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祂》 第一章 祂 1348年，冬。 鲁恩王国的廷根市，天气愈发寒冷，昭示着冬天的到来。 薄薄的鹅毛细雪在空中欢快地舞动着，最终落入温暖的大地上。 一栋白墙棕瓦的精致房子中，一只苍白有劲的手轻轻拂过轻纱做的窗帘，推开窗户，让凛冽的寒风随着孩童的欢笑声刮入屋内。 “致 埃姆林·怀特先生： 您最近身体是否还安康？听说最近因蒂斯那边又发明出了更加真实的人偶，我最近正好需要去因蒂斯办些事情，您用不用我帮您带回一个？ 我想询问您关于您们血族的一个问题。您说您们是由您们的始祖创造的，那么‘吸血鬼’途径的高序列是否具有创造生命的能力？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找找答案吗？当然，找不到也没有关系。 您永远的朋友： 西塞尔·涅汀” 头发如石灰般黯淡、眼瞳却如星辰般璀璨的中年绅士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看向窗外的茫白景色，心中不由得感叹道： “又下雪了啊……” 他的身旁，一只不知品种的猫头鹰叼起信封，挥动着翅膀，在茫茫白雪中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赶往贝克兰德。 灵性有所触发，西塞尔·涅汀看着门外匆匆赶回的养子伦纳德·米切尔，微笑着迎上去。 “老爹……” 黑发绿眸的伦纳德刚进门，便毫无风度地躺在沙发上，一脸苦闷地看着洁白干净的天花板。 “怎么了？” 西塞尔敏锐地察觉到了伦纳德身上带有的污秽的“恶魔”的气息，但看破不说破地问道： “最近工作不顺利吗？” 伦纳德疲惫地点点头，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想告诉自家老爹一些世界的真相。 可惜值夜者们不允许。 他体内的老头也不允许。 “你傻吗？这种事情能不牵扯到家人就不牵扯。” 帕列斯·索罗亚斯德在伦纳德脑内呵呵一笑，引起伦纳德的抱怨： “老头你还好意思说！那时候你肯定已经发现了！” 最近他和他的队长邓恩·史密斯遇到一件棘手的案件。 在廷根市北部，出现了一位专门杀害未成年少女的连环杀人犯。 他行踪不定、神出鬼没，每一位少女都被他开膛破肚，死不瞑目。 值夜者们认为，这位杀人犯大概率是非凡者。 据唯一一位目击证人描述，杀人犯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性，使用的工具是一条细长的绳索。 现在他们的线索又断了，明明杀人犯就在他眼前的，可他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我为什么要提醒你？”帕列斯反问道。 在西塞尔面前，伦纳德不会做大动作，便只好悄悄翻了个白眼。 “如果让老爹来的话肯定不会只是这样吧……” 伦纳德心想，他对西塞尔很有信心。 “你还想着靠你养父？他虽然的确厉害，但只是一个普通人。” “闭嘴！” “尊老爱幼！尊老爱幼！” 西塞尔听着他们两人的斗嘴，感觉自身人性的锚又强大了一点。 他的嘴唇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闭上了眼睛，动用一丝“指引”的权柄。 嗡！ 嗡嗡！ 他的灵感如浪潮般不断朝周围扩散，覆盖住一切事物，在阴影中找到真相。 找到了。 廷根市南部的霍德尔街21号。 的确是一个“罪犯”途径的序列6“恶魔”。 ……没有反馈，这是一个野生的“恶魔”。 西塞尔微微动了动念头，便将那位“恶魔”的身形给瞬间抹消掉了。 ――化为了“未知”。 不曾存在，不曾出现。 “恶魔”估计到死都不知道他是为何死亡的。 生不知因谁，死不知为何……西塞尔睁开深紫色的眼瞳，里面仿佛有星光在跳跃。 他温和地看向还在和帕列斯争论的伦纳德，笑着道： “那么，我们开始午餐吧？” …… 夜幕悄然降临，一颗颗流星拖着银色的尾巴划过天空。 西塞尔拿起桌上豪不起眼的银制怀表，看着上面不再跳动的指针，道： “1344年5月8日，因蒂斯王国，首都特里尔。” 说罢，一阵如云朵一般的迷雾在他眼前扩散开来，直至将他包裹在其中。 一幕幕曾经的场景在他眼前迅速划过，西塞尔犹豫了下，选择了自己在广场喂鸽子的画面。 嗖！ 迷雾依依不舍地散开，西塞尔再度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广场。 他身旁水池还在奋力地喷着水，孩童的雕像被塑在水池中，任由水流淌在自己身上。 西塞尔活动活动筋骨，再次闭上眼睛，利用“指引”的权柄来寻找东西。 现在，“他”成为了“祂”。 整个王国都被祂的灵感覆盖，导致他的耳边总是传来梦境的吔语。 这无疑已经引起了那些序列0们的注视，但那又如何呢？ 西塞尔甚至朝天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仿佛在无声嘲讽着。 永恒烈阳的怒火朝祂袭来，目的却不是想要击败祂，而是驱赶祂，如驱赶瘟神一样。 火光照亮幽深的黑夜，仿佛在宣誓着主人的怒火。 西塞尔并不在意这些，反正记恨祂的存在有那么多，多永恒烈阳一个也不会怎样。 但蒸汽与机械之神……祂的态度祂一直琢磨不透，即使询问也不给予回复…… 西塞尔微微抬起手，嘴唇微张，声音空灵地道： “‘不曾出现’。” 攻击瞬间熄了火、哑了炮。 “不必担心，我不会待在这里太久的。” 嗯……的确，祂想要的不在这里。 祂的“核心”不在这里。 当初祂在第二纪时，利用“未知”的权柄穿透原初屏障进入地球时，被“诡秘之主”和“上帝”的残留意志暗算了一把。 祂拼死保住了自己的权柄，却丢失了“核心”，甚至于源质都被“诡秘之主”封印在了某处。祂陷入长久的、静谧的沉睡。 源质的丢失，大幅削弱了祂的力量，但“核心”的丢失却使祂找不到了“自我”。 祂的人性看起来十分澎湃，实际上却是空有其表，祂没有“核心”，便不可能真正拥有人性。 祂为什么想要人性来着…… 时间太久了，久到祂都已忘却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遍又一遍的寻找，祂不知疲倦，就好像是一台毫无感情的机器。 祂需要“核心”，不是为了力量，而是……为了真正的人性。 至于源质，祂并不着急。 西塞尔眼眸低垂，站在原地一会，便前去买了一个皮肤细腻的人偶，又顺手买了一个伦纳德喜欢的小玩意。 …… 嗖！ 西塞尔回到了家中，随手将玩偶放在柜中。 他看向被繁星点缀着的星空，心中不知是什么情绪。 而帕列斯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在沉睡着的伦纳德脑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轻轻喃道： “……外神？” 第二章 日常 “西……西塞……” “塞尔……尔西……西……” 阵阵污秽到了极点的呓语在伦纳德耳边环绕着，睡梦中的他不耐烦地拍了拍手。 “西……西……” 呓语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于世界上。 屋外的西塞尔有点抱歉地看向伦纳德所在的地方，随手给了伦纳德一个隐秘的祝福。 …… 伦纳德是被一阵香气唤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低声问道： “老头……老头？现在几点？” 帕列斯今天难得沉默了，只听见他重重地叹了声气，不再说话。 “怎么，老头你来特殊时期了？” 伦纳德清醒了些，一边戏谑地问体内的老爷爷，一边穿好了衣服走向楼下。 只见西塞尔正端出一碗香气四溢的皮蛋瘦肉粥，和蔼地看着伦纳德。 伦纳德愣了一下，随后便尴尬地避过自家养父略有期待的目光，拿起需要的东西便匆匆出门了。 “嗯……老爹，我公司今天有大事，我先走了哈！” 啊！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无法接受皮蛋这种东西啊！ “啧，没有品味。” 帕列斯难得说了句话，虽然话中满是嘲讽。 对于祂来说，这种食物哪怕到了第四纪也算得上是佳肴。 西塞尔眨了眨星空般的紫色眼睛，在目送亲爱的养子离开后，便一人开始用餐。 他作为“未知”，作为“不存在”的第四支柱，他的苏醒可比“诡秘之主”和“上帝”要早得很多。 而皮蛋瘦肉粥正是他在上个文明中学到的佳肴。 想到上个文明，西塞尔沉于水底的记忆便又死灰复燃，一幕幕重现在他脑内。 ――满是高楼大厦的街道上，被黄昏拉长了影子的人们来去匆匆，生活乏味却又充满乐趣。 而且，在那时候，即使是黑夜降临，繁星黯淡，世界也仍是一片耀眼的光明。 “周明瑞……” 西塞尔细细咀嚼着这个熟悉的名字，这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子，一个对他而言，很优秀的青年。 当初他的身份，是被收养者，现在反倒成为了收养者。 嗯……也不知道他以往的普通人同伴的尸骨现在都在哪里…… “咕咕咕！” 猫头鹰已经带着回信返回了，此时正停在封闭起来了的窗户上，大声叫唤着。 西塞尔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勺子，走向不远处的窗户，去把猫头鹰带了进来。 “咕咕咕！咕咕咕！” 猫头鹰很是开心地扑向西塞尔的怀中，发出可爱的叫声。 西塞尔顺了顺猫头鹰在旅途中被弄乱了的羽毛，道： “干得不错，莫莫。” 莫莫就是他给他的宠物猫头鹰取的名字。 西塞尔拿过莫莫脚上的回信，原地将它展开，阅读起来： “致西塞尔·涅汀： 您的问题十分的高深，我想以我现在的能力还暂时无法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我从一本书中找到过一丝线索，上面是这样写的‘始祖在创造我们时，不仅赋予了我们高贵的身份，还给予了我们来自遥远星空的力量’。 对了，人偶的话，我的一个朋友，是的，一个关系还行的朋友，他正好喜欢这种那些人偶……嗯，嗯，就拜托您了。 您永远的朋友： 埃姆林·怀特” 西塞尔低眸看着信中特地被加重了笔墨的“线索”，忽略掉埃姆林特地强调的关于朋友的事情，陷入了沉思。 “咕咕？” 莫莫在西塞尔肩上歪了歪圆滚滚的脑袋，仿佛在问“怎么了嘛？”。 西塞尔收回纷飞的思绪，看着盯着他的莫莫，笑着道： “你的魔药估计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吧，准备好晋升序列3了吗？” “咕咕咕！” 莫莫也很是兴奋，正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在西塞尔肩上乱跳。 “嗯，虽然‘未知’途径对锚的需求很少，但还是需要的哦。”西塞尔温柔地提醒道，“所以呀，你现在最要紧的事不是晋升，你要先去找到足够的信徒，我才会给你非凡特性哦。” 莫莫的目光呆滞了一会，随即爆发出悲壮的哀鸣。 “好吧，这对你来说的确有点难了，但你还是要去找信徒，加油吧。” 莫莫身形开始摇摇晃晃，最终如一摊烂泥般瘫倒在桌上。 “咕咕咕……” 西塞尔视而不见，重新去享用他美味的早餐。 …… 冬日里的暖阳很少见。 一束束温暖的阳光透过层层云雾，照射到地面上，融掉厚厚的积雪。 人们开始更有生机地忙碌起来了，争取趁着好天气多挣点钱。 西塞尔作为霍伊大学的生物学教授，自然也要结束愉快的假期，投入事业中。 虽然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稳固人性。 如果说夏天的霍伊大学是天堂，那么冬天的霍伊大学应该就是学生们的噩梦了。 因为地理位置没有选好，所以总是有凛冽的北风刮过，引起阵阵寒气。 幸好今天出太阳了。 西塞尔微微松了松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淡灰色围巾，让脆弱苍白的脖子露出一点。 “早安，涅汀先生。” 黑发褐眸、皮肤古铜的阿兹克·艾格斯教员正好路过，笑着向西塞尔问好。 “早安，艾格斯先生。” 西塞尔回以微笑。 毕竟他对普通人总会怀着一颗“慈悲”的心。 即使阿兹克·艾格斯并不普通。 …… “今天的课程就先到这里了，大家下课休息下吧。” 西塞尔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笔，想了想又道： “如果谁有问题的话，可以来我办公室问。” 说罢，他便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回了独属于他的办公室。 可刚刚坐下没多久，屁股还没捂热，便听见一阵敲门声响起。 这么快就有人来了啊……西塞尔有点无奈，却又欣慰地道： “进来吧。” 难道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好学了吗？ 嗯……这也是好事。 来者是一位体型单薄、黑发褐瞳的青年，他身上带有的淡淡书卷气息倒让西塞尔有了一点印象。 西塞尔回想了下，才想起来这是隔壁历史系的学生，好像是叫克莱恩·莫雷蒂。 “您好，我是历史系的学生克莱恩·莫雷蒂。” 哦，看来他猜对了。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下在生物方面算得上权威的您……” 说着，面前的克莱恩忽然开始羞涩起来，避开西塞尔投来询问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道： “您知道……吸血鬼吗？” 第三章 血族 “吸血鬼？”西塞尔动作一顿，对克莱恩的这个问题感到了疑惑。 “要知道，那只是一个传说。” 他恢复了往常的状态，随意地摆弄了下手中的钢笔，眼神却是直直地盯着克莱恩，问： “你为什么这么问？难不成你看见过吸血鬼吗？” 克莱恩被西塞尔这个直接的问题给难住了，估计他也没想到平时以温和儒雅而著名的教授居然会问出这般犀利的问题。 他悄悄咽了咽口水，眼神闪躲，一看就是有什么秘密。 西塞尔挑了挑眉，带着一丝恶趣味地看着克莱恩张嘴又闭嘴，把话给咽了下去的难受样子。 见挑逗得差不多了，西塞尔收回架子，故作思考，然后才道： “嗯……吸血鬼嘛……我想起来了，我这里的确有一本书……” 克莱恩听到后，顿时眼前一亮，看着西塞尔柔和的五官，内心忐忑地问： “我……可以向您借这本书吗？” 西塞尔放下手中的钢笔，走到身后的书柜上，拿出了一本古旧、破烂的书，上面布满了尘埃，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几个字――《吸血鬼研究学》。 他暗中撇了一眼克莱恩，只见这位历史系的学生此时正一脸惊喜地看着他手中的书。 “嗯……我可以借给你，但你要告诉我，你要用它来做什么。” 西塞尔拍了拍书，发出闷闷的声响，细小却大量的灰尘飞扬起来，在阳光下舞动着。 克莱恩面色一阵纠结，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小声谨慎地道： “可能我说了您不信……但……我发现我的邻居好像是一只吸血鬼……” “哦？怎么说？” 西塞尔这时倒是有一点兴趣了，不，应该说，他本来就对那些非凡生物抱有好奇心。 克莱恩沉默了会，脑中回忆起那一幕血腥的场景，不由得身体发麻，支支吾吾地道： “我看见他，不，应该是它，它袭击了我的一位邻居，吸食了鲜血……而且还变成了一堆蝙蝠！飞向天空！” 克莱恩语气愈发激烈，神色紧张地看着面前的长辈，生怕听到训斥。 西塞尔抿了抿唇，给了克莱恩一个安抚的眼神，让他缓了口气。 “总之……我还没有去教堂举报，因为，因为……呃。” “没关系，你不说也可以。”西塞尔听着克莱恩的描述，确定了那的确是一只吸血鬼。 至于是序列几的…… 嗯，应该不会超过序列5，毕竟还忍不住喝人血……当然，如果那只吸血鬼是故意的那就另当别论。 “给你，好好保管，记得还我就行了。” 西塞尔微微颔首，递给克莱恩《吸血鬼研究学》，又叮嘱道： “这里面的那些仪式，你不要乱使用，知道吗？” “知道了，感谢您的帮助。” 用了也不会怎样吧……克莱恩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随即礼貌地离开了。 听见关门声响起，西塞尔扭过头，看着窗外的一只斑斓的小蝴蝶，隐约中感觉到命运的轨道变动了一点。 但他又不是“怪物”途径的真神，自然无法深入解析命运。 我真弱啊……西塞尔无奈地摇摇头，随手关上了窗户。 …… “……使用大蒜不仅不会击退吸血鬼，反而还会激发它们的野性……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克莱恩坐在“嘎吱嘎吱”响的椅子上，手中捧着厚厚的《吸血鬼研究学》，认真阅读着。 一旁他的兄长班森·莫雷蒂见此，不由得轻咳几声，见克莱恩没反应，又更重地咳了几声。 克莱恩抬起头看了班森一眼，仿佛在无声质问道： “你到底在做什么？生病了就去医院。” 班森见自家弟弟努力看书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想起自己以前的经历，道： “克莱恩，你在平时看书我不会管……但在餐桌上就应该好好享用神们给予我们的食物，放下你手中的书吧，不然你跟那些卷毛狒狒有什么区别呢？” 克莱恩舀了一勺清淡的豌豆汤，却没有吹凉，直接喝了下去，被烫到差点摔下椅子。 “哈哈哈！”班森没有一点绅士风度，毫不留情地发出了嘲笑，“克莱恩！你看看！我都说了不要在吃饭的时候看书了！” 克莱恩尴尬地起身，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将《吸血鬼研究学》放在有点脏了的桌上，继续用餐。 梅丽莎这时已经洗好澡出来了，一眼便看见了那本一看就很苦涩难懂的书，双眼发亮，却还是故作矜持地朝克莱恩问： “克莱恩，这是你借来的书吗？” 克莱恩点点头，张嘴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梅丽莎打断道： “你可以借我看看吗？” “呃……这本就算了吧……” 毕竟里面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给梅丽莎看了也没用……克莱恩这么想着，然后对上了妹妹失望的神情。 克莱恩抿着唇想了想，还是无奈地道： “呃，可以……吧，不过你要照顾好它……” “谢谢！” 梅丽莎惊喜地接过他手中的书，犹如一只餍足的猫咪般眯起眼睛，嘴上却仍然只是轻轻地道了声谢。 “明天下午记得还到我桌上。” “嗯嗯。” …… 一间杂乱无章的房间内，遍地是各种神秘仪式的用品，空气中漂着呛人的药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沙沙沙―― 一只没有丝毫血色、青劲暴起的手颤抖着摊开了红木桌上的一张羊皮纸。 纸上画着一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一头灰发、薄唇挺鼻。 ――正是西塞尔·涅汀！ “西塞尔·涅汀……西塞尔……西塞尔……” 椅子上的人自言自语着，忽然狠狠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佛自己做了什么羞人的事情被发现了一般。 他手指上缠绕着黑色雾气的指甲疯长，此时简直都要戳到脸上了！ “始祖说的……就是祂了吧……” 不远处的窗口，一轮红月高高悬挂于夜幕，映下绯红的月光到那人身上。 嗖嗖嗖―― 一股股阴暗污秽的气息诞生在那明亮的月光中，显得十分地扭曲，却又很符合世界混乱的本质。 “杀了祂的养子……杀了祂的养子……杀了祂的养子……” 阵阵充满诱惑的呓语漂浮在那位血族的耳旁，这让他不由得身躯一震，从心灵到身体都朝黑暗的深渊堕去。 “……杀了祂的养子……珀兹利·莫斯……” “是……” 听到“始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珀兹利·莫斯纤瘦的身形顿了下，口中却发出如活尸般沙哑刺耳的声音。 他僵硬地松开了苍白至极的手，让他的有着一丝病态般的娇红的面庞彻彻底底暴露在月光下！ 那是一具英俊却极具攻击性的面庞，即使这时候因为羞愧而红了起来，也还是人第一眼便感到浑身害怕。 他的黑色长发随意地往前披散，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这可能是因为不经常搭理而变得油腻。 但最夺人眼球的，是他的眼睛。 ――一双不似其他血族、黯淡无光的暗金色眼睛。 第四章 旅行 “……金银花花瓣10瓣……曦月露草一颗……水银50克……嗯……” 克莱恩看着桌上自己通过《吸血鬼研究学》调配出的用来试探吸血鬼等级的幽蓝色药水，微微皱起眉头。 不是他挑剔，但这药水味道也太重了吧？！ “嗯，是不是我哪里出错了……” 克莱恩再次翻开厚厚的《吸血鬼研究学》，认真地看着上面的描述。 “……配置成功的药水呈深蓝色，有血族存在于附近时便会变色（详情请看p352页）。” “难道真的是药水本身味道就这么重？那些吸血鬼闻不到吗？” 克莱恩小声嘟囔着，望向敞开的窗外的绯红色月亮，随手把药水放在《吸血鬼研究学》旁边。 “咦，这是什么……” 忽然，克莱恩又注意到了书中若隐若现的字体。 “好模糊……看不清……” 他举起书，让月光照耀到书页上，好让字迹清楚一些。 上面的文字显然不是鲁恩语，貌似是古老的巨龙语，又貌似是充满灵性的古赫密斯语。 幸好克莱恩在语言方面蛮有天赋，掌握了许多种不同的语言。 “貌似的确是古赫密斯语……” 他开始尝试翻译，一时间，房内只有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 “□□……□□” “□□□□……” “□□……□□？” 我怎么没有发声……克莱恩的手一顿，随即停下笔，咽了咽口水，有点害怕地自言自语道： “这是……这是向恶魔祈祷的仪式吗？” 他又回想起了曾经向西塞尔·涅汀教授借《吸血鬼研究学》时，教授所叮嘱的话： “这里面的那些仪式，你不要乱使用，知道吗？” 温和却又不可抗拒的声音再度响彻在克莱恩耳旁，他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幸好之前他没有念出来…… …… “老爹！老爹！” 听见伦纳德在楼下叫喊的声音，西塞尔没有着急应，而是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了行李，慢慢地走下楼梯。 “老爹你好慢啊！” 伦纳德百般无聊地叼着一根草，双手扶腮看着西塞尔。 他们即将去“希望之地”贝克兰德旅行。 伦纳德已经提前向队长请了假。因为“恶魔”的事件不知为何得以解决，所以他才能够跟着西塞尔去散心。 “伦纳德，你嘴里的是不是我种在屋子里的水仙花？” 西塞尔微笑着将行李递给伦纳德，然后静静地看着他尴尬的表情。 被识破了……伦纳德尴尬地哈哈一笑，拿掉嘴里的水仙花杆，忽略掉脑内帕列斯的日常嘲讽，问道： “那么我们现在走？” 西塞尔点点头，看了眼手腕处精致的手表，道： “火车是上午十点发动，还有一个多小时。” “那用不用把莫莫也带上？” 伦纳德指了指安安分分蹲在笼子中顺自己毛的莫莫。 西塞尔看过去，对上了莫莫颇为期待的目光，拒绝道： “不用。” “哦。” 伦纳德撕开猫头鹰粮，倒在小盆内，对失落的莫莫道： “莫莫，要乖乖吃饭哦，知道吗？别去抓老鼠哦。” “咕咕咕……” 莫莫对着挑逗自己的伦纳德翻了个白眼，嫌弃地飞到了屋梁上。 “啧，这猫头鹰蛮有灵性的，如果服下魔药的话，有大概率不会死亡。” 帕列斯在伦纳德脑内评价道，丝毫不知道莫莫身为半神的位格。 毕竟西塞尔已经提前帮莫莫“未知化”了它的气息，只要不是序列0都很难看出来。 “那你觉得它用什么魔药好啊？” 伦纳德任劳任怨地锁好房门，随口朝帕列斯问道。 帕列斯反倒是沉默了一会，应该是在认真思考。 过了好一会，祂才斟酌着道： “嗯，我看‘观众’途径就不错，可以……” “伦纳德，要出发了哦。” 西塞尔在一旁提着另一个行李箱，微笑着提醒道。 “哦。” 伦纳德忽略掉脑内帕列斯的认真叨叨，转而问道： “那我们到时候先去哪？” “去见我的一个朋友，我的笔友。” 远在贝克兰德的埃姆林·怀特忽然打了个喷嚏，差点弄掉桌上的药水。 “怎么回事……是药水味太浓了嘛……” …… 争鸣着的蒸汽火车在轨道上缓缓驾驶着，廷根市的风光逐渐远去，重重叠叠的景物随着风雪一闪而过。 伦纳德正在和西塞尔打由罗塞尔大帝发明的“斗邪恶”。 “3个a！老爹！你输了！” 伦纳德甩出三张a，看了看手中仅剩的最后一张牌，又抬头看了看西塞尔。 “不，你输了。” 帕列斯悠闲的声音在伦纳德脑内响起，祂打了个哈欠，提醒道： “你一整局里见过王炸吗？” “王炸。” 西塞尔微笑着放下两张印着国王的牌，看着伦纳德苦恼的神情，又道： “飞机……顺子。” 瞬间，他手中也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张牌了。 “3。” 毫无疑问，老练的西塞尔又一次赢过了年轻的伦纳德。 “啊啊！” 伦纳德发出苦闷的哀嚎，然后将头砸在桌子上。 “啊！痛痛痛！” 西塞尔早有准备地从行李箱中掏出创口贴，温柔地贴到自家傻乎乎的养子的头上。 “老爹……” 伦纳德嘟起嘴吧，他在人前很少会这样，只有在养父面前他才会暴露本性，哦，还有某个脑内的老头。 “好了，乖啊。” 西塞尔揉了揉伦纳德柔顺的黑发，他们两人这时候就好像回到了过去。 伦纳德不由得回想起了他与西塞尔的初次见面。 那也是一个寒冷的雪天，顽皮的他从孤儿院中逃出，正好遇见了一个人坐在公园椅子上的西塞尔。 “你怎么了吗？” 小伦纳德看着面前衣着得体，身上却散发着孤独的青年，奶声奶气地问道： “你也是跑出来的吗？” 西塞尔无神的瞳孔焦距了一下，随即又涣散开来，祂痴痴地念叨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小伦纳德回想起修女所说的话，犹豫了下，还是慢吞吞地爬上椅子，扶起西塞尔低垂的头，道： “不要难过了！” “……我不知道……” 伦纳德皱起了眉头，整张小脸都气呼呼的，他咳了几声，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严厉一点，他道： “不许难过！” 随即，他抱住了面前失魂落魄的西塞尔，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了。 西塞尔的身形愣住了，眼中仿佛有星光在跳跃着，跳到祂冰封住的心中。 伦纳德在寒冬之中给了祂一个温暖的拥抱。 第五章 贝克兰德 “呜呜呜――” 西塞尔和伦纳德两人下了蒸汽火车，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的车站，一同感慨了声： “啊，终于到了。” “是啊……到了。” 帕列斯不太情愿的声音响起，显然，祂并不喜欢这个有着许多高序列非凡者的地方。 西塞尔倒是悠闲，他熟练地走到一处暂时还没有人的椅子上坐下，掏出书籍后便看向手表。 “你那个笔友什么时候来？” 伦纳德东张西望，寻找着西塞尔所说的来接他们的笔友，即使他并不认识。 “别着急，还有3分钟，他一般都很准时的。” 西塞尔翻开手上苦涩难懂的《论机械与自然》，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机械源自于自然’，伦纳德，你认为这是对是错？” “蒸汽与机械之神源自于大地母神？哈哈，这书的作者也不怕挨打吗？” 伦纳德没动脑子就说了出来，引起周边一些蒸汽与机械之神信徒和大地母神信徒的微微不满。 “伦纳德，如果你真的想要成为一名诗人，那么你就不应该只看到它的表层。” “是是是！” 伦纳德一边敷衍着，一边准备坐下，西塞尔却在这时合起书，提着行李箱起身了。 “来了。” 西塞尔指向人群中的一名身穿黑色风衣、围着围巾戴着墨镜，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怪人。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站到那人面前，声音轻柔地道： “好久不见，埃姆林。” “呃，好久不见。” 埃姆林·怀特发出沙哑的嗓音，跟西塞尔握了握手，看向伦纳德，问： “那就是你的养子？” “他第一次来贝克兰德，可能会有点不懂规矩。嗯……你的声音怎么了？” “呃……不小心喝错药了……” 与此同时，伦纳德脑内的帕列斯也注意起埃姆林，语气有点疑惑，缓缓地道： “你养父的笔友……好像不是人？” 伦纳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帕列斯便又补充道： “应该是吸血鬼。” “哈？吸血鬼？” 伦纳德顿时警惕起来，看着在不远处和自家养父交谈的埃姆林。 “别想了，那个吸血鬼没有恶意，或许真的是你养父的朋友。而且……” 帕列斯不屑地呵呵一笑，对伦纳德最近的表现有点鄙夷，道： “你一个序列9的‘不眠者’怎么在不引起伤亡的情况下捉住他？” 祂知道，伦纳德最近是在故意放缓魔药消化进度，还想骗祂，哈。 “伦纳德，过来。” 西塞尔微笑着朝伦纳德勾了勾手，看起来他的心情还不错。 伦纳德只好硬着头皮上去，跟埃姆林打了个招呼，尽力忘掉值夜者们讲的关于吸血鬼的恐怖故事。 “那我们出发吧，嗯，就先去你说的圣塞缪尔教堂吧……你是祂的信徒，对吧？” 埃姆林用沙哑的声音询问西塞尔的意见，又暗中打量着一旁身体僵硬的伦纳德。 “嗯，出发吧，人偶我带来了。” 听到西塞尔这句话，埃姆林的脸上顿时一片火热，他支支吾吾地道： “那，那走吧！我朋，朋友的确需要人偶来做实验……” 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伦纳德在心中跟帕列斯吐槽了句。 …… 结束了教堂之旅后，埃姆林感觉他有些饥饿，但也不好在两人面前喝血，便暂时离队，让西塞尔他们在附近逛逛。 “嗯……伦纳德，”西塞尔拨弄着小商贩摊上散发着幽光、充满灵性的紫水晶项链，转头看向伦纳德，“你有什么想要买的吗？” 伦纳德思索了会，迟疑地摇摇头。 看他这副样子，西塞尔便明白了他的确有想要的东西，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没关系的，你说我就给你买。” 不是……那些非凡物品你也买不到啊，老爹你还不如给我点钱……不对，我都可以自己挣钱了啊，老爹能不能不要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啊…… 伦纳德在心中疯狂吐槽着，表面上还是矜持地摇头，义正言辞地道： “我有自己的工资。” 西塞尔见此，只好作罢，转而买下了之前的那项紫水晶项链。 “啧啧，你养父赚大了，那个是星陨水晶，是‘学徒’途径某个序列的魔药材料，价值好几百磅……” 帕列斯根据星陨水晶的色泽来评价着，又仔细地端倪起周围的物品，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货。 当然，即使有祂也不会告诉伦纳德的。 “啊？几百磅？那么贵啊……” 伦纳德小声嘟囔着，他还真没认出来这是一件魔药材料。 唉，贝克兰德被叫做“希望之都”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里到处充满着希望，却又到处都是绝望。 看着西塞尔从腰包中掏出钱递给前来乞讨的瘸腿小乞丐，伦纳德感慨颇多。 小乞丐有点畏缩西塞尔，他小心翼翼地接到钱后，灰扑扑、毫无生机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笑容。 “谢谢！谢谢！” 他真挚地朝西塞尔道谢，这让西塞尔虚假的人性得以稳固。 “嗯，再见。” 西塞尔微笑着对小乞丐摆了摆手，目送他一瘸一拐地离开，转头对伦纳德问道： “伦纳德，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是……” 伦纳德犹豫了下，抬起头看向被烟雾笼罩着的灰蒙蒙的天空，深吸一口气，喃喃道： “是混乱而疯狂的……” 非凡者失控……邪神们的狂欢…… “……但也是温馨而美好。” 老爹……值夜者们…… 西塞尔静静地看着伦纳德，突然玩笑似地道： “你终于有点诗人样子了，比以前的死背诗要好得多了。” 帕列斯也重重地叹了口气，回想起曾经狂傲的自己和自己辉煌的家族，半是赞赏半是悔悟地道： “你呀……啧，你的养父真的对你很好……” 伦纳德收敛起自己纷飞的情感，看着面前不再年轻的西塞尔。 而西塞尔也看着他，两人莫名笑了起来，是那种发自于内心的笑。 清凉微风拂过伦纳德的脸，他想，或许西塞尔是星星赋予他的礼物吧。 第六章 试探 漆黑的夜空伴随着繁星覆盖住辉煌的白日，降临于世间。 “嗯……你们接下来住哪？” 埃姆林松了松厚厚的围巾，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庞和一双血红的眸子。 这长相和声音不符啊……伦纳德有点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埃姆林，他本以为这位先生是一位中年绅士。 “臭小子，他说不定比你养父都要大，要知道，血族的寿命可是十分悠长的……”帕列斯慢悠悠地说道，“看来你真的需要多看看那些介绍非凡生物的书了。” 西塞尔望了望仍旧灯火通明的街道，无所谓地道： “我住旅馆吧，今天谢谢你了。那个人偶我现在给你……呃，我是说，给你的朋友吧。” 面对埃姆林瞬间红腾起来的脸蛋，善解人意的西塞尔很快改口了。 他从行李箱中掏出一张被折叠得方方正正的“人皮”，没有再看埃姆林，道： “使用说明我一同给你，这是新款，携带起来倒也方便……” “我，我替我朋友谢谢你啊！那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埃姆林红着脸快速拿过人偶，口语不清地小声说了句什么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这孩子，还是有点恐惧社交啊。” 西塞尔笑着摇摇头，看向一旁等待的伦纳德，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旅馆，问： “那……我们就去那家？” …… 西塞尔与伦纳德前往贝克兰德的第二天中午。 克莱恩紧张地敲了敲那位疑似吸血鬼的门，口袋中装着先前调配的药水。 “那个……请问有人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只听见房间内一片翻箱倒柜的声音。 他耐心地等待了会，却迟迟不见有人出来，便半是失落半是侥幸地准备临阵脱逃。 “嘎吱――” 这时，门开了。 开门的正是先前的血族――珀兹利·莫斯。 他面容憔悴，看起来应该多日未眠，浓浓的黑眼圈却让他惨白的面容变得有些滑稽。 “你是谁？干嘛？” 他恶狠狠地盯着克莱恩，让克莱恩背后一阵发麻，心中不断敲响起退堂鼓。 “呃，那个……” 克莱恩已经决定放弃这次试探了，他张开嘴巴，试图忽悠面前的危险人物，好让自己脱身。 珀兹利却不给他机会，直接紧皱着眉头，凑近了克莱恩，几乎要趴到他身上了。 “这是……金银花的味道？” 珀兹利如一只一触即发的豹子般看着面前清秀的青年，鼻子抽动着，仿佛嗅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 怎么会！它，它闻到了？！ 克莱恩这时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了，风一刮来，便让他打了个哆嗦。 我之前应该去向教会举报的！该死！克莱恩暗骂一声，转而心惊胆战地看着面前的珀兹利。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珀兹利那双鹰一般的眼睛狠狠盯着克莱恩，等待着他的回答。 哦！女神啊！ 绯红之主，隐秘之母，恐惧与灾厄的女皇…… 克莱恩不断在心中向他的信仰――黑夜女神祈祷着，一边又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呃，我，我是来查瓦斯计，计费器的……” 珀兹利顿了下，狐疑地看着克莱恩，嘴上嘟囔着： “我也没用多少啊……现在人类这么严吗……” 人类！刚刚它用词的确是“人类”！ 即使没有去看衣物下隐藏着的药水的颜色，克莱恩也确信面前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的男子就是一只食人血肉的吸血鬼！ 哦！女神啊……克莱恩又在心中哀怨一句，老老实实地跟着珀兹利进了屋。 或许，他认真检查完瓦斯计费器后，这只可怕的吸血鬼就会放他离开吧？但愿吧…… 一进屋，最先映入克莱恩眼帘的，是随地可见的、被攥成一团的白纸，以及各种实验器材和药草。 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的药草味让克莱恩微微皱眉，他随意扫了几眼，看见的都是一些珍贵药材的名称。 月亮花、金银花、稀有月兰等等等等…… 这些都是关于那天空上的绯红之月的药草。 怎么，这吸血鬼还是女神的信徒……克莱恩不再多想，回忆起梅丽莎摆弄机械时的样子，对瓦斯计费器一阵拍打鼓弄。 最后，克莱恩还装模作样地投下一枚硬币。 噌！ 一团火苗迅速升起，然后逐渐变大，照亮了这间昏暗的屋子。 “看，看来没什么……那我就先告辞了。” 克莱恩现在恨不得立马化作疾风，冲向门口，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不太懂人类世界这些事的珀兹利看不出什么端倪，随意地应了声。 克莱恩松了口气，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可下一秒却突然被眼前的事物给吓了一跳，倒在了地上。 ――那是一架人骨！一架真真实实的人骨！ 珀兹利见此，不屑地冷哼一声，却还是伸出手来，想要扶克莱恩一把。 克莱恩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居然搭上了面前苍白的手。 然而，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衣服里有滑落的感觉，是药水！用来试探的药水――掉了！ 嘭！ 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在空气中与药草味混在一起的药水味无疑引起了珀兹利的注意，他低头一看，清楚地闻到了药水的味道后，身体忽然微微抽搐起来。 糟了！ 那本《吸血鬼研究学》中，有一个特意加重笔墨了的事项―― “绝对不能让吸血鬼清楚地闻到药水！” 克莱恩的嗓子眼吊到了最高，他看了看珀兹利，又看了看地上流淌着的药水，咬着牙甩开珀兹利的手，朝门口冲去。 梅丽莎！班森！ 死亡的威胁如乌云般笼罩住克莱恩的心，他踉跄了下，然后继续奔跑着。 快了！就快了！ 门外的阳光代替了冷风，挥洒在雪白的大地上，那么温暖，那么令人向往。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克莱恩在即将踏入光明时，被珀兹利拽了回来！ 只见面前眼皮耷拉的珀兹利笑容诡异，意义不明地看着一脸惊恐的克莱恩，缓缓开口道： “你的药水……怎么来的？” 完了…… 克莱恩绝望地想道，可脑中却又仿佛有一阵灰雾翻滚着，递给了他一个信息―― “□□，” “□□□□，” “□□□□，” “□□……□□……” 克莱恩用梦呓般的语气，在珀兹利惊愕的目光下无声念出了这段指向某位存在的尊名。 …… 远在贝克兰德旅馆中休息的西塞尔灵感一动，耳边传来了梦呓般模糊的祈祷声。 “嗯？” 他垂下那双星空般艳丽的眸子，莫名微笑着喃喃道： “居然还有人向我祈祷？” 第七章 清除污染 时间的迷雾迅速地笼罩住西塞尔，待他再度睁开眼睛之时，周围已不再是那间旅馆，而是一片朦胧。 珀兹利也被强行拉了上来，他奋力挣扎着，暗金色的眸子瞪着环绕在他身上的迷雾。 “你好。” 变了一身衣着打扮、模糊了五官的西塞尔温和一笑，引起珀兹利的恶寒与心底的反感。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珀兹利满是不解地朝西塞尔吼道，即使他知道面前这位看不清五官的先生肯定不简单。 但那又如何？在他心中，他的“始祖”才是最强大的。 他，无知而又悲哀。 西塞尔没有因为珀兹利的无理而痛下杀手，而是眯着眼睛，如一只老狐狸般想了下。 “嗯……我叫……” 他笑了笑，嘴唇一阵蠕动，很艰难地吐出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 “我叫‘亘古’。” 西塞尔在面前的血族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劲敌的气息――堕落母神！ 看来，在污染了我“时间”的部分权柄后，祂还是不肯收手啊。 西塞尔轻笑一声，抹去了那锈迹斑斑、污秽至极的污染，让珀兹利的暗金色瞳孔重新回归玫瑰般的鲜红。 “你！你在做什么？！始祖的印记！” 珀兹利不敢置信地大喊道，如果他此时没有被时间的迷雾囚禁住，怕不是要直接冲上去。 他眼中就好像燃起了熊熊烈火，西塞尔却是轻轻一笑，道： “始祖？那不是你们血族的始祖。” 面对着珀兹利凶狠的眼神，他耐心地接受道： “你们的始祖，是大地母神――‘欧弥贝拉’，或者说……莉莉丝。” 珀兹利听到这个答案，反而是嗤笑一声，语气讽刺地嚷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个肮脏下流、卑贱无比的卷毛狒狒根本无法理解我对始祖的崇拜！” 西塞尔静静地看着珀兹利，心中竟感觉面前的男子和自家养子伦纳德·涅汀在某些方面还挺像的。 而且…… 他身上所环绕着的秘密让西塞尔很感兴趣。 “所以？我在你身上留下了独属于我的标记……” 见珀兹利张嘴准备说什么，西塞尔又补充道： “不要想着去除，这个标记哪怕是你们血族内部的那些公爵都无法发现。” “你――” “哈，让我想想……嗯，以后我还会再找你的。” 不容珀兹利拒绝，那时间的迷雾迅速笼罩住他，轻而易举地将这位“月亮”途径的序列5，也就是一位子爵，驱逐出了这片空间。 “或许……不……” 西塞尔喃喃自语着，随即摇摇头，打消掉了脑内危险而又离谱的想法。 …… 嘀嗒…… 嘀嗒…… 时间的迷雾散去，珀兹利回归了现实。 他现在并不是在那栋破旧的公寓内了，眼前也没有那名青年…… 珀兹利呼了口气，开始观察起周围环境。 现在他的所在地，是一片树林，斑驳的阳光透过树梢掉在他的身上，这让他不由得往旁边挪了挪。 看来这里不是鲁恩，居然没有风雪…… “什么嘛！” 珀兹利嚷了声，脑海中却忽然回想起先前被污染后的一幕幕。 有在下水道漫游的、有用尸体向“始祖”祈祷的……还有，吃人的。 “呕――呕――” 珀兹利瞪大了眼睛，扶着一旁的树，不受控制地呕吐着，原本就很苍白的脸上现在更是如白纸一般。 “我，我之前做了什么？！那是……呕……” 珀兹利颤抖着身子，擦了擦嘴角残留的呕吐物，从腰间取出一瓶冒着气泡的红色药水，一股脑喝了下去。 “哈……哈……哈……” 珀兹利这时也有些怀疑起他所追从的“始祖”，到底是不是始祖……大地母神……真的是…… 不！不能听那个存在的！ 珀兹利摇摇头，把这些亵渎的想法甩出脑外，然后紧张地、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卡牌。 那是一张印着女性罗塞尔大帝坐在坐垫上，举着权杖的卡牌！ 正是渎亵之牌！ “母亲”牌！ 也是这张他无意中寻找到的卡片，让他联系上了“始祖”…… “你这张牌……有污染。我帮你收起来。” 西塞尔的声音如鬼魅般忽然出现在珀兹利耳边，这让他灵性不断发出警告，背后冷汗直流。 祂难道…… 不过也对，那些未知的存在不都是喜欢逗人取乐吗？ 虽然不甘，但珀兹利也没有办法拒绝，只能乖乖地让不知身处何处的西塞尔拿走“母亲”牌。 这只是一时的隐忍……给我等着……珀兹利在心中恶狠狠地想道。 …… 西塞尔摆弄着手上的“母亲”牌，绕有趣味地审视起其中污秽至极的污染。 污染确确实实是欲望母树的，但珀兹利却是由堕落母神所操纵。 看来，绯红的月亮上的这两位邪恶存在达成了什么未知的协议呀。 “有趣。” 西塞尔撇了眼独自愤恨的珀兹利，轻笑一声，又看向克莱恩·莫雷蒂，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此时他正浑浑噩噩地准备去黑夜女神教堂举报呢。 随手给他来了个“未知”的祝福，西塞尔心情还算不错地回到了现实中。 窗外又刮起了刺骨的风雪，它们与贝克兰德的雾霾混杂在一起，让人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要去讨厌哪个。 西塞尔慢吞吞地收回目光，开始琢磨起待会要带伦纳德去哪里玩。 或许，去游乐场是个好选择？ “老爹！出来！我给你看个好看的！” 伦纳德轻佻的声音在屋下响起，看来他已经醒来许久了。 “嗯？好。” 西塞尔不着急去看，他理了理自己微微垂落在额头的银白发丝，优雅地拿起桌旁的手杖下了屋。 伦纳德此时正如满心欢喜的孩童，头和手臂瘫在桌上，翠绿的眼眸闪闪发亮。 “老爹！你看！我给你的礼物！” 西塞尔顺着伦纳德的手指看过去，愣了下，随即不由得笑出声来。 那竟然是一个与他十分相像的瓷娃娃，估计是伦纳德脑内的帕列斯教导伦纳德做的。 帕列斯也不是那种老古董，这些小玩意祂都是知道其原理的，所以教起伦纳德毫不费力。 “哼，小子，还不谢谢我？” “好，谢谢啦，老头。” 伦纳德敷衍着跟脑内的老爷爷道了声谢，然后有些羞涩却又十分期待地看着西塞尔，希望得到他的夸奖。 “嗯，很不错。是送给我的吗？” 西塞尔走过去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伸手轻轻抚摸了下这个巴掌大小的瓷娃娃。 伦纳德挠了挠头，有点不自在地扭过头，道： “你送了我那么多东西了，我也总，总需要回礼吧！” “嗯，谢谢。” 西塞尔眉眼弯弯地看着伦纳德，仿佛又看到了曾经小孩。 第八章 水银之蛇 夜深了，层层星幕笼罩住贝克兰德，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煤气路灯上。 西塞尔盖上伦纳德送给他的小毯子，陷入了空白一片的“睡梦”中。 忽然，他鼻子抽动了下。 一丝命运的气息在他的“梦境”中若隐若现，一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西塞尔睁开眼睛，还没等那丝气息的主人反应过来，迅速地抓住了那丝气息，然后直接动用“指引”的权柄，在气息的主人身上留下了标记。 “呵，是谁呢？” 西塞尔不紧不慢地起身穿好衣服，一边围上伦纳德以前送给他的围巾，一边自言自语道： “天气这么冷，可不能冻着了……”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紫色项链，这是他用之前的星陨水晶制成的神奇物品，可以穿梭灵界。 西塞尔闭上了眼睛，便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显眼的小红点，那便是他刻下的标记。 嗖！ 发动神奇物品， 数以万计的灵界生物从他身边穿过，就好像是一只只鬼魂……好像的确是鬼魂？ 西塞尔甚至看到了一位在高堡上、受了重伤的“囚犯”途径的序列2天使。 他的身形顿了顿，朝那位提着四个头的天使笑了笑，表达自己的善意。 “你想要……”“做什么……”“危险的……”“家伙……” 祂的四个脑袋晃动起来，一同怒瞪西塞尔。 “没什么，就是看看。女士，您的城堡很漂亮，再见。” 西塞尔无辜地收敛起自己的气息，唉，每次来灵界他都会忘记这事。 呵，以后再去拜访吧…… 西塞尔最后看了那位天使一眼，很快便到达了那位入侵他“梦境”的存在的房间中。 这房间十分精致，摆放着许多娃娃和玩具，风格也十分可爱幼稚，一看就是小孩的房间。 西塞尔看着面前泪眼汪汪的小孩，不由得轻笑一声，用哄孩子的语气问： “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话音刚落，西塞尔便一点也不礼貌地“交换”了他们的“信息”。 “威尔·昂赛汀……呵，‘水银之蛇’……生命学派议员……” 西塞尔忽然不说话了，他看了紧张的威尔一眼，哑然失笑，继续道： “……最爱冰淇淋……” 威尔·昂赛汀幼小的身形顿了下，随即涨红了脸，粉嘟嘟的小嘴巴抽动几下，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嗯，这就是你们清除污染的方式？” 西塞尔摸了摸威尔的头，柔顺的发丝交错在他手指间，他不由得舒服地眯了眯眼。 以前伦纳德也给他摸的，可惜长大之后就再也不允许了…… “你不怕我？” 还没等威尔回答，西塞尔便自问自答地道： “也对，是‘命运’，对吧？” 他俯下身，星空般的眸子对上了威尔的银眸，两者都倒映着对方的样子。 “呃，是的，先生……” 威尔软糯糯的声音有点颤抖，但他还是没有选择逃跑或者是“重启”。 命运告诉祂这是祂的契机……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外神在这里啊啊啊？！ 威尔·昂赛汀感觉很绝望。 算了，他还是听命运的吧……听天由命…… “那么，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呢？” “呃，容纳……” “唯一性？” “嗯……” 西塞尔轻松自在地拍了拍手，准备说着什么。威尔见此，便紧张而又期待地看着他。 “好……” 还没等威尔在心中开始欢呼，西塞尔便立马泼了冷水，道：“但不是现在。” 威尔愣了愣，眼眶中又盈满了泪水，祂撅起嘴巴，委屈地问： “为什么啊？” “哈，这是……命运。” 威尔听到这个答案，不由得眼角一抽，眼泪也停下来了。 这，这是在玩祂啊？！不应该是身为“水银之蛇”的祂说这种话的吗？！ 西塞尔站在原地思考了下，然后掏出那枚精致的怀表，递给威尔，道： “等时间到了，我会来找你。这个是给你的见面礼。” 威尔迟迟不敢接过，但在西塞尔和蔼的目光下，还是半信半疑地收下了。 “好，好吧……您的尊名……” 西塞尔眨了眨眼，就好似一名和蔼调皮的长辈般看着威尔，笑着道： “嗯，两句应该就够了，毕竟知道得太多，对你也不好。” 威尔打了个寒颤，西塞尔闭着眼睛，轻轻呢喃道： “虚无主宰，荒诞之始。” 这次，他特意褪去了“未知”，不然就会像之前克莱恩?莫雷蒂一样发不出声。 …… 第二天清晨，晨曦刚刚来临，晶莹的露水在叶片中闪烁着，昭示着昨天的雨。 西塞尔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看着报纸，而伦纳德不知跑去哪里了。 风雪消融，春暖花开。 现在凛冽的冬天已经快要过去了，他也准备结束这趟旅程了。 西塞尔放下报纸，起身走到屋外，准备去买些纪念品。 门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西塞尔便撑起沉重的黑伞，慢步走在雨中。 一旁煤气路灯估计是因为太过老久了，此时竟自己亮了起来，昏黄朦胧的光打在了他脸上。 路边，一位紧紧裹着下半身、看不清面容的翠发女子走了过来。 那女子低着头走路，丝毫不在意自己正淋着雨，甚至差点和西塞尔撞上。 “抱歉。” 女子随意地道了声歉，然后攥了攥下半身厚厚的衣物，快步走开了。 西塞尔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有趣。” 西塞尔这么想着，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以及地上逐渐消散的黏液，嘴角再次微微勾起。 “先生，请问您有没有在附近见过一位穿衣奇怪的翠发女人？” 几位中序列非凡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向西塞尔询问道。 西塞尔想起刚刚看到的女士，又通过“指引”看到了黑夜教堂，确定了那些非凡者们是值夜者，便诚实地点了点头。 “真的吗？先生，请你告诉我们！” 其中的一名较小的非凡者立刻兴奋起来，朝西塞尔大声问道。 西塞尔装作回想的样子，然后才伸手指向了他的右边，又悄悄给自己套了层干扰占卜的防护。 因为值夜者们里面有一位占卜家途径的“魔术师”。 只见那位“魔术师”掏出一枚枚硬币被抛至空中，然后落下，一看，是正面。 他朝队友点点头，这一伙人便火急火忙地走了。 看来那位女士有防占卜的神奇物品啊…… 西塞尔变换了计划，他现在要去找那位女士了。 他毫不迟疑地走向了左边，正好与非凡者小队背道而驰。 毕竟，那位女士是往左边走的啊。 第九章 美人鱼 “哈啊……哈啊……哈啊……” 芙茜·玛梅特此时正在阴森的树林中奋力地奔跑着，仿佛身后有什么深渊巨兽在追逐她一样。 阴暗的水箱……非人的折磨……鳞片……鳞片被刮掉！ 不要！ 她努力地不去回想起先前的事情，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又被冷风吹走。 她要逃走！要逃走！ 但是尾巴……尾巴……好痛！ 芙茜强忍着泪水，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她的身体早已被浸湿，阵阵刺骨的寒冰不断袭来。 她现在对寒冷已经没有任何抵抗力了…… 宽大破旧的袍子下，一对纤细的白腿若隐若现，但要是细看，便会发现那腿上竟附着着粘稠恶心的黏液，就好像是鱼一样！ 而且那黏液还会不断往下流，落在地上，不仅腥臭无比，还十分令人反胃。 “嘎嘎嘎――” 天空中一直有通体漆黑的乌鸦在盘绕着，芙茜听着它们的怪叫，心越来越慌了。 “啊！” 一个不小心，芙茜被地上凸起的石头绊倒，重重地摔倒在了泥泞的地上。 她的双腿此时开始逐渐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宝蓝色鳞片，在雨中闪闪发亮。 “糟了……糟了！走不了了……” 她知道她崴了脚，无法再前进，只能绝望地回头，瞳孔中满是不甘。 但她却没有看见那些想要把她捉回去的值夜者们，而是见到一顶沉默着的黑伞在向她缓缓走来。 芙茜顿时竖起了瞳孔，虽然她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不是值夜者，但还是本能地感到了威胁，极大的威胁。 黑伞下，一道悦耳的轻哼响起，芙茜的敌意莫名地消失了。 ――被“未知”了。 她茫然地看着面前和蔼可亲的灰发绅士――西塞尔·涅汀。 西塞尔微笑着蹲下身，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摆落入肮脏的水潭中。 他看着面前的翠发女子，伸出有些粗糙的大手，温和地问道： “你好，你貌似需要帮助？” 恍惚间，芙茜抽泣着点了点头，把手搭了上去。 雨刚好停了，斑驳的阳光透过云层，映在这一老一少身上，显得十分舒适温馨。 “你的名字？” “……芙茜·玛梅特。” …… “哈？” 伦纳德看着面前紧张、不知所措的芙茜，不由得发出了灵魂质问： “老爹你真要雇她做女仆？她这么……” 这么漂亮，真的是女仆吗，难道……伦纳德神色奇怪地打量着芙茜，又突然惊愕起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老爹，你你你――” 伦纳德瞪大了他翠绿的眼睛，他现在的脑子就好比喝错了魔药一般，乱七八糟的。 曾经身下子孙满堂的帕列斯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他以一种慢悠悠的过来人语调道： “呵呵，人家想找个伴怎么了，虽然年龄差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有点大。” “那叫有点吗？！老头你什么意思嘛！” 伦纳德愈发暴躁，西塞尔见此，只好解释道： “伦纳德，你别多想，她只是我雇保姆而已……” 见伦纳德张口准备说什么，西塞尔又很快地用一种有些委屈的语气道：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呃……” 伦纳德轻轻抿了抿唇，有些难受。 好吧好吧！他承认！他就是吃醋了！他就是害怕失去西塞尔的宠爱！老头爱笑就笑吧！ 西塞尔接收到了这个信息后，有点惊讶，毕竟他曾经一度认为伦纳德已经足够成熟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轻轻揉了揉伦纳德的头，这个动作，他早已做过许多遍，却依旧没有腻。 伦纳德愣了下，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西塞尔的鬓角还未斑白，他也还没有长大的时候…… “行，行吧。我信你还不行嘛。” 伦纳德回过神来，傲娇地扭过头，并朝一旁的芙茜伸出了手，道： “刚才让你见笑了，我是伦纳德·米切尔，他的养子。” “哦哦好的！我是芙茜·玛梅特！很高兴为您服务！” 芙茜连忙握住伦纳德的手，激动地上下摇摆着，那巨大的力量险些让伦纳德很没有绅士风范地跌倒在地上。 什么鬼！为什么她力气那么大？！如果我不是‘不眠者’，恐怕早被她甩在地上了…… 伦纳德吃痛地扶了扶腰，忽然理解了西塞尔找芙茜当女仆的原因了――力气大。 但力气大并不意味她就是一个好女仆啊喂！ “啊！抱歉！” 芙茜手忙脚乱地收回手，慌张地看了看伦纳德，又看了看西塞尔。 她真的不想再回去……回到那个阴暗的水箱里面了…… 芙茜这么想着，眼眶里又盈满了泪水，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地楚楚动人了。 啧，麻烦的女士……伦纳德吐槽了句，又看向西塞尔，问： “那你是准备雇多久？” 西塞尔摊了摊手，拿出3张前往廷根市的火车票，道： “不清楚哦，反正周薪是7苏勒7便士而已啦。” 你票都买好了跟我说什么不清楚，而且这周薪也不便宜了吧……伦纳德翻了个白眼，进屋去了。 见伦纳德的确进去后，西塞尔便微微一笑，封锁起他与芙茜的这片空间。 “好吧，那我们就来谈谈，你的身份吧。” 西塞尔拉过椅子坐下，见芙茜还在傻站着，便又拉过一把椅子，朝她俏皮一笑，让她坐下再聊。 芙茜矜持地坐下，抿着唇，显然是不太自然。 “放心，我是非凡者，不会把你当作女巫烧了的。” 西塞尔安慰了她下，芙茜才终于鼓足勇气，对给予了自己身份和自由的恩人道： “我，我是一条美人鱼，相信先生您也肯定知道了。我之所以长出了腿，褪去了鳞片……是因为……因为……” 她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带着些哭腔道： “他们在进行一个实验！而我就是那个实验的牺牲者！” “实验？黑夜女神教会一贯不是这种作风的……” “不！您不明白！” 芙茜激动地拍着桌子起来，又发觉自己的失礼，赶紧坐下，继续道： “他们通过一件‘阅读者’途径的封印物教会了我许多人类的常识以及语言，又通过秘术剥除了我的鳞片，让我长出双腿，就好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第十章 分院帽 西塞尔听后，沉默了会，接着问： “封印物？你知道代号吗？” 芙茜眼中闪过一丝悲愤，立马答道： “知道！是‘2-014’！值夜者好像是管它叫‘知识之帽’！” 西塞尔又想了想，紧闭着眼睛发动起“指引”，却寻不到轨道。 不够详细，还需要更多的条件……他看着芙茜，道： “请详细描述一下它的外貌、特性、能力。” “它的外貌是一顶满是补丁的尖角帽，具有自我意识，喜欢唠叨，但听它的声音听久后就会遭到侵蚀！它可以灌输他人知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芙茜声音越来越低，心中有些失落，明明恩人是要帮助她，她却连信息都无法完全告诉恩人…… 西塞尔点点头，一眼就看破了芙茜的心中所想，安抚性地笑着道： “好的，应该可以了。” 他闭上蕴含着无穷能量的眼睛，一条星光璀璨的大道就此在黑暗中铺开，点点繁星环绕着它，“指引”着西塞尔看到了“2-014”。 那的确是一顶灰扑扑的帽子，这时却安静极了，完全不像芙茜说的那样多嘴。 不过，西塞尔真不敢想象它平常是怎么开口说话的，难道是咧开一个嘴巴？还是凭空传声？ 西塞尔心念一动，他与“2-014”的“信息”开始“交换”。 然后他又“未知”了自己的信息，这样一来，“交换”便是单方面的了。 “居然不是由非凡特性变成的？一位‘知识皇帝’创造出来的产物……名字是……分院帽？” “呵，有趣。” …… 一片黑暗的、寂静的空间中，“2-014”，也就是分院帽，此时忽然感觉头顶上有人在偷窥着它。 但黏住它的胶布实在太紧了，它根本无法抬头，只能低声诅咒起那些值夜者： “哦，愿他们的脑子早日被活尸吃掉！或者掉到下水道里，被老鼠狠狠地踢屁股！我不就挣脱过一次而已嘛，至于用这么严的封印方法嘛……真的是，人与帽之间能不能多些信任啊……啊啊……” 它虽然抬不了头，也不清楚上面的那位究竟是哪位存在，但心底的牢骚还是忍不住道了出来： “唉上面的，你别老是看着我呀，这样我会害羞的啦，虽然我只是一顶帽子而已，但是还是会有这种情绪的啦……唉唉！你先别走嘛，再和我聊一会嘛！我呆在这里简直要闲出病来了！” 它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东西，西塞尔倒是饶有兴趣地留了下来，甚至试着和它交谈： “你好，分院帽先生。” “唉？！你认识我吗，这么多年以来，你还是唯一一个叫出我名字的呢！哎，你是不是认识我呀？哎，你就算不认识我，那你应该认识罗塞尔·古斯塔夫吧？” 分院帽说完，莫名地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刚刚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它笑了许久，才缓过气来，道： “我是祂创造出来的神奇物品。” 西塞尔也是轻笑一声，话锋一转，道： “你在这个过得很苦吗？身上这么脏，他们不给你洗澡吗？” “当然！我告诉你，他们不仅不给洗澡，甚至还认为封印物不需要吃东西，于是便整天让我饿着！我的天哪！他们这根本就是在虐待封印物！我要起诉！我要起诉！快找‘律师’过来！” 分院帽大声嚷嚷着，极大的嗓门却没有影响到外面，西塞尔朝旁瞥去，才发觉它旁边有一道隔音的屏障。 难怪之前不吵，原来是因为这个……西塞尔已经摸清楚了分院帽的性子了，便又道： “我可以救你出去。” 分院帽抖了下，身上掉下许多灰飘在空中，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对它太有诱惑性了。 西塞尔见它沉默了，便感觉有戏，语气轻飘飘地道： “你也看到了，我可以轻松突破这里的封印，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无法完成这个承诺。” “什么嘛……我同意！虽然我只是‘2’级封印物，但我可是很强的哟！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几乎无所不能！” 说罢，分院帽努力回想了下，语气不确定地道： “爸，爸爸？” 西塞尔听到了熟悉的中文，不由得嘴角一抽。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看来罗塞尔给它灌输进去的知识不太正常啊。 啧，也不知道有没有魔女滋味。 “好吧，哪天我有空我就来把你捞走。” …… 西塞尔和分院帽约定好后，便结束了“指引”，星光璀璨的大道如潮水般褪去，眼前重新变为黑暗。 芙茜在一旁安静地坐着，任由翠色的头发垂落到翠色的眸子前，也不打理。 “芙茜，你有什么梦想吗？” 西塞尔睁开了眼睛，看着芙茜突然问道。 芙茜“啊”了声，一时没反应过来，面上浮现一丝绯红，支支吾吾地道： “我，我希望拯救我的同类，也就是美人鱼们……”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决定成为非凡者！” 听到这个答案，西塞尔的神色愈发柔和，他语气不变地问： “那么你想要成为哪条途径的呢？我可以帮你升到半神哦。” 芙茜愣了下，显然“半神”这个阶段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太高了。 西塞尔见她没有回应，便读取了她的内心，呵呵一笑，问道： “你，想要成为我这条途径的非凡者吗？” 他决定再培养一名“未知”途径的非凡者。 毕竟……芙茜·玛梅特可和其他人不一样呢，西塞尔在她身上，看到了某些东西。 不过说起来，要不是他这条途径的非凡特性只能从他这里获取，不然他早就开始传教了。 好吧，或许还有一点点原因是他懒…… 面对西塞尔的提问，芙茜十分慌张，却又不由得期待起来。 西塞尔先生怎么突然……但是，如果，如果我也能成为像西塞尔先生那样的人……不，不！芙茜·玛梅特！别想得太高！我只要能够拯救它们……就可以了…… 西塞尔先生，真是一位大好人啊…… 芙茜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她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我愿意，先生！” 通知 我去上学了，周末再更。苦逼的初中生涯：） 《诡秘之主：祂》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归家 “呜呜呜――” 蒸汽的轰鸣声响彻在冰雪消融的田野上，嫩绿的芽儿已经从树上抽出，春天就快到了。 在跟笔友埃姆林·怀特告别后，西塞尔和伦纳德，外加一个帕列斯的这段短暂的旅途结束了。 “呐，芙茜你喜欢看书吗？” 伦纳德双手撑在桌上，对面是发型端庄、穿着正统女仆装的芙茜。 芙茜想了想，抿唇尴尬一笑，道： “嗯……少爷，我并不喜欢。” 伦纳德轻笑一声，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转而问道： “那么你有去过廷根吗？” “没有，少爷。” 芙茜矜持地回答，眼睛却时不时瞥向靠窗的西塞尔，犹豫了许久，才问道： “那个，西塞尔先生，您需要雇佣我多少天？” 西塞尔收回窗外的视线，微笑着看向芙茜，道： “我应该没跟你说过……你的身上，有种你自己都想不到的特质。我希望能够看到它发光发热……” 啊？所以老爹你不是因为人家好看或者人家力气大才雇佣她的吗？ 伦纳德表示疑惑，在心里吐槽着。他脑内帕列斯却是呵呵一笑，慢慢悠悠地道： “看来，你养父在某些方面的眼光的确蛮不错的。这个女人，她身上的特质……呵。” 芙茜听到这个答案，愣了下，随即有些不知所措。 她并不认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她只不过是因为运气好，才遇见先生…… “你们看。” 西塞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指了指窗外，伦纳德和芙茜一同看过去。 只见那碧蓝如海的天空下，一排排毛茸茸的小鸟在拍动翅膀翱翔着。 一条翻腾着清澈河水的小河自远处缓缓流下，妇人在河边洗着衣服，船夫在和行人讨价，人们都在忙碌着，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 两人回过头来，很是不解地看着西塞尔，只听见西塞尔和蔼地道： “窗外的风景多好看啊。” …… 中午，下了火车，西塞尔一行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走在街道上，引人瞩目，尤其是里面还有一位漂亮的女性。 “这里的空气比贝克兰德的要好多了吧？” 伦纳德笑嘻嘻地朝芙茜问道，芙茜抽了抽鼻子，敷衍地点点头。 其实我之前大多时间都是在水下的啦……她在心里嘟囔着。 “伦纳德，你不应该这么说。” 西塞尔闭眼享受着迎面而来的清风，呵呵一笑，道： “明明这里的天气也比贝克兰德的要好。” “哈哈。” 谈话中，芙茜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大大的牌子――“水仙花街”。 “‘水仙花街’……嗯！芙茜！记下了！” 芙茜暗暗地鼓励自己，下一秒却又被街边的小吃吸引住了。 “来来来！好喝的牡蛎汤！” “香煎肉鱼！香煎肉鱼啦！” “鳗鱼饭！罗塞尔大帝发明的鳗鱼饭啦！” “迪西馅饼！甜冰茶！” …… 小贩们的大声嚷嚷和空气中的香气让芙茜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但她也只是看看，一言不发。 西塞尔注意到了这点，低头笑了笑，走到一个还算干净的小摊前，买了三份迪西馅饼。 他走回来，递给芙茜和伦纳德。 伦纳德很自然地接了过来，倒是芙茜有点小小的吃惊，害羞地道： “谢……谢谢，先生。” 越过了一栋栋房屋后，在芙茜艳羡的目光中，西塞尔打开了27号房屋的房门。 “叮铃铃――” 门檐上用铃铛做的天气娃娃随着门被推开而发出欢快的笑声。 “哇哦，好漂亮……” 芙茜小声嘀咕着，这可比她以前待的环境好多了！而且这个娃娃真的好可爱！ 因为外出的缘故，屋内已经有了些灰尘，空气也较为沉闷。 西塞尔轻轻推开了窗户，又打开了墙上的煤气灯，温暖的黄色火焰噌噌燃起，扩散到整间屋内。 “咕咕咕！” 猫头鹰莫莫兴奋而尖锐的叫声响起，西塞尔还没反应过来，身上便多出了一个毛茸茸的棕色团子。 “好久不见，莫莫。”他目光柔和地揉了揉莫莫的毛。 “先生，这是……” 芙茜好奇地看着莫莫，而莫莫也好奇地看着她。 “我的伙伴，莫莫。” 西塞尔把依依不舍的莫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道： “好了，芙茜，跟我来。” 他领着对周围充满了好奇的芙茜，慢慢走上了三楼，走路声回荡于寂静的走廊中。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古朴的小房间，地板和墙壁都是米色，家具不多，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两个椅子。 “这里今后就是你的房间了。” 西塞尔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芙茜低声惊叹着走了进去。 “哦，先生……这可真是……真是……”芙茜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谢谢您！先生！” 西塞尔用手指蹭了下墙壁，蹭到了一指头的灰，便提醒芙茜： “这里没有用过，所以有些脏，你需要自己打理。” “嗯，趁现在跟你说一下吧，你每天中午和晚饭后打理一下房间，食材和午餐、晚餐由你负责。我和伦纳德一般是不吃早餐的，但你随意……” “哦对了！我和伦纳德的房间就不需要你来打扫了。早上的时候，你有时间可以去给我屋外的水仙花浇浇水，再给莫莫喂点吃的……” 他又想起来什么，掏出钱包递给芙茜4磅，道： “你应该懂得买东西吧？” 芙茜点点头，西塞尔便又道： “那好，准备好，明天9点，成为……我的眷者。” 听到“眷者”这个词，芙茜不由得心砰砰跳，她就要成为非凡者了！ “好的！先生！” …… 西塞尔来到了学子如云的霍伊大学，准备去提交假期报告。 阳光明媚，鸟儿婉转的歌声已经出现在了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们大多都拿着一本厚厚的书。这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让西塞尔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跟校长提交了报告后，西塞尔在明天就会回归他的教学生涯了。 他进入他的办公室中，忽然想起来先前借给那位克莱恩·莫雷蒂的《吸血鬼研究学》还未归还。 “对哦，克莱恩·莫雷蒂……啧啧，应该没有被吓坏吧？” 西塞尔坐下，翻开厚厚的教案，准备起明天的课程。 生物学真是一门有趣的科目啊。 笔在指间转动，他思考怎么正更改着教案时，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敲响。 嗯？谁来找我？我还没上课呢…… “进来。” 嘎吱一声，一位熟人走了进来，西塞尔嗅到了溢出的死亡的气息，不由得挑了挑眉，笑着道： “好久不见，艾格斯先生。” 阿兹克·艾格斯垂了垂眼眸，朝他微微致意，笑着回应道： “好久不见，涅汀先生。” 第十二章 死亡执政官 “坐。”西塞尔笑着招呼道。 阿兹克拘束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眸却一刻不停地看着西塞尔。 不知为何……他想要来找他，这位不是很熟悉的同事。 因为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不断地在他的心底嘶吼着，告诉他：他知道！他知道！ “嗯……你要喝咖啡吗？还是红茶？” 西塞尔打断了阿兹克的回忆，他站起身来，走到身后的柜子，拿出两个精致的茶杯。 “咖啡，谢谢。” 哗啦啦―― 浓郁的香气很快便弥漫在室内，阿兹克不由得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了会。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下定了决心： “所以……” 西塞尔轻抿一口咖啡，等待着阿兹克的下文。 阿兹克沉默了会，才低笑一声： “呵呵，虽然对于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很扯，但……” 他直视着西塞尔，深邃的眼眸仿佛是一道漩涡，能够将人吸进去。 “……有些人总是特殊的，天生具备一些奇怪的能力，而你我，应该就是这样的人……对吧？涅汀先生？” 西塞尔笑笑，没有否认。阿兹克暗自庆幸，继续说下去： “在进入贝克兰德大学历史系之前，我失去了绝大部分记忆，仅仅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基本的知识，还好，还好我有身份证明，否则只能成为流浪汉，这么多年里，我根据身份证明寻找过我的父母，但都没有收获，哪怕我能看到命运的一角。” “而在大学那几年里，我逐渐发现我具备一些奇特的能力，超乎常识范畴的能力……” 西塞尔突然道：“所以你想要知道你的身份吗？” 他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看着阿兹克，反问道： “如果……你以前是一个十恶不赦、臭名昭著的恶棍……或者，一个可怜虫？” 阿兹克沉默了，他眼底的哀伤把他的眸色衬得更加深沉。 “我不清楚，但我希望我能够想起来。而且……” 阿兹克顿了下，苦笑道： “除了你，其他具备超凡能力的人，我都不认识……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会有怎样的情绪，那就像是漂泊在大海上的船只，最可怕的事情不是遇到暴风雨，而是找不到港口，找不到抵达陆地的航线，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迎接灾难，永远没有尽头，永远感觉不到平静和安全。” 西塞尔听到这，原本毫无波澜的心底却突然被触发，一阵阵悲哀传来。 怎么回事…… 西塞尔没有犹豫，当即将自身陷入“未知”，留下一个时间的投影应对阿兹克。 他开始检查起自己的身体，却一无所获。 “怎么回事……” 灵性也没有给予他警告，西塞尔想了想，放下这件事，回归现实。 西塞尔眯了眯眼睛，没有在意来自“指引”权柄的警告，开口道： “呵呵，我可以帮助你回忆起一些常识，但更多的，我就没办法了。” 才怪。 他身为“未知”的第四支柱，怎么可能连帮助一个灵魂被分离的“死亡执政官”的能力都没有呢？ 但是他有什么义务帮助祂？ 阿兹克愣了下，然后也不推脱，感谢道： “谢谢你。” 西塞尔组织了下语言，道： “像我们这样拥有超凡的力量的人，被称作‘非凡者’。大多数人成为非凡者的方法，就是服用下一条途径的魔药。” 阿兹克没有去问那少部分人成为非凡者的方法，而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目前已知的一共有22条途径，每一条途径都有序列9、序列8、序列7、序列6、序列5、序列4、序列3、序列2、序列1、序列0，这十个逐级提升的体系。” “目前已知？”阿兹克抓住了这个奇怪的词。 “呵呵，这就要你自己回想了。” “那序列0是指……” “神。” 阿兹克再度沉默了，压抑着的神情使人想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西塞尔又跟阿兹克说了一些神秘学常识后，阿兹克便已经差不多懂了。 如果那些学生也像阿兹克·艾格斯这样一点就通、举一反三就好了啊……西塞尔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句。 …… 傍晚，暮色攀上天幕，许许多多的倦鸟卧在高高的塔楼上休息。 西塞尔回到家，打开房门便闻到了一阵香气，看到干干净净的屋子。 嗯，做得不错。 他走进满是烟火气的厨房，看见芙茜正在对着锅炉忙碌着。 芙茜也注意到了西塞尔的回来，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问好道： “晚上好！先生！” 西塞尔朝她点头致意，又抽了抽鼻子，问： “你是在煮什么吗？” “是的先生！” 芙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地道： “我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的，觉得蛮简单的，就想要给您和少爷做做试试……” “多看报纸是一件好事。” 西塞尔随口提了一句，然后闭上眼睛细细闻着锅内的美食，迟疑地道： “嗯……是羊肉和番茄……番茄羊肉汤？” “是的先生，报纸上说可以把汤浇在米饭上吃，但米饭有点贵，我就没买。” “呵呵，米饭是要的，不用担心钱不够，不够了再来找我报销。” 西塞尔又看向剩余的食材，那是一把翠绿绿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香菜。 “哦？香菜？” “呃，这是附赠品……” 看到香菜，芙茜的面容有些扭曲，显然她并不喜欢香菜的味道。 “对我而言，香菜是好东西。” 西塞尔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芙茜却慌了，她不太确定地问道： “那……那把香菜放进去吗？” “不，不用。到时候我放我碟里就可以了。” 芙茜松了口气，却欲言又止地看着西塞尔。这让西塞尔不禁擦了擦自己的脸，见没有东西，又看向芙茜，疑惑地问： “怎么了吗？” 芙茜小声嘟囔了声什么，然后道： “先生……今天晚餐的主食是面包……” 西塞尔哑然失笑，看来他招的女仆（徒弟？）理解能力不怎么样啊。 “怎么可能，我是指等下我放我汤里。” “呃唉？” 第十三章 缄默者 夜幕遮蔽了大地。 西塞尔剥离出体内的一份序列9非凡特性，递给面前紧张的芙茜。 那是一团漆黑的、黯淡无光的果冻状球体，芙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服下它，你就可以成为非同寻常的非凡者，非凡者中的‘非凡者’了。” 西塞尔蛊惑人心的嗓音不断在芙茜耳边回响，她犹豫了下，随即接过非凡特性。 呼，呼呼，芙茜，不要慌……不要慌……先生还在这里呢，不会出事的…… 芙茜自我安慰着，嘴角咧开，脸上鳞片浮现，她一口吞下了非凡特性。 一阵天旋地陷，无边的黑暗包裹住芙茜，让她感到了灵魂上的窒息。 双腿又开始隐隐发痛了，她因痛苦而狰狞着的脸不断抽动着。 四周仿佛有幽冷阴暗的触手勒住了她脆弱的脖子，越来越紧，她这时又感受到了身体上的窒息。 她勉强睁开眼睛，眼内的事物都已经变了颜色，红的绿，蓝的黄，白的黑……混乱而扭曲。 “啪――” 西塞尔打了个响亮无比的响指，芙茜瞬间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地上。 “现在，我来教你‘冥想’。你需要想一件常见的、简单的东西，这能够帮助你缓和一下精神。” 芙茜点点头，在脑中勾勒起一本没有书皮的书，幻想它翻动时的样子。 “好，接下来再幻想一件世界上不存在的东西……” 不存在的东西？芙茜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构思，西塞尔便只好提醒道： “比如，一团光球？一根长满毛的蓝色触手？” 一团光球……光球…… 芙茜在心中默念着这个词。 没过多久，芙茜睁开了眼睛，眸子中满是充满了未知韵味的暗绿色，仔细看还可以看到那绿色中还藏着一缕缕墨色的丝线。 西塞尔和蔼地看着她，笑着恭喜道： “恭喜你，‘缄默者’小姐。” 芙茜脸上顿时一片红晕，她低声细语地说了句谢谢，又很是期待地问： “‘缄默者’？这是我们的途径的名称？” 西塞尔看着她，莫名地又笑起来，道： “是的，序列9‘缄默者’，它不仅增强了你的神秘学天赋，你还可以自己调节你的存在感，并且可以短时间减少自身发出的声音，就好像一只行走于黑夜着的猫一般。” “扮演方法是做一个安静、中立的存在，以此看淡一切，领悟‘缄默’的真谛……你应该懂扮演法吧？” 芙茜飞快地点头，她对她的能力满意极了！她简直迫不及待想要去尝试了！但先生还在这里……不行，忍一忍，再忍一忍。 “呵呵，我就不打扰你了。祝你有个好梦，晚安。” “晚安，先生！” …… 新的一天，西塞尔早早便起床了。 一下楼，他便看见了忙碌的芙茜，以及到处乱飞的莫莫。 “莫莫，过来。” 西塞尔招呼着莫莫，芙茜也看了过来，笑着道： “早安，先生！” “早安，今天早餐不用准备我的了。” “好的。” 西塞尔拿起衣架上的灰色围巾围在脖子上，又把不怎么安分的莫莫放到了自己肩上后，便出门前往霍伊大学了。 走在路上，西塞尔顺手买了份早餐，边走边吃，对着莫莫含糊不清地问道： “怎么样？你的锚找到了吗？” “咕咕咕！”找到了！我觉得差不多了！ 莫莫眼睛闪闪发亮地望着西塞尔，期待他的夸奖―― “做得不错。”西塞尔很有风度地嚼玩口中的食物，“过些时候你应该就可以晋升序列3了……不过仪式你还是要自己准备哦。” “咕咕咕！” 说着说着，他便到了。 西塞尔驻在门口看着其中生机盎然的景象，这时刚好迎面走来了三位学生。 “啊！西塞尔教授！您回来啦？” 最先注意到他的是一位娇小的女生，名字是娜娅，在他这门课的成绩还不错。 “唉？西塞尔教授！好久不见！” 这是身形微胖的韦尔奇·麦格文，他一旁是一脸复杂的克莱恩·莫雷蒂。 “你们好啊，好久不见。” 西塞尔笑眯眯地朝他们挥了挥手，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克莱恩身上。 克莱恩平复了下纷飞的心情，试图忘掉之前关于吸血鬼的不好的回忆，对西塞尔道： “老师，您借我的那本书我已经看完了，谢谢您的慷慨。我想，我明天应该就可以还您了。” “没事，没事。” 西塞尔又与他们聊了几句，便踏入校园，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中备课。 …… 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后，西塞尔没有看见伦纳德，便朝芙茜问道： “芙茜，你有看见伦纳德吗？” “啊？好像是……去工作了？” 芙茜努力回想着，西塞尔想了想，应该是去“黑荆棘安保公司”工作了吧。他挥了挥手，打断了还在回忆的芙茜。 “没事，他也长大了。你扮演得怎么样？” “啊，因为先生您教我了扮演方法，所以还算轻松……” 芙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她显然对自己的消化进度很是满意。 “嗯，多加努力啊。” 西塞尔习惯性地鼓励了句，然后把肩膀上的小肥啾莫莫给抱了下来，道： “来重新认识一下，莫莫，‘缄默者’途径序列4‘荒诞学者’。” 在芙茜惊讶的目光中，莫莫自豪地挺起了小胸脯，随即发出“咕咕”一声，动用起“荒诞”能力。 只见桌上明亮的烛火忽然膨胀、增大，就仿佛是一只火焰中的恶魔般，直至笼罩住整个桌子后才停下。 芙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连忙想要去拿水来将这火扑灭。 “不用，芙茜。” 西塞尔低声笑了笑，解释道： “这就是‘荒诞学者’的能力――‘荒诞’的表现之一。” 说罢，他还伸手摸了摸火焰，却感觉什么都没有。 ――完美的幻象。 “看到了吧，不过是幻象罢了。” 芙茜松了口气，可西塞尔却语调一变： “但是，有的时候，它也不一定是幻象。” 噌！ 火舌贪婪地吞噬着这张无辜的桌子，没过多久，它就在芙茜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烧掉了整张桌子。 “这……”芙茜不由得发出惊叹。 “假即是真，真即是假……” 西塞尔打了一个响指，一阵时间的迷雾凭空出现，包裹住他、莫莫和芙茜。 下一秒，他们便从温馨的家中被传送到了荒郊野岭。 四周全是些嫩嫩的浅草，还有一些未完全融化的冰，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他物了。 芙茜不太了解，但她并没有出口询问，而是望着高大的西塞尔。 “看好，芙茜。”西塞尔嘴角勾起。 啪！ 沉郁的夜的帷幕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硬撕开，白昼提前到来。 脚下的浅草茂盛开来，朵朵娇艳的鲜花绽放。大地裂开，团团黑雾自其中升起，飞至天空，然后…… 嘭！ 消失了。 光明普照于大地，眼前的美景居然让芙茜愣住了，她差点忍不住落泪了。 西塞尔先生……真是个强大而友善的好人……哦不，是存在！强大而友善的存在！ 第十四章 “阿蒙” “啊……不知道那位存在是否会履行祂的诺言呢……” 分院帽无聊地喃喃着，显然它并不怎么能等待，或许它更喜欢成为被等待的那一个。 “那位存在貌似不是我所知道的22条途径中的任意一条，难道是外神？不，不，外神怎么可能会进来，也不应该是外来途径……” “那难道祂并不是人？不死鸟？娜迦？羽蛇？人鱼？变形怪？谁知道呢……希望祂的真实样貌不要恶心，虽然说我只是一顶帽子。” “祂的人性倒是很充足，应该不是天生的神话生物吧？嗯，看起来适合去‘拉文克劳’……” 昏暗而狭小的空间内，分院帽并没有意识到它口中的伟大存在正在看着它。 “……不知道祂肠胃有没有问题，应该没有，神话生物很难生病……” “呵呵……”西塞尔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这顶帽子看起来脏兮兮的，谁知胆子挺大得不行，居然敢在背后诋毁一位强者。 分院帽的喋喋不休瞬间顿住了，它那咧开的缝隙轻轻抽搐几下，随即一根根丝线很主动地把它缝了起来。 “好了，我来履行诺言了。” 西塞尔笑了笑，他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来过。 他“未知”化了自己。 分院帽愣了下，随即也感受到自己的消失――不仅仅是身体意义上的消失，而是连灵魂、内在，甚至是存在都消失了。 空空如也。 不知为何，分院帽感到了一阵凄凉、悲哀、死寂，以及浓浓的…… 思念。 祂这种强大的存在会思念什么？大大咧咧的分院帽不太明白。 …… 伦纳德独自一人走在昏暗寂静的街道上，但他并不害怕，毕竟作为“不眠者”，黑夜可是他的主场。 “呵呵，这就是你所谓的扮演吗？” 帕列斯随口说了句，却忽然注意到路边的异样。一旁的巷子中，一道黑漆漆的身影一闪而过。 应该是只“狼人”吧，好久没见过了……帕列斯通过伦纳德的视角看见了上空的绯红满月。 “等等，老头，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呵呵，这就是你作为‘不眠者’的视力吗？难怪之前会从楼梯上滚下去。” 帕列斯机智而冷静地扯开了话题，毕竟祂只想要过平静的、没有阿蒙的生活而已，祂可不想要再牵扯到别的事情去了。 伦纳德回想起那件事，脸上不由得攀上一丝尴尬的、气急败坏的羞红，狡辩道： “什，什么嘛，那次只不过是因为队长在旁边分散了我的注意力，然后楼梯刚好坏了而已，你……” “嗷呜――”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了一声尖锐而凶残的狼嚎，感应危险的本能瞬间被触发。 “不好！” 伦纳德立即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想要赶过去，却被帕列斯制止了： “别去！愚昧！那是只序列7的狼人！你无法打败！你最好的方法是回去告诉你们队长，让值夜者们来解决！” 伦纳德奔跑的身形顿住了，他站在绯红的月光下，咬着牙犹豫着。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如果他回去报告上队长，等到队长赶到的时候，早就不知有多少人死亡了！那可是一只嗜血的狼人！ 但如果他赶过去了，凭借他序列9“不眠者”的力量，也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等等……那如果，他不止序列9呢？ “喂，喂！小子！你想要做什么？！” 帕列斯预料到了伦纳德接下来的疯狂举动，瞪大了眼睛，连忙制止： “停下来！愚昧！我现在力量尚未完全恢复，无法击败一名序列7！” “老头，你骗人。” “你！” 帕列斯的确骗了伦纳德，毕竟以祂序列1的实力，哪怕受重伤，灭了一个小小的序列7还是很轻松的。 伦纳德一个蹬腿，速度更加快了，仿佛是行走于黑夜中的“梦魇”。 再快点！再快点！ “嗷呜――嗷呜――” 此起彼伏的狼嚎响起，伦纳德愈发紧张，愈发害怕，害怕看到无辜之人的死亡。 …… 西塞尔的风衣下，一只乳白色的、由许许多多菌丝交织成的触手若隐若现，捏着面前的狼人。 “嗷呜――嗷呜――”请！请您放过我！ “嗷呜――嗷嗷――”不！不要！您，您…… “呵呵，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西塞尔饶有兴致地审视起面前的狼人，然后挥了挥手，狼人的满月诅咒便被消除了。 “您……请您饶了我一命吧，我，我愿意交代！”狼人诚恳地哀求道。 西塞尔扶了扶头上的分院帽，轻哼一声，将菌丝般的触手解除，狼人顿时如小鸡仔般掉到了地上。 可狼人的眼底却闪过一丝血色的疯狂，他再次化为狼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看似毫无防备的西塞尔扑来。 “嘶嘶嘶嘶――” 菌丝再次交织，轻轻一挥，便将狼人拍到了墙壁上。当然，墙壁已经被西塞尔赋予了祝福，变得坚固无比，根本拍不碎。 狼人只感觉喉咙一热，大量黑色的鲜血便喷了出来，污秽不堪。 “请……” 他嘴上哀求的话和脑中运转着的阴谋还未说出，还未实现，便被西塞尔“未知”化了。 在“未知”他的前一秒，西塞尔还跟他交换了信息。 ――“玫瑰学派”“任务”“怨魂”“莎伦”。 西塞尔已经得知了他此行的目的了，就是探查一名“玫瑰学派”中的“节制派”的一名成员是否出现在廷根市。 很显然，并没有。 “哈哈哈哈，蠢死了这头蠢狼！” 分院帽大声地嘲笑着狼人，一抖一抖地，导致不少灰尘落在了西塞尔的头上。幸好西塞尔并不在意。 “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西塞尔的身形被喷涌而出的菌丝包裹住，不到一秒，他的样貌、身形，甚至是衣着打扮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伦纳德刚好在这时赶了过来。 他看着面前穿着简朴黑袍，头戴棕色尖角帽的少年，愣了下。 帕列斯则是感到了有些不妙，祂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面前的少年……是……是…… “阿蒙”！ 只见西塞尔轻轻一笑，从虚空中掏出一个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水晶雕成的单镜片，然后缓缓戴在了自己的右眼上。 “好久不见，帕列斯。” 第十五章 焦灼的气氛 帕列斯在见到“阿蒙”的瞬间，便立刻解除了对伦纳德的寄生。 这是伦纳德第一次见到帕列斯的样貌。 可现在不可能给他吃惊，伦纳德反应过来了，面前的少年应该就是老头所躲避的敌人了。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再待下去也只是个累赘！ 伦纳德一咬牙，朝旁边的巷子冲了进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这小子终于懂事一点了……帕列斯不敢与“阿蒙”作战，祂偷走了距离，瞬间消失了。 伪装成“阿蒙”的西塞尔见到自己眼前瞬间空了，不由得被逗笑了。 看来这位“阿蒙”很厉害嘛，哪天去找祂玩玩？ 西塞尔再次伸出那一缕缕菌丝，只不过这次的菌丝是无形的。 菌丝贴着地面飞快地移动着，没过多久便赶上了帕列斯。 正在飞奔的帕列斯忽然收到灵性给予的警告，皱了下眉头，正准备再实施些什么。但下一秒，一根乳白色的触手出现在祂的身上，束缚住了祂。 “什么？！阿蒙竟然还带了人？！” 帕列斯尝试挣脱，尝试偷走，尝试寄生，用尽了“解密学者”的脑力，也还是对身上的触手无计可施。 踏，踏，踏…… “阿蒙”迈着清脆的步伐朝帕列斯走了过来，笑咪咪地扶了扶单镜片。 帕列斯凶狠地瞪着他，但现在，祂也就只能够瞪着而已了。 “你喜欢你的宿主吗？”西塞尔突然问。 帕列斯沉默了会，西塞尔也没有听到祂的任何心声。祂在防备“阿蒙”偷走祂的想法。 “呵呵，”西塞尔笑了笑，“不愿意说吗？嗯，你寄生的那小子，看起来天赋蛮好的嘛……为什么才序列9呢？” 说着，西塞尔突然凑近帕列斯，两者的鼻尖顶在一起，西塞尔的鼻息让帕列斯感到一阵肉麻，同时又担心起了自己的屁股。 该死！“恶作剧与欺诈之神！”鬼知道阿蒙会不会真的突发奇想，想要尝尝男人的味道！ 帕列斯恨恨地想着。 “嗯，他并不怎么信任你，对吧？不然怎么可能会在知道扮演法的情况下，魔药消化进度这么慢呢？” 西塞尔笑着把脸移开了，帕列斯暗暗松了口气，却又发现“阿蒙”的手并不老实，正在自己的锁骨处游走。 顿时，对屁股的强烈保护感让帕列斯羞耻地喊道： “停！阿蒙！你不要太过分！” “好吧。” “阿蒙”的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在最后一刻还勾了勾帕列斯的喉结。 让我死了算了……帕列斯自暴自弃地仰头看着红月，又回想起了被阿蒙追杀的日日夜夜。 而西塞尔这时却是在想： “这样的扮演应该够了吧……好久没有用过这个能力了……” 他定了定神，专注起来，果然看见了一片黑暗以及黑暗中的一抹光。 旧日级“扮演索取”――“寄生”！单镜片！ 西塞尔得到了这个能力的使用权，但他并不能够完全掌握。而这个能力的原有主人将会永久地失去这个能力。 西塞尔感受着体内新的能力，微微一笑，取出单镜片后，把手上偷来的、真正的阿蒙单镜片戴在了右眼。 这可是“偷盗者”途径的唯一性呢，虽然只是其中的一小块。 …… 遥远的、暗无天日的神弃之地。 一位身穿黑袍、戴着尖角帽，右眼上还有一片单镜片的、真正的阿蒙忽然有所感触，发现全部分身包括祂这个本体的“寄生”能力都不存在了。 “呵呵，被偷走了吗？有趣。” 即使失去了重要能力，阿蒙也并不慌张，反而还玩性大发。 祂将“偷走阿蒙的‘寄生’能力”篡改成了“偷走阿蒙之一的‘寄生’能力”。 现在，祂的能力又回来了，但那股好奇的劲却迟迟消不下去。 “究竟是谁呢~难道是外神？嗯，希望去寻找真相的阿蒙不要太多~” …… 西塞尔也玩够了，扯下了伪装，十分不像阿蒙地坐在了面前的空地上，道： “好了，我对你没有敌意。” 帕列斯的良好贵族风范让祂抑制住了翻白眼的举动。 “这估计又是阿蒙的什么鬼把戏吧，真是的。”帕列斯想。 “你也不用担心你的屁股，我对人没有兴趣。”西塞尔又想到了帕列斯之前在心里的担忧，顿时笑出声来。 帕列斯尴尬地把头扭向一旁，嘴上却在碎碎念着： “谁会信啊，反正神话生物的性别划分又不是那么清晰……” 西塞尔见用柔的不行，无奈，只好来刚的了。 他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眸子已经变为星空般梦幻的紫色。 他成为了祂。 西塞尔缓缓走向帕列斯，而帕列斯的灵性警告此时疯狂作响，就好像是一只坏掉了的闹钟。 不！不！不能再让祂靠近了！ 帕列斯这时才惊觉，面前的存在绝对不是阿蒙！而是―― 外神！ 西塞尔只是轻轻点了点帕列斯布满皱纹的额头，随后便收回了手和缠绕着帕列斯的触手。 触手崩解为了一缕缕菌丝，它们迅速地回归于西塞尔的衣下。 祂解除了伪装，变为之前的服饰，戴着分院帽朝后走去，双目无神的帕列斯也跟着走着。 …… 经过了西塞尔的努力，他终于“未知”了一切关于这件事的记忆与痕迹，让一切都回归正轨。 帕列斯没有接触对伦纳德的寄生。 伦纳德并不知道在那天夜里他看到了什么。 真好……西塞尔坐在家中的沙发上满意地想着。 “先生，我已经完成了‘缄默者’的扮演了。”一旁看报纸的芙茜突然道。 “嗯？”西塞尔没想到芙茜的速度这么快，“呵呵，那你确定你已经可以接受序列8的魔药了吗？你成为序列9才刚刚几天而已。” 虽然他有点吃惊，但还不至于欣喜若狂。 芙茜点点头，跟西塞尔缓缓道来这几天经历的事情： “我这几天一直保持着安静，并且也如您所说的那样，成为了一个中立的生物。然后魔药它就，就不知不觉中消化了。” 西塞尔皱着眉头思考了会，才笑了起来，道： “不，应该不是这样……嗯，你应该是提前扮演过了‘缄默’。” 是以前在水箱中吗？ 西塞尔没有问出这句话，也没有告诉芙茜“缄默者”真正的扮演方法―― “被命运抛弃的无声者。” 芙茜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随即又兴奋而害羞地问道： “那先生，我可以晋升了吗？” “呵呵，当然可以……嗯，就今晚吧。”西塞尔看了眼从窗户映下的斑驳阳光，敷衍着道。 第十六章 缚眼者 淅淅沥沥的小雨自黄昏时起便下个不停了，它们拍击着石板路，拍击着窗户，拍击着沉沉的夜色。 芙茜在西塞尔的帮助下，成功晋升了。 其实在这之前，西塞尔考虑过直接让芙茜服用序列6的非凡特性的。但最后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因是什么呢？ 为了成长。 “恭喜成为序列8‘缚眼者’，芙茜。”西塞尔眼底温柔尽显，向芙茜祝贺着。 顿了顿，在芙茜开心的目光下，他又提醒道： “‘缚眼者’的近战能力很弱，是偏向于辅助的序列。你是不是感觉现在自己的力量十分充沛，精神十分清醒？” 芙茜点点头，西塞尔接着道： “你的灵感被大幅度提升了，就略微逊色于‘怪物’途径。你可以看到一些你以前看不到的事物，所以你平时最好将眼睛束缚上。” “在闭眼的情况下，你还可以勉强辨析周遭事物，这个能力会随着你的序列的提升而加强。你的自愈速度也会得到很大的提升，并且能够感知到周围的危险。” “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不能让人看见你的眼睛。” 芙茜听到这，想了想，十分捧场地问道： “为什么呢？先生。” 西塞尔解释道：“因为‘缚眼者’的眼睛充满诅咒，这些诅咒是由闭眼时所提升的能力的负面效果而来。” “打个比方吧，一个杯子和一个水壶，水壶里的水就是诅咒，杯子就是眼睛，你每次使用能力后，如果没有杯子来接住，那水就会洒在桌上，诅咒便会伤害到旁人。” “但是你的眼睛也不能够一直贮存诅咒，不然会成为真正的瞎子。” “啊？那有什么方法呢？” 芙茜虽然这么问，但实际上她并不是很担心，毕竟西塞尔先生肯定会有办法的！祂可是这条途径里最强的存在！ 西塞尔读到了芙茜的心中所想，有点无奈，毕竟他不可能总是庇佑着芙茜，他的第二个眷者。 唉，这就是低序列非凡者的无知吗？西塞尔现在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高序列非凡者不屑于跟低序列非凡者说话了。 他有点无奈地道： “方法？呵呵，你需要让本途径的高序列强者来帮你才可以。所以我才不希望这条途径被传出。” “哦……原来如此。”芙茜恍然大悟。 “你可以去找莫莫，让祂来帮助你。”西塞尔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地用了“祂”，来提醒芙茜，莫莫可是一位将近序列3的存在。 …… 黑荆棘安保公司内。 伦纳德正百般无聊地趴在桌子上作诗，对于他的诗，帕列斯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啊！绯红的月！ 啊！朝露中的清晨！ 行人的泪，我的泪， 不过是，梦一场……” 伦纳德突然灵感迸发，连忙写下： “梦魇的亲吻于你！” 帕列斯实在忍不住了，吐槽道： “小子，你还是别写了吧，我感觉我的眼睛都要被你弄瞎了！” 伦纳德轻哼一声，没有理会自己的外置大脑，而是拿起那张纸，大声而富有感情地念诵了起来。 他现在已经是序列8“午夜诗人”了，所以念得再怎么差也别常人要好。 “啊，伦纳德！你能不能别读了，真的好吵啊！我刚刚都快要睡着了！” 他们公司的前台罗珊不满地撩起棕色发丝，堵住了耳朵，撅着嘴瞪着伦纳德。 “那你可以去后面嘛。”说罢，伦纳德转了转眼珠，玩性大发，又开始读了起来，甚至更大声。 “哼！”罗珊白了他一眼，随即又问道：“斗邪恶吗？两人的那种。” “好啊。”伦纳德挑了挑眉，他或许打不过老爹，但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孩肯定还是可以的。 然后没过多久他就被打脸了。 “对4。我赢了。” 罗珊笑嘻嘻地甩下最后两张牌，伦纳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嘎吱――” 大门被推开，发出沉闷的响声，是他们值夜者小队的队长――“梦魇”邓恩·史密斯。 邓恩一进门便看到了伦纳德，倒是省去了不少时间，开门见山地道： “伦纳德，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伦纳德虽然有点不太明白，但他还是很坚定地执行队长的命令：“是。” 进入了办公室后，邓恩坐都没坐，语气沉重地问道： “伦纳德，你家是在水仙花街，对吧？” “是的，队长。”伦纳德听到自家队长这般语气，不由得感到了一丝不妙。 “等一下。”邓恩从桌柜下拿出一叠资料，又拿起笔在上面涂涂画画了一阵，才交给伦纳德。 伦纳德接过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个大字――“通缉令”。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继续看下去： “姓名：卡斯·沃尔 赏金：6000磅 注：危险程度极高，擅长使用枪械。” 那通缉令上的，是一位穿着绿色格子衣服的络腮胡大叔。 邓恩对着伦纳德沉重地道： “之前，我们和洛耀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一位穷凶极恶的野生非凡者，后面通过调查找到了他的身份――‘无面’卡斯·沃尔。” “据说此人是一名‘占卜家’途径的强者，曾经独自杀死了一位序列5的代罚者，并且手段极其残忍，死者的身体被分成了十几段。不过他已经被证实不是密修会的成员了。” “经过一件封印物，我们得知了卡斯还在廷根，并且就在水仙花街到铁十字街一带。” “哦对了，等下你决定提醒我去取封印物‘3-015’。” 伦纳德忽然感觉心头一跳，一股莫名的、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 “嗯哼……嗯哼哼……” 芙茜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提着一大袋食材从菜市场出来，正准备回家。 清风拂过路边的树，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煤气路灯早早亮起，不知是不是坏了。 “吭吭――” 重物掉落的声音从一旁昏暗的巷子中响起，芙茜不禁想要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可她极高的灵感却不断在警告她，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怎么回事……芙茜最终还是看过去了。 下一刻，她愣住了。 因为，那条巷子里，是一只只麻木的、腐烂的、散发恶臭的活尸！ 第十七章 芙茜的迷茫 恐惧、不解、震惊等情绪一拥而上，芙茜的脑子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会？！市区里怎么会出现活尸这种死物？！这么庞大的数量，难道那些值夜者、代罚者、机械之心都不知道吗？！ 芙茜粗略地估计了下活尸的数量，发现居然有整整几十只！并且根据她的灵感，那里面大多都是可以媲美序列8的！甚至有几只已经达到了序列7！ 芙茜回过神来，赶紧降低存在感，遁入阴影中隐匿起自己，生怕被那些活尸发现。 毕竟以她现在的能力，杀死一只活尸不算什么难事，但一群的话，她的力量根本无济于事。 “怎么办……”她抿着唇，现在还好，附近没有什么人，但如果让那些活尸真正进入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讨厌死亡，讨厌阴冷…… 但她也不可能去寻求那些官方非凡者们的帮助的！绝对不可能！ 芙茜身上又冒出了靓丽的鳞片，这昭示着她此时情绪的波动十分大。 不知为何，她回想起了前几天和西塞尔先生在客厅的对话。 “芙茜，你厌恶值夜者们，对吧？” “是的……先生。” “那你憎恶人类？” “我，我不知道。” “嗯……那么，如果有一天，普通人们遭到了伤害，你会去帮助他们吗？” “我……我……” 芙茜身上的鳞片开始逐渐退去了，她睁开了眼睛，明亮的眸子中仿佛有一股火焰，她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水仙花街集市。 人们一如既往地进行着他们每日的工作，买东西的买东西，卖东西的卖东西，除了那些小孩外，没有谁不是忙碌的。 “大家快跑啊！后面有活尸啊！大家！快跑啊！” 刚刚跑过来的芙茜急切的声音打断了集市内的热闹，人们一致回过头来，疑惑地打量了芙茜一眼，却都没有什么反应。 即使有反应，那也是对芙茜的蔑视、不屑一顾，人们仍旧各做各的了。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人在用色咪咪的眼神一直盯着芙茜。毕竟美人鱼的美色，很少能有普通人能拒绝。 集市再度热闹起来。 芙茜见此情景，不由得愣住了。她皱着眉头，心中愈发紧张，手心都出了些薄汗。 “人们显然并不可能信任一个突然冒出的人所说的话……等等，人……如果……” 但突然，芙茜的脑内冒出了一个很危险的、不切实际的方法。 她犹豫了下，但耳旁却再度传来西塞尔那句如风一般轻飘飘的话语―― “……你会去帮助他们吗？” 是的，先生！ 芙茜紧闭起眼睛，果然发现了与以往的不同。 以前她闭上眼睛后，视野便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好似那水箱，就好似她曾经以为的，自己黑暗的命运。 但现在，她居然模糊地看到了一些物体的样子。不，不如说，她模糊地看到了一些物体的概念。 灵性一直发出聒噪的警告，源头就在她身后。她朝后看去，果然看到了零零散散的几点白点。 不能再拖了……这么想着，芙茜装作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 其实她还凭借着美人鱼的巨力，悄悄用了点力，不然声音也不够大，无法吸引到他人的注意。 果不其然，人们都围了过来。 芙茜心中一喜，正准备浮现出鳞片，逼得人们离开，却忽然听见人们的小声议论： “啊，又死了一个。” “警官！警官！” “别叫警察，你看这女人……也蛮漂亮的……” “约翰！你在想什么？她已经死了！” “死了？呵呵，死了反倒不会反抗……” 芙茜越听越心寒，她沉默了，救人的决心再一次动摇了。 这种垃圾，值得拯救吗……先生……这就是您所说的，人类？ 她感到了她体内的“缚眼者”的魔药消化了许多，大约有三分之一左右。 但她现在不在乎这些了。 忽然，人群一阵躁动，一双温暖的大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她看上去，分辨起那些粗糙凌乱的线条，然后听到了温柔的一句话： “小姐，您没事吧？” 芙茜愣了下，身体肌肉不由得紧绷起来，这倒让搂住她的人感到了一些不自在。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医生！这里有医生吗？！” 芙茜感到了心中一暖，囚禁着她的囚笼也被打开，阳光照射进来，清除一切的黑暗。 先生……或许你是对的。即使这个世界上坏人占据了大多数，但，好人也不会缺乏…… 芙茜猛地睁开了眼睛，翠绿的瞳孔内，一丝丝黑线交织起来，闪闪发亮的绿色鳞片浮现。 嘭！ 她的裙子炸开了，白皙的双腿化作了纤长的鱼尾，因为不是在水中，所以有许多恶心的黏液被分泌出。 搂住她的人吓了一跳，不禁失手将芙茜松开，连连朝后退去。 芙茜趁着这时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他正是之前向西塞尔借《吸血鬼研究学》的历史系大学生――克莱恩·莫雷蒂！ 克莱恩牙齿颤抖着不断往后退，随即和那些尖叫着的人群一起跑开了。 芙茜晃动着鱼尾，闭上了眼睛。 她凭借着超高的危险预知，不断躲避着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的攻击，但还是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叉子叉中鱼鳍。 她每次躲过攻击后，都会朝那些男人狠狠地示威一把，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了。 “踏踏踏――” 沉重、拖沓的脚步声响起，芙茜知道，是那些活尸赶上来了！ 但那又怎么样！现在人群已经疏离开了！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有官方非凡者过来了！ 她必须赶紧离开！她不能被那些非凡者抓回去！她不想要再到那暗无天日的水箱中去了！她不想要再仅仅做一个实验的牺牲品罢了！ 她现在的生活就是她以前一直渴望的，有关心她的前辈，有可期的前途与梦想，有光明正大行走于阳光下的权利！ 她，芙茜·玛梅特！绝对不要再回去！ 芙茜收敛思绪，降低存在感正准备离开时，身体却忽然变得僵硬，就好似生锈的机械一样。 怎么回事……我的……身体……怎么……变……得……如此……僵……硬…… “呵呵，找到了。” 第十八章 值夜者 芙茜的思维与动作逐渐缓慢，就好像即将变成他人的提线木偶一般，甚至于之前的那句“找到了”，她费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是在指她。 “你……是……谁？” 芙茜的嘴缓慢地张合着，灵性被疯狂触发，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她再不想办法打破现在的僵局，那么她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人又是呵呵一笑，从巷子的阴影中缓步走了出来，他穿着绿色的格子衬衫，戴着高礼帽，生有v一副络腮胡―― 正是之前“通缉令”上，价值6000金磅的‘无面’卡斯·沃尔！ 但芙茜并不知道，她只感觉身体愈发僵硬，思维就像是灌满了铅水一样。 只见卡斯打了个响指，那群活尸便通通化作一道道幽影，陷进他左手的红宝石戒指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其中芙茜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过于缓慢。 “20，19，18，17……” 卡斯一边悠闲地数着数，一边玩弄着缠绕在手上的黑铁丝线。 “7，6，5……”他看向双目逐渐无神的芙茜，狰狞一笑，“时间到了，美人鱼小姐。来成为我的仪式吧……” 真是没想到，他原本只是根据占卜给的提示来到了这里，本以为只不过是金钱，没想到……居然有美人鱼在这里。 他现在是“占卜家”途径的序列6“无面人”，但魔药都消化完了，并且有着对应“秘偶大师”的神奇物品“黑蛇”和分离非凡特性的方法，他只缺仪式就可以晋升为序列5了。 但仪式却又十分难以完成，居然需要美人鱼的歌声。 他之前不断地占卜，却只得到了一个提示，那就是黑夜女神教会。 他当然不会傻到与官方非凡者作对，所以便一直卡在序列6，无法上升。 但天无绝人之路，他居然会在廷根市这种小地方遇到一条美人鱼！ “3，21，！” 秘偶转化成功！ 卡斯一阵轻松一刻，正准备运用起“黑蛇”操纵灵体之线，却忽然愣住了。 ――他感受不到任何事情一根灵体之线的存在！ 扑通，扑通。 他的灵感疯狂地被触发，直觉告诉他此时要赶紧远离这里！不然，不然会发生比死亡还可怕的事情！ 他挣扎着看了倒在地上的芙茜一眼，然后咬紧牙关准备进行“火焰穿梭”。 突然，他听到有凌厉的风声响起，双眼一瞪，赶忙朝旁滚开。 可迎接他的，却是一缕缕带着暴虐气息的白色菌丝！ 正是西塞尔先前使用的菌丝！ …… 霍伊大学中，正在上课的西塞尔忽然感觉到灵性一动，他的眸色暗了暗，分离出一个思维，然后“指引”他前去观察。 “这样啊……”他第一眼便明白了现场的状况。 看来这位“无面人”胆子很大呢……西塞尔看着卡斯被菌丝慢慢吞噬，看着他眼中的绝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在很久以前，便已经在芙茜的身上用起“朝菌”的能力，种下了“孢子”。 “孢子”的力量相当于序列2，并且会坚决地保护宿主，但却只有在宿主受到生命危险时才会被触发。 而伦纳德身上也有一个。 …… 伦纳德跟随着邓恩、科黎恩等人快步奔向水仙花街的集市，因为他们刚刚收到了集市出现怪物的消息。 “队长，是非凡者失控吗？”伦纳德突然问了句。 邓恩点点头，又摇摇头，手中拿着一件鞭子状的“3”级封印物，道： “有很大概率，但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比如是那位‘无面’卡斯·沃尔制造出来的。” 伦纳德似懂非懂地点头，他的眼睛飞快略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心中有些紧张。 人都没事，赞美女神……伦纳德嘀咕了句，却发现邓恩已经停下了脚步。 邓恩的脸上不复以往的成熟稳重，而是满是惊骇。 伦纳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瞳孔瞬间猛缩，荒诞的感觉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芙茜！是芙茜！ “不，小子，她应该已经受到污染了……” 帕列斯在伦纳德脑内提醒着，却突然顿住了，语气奇怪地道： “不对，她……身上没有污染？” “没有污染？老头，怎么可能！” 伦纳德看了眼还处于昏迷中的芙茜，又看了眼神色凝重的队长，慌忙地道： “她肯定是受到了什么污染！或者失控了！她或许以前是位非凡者！” 帕列斯沉默了会，不断回想着先前芙茜的种种作为，但却都很正常，没有一点非凡参与…… “或许，她并不是人。”帕列斯忽然回想起以前祂的子嗣们跟他讲的一种生物――美人鱼！ 她们有着俊美而不失妩媚的面孔，有着能够使人沉迷于其中的甜美歌喉。 但她们却凶残无比，浑身巨力，每每遇到船只，都会先用歌声来诱引船员，使船触礁，然后去吃了那些愚昧的男人…… “她们是美的化身，是未知的、荒诞的存在。”祂的一个子嗣这般跟祂说过。 “老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伦纳德急促的声音使帕列斯的思绪被拉回现在，祂看着芙茜身上的鳞片、鱼鳍，下了定论： “小子，这是一只美人鱼。” 伦纳德正欲再说什么，却发现对面街道上也过来了一行人。 他们全是男子，穿着清一色的、沉重的黑色盔甲，蓝色的头发十分粗糙，却在昭示着他们的身份―― 风暴之主教会的代罚者！ 邓恩沉下了脸色，看着对面的代罚者们，不知在想什么。 代罚者小队的队长仅仅只是轻瞥了芙茜一眼，便毫不留情地道： “怪物！卑贱的女性！杀了它。” 伦纳德听到这话，怒火中烧，瞪大了双眼，但他还是压了下去，道： “等等！先生，等等！” 代罚者队长看了伦纳德一眼，但没有在意，而是转而看向一行人中最有话语权的邓恩。 邓恩凝重地点点头，显然他也认为芙茜是失控的非凡者了。 代罚者队长的身后走出几位代罚者，他们走向芙茜，眼中带着对女人的不屑，缓缓举起了刀刃。 眼看刀刃即将落下，眼看伦纳德即将不顾帕列斯的劝阻冲上前…… “嘶嘶嘶啦啦啦――” 大量的白色菌丝再度喷涌而出，强大的、纯粹的威压碾压着在场的所有人。 帕列斯先是一愣，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东西，但他反应过来，吼着对伦纳德道： “跑！快跑！这是序列2！” 伦纳德却愣在原地，没有理会邓恩撤离的命令，也不在意帕列斯的警告。 他只是呆呆地、呆呆地看着面前挥舞着的菌丝，看着那些被菌丝吞噬的代罚者们。 他，以前是不是也见过它们？ 伦纳德的思绪被拉回到了很多年前…… 第十九章 回忆 伦纳德的记忆深处，一直有道长长的、隐匿起来的裂痕，即使是寄生在他身上的帕列斯，也没有发觉。 但现在，那条裂痕好像即将愈合了。 “小子！小子！” 伦纳德感到一阵头昏脑胀，瞬间昏厥过去，任凭帕列斯怎样“偷盗”他的状态，都无济于事。 他陷入了沉沉的睡梦。 …… 浑身脏兮兮的小伦纳德蜷缩在巷子角落，发丝因为汗水而凌乱地贴在额头，他眼眶中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落日的余晖映在他的脸上，可昏暗的巷子却让他战栗不已。 他和西塞尔走散了。 “伦纳德，你在这里等一下，我等下就来。” 西塞尔当时是这么说的，伦纳德也乖乖遵循了，可是西塞尔一直没有回来，这让伦纳德十分着急。 廷根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伦纳德因为实在害怕，便去找西塞尔，却迷路了。 警察局也不知道在哪，天也要黑了……伦纳德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看向巷子外人来人往的街道，慢慢地朝外走去，朝喧哗中走去。 “姜啤！姜啤！” “迪西馅饼！甜冰茶！” “烤牡蛎！” 小摊美食的香味让本就饥肠辘辘的伦纳德变得更加饿了，他咽了咽口水，看向一旁的摊贩，估摸着自己身上还有着一点钱，便小心翼翼地对小摊老板道： “那……那个，一份迪西馅饼。” 说罢，伦纳德掏出了身上的钱，整整2磅，年幼的他对金钱的观念并不强。 老板愣了下，看着伦纳德可爱的脸庞与精致但染了些泥水的衣服，心里暗暗想道： “这是哪家跑出来的大少爷吧……” 伦纳德看老板不说话，紧紧攥着那2磅，重新对老板道： “那个，迪西馅饼……” 老板回过神来，看着伦纳德手中的巨款，这可是他干好几周才能够赚到的钱啊…… 贪婪的本性胜过了对富人的恐惧，老板笑眯眯地接过钱，随手打包起一份已经凉了许久、他本打算扔去了的馅饼。 伦纳德接过馅饼，愣了下，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问： “老板，你是不是拿错了……” 伦纳德活还没说完，老板便一副心虚、不耐烦的样子，挥挥手，训斥道： “你这小子！快走！我会卖你错的吗！” “那，那我不要了……把钱还给我吧……” 伦纳德有些害怕地问道，往日活泼的小孩这时也被吓到了，变得如一只小兔子般胆小。 “不可能！” 委屈、不解、愤怒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伦纳德咬着牙，狠狠地把馅饼扔在老板脸上，然后快速地弯下腰把摊位的桌脚一拉。 “嘭——” 这个摊铺便轰然倒下。 伦纳德见计划达成，立即朝后跑去，只留下愣愣的老板与惊讶的行人。 老板回过神来，怒火中烧，大吼一声，好像是在泄愤，又好像是在鼓励自己，他朝伦纳德追去。 伦纳德凭借着娇小的身躯，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而老板在后面努力地挺着大肚腩，努力地追赶着。 “抓住前面那个小子！”老板在后面喊道。 一双手抓住了伦纳德，用力地钳着他，让他感到疼痛，感到恐惧，无法逃脱。 “放开我！放开我！”伦纳德手舞足蹈地挣扎着，却迎来了重重的一巴掌在脸上。 “啪！” 伦纳德碧绿如宝石般的瞳孔内，倒映着老板和行人丑恶的嘴脸，倒映着人性的黑暗。 他看着那只刚刚打了他的手再次升起，然后…… “啪！” “啪！” “啪！” 伦纳德也不清楚那个老板打了多久、那些围观的人看了多久、他现在的身体是有多么痛，反正他是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了。 老爹……西塞尔……伦纳德伤痕累累的手伸出，然后无力地垂下，就像一只垂死挣扎却失败了的蝴蝶。 他快要死了。 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嘀嗒，嘀嗒……” 一个小小的、未知的小孢子，在伦纳德体内悄然破土而出。 “嘶——嘶嘶——” 恍惚间，伦纳德好像看到了一缕缕白色的、神圣地、充满着希望与光明的菌丝。 这是……什么？伦纳德很疑惑，但记忆却凌乱无比。 他被温柔地抱起，身体的疼痛瞬间消失，就好像从未有过。 但他还是好累，好累，好想睡一觉。 “很抱歉，伦纳德，我来晚了……” 老爹？是老爹吗？你，你终于来找我了吗…… “伦纳德，你知道吗，你是，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孩子，对吗？我是你的珍宝，是吗？ “……最重要的锚啊。” 在猩红的鲜血与众人的恐惧中，西塞尔如星空般璀璨的眸子闪闪发光，祂搂着伦纳德孱弱的身躯，微微一笑。 …… 长满了月亮花、夜香草，无处不洋溢着安宁气息的原野上，一位男士的身影出现在其中。 西塞尔看着头顶点缀着满满繁星的苍穹，微微一笑，充满怀念地感慨了一声： “星空啊……” “是啊，星空。” 一道阴柔的女声传来，西塞尔看过去，只见那是位看不清面容，身穿重重叠叠、上面繁星遍布的黑裙的女子。 正是“黑夜女神”阿曼妮西斯！ “好久不见，黑夜。”西塞尔朝祂行了一个鲁恩标准的绅士礼。 阿曼妮西斯唇角微勾，也十分礼貌地屈了个腰，道：“好久不见，，‘未知’。” “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二十多年以前吧？” 说到以前，西塞尔又不禁回忆起小时候的伦纳德，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看起来，你的人性维持得很好。”阿曼妮西斯突然提了这么一句。 西塞尔却是摇摇头，苦笑着，道：“唉，不过是虚假的罢了。阿曼妮，你和莉莉丝也是知道的。” 阿曼妮西斯莞尔一笑，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头上的夜幕，轻轻呢喃道： “准备好了吗？西塞尔。” 祂轻飘飘地挥了挥手，飘然的衣袖拂过，一道影像便被映了出来。 影像中，是一座座房屋，是一位位人类，是一缕缕飞舞着、张牙舞爪的菌丝。 但那么多事物中没有什么是动的，仿佛全部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但是，仔细听，还能够听到充满着时间韵味的“嘀嗒，嘀嗒”的钟表声。 阿曼妮西斯与西塞尔一同看着静止的影像，聆听着时间的声音。 “你做得有点大了。” “没关系，虽然‘回溯’的处理效果并没有‘愚者’的‘盲目痴愚’好，但是仅仅只是骗过那些所谓的神明也足够了。” 见西塞尔都这么说了，阿曼妮西斯也只能无奈一笑，再次拂过影像。 这回，西塞尔却是愣了下。 因为那影像中，是他所熟悉的、厌恶的诡秘之主的源质——源堡！ 一只只黑色身影一闪而过，西塞尔和阿曼妮西斯都知道，那是源堡的看守者——福根之犬。 随着福根之犬的远去，一缕缕灰雾在两位神明面前舒展开来。 那缕缕充满着诡异气息的灰雾让他头好像被撕裂了般地疼痛，但他还能忍受。 “阿曼妮，这是，源堡？” “对，仔细看。” 阿曼妮西斯说罢，便一言不发起来。西塞尔定了定神，看去，才发现那重重叠叠的迷茫灰雾中，一扇光门若隐若现。 那是真正的源堡，源堡的核心。 “我还不能看清里面，但我相信，你可以。” 西塞尔看向阿曼妮西斯，从祂模糊的面容中，看到了期待、怀念与哀愁，那一瞬，他的心也抽动了下，为了他们共同的—— 故乡。 西塞尔缓缓呼出口气，看着那扇光门，努力地，努力地看进去。 “嗡——” 沉重的、拖沓的声音在他脑内响起，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一个个光茧，看到了那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 以及，他的侄子—— 周明瑞。 第二十章 我叫周末缪 我叫周末缪，是个普通人。 …… “西塞尔，请你清醒一点。” 阿曼妮西斯语气压抑地道，祂看着自己被摧残得只剩下断壁残垣的神国，以及面前充满了巨大力量与污染的缕缕菌丝，不由得感到了头疼。 看来“未知”认识那位青年，或许是血亲，或许是朋友，谁知道祂，不，是他，他在上个文明的时候是怎样的…… 阿曼妮西斯一边“隐秘化”自身，一边在心中想着。 “嗡——” 祂的“隐秘化”又被西塞尔的“未知化”给压制了，阿曼妮西斯不禁感到了吃力。 “隐秘”与“未知”，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相似，但内里却截然不同。 “隐秘”只不过是将事物隐藏、秘密起来，而“未知”就残暴得多了，直接将事物的最根本——存在，给抹消掉。 或许等祂成为半个支柱后，祂的“隐秘”可以和西塞尔的“未知”抗衡一二，但现在绝不可以。 所以，祂现在能做的只有不断地“隐秘”，不断地躲藏。 祂无法向西塞尔发起攻击，因为那会更加激发已经失去了理智的西塞尔的力量，从而导致局势无法逆转。 现在祂还能够将西塞尔关在神国中，但如果…… 阿曼妮西斯想了想，趁西塞尔攻击的空档期，掏出与“大地母神”莉莉丝联系的封印物，道： “‘未知’失控，速来。” 对面沉默了会，然后传出一道娇柔而充满着母性力量的声音： “好。” “通话”结束，阿曼妮西斯重新把视线投向西塞尔，紧紧皱着眉头。 …… 我的父亲从孤儿院中收养了我，并给我取名为“周末缪”。 “爸爸，为什么我叫这个名字呢？” 记忆中的笑脸与记忆中的人缓缓浮现，西塞尔迷蒙而混沌的脑海有了些松动，他努力睁开眼睛，看见养父的嘴唇微动。 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因为，你是‘末日’的‘谬论’啊。” 我是……“谬论”？是“荒诞”？ “你想妈妈了吗？” 想，我想。 “我们啊，绝对不要封建迷信哦，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末日啊。” 对不起……我，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不，不对…… “这个世界没有末日，我们一家人还在好好地生活着，不是吗？” 嗯…… “你看，明瑞也在呢，来，明瑞，跟你叔聊聊？” 明瑞……周明瑞……我的，我的侄子…… “叔。” 明瑞……我刚刚看见你了，你是不是又和小彭去哪了……不……不对…… “叔，我有一个转运仪式，你看……福生玄黄仙尊，” 什，什么？ “福生玄黄天君，” 明瑞，你在，你在……！ “福生玄黄上帝……” 不！不！不！天尊！！！诡秘！！！ “福生玄黄……” 恍惚间，西塞尔看见了周明瑞那无神的双眼，看见那缕缕黑雾，看见了一个个有着诡异花纹的触手，看见了…… “天尊。” …… 西塞尔的失控突然变得更加剧烈，缕缕菌丝已经慢慢地攀爬出了阿曼妮西斯的神国，在夜晚的帷幕上肆意挥霍着。 阿曼妮西斯本已经不去刺激西塞尔，便可以暂时掌握住局势，至少距离失去控制还有很多时间，但谁知道西塞尔却突然遭受了天尊的污染。 “天尊……”阿曼妮西斯脸色阴沉，继续“隐秘”西塞尔的存在，“没想到，居然在同为支柱的西塞尔身上种下污染……但为何‘未知’没有发现一丝痕迹……” 如果第四支柱“未知”陨落，宇宙绝对会发生一次巨大改革。并且“未知”的遗体在原初屏障内，谁知道原初会不会因此苏醒，然后再度崩溃？ 阿曼妮西斯的面色冷了冷，现在已经没办法了！只能攻击了！ “等等！阿曼妮！” 瞬间，一股洋溢着生命的喜悦的气息在神国内漫开，是“大地母神”莉莉丝来了！ 莉莉丝看着面前的局势，也感到了十分的头疼，不禁问道： “阿曼妮！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以后再解释。”阿曼妮西斯简短地回了一句，然后拉着莉莉丝躲开菌丝的攻击，顺便“隐秘”起莉莉丝。 祂刚刚发现，现在西塞尔的攻击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位格与力量了，祂已经开始无意识地使用自身的“指引”权柄了！ 虽然“指引”的权柄让“隐秘”在西塞尔面前形同虚设，但最为要命的还是简单粗暴的“未知”。 祂现在只能够“隐秘化”自己与莉莉丝，然后躲过西塞尔的“未知”。 但因为“指引”，所以祂需要经常“隐秘”，这已经消耗了祂大部分的灵性了。 莉莉丝的玉指搭在阿曼妮西斯的肩膀上，一股股灵性拥了进去。 阿曼妮西斯回头，只见莉莉丝如母亲般温柔地笑着道： “会没事的，对吧？” …… 缕缕灰雾逐渐模糊，但却仍未散去。 在现代，沉郁的夜的帷幕被拉下，万盏灯火便大放光明，一幢幢高楼大厦顿时披上了宝石镶嵌的衣衫，一条条街道也都变成了皓光闪耀的银河。 就如星空般璀璨。 周末缪独自一人倚在大桥的栏杆上，任凭冰凉的晚风刮过自己的脸庞，也不曾移动半分。 “滴滴！” 周末缪拿起手机，映入眼帘的便是发小黄涛的消息： “你在哪？不是说好桥头的吗？” 他歪了歪头，慢慢悠悠地打着字： “我就在桥头，你在哪？” 突然，骂骂咧咧的声音从桥的另一边响起，他看过去，是拿着手机的黄涛。 只见黄涛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快步走过来，搂住他的肩，大声道： “喂！你小子，果然又把桥头和桥尾弄反了吧！” “哦，抱歉。” 周末缪面无表情地倒了声歉，引起黄涛的一阵不满与无奈。 “你真的是，别老是摆着一张臭脸好不好！” 说罢，黄涛便不顾周末缪轻微的阻拦，用手指支起周末缪的嘴唇，让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黄涛一脸便秘的表情，过了会，他只是轻叹一声，道： “唉，走走走，吃烤串去。有的时候，真怀疑你这小子有没有人性。” “我肯定有人性。” “有人性你还摆臭脸给我？你要不是我发小，信不信我当场走人？明明长着一张帅脸，却硬是从小到大都没一个女朋友。” “嗯，抱歉。” “真的是，算啦算啦，谁叫你是我朋友呢。”黄涛一脸“便宜你了”的表情。 周末缪沉默了会，看了眼身后的繁华的城市，又看着黄涛的脸，语气沉而柔地道： “我现在分得清桥头和桥尾了。” 黄涛愣了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周末缪的肩膀，无奈而纵容地道： “好好好，走啦！” 随着他的这句话，缕缕灰雾逐渐退去，仿佛受到了什么的驱逐。 周末缪看了眼头顶闪烁着圣洁光芒的银月，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喃道： “月是故乡明。” 我叫周末缪，是个普通人。 …… 阿曼妮西斯看着面前突然安静下来的西塞尔，知道祂已经勉强撑过了天尊残留意志的第一波污染，这让祂和莉莉丝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祂们便又感到烦恼。 更何况，既然西塞尔的身上有着“天尊”残留的污染，谁又能保证没有其他污染呢？比如“上帝”，比如其他外神，比如…… 原初。 第二十一章 堕落母神 西塞尔回想起来了…… 祂的核心，从来，从来就不是一个实质物体，而是…… “周末缪”。 但是“周末缪”，他这个普通人，早就已经死在了当初的“末日”中了…… 悲凉、怨恨、不舍……众多情绪一拥而上，把西塞尔弄得时笑、时哭、时淡漠。 祂的家人都已全部死亡了，除了祂的侄子――周明瑞。 但，周明瑞的处境反而比死还危险，他身处源堡内部，是“诡秘之主”复活的后手。 “或许，杀死他……不，不……”西塞尔目光涣散，低声呢喃着。 突然，“嘶嘶”的声音响起，祂看向自己的右手，只见那里的皮肤正在不断地肿胀、鼓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努力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 不出一会，一只干瘪、毫无生气的右手手臂出现在他的右手上。 ――这是“周末缪”的手。 “缄默者”途径序列2“朝菌”的能力――“核心”： 从认知层面创造一个“核心”，“核心”的人性可以反馈到自己身上。 “这……就是我残余的‘核心’吗？” 西塞尔眼角抽搐着，痛苦不堪，意识重新归于混沌，但却又被拽出，再归，再拽。 不知过了多久，西塞尔终于摆脱了那种状态。 “呵呵，至少……我现在拥有了……真正的人性……” 祂，终于真正地成为了他。 西塞尔终于找到了他的“核心”，但现在的“核心”，却已经不能够再一直地支撑他了。 但是，他又有了新的“核心”――“西塞尔·涅汀”。 “西塞尔”是一位温和儒雅的绅士，他有他的家人、朋友、弟子，他是一个幸福的人。 但由于在一开始，“西塞尔·涅汀”这个“核心”的认知便已经是序列0“未知”了，所以他能够提供的人性，也远远不及于“周末缪”。 所以，从现在开始，在他是“西塞尔·涅汀”的时候，他绝对不能过多使用非凡能力了，不然可能会因为神性过多而引起“核心”的崩毁。 但……西塞尔有一个疯狂的想法。 既然一个“核心”不够，那更多个呢？ “或许，我也需要像远古太阳神那样开几个马甲了……” 忽然，他的意识被拉入了一片璀璨的星空。 西塞尔收起了“周末缪的右手”，警惕地看着面前所谓的“父亲”――“原初造物主”的残留意志，眼眸冷了冷。 他嘲讽道：“你居然还没有完全陨落？” “…………” “原初”发出了杂乱无章的呓语，这呓语，或许只有外神们才懂得。 “嗯？嗯……呵，原来如此。”西塞尔挑了挑眉，笑了起来，但笑容却是冰冷的、渗人的。 呓语声不断回荡于空旷寂寥的星空，他安静地听着，兴趣又被挑起。 “好。” “未知”与祂体内的“原初”污染做了场交易，但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内容…… “明瑞，等我。” …… 莉莉丝看着面前已经安定下来的西塞尔，不由得缓缓呼出一口气，道： “阿曼妮，‘未知’究竟是怎么了？而且，祂体内的那些污染……” 阿曼妮西斯转过头看向莉莉丝，轻叹一声，道： “说起来，这倒还是我的错误，我给祂看了‘源堡’内部的那些光茧。” “阿曼妮，这不是你的错。”莉莉丝笑了笑，笑容无比的柔和，“但话说回来，是‘诡秘’的后手，还是光茧内有祂所认识的人类？” 阿曼妮西斯摇摇头，道：“祂……” 阿曼妮西斯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到了灵性被疯狂地触发，祂抬起头，看向神国的天幕，果不其然，那里透露出污秽不堪的气息。 祂皱着眉头，又看向莉莉丝，在莉莉丝精致的面孔上看到了一丝畏缩。 那是同途径高位者对低位者的压迫。 “阿曼妮，是‘堕落母神’。”莉莉丝调整好了心态，道。 阿曼妮西斯只是轻轻一笑，一股安眠、宁静的气息扩散开来，这让莉莉丝更加安心了些。 堕落母神窥视着底下的两位神袛，发出了混乱而充满了欲望的呓语： “西……西塞尔……西塞……给我……” 阿曼妮西斯看向后方的仍然还处于缕缕菌丝状态的西塞尔，又重新看向堕落母神，道： “‘未知’即将苏醒。” 这是一句赤裸裸的威胁。 身为支柱的堕落母神失去了大部分源质――“母巢”，力量骤减，但却依旧略强于其他外神。 而西塞尔和祂的情况也差不多，只不过是源质完全丢失了罢了。 但“未知”与“堕落母神”真要打起来，谁也不能够消灭谁。 不，应该说，在正面作战方面，没有谁能够杀死“未知”。 而现在，堕落母神孤零零的一位，西塞尔这边却还有两位序列0――“黑暗”、“母亲”。 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堕落母神临危不惧，祂仍旧在喋喋不休地道： “西……西塞尔……和我……和我……生个孩子……孩子……” 莉莉丝皱着眉头，“母亲”的本性让祂对堕落母神这种只为生孩子而生孩子的存在感到厌恶。 为了那个计划……阿曼妮西斯这般想着，丝毫不畏惧地盯着堕落母神。 对祂与莉莉丝而言，如果完成了那个计划，那么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双方僵持着。 “好久不见，‘堕落’。” 玩味的声音响起，是西塞尔！他终于苏醒了！ “西塞……西塞尔……” 堕落母神瞬间兴奋起来，肮脏的、令人作呕的威压虽然有着阿曼妮西斯的神国的抵挡，却还是断断续续地传来。 西塞尔看了眼阿曼妮西斯与莉莉丝，安抚了这两位一直帮助自己的神袛。 他把视线重新投在堕落母神身上，一脸客气地道： “你这突然的拜访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或许，你可以先离开一下，让我们好好准备准备？” 堕落母神可不管这些，祂的触手已经刺破了神国的天幕，缓缓投下了。 西塞尔见阿曼妮西斯与莉莉丝准备动手，他轻笑一声，摇着头道： “不用。” 那闪烁着诡异花纹、上下都散发着繁殖的欲望的触手已经到了西塞尔眼前。 西塞尔的笑容扩展开来，他把白色的手套戴上，然后轻轻地、稳稳地掂住了那触手。 下一刻，众神都意料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第二十二章 稳定的方法 只见西塞尔刚刚接触到堕落母神，祂们便瞬间消失了。 “未知”的权柄――“指引”！ 阿曼妮西斯愣了下，模糊不清的面容让人猜不出祂在想什么。 莉莉丝担忧地看向阿曼妮西斯，嘴唇轻抿，问道： “这，阿曼妮，我们用不用……” “不用，”阿曼妮西斯又是一声轻轻的叹息，“祂……不，应该说，他另有用意。” “……嗯。” …… 西塞尔“指引”着自己与堕落母神来到了星空，来到了被堕落母神侵占的月亮上，那绯红的光亮与璀璨夺目的颗颗繁星险些晃瞎他的眼睛。 堕落母神愣了下，随即发出“桀桀桀”的怪笑声，道： “你的力量居然恢复了些许？但没关系……毕竟你的源质被完全撕裂了……” 西塞尔笑了起来，化作缕缕菌丝遍布在月球表面。 突然，他感到了一阵晕眩与呕吐感，自己的菌丝内部也有一个东西在迅速地生长着，他的权柄正在被慢慢剥离。 堕落母神发出了柔和的母性力量，温柔地看着西塞尔。 但马上，西塞尔便“未知”了那个他与堕落母神的子嗣，看向堕落母神，道： “我还年轻，并不怎么想生孩子。” 我只不过是从上个文明活到了现在罢了……西塞尔在心中调侃着自己。 “生个孩子……给我生个孩子……” 堕落母神仍旧在疯疯癫癫地胡说八道着，西塞尔感到了身体的逐渐凋零，祂轻笑一声，也对堕落母神发起了攻击。 先前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现在，祂们真正地开战了。 …… 堕落母神输了。 祂看着西塞尔的菌丝逐渐扩展开来，笼罩住祂从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经霸占的月球，又看向西塞尔怀中的男人，不由得升起不甘的情绪。 “未知”的力量，怎么增长回了那么多……堕落母神恶狠狠地想道，祂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西塞尔不需要那两个序列0的帮助了。 祂不仅霸占了月球，还抢走了祂很久以前便成功污染了的天使之王—— “门先生”伯利特?亚伯拉罕！ 要不是，要不是祂把整个星空的外神都给得罪了，不然，不然有“未知”好看的！ “哼？” 西塞尔发出一声冷哼，搂紧了怀中还在沉睡的“门先生”，堕落母神便不得不离开了，不然吃亏的肯定是祂。 “算了，至少我也污染了祂的部分权柄……而且，目的也勉勉强强达成了……”祂这么想着，发出充满恶意的笑声，冲向了其他星球。 祂的内部，一颗孱弱的、散发着微弱星蓝色光芒的孢子开始了生长。 “我的孩子……露娜……” 西塞尔看着堕落母神逐渐远去的身影，不禁噗嗤一笑，菌丝重新组织成人形。 “堕落母神以为祂占了便宜？呵呵，怎么可能。虽然让祂拥有了一个子嗣，但祂很快便会发现，那根本是个死胎。” 西塞尔感受着他从堕落母神那里污染来的权柄――“凋零”、“灵性”和“月亮”，这两个权柄对他接下来的计划是十分重要的。 幸好他的力量恢复了大多，不然还真骗不了堕落母神啊。 他“未知”了污染权柄的过程与结果，只露出开始的那一段，这让堕落母神以为祂阻止了西塞尔，还沾沾自喜呢。不过过不了多久，祂也是会发现的。 “那么，是时候清除堕落母神在月亮表面上遗留的污染了。” 西塞尔一时间感慨颇多，毕竟月亮原本的颜色，可不是绯红啊。 他看着月球表面的淡淡红光，感受着红光内污秽的气息，然后…… “啪！” 西塞尔打了一个响指，“未知”的气息以他为圆心迅速地如水面上的涟漪般扩散开来，所到之处，绯红隐去。 就是这一天――1348年12月7日，月亮重新归于圣洁的银色。 …… 阿曼妮西斯微笑着欢迎西塞尔的归来，而莉莉丝因为祂的“儿子”――“战神”的呼唤，匆匆忙忙地离去了。 “看起来，你的力量恢复了许多？”阿曼妮西斯问道，“你还带回了……伯利特？” 祂曾经与“风暴之主”一同放逐的受了污染的“门先生”伯利特?亚伯拉罕？ 西塞尔点点头，给展露出他体内穿着精致的“门先生”，笑着道：“这还多亏了你啊，至于这位亚伯拉罕先祖……祂暂时还醒不来，需要我的呵护。” “呵呵，事情有好的一面，那必然有坏的一面……”阿曼妮西斯悠悠扬扬、神神叨叨地道，“让我猜下……你更容易失控了？” 西塞尔发自内心地为祂鼓起了掌，狡猾一笑，道： “真不愧是运筹帷幄的‘黑夜女神’，猜什么中什么。” “是的，我因为这次意外，虽然找到了重要的东西，恢复了大半实力，但是也因此，我体内的那一堆污染都被激活了。” “嗯……让我数数……这里面有‘诡秘之主’的，有‘原初’的，有‘高维俯瞰者’与‘不熄的呓语’的，还有‘不定之雾’……嗯，‘不定之雾’不知为何，十分不稳定，污染我倒是自己清除了……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被污染的，可能是在我以前沉睡的那段时候？” “总而言之，我现在就是一个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如果我不是‘未知’，换作其他的外神，估计要陨落了。” 阿曼妮西斯一时语塞，哪怕是老谋深算的祂，也没有料到西塞尔的体内的污染居然这么多。 “不过……”西塞尔顿了顿，“还是有一个方法的，你要不要猜一猜？” “嗯？” “稳定我的方法。” “嗯……”阿曼妮西斯的右手轻轻抵住下巴，迟疑了会，才道：“难道是……杀死那些污染过你的外神？” 西塞尔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毕竟他此时的人性已经回归了。 “怎么可能，阿曼妮，”西塞尔在阿曼妮西斯幽幽的目光中勉强停住了笑容，“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一个个地去杀死祂们吧？我的源质都不在，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的人？” “不瞒你说，还真是。”阿曼妮西斯的模糊面孔中，祂悄悄翻了个白眼。 “哈哈，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敢于创新的人啦。我想了许久，发现最佳的方案反而是众神最普遍的方法……” “锚。”阿曼妮西斯接过了祂的话，“你以前可是一直不想传教的。” 西塞尔苦笑着道：“现在也是迫不得已呀，毕竟‘缄默者’途径可不同于其他途径。” 西塞尔说得不错，在众多途径中，“缄默者”途径绝对是最难扩散开来的途径了。 别的途径的高序列非凡特性，早在“原初”崩溃的时候散落于世界各地了，再低序列点的，也有配制的方法。 而“缄默者”这条途径，是被西塞尔全权掌控着，哪怕是序列9的非凡特性都没有流失。自成祂出世，“原初”便不再掌管着这条途径了。 所以，西塞尔敢说，现在整个世界上，“缄默者”途径的人只有三位：他，莫莫，芙茜。 不过“缄默者”途径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可以自己生产非凡特性。 每当有人晋升到序列5时，身上便会脱离下一份序列9与一份序列8的非凡特性了。 而序列4则是脱离序列7与序列6的非凡特性。 序列3脱离序列5与序列4的非凡特性。 序列2只脱离一份序列3的非凡特性，而它本身只有7份，并且全部掌控在西塞尔手中。 但这并不是说有非凡特性脱离后，相应序列的能力便会消失。 所以，如果是一对一师徒制的话，“缄默者”途径绝对是一个好途径。 第二十四章 新的正神 “所以，你打算怎么传教？” 阿曼妮西斯思索几番，倒也觉得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西塞尔瞥了祂一眼，问道：“‘月亮’途径唯一性在你那里吧？” 阿曼妮西斯有所预感，她点点头，朝西塞尔伸出了芊芊玉手，然后祂的手心中逐渐冒出绯红色月光，没过多久，一枚绯红的微缩月亮便出现了。 “你需要它。但是，你想要做什么？”阿曼妮西斯警惕地收回唯一性，问道。 西塞尔呵呵一笑，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吧，那个计划外的交易。” “什么？” “你把‘月亮’唯一性交给我，而我，帮你杀死‘战神’……” “不，我自有他法。”阿曼妮西斯冷冷地看着西塞尔。 “别急嘛，听我说完。除了，杀死‘战神’，我还可以帮你容纳‘永暗之河’的支流，不是你手上的那条，而是一条新支流。” 西塞尔笑容和蔼地看着阿曼妮西斯，等待祂做出抉择，虽然结果早已明了。 阿曼妮西斯沉默了会，最终下定了决心，毕竟“月亮”唯一性的损失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祂现在唯一的担忧是西塞尔未来突然反悔。 “一言为定。” 阿曼妮西斯说完，把“月亮”唯一性递给了西塞尔，又疑惑地补上了一句： “你要它来做什么？” 西塞尔呵呵一笑，接过唯一性后便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倾倒在了安眠花与月亮花丛中，他被安宁的气息包围着，躯体松懈下来。 他折了一朵月亮花，轻轻放在鼻尖嗅了下，然后把花高高举起，懒散地道： “我，要成为新的正神――‘月亮’途径序列0的……‘银月’，‘亘古银月’。” “月亮”唯一性的表面逐渐染上缕缕银白，它即将褪去绯红。 这便是他以大代价换取“月亮”唯一性、污染堕落母神的“凋零”、“灵性”和“月亮”权柄的原因了。 阿曼妮西斯心中一惊，但随即又明白了。 也对，其他几位正神决定不会允许一位掌握着未知途径的序列0出现，并且成为正神……阿曼妮西斯这般想着，安定了下来，问道： “那么，你是要在什么地方传教？你的尊名是什么？你坐下有几位天使？你唐突地出现，应该怎么获得信徒？怎么得到其他正神的允许？” 西塞尔又一次鼓起掌来，道：“嗯，不愧是你。你说的那些问题我都考虑过，嗯，传教地点就鲁恩吧……我座下就一个圣者，以及我刚刚抢过来的‘门先生’，所以……” “嗯？” 西塞尔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道：“你把安提哥努斯和你座下的阿里安娜给我吧。” “嗯……”阿曼妮西斯原本正安安静静地听着，然后愣了下，随即差点想要给西塞尔一个“隐秘”。 “什么？！安提哥努斯？！你知不知道我当初镇压祂的时候有多狼狈？！还有阿里安娜，祂是我的眷者！” 随着阿曼妮西斯的怒火冉冉升起，祂的神国也逐渐变得炽热与荒芜。 阿曼妮西斯感觉祂瞬间多出了许多人性，甚至让祂快要能够被称为“她”了，可是祂这时并不想要这些人性。 “嗯……你很顾忌夜之国的姐弟俩吗？”西塞尔答非所问，一脸微笑。 阿曼妮西斯平定了情绪，轻柔却咬牙切齿地道： “不，这很复杂……” “嗯，这样吧，”西塞尔忽然拍了拍手，“我把安提哥努斯身上的序列1‘诡秘侍者’的非凡特性与唯一性剥离下来给你，然后让祂成为我的天使，我的傀儡，怎么样？” 阿曼妮西斯想了许久，看着先前与西塞尔做的大交易，勉强同意了。 “嗯，所以阿里安娜真的不行吗？” “不行，神明的眷者怎么能够随意给予他人？” “哦，那行吧。” 西塞尔也陷入了思考，最终他双眼一亮，十分亵渎神明地道： “阿曼妮，我想到一个好主意！要不，你成为我的天使吧！” “滚！” “我是说，你用‘0-17’，也就是你的神降容器的时候，反正你也只是出来撑撑场面而已。”西塞尔补充道。 阿曼妮西斯长长地舒了口气，她觉得这几天祂的人性比她一整个世纪加起来的还要多。祂道： “西塞尔，你知道吗，你真正拥有人性后真的很烦人、很欠揍。” 西塞尔只是笑笑，然后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问道：“所以，可以吗？” “行吧……但我不确定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降临。”阿曼妮西斯感到了烦躁，“那么下一个问题，你要怎么获得众神的认可？” 西塞尔神秘地笑了笑，这让阿曼妮西斯感到背后发麻，他道： “这还得靠你，由‘黑夜女神’引荐‘亘古银月’。哦对了，我的尊名是…… “亘古主宰， 不定灵性， 织就凋零与不朽的银月。” 随着他话语的落下，他感受到了体内“月亮”唯一性在发出柔和的银光。 阿曼妮西斯想了想，凝重而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 “你单单依靠‘月亮’唯一性，起这个尊名真的合适吗？而且，我早就想问你了，你这样做，不会混淆自己的认知而导致失控吗？” “没关系，我早污染了堕落母神的一些权柄，装装样子还是可以的。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呵呵，我当然有方法。”西塞尔解释道。 阿曼妮西斯不禁抬头看了看星空，好像可以看见气急败坏的堕落母神在无能狂怒，祂收回视线，道： “嗯，那你的身份是谁？现在都第五纪了，几乎是不可能有神会凭空出世。” 西塞尔在脑中想了许久，他在“狩猎与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与“月亮女神塞勒涅”间纠结了许久，才缓缓道： “我？我叫做……塞勒涅。” 阿曼妮西斯轻笑一声，对西塞尔的这个名字感到了一丝怀念，祂道： “希腊神话中的‘月亮女神’塞勒涅？你为什么不叫阿尔忒弥斯？” 西塞尔摊了摊手，无奈地调侃着自己道： “阿尔忒弥斯的形象一直以来都是少女，我这个大叔可接受不了。” “这还不够，”阿曼妮西斯想了想，朝西塞尔露出一个微笑，“不如，让你的马甲成为马甲？” “怎么说？” “‘塞勒涅’表面上是突然崛起的真神，但实际上，是古神‘血族始祖’莉莉丝苏醒了。这样不仅可以给你加一层伪装，还可以解释为什么‘美神’的非凡特性突然消失。” 阿曼妮西斯微微一笑，娓娓道出了祂深沉的谋策。这让西塞尔轻哼一声，十分佩服地道： “嗯，我还在想怎么解释‘美神’非凡特性的突然消失，正准备问问你的意见呢，你可真是老深策谋。” “到时候我去跟莉莉丝说下。她感觉也会同意的。毕竟莉莉丝的事，关‘欧弥贝拉’什么事呢？反正还有你的‘未知’与我的‘隐秘’。” “当初源堡肯定出错了，怎么把你投到魔狼身上，你明明……是只狐狸。” 阿曼妮西斯笑了笑，并不在意西塞尔不知是褒是贬的话语，继续道： “那么……” “合作愉快。” 道歉 非常抱歉！由于我上周发烧，神志不清，写了一堆毫无头绪的东西给大家，所以现在我要暂时删除它们，对它们进行整改。 虽然那些内容都是我想好了的，但现在发出来的说是内容，不如说是大纲……啊啊啊啊，总而言之，非常抱歉！ 请各位再等几天，我好好修一下那些内容！ 《诡秘之主：祂》道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亘古银月” 西塞尔告别了阿曼妮西斯后，并没有立即回到了温馨的家，而是先去将霍伊大学的职位给辞去了，然后才雇了一辆马车回家。 他看着面前温馨的白墙棕瓦的房子，轻轻推开门，门上的铃铛便“叮铃叮铃”地响了起来。 六天啊……西塞尔在心中感慨着，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家六天了，而且还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也不知道伦纳德、莫莫与芙茜有多着急。 “啊！先生！”芙茜看见了门口衣着得体、面上挂笑的西塞尔，急忙跑过去。 这时，阿曼妮西斯若隐若现的声音从远处飘来，道： “关于她，我已经隐秘了所有知情者的记忆了。相信你也解决了那位‘时之虫’了。” 西塞尔点点头，算是对祂的感谢，然后继续看着芙茜，微笑着道： “好久不见，芙茜。” 西塞尔已经得知了芙茜体内的“缚眼者”魔药已经消化完了，也不知道她这几天究竟经历了什么。 “先生……”芙茜眼眶中的泪水不由得缓缓落下，她太高兴了，之前的事真的是吓死她了，虽然先生没有在一旁指导，但是幸好还有莫莫。 “老爹！” 伦纳德听到了动静，也下了楼，第一眼便看到了失踪多日的养父。 “老爹你……你这几天究竟是……”伦纳德语气颤抖地问道，他的脸也因激动而染上了红色。 “呵呵，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养父没事，你还像头疯狗一样乱找。”帕列斯在伦纳德脑内慢慢悠悠地道，“我以前失踪了几十年我家的孩子都没有找过我呢。” 伦纳德的脸瞬间又垮了下去，但看见西塞尔缓缓朝他走去，他又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伦纳德……”西塞尔给了他亲爱的养子一个长久的拥抱。 他细细感受着现在温馨的气氛，悄悄暂停了这间屋子内的时间。 如果不是还有一位“偷盗者”途径的序列1在伦纳德脑中，不然西塞尔肯定会停上那么几小时。 过了几分钟，时间开始了流动。 西塞尔温柔地看着面前的两人，正准备说什么，却被突然出现的莫莫给打断了。 因为莫莫因为太过兴奋，直接扑到西塞尔脸上了…… “咕咕咕――咕咕――” 莫莫很是开心地蹭着西塞尔的面庞，西塞尔嘴角一抽，把莫莫拎起来，道： “好久不见，大家。” 伦纳德、芙茜和莫莫他们，现在可不仅仅是他的锚了啊…… 他们更是，他的家人。 …… 星界，“黑夜女神”紧急组织其他六位正神，召开了一场隐秘的会议。 “阿曼妮西斯，祂是……” “风暴之主”列奥德罗看了看自己长久以来的盟友阿曼妮西斯，又看了看祂身旁艳美无比的女人，紧皱起眉头。 那女人很美，并且是那种直击心灵的美。 祂一头绸缎般的白发仿佛有流银流动；一对血红色的双眸含情脉脉，让人想要深陷其中；婀娜多姿的杨柳细腰又让人深感女人的娇弱，但是在场的神们都不会这么想。 祂是谁？“黑夜女神”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乎是大家一致的想法。 “呵呵……”那女人浅浅一笑，如银铃般的笑声令在场的神明都愣了下，但随即祂们又回过神来。 “魔女？！”列奥德罗大喝一声，“奇克？！” “等等，列奥德罗。” 一直没有发话的阿曼妮西斯制止了列奥德罗接下来的举动，然后看向女人，道：“自我介绍一下。” 女人又笑了起来，那直击心灵的魅力又传播开来，祂正准备说话，一旁的列奥德罗却突然挑衅道： “怎么连自己的能力都控制不好？！真是丢人！” 女人愣了下，随即展开笑容，这笑容充满了娇媚却又不失清纯，让列奥德罗的那颗被神性封锁住的心悄悄跳动了下，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我叫塞勒涅……”“塞勒涅”用手微挡嘴唇，歪着头笑着道：“我是……新的‘月亮’。” 众神都大吃一惊，祂们都明白“塞勒涅”话语中的“月亮”是什么意思，那可是“药师”途径的序列0！ 祂们又看向身为“月亮”相邻途径的“大地母神”“欧弥贝拉”，看祂有什么看法。 而“欧弥贝拉”只是笑了笑，虽然祂一旁的“战神”巴德海尔已经冷下了金黄色的眸子，紧绷起肌肉。 “塞勒涅”，也就是西塞尔，他看着周围或紧张、或淡然、或深藏不露的神明们，又补充道：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亘古银月’。” 一时间，场上安静了下来。最终还是“知识与智慧之神”赫拉伯根颤颤巍巍地问道： “那么，你是想要得到我们的认可，成为第八位正神吗？但，你是谁？你何时成为的序列0？我们可从未听说过，在第五纪，‘药师’途径诞生了序列1。虽然你是由阿曼妮西斯推荐来的，但是……” “呵呵，那么，您认为我是什么呢？外神分身？别的途径的邪神？”西塞尔狡猾地装作委屈的样子问道。 赫拉伯根忽然感觉一愣，也哑了口，列奥德罗却不屑地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哪位外神，或许，我们应该询问一下那些吸血鬼。” 是血族！不是吸血鬼！你个古板的死直男，难怪没女人……莉莉丝面上带着毫不在意的微笑，心中却破口大骂。 阿曼妮西斯瞥了列奥德罗一眼，让列奥德罗下意识地颤抖了下。 祂收回视线，轻轻地道：“祂是我的眷者，之前瞒着我强行转换了途径，险些失控，所以现在精神也不怎么稳定，需要更多的锚。” “放心啦各位，我只需要鲁恩王国的传教权而已啦～”西塞尔忍着恶心，俏皮一笑。 “什么？！你！”列奥德罗瞪着西塞尔，却又无可奈何，“鲁恩已经有蒸汽、黑夜和我三位了！你……” “列奥德罗。”阿曼妮西斯忽然语气沉静地喊了祂的名字，列奥德罗瞬间焉了。 “我想，各位也不希望放弃一名盟友，多出一名敌人吧？”阿曼妮西斯不紧不慢地道，模糊不清的面容使人看不出祂在想什么，“我可以保证，祂出现不会特别减少在座各位的锚的数量，毕竟祂的锚，主要还是那些血族。” “这……阿曼妮西斯说的有道理。”赫拉伯根也只能同意。 既然“知识与智慧之神”都已经这么说了，其他六位也只能同意了“塞勒涅”的请求。 第八位正神“亘古银月”，就此诞生。 第二十六章 奥尔默公爵 西塞尔结束了会议后，莉莉丝便立即联系了他，无奈地问道： “你怎么突然要这么做啊，真的是，还顶着我以前的身份。” “放心，不管怎么样，祂们也都不知道察觉你的异常的。”西塞尔安慰了下莉莉丝，“当然，我也不是什么无赖，我喜欢等价交换，或许，你需要些什么？” 莉莉丝双眸一亮，很快便把这件事揭过去，毕竟这可是一个支柱给出的补偿，祂怎么能不接受呢？ “嗯……让我好好想想……”莉莉丝喃喃着，“好像暂时也没有什么……这可以先拖欠着吗？” “当然可以，毕竟你也是我的盟友。”西塞尔笑着点点头，“那么，你来跟我说说，你以前的手下，现在的血族三大公爵之一，‘圆月’奥尔默吧。” 莉莉丝挑挑眉，回想起当初的那只小血族，道： “怎么，你要去找祂？先说好啊，祂可不知道我没死这件事。” “毕竟就祂在贝克兰德，不找祂找谁？我总不能跑去南大路或者别的国家一趟吧，那样太麻烦了，而且在鲁恩的威慑力不如奥尔默。”西塞尔解释道。 于是，莉莉丝开始了苦涩僵硬的回忆，对西塞尔缓缓描述起奥尔默。 …… 贝克兰德，一座阴暗的、银灰色的大厅中。 “塞勒涅”的身影出现在那里，祂血红色的眸子中倒映着地面和墙壁，上面都长满青草、鲜花和谷物，诸多虫豸在密密麻麻的植物间爬行，无处不洋溢着生命的喜悦。 这样的场景初看没什么太奇异的地方，可若是细瞧，许多地方却极为古怪： 青草之上有裂口般的嘴巴，里面飞出了一条条纤维，捕捉着虫豸；鲜花以枝叶为手，自行采摘着花蜜；小麦等谷物颗粒沉重，偶有哇哇的哭声从里面传出；虫豸分成多类，皆与正常不同，有的长着蛇的脑袋，有的顶着鸟类的脸孔…… 这些事物越往大厅中央越是茂盛，在那里缠绕出了一座朝气蓬勃的坟墓。 “您来了。” 一道听不出年龄的醇厚嗓音从坟墓中传来，仿佛早有预料。 “嘎——啦——” 拖沓刺耳的声音被拉得很长很长，那坟墓中缓缓立起一个双手放在胸口的身影。 ——“圆月”奥尔默！ 西塞尔无言看着祂，等待着祂的完全复苏。 奥尔默脸上满是激动，祂虽然看起来还是一位朝气蓬勃的英俊的、年轻人，但身体却颤颤巍巍。 祂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然后重重地对西塞尔行了一个第二纪血族的礼仪，语气因激动而颤抖地道： “始祖，您终于回来了！” 这位狂信徒早在之前就得到了莉莉丝下达的指令了。 西塞尔沟渠唇角，依照莉莉丝说的那样，也回了一礼，道： “好久不见，奥尔默。” “果然，先前月亮上的异变，是您复苏所引起的！”奥尔默十分笃定地道，“看来我可以下达命令解除对月亮的警戒了。” “看起来，这些年你也不容易啊。”西塞尔忽然叹了口气，“当初我陨落后，血族的荣光便一去不复返……” 奥尔默的神情逐渐慌张起来，祂在思考“始祖”的这句话，是否是在指责祂。 西塞尔瞥了祂一眼，知道祂开始胡思乱想了，便重新笑了起来，道： “不是在怪你，只是时过境迁，感到唏嘘罢了。不过，这次我既然已经回归，自然会重新带领起血族。” “那么，您……”奥尔默正准备提议什么，却被西塞尔一个手势打断了，他缓缓道： “我现在力量尚未完全恢复，所以需要暂时隐姓埋名，现在的我，是第八位正神——‘亘古银月’。” “什么，您……”奥尔默大吃一惊。 “放心，我已经取得了其他正神的同意了，我会在鲁恩进行传教。” 西塞尔温柔地给了奥尔默一个安心的答案，这让奥尔默深感“始祖”的恐怖如斯。 西塞尔接着道：“所以，我需要你们来信仰我的这个新身份，成为我的锚来稳固我。当然，不要告诉他们，我是他们的始祖。” “始祖，您……”奥尔默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一直有在信仰着始祖您啊……” “呵呵，那些锚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够了。所以我需要你们来信仰‘亘古银月’，从而让我收获双重的锚。” “但……这怎么可能呢？” “呵呵，这还多亏了我的盟友……”西塞尔只是稍微提了提，并没有过多解释，奥尔默也不多问。 “好的。”奥尔默一脸感动，仿佛看到了血族辉煌的未来。 “还有就是，你要不要回归我座下？这我并不强迫你。” 西塞尔认真地问道，毕竟他现在座下的天使数量根本威慑不了他人。 奥尔默愣了下，随即无奈苦笑道：“始祖，不是您忠诚的仆人不想，而是我的寿命，已经即将走到尽头了。” “那么，就活得长久点吧。” 西塞尔笑着，动用起“时间”的权柄，在奥尔默惊讶而激动的目光中，使祂身上的时间倒退回一千多年前。 仅仅是一位天使的倒流时间的话，现在的他还是做得到的。 “现在，就成为我的‘生命天使’吧。” “是！” …… 埃姆林?怀特缓缓打了个哈欠，他的笔友西塞尔?涅汀已经多日没有给他来信了，他在众多玩偶中，居然还感到了一丝乏味。 他端坐在被拉上了厚厚帷幕的窗前，无聊地咬着笔。 忽然，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唉唉唉！别催别催！”埃姆林无奈地起身，前去开门。 门开了，门前的他想不到的人——他的笔友西塞尔。 “唉？！”埃姆林愣了下，展开笑容，“西塞尔？你来贝克兰德了？” 西塞尔呵呵一笑，看向埃姆林阴暗的屋内，问：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埃姆林。” 两人一同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埃姆林正准备询问西塞尔什么时候来的，西塞尔却抢先开口了。 “埃姆林，这次我是来找你的。”西塞尔道。 埃姆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他在心里小声嘀咕着：我最近也没委托他帮我买什么人偶或是他问过我什么问题啊…… “你家里应该有关于血族的历史吧？”西塞尔把他的手提箱打开，里面满是昂贵的、精致的人偶，“嗯，这些算是给你的小礼物。” 埃姆林脸一红，显然他并不想承认他对人偶的那种几乎痴迷的情感，结结巴巴地道： “什，什么嘛，我是那种血族吗？哼……血族的历史我这里有是有，但只有概况。” 西塞尔满是宠溺地笑了笑，强硬地递给埃姆林，道： “我与你也认识了二十多年了，你喜欢什么我还不清楚，收下吧。” 埃姆林愣了下，然后回想起当初与西塞尔初识时的滑稽场面，不禁噗嗤一笑。 “好啦好啦，我收下就是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把那本历史拿出来啊……” 西塞尔看着埃姆林远去的身影，笑了笑，因为，他也是他的一个重要的锚啊。 第二十七章 三位天使 “嘿，安提哥努斯，醒醒，醒醒……” 谁……是谁……迷迷糊糊间，安提哥努斯听到了有谁在叫祂，是谁呢？是没听过的声音…… 下一刻，祂感受到了极致的痛苦，不禁大叫一声，身上狼毛疯长。 在，在……非凡特性在……被剥离……是谁？！ 安提哥努斯猛地睁开了朦胧的双眸，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陌生的、充满柔和的脸。 祂连忙坐起来，想要向自己许愿离开这个地方，却突然发现祂失败了。 祂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祂看着面前看似脆弱的中年绅士，准备操纵起灵体之线。 这回居然还成功了，祂看到了那些飘在空中的灵体之线！ 安提哥努斯心中一喜，操纵起面前绅士的灵体之线，却不曾想，这线居然突然叛变了！好像被什么牵着一样向安提哥努斯快速袭来。 “糟糕！”安提哥努斯赶忙准备使用“嫁接”，把自己被灵体之线操纵这个事情嫁接到一旁的物品上。 可是，祂愣住了。 祂现在……是序列2，“占卜家”途径序列2“奇迹师”…… 而且他的唯一性…… 不！！！ 安提哥努斯感到了一阵精神恍惚，祂看见那些灵体之线在距离祂还差那么一点点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呵呵，放松，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西塞尔低沉的嗓音响起，安提哥努斯恶狠狠地想道：“怎么可能！混蛋！” “我只不过是拿走了你的唯一性与序列1非凡特性而已，不要那么凶恶地瞪着我……” “你个……混蛋！”安提哥努斯大吼一声，拉出许多历史投影，然后跳入了历史迷雾着。 “呵呵……” 西塞尔不急不缓地动用起“指引”的权柄，轻轻松松找到了躲藏在历史迷雾中的安提哥努斯。 他轻轻挥了挥手，便出现在了安提哥努斯面前。 看着周围荒芜而昏天暗地的景色与毛发全部竖立起来了的安提哥努斯，西塞尔笑了笑，强硬地拽去了祂，拎着祂的脖子，道： “难道，你的历史只有第二纪吗？” “吼……”安提哥努斯发出一声看似威胁，实则求饶的低吼。 “呵呵，让你看看，什么叫历史。”西塞尔笑着操纵起历史迷雾。 安提哥努斯正计划着怎么逃跑，一抬眼，瞬间被眼前的景色给震惊了。 那车水马龙、霓虹遍布的栋栋高楼，那能够映出影响的奇妙屏幕，那些穿着独特的人们……安提哥努斯屏住了呼吸。 “看吧，这就是……上个文明。” 西塞尔提醒道，他走到大厦下方，轻轻触摸着那片孤独的冰冷。 安提哥努斯这才回过神来，祂看着西塞尔，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祂面前的这位应该是位外神，毕竟祂不仅随意就可以剥夺非凡特性，还知晓上个文明的事…… 那么凭借祂序列2的位格，逃是逃不掉的了，祂现在唯一的出路只有屈服了，毕竟这位外神这么久了还没有污染祂，那么想来，祂对祂肯定有用处…… 安提哥努斯定了定思绪，故作沉稳地问道： “您，想要什么？而我，又能给您什么？” “可不要轻看自己啊。”西塞尔笑了笑，确定了安提哥努斯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心后，便放下了祂，道： “你，当我的天使吧。” “什……”安提哥努斯一惊，却没有离开。 “这是一场单方面交易，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西塞尔调侃似地引用了《哈姆雷特》中的名句，但很可惜，安提哥努斯并不清楚。 安提哥努斯咬着牙，犹豫了许久，西塞尔还看到祂悄悄做了好几次占卜。 最终，安提哥努斯被西塞尔给折服了，有气无力地道： “……我，同意。” “好，那么从今以后，那就是‘我的奇迹天使’了。”西塞尔笑着迎来了他的天使――遥远古国的主宰“奇迹天使”安提哥努斯。 …… 贝克兰德的某栋别墅内，“水银之蛇”威尔·昂赛汀正兴致勃勃地玩着过家家。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祂面前。 但威尔并没有慌张，祂只是抬起头看了看西塞尔，然后边玩玩具边问道： “你终于要来帮我容纳唯一性了吗？” 西塞尔笑了下，没有否认，他只是揉了揉威尔毛茸茸的脑袋。 “啊！别摸啦！”威尔不满地抱怨着，然后笑了起来，“幸好你来得及时，不然唯一性可能就不在我手上了……” “嗯？” “啊！是同序列的竞争啦！”威尔抱怨着，气鼓鼓的腮帮子特别可爱。 祂随手拿过一张纸和一支笔，在上面涂涂画画了一阵，最终画出一幅精美的素描，上面的男子有着一头银色长发，面容淡然，充满神圣感。 “就是这条蠢蛇啦！就凭着祂有两份序列1非凡特性而我只有一份，就老是追杀我！” 西塞尔端详起这条“水银之蛇”，问：“祂叫什么？是谁座下的？” 威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很是奇怪西塞尔怎么会问这个问题，祂摊摊手道： “祂信仰‘真实造物主’，名叫乌洛琉斯，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真实造物主啊……”这不就是那位远古太阳神的遗留嘛？ 西塞尔呵呵一笑，蹲了下来，直视着威尔，语气诚恳地问道： “我可以帮你容纳唯一性，还可以庇佑你，让你永远不用担心被乌洛琉斯追杀。” 威尔挑了挑眉，道：“所有命运的惠赠，都早已在暗中标注了价格，不是吗？说吧，要我做什么？” “成为我的天使。”西塞尔笑着，直接道出了他来找威尔的根本目的。 “嗯？你要自己的组织了？” “对啊。” “叫什么？” “亘古银月。” “唉唉唉？！最近那个新的正神？！你是堕落母神？！” “不是，这里面很复杂……” “我害怕……” 但最终，威尔·昂赛汀还是受不了巨大的诱惑，成为了西塞尔的“水银天使”。 “这是命运，这是命运……”威尔闭着眼喃喃自语着，跟随着西塞尔走进了被众多花朵簇拥着，头顶是璀璨星空的、庄严神圣的教堂。 …… “门先生”伯利特?亚伯拉罕在一片混沌中苏醒了。 祂迷茫地看着周围精致的家具，又看向面前的中年绅士，定了定神，道： “是阁下，救了我？” 虽然伯利特知道面前的一定是一位不输于堕落母神的外神，但祂也没有第一时间“旅行”逃跑。 毕竟，既然这位存在费那么大力救了祂，就肯定是需要祂的帮助。 “是的，亚伯拉罕的先祖……‘门先生’。”西塞尔星空般璀璨的眸子倒映着伯利特的样子。 伯利特沉默了会，才问道：“您需要什么？我并不想亏欠您什么。” 祂的眸子，真美……伯利特这般想着，然后移过视线，不去看西塞尔的眼睛。 西塞尔温和地笑了笑，身上的威压却在不断增强，他道： “那是自然，毕竟没有哪位旅者喜欢身上的负担。呵呵，我并不需要你的非凡特性或是唯一性，也不想污染你。我只需要……你。” 伯利特又沉默，祂或许是回忆起了当初为“所罗门”与“血皇帝”服务的那段时间。 祂闭上了眼睛，道： “好。但我要拥有足够的自由与时间。” “可以。” 第二十八章 教会 伊莉感到她的身体在轻飘飘地飘起来，她喃喃着道：“我，要饿死了吗？” 她不禁回忆起因病去世的母亲，醉酒掉河而死的父亲，远去的哥哥，夭折的妹妹……肮脏的房屋，非人的虐待…… 为什么……为什么世间会有那么多痛苦……她蜷缩了起来，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最近……好像有新的神明出现了……好奇怪……伊莉这么想着，语气低沉地道出了一个尊命： “亘古主宰，不定灵性，织……织就？织就凋零与不朽的……银月……好奇怪……” 突然，一缕皎洁而神圣的月光从她紧闭着的窗户投下，伊莉迷茫地抬起头，看见了一道柔和的身影。 “您是……神明吗？”伊莉愣住了，身上的饥饿感在逐渐消失。 那身影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抚摸了下伊莉粗糙的面庞，随即便一点点消散，化作缕缕银光。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伊莉才回过神来，她看过去，只见那是一枚印着古朴花纹的金币。 “努力地活下去吧，孩子。” 一道若有若无、让人感到依恋的声音在伊莉耳边响起，她满怀感激地跪了下来，失声痛哭感谢着“亘古银月”。 …… 自1348年12月7日时起，一个名叫“亘古银月”的教会在鲁恩王国内迅速扩散，并且不知为何居然得到了其他七大正神的认可。 “亘古银月”成功成为了第八位正神，主教会与圣堂皆在“希望之都”――贝克兰德。 教会中分为三个部分，一个是前台，一个是包揽了大部分教会应用的“伊甸园”，还有一个便是用来存放封印物的“月之门”。 这个教会与“黑夜女神”教会一样，主张自由、平等。但它也反对重男轻女，反对胡乱杀生者。 它因为前期的弱小，导致了许多亵渎神明的事情发生了。 但“亘古银月”明显是一个公正的裁决者与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神明，无论是谁，只要亵渎了神明，便都会受到惩罚。 如果是无意的话，只是稍微警告，从不伤人。但如果是罪孽深重的，便会获得比死还痛苦的下场。 “为什么神明这么爱多管闲事啊！”这几乎是所以渎神者受罚时的念头。 然后，他们的身体便逐渐凋零破碎，但却又没有完全死亡。直到一周后，他们才会在众叛亲离的下场中死去。 这让许多人对“亘古银月”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变。 但“亘古银月”也并不只有凶残的一面。祂时常会帮助处于水深火热中的人们，给予他们救赎。 “神明，原来也会关注我们这些凡人吗？”被拯救的人们通常都会感激万分，这般想道。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真信徒出现了。 而最近，“亘古银月”教会又发布了一条新通告：“红月褪为银白，是为庆祝主的诞生！” 这让许多怀疑红月变色是因为“亘古银月”的人得到了证实。 一时间，大量群众涌入教会。 …… 伊莉来到了在贝克兰德的“亘古银月”教会主教堂。 她看着面前宏伟的大教堂，看着四周衣着华丽的人们与满天飞舞着的银蝶，不由得自卑地升起了退缩的心。 但她听说这里是愿意容纳所有人的，所以她才来到这里，因为她相信神！相信拯救了她的“亘古银月”！ 伊莉定了定神，手中攥紧了那枚神给予的金币，这极大鼓舞了她。 她面前是一根根直冲天穹的、银白色的高柱，是一条条从顶部缓缓垂落的、随风飘荡着的银色丝绸，是一簇簇开满了月亮花与栀子花的花丛，四周弥漫着温和的香味。 伊莉步履蹒跚地穿过这如天堂般的门口，走进了人来人往的教堂中。 刚刚进去，她便被惊艳到了。 华丽精致的大理石瓷砖随处可见，柔和的白光在表面上微微闪烁着，就好像是一朵朵轻飘飘地云朵。 她抬起头，看见了满天璀璨的繁星，以及一轮巨大的、被繁星簇拥着的银月。伊莉又感觉到了当初得到救赎时的那种感觉。 教堂人员有很多都是肤色苍白，眼眸血红，就好像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 伊莉咽了咽口水，深感自己与周围的格格不入，尴尬的情绪拥上心头。 看看，别人都穿着什么绒衣、西装、长裙，教堂人员也统一穿着纯白的纹金长袍，而她呢，她身上就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小裙子，并且布质还十分粗糙。 “嘿，小妹妹，你怎么在这？” 一道柔和的声音吓了伊莉一跳，她回过头，只见那是头发披散的女子，身上的白袍已经昭示了她的身份。 要来把我赶走了吗？ ——伊莉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她有些怯懦地看着面前女子，已经准备好被赶走了。 可一只娇嫩的手却忽然落到她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 “唉？”伊莉愣住了。 “哈哈，小妹妹，需要补助的人要前往前台才对。”女子一脸灿烂的笑容，“这里啊，这里是教会内部哦。” “啊，对，对不起……” “唉唉唉，我不是这个意思啦！不要道歉，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女子有点无奈，她又揉了揉伊莉的头，“算了，我现在刚好有空，那就让我来带你前去登记吧？好吗？” 伊莉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最后才如机械般僵硬地点点头。 女子的笑容仍然没有变化，她牵起伊莉的手，带领她走向了全新的生活。 “记住哦，这里叫做‘伊甸园’，下次可不要再走错哦！” “好，好的……姐姐……” “哈哈哈！真可爱！” …… 1348年7月28日。 “啊！赞美您！ 亘古主宰， 不定灵性， 织就凋零与不朽的银月！ 您是‘黑夜女神’的血亲，是被璀璨群星与皎洁明月簇拥着的主宰！ 您折服了远古国度的主宰；拯救了被吞尾蛇追逐的命运化身；说服了行于黑夜的魔狼；引领回了无尽星空的领路者；创造了永恒不朽的纯粹生命…… 祂们分别为尊称为‘奇迹天使’、“水银天使”、‘秘之天使’、‘星空天使’、‘生命天使’。 …… 月亮把一两根羽毛掉落到田野里。 人们在祈祷。 别动。 现在。 他们在那里，月亮的孩子，在尝试他们的翅膀。 在树木之间，一个纤细的女子抬起她可爱的面庞的影子， 现在她步入空中， 现在她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人们站在一棵老树下，他们不敢呼吸 不敢移动。 他们祈祷。 麦子陷入着它的光明， 他们陷入着神明的怀抱……1” 一位身穿神圣白袍、头戴白绒软帽的主教站在廷根市的市中心广场上，语气抑扬顿挫地赞美着他的主，过了会又吟诵起“银月圣经”中的歌谣。 而他的主――“亘古银月”，或者说，西塞尔·涅汀，此时正混在人群中听着他的这位信徒的传教。 “切，什么嘛……”一位邋遢的男子撇了撇嘴，毫不在意地道：“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伪神……” 男子话还没说完，便被主教一脸严肃地打断了，只见主教愤怒地道： “像你这般渎神者，主会降下神罚的！” 西塞尔轻哼一声，发动“凋零”的权柄到那个愚昧男子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子看着自己逐渐凋零干瘪的身体，又看了看周围迅速离开、并且窃窃私语的群众们，感到了强烈的后悔。 西塞尔看着他的惨状，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毕竟比他还过分的多了去了，比如什么在神像前排泄、给神像乱涂乱画等等等等。 他又看回一脸震惊而激动的主教，有点不太能直视他脸上的绯红。西塞尔随手发动“灵性”权柄，为身为非凡者的主教补充满了灵性。 是的，他的教会中，主教至少也需要序列6，而他教会所掌握的途径，自然为“药师”与“怪物”，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途径，比如“占卜家”，比如“耕种者”、“学徒”。 虽然“药师”是主途径之一，但一般都不怎么推荐，因为教会只会提供序列9到序列7的魔药配方，再往上便很难获取了。 但是教会内仍旧有许多“药师”途径的，并且序列都不低。 普通人不知道，可非凡者都知道，“亘古银月”教会内部，其实大多为吸血鬼。 这个教会奇怪得很，居然肯接收吸血鬼们，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危险的种族。 而那些吸血鬼也很奇怪，居然有一大波自愿加入教会，不然“亘古银月”教会不可能在短短的21天中迅速增长那么多信徒。 其实这也多靠了西塞尔与奥尔默的交涉。 “唉，最近真是事情一堆……” 西塞尔默默地心里想道，然后转身离去，没有人注意到他。 “奇迹天使”、“水银天使”、“秘之天使”、“星空天使”、“生命天使”，真是的……他当时应该再好好思考下圣经的。 身后，主教又开始了激动的赞美与吟诵： “我听见神，我相信神！ 祂是无尽的光明， 又如同一阵温和的微风， 穿过我失血的静脉， 驻守我对岁月的信念……2” 第二十九章 新年前夕 1348年12月31日。 “老爹！来帮忙！” 伦纳德费力地搬着一大箱东西，里面装着许多要扔掉的旧东西。 芙茜正在打扫房间，颗颗灰尘欢快地飞舞在空中，飞舞在从敞开的窗户里照射进来的阳光下。 西塞尔却是在偷懒，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戴着一副金框眼镜，安安静静地看着报纸。 “老爹！” 伦纳德放下手中的东西，翻了个白眼，过去把西塞尔拽起来劳动。 “好好好，等下等下。”西塞尔把报纸叠好放下，然后也开始整理起屋内的物件。 一旁开始擦拭起窗玻璃的芙茜突然转过头来，看向西塞尔，问： “先生，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您有什么感想吗？” 西塞尔呵呵一笑，调侃着道：“感想？被迫劳动算不算……” “老爹！认真点！”伦纳德不满地嚷嚷着，在场的人中就他做的最多、最累了。 “好好好。” 西塞尔拿过柜子上的一个楠木相框，里面的照片已经泛黄了，上面是年轻时的、戴着金框眼镜的西塞尔，以及被他抱着、正睡眼朦胧地看着镜头的小伦纳德。 “十几年啊……转瞬即逝。”他感慨一声，把这个相框放好。 西塞尔又看向老相框旁边的另一个相框，那是一个边框镶嵌着紫色宝石的相框。 相框里面是一张崭新的照片，上面有挂着永恒不变的笑容的西塞尔，有勾住西塞尔肩膀、一脸坏笑的伦纳德，有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脸色微微泛红的芙茜。 西塞尔眉眼弯了起来，微微一笑，喃喃着：“这就是……未来。” 他把相框放回老相框旁边，一新一旧，充满了时间的痕迹。 “好了，”西塞尔拍了拍手，示意伦纳德和芙茜看过来，“我们打扫得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 “去购物！” 伦纳德兴奋地扔下了手中的书籍，然后很不幸地被砸到了脚，嗷嗷直叫。 芙茜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她只是轻轻放下了抹布，又去把手给洗干净了，笑着道： “那么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现在。”西塞尔掏出他鼓鼓囊囊的钱包，展示给两人看，“今天你们所有的花销，我来承担。” “唉？老爹你现在还没找到新工作呢，怎么这么大手大脚地啊。” 伦纳德有些担忧西塞尔的鲁莽行事会使家道中落，而芙茜倒是没什么感触，因为她认为像西塞尔这样的存在是不可能会缺钱的。 西塞尔先前已经辞去了霍伊大学的工作了，因为要管理一整个教会的话，他可没办法再去做一个合格的老师了。 再说了，反正他有的是钱，不是吗？只是伦纳德不知道罢了。 “没事，伦纳德。”西塞尔整理了下衣着，又取出之前伦纳德给他的那条围巾，“你要相信我们还没有穷到连街都逛不了。” …… 在廷根市最大的服装店中，伦纳德又遭遇他儿时的痛苦。 “老……老爹，你……” 伦纳德一手捂着已经通红的脸，一手提着身上穿着的裙子的裙摆，防止裙子拖到地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子，你怎么落魄到这地步了？都不得不穿女装了？” 帕列斯在他脑内不断地添油加醋着，这让伦纳德青筋直跳，咬牙切齿地道： “老头，你……你……” 西塞尔实在忍不住了，眼神飘忽，捂着嘴地噗嗤一声。 “老爹！”伦纳德的嘴在不停地抽搐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芙茜，“算了……芙茜，你……” 芙茜一脸严肃，可在伦纳德转过头来到那一瞬间，她也实在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哈哈哈哈，不好，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少爷哈哈哈——” 芙茜甚至都已经动用了“缄默者”的能力大幅度降低了发出的声音了，但她美人鱼的嗓音却还是极具穿透力，声音之大，让隔壁的顾客都看了过来。 伦纳德满头黑线，他已经不想说话了，他只想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好啦好啦，伦纳德，只是女装而已……” 西塞尔话还没说完，便收货了伦纳德的一个瞪眼，他赶紧把接下来的话给咽到肚子里。 他重新组织了下语言，才故作沉稳地道： “既然伦纳德你不喜欢，那便脱去吧。” 可实际上，他脸上的失望之情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住。而且，他还是强迫伦纳德女装的罪魁祸首。 “哼。”伦纳德冷哼一声，走回了换衣间。 过了会，伦纳德才换回一身精致昂贵的西装，这是西塞尔刚刚买给他的。 西塞尔看芙茜在一旁无所事事，便问道： “芙茜，你不去试试吗？” “啊？”芙茜愣了下，随即赶紧摇头，“算了算了，先生，我已经有衣服了。” “哎呀没事，反正今天的花销我承担，你也不要让自己吃亏。” “啊，不不不，先生，平日里你已经很担待我了，我怎么能……” 但最终，芙茜还是被西塞尔劝服了，紧张地换了一身淡蓝色的、裙摆点缀着淡淡流金的长裙。 “先，先生，怎么样？”芙茜害羞地问道。 她第一次穿这么昂贵的衣服，所以十分紧张，害怕出丑或是弄坏衣服。 “天呐，就这么小小的一件衣服就要整整16磅了，真可怕……虽然它真的很漂亮……” 芙茜在心中碎碎念着，而能够听见她心声的西塞尔则不禁笑了起来，道： “好，那芙茜，你是要现在就穿着走还是包起来拿着走？” “啊？”芙茜脸红了起来，连忙摆手，“不，不了，先生，这太贵了……” “哎呀没事！”伦纳德提着一大袋衣物走了过来，“老爹让你买就买了呗，就当是员工福利了。” “这……” 西塞尔微笑着付了款，展开屏障屏蔽了周围的人们，对着芙茜道： “芙茜，你要知道，非凡者来钱很快的，所以这对我来说并不算是什么。” “看起来，你还不是很清楚非凡者间的贸易，我来跟你讲讲吧。” “一般来说，一个序列9的非凡特性价值几百磅，更高的序列8、序列7都将近一千磅了，再高的甚至不一定能够用钱来买。” “看起来赚钱很困难，对不对？但实际上，在海上随便一个序列7的海盗都价值几千磅了，那些非凡者通缉犯也都价值不菲……” 芙茜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哦！我懂了！先生，是不是说，我现在去海上猎杀几位序列9的非凡者后，我便有钱了？” 西塞尔却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以一种严肃的语气道： “并不是，芙茜。关于‘非凡特性’这个词，许许多多的非凡者到死都不知道，他们一直认为序列的提升是需要服用魔药的。” “哦对了，还有‘扮演法’，这个概念知晓的人更加少，甚至官方非凡者也多数不知道。所以，你可千万不要随意给他人传输这个方法，以免惹上杀身之祸。” 芙茜听了，莫名感到一阵后怕，她眨了眨眼睛，用力地点头。 第三十章 新年与爱 天色逐渐消沉下去，只留下淡淡的黄晕还挂在满是繁星的天幕上。 伦纳德轻轻把一个天气娃娃挂在了门口，挂在了几盏火红的灯笼旁，这代表着他与西塞尔又在这栋房内度过了一个新年。 “嗯……好怀念啊……”他喃喃着，看向屋内的西塞尔。 他不禁回忆起了当初的那个雪夜，当初的那句关怀，当初的那次拥抱。 伦纳德笑了笑，快步进屋。 屋内这时也充满了活力，干净得一尘不染，就连空气都是那么清新。 虽然不知道西塞尔为什么总是喜欢在新年前把家里装饰得红红火火，但是伦纳德还是蛮喜欢这种喜庆的气氛的。 餐桌上的红烛发出柔和温暖的黄光，打在了他的脸上，这让他感到一阵心痒痒。 “好了，开饭吧。” 西塞尔首先优雅地拿起餐刀，芙茜和伦纳德也开始了用餐。 咽下一块鲜嫩多汁的牛肉，伦纳德看向西塞尔，问： “老爹，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伦纳德的房间里，他为西塞尔准备的礼物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不过，他还是想要问一下西塞尔。 “嗯，让我想想……”西塞尔浅浅一笑，“那就，希望你们都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吧。” 又是这个愿望，老爹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啊……伦纳德无奈地吐槽了句，随即看向芙茜，问： “那芙茜，你呢？” 芙茜咂了咂嘴，想了想，道： “我希望少爷您和先生都能够好好的。” “怎么芙茜你也逐渐变得和老爹一样了啊？”伦纳德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西塞尔放下银制的刀具，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瞥了眼伦纳德，笑着问： “那伦纳德，你有什么愿望吗？” 伦纳德“啧”了声，看向了窗外散发着银白光辉的银月，心中暗暗想道： “我……希望你们都能够一直陪着我，就够了……老头！你别插嘴！” 帕列斯摇摇头，嘴唇微微勾起，半是随意半是诱导地道： “那么，你只能选择不再晋升，一直保持在平平无奇的序列9，或者……成为强者。” 伦纳德正准备反驳帕列斯，可一旁的西塞尔却笑吟吟地问： “你有什么愿望呢？” 伦纳德张了张嘴，却把原本要说出的话给咽了下去，换成了： “希望你能够快点找一个好工作。” “怎么，真的怕穷了？”西塞尔笑着调侃道。 还没等伦纳德回话，西塞尔便起身从腰间掏出一张证明，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伦纳德和芙茜都好奇地看过去，却都在下一刻吃了个大惊。 芙茜捂住嘴小声地叨叨了几句，伦纳德根本不在乎，他现在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在横冲直撞着—— “我天！原来富豪竟是我自己？！” 那张证明上写着的、属于西塞尔的存款，一共有整整37077磅！ 37077磅啊！这是何等的概念！ 是741540苏勒！是8898480便士！是可以直接改变涅汀家所有人整个人生的巨款！ 估计那些身处贝克兰德，名义上的“贵族”都没有他有钱！ 但随即，伦纳德恢复了理智，并且内心极度慌乱起来。他故作冷静地问西塞尔： “老，老爹。这些钱……是真的吗？” “肯定是啊。” “那……它合法吗？” “肯定合法，不然我不可能给你看的。” “那……”伦纳德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你自己赚来的吗？” 面对伦纳德担心的目光，西塞尔笑了起来，然后摇起了头。 他抢在伦纳德说话前，道： “放心，伦纳德，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我肯定知道啊，但是我……” “放心，放心，”西塞尔拿回了那张证明，随意地皱成一团，放在衣服口袋里，“这可不是我通过什么违法的事，和什么罪犯合作得来的。” “这可是你爷爷……”西塞尔说到这时顿了顿，悄悄停住了眼眶中的湿润，“……你爷爷的遗产，与我这些年打拼所获得的钱，所加起来的。” 伦纳德愣了下，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听见西塞尔主动说起他的父亲与他的过往。 毕竟，曾经只有虚假人性的西塞尔可不会去在意这些事情。 “不过你也不要就此挥霍无度，我现在能够给你的，不会超过1000磅。”西塞尔提醒道，虽然他知道伦纳德不是那样的人。 “老爹……你真是……”伦纳德深深吸了口气，“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啊。” 芙茜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这对父子，然后她羡慕地笑了起来。 不是羡慕那些钱，而是……家人。 芙茜抬起头，看向泛着星光的茫茫星海，仿佛又看到了那些被囚禁着的同伴们。 她的嘴唇微动，无声喃喃着： “大家，等我。” …… 经历了那么大的惊吓与惊喜后，大家也吃不下饭了，便回到了宽广的客厅。 伦纳德要回去拿他为西塞尔与芙茜准备的礼物，也正好缓一下激动的心情，所以先走一步，现在客厅内就只剩下西塞尔与芙茜了。 西塞尔缓缓拿出一个绑着彩带的小盒子，递给芙茜，温柔地道： “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 “谢谢，先生。”芙茜接过来，然后也羞涩地拿出一个精致的银制怀表，递给西塞尔，“我，我没什么东西给您，所以就……” “谢谢。”西塞尔接过来，又想起了之前送给威尔?昂赛汀的怀表封印物。 “老爹！芙茜！”伦纳德正好出来了，怀中抱着两个盒子。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分别把盒子拿给西塞尔与芙茜，然后潇洒一笑，道： “新年快乐，大家。” 芙茜也拿出一顶插着缤纷颜色羽毛的高沿帽，递给了伦纳德，道： “新年快乐。” 伦纳德接过来试着戴上，感觉还蛮不错的，甚至觉得自己这样更有诗人的气息，笑着道： “谢谢！来来来，把盒子拆开看看！” 两人点点头，拆开了包装。 西塞尔的是一副边框点缀着碎钻的金框眼镜，他尝试着带上去，刚刚合适，不大不小。 “老爹，你那眼镜都用了几年了，也该换掉了。”伦纳德笑着道。 西塞尔点点头，他看出了这副眼镜中蕴含着的零碎的非凡力量，估计是伦纳德找某位“机械之心”成员制作的。 虽然这效果对他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是他还是很欣慰伦纳德的懂事。 芙茜的则是一整套昂贵的、深受女孩子喜欢的化妆品，这还是伦纳德辛辛苦苦地去问罗珊才知道的。 忽然，窗外的天空被簇簇烟火点亮了，响亮的声音透过墙壁传入三人耳中。 ——现在是1349年1月1日。 伦纳德兴奋地跑过去，然后又抓好芙茜送的帽子，快步跑到门口打开门，对着后面的西塞尔与芙茜大声喊道： “快看！新年了！” 是啊……新年了……西塞尔笑着走过去，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寻常的颜色。 第三十一章 愚民 过完了新年，伦纳德的生活又回归了正常，每天与罗珊拌拌嘴，跟队长邓恩出去执行些任务，美满而惬意。 芙茜则是在新年的第一天，恰好消化完了魔药，在西塞尔的引导下成功晋升成为了序列7——“愚民”。 “先生，这个序列的名字有什么深意吗？”芙茜一边不解地问西塞尔，一边适应着新的能力。 西塞尔擦拭着伦纳德送他的眼镜，头也不抬地道： “呵呵，芙茜，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我们这条途径的前几个序列名称都是有关束缚的。” “‘缄默者’束缚着嘴巴，也就是语言，‘缚眼者’束缚着眼睛，也就是你眸中的世界，而‘愚民’……” 西塞尔抬起头，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 “‘愚民’，束缚着智慧、思想与灵魂。” 芙茜愣了下，但西塞尔却呵呵一笑，带上了眼镜，身上的斯文气质更甚，道： “等你的序列再高些，你就会知道其中的深意了。” ——序列6“羔羊”，别名“命之饵”。 明明只是序列6，却危险无比…… “现在，谁才是真正的羔羊？”他默念着这句话，细细咀嚼着其中的深意。 芙茜回过神来，没再多问，而是整理起之前西塞尔说的、“愚民”的能力： “晋升‘愚民’会加强非凡者的智力与表演能力，看起来这个序列的扮演就是——装疯卖傻？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傻子吗？不，应该没那么简单……” “可以屏蔽起自身的精神岛屿、星灵体、以太体之类的地方，干扰占卜等追击手段。” “可以共享他人的感官，甚至是非人物种。反过来，也可以让他人获得我的感官……嗯，如果没有躲过精神类的攻击的话，可以用这招来还击。” “‘盲目痴愚’……？好奇怪，可以让他人短暂地失智？简单粗暴却强力无比的能力。” “看来这个序列的能力都是有关精神与灵魂的啊……” “盲目痴愚”原本是属于“诡秘之主”的“愚者”的能力，但先前被西塞尔夺走过，虽然后面被诡秘抢了回去，但是西塞尔的途径也得到了一些权柄。 这是件很平常的事。 西塞尔的“时间”权柄也被诡秘抢走过，因此，“占卜家”途径的“历史学者”也多出了一个“时间停止”的能力。 虽然这个能力因为太难操纵了，所以几乎没什么人会去使用。 …… 西塞尔一直忙着操纵分离出的精神，去管理诺大的一个教会。 最终，他决定学习之前远古太阳神一样，剥离出一个人格。 虽然他没有“空想”的权柄，也不好联系“观众”途径的高序列，但还是勉勉强强做到了，并且将“灵性”、“凋零”以及自己的部分“时间”权柄交给了这个人格。 “你好，塞勒涅。”西塞尔看着面前绝美的女子，笑了起来。 塞勒涅俏皮一笑，半是埋怨半是调侃地道： “好～但是西塞尔，你就不怕我突然背刺你吗？” 西塞尔仍旧挂着笑容，挑了挑眉，仿佛在说，就你这样，能做到？ 毕竟“塞勒涅”根本就不是什么“月亮”，祂只是西塞尔的一个人格罢了。 “好吧好吧，但凭什么要我来管教会，你逍遥自在啊？”塞勒涅不满地嘟囔着，“是你需要锚又不是我……” “辛苦了。”西塞尔只是笑笑。 …… 朦胧却白净的月色从天际倾洒而下，照进了一间破旧的小房间。 “咔擦……咔擦……” 僵硬的手表开始运作起来，发出的声音虽然很难听，但看握着手表的少女温柔的神情，显然她觉得这声音曼妙无比。 声音越来越小，手表又停止了运作，少女不禁露出失望的表情。 “或许是少了些什么……”她喃喃着，对着手表又是一顿敲打。 莫莫在窗外的栏杆上静静地站着，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祂现在已经是“缄默者”途径的序列3“指路人”了，神性开始慢慢地、不急不缓地拥了上来。 “多去观察一下生活，不要让那零星的神性战胜你的人性。”西塞尔这般对祂说道。 莫莫并不想出门，但是祂无论如何都不能违抗西塞尔的命令，过去如此，现在仍如此。 祂现在正在观察生活，祂选中了一名不是很聒噪的少女——梅丽莎?莫雷蒂。 祂看着梅丽莎与家人的相处，与朋友的说说笑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在莫莫的注视下，梅丽莎轻叹一声，缓缓放下了手表，看向窗外，看见了祂。 “唉，这里怎么会有猫头鹰？”梅丽莎疑惑地歪了歪头，小声嘟囔了句，便回房了。 莫莫见此，正准备离开，却见梅丽莎端出了一小盘饭菜，来到了祂面前。 “咕咕咕？”干嘛啊？ 梅丽莎小心翼翼地把饭菜放到了地上，然后便立即回到了房内。 “咕咕……咕咕？”她是……想喂我？ 莫莫不解地歪着头，但还是顺着梅丽莎的期望，轻轻飞了下去，把那盘饭菜给吃了。 “嗯，没事了……吃得那么急，估计饿了好几天了吧……” 莫莫听到梅丽莎在心中这样想着，不禁疑惑起来，祂不明白梅丽莎的这些举动。 不过，最后祂还是飞走了，飞到更远一些的树上，仍旧静静地看着梅丽莎，看着她走出来把盘子端回去。 “咕咕咕……”真奇怪…… 忽然，祂看到梅丽莎的隔壁房间的窗户中，一张破破烂烂的黄纸轻轻地被风刮起，然后飘出窗外。 随之还有清脆的少年声：“啊！我的罗塞尔文！我还没破解出来呢！” 是之前的克莱恩?莫雷蒂。 莫莫想了想，飞过去抓回了纸张，却没有交还给克莱恩，而是飞回树上，把纸摊开在树干上。 上面是一串歪歪扭扭、莫莫从未见过的文字，但如果让西塞尔来看，那么他便一定看得出。 那上面写着—— “四三年二月二十三日，我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周多了，我得写点什么，把某些事情倾述出来，要不然我感觉我会疯掉。” “嘿嘿，我用简体中文写，肯定没人能解读，这个世界都是字母文字，” “我现在是罗塞尔.古斯塔夫，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真正的姓名。” “黄涛!” 生病了，这周没更新，抱歉。 如题。最新一章才刚刚一千多字，根本不够…… 《诡秘之主：祂》生病了，这周没更新，抱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陵墓 “黄涛……” 反射着凌厉寒光的钢笔被“咔嚓”一声掰断，西塞尔咬牙切齿地把面前泛黄的纸张攥成一团。 “先是明瑞，又是黄涛，诡秘，你好大的胆……”他的眼中，是压抑着的无尽怒火。 他松开了手，皱巴巴的纸张如鹅毛般轻飘飘地垂落到地上。 窗纱迎风飘起，朦胧的、苍白的月光映在西塞尔的身上，为他增添了一丝无力与脆弱。 “黄涛……”他又喊了声，声音是那么悲哀寂寥。 西塞尔朝虚空伸出手，“指引”的权柄瞬间发动，张张或破损、或崭新的纸张朝他涌来。 他随手拿过一张，低垂着眸，看向那段文字： “魔女的滋味真不错啊！” 西塞尔：……？ …… 亚伯拉罕家族。 “好久不见，伯利特。” 西塞尔笑着从时间迷雾中走了出来，看着面前的“门先生”、他座下的挂名天使之一——伯利特?亚伯拉罕。 “好久不见，吾主。” 伯利特并不怎么在乎西塞尔的到来，毕竟祂可不信仰“亘古银月”，也不信仰“血皇帝”，祂，只信祂自己。 西塞尔看着祂手下厚厚的资料，又看了看这间高贵奢侈、布满宝石的屋子，笑吟吟地问： “看起来，亚伯拉罕家族最近还不错。” “嗯。” 随着伯利特的回归，原本已经破败不堪了的亚伯拉罕家族倒是起死回生了，在战力方面重新被世人给予重视了。 “你现在有空吗？无尽星空的领路人？”西塞尔打趣着祂，“我有一件事情，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帮助。” 伯利特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凝视着面前绅士打扮的中年人，语气轻灵地道： “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有空。” 西塞尔挥了挥手，凭空出现的画面便如画卷般，缓缓在两人面前展开。 上面，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小岛。 但是伯利特的灵感还是告诉了祂，这座小岛中，绝对有不一般的事物存在。 “我需要你带我去这里。” “好。” …… 一座面积不小的岛屿上，一颗又一颗深绿近黑的巨大树木高高耸立，覆盖了地面，遮蔽了山峰。 西塞尔独行在其中，伯利特只负责送他来到这里。 “希望，你还好，‘黑皇帝’，黄涛。”他低声喃喃着，沿着一条人类开辟出来般的道路，进入了巨大树木组成的森林。 这里没有鸟鸣声，没有野兽的嘶吼，也没有虫豸爬行的动静，安宁得就像时光已经凝固，死寂得就仿佛没有任何生灵存在。 稀疏树林之外，是大片空地，那里匍匐着难以计数的生物。 它们之中有皮肤流淌火焰的红色巨龙，有木瘤充当眼睛，裂口作为嘴巴的树人，有八条腿的魔狼，有四肢畸长的巨人，有鳞片阴绿，羽毛油污，仅是盘在那里就仿佛小丘的羽蛇，有人类与野兽杂糅般的各种各样生物。 此时，它们都朝着一个地方，匍匐着上半身或头部，似乎正在膜拜某位未知的存在，没有一个发出声音。 这里面甚至还有几个人类。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西塞尔挑了挑眉，挨个审视起那五个人类。 他们都穿着风格奢华的罗塞尔时期衣物，侧脸青白，皮肤干瘪，更像活尸而非人类。 因为这五个人都匍匐于地上，西塞尔暂时看不到他们的容貌，只能耐心地等待“祈祷”结束。 几分钟后，那些生物同时直起了身体，整座原始森林一下活了过来。 真是有趣，一群奇怪的动物，一堆荒诞的事件……黄涛，这是你所为的吗？它们是在向你祈祷吗？你是它们的信仰吗？ 西塞尔这么想着，释放了自身的一点点威压，朝它们走了过去。 几乎是瞬间，所有刚刚开始自由活动的生物又趴了下来，发出种种怪叫，更有甚者直接爆开，血染当场。 五个人中，有一个人勉强地抬起了满是白发头，露出了一张苍老的面孔，干燥的嘴唇颤动了下，不知说了什么。 西塞尔还是听见了，那是一句尊名。 有趣……他对这唯一一位特殊存在解除了威压，然后把他缓缓扶起。 “你是谁？” 那人抬起了毫无生气的眸子，没有答话，仅仅只是一直看着西塞尔。 西塞尔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放在那人布满皱纹的额头上，闭上眼睛喃道： “‘交换’。” 瞬间，大量的信息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中。 爱德华兹……已死之人……天启四骑士……守护的宿命……陵墓…… 西塞尔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他满怀期待地看向远方，仿佛看见了当初的好友。 他收回视线，凝视着面前的爱德华兹，语气轻快地道： “感谢你，爱德华兹先生。那么，我就赋予你新的生命，来作为报酬吧。” 说罢，他便在爱德华兹错愕的目光中消失了，出现在了一座几百米高的山峰前。 山峰的上方也覆盖着那些深绿近黑的巨树，以至于从远处望来时，这几乎和森林融为了一体，难分彼此。 不过，那座山峰朝向西塞尔的一面，大部分区域没有树木，因为山体被挖空了小半。 山腹中，一座黑色的陵寝屹立在那里，极尽恢弘之态势。 它大部分属于山脉本身，小部分有人工修建和打磨的痕迹，真正阐释了什么叫“以山为陵”。 所以，这陵寝的外形并非常见的金字塔状，更像一座耸立的山峰，不算对称，但绝对雄伟。 不知是陵寝本身对外造成了影响，还是爱德华兹有做清理，它的表面没有长出一根杂草，也未覆盖山峰其余地方常见的那种藤蔓。 西塞尔凭借着自己的支柱位格，轻松且直接地看见陵寝上铭刻的各种文字和符号，看见那扇似乎为巨人准备的，高近三十米的沉重石门，以及…… 堕落母神的污染。 “黄涛，你晚年疯狂，就是因为堕落母神的污染吗？” 西塞尔喃喃着，眼中流露出的，是遗憾，也是新的希望。 “如果我早些摆脱核心被毁的阴影，早些苏醒，你的未来，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 这可真是可笑啊，执掌“荒诞”的神明陷入荒诞，操纵“时间”的神明被时间戏弄…… “不过，现在也还能补救……” 西塞尔轻叹一声，但没有回头，他在一直往前走着。 第三十三章 罗塞尔的复活 这“黑皇帝”陵寝的内部空空荡荡，除了深黑的墙壁和中央的高台，什么都没有。 高台之上，摆放着一张给巨人准备般的座椅，它整体仿佛铁制，表面铭刻有繁复而扭曲的奇异花纹，靠背顶端则往上延伸出了皇冠的形状。 此时，这张沉重巨大的座椅上，并没有任何身影存在，似乎正等待着它的皇帝归来。 西塞尔面无表情地缓缓走上去，下一秒，他却突然转过身，向一片阴影中伸出了右手。 一声痛苦而刺耳的哀嚎过后，一道黑影被西塞尔硬生生地抓了过来。 毕竟一位虚弱的、失去了非凡特性的“黑皇帝”怎么斗得过一位支柱呢？ 任凭他再怎么“扭曲”，再怎么“篡改”，也都无法使他逃脱西塞尔的束缚。 西塞尔看着面前的黑影，一种凄凉、悲哀的情绪在心底弥漫开来，他闭上了眼睛，但又睁开了眼睛。 他用着上个纪元的语言，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单词—— “黄涛。” 黑影摇摇晃晃的身影顿了下，下一秒，黑色身影上裂开了更多的缝隙，它们从头部一直往下，于身体不同部位开出了血红的花朵。 这让罗塞尔就像只剩下了一层阴影，里面包裹着一团散发出纯粹光辉的血红事物。 “堕落母神……绯红之月……” 西塞尔轻叹一声，但是，他也是“银月”，同样获得了一些“月亮”的权柄。 此时的罗塞尔似乎正化身影子，想要遮蔽那轮红月，却被撕开了一个又一个口子，让越来越多的月光照入了现实。 等到这些口子连在一起，那道黑影将彻底裂开，诞下一轮全新的红月。 到时候，必然会发生极为恐怖的事情，就比如让堕落母神趁机夺回月亮…… “我来帮你吧。” 然后，西塞尔有些勉强地抬起手臂，用力地朝黑影劈去。 “噗嗤——” 黑影裂成了两半，他发出了尖锐的嚎叫，而星空中的堕落母神此时也察觉到异样，隔着原初屏障无能狂怒着。 但没过多久，黑影便重新组织回来了，他身上血红裂缝产生的频率顿时降低到了极点，但之前已存在的“眼睛”们竟开始了眨动，一下一下又一下。 不过，这并没有给周围带来不好的影响，似乎只是一种单纯的秩序变化——一直有血红裂缝“新生”的趋势被扭曲到了原本的那些逐渐活跃。 它的脸部旋即裂开了两道缝隙，就像是长出了两只不够对称的眼睛。 可是，那“眼睛”却没有瞳孔，一片血色。 紧接着，又是一道缝隙裂开于两只“眼睛”的下方，里面充盈的同样是纯粹的血红光芒。 这让黑色的身影终于有了张“嘴巴”。 罗塞尔看着面前的存在，有些生疏地用着中文问道：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我？”西塞尔微微垂眸，一只干瘪的手臂从手中冒出，“我是……” 罗塞尔看着那只熟悉的手，愣了下，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西塞尔，喉咙仿佛胀得说不出话了。 “你，你是！” “我是周末缪。” 西塞尔看着面前罗塞尔震惊而怀疑的表情，微微一笑，道： “好久不见，黄涛。” “不！不可能！”罗塞尔又开始了剧烈的挣扎，“他早就已经死了！死在了末日中！死在了原初苏醒的那一刻！” 不相信我？这可真是麻烦啊。但没关系，我只需要你复活，就可以了…… 西塞尔将罗塞尔紧紧地钻在手中，生怕这位好友再次消失。 他开始驱逐起罗塞尔身上的污染…… 一个个充斥着狂暴力量的黑洞开始在罗塞尔身体中出现，但罗塞尔的灵性直觉却告诉他，他不会死。 罗塞尔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又一个的黑洞吞噬，最终，他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烂泥，而那些黑洞则继续吞噬着这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将这团烂泥彻底粉碎。 “啵啵啵——” 烂泥突然变成了一个个细胞，并且在飞快分裂生长着，最终变成一个个血肉模糊、包裹着堕落母神污染的胚胎。 最后，当那些血肉模糊的胚胎彻底变得凝固起来之后，一颗黑色的球体从这些胚胎上升腾而起。 那就是......曾经的“黑皇帝”罗塞尔?古斯塔夫的残留非凡特性！ 西塞尔看着那黑色的球体，脸上流露出一丝满意，他随即将自己的身体化作了一缕缕菌丝，黑球包裹在了其中。 “嗡嗡嗡！“ 当这些菌丝与这颗球体融合到一块后，黑球上的那些菌丝开始疯狂蠕动。 “啊啊啊啊啊——你在做什么？！外神！“罗塞尔抱着头痛不欲生地咆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这个混蛋！我恨你！“ “我只是想要帮助你彻彻底底清除堕落母神的污染罢了，我不想看见你一次又一次陷入无尽的绝望中。“西塞尔眯着眼睛，冷冷地说道，“这也是我的使命。“ “使命？“ 罗塞尔愣了下，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关于很久很久以前，两个小男孩的约定。 “你如果还不相信我，那就直视下你现在的状态吧。”西塞尔冷哼道，显然他对于昔日好友现在的这般态度十分不满意。 罗塞尔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他皱着眉头，但是出于那一丝丝希望，没有拒绝。 然后，他便瞪大了眼睛，万分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恢复到了正常人类的体型，体内的残留污染也根本算不上问题！ 而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内的力量也在一点点增加！ 灵性直觉让他看向了远方，他知道，“弑序亲王”的非凡特性即将回归于他的体内！ 虽然有一份受到了阻碍，但是他还是能够成为拥有两份序列1非凡特性的“弑序亲王”—— 罗塞尔?古斯塔夫！复活！ …… 鲁恩。 正在观察陵墓修筑进展的乔治三世愣了下，祂看着自己体内的三份“弑序亲王”非凡特性开始了躁动，想要飞往某处。 “不，不，不！怎么会！罗塞尔?古斯塔夫复活了！！！” 祂拼了老命地去压制非凡特性的回归，甚至不惜让许多件封印物直接报废。 但是，祂无法打破非凡特性的定律，即使祂拥有着“扭曲”的权柄，更何况这里面还有西塞尔的参与。 最终，精疲力尽的乔治三世与一众亲信眼睁睁地看着两份“弑序亲王”的非凡特性如流星般飞向远方，只留下一份还在祂体内跳动着。 “不应该……这里面，这里面绝对有外神的插手，不然非凡特性的回归不会这么迅速的……” 第三十四章 旧友闲聊 因蒂斯王国，喀布尔码头上。 西塞尔与罗塞尔坐在供行人使用的椅子上，看着面前天边的日暮，以及那一轮若隐若现的银色月亮。 “真没想到……”罗塞尔看了眼西塞尔，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你居然混得这么好啊，都成支柱了……” 西塞尔只是笑笑，罗塞尔又继续叨叨了下去： “对比起来，我的人生可真是失败啊！不仅被污染了，还被关在自己最后一座陵墓里，生不如死……” “所以我这不就来救你了吗？”西塞尔笑着理了理灰白色的头发，“我可是刚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我就立马去救你了，还不说谢谢爸爸？” “滚啦。”罗塞尔无奈一笑，他有些后悔之前没有直接在日记里面添加署名。 “说起来，这都还得归功于我的一位眷者呢，不然我可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凯撒大帝罗塞尔居然是我的发小。”西塞尔调侃着，心想回去要好好地奖励下莫莫。 “哦，是谁？“罗塞尔有点兴趣，“我认识吗？“ 西塞尔瞥了他一眼，拿起一旁的报纸递给他，道： “你这种脱离了时代几百年的老古董怎么会认识呢，好好看下现在的世界吧。” 罗塞尔翻看着报纸，看着看着忽然瞪大双目，惊讶的声音响起：“贝尔纳黛？“ 西塞尔看过去，然后呵呵一笑，已经看完了罗塞尔所有日记的他自然知道这个名字指的是谁，不就是罗塞尔的长女，现在的“神秘女王”——贝尔纳黛！ 他看了眼紧皱着眉头的罗塞尔，道：“现在贝尔纳黛这个名字在因蒂斯已经烂大街了，就相当于是我们以前的卫国、佳琪等等。” “唉唉唉？！”罗塞尔夸张地大叫起来，“在我那个时候，这个名字可少见了！怎么才过去了几百年就……” “你不信？”西塞尔回过头，对着身后码头道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喊道：“贝尔纳黛！” “啊？” “谁呀？” “叫老娘干嘛？！” 在罗塞尔错愕的目光中，西塞尔耸了耸肩，仿佛在说，看吧，我没骗你吧。 “不过，你要是真想知道你女儿信息的话，我倒是略知一二……” “快跟我说说！” 于是，西塞尔便向急不可耐的罗塞尔讲诉了近些年来关于贝尔纳黛的消息，包括创立“要素黎明”，与养女嘉德丽雅决裂等等。 罗塞尔听着，表情时而柔和，时而愤怒，时而欣慰…… “不过决裂这个消息估计是假的，我盲猜一波嘉德丽雅是她派到摩斯苦修会的卧底。” 西塞尔说罢，伸出手朝前一挥，一张冷淡的、戴着厚厚眼镜的女性面庞便浮现出现。 ——正是“星之上将”嘉德丽雅！ “嗯……那这算我孙女吗？”罗塞尔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但下一秒，他想到了什么，高大的身影顿住了，缓缓看向一旁的西塞尔，语气颤抖地问道： “你怎么……怎么知道贝尔纳黛是我女儿的？” 罗塞尔心中已经有了猜想，而西塞尔又笑了笑，相当于承认了。 “啊啊啊啊啊啊！天啊！你看了多少？！”罗塞尔哀嚎一声，甚至引起远处的路人的注意。 “没多少。” “那就……”好。 罗塞尔话还没说完，便见西塞尔恶劣一笑，灵性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他所遇到的事会比死亡还可怕…… “香槟伯爵他居然想……” “啊啊啊！别说这个！”罗塞尔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魔女的滋味……” 罗塞尔简直恨不得把他与西塞尔间的距离给“扭曲”掉，但很可惜他失败了。 “不，老周，你要是还把我当兄弟，就别说出那个词……” 西塞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行行行，不打趣你了。话说回来，你不去看看你的宝贝女儿吗？” 说到女儿，罗塞尔便唉声叹气起来，烦躁地揉了揉头发，道： “我也想啊，可是依贝贝的性子，她现在绝对还没有原谅我！” “呵呵，我家那小子就没有你这女儿那么娇气。”西塞尔想起了伦纳德，不禁露出了欣慰的老父亲笑容。 罗塞尔听到这话，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惊讶，而是问道： “你家几个孩子？虽然我看上去挺渣的，但我的孩子可的的确确只有那几个。” 随即，他又想起了什么，表情瞬间阴沉下来，压着声音道： “除了跟堕落母神生的那些。” “一个，并且是我的养子。”西塞尔并没有太过同情罗塞尔，他伸出了一根手指，道： “毕竟我并不需要通过繁衍来排出多余的非凡特性，我本身就是一个贮存非凡特性的仓库。” 罗塞尔恢复了平常的大大咧咧，问道：“嗯？叫什么？你这第二十三条序列的吗？” “伦纳德，伦纳德?涅汀。”西塞尔在向罗塞尔介绍起伦纳德时，竟然还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他是不眠者途径的。” “不眠者？”罗塞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黑夜女神陨落了？” “为什么会扯上祂？” “黑夜女神不是不眠者途径的嘛，既然祂还在，那怎么诞生新的序列0？” 罗塞尔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 “你可是支柱，难道你的儿子还仅仅是位天使？” “当然不。”西塞尔笑着回答道，“他是一位序列8的午夜诗人。” “序列8？！”罗塞尔惊讶地看着西塞尔。 “因为我不希望他被牵扯进我与那些外神的斗争，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西塞尔淡然地道。 罗塞尔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 “西塞尔，你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虽然这对于你的那位养子来说并不公平。” 西塞尔正准备开口反驳，却忽然感到了他种在芙茜身上的“朝菌”种子被触发了。 罗塞尔挑了挑眉，摊手道： “忙吧，我可以自己回去处理那些乱摊子的，毕竟即使我不是序列0了，也仍是一名强大的序列1。“ “好吧，有空再聚吧。“西塞尔笑了笑，站起身来与罗塞尔握了握手，“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就先不陪你了。“ “没问题，我们的友谊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罗塞尔爽朗地笑道，“更何况，你就是时间。” 这周没灵感，不想更。 如题。是的，我是一个屑。反正这书只是我闲得无聊写的，虽然我保证完结，但是我也不会强迫自己去写，所以，就这样啰，抱歉大家。 还有……我不就最近连续生了两次病嘛，结果这回没更，居然有读者问我是不是生病了……d(?д??)唉 《诡秘之主：祂》这周没灵感，不想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因斯?赞格威尔 “……” “哦天啊！看看因斯?赞格威尔发现了什么！是一只疑似从黑夜教会逃出的美人鱼！这对于非占卜家途径的因斯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作用。” “但是，美人鱼一向是黑夜教会的秘密，一条美人鱼的失踪极有可能引来那些高序列的非凡者们。因斯出于谨慎，害怕黑夜教会因这条美人鱼而被顺藤摸瓜发现他，他准备杀死这条无辜且珍惜的美人鱼！” “但是在此之前，他对美人鱼怎么逃脱黑夜教会的追捕很有兴趣，毕竟他现在也是在逃难中。所以因斯并不会立即杀死这条无辜的美人鱼，这很合理。” “他开始了行动……” 一间阴暗的房间中，一只被某物束缚着的羽毛笔勉强立起来，颤颤巍巍地写下了上面的那些话。 …… 芙茜用左手轻轻摘下了有着非凡力量的眼镜，这是她平时出门时所带的。 毕竟作为前“缚眼者”，芙茜自然是不可以让他人直视她充满诅咒的眼睛的。 她的右手紧紧地握着手枪，降低着存在感，贴在墙壁上。 就在刚刚，她的危险预知发动了！这证明附近有人想要对她造成伤害！ 突然，她感觉到脖子一阵冰凉，这让她不由得往后摸了摸。 可就是这一举动，使得她在下一刻立即遭受了直击心灵的打击！ “啊！” 冰冷潮湿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心脏，她捂住胸口，双腿微曲跪倒在地，双臂撑在身体两侧，脸色苍白。 在那一瞬间，芙茜几乎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不要过来！” 芙茜的声音有点嘶哑，但是却异常坚定，她的双瞳紧盯着眼前正在靠近的一个高大的黑影，手臂紧紧地按住了地板，不让自己的身体移动半分。 “不要过来，我警告你，不然我会让你好看。” 芙茜大喊道，同时手中紧紧攥着手枪。 那个黑影并没有理会芙茜的威胁，他慢慢地朝着芙茜靠近，他的脚步声听在芙茜耳朵里显得是那么清晰。 那个黑影距离芙茜越来越近，最后在芙茜的身边停下了。 芙茜感到呼吸困难，她的心跳加速，她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她的灵性直觉已经完全崩溃了，不断地在呐喊着。 怎么办……先生……不，不！不能再依赖他人了……芙茜，你可以的！ 这么想着，芙茜缓缓举起了手枪，对准了前方的黑影。 “砰——” “砰——” “砰——” 接连三发子弹射出，但黑影却毫发无损，因为在子弹接近他身边时，便莫名地被弹开了！ 或许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灵感极高的芙茜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是灵！一只只灵！ 这么说来，之前袭击她的，也是灵？难怪那么阴冷……芙茜在心底默默地念叨着。 “不错，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射出子弹。但是很可惜……” 黑影的语气中透露着淡淡地嘲讽，他抬起右手食指在胸前轻轻点了点，画了一个绯红之月，就仿佛他是黑夜信徒一般。 当然，他或许以前是，但现在可不是了…… 他是因斯?赞格威尔！携带着“0”级封印物“0-08”叛逃的黑夜教会大主教！ “砰砰砰——“ 又有三颗子弹飞了出去，但还是无一例外地被弹开。 因斯越来越靠近芙茜了，他来到芙茜身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着她，眼底流露出一缕嘲讽。 他伸出了手，一把抓起了芙茜的右手，轻轻一捏，只见芙茜的手掌顿时变形。 芙茜痛苦万分，却依旧倔强地咬牙不吭一声。 “不错。“因斯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告诉我，你是怎么从黑夜教会的那帮走狗眼底下跑出来的？“ “……” 芙茜并不回答，只是倔强地看着他，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在阴影中仿佛也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 “呵！你不说吗？没关系，我会让你自己说出来的。” 因斯的右手猛地一扯，一只畸形的灵界生物立马将芙茜的手腕缠绕住了。 “啊！”芙茜痛苦地叫了出来，这种感觉，简直比被刀剑砍上还要痛苦！这就像是灵魂被硬生生地从身体内剥离开来！ 芙茜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惨白，她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空洞，她的嘴唇紧紧地闭着，却又在那只丑陋的怪物的影响下缓缓打开： “我是……是通过……” “通过什么？”因斯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地把脸贴近芙茜。 芙茜等的就是这一刻！ “盲目痴愚！” 随着她的这一句话，她的眼镜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一对如绿宝石般璀璨却又被条条黑线交织起来的眼眸便被因斯纳入眸中。 因斯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一股剧烈的恶心感直冲心头，他深厚的战斗经验与灵性直觉一同告诉他，快走！闭上眼睛！ 怎么会！这条美人鱼居然还是非凡者？！“异种”途径的吗？！该死！大意了…… 因斯连忙朝后退去，芙茜则是抓住这个机会，捡起地上的手枪对着因斯就是几发。 因斯躲开了芙茜的几发子弹后，立即呼唤出一只他所驯服的灵前去攻击芙茜。 芙茜见一枪没有命中，她连忙调整姿势，再次扣动扳机。 可是还没有等她射击，一道锋利的爪子便刺穿了她的身体！ 糟了……他至少也有序列5……芙茜绝望了，她感觉身体在逐渐消散，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就在她感觉自己要昏厥的时候，她看到自己被抓着的手枪掉落到了地上。 先生……少爷……莫莫……抱歉……我以后……不能再为你们做晚餐了……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张有她在内的全家福…… 仿佛又看见了先生和蔼的笑容…… 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与先生相遇的那个雨天，那个树林…… 呜呜……先生…… 抱……歉…… 一道血雾喷溅而出，芙茜的身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她眼眸中的光泽逐渐散去。 “嘶嘶嘶——” 一道道洁白的菌丝将她包裹起来，如父亲般保护着她。 “朝菌”发动！ 但奇怪的是，这回菌丝们居然没有主动地去攻击因斯，反而只是治疗着芙茜，驯服得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怎么回事……”因斯喃喃着，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 “嘿。” 因斯瞪大了眼睛。 “你完了。” 他最后看见的…… 是一位绅士。 让我放松几天 如题。终于考完试了！累死了！偷个懒周二再更～ 《诡秘之主：祂》让我放松几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阿德米索尔 正当西塞尔准备“未知化”因斯时，一股隐秘的气息从天而降。 “收手吧，西塞尔。” 是“黑夜女神”阿曼妮西斯。 “他还有用。”祂是这么说道。 西塞尔眯了眯眼睛，他看着阿曼妮西斯，忽然笑了起来，笑容冰冷冷的，道： “好啊，阿曼妮。但是，你可以用什么来交换呢？” 不管怎么说，即使他没有了源质，只是依靠那场与原初的交易才恢复的位格，不算真正的支柱，但是他现在的力量也是连堕落母神都忌惮的。 他，完全有跟黑夜女神谈判的实力。 阿曼妮西斯沉默了会，轻叹一声，轻轻说出了一句话。 西塞尔先是一愣，随即再次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的笑容更加真实了。 “好，我同意了。” 他看着阿曼妮西斯的身影逐渐恍惚，就仿佛是消融于水中的冰一般，在某刻消失了…… 西塞尔大手一挥，昏迷中的因斯?赞格威尔的记忆便已然被清空。 他这时才去检查地上的芙茜的伤势，发现没什么大碍，甚至魔药都消化了不少后，他终于安心地呼了口气。 按照芙茜魔药消化的进度，应该过不了几周就可以消化完，然后成为“羔羊”了吧。呵呵，也不知道那时，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西塞尔有些歉意地看着昏迷的芙茜，轻轻地揉了揉她的翠发，道： “今后，你所要承担的责任将会更重，所会遇到的危险将会更可怕。毕竟……你和莫莫一样……” 他顿了顿，才道：“是拥有成为序列0的潜质的啊。” 他在将来，或许需要一个序列0来帮助他，因为那场与原初的交易，也因为那些在星空中觊觎着地球的外神们。 不，希望他永远也用不上…… 西塞尔放下了这些愁绪，又抬起头，看向某处，仿佛看到了一支瑟瑟发抖的羽毛笔。 他现在还不能去理会这支喜欢恶作剧的封印物，毕竟它与因斯?赞格威尔一样，都对阿曼妮西斯以后的计划有用。 西塞尔只是看了眼便不再关注了，转而将芙茜传送回家中。 随着那条星光大道的开辟，他温柔地把芙茜放在上面，那大道便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翻滚着将上面的人带走。 西塞尔也正准备离去，可这时，他却眼尖地看见了躲在墙后的，畏畏缩缩的男孩。 “嘿，男孩，过来。”他向男孩招了招手，示意男孩过来这里。 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的男孩拖着不断颤抖的身体，紧紧地闭着眼睛，咬着牙来到了西塞尔面前。 西塞尔正准备说些什么，可男孩却忽然如崩溃了一般朝他跪了下来，嘴中叨叨着一些使人听不懂的话语。 “嗯哼？你看到了？” 西塞尔蹲下身，可身形还是比瘦弱的男孩高出一截，他只好用手挑起男孩的下巴，让男孩面对着自己。 男孩显然被吓呆了，他几次想要再次低下头却都失败了，并且他的眼睛还是死活不肯睁开，就好像他一旦睁开，便是对神明的亵渎。 “天生的''怪物''？没有服用过魔药吗……嗯，你可真有趣。” 西塞尔得到了男孩的信息，正在仔细地探查着有用的地方。 叫阿德米索尔，是个孤儿，嗯……这灵感，简直比某些''幸运儿''还要高……甚至有次差点因为看见了恶灵而被恶灵杀死…… 西塞尔对阿德米索尔愈发感兴趣了，他很好奇，是什么让这个身世悲催的男孩、这半个“怪物”获得这么高的灵感的。 是父母那辈的遗传吗？如果是这样，他的父母序列应该很高，但既然序列高，又为何只让孩子成为半个序列9呢？ 那是某位高序列的眷顾吗？比如他座下的“水银天使”威尔?昂赛汀。但是阿德米索尔身上并没有什么高序列的气息，并且一位眷者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一直是序列9吧。 不过，阿德米索尔让我升起了做一个实验的欲望……前生物学家西塞尔?涅汀这么想着。 “你知道非凡者吧。”他问。 阿德米索尔颤抖地点了点头，他看着男孩憔悴的面孔，勾起嘴角，诱惑般地问： “那你想要成为非凡者吗？成为非凡者后，你现在的这些状态都会被清空，你会变得正常，不会在被人称为……''怪物''。” 阿德米索尔一愣，那句“不会在被人称为……''怪物''。”一直回荡在他脑内。 西塞尔见他有动摇，便松开了手，将他温柔从地上拉了起来，继续道： “怎么样？你只需要配合我做一个小小的、甚至不会危及生命的实验，你便可以成为非凡者了……” “神……我……”男孩干裂的嘴唇此时竟很难吐出一句话，但最终，男孩还是做出了选择，“神，我愿意，我愿意，请你将您给予您卑微的奴役非凡力量，请您……”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西塞尔一脸无奈地打断了，说实在的，西塞尔真的很不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也不知道正在管理教会的“亘古银月”塞勒涅喜不喜欢。 “好了，接下来，你只需要服用下这份非凡特性，便可以成为非凡者了。”西塞尔从自己的库藏中拿出一份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非凡特性递给了阿德米索尔。 虽然阿德米索尔不知道非凡特性是什么，但这并不影响他对未来的期待与紧张、害怕。 他又跪了下来，摆成受到神明惠赠的姿态，低着头双手高举，颤颤巍巍地接过了非凡特性。 他的灵感在不断地嘶吼着，导致他又开始了剧烈的头疼，但他不理会，而是直接将非凡特性吃了下去，没有任何的辅助材料。 西塞尔在一旁满怀期待地看着阿德米索尔的面容逐渐夸张，逐渐痛苦，看着他捂着头倒在地上翻滚着，看着他的身体被那剧烈的非凡力量给撕裂着。 外溢的非凡力量都被西塞尔给压制下去了，他安安静静地看着阿德米索尔失控，然后动用“时间”权柄恢复他，再失控，再恢复，如此来来往往了许多次。 终于，在阿德米索尔即将精神崩溃之际，他停止了挣扎，艰难地爬起，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却又快乐的笑容，但很快就如流星般消失不见。 他的眼睛中满含着泪水，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珠，看起来非常疲惫。 他的嘴角也流出了血液，整个人变得异常狼狈，就好像是一只被人丢弃的、躺在雨中的小狗。 而西塞尔只是笑着恭喜道： “欢迎真正进入非凡者的世界……”他狡猾一笑，“序列6的''灾祸教士''。” 第三十七章 “不死之心” “序列……6？” 阿德米索尔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西塞尔笑着道：“睁开眼睛吧，不要害怕，你直视我并不会看到什么的。” 阿德米索尔听后便只好慢吞吞地睁开了眼睛，忽然间却又再次愣住。 以前模糊不清、乱七八糟的视野再也不在，现在祂眼中的只剩下了纯粹的世界。 阿德米索尔朝远处的一个行人看起，没费什么功夫便看到了那人的一缕命运，并且头没有再感到疼痛！ 他又是激动地朝西塞尔跪下，痛哭流涕地道： “神！神！神！” 西塞尔不得不再次把他扶起来，心中不禁嘟囔着：“邪教害人，邪教害人啊！” 同时，他问阿德米索尔：“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阿德米索尔诚实地摇了摇头，迟疑了下，又道： “应该是回恶龙酒吧……” 西塞尔挑了挑眉，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闪烁着柔和银光的徽章，把它递给了阿德米索尔。 “这是……”阿德米索尔看着徽章上银色的弯月，“亘古银月教会？” “你拿着这个去亘古银月教会应聘祷月者，也就是教会的非凡者，他们会同意的。”西塞尔笑着道。 不过，说到了亘古银月，这倒让西塞尔想起了教会中的那个比伯利特还不负责的“奇迹天使”安提哥努斯。 不过这也不奇怪，一开始安提哥努斯就不对他抱有好感，甚至说得上是厌恶。 毕竟西塞尔是以剥夺祂序列1非凡特性与为他效力为代价，唤醒了安提哥努斯。 但是这也是无奈之举，当时他座下根本没有几个眷者，而亘古银月教会前期的发展十分艰巨，他只好东拼拼西凑凑地集齐了那么几位天使。 唉，如果他在第四纪苏醒的话，组建教会就没有现在这么难了。 送走了阿德米索尔后，西塞尔便联系了他分裂出来管理教会的人格塞勒涅。 他搞了个屏障把自己屏蔽起来后，便随便地选了地上的几个小石子与几只羽毛，熟练地做起了仪式。 “亘古主宰， 不定灵性， 织就凋零与不朽的银月…… 我祈求您的注视， 我祈求您将银月的光辉照耀于我身……” 柔和的银光逐渐在这个小屏障中出现并迅速填满，一道妖娆的人影轻步下来。 是塞勒涅。 她看着西塞尔，一脸慈爱的笑容让西塞尔松了口气，但随即，这个美丽的人格便破口大骂起来： “怎么，西塞尔你又要干嘛？我先说啊，你可不要再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啊！” “你知不知道让我这么一个空有权柄与位格的空壳管理教会有多么困难！更何况那些序列0一直在试探我！就连座下天使也不让人省心！” “有一次我们教会差点就直接覆灭了你懂不懂啊？！而且现在原初魔女奇克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个序列0了！还有极光会怎么那么烦啊？真恶心！” “停停停！我知道了！”西塞尔深感头疼，害怕塞勒涅说个没完没了，连忙打断。 塞勒涅气鼓鼓地瞪着西塞尔，西塞尔也只好宠溺地笑着走上前揉了揉她的银发。 “小心点！别把我的头饰弄掉……”塞勒涅推开西塞尔的手，重新正了正头上的金色头饰。 她忽然看见地上的小石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道： “西塞尔，你好歹有着支柱的实力，咱能不能别这么穷啊？话说最近我又向蒸汽那家伙买了些非凡物品，要不要我分你一件？” 西塞尔嘴边的笑容挂不住了，他自然知道蒸汽与机械之神这个玩意做出来的东西有多么天价。 塞勒涅见他这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安慰似地道： “放心啦，用的是我自己的钱，不是教会的，也不是你的。” “你怎么有那么多钱？”西塞尔反问道，他现在开始思考要不要把他与塞勒涅的思维联系在一起。 西塞尔可是很省钱的，不会在没必要的地方乱花钱，这是周末缪给他遗留的习惯。 塞勒涅像一只调皮的小猫一样拍了拍西塞尔，语气轻快地道： “放心放心！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然后现在，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挑选一件吧～毕竟你现在害怕污染，不能过多使用高序列的能力。” “首先，是''呓语的木偶''，来源于''木偶''与''呓语者''，能够让你变成一个只会发出呓语的木偶，而呓语的遍布范围很广泛哦！” “如果是你使用的话，那么估计没过多久一个国家就灭亡了。可真是受高序列的喜欢啊～副作用是你用久了会真的变成只知道散发呓语的木偶，而且你每次使用都会增加你失控的几率。” 西塞尔忍不住打断道：“塞勒涅，你怎么净搞这些用不了的危险东西啊？” 不过塞勒涅却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道： “这个啊，这个因为价格便宜嘛～而且蒸汽也想早点把这个晦气东西脱手，我就当买了个人情～” 说罢，她又悄悄地凑过来，压抑着笑意小声道： “听说是因为之前蒸汽差点在这件非凡物品是陨落～” “不过呢，现在应该向你介绍第二个了——''瘟疫娃娃''，是用两份''绝望魔女''与一份''不老魔女''的非凡特性做的，看起来就很强大，对吧？” “然而实际上，它只有一个能力，那就是瘟疫，强大到极致的瘟疫。副作用是瘟疫也会侵害使用者，并且使用者会变成女性。” “是个战争利器，但现在暂时没用。不过对以后可能爆发的神战而言，嘿嘿嘿……” “最后一个是''不死之心''，是''奇迹师''的非凡特性，主要能力''许愿''没有被留下，反而留下了重生的机会，不过只有两次。”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灵体之线''、改变血肉、空气弹这些鸡肋能力了。” “副作用很小，只是你使用它后，它会替代你的心脏，成为你新的心脏，并由此逐渐夺取你的身体，你杀了它也不是，不杀也不是。我怀疑它里面还掺杂了一些''寄生者''的非凡力量。” 西塞尔沉默了会，最终拿过了那枚鲜红的、活蹦乱跳的心脏。 他可以把这个给伦纳德，因为他实在是害怕，如果伦纳德遭遇了连他种在伦纳德体内的“朝菌”都敌不过的存在时，便可以用这个假死逃生。 暂停更新 如题，最近不想写诡秘了，没有灵感，所以就暂停更新了，不过以后还是会更的，毕竟我说过这本一定完结。 《诡秘之主：祂》暂停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抱歉 这本算是坑了…… 虽然之前一直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不会坑会完结，但实际上写长篇对于我来说还是太困难了…… 真的抱歉！ 发一些剧情吧。 1.“亚特兰蒂斯” 是关于芙茜的。芙茜被西塞尔扶持，晋升序列2后救出美人鱼，然后又回苏尼亚海深处的老家里拉帮结派地组织了一堆人鱼，并且传给她们“缄默者”途径。 后面干啥干啥，然后在海底创立了城邦“亚特兰蒂斯”（西塞尔取名的），信仰“未知”，主要途径是“缄默者”与少部分“水手”。 3.掉马。 “什么？！你居然是非凡者？！” 帕列斯：祂知道我，并且能够隐藏起自己……黑夜家的天使！ 过了很久。 “什么？！你是女神眷者？！” 帕列斯：果然，看来黑夜女神对我的态度并不僵硬。 又过了很久。 “什么？！你居然是支柱？？？” 帕列斯：……得，我解密学家魔药白喝了。 3.梅丽莎晋升序列0。 为了保证“未知屏障”（下面提及）的稳定运行，需要一名“缄默者”途径的序列0。 而芙茜因为某些事，无法晋升，莫莫的资质不够，所以西塞尔只能够扶持芙茜与莫莫到序列2，然后尽全力让梅丽莎晋升。 “老师，只能这样吗？” “是的，为了……” “希望。”“希望。” 4.西塞尔炸宇宙。 为了保护地球，西塞尔自爆炸掉了宇宙，炸死了大多数外神，剩余外神都身负重伤，需要修养，短时间入侵不了地球了，给了克莱恩足够的时间对抗天尊，让他不再像原著中那么累。 他剩余的能量与源质都化为“未知屏障”来“未知”掉了地球，等待宇宙修复完成后才消失。这些时候，地球的天空都是一片黑暗。 值得一提的是，西塞尔是强迫着堕落母神，让祂与他一起陨落的。在最后，堕落母神见挣扎不了，便死心了，接受邀请跟西塞尔跳了一支舞。 “你爱我，不是吗？” “那是当然。” “那你为何还要拉着我去死？” “总有些事情，高于其他。” 是的，堕落母神是女主，并且我有想过怎么描写他们的感情线。总之就是相爱相杀、青梅竹马。 所以西塞尔最后是陨落了的。 但是又没有完全陨落。 发一下结尾： …… 第六纪，希望年代。 鲁恩王国的廷根市，天气愈发寒冷，昭示着冬天的到来。 又是一场盛大而奢靡的欢宴。这是为了庆祝他们的新生，也是为了纪念拯救他们于末日的神明。 已经成为了“诡秘之主”的克莱恩此时正笑着看面前的场景。 只是，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丝丝的落寞。 落寞什么呢？落寞西塞尔看不到面前的盛况。 忽然，他感觉到灵性轻微地触动了下，颤颤的，麻麻的。 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没有力道，却又仿佛用尽了全部力道。 克莱恩愣了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的心跳愈来愈快。 他期待着的—— 他期待着的—— “喂！克莱恩！！！” 他听见源堡上，那颗属于伦纳德的星辰传来了喜极而泣的声音。 伦纳德癫痫似地哭笑着，一向注重形象的他也顾不得脸上的丑态，大声喊道： “老爹他回来了！！！” 克莱恩缓缓回过头，对上了那依旧温柔、可靠的面孔，泪水不由得划过脸庞。 滴落下来。 “好久不见，克莱恩。” “好久不见……叔叔。”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于是乎，亚当停下了手中的笔，然后轻轻合上了书。 祂已经不是祂了。 祂是他。 ————————————————— 感谢你能够看到这里，感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 以及，对不起。 没能让你看到最后…… 哦对了，我打算过些时候开本新书。 《诡秘之主：创生者》 主角是走“月亮”途径的，开局序列2“创生者”，时间线是贝克兰德大雾霾时。 非穿越，是旧日遗民。 身份暂时不得公开，反正活了很久，是原著中的角色。 性格：活泼，大大咧咧，爱讽刺人。 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握住我的本命途径…… 灵感来源于《了不起的盖茨比》。 “因此，我们奋力前行，小舟逆水而上，不断地被浪潮推回到过去。” 《论我新书总是审核不通过这件事》 第n次提交申请了，还是审核不通过……不是，我一没涉及黄色，二不血腥暴力，为什么就是过不了？？？ 我在6.11就已经发书了，结果跟我说没通过。 行。 我改了，删了，还是不通过。 行。 我再改，改得整个章节面目全非。 还是不通过。 …… 无语。 《诡秘之主：祂》《论我新书总是审核不通过这件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新书已发《诡秘之主：创生者》 如题。终于审核通过了。主角走 “月亮”途径，开局序列2，老怪物，旧日遗民，认识莉莉丝、黑夜女神、亚当等大人物。 或许是扮猪吃虎文吧。主角性格与西塞尔完全不一样，有些类似伦纳德，但更加恶劣一些。 混乱立场，时好时坏。 《诡秘之主：祂》新书已发《诡秘之主：创生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