净,挤压在我的眼睛里,使我的眼睛只要一激动就会看不见,吾凤哥哥怕我出事,找了仙娥负责我的起居,让我生活在凤凰殿。但他自己很少回来,都守在昆仑墟外等你。” “蛮蛮,我今日来找你,就是想求求你,不要再生吾凤哥哥的气了。他的心里真的只有你,若失去你,他会生不如死的……蛮蛮,我求求你,跟我回凤凰山吧……” 其凰哭诉着,身子都要跪到地上去了。 天雷滚滚。 我看人间的戏班子里,少有类似的情节,也算是奇葩。一个男人的前前未婚妻,求着那个男人的前未婚妻回去与那个男人重修旧好。关键这个前前未婚妻还是和她前夫和离,又住在她前未婚夫家中,而且这个前未婚妻老早另觅新欢。这是多么狗血的一出剧情! “上仙,你别这样。”我赶紧扶起她,“我都说了我不是桃笙,你又何苦为难我。” “不,不是的。”其凰又拽住我的手,用力生猛,“你不能感受的,我每日看到吾凤难过的脸时,心中是多么煎熬,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就过上幸福的生活。不仅吾凤哥哥,云姨也是成天愁眉不展,她虽然嘴上只责骂吾凤的过失,还宽慰我别内疚,但我知道的,她心里也不好受。凤凰山因为没有你,现在像失了魂的鸟儿,早没了往日的祥和。桃笙,我求求你,跟我回去吧……” 本仙的脸,黑了一半,这帽子给我扣得也忒大了些。合着这其凰,是白云又想出的一记馊主意,搬过来劝我的说客?正要想办法打发走其凰,她却忽然一口气接不上,软趴趴倒在桌子边,没了声音。 我一惊,连忙去查看她的情况,好像是因为太过激动,身子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上仙,你醒醒。”我推推她,掐她人中。 其凰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我慌了,冲着外头直喊那跟班的仙娥。 仙娥慌慌张张跑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惊叫了一声,“上仙!上仙可是又毒发了?” “什么毒发了?” 那仙娥瞥我一眼,似乎有些鄙视,似乎有些怪我,“其凰上仙三百年前中了魔毒,又失了维持仙力的内丹,一直靠药物吊着身子勉强活动。太白金星让她不可情绪激动,只要情绪波动过大,极有可能使封在眼睛里的毒迸发。” “饿……那怎么办?”我无措道,这又不是我叫她来的,身子不好还乱跑。 “自然是快些送回凤凰山,上仙要吃的丹药都在凤凰山。”仙娥这次,已经变成了蔑视我。 “那你快带她回去吧。”我送下一口气,赶紧带她回去。 “仙子!您就这样见死不救?!婢子道法卑微,如何带上仙腾云回千里之外的凤凰山?!若其凰上仙在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您要怎么向凤凰山和众仙家解释?!”这小仙娥忽然与我用起敬语,还是这般伶牙俐齿的威胁。 我被她说得还不了一句嘴,呆呆看看仙娥又看看其凰,还得要我亲自送回去?当我是个傻的啊,送回去了不就中了你们的苦肉计了么! “那你等等,我去叫人帮你送回去。”说着就要走出去找天帝帮忙。 仙娥一把拖住我的衣裙,竟然开始哭:“仙子,来不及了!上仙她……她……” 我纳罕转头,片刻不见,其凰上仙白净的面上,竟然一下子泛起青黑色,可怖得狠。 “再不回去,其凰上仙会死的!呜呜!我们上仙有必要和仙子拿命开玩笑么!”仙娥哭得更大声,一边哭一边揪我裙带,直要把我裙子给脱下去。 脑袋被这哭泣声折磨晕了,最后终是没经过脑袋思考就说出口:“好了好了,我马上帮你送她回去还不成么!”(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三章 血枫引路故人还 我和仙娥一人一边,扶着其凰上仙,腾云急速往凤凰山方向行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管是不是着了他们的道儿,只安慰自己:大家都是道友,见死不救肯定是不对的。若去了凤凰山,再被白云和吾凤母子缠住,那就另当别论,另想对策好了。 正当行至凤凰山附近,昏迷中的其凰,忽然有转醒的迹象。听见她哼唧了两声,我立马低头寻问:“上仙,你还撑得住么?” “桃笙……我想……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上仙,我正在带你去你想带我去的地方。”我不由脸黑,无奈回答她。 她却摇头,对另一边的仙娥说:“阿娥,去凤凰崖。” 那仙娥激动地阻止道:“上仙!你这身子去不得凤凰崖!还是先回去吃了药再说旁的事情吧!” “不,现在就去,我等不及。” 我担忧地打量其凰,就凭她现在这喘口气都要花上一半命的人儿,还想横生枝节去往别处?倘若在路上出了事情,叫我如何担待得起! “上仙,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凤凰山。”想来十分不妥,赶紧和仙娥一起劝阻其凰。心里忍不住埋汰,我都顺着你的意思来了,怎么你却不消停。 其凰却不顾我的建议,又扯了扯仙娥,看她那神情,是非去不去的。仙娥纠结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对我说:“仙子,我们上仙脾气执拗。还是任由她吧” “可出事了怎么办?!”我皱眉。 “我撑得住,相信我。”其凰用力按我的手背,似乎是想告诉我她的决心。 我无奈,其凰上仙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再与她纠缠也无义。况,私以为我们两人的关系,还不深至这般操心过头。所以依了她的话,“那随便你罢。” 凤凰崖在凤凰山的尾部,是一处扇形的空地,扇形外弧下是个悬崖。(大碧友情提示:请自行翻阅第十一章和第十四章。姐挖了好久的坑,还没有填!) 仙娥领路到达时,我看到眼前的情景十分纳罕,不知其凰此行的用意为何。正想开口寻问,其凰对着空中打了个哨,可是因为没有中气不足,根本响不起来。于是她又尝试了几次。皆没有成功。最后我实在看不下去,对其凰道:“不如我帮你打哨吧,我也会的。” “用这个吧。普通的哨音雪翎不会听命。”其凰从脖子里掏出一根项链,上头拴着一金色的犀牛角,很是眼熟。 须臾之后想起,这东西我在海殿里见吾凤神君给过清清一只类似的,说是可以召唤什么鸟儿。不过没有这个精致。这犀牛角做的金哨子。许是凤凰山的特产。我也懒得去深究,拿起哨子就对着天空吹起来,声音尖细清脆。 不多时,远处飞来两只雪白的大鸟儿,展开翅膀飞翔的体型,能坐下两个人。雪翎在天空盘旋鸣叫,似乎是认识其凰,在与她打招呼。其凰向它俩招招手。就见两只雪翎乖乖落在空地上,低着头作恭敬状。 我不由被俩鸟儿逗乐,指着它们转头对其凰赞叹,“上仙将它们训练的很是乖顺啊!” “不是我,是吾凤哥哥训的。”她轻声回答,又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是要我坐到那鸟背上去。 “上去作甚?”我激动,她这身子莫非还要带我去兜风?! “凤凰崖下有迷雾,只有雪翎可以穿行。放心,它们是老手了。” 我犹豫了两下未动,其凰就作势要过来亲自架我上去。我连忙后退了两步,自觉爬上了雪翎雪白的背脊。既然来了,那就下去瞧一瞧吧。 雪翎的背很宽大,整个人坐上去稳当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仙娥将其凰扶到另一只雪翎上,想要翻身上去照看其凰时,却被其凰阻止了。 “我自己可以的。”她道。 仙娥一个激动。“上仙,就你现在这身子……” “不要说了,你在这里等着就好。”她强硬拒绝了仙娥。 我看其凰的脸色,原先发作出来的青黑色痕迹已经被她压制下去,只有一片苍白无神。额头上有层虚汗,嘴唇开裂起皮。 “其凰上仙……”担忧唤她。 其凰朝我一笑,手放在雪翎脖子边拍了拍,那鸟儿就展翅翱翔。我身下那只,跟在其凰那只身后,腾空而起也往凤凰崖下飞去。凤凰崖下面一路果然都被烟雾缭绕,犹如进入一个迷雾幻境,尔后连阳光都穿透不进来,从白色变成漆黑。 我忽然有些害怕,因为美人相公没有在我身边。 但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儿雪翎就冲破了迷雾着陆在凤凰崖底的陆地上。明明之前被黑暗包围过一段时间,现在抬头看去,又能看见阳光,空谷中也十分明亮。 有红色的血枫,一路染红到尽头。我放眼望去,除了血枫,竟还夹杂着一些小小的桃花树苗。可是这里的水土似乎不怎么好,树苗瘦不拉几长在那儿,营养不良得很。也不知道是谁那么蠢,把桃花树种在这不宜生存的环境里。 “吾凤哥哥三百年里,鲜少回凤凰山,只要一回来,必定守在这里。你看这里的桃花树,都是他一棵一棵亲手栽植。凤凰崖下本幽暗,也是他为了让桃树吸收到阳光,用法力撑开的迷雾。”其凰说着,人想从雪翎身上下来,十分吃力。我赶紧过去扶了她,让她借着我的胳膊,慢慢往血枫林中移步。 “这里的土质和气候,桃花树活不了。”我听了其凰的答案,确在情理之中,遂也没有多少惊讶。只是觉得吾凤神君有些痴呆,有些蠢笨。明明不适合,为何硬要让它们活在这里,他或许不知道,这样做也是苦了桃花树。 其凰无力一笑,并不多言,只领着我向血枫林尽处走去。血枫林的尽处,有一弯深潭,正森森然冒着寒气。我远远瞧着,不禁打了个哆嗦。这寒潭若是掉进去,不淹死也被冻死。而寒潭旁边的角落里,躲着一尊小小的石像,因为摆放的并不明显,我一眼看过去时没有注意到。 石像是个女子,长相姣好,不算倾国倾城倒也不失灵秀,笑得很有神采。 我认得这个女子,就是从前的我。某日我梦见过的,还画下来叫辛泽辨认,记忆犹新。 瞧着周围半死不活的桃花树,就能猜出这石像也一定属于某只鸟儿的杰作。真真想不明白,这厮为何要选在这阴寒怪异的地方来缅怀过去的我。难道吾凤神君心中,其实也很阴暗? “桃笙,你看到了吗,吾凤哥哥心中时刻都惦记着你。他一个人躲在这里,不让别人进来,这里是仅属于你和他的地方。”其凰婉婉道来,那语气有些悲凉,有些失落。 我转头看她,只见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流光,那瑰丽的跃动让我不由惊讶,猜想现在的其凰上仙心中一定很澎湃,故而眼中的魔性又开始骚动。 “上仙,身子要紧……”我忐忑安慰她,暗暗祈祷其凰不要在这里魔毒发作。 其凰摇摇头,片刻就压制住了眼中的异样,拉着我又朝寒潭边走。嘴上不肯休息:“桃笙,其实我心里,一点儿也不希望你回来。因为若是你回来了,吾凤哥哥肯定只一心扑在你身上,再也不会关心我一下。听说你现在失忆,从前我也失忆过,还要谢谢你当时给我配了那么多安神的药。失忆真的不是件快乐的事情,整日彷徨迷茫,心里总有一个念头,明明知道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什么。那种痛苦,桃笙你有过么?”她停下脚步,专心看着我。 我听着听着,心里对她说的话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本能的摇摇头。我没有过她说的那些感觉,美人相公把我照顾得很好,本仙觉得自己特别没心没肺。 “桃笙你真幸运。总是有人会为你赴险,为你铺好一路,又把你时刻记挂在心上。我真羡慕你……你说如果你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吾凤哥哥会不会死心?会不会多看我一眼?会不会重新爱我?”其凰忽然笑了,笑得有些森然。 我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寒意从脚边升起,“其凰上仙,你在说什么?” 低头往身下看去,才发现原来我和她正站在那寒潭的边上。 “我说,你去死吧!” 随着尖利疯癫的言语,我的身上猛然承受到一个推力,将我狠狠往寒潭里掷。我本就低着头没有防备,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重心已然失去,惊呼间身子跌落进寒潭。在那一瞬的抬头时,我看见其凰狰狞的脸庞,泛着淡淡的青黑。她笑着,狠狠笑着,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在笑。 那一刻,我忽然领悟,原来好人不一定有好报。 原来她不是白云派遣来的说客,而是一个杀手。 原来她对我的妒忌已经如此之深,却掩藏得这般深邃。 原来是我忘记了,在南海的夜色里,她就曾激动地喊过吾凤一句“相公”,又怎么可能如此好心,跑来劝我回到吾凤身边。 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啊! 原来是我弱爆了…… “扑通――!” 无尽的泉水,浸透了我的全身,我想我快要死了,美人相公,你在哪里?(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四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以为我要死了,可是我没有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在身子落入寒潭的一瞬,仿佛所有的声音、景象、气味、感觉都静止了,瞬间也能变成一个冗长的寂灭。我永远记得那时候刹那的惊恐和绝望,也就顺便记住了那个推我下去之人的脸孔。 从前我怪夸父神在我身上摆了一道,直到落入寒潭,我才对他改观。 夸父把他的神力与我融合在一起,要我去救天下苍生,那么自然,等同条件得也给了我超出寻常的本事。比如现在,当我的身子被冰冷的潭水冻了个彻底,除了灵魂还附着肉身,其他的五感都封闭,陷入无限的黑暗之际。潜伏在体内的神力就被唤醒,从身体中迸发异样的光芒,光芒将我包围,我便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 所有的事情,像是泄了闸的洪水,纷纷涌入脑海。那丢掉的属于桃笙的记忆,甚至于再上辈子,初初寂寞得生长在南海之巅的记忆,统统找到了它的主人。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重新走过三生三世,心中滋生出无尽的沧桑。 不知过了多久,漂浮在潭水中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知觉。 十指先动了动,没有异常;双脚跟着动了动,也没有被寒潭水冻僵;于是整个身子都动起来,居然感觉还比平常的水流更舒适一些。这水里有灵气,我开封了的身体变得敏感,微弱的灵力也能清晰的察觉。 我想起春晓姐妹带我参观凤凰山的时候曾经说过,这凤凰崖下的寒潭,传说是上古蚩尤的法器虎魄掉落而砸出的坑。我又想起,当年吾凤和临柏带着我下落到崖底采集寒潭水时,我贪玩将手指伸进去玩过,那时候还被吾凤狠狠批了一顿。忽然心中开始纠结,左手边是大义,右手边是小家,两只手一起拍打我的脸,都叫嚣着要我负责。 慌乱间。猛揪了一把头发,在水里吐出长长一串水泡泡,然后划动双臂,开始往深潭底部卖力游去。既然被推下来玩,不如玩得彻底一点。当初就想下来探探险,没有实现,今日也算如愿了。但是!别让老身再游上去,只要我回归大陆,其凰上仙,你完蛋了!咬牙切齿地想着,给自己划水的手臂舔足了动力。 深潭有多深,我不知道。自从觉醒,我发现这寒潭的水于我而言如同空无。不用换气也能划得顺溜。顺着那灵力的来源找去,是无尽的黑暗。我双手摸索着前方,深潭太深,阳光根本照射不进来。 身体靠着手和感觉继续往下而去,终于在半天之后,摸到了寒潭的底部。是坚硬的石头,许多石头,没有泥沙。我的双手探寻在那些石头中间。想要寻找到那灵力的所在。无意发现这寒潭之口虽然小,下面却宽广十分,似乎还有另一个通向。 手上的动作飞快,丢开了上百块石头,终于摸到一块手感不一样的坚硬物体。它比那些石块冰凉许多,上手冻得我差点又要丢开,适应了片刻又用两只手一起感觉了个大概,似乎是一把带了刀鞘的短刀,刀身只有三寸左右。静气体会刀身。确定寒潭的灵气就是从这把刀子上散发出来,心情澎湃地想,传说诚不欺我!要赶紧带回去给美人相公看看,一定能让他面瘫的脸上激起点波澜。 将那疑似“虎魄”的小刀放进怀里,胸口又是一阵哆嗦,还好再冷也不至于像方才将将落入寒潭时那样冻成冰人。因为我的视线无法看清水里的情况,只得蒙头往上游,希望能快点到达水面之上。大难不死,又抱着怀里的宝贝,那复杂的心情。我很难用言语形容出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活了一把岁数,却好像还是个急着回家的孩子,想到美人相公此时可能正在焦急地四处寻找我,浑身充满了回家的力量。 渐渐有光亮,我在水底,看到有一圈光晕,那么明亮而充满希望。只有碗口大,应该还很远。于是手脚并用使劲朝着那光线传来的方向划去。碗口徐徐变大,变大。直到我又能看得见自己的身体,水里开始有活物游动,连着阳光的温度也染进了水里变得温暖。很肯定这水温和环境,并不是原来的那处寒潭。 破水而出――! 只见四周是个风景秀美的山涧,我不认得是什么地方。没有人烟,只有鸟鸣和水声。而我正身处一碗湖泊之中,跟前有一方瀑布,许十丈高。水从高处落下来,因为太阳照射的缘故,还生出一道淡淡的彩虹,好看得紧。 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竟与一处冻得死人的寒潭相连着。 我拖着湿答答的身子爬上岸,先寻了处平坦的空地坐下来,和着湿衣服开始打坐。身体的变化,在不运功的时候察觉不出几分,但一运气功,忽然发觉自己体内竟有源源不断的法力,不多时便烘干了身子和衣服。 心中好奇,想要看一看自己的仙法到底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便盘腿坐着直接往不远处一棵枯木上扔了个复生的仙诀,那还是我上古时学来的法术。就看到那黑褐色快要腐烂了的枯木,硬生生延伸出根须,牢牢扎进泥土里,然后枯木身渐渐长开长大,生出枝条和树叶,最后居然变成了一棵生机勃勃的大树。 一眨眼的功夫,这出乎我意料的变化,直将老身的双眼瞪得掉出眼眶。我以为这木头最多也就能变成一株营养不良的小树苗,谁想会是这样神奇!稍稍接受了现实,又想起宝物,连忙从怀里掏出那把刀子,放在阳光底下细细查看。 我不知道“虎魄”具体长什么样子,但光看这把短刀,煞是好看。完全没有被寒潭的水渍污垢蒙尘,刀鞘上面有镂空雕刻的花纹,繁复而且都是上古的图案。短短的刀柄上镶嵌着一块黄褐色的宝石,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总之,整体十分华丽有气魄! “铮――!” 我一手握刀柄,另一只手用力抽下刀鞘,宝刀在出鞘那一瞬发出轻微的铮鸣。将将显身的那一刻,因为反射的光线太过锐利,我不由侧头避开了去。转身背对阳光,又仔细打量这刀真正的身面。轻薄如翼,泛着寒光,我甚至相信寒潭就是因为这把刀的存在而变成如此冻人。 拿着宝刀,朝地上的石头砍去。如若换做平常的刀子,顶多能够插进去一部分;再好一点,比如美人相公送给我防身的那把,可以轻松将石头像切豆腐一样切成两半。我以为那算作顶级的好刀,却不想这把还要牛气,竟是连碰也没碰到石块,光用刀风,就让不大不小的石头断成两块。 不由长大了嘴,吃惊看着被分家的石头。手中的短刀似乎很得意,风吹过还继续发出嗡嗡的铮鸣声。 “好刀刀,如今我就是你主人,要记清楚主人的脸再发威,知道么?!”我举起宝贝刀,对着它认真道。 却不等他嗡嗡着答应,我已被那从刀身上反射出的人影吓了个哆嗦。 这是谁?! 我不敢相信,用清亮可鉴的刀身照了又照,还搬出乾坤袋里的小镜子再三确认。手扭着自己的脸,镜子里就反射出一个陌生的女子也用手扭着自己的脸。力气用得大了,还跟我一样露出痛苦的表情。 若说这不是我,镜子要不高兴,若说这是我,我自己没办法相信。 其实应该庆幸,变来变去最后不但三辈子的记忆回来了,连样子也变得更加美丽。这美不如陌千城的嚣张,不如其凰的弱水无骨,是一种明媚,能够让人浮想出春日里桃花开满枝头时的跃动活力。 可是,意外来得太快,叫我实在适应不了。 正在纠结间,忽然身后有人声。 “青墨姐姐,你肚子里可是有我们娃娃了?” “嗯?!你如何会这样以为?!” “因为我看你最近特别爱吃,昨晚特别摸了摸你肚子,确是大了一些。” “玉轩!你丫儿敢说我肥!今天晚上别爬我的床!” 我回头看去,正好对上那怒吼之人的双目。 青墨的确比从前丰满了一些,但万幸还没有毁了她亲和的美人形象,脸色红润如桃花,一看就是被人滋养得极好。而她身边的男子,高大俊秀,我差点没有认出这是当年那个清秀可爱的小皇子玉轩,他如今已然褪去了稚嫩,蜕变成足够强大的成年男子。 此时的青墨正抓着玉轩的脑袋,想要施暴,她未曾料到此地躲了个我,停了手上的动作,用大眼睛诧异打量着我。 本仙今日因为一场变故,收获倒是颇丰,高兴地咧开嘴,对青墨道:“好久不见,恭喜你如愿以偿,吃光抹净了二皇子。” 青墨没心理准备,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原地摔倒。玉轩扶稳了她,也用好奇的目光扫射我,是要在我身子扎出几个窟窿一探究竟。 “你!你!你是谁?!”青墨手指头哆嗦着指我。 “我是……”我故意拖长了音调,“你猜!”(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五章 睚眦必报打小人 我瞧着青墨有一种要掐死我的冲动,趁着她还没杀过来,又继续开口:“从前有一个小仙,也是像今日这般在山涧里,莫名其妙碰到了一大一小两个魔头,两句话没说完就被请去那两个魔头家里做客。一坐还坐了十多天,有一天晚上起夜回来正好经过他们房门外,偷听到里面那个魔女正在教小魔头怎么才算长大成人……” “桃笙?!”玉轩先开口打断我,言语间充满了不可思议,还有一丝红晕。私以为,他是故意挑这种时候打断我说话的。 如果他们早一天遇到我,我想我可能不光不知道他们是谁,还会反过来被他们嘲笑模样长得太丑,戏谑一番。不过今日实在太好,老身从前就以逗弄青墨为乐,当下这般华丽出现在她面前,只见青墨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看着我,嘴巴张大得可以塞进去个鸡蛋,却是一个字也么蹦出来。 “是我。”我先承认下来,虽然现在这身份已经很复杂,桃笙是我也不全是我,一时半会儿很难与他俩解释清楚。 “大胆妖孽,敢假冒我们家桃笙,还不拿命来!”青墨忽然反应过来,却是二话不说当头就要打我一棒。 青墨你丫儿唱戏呢,把我当做白骨精,自个儿还是那孙行者。 我得瑟一笑,闪身就轻松避开了青墨的攻击。她的手法很诡异。一招没有击中,还有后路,直接从手里闪电般变出两个霹雳弹。是她惯用的手法,若是没有与她过过招,很容易被她偷袭成功。我早些年与她厮混过,自然知道她有几斤几两,趁着她将将要动作,立马甩过去一个定身咒,霹雳弹就硬生生卡在她的手上。 “你就不变变花样。”我鄙视了她一下。 她却不闹,乐得眼角生花。“你真的是桃笙!” “作甚骗你。”我也笑起来,轻轻一个弹指,解开了青墨身上的定身咒。 青墨和玉轩一起围着我打转,终究对我的变化有些不敢相信。我把那诸多的因果轮回与他们俩个在这好山好水间大致讲了一遍,又寻问他们这里是何地。玉轩说此处是通往冥界的众多结界之一,距离凤凰山已经有些距离。 “你与我们一起回冥界吧,黑月和玉禳快要成亲了。你个大功臣应当去讨个大红包。”青墨拉着我的手胡乱蹦跶,“我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你,现在一时问不过来。” 我思忖片刻,今日跟着她去幽冥城似乎有些不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且不说这身行头的变化让人甚为惊异,光想想现在美人相公可能急疯了的表情,就不敢拖延时间在外胡乱游荡。不过!其凰上仙那死命推了我一把的帐,还有三百年前不管有意无意的捣乱破坏。必须算算清楚。如果我就这样回去。她定然抵死不认,外带哭个梨花带雨,那我岂不是束手无策还白白受了这一趟罪?!必须想个法子将她欠我的这些,统统要回来。 活了那么久,忽然发现,我原来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真真惭愧。 “跟你去,也无不可。不过有一件事情须得先帮我办妥。”我眼珠子一转,目露精光地瞟向青墨。青墨做插科打诨的事情,最为内行,我这些事情,一点也不会为难她。 “要我做什么,只管说。”青墨拍胸脯,满脸豪气。 我将嘴凑到她耳边,与她嘀咕了几句。她想了想,又给了我点建议。两人商榷一番,最后志同道合地笑了,恼得玉轩在旁边,一个劲抗议。 青墨伸手拍拍玉轩的胸肌,“小乖乖,你先带桃笙回幽冥殿,姐姐我有些事情要办,去去就回。” 玉轩起初不肯,执意想跟着青墨一起去。但他哪里是青墨的对手,青墨三两句就打发了玉轩,自己潇洒地朝着天庭的方向奔去。 小皇子站在原地看着爱人姐姐离去的背影,忧伤须臾,尔后转身哀怨地看着我,问道:“你们又在捣鼓什么?” 我猛然发现,玉轩除了身子变化,心性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个年少的迷恋姐姐的小人,瞪着清澈的大眼睛正质问我。 一瞬间就觉得时间沧桑,叹了口气,将我方才和青墨商讨的计划,原原本本告诉了小皇子。 首先,不能让美人相公担心,所以我让青墨去天庭偷偷把我在冥界的消息告诉他,顺便还要提前跟他报备一声我的模样发生了变化,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然后美人相公收到我的口信,会去趟凤凰山让吾凤神君交出我。仙草园里的李毅夫妇作证我是和其凰一起离开后没了踪影的。我猜想其凰上仙定然不会承认,只会说与我聊了几句就走了。但是老身就赌吾凤对我怀着内疚,定然会质问其凰,相信临柏的话而不相信其凰。 我还让青墨走凤凰山旁当年白云娘娘设的密道,往凤凰崖底的寒潭边丢了块手帕。美人相公只要不着痕迹的提点提点吾凤神君,接下去的事情,就要看造化了。 “桃笙,我觉得吾凤神君,自有他难言的苦处。”玉轩难得露出男人的深沉。 我听了,心间忽然一痛,吾凤清俊的脸庞浮现出脑海,还有零星在南海之滨他曾经说过的话回荡在耳边。 想当初我愿意嫁给他,有许多的方面的原因。一大方面确是我喜爱他,而且他是我来到人间后强行给我按上一个家的人,十分亲厚。 还有一些原因,如今时间沉淀下来,我倒是想得明白了。那是一种怜爱,因为看到他总是被人抛弃,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于是想要陪伴他,不再让他孤单。 用力甩甩脑袋,既然现在吾凤的双亲和其凰都又回到他身边,既然我已经做出选择,那么就应该将这些过去的事情断得彻底一点。 刻意忽略去心底尚存的悲哀,笑着对玉轩道:“玉轩,我现在比较喜欢别人喊我蛮蛮。” “……” 他很聪慧,不再提及那些敏感的问题。(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六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我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幽冥城,经过的小鬼纷纷回头打量陌生的我。本仙忍不住想要大笑三声,对幽冥城里的一干喽啰喊一句,姑奶奶我又回来了!定然会将他们吓得再死一次。 冥王和玉禳大皇子都在司职处,殿里只有黑月一个人。 黑月穿着一件玄色绸缎的劲装,长发高高束起,正在花园里舞剑。我看到这副中性的扮相,在风中有些凌乱,敢情玉禳和黑月,又玩起上辈子那老套来了啊?! 玉轩喊了黑月一声“嫂嫂”。 黑月利索地收势,将亮剑倚在背后,转头看向我们。 她比从前羞涩,想必是开窍了。那一声“嫂嫂”叫得她耳朵根红了起来,轻轻答应了一声,又疑惑打量我。 我朝她挥挥手,“黑月,猜猜我是谁?” “你是玩上瘾了么?!”玉轩黑着脸看我,十分无语。 我脸皮甚厚,无动于衷,继续笑着看黑月。 黑月皱眉冥想得很认真,是一定要想出个所以然。玉轩看不下去,直接打断黑月,揭晓了答案。黑月的表情,比将将的青墨,其实好上许多。她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看着我,一眨不眨看着我,直到将我看得头皮发麻,赶紧胡乱挥舞了两下手臂,“莫看了,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仙子,你怎么换了个模样?还有你这三百年又去哪里了?玉禳对我说你被人逼上诛仙台。可是真的?”黑月比当年的玉轩还要好奇宝宝,问题一个接一个砸向我。 我摆摆手,“这事儿说来话长,等玉禳大皇子来了,我与你俩一起说。方才跟青墨和玉轩说了一些,口干舌燥,快先带我去喝杯水。” 黑月“诶!”了一声,高兴地跑过来给我带路。 瞧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我觉得我这媒人,做得十足的好。等到成功铲除了奸佞之后。我决定要去人间开一间冰人馆,只做这开开心心的美事儿,不为其他琐事烦扰。 当玉轩派人去唤回玉禳大皇子时,青墨也后脚跟着玉禳回来了,五个人碰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从三百年前跳下诛仙台那一刻说起,一路说到发现夸父神的遗体和魔族的叛乱。但我刻意跳过了一些与天帝密谈的事情。比如说夸父神的遗体现在在哪里,天庭做了什么部署,正在怀疑谁,还有自个儿上辈子那些事情。太过机密,几人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 我又问青墨,“临柏去凤凰山了没?” “去了。” “他有没有很着急?” “可不是呢。只差没有提剑直接杀了其凰上仙。当初我就让你选他。你看我眼光不错吧。”青墨说着,自己得瑟起来。 我松了口气,懒得与青墨再提那档子陈年烂摊。 玉禳得知我落水的事情,喃喃了一声:“其凰上仙竟是如此歹毒之人?” “莫跟我再提起这个名字,听了心里就来气。” “她当年由吾凤神君带着来过我这里补魂,我看她挺和善的一个上仙,怎么会变成这样……”玉禳说到“吾凤神君”四个字时,还特意朝我这里看了一眼。是怕我在意。 我朝他淡淡一笑,思绪飘出去老远。 说起当年,那又可以讲上三天三夜。我想着,或许是我欠她过什么人情,比如当我还是一棵上古小桃花的时候,她就是那土里的蚯蚓,帮我钻过土施过肥,所以我这辈子是要还她一份情分的。 又想当年,陪她去青要山的时候,那是多清纯坚强的一个女子,谁会想到今日竟变成了个毒妇。莫非是因为眼中魔毒的缘故? 感叹到此处,我心中猛然间灵光一闪! 当年我和吾凤陪着其凰去鴢族之地,在那地方看到过一块奇怪的石碑,只有其凰能看见上面的字。后来其凰把那碑文拓下来给我瞧过,我现在想想,居然还记得。而当初我与天帝密谈,都认为是暗处的歹人挑拨了其凰和陌千城的恩怨,使六界的秩序紊乱。如今重头过滤了一遍,忽然发现这一茬事情,原来还没有查出个结果。 “快快,拿笔墨来,一会儿我就给忘了。”我忙招呼青墨。 青墨纳罕,“你作甚一惊一乍,跟唱戏似的。” “我想到了件重要的事情,要写下来。” 青墨起身去了,我还在原地渡步,直接忽略了其他人瞧着我疑惑的目光。 鴢族之地一夜之间零落,想必是有原因。这原因就是关键啊!说不定那碑文,就有记载关于鴢族存亡的秘密。当初其凰看不懂那碑文上的字迹,或许是因为她从小就被养在凤凰山当童养媳,没有受过家族的教育。但其凰不懂并不代表无人能懂……我想到了一张金灿灿的俊脸,说不定未明师父有办法解开这秘密。 “给你给你,唱戏的。”青墨匆匆忙忙跑进来,把一沓白纸与笔墨都摊在桌子上。 我心情激动澎湃,立马扑过去开始奋笔疾书,脑海中的拓文大部分都在,个别原本就模糊和复杂的,我空开了过去。不多时就洋洋洒洒画了满纸奇怪的符号,青墨在一旁忍不住问我:“这鬼画符是什么东西?” “极重要的东西,但是我现在也还不知道。” “你……还在唱戏!”青墨喷我。 也不怪她郁闷,实在是我现在也不敢确定,解释不清楚。 正在此时,守门的小鬼侍卫匆匆跑进殿里:“报告大皇子,殿外有一位自称司香仙君的仙人求见。” 美人相公这么快就来找我了?我心一跳,高兴地画上最后一个符号,扔了笔就往外跑,迫不及待想要与他见一见。 幽冥城昏黄的天空如旧,只见那天空之下,伫立了一个黑衣人,长身玉立。风吹起他的衣角,我觉得天地间万物都失了灵气,唯独那个人影,放大放大再放大。 “小迦南,我回来了。” “司香,我回来了。” “美人相公,我回来了。” 并着三生的三声感叹,千言万语融成一句, “我回来了——” 扑进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宽广的胸怀中。(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七章 傻喜儿你别哭了 美人相公自从再次见到我,牵着我的手就再没松开过。他对我模样的改变,倒没有什么反应,好像皮肉对他而言,不过是浮云。哪怕我比从前的蛮蛮丑上数倍,他也不会嫌弃我一丝一毫。 “记忆都恢复了?”他轻声问我。 我的脸埋在他胸口,分外安心,默默颔首。 “别为过去的事情伤神,知道么?”他今日的话语,温柔得能把人的骨头说酥。 我继续默默颔首,任凭他唠叨。 “你那馊主意,我没有用。吾凤已经知道其凰上仙做的事情,你也不必为这些无意义的琐事挂心,都让它们过去吧,好不好?” 临柏这句话,把我的脑袋惊动。我抬起头,诧异看他。“那么好的主意,你居然说它馊!”十分愤愤不平。 他却是笑了,温暖的大手揉揉我的脑袋,“幼稚。” 我想想,确实有那么一眯眯幼稚,但是女人就会用这些招啊。 “你直接与吾凤说,他会相信你说的话?”我不是不相信吾凤,是不相信其凰上仙会乖乖承认。 “嗯,你别管了,跟我老实回去就好。”他不愿多说。 私以为,美人相公和吾凤定然又发生了些摩擦,至于摩擦得严重不严重,要等到回家脱了衣服有待确认。 虽然能暂时翻过声讨其凰上仙这一页,但另外一件关于她的事情,不能因此耽搁。连忙拉着美人相公往幽冥殿里去,在路上与他解释了一番那上古鬼画符的来龙去脉。美人相公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是默默守在仙草园里偷窥我的鹿鸣仙君。 临柏和我商量好了,决定带着那碑文回昆仑墟一趟。他说这事我还真找对人了,因为未明师父爱极了宝贝,对各类遗迹和各族的文化都有所涉猎,说不定他能破译出来。 这让我十分激动,如果这玩意真的能解开一条线索。那我和临柏功成身退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仙君和仙子要回昆仑墟,我想劳烦你们一件事情。”玉禳在我们临走前,喊住我们。 “不妨直说。”临柏对幽冥殿里这几位,向来客气。 玉禳让我们等一等,自己跑去内殿找东西去。等再回来时,就看见他手上拿着一个琉璃瓶,里面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白烟在流转。 “这是我大约两千年前在一口进中发现的一缕冲天魄,不知何原因被上了封印。这封印我解不开,似乎也与上古有关,可否劳烦仙君将此魂魄给未明仙人瞧一瞧,有无办法能够解开它。”玉禳解释,把琉璃净魂瓶递给临柏。 经他如此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冲天魄的故事,在我将将认识玉禳时,他就与我讲过。当时还讨论得认真,十分惋惜没有解开这封印。 临柏接过了瓶子放入怀中,答应玉禳一旦有消息就会通知他。玉禳谢过了我们,青墨和玉轩又缠着我说了会儿话,让我承诺忙完此事就回幽冥殿来找他们。我发了不下十次的誓言,才摆脱两个小魔头的纠缠。踏上了回昆仑墟之路。 “相公,能不能顺道去一趟西山?”我自从找回了记忆,很是挂念一只鸟儿。 他牵着我的手,爽快同意下来。 不知喜儿和十四玉,有没有越过那道界限,和和美美在山后的小树林里打滚。 西山过了三百年,样子一分也没有变,草木苍翠,鸟语花香。山头的小妖们看到我们两个仙人落下来。具是躲在花草树木后面,偷偷打量着。也难怪他们胆怯,临柏并未来过西山,我也换了个模样,他们只当是两个了不得的仙人来找白慕了吧。 走到西山洞附近,就能听到某只鸟儿嘹亮的声音,“十四!你菜地里的萝卜好像熟了!” 远处有十四玉温和的声音响起,“知道了,我马上来拔。” “蹲在地里那只白头翁,你给我过来!”我忍着笑意。朝喜儿厉声喊道。 喜儿听得,蹲着身子一阵哆嗦,一头华发扭过来,满脸警惕。 他与那些小妖怪一样,已然认不出我的身份,恭恭敬敬跑过来,“两位仙人,是要找我们白慕老大?” “不找白慕,今日特地来寻你的。”我继续演,演得逼真。 喜儿浑身又抖了三抖,“不知这位仙子,找小的有何吩咐?” “听闻你是从前桃笙仙子的跟班,你可知道她现在在何处?” “您要找桃笙……?”喜儿猛然抬头望我,眼里除了诧异,还有泪水。 我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点点头不说话。 “可是我们家桃笙……我们桃笙她……呜呜呜……”话还没说全,自己竟蹲在地上哭起来。这感情来得迅速又滔滔不绝。 我心里忽然有些舍不得他哭,这厮就跟我亲弟弟一样,自觉逗他有些过了,干咳两声,“别哭了,喜儿。我这不是好好站在这里么,怎么跟哭丧似的。” 喜儿哪里听得见,整个人沉浸在嚎哭中不能自拔。 “喂喂喂!”我没有办法,只得蹲下来使劲摇晃喜儿,“别哭啦,我说我回来了!我就是你们家桃笙!听见没有!我――是――桃――笙!” “啊?”喜儿呆愣着,反应不过来。 “你这呆样,怎么这么多年都没长进!”我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对他十分无奈。 “桃笙?你是桃笙?”喜儿满脸不相信。 我将他从我桃花树身间飞落下来那一刻说起,把那些只有我和他知道的糗事说了一箩筐,这厮终于不得不相信,我就是他的精神领袖桃笙。中途十四玉也跑回来了,老实待在一旁静听我数落喜儿,最后和喜儿跪在一处,对我充满崇拜和不可思议。 “你怎么变了样子,这位是……”喜儿纳罕,想破脑袋也不能理解。 “样子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我今日就是路过西山,先告诉你一声我回来了,省得你天天为我以泪洗面。至于这位,他是你姐夫,曾经也与你提过,司香仙君。你和十四玉可以喊他一声临柏姐夫。”我一派女大王的架势。感觉到临柏牵着我的手紧了紧,我侧头给他一个咪咪笑,美人相公,不容易啊,你今日总算验明正身了哦。 喜儿的诧异太过巨大,许久没有吐出半个字,十四玉自然以喜儿为大,喜儿不说话,他也是一声不吭乖乖守在我们身旁。我踢踢喜儿,让他起来,自己牵着临柏往西山洞里去。来也来了,虽然我和白慕是因为吾凤才熟识,现在见面或许有些尴尬,但至少应该去问候一声。 西山洞里的光景,也是一沉不变,恍如隔世。只见白慕一个人坐在一方檀木桌边,手里握着一卷画轴,正看得出神。我不用过去细看,也能猜出她是在怀念从前的丈夫,似乎是叫长卿。算算日子,她的丈夫离世,也近四千年了吧。 “慕姨。”我轻轻唤她。 她从画卷中回过神,抬首看来,见到我时脸上有些狐疑。 “慕姨,我是桃笙。”我忙与她解释。 “桃笙?”她从座位上站起,远远看着我不敢相信,“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笑道:“做了一场梦,现在醒过来了。” 白慕与我和临柏谈了一会儿,她很开明,并没有因为我不再选择吾凤而疏远我。只是一阵叹息,与我无意地说了几句吾凤当年失去我时的疯癫和他性格的缺陷。我只笑着听,并不评论,“吾凤”这两个字,或许是我漫长的岁月里,唯一不想提的过去。我承认,即使现在我接受了美人相公,在内心的一个角落里,依旧没办法放下过去的种种。毕竟,是吾凤让我开窍,尝到初恋的滋味。我觉得我很失败,说不出原因的失败,直想在自己身上捶打,好疏解那力不从心的无奈。 后来离开西山洞,我鼓足勇气和美人相公坦白我内心的疙瘩,我想如果我不说,不仅对吾凤有疙瘩,连对美人相公也会疙瘩,更是不公平的。两个人在一起,还是应该坦诚相待。 “我一时没办法把吾凤的身影从脑海中抹去,相公,你会不会怪我?”我有些忐忑,活了这么久,生出巨大的挫败感。 美人相公淡然而笑,“蛮蛮,我怎么会怪你。当初是我没有从一开始就认出你,没有好好陪在你身边,还退缩让步,如果一开始是我找到你,那你也不会受那么多伤害。” 这话题,扯远了。我瞧着美人相公自责的俊脸,不敢再提那些事情。两人默契地对望一眼,手拉手继续往昆仑墟而去。 话说喜儿本是想跟我一起去,但我看他和十四玉现在生活得很潇洒,并没有同意他的要求。拜托了白慕帮我盯着喜儿,又偷偷告诉白慕喜儿和十四玉之间异于寻常的情愫。白慕笑了,我也笑了。喜儿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和十四玉一起送别了我。 而当我再次见到昆仑墟上苍茫的雪原,心中生出难以名状的激动,只要踏过这雪原,真相或许就能揭开。无论如何,我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幸福,尽管这样贪心的愿望比登天还要困难。(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八章 筒子们吃肉了! “唔……这两样东西……你们为难到为师了……”未明英俊潇洒的脸庞上,因为纠结而扭出许多皱纹。 “师父,你不行?”我小心翼翼看他。 未明立马拍桌子,激动地冲我大喊,“谁说为师不行!为师行给你们看!” 我眨巴眨巴眼睛,思绪有些飘歪了去,视线从他的俊脸一路飘到他的裤裆中间,沉默不语。 未明察觉到我的视线扫荡,连连后退,又朝着我怒吼:“蛮蛮!你怎么从南海玩了一趟回来,不但模样变了,连……连思想也变了!” 我狡黠一笑,一手抱住美人相公的胳膊,玩笑道:“你大徒弟调教有方啊。” 临柏低头,冰山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让我看得不由吞了口唾沫,这厮不会被我说到什么雷点了吧?心中有些忐忑。但美人相公只笑了一瞬,立马又恢复正常,让我的疑虑不免降下去,怎么能怀疑美人相公的人品! “你和临柏先下去休息吧,让为师研究研究再告诉你们结果。”未明把我的鬼画符和那琉璃瓶一起收入衣袖中。 “师父,你记得先研究我画的那个鬼画符,传说是鴢族的文字,这个对我们比较重要!”我强调,真怕未明第二天对我说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未明应了一声,对我怀疑他的目光很不耐烦,直接把我们轰出门外。 “大师兄,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快去找二师兄。”我走在昆仑墟的回廊上,信心满满地要解决一件让我揪心很久的事情。 临柏好似我肚子里的蛔虫,淡然道:“蛮蛮。鹿鸣和我其实都不在乎这些辈分。” “那你当初怎么让我当小师妹,不让我当大师姐!”我愤愤不平,这事让我整整郁闷了三百年。 “小师妹不用管那些烦事,只需享受师兄的关爱和照顾就可以了啊。”临柏含笑解释,拖着我往从前的房间走,并不让我去找鹿鸣师兄。 我听着美人相公的话。mianhuatang.info觉得有些道理。小师妹似乎的确比大师姐有爱一些,但是,“我怎么觉得你每天都拿大师兄的身份来压我,限制我的行动!” 临柏视线瞟我。竟是笑出了声,“你总要给大师兄一些福利,是不是?” 我在郁闷恼火间。不知不觉已经被他拉进了屋子。屋子里还是一年前我们离开的样子,三百年的朝夕让我对昆仑墟也有了感情,看到自己的小床。虽然有些硬有些凉有些磕身子,仍旧激动地欲扑上去亲昵亲昵。 却在我迈出半步之后,手臂猛然被人抓住,重重拉回去跌在美人相公的怀里。他身上温暖而幽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疑惑地抬头要问他的举动怎这么突然,将将动作,临柏的热气扑鼻。薄唇已经贴上了我的小嘴。 那火辣辣带着欲望的深吻,我嗅出了点不同寻常的气息。临柏的步子动起来,引着我往床的方向挪去。他这欲望来得有些突然,我从他的唇齿间抽出一丝空隙,艰难问道:“美人相公……你想……作甚……” “调教调教你。”他把自己和我的脸拉开,含情脉脉又带着些许笑意。 我顿时脸红,将将低头准备躲开的视线,这厮粘人的大手和嘴脸又袭上来,床也刚巧正在身边,顺势带着我滚了上去,开始吃干抹净的行动。 说实话,老身活了这万把岁数,却还是处子之身,委实有些丢了老脸。现在若问我愿不愿和美人相公行那夫妻之实,嗯……容我再思忖思忖……事儿临到人眼前,与预期瞎想出来的总有一些差距,还差了那么点点心理准备。mianhuatang.info 这样想着,身子便扭了扭,想要让美人相公在给我点时间准备。哪里想我这一扭,不知撩动了临柏身上哪一根兴奋的神经,手上的动作加快,一个挑手就把老身的衣服剥得只剩下一件小肚兜。 “临柏!蛮蛮!你们在里面吗?!”正在美人相公准备解我肚兜之际,鹿鸣非常不识时务地在外头拍门,听着他那声音,似乎还很高兴。想必是许久没有见到我们二人,想要和我们好好叙叙旧。 “正在忙!”临柏的脑袋从我脖颈间抬起,朝着门的方向阴测测吼道。 吼完还嫌不够,居然伸手在我小蛮腰上拧了一下, “啊——!”我不由惨叫一声,门外居然瞬间没了声音。 美人相公俯视我的眼睛里,欲火正旺,他低哑着声音问我:“蛮蛮,可以么?” “我能说不可以么?” “好像,不行了。” “那就……让你鱼肉吧……” 满室春光,开在这雪原白茫茫的广袤无垠上,出奇得绚烂。 (大碧飘过~~肉很瘦塞塞牙缝~~~over!!) 第二日,我从临柏精瘦温暖的怀抱里醒过来,他正在安睡。我静静看着他的睡颜,睡着的美人相公比醒着时柔和许多,但是皱着眉头,薄唇竟然还有些微嘟,好像一个被人抢了玩具生气睡着的小男孩。 我从他的怀里,抽出一只胳膊,轻轻抚平他眉头的皱褶。经历过那么多波折,他终于能和我睡在一张床上,不是应该做梦也笑出声才对么,怎么还这般无助又忧伤。我笑着又把手挪到他的薄唇上,人家都说嘴唇薄的人薄情,美人相公却是个异类。 玩弄间,临柏终于被我吵醒,睁开他的狭目专注盯着我瞧,瞧得我十分不好意思,赶紧埋头缩回他的怀里。 “蛮蛮……”他唤我。 “嗯?”我不抬头,只应了一声。 “我对你说过一次,但今日还想再告诉你。” “什么?” “我爱你。” “……” 小迦南,司香,美人相公。你爱了我三辈子,我似乎欠你良多。 忍不住满溢的泪水,滑落在脸颊,沾湿了临柏的胸膛。他感觉到我的异样,紧张地把我翻了个身,又欺在我身上。 “说一句话怎么把你感动成这样。”他皱眉。 却又并不给我倾述的机会。俯身吻过我的脸。将那些泪水统统吻了个干净。尔后那身下的小兄弟,感觉到了他主子的情绪,滚烫而坚硬地卡在我的大腿根部,跃跃欲试。 “大白天的……不太好吧?”说实话。老身的老腰,经了昨夜的折腾,还不酸疼! 临柏一笑。正要用行动告诉我好与不好。 “啪啪啪!”又是一阵催人投胎的敲门声。 “蛮蛮,我找到破解你那鬼画符的法子了!赶紧出来!”未明的声音在门外激动叫嚣着。 私以为,凭他现在的兴奋劲儿。极有可能不用我们去开门,就直接冲进来炫耀他的本事很行。 连忙推开身上的临柏,往门口大喊:“师父,你真行!你去大厅里等我们,我换了衣服马上过去!” “为师的本事自然不是盖的,快一点啊!”未明大笑三声,被我打发走了。 临柏侧身在床上看着我。有些笑意。我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还不起来。正事要紧!” “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为夫只听你的!” 我脸红,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腰身酸得厉害,又用胳膊撑着腰,挪步从衣柜里翻了件干净的衣服穿上。本是要洗个澡的,现在忍忍先耽搁着。临柏的衣服不在我房里,只得从地上捡起昨日的衣服,丢在他脸上让他赶紧穿起来。 当两人收拾妥当来到大堂里时,鹿鸣也坐在里面与未明一起喝着茶,他俩看到我们进来,皆露出暧昧的笑意,目光在我身上游移,恨不得看出两个窟窿才好。 临柏干咳两声,“师父你解开鴢族的碑文了?” “哦……呵呵……是啊是啊……”未明一只纤长的玉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嘴上是与临柏的对答,眼睛却依旧盯着我。 我实在受不了他们目光的洗礼,往临柏身后躲去。心中腹诽,这两个寂寞的老男人,是春心荡漾了吧?!等我忙完这一阵,必须把这两个老、处、男都嫁出去! “蛮蛮,我给你们炖了补药,还煨在厨房里,记得一会儿去喝了啊!”鹿鸣也在旁边笑眯眯说道。 “都给我说正事!”我忍无可忍,从临柏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朝未明和鹿鸣河东狮吼。 效果不错,未明哼唧了两声,就从袖子里掏出我画得鬼画符,要给我解释起来。 四人围着桌子,恢复严肃的神色。 “这字只能破解一部分,大致是说:我族自上古至今,血脉凋零,其因源于自身体质特殊,可孕育天地万物。故退隐一方,唯希冀子孙安康,不再受人残害。若天有不测,可开启结界避守,护我后代平安。开启结界之方,需以族人血滴为引,咒语是……” “咒语是什么?!”我激动。 未明揉揉眉心,“咒语不知道啊,你画到这里就糊了,根本译不出来。” 那不是我画糊的!是本来就已经在时间的掩埋里模糊了!连其凰都看不清楚,更别提我这种拓印又拓印的二手货! “那怎么办!?”我有些郁闷,还以为能立马解开一个秘密。 “你可以带着鴢族后人去鴢族之地看看,说不定她能凭本能解开结界。”未明向我建议道。 我不由一愣,让其凰上仙跟我们去她老家,解开鴢族之地灭亡的秘密?我能心无旁骛地正视她么?就算我承受得住,其凰上仙肯带外人去抄她老家么? “蛮蛮,你若不愿意,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事情。”临柏在一旁安慰我。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活了这么久,若连这点事情都忍不住,也忒逊了!”思量完,抬头又是容光焕发。不为别的,只为能快些查出真相,好与美人相公寻处安静的地方好好生活,也要去问一问其凰上仙意下如何。 正当我和临柏两两相望,此时无声胜有声时,鹿鸣悠悠的声音响起。 “蛮蛮,补药记得去喝了啊。”(未完待续) 一百五十九章 排列重组回青要 当我再次以不一样的面目站在吾凤和其凰面前的时候,吾凤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他想冲到我面前来瞧一瞧我是否真的安好,可是被美人相公拦住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不知道吾凤和其凰说了什么,其凰看到我,对我充满了恐惧,好像看到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杀了她全家的恶魔。我深感有些本末倒置。 “桃笙,你还好么?”吾凤在临柏的阻拦下,露出半个关切的脸庞。 我看着那张脸,我想我这辈子可能永远也无法将他从心底抹去干净,表面上镇定淡然地点点头,“我很好,但是我不是桃笙,我是蛮蛮。” 你若问我是不是在怪他当初没有毅然选择站在我一边,我想我只是感叹,我和吾凤才是在错的时间相遇,始终有缘无分的两个人。 未明在我离开昆仑墟之前问我,“你知道为何临柏将你唤作蛮蛮?” 我摇头,“不知道。”这些日子,竟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因为我是他遇见的最野蛮的一个么?” “当然不是。”未明大笑,“蛮蛮,是一种上古的灵禽,生活在北方,所以你在南海没有见过。它们只有一只翅膀,倘若要飞,必须结伴而行。后人把它们美化之后的名字,叫做比翼鸟。”(大碧:这不是我编的!!这是《山海经》里的故事!!!我美化的!!!) 当时的震惊。还有一阵一阵的心悸,与吾凤带给过我的伤痛一样,始终存在于我的脑海之中。我不是个贪心的人,只要一个就好。 所以吾凤,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走完这一生,我也不会帮你牵别根红线,曾经我的心有多伤,今日你亦如是。只希望其凰或者另一个还没有到来的,能不要再像我们这般坎坷而无果。 “桃笙……不是,我是说蛮蛮……其凰她……”吾凤还想给我解释。 “不要说了。反正我也因祸得福,那些事情暂且不提。我今天来找你们,是想问问其凰上仙,你从前在鴢族之地看到的碑文,如今可有找到答案?”我立马打断他,如果他再说下去,我不敢保证我能不能心平气和坐在凤凰殿的客椅上。 其凰迷茫地看我。恍若未闻。 我十分无语,其凰上仙,你丫儿故意和我过不去呢吧! 吾凤却是很有耐心地将我方才说的话,又与她重复了一遍。当其凰听完吾凤的话,诧异地转头看向我,“蛮蛮,你知道……?” “嗯。”我示意临柏。将未明翻译出来的纸头递给他们两人。自己离得远远的。有些伤害,叫做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其凰皱紧了眉头,那张纸头在她手上来回看了数遍,似乎是不太相信其中的内容。 “如果其凰上仙愿意,可以与我们再去一次青要山一探究竟。”临柏冰冰凉建议道。 “我……”其凰纠结,眼睛望向吾凤,是想问他的意思吧。 吾凤低头沉默,思忖片刻后对她道:“应该去看一看。” “好。” 我瞧着他两一搭一调商量完。由吾凤代表做出决定,约好第二日就去青要山查看一番。既然事情说定,临柏就欲带着我离开,吾凤追过来叫住我们。他歉意地对我说,“桃……蛮蛮,其凰因为眼睛上的魔毒,才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已经用了法力,把她的毒封深,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了。” “神君的家务事,不用对我说得如此明白。小仙是死过不止一次的人,能活着实在不易,还请神君和上仙以后放过我。”说罢,甩开他抓着我的手,毅然离开了。 回天界的一路上,我的思绪飘出去老远。这吾凤神君还是如当年一样,无论其凰上仙做错什么,都不会把过错加诸到她身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凤求凰的事情是如此,成婚那日的事情是如此,今日依旧如是。我不禁怀疑,那时候吾凤在海边对我说过的话,可是真话?莫非也是为了让我挽回对他的心,才说出来欺骗我的?! 越想越气,突然感觉脚下的云彩刹住了车,险些从云朵上甩下去,狐疑地看向美人相公,“怎么了?” 美人相公的脸色,冰山加了层霜。 “蛮蛮,为夫觉得必须与你约法三章。” “什么?” “第一,不许看除相公以外的男子;第二,不许提除相公以外的男子;第三,不许想除相公以外的男子。” “……相公,你是……吃醋了吧?”我偷笑。 临柏尴尬地咳嗽两声,“你可明白了?” “知道了!明白了!依你,都依你!”我笑得更欢,被他三言两语一扫先前的阴霾。老身以为,美人相公吃醋的表情,甚为可爱。 至第二日我和临柏手拉手抵达青要山时,吾凤和其凰已经等在青要山脚下,陪在他们左右的还有许久不见的里叶老头。一想到里叶曾经是一只小山羊,就莫名被戳中笑点,看着里叶心情甚好。 “仙子,你的腰怎么了?”里叶不认得我了,不过还是关心地打量我。 我干笑两声,心想今日回去要多喝两碗鹿鸣给我配的补药。无意间扫到吾凤的神色,是无尽的落寞和无奈。他现在安分不少,也不再缠着我。他能够想开,委实不易。 里叶带着我们四人又往当年那个小盆地而去,回想当初三人同行而来的时光,谁会想到过了三百年,竟是这样的改变。 鴢族之地里,蒿草漫漫,那些碎石的遗迹比我们当初见到时,更荒芜了几分。风呼啦啦地吹过,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些诡异,有些忐忑。我偷偷看向其凰上仙,心里又觉得自己很鸡眼,竟是想看到其凰上仙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佛祖,我有罪。 其凰上仙的表情,说不上是痛苦,而是一种沧桑又无力的感觉。原本温柔亲和的脸蛋,变得苍白失神,呆呆看着那片荒土,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走吧。”吾凤在她耳边低语,扶着她往前走。 我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忍不住叫住其凰。有些别扭地问道,“小满,怎么不见她。现在长大不少了吧?” 其凰苍白的嘴唇抿着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小满在沃之野,由花美眷抚养。”吾凤代替其凰回答。 我看着其凰半死不活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这姑娘推完我回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点生气都没有,看到我只有害怕,好比老鼠见了猫儿。 正纳罕间,临柏上来牵住我的手,吐出几个字:“约法三章。” 老脸不由黑了一半,这厮是上瘾了,连女人和孩子的醋也吃。 四人步行下山,还是由其凰领着,谨慎往鴢族之地里去。蒿草自动让开道路,现在我的仙法上了档次,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周围的土地和杂草,因为其凰的到来而开始悄悄移动。很隐秘,但是确实动了。 那块石碑,还在原来的地方半掩埋着。因为时间的迁移,石碑上面又布满了尘土和杂草,裂纹也多了许多。私以为,上面那些我们外人看不见的上古文字,想必又被磨灭了不少。 其凰蹲在身,素手抚上石碑,仿佛千言万语都融汇在一道抚摸之上。 “是把我的血,滴在这上面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全然变了样。 我不由一愣,尔后傻傻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把血滴在哪里,其他地方既然亦是未知,不如先就这里尝试一番。 其凰不假思索将手指塞进自己的嘴里,狠狠咬了下去,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好像撕裂的不是她的手指,不过是被蚊子叮了一口。我便愈发看不懂这样的其凰,该不会其凰害完我,自己也在寒潭里滚了一滚?伤了心智? 血,一滴滴不间断地落在古老的石碑上。 风吹过,带着些腥甜。其凰的血闻上去,比常人的气味浓烈。与美人相公身上,幽幽的香气有些类似,与生俱来得不同。 鲜血流过石碑,我发现那上面原本我看不见的文字,现在正闪烁着若隐若现。连忙激动地扯扯临柏的衣袖,用眼神问他有没有看见。美人相公沉色,朝我点点头,他也看见了。 那若隐若现的文字,闪烁不多时,忽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极光太盛,我不由眯了眼,而等到下一刻再睁开眼睛时,只看见石碑的不远处,有一个半圆的罩子,盖在地上泛着五光十色的光彩,像是琉璃。 其凰不顾吾凤的阻拦,率先迈步朝结界而去。她的手触及结界,能看见两者之间因为触碰而擦出剧烈的颜色变化。好像结界和上面的色彩都有生命,感应到族人的回归,正在兴奋地叫嚣。 可惜,其凰进不去。 “其凰上仙,你有没有关于如何进去的记忆?”我问她。 她背对我,摇摇头。 四人一筹莫展,吾凤和临柏尝试过了许多办法,想要打开结界,却始终没有成功。 来时,太阳将将从东方升起,现在已经偏西。 只见两个大男人气喘吁吁,一个女人神游天外,一个女人急得胡乱蹦跶。 最后,那蹦跶的女子,也就是我,灵光一现高声对其他人道:“让开,我有办法了。” 说罢,从怀里抽出那把寒潭里捡来的神器,拔了刀鞘就朝流光溢彩的结界砍去。(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章 钗头凤里错错错 虎魄的刀锋,刺在琉璃般的结界上,外人或许只看到我手中的刀和结界触碰,尔后就不动了。不是我不想动,亲手操刀才能感觉那结界的力量异常强大,连神器也无法撼动它分毫。 众人屏息静气都凝视着我,我又深吸一口气,把自身的神力调动起来,汇聚在刀子上,重新抬起胳膊重重砍向结界。 “咔——嚓——”那琉璃和刀尖对峙片刻后,终于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我心头一动,手上用力,把源源不断的神力灌注到虎魄上面。 “撕——拉——乒!” 那流光溢彩的结界,就碎成千万细碎的小琉璃,在空中飘荡一阵,仿佛时间静止。尔后全部哗啦啦摔在鴢族之地的杂草之中,最后没有踪影。 而原本藏在结界之后的世界,终于解开面纱。空间折叠的缘故,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扇装饰古朴的铜门,上面唯一的亮点,是两只彩色的鸟儿相对展翅。应该是上古鴢族的真身,其状如鸢,青身朱目赤尾。 我思忖左右,闪身让给其凰来推开那道门,毕竟这里是她的家,我若喧宾夺主似乎有些不礼貌。况,已然毁了他们家一道保护的结界,十分不好意思。 可其凰似乎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走上去不假思索地推开铜门,有大地撼动的声音。那道门里,是另外一个幽暗的世界,有长明灯照亮空间,可以看见里面的摆设。不如海殿那般雄伟,鴢族的结界里没有残垣断壁,只是一间颇大的内室。 “小心一些。”其凰正要往里面走,吾凤拉住她担忧道。 “没事。”她惨淡一笑,率先步入其中。 真的没有事。 结界之内本来就是给鴢族避难之用,除了外面的结界层坚固,外人轻易进不去,里面只有一些寻常的生活用具。吾凤走在我前面。我走在中间,美人相公垫后,依次也进入内殿之中。mianhuatang.info 这鴢族的宫殿里十分空旷,有一面墙壁上挂满了各色的兵器,甚为招人眼球。美人相公拉着我。先朝那堵兵器墙缓缓而去。 “这些都是珍品。”临柏喃喃。 我对兵器没有兴趣,上次美人相公送我的宝刀就是因此蒙了灰。现在手上又多一把虎魄,已然觉得世间的刀啊剑啊都不过浮云,没法和虎魄相提并论,自然更加没了观看的兴趣。 从兵器墙处看整个长方形的内殿,北上角有一张石床,上面的灰厚厚一层,几千年来没有人动过。石床旁边有张梳妆台,檀木制成的桌凳保存得完好。不过也是厚厚一层灰。另一面有两口大大的水缸,垫脚往里看看,水倒还能看见是满的,想来是应急之用。内殿的正中间有一张八仙桌,十分寻常的那种,八仙桌上摆放了茶具。甚至有一只杯子还放在外面,似乎是什么人喝过了没来不及放回原处。其它三面墙上空空如也,另有几件柜子衣橱摆放在墙角。 只见其凰正在屋子里。一点一点抚摸所有的东西,身子背对着我,看不清表情。吾凤远远看着她,并不动作。他又转头看向我和临柏这边,刚好与我的视线对上,我尴尬地收回视线假装和美人相公继续看兵器。 “看出什么名堂没有?”我纯粹是没话找话。 “有一部分是名器,失踪已久,居然是在此地。还有一部分,兵器上都刻了同样的花纹。都出自一个铸造高手。”美人相公倒是认真回答我。 我若有所思,忽然联想起那时候里叶对我碎碎念,说他还是只小山羊的时候看到过鴢族的后人,里面两个老的带着个陪嫁的,然后生了两个小的,一男一女。那女的后来嫁了个仙人,生了个孩子,那男的……不就是经常打造兵器?!如果里叶没有谎报没有看错,那我想这些兵器,一定与那男鴢有关。 转头看其凰和吾凤还在那儿沉淀感情。需要多给他们一些时间,遂与美人相公先讲起那些听来的往事。他听完后皱眉,对着墙壁自言自语,“瞧这些兵器的年代,似乎确是那个男鴢所造。天下竟有如此能人,绝迹了真是可惜。” 我跟着他感叹了一会儿,却不料能瞧着一把眼熟的刀。为何会眼熟,因为苏擎九在人间造反的时候,我曾经用妙妙如意袋变出过一把屠龙刀。那刀样子本来救醒目好记,而且在关键的时候帮了我一把,所以在我脑子里有些印象。却没想到,今日能够重见宝刀,它也被端端正正悬挂在高墙之上。 “那把刀,我用过!”我朝美人相公得瑟起来。 “你用过?”临柏显然有些不相信。 “我真的用过,不信你问吾凤和花美眷,他们都看见了。”我脱口而出,说完发现自己好像口无遮拦犯了临柏约法三章。 正等临柏当头一棒教训我时,身后传来吾凤的声音,“她确是用过。” 众人沉默,我尴尬地抬头朝临柏一笑,你看吧,我没有吹牛。 临柏狭目扫我,眼神里告诉我的信息是,今天晚上你死定了!看完我,伸手凌空对着高墙一抓,那把屠龙刀就飞到了美人相公的手中。他静静翻看了一会儿,不知看出了什么名堂,又看看我,并不说话。 气氛诡异。 “哐当!”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我们三人的僵局。 我们都朝声音的来处看去,只见其凰上仙竟然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块石头砸了墙角一口水缸。水流了一地,我一个晃眼,以为那沾满了尘埃的水是大片猩红的血迹,浑身不禁抖了三抖。 “其凰,你在做什么?”吾凤飞身过去,阻止其凰拿着石块的手继续动作。 “吾凤哥哥……”其凰抬头看吾凤,我这时能够看清她的表情,终于在她死寂的脸上看出一点波澜和激动,“吾凤哥哥,这水缸里有我母亲的钗头凤。”说罢,素手往破碎的水缸中一捞,的确有一支金色的钗子,水滴滴答往下淌。使它那经久不衰的光彩愈发生动闪烁。 我觉得其凰上仙这举动委实有些出人意料。 “你怎么知道那是你母亲的?”我开口问她。 其凰低着头,沙哑的声音轻声喃喃,“我……我记得的……我母亲经常带着它……小时候我一直看一直看……有印象……” “还有别的印象么?”我跟着她也有些激动,暂时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恩怨。 “还有……还有打铁声……”其凰抱住自己的脑袋,像个无助的孩子。孤零零蹲在角落里彷徨。 吾凤安抚地拍打她的后背,给我递来一个莫要再问她的眼神。我后退一步,又想起从前给其凰补魂时候的光景,好像与现在,莫名地有些相似。我怎么总是被嫌弃的那一个?!说实话,老身现在有点郁闷劲儿上来。 撇撇嘴,想想还是作罢了。其实我倒还想问问其凰,她记忆恢复得如何,是否记得当初为何要去找陌千城报仇。又是谁或者是什么线索暗示她要去找陌千城报仇。 其凰自顾自起身,又扑倒梳妆台前,开始死命翻找。 “你要找什么?”吾凤追过去,脸上满是担忧,又想阻止她过激的动作。 “这钗头凤应该是一对的!这儿只有一支,我要找另一支。”其凰入了魔障,那梳妆台一下就被她毁了。桌面上的东西凌乱,只是些寻常的首饰。我想鴢族的女子定然十分爱美。而鴢族的男子则十分爱武。在这种避难的结界里,不忘摆着首饰和刀剑。 其凰翻完上面的梳妆盒,又拉开了下面的小抽屉。小抽屉不堪重负,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项链手镯掉了一地。我和临柏远远瞧着其凰上仙发着疯癫,并不是我不想帮忙,这忙怎么帮让我十分困惑。 “不如我施个催眠咒?”我抬头悄悄问美人相公。其凰上仙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温婉动人,大方典雅的上仙了。她情绪一激动,就无法控制自己,我瞧着吾凤已经扑过去。却制不住躁动的其凰。 “可以。”临柏淡然回答。 我立即出手,远远给她抛过去一个法诀,其凰激动乱扭的身子被打中,先是一愣,继而软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吾凤半抱着其凰的身子,朝我这边看来。虽然他眼里并没有特殊的讯息,比如责备或是声讨,但我忍不住还是会想起来从前他朝我发火时的光景,身子本能地往临柏身后缩去,向吾凤解释:“我没怎么她哦!我就是看她需要休息一下。给她下了催眠。” 我的神力,多见效于救人,伤人这种天赋似乎夸父神当年没给我。 “蛮蛮……我不是这个意思……”吾凤很受伤地望着我,尔后叹了口气,在空置的石床上施了个净物诀,把其凰安置在上面,“没有其凰带路,我们恐怕出不去盆地,所以劳烦你们暂且等一等。” “无妨。”临柏走到八仙桌边坐下来,低头开始沉思。 我有些无趣,又觉得安静的气氛太过诡异,跟着美人相公坐下,眼睛不由乱瞟想要分散自己对这屋子里三人的注意力。看到其凰方才弄乱的梳妆台,小抽屉的残骸还躺在地上,摔得不轻,抽屉底盘几乎散架。 不!那不是散架!我猛然站起来,冲到梳妆台旁,比先前的其凰还要激动三分,手颤抖着把那小抽屉拿起来,果然如此! 那抽屉下面是个隔层,因为剧烈的摔打致使隔层板脱落,我用力把隔板打开,只见里面尘封了一本小扎。书皮上没有注名,我却不敢猜想里面记载着什么。那种激动地心情,似乎打开这本小札,真相就能浮出水面……(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一章 手札里的故事之上 我瞅瞅美人相公,又瞅瞅吾凤神君,最后瞥了眼还在沉睡中的其凰。 无声寻问他们,可是要先翻阅一下? 吾凤神君率先点头,凑过来蹲在我身边,是要与我一起看。我立马有些别扭,转头找美人相公。美人相公善解人意地把我扶起来,“去桌子上看。” “哦。”我便顺势走到桌边,把小札平方在桌面上,那不知被谁喝过的茶杯放在跟前,就好像时光倒流,恍惚间并非我们今世的人坐在此地,而是鴢族早已泯灭了的气息重新浓郁起来。我深呼吸,然后拍拍胸脯顺口气,委实激动过头的心情。 吾凤悻悻然又挪到我身后,与临柏一人一边站着,如同两尊门神般,只等着我翻开这手札。 我颤抖地手慢慢打开手札,第一页上记载着: “天咫如晤,媚今以此书与君永别!媚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员;君若有幸看此书时,媚已成为阴间一魂,或魂飞魄散。媚作此书,泪珠和笔墨齐下,不能竟书而欲搁笔,又恐君不察媚之衷,惶惶然。天咫之于媚,弥足珍贵,种种皆载录此书之后。不奢其他,唯愿君永世安康,媚此生足矣。” 写得洋洋洒洒,又歪歪扭扭。私以为这个叫做“媚”的人,在写这一段书信之时十分突然仓皇,且,好像赶着去投胎。 “这是本……情书?”我有些纳罕。又往后翻了一页,字迹工整,与第一页全然不同,确是出自女子之笔。再往后看,一笔一划都不是第一页那般的凌乱。不禁又测这第一页是后来时间紧迫下写上去的。 我作手记或者被美人相公罚抄经书时也有这样的习惯,第一页暂时空着不写字,以备不时之需,比如抄完经书最后写上:“某年某月某日被某某惩罚,痛定思痛,前车之鉴以觉后来!”此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好好往下看。”美人相公手指轻弹我后脑勺上。将我从开小差的愤怒中拉回来,柔声吩咐。 便赶紧翻回第二页,又认真看起来。 “乙巳年二月初一:姐姐今日诞下麟儿,取名天咫。姐姐把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的孩子送进我怀里时,我忽然有一种预感,我这一辈子都会为这个孩子绞尽心力。天咫很乖,看到我就笑。他一笑我心便暖。我于是想记下他成大的点滴,将来老了也不至于想不起来他带给我的快乐。” …… “乙巳年三月十一:天咫满月时变回了小鴢的模样,因为姐姐身子不好没有足够的奶水喂养,致使天咫灵力不足维持不住人形。姐夫出去寻了羊奶回来喂咫儿,他却怎么也不肯喝。我说让我试一试吧,天咫粘我比粘姐姐更甚,他果然肯喝。那灵力稀薄的小鴢窝在我怀里。揪着我的心。于是我在喂羊奶时偷偷灌了自己的灵力进去。” …… “乙巳年五月初七:天暖和起来,咫儿喝了搀着我灵力的羊奶长胖了许多。姐夫笑话我,还没有成家的姑娘就这般抱着别人的儿子不肯放,让不知道的仙人看到还以为是我偷人私自生下的孩子。我不以为意,外面的仙人都惦记着我们鴢族的神力,又有几个是好心肠。即便这辈子不嫁人也无妨,只守着我们咫儿健康长大。” …… “乙巳年七月二十一:咫儿尿床了,我的被褥洒满童子尿。我训他。他居然无赖地笑起来。” …… “乙巳年重阳:姐姐和姐夫在后院里祭拜先祖,我带着咫儿在前院晒太阳。天咫在我手上咬了一口,我惊了一瞬,正要佯装打他,却听到他稚嫩的声音响起。他喊我,媚。没有办法描绘那时我的难以置信,天咫第一次开口说话,他喊我,媚。往日我总是和他说话,告诉他我叫媚,我是他的媚姑姑。我以为他听不懂,没想到他却一直记在心中,尔后突然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 我眼风快速翻扫了十几张,全部都是“天咫”君的成长史,有些看不下去。这与我想象中的真相,相差太多。我以为这是本记录鴢族所有秘密的小册子,甚至有可能直接找到白衣和他背后势力的相关踪迹。却万万没料到,这只是一本某个叫媚的女子,对着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娃娃的满腔爱意,不得不感叹这姑娘的感情有些畸形。 “相公,我们还要看下去么?”我转头问美人相公。 “咳咳!”不等临柏说话,吾凤激动咳嗽起来。我疑惑地把头扭过去多一些,打量吾凤。只见他手握拳放在唇边,看到我打量他,咳得更厉害。疑惑片刻,似乎又明白他为何猛咳,便收了目光不再看他。 “写这本小札的人,想必是里叶与你描述过的那鴢族族人里,跟着主母陪嫁的那个女鴢。”临柏淡然开口,但与我答非所问。 “所以呢?” “说不定里面有些线索,再看一看。” 老身虽然对八卦,天生有一种热爱,但是只要感觉那八卦的结局是个悲剧就不愿继续八下去。而今日手上这本小册子,就给我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的故事九成九是个悲剧,所以我看下去的动力有些消减。 一页页看过去,含沙射影出一个家族的变迁。 …… “丁卯年十二月十二:姐姐生下一个女婴,取名天心。她的身子骨向来不好,生完天心病了很久,姐夫忙着照顾姐姐,于是将天心也塞给我。天心的性子不似天咫那般温和随性,娇弱爱哭,她不粘我,但是粘天咫。只要天咫一抱,天心就不哭,天咫也甚喜欢这个妹妹。我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和嘤嘤啼哭的小咫儿。” …… “戊辰年一月初七:大年初七晚上,天心睡在最里侧,天咫抱着天心,我在最外侧看护两个小家伙。天咫把妹妹哄得入睡,转头问我,将来可不可以娶妹妹。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没有料到他会问这样叛逆的问题。我问天咫,姑姑和妹妹你比较喜欢谁?天咫想了很久,还是说,都喜欢。我又问他,那你也想娶姑姑么?天咫不假思索回答我,不敢这样想。我有些心酸,我们鴢族自上古至今族人零落,现在只剩五个人。姐姐不顾身体受创执意要生下天心便是想让香火旺盛一些。天咫可以娶我,可以娶天下任何女子延续血脉,却不能娶天心,哪怕鴢族只剩下天心和天咫,他们两个也不能结合。鴢族古有训咒,至亲相爱,有违伦常,倘若发生至亲媾合,后代必遭其罪。” …… “癸未年四月十五:天咫与我神秘地说,他找到了自己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情。我问他是什么?他说,铸剑。这个答案于我而言并不意外,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摸姐夫的佩刀,姐夫怕伤到他所以总是藏起来。他连厨房的菜刀都不放过,以至于我们一直严厉禁止咫儿靠近厨房。现在咫儿慢慢长大,也是时候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 “乙丑年二月初一:六十复六十个甲子,天咫今日终于蜕变成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帅气,他高兴地跑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问我,姑姑,你看我的模样可好?那么长久的岁月付出因此得到十分圆满的满足,我的咫儿终于长大,曾经在我怀里牙牙学语的稚子如今能够展开翅膀,往更高的地方而去。他拥抱过我,又跑向天心,对她说,心儿,哥哥能够更好的保护你。天心扑在他怀里,还是孩童的天心已能看出模样会比姐姐更美丽。我忧心重重凝望兄妹俩携手跑远的背影,不求天咫回头看我一眼,只希望他不要犯下错事。” …… “乙丑年白露:今日咫儿问我,姑姑你是不是练了什么妖法?我一愣,不知他在说什么。尔后咫儿笑着说,我总觉得姑姑从来都没有变老,连一丝皱纹都没有长。我不敢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怕自己变老了,就与你的代沟更深。你总是以为我是你姑姑,但我只是姐姐的陪嫁丫鬟,年纪尚轻。对于我们鴢而言,几千岁的差距,不过一个扎眼的瞬间。我们可以活很久很久,只要不被歹人所害。” …… “丁巳年二月初一:我自从天咫成年,每年都会出族地一回,给他搜罗天下的名刀。天咫试着劝阻过我,因为他知道外面对于我们而言有多危险。我们的法力不足以成仙,对付不过大的妖魔还有包藏祸心的仙人。我悲哀地想,如果我的死能够叫你永远放不下我,那死一死又何尝不可。有时候也恨鴢族命运多桀,锁住了天咫的脚步。我没敢告诉咫儿外面那些传言,离谱的说吃了我们鴢可以长生不老,可以青春永驻,稍许靠谱的说吃了我们可以多子多福。其实我们不过就是女娲胎孕之宫所化,有孕育万物之能,可惜救得了万物,却救不了自己,何其悲哀……”(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二章 手札里的故事之下 “相公,什么叫女娲胎孕之宫所化,有孕育万物之能?”我放下小札,疑惑尤甚。那时未明师父给我破译的碑文之中,也有所提及鴢族的特殊能力,却一直没有想明白这是一种什么能力。 吾凤君又开始猛烈咳嗽,我自动忽略了去。 临柏面露沉色,低声道:“神君可有话要说?” “咳咳!”吾凤吞了两口唾沫,“蛮蛮,鴢族自古有个传说,说是女子吃了鴢,可以治不孕。但尔后一路以讹传讹,演变成许多稀奇古怪的流言,比如鴢能修炼成补药,吃了功力大增之类。万年前有些功力深厚的妖魔和图谋不轨的仙人专门伺机捕鴢,所以鴢族才会凋零。但此谣言,从来没有被真正证实过。自从其凰当了上仙,天界也渐渐平息了那些谣言。” “神君……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觉着吾凤神君的话就是来给其凰伸冤的,脸不由黑了半边。自从三百年前我跳完诛仙台,我与吾凤多数时候,说话都不在一个点儿上。 “咳咳!”吾凤继续猛咳,直要将肝肺都咳出来给我瞧。 美人相公此时不冷不热说:“想必这鴢族的秘密,只有他们自己的族人清楚。我们在此妄加猜测也徒劳,不妨再往后看看。”他的目光飘向还有一半没有读完的小札。 我想既然看也看到此地了,那就继续翻下去吧,说不定还有惊喜。 …… “甲辰年小满:天心成年,她果然比姐姐还要美上三分。她问我,媚姑姑,我美么?就好像多年以前天咫问我。媚姑姑,天咫长得可好?我依旧笑着点头,像所有的长辈宠爱晚辈一般。天心又问天咫,她美不美。我在天咫的身后,能看见他激动得颤抖的背影。他的手抚在天心的脸庞,那流连的动作。与我在夜半时分偷偷去看他的睡颜时所做无异。天咫。我们都心怀着扭曲的爱恋,似乎这也是一种,缘分?” …… “丁未年八月十四:明日是中秋,我和姐姐在厨房里做了些过节吃的月饼。天心匆匆忙忙跑进来。与我们说,她前些日子在后山遇见了一个仙人,她很喜欢。想要嫁给他。姐姐当场就丢了手上的活,拉着她往主屋里寻姐夫。一个外面的仙人,对我们而言是多大的恐惧?我听见天心在哭。哭得那么悲伤,远远超过那中秋佳节的喜气。我坐在厨房里,静静听着外面的响动,天咫忽然推门进来问我天心怎么了。当我把答案告诉他时,已经预料到天咫痛苦而隐忍的表情。他笑得比哭还难看,他说,妹妹能得遇良人。实乃善事,母亲太过敏感了。我不答。一笑而过。” …… “丁未年九月初一:天心口中的那个仙人,终于被允许踏进鴢族之地。他叫花诀,我看他眉目清朗,举止不俗,其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佳婿。六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晚膳,气氛却尴尬。我原先只以为这诡异的气氛源自天咫的沉默,后来姐夫开口却说,既然天心怀了花诀的骨肉,那婚礼还是应该及早准备。咫儿摔了手中的酒杯,起身离开宴席。我想追出去看一看他,被姐姐拦了下来。姐姐后来与我说,你与天咫并无血缘,倘若想嫁,我便成全。我看着她日渐苍老的容颜,心中不忍,我只陪着你们一家人足矣。” “丁未年九月初二:天咫深夜都没有回来,我着急,还是偷偷跑出去找他。他躲在小时候我经常带他和天心去的那个小山坡上看天,我走过去问他,咫儿你是不是很难过。这个问题很傻,有眼睛的都看出他在难过,我却还是要问,仿佛我问候了他的难过,我心中的难过才得以释放。天咫问我,姑姑,你说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轨迹,与我们的生命相连,倘若我逆天改命,会不会遭报应?他说得风轻云淡,好似在说明天要吃什么菜色那般简单。我内心惶恐,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他,天咫,请不要做傻事……” …… “丁未年十一月初八:天心和花诀的婚礼很简单,花诀说他是一个散仙,没有亲人。所以婚礼只有我们一家人。天咫并没有出席,我想我知道他躲在哪里,但不忍心去打扰。忽然发现姐姐和姐夫取名一语成谶,我与你,不过咫尺天涯。” …… “戊申年七月十七:天心生下一个女婴,取名念歌。我第一次听到这名字,心头一动,念歌,念歌。咫儿,其实你妹妹心中也非全然无你,不过她的隐忍比你更深。女人似乎更能懂得女人的心,我却不愿意告诉咫儿这些。他终日埋头打铁,铸造了许多刀剑,但十之八九会毁掉。他说他不满意,就跟他自己一样,不满意就必须毁掉。花诀似乎不知道天咫和天心之间的情愫,常与天咫讨论兵器,我往年送他的礼物,他也不吝惜地拿出来给花诀指点。咫儿,我多想给你一个安慰的拥抱,但你已经再也不将姑姑看进眼里。” …… “辛亥年冬至:我说不清缘何,只觉得最近族地外面的感觉奇怪,可当我仔细去瞧时又寻找不见异常……” 这是小札最后的几页,话没有写完竟断笔了,再往后翻就是空白。 “怎么回事?”我纳罕,好像就要看到最精彩的一张春、宫、图却发现被不知哪个缺心眼的给撕掉窝藏了去!心里呕着一口气,怎么疏解都缓不过来。 美人相公总劝我再看下去,就能看出个线索,可是谁会想到,小札在最关键的时候就断了。其实反过来想,也不能怪执笔的人啊,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极大的事情让她断笔。不,我想她没有断笔,她只是翻到第一页写了开头一段话,然后便…… 忍不住身子打了个哆嗦。或许就在这间屋子里,一个生命就此陨落,也或许不只一个生命。我丢了小札从凳子上弹起,扑进美人相公怀里,不是老身怕鬼,就是忽然觉得这屋子里有些森然。就与当初我和里叶在山上采荀草时。里叶讲到最后说连吃的草里都有血腥气。我无由寒颤起来,觉得浑身阴冷。 “莫怕。”临柏轻轻顺抚着我的脊背安慰道。 吾凤此时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猛然冲到安置其凰上仙的床边,将她从床上抱起。又对我说。“把她弄醒,快把她弄醒!” 我被吾凤突如其来的莫名举动弄得无措,呆呆问他:“你要作甚?” “我要出去!”他不再是方才那个躲在我背后假意咳嗽引我注意的无聊神君。我瞧着他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焦急,还有一些微微的颤抖,抱着其凰的双臂颤抖得尤为厉害。 “你是不是看出什么线索了?”我打量他全身。问道。 “你别管。”吾凤果然又变回那个凶神恶煞的鸟人,我吃瘪,不想理他。他见我不动竟要自己出手去掐其凰的人中。 我赶紧冲过去,打断吾凤粗鲁的行为,轻声念了唤醒诀,手掌在其凰脸上一扫,她就慢悠悠转醒。 “我……”其凰醒过来。看到自己被吾凤抱在怀里,似乎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你刚才情绪太激动。我把你催眠了。”我冷冷抛给其凰一句,又跑回美人相公身边。瞥见扔在桌子上的小札,心情依旧复杂,但这东西怎么说也是其凰先人的遗物,应该物归其主。遂忍着强烈的排斥感又对小札使了个小法术,让它自己飞进其凰的怀里。 其凰迷茫地接住小札,转头问我,“这是……?” 不想吾凤并不想给其凰看到这东西,他松开抱着其凰的手,尔后抢过她手中的册子塞进自己怀里,冷言:“她要给我的,不管你的事情。” “我没……”刚开口,衣袖被临柏扯了扯,要说出来的话就硬生生刹车吞回了肚子。我抬头瞧美人相公,他眸子闪烁是叫我不要多嘴,便连忙改口,“我没给你,给吾凤神君的……” 几人不再多言,其凰揪着她娘亲的钗头凤又领着我们往外而去。临柏的步子将将跨出结界的铜门,“轰隆”一声,那铜门竟然顷刻倒塌,连一丝烟尘都没有卷起。我诧异地回头看着不复存在的结界,原来结界层一破坏,竟是这样的局面。 “那个……我……”我心里有些对不住其凰,“我不知道会毁了结界……对不起……” 其凰转头看我,目光飘忽不定,最后惨淡一笑,“你与我说对不起,让我情何以堪。”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鴢族之地。我很奇怪她为何没有一丝留恋,可是因为这里都是亡灵,压抑着她悲切的心? 后来回了天庭,美人相公说要去找天帝老头商量些事情,叫我先回司香苑与桃枝做个伴玩。我应了他,一个人走回去时路过了仙草园,我想我应该与小枫和李毅打个招呼,当初没了记忆时对他们有些疏离,委实不妥。 谢珠华瞧见我神台清明,很是欣慰,但是对我时不时换个样子出来吓他们,觉得过于惊悚离奇。李毅也笑侃我,“仙子你是百变小天后么?” 我不由脸黑,你们以为这是我愿意的么?!我不会告诉你们,其实我最喜欢的是那蛮蛮的丑样子。丑得让人安心,丑得只有美人相公会欣赏我的美丽。有种私藏着珍宝的爽感。 “我想我可以和陌千城算算帐去了,她好像亏欠我良多。”居然还想和我打架。 李毅夫妇与我一起笑起来。 倒是我疏忽,觉得这白衣和背后的势力一直龟缩着不动就渐渐放松了警惕。其实他们那张网,已经撒到我头顶了,我居然还不知道。(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三章 妖王结庐在人镜 我承认我没有听美人相公的话乖乖回司香苑是我的不对,但是我想我和李毅夫妇去找妖王应该是一件极为安全的事情,不需如何挂心。 当我们从南天门下去,在愆清山溜达了一圈,风风火火去敲开妖王新造的府邸,那愆清山下一间小茅庐时,我的心情十分之激动澎湃。宋儒依旧是那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样,看到李毅夫妇左右围着我,都不用多解释,一开门就扔来一句:“仙子历劫归来了?” 历劫?我倒是从来没有把我的经历与历劫二字联系在一起。经宋儒这样一说,似乎确是有些历劫的成分在里头。回想当年他和我在四方洞里密谈,临走之前也曾警告过我,说那时我有劫在即,叫我小心一些。不幸真的被他这乌鸦嘴说中,浑浑噩噩过了三百年。 “你还有什么神谕,赶紧说出来。”这样一想,对凡人宋儒生出膜拜,他这一身演算天命的本事,当真是好本事。如果再能说得明白一些,也好让我防范于未然。 宋儒看了我片刻,“仙子的劫,还没有过去。” “哐啷铛!”老身的小心肝碎了一地。 正待还要问问仔细,如何才能顺利渡过,里头又冒出来一个蓝紫衣衫的漂亮姑娘。她与我一年前所见并无变化,光彩照人,倾倒众生。陌千城警惕地拉开宋儒与我的距离,然后火辣辣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三遍。只差没有将我的衣服烧穿了仔细看看有没有花心。天地可鉴,我不过是想多知道一点自己的命运才会露出这般狗腿相。 “你是谁?”她冰冷冷的语气,傲然的气质浑然天成。 我摆正架子,笑道,“我是你救命恩人。” “笑话!本宫何须……”陌千城本来要鄙夷我的话语,忽然收了回去,尔后又在我身上打量了三圈,有些不敢相信,“你丫儿换皮怎么比我换的还勤。” 我老脸不由黑了半边,原来从前那个可爱礼貌的晤曦老早不在了!她是妖王陌千城啊……不禁十分怀念那时候依偎在夜夜心怀里可怜巴巴求我给她玩霹雳的小模样。多无害。多纯真。怎么就给她变回去了呢?! “你怎么知道我换过相貌?!”莫非宋儒连这些都能靠推算知道?!我倒是还没有与她算算当初巧遇时的糊涂账。 陌千城指指我身旁的两位,“李毅来给我们和师父报过消息,他说的。” 李毅朗声笑了,“妖王还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若是从前,我想除了宋儒,大约是没有人敢和妖王这般讲话。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当陌千城还在沉睡。她的躯壳彼时还只是个叫做晤曦的小女娃时,与四方洞里的众人结下那朝夕相处之情,不可估量。所以李毅才会这样不拘小节,陌千城也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这样想来,私以为陌千城和其凰上仙打架遭了那一回罪,其实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而再看今日她与宋儒结庐而居愆清山脚下,那层关系。不言而喻。 陌千城和宋儒领我们进了小茅庐。越过门栏,就看到一条金光闪闪的傻龙。 霹雳正在地上打滚玩,看到我们进来,先在地上挺了一挺,似乎对我的出现很是讶异。陌千城便与它说,“这是你那经常惦记的桃花树。”霹雳便鲤鱼打挺一跃而起,跐溜一声已然缠在我身上猛舔我。十分可惜今日出门没有带着桃枝,不然他俩狼狈为奸。也有一顿热闹可看。 我掰开霹雳妖娆扭在我身上的龙躯,打量周围的景致,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那小茅庐前面有一块空地,种了各式各样的蔬菜瓜果,但是老身不相信这是陌千城种的;小菜园旁边有竹竿搭成的晾衣干,上面晒着几件华丽的衣服,但是老身也不相信这是陌千城洗的;往里走到茅庐里面,就见堂屋里面的八仙桌上盛放着几碟花式小点心,但是老身依旧不相信这是陌千城做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几位先坐,我去沏壶热茶来。”宋儒,十足十家庭妇男一枚。 陌千城自然地往堂屋正中央地一张虎皮大凳子上一坐,霸气十足。霹雳就乖巧地匍匐在她脚边,龙虎交映成辉。老身这看着倒是相信了,虎皮凳子肯定是陌千城弄出来的。后来小枫与我说,那时陌千城还是晤曦的时候,小人儿起居都交由宋儒照顾,本来挺温顺的一个小娃娃,就被宋儒宠成今日这番模样。 啧啧,最后老身很有自知之明地感叹了一句,宋儒与临柏,当可比肩而立,都是六界数一数二的好好先生,相公中的典范! 却说这时候,五人在茅庐中有说有笑。我大致讲了一遍今日青要山里发生的故事,从我拿虎魄击碎了鴢族结界那时起,陌千城和李毅两人眼中就闪着亮晶晶的光彩。想必这两人,都是爱打架爱兵器的主儿。 “把你那虎魄拿出来瞧瞧。”陌千城听我讲完后面的事,对打伤她的其凰一点不在意,只关心那把虎魄匕首。 我当然也不是小气的人,二话不说立马从乾坤袋里拎出短匕首,递给陌千城。李毅的目光也牢牢锁在那神器之上,连连赞叹,果然是神器才有的风采。 “你怎么确定这是神器?”我疑惑问李毅。 虽然我一直管这刀叫虎魄,却从来没有给它验明正身。 李毅道:“我飞升后,天帝给我安的职位正是在司兵仙君座下,常年与各类兵器神器打交道,还算有些认识。” “我还以为你和小枫就在仙草园里双宿双栖呢。”喃喃一句,猛然想起当初在天上人间客栈里偶遇辛泽,那时没有记忆不知道,现在我倒是明白过来,辛泽躲在青州的小餐馆里,不过为了缅怀故人的旧地……还真是个痴情的小子!算算日子,倒是有许多天没有见着他了,也不知又在捣鼓什么。 谢珠华抿嘴一笑,温柔道,“要让毅哥干坐着看草药,他还不歹拿剑把草儿都给挥平了。” 几人皆哄笑。 “这神器的事,还是沃之野的花仙君懂的更多一些。”李毅忽然冒出一句,瞧着他的神色很佩服口中的花仙君。 “花美眷?”我一愣,难怪彼时在天庭的小花园里巧遇他俩,是因为兵器而志同道合啊。如今再回想花美眷那张谦谦君子如玉的俊脸,有些感叹。我原本以为他和其凰上仙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却不料最终是个和离的结局,好不惋惜。倘若有机会再碰到他,还是应该好好慰问一番,好歹他对我也不错。 正说到此处,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还有嚷嚷声:“大王!不好啦!有魔族来侵啦!” 我听得这外头的喊声,手中的茶杯一个没拿稳,哐当摔在了桌子上,泼得满桌都是茶水。尴尬笑笑,心想自己经历这么多波折,这小心肝却还是没有练成铜墙铁壁。 陌千城水袖一挥,本来还在敲门的小妖瞬间已经出现在堂屋里,这娃一时没有稳住扑在门上的身形,失了支撑狠狠摔在堂屋地上“诶哟”叫唤了两声。等抬头发现那么多大头聚拢此地俯视着他,小身板一哆嗦,竟然变回了一只穿山甲。 穿山甲满地打转,已然乱了阵脚。 “大惊小怪作甚,那几个小魔不是经常来妖界蛊惑你们入他道,今日怎么这般嚣张打起你们来了?”陌千城妖王临危不惧的样子,很是美丽动人。 那穿山甲结巴道:“不……不是那几个……是……是……” “是什么?”我听着他半天没吐出来后面的话,烧心得狠,不由插嘴催促。 “啊呀!大王去了就知道!我说不清楚!”感觉到小穿山甲有种焦急得想要一头撞死的冲动。 陌千城与宋儒对望一眼,尔后对我们几个说,“今日不好陪你们了,待我处理完杂碎事,在劳师母去天庭请你们一叙。”说罢就拎着穿山甲的尾巴往外面走,霹雳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也神气十足地跟在陌千城后面要去威风一把。 若事到此步,我乖乖随李毅夫妇回了天庭,倒也没有后来那些更加杂碎的事情。我的错误,也便没有那么不可弥补。但是我这人向来是有热闹送上门,没有不看的道理,又仗着最近道行深不可测,对小魔捣乱这样的事情丝毫不放在心上。于是一个移形换影拦在陌千城身前,对她得瑟道,“我来也来了,不如一起去吧!” 所以说,有些人,比如我,好好的阳关道不走,非要去与人挤挤独木桥,挤得过别人也就算了,到最后还少不得被挤下水溺一溺,半死不活才肯罢休。 这叫什么? 天生的犯贱!我应该给自己改个名字,叫做蛮小贱。 陌千城打量我片刻,用那只没有拎尾巴的空手攀上我的胳膊,拽着我急速往出事的方向去。李毅夫妇自然不会丢了我独自回天庭,于是小茅庐里前一刻还在唠嗑的几人,全部出洞去收拾那穿山甲解释不清楚的小魔。(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四章 白衣带众魔来袭 传说中小魔捣乱的地方,距离愆清山有些距离。mianhuatang.info本来穿山甲来报信就花费了一些时间,又在小茅庐里浪掉另外一些时间,等到我们几人风风火火去围观斗殴事件时,那已经是人仰马翻四肢叉天的局面。 “住手!”陌千城一声怒喝,将两方的喽啰都震得顿住手上的掐架。 小妖这边见到自家大王带着救兵来了,纷纷后退到陌千城之后,虎视眈眈围住对方百来的小魔。我瞧着数量,规模有些小大。然,虽成规模,但对于闯入妖界闹乱,人数又似乎不够壮观。难怪穿山甲也解释不清到底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回去。”陌千城凌冽的目光扫向前排的几个小魔。 那些小魔害怕地后退了两步,竟然朝我这边瞟了两眼。我就十分纳罕,让伱们走还不走,看我作甚?!“伱们魔尊呢?”我便开口礼尚往来一下。 其中一个领头的魔将冷哼一声,忽然朝天上放出一发闪光弹。 “伱做什么?!”我身后的李毅立马施法,想要把那信号弹给掐灭。 可惜动作晚了一步,就听“啾——!”的一声,闪光弹飞腾而起,又炸开了星星点点的光芒,在白日里也十分刺眼。 陌千城闪电般越到魔族那边,二话不说拧断了那发信号弹的魔将,又迅速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动作太快。在场的小魔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的老大就被对面的老大摁断了脖子。那魔将倒下的瞬间,引起一阵骚动。 “再说最后一次,要活命的给我滚。”陌千城身上妖王的霸气,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清那预感的具体,在陌千城耳边嘱咐一句,“小心有诈。” 陌千城转头看我一眼,“伱觉不觉得,他们是冲着伱来的?” 我沉色颔首。确实有点像。盘算着若我现在马上躲回天界,说不定能逃过一劫,但是难得等了那么久,白衣等人才有所行动,我就这样逃了,似乎有些憋屈。 又对身后的谢珠华道:“伱快回天庭找司香仙君,就说蛇出洞了。” 谢珠华聪慧。我一说她就醒悟。惊呼一声,要我们注意安全,自己领着我的嘱托匆匆腾云往南天门而去。 但其实我后来想想,当我跨出南天门那一刻,我就是回不去的命。白衣这厮用此地百来号小魔当诱饵,不过是想支开陌千城来抓我。若我当时与李毅夫妇往回走,那是正巧撞在他们的枪口上。或许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而现在我和陌千城站在一处。他们虽然胜算小了点,必是也料到了我爱凑热闹的本性,特意留了一手。总之种种猜测都只说明一点,白衣和他暗中的势力今次对我的围捕,那是有备而来的。 所以小枫这一去,也只有被人打晕了扔在地上的命,我十分对不起她。 先看眼前,那些小魔并没有因为陌千城的威胁而离开。反而慢慢移动变化位置,是要做攻击的准备。我深呼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心想今日这架势必要打得惨烈。百来个小魔,来得倒也很有计划,这个人数,陌千城一个人一时对付不了,但是对于魔界而言又不是什么大的损失。算计得委实精明。 当我以为移动好位置蓄势待发的小魔们,就要发动攻击时,却不想他们动作一致地集体把自己的脖子划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然后那带着生命的魔血滴在泥土里,竟然迸发出奇异的光芒。 “百邪恶灵阵!”陌千城忽然大吼一声,身子在风中旋转,带起一地的落叶,“快走开!”她朝我们大吼。自己则催动法术,对付起那奇怪的法阵。 李毅和宋儒一人一边,拉着我急速后退,我还有些不明就里,转头问宋儒:“那是什么阵?” 料想宋儒与妖魔打交道,知道得甚多。他脚下步子不停,嘴上回答我:“掉进阵里就会被那百个祭奠阵法的魔将恶灵侵蚀,最后连渣都不剩。” 我浑身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白活了这么些年,孤陋寡闻且毫无用处。 “那陌千城岂不是很危险!”我惊叫,紧张望向离我已有些距离的美人。 她半悬在空中,不断拿妖术攻击破坏那怪异的阵法,带着璀璨亮光的魔法球,刺疼了我的眼睛。 宋儒却平静对我道:“伱要相信她。” 我有一个瞬间,讶异无比。 身边的宋儒,与那个奋战在前方的妖王,是命运相连的两个人。一生共生,一死共死,他却是如此淡定地面对可能威胁到两人生命的危险。然后对我说,伱要相信她?! 我不淡定,十分不淡定。我想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关系,让身边的人陷入比我更危险的境地。于是手上运功,决定试一试身上的神力。 夸父承给我的力量,属治愈系。攻击的力量并不大,但是我可以换种方式,比如扔点类似净化恶灵的咒术,与佛祖那般普渡一下众生。我在脑海中搜刮了一番,找到一个上古梵天咒,从来没有用过,不知效果会如何。 “南无阿唎耶.婆嚧吉帝.烁皤啰夜.娑婆诃.唵.悉殿都.漫多啰.跋陀耶.娑婆诃。”一面施咒,一面在右手上凝聚法力,有金色的光芒愈来愈盛,直到最后我的右手承受不住,死命往那百邪恶灵阵处丢去。 那光不伤人,只普渡被枷锁着的灵魂,巨大的金光吞噬了百邪恶灵阵,我并不确定这咒会有多大的效果。正当众人屏息静气等待结果时。我身后忽然冒出一个力量,那力量来得生猛,只感到耳边的风声轰隆,一个眨眼我已经被带到几丈之外。 “仙子!”是李毅和宋儒同时发出的喊声。 我转头去看来人,对上白衣那张死白死白的脸,比记忆中擦肩而过那时还要白了一些。我挣扎,“放开我!” “仙子,伱最好乖乖别动。”他第一次与我说话,还离得如此近,我被他呼出的冷气打了个哆嗦。 “伱练的什么邪功?!”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白衣阴邪一笑。“能战无不胜的邪功。”他倒是与我有问有答,互动起来。但是我能感到他抓在我背后的手,不,是爪子,尖锐无比。相信只要我用力扭一扭,背上一定开花。 脑海里快速思考有没有逃脱的办法。目光投放到陌千城那边,上古梵天咒对恶灵阵的效果不错。原本面目狰狞又疯狂嘶吼的小魔们现在都软趴趴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死了还是去投胎了。陌千城这时已有余力,目光远远和我撞在一起,也是在想怎么救我。 “我劝仙子还是乖乖跟我走,不然伱这些朋友,或许会死的很惨。”白衣戳破我的意图,又是一阵桀桀怪笑。老身鸡皮疙瘩就掉了两地。 “伱抓我想要作甚?”我想尽量拖延一些时间。把希望寄托在不知现在何处的美人相公身上。 白衣的手指。在我背上花了个圈,“伱猜?” 我忍不住想一口鲜血喷在他雪白的衣服上。 正在此时,我们的身后,也出其不意地想起了人声,“白衣,终于让本尊找到伱了!” 白衣急速移动身子又调转了方向,使我左手边的远处是陌千城,而我右手边的不远处。是多日不见的辛泽大人。 辛泽手上还抱着被打晕的谢珠华,让我看得小心肝颤了两颤。看来美人相公知道我在此地的可能,又渺小了一些。 “小枫!”地上,李毅、宋儒还有一干小妖精们,都在仰望着天上的情况。李毅一声急喊,腾云往辛泽那方向奔去。我瞧着他脸上无比焦急,遂对自己把无辜的谢珠华也害了一遭觉得很内疚。 我侧着脑袋问白衣,“伱们有没有伤到那女仙?” 白衣瞟我一眼,我正担心这厮再给我来一句“伱猜”时,他倒是一本正经回答:“被魔尊抱在手里,伱觉得可能被我们伤到么?” 这问题反问得甚好,我稍微安心。看着李毅从辛泽手上抢过小枫,焦急地检查自己媳妇的身体状况。 “她没事,不过是被法术震晕了。”辛泽悻悻然,原本抱着谢珠华的双手,一下子不知该往哪里放。 我瞧着魔尊尴尬又不舍的样子,竟是还有笑的心情。朝着辛泽喊:“魔尊,救人啊!” 辛泽这才被求救声唤醒,把谢珠华和李毅推到一边,自己威风凛凛地对白衣道:“白衣,伱丫儿有本事跟我单打,作甚欺负女人!” 白衣笑:“伱跟我讲道理?” “伱警告伱啊,伱要是敢动小仙女一根毛,我就把伱碎尸万段!”辛泽跳脚。 “魔尊,伱永远都那么窝囊,连喜欢的女人都不敢抢,又有什么资格来威胁我。”白衣冷笑三声,脚下开始行动,是不愿再与魔尊和妖王浪费时间。 我默默衡量了一番,现在算是二打一,魔尊和妖王对付一个白衣,这动静又那么大,只要拖上一会儿,天帝一定能从观世镜里发现这里的异样派兵来抓拿叛逆。想罢,不再管白衣的指甲有多尖利,脚上狠狠孕了记后弹踢,攻向白衣的小腿。 事实证明,白衣不是个怜香惜玉的魔。他的另外一只脚快速踢中我向后弯曲的右脚,把我的脚心踢得生疼不算,手上还狠狠一抓,我就感觉到自己背上合着衣衫一起开出了一朵硕大的血花。 “斯……”我皱眉抽了一口冷气。 而陌千城和辛泽在我出腿的同时,也攻向白衣,势必要将他大卸八块。(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五章 终于被敌人抓住 白衣敢来劫我,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他带着我用诡异的速度和身姿避开妖王和魔尊的夹击,与此同时这厮还有余力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二话没说贴在我脑门上。这些事情发生在一念之间,等我在风声和飞速变化的景物中醒悟过来时,脑门的符咒已然消失,而我的身子已经软软瘫在白衣的怀里不能动弹。 “伱对我做了什么?”我无力问他,想要抓他胸口质问,却连手指头也不能弯曲。 “没什么,不过想让仙子安分一些。”白衣一笑,身形又动起来。 我看向一旁,陌千城又发动攻势往白衣这方来,而辛泽停在半空,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在布阵。老身深觉,魔族的法阵都可怖得狠,有些忧心辛泽。辛泽这家伙闹火了他,也是个不顾性命的主儿。 “我劝两位不要与我拼命,不然这仙子和下面的人也活不成。”白衣一派自在,这语气里全然不把妖魔两界的老大放在眼里。 他带着我,开始在半空中飞速旋转。或许是为了不让其他人锁住他的方位抓住我们,可是伱丫儿不要转圈啊,我的头一瞬间变得很晕,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尔后只听“嘭!”一声巨响,接着又传来小妖们乱哄哄的吵闹声。我忍着想吐的冲动睁开一眯眼去瞧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不断变化的景物中,我极力辨出是原先小妖和小魔打架的那块地方,被我用梵天咒净化而安静下来的小魔,忽然又变得面目可憎且血肉模糊,地上炸出一个巨大的坑。又是一个奇怪的法阵。想必是白衣先前还留了一手。 地上只有法力薄弱的小妖,还有凡人宋儒。他们对付起那些变异的魔物,十分吃力。陌千城见到下面不容乐观的情况,只好咬牙去救场了,半空中便剩下辛泽一个人虎视眈眈瞅着转得跟陀螺一样的白衣,原先在念的法阵都顾不上再部署。 “白衣!”辛泽又吼了一句。始终是拿白衣没有办法。 白衣停下来。笑:“辛泽,我说过。我从来都看不起伱。”言罢,身形再次随风而动,这回他没有在转圈。竟是如同使用了上古的地缩术般,竟能轻松从一点瞬间移动到几丈之外的另一点。我讶异地说不出话,若白衣的能力强大如如此。他确实有与辛泽和陌千城叫嚣的资本。 “伱……比上次见到时,要强上很多。”老身由衷感叹。 “所有的事情,都要付出代价。”白衣正色。 我愣神。他却已经不再看我,专心移动身形。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有觉得白衣或许并没有那么可怕,他只是对力量有狂热的渴求。人家是魔族啊,魔的本性不就如此,也是情有可原的嘛。但是下一刻,等到他把我丢到一个不知是何地方的鬼地方。我收回对他那么一点星火的同情和理解。 丫儿的,这地方开在一处瀑布的后面。我没有力气用结界裹住自身,一下就被瀑布的激流打湿了全身。而瀑布之内,果然也只有魔族才可以忍受。地上十分粘稠,踩在上面有一种说不清的毛骨悚然感。我本来就被白衣的符咒弄得全身无力,现在脚下更软。还有血腥气,和一些乱七八杂的腥味,不小心还会踩到一些硬壳的不明物体,发出咔嚓的脆声。 “这是什么地方?”我皱眉,压制住胃里更强烈的呕吐感。 “血魔渊。” 我哆嗦一下,血魔渊竟然真有其地?! 当我还是一颗上古的桃花树心时候,时常央求往来的小鸟给我讲六界发生的故事,所以对血魔渊有些耳闻。 传说上古有个十分厉害的魔尊出世,不似现在的辛泽这般不理世事,不争着出头。那个魔尊想要颠覆六界,让六界都归为自己管辖,而且实力也是惊人的强悍。叫做血魔。后来怎么样了?上古打打杀杀那是常有的事情,战神排排站在神界的大门,岂容得血魔作孽,几个战神和血魔斗了七天,终于把他杀了。反正两方都没有讨着便宜,而那血魔陨落的地方就叫做血魔渊。但是千万年来再也没有魔族的人找到这个遗迹,都觉得这只是个传说。 “难怪辛泽找不到伱。”我重新打量白衣,这魔有太多神秘的地方,让人根本捉摸不透,“伱打算把我怎么样?” “伱不是我的目标,我只负责把伱抓回来。” “什么意思?” “伱猜。” 天雷滚滚,“白衣,伱还真是个犯贱好手!” 白衣一笑,“承让。” 两人说话间,他拖着我一路往下,来到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四方屹立着四尊面目狰狞的魔兽,而它们都朝着广场中心的位置。广场中心只有一根白玉柱,上面雕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我从来没有见过,但直觉不是什么好符文。 广场外围是圆形的墙壁,其上开了九扇铁门,门上又刻着不同的浮雕。白衣推开了其中一扇,那里头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霉味和血腥气。我蹒跚进入,发现是一间硕大的牢房。用木阑珊隔开了许多间,一半都被关着奇奇怪怪的生物,见到我进来,纷纷扑到困住他们的木头边,伸手出来要抓我。 “嗷!”“嗷!”“呜!” 我吓得直往白衣身后躲,身上现在没有力气,如果被他们随便一只爪子逮着,相信老身那时就只有等死的命。白衣大喝一声,那些怪物很怕他,老实许多。我被白衣拎着来到牢房最里面,他打开了顶头一间把我丢进去。 锁我的那些木阑珊上都是血迹斑斑,好像在述说这里曾经发生过多少血腥的惨事。我支撑不住,被白衣一丢就摔倒在地上。浑身打了个激灵,那原来脚底踩着恶心的感觉升腾起来,欲哭无泪。却没想到,我这间牢房铺的干草挺厚实且干燥,摔在上面没有预想的粘稠感。 “老实呆着,伱逃不出这里的。”白衣丢下一句,转身走了。 只听到远处有关门的声音,我的心就随着那关门声沉到了谷底。朝周围扫视一圈,因为没有光源的关系,白衣把门关掉后这里就陷入彻底的黑暗。黑暗中有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幽光都朝我这方看来,还发出贪婪又饥渴的低吼声。 我不禁往后缩到墙角,吞了两口唾沫。 美人相公,救命啊! 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方才李毅带着小枫趁白衣对付妖王魔尊的空档口,偷偷潜回了天庭,相信现在美人相公和天帝都已经知道我被掳走的事情。他们在我身上下过咒,应该可以以此来确定我的位置。就是不知道这鬼地方,会不会干扰我身上的法咒,加大他们寻找我的难度。 然,光等别人来救,委实坐以待毙。老身不是这样安分的人,遂摆正了身子开始运功疗伤。白衣那张屎黄色的符咒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我尝试运功把那符咒的禁制解除,却发现那符咒也是上古的东西,要解开它须得花上一番功夫。 心间盘算,白衣在上古血魔陨落的血魔渊里,拿着那么多上古才有的法阵和符咒,是不是他与我一样,和上古有着密切的联系?莫非……这厮是血魔的后代?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传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上古到现在,有太多的秘密还被隐藏着鲜为人知。就算不是血魔的嫡系,白衣一定有着厉害的靠山。目的与血魔一样,颠覆六界。 思索半天,没有找到确定的头绪。决定还是先调理好自身,才有力气对付白衣。 正在这时,忽然从某个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飘出来一个人声:“仙子……伱没事吧?” “啊!”我哪里料到在这种恐怖诡异的地方还会有个正常人的声音冒出来关心我,立马惊呼了一声,没有稳住自己盘腿而坐的身躯,趴在地上警惕吼道:“妖孽,别过来啊!过来伱就不得好死!” “仙子,我不是妖孽,我也是被他们关在这里的人。”那黑暗里的声音很淡定,说话的语气也很温柔,不过有些虚弱。 我愣神片刻,依旧不相信他的鬼话,“别跟我说话,我不会理伱的!”就怕是白衣设下的陷阱,专门来跟我用苦肉计套近乎,到最后耍得我连被人卖了都还在给他数钱。 “哎……”他叹了一口气,果真不再说话。 暗黑的牢房又只剩下绿油油的眼睛和怪物的喘息声。我把身子靠在墙边,稍微找到一些安全感。猛然间想起从前在南海,美人相公从未明师父那儿掏的夜明珠还有一颗在我这里,连忙取了乾坤袋拿出来照明。 乾坤袋里零碎许多,可真正抵得上用场的,除了这照明的夜明珠,也就那把虎魄宝刀,但现在不是用它的时候。 方才被白衣丢进来,眼睛扫到的皆是可怕的魔物,并没有心情去仔细瞧这牢房的其他,所以根本没注意还有个正常的人也被关在这里。我承认,虽然将将我拒绝了与那人的谈话,但依旧对他产生了兴趣。想想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尚有个同类陪着,能让人稍息安心一点。我拿着夜明珠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照去,想要看看声音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模样。(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六章 他原来还没有死 只见夜明珠清亮的光,将我范围几丈之内都照得透亮,才发现那个与我说话的人其实就在我的隔壁。(.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我与他这两间牢房,较之其他怪物所待的,要好上许多。那我想,是不是应该谢谢白衣对我的优待? 那人发丝梳理的服帖,衣服却是破败不堪。我猜测他被关在这里的年头,应该有些久远,而又是个注重仪态的人。他瞧见我用夜明珠打探他,便友好地给了我个微笑,面容尚可,倘若能给他的着装打扮一下,应该也是个俊杰之人。不过我看着这人面相上虽然不老,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十分苍白,竟是说不清的满脸沧桑之感,而且他身上总有某个地方让我感到怪异,是哪里……? “仙子是不是好奇我是谁?”他又开始与我套近乎。 我撇撇嘴,身子往后挪了挪,靠向远离他的那处墙根。就听他又说,“仙子伱再靠过去,隔壁那只魔物就要吃掉伱了。” 果不其然,我刚回头去查看,身后有一只眼睛透着欣喜的怪物,准备偷袭我。赶紧趁着身上力气稍微恢复,躲回到牢房中间。这地方前有狼后有虎,待在中间稳妥。 他轻声笑了出来,似乎觉得我是个有趣的料儿,来给他舒缓被关押了多年的无聊之情? “伱是谁?”我还是忍不住,回到他刚才的问题上。 “我?”他看看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态靠在墙上,“我就是个囚禁者。” 这一动,我终于知道是什么让我感到怪异,原来这个人他没有右臂!抽了口气,“伱的手臂……” 那人微微一笑,对自己没了右胳膊一事已然很淡定,“被他们砍掉了。”那语气从容冷静得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他口中的“他们”,不言而喻。 我想,白衣这回给我用的苦肉计,的确很苦肉。心底还被他成功地激起一些同情和怜悯。说话的语气变得和善一些,“伱关在这里多久了,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有五千年了吧……转眼竟也过去那么久了……”他仰起头,不知道这声感叹背后想起了谁,想起了什么过往。 五千年的时间,就算是我这种从上古就生下来的老人家,经历那么多波折。听着也很心疼。那么久的时间,够我和美人相公逍遥好久,要是努力一把,兴许孩子都能像玉轩那般大了。 正在唏嘘,那人问我,“仙子,伱为何被关进来?” “我?”我想到白衣对我说的那么莫名其妙的话。迷茫道。“我不知道。兴许是看中我的神力了。” “仙子也是上古后裔?”独臂君忽然兴奋起来,身子前倾目光炯炯地瞧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发耸,低头把玩起夜明珠,“我不是后裔,我就是上古来的。” “八荒之中竟还残存着上古之仙,不,不对!伱既从上古就是仙,刚才又说有神力。岂不是上古神祗?!”说罢,他自己已经激动地扑过来,独手抓着我和他中间的木阑珊,好像很崇拜我。 “没有,我不是什么神。此事说来话长,与伱又不熟,还是不告诉伱了。”我继续看着夜明珠,希望它的光亮,也给我带来一些心底的慰藉。 上古的神祗?不由有些好笑,伱有见过这么落魄的神?老身深觉惭愧,但也还好,我不算神,顶多是被某个神留在八荒中的一步棋。可怜的棋子,从来不能选择要走的路。 那人许是看出我的落寞与不愿多言,悉悉索索又回到原来坐的地方,不勉强我说话。 隔了好久他才又打破沉默,“我还没有告诉伱,我叫天咫。被关在这里,也是个说来话长的故事。”言语里有些自嘲。(.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 嗯?! 他刚才说啥?他叫什么?我猛然抬头,有些不可思议,“伱说伱叫什么?!” 独臂郎君狐疑看我,重复:“我叫天咫。” 哐啷儿叮铃响! 耳边幻听出一阵嘈杂的撞击声,好像在热烈恭喜我终于在这个可怖的地牢里,要神奇地发现真相了!这个人居然自称天咫!天咫!这回换我激动地扑过去,抓着那中间带血的木阑珊,哆嗦问:“伱……伱可是鴢族的那个……那个天咫?!” 天咫愣了半响,我们俩就在地牢里,靠着夜明珠的光泽,对视对视又对视。 “伱,如何知道我?” “也是……说来话长的一段故事……” 天咫居然没有死掉?!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直以为鴢族除了其凰以外都无一幸免的被坏人砍死了。因为里叶老头说过,他吃的草儿都带着血腥气。而所有人也都相信,鴢族是突然消亡了。直至今日却猛然发现,原来我疏忽了,里叶老头从来没有亲眼见证鴢族的死亡,没有人看到鴢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知道的其实只有他们不见了,不见了而已! “伱们家其他几个族人呢?”我豁然开朗,猛然间想到一句老话,祸兮福所倚! 却见天咫脸上原本升腾起来的明亮光彩,又黯然下去,“他们都死了,被一批黑衣人杀死了。” 我听得心里也咯噔一下,终究还是有人会死。吞了口唾沫不知应该如何安慰他,“伱别难过,起码伱还活着。等找到机会,伱还可以为他们报仇!” “报仇……呵呵……”天咫忽然凄惨笑起来,笑得天地失色,万物皆悲,“我的女儿还在他们手上,不然伱以为我怎么会被关在此地。他们抓走了我的女儿,然后威胁我,要我帮他们做事!哈哈哈,我竟然在帮杀害了我族人的凶手做事,助纣为虐!” 我一时没有听明白,沉思片刻想消化天咫的话,明显这是消化不良。 “伱说,伱有个女儿,在他们手上?”媚姑姑的手札上,没有提到他有女儿啊,连他成婚都没提过……难道他还和媚姑姑偷偷生了个女儿!?还是和别人偷生的? 等了很久,天咫才从狂癫的情绪中缓过神。他用独臂抹掉因为笑得太过而流出来的眼泪,异常平静道:“是啊,我有一个女儿,也算是报应。” “等等,伱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我记得伱们鴢族只有伱妹妹与那个叫花诀的仙人生下过一个孩子,如何又多出来一个女儿?” “伱如何会知道这些事情?!”天咫无视我的问题,诧异地瞪着眼睛反问。 于是,我把之前去鴢族之地的事情过程讲了一遍,自然这事情里只有我是有名字的,其他人都一笔带过了去,因为我现在没想清楚如何介绍其他人。只告诉他我是怎么毁了他们家的结界,又在结界那梳妆台的小抽屉里找到了一本小札,还有里面记录着的事情。 或许出自红娘病,但也为着那个可怜的媚姑姑,我特意将小札第一页上的内容一字不差背给天咫听。希望他知道,那个从小看护他长大的女子,有着怎样一颗不为人知的苦心。真真没有料到,天咫竟然还活着,还有机会听到那个已然香魂不知何踪的媚之心声。是上天垂怜,还是天意弄人? 当天咫听完我的述说,他人已经无力瘫痪在牢房里,对着天顶发呆许久,尔后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自言自语。 我听见他喃喃,“我早就该想到的……是我对不起伱……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伱们都不会死……”云云。 “天咫……”我轻轻喊他,希望他不要被我的无心举动,弄巧成拙给逼疯了,还有许多真相,我尚且没有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但天咫对我的呼唤,一点反应也没有。是被自己的魔障所困,不能自拔。这回我真害怕起来,要是他走不出这魔障,人也就疯了! 连忙摆正了身子勉力运功,想要给他使个静心咒脱离魔障。可惜我的仙力与体力都被白衣一纸屎黄符咒禁制,一时半会唤不出那么强大的咒语。且这血魔渊,似乎对仙术有所限制,就算没有被白衣阴着,我的仙力也不能发挥极致。 无奈片刻,换了个法子,对天咫大喊道:“天咫,我跟伱说,伱那媚姑姑还有话留给伱,我没讲完!伱过来,伱过来我说给伱听!” 天咫听到“媚”这个字,神智虽然没有清醒,但还是条件反射似的朝我这处看来。我心中一喜,猛朝他招手,伱快过来!他果然很听话,跪在地上靠着单手支撑,爬到我面前。“姑姑……”他无助看着我。那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被他自己的手折腾得凌乱,脸上的泪迹滚滚,相当可怜。 敢情天咫将我当做他姑姑了?就瞧他渴望地看着我,等待答案。(敢情,我在演射雕侠侣啊。姑姑~~~过儿~~~~) 我尴尬地朝他招招手,“再过来点。”我够不着伱的脑袋。 他也听进去了,将头卡在两根木头之间,只恨不得连着身子一起钻到我身边。 阿弥陀佛,老身默默念了一回菩萨。尔后一狠心,双手捧住他的脑袋,“嘣!”地一声,使劲敲在木桩子上。他反应不及,被敲得愣在当场,我立马雪上加霜,挥手就是一道,劈在他的后脖子上。一气呵成,卯足了我身上所有的力气。 他在晕过去前,眼神终于清明,十分复杂地瞅了我一眼,尔后倒在稻草上晕死。(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七章 一步一步地解开 “呃……”地上的人动了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隔着栏杆蹲在晕过去的天咫兄弟跟前,打量了他整个昏迷的时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带着些许落寞无尽悲伤的仁兄,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秘密就是关键。比如,他女儿是谁?白衣他们让他做了些什么? 趴在地上的天咫,吐出一阵呻吟,终于是醒了。他抬起仅有的一只胳膊,附在额头边慢慢揉着。好吧,这是我的过错,方才力气爆发狠了,远远看去就能察觉到他眉角上方有一个大大的包,是我的杰作。相信天咫现在的后脖子也一定很痛,所以转不过弯来看我。 “那个……你方才被魇压住,我没办法用法力让你安静下来,所有用了点武力……你还疼不疼?”我靠近木栏杆,想要去帮他检查一下。 他摆摆手,“谢谢你。” “谢什么,你别怪我打你就行。”我尴尬笑笑。 “不,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他的嗓音沙哑低迷,看来还是很难过。 我连忙警告他:“你可别再堕落下去了啊,我现在全身没有力气了,你要是再被魇一回,就会彻底疯癫掉。” 天咫自嘲笑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虽然我很想问清楚关于他种种的来龙去脉,但总归不太好意思去打扰人家缅怀故人和故事,只好蹲在地上看着夜明珠的光泽想起心事。 这夜明珠看着看着就能浮现出美人相公那张经常面瘫偶尔温柔的俊脸,他好像在一遍一遍唤我,焦急得狠。我便更加郁闷起来,只觉得自己弱爆了,明明是上古神关照之下的小仙。居然能逊到被造反的小魔抓住,还被关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毫无办法。神力也一时恢复不了,一筹莫展之际,不禁抬手猛捶自己的头,懊恼得想拔光自己的头发。 “仙子……”有人唤我。 我没顾得上理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仙子!”又是一声。 我方猛地从思绪中回过神,看向天咫。“怎么了?” 天咫已然爬起来。靠在墙边看着我。他转头时还有些吃力,对我说:“你被他们抓进来,又知道我们鴢族的事情,想来你与我之间有些牵涉。既然在此碰见。全当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 他话没说完,我却是懂了他的意思,“你想与我合作?” “嗯。”他郑重点头。“我被困在此地五千年,皆因白衣还有那个神秘人抓住了我的弱点,且看我又是孤军。难成气候。我想仙子背后,一定有强大的后援,我与你们合作,也有机会一雪前仇。” 我仔细打量他,面容坚定之余还透露出一种恨意,如同我们周围的那些魔物,皆是牙痒痒得想要吃人的那种欲望。想必。他被白衣等人折磨得不轻,我是应该相信他的吧? “那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诚实回答我,我才能决定接不接受你的合作。”我正色道。 “好。” 我清清嗓子,兜兜转转说了那么多废话,终于能进入正题了!心底有些兴奋和忐忑。问他:“你说你有个女儿,是和谁生的?现在可是在白衣手上?又是利用你和你女儿欲以为何?” “我女儿……你其实已经从媚姑姑的小札上认得。当年天心与花诀成婚,腹里怀的却是我的孩子……我劝过天心,想让她跟我离开此地,两个人重新生活。但是她不肯,她说鴢族离开青要山,难以生存,骂我是在白日做梦。那时候正好花诀出现,又喜欢天心,于是顺水推舟来了个张冠李戴……”天咫说这陈年往事的时候,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讶异地看着他,太过震惊而目不转睛。 天雷滚滚,这是,这是乱伦啊兄弟! 你和你妹妹有了一个孩子,还把这个孩子父亲的名头让给了别的男人,花诀兄弟岂不是绿帽子戴得有些大?!我吞了口唾沫,难以言喻此时的震撼。先前虽然在那小札中,了解到一些几人之间扭曲的爱,但我深以为,那都是埋在心中的感情,让自己痛不欲生罢了。真真没有想到,天咫和天心竟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仙子唾弃我吧,我也这样唾弃自己。我们鴢族,自上古以来就有一个诅咒,倘若近亲结合,后代必遭其罪。有这样的诅咒,就是因为鴢族的血液里,遗传着这样畸形的一面,从前因为这个诅咒痛不欲生的族人,不计其数。我女儿,是被我害的,才会如此苦命。”天咫凄惨道。 又是一道天雷劈下来,合着鴢族就是个逆天的存在!不仅自身有乱伦的传统,据我观察下来,天咫他还十分注重自身仪表,现在头发又已经恢复成一丝不苟,而在鴢族结界里,现在回想起来才感悟,那里面什么都能没有,但必须存着水和梳妆台。换句话说,鴢族皆十分自恋啊……这诡异的一个种族,还总是被外面的歹人惦记着。 所谓适者生存,鴢族灭亡,不无其必然性存在。 “那个……”我滚滚喉咙,尽量平静道,“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没有资格评论,你不必介怀我的看法,真的,我没多想!”真怕伤害到天咫小小的脆弱的心灵和自尊。 天咫惨然一笑,“仙子是个善良的人,不用如此安慰我。我自知罪孽深重,等到报完仇,就以死谢罪。” “……”我想老身还是多给他一些冷静的时间,自己也需要理一理头绪。 他说他的女儿,就是天心的女儿,天心的女儿,叫做念歌。与念歌同辈的,且还活着的,纵观整个六界,也就只有其凰一只。且里叶曾与我说过,其凰和天心长相相似,也就是说……念歌。就是其凰上仙?! 哐啷叮铃当!我的小心肝震碎了一地。其凰,其凰。我默念两声,内心无比复杂。 “天咫,那白衣让你帮他们做什么?”我换了个话题,暂时不能与他讨论其凰的事情。实在是,心有余悸。力不从心。 “不是白衣。那个白衣之上,还有一个神秘人。是他,他好像对我们鴢族的事情,了解得很透彻。五千年前抓到我的也是他。他丢给我一只已然死掉的灵犀兽遗骸,让我召回魂魄,好使其复活。他警告我如果做不到。那念歌必死。”天咫说到白衣以后,咬牙切齿更甚。 我有些不明白,这复活的事情。不是我比较在行么?!原来天外有天人外人有,夸父神当年怎么就没有找鴢族为他卖命,大大埋没了他们的才华!问他:“你们族到底有何能力,竟然被人如此惦记着……” 天咫沉吟片刻,缓缓道:“此事要追溯到上古时期,鴢的祖先原先是从冥界的虚空中孕育而生。当时生得一对双生子,龙凤兄妹。都为冥神做事。男鴢负责补魂,女鴢负责育魂。却没想到这对兄妹互相爱慕,最终决定逃出冥界去自由生活。而他们的后代,男性继承了补魂的能力,女性继承了育魂的能力。” 所以鴢族,不但有我的能力,连冥界大皇子补魂的能力,都不在话下。还真有些逆天,可惜现在却凋零成这样。 “……所以你们近亲结合的诅咒,是冥神给下的?”自个儿猜测起来。 “或许吧,传说冥神很看重我们的老祖母。” …… 上古时候的故事,早就泯灭在时光的无痕里。我心里头有些落寞,还有些惊讶,原来他们鴢族,最早的祖先就是这么近亲过来的,难怪血液里流淌着某些不安分的元素,会不由自主犯下类似的错误。 “那你把那只灵犀兽弄活了没?”我使劲让自己翻过兄妹乱伦那一页。 灵犀兽现在早就绝迹,是属于上古时代的灵兽。彼时我在南海,有幸见过一只。那小兽模样很可爱,从脑袋到尾巴,都呈圆球形,有一些像猫。灵犀兽顾名思义,因为它们脑门上都生着一个角,唤作灵犀。与独角兽有些类似,但灵犀兽比独角兽更为珍贵,只有上古神祗中厉害的那几个,比如五帝,比如夸父,领着一只玩玩。听说如果把灵犀兽的犄角在其活着的时候砍下来,吹奏时就能有使唤万物之能。其实,算是控制心灵的一种声音。 白衣和他背后之人,要这灵犀兽,倒也是能猜想其目的。也亏得他们知无不尽,门路广成这样。果然过备而来,心比天高。 “我只能把那灵犀兽身上残存的一些魂魄补全,而要孕育出一只新的灵犀兽,只有女鴢可以做到。” “所以,你女儿,就是那个肚子?!” “是。” 我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不,这是十分的不可思议!这里头一定有些地方被我们疏忽了,不然这事情,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天咫,我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 “什么?” “是关于你女儿的……” 遂将白云上仙在不周山附近救了其凰说起,到后来她与妖王决战负伤,然后结婚又和离,一路说到她不久之前还与我一起去了青要山看族地。前前后后,除了我与她那些过节被我刻意忽略了去,其凰大致的生活轨迹,都告诉了天咫。 “你是说念歌,她根本就没有被白衣他们掌控?!”天咫的语气颤抖,似乎又接近崩溃。 我颔首,“她现在叫其凰,被凤凰山上凤凰后裔一族照顾得极好。”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天咫死命摇头,不敢相信。 “所以……你有可能被白衣他们骗了……”我不得不打击他。 天咫把脑袋磕在墙壁上,一下一下撞击。那沉闷的声音,同样撞在我心上,一下一下,颤得老身心慌。 恰在两人沉默间,被封闭的大牢门,又被人从外头开启。明晃晃的光线照射进来,我眯眼只能看见两个人的轮廓,因为背光而看不清面容。(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八章 救人还是害人? 我瞧着这两人的轮廓,高大挺拔,应该是男子。因着不知道来者何人,连忙将夜明珠快速藏进怀里,和天咫隔着道木栏杆缩在一起,警惕盯着门口。 那两个人并没有出声,先是在门口静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打算做什么。尔后其中一个,突然发力,几个人影晃动的瞬间,已然出现在关押着我和天咫的两间牢房中间。 他闪动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其面目,冷抽一口气,心中紧张得要死。生怕是白衣带来的坏人,要抓我去别的。现在我的法力没办法恢复,完全被动。 “蛮蛮!”一声亮亮的喊声,如同阴霾的天空下一道强有力的光束穿透出来,带来无比巨大的希望。不过…… “吾凤神君?”我渐渐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只见吾凤神君焦急又欣喜的脸上,布满细密的汗水,他胸口上下起伏得厉害,应当是马不停蹄来寻找我。我觉得我似乎是高兴的,终于有人来救我了,可是又有那么点落寞,怎么不是万能的美人相公先找到我? “你没受伤吧?”他关切盯着我。 我摇摇头,“没事,谢谢你来救我。”又朝他和善笑了笑。他大概难得看到我对他如此客气,竟愣在了原地发起呆。小祖宗,你倒是给我开门啊! 就在吾凤愣神的间隙,原来与他站在一起的那个人影,也从门边走进来。那人走的缓慢,我注意到他开始行动的脚步时。心跳就跟着一起欢呼跃动。他走一步,我心跳多加一下,他走第二布,我心跳多加两下。他走第三部。我心跳多加四下…… 扑通扑通! “蛮蛮仙子,好久不见。”温和的一声招呼,击碎我所有的幻想。原来,仍旧不是我所期盼的那个人。 花美眷站在吾凤身后,显露出如玉的俊颜。(.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含笑看着我。眼神中还泛着玩味。大概是见到我脸上失落的表情,猜出了其中的心思。 我只得也朝他笑笑,表示了一番感谢。 花美眷比吾凤身手利索,先朝吾凤瞥了一眼。并不打扰吾凤的发呆,尔后拿起锁着木门的铁链看了看,皱眉道:“这上面有魔咒,不太好开。” 早就料到了白衣把我关在这里。就没有那么容易让救我的人得手。我起身也来到牢门前,与花美眷一起打量那黑不拉几的丑铁链条。 “那怎么办?”我觉得花美眷与美人相公属于同一类人,万能的。 他抬头看我一眼,“你站在此地,我用法力把这锁强撑开,但是坚持不了太久。所以你看好时机,锁一旦解开,你就跑出来。把握好时间,我开不了第二次,懂了么?” 那深邃的眼睛,看得我险些沉浸其中,勉力回过神点点头。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些惶惶然的忐忑。再看吾凤神君,这厮居然还愣在那里,眼睛都没有焦距,仿佛堕落在某一个过去的片段里。 “吾凤?”我觉得他这表情,有些怪异。刚伸手想要去戳戳他,好让他帮花美眷一起做正事,花美眷的玉手却将我拦下。他冲我摇摇头,示意我不用去管吾凤,他一个人可以解决。 “要开始了。”花美眷沉声。 我只好再一次无奈地瞥了眼吾凤神君不去管他,深呼吸一口,摆好要跑步的姿态后对花美眷颔首。身体并没有恢复,所以要一下子冲出去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如果被卡在门上,样子应当不太美观…… 花美眷不再说话,低头对着铁链凝神开始念繁复的咒语,我听不懂。这咒语我没有学过,想来应该是他们沃之野特有的一门仙法。 从上古以来,沃之野便存在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六界几经易主,但沃之野这块地方始终属于花家,可见花家的厉害之处。而沃之野不但是个具有上乘灵气的洞天福地,而且里头不管活的死的东西,随便拿出去一样都是极好的宝贝,所以在天界的地位十分之高。 当年我还是凡间一只无知小妖时,就看到过书上说沃之野物产丰富,吃的都是灵力上品的凤凰蛋。后来随吾凤也去见识过一次,确是不凡之地。那些奇珍异宝,灵兽仙树,一派仙气缭绕使人着迷。 故尔,当我看到花美眷出现的瞬间,心中觉得今日应当是能靠着他脱困的! 那死难看的铁锁,在花美眷一点点法力施加之下,渐渐开始扭动。有金属摩擦的尖利声,刺耳得狠,钻进我耳朵里挠得我全身难受,不禁捂住了双耳。等那尖利声持续一段时间后,只听见“咔嚓”一声,是铁锁被掰开的征兆。 “快出来!”花美眷大喝,同时踢开了牢房的木门。 我早做好准备,听得花美眷的命令,立马如脱兔般从地上弹起,卯足劲死命往外冲。阿弥陀佛!千万不要让我卡在门上! 那一个瞬间,仿佛电光火石间一闪而过,又仿佛是恒古般的绵长。我在之后的很多年里,每每回想起这个刹那的情景,就要对美人相公感叹一句,那时候真真是惊心动魄啊! “啊——!”我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地牢。 “嘭——!”还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在墙上的沉闷声。 我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吸力,然后一阵天旋地转,我的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而且身上落下一只十分沉重的肉袋子,把我压得只吐气不能进气! 眼冒金心,阵阵耳鸣,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尽管脑海里知道我现在应该爬起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四肢不听使唤。唯一的力气就是微微抬头看一下,是什么东西落在我身上,憋得我半条命喘不上气来。 竟是吾凤。 他的双目紧闭,清俊的脸上透着一丝惨白。我彻底凌乱,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吃力地想抬手去摸摸他的脸庞,看看他是否安好。终究没有力气…… “倒是我疏忽了此地还有一个你。”耳鸣的同时,听见不远处一个人声响起,还十分熟悉,是花美眷的声音。 他落音之处在隔壁,并非与我说话。我扭头去看向隔壁,只见天咫匍匐在地上,狼狈不堪。 “天咫……”我唤他。 天咫动了动,趴在地上的脸露出一些,又靠着手臂的支撑使身子勉力抬起几分。我看见他的脸上有笑意,是那种疯癫的,不怕死的冷笑。他刚要开口说话,嘴里就涌出许多许多的鲜血,触目惊心。 我讶异地说不出话,脑中无措。 “仙子……别跟他走……”天咫咬着牙,吐出几个字。 他的话使我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 而倒在我身上的吾凤,此时也动了动,似乎恢复了些意识。他的双目半开,苦痛得呻吟片刻,然后手肘撑起半个身子,“蛮蛮……?”他尚不知今夕何夕的呆脸,叫我有种想咬他的冲动。 “你醒了就快起来,压得我透不过气。”我磨牙道。 他这次反应倒是甚快,立马翻身下去,还顺手把我从地上捞起来半抱在怀里,“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消失殆尽。终于能吸上两口充足的空气进肺腑,十分满足。 吾凤见我不愿意与他说话,识相地便抬头去看前方。“花美眷,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连抱我的手臂,都跟着颤抖起来。 将将我转头去寻天咫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还在原来的牢房里。是有人在我奋力一跃的时候用法力拦下了我的行动……有许多疑惑,一时解不开,是天咫拼力阻止我出去的吧?他为何要这么做?是怕我出去以后就不帮他了?怕我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背信弃义?那吾凤怎么会进来的?还是以方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应该问你隔壁这个人,做了什么。”花美眷冷冷回答,我能听出他的语气里,压抑着怒火。 “你是谁?”吾凤转头,看他惊讶的样子,是刚才根本没有注意到隔壁还有人。 但是天咫却不回答吾凤的问题,奋力起身挪到靠近我这边的木栏边,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猜想应该是他出手阻止我出去的同时,被花美眷一掌霍到墙上去的。“仙子……相信我……不要跟他走……”他一心只坚持这句话,里头似乎饱含了千言万语。 而天咫的话语刚落,他忽然痛苦的倒在地上,“啊——!”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声,满地打滚。我的法力虽然被禁,尚能看出这是源自某一个外界的力量在操纵天咫身体中的每个触觉,给他施加痛楚的压力。 “花大哥!”我诧异地望向花美眷,是他。 他原本谦谦如玉的儒雅风度,此时荡然全无,两只手如同鹰爪,抬在自己胸前摆弄着。他的手动一下,天咫痛不欲生的嘶吼就更厉一分。花美眷的眼神里只露出凶狠的光芒,面上已然十分生气。 “花大哥?”我又喊他一声,不敢相信。 他终于听见我的喊声,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我:“这鴢既然不想你走,那你还是乖乖留在此地吧。” 阴邪的笑容展开,我即坠入无尽的黑暗中。(未完待续) 一百六十九章 错综复杂的恩怨 我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 梦见我还是一颗躲在南海某棵桃花树里的小木心,南海湿热的环境让我很安心,有暖风拂面,有鸟语花香,身上还隐约有源源不断的暖流。舒心了不知多久,正当我以为这是一个甜美的好梦时,忽然之间天有不测风云,大雨瓢泼瞬间而至,那暴虐的狂风直欲把保护着我的树干拦腰折断。我朝旁边看去,并没有记忆中的那棵小香树,整个南海,原来只有一个人! 一浪接一浪的海水席卷而来,顷刻间吞没我树根下的这片土地,这才猛然意识到:海啸。又是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海啸,再没有夸父神,没有舍身成仁,天地间要淹没的其实也不过就我一个。 正在万分惊恐中,冒出一个急促的声音,盘旋在我的树顶,唤得比催命鬼还要急迫。一会儿是“蛮蛮”,一会儿又变成了“桃笙”,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压倒了海浪给我带来恐惧,只记恨住那声声让人不爽利的呼唤,刷地睁开了眼睛。 杀千刀的,谁喊我?! 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周围柔和的光,与光中所见的景物不甚相配。这满屋子的血迹斑斑还有空气中秘密的野兽难闻的气味,我在哪里?还没有从南海的梦里走出来。 “蛮蛮!蛮蛮你哪里不舒服吗?”一双爪子在死命挠我胳膊。 我侧头寻向爪子的主人,只见吾凤神君满脸担忧的看着我。他原本丰神俊秀的脸上失去光彩,嘴唇干裂无色。面部呈青白,还有细密的汗珠打湿了他脸颊边的黑发。皱眉看了片刻,之前暂时被封闭的记忆慢慢回来,想起昏倒之前的种种。 不适时的感叹了一句。我是不是将吾凤神君恨到骨子里了?听到他的呼唤声。不自觉涌起的怒火杀伤力如此强大,还能帮我摆脱了梦魇。这叫,因祸得福? 勉力撑起身子,吾凤搭了把手,帮我移到墙根处半身靠在上面。“什么情况……我刚才怎么晕过去的?”我揉着太阳穴。尚处在对事情进展的不能接受阶段。花美眷原本在救我。然后突然变脸,还把我打晕了?!不不,他压儿根没打,就一个甩手的动作。直接撂倒的我……太可怕了…… “仙子,方才我与吾凤神君交谈过了。得出的事实就是花美眷才是白衣背后之人。”隔壁响起天咫的声音,听上去也是伤得不轻。不过那话语中的内容,倒是有些心理准备。 我转头看他。先问:“你可还好?” 天咫摇头不语,无奈至极。 我再看看当下被关在此地的三个人,皆是唧唧歪歪的病态,完全没有反手余力。情况十分不乐观,唯期冀天帝老头和美人相公能及时发现异样,不要被花家主人阴着。 “既然出也出不去,不如你们把刚才比对出的结论再与我细说一番,也好让我明白明白自己是怎么被人坑的。”心中郁郁。 他俩应了,从天咫和吾凤轮流的讲述中,我理清了这样一条脉络。 花美眷变身幕后最大的黑手,这个源头,要从花诀讲起。 花诀是谁?花诀是沃之野花家前一任主人。此人毕生的志向,就是颠覆六界。 那时候我们闯进鴢族之地的结界发现小札,吾凤看到小札上的人名,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熟悉。等到后来灵光一现想起来这档子已经尘封的往事,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据他听闻,花家前一任主人,是突然寂灭的,对外宣称的原因是寿命已尽。 扯开去讲,花家虽然占据着极好的一处洞天福地,但凡事有利必有弊,有长必有短。上天给了你一个天赋,必然会附带一些短处。花家的短处就是只有仙人之身,没有仙人之寿,活到万把岁对于吾凤等仙而言,不过是一个眨眼轻松事,但是对于花美眷这一脉而言,却是需要拼尽全力去维持的。 所以没有人怀疑花诀死亡背后是否有猫腻,哀悼几下便也翻过去了。花诀大概到死都不曾料到媚姑姑有些手札的习惯,把他的名字也刻在了上面,才给了我们一些线索。话说这花诀仙君也真是个自信的主儿,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倘若来个化名,那可要让我们忙活好一阵子才可能找到真相。 也所以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花美眷理所应当地接手了沃之野,因为花诀是花美眷的老爹,且花美眷是独子。子承父业,接手沃之野的同时也意味着接替了他父亲的遗愿,继续颠覆六界。这一家人,也不嫌累!吾凤当时不让我给其凰看那本小札,就是他也发现了其凰就是小札里的那个“念歌”,念歌是天心和花诀的孩子,而花美眷是花诀和他从前的老婆的孩子…… 岂不是又进入乱伦的节奏?!委实有些疯狂。吾凤猜想其凰应当知道她公公的大名,把小札给其凰,无疑会激发起她癔症再一次爆发。万幸,还有个天咫出力,没有让乱伦一事再次成真。 “蛮蛮,其凰她是真的被魔性扼住了人性,当时她推你下寒潭,也是这个原因。我……我把她当妹妹相待,我不能……我不能在这种时候放弃她……”吾凤急欲借此机会想我解释一些误会,我觉得他挑的时间有些不妥,制止他要说下去的话。 “神君,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说点该说的。”其实,我也是铁了心不愿给他解释的机会,就算他解释清楚了,又能怎么样?要我一脚踏两船?我从诛仙台上跳下去的时候,便与吾凤断掉了姻缘。 沃之野的族谱我不太了解,所以当时并没有对花诀的身份有所联想。之后美人相公去找天帝谈正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瞒着我其实也有所察觉。反正我去找妖王叙旧的同时。吾凤大男子主义迸发,独自去找花美眷对峙。自然,从结果来看,吾凤被花美眷诓了。花美眷先是表示了一通震惊。然后抱头痛哭。绝对是演技派高手。 而正当他两人纠缠不清之时,天庭那边来消息,说魔族叛逆有动向,还把我抓走了。于是花美眷顺水推舟坚定立场说要来救我,以示自己的清白。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奇怪问吾凤。 吾凤眼神飘忽。“我……也在你身上。下了咒术……” “就是上回我额间那桃花印的咒术?怎么这次没有桃花印了?!”有些憋屈。 “……那个桃花印,不过逗你玩的,被施寻踪咒的人身上不会留下印记。我就是想在你身上留个我的记号……”吾凤越讲,声音越小。 我忍了忍。咬牙:“事情了结之后,给我解开。” “好。” 再说花美眷这厮,委实把自己埋得很深,现在想来。难怪当初我们平定人间纷乱那会儿,他会那么及时的出现施以援手。想必血龙阵后来就是他去开启的,没有料到吾凤还能去阻止地那么迅速,只有扭过头唱完白脸唱红脸。 也是我们侥幸,先碰到谢珠华和当时是丞相公子的魔尊,阴差阳错化解一场危机。还是那句老话,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话说回来,花诀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个天咫也不甚清楚,他只怀疑过花诀是出卖他们的人,但自从出事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当年突然冒出来一大批黑衣人,势必要血洗鴢族之地。天心把念歌交给天咫,只说了一句“她是你的女儿”,就死在了黑衣人的刀下,天咫带着念歌一路逃跑,在不周山附近眼看要被抓,天咫将念歌藏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自己换了个方向引开那些黑衣人的追捕。这才有了后来的其凰。 “花诀为何要赶尽杀绝,明明你们能帮他?”我不明白。 天咫也皱眉,“天心或许知道些什么,但是她没有告诉我。” “天心当时没有跟你说别的?”我又问他。 一提到天心,天咫的表情就开始痛苦,摇着头不说话。在这牢房幽暗的环境衬托下,天咫显得分外寂寥落寞。 我识相地不再开口打扰他,自己思忖起来。 现在有许多问题还萦绕在心中,不得其解。 这第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花家为何要颠覆六界,他们明明没有那么长的寿命去享受坐拥天下的时光,难道颠覆了六界,他们就能与天齐寿?! 还有花诀到底是怎么死掉的?真的如沃之野对外宣称的那般,因为寿命到了支撑不下去而绝命的么?可是花诀都忍到这一步,怎么可能会这样心甘情愿去死……还有他和天心之间,似乎也有些秘密还没有被揭开,是什么秘密? 再次,据天咫所说,他方才拼尽全力阻止我奔向花美眷就是因为那么一个瞬间,天咫认出了花美眷就是那个给他死掉的灵犀兽让他复活的神秘人。灵犀兽的魂魄,天咫早就给了花美眷,那灵犀兽在哪里?已经复活了么? 这般想来,花美眷其实没有骗天咫,因为其凰嫁给他,虽然养尊处优,却是不折不扣落在他手中。我瞧着天咫一想到其凰和花美眷曾经是夫妻,就咬牙切齿想要撕烂了玷污他女儿的那个混蛋。两家人的恩怨,颇深颇复杂…… 而花美眷刚才不声不响把吾凤困在幻境里,吾凤才会站在我面前那么傻愣愣。原是我错怪了他,且吾凤之后是被花美眷推进牢房。也就是说,花美眷刚才是打算在我出来的那一瞬把吾凤关进去,那他原本要带着我去哪里?他接下去的计划是什么? 越想越心惊,觉得花美眷此人太过可怕,美人相公现在会不会有危险?还有陌千城和辛泽两伙人,是不是和白衣的人马打得两败俱伤?我无法想象身边任何一个人的死亡,只恨自己的神力那么窝囊,竟然连个牢笼都闯不出去。 “蛮蛮!你不要动用法力!这里有反噬!”吾凤突然扑过来阻止我。 我被吾凤死命摇晃,才从迷茫中惊醒,忽然发现这种磨牙的恨意能激发出被白衣封住的神力。(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章 真真假假反间计 我们在地牢了大约关了三天的时间,因为看不见日出日落,只凭着自己拿捏推算出来。花美眷没有再来过,救我们的人也没有冒出来一个。这日子好像要如此过到岁月的尽头,让我身上每一滴血液都躁动,可想要安抚下心情却又完全找不到源点。 “啊!我不能忍了!外头都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怎么能坐以待毙!?不如冲出去吧!”我丢了手里的虎魄刀,抓狂起来,连虎魄都劈不开这万恶的牢门。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害怕花美眷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毒手,难道只能希望他杀人时好心点,保留个全尸,让我复活起来也好省力一些?! “蛮蛮,你冷静点,我们现在没办法出去!我进来这血魔渊之前给外面的鸟儿留了口信,它们会去通知其他人的!”吾凤想来拉我,被我快速的闪躲开去。 就算他的探子帮他传达了口信,那为何这么多天都不见人来救我们?!美人相公怎么可能拖那么久?!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我越想越心慌,越想越气,“哼,你可是巴不得我一辈子都关在这里吧!?这样我就没办法出去和临柏双宿双栖,你就能看着我痛苦,而且你还能在这里守着我一辈子!你从来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我被愤怒冲昏了脑门,口无遮拦发泄了一通,胸口起伏得厉害,狠狠瞪着吾凤。当时过境迁之后,我回想自己曾经那么毒舌,愧疚不已。 吾凤讶异望着我。好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反驳我的无理取闹。他最后凌冽一笑,快速出手把我压在地上,“是啊,我就是这样想的。你和我这样关上一辈子。也算是另外一种圆满。是不是?!所以你别想自己逃出去,你也逃不出去!” “无赖!”我大怒。 他笑得更开,“我可以更加无赖!”说罢,猛地在我嘴上啄了一口。 我挣扎着,可是力气只恢复了五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白衣那张符咒的效果还没有完全被我化解掉。吾凤的力气太过。我挣扎不开,只能用声音宣泄心中的怒火,“混蛋!你丫儿王八蛋!” 争吵扭打间,我们隔壁的天咫突然出声轻声咳嗽。咳得还略微有些尴尬。 吾凤听到声音,顿了动作,此时倒是不好意思了。他翻身将我从地上拎起来丢到墙角,冷冷道:“三步之内我就能制住你。你别妄想乱用神力跑出去!” 我扭头不愿看到吾凤那张欠抽的嘴脸,使劲用衣袖抹抹被他亲过的地方,正好看到天咫若有所思的眼睛睁盯着我。他面上有些笑意,还有些嘲意,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三天里他也大概知道了一些我的事情,许是在嘲笑我跟前夫竟能相处成这样吧。 三人沉默间,忽然地牢的大门那方有了响动。 六只眼睛警惕盯着看不甚清楚的门口,全身紧绷,那门“吱呀――”打开了。 能看见一个纤弱的人影,依旧看不清面目,想来这回来的是个女子。 那姑娘没有在门边停留,身形跃动,没两下就来到我们前面,焦急道:“仙子,神君,你们没事吧?!” 竟是清清。 “清清,你怎么来了?”我纳罕不已。 她先不跟我解释,忙着去开那个我们怎么也打不开的牢门。对于一个魔而言,打开这门却简直易如反掌,就跟开自家屋子的大门一样。 “快跟我走!”她脸色焦急又紧张。 “隔壁!把隔壁那门也打开!”我心情澎湃,不忘叮嘱她救隔壁的天咫。 清清颔首,并不多问,快速又去打开天咫的牢门。三人一得自由,她立马带着我们一路疾行欲离开地牢。 当我的脚踩在牢房的地面上时,感到那股子软绵绵又粘稠的踩踏感更甚,低头去看,竟发现我踩过的地方,能留下一片脚印。 “这地怎么回事?!”我惊呼。 吾凤和天咫都停下来查看,清清回答:“我不知道,我跟白衣上次来时,地还是硬的!” 众人沉默,肃穆的气氛瞬间涨开,吾凤沉色道,“先离开此地。” 他欲上前拉我,我虽然心里知道这厮是想保护我,可是回想他干过的顽劣之事,毫不留情甩开了他的手,和清清目不斜视地往圆形的地下广场那儿行去,打算原路返回。我碰到清清身子的时候,愣了愣,说不出的感觉,就是有些心慌。 “仙子你没事吧?”清清关切望着我。 我连忙摇摇头,想她这般舍身来救,前途堪忧。 正当几人将将踏进广场上,我又是一愣,惊叹:“这根玉柱子原先没有那么高!”心中冷不定地甚为佩服老身敏锐的观察力。从这血魔渊细微的变化来看,我直觉花美眷已然开始发动叛变,那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的计划虽然我不知道内容,但能够想象出过程的惨烈。 会有多少人,前赴后继步入死亡? “清清,你怎么会那么容易进来?!”我扭头问清清,脸上一派肃杀。且此地居然一个看守的魔人都没有,怪异得狠。 清清表情无辜,“我从白衣那儿套话,是他告诉我你们被关押在此地,我就趁他不注意来救你们了。仙子怎么了?” 我松开挽着清清的胳膊,连连后退,清清急了,想扑过来与我解释清白。我出手就是一个攻击术,把清清弹飞出去老远。吾凤和天咫反应迅速,一人一边守在我左右,面上都是见我出手打清清的迷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吾凤问我。 “感觉不对,这人不是清清。”我皱眉低声回答。 而此时被我打翻在地上的“清清”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丝阴邪的笑容,“不,我是清清。”她说得笃定,又轻挑。 “少骗人了!说,你把我们骗出去有什么目的?!清清在哪里?!”我一想到清清可能被白衣所害,心中的愤然开始燃烧,身上猛然爆发出强大的神力,一瞬间就移动到假清清跟前,单手卡在了她的脖子上将她制住。 那假清清却是一点惧怕的意思都没有,笑容更欢,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低声在我耳边吹气,“你用力掐,掐死的可是真的清清。”毛骨悚然,我忍不住手抖。 “妖孽,你附身在她身上!?”我一下子明白过来。 “仙子可真聪明!”她扭曲了面目,桀桀阴笑。笑得我心里发麻,想要把手插进清清的身体里将那个附身的混蛋揪出来撕成碎片。但是理智尚存,倘若我真的插进去了,清清也死了。 我磨牙问她,“你想要怎样?!” 她抬起爪子,把我卡在她喉咙口的手推开,还抚了抚自己的脖子。那样子就是在感叹,这根脖子可真细,一扭就断了。委实比白衣还欠抽。 “很简单,你既然发现了我的身份,那就乖乖站到那柱子下面等着,别乱动就行。” “你为何不直接绑了我去?!” “啧啧,本来计划不是这样的嘛。仙子刚才的聪明劲儿那里去了。”她往自己的指甲手吹口气,动作悠闲。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所有的魔人,都是这般皮痒欠揍。 我和清清说话间,吾凤忽然发威,继我之后再次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天界的人是不是在外面?” 清清不理他。 “我倒是忘记提醒你了,我可以把这具身体杀掉,然后在你逃出来的那一刹秒杀掉你。我们这里有个继承夸父治愈系神力的小仙子,你不会不知道吧?”吾凤学着先前清清欠抽的模样,也开始欠抽起来。 清清扭头看了我一眼,我回报之一笑。挑眉,他没有骗你哦。 她却笑了,“你们信不信我可以带着这具身体来个粉身碎骨?!” “如果你觉得你的动作,能快过我的手。”吾凤卡住清清脖子的手,大约又使了几分力道,清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终于露出了一些惧怕。 我走上前,对假清清苦口婆心起来,“你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我留你回去跟你狗主子通风报信,如何?”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清清视死如归。路又走进了死胡同。 我和吾凤对视一眼,此时不得不抛下先前别扭的恩怨,先处理掉这个麻烦。按照假清清刚才言辞间的暗示,外头一定是有天界的人在把守,但是他们没有进来,或许是因为白衣也在外头守着。白衣弄了个假清清进来若是旨在带我们出去,那想必是要利用这个机会,让清清深入敌军出其不意杀了某些人或者套出某些话。 “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提议,瞧着时间紧迫,一会儿不知道谁还会进来。 吾凤却摇头,“她说让你站到玉柱下面,花美眷最后的王牌定然是在此地,你不能留在这里。” “可是出去不就中了他们的计了?!” “那就将计就计。”他清亮的眼睛扫向手上的假清清。 假清清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全身发抖急道,“你做什么?如果我死了,你以为白衣会不知道么?!” “白衣自然不会,因为你暂时不会死掉!”说罢,另一只空闲的手劈向假清清的脖子,把她打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一章 躲树丛里的团子 清清软绵绵瘫痪下来,吾凤用一只胳膊捞住她,以免她滚到那肮脏的地上污了清丽的脸庞。又转头给天咫递了个眼色,天咫便过去帮他把清清抗在身上。 “等等,我封印了她体内的那个魔魂。”吾凤道。 天咫这三日与我们患难与共,是完全把我们当自己人了,听到吾凤的话只见他脸上露出焦切的表情,阻止吾凤道,“神君你这两天消耗太多法力!若再封印了她,此地的反噬必伤你甚深。” “无碍。”他递了个眼色给天咫,示意他不要多嘴。 这些都是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俩你来我往的事儿,还想将我当空去忽略了去?!愤愤然拉住吾凤质问他:“你这里两天都和我蹲在一处,何时消耗的法力?我怎么没看见?!”直觉他俩又瞒着我做了些什么狼狈为奸的好事。 吾凤现在倒是很不待见我了,撇开我的疑问直接动手要施法。我上前再欲阻止他,他把我往外一送,险些被他用力过猛的手推倒在恶心的地上。踉跄两三步稳住身形诧异瞪吾凤,他竟是一点看我的眼风都不见扫来,二话不说放了个封印在清清身上。 一道金光闪过,清清暂时变回了原来的那个清清。再看吾凤的神情,就是脸绷得死死,也瞧不出其他不妥的端倪。 我又扑过去,这次不向着吾凤,只揪住天咫逼问他,“你说。” 天咫瞥了一眼吾凤,不说话。他们俩鸟类。衡量下来是吾凤的身份比天咫高出一截,倘若鴢族没有灭迹,说不定还要去凤凰山百鸟朝凤几回,所以天咫自然是听吾凤的话。 我正要再对天咫下手。严厉逼供时。清清咳嗽两声却是要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清清扶额,人还靠在天咫独臂的怀里。她睁眼先瞧见搂着她的人,立马三步跳开警惕地盯着天咫。然后余光才看到一旁的我和吾凤,紧绷的小脸上松懈下来几分,但愈发迷茫。 “你刚才被白衣的人附身。要来骗我们出去。”吾凤冷冷回答。 “什么?!”清清不敢相信。低头在自己身上打量,是想找出些端倪。 吾凤又说,“我已经把它暂时封印在你体内,等今日事情了结之后我再将它抓出来弄死。”他说这话时。还在磨牙,凤凰君的威仪显露出来。我猜吾凤现在也是没有多余的仙力摧毁那上清清身的小魔,但她必然是要被碎尸万段的。 两人就一会儿出去可能遇上的情况快速导演一番,打算继续蒙住白衣等人。商榷完后清清领路走在最前面。吾凤和天咫一前一后护着我,就往外面而去。 “方才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我转头轻声问天咫。 天咫低头只看脚下,假装听不见我的问题。他这样卖关子,委实折磨我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直弄得我心头痒痒。 求知无门,只得转移注意力,趁着血魔渊到瀑布外还有一段距离,就边走边问清清潜伏在白衣那头了解到的情况。 她倒是真的来过此地,不过就在我们被关进来的那一天。白衣领着她在这里参观一圈后,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意思是这地方,将会蛮蛮,也就是我,还有天界神仙们的终结,清清一枚小卒阻止不了他们的计划。等到她准备用吾凤给她的哨子传达消息时,脖颈被人狠劈,失去意识。想来是白衣看穿了清清和吾凤之间的秘密,所以今天来了个反间计。 啧啧,白衣真是个难缠的主儿。 至于这血魔渊里的变化,清清自然不会知道多少。 当来到瀑布的水帘终于出现在前面,我有些忐忑的怯意,不知道外面是个怎样的光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会不会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尸骸遍地?美人相公会不会身负重伤?心脏此时蹦跶地格外欢快,扑通扑通,好似只要我一开口,就能跳出来落在地上。 清清转头和吾凤对视片刻,然后吾凤又转头朝我递了个“就是现在出去,准备好!”的眼神,我依样学样,也回身给了天咫这么一个表情。天咫终年不见光而苍白的脸上,抽了抽。 魔在此地的魔法威力,与仙正好相反,会增强放大许多。清清的手指轻轻对着水帘画了个圈,那水帘就自己有了生命,朝两边流去,给我们打开一道间隙。好像富贵人家小姐屋子里的水晶珠帘,被丫头撩开了一个角。 清清犹豫须臾,开始往外头走。吾凤紧跟在她后面,却侧身伸手让我与他保持些距离。我在这种紧张到爆了的时候,竟然因为他这个小动作,还有心情皱眉腹诽他一句,你就逞能逞英雄吧,到时候死得最惨的就是你。 一语成谶。 外面的情况,比我想象中乐观许多。并没有战场上的厮打声,不但没有厮打,在瀑布之外方圆十里视线所及都瞧不见半个人影。四周没有鸟鸣虫唱,过于安静的氛围显得十分诡异。我左右去寻找可有潜伏在暗处的盯梢者,丫儿还真让我发现一个。 我推推吾凤,往那人影所藏之处努努嘴。他凝目辨认片刻,猛地动用全身之力飞身向那处略去。就感觉到一阵风把我额间的发丝吹起,反应过来时,吾凤已经将藏身在树丛里的小东西揪出来。 “啊!放开我!放开我!”被吾凤拎着后背的小团子一个劲儿在半空拳打脚踢。 团子梳着羊角小辫子,红色的花裙子,此时只有她的小屁股对着我,尚看不清长相。我原本以为是魔物替白衣蹲在暗处打探我们的行踪,却没料到竟然是这么个小东西。远远观望,应当是个小人儿。 吾凤没有理会她的抗议,拎着团子快速回到我们这边。我这才看到她的相貌,眼睛水灵,脸蛋圆圆,就跟剥了壳的水煮蛋一样,再配上她的羊角辫子和花裙子,可爱得紧。 她还在吾凤手上乱扭,“放开我,你们这群坏人!” “……”吾凤看我,我看清清,清清看天咫,来回几个眼风,最后又全部落到这小家伙身上。 “此地不宜久留,先撤。”吾凤捂住小娃娃的嘴,带头往天庭的方向撤去。 然而,还没有等我们腾云带着小不点飞出几丈,身后忽然有法术破空而来的凛冽之声。天咫和吾凤两人默契地在空中旋转一周,合力将那个带着黑气的魔法球打落。 那个女娃娃口上一得空,又开始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喊声里还带着哭腔。 吾凤许是十分头疼这样哭闹不休的小孩子,回身就把她甩给了我。我看到眼前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飞来,本能伸手接住。低头只见那小孩子脸上残留着眼泪,而面部呆滞,是被吾凤刚才带劲的高空抛物给吓傻了。 我瞧着这娃有些眼熟,“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血魔渊外面?” 她张口却不回答我,直接要咬我。我连忙封住她的小嘴,这奶娃娃与我倒有些像,竟然喜欢咬人。 清清反应甚快,拉着我继续往南天门那方狂奔。我腾云间回头去看发生了何事,吾凤和天咫两人依旧在于黑色的魔焰对抗,顺着魔法球的来处寻去,在瀑布飞流直下的山顶瞧见黑袍飞扬的白衣。 我就说这些人没有那么容易打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这块肥肉逃跑。 将将准备专心往南天门逃跑,让吾凤和天咫没有后顾之忧。清清拉着我使劲奔跑的力量就突然间消失,她把我拦在身前,周身散发出凌冽的气息。 “花美眷!” “爹!”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我刚张开的嘴没来得及合上,讶异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娃娃。这是从前我十分喜欢的花小满?!难怪觉得眼熟,刚才挣扎间还有铃铛的声音响动,立马撩起她的衣袖,果然看见当年临柏挂在我树身上后来我转送给她的银铃子。 “我本不欲拦你,把小满交出来,你可以走。”他沉色道,如玉的俊脸除了严肃了些,倒与记忆中那个谦谦君子别无二致。 “你哪里会有那么好心!把我抓住就费了那么大力气,真要放我回去也不过是有更大的阴谋!”我喷他,转念一想,灵光乍现突然明白事情的因果,“她是灵犀兽!”不是疑问,是陈述。 花美眷一笑,“你倒是聪明的。” 我飞速拉回清清,把花小满塞到她怀里,叮嘱一句:“看好她。”下一刻就和清清对调了位置直面花美眷。 “小魔,把你怀里的孩子交出来。”花美眷的视线越过我,看向我身后的清清。 花小满此时配合着哭得更凶,“爹爹!救命啊!” 我紧绷着全身,在手边默默凝聚神力,能感觉到清清在后退,她喃喃着,“不……”但是突然,又惊叫起来,“啊!啊!”扭头去看,只见她一只手抱着花小满,另一只手揪着头发,模样十分痛苦。 “你对她做了什么?!”我怒瞪花美眷。 “再不交出小满,她身体里两个魂魄,要同归于尽了。”(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二章 得救乎回归天庭 “停!停下来!你别伤她!灵犀兽还给你!”我眼看清清痛楚地抱着头,腾云的力气也要没有,一咬牙抢过她还死死抱在怀里的花小满,丢还给花美眷。 花小满一声惊呼,安然落入花美眷怀中。他满意笑笑,停下了折磨清清的法咒。他说,“别以为你们的一举一动我不知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没有办法。”说罢,竟是单手快速攻向我的脖子。 我手上的神力早已酝酿良久,在他出手的同时也放出法咒。硬打打不过这厮,我把法咒施向脚下,下面一排树木就忽地窜到老高,将花美眷和我们隔开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我拉起清清,掉头往吾凤那处汇合,边跑边继续朝花美眷扔法咒。 眼下的情景,我们四人的麻烦好像有些大。 “我去对付花美眷,清清你和天咫挡着白衣,蛮蛮趁机快逃。听明白没有?!”吾凤厉声道。除了我,所有人都点头。 “不行,天帝老头不可能坐视不理,他们肯定有计划,我们只要在这里撑着等他们后援,我才不走!”要老身先逃?!太没有脸面了! 吾凤挑了个空档子竟然踢了我一脚,“你怎么这么固执,给我走!” “我不走!”我一个踉跄,那草木疯长的势头弱了些,花美眷借此发动火攻,直接把老身的杰作毁了个尽。 熊熊烈火中,他衣袍翻飞,盯着我的眼睛里露出狠戾,就是在说,看你还往哪里逃。 我抖了三抖。 如果我逃了。花美眷说不定会毫不留情杀了这里剩下的三人。只有我留着,才有那么稍许与他叫板的筹码。正欲再调动法力去拦他,却发现自己那五成仙力几乎用尽。额头上有汗珠子滚落,我胡乱抹了一通,把清清拦在身后,警惕盯着还没有行动的花美眷。 他就是一准备玩弄小白兔的大灰狼。 “仙子。不要!”清清反抗。 我扭头吼她。“他现在不敢杀我,你自己保命,压制好体内的魔物。” 清清许是从来没见过我如此端庄又威仪,张了张嘴。终究安分待在我和天咫、吾凤形成的三角中间。 不远处的花美眷,在半空中姿态优雅地走向我,那一步步。看得我心头猛颤。他是有多少自信,他是多么强大?我吞了口唾沫,又抬起手勉强凝聚法力。心中盘算着精尽人亡总比任人摆布强上一些。只是纳罕,天帝的人,美人相公,都去了哪里? “我本放你走,你不走,那就别想走了!”花美眷轻声对我说。 我冷笑,就知道这厮不会那么好心放我走。那么快就开始出尔反尔了。 他似乎对拿下我们不在话下,动作都是慢悠悠。还跟我调侃,“是不是在等天帝的人来救你们?” “你把他们怎么了?!”我一惊。 “没怎么。让个小卧底给他们下了点药,本来想让你回去帮我取回夸父遗身,不过现在也不需要借你之手了。”他笑得更妖孽,这才是真正的花美眷啊。 我的脚不禁往后退了半步,“那你现在要抓我作甚?” “祭了。”他言简意赅。 …… 就在他春风得意,自信心膨胀的档口。一抹黑影,略到他的身后,刷地就在花美眷的脊背上插了把刀子。花美眷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偷袭成功的主儿,他对着我的脸上抽了抽,显然怒了,迅速回身与来人对打数十掌,边打边远离我们这个三角地带。 “我倒是小看你了!”花美眷咬牙,他手里还抱着吓晕过去的花小满。 临柏冰山似的脸,依旧面瘫,“你从来都是瞎的。” 我觉得我们家美人相公毒舌起来,比天下第一毒的大巨蟒的毒牙,还要让人死得快些。 美人相公打架之余,转头对我说,“快回天帝那儿去。” 我左右斟酌片刻,决定听美人相公的话。 “你觉得就凭你一个人,能救得下她?”花美眷被气得俊脸青白交接,一手往天上发了个信号弹,那脚下的泥土里,忽然就冒出无数的魔物,还夹渣着一些非魔非仙的奇怪生物,纷纷往我这里涌来。 它们似乎没有自己的意识,只听命于花美眷的命令,飞上天际时都没见它们凝聚法力,就是呆板的一步一步往上走。碰到有树木拦住去路,爪子一拍就将那树拦腰折断。我吸了口凉气,这些低级的生物看着白目,却力大无穷。 “乐意让你见识见识。”美人相公俊脸又寒上三分,将花美眷震开老远后,飞回我身边,与我一起对付如蚂蚁一般涌过来的生物。 我焦急问他,“其他人呢?” “都好。” 两人的时间竟然只够这样寥寥数字的对答一回,然后他忽然发力,手掌贴在我背上给我输入源源不断的灵力。他是看出来我法力不济了,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我惊慌地逃开,“你别给我灵力,我逃得动!”说罢,拉着清清用尽全力往南天门的方向逃去。 只听到身后简短的对话: “你若去追她,血魔渊就要被人毁了。”是美人相公拦住了花美眷。 花美眷沉默一时,继而怒吼,听上去生气到了极点,然后就是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我连回头的余力也没有,只一个劲儿催动法力没命地跑。 “仙子,我是妖,你带不动我上天庭的,就把我放在此地吧。”清清想要拉住我。 “不行,现在只有天庭安全一些。”我懒得与她废话浪费力气,卯足劲继续升天。 在看到南天门那白玉做的两根大柱子近在眼前时,心中一喜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和清清两人双双倒在南天大门口,老身纤长的双腿还有一半落在外头腾空着,“来帮忙啊!”匍匐在地上说出最后一声话,就晕了过去。 ……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安置在一方大大的檀木床上,左右看看辨认出这是我住过的天帝偏殿。屋子里没有人,只有沉香安神的气味弥漫,我似乎还能闻到枕头上残留着美人相公的余味,混在那香气里分外惹人思念。 还没来得及思念个遍,心中徒然一紧,我是睡糊涂了光误事!一咕隆冬从床上弹起,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就奔向外间。心间焦急如焚,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美人相公与花美眷对峙后回来了没有,天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打开房门,外面太阳明媚的光线一下子洒在我的脸上,迷住我眼睛。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只低头看脚下的青石板路,狂奔向天帝的大殿。 “天帝老头!”我人未到,声先到。 而大殿里,委实人头攒动。 那一票子的人,听到我催命的一声喊,纷纷回首讶异看着我。 我现在忽然觉得应该在出门前整理一下仪容,至少不能毁了美人相公的媳妇的名头。不过其实,这些人几乎都还不知道我是谁。自从被其凰上仙推下寒潭因祸得福换了样貌后,还没有怎么回过天庭见人,不是跟玉轩去了冥界就是和美人相公在昆仑墟,然后又去了青要山找真相,最后还被白衣关在地牢里。 “仙子。”天帝在明晃晃的龙台之上,扶额皱眉看我。私以为,天帝也非常不认可我这身邋遢的打扮。 我从众仙家诧异又探究的目光中回过神,直接扑向天帝,“临柏呢?!” 惊起在座之人一片窃窃私语,皆是在讨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邋遢女子是谁。 天帝不答,唤了身旁的武曲星君,让他把我带去了后殿。 “仙子,天帝现在有要事商榷,你在此等等。”武曲难得没有摆出那满脸的横肉吓我,因为他现在面上只写着,我很累。 我乖乖点头,挑了个有软垫的椅子,把自己整个身子都埋进去。之前冰凉凉的地面,寒气从我的脚底渗透上来,直抵我已然有些脆弱的心中,惶恐不安。想要借着凳子的依靠和温暖,缓一缓心底的忐忑。 正出神间,齐月长公主从后殿另一扇门那儿走进来,依旧是高髻霜色,不容轻视,只是她美丽的脸庞之上,也写着焦虑和疲倦。她看见我,脚步停下来愣了片刻,然后不确定地问我,“你是桃笙?” 我尴尬点点头。 “这样子倒是好看了些,怎么这副模样,真坍了神族的台。”她应当还在记恨我抢了她的猫儿还抢了她的心上人。 自知不能再刺激齐月,也实在没有心情与她辩解那些前因后果。只将头埋进膝盖里,当做没有看见,没有听见。 齐月却是不罢休,有脚步声走动,她是坐在了我的旁边。坐的时候还把那响动弄得格外大声,分明就是在挑衅。 我刷地再抬头,“公主,小仙今日没有与你吵嘴的力气。” “谁要与你吵嘴,显得本公主忒没涵养。”她头一扬,立马驳回了我的话。 “那你坐在这里欲以为何?”我纳罕起来。 齐月低头理理衣衫,“你被白衣那伙人抓走了三天,回来又直接昏迷了三天,难道不想知道这些天里天庭在做什么?”她分明是看出了我的焦急和坐在这里的目的,才这样卖关子! “想。”我还是老实点头。(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三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根据齐月长公主的叙述,在我被抓走后的几天里,其实天庭也是忙得如同一锅乱粥。 而这事情因果的源头,还要追溯到我和美人相公离开昆仑墟那会儿说起。 话说那时候美人相公带着我去了青要山找线索,临走前叮嘱未明要好好看家,现在外头乱得紧不要再胡乱出去偷人家宝贝。于是未明老畜生很听话的乖乖守在昆仑墟里研究玉禳大皇子请他破解的那一缕被锁住的冲天魄。 问题的转折点,恰恰是在这缕无名人士的奇怪魂魄上。 冲天魄主记忆,按照玉禳大皇子当年讲故事的时候所说,只要解开这缕冲天魄,就可以根据此人的记忆推测出此人到底是谁,通过感应再寻找其他三魂六魄,就算其他的魂魄都消散了也可以通过他的补魂术捏出个健全的来,最后功德圆满地将他送去投胎。 当未明师父拎着解开的冲天魄急匆匆踏进万年不曾涉足的天帝大殿时,美人相公正在和天帝老头汇报当日青要山的情况。正好说到散仙花诀娶了天心妹妹那一段,两人都对“花诀”这个前沃之野家主的名字如雷贯耳。我听到此处,忍不住腹诽临柏,就知道这家伙和吾凤一个德行,不,比吾凤更甚!心里头再明白不过,但面上总不动声色,把老身瞒的好苦。 天帝看到未明边喊着“大事不妙!”边冲进来,必然先条件反射地检查自家殿里的宝贝有没有太过招人眼的,还朝临柏暗暗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看好他这个老畜生神偷师父不得趁火打劫。 自然,以上画面仅仅是我自己臆想出来,不过应当十分符合当时天帝和未明的心意。 未明的本事,最擅长捣鼓稀奇古怪的玩意。且对未知的事物充满好奇。所以当他一个不当心顺利把冲天魄解开后。理所当然会去先探查一番这东西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凶手搅和出来的杰作。 于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当年我在桃花林里准备帮助清清和书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西山老妖白慕阿姨经常跑来横刀夺爱讨要清清。彼时,吾凤第一次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与白慕攀谈之后才有了接下去的种种牵扯。 西山的小妖精都知道。它们的老大有一个爱得死去活来的凡界恋人。他的死致使白慕经常郁郁寡欢。究其原因,白慕说是因为仙凡有别最终导致了她爱人的魂飞魄散。她还曾经求玉轩帮忙,看看能不能从她爱人给她画的小像上找到点残魂救回那个男人。 那凡人男子叫什么来着? 哦,公子长卿。 这个长卿。不知应当说他命理奇葩好呢,还是说他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 未明解开的这缕冲天魄,正是属于当年白慕阿姨的恋人,公子长卿! 公子长卿与仙女谈情说爱。理应是魂飞魄散的命,但阴差阳错下,上古的封印先将他的冲天魄锁住,得以在魂飞魄散下保全下来,这才换来他今后重生的一线可能。那为何他这一魄会被古怪的封印困住,扔在一口终年不见天日的井里? 所以说,好人有好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祸福相依,恶人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冲天魄里记忆着的种种里,除了公子长卿和白慕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以外,还有一段非常关键的证据,直指当年鴢族之地被灭的元凶实乃沃之野花家。 不过这背后发号施令的凶手,却不是花诀。 三千多年前,白慕还没有成堕仙的时候,曾带着长卿前往沃之野寻找能够延长寿命的灵药。他们去沃之野倒也不无道理,花家总是想方设法使自己活得更长久一些,延年益寿的本事定然不差。那时候花家的家主已经是花美眷,本来他热情接待了白慕和长卿,还邀请他俩小住几日。但是到最后,并没有给白慕任何能够帮助长卿躲过魂飞魄散之劫的良药或者办法。 因为公子长卿非常不幸地在客居沃之野的某一个晚上,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听到了不该听到的。 却道这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公子长卿这天晚上睡不着觉,他一想到以后不能与自己爱妻长相厮守,自然睡不好。于是起床在沃之野的小花园里溜达散心。正在此时,他忽然看到行色匆匆的花美眷往某一个方向专心前行,长卿兄于是出于好意,遂想追过去与花美眷夜谈几句,也好表示一番自己的谢意。 他以为花美眷会去书房之类,没想到跟着跟着就跟到了一个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四周森森然没有灯火,阴风阵阵。公子长卿便害怕起来,欲叫住花美眷拜托他领个路送自己回去。可是花美眷一个闪身的瞬间,已然不见了踪影。 公子长卿只好胡乱地在如同迷宫一样黑漆漆的院子里转悠,无头苍蝇般找不到出去的门路。那地方委实诡异,平常人进不来,所以也出不去。当他急得团团转之时,忽然听见纡回的走廊某处有乒乓的碎物声,便寻声而去,以为是找到了人烟。 站在门口未敲门之际,他听见里面之人的对话。是花美眷与一个陌生人的在吵架,涉及之事他当时听不明白,但一一印刻在脑海中,因为直觉他们做出来的不是什么好勾当。也因此,惹来杀身之祸。 事实上,同花美眷吵架的,正是对外宣称已经寂灭的花诀。花美眷把花诀关在沃之野这处秘密的地方,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而当晚他们吵架的内容,则是对当年处理鴢族之事上产生的分歧。 对鴢族大开杀戒的并非花诀,而是尚为年幼的花美眷,下达的命令。 按照冲天魄中所记。这其中的因果,相当之可圈可点。 还原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 我认识花美眷的时候,他无父无母,只有一个本来应该是吾凤未婚妻的娘子其凰上仙。但花美眷从前也是个有过娘亲的小男孩。他娘亲是个温婉的仙子。爱他父亲花诀甚深。可惜,英年早逝。 花诀颠覆六界的计划之中,有一步是需要复活灵犀兽。而六界能够做到此事,且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唯有鴢族。所以为了成就大业。花诀隐藏身份来到青要山寻找机会接近鴢族。好巧不巧遇见在树林里哭泣的天心妹妹。天心美貌。地下无双,天上只有,梨花带雨的模样勾动花诀这个已婚仙人尘封已久的怜香惜玉之心。 他是真的喜欢天心,因为喜欢。接受天心的全部,因为喜欢,不忍心强取豪夺逼迫鴢族就范。他把他的真实身份,还有接近天心的初衷。以及希望天心帮他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坦白出来。天心一时不能接受,但也没有立马拒绝花诀,好歹花诀替她孩子无怨无悔带着顶硕大的绿帽子,且没有伤害她族之心。 与此同时,花美眷的母亲得知花诀与天心的种种之后,伤心欲绝。花美眷恋母,且对他父亲这般抛妻弃子的行为十分恼火。于是瞒着花诀对鴢族之地大开杀戒,第一个杀的就是天心。但是考虑到灵犀兽还需要一男一女两只鴢出力复活,遂抓了天咫。尔后打听到其凰就是当年在襁褓之中的女鴢,又策划了一系列的事情,让其凰误会妖王,顺便有机会接近她把她抢到手,还孕出了灵犀兽。 我理清沃之野与鴢族的种种恩怨纠结,唏嘘了良久,委实错综复杂。如果其凰得知这些事情,应当会崩溃的吧? 而说回到冲天魄之上,公子长卿的偷听,自然没有躲过花美眷的明察秋毫。他为了不引起注意,并没有在沃之野杀了长卿,只是抽出他的冲天魄,封印以后交给心腹让其喂给梦魇兽吃掉。 那魂魄怎么最后没有被梦魇兽吃掉?未明和天帝在冲天魄上探索一番,发现是那个心腹在找梦魇兽的路上弄丢了冲天魄,为了不使主子恼怒杀掉自己,便隐瞒了真相只说已经喂掉。 啧啧,还是那些老话,好人有好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祸福相依,恶人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天帝弄明白了前因后果,正准备对花家采取行动时,李毅带着受伤的谢珠华匆匆回来汇报了我在凡界出事的前后,美人相公本来急着要救我,却被天帝阻止。天帝的意思是,花美眷此时一定不会杀了我,所以他们应该趁花美眷还没有发动攻势时,占先机先准备妥当,好把花美眷一伙人一网打尽。 我就知道,天帝在这种危难当头的时候,一定又会选择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就算他是有八分把握我不会被花美眷杀死,那剩余的两分不确定,也会被他自动忽略了去。少我一个不少,六界的安定才是他最最在意的东西。 天帝在我被关押的三天里,出其不意捣毁了大部分花美眷暗中的据点,控制住他不断扩张的势力,花美眷因此受到的打击不小。都不用天帝等人来救,他就急着用附身控制的清清救我们出去操刀一场反间计,却又被美人相公和突然出现的花小满捣乱。武曲趁着白衣和花美眷两大魔头对付吾凤和临柏之际,偷偷溜进血魔渊之中,扔了许多炸药势必要将血魔渊捣毁。 所以当时我逃走的时候,听到花美眷气到极点的怒吼声。 齐月说到此时,口干舌燥,遂端起一旁的茶杯润喉。 我听她所说,具是好的方面,可我闯进大殿的时候,明明瞧见一帮子仙人愁眉苦脸,天帝也是懒得理人的架势。料想齐月善于官方回答问题,只说好不说坏。常言道狡兔三窟,狐狸还会打洞,花家哪里那么容易对付。 “坏消息,你也别瞒我了。”我抢走齐月手上的茶杯,直视她的眼睛。 齐月眼神瞟了瞟,叹气。 “好吧,坏消息有三个。第一,夸父遗身被其凰上仙偷走了;第二,妖王和魔尊中毒到现在还没有解开;第三,你那相公和前夫,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四章 你可知奸细是谁 我听着齐月给我数的一二三,心里七上八下,最后小心肝“哐啷铛”碎了一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司香仙君和吾凤神君都还没有回来?!”我惊呼,他们俩双剑合璧不是应该所向披靡的么?再不济,突围花美眷应当是很容易的,怎么会没有回来?! 齐月耸耸肩,“听武曲星君说他那时候放完炸药出来,白衣和花美眷发现情况不妙就往血魔渊里面冲,司香仙君本欲见好就收先回天庭,但是你那前夫不晓得哪根筋不对,非要跟着冲进去……” “所以临柏跟着吾凤也一起进去了?!”我问她,但是自己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因为郁闷愤怒外加很想抽人,音调拔高尖利得像个泼妇。 齐月也明白我此时的心情,难得好心没有再说些别的话语往我枪口上冲。发现手里还拽着将将从齐月那儿抢来的茶杯,也不嫌弃它方才被别人喝过,一股脑全部倒进了肚子消火。吾凤神君委实有些,有些拎不清! 两人沉默间,在大殿里开大会的天帝老头终于宣布散会,仙娥帮他掀起珠帘,我寻声望去只见天帝双手背后愁眉苦脸渡步进来。他身后一左一右还跟着武曲星君和墨北少帝。 “墨北少帝!你回来了?!”我在万般郁闷之中找到一点惊喜。 墨北见我,俊脸上并没有疑惑,应该是我昏迷的这三天里天帝已将我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他笑着坐到我另一边的椅子上,熟稔道,“仙子身子可大好?好久不见。你还真出乎我意料。” “哪里哪里,不知少帝在西天这么多年可有参透天道?”我调侃他。 他爪子挠挠额发,倒不好意思起来,“说来惭愧。没悟到什么天道。只不过种了朵紫莲花出来玩。” 我一愣,不晓得墨北说的哪跟哪,“紫莲花?”不就一朵花么,作甚如此矫情,瞧他白白嫩嫩的小脸都红起来了。 “小莲。出来见客了!”墨北不急着与我解释。只冲着刚才齐月进来的那扇门方向气沉丹田雄厚有力地吼了一声。我脸抽了抽,怎么喊得跟青楼里的妈妈一样……继而有脚步声响动,若不是老身神力恢复,很难听出来人踩水一般轻飘的脚步声。 不多时。门口就出现个女子,一身轻纱紫衣,梳着流云髻,杏眼柳眉。那身姿宛如清水芙蓉,相当出尘净雅。最有意思的是这姑娘每走一步,脚下就会开出一朵紫色的莲花,那些花儿为其铺路,好不夺目。 “紫莲见过众位。”施施然行了一礼,站到墨北身后。 我眯眼打量这个步步生莲的神奇女子,转头对墨北笑道,“少帝,你在西天这三百多年收获颇丰!可喜可贺!” 墨北低下头害羞起来。 倒是那个叫紫莲的仙子,脸上从容不迫,没有被我隐晦的话语所动。她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定样,让我恍惚间联想起最初见到仙草园里夜夜心仙子的模样,好像有几分相似。都说怀娃娃的时候,孩子他娘要多瞧瞧多想想长相俊秀的人,这样生出的小娃娃才会跟着俊。莫不是这墨北少帝一面刨土种花一面想夜夜心仙子?! 因着墨北这一出插曲,我烦躁不安的心情稍许冲淡了些。再回头听天帝讲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能勉强心平气和想一想应该如何对付接下去的危机。 天帝说今天晚上就要对花美眷一干叛逆发动最后的围剿,地点就在三天前我逃出来的血魔渊。我疑惑为何剿匪行动如此速度,感觉许多事情都是匆忙之中准备起来的,并无万全之策。一问才知,武曲星君那时候进去探查的时候发现血魔渊已经被花美眷慢慢解开封印,说明花美眷也在开始行动。天界不能处在被动的状态下,等着被花美眷吃干抹净。 武曲的话引起我的回忆:当第一次我被白衣带进去时,血魔渊地上只有一些血腥的粘稠感,过了三天逃出来,地面确是又软了几分。据武曲所说,等到封印全部揭开,那血魔渊里就不再有地面,只剩下翻腾的,恶心的血池。 如果花美眷解开血魔渊,那我们进去攻打的难度会加大许多。武曲星君放在里面的炸药,不过是多炸点石头下来,堵堵通道给花美眷惹出些杂活,实际上并不能撼动血魔渊的本部。其凰上仙又偷了夸父遗身,想来是花美眷操控了她,酝酿一场暴风雨。 现在我知道了事情全部的真相,忽然间不怎么讨厌其凰上仙了。 试想老身万万年的经历,虽则波折了些,却总是感到心中安定,天不欺我。其凰上仙却是命运多桀,从小家破人亡,好不容易有了桩好姻缘,又被花美眷搞破坏,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不光是身上,还有心上。就连肚子里辛苦怀胎生出来的娃娃,都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如果她那样对我能让伤痛缓解一些,那我勉为其难替她分担着吧。 “等等,陌千城和辛泽怎么会中毒的?”天帝说了半天部署的事宜,忽然想起被我不小心没心没肺忽略掉了的两个朋友。 天帝斜我一眼,呻吟:“他俩就是中了花美眷下的毒,未明和鹿鸣正在想办法解开。” 我灵光一现,难怪我和花美眷争锋相当的时候,他让我别指望天帝的人来救我,还说派了个小奸细给这边的人下了点药…… “花美眷怎么下到的毒,你们不是一早就识破了他的嘴脸么?!”难道天帝为了不引起太多的注意,好制造大伙都被蒙在鼓里的假象,所以没有通知妖界和魔界?!这也忒不厚道了…… 天帝似乎从我鄙视他的眼神里看出了门道,大吼,“我第一时间通知他们俩个了啊!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关我什么事情?!”我纳罕,这中毒的事情也能赖到我头上?! 他冷笑,“花美眷安插在你身边的奸细,藏得委实深!” “是谁?!”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感觉。 “就是你的小跟班。那只白头翁精。” …… 天雷滚滚,我被天帝最后的话劈得外焦里酥,愣在当场。良久,还是不敢相信地喃喃着:“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喜儿!不可能!”我深信全天下谁都有理由背叛我,就喜儿不会背叛我!被我一直视作亲弟弟的那只小鸟儿。愿意将我所有的心事都讲给他听的那只小鸟儿。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还对我不离不弃的那只小鸟儿,怎么可能会是背叛我的人……我不相信!没有一丝一毫的端倪指证喜儿背叛了我。 “证据呢!?”我怒视天帝,这老头肯定趁我不在,光欺负我身边的人。 “蛮蛮。你离开天界三百年或许还不知道,陌千城当年养在四方洞的时候,就曾有黑衣人来杀她。后来武曲星君把她带回天庭看顾,却没想到那神秘人又把矛头指向宋儒。最后没有办法。我让武曲下凡守了他们一百年,整个四方洞在那百年间都是提心吊胆过来的。”天帝说着,还瞟了眼武曲,眼里充满关切,弄得他与武曲好似有那么点什么一样, “彼时我们找不到原因,这次抓住喜儿的时候,也是他亲口承认的。” 我摇头,依旧不相信,也没有听陌千城提过这些往事啊! “他在哪里,我要见见他。”起码要听他亲口对我解释,或许他是被冤枉的! 天帝并没有阻止我见喜儿,喜儿就被关在天牢之中。当武曲带着我来到天牢的大门口时,里面潮湿阴暗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激动扯住武曲的衣袖责备道,“喜儿并未成仙,你们将他关在此地,会折磨死他的!” 曾经跟在吾凤身边混迹天庭时,听他讲过天牢的可怕,因为里面对犯了大错的仙人动用了捆仙阵,导致周边那些小仙也会被阵法波及,法力流失极快。且那地方寒气侵入骨髓,终日得不到温暖的折磨难以想象。倘若是生在人界的凡夫俗子被冻死了可以重新投胎找个好人家,可已经长生不老的仙人关在天牢里就是永远饱受痛苦。 仙既如此承受不住,更何况喜儿! “放心,死不了。”武曲星君现下又恢复了满脸横肉的凶相,矮看我一眼,目光犀利。 我不由松开扯着他的衣袖,懒得与他废话。一边焦急喊着“喜儿”,一边朝天牢里头狂奔,生怕喜儿已经冤死在里头。 天牢幽暗,只有墙壁上特制的火把,燃烧着昏黄的火焰,将里面的罪犯照得可怖而没有生气。“桃笙……”喜儿虚弱的声音从某个角落里发出,我立马寻声而去。 只见那一处牢房里匍匐着个脏兮兮的人影,看不见脸庞,只有一头华发刺人眼,让我肯定这就是从前那个活蹦乱跳的傻喜儿。看得出他原本是穿着那身最喜欢的月牙白布衫,可惜现在已经变成灰扑扑惨不忍睹。 “你受伤了?!”我早就顾不及质问他为何背叛我。 喜儿的身子动了动,却站不起来,于是吃力地靠着四肢并用爬向牢门边。我这才看清他的脸,消瘦许多,满是污垢。眼里还噙着泪水,配合那凌乱的白发,委实可怜的紧。他哽咽着:“桃笙……对不起……对不起……” “先别说这些,我把你带出去!”我打断他,看着喜儿这副惨模样,任何一点重话都落不下来。转身又去找守在天牢门口的武曲,要求他放人。 武曲这厮梗着脖子,丢给我一句,“我只按天帝的命令办事,要放入可以,拿天帝手谕来。” 真真恨不得用法力把他绷着的老脸上开出两朵野花来! 通融不过,只得跑回喜儿的牢房边,安慰他,“你别急,我一会儿就去找天帝老头,一会儿我就来接你回家。” “不……桃笙……你听我说……有些话我很久以前就想告诉你……却一直没有勇气说出口……你听我先说完……”喜儿明明已经被天牢折磨得只剩下半口气,连说话间牙齿都在打颤,却态度坚持。 瞧见他的手放在木栏杆边,我蹲下来一抓就能抓到,“你说,我听着。”边等着他坦白边给他源源不断输送灵力暖身。 喜儿扭了扭,是不要我的关心。他一动我就来气了,吼他:“你丫儿净给我惹事,要你说就快说,不说我可走了。”不由分说继续给他疗伤。 他是知道我的耿脾气,放弃了挣扎,开始平静的讲述一些我从来不知道的故事。(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五章 你从来都没有变 回想一千多年前,我尚且还是一颗躲在桃花树里无知无觉的小小桃木心时,喜儿就跟粘神一样,总是守候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里,他就自己这般不离不弃的行为,作为两回解释,是一回不如一回。 第一回他说是因为瞧着我周身灵力充沛,想要借我的灵力修炼,且等桃花开完结果子吃。可惜还没有吃到桃子,修为也没有靠着我的灵力得到多少精进,我孕育而出,最后当起了我的小跟班。这是我最能够接受的一种说法,起码我和喜儿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利益牵扯,用“缘分”两字便能概括一切; 到了第二回,是吾凤神君出现,要带着我回天庭时喜儿坦白说,当时蹲在我树边不肯走不过是因为他一直偷窥吾凤的种树行为,所以被吾凤逮了个正着后不得不看守着我这么棵桃花树。他当时坦白完,我并没有多少脸色的变化,但是其实心中却有那么一些失落。如果不是吾凤神君强求,他可会守我这近千年的时间? 当我安慰自己,喜儿一直仰慕我,就算没有吾凤神君的威吓,也会赖在我身边。却原来还有更伤心的事情,今日才知晓。喜儿守在我身边,不是因为顺路偷窥吾凤神君,被他不小心发现了才强迫留在我这处。他的目的就是要吾凤神君发现他,让他留在我这处,如果吾凤当时赶走喜儿,喜儿还是会千方百计继续对我不离不弃,因为这是花美眷给他的命令。 喜儿的身子一直不大好,这点我根本就不知道。直到他亲口说出来。我才明白他修仙近两千年的时间都没有得道,不是因为脑子愚钝不开窍,而是他从小体弱多病。 喜儿一族本安家于沃之野外面,借着沃之野丰沛的灵力修习法术。因着人杰地灵。喜儿这一支算是白头翁妖精里面法力高强的。而一般大户人家,就会对子女的要求颇高,当喜儿的母亲孵出一只病怏怏的雏鸟时,注定他不会得到家人的关爱。一窝的鸟蛋,少你一只不少。多你一只不多。你既然不能为家族争光,就不要给家族蒙羞。于是喜儿被他爹扔在了沃之野外的荒郊野岭中等死,是花美眷路过时救了他一命。 所以说,鸟类的逻辑。总是出人意料的奇怪,且多尖酸刻薄之辈。 花美眷将喜儿领回了沃之野,不过就是个顺手的动作,但是对于喜儿来说。却是救命的菩萨。他从小在花家当小厮,自然没有工钱,他的劳动换来的是花美眷给他一些延年益寿的丹药,保证他的小命不会孱弱到翘掉。 直至几百年后,喜儿的身子渐渐好转,花美眷给了他一项任务:监视。 吾凤神君潜进沃之野,在沃之野的宝贝夸父桃木杖上做了手脚,而那截桃木片居然还被他种活了。花家虽然一直掌管桃木杖,却从来没有能力动用其中的神力,所以神树重新活过来,一切都是未知。 花美眷当时的想法是,不妨看看他吾凤能种出个什么结果来。而沃之野本土的家仆,都有其特有的气息,一旦被吾凤抓住,定然会猜出这是花美眷在对其暗中盯梢,所以花美眷想到了用喜儿这只从外面捡到的鸟儿。不但救命之恩大过天,做事鞠躬尽瘁;且又是鸟类,吾凤的戒心会减少许多。 只是没有想到,吾凤辛辛苦苦浇灌了我五百年,在其凰成婚那日喝下醉忘生颓废了五百年,喜儿没有接到花美眷另外的命令,只好一直守着我的桃花树,最后惊喜的等来一个幻成人形的我。 “后来呢?”我问喜儿。花美眷定然没料到从夸父桃木杖上截下的木头能有如此神奇的本事,蹦出的我有什么特殊的技能也还不知道,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喜儿趴在地上的身子动了动,“他说我既然已经获得你的信任,那就让我一直跟着你,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会再联系我。只是不能让你们知道,我是沃之野的人。” “所以你那时候不知道花美眷的歹意?”我皱眉继续问。 他点点头,自嘲道:“我哪里会知道这些,我不过就是他顺手救来的小仆人,若不是你信任我,我对他来说一点价值也没有。” 我瞧着喜儿那惨淡的面容,有些心疼。忍不住还是骂了一句,“傻喜儿。”他是从来都没有聪明过。 喜儿默默承了我的骂,继续说之后的事情。 花美眷叮嘱喜儿,只要盯着我的动向随时向他报告便可。后来花美眷假好心送来一对千里传音螺,我居然阴差阳错给了喜儿一只,让他能更好的掌握我的行踪,当真是要被这厮笑死!所以为何花美眷每次都能那么容易的找到在各个地方的我,都是拜他的小卧底喜儿所赐。 第一次,花美眷在西山找到我,说天帝有要事与我商讨,接下去就一直在焦头烂额中,忘记问他那时是如何找到我的。现在想想,原来如此。或许当时我被天帝找去帮墨北少帝解开情结,也是花美眷的主意,他想看看我这个从神树中蹦出来的小仙会有多大的本事。 后来的每一次行动,花美眷都能把握好节奏适时出现在我面前,当真是我忒粗心大意轻易相信别人。 “所以我前几天去西山找你的时候,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是要告诉我你背后的身份?”我转念问他。 喜儿颔首,“当初你被逼上诛仙台,白慕都有与我说过。她在天界待过那么久,自然能嗅到其中的猫腻。你也曾对我说,天界有叛逆存在。我本来还想不到花美眷,后来两百年前晤曦被黑衣人追杀,我才猜到这个背后的黑手可能是花美眷。” “陌千城的事情真的是你告诉花美眷的?!”我惊呼。那时候天帝问我有没有将妖王内丹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我当时一口否认。想喜儿如果会出卖我,那我就好去跳诛仙台了。果然,诛仙台我还真跳过了,喜儿也真的出卖了我……真真想仰天长笑! “那时花美眷只是问我可知道其凰上仙体内的渡劫金丹是怎么回事。我才告诉他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竟然会去害晤曦……我真傻……”喜儿说着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我推推他的胳膊,“别哭了,我还没问完呢!”语气有些粗鲁,实在见不得人在我面前潸然。 喜儿遂听话的抹掉眼泪水。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我。那一副要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 “也就是说,你一直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向花美眷透露我们的事情,对不对?” 他点头。 我的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喜儿这厮,那么呆,那么笨,怎么可能蓄意来害我。他这种卧底。如果是知情的情况下来当,定然已经错误百出,被我妥妥发现。 “那你怎么会给妖王和魔尊下毒的?!” “晤曦出事之后,我就去找过花美眷质问他是不是害晤曦的人。花美眷大方承认了就是他所为,但是他威胁我,如果我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不但我的小命不保,连西山上下所有的小妖都会因为我而陪葬……”喜儿脸上痛苦起来,“我好不容易有个容身之所,有像样的朋友和家人,绝不允许花美眷把他们杀掉,所以答应了花美眷为其保密。” “所以你那天欲言又止,终究因为害怕他报复而没有告诉我原委?” 喜儿又点点头。 我叹了口气,“继续说。” “我答应他的同时,想要脱离他的掌控,我为他提供了那么多消息,已经还清他当年的救命之恩。但是他不允许,他说还要我帮他再做一件事情,等这件事情做完,我才能完完全全与他断绝联系。”喜儿说着,开始磨牙,“我问他是什么事情,他却说时候未到,到时机成熟的那天,自然会来找我。只要我帮他做完,我就自由了……” “就是给妖王和魔尊下毒?!” 喜儿颔首。 “……” 我冷静下来,细想这事情的前后因果,仍旧对喜儿说不出任何的狠话。他不过是一只呆头呆脑的白头翁,本质从来不坏,只是被坏人利用了去,才会有今天的结果。我想我如果这个时候给他当头一棒,吆喝他出卖朋友,是非不分,他定然会立马一头撞死在地牢里赎救他所犯下的错误。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是我所要看到的。 花美眷那个杀千刀的混蛋!若落在我手里,一定要给他凌迟了去! “桃笙……对不起……我真的蠢……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喜儿见我不说话,反手拉住我给他输送灵力的手,又开始开哭腔。 “别说傻话了,这不是你的错,都怪花美眷。是他看出了你的弱点,才会被他玩弄于鼓掌。”我拍开他的爪子,起身理理衣服,“你先在这儿悔过着,我去找陌千城和辛泽给他们解毒。你给我记着,全天下只有我说要你死,你才能去死,不然就给我老实提着气等我回来发落。知道了么?!” 喜儿仰头望着我,那副呆傻样子,让我确定他从来都是我的弟弟喜儿,最崇拜我,最喜爱我,跟着我一条心,从来没有变过! “好。”他郑重答应了。 “嗯,不然我就把十四玉嫁给东山上的那只熊阿婆,她一直想要个小白脸当相公。”我丢下一句,匆匆离开天牢。不是我不想多守他一会儿,可时不待我,且我怕如果再看着他,眼泪会忍不住跟着喜儿一同流下来,现在并不是抱头痛哭感受亲情的好时候。 当阳光重新洒在身上的时候,我在心里默默对喜儿说, 傻瓜,你从来都没有背叛过我。(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六章 抓虫解毒上战场 辛泽和陌千城皆躺在陌千城那小茅屋里嗷嗷直叫,想来那毒不太好对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瞧见辛泽在咬青衣的胳膊,陌千城蜷着身子在拧宋儒的胳膊。四个人都是痛苦的表情迎接我。 我愣了愣,“作甚咬人?!” 辛泽放开青衣,咬牙切齿,“你丫儿的!问你那个小跟班,给爷下的什么毒,跟千百只蚂蚁在咬似的!” 我连忙坐到他身边,想给他把脉。可将将触碰到辛泽的皮肤,这厮又嚎叫起来,“姑奶奶!你别碰我!一碰我就想尿!” “……”我脸抽了抽,辛泽大人你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 “是上古的噬心蛊毒,我解不开。”宋儒的手臂还送在陌千城毒手下,冷静告诉我。他不亏是天上地下百事通,连这种罕见的毒也认得出来。 噬心蛊毒,我是听过的。传说是当年西荒里的苗人,研制出来专门对付仇家的好东西,一旦被下着,全身发麻,就好比我看戏本子入迷时,撑着脖子的手臂时间久了就会僵住,再活动起来就想哇哇直叫,又麻又酸。只有心里头是直痒痒,恨不得将那心脏挖出来剁了。蛊毒会折磨很长一段时间,让中蛊毒之人毫无行动能力,直到最后心烂而死。 “未明师父和我师兄呢?”我皱眉问道。 “他们昨天去极北之地找草药逼毒,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陌千城松开出宋儒的胳膊,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极北之地来回就要花上一天,更何况进去找解药。我算算是不能等他们了。便挽起袖子亲自操刀,“辛泽大人,过来给我做个试验。” 辛泽一愣,尔后面部扭曲。想要逃开我的神爪却苦于全身不能动弹。只能在嘴上狂喊:“你别乱来。把小爷弄死了小爷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啊!”青衣也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我,生怕有一二举动将他主子的小命折磨殆尽。 “放心,试完保准你不再想尿。”我拍拍胸脯,开始默默凝聚神力。 噬心蛊毒其实是那蛊虫在作祟,只要把那条小虫子从辛泽体内逼出来。便能万事大吉。我把手悬空放置于辛泽的胸口。那是蛊虫所藏之处,慢慢凝聚神力。只见我手与他胸隔开的空间升腾起绿色的仙气,源源不断往他心里钻。 “诶哟!”蛊虫因为我的施力,在辛泽心窝里动了动。将他全身牵动,满床榻打滚。 我瞥了眼青衣,冷静道,“想你主子快点好。就别让他乱动。” 青衣纠结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给辛泽下了个定身咒。 辛泽难受得满脸泪水鼻涕,欲仙欲死,“你们这些女人真狠……”不能行动,只能逞口舌之快疏解一下痛苦,我大方原谅了他的赞美,继续给他逼毒。 再发力时,能感觉到蛊虫已经在我掌握之中,遂开始慢慢移动手掌,一路从心窝挪向手指尖。这个过程,使某只魔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吼叫声整得隔壁的山头都松了松,有泥土滚落。最后我从怀里掏出虎魄刀,给辛泽的中指轻轻划了一道口子,小蛊虫便从伤口被逼了出来。 辛泽瞬间舒出一口气,叹道,“差点就尿了。” 我没空理他,低头看着地上瘫在血泊中的小虫子,黑悠悠一条,在血泊里扭了扭尔后抬起了它的小脑袋,那两只眼睛圆溜溜左右打量,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老身觉得,单看这条虫子的外观,还是十分可爱。 青衣和辛泽不比我淡定,顺着我的目光发现它后,愤愤然喊:“快踩死它!踩死它!这只杀千刀的黑虫子!” 小虫子听得懂人话,扭头就往外爬,速度还相当之迅捷。(.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立马发动全身,临门一脚,把它直欲压在脚下。那小蛊虫吓得半死,全身发抖不敢再动,只差没有长出两条胳膊来捂住自己的眼睛。 我矮下身,对它严肃道,“你别动,我不杀你,乖乖到瓶子里来。”快速从乾坤袋里摸出一琉璃药瓶,倒了里头的仙药要装它。它上下打量我片刻,大概在权衡完利弊,最后乖乖爬进了瓶子里流泪。 用同样的方法,把陌千城身上的蛊毒也逼了出来,人家妖王比魔尊有招架力,整个过程愣是没出一声。我于是鄙夷地又瞧了眼躺在榻上四肢岔开享福的辛泽,辛泽推开青衣帮他按摩的纤手,半撑起身子朝我嚷嚷,“你作何收了这两条虫?”想来他是对这玩意恨之入骨。 琉璃药瓶中,两条小蛊虫正扭在一起悲恸,跟麻花似的贴着瓶壁打滚。我一笑,“自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女人真狠!”辛泽重复一遍先前的结论。 我不以为然。 妖王和魔尊的毒既已解开,自然是要去召集部下展开对花美眷的严厉打击。我将天帝今天晚上的计划告诉了他俩,天帝的意思是要他们两个联合起来对付白衣,还有一干跟随白衣的魔物。据武曲所观察,白衣现在的功力,魔尊和妖王联手,堪堪有把握制得住他。 我想到白衣,愣神须臾。 “小仙女,你发什么愣?”辛泽推推我。 “没事。”我摇摇脑袋,不会告诉他我是想到了从血魔渊里逃出来时,吾凤与白衣拼力的抗衡。 “那花美眷呢?”陌千城问我。 “天界的人会对付他,你们只要把白衣牵制住。”我难得一派严肃。 他俩点头,不需我多叮嘱。 转头瞧外面的天色,到太阳落山,只剩一个时辰。我皱眉忧心,不知道美人相公和吾凤神君现在如何,美人相公拖了三天才来救我,今次我也拖了三天,算不算扯平了? 临走的时候,十四玉正好过来送吃食,瞧他两只兔子眼睛血红,小脸和喜儿一样消瘦了许多。见到我,他眼神一亮,想开口说点什么,欲言又止。 “喜儿我会救出来的,你别怪他。”我拍拍他肩膀。 十四玉听到喜儿的名字,却气鼓鼓起来,“他这样帮坏人害妖王和魔尊,也害了仙子,我全当不曾认得过他!” “都是些傻话,说过算过。我走了,好好呆在西山照顾白慕,记得跟她说,她家相公快回来了。”我宠溺地揉揉十四玉的脑袋,他乖巧点点头,不再多话。 …… 等到太阳的余光,掩藏进山后头,深蓝的夜幕缓缓拉开,一场旷古的的战役即将来到。 负责记载六界史的小仙官,抱着锦书和玉笔紧张跟在他师父后面,下笔的手都在哆嗦。那大仙官瞟了眼徒弟,一记爆栗敲在他脑门,“担心个毛,老子带着你在天庭游手好闲了万年,终于又来一场大战,应该热血沸腾才是!” “可是师父……这谁输谁赢都没个定数……我……” “胆小鬼!邪不胜正,写了那多年史册,你丫儿还没悟出这个理,果然只能当当小跟班!”又是一记板栗。 “呜呜……” …… “准备就绪?”天帝问武曲。 武曲点头。 “出发。”天帝一声令下。 我激动地跟在武曲后面,雄赳赳气昂昂要去美人救英雄,捞回自家相公。 却没走几步,猛地发现自己的脚步竟然在原地打转,纳罕地左右查看。正好撞见天帝老头皱眉看着我,我郁闷问他,“你把我禁步了?!” 他沉色,苦口婆心,“你别去,花美眷要利用夸父遗身,定然要借助你的力量。” “可临柏还在他手上!”我激动惊呼,想霍天帝一巴掌。 天帝还是坚持,“司香仙君我会帮你救出来。只要你不出现,他的奸计就不能得逞。” “我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么?!你要我留在此地,不如跟当年一样,弄死我干净。”我气得浑身颤抖。 天帝咬牙,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你以为我不想?!” 我缩了缩脖子,说不出话来,他果然还是本性难移,只不晓得是什么牵制着他,使他没有对我下毒手。天帝大手一挥,就有两个小天兵一左一右架着我的胳膊提回了天帝偏殿。 他俩临走好心嘱咐我,“仙子,安心呆在此处,我们会打胜仗的!” 我脖子梗住,懒得与他们废话。 心中将天帝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骂了个遍,怎地这老头如此冥顽不灵?!虽则我对于花美眷来说是个相当有利的筹码,那也要他抓得住我才行!且,凡事都有两面性,我既是能成全他的人,那么便也是最能毁掉他存在的人。天帝在这最后一役的档口,不让我去,委实有些失策。 奋力抬起步子,想要冲开天帝给我下的禁步咒。我却是低估了老头不让我去蹚浑水的决心,这禁术我怎么地也破不了,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此时,偏殿外头有轻飘的脚步声响起,有一只玉手,轻轻推开了方才小天兵没有合严实的大门。我顿时全身一凌,第一个念头是,完了完了!死老头你把留在这里,怎么没有考虑到空空如也的天庭是不是还残存着花美眷的奸细!若这样被花美眷抓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大气不敢出一声,紧张盯着缓缓见光的大门之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关住人关不住心 大门外的人,我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就有一只不明物体迫不及待飞冲进来,毫不犹豫吸附在我的脸上沾满了我的视线,还糊了我一脸的口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愣了瞬间,温和笑起来。抬手从脸上把小东西揪下来,抱歉道:“桃枝,这些日子是我疏忽你了!” 桃枝大眼睛立马挤出两滴眼泪,是在告诉我,的确很委屈她。我和美人相公自从许多天前把桃枝丢在司香苑散养着当香灵霸王,一直没有回司香苑。她今天能找到这里来,委实不容易。 抬头去看门口,紫莲美人端端正正站在那儿,淡然飘逸如旧。 “紫莲仙子。”我客气与她打了个招呼,纳罕怎地桃枝和她会碰在一起。 紫莲颔首,施施然走过来,步步生莲的样子好看得紧,“我送完墨北经过司香苑门外,正好瞧见这个小东西和仙娥在门口闹。一时好奇便问了仙娥原委,将她送过来找你。” “谢谢你。”老身觉得,我们花朵一族全部都是好姑娘,紫莲承了西天的金光和祥瑞,自然不在话下,还有陌千城虽然凶了点,也是个好姑娘。老身,尽管被认定为桃木心,但自认算得上桃花神树的一部分,为此十分自傲。 紫莲摇摇头,没有要走的打算。 我正巧被关着很郁闷,她主动送上门来,便高高兴兴请她坐下。一只手玩弄桃枝,眼睛留在紫莲身上。聊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后,实在有些沉不住。扭扭屁股换了个坐姿,小心翼翼问,“仙子,我瞧着你面上总是淡淡的。现在少帝去了战场。你心里头可有过担忧?” “自然是有的,紫莲不善于表达。”紫莲微蹙眉。 听墨北说,她才刚降生不久,因着从一粒种子开始就一直由墨北照顾着,故被天帝召回天庭时。他也一并栓上甚不知人事的紫莲。 我莞尔一笑。觉得这姑娘真是慧净。“少帝不放心你,把你留在天庭里了?” 紫莲点点头,不说话。 “那你想去么?”我试探问她,心中忐忑。生怕她太听墨北的话,一口就回绝我。 紫莲低头思索片刻,再抬头的时候,眼里有笑意。“紫莲对征战讨伐之事尚未有一知半解,贸然去了只会给墨北添乱。” 我原本挺直的腰板立马萎顿下来,就知道说服这看似淡漠其实脑子一根筋的仙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紫莲突然话锋一转,“蛮蛮仙子想要紫莲帮你解开身上的禁术,紫莲倒是乐意效劳。” “嗯?!”我大惊,“你……?” 她不以为然,“我从十二品紫莲中托生,自胎内就带着一项本事,可以看透人心。仙子并不知道此事,故尔没有对我留个防备的心眼,很容易被我看穿。” 脸红,竟是老早被人看穿了。她这本事委实有些厉害,暗自决定下次再见着她时还是放个结界隔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吧! “那麻烦紫莲仙子,替我照管一下桃枝,等我救得相公回来,再来相谢!”豪气地朝紫莲抱拳。 紫莲淡然而笑,“仙子此去,还当注意安全。” “定然!” …… 等到我赶到血魔渊附近的时候,厮杀声响彻云霄。远远看去,地上到天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仙魔妖。不得不说,花家为了能颠覆六界,十分隐忍且养精蓄锐,招兵买马的数量竟能与天庭抗衡。 我先躲在不近不远的树丛里查看了一下具体的情况。白衣与妖王魔尊的对决,距离我比较近,算在战场的外圈,他们三人斗得你死我活,其下的泥地上正是双方的小兵卒,都在极力阻止妖界和魔界的进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血魔渊附近的好处对于魔来说是不言而喻,白衣把小魔将都留在靠近血魔渊的地方,而自己领着的都是半死的妖物,僵尸傀儡。 陌千城和辛泽暂时还没有什么大问题,只听到辛泽还有力气在那儿吼了一句,“白衣,魔也有极限,你这般为了力量不惜代价,早晚会自食其果。” “能打败你,下一刻就死我也在所不惜。” “雨薇不是我杀的!你何必因此揪着过去不放!你他妈的真是冥顽不灵!” “你也没有救她。”白衣说罢,似乎是被辛泽激怒,忽然从身体中迸发出极烈的强光。 陌千城骂了辛泽一句多嘴,两人咬牙继续战斗。我心里惦记着美人相公,似乎除了相公和吾凤神君,天咫兄弟也被一同连累在花美眷手上。还是应当快些去救他们! 遂朝在里头的战场望去,只有墨北带领一干仙将,在与魔众抗衡。里头还有不少熟悉的面目,李毅,君天末都在,家眷没有出席。可以说,那里面基本上是场男人间的斗争。因着墨北他们靠近血魔渊,仙力受到压制,有些法力不济的小天兵渐渐后退。 整个战场,花美眷的人在地下天上,布置了一道极厚的屏障,变成一个“我敌敌我”的四套圈布局,将天界与妖魔界分隔开去。天界置中,进不得血魔渊里,也出不得血魔渊范围之外,是要限制他们的仙力。小天兵一后退,躲过了小魔,却躲不过傀儡那一层;最外面的小妖魔杀进来,杀掉死傀儡,却又被敌方的魔将打得措手不及。 胜负尚不明确。 而最为神秘的血魔渊,只能看到瀑布的水被映衬得红光熠熠,仿佛倾斜而下的不是山涧的泉水,而是这场平乱中,所有正义之士的血水。 我看清了情势,瞅准敌方防线刹那的漏洞,快速往瀑布那方飞去。虽则老身已经拼劲全力让自己的脸不至于给奋力厮杀的一些人看见,别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却总是在最后关键的时刻计划失败,他老母的不知是哪个小天兵小发狠砍掉了一只魔将的脑袋,那面目狰狞的脑袋直接抛中我的后背。 顿时,一个踉跄慢了一步,没有直接冲进血魔渊。 后果很严重。 最先发现我的是灵鹤仙君,他离得我最近,惊呼一声,“这位仙子,此地不是女子停留之地,赶紧回天庭去!”声音有些大,有些尖利,果然是鸟类! 于是,所有我方和敌方的眼睛,齐刷刷落到我身上。 墨北和辛泽同时吼,“惹祸精,你来作甚?!” 我脸抽了抽,不会告诉你们我是来孤军作战打突击救相公的。 不等正义这方的人马训斥完我,白衣以光速朝飞流直下的血瀑布发出了一个魔法,感觉他是在通风报信。因为那极光之中,除了让人眯眼,没有任何的杀伤力。我也深知自己对于花美眷而言的价值,但是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是不是?! 果然没过多时,从里头边打边跑出来三个人。 左右两个男子,在围攻另外那第三个男子,睁大眼睛辨认,竟全是我认得的人。 “武曲星君,这是怎么回事?”我步了灵鹤仙君的后尘,嗓子吊起来尖声疑问。 武曲是被两人夹杂在中间的那第三个人,他脸上很黑,横肉今次瞧上去更加凶狠。他咬牙对我说,“你没看出他们两个被人下了催眠术么?!” 经他提醒,我再去看围攻武曲的吾凤和天咫,果然是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的意识。心中一凌,手足无措,“吾凤,天咫,你们快醒醒。”曾经那个颐气指天的人,现在却迷失在催眠术中不能自拔,无由心痛。这三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变成这般模样?! 犹豫片刻,还是迎上去帮武曲星君分担。 可惜武曲不承我的情,压抑着怒气将我推开,“你怎么如此顽固!天帝都让步给你安生,你却不知好歹,还来此地乱凑什么热闹!”我被他一推,傻傻立在满是烟火的战场上空,哑口无言。 这厮与天帝还真是一条心,好像不杀我就是对我天大的恩典,但我又有什么错,把一切的罪过加诸在我身上?! 正握拳磨牙,打算越过他们三个直接往血魔渊里冲。吾凤神君却忽然不惜冒着被武曲星君打残的风险,越过武曲明晃晃的大刀,朝我这边极速略过来。我大惊,勉力躲过他这全力的一击,手臂却还是被他的利爪撕了半截衣袖,三道抓伤略深,血顺着纤细的臂膀直流。 “吾凤?!”我抽了口凉气,心有余悸,皱眉喊他。 他动作有一个停顿的刹那,似乎听见了我的呼唤,但下一刻就又变成了无知无觉的傀儡,仍然要来抓我。武曲星君与此同时也在他背上划了道大口子,比我严重许多,但是被催眠的缘故,吾凤连眉角都没有抽一下。 “你还不快走!”武曲在吾凤身后怒吼。他没有杀吾凤,只是换了个位置继续拦吾凤对我的攻击。猜想定然是被天帝叮嘱,不得杀死吾凤神君,武曲现在压抑着满肚子的郁闷,所以火气冲着我撒出来,特别大。我谅解这大个子也有自己的苦楚,不跟他计较。趁着他缠住吾凤的档口,继续往血魔渊里冲。 “谁让你往血魔渊走!”徒留身后,直冲云霄的怒吼。(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八章 终极对决(一) 血魔里的情景,我很难用言语表达出来那震撼和讶异。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先前我被白衣抓进来那会儿,脚下所踩过的地面已经不复存在,万幸老身这次再闯进来的时候用了飞行术,不至于落入深渊。 如今的血魔渊已然变成一个巨大的血池,瀑布的入口是其靠近天顶的部分,我险些撞到脑袋。往下看去,当真是有种万丈深渊的视觉冲击。但更为可怖的是,那血池正在不停沸腾翻滚,奋力往上窜涌,仿佛是想极力脱离这渊潭的束缚,冲到外面的世界肆意放纵。 四方的上古凶兽石像,此时也正从嘴里往外吐着血水,热气腾腾好像是刚开膛破肚流出来的。 而在那些血龙的叫嚣中,我尚能辨认出原先在巨大广场上,伫立着的那根细石柱子。好似齐天大圣君的金箍棒一般,现在竟然比南天门那两根玉柱合拢了还要粗数倍,上面能站十余人。 那石柱子在血池里显得那么突兀。一眼就看到上面的人,天帝正在和花美眷对打,美人相公则仰躺在一旁,毫无动静。 我心里顿时一揪,立马俯冲下去想要查看美人相公的情况。不料天帝和花美眷则同时略向我,天帝大吼,“不是叫你别来么?!快给我出去!” “进来了,就别想出去!”花美眷随即冷笑,又和天帝过起招。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想抓住我,一个欲推开我,互相掐架之下倒也都没有得逞。我匆匆闪身越过他们的妨碍。直奔临柏。 临柏的脸色煞白,我的手刚触及到他的身子,就发现是冰凉的寒意。从前我总说他的脸是冰山一样的面瘫,可那时候就算冰山也是生龙活虎的假冰块。现在可好。全身没有一处地方是温暖的。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朝花美眷怒吼。 花美眷此时与天帝过招,还有余力理会我的问题。淡漠道,“没做什么。他不听我的催眠,就变成了催命。” “花美眷你个杀千刀的!你丫儿死定了!”老身怒发冲冠为俊颜! “有本事你就来杀。”他吐完这么一句,与天帝间的战火迅速升级。是想要速战速决了好来捉拿我。 我暂时靠着天帝对花美眷的阻挠。先给美人相公抓紧时间疗伤。我将手放在他的心窝处,连心跳都几乎感觉不到。那么长久的岁月里,都是他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心里给他拴上了永远不会抛弃我的绳子。突然有一天去毫无征兆地发现原来美人相公不是万能的,那绳子随时会断,他也随时有可能离开我…… 这样的害怕,瞬间吞噬我的心肺。呼吸不畅,心跳乱了节奏。贴在他胸口给他输送灵力的手,也开始颤抖不已。 “临柏,你给我醒过来!”我压抑着泪水,咬牙喊他。 他依旧无动于衷。 “你再不醒过来保护我,我可就要被坏人弄死了啊!”我一个发力,将神力提升至最高势必要把他弄醒,又继续赌气与他吼道,“你别想我会和你做一对鬼夫妻,你要是再不醒过来,老娘就同你和离!听到没有,和离!” 临柏的脸色,由苍白变成了惨白,似乎没见好却变坏了。这变化看得我心惊胆颤,连忙挪开手去触碰他的身子,果然就跟从冰山里挖出来的新鲜冰髓一样冻人! “我不离!不离!我吓吓你的!你别吓我!”眼泪水有些压制不住。 手足无措地抬头想要问一问天帝,却发现天帝老头也有无力招架的时候。花美眷不知何时发出的命令,岩壁上那些没有被血池吞没的铜门里,涌出数百头的魔物。当初我被白衣被迫与它们关在一处,曾见识它们饥饿的发绿的眼睛,至今还有些触目惊心。mianhuatang.info 抽了口冷气,天帝一个人要对付数百头魔物,它们的力气十分大,又被关了那么多日子,早就饿疯了,威力十足。天帝应接不暇,花美眷便有了机会来抓我。就是在我抬头的时候,他在朝我慢慢靠近,脸上噙着即将胜利的笑意。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我不忍放弃躺在地上的临柏,蹲在地上不动,目光直视花美眷的脸庞。 “想要你帮我完成一个预言。”他道。 “什么预言?” “花家先祖曾找过让我们寿与天齐的办法,有一个堕仙预言,只要合一,我们就能摆脱这该死的短命之咒。” “……”我有些消化不下去。 花美眷大约是心情好,所以什么都肯说。他看了看我,又道,“我挺喜欢你,只要你肯把神力交出来,我保证你不会死。不过,等我占了六界天下,还缺一位王后,你可愿意?” “你别异想天开了!”这话我其实指了许多层,不知他听懂了几层。 “哦?”他邪笑,“我最喜欢做逆天改命的事情,你这件我也一并承了。” 我就有种想要笑着抽死他的冲动,这厮当真是没有个羞耻心且自信心没边的顽劣。合一?!我灵光一现,激动朝四周打量,这里是血魔渊,他又有夸父在手,要我神力岂不就是为了把夸父和血魔合为一体?! 太疯狂了! “那我还要谢谢天意不容易,这样也能留我不死。”我面上努力平静,半拖着临柏吃力地后退,不过他逼得实在太近,压力巨大。 “你再往后,就要掉下去了。”花美眷他娘的还善意提醒我。 我往后一瞧,果然已经到了石面边缘,半个脚后跟露在外面,险险然。吞了吞口水,把临柏半抱在自己胸前。要死,咱两也歹一块死,刚才我那说的都是气话。趁着美人相公宽厚的身躯挡住,我一只手悄悄伸进胸口。不为别的,就是想握住虎魄刀。 花美眷提醒完我后,就不再动作。 天帝在半空中以一敌百,放出的法阵仙法如同绚烂的烟火,不断有五彩的火星子如流星一般落下来。配合着血魔渊里沸腾的血液,委实怪异。 “接着!”两方僵持的间隙,从天空中急速向我飞来一张黄色的符咒。天帝是卯足劲来砸我,一张薄薄的纸片将我砸得生疼。花美眷于此同时身形移动,想抢过天帝给我的符咒。终是没有得逞。 “你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一了百了。”我收紧符咒,天帝这档口给的东西,定然是宝贝,不能叫花美眷给抢了去。 花美眷的脸色有点难看。 他朝上空打了个响哨,我警惕地跟着他一起抬头打量。除了百魔的嘶吼声,没有其他反应,但片刻之后我注意到那几处大开的悬壁铜门之一,闪出一个女子。那女子身边还靠着个无力垂头没有生气和活力的男子。 是其凰和夸父遗身! 其凰的脸上,苍白没有血色,唯一有血色的地方,是她从前那双美丽温柔的眼睛,现在变成了血红色。她一动,就飞身而下来到花美眷身边。我发现这个姑娘除了脸是其凰的脸之外,其余再也没有一丝其凰的影子。连那飞下来的动作,都有种原始的野蛮味。 “其凰!”我大声叫她。 她和吾凤还有美人相公一样,皆是毫无知觉。 我郁闷的要死,重新对花美眷吼,“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害得她还不够惨么?!” “贱人的女儿,也是贱人。”花美眷自从我收了天帝传过来的符咒纸,便不再对我善色。尤其是他这句话说出来,有冷血有厌恶,仿佛其凰比妖魔的粪便还要招人嫌弃。他母亲因为天心的间接关系而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还真难为这厮从前装模作样恩爱地死去活来,心机委实藏得深。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也骂,骂得没他有气势。 花美眷冷笑,“你倒是大方,当时可是她推你下的寒潭,若不是你有神力护体,如何起死回生?!她这般对你,你怎么还有心维护?!果然是夸父选中的人。” 我撇开头,不理会他的挑拨离间。正在这时,花美眷猛地出手,将我一瞬间就移形换影调转到了他的魔爪下。 这才明白过来,他是为了抓我,才说了刚才的话引开我的注意力!丫儿,整一只千年老狐狸! “放开我!”我挣扎,双手撕抓他卡住我喉咙的单只胳膊。 他不为所动,对其凰做了个手势,其凰就乖乖听话地拖着夸父遗身徐徐而来。花美眷另一只手接过夸父的遗身,并不与我废话,开始在口中念念有词。 我心里立即害怕起来,他念得咒语是上古的一种换移阵法,我虽没有完全听懂这东西的用处,但直觉必然是与我的神力有关。有那么一刹那,霹雳金光闪闪的伪龙样晃在我眼前,会不会我也被变成那么里外不是人? 天空中,还在与百魔缠斗的天帝老头,气震山河的一声吼下,“用梵天咒催动符纸!”犹如春夜里的一道闷雷,咻地将我从黑暗和迷茫中炸醒。现在,就是我和花美眷谁念咒快的比赛!庆幸梵天咒并不长。 而两道光芒,同时从我体内迸发! 一道金光,是天帝的符纸起了作用。 一道黑光,是花美眷的咒术起了作用。 ……(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九章 终极对决(二) 我的耳朵突然失聪,什么声音也听不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两正道与魔道的光芒,在空中碰击,摩擦出激烈的火光。老身名义上也算活了这万万年,怎么就一时没有想起天帝给我的是归元符呢?! 何谓归元符?九九归一,万物归元!梵天咒催动的归元符有极强大的净化作用,使万物回归本初的状态。修为好的仙,可以从中得到源源不断的灵力扶持,并靠此法平息难以招架的魔物。但是发咒之人,总是那个最倒霉的,要承受释放能量的负面影响,往往成就大仁。 正如发明此术的佛祖所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可惜老身没有佛祖的佛法无边,却硬是要做与他一样的事情,自取其辱!所以,我就是又被天帝临时摆了一道,他最后仍然选择牺牲我来拯救大家。 在这个寂然而时间拉长变缓的时刻里,我能不能善良地想一想天帝老头,其实本来他想牺牲的是他自己,可没有料到我杀过来,结果便把这个成就大义的好机会让给了我?委实受宠若惊。 一丝丝的力气,渐渐从体内抽离。好像春天的蚕宝宝吃肥到了秋天,作茧自缚,被开水烫死了抽丝剥茧给富贵人家做美衣华服,可怜,可怜。 在无声中,我侧头看到花美眷的脸扭曲的厉害,唇形蠕动实在极力支撑法咒。想必他刚才也是猜到了天帝给我这张催命符的含义,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傻傻收了它当做宝贝。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两股光芒。在摩擦对撞之后,竟然互相牵制,犹如凡间的清晨里街边买点心的铺子中,被油水炸过的油条。纠结在一起。归元咒的力量。使半空中的百魔不能行动,天帝有了力气抽身而出。他在冲向我的同时,我还看到瀑布那入口处,武曲和吾凤突然闯进来。他俩还是在打架,但是吾凤明显没有刚才的拼命。动作怪异。似乎是在做剧烈的挣扎。 花美眷勒着我脖子的手臂,在不知不觉中收紧,我难受的想要咳嗽,可是浑身已然没有了力气。他嘴上一直不停地在念什么啰嗦的咒语。瞧见天帝迎面而来,就带着我和夸父遗身半悬直空中。 这时,其凰迎上天帝,竟还在听花美眷的话。我模糊的视线。瞥见她那双眼睛,不但没有被归元术净化清醒,反而血红更深。 “你既然要死,我也不拦你。”花美眷念完咒,在我耳边轻语,还流连地在我脑袋边蹭了蹭。 我的听觉重新回来,纵使有千万般不愿意他的靠近和利用,已然没有了旁的办法。我能明显感觉到除了体力的不济,神力也在慢慢流逝。那股黑色的光芒渐渐有吞噬金光的势头,而血魔渊里的血翻滚的更厉害,其中一道厚实的血龙忽地拔高,然后形成一个隐约的人影。 “血魔?”我吃力地吐出疑惑,传说中被杀死在此地的血魔,好像复活了? 花美眷冷笑,“是不是以为血魔死了?上古的战神也是骗人的玩意,灭不掉血魔就把他封印在此地,对六界谎称已经消灭,当真是最可耻的一族!” “……” 那血魔只有人影,没有人身,上上下下都是由翻滚的血水形成,只有一双幽暗而空洞的眼睛,让人辨认出前后。他嘶吼了一声,听上去十分兴奋,那大嘴张开来,吐出的依旧是血水。不过自从他出现后,血池的水和其凰的眼睛一样,变成深色极近暗的红。 天帝正好打趴下其凰,又要往我这边冲来,不知他是想救我还是杀我。可惜他在中途又被血魔拦住,血水并着邪恶的力量攻向天帝,这回他肯定很头大。我想嘲笑他,却只剩下眼珠子滚动看一看周围事物的能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花美眷对血魔的解封十分满意,又把另一只手上那没有生气的夸父施法凌空在血魔的正前方。夸父俊美的容颜,沉静安睡的神态,与此地的疯狂和龌龊格格不入。他的头发和衣角都在半空飞扬,一尘不染的衣袖中忽然掉出一小件红色的物体。 是当时在海殿的冰晶幻境里,他自己握在手中的那块血玉。 血玉掉落进血魔渊,连一丝血水都没有溅起,直接没了踪迹。我有些悲哀,夸父若是知道他也有如此被下等的仙人欺凌的命运,甚至遗落了他的心头宝,是不是要气得复活过来?! 正在我神游天外,魂魄离散的档口,花美眷还不肯饶过我。他没有预兆的把我的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亲,然后竟放进口腔里允吸起来。 那一阵阵的恶寒从心底爆发,不禁打了个寒颤。 忽地指尖又一痛,被花美眷咬破了皮。当他再次把我的手指从他嘴里拿出来,血珠子源源不断冒出来。 花美眷抬起我流血的手,让我的血落入血魔渊里头。那血将将滴进去,与天帝打架的血魔嘶吼一声,似乎是得到了新的力量,亢奋得厉害。天帝被打得连连后退,往武曲的方向汇合而去。 原本盘旋在血魔渊里那两股法咒的光芒,与此同时,黑色终于吞噬了金色,然后全部窜进了血魔体内,入眼的只剩下红色。 随着我的血融进血池中的量增加,血魔的身体也慢慢在拔高和变大。他巨大的脑袋左右晃动,空洞的眼睛寻找片刻后对上了半空中的夸父遗身。紧接着仰天长啸一声,一股脑冲向夸父的遗身。 “不能让他们合体!”天帝一声怒吼,与武曲合力立即向血魔发出一个攻击。 夺目的光芒迸发而出,打在血魔身上将他的身体拦腰截断。血魔的上半身成功进入夸父的体内,下半身却落入血池之中。血水翻腾,然后从距离天帝和武曲最远的角落,又跃起一道血龙,迅速将夸父卷进了血池中。 血池忽然平静下来…… 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无能为力,是不是大势已去? 当我以为快要死掉的时候,花美眷还扣着我的身形突然一窒,卡在我脖子上的手臂无力松开。我没有体力,顺势就从他的臂弯间滑落,秋风扫落叶一样直直坠下去。眼见就要被诡异的血水吞没,忽然从身后生出一个温暖的怀抱,牢牢把我锁在双臂之中,安然落在石柱上面。 “你想与我和离?”美人相公死难看的俊脸,吐出几个字。 我听到那个久违的声音,心底瞬间涌出喜悦,在濒临绝望的时候,临柏的一句话又唤起我对生命的渴望。他活过来了,我又怎么能去死掉?!连忙摇头,激动道,“不离!打死也不离!”可惜力量不够,说得跟蚂蚁叫似的没有气势。 他颔首,手上动作,封了我身上的几处大穴。“乖乖待在这里。”将我的双腿盘膝,做好打坐的动作,是想让我在这危机重重的血魔渊里打坐恢复元气……委实有些为难我……临柏一松开手,我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往一面倒下去,根本没有坐立的本事。 “你刚才到底有多拼命?!”美人相公愣神,讶异地又伸手打探我的脉象。他刚才可能神思一直都在,能听到这里发生的所有动静,只不过摆脱不了双眼和禁咒的束缚,所以不知道我切实的情况。看着他越来越黑的俊脸,定然比他想象中糟糕数倍, 我朝他蔚然而笑,轻声道,“你把我在这里放一放,快去和天帝把花美眷杀掉,回去再慢慢算账。我保证现在死不了。” 临柏专注看着我,“说话算话?” “嗯。”我使出吃奶的力气点头,打死我也不去死,我还没有和你生胖娃娃!还没有和你做许多事情! 他信了我的话,把我慢慢放倒在地上。那如胶似漆的眼神,千百年都难得出现一回,除了在床上。我有种充实的满足,在这个天下将倾的时候,始终有一个人生死与共,夫复何求?倘若真的我辈没能收服花美眷,英勇献身,在后生中定然会涌现新的力量,与花美眷的合一抗衡。因为我坚信,邪永远不可能胜正。 视线瞟向半空中,花美眷被美人相公出其不意的一招定身术成功定在原地,虽然只是一小会儿,却给天帝和武曲争取了极大的优势。现在天帝和武曲两人对战花美眷一个,美人相公纵身加入后,把花美眷打得连连后退。 血魔渊也沉寂,势必要在它再次活动之前,打到花美眷。 而浴血奋战的场面里,唯一多余的是在远处不知在做什么的吾凤神君。我皱眉望向角落里的他,他的手抱着头,似乎痛苦不已。之前我放出的归元术,因为花美眷的缘故并没有得到最大的发挥,所以吾凤可能是被半催眠半清醒的混乱状态折磨着。 我试着运转灵力,那所剩无几的神力在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后,有些蠢蠢欲动的念头。惊讶它们在重创之下竟还能这般顽强,仍旧想要寻找重生的机会。那时候并不知道,这不是它们的顽强,而是因为它们真正的主人,夸父神优秀的品质。 如若此时看一眼外面的天空,厮杀的两方人马,皆有一个瞬间停顿下手中的动作,望着变成血红的天空不能言语。正义之士皆皱眉,不敢想象血魔渊里面发生了什么;而邪佞之辈皆狂笑,这天势可不正是他们要胜利的征兆?!(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章 终极对决(三) 一场战争,总有一些人要死亡。 死的最多的,当然属于那些跟在老大屁股后面拼命的小跟班。 他们的死,或许都不会被人记住,跑个过场,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 我们要为正义牺牲的所有人缅怀,即使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即使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爱人,即使不知道他们是否存在遗憾。起码他们的心,是勇敢无畏的! 当然,还有少数的人,死得决绝,死得轰动,所有人都记住他,所有人都知道曾经有一个人,他叫做某某,在哪一天哪个地方如何英勇牺牲。你猜,这个人会谁? 当深蓝的夜空,被红色所浸染,漫无边际。有诡异的气氛,涌动在每一个角落,使活着的人浑身难受。这不是日出之前的霞光,这是在夜的最深处突然爆发出的可怖。战火与天际一色,若置身事外的那些生灵远远望来,当真是相当壮观的场面。 见证过那场正邪对抗战的仙妖魔,哪怕时间过去很久很久,仍会在茶余饭后谈起这桩往事,且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万万年以来,仙魔征战不计其数,这场因为花家叛变而引起的战争在其中算不上最惨烈,甚至可以说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突点。从开始到结束,实在太快,太措手不及。但也正是因为它的突如其来,它的不可思议,让仙妖魔们捉摸不透,故尔难以割舍。 《八荒异世录》中载:某年某月某日夜,天降奇兵于血魔渊之外,讨伐沃之野花家与邪魔。战中。天有异象,皆道出世,六界再不得安宁。众人惶恐,茫茫然。却在此时。又有神秘女子凌空而来。一记击溃刚诞生之合体,保天下苍生安生。后据当时战场上小妖所说,此乃神女天降,光华万丈,叫人睁不开俗眼。神女一瞬即逝。来不知从何而起。去不知归向何方。世上皆信,此乃神佑我苍生! 天降神女?神佑我苍生?我笑而不语。 彼时我已经大着肚子坐在小花园里晒太阳看着戏本子。手上放下《八荒异世录》又回忆起当天的情景,这以讹传讹的小道消息果然不靠谱! 虽则传奇,却永远留着隐隐的遗憾。 回到当夜。我无力趴在血魔渊的石柱子上毫无招架的办法。美人相公联合天帝和武曲,眼看就要将花美眷逼直绝境,胜利在望。可惜天不遂人愿,一波三折。那平静许久的血魔池,忽然在某一处炸开一个大血花,然后从中缓缓走出一个俊美的男子,竟是睁开了双眼的夸父。 夸父复活了?! 打斗的四人,连同神智清醒的我,皆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这夸父看着是夸父,但又不是夸父。我心中转念澄明,这是被血魔附身的夸父,血魔在夸父体内重生,花美眷所谓的合一既是成功。 只听花美眷仰天大笑,身形快速闪到“夸父”身边。他一旦有了这张王牌,不仅可以摆脱短命的厄运,还可以横扫四方,称霸天下。 花美眷从怀里掏出一只犀牛角似的东西,将尖头的那处送到唇下,吹奏出声。有轻灵的声音,从这角里飘出。我立马反应过来,这是灵犀兽的角!花美眷苦心经营了几百年,得以号令的宝贝!只是不知花小满现在是死是活。 “这东西刚出生,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无论用什么办法,击毙他!”天帝的声音沉重威严。 注意到老头往临柏这方向,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美人相公于是皱眉,郑重点了头。他们的眼神交流我明白,必要时就把自己也牺牲了吧,自己的小命换天下苍生,十分值得。 我无声叹息,对接下去会发生的事情,心里害怕极。不料因为情绪的波动,体内的神力也随之跃动,比方才还强上一些。这时候才发觉,神力似乎不是花美眷或者是天帝还有我所想的那么简单。 只要我的情绪波动大,神力就会被激发得更多。上次被白衣关押在地牢里,有那么一瞬间的迸发被吾凤阻止了,还有被其凰推下寒潭之后,是绝望唤醒夸父放在我身上的神力,还有许多小事情上,也是如此。我如此想罢,心里升腾起希望,我就说最能打败花美眷的也是我这个成就他的人! 可还没有等我被自己的发现高兴完,花美眷已经让“夸父”对天帝三人发动攻击。血魔在夸父体内的力量,变得非魔非神却威力巨大,十分难招架。一般仙人都会学对抗魔族的法术,这些打在“夸父”身上,一点用处也没有。而花美眷又在旁边给“夸父”保驾护航,挡开那些致命的招式,两邪一攻一受配合得当,一瞬间逆转了局面。 在僵持良久之后,花美眷突然朝在圆柱上的我这边看来。他不知哪根筋一亮又重新想起我的存在,眼神里噙着邪笑,将我看得抖了三抖。虽然不知他具体有何打算,必然不会是好事。 于是赶紧靠着对他的愤怒,悄然激发体内的潜力,却没有注意到被天帝打昏过去的其凰上仙,此时竟然醒过来,朝我攻击。 圆柱之上面积不大不小,倘若静躺着不动,两人都能相安无事。她却突然扑向我,血红的眼睛如饿狼一样盯着,直接把我压倒在身下,那架势是要咬断我的喉咙。我惊叫一声,抬手勉力与她反抗。 “其凰上仙!”我还心存希望,期盼着她在这档口能稍微清醒一点。 但是其凰不同于别的魔,她的体内似乎是与血魔相连,因为血魔的力量变强,所以她的力量也跟着放大。我不知道的是,血魔渊之外的白衣,也与其凰一样力量猛增,魔尊和妖王招架起来已经有些吃力。如果我们再不解决了那合体,所有人岌岌可危。 眼瞧着我的力气花完,要被她咬断喉咙之前,其凰压在我身上的重量忽然一轻,被人推开下去。我抬头望去,是满脸痛苦的吾凤。他的侧脸惨白,背上那道被武曲砍中的刀伤仍在流血。白云今日不知在哪里,景凤老神君我进来之前倒是有看到他。想必也是被妖魔缠身无暇顾及自己的儿子。 “吾凤,你还好么?”我吃力地从地上半爬起身,担忧问他。 他不答,忽地背过身不见我,脊梁骨颤抖的厉害。 还没等我爬起来查探他的情况,其凰上仙又疯了一样要扑向我,从她的喉咙里还发出“嗤嗤”的嘶吼声,全然没了人性。吾凤连忙回身帮我再次挡开其凰的攻击,他二人开始在石柱上缠斗。我担忧看着吾凤凌乱的步子,又抬头去瞧与“夸父”打斗的临柏,花美眷当时让其凰攻击我,定然是想分散临柏的注意力。 果然,临柏因为我这里的变故,一个踉跄被“夸父”打飞出去,砸在血魔渊的石壁之上,立马吐出一口鲜血。我一怒,体内的神力瞬间重新涌现,与此同时,“夸父”的身形一顿,被天帝的金龙咬中了手臂,怒吼。 我点地而起,飞向临柏那处,帮他稳住身形。正好看到花美眷诧异的表情,他似乎不敢相信我竟然还有力气用御行术,或者不敢相信他无敌的“夸父”爱宠会突然失了力量。 我扶着临柏,皱眉打量不知胜利在何方的僵局。 而事情的转机,就在下一刻。 下一刻,花美眷忽然离开“夸父”朝我这边出攻来,他的速度奇快,且动用了身上十成的仙力。那明晃晃的长剑破空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我却还能听到他对我狠戾的话语:“我本欲留你一命,竟没想到是这样。去死吧!” 是哪样?现在夸父的神力,一些在“夸父”体内,还有一些在我体内。这神力就那么点,如果我获得多了,那么“夸父”必然失去的多。所以若要合一,我必死无疑。 理虽然是这个理,但我的体内,现在还没从那“夸父”身上夺得更多的力量,花美眷这般致命的一击,我根本无力招架。 在电光火石之间,美人相公用力把我推向血魔渊之下,他没有推得过早,因为那样花美眷有足够的时间改变剑的方向,他也没有推得太晚,那样我逃不过被击中而受伤。一切都被他把握的刚刚好。 花美眷一怒,急转剑头指向临柏,是要先杀死他。 “不!”我惊呼。 可是花美眷出剑的速度太快,我来不及回头去阻止。临柏身形闪动,必然不是等死的人。他受的伤已然有些重,动作没有花美眷的快。花美眷的第三剑,对准临柏的喉咙再无偏差。 有刀剑入肉的钝声。 我在前一刻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不敢去亲眼见证发生了什么。可是须臾之后想明白,终究要面对这个现实,哪里会存在没有死亡的战争,哪里会有万无一失的方法。在站于此地的时候,就应该有谁都有可能死去的准备。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变成了另外一番情景。 吾凤不知何时出现在临柏身前,花美眷的剑直插入他的心房,而吾凤手中的火凤翎也没入花美眷的腹部。两人静止片刻,吾凤一声怒喝,发力向前冲往对面的石壁,于是花美眷也随之急速后退。 “叮――!”兵器入石壁的声音。(未完待续) 终章 碧桃树下感流年 当我明白发生了什么以后,颤抖着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呆傻处在原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发力的吾凤最后把花美眷钉在墙壁上,而花美眷的剑一寸寸从他的前胸进去,后胸出来,已经滑到剑柄的地方,他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血源源不断往下流,我看得心底生寒。 花美眷此时张着嘴,没有任何的反抗。他不是那么容易罢休的人,定然是吾凤在他身上下了什么咒语。神仙哪里有那么容易死,花美眷就是动不了。 “你做了什么?!”花美眷的脸上终于露出恐惧。他先抬手想要吹灵犀兽角让“夸父”来救,胳膊却没有听话。然后又似乎在试图用意念和催眠改变吾凤的行动,我能看出吾凤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行动。 他对花美眷冷笑,“我死,你也死。”说罢,转头看了我最后一眼。那一眼里有太多的东西,不舍,追悔,痛苦,决绝,解脱,统统化作一滴泪水,落入那血池之中瞬间没了踪影。 “吾凤,不要!”我大喊。 他却没有听,身体在我声音落下的同时,激发出红色的光芒。同样是红色,血魔渊的红那么邪恶而恐怖,可吾凤身上生出的红,却是如严冬里的烈火般带给人温暖,黎明时的晨晓般带给人希望……光芒瞬间又变成熊熊火焰,吞噬了花美眷和吾凤的身躯。 花美眷绝望的吼声,震耳欲聋。 传说凤凰可以浴火重生,那个叫做涅槃。 我傻傻的以为。他是这个打算。 自我安慰:一会儿说不定能看到一只脱了毛的雏鸟在那里嗷嗷直叫的场景,会不会很有爱? 但是在时过境迁之后,景凤老神君却告诉我,凤凰后裔根本没有这种重生。那涅槃只在上古凤凰身上发生。也就是说。他们已经不够纯种,要涅槃就是同归于尽。涅槃之火,可以烧尽天下罪恶,魂飞魄散。 吾凤在毅然选择与花美眷同归于尽的时候,心中所想为何? 他怎么忍心。用死来让我铭记。 血魔渊里也爆发出万丈红光。那却不是吾凤身上的力量。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先前从夸父衣袖中落进血池的那块血玉,此时竟然自己升腾而起。红色的血玉,流光转动,透着晶莹的星火。 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飘渺在我耳边响起,她说:“用他给你的力量,杀死他。” 我尚处在吾凤带给我巨大的震惊中,听到这说话声。左右迷茫又找不到说话的人,就以为是幻听。却不料那块极具灵性的血玉,居然自己飞到我的手中,那个女子的声音又响起,重复着刚才的话。 诧异低头看向手中的血玉,声音源自其中。而从它落入我手那一刻,发现原本流失的神力,突然统统回到了我的身上。同一时间,与天帝和武曲对招的“夸父”,忽然痛苦的嚎叫起来。 胸前的虎魄,也在隐隐中泛起寒意,提醒我它的存在。此刻的我,就跟那“夸父”一样,仿佛已经不是我。手不由自主伸进怀里拿出虎魄,身体则朝发狂的“夸父”飘去。 “蛮蛮!”美人相公在身后焦急喊我,他好像听不到那神秘女子对我说的话。 我回头,无助与他道,“有个女的控制了我。” 他脸色一变,立马想要来救我,却被血玉的红光弹开,根本近不了我的身。包裹吾凤和花美眷的火此时已经没了踪迹,只留半空灰烬,潸然落于血魔池之中。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不能接受那个曾经讨人厌的神君,再也不会回来。 “别哭,为他报仇。”那个控制我的女子,又开口说话,“我不会伤害你。” 她的声音犹如无根的飞絮,自远古的洪荒中飘来。 我紧张地握紧手中的虎魄,来到“夸父”面前。“夸父”感觉到我的靠近,血红的眼睛竟然流出血泪,痛苦的嘶吼,却并不还手。 “阿主,玉儿还你自由!”那女子说话,带着沧桑的笑意。 于是,手起刀落。 她借着我的手,杀死了“夸父”。 那虎魄插在夸父的心上,时间静止,万籁无声。 “叮——!”一声脆响,夸父的遗身最后化作千万碎片,与吾凤一样飞散在血魔渊不堪的血池里。我手中的血玉,也应声而碎。 一切太过突然,仿佛一场梦境,梦醒了就这样重新归于平静。我只记得在最后,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发出叹息,似乎是解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片刻之后,血魔渊由于“夸父”的死亡而开始剧烈晃动崩塌,碎石纷纷砸落,临柏快速拉着我,往瀑布之外逃去。 我在临走前一刻,将把手中的碎玉,一并撒向血魔渊之中,让她与夸父共葬。不论他们的故事如何开始,经历过什么,且让他们在这里结束吧。 …… 斗转星移,流光飞逝。 美人相公悄然走到我身后,俯下身子拥住我的脖子。 “今日感觉可好?”他柔声问我。 我从思绪中走出来,侧头对他抱怨,“你天天让我蹲在这里晒太阳!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发霉!我要出去玩!” 临柏低笑,不答应也不驳回。长臂伸到我旁边的小茶几上,拿起方才翻在沃之野叛乱那一章的《八荒异世录》。他默默看了片刻,忽然对我说:“蛮蛮,那时候我宁愿死的是我。” “嗯,我知道。”我从他手中抢过那本野史,合起来放在旁边。 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总是那么争先恐后,好像我在黄泉的另一边,而不是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这一个。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谁都不死。我也不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但是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又何必如此介怀,起码现在每个人都很幸福。 我和临柏。墨北和紫莲。夜夜心和君天末,玉禳和黑月,玉轩和青墨,谢珠华和李毅,陌千城和宋儒。清清和书生。海星和阿亮……,连白慕也在一群人的帮助下,找回了她失去多年的爱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所有的情人故事告诉我们。只要心中有美好的愿望,大多数的真爱还是可以获得祝福。比如陌千城教会了清清如何与凡人命运相连,生死与共,她再也不用做堕落的魔族;还有我则求玉禳开了个后门。把公子长卿的魂魄修缮完后投生在仙人道里,以后他就能和白慕长相厮守。 而辛泽终于打败了白衣,把他关在魔界最幽暗的地牢里,听说在天庭还与齐月长公主闹得不可开交;喜儿和十四玉也冰释前嫌,两人依旧生活在西山的小屋子里,不知道是谁压倒了谁;就连其凰上仙也走出了过去的阴影,与她父亲天咫相互扶持着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说起其凰,我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 其凰的眼睛盲了。 那天武曲将其凰从血魔渊中救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不停地流血。 我想帮她治一治,却发现夸父留在我身上的神力已经随着他的消逝一同消失。那么一个瞬间,我竟然很无耻的觉得浑身轻松。以后天下苍生与我再也没有那些牵连,再也不用让我如同皮球一样被人争抢。 流着血泪的其凰清醒过来,第一句是喊我的名字。 我便过去好生安慰她,“你会没事的,我保证。”却不知道怎么告诉她吾凤已经死去的事实。这世上,再也没有那个拿她毫无办法的好哥哥。 她却摇头,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她说:“我这一辈子,一直活在错误里。吾凤哥哥再也不可能保护我,我自己犯过的错误终究是要自己偿还。”说罢,竟是双手硬生生往自己的眼睛里插去。血淋淋挖出了自己的一双眼珠子。 “这双祸害,我终于可以除去。桃笙,对不起……”然后晕在了武曲的怀里。 当时,我被她疯狂的举动吓住,颤抖着双唇说不出话。但心里想告诉他,我早就不怪你了,而且桃笙也已经不在。 我想其凰现在与她父亲,应该过得很安生。他们消失在人群面前,最好人们再也找不到,就让他们带着鴢族的传说,一起掩藏在时间的静默里。 …… “我给你做晚饭去,你去屋子里等。”临柏把我搀扶起来,往小屋子里走去。 待那些琐事一一料理完毕,我们又回到了南海的丰乐乡,开始过从前想要过的那种生活。现在是春天,院子里的山桃树,又是一年花开正好时。我们从树下走过,刚好就有片片飞舞的桃花瓣飘落在周围,隐约有香气袭人。 桃枝从桃花树上“吱吱吱”笑着探出脑袋,一副做了坏事的贱样。 门口有稚童声,说话还有些不流利,“蛮蛮,吃饭,我娘,找不到。” 临柏和我同时望去,只瞧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露出半个脑袋在门边乌溜溜看着我。 是海星和阿亮的儿子桐桐,今年已一岁。 彼时临柏带着我重归此地时,桐桐在他娘怀里第一次吃到临柏做的汤,从此便深深爱上美人相公的厨艺,天天往我们家钻。不会走路的时候就缠着海星哭闹,现在他会走路了,每到饭点就准时出现在大门,可怜巴巴瞅着我们是要人抱他进来。 “干娘肚子里有妹妹揣着,不方便抱,干爹抱你好不好?” “不要,我要,蛮蛮。”这团子十分脾气不知道像谁,很是执拗。 我走过去,朝临柏摆摆手,老身虽则年纪上了些,身子骨倒还活络,抱个小娃娃的力气还是有的。 临柏无奈,只得抱起桐桐送进我怀里。 “你怎么知道要我们要吃饭了?”闲来无事逗他说话。 “小鸟,叫了。” “啊?” “它们,说的。” “……”我脸黑,实在跟不上小孩子莫名其妙的思路 桐桐抱紧我的脖子,嗅了嗅。“蛮蛮,香香,亲。”说罢,吧唧一下糊了我满脸的口水。 美人相公的太阳穴立马突了突,冷冷道:“干娘只准看,不准动手。” “那桐桐,要妹妹,媳妇。” “……” 南海的暖风,徐徐吹来,晚霞中有倦鸟归巢。 ◇◆◇◆◇◆ 紫莲与我聊过,她问我,如果当时是司香仙君与花美眷同归于尽,你会怎么办? 我笑,如果是他,就算魂飞魄散,也要把他找回来。 她疑惑,可以么? 我点头,自然可以。这六界之中没有绝对的消亡,魂飞魄散,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于天地之中。我们今日是这般模样,明日或许换了存在的形态,可能是风,可能是云,总之依旧存在。我就是个从上古归来的最好例子,不是么? 紫莲道,你不去佛祖身边修习佛法,当真可惜。 我言,清心寡欲,普度众生这些,不适合我,我只想与爱的人携手老去。 她又问,那为何不把吾凤神君找回来? 我沉默。 他若是想回来,又何须我去找。他既然选择离开,也是一种解脱。 清风白云,他会在哪里重拾幸福?(未完待续) 番外 三 前尘往事尽如烟 传说中,我是为着逐日而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说这世上,谁会那么傻,会为了追逐照耀大地的太阳而累死。太阳女神羲和,和我关系倒也是不错,但她喜欢的人不是我,我喜欢的人,自然也不会是她。 我们只是好朋友。 当她听到后世对我们胡乱编造的传说,总是一脸气恼地怪我鲁莽,为了一块血玉,连累她跟着一起担当这个无情的罪名。 我追的那个“太阳”,根本就不是她羲和。 上古的洪荒里,有多少传说,失去了它真实的色彩? 那个时候,神界正面临一个棘手的难题。西荒的魔界忽然冒出来一个新的魔尊,一度扰乱六界秩序。 据探查,这个叫做血魔的新主,在魔界蛰伏万年。年轻的时候因为天资太过聪颖被老魔尊打压的厉害,于是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潜心修炼。成大事者能屈能伸,等到他大成,便一举拿下老魔尊的头颅,魔界从此听他号令。 他的目标,是号令六界,让所有的人都臣服他的脚下。 几位战神对血魔头疼不已,这家伙已经几次侵犯我神界边缘,而且收服了妖界,让妖界众生去把人界也搞得乌烟瘴气。若再不收服他,六界就要被他生灵涂炭,神,也就枉为六界的保护者。 洪荒时代,注定是个不太平的时代。 南极战神找到我,对我说需要我帮助。 我问他,需要我做什么。 他说。不多。那个血魔拔出了自己的弱点孕育出一块血玉以使自己更加强大,只要找到血玉消灭掉它,自然能轻松拿下血魔。 我说,好。 当夜。几个战神挑动与血魔的战斗。以便我顺利潜入西荒的魔界。他们为何要找我?因为生为治愈系的主神,只有我没有神的气息,能与天地同气,可以轻松混作一个默默无声的小魔。 没有魔发现我的异常,我一路畅通无阻进入血魔殿里。去找到那块传说中的血玉。可是整个血魔殿上下。除了个一头红发的女子,再没有别的魔部下。那血玉藏在什么地方?血魔殿如此大,我必须找个知情的人打探。 我从黑暗的角落里出手,把那个红发女子捕在身前。 告诉我。血魔的玉在哪里? 那女子瑟瑟发抖,拼命的摇头。 我有些不忍心,治愈系的神不管眼前的是魔是神,都不会轻易伤害生灵。于是轻轻松开捂住她嘴的手。 你别害怕。我只想知道血玉在哪里。你知道就告诉我,我绝不伤害你。 可是,我不知道。那个红发女子的容颜我没有看清,她的声音很细,还带着哭腔。 我皱眉,整个血魔殿,除了血魔只有她,我不相信她的话。 你是血魔的什么人?我又问她。 红发女子抬起头看我,我这才看到她白皙的皮肤和灵动的双眸。 她说,血魔是我父亲。 从来没有听说血魔有一个女儿,她的身份那么可疑,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不要放走她,不要放走她。 带着她又在血魔殿里找了一圈,终是没有找到那块要命的血玉。最后听到外面传来血魔归来的铁甲声,下意识地掳了手边的女子迅速离开西荒。 她连一声惊叫都不曾发出。 我问她,你怎么不害怕了? 她慧黠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我一看你就是个好人,我爹终年关着我不让我出门,能被你带出来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何乐而不为。 我又问她,那我要是不放你回去了怎么办? 她道,你的意思是要抢我做媳妇吗?我倒是愿意不回去的。 我哑然,魔界的女子,果然与神界不同。 ************************ 我对情爱没有先觉,等到发现它滋生的时候,已经是在毁灭的边缘。[.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 血魔的女儿一路跟着我,从西荒回到南海。她说她喜欢南海的暖风和海浪,她喜欢这里淳朴的民风。 我对她说,六界之中像这样安详的地方已经再也找不到。其他地方都被你爹毁掉,你知道吗? 一次次的近况报来,血魔那极端的手段引起我的深恶痛绝,于是对这个女子一开始的友善也减少许多。这个女子的身体里,留着和血魔一样的血液,那么她将来会不会也在我的眼前,做出我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她似乎也感受到我对她莫名的偏见,只默默跟在我身边,帮我打理简答的事物。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有想到去问。她也没有告诉我。 南极战神后来又来找过我,他问我血魔殿里的情况如何,我没有全部告诉他。只说血魔殿里肯定没有那块血玉,是被血魔藏在了其他地方。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谁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的预料范围之内。当初血魔也没有料到他的亲信会出卖他,把这个惊天的秘密告诉神界的战神。六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神,为了达到目的,也会不择手段。 我始终找不到自己为血魔的女儿袒护的切实理由,只用上面这个缘故安慰自己。 后来南极战神走了,她从后堂走进来,坐在我身边说话,不如你娶我吧?我想做你的妻子。 我不会娶你,除非你不是血魔的女儿。 拒绝得那么直接,气得她一下子站起来跑掉了。 我没有去追,还她自由。 可就在她跑走的第二天,南海发生了海啸。这场海啸,不是血魔的杰作,南海的百姓和外面的其他生灵一样,始终逃不过一场劫难。 我于奔走逃难的人群中,焦急寻找那个红色的身影。她在此地人生地不熟,海啸的威力足以将她这个小魔无情吞噬掉,连骨头也不剩。 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她在哪里。 她是死了?还是已经安然回到她爹爹的身边?血魔虽则残暴,但对自己的女儿想必是极其爱护。我在忐忑中,度过一分一秒。 三天之后,女子的失踪和南海的海啸弄得我焦头烂额。 此时竟还有神登门,南极战神一脸气愤的站在我门外。 我问他,发生了何事? 他冷哼,夸父,你虽爱救济苍生,但也应该分好坏。 我不明就里,你在说什么? 南极战神一挥手,有两个小将拖着一个女子进来。那女子红色的头发凌乱,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原本白皙的脸庞在红发的映衬下更加显得惨白。我心中怒然,南极战神,你这是何意?为何打伤我的人? 你终于承认,这女子与你有关!他呵斥我。 我点头,那又如何?! 他说,那你也就是知道她的身份!当日我来问你时,你口口声声说找不到血玉,如今却把她藏在身边,此乃何意? 什么意思?我有些听不明白。 这个女子,就是血玉!你不用瞒我了,我抓住她的时候她已然招供!南极战神将我当头一棒打醒。他还说,我要杀她的时候,她说要见你最后一面,现在我把她带来了。夸父神,你是不是应当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不知道。 走到女子面前,推开抓住她的那两个小将,将她抱在怀里。 她虚弱的对我说,我一直在等你问我的名字,只要你问,我就告诉你,我叫玉儿。 玉儿,玉儿。 血魔真是聪明,将自己的弱点孕育成一个女子,谁会想到,血玉就是她! 我犹如晴天霹雳,抱着玉儿的身子颤动。 玉儿又说,你可知道血魔的弱点是什么?是人性,是善良,是爱情。他把这些都摒弃而孕育出我,夸父,我是无辜的。 我知道,她一直是善良的好姑娘,只是想在我这里收获爱情。她什么恶事都没有做过,却要承担血魔一并的过错。 南极战神终是从我手中抢走了她,要把她带到天上去杀死。 玉儿临走前那凄然的眼神,看进我心里,将我的心击得粉碎。 南海的百姓还需要我的帮助,我不能放弃他们的生命去救她。 那日,我连夜寻了一棵灵力旺盛的桃树,把神力都托付在她身上。靠着她救起南海众生后,又潜进关押玉儿的天牢之中,彼时她已经昏迷不醒。南极战神是要把玉儿活活折磨死,这样也就等同于把血魔折磨死。 我这一生,救得了天下苍生,却连保护自己所爱之人的本事都没有。 那么做一个神,又有什么意思? 我用最后的神力给玉儿施了封印,将她变成真正的血玉,把她带出了天牢。却没有想到,她在出天牢的那一刻,迸发出强烈的红光,执拗地离开我的手掌。 我知道,她是生气了,生气我没有在最好的时候接受她,生气我没有给她一个看得见的未来。我也如此生气自己,万万年的寂寞,却始终得不到一个圆满。我一路追着她,从东方至南岸,那耀眼的光芒犹如天上另一个太阳。而我的身后,则跟着大批的天兵天将,是要捉拿我们回去受死…… 当我最后站在南海之上,终于抓住玉儿时,转头对南极战神说,我会带着血玉一并消失,而血魔的弱点已然解开,你不要再来南海了。 说罢,翻滚的海水吞噬我的全身,我的神力已经交给了桃木杖,会有后人接替我的使命。就让我抱着心爱的至宝,回归平静。(未完待续) 后记 我用所有人的圆满,换他的不幸(不要钱) 其实,我很想np啦~!!!不过作为一个好菇凉,坚决1v1原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吾凤的缺点正如司香的优点一样,让人,起码让我,一目了然。他最后只看了蛮蛮一眼就毅然去死了,说实话,我委实想抽死他!但是老身深以为,这十分符合他的性格特点,他就不应该那么多话!!!。。。容我小小伤心一下。剧情到这里都已经落幕,只有一点张碧碧童鞋我还想悄悄恶趣味一下,乃们有多少人发现我最后那个桐桐的秘密?!没发现,我也不告诉你~~~ 总之这篇后记的主旨,我是要悼念吾凤的。个人还挺喜欢这个人物(自己的书,哪个都喜欢啦!)所以想让同志们最后也一起悼念悼念。他最后那一滴泪流进我心里去了。 在我们身边,肯定有这样长不大的大男孩。他们的心地是善良的,只是不知道如何去好好爱一个人,你可能是在他们学习爱的过程中,被牺牲的那一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会不会恨他? 桃笙的一生,遇到过两个男人。第一个男人守护她三生,第二个男人才叫她知道什么是情爱。她不可能忘记死去的吾凤,但会更加珍惜陪伴爱护她的临柏。正如最后桃笙的希望,吾凤能够在某个地方重拾幸福。也请同志们祝福吾凤小朋友吧! 最后捏,我必须非常非常一些人,首先是see_an菇凉,可以说我能坚持写完这部小说,且,坚持这个结局,都是菇凉的成就!写小说为了赚钱,我自知没有这个本事。回想一开始的初衷,不过是想距离喜欢的人近一些。真的是进入这个写作过程,才知道新人有多寂寞。see_an菇凉,谢谢你让我不寂寞!!!!其次是龙吟月大大,如果没有龙大的三百票pk,我也不可能一直坐在pk榜上。龙大对网络写手的支持,有目共睹,我不过是沧海一粟,不足道也。但对我而言,正是冬天里的一把火,谢谢龙大的慷慨解囊,仗义相助!还有雅雅嘻菇凉,我是一条海鱼,zharry~~都给我留言~~还给我投粉红~~最激动的就是看到你们的留言~~我写得小说有许多方面的不足,以后会继续改进,希望各位看文的亲还会有看的欲望。最后是我的姐妹团们!从十一到二十二,大家排排坐!让我知道,我在这条路上,不是孤军奋战!!鞠躬!!跪地!!蹭~~(未完待续) 番外四 花香满路情满园 我被娘亲救起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满身是血的倒在沃之野的小房间里,还没有想通为何从前总是慈爱有加的爹爹会对我下此狠手。 在我还小的时候,娘亲离了我和爹爹而去,那时候我问他,爹爹,娘亲去了哪里。 记忆中仅有那一次,他的脸上是狰狞而可怕的,爹爹咬着牙说,你没有娘。 我听了他的话,忘记了娘亲,与爹爹相依为命。却原来是命运弄人。 当爹爹将我身上的封印解开,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是一只兽,而不是仙人。爹爹笑着卡住我的小脖子,一下就折断了我脑袋上的犄角。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而来时,可我都没有明白发生了什番外四花香满路情满园么事情。 爹爹走了,我喊他,他装作听不见。不,他或许真的没有听见,因为他不是我爹。 然后娘亲回来了,她那时候也是个血人,眼睛已盲。听外公说,娘亲在听了自己的身世和那场战役的原委之后,立刻带着伤折回沃之野要来寻我。她将我抱起来的那一刻,我又有了娘亲。 我也不算太可怜。 娘亲把我带到一个很冷的地方,她说那里有最好的医仙,可以救回我的命。 就在那广袤的雪原上,我于娘亲貂裘皮衣的缝隙之中,第一次见到那个遗世**的男子,冒着风雪来迎来,丝毫不沾染烟尘。而他脸上满溢的阳光,叫我忘记了这里是冰天雪地,以为下一刻就会春暖huā开。 娘亲说。鹿鸣仙君,求你救救小满。 他说,好。 那一个“好”字,让我重新活蹦乱跳地活在这个世间。让我重新认识人性善良美好的一面。让我重新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鹿鸣,就是我心中的信仰。 后来鹿鸣说,我被折断了最重要的灵犀角,原本应该命丧黄泉的,但是因为手上戴着银番外四花香满路情满园铃子。魂魄得以不离肉身。所以才能勉强捡回了一命。 我不在乎的一笑,回答他,那光有那银铃子没有你的医术也于事无补,所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还是要以身相许。 我就看见鹿鸣温暖的脸蛋抽了抽,好像白云不小心遮住了太阳的半张脸,有些阴影。 实则,这段缘分。还是要谢谢两个人。 第一个是我的师父,未明。若不是他在我伤好之后,向我娘亲强调我身子骨孱弱,建议长留在昆仑墟跟他修习仙法,强生健体为上,我也不能有机会天天与鹿鸣朝夕相对。 娘亲欣然同意了,我就认了未明为师,鹿鸣为长,从此过上了给他们俩个大男人洗衣做饭,端茶送水的苦乐凡生。未明很满意,他说我比我那呆傻的师姐强上万倍。我也很满意,鹿鸣师兄光看着很行,其实自理能力很差,还常迷路,昆仑墟这么点地方都能迷上一个下午。我每天跟在他身后打转,幸福得像huā儿一样。 而第二个就是送我银铃子的,额,这个称呼,委实纠结。 按年岁上来说,她比我长上许多,就是叫一声祖奶奶,她那也是担当的起的。但是祖奶奶不肯,她说叫老了,我也是上古灵犀兽重生,所以岁数没有那么大差距。 这般勉强说过去,那按照师门来说,我叫她一声师姐,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是师姐依旧不肯,她说叫嫩了,她从前管我娘亲叫姐姐,怎么着也要喊她一声姨母。 但是这一声姨母,我自然喊不出来,鹿鸣若与我在一起,她还应该管我喊一声嫂子。我自己不求这么高的辈分,可总也要为我家相公着想,难道要让鹿鸣也喊她一声姨母,喊她相公一声姨夫?!听说她相公是我们昆仑墟上的大师兄,这辈分又乱了! 所以干脆,她对我说,你只管喊我一声蛮蛮。 蛮蛮听说我喜欢上了二师兄鹿鸣,那兴奋的劲儿比我这个当事人有过之无不及,她拍着胸脯保证给我促成这桩好事,给我数落这些年,她成功做过的无数喜事。蛮蛮的能力,我自然信得过,于是应了她的约,闲暇时和鹿鸣一道去了她府上做客。 鹿鸣原本不想去,被我在他迷路的当口,半骗半拐给弄出的昆仑墟。当他迟钝的思维终于明白我们现在所行之路是离昆仑墟越来越远的方向时,为时已晚。 你要回去?你回得去么?我挑衅看他。 他左右看了看群山峻岭,只问我,我们是去哪里? 我忽然觉得若用这一招骗他和我与天涯海角,天长地久,说不定也是可能的。心下一喜,但面上还是装得一本正经,把责任推给了蛮蛮。 鹿鸣若有所思,我知他一听到“蛮蛮”两字,会不自觉联想到麻烦的事情。皆因此女一路上,总是麻烦不断。还没推开她在南海安的家时,就听见里面好生热闹。 她爆发出一句,胡了!然后是麻将牌推到的噼啪声。 紧着是凳子侧翻的声音,还有个男子的叫嚣声,什么啊!你诈胡! 然后,蛮蛮又喊了一句,闺女,女婿,给我上!生出“噼噼啪啪”一阵孩童的尖叫声和打斗声。我们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辛泽大人手无缚鸡之力地趴在地上,蛮蛮的女儿桐心和她已然给女儿找好的小相公桐桐,双双骑在辛泽大人的身上,摧残得凶狠。 话说蛮蛮的小女婿,也是个奇人,明明是凡人托生,长了三百多年竟然还是和桐心一样的身材。 若说正经的理由,实乃此子天生仙胎入凡人体的结果,再深入的原因,众人都不得而知。桐桐故去多年的双亲对自家儿子的奇葩,那时候倒也不惊讶。蛮蛮问过亲家公母要不要跟着她修仙长生不老,也被两人婉转拒绝了。私以为。桐桐的凡人父母,十分有思想。后来蛮蛮就开后门,让亲家公母生生世世都变成了在一起的命。 不过以桐桐的话来说,这是为了陪他家桐心一起长大。我们这些人不懂。 委实。欠抽! 蛮蛮埋在藤椅里嗑瓜子,见到门口的我和鹿鸣,欢快蹦跶起来。我都瞧见她看鹿鸣的眼睛里,都是冒着闪亮亮的星星。就好像未明师父看到稀世珍宝一样垂涎欲滴。 来来来,二师兄许久不见。最近红光满面啊! 鹿鸣对蛮蛮一上来的过分热情也有些吃不消。警告她:莫打我的主意。 蛮蛮笑笑,轻咳两声,里间的临柏大师兄就端着两碟香喷喷的糕点出来。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依旧没有被蛮蛮治好。不过我觉得这样大师兄才镇得住他那个总是喜欢惹是生非的媳妇。 大师兄端了好吃的来,骑在辛泽身上的两个小家伙就猛地跳起来扑进他们爹怀里。现在六界都有这么一句口号:嫁人要挑临柏嫁,投胎要投临柏家。临柏临柏样样佳,可惜已驭恶女驾! 我瞅了瞅面前两位。只能说佳偶天成。 临柏放了点心,接到蛮蛮的眼神,就拉了鹿鸣进了内屋不知道去说什么了。 蛮蛮问我,可想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我乖乖点头。 蛮蛮笑,过来先安排一下听完以后的戏本子怎么演。 …… 内屋之中,传来临柏和鹿鸣的交谈声:临柏:师弟,这些年小满对你的心意我们有目共睹,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考虑一下终生大事。 鹿鸣:师兄这话说过了,我只当小满是个孩子。 临柏: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且这孩子从小坎坷,比别的孩子早熟内敛。她对你死心塌地,你难道没有看出来? 鹿鸣:我…… 临柏:我今天受了蛮蛮所托,要问清楚你到底对小满是怎样的心意。真的要把她永远当做一个孩子? 良久之后,鹿鸣:小满对我而言,就好比你对于桐桐和桐心。 话音刚落“啪!”一声,大门被我踹开。屋里的两人,大师兄十分淡定,看来是早就知道了剧本该怎么样,我则怒气冲冲的跑到鹿鸣对面,质问他:你当着我的面,再大声诚实地给我说一遍,你将我看做什么?! 鹿鸣为难,不肯看我。我摆正他的俊脸,非要他看我。他不忍对我狠手,乖乖对上我的眼睛。又纠结了一会儿,好似下定了什么大的决心,咬牙视死如归地说了一声,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我迅速眼眶泪水满溢,一个跺脚要冲出了屋子。他老母的,蛮蛮这厮料事如神,将逼泪的薄荷油都提前吐在了我眼帘上,就等鹿鸣这一句话之后眨下眼睛。方才眼睛憋的好酸…… 蛮蛮的剧本是这样演绎下去的:我跑出去,然后躲在屋子后院里。鹿鸣纠结一下肯定会跑出来追,但是凭借他这个路盲的特质,在没有()找到[望书阁]我之前,一定会先把自己给丢了。于是乎,他在心中万分煎熬和焦急中,才能突破自己对我这个“小孩”的防线,得到质的飞跃。 可惜,真正的剧本是这样的:我跑出去,还没有跨出门槛,手就已经被鹿鸣揪住。他一个用力将我扯回来,顺势就抱进了怀里。他对我说,别演了,眼睛里面的薄荷味那么重,当我是蛮蛮那智商么? 蛮蛮捶地,不,捶临柏胸。质问,你们刚才演戏中戏呢?! 临柏冰山脸,沉默不语。 倒是外面看戏的辛泽大人还有陌千城大人和青墨仙子,捧腹大笑。 蛮蛮后来,只要一提起这事,就对我强调:你看,我起码猜中了开头和结局,这中间的过程,就忽略不计吧。 我知道,我们所有的人都知道。只要蛮蛮愿意,临柏会一直帮蛮蛮给别人演演戏。临柏不但如此,他更愿意这一生都演着蛮蛮给他创造的戏本子,他是生,她是旦,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故事的最后,剩下未明这个万年老光棍,哭天抢地不准我和鹿鸣搬出昆仑墟。鹿鸣说,那不如热闹一些,将你娘和外公都接到昆仑墟上住着吧? 我纠结,不是我不想喊他们来,可他们在哪里,我一下子也不知道。 鹿鸣拥我入怀,没关系,等天黑了我们偷偷溜出去,边找你娘和外公,边游山玩水。 我笑,好主意。 偷想,最好回来的时候,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未完待续!!!请记住:(),望书阁努力提供最爽快的阅读体验![叁打不六点更g好h看k点康母:流年碧桃心最新首发就在三打不溜点更g好h看k点康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