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当路明非重返十八岁》 第一章：回到十八岁（一） “喂，哥哥，你知道吗，战争要开始了。” 十字架上的男孩睁开双眼，一股潮水似的悲伤扑面而来，浪涛汹涌，就好像要将整个世界吞没。 “按照现在的情况，你我都会死，或者化为他们的武器。” 不知从何处燃起的火苗点燃了地下宫殿中的汞蒸气，发出爆鸣，雪原上传来轰隆声，那是坦克的履带在高速运转，压过冰苔所产生的声音。 北极的战争已经开始。 “不过，哥哥，你还有最后的一次机会。” “我会尽我所能，把你送回十八岁的那一年。” “希望这一次，你能找到自己应得的答案。” “祝你好运，哥哥。” 下一刻，路鸣泽双眼中迸发出熔岩般的金色，他挣脱开十字架，缓缓升到空中，在他四周，元素像是发了疯一样的逃离。 路明非艰难从轮椅上起身，向空中的神明伸出了手，后者回以微笑，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寒风像是刀刃一般，摧残着周围的一切，无论是人还是建筑，宛若经历了上千年的风化，逐渐化为粉末。 炮声，枪声，哀嚎声，还有地狱犬的狂吠混合在一起，在路明非耳中逐渐弱了下去。 在他临昏迷的那一刻，世界突然清净了下来，有人慢慢凑到了路明非的耳边，低语道： “哥哥，这一次，我赌你赢。” …… “唔” 路明非从椅背上弹了起来，喘着大气，他的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两颊不断淌下。 他眯起眼睛警惕打量着四周，面前，覆盖整面墙壁的大屏幕吸引了他的视线，上面的画面……看起来怎么有些熟悉。 这好像是当年文学部聚会时看的电影，当时路明非只看了一会就睡着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讲是‘选了一部烂得不能再烂的电影’。 待视线逐渐清晰，路明非总算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环境，是一家电影院，而且自己前方那个人影看起来有些熟悉，貌似是…… 陈雯雯？ 北极有电影院这还是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但北极怎么可能有陈雯雯？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路明非寻着声音看去，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苏晓蔷，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文学社聚会我就不能来了啊？”束着高马尾的女孩没好气说着：“路明非你该不会有什么大病吧？” “文学社聚会……”路明非突然想到刚才的‘梦境’，连忙把手伸向自己兜中，果不其然，那里面放着一台纯黑色的n96手机。 打开屏幕，路明非的心脏漏跳了几秒。 日历显示的是2009年七月，正是自己刚从仕兰中学毕业，准备进入卡塞尔学院的时候。 路明非狠狠扇了自己一嘴巴，火辣辣的痛觉直接涌上大脑，灼痛着他的神经。 “这不是梦？” “路明非你脑子烧坏掉了吧，怎么睡醒了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苏晓蔷看到路明非的奇怪举动，一脸嫌弃，连忙往一旁换了个座位。 “原来是这样啊。” 路明非笑了笑，也不顾旁边女孩传来的奇怪视线，瘫坐在椅子上。 他总算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不是梦，自己的确应该在北极的地下，但小魔鬼使用能力让他回到了过去。 “哥哥，这一次我赌你赢。” 脑中回响着路鸣泽的决别话语，男孩的眼角微红，垂下头，完全丧失了身为学生会长时锤炼出来的风范，就像是个没人要了的死小孩一样，蜷缩着，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悲凉的气息，无声氤氲，散漫开来。 “你到底怎么了。”一旁没了雅兴继续看电影的苏晓蔷挑了挑眉毛，撇了撇嘴，有些想要发作，最后却还是轻声问道：“我看你有些……不对劲。” “只是梦到了一个陪了我很久的人走了。” “走......了？”苏晓蔷误解了路明非的意思，注视男孩良久，小声安慰道：“不至于这么难受吧，就是个梦，人家在生活中还活着好好的。” “原来苏晓蔷你也会安慰别人啊，我还一直以为你会是那只高高在上的孔雀呢，看来，误会你了。”讪笑两声，路明非坐直了身子，把手中捏的死死的纸条撕烂，放到嘴中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那是他表白时准备说的话语，大概就是什么‘当我迷茫之际，是你出现拯救了我，把我拉入了文学社’云云，如今想来，真是好笑。 陈雯雯所做的，只是把他推进无尽的深渊，而真正把他从深渊中救出来的，是那个红头发戴着四叶草耳饰的巫女学姐，那是真正把他从山谷中拣出来的人。 苏晓蔷看着路明非的一举一动，更加一头雾水，这个家伙在电影开始时候就一直盯着那纸条，仿佛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睡着了还死死攥着。 但在睡醒之后，路明非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先是悲伤了一会，重振精神后又流露出完全不一样的气息，那双眼睛就像是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般深邃，让人看一眼会下意识畏惧。 “你真是路明非吗？”苏晓蔷嘴中突然冒出一句。 “我当然是。”男孩笑了笑，掐着自己脸蛋：“全世界长成这个模样的只能是路明非，如假包换。” 听到熟悉的白烂话，苏晓蔷如释重负舒了口气，看来路明非没被夺舍。 “不过，现在的穿着确实不怎么像我。”路明非看着自己身上皱皱巴巴的西服，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纸袋起身。 “你想换掉西服？这不是文学社讲话用的吗？” “以赵孟华的性子，能让我上去讲话，能让徐淼淼徐岩岩上去讲话？”路明非无奈笑着，指向前方两个被西装勒紧的小胖子。 “那是……”苏晓蔷颦蹙。 “自己猜一猜吧，小天女。”路明非头也不回，径直走向了洗手间。 …… “没想到，我竟然真的回来了。” 路明非看着镜子中瘦的像是芦秆的自己，嘴角不禁挑起。 胡子拉碴，头发一团糟，原本立整的西服穿得也是不修边幅，没跑了，这绝对是高三毕业时候自己的模样。 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路明非心头，他说不出这是酸还是甜，也分不清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 这是他最落魄的时候，所有人都看不起自己，就像是看到路边破烂的皮球一样都想来踢上两脚。在家里也是打杂似的存在，叔叔婶婶路鸣泽谁都能对自己发号施令，但在经历了那些事情后，这却是路明非觉得最美好的时候。 楚子航还没被人遗忘，凯撒也不至于追杀他的未婚妻，长着小虎牙的夏弥正无忧无虑上着预科班，老唐应该在猎人网站上偶尔打个工，源稚生还是那个想做正义的朋友的黑道家主，风间琉璃随处唱着《杨贵妃》，绘梨衣应该还在准备着她的翘家计划。 如果故事一直这样下去那该多好，路明非经常幻想，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故事的结尾是一个happyending，皆大欢喜不好吗。 可惜，事情总是与愿相违，路明非不时经常设想，如果当时自己那么做，会是怎样的结局。 如今，小魔鬼倾尽能力把自己送回了十八岁，自己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怎能不去好好的把握？ 看到镜子中男孩的双眼再次放出许久未曾见过的光芒，路明非笑了出来。 他脱下了赵孟华定制的西装，换上那套地摊上买来的廉价白色运动服，用手沾了些水抚平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规整一些。 接下来，他要去参加高中同学的告白仪式，与此同时也是一场葬礼。 对那个懦弱不堪彷徨不已的自己说再见的葬礼。 这一次，他暗暗下定决心，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 推开洗手间大门，路明非便看到了身着特质贴身西服的赵孟华，正坐在第一排和一群小弟交头接耳。 后者看到路明非出来时的样子，皱起眉头：“一会要用的西服呢？” “懒得穿，给你扔洗手间的台子上了。”路明非似笑非笑，与赵孟华直直对视着，后者咽了口吐沫，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本来想要说点狠话，软硬兼施让这个衰仔把衣服穿上，但在看到那副眼神之时，嘴唇翕动，脑中却一片空白。 赵孟华从未见过那种眼神，明明是挂在笑脸上，深邃的却像是隐藏在地狱深处的魔鬼，随时随地会涌出将自己吞噬掉。 “文学社都穿，就你一个不穿的，你怎么这么特立独行？”一众小弟中有人已经开始为老大出头。 “是啊，你要是不穿的话，怎么上去致辞啊。”有人见气氛逐渐升温，连忙道。 看着面前分唱红脸白脸的几人，路明非笑了两声，他虽说并不惧怕对方人多势众，在经历了校长那惨无人道的特训之后路明非坚信就算把自己扔到战场上也会是怪物般的存在，更不用说对手是这群普通人了。 但路明非不想与他们争吵，也不想和他们把事情闹掰，毕竟都是同学，日后还会再见面。 而且，陈雯雯也算是自己高中时期为数不多的朋友，如今她要收获爱情，自己也应该鼓掌贺喜才对，至于赵孟华算计自己这件事…… 日后有的是机会，一年后bj的尼伯龙根里面，路明非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所以，今日实在不是自己与他们翻脸的时候，路明非嗤笑一声，扭头朝着最后一排走去。 至于他们包括陈雯雯在内心中怎么想自己，有多么恨自己，那就不是他能够插手的地方了，破镜不能重圆，覆水难以回收，路明非一直相信，如果一段友谊到了最后即将分崩离析，那也绝对不是靠单方面的努力能够挽回的。 定是半路中无数的缝隙使二人认为这段友谊无法再进行下去。 那样的话，单相思一般的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路明非叹了口气，坐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看到一瓶可乐递了过来。 “谢谢” 他头也不扭，单手拿过可乐撕开易拉环饮了一口。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啊。”苏晓蔷小声道，她本来觉得向路明非请教是一件相当可笑的事情，但在看到所有人神色匆忙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的现场后，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问了出来。 而且，貌似路明非和自己一样，也是被排除在外的，苏晓蔷突然感觉和路明非有了一种奇怪的归属感。 “真想知道？” “别卖关子。”苏晓蔷没能耐住脾气，撇撇嘴。 “你看看前面不就好了？”路明非再次饮了一口可乐：“电影完事了，要干什么他们也应该开始了。” 话音刚落，屏幕前的数盏大灯一同亮起，打在了临时搭建台子上赵孟华的身上。 他手捧一束鲜花，身后是‘陈雯雯，iloveyou’，一众小弟像是伴郎似的位于他身后一动不敢动。 台上的赵孟华按照记忆中的那样，说出了自己对陈雯雯的表白，他说得那么坚定那么自信，眼中闪着青春时期男孩对女孩那种单纯的心思，路明非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赵孟华是真心喜欢陈雯雯的，而后者也是相同，二人郎情妾意，在这个什么也不用考虑的年龄，就没有理由不在一起。 反倒是当时的自己，一直像个癞蛤蟆似的一直想吃天鹅肉，最后成了败犬。 败犬……想到这里，路明非这才想起来关照一下身旁沉默了良久的苏晓蔷。 “没事吧。”路明非从兜中拿出刚才顺手扯的纸巾：“想哭就哭，哭出来会好受一些，这里也没人会笑话你。” “我为什么哭啊？”出乎意料，苏晓蔷只是脸色阴沉哼了一声：“他赵孟华爱和谁表白和谁表白呗。” “可是全校都知道你喜欢赵孟华耶。”路明非幽幽补充着。 “闭嘴。”苏晓蔷瞪了路明非一眼，用拳头狠狠锤在他的背上：“这话本来应该是我说的，你怎么不哭啊？你不是喜欢陈雯雯吗？” “喜欢归喜欢，哭归哭，二者没有必要联系，就像骡子和驴都能拉磨，但你也不能说他们是同一物种吧。”路明非结结巴巴，尽力用最朴实的比喻给苏晓蔷讲道理：“喜欢的被人夺走也不一定会哭，反而还会高兴的。” “高兴？为什么？” “因为知道她在自己身边会不幸福不高兴，现在她会幸福啊。”路明非讪笑着，脑中想起了带他亡命天涯的师姐。 如今在走过北极之后，他已经想明白了，喜欢诺诺应该让她在她幸福的地方待下去，比如说凯撒身边，踏往北极的旅途有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苏晓蔷眼睛红了起来：“但我还是不开心。” “看来你还是没长大啊，小天女。” “什么意思？” “只有学会欺骗自己，人才能真正长大。”路明非笑了两声，看了眼表，向着门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苏晓蔷抬起头。 “我该走了，有事。”路明非脚步依旧。 “什么事？” “去见师姐。”路明非慢慢推开放映厅大门，谨慎地看起来就像是打开通往新世界的传送门一样。 门口，气喘吁吁的红发女孩与他四目相对，她的身后是一辆火焰般耀眼的红色法拉利。 第二章：重回十八岁（二） 火红的流线型车体在城郊道路上滑掠，透过车窗看去，两侧的高楼大厦飞速后退，一眨眼的功夫便会变化为完全不同的风景。 车窗留了个小缝，引擎高速运转的声音与风的呼唤杂糅在一起传了进来，掩盖了音响播放的苏格兰民歌。 车内，男孩女孩面色凝重，沉默了良久。 “你知道赵孟华那个家伙在耍你？”诺诺最先开口问道。 “师姐，我又不是傻子。”路明非叹了口气，摇下车窗看向外侧。 “不是傻子还喜欢陈雯雯那么久？”诺诺撇撇嘴：“典型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那种，我还你以为不知道呢，合着你知道是人贩子还心甘情愿。” “每个人都会是这样吧，明知是毒药，却无法避免的触碰上去。”路明非双眼望着天，谈到这个话题他想起了那个长着虎牙的夏弥，最后的她到底是耶梦加得还是楚子航的女孩，还是两者都有，现在路明非都没想清楚。 不过，他能够确信的是夏弥最后知道楚子航想要杀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抱了上去。 这是什么，异性之间单纯的好感？还是女孩嘴中所说的‘同类之间的怜惜’？ 路明非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问题就像一团乱毛线似的，越抓越乱，最后他索性放弃思考，那是什么东西到时候就让楚子航和夏弥两个人慢慢讨论吧，也和自己没什么太大关系。 回到十八岁，路明非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把自己犯下的错误弥补回来，那样的话，很多人会不再死去，安静享受着未来的生活。 与其他要救的相比，貌似夏弥的任务是最轻松的，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还有人类的意识，解决的方法有很多。 至于其他…… “唉。” 路明非将柔软座椅放倒，不顾及旁边的诺诺，躺了下来，紧闭双眼细细思索着。 “怎么，还在这里伤心呢？”诺诺把车停到路旁，从后面的小冰箱中拿出两听冰可乐：“来，喝个可乐心情就好了。” “光喝可乐就能让心情变好？”路明非苦笑着接过来，抿了一口。 “摄入糖类会让你的精神感到愉悦，这是有科学根据的。”诺诺摇了摇头，看到路明非依旧一脸颓废，扬起眉毛：“如果还是难受的话，要不我开回去给你撑场子？不过陈雯雯你应该是别想了，她和赵孟华早就贼眉鼠眼凑活在一起了，你去也是白去。” “什么贼眉鼠眼。”路明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叫你情我愿。” “两人相好叫你情我愿没问题，但把你算计进来叫贼眉鼠眼，更没什么问题吧。”诺诺呲牙，甩出手掌轻轻抽在了路明非的脑门上：“你个小家伙，人家给你设套你还真的往上窜，就是想让自己不好受啊。” “我倒是挺好受的，看到他们俩在一起。”路明非捂着脑门：“人家郎才女貌，都是我高中同学，我看人家在一起当然高兴了。” “净嘴硬。”诺诺单纯以为这是路明非最后的坚强，也没多下功夫，把话题转移到自己今日的目的上：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吗？考虑一下另一条道路之类的。”诺诺说：“比如说，我们学院，以你的高考成绩来讲，在中国连……” “好。”路明非轻声打断了诺诺辛辛苦苦准备好的说辞，后者一脸愕然，从下到上慢慢打量着路明非。 “怎么了？”路明非笑了笑：“师姐想要把新入学的师弟当成猎物吃掉？” “切，在学院里面老娘的追求者能从校长的办公室排到体育馆，不差你一个。”诺诺扬了扬长发：“不过，你这个人倒是很奇怪。” “奇怪？”路明非语气平淡。 “我的侧写描不出你的形象，侧写你知道的吧。” “知道，就是通过一些细枝末叶来推断出整座大树的形貌。”路明非打了个比喻。 “对，从我有了侧写的能力开始，从未收到过这样的反馈。”诺诺笑着，眼神却微微眯起。 “什么反馈？” “就像是你强行把西瓜秧接在柳树桩上一样，我对你原先的印象和现在的印象交叠在一起发生了相当激烈的冲突，导致你整个人的形象也模糊了起来。” “然后呢？”路明非将手中的可乐喝了干净。 “我想问你，记得第一次看到我在哪里吗？”诺诺笑靥如花。 “丽晶酒店总统套房的女厕所里面，当时你还吃了我的鲑鱼卷。”路明非吐了吐舌头：“在那之前，你还加了我的星际好友。这样够确定我的身份了吗？” “回答正确。”诺诺打了个响指，不知何时滑落到身侧的左手猛然探出：“不过，这可不够。” 路明非看到戴着翡翠玉镯的一记手刀直直劈向自己，并没有多么慌乱，只是伸出右手，像阻止孩童恶作剧那般按住了诺诺的左手。 “师姐，戴着饰品可不适合打架啊。” “你觉醒了？”诺诺的眼神中闪出一丝凶戾，她挣脱开来，哼了一声：“怪不得你个衰仔突然自信了这么多。” 龙族血统的觉醒会给人带来一系列变化，小则改变气质，大则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原来你们管这个叫做觉醒。”路明非的语气依旧平淡，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我就是感觉浑身滚烫，睡了一觉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有什么变化吗？” 诺诺上网查了一下最近本市的新闻，见没出什么大乱子，舒了口气，幸好路明非没随意使用言灵，s级的言灵有多么强她不知道，但毫无疑问，摧毁掉几栋居民楼应该还是小意思。 毕竟学校里的a+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力狂，一次任务就差点拆了开普敦体育场。 “腰直了，眼睛清了，腿脚也利索了。”路明非抬着手，细细打量着自己这几年前的皮肤。 “别说烂话。” “我的身体素质貌似比普通人强了许多，刚才你那记手刀在我看来奇慢无比。” “这才对。”诺诺咂了咂嘴：“幸好我在这里，不然日后来的人对你就没这个态度了。” “嗯，于是我联想到了你们。”路明非轻轻点头：“你们定是知道些什么。” “是。”诺诺没有否认。 “所以，我是超人？还是勇者？” “这里没有怪物和魔王。”诺诺揪过路明非脸蛋：“别动，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别人易容的。” 现代科技让一个人换副模样简直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诺诺虽说相信路明非，但无论怎样还是必须要做好充足的警惕。 男孩像只小狗一样，任由诺诺摆布，这相当让女孩满意。 “好啦。”细细检查过路明非的脖颈处，见没有任何面具的痕迹，诺诺轻轻扇了下路明非的脸蛋：“趁现在赶快欺负欺负你，进了学院就不行了。唉，本来还想收你当小弟的。” “没事，大姐大，到了学院还得让你照顾我。” “臭小子。”诺诺拧上钥匙加了脚油门：“你倒是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看来现在得让你去见古德里安教授了。” 第三章：回到十八岁（三） “教授，看我给你带回来个怪物。”诺诺一把推开总统套房的大门，对着里面正品茶的老者喊道。 “怪物？是山海经里面的那些奇珍异兽吗？”闻言，本以为是笑话的古德里安也抬了抬眼皮，然后就看到了那张魂牵梦绕的面孔。 “诺诺！”古德里安严肃了几分：“你怎么能说明非这么优秀的孩子是怪物呢？” “在中国，怪物也是有天才的意思。”诺诺竖起手指道。 “这回事啊，明非确实是天才。”老者稍稍放下心来。 “但教授，他是我们学院最大的怪物。”诺诺拿过精致的瓷杯给自己倒了些茶水，奔波了一天使她满脸疲倦：“我们只是小怪物。” “诺诺！”银发须白的老者面色凝重，低声呵斥了一句，同时以一种极为荒诞的方式挤眉弄眼，像是和诺诺传递什么信息一样。 “没必要了，路明非觉醒了。”诺诺叹了口气，淡淡一句话甩了出来。 “他觉醒了血统？”古德里安神色大变，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终身教授的授予证书一样，瞳孔微微发亮，跑到路明非面前紧紧抓着他的肩膀： “明非，你在觉醒之后有没有什么冲动？” “嘶，教授，我正处于青春期，肯定是会有冲动的。”路明非挠了挠脑袋上的乱毛：“能具体在哪个方面吗？” “比如说，莫名的生气，想要摧毁面前的一切之类的。”古德里安压低声音，慢慢诱导着：“或者说，突然觉得面前的一切都很不顺眼。” “没有。” “没有？”老者挑挑眉毛。 “我叔叔婶婶信佛，导致我也信一点，大动肝火是信佛的大忌。”路明非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古德里安略感失望，一般来讲，血统越高的混血种在觉醒之后的短时间内情绪极其容易暴动，就像是学院的某校长，现在还没事抽出折刀暴揍一顿芝加哥的年轻混血种们，没把他们打得伤筋动骨都不罢休，虽说系主任们说他那叫做更年期。 但无论如何，对战斗的渴望永远是龙血的第一特征，凡是被灌入了龙血，必会有着极强的毁坏欲望。但古德里安看向面前的路明非，这家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仿佛自己完全能压制得住血统。 这怎么可能？在学院的历史记录上根本不存在这种家伙。 “明非就是天才。”最后，古德里安对诺诺说出了他的判断。 “奥。”红发女孩完全心不在焉，躺在沙发上发着呆。 “所以，教授，能给我解释一下觉醒到底是什么意思吗？”路明非插话道。 “现在，不太方便。”古德里安环顾四周，这是在中国，并不是学院能够保证安全的地盘，在这里若是泄露出去什么，引发的后果难以想象。 “那怎么办，等暑假结束我去学校报道时候再讲？”路明非摆出一副开玩笑的模样，他心里面明白，这些东西是不可能在这个地方说出来的。 现在看来，等开学再一股脑告诉他貌似是最好的选择。 “不行。”古德里安连忙否定，声音响亮的连自诩相当了解他路明非都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男孩皱起眉头。 “你已经觉醒了，还不在学院的编制内，没人能够承担出事的后果。”古德里安解释道，有些话他也不能明说，只能暗示着他们这个学院的纪律性相当严明。 “那怎么办，总不能缩短我的假期吧，还是说留个人天天看着我，别让我使用出什么奥特曼光波之类的大招。”路明非一脸茫然，却在看到古德里安饱经沧桑的老脸上那抹豁然开朗时心里暗说不好。 “明非，你真是个天才啊。”老者拍了拍手掌：“这正是解决我们当前矛盾的最好办法。 过两天我要去莫斯科面试另一名血统和你……额，一半差不多的优秀学生，到时候你就和我一起去就好了，正好我看着你，防止你惹事。” “我的假期啊！”路明非哀嚎，他本来已经打算好了假期里好好找找方法制定下计划，没想到自己的还没开始做，假期已经就没了。 “假期？你这就当做是提前适应大学生活了，我们美国大学和中国大学差别还是蛮大的。”古德里安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你们假期的时候也总会做任务。” “但那是有学分的啊。”路明非无力捍卫着自己的假期。 “这也有啊。”古德里安一脸正经。 “真的？这种活动也有学分？”路明非一副‘别以为我见识少就忽悠我的表情’。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中国人不都是这么说的吗？”古德里安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张课表，上面被各色方块所占据：“每一个色块代表一门课程，我在咱们学院里面也算是上课上的比较多的了。” “那……一般干活干得最多的不都是权力最少的吗？不然谁干活啊。”男孩略显失望，他知道自己的假期定是泡了水，如果能借此混点学分的话也算是不错的补偿，毕竟学院的高数课......只能说有亿点变态。 “都说你们中国人懂得变通，你这孩子，怎么在这方面就这么死脑壳呢？”古德里安眨眨眼睛：“你选一门我的课，我直接给你免试，那不就相当于这活动有学分了吗？你是我的优秀弟子，我给你免试，也是理所当然的。” 路明非恍然大悟，眼珠咕噜咕噜转了几圈，却又故作出些许犹豫：“但教授，我想假期兼职赚些零花钱……” “我名下的奖学金名额今年给你一个。”古德里安毫不犹豫。 “教授，我想了想，身为学院的一份子，我觉得这种活动还是多多益善。”路明非连忙改口：“我十分愿意和教授您一起去。” “既然这样那就好了。”见到事情完美解决，古德里安心中暗暗赞许着自己的聪明才智。 “那我怎么办？还寻思能在这里让路明非带我逛几天呢。”诺诺突然插话道，语气中有些遗憾。 “想去莫斯科玩玩吗？”对待诺诺，古德里安变得更慈祥了一些，就像是父亲对付自己的女儿一样：“那里蛮不错的，你可以看看克里姆林宫。” “要是能在里面打枪战才有意思呢，光看有什么啊？”诺诺摇头：“算了，我还是回学校了，还有凯撒陪我玩。” “注意点，那个纨绔子弟，你们俩人别闹出什么大岔子。”古德里安扶额：“我还记得你们俩……” “打住。”诺诺连忙拿了双鞋拉着路明非往外跑去：“我带他回去收拾行李顺便和他家里告个别，飞机说今天凌晨来接你，别来不及。” “不用着急啊，路明非。”古德里安乐呵呵摆着手：“你是我最重要的学生，我肯定会等你，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天涯......” 看到老者的模样，路明非憋得紧咬嘴唇，肉眼可见地想要吐槽，不就是回去收拾个行李吗，怎么到他这里突然就变成了悲情片里面男女主角分开时的场景？ 按照他观看无数盗版影片的经验来讲，那之后往往没什么太好的结局。 受不了突然煽情起来的老头子，路明非加快脚步，像是逃离一样和诺诺抛下古德里安离开套间。 “我们的新生是真的有活力啊。”老者看着两道背影迅速消失在走廊中，咂了咂嘴感叹着。 ....... 夜幕中闪耀着群星，繁华的高楼之下，男孩双手揣在兜中，霓虹灯的光照将他的身影映在一侧墙壁上，显得那么瘦弱，却又那么笔直。 “上车。” 伴着车轮咬合在沥青马路上的声音，火红色的法拉利摇下车窗，车内女孩的笑容就像是太阳花般灿烂。 第四章：重回十八岁（四） 路明非走得很匆忙。 在红发师姐的眼神之下，他只是简单交代了自己已经决定加入卡塞尔学院，去见见自己父母之类的云云，正好古德里安教授要去莫斯科，自己还能公费去旅游一趟。 出乎意料，婶婶并没像想象中那样吼着大嗓门吆五喝六，只是呆坐在沙发上，指挥叔叔和路鸣泽帮忙收拾着行李，轻声细语的，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路明非看了眼逐渐鼓起来的两个大麻丝袋，再看了看不对劲的婶婶，咽了口吐沫，还是没敢说话。 最后幸亏诺诺解围，说学院里面什么都为学生准备了，被褥什么的还是不太需要，当然也包括那口大铁锅。腌萝卜和老干妈这种特产如果路明非喜欢的话还是可以带的，只要不会放坏的话。 最后，两个大麻丝袋变为了一个行李箱，以及满地堆放的各式用品。 叔叔本来还对此事有所怀疑，但在诺诺拿出给路明非加快办理的护照后点了点头，脸色沉了下来，在收拾完东西之后跑到阳台上抽起了烟。 “那再见了。”手提行李，路明非对着唯一在客厅内的婶婶点了点头，后者望着天，没有任何反应。 “唉。”路明非叹了口气，声音低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他转过身，径直走出那扇铁门，身后跟着沉默的红发女孩。 自己走了，这个家的生活依旧会继续，就和他在时一样。 他不属于这里，这么多年叔叔婶婶能够收养他，一是看在血脉，二是看在每个月不少的养育费上，就像他没了地球会照样转下去似的，这个家也不差他一个。 “明非。”路明非正把行李箱往后座上放的时候，听到了身后的喊声。 叔叔满头大汗，披着夹克穿着拖鞋从黑暗的楼道中跑了出来，一手拿着他那只剩下半支的香烟，一手拿着个信封。 “怎么了？”路明非轻声问道。 “你到莫斯科，身上总不能没钱花吧，学院的公费最多给你报销路费住宿，吃的偶尔再买点啥这些得用你自己的钱。”叔叔在看到法拉利的车身时明显楞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把手中的信封塞到路明非手中，紧紧攥住他的手。 “看到你父母，顺便帮我和你婶婶问个好，他们俩在国外过着也不容易，都是一家人，要是能回来看看就好了。” 路明非哑然，低下头，捻着手指，他通过传来的触感已经感觉到其中是什么东西。 是钱，而且一摞应该还不在少数，在这个时候叔叔还没升职，这些钱应该是一家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你婶婶这个人你也知道，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对你还是蛮不错的。”叔叔察觉到了路明非的表情，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然这些钱我哪里敢拿出来？” 路明非轻轻点了点头，把信封握住了。 “快去吧，别让那个德国教授等着急了，那是你导师，到时候一定要听话。”叔叔穿好皱皱巴巴的夹克，一把拍在路明非背上，含糊不清说着话：“这边你不用担心，要是想家了就回来，老路家的男人，怎么也要在外边闯荡闯荡......” 说完一大堆啰哩啰嗦的话，男人对着诺诺满脸堆笑，说又了不少客气话，见后者答应照顾好路明非这才作罢，点上那根抽到一半的烟，叼在嘴上走进了黑乎乎的楼洞中。 “说实话，你叔叔婶婶其实还是很在意你的。”启动着车，诺诺余光瞟到副座上仍在攥着信封发呆的路明非，思索片刻：“在那天面试之后，你叔叔婶婶还特意给教育局打了电话，询问我们的身份。” “哦。”路明非打开信封封口，看到里面红艳艳的钞票，低头叹了口气。 他看向外面，昏暗的街道中，那扇熟悉的窗户亮着温柔的黄色光芒，那是自己与小胖子的共同卧室，想来小胖子在自己走了以后应该会蛮开心的，毕竟唯一一个会和他抢电脑的人也不在了。 衣柜下面放的盗版光盘，每周五定时更新的小说，还有那台连打星际都会卡的电脑，如今想来，路明非倒是觉得蛮怀念的，这样的生活不正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只可惜，回不去了。 他有着必须要前行的理由。 为了让那些照亮他黑暗前景的挚友们能够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看够了吗？”红发巫女轻声问道。 “嗯。” 车身悄无声息的滑动在夜间的道路上，摆脱掉老旧的城区，市中心的繁华灯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路明非眯起眼，坐直了身板。 从现在开始，他算是真正迈入了卡塞尔学院的大门，任何事情都要小心一些。 “准备好了吗？我们的优秀学员？”古德里安看到路明非，眉飞色舞：“我们即将要去往莫斯科，那里可是伏特加和套娃的圣地。” “我听说他们那边都会家养狗熊，到时候教授你可以和它比试一下酒量，醉了之后还能比划比划。”路明非已经是靠着身体本能说着烂话。 “真是个幽默感十足的孩子。”古德里安一把拉过路明非：“走吧，我们得快一点，毕竟不能让皇女殿下等着急了。” “皇女殿下？莫斯科？”路明非把两个线索串联到一起，这才恍然大悟。 当时古德里安在招了自己之后飞速前去俄罗斯，说是去面试一个血统极其优异的混血种，他们这届来自俄罗斯的学员少之又少，其中路明非只认识一个。 而且，皇女殿下这个名字，貌似只有…… 零。 按照路明非原先的设想，他本来以为自己最先遇到的是楚子航，毕竟两人同处一座城市，诺玛订票时也会考虑到这个因素，极大可能让他们乘坐同一趟航班。 前一世的零在与自己一同出去寻找汽油时失踪，按照她当时的身体状态来讲，应该是很难在冰原上存活下去。 路明非心知肚明，零在俄罗斯一顿折腾之后身体明显有些吃不消，但还要强行带着自己一路向北，她肯定是有着什么目的。 也不知道，她的身后到底是哪方势力，能够让落魄的罗曼诺夫氏重回巅峰，在欧洲商战中连连告捷，再次成为一方巨擘。 这是他迫不及待想要解开的谜团之一。 离开丽晶酒店，一行二人到了城郊的机场，那里早有一台飞机在等待。 迅速登上飞机，路明非靠在座椅背儿上，看着老者拿着笔记本一步步走来，吐了口气。 他已经预想好，要在古德里安讲述龙族故事的时候自己摆出怎样的表情，如今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第三条，对方给你敬酒，必须要一饮而尽，不然就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男孩呆若木鸡点了点头。 “第四条，向你献花的时候你要微笑接过，并将花束一直拿在手中。” 男孩目瞪口呆。 “第五条，若是出现剪彩的情况......” “慢着，这哪里是和皇女的宴会，分明是中国那套下乡视察的模样啊，还什么献花剪彩什么的。”路明非连忙打住。 “不一样吗？”古德里安一头雾水，翻看着手中打印出来的文件：“我就是查的东方欢迎晚宴的礼节啊。” “俄罗斯是欧洲国家！”路明非无力说着常识：“两个国家差距肯定不小啊。” “但他和中国确实是邻国，邻国之间能差多少？”古德里安耸了耸肩：“在我们那里，就算跨过几个国家礼仪也还是完全一样的。” “但你们那里貌似加一块也没中国大……”路明非据理力争着，倒不是因为他想要给教授普及常识，反而是…… 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想一想，参加皇女殿下的欢迎晚宴，两个土包子端着二锅头的四处寻找献花孩童的场景。 “教授您听我的……” “我们做学问要讲究根据资料……” 第五章：冰原上的蔷薇花（一） 路明非与古德里安的争论，到了飞机临降落的前一刻才停歇下来，二人各退一步，约定见机行事。 舱门打开，路明非在走出的那一刻却微微愣住了神，他在借机的人群中看到了张熟悉的面孔。 苏恩曦，也就是在日本当牛郎时候的老板娘，后来在俄罗斯那座城市中陪伴他一路向前，自称是接受了老板的命令，要把路明非安稳送到北极的女人。 这也是个身份极为神秘的人物。 此时她正混杂在一众人员中，小心翼翼观望着飞机，见到路明非扫视过去，连忙低下头，外表上看上去和普通的仆役没什么区别。 “古德里安教授，路明非先生，我是皇女殿下的管家。”位列最前方身着贴身西服男人见二人走下飞机，连忙靠了过来，一摆手，身后几人便接过了他们的行李。 “你好，我是学院的教授，叫我古德里安就好，接下来的几天请多多照顾了。”老者连忙上前握住管家的手以表热情。 这是他在中国学习到的风土人情之一。 男人嘴角抽搐，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微微欠身：“请上车，皇女殿下正在等候两位。” 现在正是清晨，道路上的行人较少，路明非和古德里安坐在奢华的车厢内，靠着皮椅，昏昏欲睡。 二人争论了一夜的后果就是谁也没睡个好觉，在询问了车程之后，古德里安索性放弃挣扎，呼呼大睡起来，而路明非却是在眯着眼睛忍住困意，打量着副驾驶位置上的‘侍女’ 又是苏恩曦。 一共四辆车，让她来这辆车端茶倒水绝对不是个巧合， 路明非能够通过车辆的后视镜能看到那女人正在偷摸打量着自己。 男孩心中暗暗冷笑，可惜她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信息，看来罗曼诺夫家族的背后一定与苏恩曦的老板关系不浅，日后推测二人行动时可以尝试多在这方面探索探索。 她和零有关系这一点路明非是早就知道的，不然在日本零受伤也不能往牛郎店跑，在冰原上相遇她们二人也不会聊天。 那苏恩曦来到这里监视自己，是零的主意，还是自己的主意，还是说另有其人？ 路明非无处得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 车子停在一处庄园中，路明非摇醒了教授，跟着佣人下了车。 穿过花廊与喷泉，路明非远远就看到了身着裙子坐在石台上的金发少女，她正在手捧着书认真阅读着，细碎阳光洒在她的鞋跟旁，与各色花朵映衬着，像是童话里的场景一样。 听到窸窣脚步，零慢慢抬起头，宛如海水般的蔚蓝瞳孔与路明非直视良久，尽管她的嘴角带有笑意，路明非却觉得那眼神寒冷到了极致。 “欢迎两位。”零站起身来，高跟鞋踢在石板路上发出规律的节奏，她走到二人面前，微微点头致意：“古德里安教授和路明非同学？” “想不到皇女殿下你的中文讲的也那么流畅。”古德里安笑道：“若是来到我们学院，日后生活的困难应该会少上不少，要知道，不少其他国家的学生来到卡塞尔学院最大的难题便是语言方面，我们学院推行的是中文教育。” “那不是问题，小时候我曾在中国生活过一段时间，只是，我对你们学院突然发来的邀请还是有些不安。”零缓缓说道，语气颇有女王的风范，就像是俾斯麦在敌国的投降书上发布的外交辞令一样标准。 “所以，我来到这里为殿下您解疑答惑。”古德里安行了个绅士礼，指向一侧的路明非：“这是我们的‘s’级新生，刚刚从中国招来的。” “s级吗？”零那双不夹杂一丝情感的眸子转了过来，她由上到下打量着路明非：“真的有那么强吗？” “校长的评测毋庸置疑。”古德里安滴水不漏回答着：“但毫无疑问，您的血统也是相当优秀的。” 路明非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大概有了想法，零和他的家族应该是对混血种的事情有所了解的，古德里安也知晓这一点，所以谈起话来相当没有顾忌。 想来也是，世界上大多数闻名的世族都是混血种家族，不然他们那个财富积累的速度除了这种可能以外那就是气运之子了，就像小说的主角一路踩到机缘巧合登顶世界第一似的。 “两位奔波了一晚上，我特意准备了早宴。”视线久久才离开男孩那干净的面颊，零指了指百花围簇的凉棚示意二人坐下，拍了拍手。 一排排佣人端着各色食物走了进来，就像是流水线一般，放在面前一道菜待客人享用后另一人将其拿走，古德里安显出了德国人的优雅，然而路明非却是在狼吞虎咽着。 一是他的确饿了，一晚上没吃饭肯定要大快朵颐一下，二是在一定程度上藏拙，让那群暗暗观察自己的人对自己的警惕性放低一些。 “唉？皇女殿下呢？”古德里安四处环顾几眼，没找到那道娇小背影，问了起来。 “我不知道。”路明非摇了摇头。 “殿下她有要事要处理，马上就会回来，请两位贵客担待一下。”身后的侍女闻言，连忙小声道。 “这样啊。”路明非嚼着加了黑松露的煎蛋，眼睛四处张望起来。 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一处敞开的窗户处，那里白纱轻飘，完全遮住了屋内的视野，以及站在那里的人。 轻笑着，路明非移开视线，继续和盘中的烤肠较劲。 …… “这个家伙不会是从克格勃出来的吧，感知这么敏锐，肯定经历过反侦察训练。” 窗帘后，苏恩曦满头大汗，连连喘着粗气，刚才仅仅是与那双眼睛对视一秒，她的心跳便加速了许多。 “我可是通过观测孔看他的，他怎么能知道我在这里？” “可能这就是他为什么是s级吧。”屋内的床上，零双手叠在小腹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昂热那个老家伙都活了一百多岁了，比路明非多了一个多世纪。”苏恩曦连连咂舌：“真不知道他们学院怎么这么厉害，能这么快找到杀手锏。” “我们还有一张牌没有打出去。”零双眼往上挑了挑。 “是啊。”苏恩曦笑了出来：“幸好是这样，不然的话入侵卡塞尔学院的任务可是要难上不少。” “所以，这两个家伙怎么办？我们不能同意的太快，不然他们身后的那群老家伙一定会有所怀疑，本来他们就一直在调查我们的底细。”沉默少顷，苏恩曦把视线投向零。 “我来吧。”女孩穿上自己的高跟鞋，在地上踩了两脚：“对了，离路明非远一点，在车上的时候他一直在打量着你。” “是，还有什么吩咐吗，我的小公主。”苏恩曦一脸憨笑，凑上来掐了把零的脸蛋。 零甩开女人的手，表情恢复成了玩偶一般的冷漠：“给我几粒你上次搞来的解酒药，一会你就上酒就好了。” “什么酒？”苏恩曦皱起眉头。 “楼下酒库里面刚送来的那批伏特加，最烈的那一批。”零轻描淡写，朝着门外走去：“我要看看这个s级的底细。” 第六章：冰原上的蔷薇花（二） “教授您一路奔波，我尽地主之谊敬您一杯。” 零展颜假笑着，拿过一个玻璃杯，倒入透明酒液，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古德里安凝视酒瓶外壁稀里哗啦的俄文许久，再闻了下隔着数米传来的浓郁气息，眉头下意识皱起。 这酒，度数貌似有点高，比中国的二锅头高了不是一个档次。 老者脑海中闪出自己在地摊上被二锅头支配的恐惧，再想到自己说过的‘一饮而尽’话语，顿时感觉脑袋大了不少。 不会死吧，应该不会死吧……内心嘀咕着，古德里安还是不敢拒绝皇女殿下的敬酒，万一要是因为这个惹得皇女不高兴最后决定不加入学院的话，他这辈子终身教授是别想评得上了。 除非他的得意弟子路明非能努努力，一口气屠了四大君主加上黑王，说不定还有机会，但这个几率......在他看来还不如发现自己是黑王的几率高。 为了自己的终身教授称号，老者颤颤巍巍伸出手想要接过零递来斟满酒液的杯子，在触碰的前一刻，零却倏忽一顿，把目光转向了啃着黑胡椒猪肘子的路明非： “但教授，这个酒度数比较高，对胃可能不太好，不如请您的学生代劳？” 咣当一声，路明非手中的刀叉脱了下来。 “好好好。”古德里安正求之不得，连忙拍在路明非后背上： “明非，替为师接受殿下的敬酒吧。” “我……” “双倍奖学金。”古德里安凑到路明非耳边小声嘀咕着：“放心，皇女殿下不是那种不知收敛的人。” “……” 路明非最后还是选择了向钱屈服，没办法，日后很多事情都需要钱，自己总不能一点准备没有只靠着昂热那个校长奖学金。 “那我便替教授谢过皇女殿下的美意了。”路明非接过酒杯，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刺鼻的酒液全部饮入。 不就是喝酒吗，他当年也是路主席，经历过无数次学生会宴会的磨练，但他路明非岂是那种一杯迷糊两杯头晕三杯翻白眼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酒的劲确实有点大，路明非感觉喉咙在燃烧，舌头也被麻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当他想喝口饮料缓解一下时，却发现桌上的其他饮品已经被撤了下去。 零仿佛看穿了路明非的想法，摇了摇酒瓶子： “在我们俄罗斯，伏特加和饮料一样。” “？”路明非满脸愕然，上次他来莫斯科可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继续满上。”零的小脸微红，指挥侍女给二人倒满酒液，带头一饮而尽。 “我……”路明非心里面暗骂两声，这姑娘是感情受到挫折了吗，怎么喝起酒来不要命似的，又没人和她抢酒喝，喂喂喂，冰山就要有冰山的自觉啊，怎么能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喝这么多酒？ “你为什么不喝？”零看着路明非无动于衷，微微侧着脑子，话语之中散发着的冷意让男孩背后发凉。。 “我喝我喝。”路明非感受到古德里安拍了自己一把，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拿起酒杯掐着鼻子一口气饮光。 “这才对嘛。”零的脸上宛如桃花盛开一样放出了笑容，再伴上微红的脸蛋，让路明非有些失神，虽说后者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假笑，但看起来......貌似还是蛮好看的。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零你也会更受人欢迎......路明非脑中脑补着冰山融化的蔷薇花行走在学园中的场景，估计是个男孩子都会深深陶醉在其中。 桌面的敲击声打断了男孩的思绪。 “继续。”零简单吐出了她的命令。 “是。” …… 半个时辰后，桌面上摆着三个空了的酒瓶。 古德里安已经被弥漫的酒气熏得睁不开眼睛，借故离开，只剩下两个喝的昏天黑地的男孩女孩趴在桌面上，脸色涨红，抱着已经空了的酒杯。 “能复饮乎？” “当然可以，皇女殿下。” “满上。”零摆了摆手，身边的侍女面面相觑，其中为首的女子迈上步来，给二人的酒杯各里面倒了半杯凉水。 “殿下，少喝一些，您晚上还要带古德里安教授去游览克里姆林宫。”侍女小声道。 “对啊。”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她拿起酒杯端在空中致意：“那就最后半杯？” “可以。”路明非与女孩碰杯，随而一饮而尽，将玻璃杯倒转展示：“说实话，你们这伏特加真没中国的二锅头带劲，越喝越像白水。” “那你是喝多了。”女孩小脸醺红红的，伏在桌面上，嘴唇一开一合嘟囔道：“我觉得还不错。” “殿下，您该休息一下了。” 冰冷的声音传来，那是名女子，穿着侍者的服装从屋里面走出来，宽大的侍者服完全掩盖不住她的好身材，两条大长腿交错几次她便来到了零的身后，对着仆人们使了个眼色。 众人相当识相，搀扶着路明非往楼上走去。 “唉，傻丫头，怎么喝这么多啊。”酒德麻衣看着面前依旧念叨‘酒’的零，叹了口气：“要是老板知道了，他又得生气。” “老板在哪里？”一听到这个词，零的双眼立刻睁开，但她的大脑已经被酒精麻痹，只能像个失去了遥控的玩具车一样四处转着，寻找那道脑海中的身影。 “老板那个家伙，应该在地狱吧，毕竟他总叫自己是魔鬼。”酒德麻衣叹了口气，一记手刀打晕了女孩。 “接下来怎么办？”苏恩曦出现在二人身后，看到零的模样叹了口气。 “继续按照三无的想法来吧，我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能试探到s级的实力还能看看他到底意识到了什么，怎么看待我们的。” “既然这么决定了，那就办下去吧。”苏恩曦看向酒德麻衣：“计划依旧，晚上我负责把那个德国教授引开，你负责应对紧急情况，至于那个s级，就交给三无了。” “她能醒过来吧。”酒德麻衣看了眼零，拍了拍她的脸蛋：“别神志不清去找s级，万一出现什么意外的话……” “应该没问题。”苏恩曦摆摆手：“她吃了醒酒的东西，很快就能清醒过来。” “好。” 无声无息间，酒德麻衣和零的身影已经消失，苏恩曦走到桌前，看着酒瓶中剩下的两滴晶莹液体，下意识伸出手指抿了下，放入嘴中。 “好辣。” 坐在石台上，苏恩曦看向之前所处的房间，陷入了沉思。 …… 路明非缓缓睁开眼睛，捂着脑袋，先倒吸了几口凉气。 “靠，他们这个破酒的劲也太大了吧。” 外面天都已经黑了，估计都过了十个小时左右，他还是没缓过来，依旧头痛欲裂，他总算知道副校长为啥一天天露出面的时间那么少了，老酒鬼自然也是老睡鬼，在这种状态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回过神，路明非打量着自己所处的位置，这是间卧室，装饰的倒是满古朴的，和学院订购的总统套房完全是两个极端。 房间很大，家具却很少，一张大床，一个衣柜，一副书桌，还有个床头柜。 “这是零他们家的客房？” 路明非看了眼外边的景色，想要出去询问一下，脚步却在临近门口的那刻停了下来。 他听到了一道极力压制在最低的呼吸声。 有人一直趴在门上偷听？ 正当路明非犹豫不决之时，一道破风声却打断了他的思绪，大门敞开的同时，一道银光同时闪过。 蒙面人的身形已经飞起，手握短刃刺了过来。 第七章：冰原上的蔷薇花（三） 银光一闪而过，惊讶只在路明非脸上存在了瞬息，他微眯双眼，随手拿起一侧的烟灰缸挡了过去。 清脆的贯穿声响起，钢制烟灰缸被刺透，明晃晃的刀刃从其底部露出身影，牢牢卡在了其中，那人见状迅速放弃了手中的武器，转身一记鞭腿直朝路明非脑袋。 男孩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没有还击选择向后退去拉开距离。 倒不是他害怕伤到这袭击者，反而是......这袭击者他认识，尤其是那双高跟鞋，当时自己还在心中暗暗算了算她今天穿了多少的增高。 “皇女殿下？”路明非轻轻歪头，回应他的却是瞬息间袭来的破风声。 灵巧躲避过一击，路明非只顾着后退，丝毫没有反击的打算。 他见识过零的实力，绝对不是现在面前这种小打小闹连b级都算不上的缓慢攻击，而且刚才的刀锋在袭来时也变慢了许多，她对自己压根没有杀意。 估计就是单纯的试探自己。 路明非笑笑，看向已经停手的蒙面人：“皇女殿下，今晚举行了化妆舞会吗？” “......”蒙面人不吭声。 “您的那双高跟鞋应该是今年ci家的新款，八厘米增高，踩在那上面您也能行动的如此迅速吗？真是让人惊讶。”路明非微笑道。 二人对峙良久，蒙面人哼了一声，摘下了头套，金色长发犹如瀑布般泻下。 “真是闷得慌。”零叹了口气。 “所以，皇女殿下真的是来邀请我参加化装舞会的吗？”路明非故作疑惑，伸出手指指向女孩的手中： “但您为什么要拿这么危险的东西，我有些想不明白，要不是我我身手稍稍灵巧了那一丝丝的话，说不定此时已经成为了皇女殿下的刀下鬼了。” “一丝丝？”零冷笑了起来，虽说那副模样在路明非看来，就像只炸了毛的布偶猫一样，再炸毛也是只布偶猫，不但起不到任何威慑的作用，反而还会有人认为可爱。 “对啊，就是一丝丝，皇女殿下您的匕首几次都触碰到我的头顶了。”摸了摸自己好久没剪过的头发，路明非平淡说着，语气中却带了一种莫名的味道。 零也品了出来，眉头轻轻挑起：“你是在嘲笑我？” “谁知道呢。”路明非无辜摊了摊手：“在中国一句话能有几十个意思，我到底什么意思还不是殿下您自己觉得的？” 女孩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男孩，这与她在情报中看到的资料截然不同，看来出了什么变故。 “就凭你？”零冷淡吐出这句话，摇了摇头，随而转过身打算离开。 “不要小瞧人啊皇女殿下，就凭我就够了。”路明非突然右脚蹬地，像一头猛兽般朝着零奔去，后者仅仅呆滞了不到半秒，便径直跳起，拉住上方的吊灯躲掉了路明非的袭击。 “你想要干什么？”零的小脸上完全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想让皇女殿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也许是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路明非口干舌燥，他身上规整的礼服也变得皱褶了许多，上面隐约传来酒气。 “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零冷笑几声，轻盈跳到另一侧。 “那就对不住了。” 路明非抓起烟灰缸砸向昂贵的吊灯，玻璃碎裂，碎渣落得满地都是，他并不是什么破坏狂，这么做唯一的目的便是消除掉屋内唯一的光源。 外面天色已黑，一瞬间屋内便被黑暗吞噬，只能听到两道极浅的呼吸声 他们就像是隐藏在森林中的狩猎者一样，等待着敌人露出破绽，然后扑上去用利齿咬破对方的喉咙。 路明非静下内心，双眼紧紧盯着那道若隐若现的影子，就算是黑暗，他也能看到零的位置。 这是一个好机会，感受感受自己如今到底是什么水准，路明非自从回来之后，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远比以前强，就连是当时的路主席可能比现在也要差一些。 但这副躯体还没经过锤炼，他分析后觉得唯一可能的影响因素便是血统。 换言之，他想看看自己如今的血统到底是什么水平。 男孩讪笑了两声：“刚才出于礼貌，并没有使出全力，现在我就……” “你话真多。”零不知何时，已经鬼魅般出现在路明非以前，一拳打了过去。 “因为貌似没有别的事情能吸引我的兴趣。”路明非一手挡住零的拳头，另一手朝少女的后脑袭了过去。 听到耳后的破风声，零弯下身子，狠狠一肘锤在路明非的腹部，后者轻哼一声，扭住女孩的肩膀将其摔了过去。 路明非没有怜香惜玉，反正他摔得方向是那张柔软的大床，就算当年几百斤的舞王估计都压不塌，而且零的身手他也知道的，就像是只灵活的小猫一样，无论如何都会稳稳地四脚着地。 他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腹部，目光紧紧咬在那缓缓起身的少女身上。 “身手不错。”零缓缓起身，揉着自己的手腕，虽说刚才被摔在了大床上，但为了缓冲力道，女孩强行用双手将自己支了起来，这也导致她的手腕有些肿胀。 “但殿下，这才哪里到哪里。”路明非笑道，把握好分寸后暗中蓄力，想要飞扑过去：“其实……” 他的话刚说两个字，便被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 零的动作流畅的不能再流畅，她从裙底掏出手枪，打开保险再到上膛只用了短短一两秒。 “我很好奇，你有多快，会有子弹快吗？”零的嘴角上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笑意。 路明非瞪大眼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刚才在与零的交手中查看过，她的腰间是否藏着什么暗器之类的，以免中招。 但哪见过从裙子底下掏出……嘶，好像还真见过，路明非貌似明白了为什么零一下子就会被招入学生会中了。 这不就是凯撒的舞蹈团的招牌动作吗？她这皇女殿下怎么还沾染了西西里狂徒的气息？ 路明非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举过双手在头顶，一副哭丧脸： “我认输。” “认输吗？现在晚了。”在缠斗中零的鞋子不知道被踢落到何处，她光着双脚，踩在洁白的毛绒地摊上，举着枪口一步一步靠近。 “别，殿下。”路明非苦笑着，后退直至无处可逃，只能看枪口逐渐逼近自己的脑门。 “你看到了我的裙底？”零的表情变得玩味，她将手中的银色枪支抵在路明非额头上，像是欣赏一样看着路明非的表情。 路明非表面上慌张无比，但这只是他故意摆出的模样，为了让女孩相信自己如今已经黔驴技穷了。 事实上，路明非心里面相当肯定，零还是在试探着他。 “看到了。”男孩双手高举，吐了吐舌头。 “还不错，蛮诚实的。”零啧了一声：“那就给你个痛快。” 路明非亲眼看着，零那落在扳机上的手指慢慢下压，叩响。 砰的一声，枪口吐出了白烟。 男孩闭着双眼，心跳在这一刻甚至都暂停了下来。 一颗橡皮弹打在了路明非的额头上，留下了个红印，和包青天的脑门上的月亮有了几分相似。 此时零恢复为了白天所见的那个礼仪周到的皇女，微微欠身：“开个玩笑，请不要在意。我只是想看看所谓的s级究竟有什么实力。” “没死就好。”路明非戏不忘演全，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两颊上还有几颗汗珠流下，拿起袖子擦了擦。 “顺便请帮我转告教授，我同意入学。”零露出原本的冰冷神色，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地残骸的屋子和坐在地上呼呼喘着大气的男孩。 第八章：冰原上的蔷薇花（四） 古德里安刚刚在导游的陪伴下逛完莫斯科的知名景点，正深深折服赞叹之时，接到了路明非的电话。 “教授，你快点回来，皇女殿下同意加入了学院了。” 听着那疲惫不堪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老者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怎么……感觉明非你很累的模样，而且皇女殿下这么容易就松了口？我还以为明天得和她好好交涉一番呢。” 罗曼诺夫家族的皇女殿下进入卡塞尔学院进修，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其代表的意义重大，在临行之前，校董会和昂热都曾表示过‘可以适当做一些让步’，让罗曼诺夫家族感受到秘党的温暖。 但这……古德里安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很久，也只能把原因归结到早上的酒宴之上。 “看来中国人说的没错，酒桌上谈生意永远是最容易的。”古德里安暗暗感叹，但他的想法却在晚宴时再次看到路明非和零二人之时破灭了。 学院的行程较紧，他们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也是因此，罗曼诺夫家族最后设下了晚宴来招待卡塞尔学院的两位。 坐在位置上，古德里安放下刀叉，凝眉看着面前一句话不说光吃菜的男孩女孩，犹豫片刻，还是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其实他想问，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看起来已经和我之间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侍女都被撤了下去，整个屋内只剩下三人，古德里安坐在圆桌的一边，另一侧男孩女孩挨得很近，但仿佛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似的。 零喝完了手中的可乐，便把视线投向身后，路明非很自觉的拿过一瓶饮料撕开易拉罐递了过去，女孩也很自然接了过来，毫不顾忌。 这……古德里安握着叉子的手微微颤抖，他看到了路明非脖子上的红印，以及皇女殿下肩膀上的挠痕，内心突然产生了个堪称恐怖的想法。 这两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就像是刚打了一架似的…… 怎么可能，在皇女殿下的地盘打架，先不说路明非有没有那个胆子，要是真做了，他还能看到自己的爱徒吗？ 难不成……古德里安心中一惊，他闭上眼睛，扇动着鼻翼，他似乎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腐臭味。 既然这样，那皇女殿下一下子答应来学校的事情便能说得通了，毕竟十七八岁的少女，为爱情冲昏了头脑也算正常，那路明非还差点因为个陈雯雯放弃卡塞尔学院的名额呢。 不过，话说回来，古德里安再次瞟了眼皇女殿下肩膀上的‘伤痕’，这路明非真的这么有魅力，能把宛如冰山的零攻略下来？ 算了，这也是人家能耐，不得不服，古德里安摇了摇头。 路明非再次看向古德里安之时，却看到后者那带有赞扬的目光，以及暗暗竖起来的大拇指。 教授他应该在说这火腿蛮好吃的……路明非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也竖起了大拇指。 零小口小口吃着切好的牛排，举止优雅，就宛如是真正的公主一样，丝毫不沾染凡尘。 晚宴在窗外夜莺的伴奏声中悄然流逝。 …… 零的卧室。 “他很强，但应该是干净的。”昏暗的房间内，一道隐藏在黑雾中的身影率先开口。 “哎呀，长腿，都是自己人，不要搞这些吓人的。”吧唧吧唧嚼着薯片，苏恩曦哼了一声：“快出来，看着会说话的墙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床上，吃撑了的金发少女抱着个泰迪熊玩偶正望着天花板。 “我这不是害怕他嘛，按照我的观察，要是没经过特殊训练就有那么敏锐的嗅觉，应该是血统超级强，昂热对他的评价应该是没错的。”酒德麻衣从黑雾中走出，过来掐着苏恩曦的脸蛋：“那天发现你也只是单纯察觉到你的存在，而不是反侦察。” “这么确定？”苏恩曦哼哼着：“皇女殿下都没说什么呢。” “麻衣姐说的没错，他应该是没受过专业训练的，但即使这样，我也在他的手中占不了多大优势。”零见二人一同把视线投向自己，开口道： “他的力量、速度、反应应该已经到了混血种的极限了，但他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去利用。”脑中回想起路明非随手操起烟灰缸在墙上凿出个大窟窿的场景，女孩继续说着。 “而且，他的手白净的不能再白净，应该是不会使用什么武器。” “那有没有可能他留手了。”苏恩曦提出一个假设：“意识到你在试探他，所以藏拙。” “谁也不会看枪支顶在自己脑袋上还不使出全力的。”酒德麻衣否定道：“他之前没见过零，不可能用自己的性命来赌零的性格，路明非肯定知道，就算他被零杀了，在这里也是起不了什么波澜的小事，毕竟第二天就会以被猎人误杀的名义焚烧掉尸体。” “所以，我们得出的结论是，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s级？被昂热慧眼识珠从中国挖了出来，我们运气不好赶上了这个时候？”苏恩曦两眼一翻：“要是这样的话，我还希望这个家伙是那群混血种家族派来的，起码他们的目的我们都知道。” “唉，这又是个不稳定的因素，我们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别到了屠宰龙王的战场上两方打的你死我活，正当这时候路明非精神抖擞跳出来说什么他要救下龙王把我们都杀了。”酒德麻衣也罕见的叹了口气。 “昂热找到路明非一定符合他的原则，他的原则就是屠尽一切龙类，这点我们也许可以放心。”零锤了下柔软的大床，像是努力在打消什么念头一样。 “怎么了，三无妞，看你和那个衰仔打完之后回来就有些不对劲啊。”苏恩曦看到零的模样，一脸坏笑凑了过来：“该不会是春心萌动了吧。” “别瞎说。”零厌恶的撇了撇嘴：“不过，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气息。” “什么？”酒德麻衣和苏恩曦异口同声。 “我感觉他在某种程度上，与老板特别相似，让人下意识讨厌不起来。”零仰着头，思考着什么。 “老板？那个衰仔能和老板相似？他何德何能啊？”苏恩曦抓起桌面上收集而来的情报，一页一页翻着： “我才不信老板能被陈雯雯那种绿茶耍得团团转呢。” “但是薯片，人是会变的。”酒德麻衣沉声道：“就像没人看你的时候会想到，三年前你因为太想有男朋友半夜躲在被窝里面痛哭。。” “喂，说话别揭人短啊！”苏恩曦顿时来了脾气，张牙舞爪朝着酒德麻衣扑了过去，后者不甘示弱，反手将苏恩曦压在床上，挠着她的痒痒肉。 “错没错？” “是你先揭我短的。”苏恩曦依旧不服。 “还敢顶嘴了？” 听着屋内的笑声，零无奈摇了摇头，起身，走出卧室，走到楼顶敞亮的阳台上，看着下方园林中五彩斑斓的各色花朵，想起了当时在冰原上寻找罂粟花的那个女孩。 可是当她回忆起那段故事，回忆起老板之时，脑中却下意识联想到了另一张笑脸。 怎么是...... “路...明...非...？” 连连摇头赶走了脑中的想法，女孩抬起头望天，哼哼唧唧唱起了不知名的歌谣。 那是在冰冷的监狱中她睡不着时，某个偷偷跑进来的小男孩安慰她唱的歌曲。 因为是他唱的歌曲，所以记忆至今。 也是因为害怕被她抛弃，所以自己一定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也是因此，自己一定要进入卡塞尔学院，成为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月光映在女孩的脸上，显得各位的光彩夺目。 第九章：诸神的黄昏（一） “早安，皇女殿下，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临行前，古德里安欠身，对两手空荡荡的零问道。 “嗯。”零的小脸依旧附着冰霜，她低声说道：“请不要忘记我们关于身份的约定。” “当然不会。”古德里安一脸正色：“况且，在我们学院中身份这种东西是最可有可无的，究竟凭什么说话皇女您也应该明白。” 点了点头，女孩算是简单做出了回应，但她身后的男孩却愁眉苦脸，左右手各一个大皮箱，身上还挂满了包裹。 “唉。” 看着前方悠闲等车的两人，路明非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叹了口气。 “我可以自己拎。”听到声音，女孩迅速转过头，冰冷的目光像是寒锥一样，直直刺在路明非脸上，一股寒意瞬间袭上他心头。 “不不不，这也不重，我只是昨晚没睡好。”男孩立刻回道，生怕说晚一步会被皇女殿下记恨在心里面。 原本已经伸手打算接过行李，零看到路明非的模样，只是冷冷瞪了他一眼，然后把头转了回去，和教授继续聊起了天。 看着古德里安那时不时投过来幸灾乐祸的眼神，路明非暗暗又叹了口气，躲在行李堆中，回想着到底为什么，自己又成了干活的。 难不成自己就是干活的命？ 一大早起来，看到窗外阳光明媚，路明非本以为今天运气会蛮不错。 直到他推开大门那一刻，看到了推着和自己一样高行李箱的女孩，后者看到路明非，眉毛略微皱了皱，打算迅速离开。 路明非带着笑容走过去，出于礼节象征性问了句：“皇女殿下，用不用我帮你？” 本来男孩心中已经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 没想到的是，女孩一下子转过身来，从头到尾扫视他几眼，点了点头，根本不给路明非反应的机会：“行，楼上还有一堆行李，搬之前消毒一下手。” “？” 路明非心中顿时无数只羊驼跑过，皇女殿下你大清早来我门口就是为了玩我的吧？你们家里面那么多佣人女仆不用，让我这个同学帮你搬东西？我明明只是在客气，看不出来吗？ 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模样，那一个人挟持蛇岐八家家主就算要做手术不用麻醉喝口伏特加就扛过去的女汉子这一刻软弱得需要别人帮忙搬行李？ 前世的路主席恐怕都不够你打的啊！ 况且你不是有洁癖的嘛，前一世可能有目的接近我所以不太在意，这一世怎么也不在意呢？明明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路明非的大脑顿时停止了工作。 看路明非站在那里呆滞不动，零挑了挑眉毛：“你难道......只是说说而已？” “当然不是。”男孩立刻笑脸接过那几十公斤的皮箱，跟在零的身后，缓缓向大门口走去。 再然后，他就看到了大厅内堆满的各式包裹，有化妆品，有鞋子，有各种衣服，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路明非表示还算理解，毕竟是女孩子，离开家上学去，带这些东西还算正常。 但那一米六高的泰迪熊玩偶是不是有点过了？ 还有几箱伏特加？乖乖，他都有点怀疑零去学院是为了和副校长结交去了，这真的是一个女孩应有的酒量？ “东西很多，拜托你了。” 这是路明非在刚才之前听到零说的最后一句话。 来来回回搬了二十多分钟，工蚁才把所有的东西给女王搬到门口，装上车，这些东西将会陪伴他们一起坐上学院的列车，共同踏上卡塞尔学院的大门。 古德里安看见自己爱徒惨兮兮的模样，本来想施以援手，但在刚才他却看到了零在手腕上敷着冰袋，而且还是双腕，这根本不可能是摔倒之类的意外所造成的。 再联想到路明非那任劳任怨的老黄牛模样...... 在内心对路明非的人品打了个大大问号的同时，古德里安决定袖手旁观，让自己这个徒弟好好吃点苦头。 一行人再次登上飞机，从俄罗斯飞到芝加哥，转了火车站，虽说一路上都有专车接送，但在零和古德里安的授意下，压根没有人帮路明非一把，四舍五入一下他大概把近百公斤的行李搬过了半个地球。 见到熟悉的建筑，路明非一颗高挂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只需要自己帮皇女殿下把东西搬到宿舍就行了。 1000次列车即将进站，请各位乘客准备登车。”听到车站的广播响起，三人迅速起身去向相应站台。 站台很偏僻，在人潮汹涌的芝加哥火车站显得安静至极，路明非四处望去，偌大的站台只有他们三人候车，熟悉的汽笛声响起，伴着轨道上传来的摩擦声以及由远及近的车灯，列车缓缓驶来。 列车一共只有寥寥几节车厢，登车口准确无误停靠在他们面前，两声清脆的铜铃声后，车门打开，红毯铺了出来，身穿墨绿色卡塞尔学院校服的检票员带着微笑走出，对着三人微微点头示意。 “古德里安教授，两位新生，你们好。” 一一接过车票，检票员微笑着和各人打着招呼。 “我还以为诺玛的调度出现问题了，原来是真的s级。”再看到路明非那张学生卡上黑金镌刻的字母，他瞳孔微微紧缩，态度变得恭敬了许多。 “啊啊，学长日后多多照顾。”路明非打着哈哈，拿回车票，带着一系列行李走了进去。 他前方零和古德里安已经走的远远的，得快点追上去。 检票员的嘴角扬起笑意，他对着路明非的背影转去，轻轻按动了胸口处那根签字笔的按钮。 一张照片已经通过笔身中的信号发生器发射到网络上的某处，那里，一个浑身邋遢的男人看着照片，慢慢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s级啊，看看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有意思的信息吧。” 与此同时，古德里安站在车厢中，为他的两名新生掀开了幕布。 幕布之后，是一副占据了整面墙壁油画。 冰山被喷发的熔岩所吞噬，笼罩一切的阴霾之下，人们惊慌着四处逃命，他们的身后，是那两翼上挂满骨骸的黑色巨兽，与那棵被啃食大半的参天巨树，他们脚下，是无数具风干了不知道多久的枯骨。 路明非精神恍惚，仿佛听到了太古的钟声 第十章：诸神的黄昏（二） “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吗？两位，答对有奖。”古德里安见两人目不转睛看着油画，轻声问道。 路明非想说出那个答案，但理智还是战胜了他的冲动，最后听到冰冷的女声回答： “诸神的黄昏。” “没错，北欧神话《老爱达经》中所记述，在这一天，黑龙尼德霍格会从被镇压了千万年的地狱中腾飞而出，身上挂满他仇敌的残骸，将世界树的根部咬断，就算是战无不胜的奥丁带着他的英灵和瓦尔基里女神前来，也毫无作用。”古德里安停顿片刻，逐字说出了最后的审判：“那一天，世界毁灭。” “所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路明非意识到自己需要说几句白烂话来打破这古怪的氛围：“难不成我们学院是英灵殿，我们是英灵的后裔，要拯救世界末日？” 话音刚落，零慢慢转身，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路明非：“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在这里故意装糊涂？” “零，我还没有给路明非讲过龙族的故事。”古德里安笑了笑：“他的觉醒有些出乎意料，害怕他闹出什么事端，我没别的办法，只能把他带在身边。” “慢着，龙族？”路明非拿出当年自己在学生会里面练成的的演技，双眉一皱，往后靠在坐背上：“什么龙？” “狭义上来讲，就是你们华夏民族所供奉的龙图腾。但广义上，那是个曾经统治过地球，奴役过人类的高等物种。”古德里安咳了两声：“这几天可能你也知道了，我们都是混血，体内含有的是龙类的血脉。” “但我还以为自己体内有超人什么的血脉。”路明非竟然看起来有些失落。 “反正都差不多，龙类和超人相比，应该除了飞不出地球之外没什么差别，我本来以为你们中国人在得知自己真的是龙的传人后会表现出极为兴奋的表情呢。”古德里安拍了拍手：“来，给你重新介绍一下我们学院。” 隐藏在墙壁后的书架缓缓出现，一排排精致的装订本出现在路明非眼中，书的侧面各刻着不同的文字，不是中文或英文，但路明非认识，那是拉丁文，书籍的名字各有不同，但都带着一个共同的字。 ‘龙’ “这是学院几千年以来的积累，自人类纪元建立的那一刻起，从我们的前辈开始，无数代人寻找龙，研究龙，其中的一些有志之士建立了卡塞尔学院。明非，你猜一猜，我们学院的目的是什么？”老者眨了眨眼睛。 “有志之士……重铸龙类荣光，吾辈义不容辞？”路明非明知故问。 “截然相反。”花费一番功夫理解了路明非话语的意思，古德里安叹了口气：“我们要做的，是屠龙。” “屠……屠龙？” “当然是屠龙啊。”古德里安点了点头：“若是让他们再次觉醒，统治世界，我们不就是被奴役的种族了吗？” “慢着，你说的他们指的不会是纯血龙类吧……”路明非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恭喜你猜对了，而且还是纯血龙类中最强的那一批，我们把他们称为四大君主。”古德里安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图示：“掌控金属与高温的青铜与火之王，掌控力的大地与山之王，剩下的两位，我们秘党对其的研究过少，甚至可以说很少观测过他们，因此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能力。” “秘党？”路明非摆出一副好学生听不懂老师讲课的模样，认真提问着。 “你所看到的历史，只是表面上光鲜亮丽，能展露给世人看的那一部分。”古德里安神色黯淡了许多：“在无尽的岁月之中，我们一直在与龙类厮杀搏斗，也因此伤亡不断。但这些事情是不能公之于众的，因此以几个混血种家族为首的若干家族，在过去的几千年里共同持有这个秘密，并且担负了屠龙的使命，培养优秀的后代，把他们送上了战场，一次次活埋掉那些苏醒的龙王。 如今的时代你也是知道的，光靠家族传承是不可能支撑这种事业的，因此我们引入了现代机制，通过大学学府的教育来将屠龙的意志一代代传承下去，保护好人类的地位。”古德里安向路明非伸出手，笑了笑：“但你也可以把自己看做超人，龙王们是怪兽，你担任起了拯救世界的重大使命。欢迎加入我们，路明非。” 路明非本想像前世那般推辞，犹豫片刻，还是咬牙切齿伸出了手，把老者的手握得通红：“上了贼船就没退路了吧，而且走了我的奖学金也成了泡沫。” “当然，在你登上这列火车时，就相当于已经签下了一份保密协议，不过我们学院现在人性化了许多，如果你实在不想去屠龙的话，我们会为你洗脑，删除这一段记忆，把你送回去，当然，你的血统我们也会帮你处理掉的。”古德里安的脸色微微变化，却丝毫没有逃过路明非的眼睛。 送回去干什么？回去随意找个地方打工，还是看着陈雯雯和赵孟华二人缠绵自己在旁边吐口水？路明非内心笑了两声，小魔鬼好不容易把他送回来，他就这么浪费人家的能力？ 如果不进入学院，不认识那些人，不经历严格的培训，不借助卡塞尔那群老东西的资源，他什么能力也没有。 而且，路明非记得那个混血种契约上写的可没有这么仁慈，把他送到荒岛上待一辈子就算不错的了。 “其实……我还是蛮想试试当超人的。”路明非挠了挠脑袋。 “那就好。”古德里安脸上阴霾扫尽，开怀大笑了起来。 “不过，教授，你能让我一个人仔细看看那副画吗？” 路明非歪着脑袋，提出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不仅仅是从登上列车时开始，这是自他意识到自己真的回到了十八岁时，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他想要自己一个人看看这幅画。 “看看……”古德里安明显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路明非会提出这个要求：“行，那你看看吧，没想到你对这幅画这么感兴趣。” 零打量着路明非，一脸诧异。 “那皇女殿下，我们会议室里面详谈？给路明非留一些空间。” “可以。” …… 路明非见二人离开，按照记忆，坐在自己第一次登上这趟列车时的座位上，慢慢闭上了双眼。 “应该在这里吧。” 他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那张稚嫩的面孔，耳边仿佛叮叮当当响起了金属的敲击声，慢慢变得真实，直到最后，路明非听到了无数人嘈杂的欢呼，以及他们拿着铁器敲击骨骸的声音。 脸上展出笑意，路明非看向身旁出现的熟悉身影： “你果然在这里。” “哥哥你找到我留下的东西了呢。”路鸣泽嘴角微微咧开。 第十一章：诸神的黄昏（三） “你……”看到西装革履的小魔鬼，路明非本来有一股脑话想和他说，最后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双目死死盯着他。 “就像是恶狗看到了骨头一样。”路鸣泽笑着，做出了精确的点评。 “别闹。”听到那熟悉的毒舌话语，路明非会心一笑：“给我解释解释吧。” “有什么可解释的，这就相当与你曾经玩过无数次的save\load一样，死了重新读档了呗。”路鸣泽双眼望着车外无数人往黑王的尸骸上攀登的场景，面目忧郁，悲伤似潮水般涌来，路明非心神一颤，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吞噬其中。 “但我没见过重新读档还要带着装备的。”路明非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我现在的血统，应该不下a级吧。” “完全发挥的话，是名副其实的s级，昂热的炼金矩阵我也给你带来了，顺便把我压制的血统给你觉醒了一部分。” “果然是你。”路明非无力瘫在舒适的皮椅上，笑着拍了下路鸣泽的肩膀：“我就说嘛，我那个爹和娘怎么能生出个废物。” 路明非早就对于自己的血统有所怀疑，自己的血液能打开青铜城的活灵还能得到七宗罪的认同，那自然是不低的，怎么可能身体还是虚弱的和个普通人一样？ 尤其是在接任了学生会长，在北极走了一圈见到自己父母后，路麟城的实力至今还给自己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自己母亲也是丝毫不亚于他，从生物学和对龙族这么多年的研究上来看，自己也不可能是个废物啊。 想了又想，路明非只能把原因归结到路鸣泽身上，既然他能赐予自己力量，那么理所当然也能压制自己的力量。 “没办法。”路鸣泽语气平静：“当时的你还没有经历足够的事情，害怕你拥有了力量之后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那现在的我足够了？” “还不够。”小脑袋摇了摇。 “那为什么……” “因为以后的道路没有了我的陪伴，我害怕你会死，死了的话一切不都是结束了？” “慢着，没了你的陪伴是什么意思？”路明非直起身子，警觉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路鸣泽转过头，笑容有些黯淡：“哥哥，你认为，在我们的那个世界里面，结局是什么？” “那个世界……什么意思？”路明非一头雾水，他单纯以为，自己只需要再来这里便会找到路鸣泽，然后继续按照自己之前的道路一步一步走下来。 但如今，听路鸣泽的意思…… “我们其实已经是死人了。”小魔鬼的话语倏忽响起，伴着窗外不断的碰击声，让路明非内心一颤。 路鸣泽却丝毫没有管他，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你还记得在布宁的地下城堡里面看到的那头黑龙吧，他是被人圈养起来的，那其实最后就是你我的下场，成为战争的武器，到了一切落幕的时候被悄无声息的埋葬，他们是不允许你我展露在世人面前的。当然，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的手段也高超了许多，铁链变为了各种插入中枢神经的铁片，你我根本无法反抗。” “我到底是什么？”路明非问出了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问题，试探道：“龙王？” “哥哥，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路鸣泽无声的笑了笑：“你自己也见过数位龙王了，与他们相比，你们的差距有多大你心知肚明。” 路明非松了一口气。 路鸣泽说的话确实在理，无论是老唐化身的诺顿，还是小孩般的康斯坦丁，亦或者是夏弥，他们的差距实在过大了。 自己就算有龙王的实力，也没有所谓的‘龙王之心’。 “继续说下去吧，这个世界又是哪里。”路明非双脚搭在前方靠垫上。 “一边走一边说吧。”路鸣泽坏笑着打了个响指，一闪功夫，二人便出现在了外侧的荒野上。 就像是秋天焚烧落叶一般的气息扑面而来，伴着铿锵声，让人觉得不禁心烦意乱。 路明非看着身旁瘦弱枯干的男人一脸笑意，拿着铁具不停敲击着地上的骨骸，他使出全力敲了良久，也不过是在白骨上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痕迹，但看到痕迹，男人却仰天大笑，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 “他们如此恨它吗？”路明非小声道。 “恨之入骨，这位没有记入史册的最老皇帝奴役了人类数万年，无数性命在他的眼中就像是尘埃一样，随手便可以抹去。” “但我觉得……”路明非忽然想说，他在学院中的史料中所看到的记载，大部分都是关于四大君主的，关于这位黑王的记录只有零星。 没有记载而传下来的历史，真的能叫做历史吗？ “够了。”路鸣泽的眼神宛如寒冰，他见路明非不再说话，慢慢蹲下身来，轻抚着那本不存在的白色骸骨。 “尼德霍格啊，看看你的一生都做了什么，交给了人类用火，批准了人类结伴生存以防止野兽的袭击，批准他们拥有武器发展科技，那又如何呢？”路鸣泽轻吟着，就像是礼堂的教父在高颂古经上的史诗一般。 “最后你还是死了。”路鸣泽的声音突然降低，双目的光芒也有些暗了下去：“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类手中，毫无反抗之力，后世的人饱受蒙昧，把你认为是世界末日的源头。” 路鸣泽像是疯了一样，哈哈大笑着，随手把旁边男人的头颅斩下，继而远眺着远方不断喷出的岩浆，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别伤心了。” 路明非坐在他身边，壮着胆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出乎意料，路鸣泽温顺的很，轻轻蹭着他的手掌。 “哥哥你为什么觉得我在伤心？” “我也不知道，只是看你的样子觉得，你好像失去了一位很重要的朋友。” “准确来讲，是敌人，就像凯撒和楚子航的关系一样。”路鸣泽明显是在笑着，他周围悲伤的气息却在不断氤氲，弥散开来，将路明非完全笼罩在内。 “我知道。”路明非叹了口气：“但你还是很伤心不是吗？” “我只是觉得他有些不值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如果一直患得患失，那也没什么开心的日子了。” “哥哥你现在都能去当哲学家了。”路鸣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理和我讲的这么明白。” “经历了那么多还不明白，那我不还是原先那个废柴吗。”路明非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向哪里：“那个废柴，是救不了这么多人的。” “哥哥你还是个心软的人，不过这才是我认识的你，为了救下别人，丝毫不顾忌自己的感受。”路鸣泽拍了拍手：“言归正传，我来给你讲一讲，这个世界的规则。 首先，这是个平行世界。” 第十二章：诸神的黄昏（四） “平行世界你知道的吧。” “不要太小看我啊，好歹我也曾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会长。”路明非撇了撇嘴：“意思大概就是…嗯…同一个事件有着无数种结果，这些作为一条条枝干分散开去，指向不同的结果。它们的初始条件是相同的。” “其实不完全对。”路鸣泽叹了口气：“在这个世界里，路明非和这个世界的路鸣泽是没有联系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那校长为什么还把我评为s级？”路明非下意识发现了其中的漏洞，毫无疑问，昂热是知道他具有能力的，因此才把他评为s级，纳入学院，每次有关龙王的任务都带他前去。 “你真的认为昂热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你的能力？”路鸣泽狡黠笑了笑：“你可能没注意到，在三峡水库那次宰掉诺顿的任务中，你和陈墨瞳身上都被安了监测装置，藏在你潜水服袖口那个纽扣处，他最初本来是不确定的，但后来意识到了你确实有着屠宰龙王的实力。” “怎么会？”路明非想起了那次出完任务昂热请包成粽子的自己喝下午茶的场景，尤其是一副心领神会说‘有些事情你不愿意和我说，那也不要和别人说’的神色…… 这个老狐狸，他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试探自己的！当时自己唯唯诺诺没想到这一层，就上了他的道了。 路明非恍然大悟，心中暗暗骂娘，怪不得这个老头子在那之后开始特别关心自己，还搞什么拍卖会让自己出名。 老头子坏的很！ “那为什么……”路明非想继续问，但看到路鸣泽的眼神时制止住了。 “哥哥自己想一下吧，日后我不在你的身边了，不能什么都帮你。” 大脑飞速运转，路明非想起了北极的那个尼伯龙根，以及那个对自己宠爱有加的母亲：“难不成，他是想借助我找到他们？” “对的。”虽没明说他们是谁，但路鸣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你进入学校不久之后，路麟城以让他保护好你为代价，付出了一些代价。而且你的血统让昂热认为你是可以培养的，因此二人背着所有人达成了这一笔交易。” “我老爸吗？”路明非双眼黯淡了下去，如果小魔鬼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事情恐怕没刚开始他推测的那么简单，路麟城并非是舍弃了他和乔薇尼，反而是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 突然间，路明非联想到了那个默默背负一切被妻子抛弃带着儿子嫁了别人的男人，楚天骄他明明有能力登上混血种中最上乘的位置，享用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就算是那样，也只是装作一个普通的司机被楚子航和他妈妈恨了那么多年。 扒开懦弱的山羊面具，底下却藏着一头随时可能扑上来的雄狮，尽管是这样，为了他的妻儿男人还是隐藏了锋齿利爪，装作普通人默默潜伏在城市。 因为他要面对的是那个有了心智，会算计人的奥丁。 那路麟城这个男人呢？路明非心说，他自己也是s级，牛逼的人也算是见过无数了，但他从未觉得看透过自己的父亲。 也不是一点了解没有，凯撒曾说想看穿一个人就要挑他情绪最失控的时候观察他，在冰原上当那个叫做娜塔莎的女人开枪打穿自己母亲的左肺时，路明非认为他看到了路麟城的一部分真面孔，那个男人一改知识分子的形象，一枪将娜塔莎爆头。 他是爱自己母亲的，路明非相信，而且确定无疑。 所以，逼迫他的，一定是什么让他抬不起头的东西，让他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妻儿，只能选择如此行事。 “别想了，你猜的是对的。”路鸣泽看路明非久久不说话，叹了口气：“你父亲和你母亲一样，都是爱你的。” “哦。”路明非内心从未这么轻松过。 “当时你的父亲见到我出手，一个人砍翻了进来查看情况的几个白衣人。”路鸣泽笑了笑：“但那无济于事，他也知道，只能说，一切来得都太早了。” “太早了，是什么意思？”路明非眯起双眼。 “那时候的你还不足够强，如果把你的一生比作游戏的的话，北极就是最终的boss，那里埋藏了所有的秘密，而你却因为通关时损失了一个npc放弃剩余刷装备的机会，直接闯到了那里，虽然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 路鸣泽耸了耸肩：“我太惯着你了，但没办法，你是我哥哥，就算作出什么有损害的事情，我也只能纵容你，结局就是那样，你失败了。” “npc是谁？”路明非语气平淡。 “你还是爱欺骗自己。”路鸣泽笑了笑。 “是啊。”路明非沉吟片刻，狠狠用拳头锤在地面上：“她是因为我死的，我怎能不……” “她本来就是注定要死去的。”路鸣泽笑了出来：“只不过你给了她临死前的一段美好。” “没别的办法吗？”路明非双眼貌似黯淡了一些，头也低了下去。 “我说了，这是游戏啊，你是唯一的主角。”路鸣泽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作为npc是必死无疑的吗？还是不要在乎她？”路明非的语调微微上扬，他在很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这是游戏，所以有save\load，你打游戏时一次次load的意义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寻找最完美的结局吗？”路鸣泽拍了拍路明非的脸蛋：“哥哥你还是太单纯了，所谓的宿命在你的面前就是狗屁，你要知道，你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真的吗？”路明非望着远方，那里人们还在不停凿着黑王的尸骨。 “当然是真的，哥哥，我希望你是不留下任何遗憾来到北极，挑战最后的大boss的，但能做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你了，我只保证有极小的可能成功。”路鸣泽笑了笑：“但你也可以决定，终生不踏入北极，凭借你现在的实力，昂热不会难为你，你可以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从卡塞尔学院毕业后找个心爱的姑娘过掉余生。” “貌似挺诱惑人的。”路明非坦然笑了笑，在他的脑中，一个个故人的面目慢慢浮现出来：“但那样，世界只有我记得他们的故事了吧。” “是啊，哥哥，这是我给你做的最后一个选择，定一个目标，是北极还是舒坦的日子。他们依旧会在自己宛如轨道的宿命上一奔不回头，直到烧尽所有的汽油，而你，是唯一能改变这一切的。” 像是上古的祭司在陈述审判，路鸣泽慢慢起身，伸出手： “哥哥，告诉我你的答案。” “装神弄鬼，你不是号称魔鬼吗，还读不懂我的内心？” 路明非狠狠和他击了个掌： “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我才不相信你个小鬼来一趟就为了说这些。” 第十三章：诸神的黄昏（五） “哥哥你知道精神说吗？” “你怎么还和我扯上这些神棍的东西了。”路明非哼了一声，下意识流露出自己最自然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前几天那个滴水不露的优秀学生。 如今这个世界，他也只能在小魔鬼面前展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因为这是唯一一个他能够无条件相信的人，无论何时，何地。 “那我解释起来就简单不少了。”路鸣泽打断了想要大谈特谈的路明非：“牢记我所说的话，这将是你拯救他们的关键。 其实对于龙王来讲，他们的血统是由精神决定的，一副躯壳，若是被赋予了龙王的精神，他也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初代种。” “就和‘茧’一样？”路明非下意识问道，龙王理论上具有无限重生的能力，只要他们在被杀死之前化出了‘茧’便可以再次复活，这也是秘党无数年以来困扰的难题之一，他们无法做到在龙王化茧之前就将其彻底杀死，从而导致了一次又一次的龙王复苏。 路明非恍然大悟，在翠玉录中就有相关‘精神’的推测，只不过将其化名为了‘太一’。如果按照路鸣泽的理论，龙王的重生能力便能解释的通了，那只是龙王在生命危机时刻转移了精神，将新的躯壳变为龙王。 “而且，龙王和他未苏醒之前，其实是两个人格，也可以称为两个精神，你熟悉的老唐表现出诺顿的模样，是因为龙王的精神压制了老唐的精神。但老唐还是存在的，你应该记得很清楚，在三峡的水下，当你刺穿诺顿时，它表现出了一部分老唐的性格，对你还是有印象的。” “所以只要我把龙王的精神赶走就好了？”路明非挠了挠后脑勺，愁眉苦脸道：“但我也无法保证它会化茧啊，况且，赶出去从理论上来看有些困难，该不会需要我化身为灵魂和他们战斗吧。” “龙王都是非常警惕的生物，只要他们苏醒后意识到世间存在对自己有威胁的东西，便会在王宫中化茧。”路鸣泽诡异的一笑，从兜中掏出了一个挂件放到路明非手中：“这个东西便可以让他们意识到威胁，从而放弃当前的躯体，回到他们的王宫之中。” 路明非皱起眉头，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 “哥哥你还是这么笨啊。”路鸣泽猛地抽了路明非脑袋一下，后者疼得直吸凉气：“你下手别这么狠啊。” “恨铁不成钢，没想到你当了半年学生会会长还是什么都听不明白。”路鸣泽幽幽叹了口气：“简单来说，就是在你那个朋友老唐看到康斯坦丁复活恢复记忆后，把吊坠给他看几眼，诺顿便会逃离，回到它所铸尼伯龙根中的茧中，就是三峡下面的那个青铜古城，这样你的朋友就得救了。 这回你应该明白了吧，我这都是傻瓜版说明书了。” “这玩意，有这么大的威力？”路明非看着手中的挂件，细细斟酌起来：“那要是被校长啥的看到岂不是会怀疑我？” “这就是个很正常的东西。”路明泽敲了敲挂件：“他们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只有龙王才能将其认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啊？”路明非把白色挂件放在鼻前闻了闻，一股花香似的味道扑面而来。 “尼德霍格的指骨。”小魔鬼随意的一句话，差点把正用牙齿检查挂件硬度的路明非弄吐。 “呸呸呸，身上挂死人的指骨，你纯是想给我带来厄运的。”路明非连忙放下挂件。 “没办法，能让他们害怕的，也只有这位至尊的尸骨。”路鸣泽笑了笑：“既然你能拿到黑王的尸骸，那么他们就会相信你有能力杀掉他们。” “慢着，相信我？”路明非挑挑眉毛：“难不成我现在宰不掉龙王了吗？” “如果是楚子航那种拼上性命的话，你努努力，应该八九不离十能宰个夏弥那种次代种实力的龙王。”路鸣泽摇了摇头：“哥哥，你现在所杀的，都是残缺了一部分的龙王，若是完整的诺顿出现的话，就算是昂热，恐怕也只是能做到牵制。那些高科技物件，也只能杀杀赫尔佐格那种伪劣的龙王。 对付真正的龙王，要做的是靠自身的血脉来压制。但没有我的帮助，哥哥你不可能达到那种地步的。” “那我把龙王的精神撵出去，岂不是在祸害世界？”路明非有些迟疑，第一次他的面前出现了那个经典的问题，是牺牲自己亲近的人去拯救世界还是反其道而行之。 光说谁都会，但做起来，恐怕任何人都会犹豫。 “你看看你，又在心软了。”路鸣泽冷笑一声：“救下你身边的人就要危害到无辜的人，不然你身边的人就会死去，哥哥我猜你啊，正在想有没有什么两全之策，就算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的那种。” “……”路明非沉默不语，小魔鬼一下子说到他心里去了。 “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些呢？”路鸣泽看着远方开始集会的人群，无奈摇了摇头：“总是这么心软，最后伤害的是最爱你的人的。” “对不起。”路明非垂着头。 “唉，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两个平行世界，在其中一个你若是消失，那会怎么样？”路鸣泽打了个响指。 “会有另一个我填补出来？”路明非突然抬起头。 “所以啊，龙王的事情有人会解决，在这个世界上也会有人和魔鬼做出交易，只不过你会给他们添乱罢了。”路鸣泽笑了笑：“比如说，本是残缺的诺顿突然变为真正的青铜与火之王，本来三分钟能解决的战斗却持续数个小时，不过没事的，哥哥，就像前世我戏弄你一样，你就尽情戏弄这个世界的路鸣泽吧。” “如果一切真的会成功，我到了北极之后呢？”路明非看着身形逐渐暗淡的身影，急切问道。 “当你站在十字架前，他会想起一切，故事也会进入最后的章节。”路鸣泽耸耸肩：“不过别这么乐观，这一趟应该简单不了多少。” “还有别的想说的事情吗？” “小心一些，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些就算了，婆婆妈妈的。”路明非连忙打断。 “那没了。”路鸣泽摇头笑了笑。 “再见？”路明非看着身旁之人。 “那就再见吧。”路鸣泽摆了摆手：“希望能够再见。” “别说丧气话，你还不相信我？”路明非精神抖擞了起来，拍着胸脯。 “呵。”路鸣泽笑笑，并没有反驳，他手指点向前方：“离别前让你看一眼最灿烂的景象吧，作为我送给哥哥你的礼物。 让你看看，真正的诸神黄昏吧。” 白色的尸骨闪出异样光芒，山摇地动，在上古人群的惊呼中，一棵绿芽慢慢从土地的中央顶出，迅速长成参天大树，散去了遮挡在天际的乌云。 人们在祭司的带领下跪拜，唱扬颂歌，太阳的光辉洒在他们身上，显得庄重肃穆。 信徒们在歌颂他们的神。 然而，下一刻，神却背叛了他的信徒。 无数藤蔓从地下冒出，众人在被绞死的那一刻，嘴中还在歌唱。 树身在汲取了充足的养分之后，飞速壮大，最后嘭的一声炸裂开来，只留下一片生机全无的土地，和安详躺在其上的偌大尸骨。 路明非看着这一幕，缓缓失去了意识。 第十四章：重逢（一） “唔” 路明非再次睁开双眼，看到的是c1000列车熟悉的车厢，以及三幅面孔。 一人担心，一人皱眉，还有一人……竟是有些失望？喂喂喂，零你是什么意思，好歹我也是帮你把行李搬到这里了，你总不能卸磨杀驴吧，路明非想吐槽，但碍于现在的情景只是慢慢坐了起来。 古德里安看到路明非醒来，手扶胸膛舒了一口长气：“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吓死我了。” “路明非同学，你的心理素质有待加强。”带着眼睛一副斯文模样的男人拿起笔记录着：“开学每个月来找我做一次心理测试。” “你是……”路明非眯起双眼，故作疑惑。 “富山雅史，日本东京大学材料学博士，现在在卡塞尔学院担任心理教员，日后你会有相当多机会和我接触的。”男人低着头往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我在学校负责心理辅导，任何相关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为你解决。” “什么都行？” “当然，不限于失恋、考试挂科、失去亲友等等，我的任务就是让你们学生保持愉悦的兴趣。”男人按动签字笔摇了摇头：“在学院里，等级越高的人烦恼就会越多，上个像你这种的s级便是因为哲学问题吞枪自尽。所以若是发现自己有问题，一定要及时提出来。” “还好都说我比较愚钝，应该出不了这种问题。”路明非笑了笑。 “还愚钝？看着‘诸神的黄昏’都能晕过去，要是真到了学校你不得被吓死？”富山雅史叹了口气。 “其实是太困了。”路明非努力掩盖着自己晕过去的事实：“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好。” “那也得经常来找我进行心理检查。”尽管富山雅史注意到了路明非的熊猫眼，却丝毫不松口，因为这个s级的意义实在是过于重要，若是他真的因为心理问题出了事，那昂热恐怕饶不了他。 火车的鸣笛声逐渐响起，路明非能够明显感觉到列车的速度降了下来，应该是要进站了。 回来了啊。 路明非嘴角不自觉上扬，他对学校最后的印象便是自己孤身一人提着行李箱乘坐列车离开，去小岛上寻找诺诺。 那个时候由于是上学季，车站相当冷清，站台上只有自己和那个伊莎贝尔。 然后，谁也没想到路主席在踏上车厢的那刻起，事情便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唉，真是一言难尽。 但路明非在被追杀到处逃亡的时候，还总是会想起那个春暖花开布满紫色薰衣草的校园，毕竟这是他生活最快乐的一段时间，在那个地方他结识了一系列能放心把命交给对方的朋友。 也许是过去的印记过于深刻，路明非在察觉到火车降速的那一刻便掀开了黑帘，朝窗外看去，零出于好奇，也把小脑袋凑了过来。 明媚阳光透过轻幔直直照射在车厢内，过了最后的隧道，路明非便看到了那熟悉的景色。 绿色的草坪，熟悉的围栏，还有空中成群的信鸽，远方守夜人居住的英式钟楼发出响声，白色鹅卵石上方，无数身着着墨绿色校服的少男少女走着，神色匆匆，紧皱的眉头加上夹着的书本，让路明非推断他们应该是刚从高数那变态课堂走出来。 不过…… 视线拉回，路明非看着前方成堆的绿色身影，心里暗说不对劲。 接站的学长学姐？不对他这是提前来的，怎么能有这么多人。 仔细看去，路明非惊讶发现那群人随时聚在一起，但实际上却分为了三堆，而且站在最前方的还有不少自己的熟人。 苏茜，奇兰，还有学生会的几个干事。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自由一日不是还没开始呢吗，只是单纯准备打群架？考虑到学院的性质，路明非觉得这还真有可能，不过，当他在看到众人的眼神时，貌似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嘶，教授，咱们学校的学生都这么热情吗？”路明非咂了咂嘴半开玩笑。 “当然，只要进了卡塞尔学院便是战友，你大可放心。”古德里安本以为路明非是看到了校园内举办活动的现场，刚想过去介绍一二，身形却在看到站台处拥挤的人群时停了下来。 他显然也有些懵，就算昂热校长离开学校也没见过这个架势啊，今天是怎么回事？ “教授，可能出事了。” 富山雅史看着手机，双手轻轻颤抖。 “给我看看。”古德里安一把拿了过来，看到手机屏幕正停留在‘守夜人论坛’一个变红的帖子处。 “来自东方的s级新生路明非已经登1000级列车，卡塞尔学院会匍匐在他的脚下吗？” “是谁干得？”古德里安气的直捋自己的胡须，看向文字后方的图片，那是在芝加哥火车站，路明非坐在长椅上休息的画面。 镜头给了个特写，路明非扶着行李箱就像是当年的丘吉尔扶着拐杖一样，身体半靠着，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仿佛是在说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存在的意义一样。 这现在已经成为了卡塞尔学院最火爆的帖子，它后方的小火苗以及其中的‘1’便能说明这一点。 照片下还用红字标出了‘到底哪个社团会招揽入这员猛将。’后头还附着了个盘口的链接。 猛将你妹啊，路明非差点起身想要奔到宿舍去掐死芬格尔，这太明显一看就是他的手笔了，浮夸的标题，中二的报道，再加上最后开盘赌注自己会加入到哪里，以及最后一行几个几乎看不到的小字 ‘收取百分之五的手续费。’ 看着已经过千的评论，路明非的拳头慢慢硬了起来。 虽说路明非知道自己在学院里会成为香饽饽，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没到学校就已经激起了千层浪，这不明显想要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吗？ “唉，算了。”路明非松开拳头，自嘲般摇了摇头。 这么看来，芬格尔这家伙现在活得还是不错的，还能开盘口，自己过两天得请他吃一顿饭，毕竟那个芬格尔不知道照顾了自己多久，还一人拦下了那么多的死侍。 路明非心里面刚想善待一些芬格尔，却听到富山雅史照着手机继续念出的话语。 “狄克推多压了一万刀，路明非会加入学生会。” “村雨压了两千刀，路明非会加入狮心会。” “剑桥折刀压了五千刀，狮心会。” “格陵兰阴影，五千刀，学生会。” 古德里安笑着拍了拍路明非肩膀：“看来明非你相当受关注啊，还没入学他们就已经把视线投向你身上了。果然是金子还是会发光的。” “还是打死他算了。”路明非双目呆滞嘀咕着，有了种稚嫩羊羔深陷狼群中的感觉。 不懂就问，刚入学就被凯撒和楚子航一同盯上，旁边还有校长和执行部部长施耐德加油鼓劲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第十五章：重逢（二） “哟，这不学生会的几位吗，平日里在学校里都是难以见到的面孔，今日怎么一齐出现在了火车站？”苏茜梳理着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轻笑道：“是来观看风景的？德莱蒙德副主席？” “是啊。”学生会那侧为首的男人笑着点了点头，指向站台两侧的树木： “时间总是流逝的，还有不就就要入秋了，这些现在吸引视线的青葱树木也没有多久继续灿烂下去的机会。 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长江后浪拍前浪，过去再辉煌也没有用，到了时候就会有更耀眼的花草树木脱颖而出，彻底将其淘汰，您说对吧，苏茜副会长。” “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会说话。”苏茜笑了两声：“凯撒坐不住了？” “面对全学院唯一一个s级，谁能坐得住呢？”德莱蒙德耸了耸肩：“你们那位以处变不惊为名的会长不也是如此，把你们派了过来吗？” “两位。”一直沉默的奇兰清了清嗓子：“迎接新生是我们新生联谊会的任务，不知道为什么还劳烦你们跑了一趟。” “说是你们的任务，但你们也是从论坛上看到的消息吧。”男人笑了笑：“你们也只是为了抢夺新生方便以此自居，这个学校里面可没有人规定新生只能由你们来迎接。” 奇兰无言以对，德莱蒙德说的是对的，确实没有规定只能让他们新生联谊会来迎接新生，只是他想要多拉拢新生而想出的借口罢了。 在其余的新生里面，狮心会和学生会这两个社团相互牵制，对新生联谊会大加招揽的行动不管不顾，但遇到了真正的大鱼，就算是他们也动心了，暂时放下了争斗。 那是s级，这所学校已经几十年没有出过s级评价的学员了，现在被称为学院最强的楚子航和凯撒也就是a级，若是名副其实，那他得有什么样的实力？ 学院的老牌霸主狮心会认为这是个重振荣光的机会，而新兴势力学生会则认为这是彻底绝杀狮心会的武器，至于新生联谊会，若是拥有了s级的路明非的话，那么他们可能变为这所学院里与其它两大势力平起平坐的社团。 因此，无论从哪方来看，都不能放弃对于路明非的争夺。 “话说回来，那个论坛帖子的发布者貌似是你们学生会新闻部的芬格尔。”苏茜仿佛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回头替我感谢一下他啊，不然这个新生差点就落入你们的手中了。” “芬格尔，唉，我会的。”男人苦笑扶额，在他看到帖子的那一瞬间就想让芬格尔删除，但当时已经来不及了，其中的消息已经通过电缆传到了任何有权登入卡塞尔学院论坛的设备上。 要他说，这个芬格尔一直以来都是学生会里面的最大因素，他也多次怂恿凯撒把芬格尔踢出去，但后者却拒绝的异常坚定，以‘芬格尔的作用远远比你们想得大’为由，让众人哑口无言。 既然老大都这么说了，他作为老二也不得不服从。 “下车了。”德莱蒙德深深吸了一口气。 众人的视线环绕下，最先走出的是一脸严肃提着皮箱的古德里安教授，他看向众人，吹胡子瞪眼道：“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想打群架吗？都赶快给我回去。” 出乎意料，在听完古德里安那半威胁的话语后，众人却没一个人有要挪地方的打算。 “只是招揽新生罢了。”德莱蒙德浅浅道。 “这貌似很符合规矩吧，教授。”苏茜满脸笑容。 “关爱新同学一直是我们的任务。”奇兰附和。 “唉，你们……你们别闹得太过，不然我让曼施坦因给你们统统记个处分。”古德里安叹了口气，他本来想为路明非解决一下麻烦，但学院的学生也不是吃素的，压根不吃他这一套。 况且，三名首领说的相当正确，只要不采用违反校规的方式招揽，都是在允许之内的。 听说校长他们当年为了给狮心会招一个优秀苗子，一群人凑了些钱，天天晚上去‘劝’酒，给那人灌吐了两周，最后没挺住，按了手印。 与那相比，这就是小意思。 古德里安说不出来话，悻悻走开，他身后跟着正专心研究路明非心理报告的富山雅史教员。 接下来，穿着高跟鞋的零慢慢踱步而出，众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她身边拎着大包小裹的路明非身上。 这怎么看起来，就像是……女王殿下和她的家奴一样？ 这个满头大汗的男孩，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不少人已经开始嘀咕起来。 “请问是路明非同学是吧，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德莱蒙德率先迎了上去，带着阳光的笑容。 “我现在…很不方便。”路明非扬起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女孩：“得帮零搬东西。” “咦？”众人八卦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过，要是说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谁也不信，谁能这么好心帮一个刚认识的女孩拿着所有的东西？ “这样啊……其实可以让我们学生会的人帮你，帮助新生是我们的传统。”德莱蒙德摆了摆手，后面几名身穿学生会制服的女孩便靠了过来，想拿过路明非手中的东西。 “不必了。”零冰冷的声音响起：“我有洁癖。” “洁癖？”众人再次看了看已经被累成骆驼样子的路明非，如果这女孩真如她自己所说那样，岂不是变相说明了二人关系不浅？ s级貌似已经有了女朋友……众人暗暗记下这一点。 “这……”德莱蒙德尴尬站在原地，号称学生会第一辩手的他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能挠了挠头，将求救的眼神投向路明非。 ‘兄弟，别让我尬死。’ 同是男人，路明非一下子明白了这位第一次见到的副会长用意，在婶婶家他就经常这样，察言观色，在叔叔哑口无言的时候给台阶下。 路明非连忙笑道：“零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好意思了。如果有什么事情请快一点说，或者我们约个地方详谈。” “奥奥奥。”德莱蒙德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封精致的请帖：“几天后我们学生会在诺顿馆举办晚宴，会长说要邀请几名优秀的新生出席。路明非同学你可以……” 视线转向旁边投来目光的零，德莱蒙德用词相当谨慎：“可以带着你的朋友前来。” “好的。”路明非用仅剩的手指将邀请函塞入兜中。 苏茜和奇兰见状，也是走过来将两封邀请函交到路明非手中。 “既然没别的事情了，那我先告退了。”路明非对众人微微点头示意，连忙小跑跟上前方已经走远的女孩。 “想不到我们的s级竟然是个妻管严。”德莱蒙德看着离去的两道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苏茜站在他旁边脸色沉重，已经开始思考如何从那名金发姑娘身上入手招揽路明非。 奇兰站在另一侧，抬头仰望天空喃喃自语：“看来还是有机会的。” 这一幕不知道被谁拍了下来传到卡塞尔学院的网上，被戏称为世界名画‘卡塞尔三巨头’。 第十六章：重逢（三） 【 姓名：路明非 性别：男 年龄：18 血统评定：s 籍贯：中国 爱好：星际争霸 备注（新）：疑似有女友一名。 …… 】 黑色的文字下方，附着各路来源不明的照片。 有他初中运动会上跑5000米领奖牌的笑脸，有高中因为没写作业被老师撵到门外愁眉苦脸的偷拍，还有与零有说有笑二人走在校园里的背影。 这群狗仔真的是毫无底线！ 如今守夜人论坛上的热搜第一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路明非’，所有有关于他的新闻都汇聚于此，新闻部的撰稿人还贴心的起了各种引人眼球的标题，效果斐然，不少老教授甚至感慨如果他们第一次知道学院原来已经培养出了这么多人。 没错，守夜人论坛对所有卡塞尔学院出身的人开放，‘只要你来过卡塞尔学院，守夜人论坛便是你永远的家’，这是四年前芬格尔竞选新闻部部长成功时的口号。 说到芬格尔，路明非下意识磨起了牙。 这家伙开的盘口已经收入了近百万美金，可以说赚的盆满钵满了竟然还不满足，总是故意写出一些捕风捉影的报道诱导他人加注。 翻过第一名，路明非看另一个帖子的热度紧随自己其后，翻看几眼，路明非皱起眉头。 原来这也和自己有关啊？ ‘来自俄罗斯的冰原水仙’ 一顿对零的介绍和照片也就算了，最后还艾特自己是什么意思？生怕有人不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 不对，哪有什么关系啊？也就是认识的早点，前天零可能因为让自己搬行李觉得心里有些过不去，请他吃了顿夜宵罢了。 除此之外，两人也没什么别的联系啊？ 我路明非的清白日月可鉴。 但零的拥簇者显然不知道这一点，短短三天路明非已经收下了不下十封‘带有善意’的挑战书，文字优美流畅，在最后表达了对s级同学的敬仰同时，婉转提出了自己想认识一下哪里还有些不足，约了决斗场来学习一下。 简而言之，时间紧，速速来决斗。 这分明就是想趁着他觉醒之前好好虐他一顿，路明非心中一乐，也不知道若是他真的同意了，在比试时发现他已经觉醒，对手会是怎样的心情。 扮猪吃老虎，老龙傲天了。 路明非自然是不稀罕做这些的，他合上电脑，把桌子上新寄来的几封信扔入垃圾桶中，从衣柜中翻出崭新的校服穿上。 刚刚发下来的墨绿色套装还带着些许加工味，但这是路明非手头上唯一一套能拿的出手的衣服，去参加正式的茶会，自己总不能真的穿背心大裤衩子去吧。 下午三点半，楚子航约自己在狮心会喝茶。 路明非简单看了眼请帖，就把它折上了，后面的繁琐话语他懒得看，而且，无论后面说什么，师兄的邀请他总得去参加。 他有点想那个被凯撒称为眼神中藏着狮子的面瘫男人了。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估摸时间差不多少，路明非便出了门。 显然苏茜或者谁事先打了招呼，路明非走到狮心会本部门口也没有说明来意，当着几个值班的成员面前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不是他们没看见路明非，反而他们看得清除不能再清楚，甚至有人还拿出手机给这位‘未来的学院扛把子’拍了几张照。 建筑内的装修分明是楚子航的风格，就和日本时源稚生他们给他准备的客房一样，朴素至极，两侧的装饰品只是那装满了各类书籍的书架，上方的吊灯也是最普通的白光灯，与凯撒那个骚包布置的舞池就是两个极端，比较吸引眼球的走廊中摆放的各种古刀，路主席相当有眼力，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刀相当价值不菲，应该是狮心会前辈屠龙者留下的武器。 可惜的是，如今只能摆在柜子中起展览作用了。 推开二楼走廊尽头的木门，一股馨香扑面而来，似故人相见时春风桃花的气息。 不是似而是就在那里，苏茜和兰斯洛特两人站在一旁，中间的楚子航板着那副冰冷面孔，刺眼的黄金瞳慢慢抬起上下打量着来者，散发出一股巨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师兄。”路明非过于激动，还是没忍住喊了出来，意识到不对后咬着嘴唇立刻改口道：“楚子航师兄，久仰大名。” 楚子航愣了愣，嘴角微微抽动神色也缓了几分，指向对面的座椅：“来吧，坐在这里，路明非同学。” 路明非坐在木椅上，喝了口苏茜倒的茶液笑道：“会长你不问我为什么叫你师兄？” “我知道为什么。”楚子航垂着眼皮，避免自己的黄金瞳影响到路明非：“你我都是仕兰高中的，我比你高一届，你叫的没错。” “你记得我？”这回轮到了路明非惊讶。 “当然。”楚子航抿到了一片茶叶，挤出的笑容有些苦涩：“当时发生了一点事情，我在离校前最后看到的就是你顶着书包奔入雨夜，本来想带你一程的。” “如果你若是上了车，或许事情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吧。”楚子航摇了摇头，显然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不过也好，没把你牵扯进来。” “如果当时真的带我一程的话，可能我就会直接选择学院不犹犹豫豫了，最后还是在古德里安教授和校长的奖学金诱惑下入了学。”路明非开了个玩笑，他听完楚子航的话语后心里面大概有了猜测。 雨夜，带一程，牵扯，再联系到楚子航的那副神色，那天应该是楚天骄直面奥丁的雨夜吧。 原来师兄从那天起就认识自己，路明非心里面起了波澜，他后来还想过为什么自由一日那一天楚子航能喊出刚刚入校的自己名字。 原来是这样啊。 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有了渊源，命运的候选者有些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些什么，有的知道了，却还不愿意服从。在那个雨夜之前，男孩应该还只是那个温柔体贴的三好学生鹿芒，在那一夜过后却成了冷酷无情的机器楚子航，就算是把匕首刺入自己心爱姑娘身体里也面不改色，只会在深夜面对墙壁独自后悔。 有些过去忽视的小细节自己总算是解开了。 一想起故人，路明非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抬起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所以，会长，您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意愿加入狮心会。”楚子航斟酌着说辞，显然平日里这项工作不在他的范围之内，举动有些生疏，眼睛还不时看向兰斯洛特：“你的那个女朋友貌似血统也是相当优秀的，如果可以，我也向她发出邀请。” “零不是我的女朋友，不过师兄你的邀请我会转达的。”路明非笑着摇了摇头：“只有我自己，过段时间再看吧，现在没有任何加入社团的意向。” “那好吧。”楚子航点了点头，他本来也不是个强求他人的人，上下扫视着路明非的穿着，他微微皱眉：“兰斯洛特给他准备套衣服吧，校服现在就发了一套，弄坏了就麻烦了。” “弄坏？”路明非看着楚子航离去的背影一头雾水。 “走吧，路明非同学，我们会长盼着这场切磋盼了好几天了。”兰斯洛特言行举止中流露出法国人的优雅，手尖指向一方：“这场友谊切磋不会有别人在场观看，这你大可放心。” 路明非：“？？？” 第十七章：重逢（四） “什么切磋？”路明非想问但意识到极大可能是自己弄出什么乌龙，最后还是吧嗒吧嗒嘴把话咽了下去。 兰斯洛特以为是s级同学在单纯的装嫩，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只是友谊切磋讲究点到为止。” “呵呵呵。”路明非无奈陪笑着。 “难道路明非同学没仔细读邀请函吗？”苏茜察言观色，突然间意识到那种他们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能进入这所学校的，怎么说也应该是各个国家各个领域的佼佼者，这种粗心的事情真的是他们其中最优秀的s级能干的出来的吗？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有人看到邀请函上的喝茶两个字后边干脆不读下去了，直接兴冲冲过来了？ 要是这么做当年刘邦早死在鸿门宴上了，你路明非就不怕成为楚子航的刀下鬼？ 忍住百般想吐槽的冲动，苏茜也呵呵笑着。 路明非从女孩的脸上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挠了挠出门前特意收拾的头发：“其实没什么差别，人到了不就好了。” “不愧是会长称赞过的男人，这么自信。”兰斯洛特也是聪明人，看到路明非苏茜的举动心中顿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瞬间给了路明非一个台阶下：“正好参观参观我们狮心会的更衣室和比武台。” 崇武一直以来是这个社团的传统，作为卡塞尔学院占地最大的社团，狮心会内含有两个超大修炼场，专门为其成员提供最好的服务，在钱多待遇好的学生会面前，这是狮心会招生的底牌之一。 “会长特意征用了今日下午的一号修炼场，你大可以放心，我们在四周启用了干扰装置，没有人会将这场比试记录下来。”兰斯洛特一边走着一边轻声说，鼓励路明非拿出全部力气来和楚子航较量一场。 在这所学院里，除了像凯撒和楚子航这种闻名全校的高血统者以外，还有为数不多的a级，只是他们向来不怎么出手，很少人得知他们究竟有怎样的实力。 但毫无疑问，他们一旦被派到对付龙类的战场上，就会成为极大的助力，丰富的战斗技巧以及高血统甚至能够让他们扭转战局。 兰斯洛特就是其中的一人，他的实力不容小觑，但却心甘情愿跟在楚子航的身后，毕竟学生会的那位会长实在是太耀眼了，自己各方面都会被压制下去，能够与其抗衡的也只有超a级的楚子航。 话里话外，兰斯洛特都不希望路明非隐藏实力，不然这极其容易影响到日后狮心会的规划。 若是路明非能够表现出足够的潜力，那兰斯洛特如今就要把拉拢路明非进入狮心会作为第一大事。 若是不能，再另当别论。 当然，兰斯洛特另一方面只是单纯想见识一下，所谓百年一遇的混血种究竟是什么实力。 “这里就是更衣室，衣服已经放在里面了，再往前走就是剑道场，我们先过去了。”兰斯洛特微笑着，指了指一侧的木门，继而带着苏茜离开。 走进屋内，路明非看着面前的那一袭黑衣，心说果然。 执行部的作战服。 为了方便使用不同武器的各种学生的要求，执行部联合装备部，特意研发出了这一款万能作战服，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无论是用枪还是用刀，都能最大程度上满足使用者的需要。 路明非脑中再次回想起被俄罗斯分部的专员追杀时的场景，那段时间他最害怕的就是看到这套衣服，本以为此生注定与其无缘，没想到又到了今日的地步。 “兜兜回回，还是穿上了你。” 男孩换好衣服，身板挺直，走向了剑道场。 …… “其实我自从听说新的s级出现后，就一直想和他切磋一下的。”楚子航岔开双脚，右腕轻轻颤动，寒光伴着空气的撕裂声闪过。 路明非根本没看清楚子航的拔刀动作，明晃晃的村雨便已经指向了他。 看着面前犹如融入了环境中的剑客身影，路明非想起了当年卡塞尔学院的怪谈之一。 在校园已经沉睡的夜晚，如果你偷摸来到狮心会的剑道场，就会看到一道身影在那里手握明晃晃的刀刃像机器一样不断重复着最基本的几个招式，劈、砍、挑、刺、挡，那是当年创建狮心会的老一辈冤魂，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还在那里苦苦练习，渴望有一日能够登上战场砍杀龙类。 很多人都信以为真，一是因为狮心会的剑道场不允许带入真刀，不然警戒系统会第一时间大作起来。二则是因为真有人半夜去观察过，但都在那犀利的破风声威胁下没敢迈入狮心会的地盘。 如今一想…… 能够拿真刀进来的，除了他这个会长以外肯定没别人，而且看这幅模样，苏茜和兰斯洛特都是默许他这么做的。 所以原来是师兄半夜偷偷修炼被人观察到了，索性将计就计放出传闻？ 忘了师兄他本来就有着腹黑的性格。 “师兄，我们之间既然是友谊切磋，那没什么必要用真刀吧。”路明非清了清嗓子：“况且，我也没有真刀。” “我只是在试探你的定力。”楚子航见路明非面对村雨毫无退缩之意，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他抬起头，黄金瞳倏忽亮了几分，楚子航本来担心自己的双瞳会不会吓到路明非，但从一路的表现来看，后者压根不在意他那双奇异的眼睛。 “你不好奇我的瞳色吗？”楚子航熟练收起村雨，指向一旁的木剑架问道。 “既然我们都是龙的后裔，那这些事情也算是情理之中。甚至师兄你告诉我你那么优秀是因为龙血我也信。”路明非毫不在意，翻看着一把把打造上等的木剑。 “这样啊。”楚子航点了点头：“挑一把顺手的吧，你的简历上没写过你会用什么，所以我姑且准备了长剑，不知道可不可以。” “行的。”路明非笑着，走到一头拔出一把完全仿造‘村雨’的竹剑，反手劈砍空气，听到那爆鸣声心满意足点了点头：“就这个了。” “眼光不错。”楚子航轻轻点头，拿出了一把完全相同仿制‘村雨’。 若是使用竹刀，其实他还有更多的选择，比如克制路明非手中长刀的弯弧短刀，但楚子航不屑于这么做。 而且，村雨是那个男人给他留下的唯一物件，他常常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在剑道场中练习那个男人玩笑间教他的几招基本式，只有这样，他才能不会忘记那道毅然决然砍向奥丁的身影。 所以每当有重要的事情，比如独自猎杀失控的混血种，或者面对凯撒的挑衅时，楚子航总会将其掏出。 如今面对学院的新生s级时，仿制村雨而成的竹刀貌似就是最佳的选择。 “来吧。”楚子航低吼一声。 “请指教，会长。”路明非扬起刀剑。 第十八章：重逢（五） 遥想当年，路主席在参加昂热的魔鬼特训时，被一众冷兵器大家打得满头大包。 但在众人的热情鞭打下，路主席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太差，根本无法以力量取胜，于是他的战术风格逐渐向昂热预想的另一端发展。 往好了说，是靠着技巧取胜，往坏了说，就是成为滑泥鳅，敌退我进，敌攻我防，敌怒我跑，身体素质比不过，那就拿技巧来凑，你攻势凌厉我扛不住，那还跑不掉吗？ 要知道，挡下一记攻势要比干扰一记攻势要困难的多。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路主席用的是双手小太刀，他的主攻其实一直是左手上的短刃，右手上的那把只是幌子。 右手干扰你的攻击，左手一点一点，像是蚂蚁一样噬咬对手，你总会有扛不住的时候。 当年路主席就是以这一手，打得三四百斤的舞王毫无还手之力。 后来随着尼伯龙根计划的实施，炼金矩阵被植入到路明非体内，他的身体素质伴着血统显著上升时，他也没能改变这个习惯。 不过，这往往是最恐怖的，如果把楚子航的攻势比作雄狮的利爪，每一击都足以致命的话，那路明非的攻势就相当于毒蛇，在充分躲开对方攻击的情况下能做到一点一点消磨对方的体力。 无数执行部里面的好手便是在路主席的这一手下败掉。 但是，如今的路主席却是有苦说不出，因为他手中的不是小太刀，而是村雨的仿制品。 也就是说，他的左手是空下来的。 这怎么玩？总不能让他趁楚子航疏忽的时候用小拳拳锤他胸口吧？ 听上去怪恶心的。 几个瞬息间，二人已经交锋数次。 路明非能够感觉到自己手上的竹刀已经不堪重负，在碰撞时有些变形。 楚子航的刀快的有些让人看不起，就算是路明非也只能隐约看到棒状物体在空中挥舞，自己凭着直觉来挡下那一次次凌厉的攻势。 尖锐的破风声伴着那耀眼的黄金瞳，极大程度上助长着楚子航的剑势，路明非许久没有感受到这般压迫感，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路明非受到过各种剑术大家的锤炼，无论是中国的几种古剑法还是日本的几个流派都曾涉猎过，但他应对楚子航时还是手足无措，因为这个家伙的刀法貌似…… 杂糅了各种剑法，让人无从下手。 楚子航年少时除了楚天骄教的几招以外，剩下的都是从少年宫的剑道班所学习的。 36个课时的剑道课与其说为课程，还不如说是兴趣培养班，甚至教他的老师也只是半吊子爱好者。 所以楚子航的所有招式都是通过自己领悟钻研一点点研究出来的，到卡塞尔学院经过系统化的刀术训练之后，他的技巧变得更加复杂，变为了完全的实战派，路明非甚至相信，如果不是血统因素影响，他的造诣应该不在那头象龟之下。 短暂歇息后，两道影子再次在场馆里缠斗起来，远方的苏茜和兰斯洛特只能听见一次次的碰撞声。 尖锐的风声从脑后传来，不知何时，楚子航已经犹如鬼魅般出现在路明非的身后，一记横刀斩向他的后颈。 本就是简单的抽刀，在楚子航的施展下却显得极为恐怖，一股盖天的气势汹涌而下，若是别人，此时可能已经败了。 但路明非瞬间做出了反击，他握剑竖背硬生生挡住了楚子航的攻击，竹刀碰撞，不知眼花还是如何，路明非隐约看见了火花。 但现在不是他操心这个的时候，刀柄上传来的力道让路明非虎口阵痛，手臂也麻了几分，硬接楚子航的一招实在是有些勉强，刚才路明非其实也是可以躲开的，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就算是凯撒面对楚子航的全力一击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不过，路明非只是想用这来刺激一下自己已经疲倦了许久的精神，算起来，他许久没有真正的战斗过了。 肾上腺素不断分泌，路明非的双眼亮出光芒，他一边揉着自己手臂一边细细打量着对面之人。 路明非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楚子航已经持刀劈来，后者的原则是在战斗结束前从不放松，这是对自己和敌人的尊重。 楚子航把路明非逼到角落中，见他无处可逃，腾空而起，一记毫不留情的劈砍落下。后者见状，不但没有惊慌，反而直直刺向楚子航的胸口处。 他不能将全力赌在成功拦下楚子航的这一招上，毕竟师兄这个家伙鸡贼的很，他的每一刀后都蕴藏着多种可能的变招，如果自己扑了空，极有可能被他伤到。 与其猜测楚子航会怎么做，不如逼他做出选择，要么两败俱伤，要么拦住自己的刀锋。 那斩落下来的竹刀就像是丝带一样，在空中轻轻飘过后弯过去挡住了路明非的刺击。铿锵一声，两把竹刀再次分开。 楚子航双眼中带有一丝笑意，他后退数步，看向路明非：“不错的选择。” “无奈之举。”路明非苦笑着，他其实藏了小心思。 楚子航是不可能和他两败俱伤的，他一个新生，还有蛮久才开学，养个伤无所谓，但楚子航不行，他是狮心会的会长，每天的任务相当重，还要为即将到来的自由一日操练，他一养伤，狮心会就乱了。 “那么，还继续吗？”路明非歪了歪头，他想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有什么样的实力。 “继续。”楚子航宛如人偶般点了点头。 “会长加油。”兰斯洛特见二人停手，连忙大喊。 “楚子航加油。”苏茜见另一名副会长加油鼓劲，自己红着脸也喊了出来。 只不过，喊得是会长的名字。 路明非和楚子航看了过来，却在观众席上发现了另一道身影。 穿着休闲装的零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场内，观看着战斗。 苏茜和兰斯洛特面面相觑，最后一笑，还是没去干涉。 倒是路明非头更大了一些，本来对面的楚子航就够难缠的，这还来了个更难缠的，是上次试探自己没试探满意吗，找了个机会又过来了。 这狮心会做事也不靠谱，怎么能让她大摇大摆就进来了？ 对面，楚子航敲了敲竹刀，正色道：“准备好了吗？。” 路明非一笑，身形瞬间前探将刀划了出去。 楚子航的嘴角慢慢勾起，这正是他最想看到的答案。 第十九章：重逢（六） 零坐在观众席上视野最开阔的地方，穿着双羊皮薄靴，可能是因为场地里面开了空调的缘故还特意披了件外套。 她听说狮心会会长邀请路明非切磋，自己也想来看一看，但没想到联系不上路明非，只能到狮心会门口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然后，她就被热情的值班员迎了进来。 在之前狮心会的众人一致认为零是路明非的女朋友，毕竟谣言已经满天飞了两人还没出来制止，这不就是变相承认了吗。 而且他们看起来郎才女貌的，虽说路明非一副竹竿模样，但经过学生会会长这个位置锤炼之后，整个人完全没了那副衰仔模样，反而看起来还蛮有风范的。 楚子航在邀请函中也大方的表示了，路明非可以带着零一起来，因此狮心会值班的成员单纯以为零是一同被邀请的，只不过有些事情晚来了一会。 机缘巧合之下，零进入到了看守严密的剑道场中。 不过这也省事了，女孩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想见识一下双方的实力，毕竟，在不久之后的计划中，自己要直面楚子航。 至于路明非，零其实已经放下不少心来，完全没想到他隐藏了实力。 原本附着在地面上的尘埃被二人交手所产生的气流扬到空中，在穹顶玻璃所透下的阳光照射中浮动，光糜一次又一次被高速的人影所吹动，台上清脆的碰撞声震耳欲聋。 楚子航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在他不断的攻击下，路明非就像是不倒翁一样，明明有几次已经重心失衡，身体却以一种极不协调的姿势稳住，最后一步一步，再次变为坚不可摧的防守方。 两把村雨在空中相切，明明是竹刀却产出了灿烂的火花，路明非咬紧牙关，横出刀刃抵挡住了楚子航的全力一击。 但后者却丝毫没有收刀的意图，他借力跃在空中，以完全相同的姿势和轨迹击打在另一把村雨相同的位置上。路明非再次抗下一记，却听到第三道、第四道的破风声已经接踵而至，虽说他能抵挡得住，但伴着楚子航的每一刀，他手中的村雨都在颤鸣，双脚也在不自主的向后退去。 路明非脑中突然想了起来，凯撒从日本回来曾特意问了一嘴楚子航那蜘蛛切有没有被他这人形砍树机器弄坏，本以为只是开玩笑，但这么看来，凯撒分明是见过楚子航的这一招的。 ‘十三连斩。’ 剑术中最简朴的招式之一，只靠着巨大的力量和速度，一步一步蚕食对手的体力，逼迫对手与自己对刀，虽说这速度和昂热那个老家伙没得比，但力量上面，绝对是楚子航更胜一筹。 面前刀光如潮，路明非脑门上不停沁出汗水，他大脑飞速运转，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自己这幅久久没锻炼的身体绝对会被楚子航活活累垮的。 台上，苏茜和兰斯洛特交头接耳。 “你觉得s级实力如何？”苏茜看向兰斯洛特，他是狮心会的大脑，所有的计谋规划都出于他的手中，这次让楚子航与路明非交手也是他极力主张的。 “恐怕很强。”兰斯洛特咂了咂嘴：“会长他应该用了不下六成功力，但貌似依旧在s级手中拿不了好。” “不至于吧。”苏茜柳眉颦蹙，看着台上连连败退的路明非：“我怎么感觉他坚持不了多久，马上就要败下来了？” “路明非的刀术与会长是两种流派，而且他很聪明，一直在暂避锋芒，等待会长露出破绽。”兰斯洛特拿出小本子记了两笔：“而且，我总感觉他还没有使出全力。” “没使出全力，怎么可能？”苏茜差点惊呼起来，如果这是别人她早就反对了，整所学院中能在楚子航面前还敢不使出全力的屈指可数，这路明非虽说是s级，但也是新生，怎么可能？ 但说出此话的对象是兰斯洛特，是这所学院里面数一数二的‘指挥类’人才，苏茜不得不将视线投在路明非身上，看究竟有什么破绽。 台上，路明非还在和‘十三连斩’较劲，也不知道楚子航已经砍了多少刀，路明非脸色涨红，显然是体力不佳在那里硬撑着。 “他的左手……” 苏茜观察到路明非每次格挡掉楚子航的刀后，左手都会微微抬动，虽说动作极其细小，但那是在是太别扭了，别扭到一眼都能看得出来。 如果加上什么东西就不别扭了……苏茜心里暗自琢磨了一下，瞳孔稍稍放大，看向兰斯洛特： “他平日里用的是双手刀？” “应该是的，而且他的格斗风格也与双手刀极为相似。”兰斯洛特轻轻点头：“他现在用竹刀也是有些双手刀的意味。” “什么？”苏茜没听明白。 “他在伺机而动，琢磨最好的时机给会长一击致命。”兰斯洛特双目死死咬在路明非身上：“他的潜力巨大，要是让他历练两年，可能会长和凯撒都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看来我们要努力争取他了。”苏茜叹了口气：“今年的自由一日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岔子。” “没错，不过，这可能对我们来说更是个机会。”兰斯洛特轻笑着竖起手指：“一个彻底将学生会的火苗扑灭的机会。”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入手？” “我想想……不如从她开始？” 兰斯洛特看向那侧翘起二郎腿的金发女孩。 …… 零内心起了几分波澜。 她本以为那日自己已经大概摸透了路明非，但今日看来，那家伙分明是演给自己看的。 奇了怪了，一个从小到大没碰过刀的人怎么可能和楚子航势均力敌？ 就算楚子航没用出全力也不应该啊。 正当零细细思索之时，台上的一道比先前响亮了不少的碰击声将众人视线吸引了过去。 路明非脚步前探，一改先前防守的战术，全力抵开楚子航的连斩，继而高高跳起，一击劈下。 这是他寻觅了良久的时机，楚子航就像是个精密的机器一样，在先前的数十次斩击中都没犯下错误，但这次他却迟疑了片刻。 抓住这个间隙，路明非决定反击，不然再拖下去的话，自己就是被注入了毒液的猎物一样，只能等死。 “师兄，我可是s级啊。” 吐着垃圾话，男孩的脸上带着自信一击劈下，楚子航愣了愣神，挥刀迎了上去。 …… 五分钟后，男孩女孩的身影并排而出。 路明非摸着发肿的四肢及后背，长叹了一口气：“师兄他真是一点情面不留啊。” “你不是s级吗。”零瞥了他一眼。 “我这是实话实说啊。”路明非摸着头顶的大包：“但没想到师兄会把我按地上一顿揍。” 看到路明非那宛若被马蜂钉了的手臂，零侧过脸颊，假装欣赏学院的风景，嘴角却不自觉的微微上扬起来。 隐秘角落处，相机的镜头已经对准了这一幕。 第二十章：皇女与继承者（一） 夜晚，学生会三楼.副主席办公室。 月光穿过窗户照射进来，将男人的身影映在檀木桌子上，他的两侧，摆着成摞的公文，栀子花香弥漫在屋里。 握在手中的笔已经停顿了不知多长时间，德莱蒙德双眼看在密密麻麻的公文上，脑子却早已神游到不知何处。 一头金发，冰冷至极的态度，高傲的神色还有那副看似柔弱的面容。 较弱的身影之中尽是孤独与独自承担的责任，让男人不禁想起了几年前还未觉醒的自己，或许她的身上，还真有着什么故事去发掘。 应该和自己是一路人吧...... 德莱蒙德的脑中尽是那个女孩独行在校园里的身影，他们都传言路明非是零的男朋友，但他完全不信。 他观察过零对于路明非的眼神，那大概只是一种知心朋友的范畴，或者像什么‘互相有着秘密心照不宣相互保密’的战友关系。 但也仅仅是这样了。 入校几天，德莱蒙德数次看到零独自坐在学院的后花园中，一个人静静看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路明非真的和零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他不至于一次没见过路明非的身影。 而德莱蒙德自己，曾几次想要上前搭话，他向来不畏惧和异性聊天，学生会里大多数女孩都与他关系不错，要不是凯撒太过耀眼，也许学生会最受女孩子欢迎的男人会是他。 但在那道融入于夜色的身影面前，他辛苦聚集起来的勇气瞬间消散，每次都是蹑手蹑脚的离开。他能够肯定零知道自己来过，但从未说过什么，就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过。 “真是个高傲至极的女孩啊。” 德莱蒙德一脸无奈，把笔摔在桌子上，他已经无心于处理事务，与其坐在那里硬呆着，还不如拿出点时间整理整理自己的心情，自由一日和新生招揽大会即将到来，他这幅模样下去可是不行的。 “奇怪，我是怎么了。” 德莱蒙德给自己沏了杯凯撒从中国买来的茶叶，听介绍说这叫什么‘女儿茶’，每到四五月份，由东南沿海的未出嫁姑娘亲自摘取茶树上最好的那一部分，一年也就生产个几十公斤，专门为重要人物提供。 尝了两口，德莱蒙德没发现这和普通的茶叶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除了更苦一些。 都说茶有清心败火的功效，也不知道喝了这杯茶，能不能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慢慢抿完整杯茶水，男人半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实情况，他觉得周围的环境清净了许多，闭上双眼，他在窗外群鸟的啼声下慢慢陷入冥想之中。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一道电话铃声打乱了德莱蒙德，他皱着眉头拿起电话，从小到大的教养是唯一能让他心平气和的保证： “这里是德莱蒙德，请问什么事。” “副主席！”芬格尔那贱兮兮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来，那叫一个亲切，德莱蒙德听完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芬格尔吗？有什么事情？” “我的小弟告诉我那个新入学的s级和一个姑娘晚上约在餐厅里面吃夜宵。” “吃夜宵就吃夜宵呗，有什么关系？”德莱蒙德想要挂断电话，这种无营养的情报他听的心烦，以前都是凯撒处理这个家伙的，他有些好奇，主席是如何做到听完芬格尔说的话后还能满面笑意告诉他‘做的不错’。 也罢，可能这就是自己和主席的差距吧。 “但是我听说咱们学生会几个想追那姑娘的人蠢蠢欲动，想要去餐厅近距离观察一下，怕他们闹事，毁掉我们学生会的声誉。” “……”德莱蒙德冷笑两声：“他们有这个胆？也不怕路明非把他们按在地上揍一顿。” “事情我已经上报了，怎么处理就是副会长你的事情了。”芬格尔突然变得懒洋洋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别说我们新闻部不作为。” “好好好你放心吧。”德莱蒙德气的把电话直接挂掉，他没想过芬格尔特意打电话的理由是因为这个，看来自己得考虑考虑明年削减一下拨给新闻部的经费了。 至于他所说的事情，德莱蒙德不用脑子想都能猜到是哪几个人，没对象，还成天四处寻摸姑娘的在学生会里面屈指可数，估计是那几个寡王见已经在校的女孩都知道他们什么德行，想要凭着第一印象糊弄糊弄新生。 这种事情不是相当常见吗？在德莱蒙德还没转到卡塞尔学院之前，不也是成天听大学舍友谈论哪个系的姑娘好看吗？ 不过，能和路明非吃饭的女孩……零？ 德莱蒙德忽然反应了过来，现在到校新生中的女孩少之又少，还能和路明非一起吃夜宵的，也只有这个姑娘了。 他想起身，双手刚支在两侧扶手处便软了下来，身体最后瘫在了椅子上，自嘲般笑了笑： “算了，吃个饭罢了，管我什么事，事情还没办完呢。” 话虽是这么说，坐在案牍前，德莱蒙德就算强迫着自己也完全没有静下心来办公的心思。 内心就像被抹了蜂蜜然后扔在蚂蚁窝中一样，怎么都静不下来。 过了几分钟，只听砰的一声。 价值不菲的钢笔被摔在地上，墨水溅得到处都是，德莱蒙德却仿佛没看到这一幕似的，揉了揉肚子，自言自语道： “饿了是干不了活的，还不如去吃点东西。” …… 卡塞尔学院的餐厅。 法式大厅内烛光摇曳，一张张玻璃桌上摆满了宴会剩下的残骸。 现在还处于假期阶段，一部分学员仍在外地没有返校，至于学校里剩余的那些学员，除了忙碌社团活动以外，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抱团聚餐。 卡塞尔学院的福利很好，各种食物也相当的便宜，只要你不追求什么山珍海味，一般来讲在这方面上花不了多少钱。 临近开学，老生们的聚餐越来越频繁，他们往往约上三五好友或社团成员，开一到两瓶红酒，点几个菜，谈论学院里最近的热点话题直到尽兴，喝醉之后互相搀扶着回到宿舍。 知道自己是热点人物，路明非也没选择在切磋完在那个用餐高峰时间直接来食堂，况且自己如今脸上还挂了彩，不回去收拾一下实在是有些磕碜。 晚上八点，男孩与女孩坐在餐厅的角落中，灯光黯淡，二人各低着头，刀叉在一道道酱料之间来回攒动。 过了许久，女孩吃饱饭抹了抹嘴角的油，看向对面的路明非，声音有些清冷： “我没想到你会用土豆泥和酱肘子招待我。” “但我看你吃的挺香的。”路明非吃着酱肘子，头也不抬。 “一码是一码，请我吃什么代表了你的心意，再说，浪费可耻。”零表情平淡，拿着叉子刮取碗中残留的土豆泥。 “你把我这份吃了吧。”路明非见状，把自己手旁还没动的土豆泥奉了过去，零也不客气，拿过来就用勺子往嘴中送着。 二人享用着桌上剩余的食物，却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桌男生正在偷偷摸摸的看向这侧。 他们刚入座不久，是刚得到零在餐厅的消息后放下手中的事务火速赶来的，本想着月色正美，夜黑烛光，趁着这个机会来和女孩套套近乎，却万万没想到路明非竟然也在这里。 “可恶，现在的学弟已经警惕性这么高了吗？”一人看着路明非不时逗得零露出笑容，咬牙切齿。 要知道，他们入校时简直纯洁的像一张白纸一样，根本领悟不到那群笑嘻嘻凑过来的学长的真正用意，待过了半年一年，看到自己身边同年级的女孩几乎都被拐走，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没办法，狼多肉少，他们只能把目光投向下一届即将入校的学妹们，像这样打个时间差，坑掉自己的学弟。 每年新生季，卡塞尔学院的老生们都会发起一个帖子，将新入校的女孩的照片放到上面，彼此约定公平竞争。 新生大多数还没入校，但零是为数不多的例外之一，况且，以她的长相，一下子便在论坛中名声大作，再加上‘疑似男朋友’还没确认，众在校的老生纷纷虎视眈眈，想趁着路明非疏忽之时一举抱得美人归。 这几日零也受到了不少来信，只不过皇女殿下因为洁癖的缘故，只是戴着手套简单看了一眼便扔到了垃圾桶中全部烧掉。 “他在干什么？把自己不要的食物给女王殿下？”一人看到零拿过土豆泥，顿时青筋暴起，起身想要冲过去，所幸被两侧之人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据说这兄弟在零入学的那一天上前搭话，却被女孩狠狠地瞥了一眼，吓得连忙跑开，在那之后，他深深折服于零的霸气，把其看作女王大人，自己则自称为骑士，要誓死保护在零的左右。 他创立的秘密社团‘骑士会’已经有了两位数的成员，都是零的忠实粉丝。 “放开我，我要和他决斗。”见自己挣脱不开，男孩握紧拳头。 “你打不过他。”吃着蔬菜沙拉的德莱蒙德淡淡说道“他是s级。” “就算那样，我也要和他拼命。”他依旧不肯作罢。 “今天他和楚子航打了一架，看上去路明非貌似没什么事情。”德莱蒙德看了眼装腔作势的男子，扶额叹了口气，感叹自己怎么能和这群家伙混在一起。 “算了，我看女王殿下蛮开心的。”听到此话，那人立刻放弃挣扎，安稳坐了下来。 “……”德莱蒙德虽然料到了他的反应，但却没想到他能够放弃的这么快，本以为还会坚持一下的。 “副主席，您怎么知道路明非和楚子航今日切磋了？”有人立刻问道，从称呼上能知道这是学生会的成员。 不对，准确来讲这一桌都是学生会的成员，毕竟在卡塞尔学院中，学生会是唯一一个具有新闻部的社团，虽说部长是芬格尔那个家伙，但他的小弟干活还是相当利索的。 这也是凯撒的主意，他一向认为在战争之前，情报永远是位列第一位的，不管是世界大战还是两个社团之间的争斗。 但唯一的弊端是，新闻部的部长叫做芬格尔，这也导致整个新闻部做起事来都带着一股异味。 德莱蒙德不知道的是，今日新闻部的狗仔在抓拍到路明非和零在餐厅里面用餐之后，第一时间在论坛上用芬格尔的小号向学生会几名明显对零有兴趣的成员出售了情报，继而芬格尔才给他打电话，想让他来看着点，害怕出些什么事情。 要知道，能加入学生会的男生多少是有些容易冲动的，有些可能都不用酒精的干扰，只在凯撒那让人心潮澎湃的演讲下就毅然决然选择加入这个社团，并完成入团仪式。 在半夜的后山裸奔，并永久刻在镜头中。 他德莱蒙德好歹是被凯撒灌醉然后一番鼓舞，喊着什么‘推翻狮心会的残暴统治，缔造新的卡塞尔学院’口号，这才被忽悠进来的。平日里的他也算是个相当冷静的人。 “狮心会的成员说漏了嘴。”德莱蒙德看着众人再次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群家伙胡闹也就算了，毕竟才在这所学校里呆了一年，可以说是没长大，自己怎么还能…… 要知道，他可是凯撒的左膀右臂，学生会大脑的一部分，若是自己这么冲动的话，那他必须考虑有没有必要辞去这个位置，帮凯撒找一个真正能与兰斯洛特对位的助手。 “能和楚子航交手？”几人把诧异的视线投向路明非，他们深知楚子航的脾性，这是个绝不会留手的家伙，用他的话来讲‘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的最大尊重’。 若真是这样的话……众人看向‘骑士团’的团长，早知道就不拦这个家伙了，到时候还能少个对手。 “看我干啥？”男人铁青着脸：“我也没办法。” “副主席你来这里干什么的啊？”突然有人意识到德莱蒙德晚上向来节食，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有些不正常。 “实在是饿了。”心不在焉的德莱蒙德举了举碗：“晚上还得回去办公，吃点东西抗一下。” “副主席勤劳。” “狮心会迟早被我们除名。”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德莱蒙德却默不作声，低着头看碗中裹着千岛酱的几片番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意识到周围众人不再说话，而自己的身后，貌似出现了道人影，吸引住了桌上的这群家伙目光 “你好，我记得你是学生会的副主席。”零看着慢慢转过来的男人，神色反而愈发冰冷： “我想参观一下学生会，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凯撒主席。” 第二十一章：皇女与继承者（二） 在那一瞬间，德莱蒙德的脑子是完全空白的。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零的面貌，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就好像出自于大家之手精心雕刻的洋娃娃一样。他出于对美的尊重，下意识低下了头。 直到一旁的小弟暗暗掐了把德莱蒙德的腰，他这才反应过来。 “了解学生会……你是想加入学生会吗？”即使是面对这个让他有几分心动的姑娘，德莱蒙德还是贯彻了一向的谨慎。 要知道，a级学员在学院中虽不像s级那么独一无二，但数量也极为稀少，他们是学院的精英，是社团的骨干，任何社团都会开出不菲的条件相互争夺这群珍贵的资源。 德莱蒙德敏锐把握到了‘了解’这个词，反问了出来。 “差不多吧。”零的嘴角微微上扬：“我想再看一看学生会的模样，再做出决定到底加入哪里。” “这样啊。”德莱蒙德点了点头，心说这个要求也算正常，员工在入职之前要求看一下公司的设施也不算过分。 不过，她要求见主席干什么？ 德莱蒙德皱眉思索起来，却被一旁的学生会成员们连推带搡打乱了思绪，心烦意乱，最后索性点了点头：“参观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不知道凯撒会不会有功夫，毕竟他很忙的。” “如果可以的话，给我发邮件吧。”零轻轻颔首：“麻烦了。” “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德莱蒙德起身刚想客气一二，却发现女孩已经转身离开。 路明非跟在零的身后，对这个有着一面之缘的男人点头示意，随后快步离开。 “真是……难搞啊。” 看着离去的两道背影，副主席大人尴尬地挠了挠额头。 “我没听错吧，零她想看看我们学生会？”见二人离开，几人瞬间炸开了锅。 “那岂不是日后机会更多了？”一人涎笑着拉着德莱蒙德的手臂：“副主席，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你了。” “回去得呼吁来一次大扫除，听说女孩子都很在意卫生的。”后勤部的某位成员建议道。 “还得给她专门腾出一间屋子。” “对了，当天要不要搞个欢迎宴会什么的。” “……” 看着几人的欢快模样，德莱蒙德无言以对，坐下来边叉着番茄往嘴里送，边掏出手机，将一封邮件发了出去。 ‘主席，那个新生零说她想见你，顺便参观一下学生会，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不一会的功夫，手机屏幕亮起，一封邮件已经进入了他的邮箱。 ‘好了，我知道了，那就明天下午三点让她来学生会吧。’ 德莱蒙德笑了笑，将凯撒的话转达给了零。 …… “你去哪里？”路明非见零朝着与宿舍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脚步停顿，出声喊住了前方的女孩。 “溜达溜达。”零挑挑眉毛，像是下令道：“你先回去吧。” “那我就先撤了。”路明非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他本来就不想呆在这冰块旁边引人注目，如果不是看在她来找自己的份上请她出来吃饭，路明非本来都想在宿舍里泡个泡面凑活一下的。 “嗯。”女孩轻声应允，双眉紧锁，迈着步伐继续向前走去。 走过约两百米的羊肠小路，零来到了学院的茉莉花园。 卡塞尔学院的四大景点，北山的紫色薰衣草田，中央的守夜人钟楼，常常有白鸽盘旋的教堂，还有这里。 据说这都是昂热校长一手打造的，极大程度上模仿了当年他在剑桥读书时的校园，顺便还能拍几张照片忽悠忽悠路明非这种不知晓混血种事情的普通人，以安静祥和的校园和优越的条件将他们拐骗进来。 然后，让他们义无反顾奔向屠龙的战场。 清香伴着晚风拂过零的鼻尖，在路灯的照射下，灰砖铺成的观赏道上一道影子慢慢移动着，零慢下步伐，嗅着周围的芬芳想让自己放松一些。 紧绷的神经总需要放松的机会，在这所警备森严的学院里，零觉得最好的方法便是夜间在花园里走上几圈。 当然，如果要是能把那些对唧唧喳喳亲热的情侣也能撵走那就太好了。 零尝试对着路边一对热吻的情侣投去冰冷的视线，不过见他们毫无反应，自己偷笑了两声。 算了，花田月下，这确实应该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倒是她这个外来客打扰了他们。 话说回来，今天所看的楚子航貌似有点强，自己真的是他的对手吗？若是到时候他拿着刀和自己打近身战怎么办？ 还有路明非，苏恩曦说她已经没有人手了，也不能去猎人网站上随便找个人对付他吧，这个家伙的危险程度应该不在楚子航之下。而且他们依仗对付路明非的底牌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达学院，在这段时间内，可以说他们对路明非是毫无办法的。 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她感觉路明非貌似知道自己带着某种目的进入这所学校的，但他却无动于衷，这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当时他们三人对路明非的判断是错误的？ 真是让人头大，幸好自己见到路明非后当机立断进入学校，决定先调查一下再制定计划，不然估计是必败无疑。 看来自己得加快试探试探凯撒了，如果他的实力没那么强的话，可以考虑到时候让酒德麻衣对付路明非，自己一个人对付凯撒和楚子航。 不过，那可能吗？在这所学院里凯撒可是和楚子航并驾齐驱的人物，混血种向来眼光超高，能让他们如此折服，凯撒不可能是个光靠着自己家的纨绔公子。 要对付两个楚子航，那和送死几乎没什么区别。 “唉” 相当罕见，零的小脸冰雪融化，露出一丝落寞。 一片不知道从何处吹来的绿叶在空中飘零，飞舞，最后缓缓落下，砸到了那神游的女孩头上。 …… 诺顿馆.会议厅 德莱蒙德不知道的是，一场会议悄无声息的正在召开。 首座上，年轻人翘着二郎腿坐在舒适皮椅上，亮金般耀眼的长发随意披落下来，潇洒却不显得杂乱，盛有鲜红酒液的高脚杯将那双漂亮的蓝珀色眼眸显现出来。 高档红木制成的会议桌周围，身穿正装的各色男女围绕坐下，在会议桌之外，红发女孩神色慵懒，脱掉鞋半躺在沙发上，像只蜷缩的小猫一样。 年轻人轻轻用指尖叩着桌面，他的身后是样式古朴的壁炉，壁炉里面躺着正在燃烧的煤炭，灼热的灯光摇曳，照亮了整座房间。 壁炉之上，是一副隐藏在黑暗中的家徽，那是一只凤凰，展开双翼昂着头颅高高在上，在它的脚下，是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雄鹿，两只鹿角被凤凰死死压在身下，也是因此，它的面目狰狞却毫无办法。 若是完全照亮这里，任何人都会为其精妙的设计所折服，火红的凤凰，黄绿的鹿头，以及四周纯金的装饰，但可惜的是，这间屋子并没有安装现代的吊灯，再加上凯撒命令这里不允许开窗帘，学生会的众人只能靠着火焰光欣赏这面家徽。 至于凯撒，他一直都是背对那幅图案，不想再次看到那让他几乎作呕的物件。 “凯撒，虽然我知道你很有钱，但这种开着空调点壁炉的行为实在是不值得赞扬。”诺诺抿了一口凯撒新打开的红酒，见屋内众人都在沉默，开玩笑道。 “我也知道这很不受待见，但没办法。”凯撒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露出笑容：“我们需要光，但我不想让它参与到学生会中，有些东西，埋在阴影中就足够了。好啦，时间到了，人都到齐了吗？” 凯撒看了眼钟表，面带微笑。 “主席，副主席还没来。”有人指向那把空了的椅子。 “德莱蒙德这几天跑来跑去累坏了，我刚才看他不在，今晚的会议就不用折腾他了，等商量出了结果，我再和他商量商量。”凯撒环视四周解释道：“再说，明天是什么日子，大家都应该知道吧。” “副主席的生日。”结实敦厚的帆船部部长笑道，老实如他尚且在思考到时候怎么捉弄德莱蒙德，更不用提其余人了。 看着一个个眼冒精光的手下，凯撒笑了笑：“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不过要注意分寸，咱们的副主席平日里可没少给大家操心。算了，时候不早了，赶快进入正题，早完事早回家。” 结束了开场白的凯撒收起了笑容，他按动手中的遥控器，光屏吱呀吱呀落了下来，上面投着一张照片。 伴着淡蓝色的光柱，众人看清了那副被老唐戏称为‘大脸猫’的照片，这是路明非高二体检时在学校里拍摄的，当时的他邋遢之际，连校服上还戴着口水印和食物残渣，少年带着黑眼圈的双目迷离，似乎迷失了未来的方向。 不少人发出了轻笑声，这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网瘾少年，与在座的各位之间简直差距巨大。 然而下一刻，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凯撒按动了遥控器，光屏上男孩那锐利的视线几乎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他们知道那就是张照片，但还是感到莫名的心悸，那是男孩拖着行李箱走进自己宿舍楼的照片，照这个角度看去，毫无疑问，他已经发现了偷拍者的存在。 不少人啧啧称奇起来，学生会的狗仔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就算是一些a级学员都会毫不知情的被记录到镜头里面，一个新生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真是相当令他们惊讶。 “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他是谁了，毕竟s级的评价，在我们学院里已经几十年没出过了。”凯撒双目眯起，房间内瞬间鸦雀无声，静静聆听着自家会长的叙述。 “路明非，来自中国，校长钦定的s级。你们怎么看待他的到来？” 房间内沉默了少顷，一男人拿着资料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主席，我认为，他的到来对我们来讲恐怕不是什么好事。”男人把手中的资料分发下去，众人看着纸面上的介绍，眉头纷纷皱起。 上面记载着路明非的高中经历，那黑色的‘仕兰高中’二字有些亮眼，下方还被贴心的备注上了‘楚子航母校’。 “路明非和楚子航来自同一所高中？”立刻有人惊呼起来：“他们俩关系怎么样有人知道吗？” “这个没调查出来。”站起发言的男人摇了摇头，话音一转：“不过，我听说有人目击到今天下午路明非去了狮心会，呆了两个小时才出来。” “不会他们之间已经达成某种协议，要在自由一日那天给我们来个两面包击吧？” “我听说兰斯洛特和狮心会的人澄清了这件事，二人只是正常往来，聊了聊高中时的往事，喝了杯茶罢了。不过那个家伙的话，也不能全信。” “不可能，楚子航还清空了今日的剑道场，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他们在剑道场里面喝茶？” “自由一日马上就要到来，如果一个新的不知实力的s级加入了狮心会一方，那形势恐怕会对我们会极为不利。” 房间里面众人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虽说说法不一，但他们的中心思想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肯定路明非的影响极大，绝对不能白白放纵他到了狮心会。 不少人神色凝重，原本学生会在凯撒的带领下，已经压了狮心会一头，但在楚子航接任会长之后，两个社团之间又成了并驾齐驱的态势，要是在加个s级，那岂不是…… “陈墨瞳同学，当时招收路明非的时候你在中国，以你的侧写看来，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把视线投向那边眯着眼睛的女孩。 “整天熬夜打游戏，被人排挤，收养他的叔叔婶婶也不待见他，除了打的一手好星际以外没什么亮眼的地方。自己这个人则是有些邋遢有些自卑，还有点冲动，竟然为了一个姑娘说出放弃学校名额的话，更可笑的是还不知道那姑娘给他设了火坑往里面跳。 总而言之，就是衰到不能再衰，蠢到不能再蠢。” “那事情应该好办多了。”闻言，有人已经露出了笑意。 “我话还没说完。”诺诺撇了撇嘴：“我刚才所说的是觉醒之前的他，觉醒后的他，我看不透。” 众人一脸不解。 第二十二章：皇女与继承者（三） 看大家都在看着自己，诺诺放下酒杯，沉吟片刻：“我应该没说错话，虽说我很想帮助你们，但我真的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现在我完全看不懂他。” 屋内沉寂了良久，凯撒最先开口笑道：“诺诺，你没开玩笑吧，侧写看不透路明非?” “看不透。”女孩一脸无奈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的侧写好像在他身上起不了作用。” “怎么可能？”人群开始喧闹起来。 侧写，本是刑侦学中犯罪心理学的一种方法，用来通过收集行为方式等点点滴滴从而推断出他的心理状态、思想，进而推断出他的性格，生活环境，职业，背景等等，从而锁定目标。 往简单来讲，就是根据已有的线索在脑海中构筑出未知的人物形象，推断他要做什么，想要什么。 但诺诺的侧写不止于此，她的能力远远比普通的侧写要强大，很多人推测这是龙血强化了她的思维，进而更容易构筑出完全的人物形象。 一般的侧写只是用来辅佐办案，并不能依照作为证据的，但在卡塞尔学院里，执行部曾数次派遣全部力量依照诺诺所描述的方向进行追踪，最后圆满完成任务，‘红发巫女’的称号也是因此得来。 诺诺能够通过一点细节就复刻出事情的原貌，甚至能够‘预见’接下来的发展，就像她第一次以凯撒女朋友来到这间会议室时一样，当有人想要劝谏凯撒不应该把她带来，陈墨瞳却闭上了双眼，在屋子里面转圈。 她会蹦着跳着走到德莱蒙德身边，轻嗅着周围空气打趣道副会长大人晚上又和女孩子去跳舞了，女孩个不算高，大概是一米六三左右因为德莱蒙德的胸口上方衣服微微往里面压了一些，当时女孩应该靠在了他的身上，穿的是刚过膝盖的裙子，呢绒的材料还有部分附着在了他的西装上。 接下来她一个个走到各部长身边，一一说出他们在来之前做了什么，直到走到凯撒面前，看着那面巨大的家徽，脸色才慢慢沉了下来。 “凯撒，我看到了无数人死去。”女孩轻声道。 “是呢。”凯撒轻抚着女孩的脑袋，丝毫不避讳自己家族为了铸造出这枚完美的家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他们的身后，是从此以后心服口服的学生会众人，那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红发巫女的威力。 但不是最后一次。 学生会中有人把这种能力称之为通灵，毕竟这实在是太恐怖了，除了凯撒，很少有人愿意和她靠的太近，生怕自己内心隐瞒的想法被看出来。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红发巫女，也看不透路明非？ 大家实在是难以想象，那究竟是何方妖孽。 “最开始的时候，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完全看透了他，于是怂恿路明非去和陈雯雯表白，但后来发现他好像又不是那么在乎那个姑娘。” 诺诺回忆着自己印象中的路明非，从酒店里耸拉着脑袋的衰仔再到法拉利里面随手擒住自己的冷静少年，再次摇了摇头： “可能他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吧。” 这算什么评价……学生会的众人面面相觑，这路明非还带变身的？就算是觉醒了，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变化吧。 慢着，他是s级，那没事了。 昂热校长还是在气宇轩昂的教育家与提刀砍人的暴徒之间不断偏转呢，偶尔老色批和酒鬼也会加入到其中。 “天才向来与疯子相差无几，如果他一直像你最开始说的那样，没准我还会以为他是走后门被评为的s级呢。”凯撒从自己的位置上走过来，牵起女孩的手半跪着吻了下，随而起身看向众人： “听德莱蒙德说他收下了我们明晚宴会的邀请函，不如过些日子见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有预感，他会成为我们的朋友。” …… 路明非躺在寝室里面，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倒吸凉气。 “师兄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吧，现在还在肿着。 幸好没在外边瞎溜达，不然回来更得疼。” 咸鱼了许久也不知道干什么，路明非拿起手机，打算去逛一逛论坛。 这里一直是他的精神食堂，自入学时开始，无论是衰仔还是学院的学生会会长，他没事就打开论坛进去看看，又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热搜第一依旧不变，热度反而还有所上升，路明非点进去看了眼，这才知道是自己下午去狮心会被人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 与此同时，‘s级新生路明非与楚子航来自同一所高中’的消息也被标了红，盘口中狮心会的那一侧明显有大量资金在涌入，赔率已经上升到3：1，剩下的新生联谊会选项躲在角落中，其中的资金寥寥无几。 咦，那自己要是加入新生联谊会，再小押一笔，那岂不是…… 算喽算喽，他路主席也是见过大钱的人，不至于如此赚钱，芬格尔不要面子他可是要面子的人。 对面的床铺空荡荡的，说实话，相比于现在，路明非还是觉得原先自己和废柴师兄二人一同摆烂的生活更有意思。 但如今的现实不允许他那样下去，原先可以摆烂是因为总会有人站出来为他承担责任的，三峡底下有凯撒，bj地铁站下有楚子航，到了危急关头芬格尔也能拿出点东西凑凑数，实在不行，还能拿自己的命去交易。 现在轮到他站出来了。 “唉。” 放下手机，路明非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开始细细思索起来。 距离自由一日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现在做些什么还是有些太早，不然被抓到破绽的话不好交代。 更何况还有那个没事就试探自己的皇女殿下。 所以当前的任务应该是以提高自己实力为主，搞一些底牌对付龙王，毕竟他原先最大的底牌如今已经被困在北极等他去救呢。 格斗技巧？自己应该已经不用再刻意去学习什么了，只要平日里多加练习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武器……这应该弄一把趁手的，就像是小太刀之类的，不过，话说回来这玩意对于龙王级别的敌人应该没什么大用，真正能对他们造成伤害的得是七宗罪和贤者之石那种等级的武器。 在没探索三峡之前，七宗罪是不用想了，而且也没自己用得小太刀类型，至于贤者之石，那也是凯撒这种家底雄厚的才能常带在身边，与其指着校长没事给自己一颗还不如盼着龙王失了智自戕呢。 血统……这貌似还有些可能。 路明非双眼发光，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对啊，那些东西自己没办法，但这路子他可多啊，当时副校长给自己植入炼金矩阵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说是植入，其实就是最初将东西放在自己体内，后期每次定时给自己滴上龙王的精血罢了。 如果自己能搞来龙王的血液，想个办法炼制一下，是不是也会有一样的效果？或者干脆以毒攻毒，相信自己比龙王还强，直接滴上？ 不过这个计划最起码也得等到救出老唐之后才能实施，若是拿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来强化自己，路明非宁愿永远当个废柴。 慢着，如果是短期提升血统的话，应该是不用这么麻烦的，路明非突然醒悟过来，他身边不就有能提高血统的方法吗？ 某人还差点因为此事被加图索家族扔在小岛上处刑。 暴血，狮心会的核心技术，社团也是因此而得名，按理来讲这种燃烧生命获得力量的方法早应该消逝在历史的长河里被人们所淘汰，但自己那个师兄还是个学究，硬是从数以万计的典籍里面找到并复原了这项技术。 现在这所学校里面，貌似只有昂热和楚子航有详细的暴血办法，至于后来凯撒如何获得的，路明非猜测是他与二人之一达成了什么交易。 但是在日本海的时候，身为斩首者的苏茜貌似也用出了暴血技术。 难不成这姑娘也偷摸留存了一份资料？路明非太了解楚子航的性格了，他绝对不会是能把这种危险的技术交给女孩子的，依照他的思维来讲，自己死了就够了，别再连累其他人了。 所以，极大可能是苏茜协助楚子航研究的时候偷摸留下了副稿之类的东西，日后在成为斩首者时忘记了那个一直束缚她使用暴血的人，从而成为了最后的雷霆。 这个女孩应该是自己得到暴血的唯一途径。 看来自己要好好盘算盘算了，要怎么巧妙地从苏茜手中要来暴血技术了，最不济也要诈她一诈。 “当时对我穷追不舍，这就算是对你的报复吧。” 白炽灯的照射下，路明非慢慢陷入了沉睡。 …… 守夜人的钟楼。 往常来讲，平日里素来没有人靠近这个地方，因为这儿是学校里那位极少露面的副校长居住的地盘。 ‘守夜人’的名号以及‘弗拉梅尔’这个姓氏在稍稍有些背景的混血种之间人尽皆知，更何况还是两重身份聚集在一个人身上，不少学生将其认为是什么脾气古怪的家伙。他们的家长也常常告诫说学院里有两个人千万不能得罪，一个是昂热，另一个便是副校长，因此学生们下意识对其退避三舍。 再加上学院里大多数老师都曾被副校长指着鼻子骂过，到现在心里面还存着畏惧，这里便成为了真正的无人问津之地，也就偶尔有学生来到这里隔着几十米开外欣赏欣赏景色。 夜幕之下，一道身影慢慢靠近钟楼。 昂热费力推开木门，凭着微弱昏暗的灯光看向里面。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副校长就和草履虫一样躺在伤痕累累的沙发上，但草履虫能将代谢废物排出自己体外，副校长却没本事将屋内产生的垃圾扔出去，也正是那堆积如山的垃圾挡住了门，害他费了不少力气才打开。 一个个空了的酒瓶子杂乱无章扔在地上，还有那些不堪入目的色情杂志，撇的到处都是的衬衫短裤，副校长见昂热走进来，抠了抠脚表示问好。 “唉，你能不能不要每次看到我都抠脚？我刚吃完饭，容易恶心的。”昂热抚着胸口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走到一旁打开了窗户：“多通通风，不然死的更快。” “我们这些人还在乎什么时候死吗？”守夜人笑着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填满了脂肪的肚子：“对于我们来讲，死了才是解脱，总比到最后眼见自己所有的器官衰竭而死强吧。已经获得够久了，还是想要个痛快的。” “那是你，我现在还有要活着的理由。”昂热眼神微微眯起看向窗外：“为我们逝去的朋友，寻找到那群该死的王八蛋……” “顺手屠掉你整日心心念念的龙王。”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准确补充出他老朋友想说的话。 昂热微微愣了愣，笑出声来：“没错，不过你这么说，就好像是我在追什么姑娘一样。” “差不多，追姑娘和复仇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需要你付出精力努力和财富，都有几率失败，但成功了的话都会让你愉悦良久，成为一段美好的记忆。最有趣的是，过程总会被设下各式难度等你挑战。”老者从沙发下掏出酒瓶子，用大拇指顶开瓶盖痛饮了一大口，这才精神了不少，满面红光打了个饱嗝： “不和你扯犊子了，有话快说，该到我睡觉的时间了。” “可是现在才八点。”昂热挑了挑眉毛。 “我是老年人了，老年人更要早睡早起，这样才对血管有益，它们能抗住那带有腐蚀性的龙血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要对它们好一点。”守夜人不耐烦起来：“能让许久未见的校长你等上门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你少喝点酒才是对它们最大的慰藉，不过我上次来貌似是挺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得有……”昂热努力回想之余不忘打岔。 “两周之前。”副校长皱起眉头：“因为当时你走的时候派人来给我收拾了屋子。好了，有什么事快说。” “唉，就这么对你多年的朋友，真的让我心寒。”昂热痛心疾首，从怀中掏出一张牛皮纸： “看看这个，老朋友，你对它有什么想法吗？” “这是……”弗拉梅尔慢慢翻开，神色徒然凝重起来，身子也坐直了几分，他默不作声起身，把门窗关上。 “不必那么紧张，学院里面还没有人能在我的眼皮下监听我说话。”昂热见到他的反应，相当满意地笑了笑。 “这东西你从哪里找到的？”弗拉梅尔摇着昂热肩膀，双眼瞪得要多圆有多圆，与后者直视着。 “青铜与火之王的铸造所，过去几千年所有铸造师做梦都想去的天堂。” 第二十三章：皇女与继承者（四） “我的名为康斯坦丁，曾至火焰的山巅，于彼处融化青铜的海洋，铸造神的名。”守夜人低下头，一字不差诵出那刻在冰海铜柱表上的文字。 “我的名为诺顿，曾坠入青铜的炼狱，于彼处执掌火焰的权柄，抹去王的敌人。”昂热找个地方坐下，念出了下联，笑着：“我们两个和中二病患者一样，不过，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能记住这句话。” “当年冰海铜柱表的发掘工作是我亲自领导的，文字的破译也是我亲手完成的。”弗拉梅尔脸色阴沉：“但我只做到了翻译出表面意思，至今为止我们还没搞懂那位最老的皇帝为何让两个青铜与火之王在它的战记上刻下自己的誓言。” 冰海铜柱表，历史上从龙类纪元流传到现在为数不多的文字记录之一，相传数万年前龙族掀起了一场叛乱，黑王尼德霍格被他亲手造出来的白王所背叛，后者联合了龙族三分之一的势力以及人类想要诛杀黑王。 只可惜的是，仿制品与真品之间的差距还是过大，白王被黑王所诛杀，尸骨湮灭，后者在平定了叛乱之后下令在铜柱上刻下这次叛乱的经过，分散后沉到北极周围的海域，留以后人警示。 在过去的无数岁月里面，这些铜柱或多或少被人打捞起了许多，只不过极少有人意识到它们上面所藏的隐秘，只是简单将其当成了文物。 而那些看不懂的文字也只是被认为成了某个灭亡部落的小众文字。 就这样，冰海铜柱在市面上以‘文物’的身份流通了良久，直到学院的第一任守夜人无意间在拍卖会上见到，将其拿下，这才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但可惜的是，打捞上来的铜柱只是一小部分，拿到一起也拼凑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这让秘党第一次认识到了铜柱，并将其划为了‘a+’级龙族遗物。 二十一世纪初，在一次行动中，学院用了六条优秀学员的性命换来了大量的冰海铜柱表，身为时任守夜人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便作为首席专家参与了其中的破译。 然而唯一能拼起来构成完整信息的便是这两句话。 “你能确定这上面的地址是青铜与火之王的铸造所吗？”昂热不答反问：“这只是一张大致的构图，也许只是个锅炉房呢。”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这无疑是青铜与火之王留下的手笔。你这个构图是完全以中间的青铜矩阵为核心，从而搭建起整座建筑的，能利用金属做到这种地步，除了那位司掌着青铜与火职能的王以外应该没别的人能做到。”副校长谈到这个话题时显得相当认真：“慢着，这东西你哪里来的？总不会你亲自潜进去画了构图吧？不对，你的字没这么好看。但我看这个字有些熟悉……” “来头我就要保密了，毕竟这是我和他的交易。”昂热一把抢回牛皮纸，嘴角微微挑起：“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青铜与火之王的铸造所里面一定有些好东西。” “喂喂喂，咱俩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告诉告诉我那个进去的人到底是谁，我想和他聊一聊。”守夜人见状，过来和昂热勾肩搭背：“这个家伙我肯定认识，这个笔记我有印象的，就是想不起来了。” “那你猜猜？”昂热推开满身酒气的副校长。 “贝奥武夫那个家族的怪物们？” “你知道的，他们向来看不上我，觉得我是打着伪教育家幌子的独裁者，让他们和我交易比宰掉龙王还难。”昂热耸了耸肩膀。 “校董会里面那个一直特别崇拜你的小姑娘？” “你是说我可爱的女儿洛朗嘛，不不不，她从来不会让我去干这么危险的事情，她每天关心的只是我又吃了多少高胆固醇的食物。” “那……”副校长沉默良久，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昂热：“你该不会和庞贝……” “打住，提到那个骚包我就知道你这个猜测不对劲了。”昂热连忙摆手：“不是他。” “那是谁？丽丽？莎莎？还是温诺？咦，他们是谁来着，我有印象但忘了他们模样了。” “那是你当西部牛仔时追到手最漂亮的几个姑娘。”昂热一脸黑线：“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你猜不到是谁的。顺便一说，就算你猜到了我也会否认的。” “既然这样那算了，反正我只是好奇里面到底什么样子，你都找上来门了，那说明计划已经定好了吧，给我多拍几张照片就行。”守夜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不，我什么计划都没有，所以想来咨询一下老友你的意见。”昂热耸了耸肩：“毕竟还对这种地方一无了解，我不能派人去送死。” “这不像是你的做事风格。”守夜人看着昂热的神色皱起眉头，相识了这么多年他知道后者没在说谎：“难不成也有你拿不准的事情？” “我拿不准的事情有很多，就比如格陵兰海事件，但我敢赌，而且幸运女神常常光顾于我，让我赢下盘口。”昂热罕见叹了口气：“这次我有些犹豫，我们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万一有龙王的话派这群娃娃过去就是在送死。 我们无法用探测仪从外面测定铸造所是否有活物，因为普通探测设备的电子线路都被烧坏了，就和当时格陵兰海的状况一样，当时有校董会的压迫，我们不得不迅速派人，但这次不一样了，他们的意见对我已经没有太大的威慑力，我希望再斟酌一下这次计划。” “昂热，你在骗自己，你心知肚明，里面不可能有活着的龙王的。”守夜人听到这里，笑了出来：“龙王无论如何是不会呆在这种存在矩阵和成片的水银中生存的，那只不过是青铜与火之王在离开前所做的封印，就算是其他龙王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外面不断构想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宝物。 我明白了，你来这里，只是想让我帮你做出一个决定是吧。” 昂热凝视那刻有无数皱纹油光崭亮的面孔，良久之后笑出声来，轻声道：“果然还是瞒不住你。” “龙王成群苏醒是预言的倒数第二篇，你害怕的是一旦进入了那个地方，引起一系列龙王苏醒对吗？”守夜人慢慢起身，在屋内踱步：“真是没想到，最想杀掉龙王的你，此时却在这里犹豫是否要把龙王全部唤醒，有些让人好笑啊。” “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啊，有腿长能到我胸口的高挑模特，有古巴产的高等雪茄，当然飙车时饮上几口加冰的葡萄酒也是我的最爱。”昂热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享受了这么久，一想到即将要做的事有可能毁灭掉这个世界，换是谁都会犹豫吧。” “如果你只是犹豫想到我这里找心理安慰的话，请把我的垃圾带出去。”守夜人哼了声。 “你知道吗，在古代，欧洲那群皇室贵族在上战场之前，一定要拜访一下自己的朋友，这也许是见到的最后一面。”昂热笑了笑：“但实际上是在炫耀，因为当时只有家底富裕的人才能上战场打仗，他们认为在战场上死去是一种荣耀，死后灵魂会跟着神的步伐再次莅临这个世界。” “我不会羡慕你被龙王一爪子拍死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也笑着：“但我相信你觉得死在对龙王的战场会是一种解脱。” “是啊。”昂热从包中抽出雪茄，夹在手指中间在皮靴上抽了抽，继而放到嘴中点燃，吞吐着云雾： “老朋友，我们等这一天多久了呢？” “我也忘了。”副校长收起平日里那放荡的笑容，一本正经起来：“不过，昂热，若是你真的做成了的话，你应该知道在那之后是什么。” “争权吗？那就与我无关了，就是一群小辈们的游戏，我的目标只是龙类。” “但他们若是变为新的龙族呢？” “那就抱歉了。”昂热袖口中的折刀无声滑落，瞬息间便钉在了墙上：“我会在死前杀掉所有的龙族。” “那你要知道，对我们下手的可就不止龙族了，本来我还以为你们之间会有着调和的余地呢。”守夜人走到昂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老朋友你放心，你死的那一天我会买上一束鲜花带上一瓶好酒放在你的墓碑上的。你的姑娘们我也会照顾好的。” “我相信死的会是他们。”昂热咧开了嘴：“时候不早了，你大概明白我来的用意了，那我就撤了。” “好走不送。”副校长吐了吐舌头，随而一晃直接躺在了沙发上：“门口的那两袋垃圾帮我带下去。” 昂热拿起黑袋子闻了闻，眉头锁紧：“里面的东西都烂了。” “所以我才让你把它们先扔掉，剩余的东西还能放几天。” “不用我找人来帮你收拾收拾？” “这几天我有事情，出门的时候帮我把牌子挂上吧。” 昂热迟疑片刻，在走出门的那一刻回头轻声道： “谢谢。” “赶快从我这里滚开，你个煞星。”守夜人摆了摆手。 砰的一声，门被昂热摔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那应该是昂热帮他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了门上。 “靠，今天真是倒霉，要是多喝点酒估计就能逃过这一劫了。” “也罢，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要怪就得怪自己当年为什么这么傻，能和这家伙认识，还推心置腹的。” “昂热你个王八蛋，想和龙王开战还要惹校董会那群家伙，真是巴不得好死，你巴不得好死别拉上我啊。” 副校长躺在皮椅上脸色通红，连骂了半个小时这才作罢。 他坐起身子，踢开脚下的垃圾，走向自己的书房。 …… 次日上午，校长办公室。 昂热精神矍铄，就像是老树逢春一样，施耐德觉得他好像年轻了几岁。 “校长，有什么事情？”施耐德沙哑的声音响起，就像是鬼魅伴着阴风在人背后低语一样，不过昂热却依旧神色自若，毕竟这么多年无论怎样也应该习惯下来了。 “有个地方需要执行部派人去探索一下。”昂热将文件夹递了过去。 “探索任务？是哪个法老的坟墓吗？”施耐德拿过文件夹，却在看到那标红的s字母前愣了神。 “s级的探索任务？”施耐德不确定反问道。 在过去执行部的记录中，这种探索性质的任务一般都交给学员实习来做，相当罕见有这种由校长亲自交给身为执行部部长的施耐德的情况。 “不要轻视它，这可是龙王的铸造所。”昂热看出了施耐德的疑惑，小声告诫着。 “龙王？”男人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连呼吸器都有些摇晃，龙王这两个字对他来讲意义实在是非同寻常，当时自己的呼吸系统便是被龙王等级的敌人所摧毁，连带着他那六个学生的性命。 “放轻松，施耐德，只是青铜与火之王曾经呆过的地方，里面并没有活着的龙王。”昂热笑着，将面前这只蓄势待发的箭安抚了下来：“我只是需要你制定一个计划，选出一些血统优秀的人员去探索。” “在哪里？”施耐德努力呼吸将自己平静下来。 “中国，四川。”昂热想了想：“如果信息没错误的话。” “明白了。” 施耐德点点头，提着档案袋转身离开。 昂热看着男人佝偻的身影，叼着雪茄，陷入了沉思。 …… “快走两步。”女孩面无表情下着命令。 “喂喂喂，我也没说要去啊。”还没有从午觉中完全醒过来的路明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着眼睛。 “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要也要参加宴会吗？”零板着面孔，：“正好顺路。” “宴会是晚上，不是下午！”路明非立刻反驳道：“还差三个多小时呢。” “我怕有危险。”零继续往前走着。 光天化日之下能有什么危险？再说，这所学院中最大的危险就是包括你在内的几个人吧，我还记得当年你一脚把氧气罐踹出窗外差点炸了学校呢！ 路明非咽了口口水，一言不发跟在女孩身后。 因为此时的女孩停下脚步正直视着他，等待他说些什么。 “今天天气不错。”路明非耸了耸肩。 “既然没意见那就走吧。”零转过身，语气平淡：“凯撒说他给我们准备了惊喜。“ 第二十四章：皇女与继承者（五） “这就是s级新生吗，看起来蛮帅的。” “听说他昨天和楚子航交手，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的，副主席亲口说的。” “谁赢了？” “这倒是不知道，不过这路明非既然能和楚子航交手，那绝对不是普通人。” “他们这一届的3e考试不是还没开始吗？” “听说路明非是自行觉醒的。” “嘶，自行觉醒还没失控，此子竟然恐怖如斯。” “……” 路明非听着红毯两侧的窃窃私语，不禁苦笑起来。 没错，此刻的学生会大门敞开，门口骚气的铺上了十米左右长的红毯，两侧的灯光特意聚焦于此，如果再放个条幅这就是正宗的欢迎领导下乡剪彩了。 不对，如果考虑到正走在红毯上的男孩女孩，那更应该偏向婚礼现场一点，男孩穿着考究的西装，女孩穿着淡蓝色长裙，踩着一双白色的短靴，袜子的蕾丝边还挂在外边，二人并排走在凯撒特意为准备的欢迎仪式上。 “你在发什么愣？” 零发觉到路明非没跟上来，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你不感觉不太对劲吗……”路明非环视着周围的聚集起来想要近距离观察他的学生会众人以及吃饱了没事干的学长学姐，吐了吐舌头： “感觉我们是像在走秀，下面都是观众。” “本不应该这样子的。”零叹了口气。 “怎么说？” “我也没料到凯撒会搞这么一手，本来他是没说让我们从这里经过的，但我告诉他你也回来，他才说从学生会的正门进去，为我们准备了一些小小的礼物。” 路明非扶额：“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你那天不是收到了他们宴会的邀请函吗？”零撇了他一眼：“本来这应该是晚上的阵仗，挪到现在了，我才是受害者。” “那就是左右逃不过呗。”路明非摇了摇头，心里思考起来究竟是哪个家伙给凯撒出的主意。 对于自己昔日的老大，路明非知道这绝对不是他能想出来的主意，凯撒和楚子航一样，适合做明面上的领袖，指挥陷阵这种事情他们绝对是不二人选，但绝对不是那种规划社团的参谋。 就好比他上次去狮心会一样，清空剑道场那是不可能不被人注意到的事情，但即使是这样，兰斯洛特还是能在面对着众人的询问下面不红心不跳回答说‘此乃谎言，我们会长只是和他的高中同学喝了杯茶交流交流往事，其他什么都没做。’ 这定是兰斯洛特出的主意，把路明非请来，假装‘不小心’走漏出消息，再一个劲的否认，让人们以为这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进而怀疑路明非是不是和狮心会达成了什么协议。 扰乱人心，让众人都产生这样先入为主的观念，进而看到路明非下意识把他与狮心会联系到一起，成为心理学上的‘既定现实’，再将其一步一步实现。 不愧是楚子航最稳定的智囊，路明非内心由衷赞叹，只不过，兰斯洛特貌似遇到对手了，学生会打破这个既定现实的方法很直接暴力效果却也是最好的： 干脆直接让所有人眼睁睁看你路明非来到学生会。 有高人给凯撒出招，估计就是‘隆重一下点，再宣传一下’之类的话语，只不过以凯撒神经的大条程度来讲，一拍脑袋，让人铺了红毯，还特意让学生会的众人来欢迎路明非。 不过，该说不说，零竟然一点也不怯场，路明非看了眼旁边神情自若的女孩，那双蓝瞳丝毫不在两侧喧闹的人群身上停留，盯着前方，昂着脖颈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像只优雅的天鹅一样。 然而，众人的视线完全没被女孩的身影吸引走，反而停留在那入校几天已经成了最热门人物的男孩身上。 路明非笑了笑，若是以前的他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估计早就浑身颤抖匆匆忙忙逃进屋中了，但现在，他对聚焦于在众目睽睽下这件事早已看淡。 不看淡也没办法，学生会主席的就职仪式就需要在全体成员面前讲话，还有每周一次的周会、月会等等一系列活动，虽说不是天生的领袖，但一套这样的磨炼下来，没到两个月他就已经能做到谈吐自如面不改色了，不论下面坐的是十个人还是一千个人，在他眼中，只不过是白菜数量的区别。 “他竟然这么镇定，看来我们的欢迎仪式还是不够热闹啊。”三楼窗口，看着楼下的风景，凯撒扭着眉头：“你说呢。” “应该不是我们的问题。”德莱蒙德也发现了问题所在：“从他的风范看来，应该是担任过什么职位在众人面前经常讲话的，但从我们对他的调查上来看，他只是个文学社的副社长。” “什么文学社？他们当地的文学协会？”凯撒挑挑眉毛。 “额……他们学校的文学社，一共只有十几个人，而且大多数都不参加活动，也是因为这个，他才被……” “既然这样，那更有趣了。”凯撒打了个响指： “走吧，去见见我们的朋友。” 路明非看了眼诺顿馆三楼那被窗帘遮起的窗帘，若有所思，对着周围议论自己的人回以礼貌的微笑，继而跟在零的身后，走进了诺顿馆那气势磅礴的大门中。 铜门缓缓关闭，众人的视线中那两道身影逐渐消失在缝隙之中，最后，只剩下门口两座数米高的石狮子与他们深情相视。 “各位，请离开吧，我们会长要和两位新生交流很久，他们晚上还要参加我们的派对，恐怕很晚才会出来。” 见人群还不肯离去，学生会的几名干事从队列中走了出来，撤去门口布置下的‘欢迎仪式’，众人这才作罢。 …… 诺顿馆，二楼茶室。 三个精致的小瓷杯，里面冒着氤氲的水蒸气，时不时传来茶茗的芬香。 “见到每年的新生都这么优秀，我心里面还蛮高兴的。” “久闻凯撒主席大名，今日见到，果然不凡。” 听着二人熟练至极的奉承话语，路明非顿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学到的拍马屁功夫都白学了，舌头像打了结一样说不出来话，最后挣扎半天才说了句‘学长好’。 “师弟好。”凯撒看着路明非，满眼都是笑意，就像是老虎在欣赏一块上等的火腿一样。 空气沉重下来，三人的眼神互相视着，却没人说话。 “真是麻烦主席了，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带我们二人参观学生会。”意识到冷场下来，路明非看了眼旁边默默喝茶的女孩，连忙说道。 他总算明白零带自己来的用意了，这姑娘平日里就不爱说话，刚才能象征性的说一句恭维话就算不错了，自己的作用则是避免这种情况。 “没事的，我们学生会大多数事务都是交给德莱蒙德来处理，德莱蒙德副主席你知道吧，就是那天给你邀请函的那个男人，标准的英伦绅士，总是穿着他那身西服。”凯撒开着玩笑，起身道：“两位不是来参观学生会的吗，那就一起溜达溜达吧，正好今天是休息日，这里也没什么其他人。” 路明非笑呵呵应着起身，零提起裙摆跟在他的身后，三人从茶室走出，先到了楼顶天台。 “这里是我们的露天阳台，学生会会定期在这里举行烧烤活动。” 看着面前的石椅，布满蔷薇的凉棚，路明非倒吸了几口凉气，这里他一点印象没有。 他当主席时间也没多久，况且还出了不少次任务，能在诺顿馆里面呆着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 而且，诺顿馆其实也很大，说是一个场馆，更不如说是一个小庄园，四周以建筑围成‘口’字，里面是泳池和花园，。 凯撒是天生的演讲家，自然在介绍自己社团这方面极为擅长，路明非和零跟在他的身后，听着那滔滔不绝的介绍。 “餐厅，不过这里没有厨师，因为我觉得学院的厨师已经相当不错了，外人也进不来，你可以从食堂点食物送到这里。” “……”路明非想起了当时自己坐在办公室里面吃着猪蹄的场景，他还说学生会距离食堂太远，努力和昂热争取争取，在学生会里面建个小食堂。 “健身房，但一般来这里的人很少，因为舞蹈团的姑娘们经常在这里训练占住地方，真正想健身的就不来了。”凯撒耸了耸肩：“那群家伙认为女人都是粉红骷髅，只会影响他们练肌肉的速度。” “……” 当时的路主席为了防止自己颈椎病，还特意买了副杠铃放在办公室。 “室内花房，这里的水果蔬菜都是无公害的，可以拿起来直接吃，而且还经常产出反季节水果。”凯撒弯下腰拿起几个番茄，扔给路明非和零。 “天文观测台。” “……” “电影院。” “……” “台球馆。” “……” “舞蹈团的更衣室。” “别！”路明非连忙制止住想要开门的凯撒，他听到里面有女孩喧闹的声音，若是打开了门，那就误会大了。 “开个玩笑。”凯撒笑着拍着路明非的肩膀，后者不得不承认，凯撒确实有当老大的气质，这么一会功夫就把他们关系拉得这么近，要不是知道他到底什么德行，估计现在路明非的心早就被学生会俘获了。 “这种事情，也就芬格尔能干得出来。”凯撒嘟哝着摇了摇头：“走吧，不打扰漂亮的姑娘们了。” …… 跟着凯撒逛了一个小时，路明非才知道自己那半年多的学生会长白当了。 合着自己就是个打工仔，成天满世界到处出任务，回来就是履行主席的任务开会做决定，压根没体验过学生会这丰富多彩的课余活动。 不过，路明非也明白了为什么学生会总能在狮心会面前抢到好苗子，哪有这样考验干部的啊？ 能在充分见识到学生会的设施后还毅然决然加入狮心会的，要么是去追随心上人的步伐，要么是对楚子航敬佩至极，要么就是和他一样，也喜欢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 缓缓推开最后一扇红木大门，凯撒却候在门旁，等着零与路明非二人先走了进去，随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屋内漆黑一片，路明非下意识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射到的却是那踩在雄鹿脑顶的凤凰图案。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名为凯撒.加图索。”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黑暗的壁炉前，双眼像是夜明珠一样反射着光芒，嘴角的笑意也完全褪去。 气氛倏忽凝重起来，三人站在原地，路明非和零站在一起打量着面前忽然变了模样的凯撒，前者想说句烂话缓解一下氛围，却被女孩拦了下来。 “加图索家族的继承者，好久不见，日后请多关照。”零走上前，提起裙摆微微欠身，继而伸出右手，看着凯撒。 “罗曼诺夫家族的皇女殿下，你我之间貌似真的是好久没见过了，那日后在学校里请多关照了。”后者右手附在胸前，鞠了一躬，进而单膝跪地轻轻吻了下零手背，就像是骑士在觐见自己的公主一样。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啊。”路明非挠着后脑勺，浑身从刚才的剑拔弩张中松懈下来。 “只是能称作为见过几面。”凯撒摇了摇头，双目却死死盯着零： “既然这样，皇女殿下，在完全参观了学生会后能否告诉您的想法呢。” “装修的很不错，设施也蛮新的。” “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方面。”凯撒笑了出来：“我想问的，是您要不要加入学生会。” “我今日来只是想参观一下。” “那为何执意要见到我呢？” “……” 见到二人又起了火药味，路明非在一旁不知所措，一方面是零，一方面是自己以前的老大，要是他们俩真打起来，自己还得上前不带私心地拉架。 出乎意料，零的嘴角反而微微起了些弧度： “你没猜错，定个时间和我切磋一下吧。” “我才不会无缘无故对女人动手。不对，就算有原因我也会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是我们加图索家族的家训。” “想让我加入的社团，他的领导者必须要表现出一定的实力，这个理由够了吗？” “这个理由确实足够了。”凯撒笑着目光在对面二人之间来回扫视：“怪不得上次你也去了狮心会，我可以听你对楚子航的评价吗？” “还算可以。”零脸色冷若寒冰。 “只是这样吗？那我很好奇我在皇女殿下手下能够得到的评价了。”凯撒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毛，但随即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不过，容我拒绝，至少是从现在开始的一段时间内。” “为什么？”零的神色微微变化。 “因为宴会要开始了，而且这几天我事情很多，若是切磋的话，开学之后再说吧。”凯撒看了眼墙上的古老挂钟，它的时针缓缓移动到了‘六’的位置。 与此同时，一道刺耳的铃声响彻整座诺顿馆。 “请享受这个美妙的夜晚吧，请玩的尽兴，两位，恕我失陪。” 第二十五章：皇女与继承者（六） 大厅 “副主席过来下，有人给你特意准备了生日礼物。”一堆女孩围着一名脸色羞红的姑娘，边打趣着边对那侧督办事务的德莱蒙德挥了挥手。 “？”男人一点警备没有，慢慢走了过来。 “副主席，您看这是……”那姑娘扭捏着凑到德莱蒙德面前，从大衣的口袋中摸着什么，副主席大人也相当好奇，站在一旁注视着女孩。 直到一道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 “把蛋糕先藏起来啊，别让他看到。” “.......” 偌大的大厅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刻静得出奇。 德莱蒙德看着周围靠过来的人群，瞬间反应了过来，转身就跑。 “快抓住德莱蒙德，他要跑了！” “别跑副主席！” “二楼！” “会议室有人吗！” “往下跑了” “……” 铃声一过，整座诺顿馆顿时喧哗起来，屋外传来一道道尖叫声，路明非听着外边群魔乱舞，皱眉打开红木门，却看到楼下凯撒一马当先扑了过去，将那穿着立整西服奔跑的男人按在地上，继而接过旁边干事递来的小块蛋糕，啪的一下糊在德莱蒙德的脸颊上。 “不跑了不跑了，诸位，饶我一命。”男人感受到周围众人的虎视眈眈，连忙求饶。 围观的学生会众成员见到今日寿星已经伏诛，也没太过分，安静围成一排，纷纷把目光投向凯撒。 后者放开德莱蒙德，起身撇了撇嘴：“今天我就没啥想说的了，让寿星切蛋糕，快点吃东西，老规矩。” 身上的西装已经被奶油涂得到处都是，德莱蒙德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仪容，站起身，挤出微笑对众人点了点头，接过凯撒手中的长刀，将端过来的蛋糕一切为二。 这自然只是做表面功夫的那一块，毕竟学生会来参加他生日宴会的得近百人，这么大点蛋糕一人一口都不够。 一楼的大厅中早已摆满了各式食物，切好的蛋糕则放在最前方的台子上，由德莱蒙德挨个分发，也算是沾一沾寿星的福气了。 “老规矩是什么意思？”零眯起眼睛一头雾水，问着旁边的路明非。 “应该是跳舞吧。”男孩也挑起了眉毛，他还真不知道学生会的生日宴会上都要干些什么，不过联想到这里的其他活动，跳舞应该是最有可能的事情。 而且凯撒的白蕾丝舞蹈团正在更衣室里面呢，这么一说，还真应该是一场舞会。 “就这啊，也没什么意思啊。”路明非往嘴中塞着夹着西班牙火腿片的牛角包，打量着四周，明晃晃的灯光有些刺眼，四处挂着各式彩旗气球，比那日赵孟华表白时电影院的装饰还要夸张。 这个时候师兄他应该在干什么呢，路明非神游，不禁想起了楚子航，按他那个个性，就算今天是周末，也会泡在图书馆或者剑道场一天。 凯撒和楚子航这两个人个性明明是截然相反的，他们搭档在一起却也是最合适的，这倒是挺有趣。 “哎，路明非你在这里啊，亏我找了你半天。”男人端着蛋糕出现，一脸笑意递了过来：“我还在寻思呢，是不是你不愿意参加这种人多的场合。” “其实我蛮喜欢的，毕竟人多起来就热闹不少。”路明非拿着叉子小口小口挖着蛋糕：“总比自己在宿舍待着强。” “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好了，学生会经常有这种活动，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参加。”德莱蒙德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不过你放心，就算你加入了狮心会，来这里也是没问题的，学生会一向好客，我以副主席的身份保证。” 路明非面无表情看了德莱蒙德一眼，心中对其评价顿时高了几分，这家伙话里话外展现着学生会的大度，却丝毫不提劝他加进来的事情，这手段可以说是不错。 “说到这里，其实我还没拿定主意到底加入什么社团，副主席有什么建议吗？” “我的建议嘛……其实加不加入社团无所谓，完全看你的兴趣，至于哪个社团，也是看你自己的感觉。” “不向我推销推销你们学生会？”路明非轻笑着打趣道。 “我本来这么想的，不过凯撒说没必要，只要让你成为学生会的朋友就够了。”德莱蒙德满脸奶油，也笑了出来，毫不掩饰：“你应该已经清楚卡塞尔学院两大社团之间的氛围了吧，他说狮心会和学生会之间的争斗没必要牵扯到你一个刚入学的新生。” “楚子航也是这么想的吧。”路明非咂了咂嘴，昨天去见楚子航的时候他也没说太多关于招揽的话，想来原因便是在这里了。 “我们主席和那位会长虽说性格迥异，但都是骄傲的人啊。”德莱蒙德挖着蛋糕：“他们互相把彼此看作为最大的对手，以他们的骄傲，是不可能凭借其他人的力量去击败对方的。” 路明非无言点了点头。 他很赞同德莱蒙德的话，其实换一种话来讲，骄傲只是他们选择担负这些责任的写照，就像在日本的深海中，明知出去会死，凯撒还是穿上了齐格林套装走出舱门，楚子航看到凯撒没回来，也穿上套装告诉他‘如果他也没回来的话，就上去吧。’ 这两个人明明知道不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却还是义无反顾，因为他们无法接受任务失败，为了守护自己的骄傲，就算是生命也可以放弃掉。 “骄傲这个东西，真的这么重要吗？” 路明非轻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为何他的两位师兄会如此的骄傲，就算是如今经历过无数事情，他依旧骄傲不起来，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的家境影响？ “其实骄傲从心理学来讲，是一种心虚的表现。”出乎意料，德莱蒙德仿佛洞悉了路明非的想法一样，站在他身侧，自顾自说了下去： “你知道河豚吗？” “当然知道，被碰就会鼓起来，还蛮可爱的。” “它们在遇到危险或者生气的时候往往会鼓起来，以此来警示敌人。” “这和骄傲不骄傲有什么关系？”路明非皱起眉头。 “其实河豚鼓起来就像是人骄傲一样，只不过，前者是为了守住自己的性命，后者却是为了守护什么东西。 你所看到那些一向把责任抗在肩上一向骄傲的人，他们一定是失去过什么珍贵的东西，因此不再依仗别人，习惯于把担子放在自己身上，让自己不断变强。” “懂得失去，才懂得力量的重要性吗。”路明非笑了笑。 “正确。”德莱蒙德迟疑片刻，最后还是说了下去：“从我们学生会的资料上来看，路明非貌似你并不是出身于什么知名的混血种家族，从小到大对这些事情应该是一无所知的吧。” “是的，我父母在生下我之后寄托在了婶婶家，他们都是普通人，因此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混血种。” “当你真正踏入了混血种的社会之后，才会发现，这所学院里教会你的，只是表面上的知识，有些潜在的规则还是需要你自己领悟的。” “比如呢？”路明非挑了挑眉毛，突然对德莱蒙德这个人产生了几分兴趣。 “在混血种的世界里面，以实力为尊。”德莱蒙德笑了笑：“这也是为什么咱们校长能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几十年的缘故。” “听起来有点像是玄幻小说。” “龙族的存在，不就是玄幻小说里面的事情吗？” “所以，副会长说这些话是什么用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我只是想问一点建议，怎么聊到这么远。”路明非歪了歪头。 “只是提醒你一下。”德莱蒙德叹了口气：“以你的身份来讲，日后会遇到本应该不是由学生解决的问题，希望你要有心理准备，但你放心，现在的学院是昂热校长的学院，那些臭名昭著的混血种家族伸不进来手。” 德莱蒙德顿了顿：“实在不行，可以来找我给你出点主意。” “谢谢。”路明非顿时明白了德莱蒙德和自己说这些话的用意。 他说的都是对的，先不用说芝加哥那群混血种家族的手段，光是校董会几个家族做的事情就相当让他恶心。 后来听昂热讲，当时加图索家族为了能把尼伯龙根计划实施在凯撒身上，这才针对楚子航，对他进行了弹劾。 那简直就是一场无厘头的闹剧，若不是学员这边还有更无厘头的芬格尔站在楚子航这边，估计楚子航得被送到孤岛上度过余生。 上世纪的自己虽说是s级，但是个废柴，除了校长那条老狐狸也没什么人特意关注自己。 但这一世可不一样了，一进校门就受到了全校师生关注，还在守夜人论坛霸榜了好几天，要知道往常能有这种待遇的新闻至少也得是哪个系主任的初恋女友照片这种等级。 ‘废柴s级重生归来，执行部众人见到他竟…….’ 突然有了种歪嘴龙王的既视感。 言归正传，经过德莱蒙德这么一提醒，路明非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佳，一个名副其实的s级，任谁看都会是香饽饽，看昂热就知道了，若是他和哪个家族联合起来，那征服混血种世界简直就是小意思。 但昂热不听话，于是这些家伙只能去寻找昂热的替代品，要是替代品也不听话，那只能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了。 这么一说，自己处境貌似还挺危险的，不过在学院里面，应该没什么事情，有老狐狸罩着自己。 “你打算走吗？”德莱蒙德皱眉看着路明非，突然开口道。 “怎么，副主席大人打算撵人了？”路明非开着玩笑。 “不是，我看你啥准备也没有，还打算留下来参加剩下的活动吗？” “准备？什么准备？”路明非一头雾水拽了拽自己的西服，跳个舞穿身西服不就够了吗，怎么今天的舞会还有什么特殊的主题，一人得换一套白蕾丝裙子再上台？ “原来没人和你说啊。”德莱蒙德嘴角慢慢挑起，一抹难以述说的笑容从他面容上浮现，他看了眼从旁边挑着水果的零：“既然无法反抗，那还是享受吧。” “？” 路明非观察着周围的学生会众人，他们竟然不知何时放下刀叉，屏气凝神看着墙上的挂钟，仿佛是在等着某一时刻到来一样。 一道轻快的铃声响起，众人就像是获得了命令的玩偶一样，穿着白蕾丝纱裙的女孩梳着辫子，穿着规整西服的男孩则是纷纷脱下外面昂贵的外套塞到柜子中，凯撒也不例外，把那把从不离身的沙漠之鹰放入了柜子里面。 放眼望去，会场之中的气氛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的欢语声逐渐消失，只剩下一道道沉重的呼吸声。 当然，除了路明非以外，会场内还有个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的人。 零手中拿着扒好的芒果，两道浅眉颦蹙，刚才她一个不小心把芒果汁洒到了这条她最喜欢的裙子上，正在这里想要怎么办。 “零，貌似有些不对劲，要不我们先撤吧。”路明非凑了过来。 “不太对？”零看着周围举止怪异的众人，看到他们的举止，顿时感觉气氛不太对。 怎么说……他们的模样好像是蓄势待发，只等着一个命令就会冲锋陷阵的敢死队一样。 “确实。”女孩赞同道。 “要不我们先撤吧。”路明非看了眼大门方向。 “来不及了。”零注视大门少顷叹了口气，下一刻，隆隆声响出现，路明非反应了过来，这是有机器在运转的声音。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路明非想大喊询问，可话还没说出口，便看到了卷帘门慢慢落下，挡住了所有通道，将整个大厅包围了起来。 刺耳急促的铃声响起，路明非见自己身旁的众人从各种位置掏出枪支上膛，不对，听到那清脆的声音他仔细看了几眼，众人手中不过是塑料做的玩具枪罢了。 玩具枪？ 路明非愣神之余，奶油便附在了他的脸上。 抹开双眼处的奶油，他再次看到的却是黑洞洞的枪管，女孩站在其后方，板着小脸。 “零你为什么也有奶油枪啊？” “那边有未开封的，我随手拿了一把。”女孩捻了捻自己的发梢，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悠悠说道：“看来裙子不能要了。” “别打我啊？懂不懂日内瓦公约，缴械不杀，况且我还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啰嗦。”零再次扣动扳机。 第二十六章：行动（一） 中国.四川。 “这里的地形好复杂啊，真是的，执行部那群家伙就不能把我们直接空投到目的地吗？”脸上带着两个小酒窝的女孩气鼓鼓的抱怨着：“照着么走下去，脚都要磨破了。” “这也是一种历练。”身形佝偻精神却相当矍铄的小老头双眼放光，脑袋骨碌碌转不停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赞叹道：“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写得多有气势啊。” “这首诗我听过，好像是唐代的大诗人写的，叫李白吧。”说到这里，酒德亚纪也来了几分兴趣，和自己的导师讨论起来：“难不成写的就是这里？” “那首诗的名字叫做蜀道难，被认为是千古一遇的名作。”向来喜爱推崇中国文化的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为自己的学生介绍着中国的大好河山，原本无精打采的女孩也不抱怨了，跟在小老头身后，听他讲着从网上书籍中涉猎而来的冷知识。 二人越谈越兴奋，步伐也加快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起来，但后面背着所有装备的叶胜却有苦说不出，只能默默摇了摇头擦擦汗，咬牙跟上前方二人。 “不过，教授，这次究竟是什么任务啊，还让您到现场指挥了。”女孩突然想起来三人的行程，好奇发问道。 “是一次s级的探索任务。”曼斯四处看了看，见他们已经走入到了无人区的范畴，也没继续隐瞒下去，在路上慢慢给他们讲述任务的详细内容总比到了目的地再讲强。 “s级的探索任务？”酒德亚纪心直口快笑道：“教授您别开玩笑。” “……”曼斯轻啧了两声。 “难不成是真的？”酒德亚纪扭着眉头。 “我这么大的人了，不至于和你们开玩笑。”曼斯叹了口气：“我们的目的地可不是法老那种连纯血龙类都不是的家伙的地盘，如果‘守夜人’的预测没出错误的话，那里应该是青铜与火之王的铸造所。” “青铜与火之王？龙族的四大龙王之一？”一直沉默的叶胜发问道。 “没错，所以我才选择了你们进行这次行动，你们是我手下最年轻优秀的执行员。”曼斯见眼前森林逐渐散开，成群的黑衣人已经各就其位，操作着机器，他们的身后，是黑黝黝的山洞，就像是通往地狱一般看不到尽头。 “曼斯教授。” 黑衣人中有人发现了三人的到来，其中为首的粗犷大汉迎面走来，神色严峻：“请出示任务证明。” “在这里面。”曼斯从怀中掏出信封递了过去，男人撕开信封，认真检查了其中的印徽，这才点了点头，对身后众人挥了挥手： “都歇息一会吧，任务的总指挥到现场了，来开个会。”旋而他转向曼斯三人，行了个骑士礼：“在下卡塞尔学院98级机械系，执行员代号‘一’，负责学院在中国的探测搜查工作，当年有幸听过曼斯教授您的课程。” “啊，你这张脸我还有印象的，让我想想……” “当年拿过教授您的奖学金。”‘一’提醒道。 “不对，不是这件事……我想起来了，当年做实验的时候你把我的实验室烧了，是你吧。” “……”沉默了一会，‘一’咂了咂舌：“想不到教授您的记性还是那么好。” “当然了，在我教过的这些学生，对你的印象可是数一数二的，毕竟当时碍于校规还不能揍你一顿。”曼斯笑着拍了拍面前大汉的肩膀：“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了，叙旧到此结束，来给我讲一讲，你们如今的探索到了什么地步。” “报告教授。”戴着眼镜的男人拿着资料起身，看他的模样应该是个文职人员：“请问从哪里说起。” “随便，讲明白一些就好。”曼斯摆了摆手，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摇晃起来。 眼镜男扶了扶镜腿，将手指向身后的丛山：“施耐德教授给我们的是一片范围，经纬度也只是个大概的位置，光凭着执行部的消息我们本应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山间乱晃，不可能这么快就锁定了目标。教授您猜一下，我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难不成装备部发明了什么龙类遗迹探测仪？” “是力场。”眼镜男从怀中掏出一块类似于怀表的物体，表盘上却不是指针反而是一串数值。 “这里的重力加速度远高于外侧，也称不上远高吧，反正就是比一般值高了一些，人很难察觉出来。” “那你们是如何发现的？”曼斯皱起眉头，他认真感知了一下，确实身体自刚才到这里之后感觉到了一丝不适应，本以为是这里海拔增高的缘故，也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执行部把他们扔在了这里。 “两个时辰前，我们运输装备的飞机途径这里时差点坠落，还好飞行员经验老道，反应了过来。”眼镜男指了指上方：“越往上的地方重力加速度越大，也可以说这里被额外设下了力场。” “这个事情没被别人发现过？”曼斯听到他的叙述不禁发问。 “他们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没有人联想到这里与龙族有关，反而是，他们认为这地下藏了一条矿脉。”眼镜男苦笑着：“这几年中国的环境保护政策极严，没人敢冒着风头开采这里，这里被保护的极好。 我们是以大学环境勘测的名义申请调查这里的，他们没有阻拦。” “明白了。”曼斯浅浅点头。 “在发现了这里之后，我们立刻派出了电子机器人潜入洞穴进行勘测，只不过……”男人把电脑放到曼斯面前，上面播放着一段视频。 嗞啦嗞啦的电流声不断滑过，摄像机的屏幕却一直漆黑一片，只能凭借传来的沙沙声判断机器人在向前行进着，四周传来窸窣声音，就好像有蛇类在爬行一样，不一会，机器人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就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压在了它们的身上。 周围众人围在了一起，屏气凝神看着这段视频，他们之中不少人都曾看过数次，但如今观看的时候依旧神色肃穆，大气也不敢出。 十几秒过后，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曼斯知道，那是机器人的镜头碎掉了。 虽说有了心理准备，但曼斯还是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上一次出现这种纳米机器人出现故障的任务是什么时候，如今这种情况，和当时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到这里结束了。”眼镜男合上电脑：“十台纳米机器人电路全部烧毁，无法工作。” ‘龙王的领域吗？’老者咬牙切齿，拳头上也布满了青筋。 “如果没有别的情况的话，应该这就是龙王设下的领域。”眼镜男将手中的资料递了过来：“不过根据执行部和守夜人传来的资料来看，这里应该没有龙王，请您放心。” “这样啊。”曼斯的声音逐渐低沉，他翻阅着资料：“我还以为施耐德那个王八蛋在骗我，直面苏醒的龙王这种事情，可不应该是他们这些年轻人做的。” “放心吧，这种事情，校长会有分寸的。”眼镜男叹了口气：“格陵兰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再发生一次。” “你当年也在现场？”曼斯盯着男人。 “当时我是执行部的文字记录员，在施耐德教授的船上，在那之后变得畏惧这些东西，从而主动请求调离一线，来到这里，没事去挖个大人物的墓葬，看看有没有什么龙族制品。”眼镜男叹了口气：“不过万万没想到，跑到这里，还会和龙王搭上关系。” “看来你和龙王命中有缘。”曼斯吐槽道。 “谁知道呢，不过我更希望和我有缘的是漂亮姑娘。”眼镜男嘿嘿笑了两声：“所以，教授，您看，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不着急。”曼斯看了眼不远处肩并肩看着资料的叶胜和酒德亚纪，摇了摇头：“让他们再歇一会吧，学院那边貌似也不着急。” …… 清晨，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 路明非戴着口罩，把自己打扮的严严实实，钻进了早就预约好的研讨室之中。 这个时间点人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是假期，估计就算连楚子航那种的学霸也不会大清早就来图书馆学习。 应该没有人看到自己……路明非坐在小屋内，打开电脑连接上卡塞尔学院的图书资源，翻开那本《后汉书》，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说来惭愧，作为中国人，路明非对自己国家的历史几乎没什么了解，大概上只知道秦皇汉武之名，唐太宗的玄武门事变，还有遗臭万年的慈溪老太太。 更不用提王莽过后各路英雄好汉相争的那段历史了。 记得昂热提过，青铜与火之王中的双生子弟弟一直在沉睡，而哥哥则是不时出来恶心一下当时的世人。 关于诺顿，他的化身中最有名的便应该是西汉末年川蜀军阀公孙述手下的第一权臣李熊。 不过，历史上对他的评价倒还是蛮高的，说他‘体恤民众，降低赋税，关爱士卒，打仗时冲锋在前。’ 可能，这就是诺顿的面具？就像现在的老唐一样，到现在无论如何路明非都无法把那张喜气的面孔和三峡水库狰狞的面孔联系到一起，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梦。 但路明非自己心知肚明，这根本就不是梦，这是现实，他的老朋友，曾经是李熊，曾经也是凌驾于龙族的宝座之上，只逊于那黑色的皇帝的王。 那当时的李熊知道自己是龙王吗？还是说和现在的老唐一样，只觉得自己是李熊？路明非不禁猜想起来，龙王的性格暴虐至极，若他有了诺顿的记忆，为何还要对民众士兵体贴之际？为了博一个好名声什么的肯定不可能，龙王怎么可能在乎自己的名誉。 或许，是因为面具戴的太久了而不愿意摘下来？宁愿自欺欺人享受着这个世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就能有解释了。夏弥便是如此，在‘某个因素’逼迫她之前，她只是个普通的学员，但眼见自己所深爱那脆弱的现实即将要被戳破，为了自保，她不得不选择化身为海拉。 李熊也是不是如此？设想一下，他是个胸怀大志的书生，辅佐着公孙述一路崛起，想着逐鹿天下，最后和刘秀打得不可开交，但却被那些屠龙世家阴了一把，节节败退，最后退守到三峡时不得不使出言灵.烛龙？ “真是猜不透啊。”路明非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完全静不下心，索性也不再研读下去，反正时间还来得及。 今天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是读电子书的，电子书在哪里都能读。相比于图书馆的皮椅，他更喜欢寝室柔软的大床。 “呀呀呀，我们的s级真的爱学习呢。”女孩轻笑着推开大门，看到屋内的景象打趣着路明非：“这么着急见我有什么事情吗？难不成是想通了，要加入我们狮心会？” “其实是想和你谈一谈楚子航。”路明非叹气，吐着自己早已想好的说辞。 “楚子航？他怎么了？”苏茜显得有些好奇，坐在了路明非的对面。 “我感觉他有些不对劲。”路明非笑着挠了挠脑袋：“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感觉。” “没有啊，我觉得楚子航蛮正常的。”苏茜敲了敲太阳穴：“如果说唯一不正常的，应该就是他那一直不变化的表情吧。就和复活岛上的石像似的，无论是面对同伴还是面对喜欢他的女孩子都不变化。” 苏茜说完笑了起来，路明非却截然相反，一脸严肃： “你真的觉得他很对劲？” “当然了。”苏茜撇了撇嘴：“他身体好着呢，浑身上下一点问题也没有，连牙齿好像就有一颗蛀牙。” “就这啊。”路明非略显失望。 “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我们社团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呢。”苏茜见路明非瘫坐在椅子上，起身摆了摆手：“若是想加入狮心会一定要联系我啊。” 路明非沉默，眼见苏茜一步一步走向门口，这才开口道： “可是，我感觉师兄他会变为死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叫做死侍吧。” 苏茜脚步顿下，慢慢转过神来，从上到下打量着板着面孔的男孩。 第二十七章：行动（二） 屋内的温度仿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以下，两个人默不作声，表情各异，相互对视着。 该怎么形容当前的气氛？路明非不知道，如果硬要说的话，有点像小情侣正在吵架，一方刚想离开缓和一下却听到了另一方说‘我们不合适我们分手吧’，苏茜如今的眼神就正如被分手的小姑娘，双目死死盯在路明非身上，其中带有的说不清是恨意还是惊讶。 “有人和你提过楚子航的事情？”沉默良久，苏茜再次坐下，目光像是审问犯人一样。 “没有。”路明非立刻摇了摇头，不过，我能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 “比如呢？” “比如说他那双眼睛，我查过资料，正常的混血种是能控制自己的双瞳的，但像他这样黄金瞳一直照耀的，在资料书上只有一种东西，叫做死侍。”路明非扬起下巴指了指桌上的书籍，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正为了这个时刻的到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是你想多了。”苏茜浅浅一笑：“那双眼睛是他血统极高的证明，你应该知道亚伯拉罕契约的，若是他有向着死侍堕落的可能，校长恐怕早就将他关起来了，就算他不这样，校董会那些人也不会作罢，他们绝对不允许有不安全的血统存在于学员中。” “理论上是这么说。”路明非叹了口气：“但如果校长故意隐瞒了什么呢？或者，他与楚子航有一定的关系，知晓他是如何到了这个地步，还准备了什么后手呢？” 在路明非的记忆中，昂热是绝对知道楚子航的血统不稳定的，但他一直隐瞒下来，路明非也不知道老狐狸究竟想干什么，不过有一说一，对于昂热，路明非还算是放心至极，毕竟这个老家伙的首要目标是屠龙，其次也很关照他的学生。 老狐狸的心思他猜不透，也懒得猜。 苏茜再次沉默。 “况且，师姐，下面我要说的虽说只是直觉那极为飘无虚渺的东西，但希望你还是能认真听一下。”路明非笑了几声，压低声音： “从到学校为止，我与很多优秀的混血种接触过，其中也包括凯撒，诺诺，零这样的a级混血种，但楚子航给我的感觉与他们截然相反。如果把前几人比作抑制着兽性的人，那楚子航就像是努力保持人性的狮子。” 见苏茜咬着嘴唇不说话，路明非继续说了下去： “我想，这很大原因也是他如今为什么不与别人交际吧。我高中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有朋友的，成天下课就去和同学打篮球，他是我们市篮球队的中锋，好像还拿了一块银牌。 对了，他还是我们高中的学生会长，万人迷，不过当时女孩子和他说话他都会回应的，嘴上也会有笑容，不至于现在这样一直板着脸。”路明非添油加醋往下说着： “但现在的他……” “够了。”苏茜猛地抬头，脸上表情阴了下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他现在和原先差的有些多，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因此我把学姐你找来，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那副样子。” 停顿片刻，苏茜紧咬嘴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 这姑娘……，路明非心里叹了口气，就算苏茜不阻止，他一开始准备的话语已经说尽了，也没什么再说下去的东西了。 接下来的办法，路明非本来是不想用的，他知道这样很无耻，利用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纯洁干净的情感来诱骗继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不是混蛋是什么？ 不过，明知那么做要变为混蛋，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义无反顾走上前去呢？就像那头死象龟，成天喊着要做正义的朋友，却还是把他们三扔在了水下八千米，事后还会大言不惭的说‘再选择一次，我也会那么做’。 但路明非还是记恨不起来，因为他事后明白了，源稚生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在那个理由面前，他不得不成为混蛋。凯撒和楚子航也是如此，他们都被迫成为过混蛋，自然相当理解源稚生，在很多事情面前，凯撒.加图索的绅士和楚子航的风度一点用处没有，往往是暴力才能引导到最好的结局。 如今自己也有不得不让他成为混蛋的理由，为了很多人，其中包括楚子航，还有面前的苏茜。 “你真的不知道？”路明非冷笑着，气势上反客为主。 “我不知道。”苏茜感受到路明非那凌厉的眼神，慢慢低下了头。 “那我们来聊一些别的吧，学姐，你应该是喜欢楚子航的吧。” “……” “那学姐，你认为你了解楚子航吗？” 苏茜抬起头，清澈的双眼与路明非直直望着，其中掠过一丝疑惑： “你说的了解是什么意思？” “就是表面意思啊，苏茜学姐，你喜欢师兄，是光看他的长相嘛，还是说，你了解了他的个性，想更多的去了解他，这才喜欢上他的。” “我当然不是完全看脸的人。”苏茜脸色柔和下来：“其实，长相只是一方面，但我觉得，是他的性格更……” “但学姐，你真的了解他吗？”路明非幽幽叹了口气：“你或许知道他喜欢吃的煎蛋是单面煎双面煎，早上喜欢喝一杯牛奶还是豆浆，上课着急没时间的时候习惯买哪个牌子的面包，但就算这些问题都能答上来，也不叫你了解他啊。” “那叫做什么真正了解了他？”苏茜歪了歪头，一脸疑惑。 “那叫做观察，熊猫饲养员你知道的吧，他们会记录熊猫从老到死，然而就算陪了它们一生，饲养员也只是百般重复记录着熊猫的日常生活，像什么它几点爱吃早饭几点习惯睡觉，爱吃几成新的竹子喜欢什么样的异性熊猫。” 路明非敲着桌面：“但他们不会知道熊猫梦中在思念着谁，想的是哪一片竹林，因为熊猫不会主动和他们述说想法，饲养员们所知道的，只是熊猫的习性，把你代入进去不也是如此吗，还是说，你想要成为楚子航的饲养员？” 路明非笑着，苏茜也笑了出来。 “想杀了一个人的时候，眼神是藏不住的，喜欢一个人也是如此，不过，学姐，你这么优秀，一定要去争取啊。”路明非挑了挑眉毛： “在我血统没觉醒之前，喜欢过我们高中的一个女孩子。” “我知道，诺诺给我提过一嘴。” “不怕学姐笑话，高中时候，我以为她是最美丽纯净的花朵，成天死皮赖脸跟在她身后，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路明非回忆着过去，凄惨似的笑了笑：“然后她邀请我参加了文学社的聚会，在那上秀了我一脸恩爱，如果我要不是提前觉醒了的话，估计那天得难受的想死。” “嗯……该怎么说呢，节哀顺变？”苏茜歪了歪头试着吐槽。 “后来我才想明白，那个女孩内心文艺脆弱的要死，若是我能让她感到有依靠感，是不是说不定就成功了。如果只是一直从旁边观察，那迟早有一日会被别人抢走。” “但楚子航那个人，就算是好看的女孩主动送上情书，他也只是礼貌点点头说什么没这方面想法啊。”说到这里，苏茜有些抑郁，她看过不少特意为了楚子航加入狮心会的小姑娘和会长表白，结果最后都变成了普通朋友。 她目前不想把这层窗户纸戳破，在没看到最后的选择之前，至少这朦胧的现状还是蛮让人满意的，虽说苏茜不甘于此。 “我并没说学姐你要多么主动。况且不是男孩都喜欢主动的女孩子的。”路明非一副情感大师的模样，恨不得拿棍子敲苏茜的脑袋：“重要的是依靠感，你知道吗，让楚子航以后在遇到问题时下意识想到你。我知道女孩子都认为依靠感很重要，但男孩也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 “楚子航现在应该很纠结吧，他知道自己出了问题，却又没办法，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苏茜再次沉默。 “我查了很多资料，推断他应该是使用了什么增强血统的技术，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就是最好的证据。”路明非喝了口咖啡：“咱们学校中很多人都知道他的血统有问题，师兄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稳定，因此每次执行任务都会一个人去吧，害怕自己的异状暴露出来。” “真想不到，刚刚入学这么几天，你竟然就掌握了这些资料。”苏茜面色突然凝重：“你真的只是普通人？你该不会是那些芝加哥混血种家族的间谍吧。”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听你的意思，貌似你很痛恨他们。”路明非平静抿着咖啡：“不过，校长肯定是知道我的底细的，你对我不放心，还会对昂热校长不放心吗？” 苏茜舒了口气，她表面沉默着，内心深处却波涛汹涌，两股想法在激烈交战着，这是她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作为楚子航的副手，她很多次有意无意看过楚子航双眼放出异样的光芒，那比任何已知稳定的混血种还要亮眼，仅仅是那些执行部记录短片中被称为‘a级’死侍才能和楚子航媲美。 很多次女孩半夜会被噩梦吓醒，在梦中她做为执行部实习生去参加一个极为危险的任务，去猎杀一个a级死侍，对方很强，多次利刃都差点划破她的喉咙，但最后她还是赢了，她把萃了剧毒的短刀刺入目标的心脏，后者却丝毫没有反抗，甚至还有些解脱。 当她掀起那遮盖了面容的长发后才发现，那副面孔其实她认识的，她很熟悉，是失踪了许久的楚子航。 在一次次尖叫中醒来，安抚完被吵醒的诺诺后，女孩总会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又大又圆的月亮，听着夜莺歌声，思考他们二人是否会真的有一天刀刃相见。 她不希望如此，她和楚子航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 苏茜看了看面前的路明非，最后笑了笑：“那你的理由呢？你为什么要帮楚子航？” “因为他对我来讲是个很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他做出什么傻事。”路明非叹了口气：“师兄的脾气你应该知道，什么事情都自己担着，要是他真的变成死侍那种东西，一定会在意识清醒的那刻了结自己吧。其实他对我有很大的恩情，我想报答他。” 苏茜看着路明非的双眼，后者也不回避，直直与她对视着。 “眼神很干净，看来你没说谎。”苏茜笑着。 “我可以保证以上说的话都是真的。”路明非耸了耸肩膀：“学姐你也知道他出了问题，想要帮他吧。” “嗯。”苏茜第一次承认了。 “我也想帮他，所以我认为咱们两个人之间可以建立起平等的合作关系。”路明非见二人对话逐渐走向自己的预期，暗舒了一大口气。 他在赌，自己说了那么多之后，苏茜只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扭头就走，另一种便是现在的模样。 这完全由苏茜对自己的印象以及楚子航的情况来决定的，不过话说回来，她答应的这么干脆的话，那是不是侧面反映出楚子航的情况其实不太妙？ 对面的苏茜显然是在认真思考，眼珠咕噜噜转了好几圈，这才轻轻颔首： “基于这个前提，我认为我们可以合作。” “所以，楚子航到底干了什么？”路明非压低声音：“读完契约我才知道，提高血统的方法都是禁术，被发现是要完蛋的，他从哪里搞来的？为什么校长还一直庇护着他？他不会是校长的私生子吧。” “除了私生子以外你猜的都没错，楚子航确实搞到手了提升血统的办法，而且已经用了不止一次。”苏茜扶额叹气：“当我意识到的时候，阻止他已经晚了，那东西蔓延在他的血液里，就像是附骨之疽一样，根本无法去除，只能延缓。” “什么办法？”路明非配合地推进二人对话。 “暴血，狮心会的秘术，本应该失传在历史长河中，却被楚子航那个家伙从古籍中复原了出来。” 苏茜循着自己的记忆，将所知道的一切慢慢告诉给了路明非。 第二十八章：行动（三） 透过蔚蓝色窗帘的缝隙，晨光微醺，屋内光影跃动，两道影子映射在他们身旁的深红色书架上，伴着呼吸声有节奏的律动着。 桌上的两杯咖啡已经放得有些冰凉，只剩下咖啡豆的香味弥漫在沉重的空气之中，路明非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有些苦涩，不只是咖啡的味道，还有一种发自内心，难以述说的感觉。 苏茜讲的故事有些遥远，遥远的那时他自己还是个成天乐哈哈无忧无虑的学生，但那也离得很近，近的让路明非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第一次知道，楚子航是自己找到学院，自己主动要求入学的。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楚子航为了获得力量，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师兄的目标是奥丁那种已经不能称之为龙王的敌人，因此他需要力量，他打开了狮心会的禁忌之地，从其中一本本禁书琐碎的资料中重现了暴血的技术，并加以改进。 更少的保留理性，更大程度上释放出自己体内的狮子。 楚子航也是深知这项技术的危险性，他在自己熟记住使用方法后，将辛辛苦苦复原出的技术再次焚烧，甚至不惜违反校规将那些狮心会中禁忌的古籍也扔进了壁炉，昂热知道此事后却没有处罚楚子航，只是找他谈了一次心，具体谈了什么苏茜也不知道。 外面一阵风吹过，叶子被带的沙沙作响，屋内的二人在故事讲完后沉默了良久。 “看来，他已经陷得很深了呢。”路明非轻声道：“就像是拿自己的生命向魔鬼许愿获得力量一样。” “我把这些全部告诉你，是因为我相信你有办法救楚子航。”苏茜盯着路明非的眼睛。 “我保证会尽我所能。”路明非点了点头：“不过，话说回来，我希望得到暴血的资料，这样才能想出是否有什么办法救他。” “狮心会的典籍已经被楚子航全部烧掉。”苏茜摇了摇头：“况且，我不认为会长他会把暴血技术的资料借给你的，无论你用什么条件，楚子航就是这样的人，他宁愿死也不会拖累无辜的人。” “我要帮他。”路明非直视着苏茜的眼睛。 “我知道你要帮他，但他不知道。” “但你知道不是吗？”路明非轻轻微笑。 “我知道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去告诉他啊，你信不信楚子航听了你说的只会礼貌的点点头说谢谢但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苏茜吐了吐舌头。 “学姐，你知道我从你的眼睛中看到了什么吗？”路明非继续微笑。 “什么？” “你在犹豫，学姐我敢保证，就算当楚子航有一日完全堕落为死侍，你可能都不会下的去手。” “……” “学姐，你从一开始就想要尽力去了解楚子航，作为他的副手，你不可能不会留个心眼。” “你什么意思？”苏茜警觉起来。 “你手里应该有暴血技术吧，至少也是相关的资料、拓本什么的。”路明非叹了口气：“学姐，那些东西很危险，我建议你不要因为想救楚子航而去触碰。” “你在诈我？”苏茜柳眉颦蹙。 “我并不是在诈你，我只是在说自己的推测。那些东西我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他的发掘者是否说过什么，但其实应该也没什么希望。” 路明非无声笑着，起身将桌上的几本书收拾好：“不过，话说回来，苏茜学姐，这是我以一个后辈身份想对你说的话，那东西你可能把握不住的，千万不要想着拯救楚子航从而把自己陷进去，师兄他的血统比你高的多，也比你能抗，师兄应该不希望他有朝一日会处决堕落为死侍的你。” 话音落地，路明非拿着手中的书朝着门外走去。 “果然你很聪明呢。” 看男孩的身影停顿在门口处，苏茜紧绷的面孔松懈下来，她靠在椅背上：“东西我可以交给你，不过，这是交易，不是合作。” “你想要什么？”路明非头也不回。 “半年之内，告诉我你的方法。” “半年太短了。”路明非沉吟片刻：“至少要一年。” “行，那就一年之内告诉我方法。”苏茜点头。 “如果我没做到呢？”路明非笑了笑。 “那就一起坠入地狱中吧，还可以搭个伴。”苏茜一脸无奈摊了摊手。 “地狱吗？我在那里还有个自称为魔鬼的朋友呢。”路明非笑着摇了摇头，推开研修室的大门：“交易成立。” “我会尽快把东西给你送去。” 没有得到回答，苏茜目送路明非远去，自嘲般的笑了笑： “这么扯淡的事情，你现在都愿意去尝试了吗？” ……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第一次探测即将开始。 任务现场总指挥曼斯.龙德施泰特已就位，请求下达行动批准。”丘陵之中，小老头神色凝重，握着对讲机，无线电将他的话语传到大洋彼岸。 “行动批准，这里是本部，祝你们好运。”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中，施耐德看着大屏幕，将自己的身份卡插入卡槽，下达了指示。 “诺玛将调集一切资源，全力保证任务的成功进行。”频道中，不含一丝感情的女声响起，诺玛就是这样，也许在平日里她会像个小女孩一样顽皮地和你开玩笑，也会在过生日时给你唱一首生日歌，但在执行任务时，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做事干净利落，像极了干练的秘书。 “开始。” 随着曼斯一声令下，巨大的吊装机开始隆隆作响起来，钢勾上吊着两道穿着黑色紧身衣的身影，第一阶段他们要通过斜角近八十度的山洞进入到其底部，根据测量人员计算，这段路程大概有两百米，按照二人以及机器的速度来讲，大概需要七到八分钟。 利用吊装机类似于岩壁速降的方法是经过执行部众人多次探讨后决定出的最佳方案，叶胜和酒德亚纪的血统相当优秀，以他们的能力，就算徒手攀岩到底端也丝毫不为过。 但那极其耗费体力，况且还没有人能够保证下去的道路上没有什么危险，自从格陵兰海的事情后，昂热校长和执行部部长施耐德便要求‘不急、不省、不贪’作为三项执行任务时的基本要求。 顾名思义，不急是不着急行动，在获取足够情报之前，只要下方的东西还没到毁灭世界的地步，那就还有喝上一杯的功夫。不省，任务之中要花钱的话，那就不要省，昂热不介意每年多让校董会的那群家伙多出几亿美元。最后的不贪，则是不贪图立功，有收获便可。 这也是为什么，执行部的家伙们会在这崇山偏岭之中组装出一部吊装机，与让几个人拽着绳子相比，还是机器更可靠，虽说其花费能再买一台甚至几台吊装机。 反正也不是他们的钱，对于校董会那群老家伙，执行部的宗旨一向是不花白不花，就连他们家族的后生进入执行部思想也会被改正过来。 转轮上的钢丝一圈圈的释放，无事的黑衣人们围在洞口，有的甚至拿起红光望远镜往里面看去，结果依旧，除了那两个慢慢下降的小点外什么也看不到。 曼斯和‘一’以及几人围绕在指挥处，除了曼斯以外纷纷闭嘴，生怕干扰到与洞中二人的联络。 “叶胜，情况如何？” “嗯……没什么太怪的东西，不过，教授，我总感觉这不是个普通的山洞。”头戴着探照灯的男人沉声道，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他们一同出任务了，生死危机的时刻也见过，也算是处变不惊了。 叶胜和酒德亚纪是学院的同班同学，同期进入执行部，五年的合作搭档，曼斯手下最优秀的组合，所出二十六次水下协同作业以及无数次探索任务无一失败。 但想到要探测的地方与那位身份尊贵的初代种有关，就连是曼斯也不得不紧张起来。 “怎么说？” “现在这个地方明显比最初潮湿了不少，而且，我隐约感觉到有暖风在不断吹过。” “暖风？”曼斯伸出手掌，感受着周围的空气流通，这里刚刚下过雨，空气还很潮湿，微风吹过，还带着丝丝寒意，绝对是无法称之为暖风。 “该不会是龙王鼻孔里面呼出的气息吧。”频道里传来女孩的声音，酒德亚纪在努力调整着氛围。 她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从众人严肃的面容上就能看得出来 “不会的。”叶胜看着胸口的探测器：“那么大的家伙，探测器一定会捕捉到他的信号，但现在探测器所发现的生命信号只有你我二人。” “里面不会存在龙王，这是校长和守夜人的推断，他们很有信心。”曼斯打断他学生们之间的交流：“把速度降下来一些，天色还早，我们不着急。” “是。”酒德亚纪立刻回应。 “调绳索啊，光说是有什么用，照这样下去，绳索会把你勒住的。”叶胜的声音微微起伏。 “会把我勒瘦吗？” “我不知道会不会瘦，但我知道你可能会被记录在执行部的错误示范手册上，光荣一辈子。”叶胜叹了口气：“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组员啊。” “我笨？……” …… 听到频道中男孩女孩之间的对话，曼斯突然感觉有些疲倦，他看着天空飘过的几朵白云，鞋底踩在松软潮湿的泥土上转了转，思考良久，最后弯下腰拿起片不知名的野草，放在嘴中嚼了嚼。 四周工作人员各自忙碌，眼镜男拿着挡板计算着数据，‘一’一脸紧张在听着频道，老者却坐在了草地上，感觉着微风吹来，轻轻呼了口气。 “为什么，总有种不安感呢？” …… 守夜人的阁楼 “真是稀奇，你竟然会主动找我。” 昂热推开大门，小心翼翼跳过一个个垃圾袋，最后坐在座椅上，看着另一侧专心研究手上资料的副校长。 “没办法，这些东西我只能和你说，也只有你这个疯子才会相信我。” “关于什么的？先说一嘴，如果是你当时身为西部牛仔时泡过的妹子的话，那我也不怎么信，只是象征性听你吹吹牛逼。” “是关于青铜与火之王的。”副校长摘下眼镜，那个邋遢且埋汰的学究又变为了最初的老流氓：“对你来说这不比女人有意思？” “说下去。”昂热身板倏忽挺直，眼神也犀利了许多。 “在冰海铜柱上，我们发现了两位青铜与火之王的记录，对吗？” “诺顿和康斯坦丁。”昂热提起那两个名字。 “我们一直相信，北欧神话实际上是龙族的写照对吗？”副校长转过身，把一本精装版的书籍扔到了昂热手中，后者翻了翻： “对，不过这和你给我一本儿童读物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当时给我儿子准备的生日礼物，没想到他没要。”副校长尴尬的笑了笑，迅速转移了话题： “但在北欧神话中，没有诺顿和康斯坦丁的名字。” “我们认为这是翻译上的……” “北欧神话中的神只有一个执掌着火的洛基，就算名字翻译错了，也不可能这样子。”副校长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它们需要决斗？”昂热皱起眉头：“龙族崇尚武力，胜者才是真正的青铜与火之王？” “那为什么黑王尼德霍格会允许它们一同写上宣誓呢？” “……” 昂热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的老朋友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青铜与火之王能够使用出言灵.烛龙，那是对金属与高温的极限把控。”副校长幽幽叹了口气：“但他不是每次出现都能用出完全的烛龙的，当时的李熊被刘秀逼到山穷水尽，也只是焚烧了一座宫殿。” “你的意思是，当时的他不是完全体？”昂热若有所思。 副校长面色凝重，说出了他最后的判断：“诺顿和康斯坦丁二人是双生子，只有融为一体才叫青铜与火之王。像是《翠玉录》中所说，他们合二为一，化作神的权杖。” 靠在椅背上，昂热听完结论看着地面的碎瓷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明明是划时代的结论，要是让元老会的那群家伙知道了会回去彻查所有古籍寻找线索的，但昂热你为什么看起来…没多么惊讶？” “可能你不信，我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昂热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守夜人双目瞪得溜圆，这是他研究了数个晚上才得出的结论。 “我有些事情要做，先走了。”昂热摇了摇头，径直走出房间大门。 …… 纽约 神色颓废的男人走进药店，对着医生要了盒安眠药。 自从昨晚开始，他就没睡过好觉，每当入睡后，耳边就会传来小男孩的话语。 “哥哥，我很快就回来找你的。” “等我啊，哥哥，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你。” 男人恍惚间，看到张惊慌却带着笑意的稚嫩脸庞在面前掠过，他很确定自己没见过那个男孩，但内心却在隐隐约约告诉他，他们之间是认识的，而且还很熟稔。 “靠，看来是被脏东西缠上了，这一段时间不能接任务了。” 第二十九章：行动（四） “教授，我们已经到达了洞口的底端，请求探求批准。”叶胜用着红外线探测器对准四周瞄了一通，见没什么异状，这才喘了口气，向着指挥所汇报这里的情况。 “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曼斯先没有赞同，按照之前的探测过程来讲，机器人受到领域的影响还没到半程就会损坏，但优秀的混血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免这方面的影响，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的格陵兰海任务与如今的探测任务派出了真人行动。 “嘶……这还是真没有，除了呼吸有些灼痛，应该是中央矩阵渗出的水银雾气起了作用。”叶胜打开自己的背包，从中掏出组件开始拼接起来。 这是装备部特制的照明系统，在最大功率下工作能将校园照的犹如白昼，其中含有的氢能源足以支撑它工作四个小时。 叶胜小心翼翼拼接着手中的装置，他记得当时装备部的家伙把这个东西交给自己时特意提醒了好几次，一定不要大力磕碰，否则装置会爆炸开来，威力不下于c4炸弹。 装备部研发出的东西一向以多种用途闻名，叶胜从接过来的那一刻便猜到了这装置除了照明还有当作武器的作用。 拨动齿轮，装置发出柔和的光芒，叶胜暗暗估计这种程度应该已经足够，便将视线投向洞口内部。 在灯光的照射下，洞穴的样貌总算浮现在了二人面前，与其说是洞穴，更不如说这是个广场，大约有几个足球场大，无数如玻璃般晶透的倒锥悬在顶端，它们本身就具有颜色，在白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发着各色光芒。 看到面前的景象，一时间二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是……溶洞？”酒德亚纪皱起眉头，眼前绚丽的景象虽说足以吸引人，但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也不至于像没见过市面的小女孩一样。 “发生了什么？”曼斯听着频道内的动静不对，立刻插嘴道。 “报告，在洞穴的底部，我们发现了一大片钟乳石，这里貌似……是个溶洞？”酒德亚纪咂了咂嘴，依旧警觉着打量四周，他总感觉这里有些不对劲。 “溶洞？”曼斯看向一旁的眼镜男，后者立刻拿起资料锁眉思考良久，旋而摇了摇头： “不可能，这里不可能有溶洞，这附近的地质我们做过三次勘测，根本不是产生溶洞的地质。” “那为什么……”酒德亚纪大口大口喘着气，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他便有些喘不过来气，意识也有些糊涂。 “这确实不是钟乳石。”凝视前方许久，叶胜轻声摇了摇头，他看着墙壁发出异样光芒的晶莹物体，抽出匕首狠狠砍了过去。 清脆的一声响后，那把装备部特制的匕首从中短弯曲碎裂，然而被砍的‘钟乳石’却依旧无恙，依旧散发着柔和光芒。 “它比金属还要坚硬。”酒德亚纪瞳孔地震，小声惊叹着。 “是的。”叶胜按动胸前的拍照仪，将面前的一幕拍摄下来，传输到总部。 “看来可以确定是青铜与火之王的铸造所了。”施耐德端详着传回来的照片，语气罕见有了些起伏：“这应该是被抽取了精神的死亡金属。” 精神？金属？酒德亚纪很想问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执行任务时频道内是要避免这种篇幅较长的无关讨论，不然容易极大影响专员的专注力。 “请求进一步探索洞穴内部。”叶胜清了清嗓子。 “批准，注意安全。”曼斯下达了命令。 叶胜给前方不远处的女孩打了个手势，在水银雾气弥漫的情况下，就算有特制防具的保护，也应该尽量少用嘴进行交流。 酒德亚纪点了点头，二人一左一右，背部相互靠拢，一步一步向前探去。 如果不是与龙族有关的话，这里应该会被开放成为世界最知名的景点之一，叶胜边警惕着周围的危险，不自觉的想，这里比他所去过任何的宫殿气势上都要宏大，而它却没有参杂任何的金银细软，只是单纯使用失去了精神的金属，脱去了一丝俗气。 作为卡塞尔学院的年度三好学生，叶胜不像酒德亚纪那样整日混日子期末求及格，他的绩点几乎是满分，这一点在学院的历史上屈指可数，毕竟学院的课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能把它们学好，脑回路一定异于常人。 他清晰记得，在副校长的《炼金术原理与利用》中曾讲过，从古到今，所有铸造师的最高梦想便是把精神从金属中提取出去，或者说杀死金属，彻底解放它们的潜能。 无数炼金术师在铸造方面有着斐然成就，他们甚至制造出了由第五元素构成的贤者之石，能够将龙王击穿，但这种失去了精神的金属仍在他们的能力之外。 在历史上，只有一人成功过，但他严格来讲根本算不上是‘人’，身为初代种他因那一手高超的炼金术被称为青铜与火之王，他使用炼制出来的金属制造出武器，用来制裁他的兄弟姐妹们。 就好像被精心设计一样，光影经过层层晶莹物体反射到地面上，将广场全部照亮，像是个舞台，叶胜与酒德亚纪站在舞台的中央，他们上方是光芒异样的晶状体，各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若不是漂浮在空气中的水银时时刻刻给二人带来痛感，说不定他们会忘记是在执行任务。 “叶胜，听得见吗？”频道中，沉默许久的施耐德开口问道。 “听得到。” “先暂停对更深层的探索，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那深处好像存在着什么东西，虽说可能有些主观臆断，但很抱歉，我不得不先暂时这次任务。你们可以选择上来，或者研究研究那些金属。”施耐德说。 “用取样一些拿回去吗？”酒德亚纪问道。 叶胜笑出声来：“它的硬度不下于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物质，就算是用尽方法，可能也搞不下来一小块。” “谁说的？”酒德亚纪显得有些不信，拿匕首狠狠敲了几下最近的那块晶状物，钢刃的尖部一点点顿掉，但却没对金属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伤，只激起了一层白色粉末，那是水银蒸汽冷却后附着在其上的。 “离谱。”酒德亚纪敲得手有些发麻，倒吸了几口凉气，把那卷了刃的匕首扔在地上，靠在一旁的石壁上。 女孩靠在上的那一刻，却又呲牙咧嘴起来，惊呼声让在一旁拍照的叶胜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怎么了？别大惊小叫的，小心把龙王叫醒。”叶胜开起玩笑，停止继续探索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缓和，如果就到此结束的话，那看来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 虽说，他的‘蛇’在隐隐作乱，对着下方吐出信子，好像在和什么东西对峙一样。 “这里的石壁怎么是软的。”女孩皱着眉头，转身看向石壁，那虽说有些凸凹不平，但刚才的塌陷感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酒德亚纪伸出手摸了摸，面罩下神色大变，一旁叶胜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也暂停了拍摄靠了过来。 手指在石壁上摸索，刮去外层的水银附着物后，酒德亚纪一点点抹开伪装用的泥土，准确来讲应该是泥土之类的装饰物，亦或者是名画开启前的保护物。 “我们貌似找到了些不寻常的东西。”叶胜眼见面前的画卷缓缓铺开，向着执行部报告，酒德亚纪则像是个作画的小女孩一样，拿着手指轻轻刮着保护物。 “什么？”曼斯问道。 “一副画，不对，不是一副，是一面墙的画。”叶胜看逐渐露出色彩的墙壁，紧咬嘴唇，他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但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在将一部分充分还原之后，酒德亚纪也退后了几步，如果说刚才她所做是出于好奇的话，那么现在她就是出于理智，在这种情况下贸然行动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也许校长副校长会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等待指挥们的意见才是最正确的。 “画？”施耐德也陷入了困惑之中，画卷这种东西一般具有极强的宗教意义，而宗教的尽头一般都含着龙族元素，但他不明白，青铜与火之王为何会在这种地方留下画作，若是赞美自己或者黑王的功绩，不应该放在更明显的地方吗？ 这是他的铸造所，根据守夜人分析其中是一处巨大的水银矩阵，会对任何龙类产生致命的危害，这么说的话根本就不会有龙类来到这里，那么画是留给谁看的？难不成青铜与火之王预料到了龙族的灭亡以及人类的觉醒？ 如果不是的话，那是这幅画对他有着什么重要的意义？因此他才把画留在这里？ 一时间，施耐德也彻底迷失了方向，不知道下一步应该下令做些什么。 “我认为可以试着再刮开一部分，看看它到底代表的是什么。”叶胜提出建议。 “我也觉得可以。”曼斯赞同了自己的爱徒。 “那便行动吧。”施耐德思考片刻，也赞同了二人的想法。 酒德亚纪在听到频道里的声音后，迅速开始了行动，她和叶胜搭档的原因便是二人优缺点明显，能够互补。 前者动手能力强，后者更善于判断制订计划，二者配合在一起可以说是完美弥补了对方的缺陷，再加上多年搭档，就算不说话，也能明白彼此的用意。 女孩拿出钢丝，走到墙壁的尽头钉下一端，用手在另一侧画弧，将大部分的伪装物轻轻刮掉，而叶胜则用手指一点一点刮去残存的部分，直至壁画完全显露出来。 看着面前浮出水面的巨大壁画，二人以及守在屏幕前的众人纷纷一头雾水。 为何……感觉这就像是小孩子乱涂乱画留下的东西？ 与印象中那神秘、浮夸的宗教画风完全相反，这壁画反而还有些丑陋，人物都是最基本的火柴人形状，叶胜想起了小学时自己画的‘一家三口’。 从最开始处开始看起，叶胜尝试着解读画作的意思，其实也称不上解读，因为画的内容实在是太有些浅显易懂，一大一小两个火柴人好像是在旅行，它们从冰山雪地里面来到了春暖花开的地方，找了一处山林隐居在其中。 在那之后，他们被人追杀，一团团黑影应该是这个意思……叶胜腹诽，他们的居所被漫天的火海吞噬，但幸运的是，一大一小两个火柴人还是逃了出来。 然后，他们来到了一处水下？还是天空中？这一片蔚蓝色让叶胜也有些摸不清头脑，反正貌似不是一个happyending，大火柴人在出去之后再也没回来过，只剩下小火柴人一个人留在蔚蓝之中。 画卷的最后，刻着两列拙劣的字迹，叶胜检索了脑中所学到的一切文字进行比对，还是没认出来这到底是哪种文字。 “我感觉……这貌似就像是孩子见父母上班不在家里陪他玩，进而生气迁怒于墙面留下的东西。”酒德亚纪说。 “让我想起了我儿子小的时候。”曼斯教授表示同意。 叶胜想了想自己小时候，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语。 “但以青铜与火之王那尊贵的身份来讲，任何龙类都会对他畏惧，又有谁会在他的铸造所乱涂乱画呢？”曼斯轻声说。 “慢着，这个图案……我好像见过。”频道里传来一声惊呼，那不是四人中任意一人的声音，曼斯盯着抢过话筒大喊的眼镜男，刚想以自己的身份呵斥，却在看到他表情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那副表情，就和死里逃生的人再次遇到了死局时的绝望一样。 “你在哪里见过？”施耐德依旧沉住气说。 “十年前的格陵兰海，冰海铜柱上。”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四人同时沉默。 冰海铜柱表翻译出来的内容是绝密，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曼斯和施耐德大概知道翻译出来的结果，却没见过原物。 如果说唯一的例外，便应该是眼镜男，他当年处于捞取冰海铜柱表的科考船上，可以说每一篇都经过他的视线。 而其中有一篇，他印象极为深刻，因为那一块冰海铜柱表比起其它更完整，装饰也更华丽，显然不是什么无关的东西。 冰海铜柱表……施耐德和曼斯心中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那次任务给他们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凡是涉及到这东西，应该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确定吗？”施耐德努力压低着声音。 “我很确定。” “那就先撤退吧。”曼斯叹了口气：“照片已经拍下来了，我们可以让守夜人解读一下。” “慢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悄无声息释放了言灵的叶胜突然说道。 下一刻，轰隆巨响回荡在整个空间中。 第三十章：行动（五） “-----------------------------” “该死，通讯被切断了。”施耐德听着频道中的嗞啦声，拳头重重锤在了桌面上。 洞口旁的营地顿时一片死寂，曼斯双手伸入自己稀少斑白的头发中死死握住，仿佛电流流经身体一样的痛楚袭来，但他大脑却依旧一片空白，想不出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快启动吊装机，把他们拉上来。”‘一’心神还算冷静，作为除了曼斯以外唯一的负责人迅速下令。 “没有专员的操作我们无权直接把他们吊起来，你以为他们傻吗？他们要是能走，立刻就会启动的。”眼镜男浑身颤抖怒吼着：“况且，万一他们是在和什么东西打斗，我们不是相当于变相的在害他们吗？” “那我们还能做什么？调一发导弹？”‘一’垂头丧气，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料想过所有的情况，就算是龙王将专员直接杀死都不会意外，但这算什么？先给你点甜头，让你觉得一点事情没有，再给你当头一棒。请君入瓮？不是吧，龙王那么高傲的生物也会玩这种低劣的手段？ “等，我们能做的只是等待，等他们出来，或者确切得到他们的死讯。”曼斯已经踱步至洞口旁，眼睛上隐隐反射出下方的黑洞，有气无力：“这里是在中国，我们不能闹出太大动静。” “等下去吧。”施耐德语气依旧平淡，但说完这几个字后却剧烈咳嗽了起来，执行部的中央指挥室中排烟系统已经打开，向来这里是不允许抽烟的，但明知故犯的在学院里只有三个人，除了两位校长以外便是他这个呼吸系统已经废掉大半的部长。 他知道自己是在消磨为数不多的生机，但那又如何？只有这样的疼痛刺激下，他才能保持清醒的大脑，他才能知道自己要应对的东西，龙王那群家伙有多么恐怖。况且，如果非要说的话，施耐德他本来就应该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对于一个多活了这么久的人来讲，生命还真的重要吗？ 烟雾刺激了他的大脑，一系列事情在他的脑中不断闪过，施耐德伏在桌面上，双眼微眯着。 他回忆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越发感觉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学院里最稳健的便是昂热，每次行动都是他否决掉自己那些冲动的计划，那这一次为什么校长他这么着急？ 昂热一心复仇的心思施耐德当然知道，不过，前者显然不是会拿他人性命随意去挥霍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包括他自己一干教授和执行员是校长的忠实拥戴，就算是校董会的命令也会丝毫不理睬。 十年前的那次事件已经让所有人看到了校董会的本质，他们只是把学院完全当做工具，毫不在意每个人的性命。而昂热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 那这次…… 施耐德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校长，能来执行部一趟吗？中国那边的任务出了些事。” “等我抽完这根烟。”昂热声音依旧显得风轻云淡，仿佛一完全预料到了这一切一般：“马上过去，副校长也会。” …… 井下 洞穴像个巨大机器一样在缓缓转动，晶状体的光芒晃动，像极了繁华市区夜晚的舞池，只不过舞池中只有两个人，他们丝毫没有起舞的意思，只是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惕看着四周。 积攒了上千年甚至万年的灰尘从顶部洒落，笨拙的图画被灰尘所蒙蔽，只有那光芒依旧在照耀，广场的另一端却截然相反，原本被照的通亮，此刻却陷入了黑暗之中，阴影逐渐扩大，有着要吞噬整个广场的趋势。 空荡广场内，碰撞声依旧在久久回荡，男孩女孩神色穆然，扭头互相对视，他们是多年的伙伴，自然读出了彼此眼神中的意思。 ‘有危险，快撤。’叶胜眨了眨眼，双脚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脚尖朝着阴影的方向。 ‘已经来不及了。’酒德亚纪笑着摇了摇头，她看着手足无措的叶胜，歪了歪小脑袋。 这么多年的合作，他们也遇到过危险，但每次的应对措施都是一样的，叶胜打手势让酒德亚纪撤退，后者在安全的地方等待叶胜出来，有时男孩伤痕累累，有时男孩平安无事，但无论如何，他都会满面春风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但这一次，叶胜的笑意却不再，身为他多年的伙伴，酒德亚纪敏锐察觉到那危险可能是什么超出理解的东西，叶胜的言灵是‘蛇’，类似于镰鼬似的能够获取四周的信息，能让他露出这幅表情，看来不是什么好摆平的东西。 酒德亚纪不确定自己事后是否还能看到叶胜完全的出来，因此她决定留下，而且，若真是龙王留下的后手，两个人在一起博一下总比一个人跑一个人留下生存几率大一些。 若是死了的话，黄泉路上还能搭个伴说说话。 身后的两条钢索在轻轻抖动，酒德亚纪回头看了眼那无穷无尽的洞口，黑洞洞的一片，只能看见两条若隐若现的线条延伸上去，交缠在一起。 就像是两片落叶飘零在秋风之中，亦或者是两个舍命之人在宿命中的互相依偎。 叶胜看酒德亚纪没有启动吊装装置，额头上沁出颗颗汗珠，他的言灵告诉他，在洞穴的深处有着数不过来白骨，在皑皑白骨之中还沉睡着什么东西，蛇对其产生了绝对的畏惧。 叶胜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说不定，就算是他也拦不下来，无法保证酒德亚纪安全离开。 四周倏忽传来铁片摩擦的声音，在洞内经过无数次反弹，最后传入二人的耳膜，原声和反弹的声音叠在一起，像是一个合唱团的所有音部共同在你的耳边低吟浅唱一般，不过鉴于此情此景，不但不会让人有一点享受，反而还有些毛骨悚然。 因为那是锈浊铁片摩擦的声音，就像是电影中死刑犯拖着脚铐上刑场，铁片与沙子摩挲的声音，这与那几乎无异。 阴影的深处，究竟圈养着怎样的怪物？就算是连青铜与火之王也不得不把它用锁链拴在这里？ 酒德亚纪大脑一片空白，她看到一坨庞然大物正朝自己走来，它的牙齿中还剩着鲜血，应该是上一个食物身上留存下来的。 她拿起刀，下意识往前劈砍，却发现自己手腕完全动不了，死死地被固定在空中，紧接着，她的脑袋受到重击......一个脑瓜崩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清脆的一声，整个视野却貌似也因此变得清凉了许多，那要吃人的庞然大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古典奥秘的青铜巨门静静伫立在彼处，不知道已经屹立了几千年甚至是几万年几十万年。 “好痛。”酒德亚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脑门隐隐传来痛感。 “痛点就痛点吧，也比把我砍了强。”叶胜见女孩说出了话，面色稍稍缓和。 “砍你？”女孩的脑袋上浮现出几个问号，似有无数问题想要询问，但叶胜却抢先一步，指了指青铜门。 酒德亚纪再次转过头，注视着青铜门......以及上方的纹路，意识再次模糊起来，直到一双大手将自己的头硬生生扭了回去。 “那是......”回过神，女孩显得惊魂未定：“龙文？” 叶胜盯着酒德亚纪那白皙的脸蛋良久，幽幽叹了口气：“看来老师没说错，你的血统确实极为接近a级甚至已经达到了a，看了这么一小会就会陷入灵视。” 酒德亚纪瞬间明白了刚才事情的缘由，那不是什么吃人的怪兽，只是在灵视的作用下，自己看到的虚像罢了。 那头吃人的庞然巨兽......女孩心中一动，这龙文应该是设计者设计的第一道机关，大多数具有龙血的人恐怕看到这里都会陷入幻境，从而自相残杀。 “所以，我们怎么办？”酒德亚纪问道。 “嘘，这个机关貌似还没有结束。”叶胜脸色徒然阴沉，他的蛇听到了再次响起的机器声。 也就在此时，四周的墙壁上岩土脱落，激起的灰尘漫天飘舞，那原本隐藏在下方的无数青铜齿轮慢慢开始了转动，整座山洞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般开始了工作，齿轮咬合的声音回响在洞穴内部，震得二人脑袋发晕。 地面在一段时间后发生抖动，最后慢慢塌陷，叶胜想找个落脚的地方，却发现自己脚下所有的土地全部发生了龟裂，四周是青铜和死亡金属，要凭着自己的匕首找个落脚的地方也是难上加难，但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摔死在这里。 叶胜看着面前的门，有些焦急，索性不顾一切扑了上去，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撞开青铜门，找到逃生的路。 但他万万没有预料到，门并没有锁，轻轻一碰，便让开了道路。 酒德亚纪见状，也跟着跑了过去，二人一齐摔入门内，青铜大门应声闭合。 门外，洞穴下部塌陷，一个数十米宽的大坑形成，深得望不到尽头，不知道里面蛰伏着什么怪物，仿佛随时随刻会窜出，将人吞噬。 …… 凌晨二时，卡塞尔学院 床上，路明非揉了揉眼睛，盯着天花板思考片刻，最后掀起被褥坐了起来。 明明自己九点钟就躺床上准备睡觉了，为什么现在还睡不着？难不成今天没做什么剧烈运动？在床上躺了一天的缘故？ 虽说头有些痛，但意识还是相当清晰，路明非感觉到自己的状态，索性放弃了睡觉的打算，决定出去走一走。 话说回来，路明非捂着自己的心口处。 怎么感觉自己一直莫名的心悸？ 总不能是因为什么小姑娘在想自己吧，那是为什么，感觉到有危机在靠近？这不和蜘蛛侠一样了吗？ 穿上拖鞋，路明非估摸着这个点校园里除了自己也不能有什么其他人，也没换上衣服，直接穿着睡衣走了出去。 但当他溜达到薰衣草花田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错了。 而且还是大错特错。 花田中的石椅上，暗红色头发的身形坐在那里，女孩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该说不说，粉色小熊睡衣品味不错，我们女孩子都很喜欢的。” “还不是因为走的着急什么也没拿。”路明非一脸无奈，见跑也不是假装没看见也不是，只好挑个位置坐下：“学校里面的商店只有粉色睡衣了，那我也不能裸睡吧。” “裸睡？那必须提醒一下了，你的舍友芬格尔貌似酷爱裸睡，虽说你还没见过他。”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路明非挑挑眉毛。 “他们新闻社的小弟曾因被借了太多钱不还，在毕业时一纸檄文，哭诉芬格尔的恶行。”诺诺耸了耸肩：“那篇檄文貌似现在在论坛上还能找到，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几年前？毕业？嘶，看来我那个舍友是咱们学院的重要人才，这么多年校长还不放他走。” “一直留级，校长估计都忘了他这个人了。”诺诺无情道出了真相。 “……” “……” 见气氛逐渐冷场起来，路明非看对面的女孩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只能尬笑两声指了指天上： “今晚……月色真美。” 诺诺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凯撒原先给我讲过。真是的，我都不知道的典故，他一个意大利人倒是用了起来。” “不是冷场了嘛，师姐，寻思和你开个玩笑。” “说吧，你大晚上出来干什么？”诺诺笑了笑，用手中的小石子轻轻砸在路明非手上。 “我就是莫名心悸，有点睡不着觉。”路明非抬头看着天空，这里的星空明亮又干净，完全不是繁华城区那种雾蒙蒙的感觉，这样的天空，也许只能在自己老家乡下能看得到。 “不过，师姐，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啊？” “思考人生，思考哲理。”诺诺露出小虎牙，伸出手把路明非的头发抓的一团糟：“别露出那副关心的模样，我想的事情现在你还没能力做到。” “什么事情？师姐不妨说说看。” “把凯撒和德莱蒙德两个家伙抛尸在学校的湖里面，那两个家伙，晚上又在诺顿馆设酒宴了，还不叫我。”诺诺咬牙恨恨地说。 “师姐，今天的天真蓝。” “切。”诺诺撇了撇嘴。 “......” 震耳欲聋的钟声倏忽响起，打断了男孩女孩的话语，他们二人迅速起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第三十一章：变故 尖锐的警报声撕破夜空，原本已经关了灯的宿舍逐个亮起，从二人的位置来看，就像是繁星镶嵌在空中一样，可惜的是，他们没时间继续欣赏下去了。 “出事了。”诺诺铁青着脸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半，任何操作失误也不会造成如此大的动静。 除非是一种特例情况。 “师姐，我今天刚看了《紧急状态手册》，这该不会就是……”路明非摆出一副萌新的模样。 “这是突发性紧急事务，看来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的话不止于此。”诺诺穿上搭在椅背上的白色外套：“你带学生卡了吧。” “带了。” “那就好，这个警报是让高阶的学员去图书馆集合，不过现在是假期，不少人貌似都回家了，应该只有我们几个。”诺诺带头走在花田的小路上，对自己身后的路明非解释道。 “你不用去叫凯撒？” “那个家伙遇到这种事情就和看到耗子的猫头鹰一样，我们需要担心的只是他到场时会不会忘记穿衣服。”红发女孩笑着，路明非也伴着笑了出来。 “快走啊。”诺诺一把拖着路明非小跑了起来：“十分钟内不去的话会扣实习分的。” “但我是新生，还没什么实习分可言的。”路明非腿已经跟了上去，嘴却还是在下意识抬杠。 诺诺呲牙，给了路明非脑门一下。 二人冲进图书馆，进入总控制室。 刚进门，路明非还没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就感觉到一众目光直射而来。 左方座位是狮心会的三人，楚子航和他的两名副手，右手边是凯撒和德莱蒙德，二人新装革履，脸色醺红，显然还是没从晚上的酒劲中缓过来。 至于中间的二人，路明非也认识，奇兰和零。 诺诺很自觉走到了凯撒身边，路明非则是坐到了零的旁边，他如今和凯撒还有楚子航没有熟到那种地步，自己坐着还显得有些特立独行，只能将就一下，和毒舌皇女坐在一起。 “要是这样，该多好啊。”看路明非坐下，奇兰左右看了看，不无感慨道。 “？”路明非把视线投向他。 奇兰指向一旁闭目养神的楚子航，又指了指另一侧和诺诺小声说话的凯撒：“如果你也加入新生联谊会的话，那我们就是三分天下了。” 路明非看了眼屋中这才意识到屋内九名学员，三名属于学生会，三名属于狮心会，还有三个算是局外人的。 这算是巧合吗……路明非回忆了一下，上一世貌似也是这样，当时开会的时候学员一共十三名a级及以上的学员，除了他们三个也是狮心会学生会各一半，出了奇的平衡。 “我笑那周瑜无谋，诸葛短智，路明非同学要不考虑一下加入我们，我会把会长位置让出来，若是我们二人联手，他们绝对不在话下。”奇兰凑到路明非旁边，指着兰斯洛特和德莱蒙德小声道，给后者吓得一激灵。 大哥啊大哥，你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吗？要知道若不是这两个社团相互相掣肘，连新生联谊会的存在都是个问题。 再说，你怎么直接把我安在曹操的位置上了，这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大哥你个印度人不清楚就不要乱用啊？ 路明非刚想婉言推辞，却听到零小声道：“如果你把部长位置让给他的话，还不如干脆废部。” 谁说的？路明非顿时感觉自己被人小瞧了，他好歹也是当过学生会主席的男人，在他手中学生会也迅速发展壮大，完全压住了狮心会，小小新生联谊会还在话下？ 虽说他还得需要一个伊莎贝尔似的女秘书和一群履职的部长，还得在对面的会长不是楚子航的前提下。 慢着……路明非挑了挑眉毛看向零，又看了看奇兰，愣了会神：“我怎么感觉你在替他说话呢？你加入新生联谊会了？” “学生会太花里胡哨了，狮心会待着就像是隐居一样。”零给出了理由。 “虽说我们社团是刚建立的，但经费什么的也足够，设施什么的也不逞多让，就是刚发展起来，人比较少。”奇兰温和的脸庞上挂出笑意，显然是见路明非没有像往常一样迅速拒绝心情比较不错。 “所以，你来不来？”零看着路明非：“我们需要一个能撑起牌面的人，至少不能比楚子航和凯撒差。” “我考虑一下。”路明非挠了挠脑袋，但这次的考虑却不是往次的推辞，反而他是真的有些动了心。 原先他加入学生会，一是为了追逐诺诺的身影，二是寻思找个地方混混日子。但如今他是真正s级了，混也混不下去，而且他要做的事情也不是混日子的事情。 没准几百年后，秘党的史料上会记载他的名字，虽说不一定是好名还是恶名。 所以说，加入狮心会或者学生会不再是他最好的选择，身为堂堂s级寄人篱下也有些不太好，放眼秘党的历史，哪个s级没干出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况且，加入狮心会和学生会的话，自己行动起来会有些麻烦，毕竟凯撒和楚子航不是什么善茬，至于奇兰的话……虽说也是a级，但相比而言，差的有些多。 零……她身上也都是秘密，应该不会过多干涉自己。自己加入新生联谊会也能盯着点她，看她和苏恩曦俩人到底在密谋什么。 “这样吧，哪天我与奇兰会长定个时间再商量商量，不过估计得很久。”路明非最后小声道。 “行。”说话的是零，她摆了摆手打住一脸兴奋之色想要说话的奇兰：“就这么定了。” “不过……”路明非欲言又止，因为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老狐狸身上那特有的法国香水的骚气味。 “报告校长，学生九人，‘a’级8人，‘s’级1人。” 后方几名老者中一人站起，那是个光头小老头，对从门口走入的二人说。 “做的很好，曼施坦因教授。”昂热一改往日温和儒雅的表情，在与龙类有关的事务上他向来严肃，老者走上前方的麦克风，他的身后，是拖着小呼吸机带着半扇黑面具的施耐德。 “各位，把你们召集在这里，我们是需要你们的帮助。”昂热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女，拿着红外线光指在身后的ppt，一副巨大的建筑构图已经被诺玛投在了上面，旁边附着着一系列图片。 “现在，我们执行部的两名成员被困在了一处龙族遗迹中，他们身上的麦克已经坏掉，唯一的联系方式是通过传回的照片，这也是我们判断他们依旧活着的依据。” 昂热校长的声音有些低沉：“他们身上带的能量棒足够他们度过七天时间，也就是我们还有七天时间。” “这其中是……炼金矩阵？这么大规模的炼金矩阵？”凯撒盯着大屏幕猛地站起，学院中虽说不教这门课，但加图索家族却从小就开始给他灌输这方面的知识。 “没错，这个遗迹的主人在中心构成了巨大的炼金矩阵，但我咨询过副校长，这是对纯血龙类起作用的，对我们这些瑕疵品没太大作用。”昂热笑了笑：“他的主人你们应该都听过，龙族的四大君主之一，身份高贵的初代种，青铜与火之王。” “嘶。” 听到此话，众人纷纷倒吸起了凉气，就算是身后的教授团中也有数人脸色变化。 “昂热校长，他可不是你能拿来胡闹的借口。”有人站起来大声质问。 昂热却轻轻摇了摇头，丝毫不理会那侧的指责，眼神看向前方的几名学员，笑道：“你们有人想去看一看吗？” “为什么选择的是我们？执行部的专员人手不足吗？”楚子航迅速问道：“往常来讲的实习任务，要求的都是去与歹徒交手，这次却是探索初代种的遗迹。” “这是青铜与火之王的铸造所，里面也许藏了些他的相关线索。”昂热依旧保持着微笑：“当面对真正的青铜与火之王时，你们才是主力，执行部的专员们都是配角。因此，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当然，会存在一定的危险，如果你们连这个都没有办法克服的话，那日后面对青铜与火之王的时候派你们就是去送死。” 昂热停顿了一下：“根据他们传回来的照片来看，里面有很多白骨，应该曾有不少人进去过被困死在里面了。你们要有和他们变为一样的准备，顺便一提，两个名额，先到先得。” “我去。”出乎意料，最先举起手的并不是两位会长，反而是一直默默倾听的路明非。 距离老唐苏醒应该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在那之前，路明非要尽可能搜索有关诺顿的信息，本以为史料资料是他唯一来源，万万没想到机会竟然砸到了他脑门上。 “很好，这说起来应该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路明非同学。”昂热嘴角露出笑意：“虽说你刚刚入学，还没上过什么训练课，不过我相信你能够做得到。” “还有我。”凯撒不甘示弱，迅速报名。 “我。”楚子航微微举手。 “够了。”昂热拍了拍手，零刚想说些什么，见状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那么给你们介绍一下任务吧。”昂热按动手中遥控器，屏幕变化，将一张张照片放大：“铸造所位于中国四川群山中的一个山洞里面，届时将把你们直接投进去，本来这是一个可以直达直下的洞口，但我们的专员不知道触碰了什么东西，导致铸造所开启了防护装置。” 光幕闪动，一张被放大了的图片展现在众人面前，那是一堵青铜墙壁，正好卡在洞口的底端，上面微微浮凸出一张狰狞面孔，它张着大嘴，就仿佛是守门员一样，想要进入必须要想办法经过它。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寻常的方法根本不可靠，这是青铜与火之王铸造出的死亡金属，它应该能在核爆的中心保持完好，高温以及压力对它来讲丝毫不起作用。”昂热看着众人摇了摇头。 路明非看着那副面孔，整个人愣在了座椅上。 这东西他见过，而且还咬了他一口，那是在三峡下方的青铜古城里面，这东西是门卫，当时还给他和诺诺吓了一大跳。 “这是个活灵，你们其中有人还没上过炼金生物学的课程，所以我解释一下。”昂热将红外线打在青铜的面孔上：“它被火焰与青铜束缚在这里，无法解脱，因此存活在这里面。青铜与火之王是四大君主中炼金术最强的一位，他能操控最纯净的火焰，剥夺金属的灵魂，让它成为‘死亡金属’，在各种属性上远超我们现在已知的金属，而且还能禁锢灵魂。 打开它，我们需要特定言灵使用者的血液，或者血统极强者的血液，不过你们放心，这次不需要你们，选择你们只是因为你们的血统比较强，日后会在对付青铜与火之王的战场上出很大一份力” “所以，两位执行部的专员只是因为没带血液，才无法出来的？”凯撒挑挑眉头：“不是什么被一群死侍堵在里面。” “龙王的铸造所自然不允许死侍那些杂质进入，他们也没这个胆子。”昂热摸了摸鼻子：“专员确实找到了一具活灵，但他们的血统纯度不足以打开它，因此选择向本部求援，不过，不要小看这次任务，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毕竟那是一位王的领地，谁也不知道他会留下什么。” “明白了。”路明非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飞机已经在楼顶准备好了，给你们半个小时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就去。”施耐德接过话茬，看了眼表：“你们所需的设备已经准备好了。” 话音落地，以楚子航为首的狮心会几人和以凯撒为首的学生会便迅速起身离开，路明非对着台上一脸笑意的昂热点了点头，也跟随步伐跑回自己的宿舍。 “话说回来，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我们的s级。”施耐德声音本就沙哑，一天的劳累以及大起大伏又使他的声音有些沉重：“看起来……貌似还可以。” “还可以吧。”昂热微微笑道：“他还没参加3e考试，血统没完全觉醒，据说就能够和你的得意弟子交手呢。” “血统的优势毕竟在那里，楚子航他……”施耐德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不过……”昂热看着已经走空的屋内，拨动遥控器将照片放到了最后一张，嘴角慢慢勾起：“这次我们的收获不少啊。” “这么多年，我们总算有了确切证据，找到了龙王的居住所。”施耐德的双眼放出精光。 “夔门，夔字在中国有龙的意思。”昂热轻声道：“白帝城中的白帝指的也是青铜与火之王，线索原来一直摆在那里，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 “这个计划，就叫夔门计划吧。” 第三十二章：昂热的亲笔信 月光泻下，微风吹着薰衣草田，传来阵阵清香。 孤单的背影坐在中央的石椅上，她看着夜空，看起来像是在自顾自嘀咕着。 “对于与龙王有关的任务，‘s’级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积极，看来他很有问题。”零把自己晚上的所见所闻通过耳麦告诉给了苏恩曦和酒德麻衣。 “怎么可能呢？这家伙……掩饰的那么好吗？要是知道他有问题，上次在莫斯科就想办法收拾掉他了，如今他在学院里面，下起手来有些难。”苏恩曦嚼着薯片口齿不清，她对薯片已经有了些依赖，就算刚吃完饭也会下意识撕开一袋往嘴中送着。 “看来他很聪明，他知道莫斯科是我们的地盘，如果不隐藏好一点的话我们会对他出手。”酒德亚纪唉了一声：“老板那边怎么说？” “老板说，他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的来历，不过让我们放心，他觉得路明非对我们恶意。”苏恩曦说。 “只是觉得吗？”酒德麻衣苦笑道。 “放心吧，长腿，老板的直觉一向很准，我们这边也不是没有能对上路明非的牌。”苏恩曦倒是相当不在乎：“行动已经定下来了，只差招那个赏金猎人了。这倒是蛮奇怪的，他这几天推掉了所有的任务，账号也登录，我的邮件都没被看过。” “计划日期不变？”酒德麻衣反问道：“其实我觉得提前一点会更好，趁着那些棘手的家伙还没回来。” “暂定不变，在‘自由一日’之后，他们的神经会疲惫不少，那应该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苏恩曦在电话另一头摇了摇头：“而且我们的目标也不是攻下学院，要知道，一百年前由龙王带队进攻，秘党都没有全军覆没，更不用说今日全副武装的卡塞尔学院了。” “不过，铸造所到底是什么，我有点好奇？”零看着远方铁鸟发出轰鸣声，歪了歪头：“里面还有着青铜与火之王的作品吗？” “什么铸造所，只是一群孩子的游乐场罢了。”稚嫩却又低沉的声音在通信频道中突然响起，明明只有三台设备连接此刻却出现了第四个人。 “青铜与火之王把它所铸造的武器带到了自己的宫殿中，却在那个地方设下了炼金矩阵，想来误导那些觊觎武器的龙类。 但它怎么也没想到，毁灭它的，是毫不起眼的人类。” “老板。” “老板。” “老板。” “不必这样。”那声音发出笑声：“你们做的很不错，我应该好好奖励奖励你们。 等青铜与火之王这件事落下终章吧，在诺顿与康斯坦丁双双死亡之后，我们可以在挂着他们龙骨的房内开一瓶上好的香槟。” “龙王，真是令人期待呢。” 正在法国某处高楼顶上执行任务的酒德麻衣小声嘀咕着，她肩上是一柄狙击枪，眼睛贴在瞄准镜上，十字线的焦点聚集在另一处高楼内行进的脑袋上。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脑袋，人类的皮肤上布满了黑色鳞片，眼睛绽放着令人恐惧的金色，它的前方，是已经失去武器的执行部专员。 子弹划破夜幕，一击命中，鲜血如绽放的玫瑰花似的洒在一旁干净的墙壁上。。 尸体旁的耳麦不断传来呼叫声“听到请回答，专员，听到请回答，情况如何？” “情况……”专员颤颤巍巍捡起耳麦：“它死了。” “干得漂亮，雷蒙德，一己之力击杀a级死侍，回来我会给你记个大功。”另一侧的指挥人显然松了一大口气。 “不过……不是我杀的。”雷蒙德看向窗外，混血种的视力允许他看到另一座高楼的楼顶。 那里站着个女人，从体型上来看应该如此，她一手提着硕大的狙击枪，另一只手和他摆了摆手，好像是在说再见。 “薯片，给我准备热水，我要回去泡澡。”酒德麻衣对着耳麦讲话。 “那用臣妾服侍吗？” “你可以站在一旁撒玫瑰花瓣。” “我回去睡觉了。”零懒得听二人毫无营养的对话，在确定老板已经离开后挂断了联系。 “你看看你，又惹公主不高兴了。”苏恩曦恶人先告状。 “明明是你。”酒德麻衣呸了一口。 “……” …… 黑色的“湾流g550”划过夜幕，两侧巨大的喷气式发动机将云层彻底撕裂开来。 这是世界各路巨星权要，或者是身价过十位数的商人特制的尊贵商务机，它的价值可以在东京最繁华的地段买下一栋大厦。 设计它的初衷便是‘快捷、舒适’，即使是盘旋在气流当中，你也可以安稳的睡上一觉，几乎不受外界因素的干扰，当然，它的花费巨大，为了将小队这不到两百公斤的人以最快速度送到中国，恐怕得耗费不下百吨汽油，而且还是杂质最少，经过提纯的那种。 这是昂热的座驾，那条老狐狸每当春暖花开之时便会让装备部的家伙们将飞机从仓库中拉出来，精心保养一番，然后喷上香水穿上西装环游世界最知名的展览会。 至于现在，为了让三人能对‘铸造所’更详细的探索，昂热忍痛割爱，把自己接下来的行程统统取消，慷慨把飞机借给了他们。 至于昂热的心思，路明非也大概了解了。 那个‘铸造所’很大，有很多间小屋子，叶胜和酒德亚纪只是粗略排查了一下危险，并没对其中的东西进行详细的研究，况且，他们的精神状态貌似并不是很好，昂热害怕出现什么变故，才像赶鸭子上架一样把他们当夜撵走。 对于昂热来讲，与龙族的秘密相比，什么香槟美酒拍卖会，统统都是狗屁。 路明非坐在楚子航和凯撒的中间，他手中拿着这次任务的档案袋，上面卡着‘s’级的红章，这在执行部的任务之中已经算是相当高的机密了，仅次于‘ss’的个别任务。 “按照规定，我们必须在落地之后才能解封档案袋。”楚子航看路明非打开脑袋顶的阅读灯，义正言辞提醒道。 “真是迂腐。”凯撒哼了一声。 “这是学院的规定，我们学校什么性质你不是不知道，凯撒，你能容忍在战场上不服从命令的军人吗？” “我更喜欢咱们校长说过的一句话‘我们需要的不是一只军队，而是一个人，一个绝世无双的天才，就像我的朋友梅涅克.卡塞尔一样。’”凯撒甩了甩自己的长发：“规则对于天才来讲就是束缚。” 路明非顿时头大起来，他上飞机时很识相的坐在了二人中间，就是为了害怕他们吵起来。 “怪不得，学生会成员违反风纪的次数屡创新高，你真是功不可没啊。” “我听别人说，走进狮心会还以为是走进了什么中世纪的教堂呢。不知道你们还洗不洗罗马浴。” 楚子航和凯撒还在争吵之时，却听见呲啦一声，路明非已经把档案袋打了开，拿出数张照片细细研究起来。 “这是冰海铜柱表的照片？”凯撒见多识广，一眼认了出来。 “也算是机密了。”楚子航摇了摇头。 “你还是凑过来了。”凯撒看着楚子航，嘴上带着笑意。 “我害怕经过你手之后资料全被毁掉，我再看就来不及了。”楚子航腰杆坐着笔直，振振有词。 “你……” “来看这个，两位师兄。”路明非从档案袋中掏出一个笔记本，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皱眉。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凯撒望着那个用古罗马字写出的名字，神色微微动容：“副校长？” “这是副校长的笔记吧。”楚子航沉吟片刻：“我记得校长说过，副校长有个记录他研究出内容的笔记本。” “这是他们弗拉梅尔家族的习惯，从古到今，他们家族每个炼金术师都会把自己的心得写在上面，用最详细的解释最干净的字迹，最后把笔记本保护起来。” “这么重视知识的传承吗？”楚子航说。 “不，他们只是为了卖出个好价钱。”凯撒叹了口气：“上古时期，我们加图索家族可是他们的大主顾之一。” “这是什么？” 路明非翻开笔记的第一页，一张小纸条慢慢飞了出来。 “检索：有关青铜与火之王的事情请直接翻到第七十八页。 要是把我的笔记弄坏了，你们三个就剖腹谢罪吧。” 这时的字迹又恢复成了一团糟的模样，路明非三人辨认半天才认出来。 “那么好的字真的是副校长亲手写出来的？”路明非对比着字迹，语气中充满着怀疑。 凯撒把笔记翻到了最后一页，那里附着一张照片，是张黑白的，照片的主人公是个穿着牛仔服叼着烟卷的男人，他背着一杆猎枪，身下是匹骏马，背后美国西部开荒时的烟囱不断冒着浓烟，在那个文明与野蛮并进的时候，这样的男人定是所有人追崇的对象。 “副校长也追星？”路明非挑挑眉头。 凯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将残忍的事实告诉了他：“这是副校长年轻时候的模样。” “……” 路明非忽然想起来，副校长上课没事就给他们讲那段当西部牛仔到处泡妞的故事，当时下面还有学员说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他也不信当时人的审美能差这么多。 如今看来…… 相比于这个变化，字的变化倒还是轻的。 “看看副校长给我们留下了什么东西吧。”楚子航将路明非从惊诧中唤了回来：“按理来讲，他不会平白无故把这东西交给我们的。” 路明非轻轻点头，将笔记本迅速翻到指定的那一页。 “我们现在已经发现的青铜与火之王有两位，一位是诺顿，一位是康斯坦丁，但还搞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关系，是敌人？还是分掌青铜与火之力？” “为什么要惹校董会的那群家伙，昂热那个狗东西，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翠玉录》中为什么记载着龙王的‘太一’为阴阳两状？阴阳两状，还合二为一，这简直不是和中国的太极图一样吗？” “冰海残卷中记载的他们的宫殿位于北欧地下，为什么是他们？啧，真是奇怪，明明记载公孙述手下身份神秘的只有这个李熊，他们像史莱姆一样合二为一了？” “白帝城？青铜与火之王既然释放过烛龙，为什么今日那里还存在？不对，这不是完整的烛龙！” 絮絮叨叨的话语，看得路明非三人云里雾里，与教材书上的知识点相比，这貌似更像是疯子科学家的自言自语。 “你们加图索家买的时候不会是按字付费的吧。”楚子航罕见吐了个槽。 “貌似还算标点的。”凯撒挠了挠头发。 你们两位，不要在这里斗槽啊！槽王路明非心里连忙忍住自己也想要吐槽的冲动，一个队伍三个人一起吐槽那简直有些太奇怪了。 路明非翻到下一页，看到被黑色笔迹层层包围的结论。 “青铜与火之王有两位，诺顿与康斯坦丁，他们会在必要之时合二为一，化为真正的青铜与火之王。 猎杀时一定要在那之前，否则会有言灵.烛龙完全爆发的危险。” “这是特意给我们写的？”凯撒眯起眼睛，看着那潦草起来的字迹，手逐渐摸向腰间的沙漠之鹰。 “我们会碰上青铜与火之王吗？”楚子航不知从何处抽出黑色长刀，空气在附近微微颤鸣，寒光凛冽。 “喂喂两位，我很能理解你们想与龙王战斗的心情，但我是无辜的，不要牵连到我啊。”路明非被夹在中间不知所措。 “还有下文吗？”楚子航再次翻过一页，却看到完全不同的字迹浮现在三人面前。 “凯撒，楚子航，路明非，恭喜你们被选入小队。” 凯撒嘴角扬起笑意：“昂热校长的字迹。” “看来是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和我们说的。”楚子航轻轻点头。 “你们即将探索的是青铜与火之王的铸造所，在那里不会有龙王存在，这点你们可以放一百个心。 不过，副校长在看了那些照片之后，推断其中可能还有着一些龙王留下的未定型死亡金属，那是制造武器的上好材料，我希望你们能把它带回学院。 当然，找不到就算了，无论找得到找不到，我都会为你们额外加上一次‘s’级任务的绩点。 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不要将你们的目的，带出来的记忆金属让任何其他人知晓。 包括在现场的那些学院的工作人员，包括叶胜和酒德亚纪，以及你们最亲近的人。” …… 校长的办公室内 “要是真的有未定型的记忆金属，乖乖，那我们赚大发了。如果能带出来的话，恐怕那是能伤到龙王的利器。” “那就好，我已经想到要把它送给谁了。” “谁？凯撒还是楚子航？只有他们现在才有直面龙王的能力。” “你知道的，秘党有史以来最优秀的s级混血种，梅涅克.卡塞尔他有着一把亚特坎长刀。 新的s级，可是也要有一把合身的武器的。” “路明非？你对他的期待那么高吗？”守夜人面色凝重，低声道。 昂热轻笑两声：“我们总得把灭绝龙类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不是吗？” 副校长默然。 他打开手机，一段视频已经发到了他的账号上，屏幕上两道身影高速飞转，连高频摄像机都模糊起来。 “这是楚子航和路明非？”副校长有些惊讶。 “我们的s级已经展现出了潜力。”昂热道：“但应该还有上升的空间。” 第三十三章：下洞 “我听校长说他派来了一支精锐小队，但我万万没想到，是你们三个。”曼斯眉头紧皱，自己的得意门生被困于地下本就让他心事重重，再看到学院派来的竟是…… “绩点糟糕得一塌糊涂的学生会主席。”曼斯指了指凯撒，又看向楚子航：“狮心会的暴力狂。”后者微微点头。 “还有个菜鸟‘s’级。”曼斯轻吐了一口气：“真不明白校长为什么要派你们过来。” “师兄，我怎么感觉这个小老头特别针对咱们三个呢。”路明非低头嘀咕着：“他是谁啊？” “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魔动机器设计学的主讲教授，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他。” 路明非呆站原地，来回打量着面前滔滔不绝的小老头。 这真的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教授，从各种意义上来讲，前世他还报了这位教授的课，结果却没见过他，后来当上学生会主席看到‘夔门计划’的执行人员名单才知道他们原来全部葬身在三峡之下了。 身上忽然被勒紧，路明非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套上了钢索。 “一定要多沟通勤沟通，随时报告平安，听指挥的命令。”曼斯依旧在絮絮叨叨着：“不然的话任务成功了你们就自己爬上来。” “那任务要是失败了呢？”路明非一脸人畜无害：“还会有人救我们吗？” 曼斯一愣：“应该会的，不过要是你们下去了都上不来的话，估计得让校长亲自出马了。” 虽说看不惯那两个会长的作风，但曼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血统放眼于整座学院，也是数一数二的。 “放心，学校有保证遗体回家的相关策略，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邮到你家里的。”凯撒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 “喂喂老大，别下洞之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啊。”路明非连忙制止。 “下洞，我怎么记得有盗墓的意思……感觉有点别扭。”楚子航说。 路明非看了眼楚子航，这时的师兄还没变成日本那个成天板着脸很少有闲话的木头人，看起来倒是挺违和的，就像是杀手在绑了目标后边磨刀边给他讲冷笑话。 “我们一直都是在盗墓。”曼斯笑了笑，拍了一掌：“三分钟后你们开始行动。” …… 洞口的尽头，巨大的青铜门巍然立于三人面前，上面的刻印龙飞凤舞，勾勒出一幅幅画面。 活灵的面具挂在门扉的中央，只不过，与叶胜所拍下的照片完全不同，这里的面具周围镌刻着各色异兽，它们就像是匍匐于王座之下一样，拱卫着中央的活灵。 “看来在那之后学院的人就没有探查过这里。”凯撒看着面前的景象，从包中掏出装有鲜红色液体的玻璃管，将其打开，倒入面具的缝隙里面。 “一会按照计划行事。”楚子航看青铜大门隆隆打开，手按在自己的刀刃上：“分头行动。” “别命令我，我才是小组的组长。”凯撒有些没好气。 “路明非已经进去了，你身为组长还在这里絮叨。”楚子航嘴角微微挑起，在凯撒看来已经是在对他嘲讽。 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还击，楚子航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内的尘埃之中。 “喂，等等我啊。” …… 三人分头行动，这是之前在飞机上商量得出的结论。 碰到酒德亚纪和叶胜的负责拖住他们二人，剩下两个就负责去寻找校长所说的死亡金属。 青铜门内，走过漆黑的坑道，路明非看到了那些悬挂在空中，熠熠发光的倒锥，他加快步伐，确定已经摆脱开凯撒二人，这才放下心来观察四周。 凯撒和楚子航这两个人敏锐的不能再敏锐，若是他们看到自己的奇怪行为，定会起疑心。 如果路明非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藏着些东西，他的直觉一向敏锐。 原本的空阔广场在机关激活后已经化身为迷宫，这在一定程度上给了路明非很多方便，他极力压低脚步，手扶在匕首上，四处观望。 拐过角落，路明非脚步顿下，匕首顺势拔出，直指对面。 离他数米开外，一团黑雾浮在空中，路明非能确定那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在上方悬锥反射的异彩下，整座迷宫的道路都被照的清清楚楚，但他就是看不清黑雾中存在的是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也许是哪个高阶言灵的作用，路明非小心逼近，他自信无论对方是什么东西，自己都能在第一时间避开它的攻击。 现在的他，是名副其实的s级，学院上获得s级血统评价的学员寥寥可数，如果算上密党时期，那可以说是一串耀眼得无可复加的名字，梅涅克.卡塞尔，银翼夏洛，还有被无数人恨之入骨称为狗娘养的昂热，这群人随便挑一个，恐怕也能与龙王交锋一二。 自己如今也身处于那个行列之内。 距离逐渐逼近，沙沙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路明非提起精神，它要放招了吗？是物理攻击还是化学攻击？还是直接用言灵？ 男孩顺手将匕首直接飞了过去，另一只手则是摸向腰间的配枪，大口径沃尔特ppk手枪，007的随身携带耍帅的那把，只不过让装备部的改了一下，路明非对其印象深刻，因为有人曾忽悠还是小白兔的他用这枪，差点把自己弹射飞出去。 轰然巨响，枪口的高温顺着枪身传到男孩的手心，他却没有犹豫，连开数枪，巨大的后坐力甚至有些让他脚步飘忽。 几声清脆的闷响，路明非双目微眯，刚才的声音无异于石子打在钢铁上，恐怕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来。能把与航炮比肩的子弹轻轻挡下来，恐怕对面这…… 路明非刚打算摸向c4炸弹，一副面具从黑雾中掉了出来，反射着青铜特有的光泽，立在地面上，空洞双目死死盯着路明非，狼牙般的利齿使其看起来相当狰狞。 “这是……活灵？”路明非愣了愣，这和刚才附在青铜墙壁上的东西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怎么立在地上了？ 路明非抬头看向依旧存在的黑雾，绕过青铜面具走了过去，将手枪向里面伸了伸，却像是撞到了墙壁一样，被无情拒绝了回来。 转身向后看去，男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路已经消失，身后不知何时竖起了墙壁，那是由校长口中的‘死亡金属’所制的，自己应该是打不破。 所以说...... “还得靠你吗？”路明非看着地面上双眼黯淡的面具，挑了挑眉毛。 他从腰间拿出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液准确滴在了面具凸起的额头处。 空气慢慢流通起来，路明非看着面前的黑雾，再次把枪送进去时，后者却没有拒绝，反而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吸引力，这是路明非没有想到的，他立刻松开手，避免自己也被牵扯进去。 枪支无影无踪，路明非凝视面前的一幕，无声笑了笑，他打开耳麦的麦克风：“报告本部，报告本部，这里是路明非，我与凯撒、楚子航二人失去了联系，如今已经找到通往铸造所的大门，申请探索。” 说完，他将耳麦摘下，扔在脚下用鞋底碾碎。 接下来的行程他不希望让任何人知晓，到时候就上报通过矩阵的时候耳机坏了就好，他们或许会追问，但路明非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为什么其他人的没坏？ ——我不知道啊，我和他们走得不是一个矩阵，可能是针对我吧。（摊手） 幻想上去之后曼斯教授那一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路明非偷笑两声，将武器放回原处。 执行部的黑色风衣下摆被暖风吹起，男孩在上方异彩的照射下，一步一步迈入黑雾。 …… “曼斯教授报告，我们与路明非失联了。”执行部指挥室，施耐德皱眉。 “和楚子航的作风一样啊。”昂热笑道：“他们是高中师兄弟，看来仕兰高中的教育方法有问题。” “校长，这不是关键。”施耐德努力沉住气：“你不担心他吗？” “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梅涅克那个家伙已经全世界环游猎杀龙类了，同样是s级，路明非差在哪里？”昂热端着红酒杯抿了一口，在他的手边，是一瓶刚开了封的红酒和一小桶冰块：“这点小事，我还不至于担心他。” “听起来校长对他的血统很是放心。”施耐德从冰桶夹了块冰含着：“初始评定血统不能代表真实能力，这些年降级的也不是没有。” “你觉得芬格尔真的只是f级吗？”昂热侧着头，脸色微醺，含着笑意。 “唉。”施耐德显然不愿意继续谈这个问题。 “报告本部，报告本部，我和楚子航已经联系不到路明非了。”凯撒的声音突然响起：“还有，我们面前出现了一道黑雾，它封死了我们的道路。” 正在组装雷管的楚子航接话道：“我们正打算尝试用炸药将其毁坏，对了凯撒，往后撤一点。” “黑雾？”在太师椅上喝着红酒的副校长突然坐起：“发来张照片看看。” “是。” 半分钟后，一张照片传到执行部的大屏幕上，副校长看了两眼，又安坐在太师椅上，两脚一搭，喝起红酒。 “有头绪吗？”昂热看着他这幅模样，低声问道。 “应该是传送矩阵，不过没有活灵之类的吗？” “没……”凯撒的话语被轰隆一声打断，就仿佛是坦克开炮一样，执行部中的三人瞬间警戒起来，施耐德抓过话筒：“凯撒？凯撒？发生了什么？” “楚子航，你是神经病吗？不是说一百克以上的炸药要经过批准才能使用吗？还有你为什么起爆之前不告诉我一声？”带有一丝天津强调的中文怒吼响彻在频道内，就像是泼妇骂街一样。 “我刚才说了，你们没人反对我就权当是认同了。”楚子航捂着耳朵，相当有条理回答着凯撒的怒吼：“况且，我才用了三十克的炸药，这对隔了差不多距离的你我来讲应该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你……”凯撒刚想继续发作下去，却看到一副面具从黑雾中滚了出来。 “不过……貌似我们找到了活灵。”凯撒虽说看起来粗枝大叶的，但其实心思很细，一下子就看出来这种与刚才附着在墙壁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看来用炸药炸是对的。”楚子航看着那面具，微微点头。 看楚子航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凯撒恼火上头，却努力不失去身为组长的大度，让自己心平气和问着，： “那我们怎么办？” 他们身上，还有着五个装有血样的玻璃管，本来是打算应对不时之需的。 如今这种情况，凯撒也在犹豫，是否要使用一瓶血液来使二人通过。 “使用吧，虽说有时候混血种的血液也能打开，但若是打不开的话它会抽干你的血液，你们两个小崽子别逞能。”昂热说：“血液要是不够还可以送，但我们屠龙的精英可是为数不多的，我可不希望你们两个中谁在这里死掉。使用之后它会散发出引力，化身为传送矩阵，走进去就好了。” 楚子航眯了眼正打算割开手掌的凯撒：“就这么想证明自己？” “什么叫做证明自己？我还需要做这种事情吗？”凯撒挑了挑眉头，掩饰着自己心思被揭穿的尴尬：“我只是想，能省一些血样就省一些。” “我们带的肯定足够。”楚子航沉吟片刻：“不过，路明非那边怎么办？他与我们分开的时候没拿血样，不会被困死在迷宫里面。” “放心吧，路明非已经申请进入了，大约在二十分钟之前吧。”昂热补充道：“他有办法进去，你们不用担心他。” “什么，他竟然在我们之前进去了。”凯撒看着散发出巨大引力的黑雾，瞳孔地震，胜负心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他看来比你们还叛逆。”听出了凯撒语气中的惊讶，昂热笑了笑。 “快，楚子航，不能让他抢先在我们之前，要是传回学校，说两位会长被新生带着做任务，我宁愿回家种地。”凯撒迅速收拾东西，一头钻进了黑雾。 楚子航愣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通话频道再次归于寂静。 …… “真是，一群富有活力的孩子呢。”昂热听着频道中的消息，嘴角扬起。 “他们还需要打磨。” “是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过也不能全靠着他们，我们这群老家伙能给他们担一点是一点。”昂热转过头看着施耐德，目光中带着些许坚决： “我们要开始着手准备夔门计划了，一定要抢在他们之前。” 第三十四章：汇合 坑道中 “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有些尴尬。”金发男人挠了挠后脑勺。 “我也没想到那条龙的癖好这么不正常。”一人赞同道。 “这应该是传送矩阵刻意将我们的东西损坏的。”楚子航捡起地上的布条，摇了摇头。 “话说回来，凯撒你的胸肌是怎么练出来的？”叶胜看着凯撒胸前那壮实的肌肉块，又看了看自己，明明他也经常锻炼，为什么自己就练不出来这样子。 “可能是遗传因素，我父亲那头种马的胸肌就很明显。”凯撒想了想。 “喂，打住吧，你们俩是怎么做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神态自若聊天的？”楚子航冷着脸打断了二人，他与二人一样，赤着上身，下面则是穿着草裙，裙摆过了膝盖，要不是那双亮起的黄金瞳，阴柔瘦弱得看起来也许真会混淆为女孩子。 “楚子航说得对，我们的任务不应该是讨论这青铜与火之王为什么只对你们男人的草裙装感兴趣。” 穿着完好作战服的酒德亚纪小声道，她只会在几个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嘻嘻哈哈的模样，在楚子航和凯撒两个外人的面前，她还是会装成那个文静恬雅的亚洲姑娘。 洞顶晶体反射的光芒照下，四道影子并排列在地面上，楚子航和凯撒在通过传送矩阵后便来到了这里，随身携带的装备噼里啪啦落在地上，他们的衣服却被撕得粉碎，成了地面上的布条。 叶胜和酒德亚纪被这里的声响惊到，靠了过来。 听到逼近的脚步声，两位会长做了平生里最屈辱的事情之一——在死敌面前穿上裙子，然后拿起枪找到掩体隐藏起来，等着脚步的主人出现。 再然后，他们便看到了同样穿着草裙的叶胜。 “凯撒你在干什么？”楚子航用手捂脸，闪光灯和快门的声音连连传来，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我在记录壁画。”凯撒拿着相机对着楚子航，脸不红心不跳指着他的背后：“我认为这些东西很有记录下来的意义，极有可能与龙王有关。” “幼稚的行为。”楚子航冷着脸嗤之以鼻，拿起照相机对凯撒拍了起来。 “两位，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叶胜连忙站在二人中间：“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是离开还是继续探索下去。” “继续探索吧，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我们也带了不少食物。”凯撒拿起耳麦吹了吹，戴在耳朵上沉吟片刻：“看来这里的联络被切断了。” “我们能发信号出去，但他们的信号进不来。”酒德亚纪扬了扬手中的照相机：“我们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了。” “这听起来不错。”凯撒笑了笑。 蹲在墙角研究壁画的楚子航也点了点头。 “你们对这些壁画有什么想法吗？”叶胜一边拍着周围一边询问着：“我和亚纪在四周看了好几圈，这里面几乎所有的坑道都布满了壁画。” “有些无法理解，得让副校长解读一下。”楚子航扶着下巴：“但我看，这些壁画中应该不含龙文，反而就像……就像是小孩子的乱涂乱画一样。” “确实，我还记得小时候把我老爹装修的房间搞得一塌糊涂的时候，貌似和这个很像的。” “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叶胜苦笑：“但在青铜与火之王的地盘，有人乱涂乱画，这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青铜与火之王，黑王的直系血裔，按理来讲，他们没办法产出子嗣，唯一的方法就是靠自己分出力量。”楚子航接了下去：“我也很难相信，有人会在他这里画画。”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万一它收养了孩子呢？”凯撒站在墙壁前，看着壁画微微出神。 “所有的坑道都是这样吗？”楚子航问。 “根据我们的调查，坑道都是这样的，前面还有几个房间，有一个房间比较特殊里面是各种……尸骨，我大概看了看，说实话，看不出来什么，这么多年风干已经使他们脆弱的和纸一样，一碰就碎，它们旁边，就是我们找到的那扇青铜门，上面有活灵寄生。”叶胜如实说着：“但没任何活物，这点可以放心。” “我记得，副校长说这里还有个巨大的炼金矩阵来着？”凯撒一拍脑门，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 那个炼金矩阵中包含了大量的水银，刚才在刚下来的时候，他呼吸时也感受到了明显的灼痛感，那无疑是水银蒸汽的作用。 若是在水银蒸汽的作用下，自己裸露的肌肤不可能一点变化都没有。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与刚才的矿洞是两个位置。”楚子航从墙壁底部挖出了些泥土，放在手中摩挲，又闻了闻。 “传送矩阵的结果吗？”凯撒挠了挠脑袋：“说实话，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见识。” “说实话，能活着听到你这句话，已经让我相当惊讶了。”楚子航冷冷笑了笑：“不过，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凯撒挠头。 “我们在出发前看过平面图，我现在还清晰记得，迷宫之后，应该是直通的青铜大门，继而是炼金矩阵。”楚子航脸色阴沉：“这里应该不是铸造所，而是青铜与火之王的另一个地方。” “这一点我也同意。”叶胜补充道：“我们出发前也看过那平面图，上面没有记载过这个地方。” “那这里是……”凯撒听完，面色凝重，看了眼其余两人身上的草裙：“龙王的舞池？” “……” “开个玩笑。”凯撒笑了出来，拿出狄克推多敲了敲周围：“四周是实心的，看来没有其他的道路，我们唯一的办法应该就是往前走。” 楚子航四处打量着：“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开始拍照吧。” 学院给的明面命令是记录遗址中的信息，这些壁画中可能蕴藏着与龙族有关的关键信息，每一幅画都至关重要。 “一共九个坑道和六个房间，我们刚拍完了三个地方。”酒德亚纪说道：“按照这样下去，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拍完。” 凯撒鼓捣着相机，皱起眉头：“这相机……貌似是几年前的东西了，执行部现在这么缺经费吗？” “对了。”完全忽视了凯撒，楚子航突然抬起头：“你们看到其他人了吗？” “其他人？” “没有啊，我们只听到了你们俩的声音才赶来的。” “没有？”凯撒挑了挑眉头，与楚子航对视一眼。 “莫非还有其他人？”叶胜一头雾水。 “还有路明非，就是咱们学院的s级新生。”凯撒解释道：“和楚子航一样不听命令，害得我们找不到他了。” “他应该不在这里。”酒德亚纪摇头：“我没听到周围有其他声响。” “不会是他被龙王一口吞了吧。”凯撒思考起来：“不应该啊，按理来讲，他也应该进入到这里的。” “路明非啊，话说，之前我的任务本来就是和叶胜去面试他的。”酒德亚纪突然抬起头：“但没想到他直接同意了入学，不然的话，这个任务不应该是我们来的，如今在这里还能看到他，也算是阴差阳错。” “这么惨？我记得路明非也没入学多少天啊，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凯撒打趣道：“真是执行部的好砖头，哪里需要哪里搬。” “谁愿意啊，但中国境内的执行员就那么多。”叶胜撇撇嘴，看向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不过，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 “这应该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任务了。”酒德亚纪回以微笑。 “最后一次任务？” 凯撒和楚子航同时停下自己手中的工作，看向叶胜和酒德亚纪二人。 …… 路明非手端着刀，压着脚步一步一步探索着周围的环境。 从传送矩阵出来之后，他便来到了这里。 空间的黑暗被两侧燃起的煤油灯点亮，这是一条极宽的大道，道路的两旁竖着成排的蛇脸人雕像，它们半欠着身子，像是对道路中间的自己鞠躬一样。 路明非还记得，冰海残卷上记载，这是凡人去觐见龙王时必须要经过的道路，两旁的蛇脸人雕像代表龙王掌控的金属，他们就像是朝拜时的群臣一样，也不知道在这里已经矗立了几千年甚至几万年。 它讨厌蛇，无论原先还是现在，最初在乡下潜水时，他姥姥告诉他水里面可能有水蛇，吓得路明非再也没进入过那条河中。 而现在，冰冷滑腻的表面，再配上衣冠楚楚的身体，就算他们看起来像是书生一样儒雅，路明非也更恶心了几分。 站在他们中央，总有股阴森森的感觉，就像自己是什么被从棺材中挖出的千年古尸那样的，路明非下意识加快脚步，想要快点走过去。 道路的尽头，是一扇铁门，路明非轻轻推开，迈进去之后却被那咯吱咯吱的响声吸引了视线。 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路明非本来想先发制人刺过去几刀的，但却惊讶发现发出声响的却是那些蛇脸人雕像，积攒了几千年的尘埃在光影中跃动，他连忙压住自己的呼吸面具。 近百数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就像是过年放鞭炮一样让人心烦意乱，它们弯下的身体慢慢变直，路明非猜到了声响的来源，那是他们体内生了锈的齿轮在运转。 “它们不是一直鞠躬的？” 在他的记忆中，上次在三峡底下，青铜与火之王的宫殿中，他也看到了这种蛇脸人雕像，它们是鞠着躬的。 但谁又能保证他们一直是这个形态呢？以诺顿兄弟的炼金术来讲，弄一排青铜雕像在这里蹦迪都不算稀奇的，小小机关何足挂齿？ 路明非突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这条道路按理来讲是给普通人走的，既然这样，那为什么雕像要鞠躬？ 是在给谁鞠躬？ 自己.......这倒是不可能，路鸣泽说自己不是龙王，他没必要骗自己，那是什么？ 脑中灵光一闪，路明非从脖子上拿出那个小魔鬼送的指骨项链，这是黑王的一部分，它们鞠躬也算是正常。 这能解释得通，那三峡那次呢？不是自己还能是...... 诺诺？ 路明非心里面一沉，他突然想起来，乔薇尼在带自己逃亡的时候，特意嘱咐过离陈墨瞳远一些，她到底又知道些什么？ 又或者说，陈墨瞳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看向雕像群，它们已经直立起来，双目看着前方，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存在，但就算是这样，男孩心底依旧发凉，背后就像是有冰冷的蛇爬过，黏液附着在他的身上，那感觉恶心极了。 一股呕吐感袭上脑海，路明非像是逃离一样，转头跑开，他的前方是看不清的黑暗，但路明非的脚步却越来越快，直到嘭的一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 “想不到，这次任务竟然还催生出了一对情侣。”凯撒吐了吐舌头，对着身边仔细拍着壁画的楚子航小声道： “你打算去吗？” “去什么？”楚子航头也不抬。 “他们俩不是说，订婚宴要邀请咱们俩和路明非吗？” “如果有时间的话，那就去吧。” “那应该给他们带些什么礼物呢？”凯撒仰着头看向顶部崎岖的石刻：“你们中国人参加这种活动会带些什么？我们那边没有这个习惯。” “我们一般都随礼。” “随礼？” “就是把现金包在红包里面，作为祝福。”楚子航淡淡说道。 “送钱？那也太低俗了。”凯撒皱起眉头：“我本来以为你们中国人也很浪漫的。” “那你觉得送什么好？”楚子航瞥了凯撒一眼。 “嗯……”凯撒有些答不上来。 “既然有功夫，那我们来聊一聊吧。”楚子航看了眼另一侧的二人，放下手中的照相机，直视凯撒。 “聊？”凯撒明显来了几分兴趣：“聊什么？自由一日的赌约？” “我想和你说的不是这个，不过，你是想要和我打赌吗？” “当然，在击败死敌的同时拿到他的东西作为战利品，这是每个人的梦想。”凯撒双眼冒光：“我对你挂在狮心会的的那几把古刀很感兴趣。” “只要是我的，除了村雨以外都可以，正好我也对你的布加迪威龙有些兴趣，不过我的刀应该没你的车贵罢了。”楚子航说。【注1】 “那不是问题，胜利者从不会在意战利品是镶嵌着夜明珠的王冠还是敌人的头颅。”凯撒摆了摆手：“既然这样，达成赌注？” “可以。” “好啦，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凯撒坐在楚子航对面笑道：“是找我咨询恋爱方法吗？毕竟现在的四个人中，貌似只有你是单身的，但先说好，只有这个我是没办法教你的。” “你应该明白吧。”楚子航没有理会凯撒的调侃，直奔主题。 【注1】：在原文中，楚子航与凯撒赌上了自己的村雨，但笔者认为以村雨对楚子航的意义来讲，后者不会如此轻易将其作为赌注。因此作出更改。 第三十五章：商人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指挥室 灯管散发着余温，它们在不久之前还在散着光芒，直到大屏幕上的信号来源消失，穿着一身礼服的老者才将其关掉。 电脑待机时的微弱灯光隐约勾勒出几道人影，他们各拿着酒杯，杯中盛满了紫红色的液体，烟雾自他们身上的光点袅袅上升，被排气系统一股脑的吸入通道之中。 清脆的一声，三个玻璃杯触碰到一起，伴随着绅士和酒鬼的欢呼，他们一饮而尽。 “放心，施耐德，这其实就是普通的葡萄汁，只加了一点点的酒精，这么说的话，恐怕还没有你最爱吃的红酒羊排酒精浓度高。”昂热看施耐德端着酒杯只是抿了一口，笑着劝道：“不要成天这么愁眉苦脸的，该放松的时候就要放松一下。” “我知道该放松的时候要放松，可是，唉。”扶着呼吸机的男人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已经显示出了十几个未接电话，而且还都是来自于一个人的。 “有人一直给你打电话吗？”副校长见状，敲了敲茶几：“我猜是曼斯，那个刻板的家伙，估计得一直担心自己的学生，再加上凯撒小组也和他们失去了联系。” “嗯。”施耐德轻轻点头。 “曼斯人很不错，执行力也强，爱学生，也能随机应变。”昂热用指尖轻轻弹了弹酒杯：“就是太关心学生了，导致什么事情都沉不住气。明明这次行动只要求他们做接应就够了。” “换作是任何人的话都会如此吧。”施耐德雕像般的面孔微微变化：“不过，校长，看您这么有把握，为什么不告诉教授一声呢？” “我有把握，但我没有能够给他们看的实质性证据，你知道的，有很多小丑就喜欢趁着你懒得搭理他的时候在你面前疯狂挑衅，但你若是真的拿出真东西对付他们，就会大亏特亏。”昂热笑着拿出手机，手机一直在亮着，有人在给他打电话，只不过被调了静音没发出声音罢了。 昂热拒绝了通话，把一排排未接电话的记录展现给施耐德看，后者看着那些耳熟能详的名字，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些全都是混血社会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不乏某个大家族的领导者，甚至是政要，但这些人却都在这个夜晚给昂热打了电话，而且还都被拒接了。 “小丑们一直蹦哒，就是想逼出你的东西，但当他们发现你不理会的时候，指使他们的人就会出马。” 昂热把手机静静放在桌面，大约三十秒后，一通电话再次打来，昂热显得早有意料，吸了一大口雪茄，继而平复呼吸接起了电话。 “喂，我的朋友弗罗斯特，现在是美国时间凌晨四点，有什么事情让你像一头想喝奶的小羊羔那么活跃？” “昂热你还好意思问我？”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怒吼：“你把凯撒扔到几千公里以外的某个洞穴里面，联系都联系不上，自己还能睡得踏实？” “你是说执行部的任务吗？”昂热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自然的疑惑：“我不知道啊，这真的不归我管，我正躺在大床上睡觉呢，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给施耐德打个电话问问，他应该知道这次行动。” 一阵沉默。 弗罗斯特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他遇到了无数难缠的对手，有讲完话不算数的银行家，有在合同中设下埋伏的商人，还有没事总想来瓜分利益的各种妖魔鬼怪，但这群人在他弗罗斯特的手下都是败将，用起智谋诡计，他自信世界上已经没几个人是自己的对手。 但昂热不是，弗罗斯特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为数不多几个让他能吃瘪的，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副校长算在其中，他那个整日各处播撒种子的哥哥算一个，因为这群人不能以人的思维来判断他们的行动，他们不要脸且毫无底线，能看着黑说白看着白说黑，就算几十个人一起告诉他这是头白羊他也会说自己得了青光眼什么也看不见。 弗罗斯特看着诺玛传来的账单，上面清晰写着十五分钟前昂热把两瓶高档红酒的价钱记在了自己的账单上，而且还有送到执行部的小费，明知电话那头的昂热在执行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昂热也知道弗罗斯特能查到他的账单。 你质问他要是在自己房中，为何要往执行部点红酒，他就会告诉你是为了犒劳在工作的执行部值班人员，消费是设的自动，他当时在睡觉。 对付黑道可以用礼义廉耻对付流氓可以用暴力，但对于黑道和流氓的结合体，他貌似真的没什么办法。 “昂热，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弗罗斯特一改最初的暴躁语气，罕见带了些讨好：“我知道你对我很不满，但毕竟我们的目标都是相同的，都是为了屠龙事业，对吗？” 昂热沉吟良久：“你说的没错，不然我也不能一直忍受你。” “所以，我认为咱们之间不应该闹得这么水深火热，昂热，加图索家族是学院的最大资助者，家族的势力范围你应该知道的，而你，就算是不服气我也不得不承认，你是现在混血种中的最强者。” “确实，能打过我的混血种估计还得有个十几年几十年才能出现。”昂热笑了笑，毫不谦虚。 “但听你的语气，你现在一点也不着急。”弗罗斯特压低声音：“你这么确定自己的学生平安无事？那支队伍里面有你亲手招进来的s级学生啊。” “他已经引起你们的注意力了吗？”昂热敲了敲红酒杯，叮当响声回荡在空旷的指挥室中。 “当然，被评为s级，他一定有着过人之处，而且这几天学院的热点话题都是他，就算是我们加图索家族里面都有不少人在讨论他的实力呢。我想说的是，我可以把他认为是你的继承者，对吗？” “你什么意思？”昂热的嘴角笑容慢慢消逝：“想要威胁我？”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敢威胁你的人了吧，他们早就被斩草除根了。”弗罗斯特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要一个承诺，承诺我们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没有事情。” “单方面的承诺从来不会具有任何的效力。” “我们不会动你的学生的。” “可以。”昂热打了个响指，嘴角慢慢勾了起来：“凯撒没有事情，相反你更应该感谢我，因为我是为了让他积累对付青铜与火之王的经验才去的。你们家族的继承人需要一份漂亮的履历。” “它们要苏醒了吗？”弗罗斯特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消息得加钱。” 滴-滴-滴- 电话被挂断，昂热对着面前盯着自己的二人笑了出来：“指挥小丑的人，他自己也是个小丑，不是吗？” “这是你算计好的？”副校长放下酒杯，盯着昂热：“你只是想换取路明非的安全？” 昂热不与置否。 “不过，弗罗斯特的话可信吗？”施耐德接过话来：“他和校长你的关系一向不好。” “施耐德，当年你还是我学生的时候我就教过你，对付任何人要看清他的本质，对吧。龙王的本质是暴力，因此我们要更暴力一些。弗罗斯特的本质是什么呢？” “商人。”施耐德不假思索。 “没错，他不是屠龙者，是个借此机会想要大赚一笔的商人，商人有个改不掉的特征。”昂热双腿搭在一边的凳子上，拿起酒杯饮了一口： “他们不会与合作者翻脸，直到面对的利益大于他在合作者那里所能获得到的时候，在他的心中，凯撒可是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啊。” “即使是初代种的消息也不足够？”施耐德皱起眉头。 “这个时候，距离他们预测龙王苏醒的时间还有很久，他们一致认为我是在蒙骗他们，就算我亲口和他们说那是初代种的遗址他们也不会相信。”昂热笑了笑：“在观测到信息之前，他们更会以为我是联合副校长提前在做愚人节的玩笑，只有十个人的小队，随随意意派下去的精英，任谁也不会重视，这是我们的机会。” “也别让曼斯太着急了，告诉说凯撒小组和他的得意学生都平安无事吧。”昂热按动遥控器，打开大屏幕，上面正源源不断接受着来自于小组设备传输的照片。 “奇了怪了，那他们都失去了联络，为什么照片还能传回来？”一直沉默的副校长发现了事情的异常之处：“执行部的照相机和耳麦不是一起造的？” “那几台设备不是执行部的，是校长给我的。”施耐德沉声道，二人一同把目光投向不知何时踱步到窗边的老者身上。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昂热打开窗户，让冷风吹进来少许，鬓角的白发在飞叶中肆意张扬着：“故人之物罢了。” …… “我真的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凯撒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楚子航，海蓝色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是什么思维啊，上一秒还是在聊打赌的事情，下一秒突然来一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就好像对方知道自己犯了错给自己一个自首的机会一样，凯撒心说，他和楚子航熟归熟，也没到这种心有灵犀的地步。 “校长为什么不在开会时说那些话，反而是写在亲笔信上。”楚子航看着凯撒，炽热的黄金瞳像是太阳一样，让后者皱起眉头：“又是为什么特别说不让任何人知道此事。而且，副校长笔记上的那句话你也看到了吧。” “是校长要准备对校董会出手的事情吗？”凯撒总算明白了楚子航的用意，无奈笑了笑：“我明白了，确实在校董会当中，我的家族占据很大的席位。” 楚子航点了点头，双眼盯着凯撒，等待着他下一步的话语。 “你是害怕我将校长的事情泄露给他们，从而想现在得到我的保证，对吗？”凯撒转过头瞄了眼在另一侧有说有笑的男女，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楚子航斟酌着话语，他能做到的也只是根据对方的神态语气得知他的想法，没办法强迫凯撒改变他想做的，这是所有人共识的一点，无论是权势如山的加图索家族还是他楚子航。 “那你认为校长为什么会同意我加入队伍呢？”凯撒歪着头反问道。 楚子航顿时语塞，他虽说心底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但还是想要来做个确认。 “我和我的家族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凯撒耸了耸肩：“我并不是你平日里所想的那种无忧无虑的公子哥，所以我才会来到学院，人生总会有一些不能忘记的事情，学院钟楼附近的薰衣草田和我们家当年后山极为相似，来到这里我会常常想起过去，进而确保自己还有着那段记忆。” 语气倏忽一转，凯撒收起笑意沉下面色开口道：“你想听我过去的事情吗？” 沉默片刻，楚子航点了点头。 人生总会有些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如果你加入学生会，说不定我会考虑讲给你听。”凯撒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受到比戏弄对手更愉悦的事情了。 他拿起照相机，起身准备继续去忙碌，回头却看到楚子航仍旧坐在地上，双目发直瞅着地面。 察觉到视线，楚子航抬起头脸上露出种异样的表情，既不是平日里那种应付他人的微笑，也不是死鱼脸，有些晦涩，就像是吃的果子还没成熟，甜中带着一丝酸意一样。 “你回忆起初恋了？”凯撒下意识打趣道。 “我没有初恋，不过确实有几个让我印象极为深刻的女孩子，但我不认为那叫初恋。”楚子航依旧一板一眼回答着凯撒的话语，就算他知道那是玩笑话，他拿起设备走向刚才工作的墙角，背对凯撒： “不过我很赞同你的行为。” “什么？”凯撒再次一头雾水。 “人生总有一些一辈子不能忘记的事情。”楚子航仔细给壁画拍着照：“你总是嘲笑我为什么要打篮球，那种纯靠力量的运动又有什么意思。因为第一次带我打篮球的人很重要，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人的大脑就像是一块磁盘，它总会定期清理不使用的那部分，所以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会做一门功课，想一想对我来讲那些重要的人和事，让他们能够保留下来，陪我走到现在。” 凯撒惊呆了，他第一次见楚子航在演讲和回答问题以外一次性讲这么多话，而且貌似还带着真情实感，他能够明显感受到楚子航语气中带有不少起伏。 愣在原地，凯撒盯着工作起来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快去吧，不然要拍不完了。”楚子航转过头，恢复了那张雕像脸，说话的同时手中快门还不停工作着。 “啊……啊是。”凯撒讪笑两声，转过身走向另一个方向，他知道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对付女孩子，但就算楚子航看起来再阴柔，他也没办法忽视掉那双炽热的黄金瞳，上前凑过去。 貌似现在走到另一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 “原来你会做这种事情啊。”凯撒嘴角微笑，他总算在自己的敌人身上又找到了一个共同点。 第三十六章：幻境 清风刮过路明非的鼻尖，带着茉莉花的芬香，他睁开双眼，凭借着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下意识观察四周环境，准备对可能到来的袭击做出反击，但旋即却愣在了原地。 这里并不是铸造所，也感受不到什么敌人伺机而动的气息，反而像是…… 一片世外桃源。 放眼望去，只能看见面前高耸的青葱松树，它们身后，是层层山峦，上面布满着绿色植物，路明非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虽说是混血种，他的视力没好到能隔着一座山看到另一座山上的植物。 身下是松软的草坪，路明非慢慢躺下，任由柔嫩的草尖触摸着他的脸庞，将他的身体埋没。 路明非知道这不是现实，虽说四周环境极为逼真，花草树木的色彩，小雨过后泥土的芳香，还有这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触感，但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告诉他，这不是现实。 就像他能够准确无误从十份猪肘子中挑出哪一份换厨师了一样。 虽说如此，路明非的行事思维极大程度上受到了战术涵养的影响，讲究敌不动我不动。 既然有人把他带到这里的幻境，那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总不能就一直把他放在这里呆着吧，就算是源稚女的‘梦貘’也得做到在梦中将目标杀死，这才能在现实中起到作用。 梦貘在白王一系之中也算得上比较高位的言灵了，在那之上的话，恐怕得是白王级的敌人，现在这个时候，白王应该还埋身于东京湾之中，这种可能性可以排除掉。 只靠着把敌人拉入幻境就能杀死目标的能力也太过于变态，要真实存在的话，还屠什么龙？ 所以说，躺平就好，该找上自己的东西终会来的。 正好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比如说，关于陈墨瞳的事情。 路明非扪心自问，如今对于陈墨瞳，他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是想尽力将她别牵扯到这些事情当中，和凯撒过上快快乐乐的日子，凯撒值得，她也值得，在逃亡的旅途中师姐已经做了他能做到的一切了。 但事情真的会如他所愿吗？ 他又想起前世小魔鬼所说的话，这终将是各自的宿命，他们在汽油耗尽车毁人亡之前别无选择。如果自己不管不顾的话，等待着陈墨瞳的又将会是什么？ 路明非心底一沉，他突然想起来，从日本回来后凯撒和自己喝酒喝多了说过，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来让自己家族那边通过他与诺诺的婚约，家族的人死板到了极点，他们都会寻找血统最优秀的女子来与当代家主结合，在最后凯撒还说如果家族死活不答应他会考虑离开加图索家族。 如果凯撒都有心理准备做到这个地步的话，那他的家族那边的长辈一定不是什么容易改变主意的家伙，既然这样，那婚约怎么被同意的那么快？ 而且，陈墨瞳的血统在a级中也算是优秀，按照《龙类生物学》的知识来讲，生育出如此优秀混血种的父母也必然不是什么寻常角色，但她的母亲……路明非记得，当时陈墨瞳说过自己家只有她一个人。 父母双亡？这剧本，嘶…… 不对，陈墨瞳是有亲人的，当时路明非看过两家的合照，凯撒穿着西装站在陈墨瞳身边，他们身旁各站着一名男人，凯撒旁边的路明非认识，混血种界有名的骚包，加图索家族的当代家主庞贝，按照这么说，陈墨瞳身边那个沉稳敦厚的像是兵马俑一样的男人是她的父亲？ 他们的母亲呢？路明非可不认为在加图索家族和陈墨瞳的家族还有着封建社会女人不可以出镜的陋习。 这些事情越想越不对劲，路明非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沉重，连带着自己的内心，只有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他感觉小魔鬼拼死将自己从悬崖边上送到了一团迷雾中，四处都是黑暗，只能凭借着为数不多的信息尝试找到正确的那条道路。 “看来凯撒和师姐这两个人身后也有问题。”路明非掐断一旁的草根，放在嘴中嚼了起来。 好家伙，这哪是什么卡塞尔学院，干脆改名叫做问题儿童收集地得了，自己周围这一圈人，包括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两位教授，多多少少身世上都有些问题。 就像是一张偌大的蜘蛛网，自己在最中间，周围有着诺诺凯撒芬格尔楚子航夏弥还有零，每个人身上散发出丝线互相缠绕，在所谓的命运被改变之前，任是谁也逃不出去。 那么命运的编排者此事又在哪里偷笑着看这一幕演出呢？路明非不禁设想，若是他的话，又会将下一幕写成什么模样。 男孩心底竟然有了些小期待，期待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抓住这个家伙，绑在柱子上凌迟掉。 吱呀一声 路明非像是猎豹一样迅速起身回头望去，他的手中已经擎着匕首，然而面前的一幕却远出他的意料。 不知何时，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多了座小房子，房屋的木门慢慢打开，屋内走出了个男孩，男孩看起来不大，穿着一身白衣，稚嫩的脸庞上带有笑意，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高兴事一样。 窗户被他打开了个小缝，翠绿藤蔓从房顶蔓延垂下，随着风轻轻晃动，男孩手中拿着个水壶，他走到门口栅栏处，给倚在附近的花花草草浇着水，花瓣五颜六色绽放着，男孩脸上的笑容也灿烂的犹如阳光，这貌似是他生活的最大乐趣。 “康斯坦丁，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伴着木履踢在石板路上的匆忙哒哒声，一个男人从房子后面小跑了过来，面色焦急，蹲在男孩的面前： “我不是告诉你过，没有我的同意，不能够从房子里面出来吗？” “可是……”男孩看着角落中的花朵，一脸沮丧：“哥哥，花真的很漂亮。” “我知道花很漂亮。”男人见状，轻轻触碰着男孩的脸颊，叹了口气：“可是它们再漂亮，到了冬天也会凋零。它们的盛放只是一时的，你若是追求那昙花一现的存在，很有可能会丢失掉性命。” “那也比我们现在成天龟缩在这里好。”仿佛鼓起了勇气一般，男孩大声对着面前的男人吼道，他的身体轻轻颤抖，仿佛是将积攒许久的情绪一同爆发了出来，清澈的液体从他两颊淌下。 “只是有可能死去，并不是一定的啊，为什么我们要整日逃避呢？哥哥。”男孩见男人不说话，情绪愈发激动。：“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上千年了，就算是被囚禁在巴别塔中的恶魔也没有我们的待遇啊，我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试图弑神，神却躲过了一劫。”男人神色虔诚，沉默良久，最后挤出一丝微笑，拍了拍男孩的脑袋：“我们违背了命运，这座炼金矩阵是唯一能够把我们从神的复仇中庇护下来的。” “但是，哥哥，你要是吃了我的话，那不就会是无敌的吗？”男孩平复了心情，顶着蓬松的窝瓜头，小声嘀咕道。 “如果是神的话，就算吃掉你，我也无力回天呢。”男人惨淡笑了笑，站起身来，拉着男孩的手：“既然你这么想看外面的世界，那我便带你去看看吧。 不过，我有个条件。 每当到了新的地方，我会出去一段时间，在你感受到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我给你造的庇护所，明白了吗？” “嗯。”男孩乖巧的点了点头。 “走吧。” 男人嘴角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容，旁边跟着男孩，从路明非的身边走过，带起的微风轻抚着路明非的皮肤，但他们却完全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个人。 而此时的路明非，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远方之后，久久也没回过神来。 “康斯坦丁，哥哥？” 路明非能够确定刚才自己没有听错，他们讲的是龙文，而自己能够听明白其中的寓意，伴着他们每次开口，自己脑海中都会浮现出相应的字句。 “这应该就是混血种对龙类的共鸣。”路明非捻着下巴，原先的他因为被小魔鬼压制，对所有龙文甚至是言灵.皇帝都起不到共鸣。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文字信息传输到自己脑海中的感觉。 不过，现在这可不是关键。 康斯坦丁？如果他叫哥哥的话，那个男人是诺顿？ 自己刚进入幻境，就看到了这对兄弟？这不相当于刚进入迷宫直接遇上大boss吗？ 幸好他们俩看不到自己，不然他路明非今天估计得交代在这里。 话说回来，他们说的‘神’是什么意思？黑王吗，不对，黑王在万年之前已经死去，他们说神还没有死。 这个神绝对不等同于蛇岐八家所说的东西，要是让诺顿说出‘即使化身为完整的青铜与火之王也无可奈何’这种话，神至少也是黑王级别的东西。 黑王级别……奥丁吗？ 路明非脑海一片混乱，今天获得的信息有些庞大，他的处理器还没高效到能迅速理清其中的思绪。 一滴雨水忽然落到路明非的手上。 “下雨了？” 路明非抬起头看着天空，原先晴朗已不再，阴沉沉的，像极了台风来临时的景象。 气压变得越来越低，路明非连喘气都感觉有些困难，他站起身来，想要找个避雨的地方，却在转身的那刻双腿像筷子一样深深扎进了土壤中，动弹不得。 一是面前的景象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二是身上就像是有了千斤重的担子一样，那种压迫感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对面的山峰此时已化为平地，无数石子凝在空中，拼接成无数柄长剑，剑尖直指的方向正是那小屋。 “这哪是什么变天？这不是元素乱流吗。”路明非突然反应了过来，当时他被奥丁困在小城里的时候，也是因为台风导致飞机无法起飞，那时的场景和如今有几分相似，只不过…… 这次的规模显然更大一些。 “神” 路明非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那隐藏起来的始作俑者，他就藏在雨幕之后，路明非能够隐约感受到他的存在，但当他想要细细寻找时，却发现一点对方的踪迹都找不到。 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雨下的越来越大，天色也愈发阴沉，石子化为的千万利刃伴着呼啸风声飞来，将整座小屋周围都作为了攻击范围，路明非无处可逃，对手丝毫不露出身形，他的一身近战格斗术无处可用，只能坐以待毙。 路明非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预想中的伤害。 但那迟迟没有到来。 下一刻，轰隆一声传来，路明非转过身去，那座小屋已经崩塌在了凌厉的攻势之下。 空中的石剑还有大半悬浮在空中，只是先手的攻击就将青铜与火之王兄弟的房屋毁的一干二净，连门口的栅栏都化为了尘埃，弥漫在空气之中。 显然攻击的发动者也没想到会如此轻松，石剑在空中飘着，在等他们的主人作出决定。 “逃跑了吗？” 一道声音清晰传入路明非的耳中，他听的很清楚，却完全抓不到声音的来源，连判断大致方向都做不到，就仿佛是四面八方的物体同时振动说出了这句话。 那人轻笑了两声，叹了口气，仿佛带有一丝无力感。 “那就算了吧。” 话音落地，漫天的石刃同时散开，积落在地面上，瓢泼大雨也慢慢变小，直至乌云被阳光撕开，光线再次洒向地面。 路明非如释重负喘了几口大气，他能够感觉得到，那个人彻底离开了，不然压迫感也不可能消失。 不过，那人究竟什么来头？难不成隐藏在历史当中，除了白王黑王以外还有人和他们能够并驾齐驱？ 还好自己只是幻境的旁观者，路明非侥幸般喘了几口气，这应该是存在于炼金术中的一段记忆，被诺顿保存了下来，自己不知怎么触碰到了，从而观看了这段隐藏在历史中的往事。 “神” 口中喃喃重复着，路明非的意识忽然模糊起来，他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金属 ——“他们已经观测到了龙王苏醒的迹象，决定彻底封港，断绝一切的信息来往，看来你们成功了。” ——“应该算是吧，不过还要感谢你提供的信息，否则我们不可能抢先一步找到铸造所。说句题外话，你的儿子很优秀，这次行动他也在其中，他果然能进入另一条坑道，省得我出马了。” ——“是吗？没想到，他完全继承了我和他母亲的血液呢。”沉默片刻，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如果他这一辈子都是普通人就好了，继承那祸害人的血液干什么？做一个普通人不好吗，跟着你肯定能吃香的喝辣的，还能泡到辣妹。” ——“继承才正常，否则我都要怀疑他被至尊选中了，以你们两个人的血统怎么能生出废柴？” ——“言归正传，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络了，封港之后，他们要启用至尊的能力，将这里彻底封闭，然后使用测谎仪查清每个人的底细，包括那些孩子，看他们是否与外界有过联系。” ——“……”沉默良久，老者声音回问道：“那你怎么办？” ——“既然告诉你了，那我一定有办法。”男人穿插了两声爽朗的笑。 ——“你果然还是用了那个东西。”苍老的声音有些起伏。 ——“没办法，只有那个东西，才能让我具有自我洗脑的言灵，瞒过他们。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会设下一个节点，在几个要素同时聚集之时，想起这段和你密谋的记忆，想起我们的计划。” ——“但你会堕落进地狱的，和你的祖辈一样。”老者叹了口气。 ——“无所谓，我这么做，不正是为了让我的下一辈逃脱这种命运吗？从我的曾祖父开始，代代都是为了换取力量而死去，这样的宿命我不希望传给我的儿子。昂热你要明白，真正能终结龙类的，不是校董会，不是我背后的委员会，他们只是贪图龙类力量的孩子，拿到了力量他们会恐惧的。 真正能够杀死龙类的，是你和我，是像最初的狮心会中的那群精英。”男人轻笑了几声：“况且，我的儿子不是很优秀吗？在你的培养下，定会成为很优秀的屠龙者，真要是有了那一天的话，他应该能杀死我，真正斩断宿命的。” ——“辛苦了。”老者不知沉默了多久，只能从牙齿缝中挤出这句话。 ——“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再辛苦也是难免的。不过，不要忘记你与我的约定，昂热。” ——“是啊，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日后再见了，路麟城。” ——“希望会有那一天，我们能活着相见，而不是双双在地狱中。” 执行部指挥室内，斜靠在沙发上的老者睁开了双眼，夕阳刚刚升起，晨曦从窗外照射进来，抵在他布满沟壑却目光矍铄的面容上。 昂热点起雪茄，看着窗外的景象吐出一团烟雾，仿佛是自言自语道。 “战争，要开始了呢。” …… “总算完事了。” 凯撒靠在墙边大喘着气，他的大拇指已经有些发麻，楚子航则是无力坐在墙角，垂着头抿着眼角，仿佛是在小憩，另一侧，男女二人相互依偎着已经进入了梦乡。 这一切还要从那被按了一天一夜的快门说起。 虽说时间充裕，他们的食物水源也足够，但这个地方谁也不想多呆下去，况且，门的另一端究竟是不是出口他们也不知道，要是从这里浪费时间后到了另一端发现还有壁画，那就有些难办了。 因此他们一致决定，以最快速度将这里的拍完，休息少顷，然后开启活灵之门。 坑道内温度极为舒适，就算他只穿着草裙也没什么寒意，凯撒歪过头，他有些睡不着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兴奋的缘故。 也罢，这里总需要人来警戒，他身为组长，多担负些任务也在情理之中。 看着身旁那张阴柔却被不少人甚至还有学生会女成员称为英俊的脸，凯撒心中一动，他曾经不少次听过女生们见到楚子航尖叫的呼喊声，也因此愤愤不平，觉得为何这种人会和自己并驾齐驱。 成天阴着脸，不说话，像是谁都欠他钱一样，这是凯撒对于楚子航最初的评价。 然后他便见到上一届狮心会会长把象征着会长的披风披在了他身上，自己却只能站在一旁默默观看着。 凭什么？凯撒心中顿时愤愤不平起来，当时的他已经接任学生会主席半年，学生会在他的领导下已经将狮心会压得抬不起头，他原本只是来想看笑话的，想看一看上一届的狮心会会长看到自己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后悔？还是愤怒？ 但都没有，那天那个人脸上很平静，他看到了凯撒，却只是对他微笑着，然后把权柄交到了刚入学不久的楚子航手中。 凯撒一直想证明他是错的，但到头来，反而自己最先改变了想法，发自内心承认那个男人确实为狮心会选择了最佳的会长。 狮心会一改颓势，再次崛起，新上任的楚子航废除了提拔他的会长设下的无数规则，选拔了兰斯洛特和苏茜作为自己的副手，开始一系列改革。 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狮子的强大永远潜藏于内心深处，想要获得力量，必须要释放自己的内心，而不是靠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狮心会再次变为了那个沉默的社团，在学生会的咄咄攻势下不发一言，但如今的沉默却不是因为弱小，凯撒心知肚明，反而是他们在积蓄力量，准备随时给学生会致命的一击。 平日里的那些小打小闹压根无关紧要，两方都明白，如果在某个大事件上击败对方为自己赢得声誉，这才是能在势头上压倒对方的关键。 比如说，今年的‘自由一日’。 “今年的狮心会真不能小觑啊。” 凯撒摇了摇头感叹着，超a级的楚子航，苏茜兰斯洛特，这三人的力量足以和他，德莱蒙德还有诺诺抗衡，高阶战力不像去年一样对对方有着碾压之势。 “而且还有路明非这个变数。” 晃眼的光芒闪耀，在补充了体力过后，楚子航的黄金瞳愈发明亮，他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并且偷听着凯撒的话语。 “你原来醒了啊。” “三个小时的睡眠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楚子航看了眼手表，又望了望那边依旧熟睡的叶胜和酒德亚纪，轻声道：“不过他们应该两天没睡了，让他们再休息一会吧。” “想不到你竟然还会体贴人，我一直以为你单纯是个杀坯呢。”凯撒小声说。 “我父亲教会我的，人的一生只会遇到有数的人，其中会与你出生入死的更是寥寥无几，这个缘分足够让你关心他们一些。”楚子航脸色淡漠，像是读课文一样。 “你说的很对，就像我那个种马老爹说过世间的花朵那么多，他身为一个园丁，自然要满世界播撒阳光露水。”凯撒耸了耸肩：“不过，我更好奇你刚开始说的话，路明非很强？” “他是s级。” “评级代表不了什么。”凯撒咂了咂嘴：“我想问的是你和他交手的感觉，他很强吗？” “还算可以，如果用尽全力我很难打倒他。”楚子航没有隐瞒，他知道二人的比试传闻早已全校满天飞了。 “这么强？”凯撒挑挑眉毛，显然他没预料到这个刚入学的s级竟然有这种实力。 “所以我才说他是变数。” “你我二人也不至于将一个新生扯到这里来吧。”凯撒笑了笑：“这次自由一日不应该是你和我的比试吗？难不成你怕了，不确定能光凭着自己打败我？” “我是在说，新生联谊会。”楚子航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凯撒，幽幽叹了口气。 “新生…联谊会？这不是那个新生新弄的社团吗？怎么了？” “虽说是新建立的社团，但他们却已经建立起相当不错的骨干了，他们的会长奇兰就是a级，假期一直在学校积极准备着自由一日的出场。” “光凭一个a级影响不了太大的战局。”凯撒显得相当无所谓。 “零也加入了。”楚子航皱着眉头看向凯撒：“论坛上的新闻你不看吗？这还是你手下忠实的芬格尔亲手编写的。” “芬格尔？他们新闻部从来没和我汇报过工作。”凯撒拍了拍脑门：“不过，这也没太大关系吧。” “前天开会，路明非也和他们坐在了一起。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正在争取路明非。”楚子航抿了抿嘴唇：“如果成功的话，新生联谊会的核心便是两个a级和一个s级，他们的潜力远远在我们之上。” 凯撒懵了一会：“该死，这倒还真有可能。” “不是真有可能，是很有可能。”楚子航纠正道。 “所以，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想和我联合欺负新生吗？”凯撒微笑，反问道。 “我知道你一直想和我找一个机会一对一单挑。”楚子航摇头：“其实我也很想，如果那种情况发生了的话，不如我们先找个机会比试一下，在自由一日省得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当然可以。”凯撒摇了摇头：“不过，赌约照旧吗？” “照旧。” “那回去之后，我便去狮心会下决斗书。”凯撒起身，拍了拍草裙上的灰尘：“决斗嘛，总要走一走流程。” “嗯。”楚子航轻轻点头。 “起床了，叶胜专员，酒德亚纪专员。”凯撒见时间差不多，喊道。 “唔” 叶胜睁开眼睛，看旁边依偎在怀中的女孩，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境，只是用手轻轻抚着酒德亚纪的发梢，傻笑着一动不动。 女孩有些不舒服，像只小猫一样睁开双眼，又用小手揉了揉，与叶胜四目相对，久久凝视着。 “两位两位，别沉醉在甜蜜乡里面了，等回了学院，你们想怎么腻歪怎么腻歪。”凯撒这个意大利人，竟然将‘腻歪’这个词用得恰当好处，这让楚子航有些惊讶。 男女二人脸颊像是火烧云一样红透。 楚子航看着不解风情督促二人的凯撒，嘴角微微勾起。 …… 路明非看着面前浮在空中的银灰色球状物体，迟疑再三，拿出匕首戳了戳。 那是很软的一团物体，路明非能通过手柄传来的感觉判断出来，匕首轻轻就扎在了其中，就像是橡皮泥一样。 不过，当他想要将其切下来一部分时，却发现那东西无论怎样都是完整的一团，刚切断下部，上部又连了起来， 有点意思。 路明非打算上手去触碰一下，刚才他醒来之后，便看见这东西浮在自己眼前，四周空无一物，寂静的和图书馆一样。 如果没猜错，它便是那段记忆的存储器。 大不了再看一段诺顿兄弟逃跑，体验一下神的威严罢了。 路明非伸出手指，轻轻碰在物体的外表。 银灰色物体瞬间化为黏液一般的物质，沿着路明非的手掌一点点依附上来，散发着金属光泽，覆盖了他整只手。 路明非下意识想要拿过匕首将其扒下来，却眼见那液体率先行动，凝聚在他的手掌心，慢慢延伸，露出锋芒，化出了匕首的形状。 “？” 男孩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玩物，他的嘴角带有一丝玩味，下一刻，匕首化作了长刀的形状，正是楚子航那把村雨的模样。 “这就是青铜与火之王的炼金术吗？” 路明非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咂舌惊叹着，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第一次见过能随着想法变化形状的金属。 忽然间，一个念头在他心中产生。 青铜与火之王的武器是不是都这么铸造出来的？ 就像那把七宗罪一样，最初也只是这样形状的金属，在诺顿的意念操控下变为了七宗罪中的各种形状。 路明非再次改变意念，手中出现了一对双手小太刀。 看着新产生的武器，他陷入了思考。 效果是不错，不过怎样才能定型？不然的话，万一在战场上意念一个疏忽，小太刀变成了别的东西怎么办？ 血。 路明非想起了当时七宗罪受到激活时，副校长借了昂热的血液。 他放下小太刀，拿匕首在自己的手掌上划了道口子。 红色的液体逐滴落下，霎时间光芒四射。 第三十八章：抽签 水滴的滴答声回响，四周一片黑暗，蛇脸人雕像身上散发着光泽，微微照亮了那道行走在中间道路上的人影，从轮廓上来看，他背后仿佛背着什么东西。 脚步的啪嗒声停留在了雕像尽头的道路处，身影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面前，凭着微弱的光线他勉强能够看到隐藏在阴影中的黑雾，那相当的不起眼，若是一个不小心定会撞上去，就像是当时心慌意乱的路主席一样。 他观察少许，伸出双手插入其中隐隐发力，像是强行推开门一样向两侧用力，那原本是青铜与火之王设下的传送矩阵瞬间破裂，将它后端隐匿的空间暴露了出来。 “果然在这里吗？” 那道身影低声叨咕着，从包中掏出面具戴在脸上，完全遮挡了自己的面容。 他的包敞着开口，往里面看去，还能够看见几件编制好的草裙。 …… “该死，这道门貌似打不开。” 凯撒脸色阴沉，他手中拿着血液采集管，里面的血液已经少了大半，在他旁边，青铜门上的活灵呲开的嘴中还依稀能看到血液留下的痕迹。 楚子航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另两个玻璃管，里面的血液本是他们到了应急情况使用的，但如今看来，貌似现在派不上用处。 凯撒将手中碎管中的血液全部倒入活灵嘴中，皱着眉头，与活灵的瞠目四目相对，一股寒意直上心头，他仿佛看到了活灵的嘴角慢慢挑起，像是看到他们疑惑不解的模样相当愉悦。 又或者是在说‘我要把你们全部困死在这里。’ “看来没效果。”发动了‘镰鼬’，凯撒仔细听着周围的声响，在这种状态下，他连石子滚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但却听不到青铜门发出的声音。不对，准确来说还是有些声音的，那是吞咽声，活灵在吸收他们倒入的血液，却无动于衷，看来是这次的供奉有些不满他的意。 “怎么办？”凯撒回头，惨淡笑了笑：“貌似‘钥匙’的血液不管用。” 楚子航闻言，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虽说那和他平时看不出来有太大的区别，他又打开了一管血液滴了进去，活灵面具依旧瞠目，毫无变化。 “没反应嘛……看来不是‘钥匙’的血液失了效果。”楚子航在得知结果后也没露出什么失望的表情，虽说血液能否开启活灵极大程度上能说明一个人的血液纯度，活灵没反应说明他的血液还没有达到标准。 但如果这扇大门‘钥匙’的血液打不开他的能打开，那才是出了大问题。 ‘钥匙’是学院对一个幼儿的称呼，说是幼儿，其实不知道他已经活了多少岁了，如果算上他在冷冻箱中活过的那些年的话。 秘党将他冷冻起来，唯一的目的是尽可能延长他的寿命，因为他具有的言灵可以说是所有当中最稀有的几个之一，言灵.钥匙，作用是血液能打开世间存在的一切与龙类有关的门，比如说，尼伯龙根，或者活灵，这一直是秘党所坚信的一点。 但如今，这个铁律被打破，四人相互看了一眼，叶胜和酒德亚纪的脸色愈发凝重，他们曾无数次用到过‘钥匙’的血液，效果不能说还行，只能说相当满意，如今钥匙的血液打不开面前的青铜门，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我们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吗？”叶胜笑了笑，在经历了一系列大起大伏之后，他的心境已经平和了许多。 楚子航看了活灵一眼，摇了摇头。 “那倒是不至于的。”凯撒沉吟道：“其实，我们现在有三种方法。” “第一种，我们如今是能把信息传出去的，等待学院的方法，等派出其他人来救援，不过，说实话，如果我们现在无法打开这扇门，我不认为短短几天之内他们会想出什么办法，他们能做的，只是往这里运输食物和水，让我们一直待在这里，慢慢耗下去，但每一次他们都需要钥匙的血液进入，钥匙没有那么多血液，最终也是抛弃我们，让我们死在这里，化作几堆白骨加入到他们里面。”凯撒笑了笑。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畏惧死亡。”酒德亚纪咬着嘴唇。 “当然，从踏上学校的这一天起，我就已经想到自己会死，但没办法，相比于死去，我更恨无趣的生活，楚子航不也是吗。” 三人一齐看向那个趴在青铜门上的男孩，后者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继续说下去，凯撒。”叶胜说。 “第二个方法，也是等，不过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学院那边，寄托在我们的队友身上。”凯撒扬了扬眉毛：“下到这里的，不只是我们四个，还有人如今孤身一人，不知生死，我们只能盼着他活着的可能，然后来救我们。” “你说路明非？” “还能有别人吗？”凯撒苦笑着看向楚子航：“如今只能等他了，希望他那边别有什么差错，而且，我感觉钥匙的血液并不是没有作用的，活灵将其饮入就说明了这一点，不过，这扇门不是单方面就能打开，而是需要人另一端也要注入血液。你想一想，为什么我们探寻了整个坑道，也没找到路明非。” “也就是说，这里相当于有两条道路，它们的起点相同，却因为某个原因我们被传到这里，而路明非进入了另一条道，只有两边的活灵门同时被打开所有人才能出去？”叶胜挠了挠头发：“这是龙王能干出来的事情吗？怎么感觉他是在设置什么通关游戏？” “壁画，还有你们的衣服，这不都是青铜与火之王做出的事情嘛，这么一看，倒也合理。”酒德亚纪看了眼叶胜裸着的上身。 “如果路明非那边也指望不上呢？”楚子航抬头问。 “那就是最后一种办法了。”凯撒叹了口气，目光直视着活灵，咬了咬牙： “既然他要血液，那就给它，我们不能四个人一齐坐在这里等死，像身旁的那些白骨一样。” 其余三人皆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收起了笑容的凯撒。 “你是说……”楚子航皱着眉头。 “活灵需要的只是龙血，并不在意其中的杂质有多少，只要供奉出足够的血液，它们便会打开。”凯撒拍着活灵的脑袋，就像是摸学生会的门把手那样爱惜：“我们还需要时间去探测后面的路程，两天之内，如果路明非没有来的话，那便由我来提供血液。” “为什么是你。”楚子航迅速反问道：“你就这么爱逞能吗？如果活灵需要的血液远超你提供的话，它会吸干你的血管，你不可能不知道的。” “那我们就困死在这里吗？像那边满地的白骨一样？”凯撒指了指靠在一侧岩壁上的尸骸，它们空洞的眼孔与四人相望着。 “那…也不见得要由是你来。”楚子航沉声道：“如果你死了的话，很多事情也会变得麻烦，你的家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事情会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你想说什么？”凯撒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在做完决定之后，被人以‘家族’的名义劝阻。 “我才是最合适的人。”楚子航看了眼旁边并肩的男女，又看了看凯撒，淡淡开口道：“我的血统不亚于你，甚至在你之上，我存活下来的几率比你高。 况且”男孩自嘲般笑了笑：“真正在乎我的人少之又少，如果我死了，才是给别人添麻烦最少的吧。” “少说这种话，楚子航，你明明是个中国人，怎么总说出日本那些幕府武士张嘴闭嘴就是我死了无所谓的话。”凯撒语气沉了下来，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现在的凯撒是真的动了怒气：“我是组长，我比你大一岁，你应该听我的话。” “但你是那种只要气血上头就会不管不顾的人，在学院的历史上，敢于鸣枪跳楼的也只有你一个。”楚子航语气依旧平淡：“凯撒，现在不是在过家家，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导致更多人的命运走向，我必须阻止你。” “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你又拿什么来阻止我？”凯撒冷笑。 “如果靠话语没办法的话，那我只能依靠别的方法了。”楚子航的双瞳点亮，村雨在他的手中滑出刀鞘。 “想在这里吗？不过也好，我有点迫不及待和你交手了。”凯撒回以笑意，狄克推多已经被擎在了他的手中。 眼看火药桶一触即发，叶胜却拉住了二人：“如果你们打的筋疲力尽，门后面有别的东西怎么办，况且，别把我排除在外啊，你们两个日后潜力无限，这里面最应该去的人其实是我。” “……” “要不然我们换一个更公平的方式？”酒德亚纪微笑着，从作战服中掏出四根竹签。 “这本来是我姐姐送给我的，让我每次在行动之前都要抽一根，看看自己的命途。” “你的意思是……抽签？”凯撒看着四根黄澄澄的长条形物体。 “这应该是目前最公平的方式了吧，四个签上分别刻着春夏秋冬，除了这个其他完全相同，谁能抽到特定的签，就让他去做这项任务，这怎么样？” “可以。”凯撒点了点头。 楚子航看了眼酒德亚纪，轻轻嗯了一声。 到是叶胜一直注视着女孩，旋久之后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抽什么签的上去？” “春吧，我喜欢春天。”女孩依旧笑着：“我只有一个要求，抽到签后先不要公布我们各自的结果，在最后时刻来临之前，坐下来还能正常聊一聊天。” 凯撒凝视着女孩的笑容，竖起手指：“我也有一个要求。” “说。” “我们先来抽签，剩下的那一根是你的，这样如何？” “可以。” 叶胜看着女孩握住竹签让楚子航与凯撒挑选，眉头不经意间挑了挑。 …… “话说，你们为什么那么确定门后面是出路，不是通往地狱的深渊？” 抽完了签，四个人神色都有些解脱，靠在墙壁上，交谈起来。 “因为我们来的时候便是通过了这种青铜门，你们触发了这里的装置，外面已经立起了迷宫，迷宫之中我们遇到了黑雾似的东西，然后便来到了这里。”凯撒耸了耸肩膀：“他总不会不给出路吧。” “有道理。”酒德亚纪点了点头：“在龙族的宗教中不会寻求闭环，在他们看来那代表的是停滞不前，任何龙类都会寻求吞噬自己的同伴机会，从而获得强大的力量。” “你竟然还记得了《龙类宗教学》上课讲了些什么？”叶胜有些惊讶。 “什么意思，你在看不起谁啊。”亚裔女孩撅起小嘴，仿佛是在生气一样，见叶胜手忙脚乱不一会又咯咯笑了起来：“有意思的东西我当然会一直记得啊。” “羡慕他们不？我们都是有可能走上鬼门关的人，人家还能体验到最后一丝温暖。”凯撒凑到楚子航旁边，低头小声揶揄道：“榆木会长？” “有……有点……羡慕。”看着唧唧我我的男女，楚子航凝视良久，低下了头，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 “那就找一个女朋友啊，回去之后，我看看，嗯苏茜就很不错，虽说比你大上一岁，但性格样貌都很不错啊，貌似还对你有意思的。”凯撒见楚子航开了窍，顿时来了兴趣：“说实话，像你这种不会暗恋别人的家伙，就应该去主动一些，谈个几次恋爱就明白自己到底心里面是怎么想得了。” “暗恋…是什么意思？”楚子航抬起头：“就是……你能形象的解释一下吗。” “就…怎么说呢。”凯撒显然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几分，他思考片刻，拿自己的例子举例： “你下意识会往某个姑娘身上看，看她今天穿着什么心情如何，当她对你笑你会觉得一天都有了美好的心情当她和别的男孩说话你会觉得整个世界不如毁灭掉，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当然，没谈过恋爱的菜鸟都是这样。”凯撒说的时候，特意在‘菜鸟’二字上加了重音。 “你不是和诺诺第一次谈恋爱吗？”楚子航看了眼凯撒：“还有，如果这叫做暗恋的话，我确实暗恋过。” “男人嘛，总要有点秘密，当然，迟早我会向她坦白的，她估计也不会在意。哎哎，不对，你说什么，你暗恋过别的姑娘？什么时候？在哪里？我见过吗？”凯撒突然反应了过来。 “那是初中时候了。”楚子航白了凯撒一眼：“好了，休息一会吧，保存一下体力。” “你这个理由很蹩脚，你才醒了五个多小时啊，你是猪吗？”凯撒腹诽，却还是没说出话来，因为他听见楚子航的呼吸声匀称了下来。 这个家伙还真在努力进入梦乡。 “凯撒你也睡一会吧，刚才一直是你在看着四周的。”叶胜凑过来，拍了拍凯撒肩膀：“休息一下，恢复恢复体力。” 后者没有拒绝，他如今的状态确实已经到了极点，要不是楚子航那句话刺激神经他估计早就昏昏欲睡了。 洞顶的倒锥一闪一闪发着光，像是街角报废的路灯一样，凯撒与楚子航靠在岩壁上，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走！ 说是休息一会，楚子航和凯撒其实也没睡多久，大约也就是三个多小时，便睁开了眼睛，望着天发呆。 “你说他们被困死在这里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凯撒嚼着能量棒，指了指一旁被摞成一堆的白骨，和旁边之人搭起话来，这是他身为学生会主席的习惯，这样才能表现出自己的‘平和’以及‘大度’。 楚子航瞅了一眼凯撒手指的方向，犹豫片刻：“想如何逃出去。” “如果明知不可能呢？” “我认为不可能，他们能来到这里绝非偶然，”。楚子航毫不忌讳抓起一只手臂，轻轻端在面前，指着关节处的微小骨刺道：“而且他们之中有人的血统甚至高得离谱，正常混血种的关节不会如此，但死侍就不一样了，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之中有人的血统已经超出了临界血统，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任务死去的话，说不定有很大可能会堕落为死侍。” “他们的来头确实不一般，我和酒德亚纪检查过他们身上的残存物品，应该是士兵，而且还隶属于特种编制，他们身上的水壶都是特制的，而且，最有趣的是，我们没有找到他们的武器。”叶胜听二人交谈，插嘴道。 “没有武器？那他们来这里做什么？送死吗？”楚子航眉头轻微抖动。 “不，有种可能是，他们进来不是为了战斗。”凯撒说：“他们知道这里面没有生物，因此进来探索，结果全被坑死在了这里。”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们的血统都超过了临界血限，还没出去的话，我们之前的抽签是不是白费了努力？”楚子航手伸进兜中，摩挲着竹签。 “不一定，他们说不定根本没尝试。”凯撒沿着石壁踱步，观望着旁边成排的白骨：“要是诺诺在就好了，也许会通过侧写发现什么，我总感觉，他们的死亡并不是饿死那么简单。” “侧写吗？”一直沉默的酒德亚纪挑了挑眉毛：“如果想要知道些什么的话，不必须要靠侧写，我也有办法。” 楚子航和凯撒同时把视线投向女孩。 “但我在使用完之后极其虚弱，害怕拖累叶胜的后腿，所以之前没有用。”酒德亚纪笑着解释道：“他是个傻瓜，不看着点他谁也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好几次他都是单独冲到死侍面前厮杀，完全不顾死活。” “和楚子航一样，你们中国人莫非也具有什么类似于武士道的精神？不对，准确来讲，应该是武士道精神是从你们那边传过去的？”凯撒低声说道。 “你的言灵是源视？”楚子航完全不理会身边的金发男子，双目打量着面前的姑娘。 “言灵周期表序列44，源视，发现者是第一代守夜人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在他的助手身上发现的，作用是在极短时间内经历目标物体的过往，将一切事件复现出来，学院很多次的刑侦案件便是通过这个言灵告破的。” 叶胜解释道：“不过，缺点有两个，一是无法看到血统纯度凌驾于自己之上的人，他们的身影会被模糊化。二是对精神负担极大，使用完会虚弱数周，几个月内无法再次使用言灵。” “这和言灵.钥匙一样稀有。”楚子航感叹：“真是没想到。不过，这个言灵貌似是那些文职人员专用的，看到你们的组合，我本以为酒德亚纪她会有个具有攻击性的言灵。” “我们一直探索的都是这种坑道，要么在水下，使用攻击性言灵无异于在密闭房间内引爆炸弹，而且结果极容易是敌损一百我损一千，死侍那些东西的防御力可远远比我们高多了。”叶胜解释道：“一般都是那些执行猎杀任务的执行员才会拥有相当有攻击力的言灵，楚子航我记得你就在执行部挂名出过任务吧。” “确实，他像蜘蛛侠一样把死侍吊死在众目睽睽下搞行为艺术，还有一次貌似他烧了大半个体育场，我也有些记不清了。”凯撒立刻接过话茬，掰着手指如数家珍：“当然，我觉得最经典的一次还得是他扮成孕妇躲在医院里那次。” “凯撒。”楚子航额头青筋在颤抖：“现在是在说正事。” “我说的是正事。”凯撒一脸无所谓。 “你……”楚子航捂着脑门，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家伙，看向酒德亚纪：“你现在就要使用言灵？” “总要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吧。”女孩吐了吐舌头：“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让咱们中的一员去冒险，这貌似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 凯撒看着那扇青铜古门，眉头皱起：“但我总感觉这扇门奇怪的很，不知道青铜与火之王对它做了什么手脚，要不先用血液试一试？” “而且，你上次使用这个言灵还不足两个月。”叶胜也劝阻道。 “我还是来试一试吧，要是不这么做，有人真的出了事，我会自责一辈子的。”酒德亚纪微笑道：“总比直接让人上去送死好一些，他们这些接近于死侍的东西都没办法打开这扇门，如果上去的话，应该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抽到‘春’签的不是你。”凝视酒德亚纪良久，凯撒收起了微笑，一语道出女孩所想：“你害怕自责，所以才选择使用言灵的，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强行催动言灵的后遗症恐怕会很重。” “没错。”酒德亚纪毫不否认：“但我能活下来，我确信无疑。” 空气完全凝固，四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但……”楚子航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叶胜拦了下来：“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她不是那种能劝得下来的女孩。” 酒德亚纪表示赞同般点了点头。 “那你就去吧。”凯撒沉吟良久，幽幽叹了口气：“我会保证，只要可能，一定会把你平安带出去的。” 楚子航别过脸，嗯了一声。 叶胜无力走到石壁旁坐下，一脚踹翻身边的白骨，显得心情很差。 酒德亚纪看到叶胜的模样，走到他身旁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头：“那我去了。” “快点回来。”叶胜抬起头，双目望着女孩刻意垂下的眼帘。 “我会的。”女孩笑着走到青铜门旁，选了一块石头，双目倏忽亮起，刺眼的光芒甚至短暂压制住了楚子航。 她伸出手，抚摸着石头的棱角，嘴上依旧挂着笑意，神色却逐渐呆滞起来，双眼像是失去了生机，空洞无比。 “她进入状态了，不要打扰他。”叶胜小声道：“只要不碰她就没事。” “那我们现在只能等下去了。”楚子航放下长刀，坐在地上打算闭目养神起来，他一向如此，会在没有事情做的时间内休息精神，从而保证睁开眼睛时的他每一刻都精力充沛。 “不，我觉得我们也可以侧写。”凯撒观察着周围：“凭借人的性格心理，推测他们干了什么，然后根据酒德亚纪看到的帮助补充完整，万一她不走运，那块石头什么也没看到呢？” “什么？我们还能侧写？” “实际上的侧写就是这样，根据周围的痕迹逐步推断，再结合人的心理，以及几个正确的性格效应判断下一步他们会做些什么，这也可以叫做社会心理学，诺诺她那种侧写实在是太变态了，一点依据没有，和猜一样。”凯撒大致数了数周围骸骨的数量： “假设，当时进入这里的是两百个人，我们可以把他们称为一个小团体，他们是战友，但关系却深浅不一，有多次一同出生入死吃干粮的，也有因为鸡皮蒜毛小事打过架的，这在两百人的团体中应该很常见，对吗？” “没错。”叶胜仔细琢磨着凯撒的话语：“不过，然后呢？” “想象一下，他们在接到了任务来到这里，却发现一道出乎意料的门锁住了他们，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只能慢慢耗尽粮食，这时候会发生什么？” “恐惧会笼罩在他们所有人的心头。”楚子航睁开眼睛：“彼此猜疑，想要抢夺粮食，这是人的本性，想让自己生命尽可能延续下去。” “没错，再加上一点，他们都是混血种，知道活灵要用血液打开这条规则呢？”凯撒慢慢眯起双眼。 “你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自相残杀？” “不是有可能，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断，是一定，他们是一直混血种军队，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怎么会甘愿坐在这里等待死亡？”凯撒双手下意识颤抖了下，他看着周围的石壁，脑中仿佛听到了几千年前上百人相互厮杀的呐喊。 “还有一种可能。”楚子航说：“强者联合起来，将弱者挨个屠杀，血液倒入活灵之中，以他们的肉为食物抗下去了很久。” “照这么说的话，结局也应该是相互厮杀。”叶胜思考片刻道：“从结果上来看，他们应该没有人能够出去，我们刚来的时候在青铜门口看到几具完好的尸体躺着，应该是他们在将死的时候依旧在幻想着门会自动打开。” “所以说，我们之前的抽签都是白扯淡的。”凯撒摇了摇头，苦笑道：“唯一的解释是，根本不是我们这里的问题，这里真的是双向通道，需要路明非把另一扇门打开。” “还不一定，我们要等酒德亚纪的结论。”楚子航脑袋依旧清晰，虽说他也被推论震撼了良久，内心在很大程度上赞同了凯撒的话。 三人静默，他们看着周围的骸骨，顿时感觉有凉风顺着裙子底部吹了上来，就像是鬼魂在轻声低语一样。 “那是谁派他们来的？那人又怎么知道这里的呢？”叶胜刚想问道，却看凯撒猛地抬起头，双瞳微微放光，脸色无比严肃。 “鼓点，我听到了鼓点声。” “鼓点？”叶胜与楚子航不明所以。 凯撒的脖子缓缓扭过去，看向那侧青铜门边的女孩，镰鼬听到了奇怪的鼓点声逐渐增强，那来自于酒德亚纪身上。 “酒德亚纪，貌似出了些问题。” “怎么了？”叶胜疑惑不解，盯了酒德亚纪一会，面色突变，他也感觉到了女孩的状态不太对劲。 往常酒德亚纪在使用言灵的时候，都是面色红润带着笑容的，那是在读取前摆出的表情，刻意让叶胜心安一些的。表情在读取后便不会再变化，刚才在最开始的时候酒德亚纪也是如此，但如今女孩面目逐渐狰狞起来，她的双目圆瞪，嘴角被牙咬得渗出了血流，沿着她白皙的皮肤自然滑落。 “出了问题？”楚子航的刀伴着话语同时出鞘，但他却在冲到女孩与门之间犹豫了下来。 “该不该破坏它们之间的联系？”楚子航迟疑着，强行打断释放言灵者会造成极大地危害，轻则神经受损重则血统反噬，若是酒德亚纪本来没什么事情的话，他这么做岂不是好心害人？ 楚子航看向凯撒，后者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叶胜，在这里最有资格做决定的只有他。 “酒德亚纪？”叶胜走到女孩身旁，轻声呼唤着。 女孩呆滞的眼神出现了一丝生机，可惜瞬间即逝，依旧死死呆站在原地，嘴角的血液愈发鲜红。 “亚纪？”叶胜尝试摸着女孩的脑袋，却在手掌触碰到的那一刻双眼通红了起来，女孩的皮肤已经有些冰凉，甚至比周围环境温度还要低一些，在叶胜触碰到她的那一刻，浑身猛地颤抖起来。 “走。”女孩嘴唇翕动，吐出了一个字。 “走？”叶胜疑惑。 “快走！”女孩眼睛中突然充满了泪水，她粗暴地推开面前男孩，朝着青铜门不管不顾奔去，楚子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酒德亚纪把手臂伸入了青铜门上的活灵之中。 狰狞的面孔缓和，活灵就像是捕猎到满意食物的狮子一样，合上了嘴，鲜红血液自它的嘴角淌下，它的来源三人心知肚明。 “酒德亚纪？”叶胜飞身到女孩身边，后者仿佛失去了所有气力，跌坐下去，所幸叶胜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但那瘦弱的手臂依旧被活灵咬得死死的，就算楚子航再用力也无法用村雨撬开。 更何况他还要顾及不要伤到酒德亚纪。 “慢着，门，貌似有了动静。” 凯撒看着那扇青铜古门，横起狄克推多，身体绷直，犹如在弦之箭一样。 他听到了另一侧的声响，什么东西在不停敲着青铜门，像是地狱中的魔鬼用利爪试图挠开罗生门一样。 言灵附录（1） 言灵附录（1） 名称：源视 序列号：44 血系源流：黑龙.尼德霍格 危险程度：低 发现及命名者：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介绍：使用者会选取无生命特征的物体作为目标，读取目标自产生以来所存留的记忆，当记忆中出现比言灵使用者血统还要强的人时会自动将其化作迷雾，以防止对使用者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但因为读取记忆过多，一般会对使用者的精神造成极大损耗，根据守夜人的副手利用自身进行测试，每次使用完大约需要三至四个月才能将副作用彻底清除。 “没想到吧，我从冰河纪就已经在注视着这里了。”——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p.s坑边闲话： 这一小段是看到了度娘上言灵的释意，从而突发兴趣所写出来的，毕竟同人还要写很多的自创言灵，因此这个系列应该也会一直写下去，就当做是读完之后的甜品了。 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 《龙族：当路明非重返十八岁》言灵附录（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身影 青铜门缓缓打开，在看到面前风景的那一刻，路明非整个人腿都软了下去，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面前的一幕，让他怀疑所经历这一切是不是一场梦，压根就是小魔鬼看他要死了，给了他一点临终关怀罢了，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被冻死前看到了烛光晚餐一样。 三个大汉穿着草裙神色各异，握着‘村雨’的楚子航像极了当时在高天原表演‘鱼生武士道’的牛郎右京.橘一样，而那侧的凯撒却完全不同，拿着刀就像是随时准备冲锋的勇士。 至于剩下的草裙男......喂喂喂你为什么怀中还有个姑娘啊，不会你才是真正的牛郎王吧，basaraking和右京在这里都不如你？明明你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啊。 路明非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却站在门口久久不愿意迈过去，面前景象对他的冲击力实在是有些太大了，那应该已经能被叫做异世界了吧？ 不行，不能迈过去！路明非坚定了自己的内心，楚子航和老大才不会这么骚包，脱下所有衣服穿个草裙还在那里拿着刀一脸坚毅，这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 路明非往后退了几步。 “你往后的动作是认真的吗？”楚子航挑了挑眉毛，显然舒了一大口气。 “小小的动作伤害那么大？”路明非语气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是接头暗号还是什么。 “大你个头啊，路明非。”凯撒盯着路明非良久，确定这是他平日里所见的那个男孩后，也稍稍放下心来，虽然这后面不是出口，但不管怎么说，小组总算是汇合到一起了。 “这句话感觉是师姐嘴里能说出来的。”路明非迈了过来。 “确实，‘大你个头啊，凯撒’，诺诺当时是这么损我的。”凯撒摊摊手：“看来我说对了，这扇门确实需要两边同时打开。” “话说，你们在干什么？准备演出吗？”路明非打量着二人，又看了看那边和女孩说着话的叶胜，明显认出了他，和他打了个招呼。 “我们进入到这里之后，全身的衣服就被矩阵撕碎了，只能穿上放在地上的草裙，也不知道那个设下矩阵的龙王脑回路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凯撒解释道。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看了看路明非身上的执行部风衣，神情有些变化。 “先别说这个了，看看酒德亚纪专员怎么样了。”楚子航摇了摇头，把视线投向那一侧。 “她还活着。”叶胜开口道。 青铜大门打开后，活灵便松开了嘴，女孩的身躯倒在叶胜怀中，到了现在，神色已经慢慢红润了起来，就是意识依旧不清晰，一直昏迷着。 “她的状态很不好吗？”凯撒斟酌着话语。 “嗯，因为言灵对她的精神负担实在是太大了，至于伤口倒是没什么，我看了眼，就是一道划口，应该是活灵落下时刮到的，它应该没有吸取亚纪的血液，应该没什么大事，回去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叶胜掐着女孩的脸蛋，一股从未体验到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有什么要破茧而出似的，心脏也扑通扑通加快了跳动。 “应该是这里面的活灵吸收了足够的血液，至于咬她，应该只是自身的保卫系统。”凯撒如释重负。 “所以，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出现那种神态？”楚子航那刀敲了敲青铜门框。 “不是看到你们周围的这堆白骨吓得晕过去了吗？”路明非走过来，这才看到凯撒几人所处的位置，周围被骨骸所包围着，牙齿不自主的打缠。 虽说他也算是杀过不少死侍了，但周围的这一幕，对他来讲还是有些惊悚。 “你太小瞧她了。”叶胜叹了口气：“酒德亚纪虽然看起来是那种进了鬼屋会尖叫的女孩，但她的性格奇怪的很，压根不害怕这些东西，血或者鬼什么的。 之前在我们失联，迷宫出现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慌张过。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物。” “慢着，我还有最后一个疑惑。”凯撒拿出竹签，亮出‘夏’字：“你们抽的都是什么？”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竟然在这里玩游戏？”路明非惊呼。 “不，是决定谁去送死。”楚子航亮出手中的‘冬’字。 “果然，她还是那个样子。”叶胜扶额，亮出手中的‘秋’：“这里面压根就没有‘春’这个签。 “为什么？”凯撒挠了挠头。 “因为她说她最喜欢的是春，她有一个小口袋，里面放满了她最珍惜的东西，执行部的遗嘱里面写火化尸体的时候请把那里面的东西放进去。”叶胜叹了口气：“那个竹签她一直珍藏着，应该在里面吧。” “她早就料到会这样了吧，抽签什么的只是一个幌子。”凯撒吧嗒吧嗒嘴：“从一开始就把我们都算计了进去，最后无论如何，她都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我怎么感觉......她这是一心求死？”楚子航犹豫道：“深受武士道的影响，还是说，有些什么别的原因。” “她应该害怕我们之间相互内讧，她原先当过忍者和她的姐姐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因为小队里起了争执导致全军覆没，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这是她无法忘怀的事情，她一直很自责，如果自己当时站出来的话，会不会有些不一样的结果。”叶胜嘴角貌似有些苦涩，挤出笑容：“不过这么看来，她是从心底认同你们作为她的伙伴了。” 一时间内，凯撒和楚子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慢着慢着，你们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啊？”路明非插话道。 “算了，这些事情出去再说。”凯撒摆摆手，转过身去：“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回诺顿馆，我请你喝茶，到时候细说。” “路明非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楚子航问道。 “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我那条坑道的尽头有三道门，刚打开第一扇，就看到你们了。”路明非眼神四处游荡着：“你们这边呢？” “我们拍了许多壁画，已经传输到学院那侧了。”楚子航直视着路明非双眼，仿佛是想确认什么，可惜后者一直躲闪，貌似完全领悟不到楚子航的意图。 “三道门？为什么是三道？”凯撒凝眉：“一道是出路，另一道又是什么。” “凯撒，你应该上课多听听课，龙族的宗教学中一切生物的通道只有三条，徘徊原路，吞噬进化，或者被吞噬。”楚子航说。 “我当然知道，只是在这里推动话题罢了。”凯撒不承认当时自己上课睡大觉的现实，在自己的敌人面前，他力求方方面面都能超过对方，尤其是在气势上。 “呵。”楚子航看向路明非：“所以，剩下两道门应该是一条通向出口？一条通向什么恐怖的东西？” 那侧叶胜插嘴道：“我的蛇告诉我，这里确实有什么让他们感到畏惧的东西。” “蛇？好像和我的镰鼬是一个系的，如果那些东西都会感到畏惧的话，那门的后面说不定真的会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三位，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次任务有些奇怪吗？”叶胜双目抬起，打量着那侧的三个大男孩。 “s级的探索任务，却准备的如此不彻底，我们这次行动仿佛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玩笑，从探测到派遣真人，再到你们下来，整个过程就像是没有经过任何考虑一样，特别像是校长一拍脑门随意想出的主意。”叶胜喃喃道：“但这是龙王的地域，他们做事情怎么可能这么草率？那简直和校董会的王八蛋们一样。” “其实......我在那侧发现了有人来过的痕迹，痕迹很新，而且只有几道，应该是故意留给我们看的，我找了他许久，也没找到，应该是已经离开了。”路明非挠了挠脑袋。 “校长来过？”凯撒和楚子航同时猜测。 “这么说来，只有这一种可能了，校长早就对这次行动有充足的把握。”叶胜仿佛放下了担子，喘了口气：“那应该没事了，说不定我们此时的行动完全在校长的计算之中，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不能让我们知道真正的目的。” “这也算是正常，龙族的很多秘密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压根没有人打算过把这些东西告诉我们。”凯撒挥了挥手：“不过，当务之急是如何出去。” “打开那两扇门？” “反正早晚都得打开，也不差今天明天了。”凯撒从包中掏出两管血样：“走吧，路明非你打头阵，我和楚子航殿后，叶胜老兄你就负责把酒德亚纪看好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别在这个鬼地方继续待下去了，一堆白骨，看起来阴森森的背后直冒凉气。” “其实那边情况也不怎么样.......”路明非补充道：“我还是觉得这边更好一些，至少看起来。” “什么意思？” “过去就知道了。”路明非撇撇嘴，双手扶在刀鞘边缘，转过身带着几人走去。 ...... 几个小圆点立于像是电影中的古老种族举行祭祀的祭台一样，三扇门正居在整座圆台中央，犹如三位被供奉的神灵。 清澈的液体围绕着圆台周而复始，像条流动的小溪，也只仅限于看起来像，身为学院的学生，众人一眼便看出来了那其中流动的东西是什么。 水银。 刻画着奇异纹路的青铜沉在水银河中，它们散着光芒，为液体的流动提供驱动力，弥漫的蒸汽上升，却仿佛被引导到了其他的地方，即使站在中间，穿着草裙的三人也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这种规模的水银矩阵，可以称之为神迹了吧。”凯撒由衷的发出赞叹。 “如果能到空中拍下几张照片就好了。”楚子航表示有些遗憾。 “虽说矩阵对这里不起什么作用，但我站在这里，总觉得自己和贡品一样，等着龙王来一口吃掉。”路明非耸耸肩膀：“所以我还是觉得在那边会更好一些。” “不对，按照你的说法，其实我们那扇门代表的不应该是周而复始...反而是被吞噬。”叶胜突然开口道：“上古时期的君主们会将优秀的混血种化为自身食物，吞噬他们的血脉，这也是混血种一直不留余力抹杀纯血龙类的原因，若是它们再一次统治世界，恐怕所有混血种都会成为它们的食物。”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衣服全被撕碎了吗？”凯撒看着自己身上的草裙，又看了看路明非身上的风衣：“靠，我竟然差点成了一道菜。” “这么说虽然有道理，但我们身上的草裙怎么解释？”叶胜捻了捻上方的叶子：“荤素搭配？” “恐怕是别人给我们留下的，有人比我们先到了一步，他们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出现，所以留下了这些东西。”楚子航撕开自己的草裙，从中抽出了一根绳子：“这东西，我不认为是龙王能够造出来的。” “纤维绳？”凯撒瞳孔地震，他低下头，想要查看自己的草裙，最后想到楚子航的模样还是及时止住了行为。 “师兄，给。”看到楚子航的目光，路明非自觉把自己风衣脱掉递了过去。 楚子航面不改色，将衣服围在了腰上。 “这越来越让人迷糊了。”凯撒神色逐渐严肃下来：“除了校长之外，看来还有别的势力也插手进来了。” 路明非看着这有些熟悉的作案风格，想到了一个人。 “先出去再说。”楚子航拿出血样管，看向几人：“我们打开哪扇门？” “你决定吧。”凯撒抿抿嘴唇：“其实也无所谓，都一样，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楚子航看向叶胜和路明非，见他们都同意后，便将血液管敲开，将血液全部倒入了中间青铜门的活灵中。 在汲取了血液后，青铜门缓缓展开，一道黑雾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看来是传送矩阵，没想到你运气还算不错。”本来处于警惕之中的凯撒吐了口气，他可不想穿着草裙再和死侍龙类之流的东西再打一架。 “我先探路。”路明非拔出小太刀抵在前方，迈步靠近黑雾，却在进去的前一刻停了下来。 他感觉到了一股暖流喷出，像是巨龙的鼻息。 “退后。”路明非嘶吼着，却被那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压了下去，那声音仿佛带着什么魔力，身后的几人不到一息已经陷入了沉睡。 路明非看着面前逐渐凝出形状的光影，犹豫少顷，还是没砍过去。 因为那道身影他见过，就在不久之前。 第四十一章：结束 “这么多年了看来总算有人通过了它的考验呢。” 光影中，穿着一袭白衣的男孩轻轻笑着，岁月在他的脸颊上没有一点痕迹，皮肤之中还透露着一股稚气。 不过，路明非可不会因为他的长相，就把他当做成普通小孩子。 因为十几个小时前，自己还看到了这个家伙和他的哥哥撒娇的场景。 龙族初代种之一，地位尊贵的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 虽说，仔细看起来，面前的小男孩和那段记忆中的还有很大的差别。 “不要害怕，叫我康斯坦丁就好了，虽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算上是康斯坦丁。”男孩看着路明非警戒的神色，摇了摇头：“这只是我存在这里的一小部分灵魂，它能够与你交流一刻钟的时间，在那之后便会云消雾散，其实我只是想看一看，到底是谁能够拿到我留下的馈赠。” “‘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路明非皱起眉头。 “准确来讲，我是康斯坦丁的祭品，是它的食物，在被吞噬之后，我的人性一面被保留了下来。”男孩解释道：“青铜与火之王本来只有一位，但他的父亲为了制衡，将它的灵魂一分为二，成为了康斯坦丁与诺顿。一部分占据大部分力量，另一部分占据大部分灵魂，这样他们就无法对王座上的那位造成威胁了。” “帝王之术吗？尼德霍格看来也是个绝情的人呢，对自己亲手造出的孩子都这么残忍。”路明非感叹着。 “这是刻在康斯坦丁记忆中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不过，如果是真的话，我也蛮想要感谢他的。”男孩的双眸绽放异彩：“如果是完整的青铜与火之王，我的人性根本不会存留下来。” “所以，你为什么留下这个东西？”路明非横着小太刀坦然问道，既然对方表明了没有恶意，他也懒得遮遮捂捂下去，况且，对面这明显就不是完整的龙王，若是真的打起来，他有脱身的把握。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究竟能把龙族的力量盗窃到何种地步。” “看看我们这些混血种能做到什么地步嘛。”路明非扬了扬眉毛：“所以你的结论呢。” “如今的你们，应该有能力杀死我这个级别的敌人。但还不够。”男孩神色有些无奈，抬起头，看着天空：“如果是神的话，你们压根不会有还手的余地。” “神到底是什么东西？黑王吗？”路明非问道。 “黑王早就死了，死在了神的手下，我们这些蝼蚁因为算计神，也会有最终的报应。这是我留下这团金属的第二个用意。” “什么？” “当你见到我的时候，请拿它杀死我，这是我秘密炼制的圣物，如果用它作为武器的话，是能对我们造成危害的。”男孩白皙的手指划过脖颈：“就这样劈下来就好了，在我还没有和哥哥合体，化作真正的青铜与火之王之前。” “说实话，有些难办。”路明非挠了挠头皮。 “你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寻找我们所铸造的武器的吗？”男孩疑惑不解，指向刚才的屋子：“那些人也是如此，不过他们的血统连第一层考验都无法通过，所以活灵把他们困死在了那里。” “这说起来很麻烦，不过为什么让我杀掉你自己？”路明非仍旧没想明白男孩到底什么目的。 “因为这样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与其有朝一日被复仇的神绞杀，还不如被偷窃权柄的人类杀死，这样还会舒服一些。”男孩笑了笑：“不过这是我的想法，并不代表康斯坦丁会伸过脖子让你砍，在现实之中，我根本无法抵抗得住他的压制。” “神到底是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是命运。说多了会给你带来不幸的。” “......” 路明非看着手中的小太刀，思考片刻，点了点头：“看在送我一把好刀的份上，我可以尽力为之。” “那就好。” 二人沉默下来，相视良久。 “真像呢。”男孩喃喃道。 “什么像？” “你的眼神，和我一个故人有些像，不过可能是太久没见到人的缘故，就当我是在开玩笑吧。”男孩哑然失笑：”本来还以为要给你仔细讲解一下怎么用它，没想到你已经把它铸了型。“ “巧合罢了。”路明非谦虚一二。 “时间还剩下不少，你我站在这里呆站着也是无趣，不如听我给你讲一讲这里的故事？”‘康斯坦丁’仿佛有了些兴趣“虽说我是在这里建成后被吞噬的，很多原始的记忆都不清楚，只能根据蛛丝马迹推断出来一些东西。” “你的意思是，自己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吗？”路明非轻声问道。 “当然，也不能完全说是自己吧，还有这些活灵，虽然他们不能说话，但我能感受得到他们在想些什么。”男孩的笑意愈发灿烂，像他浇过的花朵一样：“放你通行的活灵在说血液很美味，‘食物道’上的活灵好像在说...嗯...什么草裙？辣眼睛？” “那确实挺辣眼睛的。”路明非瞬间理解了他在说些什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不过，食物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送进来食物的地方啊，康斯坦丁和诺顿他们在这里偶尔会铸造很长时间，食物就会从那条道路被源源不断送进来。” “啧，吃活人吗？” “一般是猪或者牛，通过那个炼金矩阵会自动褪毛烧熟，人的话，嘶，这我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但应该死不了。” “中间这个门是出口？” “对，通往外面，他们时常通过这里出去通风，我把灵魂放在这里，正是为了在你离开之前见你最后一面。” “那最后一道门呢？”路明非指着那紧闭的青铜门：“门后藏着什么怪物？” “炼金矩阵发挥效果的地方，不过就算你们进去也没什么事情，他们最初设置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侵入者死去的，那些纯血龙类才是作用的对象。” 路明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直在听，而男孩看到这一幕，讲得也越发兴奋，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分享自己这些年周游世界的见闻一样。 “抱歉，让你平白无故陪了我这么久。”男孩将自己想说的一切讲完，看到路明非津津有味的表情，不好意思笑了笑：“自从诺顿把哥哥的灵魂带走之后，很多年我已经没和别人说过话了。” “没事的，我有时候也会有很多事情想说，却找不到人倾诉。”路明非看着身边的小男孩，看着他的容貌：“话说，你哥哥和诺顿外出去做什么了？” “好像是去打仗了。”男孩摸着下巴：“他们想要在当地建立起新的地盘，但诺顿把康斯坦丁安置在了某个地方，自己一个人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路明非心中突然一颤：“你哥哥叫什么，你知道吗？” “李熊，很土气的名字吧，我劝他改过，但他说自己就是个流民，身份名字什么的也不重要。”男孩的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笑意。 “哦。”路明非低下头。 “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哥哥的那副躯体是死是活，如今诺顿是不是又吞噬了别人。我也想过兄弟能够团聚，但那可能性太低了。”小男孩苦笑着：“其实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我觉得还是死去会更好一些。” 男孩光影中的身影慢慢黯淡，他自己仿佛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抬头看向那侧不语的路明非： “再见了，希望我偷摸留下的东西能带给你帮助。” “谢谢。”路明非迟疑片刻。 “不要忘记与我的约定，在下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一定要杀了我。”男孩的身影慢慢消失，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回荡在偌大的祭台之上： “这样我就解脱了。” 光泽蔓延过刀身，映入路明非的眼帘，水银轻灵的流动声传到耳中，思绪如同浪潮一样袭来，让他的内心无法平静下来。 望着天想了半天，他看向依旧陷入昏迷的几人，一副哭丧脸。 “但愿老大你没有看起来那么胖。” ...... “喂喂喂，薯片姐，你确定东西在这里吗？” 坑道中，一道身影潜行着，啪嗒啪嗒的皮鞋声音不断撞击着地面，如今的他不再顾忌发出什么声响，因为那群人走了，他能感觉得到。 “我当然确定了，老板的话怎么能出错误？”耳麦另一端的苏恩曦睡眼惺忪，她刚被老板从睡梦中叫醒，正一肚子怨气内心埋怨着‘就算是资本家也没有这么剥削人的’。 不过，再腹诽她也不敢继续睡下去，不然工作就没了，泡了杯热牛奶加了些麦片，女孩坐在了书桌前，对着那张传真过来的地图分析起来，负责遥控指挥。 “真确定是这里吗？我找了好几次也没发现老板说的东西。”身影嘀咕道。 “别急别急，学院的那群人不是走了吗？等我敷个面膜。” “敷面膜？薯片姐你这有点过了啊，你见过打仗时候问指挥官怎么办，指挥官说等他这把游戏打完的吗？ “别废话，臭弟弟，老娘都快三十了，再不保养以后就没人要了。”苏恩曦撇了撇嘴：“我可不像是你的长腿姐那样，以身材抓住男人的眼球，我是颜值派。” “......”面具下的人抬手扶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你找到那围绕起来的圆台了吗？” “找到了，我面前就是。” “它会以一团泥土之类的形式存在，可能看起来有点像沉寂多年的污垢，希望你不要嫌弃它。” “我用手抹过圆台了，它比我的脸还干净，我已经近五天没洗过澡了。但我还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 “我真没开玩笑。” “撤退吧。”一道原本不属于频道中的声音突然响起。 “怎么了，老板？难不成，您也有失算的时候？”身影摘下面具，脸上露出玩味的微笑，阴阳怪气道：“不会吧，不会吧，老板，你是在耍我吗？” “我确实没想到，那个男孩的血统竟然这么高。”‘老板’沉下声音，坦然道：“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加入我们的游戏了呢。” “是路明非吗？”苏恩曦问道。 “嗯。” “我倒是想要会会他。”阴影中的身形走到光芒之下，那是个男人，准确来讲应该称为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双瞳呈淡蓝色，长相却是明显的亚洲人相貌。 “机会会有的。”‘老板’发出笑声：“不受控制的因素又多了一个，看来游戏要变得更有趣了。” “但愿如此吧，不过白跑一趟，还是有点难受。”男孩叹了口气：“回去我得好好放个假。” ...... “你们都醒了啊。” 路明非走进帐篷，看着正在交谈的三人，面露笑容，他的身后，是板着面孔一脸严肃的曼斯教授。 “老师。”见到小老头的身影，叶胜连忙站起来，他看起来相当虚弱，站起来的时候双腿还在打颤。 曼斯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他。 “曼斯教授.....”凯撒看到曼斯的严肃面孔，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路明非拦了下来。 “是我的错误。”叶胜沉声道：“我在关键时刻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导致小组一齐被困在了下面，我应该为此次任务负责。” “我想说的不是这件事。”曼斯阴着脸，抬起头，目光不断在他与地面上依旧昏睡的女孩身上扫视着。 “.......”叶胜低下了头，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 “亚纪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检查了一遍，生命体征算是正常，但意识依旧昏迷，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但说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叶胜叹了口气：“回到学院还需要做进一步检查，看看有没有脑震荡什么的。” 曼斯抽出公文包，从中拿出两张纸单：“你们两个退到二线吧，这次任务对你们的影响应该不小，校长那边我已经帮你们说明情况了，他说这次任务你们做的很不错，奖励你们放半年假期。” 叶胜抬起头：“您就想说这些？” “臭小子，还想让我骂你一顿？”曼斯沧桑的脸上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年你们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回来就好，对了，是路明非最后把你们一个个背回来的，记得好好感谢人家。” “嗯。”叶胜咬着嘴唇。 “不过你们俩，还有凯撒.加图索，楚子航，路明非，校长让你们五个快一点返回学院。”曼斯再次恢复成那个严肃的教授，看着角落中的三人组：“校长那边，好像有什么事情。” “啊？不是说能歇息几天的吗？”路明非抗议。 “抗议无效，校长的飞机一直在机场等着你们，快点收拾行李，车已经来接你们了。” 第四十二章：坦白 窗外和风飘絮，夕阳最后的光亮透过百叶窗洒在木质地板上，两只松鼠欢快跑在堆满了珍贵茶叶的物架上方，一蹦一跳来到茶桌上处，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着，像是讨好般蹭着那带有老茧的手掌。 “可爱的小家伙们。” 穿着西装的老人本正悠闲靠在椅子上，见到此景，也是从抽屉中拿出一罐花生酱，用勺子舀在盖子上少许，放在了它们的面前。 凯撒望向对面带着相当具有学术气息眼镜的老者，挑了挑眉毛：“校长您十万火急把我们召回来，就是为了看松鼠吃花生酱吗？” “匆忙的生活中总要有一些懒惰的时间，这样才能让你的神经不一直紧绷着。”昂热将茶壶中倒满开水，打了几转，将茶叶反复浸润，这才换上温水，给面前的四个杯子各倒上半杯： “您们三个应该是这一学年最先体验到我下午茶的学生，这可是一件相当光荣的事情，就算有些绩点几乎满的学生也没有这个殊遇呢。来，凯撒，尝一尝我泡茶的手艺怎么样，这里面应该属你对这方面造诣最深了。” “说实话，校长，这种东西时我父亲那种花花公子比较擅长的，我能做到的，只不过是品出味道如何，水凉水热罢了。”凯撒面色有些苍白，从昏迷中刚醒来他便被拉着坐了一天的飞机，这滋味换是谁也不好受。 楚子航咳了两声，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努力压下自己的呕吐感，他也不怎么好受，从醒来之后便没吃过食物，倒不是不给他吃，反而是一直头晕目眩，吃什么吐什么。 如今这杯茶水，算是两天之内他接触到最让心安的东西了。 “很抱歉这么着急把你们叫回来，一个原因是我比较担心酒德亚纪的身体，她这几年为学院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要是因为救助不及时从而出了什么问题我会自责一辈子的，对于她来讲，学院能提供给最好的医疗条件。”昂热仿佛看出了二人的状态不是太好，尴尬笑了两声： “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我交给你们的任务你们完成的怎么样了。这关系到很多事情，我们无法用电话交流，只能面对面说出来。” 三人相互对视几眼，路明非从背后拔出两柄小太刀放在了桌面上。 “我和楚子航一直伴在叶胜和酒德亚纪身边，路明非找到了校长您所说的东西，不过，它已经变成了这个模样。”凯撒作为小组组长，报告道。 “已经凝成了形状了吗？”昂热喃喃自语着，看向路明非两眼，又拿起一柄，用手指轻轻弹着。 短刀的震鸣声犹若清晨寺庙的钟声一样，沉重却又清澈，回响在整个屋中，久久才消散去。 侧过角度，刀锋将阳光反射到一侧墙上，那光缝极为细小，却稳定不动，任凭昂热如何弹动。 “是一把好的武器。”昂热点了点头，将武器推还给路明非。 “这是.......”路明非疑惑不解，虽说他知道昂热不会责骂他，但他却丝毫没有私下藏留这把武器的念想，毕竟这实在是太瞩目了，而且貌似它对于昂热有着什么重要的意义，先保留在他那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等自己成为真正的s级，绽放异彩之后，他相信昂热会把这柄武器还给他。 “它既然已经认你为主，那就放在你那里吧。况且凯撒和楚子航都有自己的武器，我看你空着手也不太好，就算这次任务的额外奖励了。”昂热叹了口气： “我看任务报告了，也询问过叶胜相关的细节，你在这次任务中表现得相当不错，如果没有你的话他们可能也出不来。” 路明非半信半疑，总觉得这老狐狸还有着什么别的心思，但也不好多说，只能拿过太刀。 在太刀与刀鞘重合的那一刻，昂热嘴角带着笑容，再次开口：“不过，这么好的武器可不能就这么白白给你。” “？”校长你是原先干过敲诈的吗，怎么这么熟练啊？路明非想要吐槽。 “别用那种怨恨的眼神看我。”昂热一脸无辜：“现在执行部隐约有着要罢工的趋势，虽说这也怪我，上半年派的任务太多了，但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啊，相信你们也知道了，龙王将要结群苏醒，那些家伙蠢蠢欲动，我们学院肯定得忙起来。” “所以校长你是想让我去作为代表安抚他们吗？”路明非立刻拒绝道：“从小到大我经历的教育告诉我，绝对不要为了一点利益作为资本家的走狗，无产阶级终会掀翻一切，把红色的旗帜扎在万恶资本主义的心脏之中。” 最后，他还痛心疾首道：“原本我以为校长您是个好人，但如今看来，抱歉，我不得不加入到执行部工人兄弟的队伍里面了。” “你说错了我就算派人去招安，也得让凯撒这种一看就有领导气质的人去。”昂热依旧微笑着：“我知道执行部的孩子们都很累，但任务还有很多，所以......” “校长您是想也让他挂名在执行部？”楚子航明白了昂热的意思。 卡塞尔学院的课程一般到了大三末期或者大四才会常常出现跟随执行部猎杀死侍之类的实践任务，在那之前，实践任务一般都会是维护学校声望，帮助社区帮助动物园之类的打杂活，一年一度的战争实习课是唯一能让学生们体会到战场残酷的课程，但也仅限于此，他们只是负责调查监视，从不会上场厮杀。 挂名在执行部和实践任务又是两个区别，后者只是起辅助作用，待毕业后才能真正挂名在执行部，而前者却是已经可以作为一次任务的专员出动，在执行部具有自己的编号。 对于普通学员来讲，早早挂名在执行部并不是什么好事，虽说是混血种，但在没有经历过学院系统化的训练之前，他们的战斗力还没有达到极致。 学院的历史上，还处于学员身份便挂名的无不是刻在学院史册上的精英。 放眼全校，如今挂名在执行部的学生也只有一人，现任狮心会的会长，楚子航。 “唉，真是个多事之秋，现在执行部堆砌的案子已经太多了，在不着手解决今年年底恐怕都放不了假。况且，我们现在急需要一些高端的战斗力，你总不能让我这个一百三十多岁的老头子去执行任务，打那群比我小近百岁的死侍吧。”昂热摇了摇头： “你和凯撒的身体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学员现在的a级中，德莱蒙德和兰斯洛特要准备社团任务，那两个新生一点经验没有，苏茜和陈墨瞳被副校长叫去协助了，想来想去，只剩下路明非你了。” “校长，我可以的。”凯撒说。 “你需要养精蓄锐。”昂热盯着那双宛如深邃大海的双眼：“你如今的身体还很虚弱，根据副校长推断，这个状态会持续一周有余。”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楚子航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像是连续奔跑了几天几夜一样，四肢无力，脑袋也有些发昏。” “龙威。”昂热嘴中吐出两个字。 “龙威？”凯撒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我是在畏惧吗？” “不是畏惧，是它抽取了你们身体内的气力，大概就像是中国人所说的元气吧。”昂热否定道：“你们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完全缓过来，大约一个月吧，不要剧烈运动，不然会留下后遗症的。” “是我在昏迷前看到的男孩吗？”楚子航由于身体虚弱，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如今也变得黯淡无光，看起来和普通的少年无异。 “那路明非为什么没事？”凯撒不服气，再次问道。 “因为他被这把武器保护了吧，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这样。”昂热对着凯撒笑着，仿佛这能证明他有多么真诚一样，路明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内心暗暗吐槽这个老狐狸。 “因为血统吗？”凯撒看向路明非，上下打量着。 “可能是吧，因为他的父母都是我们学院的s级成员，血统优异是一方面。”昂热顿了一顿：“不过，凯撒，你要知道，血统永远不是能够左右胜负的东西，比它更重要的是意志。 你相信，一个a级混血种能够在面对完整的龙王时，只凭着一把刀拖住五十分钟时间吗？” “只凭借一把刀？” “对，只凭借一把刀，没有贤者之石，没有科技。不过我说的不完全准确，他在刚被我们发现的时候，血统等级是勉强到a级，就血统上来讲还不如你们，后来他执行了一次次相当高危的任务，这才被升为s级成员，你们只要知道那是个相当执拗的家伙就行了。” 昂热幽幽讲着故事，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应该是很久了，当时我还在剑桥读书呢，刚加入狮心会，就遇到了龙王的袭击。 当时那个人靠着一把刀，在龙王的全力攻击下站立了五十分钟，拖到了梅涅克.卡塞尔那个家伙回来。” “他死了吗？” “当然，不过没有人不承认，他是一位伟大的屠龙者。”昂热笑笑：“他的子孙后代，也变为了秘党内的屠龙者，不过，我真正想说的是，在屠龙这方面上，你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天赋，血统再往上已经没有了多大意义，无论怎样都无法迈过临界血限的，真正能绝定你到达高度的，是你有怎样的意志。 我们s级的评定也是如此，除了路明非这种血统极为优异的孩子，最优秀的也只是a级，在那之后会根据其毅力，努力程度来进行等级的评定。秘党上不少s级的执行官都是从a级甚至是b+级开始的呢。 话有些说多了，所以说，明白了吗？凯撒.加图索，人要知道自己不可能十全十美，所以需要用别的东西来弥补，一个领袖正是需要做到这一点才能被称为领袖。” “我大概懂了校长您的意思了。”凯撒起身，对着老者深深鞠了一躬。 “楚子航，你也是，不要过分去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力量，那些东西远没有磨炼意志重要，懂了吗？” “受教了，感谢校长。”楚子航也起身。 “两个小家伙，和我走吧，我再给你们检查检查。”一身酒气的副校长推开门，拍了拍手。 “你们去吧。”昂热笑呵呵地对二人点头。 见楚子航和凯撒离开，自己又和校长二人独处一室，路明非又想起了当时被昂热算计死死的场景，被老狐狸支配的恐惧再次袭来。 算计不过还跑不过？路明非起身笑笑：“校长我还有事......” “你看起来有些心虚。”昂热耸耸肩膀：“坐下来喝杯茶安心一下，我查你也没有女朋友什么的，不至于如此着急吧。” “......”路明非乖乖坐下。 “这次任务中你一直在单独行动，但对于你所见闻的报告信息是最少的。”昂热抽出档案袋，看了几眼，随而盯住路明非的双眼：“根据卡塞尔学院校规第15章第4条，参与行动的人不许相互交流任务细节，行动完成，一切封入档案，所以，那些你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也不要告诉别人，明白了吗？” 路明非一愣......这题他见过，而且还答错过。 他摆出副沮丧神色：“其实校长，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和人交流一下。” 昂热也一愣，点了点头：“说。” “其实我看到了康斯坦丁，那是个小男孩，说自己被龙王吞噬了身体，把这把小太刀馈赠于我，只求我能够将康斯坦丁斩杀，将他解脱出来。”路明非此时的演技到了巅峰，他就像是说出心中久藏的秘密一样，吐了口气，捂着脑袋：“但我不知道怎么做，我不知道要如何做。” “康斯坦丁的人性吗？”昂热粗白的眉毛轻轻抖动，路明非所说的话有些太过重要，甚至颠覆了一些对于龙类的常识，他第一次知道，龙王会靠着吞噬人体来获得身躯。 “是的，校长，在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纠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如果做不到的话，我是不是辜负了他的期待，这种感觉真的糟透了。他这么相信我......” “你能做到的。”昂热的声音一锤定音。 路明非抬起头，看到老者满带笑意的面容： “你的血统极其优秀，不亚于我的老友，他能够杀掉龙王，你也可以。”昂热鼓励道。 “谢谢校长，但现在光凭我自己的力量，感觉还是不够。”路明非垂头丧气。 “实战才是提升力量的最好办法，我看过你的身手，着实不错，如果在实战淬炼一段时间的话，也许你可以直面龙王。” “既然校长这么说了，那我就去执行部吧。”路明非目光坚定，戏已经演到了最后，他现在要扮演成为一名被昂热拯救的自卑少年。 “很好，休息一段时间后报道吧，我会给你发消息的，期待你的表现。” 目送纤瘦身影走出大门，昂热端起茶杯，神色困惑，轻轻咂着嘴。 “小家伙这么信任我吗？” 第四十三章：风与月（一） 风与月（一） 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也被称为金州，原因是在开荒时期，无数的镖客在这里淘到了金子，他们用这些金子作为财富，迅速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并迅速发家，一跃称为名副其实的富人，为了纪念这段历史，他们将加利福尼亚州爱称为‘用金子搭建的地方’。 如今，金州是美国最繁华的几个行政州之一，它最大的沿海港口旧金山借了地理位置的优势，迅速发展，成为了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城市。 “在这里，你很难看到夜幕，因为它们会被灯光驱散。” 旧金山时间，凌晨3：30 东南区最大的酒吧.jazzroom 金发女郎穿着一身紧贴黑衣走进大门，她并不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只是单纯的追求时尚，顺便想要钓上几个男人作为凯子，榨干他们的银行卡。 显然她的目的早已达到，一进门，小麦色的皮肤大部分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吸引不少异性的目光，再伴随着舞池中震耳的摇滚以及蒸腾的酒气，不少男人已经对她眉飞色舞起来。 她所到地方就像是炸开了锅一样，男人们拥挤着，装作不在意般触碰她的肩膀，随而又露出愧疚的神色说上一句“很抱歉”。 然而金发女郎只是回以微笑，答上一句“不要紧的”，然后坐在吧台的角落，静静坐着，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孤身一人，再加上相貌出众，穿着暴露，她一出现就成了酒吧中的焦点，就算是那些有女伴的男人也会不时投过目光，偷瞄两眼那两条光滑到反光的大长腿。 雄性们的内心被荷尔蒙所躁动，有人已经有些忍耐不住，但碍于不知道她什么来头，怕惹上麻烦，只是站在那里暗暗观望着。 最终有人还是冲动战胜了理智，端着一杯酒走到吧台前，挨着女郎坐下，礼貌问道： “小姐，我可以邀请你喝一杯吗？” “当然可以。”金发女郎浅浅笑着，对调酒师要了杯酒，玻璃杯轻轻碰撞，在男人不留余力欣赏着她的好身材时，后者也在细细打量。 从男人的头看到尾，看他浑身上下是否有什么值钱的家伙，结果让人失望，这不过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普通人，就连那块劳力士的表也是假的，女郎在之前做过鉴定员，对这些东西扫一眼就能辨别真假。 虽说如此，她却一直处于和男人笑着闲聊的状态，不能明显让人看出来她会因为外表的富裕程度来差别对待，否则会有很多猎物升起警戒心的。 “今夜相谈甚欢，也不早了，我想离开这里，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一聊？”男人见二人聊得相当酣畅，心中一动，建议道。 “不了，我还是喜欢在这里呆着。”金发女郎婉言拒绝，掏出笑了笑：“既然你要走的话，那留个电话号码吧，以后还能联系。” 男人略显失望，但话已出口，他也不能舔着脸皮继续在这里坐着，不然自己的意图实在是太过明显。 反正这一次聊到这里已经相当不错了，下次还有机会，男人安慰自己，报出一系列号码，看女郎手指在手机上按动，笑着挥手道：“叫我雷纳德就好，下次再见。” “再见。”女人笑着摆了摆手，见男人走出酒吧大门，心里暗呸了几口，删去手机屏幕上那一系列乱按的乱码，摇了摇头。 不能着急，要一直这样微笑，迟早会有达到标准的猎物过来搭话的，女人告诫着自己。 ...... 旁边的座位坐了又空，人来了又离开，天已经蒙蒙亮了起来，金发女郎今晚一个合适的目标没找到。 也不算是没找到，有个小老头看起来还算有点钱，但长相实在是太过邋遢，而且那双狡黠的小眼睛一直盘算着什么，这样的男人能不能给自己花钱都是个未知数，金发女郎不愿意拿自己去赌。 “该死，不但什么都没干成，还浪费了一夜的酒钱。”女人暗暗咒骂道，经过精心搭配的妆容已经有些脱落，陪聊了一夜，自己的神经也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酒吧内大部分人已经走掉，剩下的人几乎都是喝得酩酊大醉走不动道的，爆米花瓜子各种小食掉的满地都是，汗味和酒味混杂在一起，有些呛人，看起来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 金发女郎把还剩有半杯酒的玻璃杯子打倒，杯子咕噜咕噜转着，溅出的酒液撒的到处都是，她却一点也不在乎，不顾形象地趴在吧台上，小声咒骂着。 就在此时，风铃声伴着脚步响起，像是清泉流响一般，金发女郎抬起头，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声音悦耳极了，不只是她，周围众人都抬起了头，就连那些昏睡过去的酒鬼都一样，看着门口走进来的那道身影。 高挑，清瘦，金发女郎只能想到这两个词来形容那个男人，他看起来无比柔弱，但在风衣的加持下举手投足之间就像皇室成员一样，一看就受到过相关礼节的教育。 男人走到吧台愣住的服务生面前，扔下一小叠绿色钞票，声音富有磁性： “请随意给我调两杯酒吧，一杯给我，一杯给旁边这位貌似有心事的美女，蔷薇那么好看，如果枯萎就太让人遗憾了，您说是吧，美丽的小姐。” 金发女郎看到男人的笑容，一时间忘记了所有怨气。 ...... 清晨 “死者状貌极为凄惨，浑身上下被分为了三十余块，呕，现，现在我们呕...还没得到死者的详细信息。不行了，我坚持不住了。”旧金山警局的副局长看着现场的惨状，久久没缓过来，一边做着口录一边呕吐着，冲出了狭小的厕所隔间。 “看来现场一定相当惨烈。”外面候命的警察低声交流着，他们的副局长历经风雨这么多年，案子也算见过不少数了，但第一次露出这幅表情。 “喂，我听法医朋友说这貌似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他还没看现场就看到一张死者的照片的时候就相当确定。” “为什么？” “一周内，洛杉矶，纽约，还有芝加哥已经犯下了三起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案件，从目标，手法，甚至是作案地点都是一模一样的。” “细说。” “都是发生在酒吧里面，被下手的都是貌美女子，而且死相都极为惨烈，好像被分尸了不少。凶手分尸也不是为了销毁尸体，他只是把尸体块叠在一起，仿佛是在单纯的宣泄愤怒。” “这不是变态杀人狂嘛？话说，咱们旧金山的上个变态杀人狂好像就是副局长带队亲自抓住的。” “.......“ “你们絮絮叨叨在干嘛呢？我让你们大清早就来集合是为了让你们在这里聊天的？”呕吐完了的副局长见众人交头接耳，大发雷霆，虽说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丑态被手下看到了。 厕所门被推开，三名法医走了出来，医护面罩遮住了他们的面孔，因此看不清他们的脸上究竟写了些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事，现场情况貌似很不乐观，因为为首的那人在轻轻摇头，和副局长低语着什么。 “一点手印，指纹，甚至是脚印都没有吗？”副局长扭着眉头，有些惊讶，按理来讲，一般会将目标分尸的，都是和死者有着极大的仇恨，不然也不可能做这种任何人生理上都会反感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凶手竟然还能保持思维冷静，抹去所有的印记？ 副局长不甘心，继续问道：“厕所的门窗呢？” “我顺便看了一眼，门窗都被封死了，胶水应该是几周之前凝固的，一点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法医摇了摇头：“通风管道的尺寸也过于狭窄，不用说成年男人，恐怕只有刚出生的婴儿才能从其中爬出去。” “所以，那个人在分尸了从门口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副局长有些不信，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的罪犯，把人分尸之后抹去自己存在的所有痕迹，然后通过最明显的通道离开。 “监控录像呢？别告诉我坏了，这不是在拍电视剧。” “这大可以放心，监控录像坏是没坏。”一旁的警察接过话茬，有些犹豫：“不过.....” “不过什么？他遮住了样貌，还是人太多了？”副局长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致，自己还有两年退休，就在所辖的地盘出现这种事情，真是倒霉透顶。 “没有其他人进入到了屋子里面。”警察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虽说不相信，但这是他看了几十遍录像看的双眼通红，又叫来了两人挨个数人数得出来的结论。 “没有其他人？”副局长的怒气像是火山一样爆发开来：“你是想告诉我，这金发女人是自己把自己分尸掉的吗？”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局长，我们得到的结论却是就是这样。”汇报工作的警察心说自己倒了大霉，今天轮到自己值班，要是再早个几个时辰恐怕他就不用面对这和吃了枪药一样的副局长了。 他很聪明的略去了‘副’字，但还是没逃过一顿责骂。 “放屁，你这好像是在试图让我认同这个世界上存在妖怪一样。”副局长本就不多的白发一根根站了起来，就像是只触了电的北极熊。 “但......“ “但什么但，赶快安排所有人去调查每一个角落，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把录像给我调过来，我亲自看看怎么回事。”副局长扯过一张椅子坐下，下令道：“一个角落都不能放弃，凶手一定留下了什么痕迹。”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 风铃的声音响起，却伴着一道沙哑至极的嗓音，如果硬要形容，那就像是使用了三十年的旧空调努力吐着气似的。 副局长转过头，看到一身黑衣走了进来，他手边还带着一台小推车，上面放着类似于呼吸机的东西。 这是人吗......副局长在看到那扇黑面具时内心怀疑了一下，但随即反应了过来，他应该是在耍酷，于是拿出自己久居高位的威严拍了拍桌面： “闲杂人等不允许入内，看不到吗，这里出了事情，外面没立起来封条吗？” “立了。”男人默默回答着。 “你知道的话还不出去？”副局长再次拍了拍桌面。 “该离开的是你。”施耐德默默将手中的文档袋扔到副局长面前，后者皱眉，打开，在看到里面那熟悉的花体签名时大惊失色。” “这是......州长的命令？”副局长压低声音问，顺带回头看了看周围，想起刚才厕所里所看到的那一幕，内心一阵恶寒。 这场景却是有些不太对劲，他当年也带人抓过连环杀人犯，但那人到了最后神经已经有些错乱，下刀的时候甚至会砍伤自己，只是凭着本能不断行动。 但如今，凶手就仿佛是什么受过严格的刽子手一样，每一刀都下得干净利落，就算他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 “这件事情你们无法处理，所以要移交给我们。” 副局长本还有些怀疑，但在看到手中的电话亮起，接通后嘀咕了几句后立刻摆出一副恭敬态度，对着施耐德点头哈腰，拿出香烟递了过去： “不知兄台是哪个部门的，结识一下，日后也许还有我能帮得上忙的机会。” “两分钟。”施耐德接过香烟，拒绝了点火，直接放在嘴中嚼了起来。 “两分钟？”副局长努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但还是没找到什么部门外号叫做两分钟。 “我的意思是，你和你的人在两分钟内消失在我的面前，现在你们还有一分三十二秒。”施耐德看了眼表，神色淡然、 副局长的暴躁怒吼声瞬间响起，就算酒吧内再大，也没能避免声音传到每个警察耳中。 “快走，拿好东西，直接撤退。” 所有警员，采样员，还有刚刚休息上的法医马不停蹄从大门离开，与此同时，清一色的黑风衣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们是fbi吗？”警员们惊讶于他们的训练有素，就算是军队里面的在役军人恐怕也不过如此。 “别问太多，这么棘手的案子没让我们彻查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副局长走出酒吧大门，呵斥完自己嘈杂的下属后深深吸了一口空气。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空气如此甘甜。 两名黑风衣站在酒吧外驻守，将大门紧紧关上。 第四十四章：风与月（二） “施耐德部长，所有无关人员已经退场，执行部的人接管了现场。” 听到耳麦中的汇报，施耐德看了眼时间，距离他所设下的清场时限还剩下四十秒，这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看来执行部还没松散下去。 也是，在自己的管理下，若是他们还能松散下去的的话，那就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坐在吧台前方，施耐德按住面具下的耳麦：“一号小组分析案发现场，检测言灵元素残留的痕迹，二号小组排查酒吧内部，三号小组调查录像，看看我们能锁定那些目标，至于四号小组，富山雅史教员，在吗？” “在。” “你带领四号小组对酒吧内的工作人员，还有昨晚的几个酒鬼进行催眠，挖出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是。”富山雅史语气罕见兴奋起来。 “五号小组，负责周围的警戒，不允许任何生物靠近这里，老鼠或者苍蝇都不可以，就算是海豹突击队，也要把他们锁在门外，明白了吗？” “收到。”原海豹突击队队员，现任卡塞尔学院保安科成员之一，担任第五小组组长的男人迅速回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最后一条指示，凡是有可疑人员靠近，立刻抓捕，不需要向我申请，我负责给你们擦屁股。若有反抗趋向，可以使用弗里嘉子弹，对方造成危害可以使用实弹，你们每个参与此次行动的专员行动盒中有两枚炼金弹头的子弹，使用它你可以对三代种造成伤害。遇到危险不要怜惜，再重复一遍，遇到危险不需要怜惜子弹。 所有人，行动开始。” 下达完命令的施耐德坐在吧台上，看面前列队站好的黑衣人们四处散开，就像是发现了目标的鸦群一样，张开翅膀，遮天蔽日飞散着，名为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机器就此隆隆运转起来。 一门之隔的外面，旧金山的晨曦刚刚升起，人们走出家门徜徉在大街上，有说有笑，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 屋内，却恰恰截然相反，气氛沉默到了冰点，每个人内心深处都夹杂着一丝难于叙说的情绪。 在见执行部专员已经各安其职后，施耐德戴上白色手套，反复消毒后，走向了一组所在地，也正是凶杀案的第一现场，酒吧厕所的隔间之中。 “让我们来看一看，你这来无影去无踪的风，这次又在旧金山犯下了什么案子吧。” ...... 在寝室里好好睡了一觉，路明非总算将前两天损失的精气神补了回来，这副身体还远没有当时经过魔鬼特训后的强度，上次的探索任务对他来讲实在是有些耗费体力。 学院的时钟响起鸣声，那是预备铃声，代表距离第一堂课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但现在是在假期，学院里面是不上课的，好像是因为只是副校长单纯懒得将其关掉。 关不关掉其实与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自己现在也不是芬格尔那种一觉能睡到十一点钟的人。 正当路明非刷牙洗漱时，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提醒一条邮件进入了他的手机之中。 路明非轻咦一声，打开了收件箱 “路明非同学： 你已被选调进入执行部外派临时专员名单，执行员等级：s，执行员编号：s000002，请迅速到执行部会议室报道，领取相关装备，施耐德教授已经将你选入他的作战名单之中。 你真挚的诺玛。 p.s：请迅速一些，施耐德教授的心情现在很不好。” 路明非读完之后，脑子里嗡的一声，牙刷从他的手中掉落，落到水池当中，溅起的水花稍稍让他清醒了一点。 s级专员？路明非心中顿时无数只草泥马奔过，这老狐狸真是玩人往死了玩，上一次屠了诺顿后知道他有能力在拍卖场上让他出名，这一次开学知道他有能力就直接挂上s级专员的名字。 这是摆明了想让自己引人瞩目啊，随便给个b级或者a级的等级不好吗？非得现在这样，s级学员s级专员，生怕他被人小瞧了。 而且还有后边那句，已经被施耐德教授选入他的作战名单，又是出了什么事情，能让执行部部长亲自带队行动啊？那不得是什么超级大案？ 路明非心里面乱成一团，但他还是不敢耽搁，拿起牙刷迅速刷了牙抹了把脸，穿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魔鬼教授施耐德的脾气他可太了解了，依稀记得上一世自己刚被选为学生会主席，就是他给自己指定的锻炼计划，包括什么‘十人斩’，每天必须和十名执行部的专员交手之类的。 要是迟到的话，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执行部.会议室。 路明非来到的时候，屋内圆桌边已经坐满了人，刚推开大门，所有人把视线一起投在了他的身上。 首座上那道投射而成的人影抬头眯了眼不知所措的路明非：“没迟到，不过下次早点来，我不喜欢等待。” 你再不喜欢等也总会有人最后来啊，不要鼓励内卷啊教授，路明非腹诽，脑袋却像是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坐到了唯一的空位上。 “人来齐了，那我们就开始第一次会议。”施耐德沉声道，由无数光子悬浮投影构成的他显得更苍老了些，会议室内鸦雀无声，谁都能看出这位一向严格的执行部部长心情貌似不是很好，没有人想要触他的霉头。 “我们的目标很棘手。”施耐德抛出了他的第一句话。” 光影变动，他身后布满整面墙壁的屏幕瞬间被照亮，诺玛作为秘书，一直擅长做这种恰到好处的事情。 几张照片被附在了屏幕上，暗红色的光线映在在座每个人的脸上，路明非抬头，下巴差点惊掉，这场景恐怕就算是恐怖电影也丝毫不及。 会议室内依旧沉寂，这沉寂却比最初加深了几分，更不如称之为死寂，每个人脑海和心中的杂念全部被清除干净，他们看到这一幕根本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只能下意识保持沉默，这也是对死者的尊重。 有人捂住了嘴发出轻呕声，但碍于当前的氛围也不好离开，况且还有那双鹰眼在注视着自己，只能暗暗咽下几口吐沫缓解一下呕吐感。 “这是同一个人犯下的罪行，告诉我，看到这四张照片，你们有什么想法。” 众人望着照片中一个个拼接起来的血块，以及布满瓷砖、墙壁的血液，咬着嘴唇，细细思索着。 “这个人，一定是个变态。”有人先开口道：“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变态，每一具尸体都被他切成了三十二块，说不定他对三十二这个数字有着什么变态般的追求。他的心理素质也相当强悍，能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头脑清晰，把尸体一截一截分开。” “还有吗？” “凶手应该对女性有什么偏见，四名死者都是女性，而且看起来貌似还蛮漂亮的，可以考虑从这一方面入手。” “我很赞同你的说法。”施耐德顿了顿：“从死者生前的照片来看，她们确实在姿色这一方面有些本钱。路明非，我想知道你看到这一幕，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的有的，嘶，从环境来看，这应该都是女厕所。既然凶杀案都发生在女厕所里面，我们可以考虑凶手是女性的几率比较大，毕竟从周围装饰上来看，应该是相当豪华的地方，这门口一定会有摄像头。而且杀人缘由我们也可以从嫉妒方面入手。”路明非端着下巴细细思考：”还有......” “这些够了。”施耐德点了点头：“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这么确定案发地点是女厕所。怎么就不会是凶手杀害了死者后带到男厕所分尸的。” “因为......因为从照片来看，有两排厕所隔间，这应该就是女厕所吧。”路明非依旧一本正经回答问题，话音落地良久，看到众人戏谑的眼神，这才低着头叨咕着：“这不是...常识吗？” 众人低声偷笑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有个常识丰富的s级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各位专员，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队伍中此次新加入的成员，相信你们很多人都听过他的名字，路明非，今年新入学的s级，开学前将在我们执行部暂任s级专员执行任务。”施耐德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咳嗽了几声：“这也会是我们此次任务的主力之一。” “可是，让新生去面对那么凶残的对手，这会不会很危险啊，况且那个家伙貌似已经有些失控，s级没受过训练，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有人一脸担忧，提出了建议。 “他的身手不在你们之下，据校长评定，应该也是达到了a的标准，对付那个家伙应该是有自保能力的。”施耐德冷冷说：“况且，你们在想什么？指着一个刚入学的孩子去杀掉凶手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他只负责搜寻猎物，真正要执行处理任务的，是你们。” 见众人没有了异议，施耐德打了个响指，诺玛立刻为他打开制作好的ppt，会议室内一名女孩起立，站在光影后面，对屋内所有人鞠了一躬。 “现在我代表施耐德教授来介绍一下任务的细节。有问题举手提问，我会在每张讲解完后留出一些时间等待你们理解。”女孩看了眼路明非，这些话自然是在提醒他的。 “wind，犯下这四起杀人分尸案的凶手，可能你们没有在新闻上看过这几起案子，因为有关当局在当刻就封锁了现场，将一切信息锁住，控制住了相关人员，这才没让消息登上媒体。无奖竞猜一下，为什么相关部门要控制媒体？” “因为场面太过血腥？”路明非对望过来的那双灰瞳猜测道。 “错误，美国人的部门能接受如此血腥的案子流传，而且还是越大越好，这样侦破的那一天他们的名声也会更好，不过这一切有个前提，那就是他们有能力侦破。 这几起案子分明已经超出了他们的侦查范围，正如路明非临时专员所说的那样，fbi在刚开始介入的时候也尝试从厕所门口及周围的摄像头入手，但他们入手不久就放弃了，因为摄像头显示”女孩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着在场的众人，一字一句道： “在女孩进入厕所后，第一发现者进入前，没有一个人进入过厕所，就连靠近门口的可疑人员都没有，所有的门窗都没有有人进出的痕迹。四件案子都是如此。 所以，fbi迅速理解到这个事件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超出范围的事情要让别人来解决，于是，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介入此事之中。” “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人举起手立刻问道：“是言灵作案吗？” “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资料，貌似只有这一个可能，应该是水属性的某种言灵，但还不能完全确定，毕竟与此效果相似的言灵实在是太多了。还有问题吗？” “这种言灵的使用范围应该不大，摄像头没有捕捉到什么可疑人员吗？” “有的，这个我们马上就会讲到，你们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我就继续说下去了。” 见众人不语，女孩继续说道：“接下来是死者，四位死者身份上没什么共同点，除了长的很漂亮以外应该就是......她们都喜欢在酒吧钓男人，然后达成短时间的关系，大概就像是寄生虫一样。” “然后是嫌疑人，我们拍到了嫌疑人很多的照片，把所有拼接在一起，经过诺玛的计算拼接，得到了三维模型，在最后会让各位看一下的。” “有什么凭据吗？或者说，是怎么确定嫌疑人就是他的？” “不用确定。”女孩突然沉默。 “什么意思？” 屏幕上显现的一幕替女孩回答了这个问题，那是四张拍摄于不同地点的照片，背后是刚刚升起的晨光，而照片的主人公，是一名穿着立整风衣的男性，他对着镜头的方向竖起了中指。 “这是在挑衅我们？”会议室之中一时群情激奋。 “不对，他应该挑战的是当地警局，他应该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有人还很冷静。 在形形色色的表现之中，只有一个男孩面色惊恐，死死靠在椅背上，心脏跳动的比打了肾上腺素还快了不少，像是随时有可能逃出胸腔。 他并不是气愤，在经历过一切风风雨雨之后，他早就不是那个被挑衅就会生气的少年。 相反，他是恶寒于照片中男人所带的面具。 那副公卿面具，路明非见过，无数次噩梦中也想起过，那是他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往事，东京的夜幕，本来是一场完美的家庭宴会，却因为这幅面具的佩戴者乱成了一锅粥。 但现在的自己，可不是那个无力柔弱的少年了啊。 “你在这里也露出了尾巴啊。” 男孩嘴角勾起，看起来竟然比面具上勾刻的弧度还甚了几分。 黄金瞳无声的点亮，压过了屋内的喧哗，众人看着沉默的少年，内心顿时敬畏了几分。 “自己点亮了黄金瞳吗？看来欲望很强烈呢。” 施耐德喃喃着带头鼓掌，屋内顿时掌声一片。 第四十五章：风与月（三） “s级很看重执行部的荣耀，看来这次任务应该是没问题了。” “不会s级是因为看到那些女孩香消玉损情绪才起伏的如此大的吧，这让我想起了校董会里面那个花花公子。” “不可能，我们的s级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话说回来，他那双黄金瞳亮的也太过瘆人了，楚子航的双眼貌似也不过这个程度吧。” “这不是校长亲自评定的s级嘛，据说是校长的接班人。” ....... 飞机的客舱中，路明非坐在角落，听着前方执行专员们的窃窃私语，却一句话也不想反驳。 如今这个时候，别说是庞贝了，就算把他比做芬格尔估计都不带说什么的。 路明非的心情极为复杂，从登机开始，他就一直在告诫着自己，那不一定是王将，全世界的公卿面具多着是呢，哪有那么巧，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就和他有关？ 与满脑子想着搞清真相相比，真正应该做的还是跟着施耐德的命令，一步一步完成任务，提高自己的实力。不要因为冲动搞砸了事情。 但路明非骗不了自己的内心，他从看到那张照片的第一刻起，就认定了此事与王将有关，就算不是他，也一定和他手下的东西有关，因为那个人浑身上下给路明非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实实虚虚结合，表面上你看到的是王将，实际上他是橘政宗，是影武者，这个人路明非也觉得有两层身份，虽说他也说不出什么缘由。 但那种心头上挥之不去的厌恶感时时刻刻加深着他的执念。 自己从那个一点能力没有的少年，到后来的执行部新星，再到如今名副其实的s级，所经历的，只不过是一场樱花的葬礼。 现在的他什么都可以拥有，但那个无力少年所拥有的，也只是那朵樱花，但他却丝毫不珍惜，待其埋入土中才意识到她对自己多么重要。 直到失去了，才想起她的过往，点点滴滴映上心头，从调色板乐园到雨夜中的出租车，再加上那顿牛肉火锅。 路明非内心像是百虫噬咬一样，钻心的痛袭上全身，他把嘴唇咬得煞白，却无济于事，只能将额头贴在窗户的玻璃上，凭借着冰凉的触感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怎么了？没事吧，用我叫一下医生吗？” 女孩轻柔的声音传来，一缕发梢的芬香钻入路明非的鼻腔，他抬起头，看到那个代替施耐德教授讲话的女孩坐在了自己身边，手拿着两杯热牛奶，一杯放在自己的桌前。 “没事。”路明非无力地笑了笑：“就是有些......累。” “我听亚纪姐说你们好像前天刚执行完任务吧，也没休息两天就来接受这个任务，真是苦了你了。”女孩一副关怀神色：“这也是没办法，听说昂热校长征调了执行部的大部分精锐去了中国执行任务，只能让你们这些还没毕业的学弟学妹多辛苦一下了。” “其实我也蛮喜欢做任务的。”路明非说。 他说的是实话，在他大三接任学生会长后，便一直跟着执行部满世界乱飞，半年多的时间在学校也就呆了不到两个月，那段时间还是每天遭受着校长和施耐德教授还有副校长三个人的魔鬼训练，与之相比，路明非还是喜欢自由自在地执行任务，执行完后还可以在当地转一转，把吃饭等等花销都记在执行部的账单里面报销。 权当公费旅游了，虽然花点力气，但也比在学生会里面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强。 “真会说笑。”女孩捂着嘴笑了两声，伸出手来：“认识一下，爱丽丝，卡塞尔学院05级，行政管理专业，如今执行部施耐德教授的副手，执行部在任b级执行员。” 路明非犹豫片刻，也伸出手：“路明非，卡塞尔学院09级，龙族谱系学专业，还是个学生。” “但你是这次任务的主力。”女孩笑笑：“况且，以你s级的身份，也没几个人实力会比你强。我说的是执行部。” “不至于不至于，我也就是来凑数的。”路明非谦虚着。 “你可能不知道，教授他对你有多么重视。”爱丽丝压下声音：“在你的名字出现在执行部空闲专员的名单中时，有六个任务的指挥想要你，差点争吵起来，但最后被施耐德教授压了下来，把你抽调在这里。” “我这么出名？”路明非自己都没想到，还真有人觉得他这个没有任务经历的菜鸟会有多大能量。 “当然了，现在执行部专员里面人手相当不足，而且，完成过s级任务给你的履历增加了许多分。”爱丽丝拍了拍路明非。 “s......靠，没事了。” “所以说，小学弟，执行任务的时候要好好保护师姐我啊。” 路明非抬起头，这是他第一次正视爱丽丝，让他想起了坐落在罗马宫殿中哪些大理石雕塑的模样，并不是什么断臂维纳斯之类的残缺美，女孩的样貌可以说完美到了极致，白皙的皮肤仿佛泡泡一碰就会破掉。 他不禁感慨，是在会议室里雷厉风行的严肃形象掩饰住了女孩的美丽，她正处于最美好的年龄，就应该趁着阳光穿上白色的裙子到大街上吸引男孩子们的视线。 但她只能穿上黑色风衣，将披肩长发紧紧束在一起，因为她生来被赋予了使命，屠掉那些馈赠血液的家伙，清理不安定的分子，守护混血种的秘密。 有人为了盗窃龙族的力量，不惜花上数十年时间构筑一场大戏，有人为了阻止这一切，只能将最好的年岁隐藏在阴影之下。 “毁灭吧。” 路明非指代的是龙族。 “不要这么悲观，世界还是有救的。”女孩笑了笑：“血之哀只是一时的，你体内的人类血液还是会让你找到归属感。” “明白了，师姐。” “好好休息一会吧，等一会下飞机的时候我会来叫你的。” 爱丽丝拿过毛毯扔给路明非，转身离开。 路明非盖上毛毯，缓缓闭上了眼睛。 ...... 下午，旧金山，某处商务大厦顶楼会议室。 “很高兴能看到你们。”施耐德对着会议室拍了拍手，示意安静下来。 他的声音很小，还没有用麦克风，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有些老师那种‘我讲了，你爱听不听，听了我不会奖励你，但不听我一定会收拾你。’ 显然众人都认为施耐德是第二种想法，三秒之内，整个会议室静的连呼吸声都有些响亮。 屋内也是一张会议桌，会议桌的尽头是屏幕，但设施什么的显然不如执行部里面的好，路明非在坐下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因为这椅子有些硌屁股。 四边窗帘拉下，只靠着白炽灯给予微弱的光芒，施耐德坐在首位，低着头双手交叉，双目眯着，再配上他那副面具，像极了电视剧中的反派头目。 屋内在座的是几个小组的组长，还有他们这些新到的执行。 “在会议开始之前，我先把这个给你，你的伪装身份是一名附近大学的it学生，酷爱软件编程，到哪里都会手提电脑，家境殷实，父亲是一名杰出商人，母亲是一位知名演员，因为你是独生子的缘故，他们非常宠爱你。” “明白。”路明非接过‘电脑箱’，打开看了一眼，再看到其中两把反着寒光的利刃时心里安定了不少，昂热果然说到做到，帮他把武器以一种不引人注意的方法邮了过来。 “爱丽丝，替我讲吧。”施耐德看路明非的举动，点了点头，把女孩叫了过来。 “是，教授。”爱丽丝恢复了干练的模样： “这次行动由施耐德教授负责指挥，目标是除掉我们之前所提到的‘wind’。 根据执行部的推断，此人的血统应该已经失控，或者处于失控边缘。 各位应该已经对他有了些了解，尤其是已经侦查了许久的几组专员，目标行迹就像是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几日之内，从芝加哥，到纽约，洛杉矶，再到这里，他已经犯下了四起罪行，但但我们始终无法预料到他下一步的行动。 此人行事极为张扬，每次在犯下案件后，都会在附近找到他的踪影，警方对此相当头痛，他们明知那是挑衅，却毫无办法，一点犯人的踪影都找不到。除了他的中指。” 会议室里面哄然大笑，女孩也微笑着。 “风无影无踪，我们要怎么限制住他呢？没准我们刚一落地，他就已经飘到了别的州去了。”路明非提问道。 “就算他再无影无踪，作案也需要避免人的耳目。”施耐德抬起头：“其他的大城市已经限制了酒吧的运营时间，旧金山也即将要加强人流审核，况且，我并不认为行事那么张扬的‘风’会因为警戒从而背弃自己的誓言。” 施耐德抬抬手，背后几张图片显现了出来。 “newyork，two，wind” “chicago，two，wind” “sanfrancisco，two，wind” “sanfrancisco，two，wind” 那是用血迹写在墙壁上的字母，像是魔鬼来自地狱的书信一般。 “这是，他的作案预告？”路明非疑惑着。 “没错，他把每次行事的地点写了出来，最初警方包括fbi都不相信，他们不认为有人能这么快在另一座城市实施同样的完美犯罪，但接二连三的事实将他们的脸打得啪啪作响。根据‘wind’的预告，下一次作案也会在这座城市，时间在两天以后。准确来讲，是明天晚上的零时以后。” “旧金山这么大，那么多酒吧，我们这些人要挨个检查吗？”有人提出疑问。 “当然不是，旧金山警方会协助我们关掉大多数的酒吧，他们对这件事本来就很头痛。”爱丽丝解释道：“明天晚上，整个城市只会有一家酒吧营业。” 说着，她的高跟鞋踩了踩脚下。 “楼下的flyhouse，旧金山数一数二的闻名酒吧，这座大厦的二十层到二十二层都是他们的营业范围，wind一定会很喜欢在如此盛大的场合下表演。” “我们要设下埋伏吗？但‘wind’的嗅觉应该能感知到我们设下埋伏。” “就算没有嗅觉也应该知道，平常的犯人看到大多数酒吧都关了，一定心知肚明警方采取了行动。”施耐德说道：“不过，‘wind’不是一般犯人，他对自己的身手极为自信，因此我判定他一定会来的。” “也就是说，‘wind’认为他的身手言灵是底牌，而警方的底牌是我们，对吗？” “可以这么理解。”施耐德看向路明非：“不过，这次我们不会留在酒吧里面，我们会扮作安保，将一般的无辜人等劝阻，酒吧也会在今夜提高五倍价格来让普通市民放弃在小酌一杯的打算。‘wind’并不缺钱，他每次点酒的时候都会撒下一叠美钞，是货真价实的钱。所以我们不必担心他会因此不来。” “我们大概推测出了‘wind’的行事流程。”爱丽丝补充道：“他会在选取目标后以撒下重金的方式来和目标喝上一杯，进而等待目标上厕所的时候痛下杀手。每次都是这样。” “慢着，这意思就是说，只有我一个人会呆在酒吧中嘛？”路明非挑挑眉头。 “对的，我们剩下人会埋伏在周围，实时监控着屋内，一旦出现情况会立刻冲进去，只需要四十秒，我们就能控制现场。这四十秒该怎么做，交给你自己决定。”施耐德盯着路明非双眼：“校长让我带给你一句话，在作决定之前，要去想值不值得。” “明白了。” “明白就好。”施耐德看向周围众人：“你们一会去找爱丽丝，她会给你们分配埋伏地点，其余的各组组长，你们负责监视任务，一定不要漏过一个可疑人员。进入夜幕之后，埋伏的队员由我指挥，检察人员由爱丽丝负责指挥。对了，路明非，你的身份还没说完。” 施耐德再次看向提着箱子的男孩： “你最近刚刚和第二十三任女友分手，开始沉醉于酒吧，寻找新欢，因此在酒吧里面别光坐着，四处搭讪，搭讪明白吗？” “二十三任？”路明非整个人呆住了。 “就知道你在这方面没经验，你需要扮演个花花公子，所以我找了个花花公子指导你。”施耐德叹了口气：“希望他能行，爱丽丝，带他去吧。剩下人接着开会。” “是。”女孩过来拉着路明非的袖子，把他拉到小屋中。 后者看着亮起的屏幕，心中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第四十六章：风与月（四） “脱衣服。”女孩道。 “上衣？”路明非反问。 “裤子也脱下来。” “这......不太好吧，孤男寡女，还有摄像头。”路明非说着烂话。 “难不成你也有不穿内裤的习惯？”爱丽丝挑挑眉头：“我可以背过身去。” “怎么可能？我才不是那种人。不过，你这个也字是什么意思？”路明非脱着衣服。 “我上学的时候有个家伙裸睡，全校出名，貌似现在还没毕业。”爱丽丝见路明非脱得只剩下内裤，吧嗒吧嗒嘴：“好了，天还算冷，你可以把秋衣秋裤穿上。” “师姐你玩我？”路明非愕然。 “没啊，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爱丽丝按动遥控器打开摄像头，微微欠身：“先生，这边准备好了，麻烦你了。” “哎呀呀，这就是学院的s级新生嘛，看起来倒还挺帅的。” “就是你这穿搭，也太土了吧，要是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你是上世纪的人呢。” “还有你这个头型，唉，也没办法了，昂热给我的任务是把你打扮成花花公子，教教你怎么搭讪。要是你有功夫来意大利做客，我保证能把你收拾的干干净净，出去就会被女人围绕的。” 男人看见眼前的一幕，仿佛来了兴趣，话语像是流水一样滔滔不绝。 “小姑娘，把那件衬衫给他换上，对，就那件白色的，看起来清纯一点，你的设定是学生，不能太花里胡哨。” 路明非看着面前夸夸而谈的金发男人，欲言又止。 这男人他虽说只是听过别人提起几遍，但只要看见，就能知道他到底是谁，毕竟那一头灿烂的金发，胸肌，还有像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脸，和凯撒几乎差不了多少。 加图索家族的现任家主，庞贝.加图索此刻正在视频电话的另一端，枕在某个女孩的大腿上，遥控指挥爱丽丝打扮这边的路明非。 “鞋...就普通的运动鞋吧，挑一双知名一点的牌子，裤子可以是米黄色的，或者灰色......不行，灰色有点混色了，还是米黄色吧，外套可以考虑灰色的，你们那边应该挺冷的吧，穿一件灰色的风衣，别穿执行部那黑色的制服，看起来就和索命鬼一样，执行部这群家伙的眼光真的是垃圾到了极点。” 路明非看向操着一口流利中国话的庞贝，索性放弃了挣扎，展开双臂，爱丽丝就像是当时的伊莎贝尔一样，为路明非穿着衣服。 “真有架子呢。”庞贝轻笑道。 “架子？架子鼓？”路明非反问道。 “我说的架子，意思大概是那种......威严吧，好比皇帝一样，只要坐在那里周围的气场便会围绕他转动。你不也是吗，明明什么也没说，那女孩便自动给你换上了衣服。” “我这是在帮助学弟，抬手。”爱丽丝头也不抬，给了路明非后背一锤，后者立刻照做。 穿上衣服后，路明非站起来走了一圈，又到了镜子面前端详了一会，不得不赞叹，庞贝这个老花花公子还是有手段的，就用了几件衣服，将他变为了个阳光大男孩。 除了那一堆乱毛有点影响形象，路明非已经开始盘算什么时候要将其好好修剪一次了。 “差不多了，临出去的时候姑娘你看着他洗两把脸，看起来干净一些，头发.....就这样吧，看着不油就行。 接下来，我要给你传输搭讪的经验了。”庞贝咳嗽两声：“s级，这么多年你谈过多少女朋友？说实话，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没有。” “没有？”庞贝愣了愣，摇着屏幕像是摇着路明非肩膀一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在干什么啊？这么优秀的血统，不考虑传播一下吗？” “没......没人看得上我.......”路明非讪讪说道。 庞贝猛拍大腿，虽说拍得是头下的那双美腿，顺带还掐了两把，被娇嗔了两声： “啧啧，真是可惜啊。” “我尽力了。” “算了，还以为你能有点经验呢。”庞贝说：“既然这样，我只能告诉你，要用心去感受。” “用......心？” “去感悟女孩子的美丽，每朵花都有她的特点，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其体悟出来。”庞贝絮絮叨叨“.......” 路明非听着男人的经验之谈，突然想起了高天原的那个店长，这两个人说的话倒是有些相似，这就是站在巅峰的男人所得到的感悟吗？ 当个牛郎......貌似也蛮有趣的，路明非好像突然理解到了风间琉璃，在夜幕之下，靠近那些忧愁犹如惊兔的女孩，点上两杯酒，和她互诉着故事，在东京的繁华中看外边星光坠落，那样的夜晚一定很有趣。 “所以说，要如何去做，只能看你自己。”庞贝的语速缓缓减了下来：“这种东西理论上我只能告诉到这里，到底要怎么样做，只能看你怎么做了。” “明白了。”路明非对那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点了点头。 “最后给你准备了些男人的家伙，祝你好运，有功夫找我来玩啊。”庞贝热情摆了摆手：“顺便提一嘴，感谢你帮了凯撒，我会记住你的恩情的。” “没什么。”路明非先是一愣。 “我从昂热那里听说了，是你把凯撒从那里背出来的，这个恩情我一定记在心里面，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庞贝突然变得很正经：“说实话，我蛮欣赏你的。” “......”路明非想吐槽，但碍于气氛，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点头。 “好啦，再见了。s级”庞贝伸出手，将屏幕关掉。 “这是校长的安排？”路明非如释重负，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问道。 “是昂热校长推荐给施耐德教授的人选。”爱丽丝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庞贝家主给你准备的礼物。” “礼物？”路明非饶有兴致打开了盒子，里面排着一系列高希霸卡诺兹雪茄，正是高希霸系列中的极品，就算是有钱也很难弄得到，凯撒的最爱。 “男人在走上战场之前，不让忘记烟和刀，他是这么说的。”爱丽丝笑笑，走到窗旁掀开窗帘，外面夕阳已经落下，旧金山的繁华无声息被点燃，市中心灯光璀璨，甚至比白天还亮了几分。 “从现在开始吗？”路明非提起手提箱。 “还有四分钟，从七点三十分开始行动，今天你的任务只是摸清里面的结构，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真正的决战在明天。 我会通过耳麦监视你，相关的信息也会提醒你，不要走出我们设下的剧本，离开的时间我会通知你。” “好的。”路明非将隐形耳麦熟练塞入耳中，熟练得让爱丽丝愣了一愣。 “怎么了？”路明非歪头，什么都没意识到。 “没事。”女孩笑了笑：“去吧，小心点。” “这一下午辛苦你了。” “给这么好看的学弟换衣服，我算是占便宜了呢。”爱丽丝笑着，目送路明非离开会议室。 ...... flyhouse 身为值班经理的威廉姆斯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里面。 全市的酒吧关闭，只剩他这一家被允许继续开下去，一看就有什么猫腻，而且自己的大老板也摆出了一副‘你什么也别问，做好自己事情就行’的表情，这让他心里面更像是被无数爪子挠着，痒痒的，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况且，听说昨晚本市的另一家大酒吧里面出了事情，有个女人被分尸好几十块，死相极为惨烈，凶手据说是个连环杀人犯， 还没落网，应该不会瞄上他们这家吧。 不会吧......不对，应该是很有可能，威廉姆斯貌似想明白了一切，警方是在拿他们做诱饵？ 扫视一圈，今晚的顾客倒是相当正常，没有那种坐姿一看就从部队里面待过的人，一般来讲，要是有那种顾客，恐怕就是警方的暗探之类的。 威廉姆斯深呼吸着，摆出笑容，准备接待接下来光临的客人。 整个酒吧分为三层，分别位于大厦的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层，中间设置了楼梯，方便客人走动。二十层是吧台，一般都是单人会来到这里小酌几杯，价格也不算太贵。 二十一层就是那种包间的地方了，一般都是有钱人才能包的下来，中央舞台定时会有演出，若是不想看也可以选择拉上幕布，包间的隔音效果极好，关上门的话屋内几乎没什么声音，有不少商人会将生意拿到这里谈。 至于二十二层，是独立的舞池，一整座楼的舞池，酒吧会根据当天的营业额来决定是否将这里开放，一般都会在节假日或者特殊日子比如说圣诞节之类的将这里敞开，然后用平常时日将这里打扫干净。 一场舞会下来，恐怕需要不下几十万美刀的滋润，但这在偌大的旧金山中，对于一些人来讲，只是随意花洒的数字，有些商人在谈了一笔大生意后，甚至会甩出百万美金豪请全场人。 站在二十层的大门，威廉姆斯穿着白衬衫，混血的异瞳映衬灯光的色彩，他彬彬有礼，会熟练和常客打招呼说哪个座位是给您留的，跟着这位服务生走就好，对于独自前来的普通人他也会说很高兴认识您，我为您推荐一些鸡尾酒吧。 他努力给每个前来的客人都留下好印象，他也做到了，每个来过这里的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夸赞是个好经理，这么多年想挖他跳槽的也不在少数，但他一一拒绝了。 原因无他，这家酒吧建立起他就一直在这里，他已经对这里有了深厚的感情。 “但愿不要有事吧。”男人内心祈祷着。 大门被推开，清凉的风伴着脚步声钻入，威廉姆斯抬头，看到了一个提着手提箱的男孩。 “虽然这么说很冒昧，但是客人您满21岁了嘛？”威廉姆斯斟酌着用词，他第一眼就看出来者不善，一身行头加一起可能能顶得上他半年的工资，况且在这个酒价翻了五倍的夜晚，能迈入大门的，一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注1】 “这已经是第七家这么问我的酒吧经理，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年幼嘛？”路明非叹了口气，从容不迫拿出自己的学生证：“很不幸，我刚满21岁，就读于附近的大学，大三。” 威廉姆斯接过来学生证仔细比对着，证件上的照片确实是面前这个男孩，出生年月日也达到了规定。 “斯坦福大学的学生啊，这可是名校，学得还是it专业，以后肯定有前途。”男人连忙笑道，瞟了眼男孩手中的箱子，将学生证还了回去。 “靠着父母罢了。”路明非微笑：“所以，可以给我找个位置吗？我自己一个人，想喝几杯。” “当然可以。”威廉姆斯连忙唤过一名服务员，低语两句，转过身对男孩道：“很抱歉造成了误会，今夜的第一杯酒我请您，请不要影响好心情。” “没事的，我能理解，这也是你们的职责嘛。”路明非显得相当好说话，摇了摇头，跟着服务员走了进去。 看着离去的背影，威廉姆斯轻呼了一口气，拿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看来不是什么被父母娇惯的富二代。” 他见过无数次明明年龄还没到就想进酒吧的半大男孩，他们往往身价富裕，从小被宠溺到大，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这是让他最头疼的人群之一。 放他们进来，第二天警察就会来处罚，不放他们进来，他们又会闹事，也不能让安保把他们撵出去，不然谁能断定没有护孩子的家长来闹事？ 一个个家大业大，他这个小小的酒吧经理只能陪着笑脸讲道理。 “要是都这样就好了。”威廉姆斯感叹着，人流逐渐变多了起来，虽说今日价格翻倍，对于真正想要来享乐的人还是不值一提。 正当他出神的时候，一阵寒风吹过他的后脖颈，男人浑身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却空无一物，根本没人在恶作剧。 “这种感觉......这是糟透了。” 威廉姆斯心脏又加速了跳动。 他感觉，刚才好像有鬼魂经过了自己身边。 【注：美国酒吧允许进入年龄为21】 第四十七章：风与月（五） 玻璃雕刻而成的悬挂品发出异彩，原本黯淡的环境在点亮了一处灯源后明亮些许，乐曲从四面隐藏起来的音响中播出，点燃了酒吧内的气氛。 墙上悬挂的时针指到了‘九’的位置，到了家长们规定孩子们该回家的时间，但这条规则对于旧金山的市中心丝毫不起作用，这里的夜场即将开始，对于一些人来讲，他们才刚刚开始躁动。 烟雾从上方的喷射器喷下，里面混着薄荷的香气，路明非坐在吧台的角落处，黑色手提箱位于他左手边，他面前摆着杯四色鸡尾酒，上面还插了根鸟毛。 “注意一点，如果没猜错，今晚‘wind’一定会来侦查地形的，他大概的体貌特性你应该记住了吧，一定要留心这样的人。”爱丽丝在耳麦中提醒道。 “放心，我记住了。”路明非假借喝酒的样子轻轻说道：“我会尽可能降低自己说话的频率，不然会被人发现不对劲的。你放心说就好了，我一直在听。” “好的。我们一会会派遣一名女性执行员坐在吧台边上喝闷酒，不用担心，她的酒量很好，身手也不错，只要你盯紧找她搭话的人就行了。”爱丽丝继续说着。 路明非一愣：“让她装作在钓凯子？” “钓凯子是什么意思，原谅我的中文还没好到那种地步。她在那里会等待男人搭讪，也会展露出拜金的样子，相信她能够吸引住‘wind’的视线。” 路明非将酒杯中的晶莹液体一饮而尽，敲了敲桌面：“麻烦再给我调一杯，看心情调就好，别太烈。” “好的先生。”调酒师拿过路明非那张一面纯黑磨砂的‘百夫长’卡，放在手中翻了翻，倒吸一大口亮起，上下扫视几眼那边毫不在意的男孩，神色愈发恭敬。 americanexpress的黑卡是什么概念这位阅历丰富的调酒师自然知道，而且还是纯黑色的，这代表持有这张卡可以到任何地方随意消费，没有上限。 换句话说，银行相信拿着这张卡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偿还他的花费。 小心翼翼在pos机上刷完，调酒师立刻把烫手的黑卡捧还了回去，调酒之余还不时打量男孩两眼，推测这到底是哪家的子弟，敢拿着一张没有密码的黑卡出来独自喝酒。 把黑卡放在手提箱上，路明非眯着眼睛继续小酌起来。 黑卡是庞贝放在雪茄盒子里面的，上面写着‘帮凯撒的一点利息，随便花，毕业还我就好。’路明非本来有些迟疑，这毕竟是在爱丽丝眼皮下面，直接收下难免会遭人鄙视，在学院里加图索家族的名声本来就不是太好。 但爱丽丝却说，他确实应该拿着，堂堂花花公子出来喝酒，结账的时候不甩出张高级信用卡有些丢人，庞贝这是考虑周全了。 半推半就，路明非也就把卡收了下来。 虽说如此，他也只打算平日里在学校里刷一下，和芬格尔吃几顿大餐，黑卡的行踪加图索家族随时能查得到，这上边还说不定安装了什么定位系统，若是因为这个暴露自己的目的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一层人数并不算多，独来独往的女孩子更是几乎没有，大多数都是和自己的男友过来放松一下的。 路明非本来建议去二楼三楼看看，但施耐德却否定了他的建议，根据执行部分析，‘wind’下手的目标一般都是独身女子，而且来回走动实在是太引人怀疑。 “他真的会来吗？”路明非看着头顶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嘴中嘟囔着。 那副公卿面具实在是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如果不调查出来，恐怕路明非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得寝食难安。 “再说一遍，让开。” 一句吼声将路明非的思绪打断，他捂住耳朵，看了眼时间，有些不耐烦。 这才九点刚过一会，就有人喝多了挑事？这点酒量还喝什么酒，去和小孩一桌喝点果汁不好吗？ “先生，别这样，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听到经理的声音，路明非才歪过头看着事端，他对那个男人印象还算不错，一看就知道是个相当会来事的人。 “我让你起来，听不明白话吗？”那是个相当壮实男人，脏辫长到腰处，满脸通红，推攘着面前挡住他去路的经理。 “先生，这位女士不想和你一起喝酒，请理智一些。”威廉姆斯依旧在说着，他胸前的衬衫已经被揉烂，领带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路明非皱着眉头站起来，这才看到人群中站着一名女孩，个头不高，年轻的很，估计也是被查看证件才被放进来，她皮肤白皙的像是病态一样，银发蓝瞳，满脸慌乱，正躲在众多服务员身后发抖着。 “到了什么时候，都有这些老鼠屎啊。”路明非小声道。 “别冲动，说不定那男人是‘wind’派出的诱饵，看场内有没有警察之类的卧底，‘英雄救美’这种事情可是那群想当英雄人的最爱。”爱丽丝低声告诫道。 “放心，只是有些嘈杂罢了，我害怕会打草惊蛇。”路明非再次坐下。 整层酒吧的目光都被聚集在门口处，那挑事的男人却不管不顾冲向女孩，经理和几个服务员也拦不住，倒是一边喝酒的几个男子过来一起把人按在了地上。 警察不一会到了现场，将人带走，这场闹剧才平息了下来。 路明非看着门口经理满头大汗，凝视良久，叹了口气。 “怎么了，师弟，这就坐不住了吗？” “不是，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路明非用手指轻轻敲着玻璃杯。 “什么？” “算了，我这个人就是喜欢瞎想。”路明非笑了笑，扭头看向那侧刚刚配合做完笔录的女孩。 像个瓷娃娃一样......路明非联想起来，看起来有点像零，指长相方面，性格和零截然相反，零一看就是那种冰冰冷冷女孩，有些不食烟火气，被眯一眼就会觉得被冰冻三尺。 这个女孩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像极了班级里的那种沉默受气包，别人让她写作业她也不会反抗，实在是不顺心了也只会找个地方偷偷哭一会。 这样的女孩为什么出现在酒吧里面？ 路明非突然有些好奇。 “别忘了你的身份，我们的花花公子，有了目标就上吧。”爱丽丝像是鼓励熊猫爬向异性的饲养员一样，怂恿着：“机会不多，我看屋里面已经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手慢无！” 师姐你怎么知道中国商家怂恿女性买东西时候的话啊，该不会你在中国也被忽悠过吧，路明非吐了吐舌头，暗暗吐槽。 不过话说回来，爱丽丝说的是对的，他一直呆坐在这里喝酒也不对劲。 路明非想了片刻，拿起酒杯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靠了过去。 “你好，美丽的姑娘，看你和我一样都是独自一人，可以赏脸喝几杯吗？”路明非微笑。 “可...可以。”女孩的脸唰一下红了起来，低着头，有些扭捏，显然是经验不多。 “去我那边吧，这里人来人往的，聊天不方便。”路明非提议道。 “好啊。” 二人入座，路明非近距离看到女孩的面容，有些惊讶。 那双本应该是海水般晶莹剔透的双眸此时却有些黯淡无光，或许是受到了周围黑眼圈的影响，看得出来，女孩应该有什么心事，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你的这头银发真是漂亮。”路明非夸奖着女孩的容貌，第一次聊天就直接问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简直就是把自己往死路送一样，最正确的做法正是路主席这样，先让对方心情愉悦一些。 “谢谢。”女孩抬起酒杯，两条淡眉轻轻皱着，随而一闪而过又恢复成了正常模样，把嘴唇浸在酒液里面少刻，杯子的液面并没有下降，路明非注意到这一点，又假装不经意扫了眼女孩的全身。 从那双灰色的羊皮小靴到浅蓝色的外套，都是市面上名牌的上等货，看来女孩家境相当不错，如果酒钱不是问题的话，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压根不会喝酒，只是一时逞能坐在了这里。 轻轻吐了口气，路明非一口气喝完杯子里面的酒，打了个响指，要了两杯热咖啡，对着女孩道：“我身体不太好，介意陪我一起喝咖啡吗？” “当然不会。”女孩的脸上第一次洋溢起笑容，那笑容美极了，一时间让路明非有些失神，如果这个姑娘不是为了什么事情伤心的话，她应该是是那种万人追捧的公主吧，一颦一笑都带着某种魔力。 就这样，旧金山夜幕深处的某处酒吧中，一男一女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聊起了天。 他们从天南海北聊到学校里面发生的琐事，就好像是多年相识的老友一样一见如故，没有什么不能聊的话题。女孩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滔滔不绝，她名为莉娜，至于姓氏让路明非猜了许久也没猜出来，后者最后索性放弃，转移掉了话题。 莉娜的父母是国内知名的导演和演员，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连续四代已经在影视圈闯出了名堂，她的父母也是这么期待莉娜的，因此从小开始培养她唱歌跳舞等等才艺。 莉娜的声音很好听，长相也是一流，身材倒是略有平庸，但并不是只有长腿的性感女人才能得到世界的青睐，科学表明娇小的女孩更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进而转化为爱慕。 她就读于旧金山一所闻名的艺术大学，专业是演艺，爱好却是唱歌，打算毕业之后如果靠唱歌出不了名的话就靠着父母进入演艺圈，反正有了他们的资源自己也混不到太差。 现在唯一的变故是这具身体......莉娜的身体相当虚弱，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医院治疗，平日里家中对她也是照顾的无微不至，这也导致她食物上被管理的很严格。 在原先，酒是她万万不能碰的东西，但今天却因为......说到这里女孩欲言又止，低下头不再说话，路明非观察到后立刻说‘一直让你说下去也不太好，要不听听我的事情。’ 见女孩轻轻颔首，路明非按照记忆说了下去。 在男孩的叙述中，自己是个学业优异，一心求学的三好青年，凭借努力考入了斯坦福大学，学习自己最喜欢的计算机，说着他还把手旁的黑箱子敲了敲，女孩双目注视在路明非脸上，一动不动，听他将自己的身份介绍完全。 频道的另一端，施耐德叹了口气，爱丽丝几次拿起麦克想要提醒路明非别说漏嘴，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路明非完全是在执行部给他编造的身份骨架上填补了许多细节，比如说‘我父亲小时候经常陪我打球，但如今他生意忙了，我只能自己玩’，或者说‘想要早点毕业进入父亲的公司工作’云云，听得几个监听者目瞪口呆，看向爱丽丝询问这真的是路明非临场发挥的嘛。 “我们的s级做的不错，那个骨架确实有些太过空洞，若是被追问会出破绽，爱丽丝记一下。”施耐德说。 “他貌似......经验很丰富的样子？尤其是在和女孩子聊天这方面。”有专员说：“但他的情感经历明明是零。” “在中国，据说没有恋人的人常常会给有恋人的人出谋划策，往往没有恋人的才是高手，就和楚子航一样，楚子航你们都知道吧，不缺女孩却一点不在意。”爱丽丝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原来如此。”众人扶额，感叹着中华民族的谦虚低调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明明是没兴趣楚子航却能装成一副榆木脑袋的样子，恐怕是害怕打击到别的同学的自信心。 与他相比，凯撒在这一方面就有些不如人意了。 酒吧中，莉娜和路明非聊得如火如荼，二人已经能够相互开起玩笑，路明非说其实我只是想来单纯喝两杯酒回去好好睡一觉，莉娜就说她不认为单纯喝酒的人会主动来搭讪。 路明非又说其实他其实对于和女孩聊天这方面没什么经验，莉娜就笑着戳戳男孩的腰问他谈过多少女朋友，看路明非一脸尴尬这才作罢。 二人喝了几杯咖啡，笑声弥漫良久，莉娜仿佛鼓起勇气一般：“其实，你能看出来的吧，我在担心什么。” “能看出来。” “但你为什么不问我？” “因为我不觉得当时我们之间熟稔到能谈论这个话题。” “那现在为什么不问我？”莉娜含笑问道。 “因为现在你要主动告诉我了，不然我会问的。”路明非也在微笑。 “你还说自己不会聊天。”女孩咯咯笑着，四周看了几眼，神色倏忽严肃下来，附在路明非耳边小声道：“这两天，我感觉自己被跟踪了。” 第四十八章：风与月（六） “被跟踪？”路明非嘴中重复着这几个字。 “嗯，感觉被很奇怪的东西缠上了。”莉娜轻轻点着头，好看的眸子一直停留在男孩脸上，仿佛是在害怕后者露出什么不相信或者是开玩笑之类的表情。 就像只小猫一样，弯着腰试探着，看自己会不会被反感，一旦被反感就会果断离开。 “给我详细说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 “你不怀疑我是在骗你？”莉娜有些惊讶。 “没必要吧，要是开玩笑可以说的事情很多，没必要拿这么严肃的事情开玩笑。”路明非摇了摇头：“这事情你和别人说过吗？” “我和父母说过，他们说我整天没事别瞎想，哪里会有什么人一直跟着我。”莉娜显得有些沮丧：“虽然他们说的有道理，我们家的司机每天都会接送我，那是个退役军人，连他都没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 “但女人的直觉一向准确，不只是在老公有没有婚外情的方面，不是吗？”路明非再次开了个玩笑。 莉娜点了点头，神色变得有些激动： “但他一定是存在的，他一直跟在我身边，我能感受得到他，他也在这里。” 说着，女孩侧过身，在酒吧酣畅的众人中寻找起来。 路明非看到女孩的模样一愣，好奇问道：“你这么害怕他，为什么还自己一个人来这里。” “我家里面的人到时间会来接我的，他们在附近有事情办。”莉娜一边挨个打量众人一边回答问题。 “那你还这么信任我？我找你喝一杯的时候毫不拒绝？” “我...感觉你...应该不是坏人。”女孩的声音又低吟婉转下去，面颊上飞上一抹羞红。 “只是靠着感觉啊。”路明非笑了笑，转过身去，也和女孩在人海中搜寻起来。 “那边那个挺矮的秃头大叔你觉得是不是，我看他好几次色眯眯瞅着别的座位上的姑娘了。”路明非附到莉娜耳边低语。 “不是，我感觉不是他，那个跟踪者给我一种阴冷的感觉，但这大叔...就是单纯的猥琐。”莉娜摇头。 “那个高瘦穿着风衣的男的呢？”路明非挑了挑眉毛：“他一直一个人坐在那里看手机，说不定是在等我离开。” “那倒也不像......不是很像，如果这么明显的话，我应该能记住，有些见过的印象。”莉娜继续摇头，低语到：“你我在这里这么议论别人好吗？” “没事的，只要没别人知道，咱们二人就是坐在这里聊天。”路明非学着莉娜摇起头来，逗得后者一笑。 “话说回来，”路明非看着莉娜：“你有什么特殊的感知能力吗？就和蜘蛛侠那样的蜘蛛感应？” “不，我只是感觉自己被一道目光死死盯着，心中有些恶寒，那目光好像是要把我大卸八块一样。”莉娜谈到这里，神色又有些沮丧，看着四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有些神经质吧。” 大卸八块......路明非脑中瞬间联想到那四张照片，死者都是被分尸为数十块。 他心中猛地一惊，不自觉的扫视四周，灯光暧昧，酒气四散，酒吧内已经逐渐进了氛围，墙上的时钟已经远远过了十一的位置，宴会已经正式开始。 对某个人来讲，这可能不是宴会，而是打猎的园林。 “奇怪。”路明非按稳住内心的想法，故作好奇：“他再有能力也不能预测你的行踪吧？你来这里不是临时决定的吗？” “是的......但”莉娜想要解释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最后无力低下头看着地面。 “那应该没什么事情吧。”路明非挤出笑容，视线瞟着周围：“不过你别担心，我会一直坐在这里陪着你，直到有人来把你接走。” “谢谢。” “没关系。” 男孩女孩第一次同时沉默，也许是各有心事的缘故。 自从日本回来之后，路明非就开始相当信任自己的直觉，他感觉不对劲的东西，到了最后百分之九十五都会出事情。 那这个女孩......不行，自己得找人嘱咐一下。 路明非扫了一眼，果然散台上已经出现执行部的专员，她坐在了位置上开始和男人闲聊，戴着耀眼夺目的珠宝，刻意是在炫耀自己多么有钱一样...但不得不说，看起来实在是太花枝招展了，在中国一般称这种人为土包子。 他不得暗暗赞同庞贝说的是对的，只限于对于执行部衣品的评价。 不过这个身影......怎么有点熟悉？ 路明非愣了愣，右手指节轻叩耳麦，听到的却是施耐德苍老的声音。 “负责做诱饵的专员临时出了些问题，如今换做爱丽丝了。”施耐德解释道。 路明非起身，带有歉意的微笑：“我去上趟厕所，失陪一下。” “没关系。”女孩也笑着起身：“正好我也要去。” 二人分离，路明非装作不经意间看见熟人，满脸惊讶走到那正和男人闲聊的女孩身边： “学姐，你怎么在这里？” “学弟？”爱丽丝一开始有些惊乱，却在听到耳麦中的指挥声后迅速冷静下来，回以笑容：“真是太巧了。” “好久不见，你这几天在做什么？”路明非给了个眼色，爱丽丝顿时心领神会，对一旁男人说道： “可以给我和学弟一些闲聊的时间吗？一会完事了我去找你。” “当然可以。”男人面带微笑说完，对路明非暗暗使了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好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男孩却置之不理，直接坐在了他留下的位置上。 见那人离开，爱丽丝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低声道：“出了什么事情？发现目标了吗？” “没，不过我有点担心，你看到那个坐在我旁边的女孩了吗？你觉得她怎么样？” “长相蛮好看的，腰细腿虽说算不上长，但以她的身材绝对是.......” “打住打住师姐，我不是来猎艳的。我说你调查那个女孩了吗？” “调查了，和她告诉你的一模一样，现在没有男朋友。” “这不是重点哎。” “小路，咱们学院虽说都是混血种，但是可以和普通人恋爱的啊，况且这姑娘父母貌似也是混血种，虽说血统纯度低得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爱丽丝像是看到了机会的红娘一样，努力开导着。 “不是，我想说，她说自己被跟踪了。”路明非已经无力吐槽，心力交瘁。 “被跟踪了？”爱丽丝表情有些变化。 “她说，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大卸八块。”路明非说着恐怖的话却在保持笑容，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因为那侧的那人正在恶狠狠盯着他。 “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执行部能派出一名专员跟着她。因为我也有种很不详的预感。”路明非苦笑，说着的时候假借抠耳朵敲了敲耳麦，征求施耐德的意见。 “但......那姑娘也不是什么浪荡的人啊，虽说长相什么都蛮好看的，也在酒吧，这是不是......”爱丽丝有些犹豫，她无法确定眼前的路明非是为公还是为私，执行部历史上一时为情冲动的人不是没有过。 “爱丽丝，我们要相信专员，而且这边的人手也算充足，派出一个无伤大雅。”沉默良久，施耐德给了批复：“跟到什么时候？” “至少得到明天结束。”路明非再次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三分钟才到第二天。 “不，是今天。”施耐德立刻回答，声音低沉的恐怖：“你那间酒吧的挂钟不准，准确来讲，今天已经在两分钟零三秒前到达了，四秒，五秒。” “好吧，那姑娘在哪里？”爱丽丝问道，却没有得到答复，她看向路明非，后者脸色苍白如纸，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 “已经到第二天了？”路明非嘴唇咬得煞白，黄豆粒大的汗水从额头不断滚落，他猛地站起来，看向自己的位置，两杯新点的咖啡热气已经消散，那个女孩却还没回来。 已经过了近十分钟了，路明非再次看了眼表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自己算计半天，最后还是百密一疏，被酒吧坏掉的时钟摆了一道。 如今他只能祈愿，那个‘two，day’指的是两天后而不是两天内，不然现在恐怕就是最好的机会。 看出了路明非眼神中的惊恐，爱丽丝若有所思望向女厕所的方向，她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敲着耳麦：“教授，派一名女性专员到厕所里查看一下。” “好。” 施耐德话音刚落，却听到厕所门口一声刺耳的尖叫，那女人从厕所中跑出来，满脸惊悚，高喊着什么‘有变态’，‘快来人’之类的话。 路明非不顾身后呆住的爱丽丝，直接冲了进去，门帘被掀翻，一股劲风袭来，他抬头看去，一个男人正不管不顾从厕所的隔间中冲出，他用手臂死死卡在莉娜的脖间，像头疯牛一样冲出来。 施耐德看了一眼男人的身影，迅速下令： “执行全体专员出动，拦下他，不惜一切代价，爱丽丝，去帮忙疏散楼上的人，一组二组去封锁出口，路明非拦下他四十秒，四十秒就足够。 全体专员，允许使用实弹，允许使用实弹，要小心，避免出现伤亡。都给我打得准一些，尽可能保证人质不会受伤，那女孩还有呼吸。” 施耐德的声音也变得有些许高昂，有条不紊下着命令，不一会的功夫，一张布满整个楼层的封锁网便架了起来，执行部的黑衣人们迅速行动着，像是零件一样，共同驱动这台猎杀机器启动。 当着执行部面前犯罪，这无疑是最大的挑衅。 路明非犹豫片刻，还是没选择直接出手，一是莉娜在他的手上，男孩没办法保证他的安全，二是命令是说要拦下，没说要当场击杀。 他随手拿起一旁的酒杯朝着男人脸上甩去，后者立刻伸出手阻挡，黑色的鳞片若隐若现，他抬起头，打量面前这个阻挡他的男孩，路明非有一瞬间感觉他貌似愣了神，那夹杂着一种说不明的情绪。 “放下她。” 路明非将男人堵在女厕所中，认真打量着目标，那是个高瘦男人，骨瘦如柴，完全看不到一点活人的生机。 但他濒临失控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那附着的鳞片就能说明这一点。 男人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呲牙表示威胁，见路明非依旧不肯退让，他黯淡的双眼一瞬间点亮，水流从水管中爆出，凝聚在空中，随时要将男孩吞没一样。 “果然是水属性的言灵。”路明非歪了歪头。 “退后！你还没有言灵，我们已经把周围人群疏散开来，专员已经到了门外。你做的很不错了。”施耐德下令道。 听到命令，路明非迟疑片刻，最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起来： “我偶尔也是个会发疯的人啊。” “什么？”施耐德一头雾水，却看路明非已经冲了上去，凭着插在腰间那把不足十五厘米的匕首逼近着男人。 “校长不是告诉他，在做决定之前要考虑值不值得吗？”见到此幕，指挥室里面一下子炸开了锅，他们第一次见过如此凶猛的新生，看到带着鳞片的家伙一点也不怕，上去就是砍的。 长出鳞片说明男人龙化等级已经相当高了，至少也是b+级，一般专员第一次见到生理上都会感觉有些畏惧，但这新生怎么这么猛？ 有人建议派专员直接杀进去协助路明非，有人又在反驳说已经制定好的计划被打乱的话可能会造成极恶的影响，他们争执着，最后看向座位上那个沉默却是真正能敲定主意的老人。 施耐德靠在椅背上，给自己点了根烟。 “我想，他应该是已经考虑过了。” “但他违反了我们执行部的纪律。” “纪律不一定是有益的，或许，把路明非编排到这个小组里面就是个错误。”施耐德听着耳麦中传来的打斗声，叹了口气： “他也许更适合一个人行动。传下去吧，让专员们后退一些，给我们的s级留出一个大一些的舞台。彻底驱散人群，一旦目标有要逃离的意图，专员们再出动。” “不必担心他被目标伤到？”有人轻声问道。 “如果被伤到的话，只能说昂热的眼光太差了。” 老人扭头看向夜幕中的旧金山，吞吐着云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四十九章：风与月（七） “目标战斗技巧很弱，只是凭着力量和速度来不断进行着攻击，应该没有收到过什么特殊训练。” 路明非挥起匕首挡下破风的一爪之余，还不忘记向耳麦中汇报着目标的相关信息。 “他的龙化程度很高。” 看了眼男人被划破衣服下方露出的黑色，路明非皱起眉头，他的指甲已经刚硬到了一定程度，貌似身下也全附着上了鳞片，风衣的帽子一直带着，这导致路明非看不到他的脑袋脖子的情况。 不过，可以断言的是，这男人已经快成死侍了，路明非再次瞄了眼那双刺眼的黄金瞳，这在他处理过的目标中应该能排在中上游，按照死侍的划分水准，应该高于b，大约是a-的程度。 “我们当然知道，所以有人怀疑你是在送死，说回去要带你做个心理检查。”爱丽丝接下了指挥任务。 “是不是送死试试就知道了。”路明非眼见男人冲撞过来，也不躲闪，反而眼角中露出一丝笑意，他从怀中掏出一把银色的沙漠之鹰，对着男人的右侧身体连开数枪。 莉娜被卡在他的左怀中，如果距离太远，路明非没把握会不会误伤到女孩，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挡在面前拒绝执行命令，对于执行部的专员来讲，一个普通人的性命相比于龙类的秘密，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三声撕裂耳膜的枪响强行盖住了所有声音，带着火花，合金子弹完全灌在了男人的右胸口，巨大的动能让他也踉跄了一部，怪物不得不屈膝减速，也就是此刻，路明非抓住机会，俯身朝着目标的脑袋飞踢过去。 对男人造成伤害只是他的第二目的，路明非真正想做的，是剥下他的风衣帽子，将其隐藏在下面的面容完全露出来。 怪物尽可能想要躲避这袭到面部的一击，他全神贯注之时，却没注意到，路明非的一只手已经扔下手枪伸到了他的脖后，趁他不注意间摘掉了帽子。 路明非落身在怪物的身侧，后者慢慢转过头，映入男孩眼帘的却是一张干枯至极的面孔，如果硬要形容，像极了战乱地区流浪的孩子，重度营养不良也不过如此。 但更奇怪的，是那双空洞的眼睛，一点生机没有，若不是那干浊的眼珠咕噜咕噜转着，路明非估计都无法认为他是个活人。 但错不了，路明非看过诺玛建成的3d模型，身高样貌简直和面前这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个对着摄像头竖起中指的一定是这个人。 不过......为什么这次没带公卿面具？ 抬头看向依旧浮在空中的水幕，路明非轻声道：“为什么他还没有使用言灵？” “序列号61，言灵.水刃，需要极长的吟唱时间，只要你一直攻击，他就没时间吟唱。”爱丽丝简明扼要回道。 “明白了。” 路明非笑了笑，匕首在他的指尖盘转，刀锋带起的破音令人胆寒，一个伎俩只能用一次，估计现在这个怪物也感受了枪的威胁，不会再主动出击。 既然这样，那只能自己和他贴身战了。 他一步一步逼近，像是猎人看到躲在角落中的猎物那样从容不迫，怪物张开嘴吼着，想要增长自己的气势恐吓对方，但男孩一点也不怕。 男人第一次意识到，在这个屋子里面，对面这个不紧不慢的男孩才是捕猎者，他自己只是猎物，若不是手中的‘食物’对猎人有着重要意义，恐怕对方早就扑杀了过来。 他还没决定要如何去做。路明非却已经犹如鬼魅般到了他的面前，明晃晃的利刃横在他的脖颈前，像是雨滴划过玻璃般闪过，若不是他变异的鳞片足够坚硬，恐怕已经被割了喉咙。 他就像阿萨辛刺客一样，无声且高效，会用最简单的方式，在最短时间内抹掉敌方将领的脖颈。 猛地黄金瞳抬起，男人本想借此威吓面前之人，却发现对面之人无动于衷。 怎么可能？ 竟然会有人不畏惧自己的这副双眼？而且一点反应也没有？ 怪物有些崩溃，他发出继二连三的吼声，震得四周木门嗡嗡作响。 路明非凝眉看着面前有些癫疯的怪物，思考着要从哪里下手，自己手中这把匕首不足以砍破那坚硬的鳞甲，若是僵持下去，只是白白消耗体力。 他后退两步思考对策，怪物却突然借机而起，把怀中的女孩甩向另一侧，趁路明非恍惚的机会冲出门外，他的目标是大门，只要从逃出那里，便还有活下去的机会，除非那个猎人选择不管不顾女孩追杀自己。 路明非最后还是选择飞身接住了那个瘦弱的身影，眼见怪物逃了出去，叹了口气。 门外应该有执行部专员们布下的天罗地网，若是那样他们还没办法的话，他只能说......施耐德教授白努力了。 而且，自己的任务也只是牵制他一段时间。 路明非将莉娜抱在怀中，检查着她的状态，倒是没什么大事，后脑勺有被重击的痕迹，这估计是她晕过去的主要原因。 轻轻抚摸着女孩白皙如天鹅般的后颈，路明非挑了挑眉毛，低头喃喃着什么。 女孩枕在路明非的大腿上，貌似有了意识，蜷缩身体，可能是因为疼痛的缘故，手指弯曲往前探，直到触碰到一张温暖的大手，她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像是用尽了全部气力最后总算找到了家门的小孩子。 水幕哗的一声散开，浇了下方的男孩女孩一身，声音滴滴答答，路明非低头看着女孩的脸颊，眉目之中流过一丝叹惋。 门外 怪物已经被逼到了角落之中，路明非的估计是正确的，专员们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在男人从女厕所中跑出的那一刻起，就受到了广布的火力覆盖，使用的都是弗里嘉子弹，毕竟这是高层，普通子弹可能会将这座楼的顶柱摧毁，从而引发更严重的事态。 秘党虽说是暴徒，但他们不是恐怖分子，炸毁旧金山市区高层的这种事情他们做不出来。 “报告教授，子弹无法击破他的鳞片，麻醉药发挥不了效果。”有专员大吼着。 “西蒙斯，该你上了。”施耐德见情况依旧在掌握之中，淡淡道，这是他此次带来手中为数不多的a级执行员之一，擅长冷兵器，正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所准备的。 为此，施耐德还从冰窖中申请了一把炼金刀具。 身形消瘦的男人从一众黑衣中掠出，与此同时各专员已经停止了射击，在一旁警惕着。 现场仿佛瞬间变为了决斗场，男人和怪物是彼此厮杀的双方，但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怪物已经被耗费了大量体力，而西蒙斯手中还拿着能划破他鳞片的武器。 刀光道道坠落，伴随着溅起的血花，西蒙斯持着长刃，就像是面对人偶练习一样，一道一道划在怪物的身躯上，鳞片破碎，它整个人包括外套都浸在了血泊之中。 怪物逐渐放弃了抵抗，呆站在角落中，任凭刀光落在自己身上，连狰狞表情都变的呆滞起来。 “我...要把她...带出去。” “......”对面刀势依旧如故。 在战斗中分心是大忌，西蒙斯丝毫不想听清他再说什么，战斗多持***钟就会多一秒钟的变故，要是真的好奇，可以回去让诺玛解析他的唇语。 瞬息之间，四道横劈已经落在了怪物的前胸上，鲜血喷射而出，映着灯光，明晃晃的鲜红色铺满地板。 怪物的步伐变得蹒跚，他的膝盖逐渐弯曲，最后不堪重负，整个人扑在了地面上。 西蒙斯用长刃刺了几下地上的身躯，见他不再反抗，对着身后的众人打了个‘任务完成’的手势。 “漂亮，西蒙斯，不过目标应该还有一口气，我们应该以防后患的。”爱丽丝在频道中告诫道。 “我觉得这样已经可以了。”西蒙斯拒绝，把利刃插入了自己的刀鞘，他回头看向地面上一动不动的血人，摸了摸刻着奇异纹路的炼金刀具，内心思绪万千。 有人在执行任务前告诉他，如果能将目标留下一口气，他就会得到一把上等的炼金刀具作为奖赏。 只是留下一口气就好，在那之后如何保住他的性命，如何运输就不是他所负责的范围。 西蒙斯一直想要一把上等的武器，他曾多次挑战过学院如今的刀术第一高手，那个阴冷的男孩，后者却每次持着村雨将他击败。 自己需要一把好刀，来打败那个目中无人的男孩，西蒙斯躺在床上时时常会愤怒，因为他每次看到的都是楚子航击败他时那毫不在意的神色，仿佛是在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一样。 他有朝一日定会在万众瞩目下打败楚子航，让他以一种极为屈辱的方式惨败，而自己就站在狮心会的比舞台上，抬起头，扬起手臂，接受全场的欢呼，就像现在这样。 路明非背着女孩从厕所门口走出，脚印带着水，印在光滑的榆木地板上，他听到门口的呼声，抬起头，看到执行部的专员们正在为中央光线下的男人鼓掌喝彩，后者昂头挺胸，默默接受着一切赞美。 在他的脚边，一具尸体躺着，路明非舒了口气，看来执行部的人还是有能力的，那漆黑的鳞片间流淌着鲜血，在空气中被氧化，也变得黑了些，融入到鳞片的背景之中。 慢着，那手指竟然在轻轻抖动？路明非心中一紧，看向他旁边正接受着赞美的男人，这家伙...不知道斩草除根的嘛？ 大多数专员的视野被正在兴头上的男人挡住，就算是少数能观察到‘尸体’的专员也完全沉浸在气氛之中，路明非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人不应该是不冷静的人，怎么如今会变为这个样子？ 致幻剂？路明非轻嗅着，顿时明白哪里出了问题，他抬头看向上方的通风管道，那正弥漫着烟雾，混杂在薄荷味的清新剂里面。 应该是酒吧的营销手段。 这会让普通人飘飘欲仙，虽说混血种不会到那种程度，但精神上也会有些许错乱。 艹 “教授教授？为什么那位专员他不把目标彻底杀死？”路明非连忙敲着耳麦：“他还活着。” 沉默片刻，施耐德砸了咂舌：“爱丽丝劝过他了。” “劝没有用的，您得下令。” 施耐德再次沉默。 路明非恍然大悟，教授有着什么他无法言明的理由，他也在扛着莫大的压力。 他转过身，却发现怪物正逐渐抬起头，睁着一双血眼死死盯着在他面前男人。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路明非心头。 “快离开！” 路明非喊着，话却说的有些晚，在那之前，怪物迅速翻了个身，从身体某处抽出一打五颜六色的试管瓶，里面装着某种沸腾着的液体，它用锋利指划开瓶塞，将其中液体全部倒入嘴中，咽下。 然后再次扑倒了地上，一动不动。 “什么啊？诈尸吗？”本来警惕起来的西蒙斯吐了口气，踩了那具身体一脚。 可就在鞋底在触碰到坚硬鳞片的那一刻，西蒙斯脸色突然变化，他感觉到一股剧烈的振动正通过身体传上来。 隆隆般的战鼓声响彻屋内，众专员神情巨变，他们架起武器瞄准地面上那具伤口缓缓愈合的血人，西蒙斯后退几步再次拔出刀锋。 地面上的怪物抬起头，双瞳散发出异彩，刺眼程度比楚子航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要，带她出去。” 嘶吼一声，它化为一团炮弹，直朝西蒙斯而去，后者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呆站在原地，已经被龙威吓得脑海一片空白，最后的动作也只是将刀刃竖起，想要刺穿袭来的敌人。 下一刻，炼金刀具被击飞在空中，怪物已经站在了西蒙斯面前，后者在它面前就像是小鸡仔一样，被单手扼在空中，四肢用力挣扎着，最后在清脆的咯噔一声后无力垂了下去。 他的颈椎被掐断了。 “该死，它干了什么？估计它已经达到a级，不，恐怕还要高一些，我们的判断出了错误，怎么办，部长？”指挥室内大乱，人人把视线投向施耐德。 老者沉默，脸色铁青，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此时的他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致。 “撤退撤退，无法使用言灵和重武器的话，根本无法处理掉这个等级的死侍，除非是校长以及几位使用刀剑的超级好手。”有人建议。 “往哪里撤退？这里是旧金山，下面就是闹市区，你是想让它大开杀戒吗？”有人反驳。 “但专员们在那里只是让他屠杀，我们没有能对付它的人。”有人努力维持着气氛。 “专员们，坚持四十秒，我马上到。”施耐德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来对付他。” “不，教授，我来对付他。” 一道长久沉默的声音响在频道内，那是个男孩，声音青涩却无比坚定。 “所有人退后，由我接管战场。” 路明非双手各附着一把小太刀，站在了怪物面前三米处，他身后柜台上是昏睡过去的女孩。 怪物用那双黄金瞳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阻挡者。 “你们已经把手伸到这里了吗？” 男孩笑着低语，脑海中依旧复现怪物死而复生时饮下的晶莹液体，那他很熟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莫洛托夫鸡尾酒，进化药的一种。 这个东西，他一定要亲手处决掉。 第五十章：风与月（八） 路明非不认为看错了，他十分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时在高天原的小屋中，名为源稚女的男人便是带着这些试管瓶，在角落中喝下时恰巧被自己撞见，最后苦笑着说‘我只能依靠这个来给自己一些信心’。【补充剧情需要，非原文情节】 这是他与自己的秘密，路明非谁也没告诉过，包括凯撒，包括楚子航，包括学院，那是王将控制猛鬼众的武器，源稚女是这么告诉他的，在服用一次之后，整个人便会对其痴迷成性。 无论是血统低劣的杂质，还是血统高贵彬彬有礼的猛鬼众精锐都无法避免，他们在第一次服用‘进化药’后，内心就会一直产生渴望，直至走完整条进化之路，或者在迷失中变为死侍。 心中的猜测逐渐被证实，路明非自然要站出来阻止面前的这‘怪物’，称之为死侍也许会更恰当一些，它的下身已经渗出黏液，整个人的骨骼吱呀作响，如果他没猜错，这已经有着蛇形死侍的某些特征了。 日本的秘密绝对不能展现在众人视线之下，从今晚的事情就能看出，执行部里面参差不齐，说不定还有多少眼线，一旦那尸体被带走检验，校董会的众人一定会发现其中隐藏着什么。 到时候，若是他们派人去日本的话，蛇岐八家肯定会隐藏不住自身秘密，导致的结果就是两方决裂，绘梨衣和象龟兄弟极有可能被曝光，谁知道那个疯子会为了自己的计划不被打乱，做些什么恐怖的事情。 路明非知道如今自己的实力还是不够，他需要把自己锻炼到一定程度，这才能前往日本那个怪物大本营，象龟哥俩，王将，还有存在于案宗中的上杉越，恐怕都和校长在一个水平，或者更甚一步。 在自身实力足够强之前的这段时间内，绘梨衣呆在蛇岐八家里面还算是安全的。 至少现在那个脑袋死板的象龟还会保护住她。 所以，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将这里的消息隔断。 “所有人退后，我再重申一遍，你们在这里会影响我做出行动，爱丽丝，希望在我战斗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莉娜，否则会影响我。” 路明非摘下耳麦，甩在空中将其完全斩断，他不想再听到别人的嘈杂话语，他也不需要别人再给他下命令。 亮着寒光的双刀在路明非手中反握，他一步一步迈向前，双目盯着面前的死侍，后者站在原地，朝着男孩继续嘶吼。 “把她...给我。” “遗言嘛？”路明非持着青铜与火之王留下的武器逼近，那是绝对的利器，效果远甚于学院冰窖中的炼金刀具。 副校长只能说是当代炼金术的第一人，但青铜与火之王却是炼金术这门学科上无法争论的榜首，他造出的武器，对于就算是龙王级别的目标也能刺破他们坚硬的鳞甲。 “我...我不想...。”死侍嘶吼着貌似想说什么话，它的眼中熔岩般的金色流转，比最初还深了几分，男孩却依旧不紧不慢，他在拖延时间，盘算怎么能一击致命。 死侍看向躺在吧台上睡着的女孩，视线久久才回到面前，但那个持着双刀的人影已经不见，一道风声袭向它的身后，迅速察觉到了危机，死侍将大手拍向身后的黑影。 路明非不慌不忙，同样的情景他在脑中考虑过数次，准确来讲，他是前世被打了数次，在饱经锤炼后他已经养成了习惯，身体轻轻斜倾，在最小程度影响身体平衡的情况下，躲过那致命的一击，同时双刀轻轻滑落。 待人影落地，死侍一个踉跄，黑色的血液从它的背后喷涌而出，两道十字交叉的血口已经深深刻在了它的后背上，像极了高中老师在路明非的数学卷上随意画下的图案。 鲜血涌流不止，死侍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双目紧缩，它的愈合能力竟然丝毫没起作用，刚才自己浑身上下都被刺透都没事情，如今却...... 死侍盯向路明非手中的双刃，又看了看摆在柜台上的黑盒子，血筋暴起，再次朝着男孩袭击过来。 后者起身，飞向那个已经膨胀到两米多接近三米的怪物，对于体型远超于他的敌人，路明非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就好比巴西的舞王似的，只要躲过一次次的攻击，再疯狂缠绕它就好。 刀光剑舞，死侍一次次想要割破男孩喉咙的攻击全部落了空，路明非一刀一刀，在死侍的四肢上撕开裂缝，只听到目标痛苦的嚎叫声响彻在整层酒吧内。 “好！”爱丽丝猛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 “教授，s级他轻松压制住了死侍，那能将资深专员压迫得无法呼吸的血统压制在路明非面前毫无作用。”有人猛拍桌板，比他看美洲杯时主队进了球还要高兴。 “路明非这刀术不可能没经过培养的啊，双手小太刀这种东西，啧，本部好像没什么会用的，日本分部那边听说有几个高手，路明非在那里训练过？” “可是他没出过国。护照还是执行部给他办的。” “校长真是厉害，从哪里都能挖到宝。” “安静，你们不惭愧吗？烂摊子要让人家一个新生给你们收拾。”施耐德在频道中大声呵斥道，频道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想着办法如何能让施耐德脾气好转一些，免得回去收拾他们。 但据他身边的爱丽丝看，老者脸上却有些安心，貌似心情也不是很糟。 死侍见自己无法接近路明非，最后索性整个人扑了过来，像是天空塌陷，阴影笼罩了男孩的身形，但后者依旧不惧，矮身再度爆发出匪夷所思的速度冲向凶手，从他的身侧飘过，同时一刀深深刺透它的胸膛。 接下来是匕首，从后背处扎进死侍心房，由于没有小太刀那么锋利，路明非还是用了些气力，最后起身一脚将其完全踹了进去，刀尖在里面上下翻转。 整个场面仿佛停顿了三秒，两米多高的肉墙缓缓倒塌，从各处流出猩红粘稠的血液，路明非踩在上面，一副毫不在意的神色，就像是刚刚拆解完一个布娃娃，见到纯白的棉絮弹了出来似的。 死侍瞪圆双眼，它的心房和腹腔已经被完全摧毁，那把太刀仿佛带着火焰，不断灼烧着它最后的生机，浑身肌肉逐渐坏死，死侍已经丧失了力量，无法挣扎了。 “老师...您看清楚了吗？”爱丽丝捂着嘴惊讶，死侍的速度他们刚才也看到了，a级西蒙斯在其面前连反应都做不出来就被碾压，那就像是加速到了极致刹车还坏掉的卡车一样，她自问若是换自己，上去恐怕也是白白送死。 “嗯。”施耐德低声沉吟着什么。 指挥室内的众人也是呆若木鸡，他们听说过s级专员的杀伐果断，但也是仅限于听说过，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刽子手，就算鲜血溅到脸上也毫不在意，只顾着最后的那个目标——将敌人彻底杀死，然后轻轻吐着气，把鞋底浸在鲜血中。 “冷静，高效，他还没入学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以后进入执行部，恐怕不是要统治这个部门？” “这是校长为龙王准备的礼物啊。”有资深专员感慨道。 “太帅了。”爱丽丝忍不住在频道中称赞。 视线回到现场 路明非瞪了眼想要靠过来的几名专员，扭过头，蹲下身，用另一把刀从下到上鞭打着它的身体，仿佛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众人疑惑不解。 “s级是在检查死侍身上还有没有那种药液，免得一会再出现刚才的情况。”有人猜测道。 众人啧啧称赞于路明非的细心，对待敌人时凶若猛虎，处理任务时细嗅蔷薇，这种心性，恐怕放眼整个执行部也没几个能做得到。 但他们都想错了，路明非在乎的不是莫洛托夫鸡尾酒，那种东西有没有无所谓，反正一会连带着尸体要被销毁掉。 他想验证的，是自己的一个猜测。 用太刀搜寻了死侍的浑身上下，路明非还是没有找到那副公卿面具。 果然这种戴着面具的家伙总会搞一些狡兔三窟，猫有九命的把戏。 看来，事情还是没有结束啊。 自己还得装做圆满结束了这次任务。 男孩叹了口气，用手中另一把太刀割下死侍的脑袋，再将它的四肢割下，一道一道摧毁掉它的全身骨骼，最后对着周围依旧警戒的专员们打了个任务完成的手势。 酒吧内路明非的举动被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传入指挥部的众人眼中，掌声纷纷响起，就连是施耐德也起身象征性拍了拍手，这是对屠龙者的尊重。 眼帘轻轻垂下，路明非不顾涌上来处理尸体的专员，拔出太刀，水雾自动凝聚在刀身边缘，将其彻底清洗，随后成雾气散发，省去了清洗的步骤。 “如果什么事情都这么省力气就好了。”路明非垂个头无精打采，将刀插入刀鞘之中，像是打了败仗一样，抱起女孩，独自走上楼梯间。 他的脚步无比的沉重，内心也像是被什么撕咬，痛苦的记忆充斥在脑海中，男孩所能做的，只是小心谨慎再小心，避免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呼。” 安置好女孩，路明非坐在门口处的窗台，看着外面灯火辉煌，拿出一支雪茄放在最里面嚼着。 这是楚子航的习惯，常常被凯撒称为暴殄天物，也不知道时和师兄待久了的缘故还是如何，路明非如今也喜欢把烟草放在嘴中嚼着，仿佛只能通过那抹苦涩来感觉自己还存在着。 “做得很不错啊，师弟，如果不是你的话，恐怕今晚就要出大事了。”女孩走到男孩身边坐下，霓虹灯的颜色照在她白衬衫上，任务完成，爱丽丝也换下了执行部的服装，恢复成了靓丽的姑娘。 “没什么，都是......” “谦虚可不是好习惯。”爱丽丝一眼能看出路明非想要说什么，打住他后摇了摇头：“这一点你得需要向执行部的前辈学学，屠龙的勇士受到赞美是我们千百年以来的规矩，推辞未免显得有些太过做作。” 路明非轻轻点头。 “在想什么？施耐德教授说明天可以在这里玩一天，姐姐带你去逛一逛？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旧金山人。”爱丽丝问道。 “不了，我还有些事......想要解决一下。” 执行部的任务到此结束，但进化药和公卿面具可还远远没有休止，如今只有路明非才知道这两样物件会在东京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王将的背后可能还隐藏着什么，路明非能够断言，这是他抓住尾巴的机会。 “也是，唉。”爱丽丝垂头叹气：“可爱的师弟终究还是师妹们的，我这种老女人日后只能找个老男人嫁了。” “别这么说，师姐，如果你这么说的话，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恐怕要哭得睡不着觉了。”路明非笑了笑。 “臭小子真会说话。” 爱丽丝伸直腿抻了个大大的懒腰，一把拍在男孩背上：“去吧，那女孩应该已经醒了，去见一面吧。” “在那之后呢？”路明非轻轻挑眉。 “会被富山雅史教员洗脑，她只会记得自己被劫匪绑架当了人质，你冲出来救了她。”爱丽丝看着窗外：“教授说洗脑之后她就会再次变为正常人，你可以继续和她保持联络，甚至是交往，只要不提及我们的存在，今晚的事情就好。” “嗯。” “窗外月色真美啊。”爱丽丝看着满月，歪着头，想着什么。 “不算那些月亮的附赠品的话，这也是唯一能让夜幕看起来稍稍如人意的东西了。”路明非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是啊，如果夜晚没有月亮，那该是什么样子。” 爱丽丝自言自语，旋即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喊道： “你快点啊，她父母应该要到了，别太墨迹。” “好嘞。”路明非回了个ok的手势。 ...... 空旷的屋内，女孩半躺在白色床铺上，月光斜照，映在她本就苍白的脸颊上，她的旁边床头柜上，很人性被放了几朵鲜艳的郁金香花。 “你来了啊。”莉娜看着走进来的人影，头也不转。 “很抱歉欺骗了你。”路明非目光炯炯，想和女孩直视，后者却完全不转过头来，看着窗外。 “没事，你也是为了保护我。”女孩轻声道，却把保护两个字咬得相当重。 路明非坐在床头，二人沉默良久，一同开口。 “明天白天陪我去逛街吧。” “明天我陪在你身边吧。” 说完，他们互相对视着，眼角的惊讶一闪而过，旋而带着笑意，仿佛一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好。”路明非点了点头：“一会会有人给你做个记忆清除，那是个很好的人，不要害怕，我会在门口等你，完事之后，我会陪你在这座城市疯一天。” “好。”女孩眼角闪着泪光。 男孩目送女孩被富山雅史带走，靠在窗边，朝其上吐着雾气，目光有些呆滞： “如果生活不像故事那么操蛋就好了。” 言灵附录2 言灵附录（2） 名称：水刃 序列号：61 血系源流：海洋与水之王 危险程度：高 发现者：安倍睛明 介绍： 作为海洋与水之王之王一脉人类为数不多的言灵之一，它的发现可以说大大出乎了混血种们的意料。 与水的柔和相比，它具有的却是绝对的暴力——通过将水形体化为利刃，来对目标造成伤害。 如果说威力巨大是它的优点，那吟唱时间过长便是它的缺点。 在古罗马与匈奴的战争中，罗马皇室曾派出三位言灵为水刃的死士试图除掉匈奴王阿提拉，可惜后者过于警觉，在周围元素调动的一瞬间便下令搜查四处，将正在吟唱的死士活生生捏断喉咙，尸体高挂在了营帐口，令无数罗马战士动容。 “世有三千刃，道道于无形。”——安倍睛明 《龙族：当路明非重返十八岁》言灵附录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风与月（九） “好了吗？” 路明非看着大门再一次对他敞开，看向独自走出来的女孩，歪了歪头：“莉娜？” “好了。”女孩笑着，与男孩四目相对，脸上飞过一抹羞涩。 “那我去和医生打个招呼。” 路明非走进屋内，拍了拍盯着案例发呆的男人的肩膀：“教员，完事了吗？” “嗯。”富山雅史点了点头，依旧注视着手中的纸张。 “既然好了，那我们就走吧。” 路明非见状舒了口气，他轻轻关上门，背后跟着女孩，女孩低着头，像是犯了什么错误等着老师批评的学生一样，二人穿过一间间密室，里面还能听得到执行部专员们的欢呼，这是传统，在任务完成之后可以稍稍放纵一下。 就像奥丁会在英灵殿中放置美酒和食物，来犒赏那些刚刚决斗完的勇士一样，紧绷神经的专员也需要时间来调和情绪。 路明非打开手机，看了眼诺玛发来的消息，行程已经订好，明天早晨六时的飞机，在那之前应该就是自由活动时间。 这段时间，他已经想好了用途。 清完所有信息，路明非给爱丽丝发了条‘我出去玩了，到时候机场见就好’，然后按动电源键将手机关机。 “听说你父母在楼下，我们去见一见吧。”路明非提议道。 “好啊，正好和他们说一声。”莉娜思考片刻，笑道：“你后天就要回学校了吧，我就说陪朋友疯一天，他们应该不会反对的。” 二人脚步声回响在楼梯间中，像是命运的交响曲，每奏起一次，故事的章末便会被推进一分。 ...... 莉娜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尤其是在看到女儿被如此优秀的男孩所救下之后，那笑容简直比昂热的还要慈祥。 路明非内心吐着槽，表面上却恭敬回着话，还是像编排的身份那般，完美扮演了一个斯坦福大学优秀学生的角色，莉娜父母简直看他看得不能再满意，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将他直接绑回家中。 “如果莉娜早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就好了，这样她也不至于一直这么消沉了。”莉娜父亲，那个在好莱坞有着相当名声的男人感叹道。 “看来我们这次旅途还是有效果的，不是吗？本来就是带莉娜到处散心，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看过我们的女儿露出这样的笑容了。”莉娜母亲，一位路明非觉得相当面熟的女性笑道，同时还摸了摸路明非的头发，轻声说： “我们莉娜是个很好的孩子，一定要对她好一些啊。” “我会的。”路明非笑了笑。 二人顺利得到了莉娜父母的允许，凌晨四点从市中心的高楼走出，拿着车钥匙，钻进天蓝色的跑车中。 跑车是爱丽丝的，她很大方表示要是想带着女孩在偌大的城市里面疯一天，车是必不可缺的东西。 道路上黑影奔驰，窗外是刚刚升起的晨曦，与还没完全落下的月盘，以及少数睡眼惺忪的行人。 摇下车窗，清新空气涌入车子内，冲淡了身上的酒气，男孩女孩相视一笑，却一话不说，只是看着两侧远去的大厦，各有思绪。 时间在沉默中慢慢流逝，直到车辆开到了金门大桥下。 路明非停车，拔出了车钥匙，注意到身旁女孩惊讶神色，他扬了扬眉毛： “你不是来旅游的吗？我在这里念书，肯定要带你四处逛一逛的。” 男孩打开车门先下了去：“金门大桥，旧金山的地标性建筑，来旧金山旅游一次，怎么也得看一看吧。” “是啊，我和父母前两天去纽约就很匆忙，什么也没干成。”莉娜闭上眼睛喘了口气，打开车门也跟着下了车。 “身体还能扛得住吧。” “目前为止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好不容易来旧金山一趟，却没玩尽兴的话，我可是会自责的。” 二人并排走上步行道，由于时间还早，整座大桥弥漫在氤氲雾气当中，从远处看去，只能凭借着桥上发出的光线来依稀看出桥的形状。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此刻的步行道上只有他们两个行人，不过路明非也懒得去思考，脚下蔚蓝海水荡漾，身边是带着芬香的姑娘，灯光在雾气中闪烁，此情此景若是还能思考别的事情，应该去医院检查检查了。 “真的很谢谢你。”莉娜低着头盯着自己的羊皮小靴，灯下她的影子缓慢移动着，跟着前方那沉稳的身影。 “真的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路明非摇了摇头。 女孩一蹦一跳来到男孩面前，贴近，清澈的眸子直视着他的双眼：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我知道。”路明非慢慢笑了出来，却竖起手指在嘴唇前：“但还没到时候。” “没到时候？”莉娜好奇歪了歪头。 “这才是一天的开始，这个时间更应该去好好享受这座城市，不然你来到这里不就没什么意义了吗？”路明非耸耸肩膀：“至于想说的话，晚上再说，不然有什么矛盾的话，会影响我们一天的好心情。” “晚上？”莉娜依旧不明白。 “我包下了flyhouse三层的舞厅，可以请漂亮的姑娘一起跳一支舞吗？”路明非依旧微笑：“有什么事情，在那之后再解决。” 四目久久对视，莉娜的嘴唇慢慢挑了起来： “当然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白天在旧金山城里面疯一天，晚上我们去跳一支舞。”路明非说。 “带着年轻女孩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耍一天可是很费钱的。”莉娜第一次露出了坏笑：“你应该带够了钱吧。” “当然。”路明非用指尖把自己的黑卡从口袋中夹出：“今天由路公子买单。” “那就好。”女孩蹦蹦跳跳往前走着，后过头来对着男孩眨了眨眼，像只狡黠的小狐狸：“那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莉娜.奥斯托丽的真正模样。” “正好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晨风吹过脸庞，路明非淡淡说。 ...... 在金门大桥溜达了半个多小时后，二人再次坐上了车。 莉娜彻底放飞了自我，打开了跑车的顶棚，脱掉了靴子站在座位上，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尖叫着，路明非很识相把油门踩到了最低端，排气管发出炸裂一般的声音，撕裂了街角的黎明，路上行人纷纷把视线投过来。 女孩貌似从未这么高兴过，或者说是压抑了许久总算完全释放了情绪，丝毫不顾忌众人视线，对着蔚蓝的天空大吼着。 她的精力仿佛无穷无尽，一会又唱起了歌，在唱了好几首后又开始喊起一些奇怪的话，像是和某个人对话一样： ‘hi，我是莉娜.奥斯托丽，很高兴认识你。’ ‘一起玩吧，也许我们能做一辈子的朋友。’ ‘......’ 来回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莉娜总算是有些累了，坐了下来，女孩面色红润，发尖黏在她的脸颊上，清风徐来，夹杂着女孩的体香传入路明非鼻中，男孩见到了目的地，打着方向盘一脚刹车踩下，把车直接漂移在了停车位中。 “走吧。” “？”莉娜看着面前的还没正式营业的商场，歪了歪头。 “女孩子总要多有些好看的衣服。”男孩学着她的模样也歪了歪头：“总不能我就和导游一样，带你四处转转吧。” “那我就不客气喽。” “嗯......那我们先.....”路明非指了指楼下的大m金拱门，提议道：“找个地方补充一些能量？” 路明非早就饿着肚子净靠那两杯咖啡顶着，至于莉娜，也早已经饥肠辘辘，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填了顿肚子，时间也过去了许久，街上人逐渐多了起来，虽说是工作日，但在旧金山不用上班的人还是蛮多的，从无业游民到亿万富豪各种人都有。 路明非也算是各种意义上的大吃一顿，把平日里没吃过的都点了一遍，说实话他早就看得相当眼馋了，可惜前世伊莎贝尔对他的饮食管控还算蛮严格的，这些垃圾食品都不被允许带入学生会的大门。 二人吃饱喝足，直接钻入了商场里。 某位名人曾说过，只有在购物中，你才能看见一个女孩真正的模样。 莉娜也不例外，虽说她一开始尽力想装做出一副乖孩子的样子，好好跟在路明非身旁，但在那五花八门店铺的诱惑下，还是慢慢靠近，最后不自觉停下脚步走了进去。 路明非看着女孩的背影，无奈笑了笑，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裙子、风衣、衬衫还有各种裤子靴子鞋子，凡是莉娜试过的东西，路明非全给她买了下来，莉娜本来一直在拒绝，说着‘不太适合我’，但路明非却拧着眉头说‘明明很好看啊，为什么说不合适’，再加上一旁营业员小姐姐们的助攻，说什么‘你男朋友说得对，小姑娘穿上这个多好看’之类的话，最后女孩只能羞红着脸接受下来。 女孩子在购物的时候精力就是无穷无尽的，路主席不得不承认，当年他和舞王大战从一座楼顶跳到另一座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累，如今却要捂着腰满头大汗时不时还歇一会。 莉娜却是一点事情没有，连大气都不喘一口。 “嗯？”路明非看着脚步停下来的女孩：“怎么不继续了？” “找个地方歇一会吧。”莉娜笑吟吟看着路明非。 “我还能行，如果这样就没劲了，你也太小看交往过二十三个女朋友的我了。”男孩撇撇嘴。 “我也有点累了，找个地方喝杯茶，休息一会，晚上你不是还要和我跳舞吗？”女孩依旧笑着。 二人登到大厦楼顶，这是他们这里的特色茶厅，建在楼顶处，外面是广阔的阳台，在春夏暖和的时候可以选择在遮阳伞下喝着咖啡看着夕阳和繁华的城市交相辉映。 这里确实是一处约会圣地，如果不考虑价钱的话。 “坐外面吧。”莉娜看了眼几乎没有人的外侧长椅，提议道。 “好啊。” 二人端着咖啡入座，四目相对看着对方，直到放在一旁购物袋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他们才笑了出来。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看起来这么好笑。”路明非一边拾起垃圾袋，一边打趣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幸运，能让你看到真正的莉娜.奥斯托丽。”女孩依旧笑着。 夕阳半落，从高楼大厦缝隙中穿过的光线懒洋洋照在二人脸侧，他们的笑容却更加灿烂，女孩端详着男孩那不算英俊却相当有气质的脸庞，愣了愣神，捂住嘴笑道： “如果能早一些遇到你就好了，要是把你拉过来做男朋友，肯定会很幸福。” 男孩一愣，摇了摇头，苦笑道：“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宿命铺下的道路，在未到达终点之前，绝大多数人只能像失去了刹车的跑车一样，要么加速到油尽，要么半路撞毁。” “好有哲理啊，你该不会就是靠这一招谈了那么多的女朋友吧。”莉娜轻笑着。 “当然不至于，我是实力派选手，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路明非一脸坚定摇了摇头。 说完，二人再次大笑起来。 旋而再次沉默下去，看着杯中缓缓下降的液面，不发一言。 其实刚才莉娜想说的是，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一个很长很无趣的故事。 很长到只有她一个人全程坚持了下来，很无趣到最算是她也会感觉有些没意思。 但她想起了男孩所说的话，如果结局无法更改的话，那么为何不在那之前一直保持愉悦的心情呢？这样对谁都好。 看到男孩的笑脸，女孩心说算了。 在最后的舞曲响起之前，故事还在继续，不是吗？ 说什么也摆脱不掉最后曲终人散的结局。 光影浮动，天使仿佛在最后的舞台上跳着华尔兹，他的脚步愈发急促，加快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 黑夜再次降临，吞噬掉一切，除了旧金山的繁华，以及带着微笑走向终章的男孩女孩。 第五十一章：风与月（十） 大厦的顶楼，一间小屋，人影面对玻璃窗坐着，将背身留给门的方向，笔尖与纸张摩挲的声音不断发出，老者低着头，借助微弱的月光往笔记上写着什么。 “教授。”爱丽丝敲了敲门，得到施耐德的允许后，慢慢走了进来。 “路明非还没回来？” “没，他的电话关机了，不过我有办法联系到他，用把他叫回来吗？” “不用，让他和那个姑娘好好玩玩吧，这次任务，他可是起了大作用。”老者叹了口气，自嘲般地笑了笑：“不然，这次你恐怕很难能看到我了。” “这次是突发情况，不过也没办法，校长将执行部的好手都调走了，要不是教授您担心这次行动执意亲自指挥的话，恐怕会有什么无法接受的后果。”女孩置气般鼓起了嘴： “校长也真是的，一个人也不留，什么任务能用得上那么多人手啊。” “中国的任务...确实很重。”施耐德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将其透露出来，虽说现在保密也没什么作用了，执行部中不少人都知晓了这次任务，校董会的那群家伙也一定知道了，不然昂热也不至于在前往中国亲自指挥之前还要飞一趟希腊。 “校长过几天也会过去，由他亲自看着。”为了防止爱丽丝继续抱怨，施耐德补了一句。 “啊，校长要去执行任务的话，那我的龙类族谱.....不对，我已经毕业了。”女孩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消逝，垂下头叹了口气。 “还和个学生一样。”施耐德虽说哼了一声，表情上却完全看不出他有一丁点生气，毕竟这是他唯二亲手带着的学生，肯定还是有一定感情基础的，就算犯了什么过错他自己也不会太生气。 这也是为什么施耐德会选她作为副手，前几个早就不堪重负主动请辞了。 “教授您在什么？”爱丽丝看施耐德手中的笔依旧在动着，好奇问道。 “整理这次的任务细节。”施耐德微微沉吟：“我习惯每次将犯了过错不完美的任务记录下来，寻找其中的纰漏，进而找到自己的不足。同时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奇怪的发现。” “这次有什么发现吗？”爱丽丝听到这里突然来了兴致，缠着施耐德，后者没办法，只能像给孙女讲故事的老者一样，翻开前几页，稍微组织了下语言： “比如说，犯人在被西蒙斯第一次击倒后，饮下的那东西是什么。” “不是兴奋剂吗？我听路明非这么说的。” “当然不是，先前那个人的血统等级最多也只是b+，完全没有能对抗西蒙斯的实力，战况也的确如此，但在犯人喝下那种药液后却突然进化了似的，战力瞬间碾压了西蒙斯，恐怕已经有了a的地步，甚至是比那还要高一些。”施耐德说到这里又有些郁闷： “要不是路明非摧毁了他的所有骨头的话，也许我们能对其好好分析分析。” “但也比西蒙斯那样，留敌人一口气强。”爱丽丝说道：“那种行为无疑是在增加自己死亡的几率，回去之后一定要在校长那里好好告上一状。” “你很聪明啊。”施耐德刻板的脸上略微浮现出笑容，但那表情一闪而过，神色再次恢复为冷峻，轻轻点头：“校长已经知道了，这次他没有拒绝校董会的邀约，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要借机好好整顿一下执行部。” “听起来会很有意思。”爱丽丝歪了歪头：“还有什么事情吗？” “还有就是莉娜这个女孩......我没有搞懂犯人最后为何一直要把她带出去，按照他过去的案件来讲，应该是在厕所外，吟唱言灵.水刃，将女孩分尸，但犯人最后为什么选择在厕所里面劫持她呢？” “那个女孩是很奇怪。”爱丽丝想了想：“这样案件的受害者都会有共同性，但那女孩貌似没什么和前四位死者相同的方面，虽说长得很漂亮，但她不是那种滥情的人，家里面也相当富有，唯一有缺陷的就是身体貌似不是很好，还有些忧郁症，最近这一周她父母一直在带她四处散心。” “四处散心？”施耐德警觉抬起了头。 “对，她于大约一个月前退学，因为抑郁症的缘故，在家里面带了一阵子，最近让她父母带着出来到处散散心。”爱丽丝点了点头，从背后的包中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夹满了与此次事件有关的所有人资料。 执行部的情报网号称就算是fbi加上克格勃加上军情五处也比不过，他们在调查目标时，连掘地三尺才能挖出来的小秘密都会记载档案中，就好比路明非的档案中现在兴趣那一栏还写着‘朝比奈实玖瑠’一样。 施耐德拿过档案迅速翻看着，在看到那几张机票时手微微颤抖起来：“纽约，洛杉矶，芝加哥？” “没错，她去了这些地方散心。”爱丽丝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翻着档案，找到女孩在几个知名地点拍得照片，女孩笑的是那么灿烂，就像是向日葵一样。 “真是最好的年龄啊。”爱丽丝感叹着，抬起头，却看到铁青如乌云的那张面孔。 “老师？”爱丽丝小心翼翼，不知道自己哪里触了施耐德的眉头。 “没事，也许我想多的。”施耐德自嘲般笑了笑，摇了摇头喃喃道：“这种事，怎么可能？” “老师您该不会以为莉娜是凶手吧。”爱丽丝捂嘴轻笑：“现场的言灵都指向了那个男人，再说，那样一个小女孩，眼睛清澈的就像是第一次从温柔乡走出，完全没见过世间险恶的公主一样，怎么能犯下这些罪行。” “但愿如此吧。”施耐德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月光，心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快，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刺耳的铜铃声划破屋内的寂静，爱丽丝拿出手机，对着施耐德不好意思笑了笑，以表自己手机铃声过大的歉意，作为执行部部长的副手，很多人因为畏惧施耐德会直接向她咨询一些信息，为了不贻误时机，女孩特意将铃声设置成为无论如何都能将自己吵醒的铜铃声。 正是学院的预备课铃，它堪称所有在校生大学四年的噩梦，它总会在节假日趁你不注意间给你一个‘惊喜’。 如今离开学院，反而还有些想念......女孩接起电话。 “喂，这里是爱丽丝。” “这里是第二小组，施耐德部长在你的身边吗？”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有些急促。 “啊......在。”爱丽丝迟疑了一秒钟，打开免提：“我已经打开了免提，你可以说了。” “完蛋，出大事情了！”那边传来一声喊叫。 “直接说，不要加太多的语气词。”施耐德眉头紧皱，脸颊微微抽动，说实话，对面那个人的语气让他想到了学院里的某新闻部部长。 “部长您不是下令收集被s级斩碎的那具尸体，做身份鉴定什么的吗？” “嗯。”施耐德一愣：“怎么？他是没有身份的非法移民？” “不对，部长，他是根红苗正的美国人，家里面人祖祖代代住在洛杉矶。” “那又怎么了？”施耐德有些耐不住性子。 “但他已经失踪十几天了。” “那不很正常吗？感受到自身变异后主动离开了家中，发疯了的意识使他四处杀戮。”施耐德语气依旧平静。 “可是......他在临走之前把家里人全关了起来，留了充足的食物。今天若不是我去联系他的家人的话，恐怕他们还在被关着。犯人给自己家里留了遗书，说这辈子很对不起一个人，在那之后要永远追随他去了。” “他信神吗？”施耐德淡淡回道，语气十分锋锐，说实话，要不是今天任务还算顺利，他早就大发怒火了。 “这......我也不知道啊。”那侧的人貌似感知到了施耐德的怒火，语气有些慌乱：“如果......有神的名字叫做莉娜.奥斯托丽的话。” “莉娜.奥斯托丽？”爱丽丝念着这个名字，愣了愣。 “莉娜？”施耐德神色突然凝重，他对着电话下令： “继续说你的发现。” “我们询问了他们关于莉娜和死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最开始他们还不承认，说什么我不知道，最后我稍稍威胁，他们这才说实话。 莉娜和死者都是孤儿，位于洛杉矶旁乡下的一处孤儿院居住。。” “后来被两家收养了？” “对，莉娜的父母和死者的父母需要子嗣来继承他们在演艺圈的道路，他们自己还无法生育，于是把目光投向了长相出众的男孩女孩身上。” 施耐德沉默。 “在那之后，男孩和女孩在一次宴会上相逢，他们两家彼此也早有关联，因此算是各种因素都在促和他们，他们也走到了一起，成为了恋人。 变故发生在一个月前莉娜和死者约完会回来，他们的父母也不知道男孩和女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秘密，他们变得不愿意外出与人接触，就算是要带他们去看医生都不愿意去。” “那个女孩不对劲。”施耐德突然站了起来。 爱丽丝也瞬间反应了过来，按掉电话，拨通路明非的号码，但那端传来的却是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s级他有危险。”爱丽丝有些慌张，一遍又一遍拨着电话号码，结果却是一样的。 “联系不上他吗？”施耐德问道。 “他手机关机了，车的话......就停在楼下？”爱丽丝查看着手机，两道柳眉颦蹙：“但是......车内没有人？” 思考了片刻，施耐德发出了有史以来最沉重的一声叹息：“路明非应该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什么？”爱丽丝大脑一片空白，不断按着手机按键。 “早就知道莉娜有问题。”施耐德轻声说道：“他想一个人解决这件事。” “他到底想做什么？”爱丽丝有些抓狂，他看过执行部的案例，见过无数骄傲自满的专员执行任务时的作为，但这样把所有人蒙在鼓里自己去单刀赴宴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爱丽丝，我需要你保证一件事。”施耐德盯着女孩的眼睛。 “您说。” “今晚的事情，路明非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施耐德一字一句说。 “我明白了。”爱丽丝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路明非了，不，还得祈祷他没被那个女孩杀掉。”施耐德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抚着面具咳了几声。 “车就停在楼下，而且是一个小时前停的，他们应该没走多远。”爱丽丝踱步咬着指甲，大脑飞速运转，想着他们可能前往的地点。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激昂顿挫的乐曲声，那是楼下酒吧的舞厅，爱丽丝与施耐德对视一眼，眼神中有些诧异。 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也被称为命运交响曲，这显然不是应该在酒吧舞池内奏响的曲子。 “看来我们已经找到他们了。”施耐德有些无奈。 ...... 二十分钟前 虽说早就知道了有人今晚包下楼上舞池的消息，但在见到主顾时，威廉姆斯还是很惊讶。 因为那男孩和女孩他见过，就在昨晚那个劫匪来临的夜晚，在诺玛的心理催眠下，所有人都将昨晚的事情记成了一次劫匪喝醉了引发的恶性事件。 女孩正是劫匪昨日所绑架的人质，男孩则是昨晚救了她的英雄，威廉姆斯好奇打量着二人，惊讶于男孩的手笔。 五十万美金，这足以在旧金山逍遥几个月的钱，他却只是用来包下舞池，想和女孩跳一支舞。 男孩千叮咛万嘱咐，要锁住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还要关闭所有的摄像头，他不希望自己和女孩跳舞的视频流传出去。 看着男孩的眼神，威廉姆斯答应了下来。 反正钱给的也足够多了，就算二人把舞池砸了，他也是赚的。 就这样，男孩身后跟着女孩，提着成堆的购物袋，一步一步走进了舞池，他们背后大门紧锁，所有摄像头处于熄灭模式。 路明非提着黑盒子，点了一曲。 “命运交响曲吗？”莉娜微笑着：“可惜我没有扼住命运的喉咙，让你失望了。” “不，其实我只是想说，命运真是个操蛋的东西。” 男孩拿出双刃，看着对面耀眼的黄金瞳，不无感慨。 第五十二章：风与月（十一） 路明非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从一开始酒吧里那个酒蒙子的举动，到后来厕所里发生的一切，这些都让他不禁怀疑，事情怎么能巧到这种地步。 直到在厕所里，女孩躺在他的腿上，他检查莉娜后颈上的伤口时，才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当时他摸到了细小的鳞片，那隐藏在皮肤之下，如果不亲手触碰光凭看是看不出来的，路明非能够确信那就是龙化的征兆，因为他在日本触碰过另一个女孩的皮肤，当时濒临龙化状态的绘梨衣就是这样的。 不过...... 路明非把刀横在自己面前，抬起头，面带微笑与莉娜对视着： “在开始之前，我有几个问题。” “说吧。” “第一，你应该知道躺在我的腿上时会暴露这一切，后来你也知道我猜到了你的身份，明明你有很多次机会能够对我出手，或者趁机逃跑，为什么不去做呢？” “以你的身手，我出手的话恐怕一点胜算没有。至于逃跑......”女孩惨淡笑了笑：“这是我的宿命，还有办法逃掉嘛？” “第二，你是怎么做到控制那个男人的，我更怀疑是你操控着他，就像是遥控机器人一样。”路明非再次发问：“当时它在看到我时明显有些犹豫，没有立刻出手。” “这是秘密哦。”女孩依旧微笑：“等你打赢我就知道了。” “等下，还有第三个问题。”路明非叹了口气：“我今天看到的莉娜，是真的你吗？” “当然，如假包换哦。”女孩笑笑：“只可惜，我最美和最丑时的样子都要让你看到了。” “也只会有我一个人看到。”路明非抿了抿嘴角：“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了吗？” “对不起。” “太晚了。”路明非耸着肩膀：“不过我已经习惯接受了，因为我的前任们都会在分手之后和我说这句话。” 二人相视一笑，随而刀刃相见。 黑色的鳞片长出，附着在女孩姣好的面容上，显得有些狰狞，不过她的死侍化程度相比于最初那个男人来讲相差有些多，后者那已经能称为龙化了，莉娜却只是浑身长出鳞片，身体毫无任何膨胀的迹象。 还在保持最后的理智......路明非慢慢的，一刀又一刀，抵住女孩的扑挠，连龙化后的那个男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半死侍化的莉娜更没可能打得过他了。 路明非下意识侧着刀锋，避免锋利的炼金刀具刺伤面前的女孩，虽说那已经称不上是人类了。 ‘莉娜’对着空气疯狂抓挠，晶莹液体从她的眼角缓缓滚落，仿佛在宣泄一切的不公似的。 真是的...... 死侍也会哭吗？ 还是说，她还是莉娜？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为何不选择完全沉醉于力量丧失理智呢？ 那样的话......他下手也会少一些顾虑。 路明非无声笑了笑，手腕翻转，刀柄下探，打在女孩纤细却布满鳞片的膝盖处，莉娜双腿一软，还没来的及作出反应，便被路明非推到在了地上。 “杀了我吧。”‘莉娜’躺在地上把头歪倒一侧，看起来有些倔强，如果不是她浑身显现出来的鳞片的话，也许会有别一番楚楚可怜。 “嗯。”男孩轻轻应着：“你想被埋在哪里？” “我这样的怪物也有这种权利嘛？我还以为自己会被活捉到实验室里面解剖呢。”莉娜的嘴角挑起，看起来有些惊悚。 “不会的。” “那就帮我找一个能看得到风与月的地方吧，不被市区的繁华大厦挡住，只要月亮出现就能清晰看到的地方，我喜欢月亮。” “嗯。”路明非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你真的不想再问我什么东西了吗？”莉娜笑道：“还是说，你这一次还认为我会主动告诉你？”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是执刑人，你是受刑者，我们的关系，也许，还没好到那种地步。”路明非摇了摇头。 “这样啊。”‘莉娜’看着路明非，炽热的黄金瞳对上那双冷噤至极的眸子，竟然有些落了下风。 “其实我很开心，能被人杀死，不然的话，我也会成为爱德华那样的怪物，那就不好看了，不能穿上这些衣服了。”女孩低声轻轻道：“谢谢你，帮我解脱。” “嗯。” “不能耽误你太长时间了，我知道，你也帮我瞒了这么久，还带我在这座城市里面好好玩了一趟。”女孩依旧在絮絮叨叨着，这仿佛是她最初应有的模样。 “其实我很自责，没有想出办法来帮助你。” “太晚了，真的太晚了，今夜本应该就是最后的时限了。”女孩吐了吐猩红的舌头：“所以我说，如果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最后的时限？是什么意思？”路明非有些疑惑。 女孩隐秘地一笑。 “作为陪了我这么久的奖赏，那就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吧，这一切很长，不要不耐烦啊。”她慢慢坐了起来，盯着路明非双眼，后者下意识竖起双刃，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双手。 下一刻，莉娜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副面具。 路明非瞳孔地震，下意识后撤，可惜已经晚了，莉娜已经注视到了他的双眼，如洪水般涌来的信息流瞬间使他感觉天晕地眩，路明非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同样昏厥重重躺在地面上的女孩。 ...... “这是......哪里？” 趴在桌子上的富山雅史慢慢抬起头，双目迷离打量着四周，挠了挠脑袋，继而看了眼桌面上的东西。 记忆清除表......莉娜.奥斯托丽？ “咦？” 富山雅史突然想起来了，他本来应该给那个女孩做记忆清楚的，但自己怎么...... 男人的瞳孔坍塌，因为他看到了记忆清除表纸后的几个字。 “对不起啦，先让你睡一会。” 娟秀的字迹一笔一划刻在白净的纸面上，像极了三好学生的答卷。 富山雅史嘴唇微微抖动，他意识到了最不可能的那种可能。 他在试着催眠女孩的时候，被女孩反催眠了。 “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的言灵是精神系的？”富山雅史猛地站起身来，神色有些激动，还有些忧虑。 激动是因为，他总算找到了和自己一样，言灵属于精神系的混血种。这么多年来他是学院中唯一一例记载的‘言灵不属于五大源流’以外的特例，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单纯的言灵变异。 但这种情况微乎其微，几乎是不可能再出现的，富山雅史担任心理教员的这么多年也的确如此，没见过一例和他一样的混血种。 但如今...... “那个莉娜才是真正的犯人。”富山雅史迅速推断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也是他所忧虑的，这是他的疏忽之处，一不小心放走了危险程度极高的混血种。 不过，那个女孩要是被抓住的话...... 富山雅史有些不敢往下想去，学院里的诸位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一定会动用一切手段。 说不定自己身上也蕴藏着什么秘密，也要被抓去研究。 正当他犹豫踌躇之时，一道闪光吸引了他的视线。 玻璃幕墙上反射出一道人影，恰恰站在自己正后方，闪光正是那人墨镜反射的光泽。 富山雅史迅速转身，拿起藏在抽屉中的短刀想要刺过去。 然而就在那一刻，他看到了墨镜下冰冷的蓝瞳。 “你成功给莉娜.奥斯托丽消除了记忆，然后因为太累趴在桌面上睡着了。”那人笑着，将一张崭新的记忆清除登记表放在男人桌上。 “我成功给莉娜.奥斯托丽消除了记忆，然后因为太累趴在桌面上睡着了。”富山雅史双目呆滞，点了点头。 “好啦，继续睡吧。”男孩从黑衣下露出面孔，魄蓝色的瞳孔四处打量起来： “没有摄像头，这样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喂喂喂，你不是说要跟踪路明非吗？怎么又对别人用催眠了？万一被他发现怎么办？”耳麦中传来唧唧喳喳的喊声。 “他有秘密，所以就算被抓住了马脚，他也不会怎样的。”男孩摘下沾满鲜血的手套，拿起表，注视背面的字迹：“况且，这真是个有趣的女孩，不是吗？” “你......唉” “好啦好啦，我在旧金山度假了。”男孩按动按钮。 “过几天别忘了啊。” “好嘞好嘞。”男孩点了点头，他将那娟秀的字迹塞入怀中，走出门外，再次融入到黑影之中。 “唉，这家伙没了三无看着，真是无法无天。”电话另一头的苏恩曦一脸郁闷，对着酒德麻衣耸肩抱怨着。 “但你还不得不把他编入计划当中。” 长腿面无表情。 “真是的，老板就不能招几个正常员工吗？最后遭罪的还是我。” “但你也不正常啊。” “闭嘴。” ...... “我这是......” 路明非看着面前的草地，有些困惑，他明明没动，怎么视线开始移动起来了？ 难不成，这是别人的记忆？ 他在脑中迅速判断了造成眼前景象的缘由，这应该就是名为莉娜的女孩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精神系的言灵除了控制人以外，竟然还能这么用，路明非有些惊讶。 视线平移，眼前的丘陵展现在他的视野中，看着那植被以及湖泊，路明非迅速判断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如果是美国的话，应该是在五大湖周围附近。 这是莉娜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吗？ “莉娜，你在干什么？” 男孩稚嫩的声音响起，回过头，路明非看到一道身影小跑了过来，他手中拿着刚采好的鲜花，脸上带着笑容，飞快来到女孩身边。 “小点声，爱德华，我在听风。”女孩的声音响起，她竖起指头，做了个‘嘘’的手势。 “那有什么意思？” “风是大自然的声音，你认真听，就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着什么。”女孩一本正经的讲解着：“不夹杂一丝邪念，虚伪，你感受到的是它最原本的模样，总比和人相处有意思吧。” “也是......没有人愿意和我们相处。”男孩显得有些自卑。 路明非看清了爱德华的样貌，皮肤黝黑五官也不算好看，看起来十分瘦弱，就像一只丑小鸭似的，这种孩子一般在孩子堆里面应该就是常被欺负的那种。 那原先的莉娜她...... “所以说啊，我最烦与他们交流了。”女孩轻声说：“有那功夫还不如坐在田野上看看风看看月亮。” “这真的很有趣吗？” “坐下来试一试就知道了。”莉娜拍了拍手旁的那一块草坪。 男孩欣然接受了邀请，他来到这里本来就是想找一个伙伴说说话，二人并排坐着，累了还会躺在草坪上，从下午太阳半挂时呆到夜晚暮色降临，几声呼唤响起这才离开。 孤儿院到了饭点，莉娜坐在长桌的一角，边用勺子不停往嘴中送着饭，餐桌的另一角是爱德华，二人像是门神一样面色沉重，完全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其他孩子那般，吃饭时聚在一起唧唧喳喳有说有笑的。 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也在议论，说这两个孩子身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一直不合群，就喜欢成天在外边瞎跑。 真不知道以后他们会怎么办，会不会有人来收养他们。 他们聊天的声音很小，但莉娜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对面的爱德华嘴角微微抽动，说明这些话也进入了他的耳朵中。 周围的孩子对他们指指点点，低声哄笑着什么，二人却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置若罔闻。 血之哀嘛？ 路明非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孩子融不到人群之中，很多混血种不都是这样吗，比如说仕兰高中的闻名雕塑楚子航，那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这个年纪就开始有血之哀的话......他们的血统应该不低，路明非读过学院里教授的相关研究，血之哀的程度与爆发时间与血统关系极为密切，一般来讲a级混血种会从小便难以融入人群，如果没有像凯撒那样特殊引导的话，一般都会成为现在这个模样。 但也应该到不了失控的地步，路明非暗暗思忖着，从如今的情景来看，他们还没表现出嗜好暴力的特征，如果在这个年纪血统还稳定，那是出不了什么问题的。 接下来，被排挤的男孩女孩便每天约好了似的来到孤儿院的后山坡，并在一起，听风看月亮，一幕幕在路明非眼前飞过，都是各个形状的月亮，像是放映纪录片一样闪过，他看的甚至有些困倦。 直到某一天，两道身影占据了整个画面，挡住了洒下的月光。 路明非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一刹那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观看莉娜的记忆，想要拔刀而起。 两人他都认识，一人穿着戏子衣裳，在风中起舞，另一人戴着公卿面具，端着酒杯，细细看着面前的表演。 第五十三章：风与月（十二） “ 寻寻复寻寻，辗转红尘无仙踪，莫非是幻梦？ 仰头问苍穹，青鸟脆啼穿云霄，苦觅无踪寻。 身负天子命，琼楼瑶阁守空房，对镜贴花黄。 又几人知晓，花纤云鬓芙蓉颜，翩翩若惊鸿？ ....... ” 那人舞动衣袖，凭空带起风声，脚尖在地上踮起，嗓音回荡在空阔的山谷间，男孩女孩已经被这歌声所深深折服，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完全忘记了孤儿院工作人员百般嘱咐‘遇见奇怪陌生人要逃走’的事情。 那人又慢慢停下了舞姿，站在原地看着天空，双手张开，像是要把圆月迎入怀中一样。 戴面具的男人见状，轻轻拍着手。 男孩女孩面面相觑，也疯狂鼓起了掌。 “原来今天还有两个可爱的小观众呢。”那表演者一瞬间就出现在莉娜面前，嘴角带着笑意，蹲下身来，细细打量着两个孩子。 “是呢，他们血统都不错，应该是很不错的食物。”男人站到他们的身后，俯下身摸着他们的肩膀，手上用了几分力道，令男孩女孩有些难受。 “王将，别欺负孩子了。你说过，我们来美国是有正事儿要干的。”清秀如女子的男人对着他们挤出微笑，托起面具男人的手：“很抱歉吓到你们了。” “没事的，哥哥。”爱德华的双眼注视在风间琉璃的脸上，目光闪烁：“哥哥你好漂亮啊。” “他原先可不是这么漂亮的，是在我帮助之后变成得。”王将径直接过话茬，也凑到男孩女孩面前，公卿面具上带着笑容：“你们也想变得漂亮吗？” “漂亮就能受到欢迎吗？”爱德华问。 “当然，你看那些路边的野花，不都是最漂亮的被人摘走，剩下那些瑕疵品呆在原地，孤零零的凋落嘛？”王将的声音中带着磁性，他从衣服的内兜中拿出三枚试管放在手中摇了摇，“只要喝下它，你就会越来越漂亮的。” “王将！”风间琉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恼火，那男人却耸了耸肩：“我只答应你不会强迫外人，但如果是他们自愿的话，那就没办法了，不是嘛？” 风间琉璃沉默。 被称为王将的男人轻轻哼了一声，把试管移到而人面前轻轻晃动着：“要不要试一试啊。” 冷风袭来，不知何时明月已经被乌云笼盖，那面具男人的话在丛林中回响，像极了恶魔的低语。 莉娜觉得不对劲，摇了摇头想要逃离这里，但扭过头看去，爱德华此时就像是闯入了伊甸园的亚当一样，双目死死盯在那晶莹的液体，任是她叫了几声也不动弹。 “我要试一试。”男孩伸出手。 “爱德华！”女孩想要拽住他，但却无济于事，她的力量比起男孩差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害怕这里面有毒吗？小姑娘？”王将见男孩咕噜咕噜喝了下去，把视线转向女孩，从手中打开了瓶试管一饮而尽，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进化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为什么有人会怀疑这条道路呢。” 莉娜后退两步，摇了摇头。 王将低下头，直直注视着女孩，伸出手，却被风间琉璃按住了。 二人对视，公卿面具最先做出退步： “好好好，真是无趣，本来想让他们一起喝下再观察反应呢。”王将叹了口气，转而蹲下挖了个土坑，把手中的试管放了进去，上面还特意竖了块石头。 “这个东西我就放在这里，你若是不用那就算了。”王将转头看向爱德华：“可爱的孩子，我必须要告诫你一下，这个东西只能喝一瓶哦，不然会有副作用的。” “嗯。”男孩脸色通红，他的体温在急剧升高，但他却丝毫不反感，反而还有些享受。 因为他听到了自身的骨骼在嗞啦作响，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直接涌上心房。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蜕变。 “好啦，撤吧，我也满足了你在风月之下唱一曲的愿望了，接下来的谈判，要表现的乖一点。” 二人朝着远方行去，男孩女孩目送着他们，最后听到的两句话是那个俊秀男人感叹的一句‘王将，你真是个食尸鬼。’以及面具男人的回复‘所谓进化，就是踩着同伴的尸体不断上位。’ 莉娜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中，捂着嘴看着身旁之人，不敢说些什么，爱德华只是哼了一声，以一种极为寒冷的眼神扫了她两眼，转身离去。 在那之后，莉娜再也没和爱德华一起在后山看过月亮。 因为爱德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发黄干皱的皮肤变得白皙，整个人的气质也完全变了，走到哪里都是最光彩夺目的那个，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与谈吐中带有的音律让其他的同龄孩子成了他的拥簇，一个团体迅速形成。 再然后，莉娜被完全孤立，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在整日夸奖着男孩的时候，用那忧愁的神色打量着女孩，她也貌似有了超能力一样，就算别人什么也没说，她只要看到别人的双眼就能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之后的事情路明非能猜得到了，莉娜无法忍受这一切，一周后跑到后山，挖出了那瓶试管喝了下去，丑小鸭变为了白天鹅，她也成为了孤儿院众人围绕的对象。 在龙血和进化药的促使下，二人彻底蜕变，很快被人相中——两对需要孩子走上自家道路的夫妻收养了他们，二人就此分离。 分别之后，每过一百二十天，都会有一个试管被交到莉娜的手上，附带着一封信，上面只记载着两个数字，以及一道斜杠，前者代表饮下的次数，后者每次都是‘13’，莉娜也不知道那究竟代表什么，是进化的终点还是死亡。 再次见到，是在一年之后的某次宴会上，当时的爱德华已经完全没了以前的模样，端着红酒杯穿着规整的西服四处交谈，能将名媛逗得哈哈大笑的同时也能得到政客商人的欢心，他的父母对他满意至极。 也就是在那个场合下，爱德华走过来问莉娜，要不要交往试一试，路明非明白他的意思，他之所以看不上那些向他示好的姑娘，估计是认为他们没有进化，大抵和自己已经不是一个等级的生物了。 那眼神中的轻蔑，像极了当日红井里面的那个家伙。 看来王将不止给了他进化药，还把他当做自己的学生传授了不少知识，就和源稚女一样，可惜二人选择相反的道路，一个向往着自由不断反抗，另一个却甘愿成为食尸鬼。 他不知道的是，在食物用尽了之后，高级的食尸鬼会吞噬掉同类，继续前进。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天合之作，除了莉娜的养父母，他们从心底不喜欢爱德华，觉得这个家伙身上有着一种腐朽的臭味，但这是他们女儿的事，两个人觉得都得看女孩的想法。 于是，莉娜和爱德华走到了一起，二人谈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每当这个时候，已经长大了的男孩便会不屑嘲讽说他们都只是凡人，能和他们二人一同生活过是一种荣幸。 女孩很迷茫，不知道爱德华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知道了也无能为力，进化药已经过了半程，这个过程应该是不可逆的。 而且，王将好像能看透莉娜的内心一样，每当她不想要继续服用的时候，就会寄来几张图片，上面是暴毙的死侍，浑身碎鳞片与粘液混杂着，威胁女孩如果不继续服用，就会变为这样的怪物。 莉娜知道这不是吓人的话，有一次她尝试过晚服用两个时辰，浑身便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鳞片，她不敢把这个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她不想成为怪物，被抓到哪里研究或者秘密处决。 于是，她打开了试管。 又过了一年，爱德华和莉娜发现自己有了‘超能力’，爱德华能控制液体，而自己......貌似能进入到他人的意识之中。 莉娜留了个小心思，她并没有告诉爱德华，这也导致了后来的事情。 第十二剂药液服用过后，临近第十三剂的日期，王将在二人某次在一起的时候，发来了最后一封信，以及一个小包裹。 包裹里面是一副面具，以及形形色色的试管，信上是这么写的： “见你们通过了前十二道‘选择’，我很开心。 你们到了如今，也应该掌握了自己的‘能力’ 其实你们每一次服用药液时，都有着一成的几率直接化为死侍，也就是我给你们发照片看到的那些东西。但你们很幸运，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出现异样。 最后一瓶进化药只有一瓶，那是龙的血液，服下它的人会有两种结果，要么沦为死侍，要么完成进化，成为真正的高级生物。 剩下的只是死侍的饮物，在全部喝掉之后，死侍也会进化，这就是题外话了。 当然，假如进化成功，之后也是要继续服用血清的，否则你的意识很难驾驭得住那种力量。至于血清，在你们进化成功后我会按时配送的，权当是当年一面之缘的见证。 无论你们谁会服下血液，无论你们最后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要先说上一句感谢，感谢这些年从你们身上搜集的素材，为我提供了足够的依据，你们为这批进化药的完善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最后有件事情必须要嘱咐你们一下，那古龙血液只是一人份的，不要想着两个人都会进化成功。 进化的路上，总会踩着无数同类的尸骨。 还请你们用你们的能力，让我欣赏到一处好戏。 ” 看到这里，路明非有些胆寒，王将一直在监视着他们？ 他能写出这封信，说明已经知道了莉娜的言灵是与精神系有关的，不对，他早就预测到了二人的生死，爱德华不可能是莉娜的对手。 既然这样的话，接下来的故事发展路明非也能猜得到了。 男孩女孩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语，内心却都有了些想法。 莉娜一直在等待，多年的友谊让她下不了手——如果对方不对她下手的话，她曾还有一丝幻想，爱德华会顾在这么多年友谊的情况下与他坦诚相待，二人用一种更和平和舒适的方式决定谁饮下那古龙血液。 但爱德华完全不是那样的人，从二人分别的那一天起，他便盘算着如何杀死莉娜，如何才能拿到那瓶血液。 他认为自己言灵吟唱时间过长的特点被莉娜已经知晓，她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因此爱德华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通过纯粹的暴力。 然后，他便被莉娜控制住了。 后来便是‘散心’。 记忆的最后，路明非看到的是白色大床上的莉娜，女孩把什么东xz在了那几束鲜艳的郁金香下，然后她扭过头，看到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原来是这样啊。” 路明非喃喃着，意识瞬间清醒，激荡的歌曲依旧回荡在舞池之中，伴着节奏，实际上时间只过了几秒，只是一瞬间涌入的大量信息让他以为自己晕了过去。 所以...... 奄奄一息的女孩躺在自己腿上，像当天男孩刚救下她时一样，她的鳞片已经褪去，一把匕首不知何时插入了她的胸口，鲜血已经没过了路明非的鞋底。 那不是路明非的武器。 “原来一直准备着自尽啊。”路明非无声笑了笑，他的眼睛有些疼，疼到有些发红。 “还有什么事情吗？莉娜.奥斯托丽。” “很高兴认识你。”女孩消耗着最后的生机笑了笑。 “我也是。” “杀掉我吧，你的同伴来了。”莉娜歪着头：“我的死亡是无法逆转的，只是时间问题。” “嗯。” “再见” “再见” 寒光闪过，路明非咬着牙转动刀柄，搅碎了莉娜的胸腔，进而面无表情起身，拿了几瓶酒洒在女孩的身上，进而把买来的衣服全部倒在上面，掏出火机打着，扔了上去。 所有的东西在一瞬间被点燃，包括过去二人的记忆。 下一刻，施耐德与爱丽丝推门而进，后面跟着一脸急忙的威廉姆斯，他们看到的是男孩面对火光，叼着一根点燃了的雪茄，就像是个嚼着火腿站在篝火旁看其余人翩翩起舞的衰仔一样，余晖映在他的脸上，显得那么落寞，又是那么的不甘。 第五十四章：风与月（十三） “我并不会对你的行为做出评价，或者惩处，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去和校长说吧，他说在这次任务完成之后要和你好好聊一聊。” 施耐德的一双鹰眼死死盯着路明非，看到他那副平淡神色后迟疑了一会，摇了摇头：“我去睡觉了，爱丽丝，去带这个倒霉蛋做记忆清除，至于这里，让路明非收拾吧，赔偿的钱从这次任务经费中扣，我们这次经费貌似还剩下不少，二楼还有一柄高温喷灯，那个东西用来彻底焚烧是最好的选择，若是一不小心丢了的话可真是个大问题。” 说完，老人转身而去，女孩则是微笑着给了威廉姆斯一手刀，架着晕了的男人离开。 只留下男孩和他面前逐渐熄灭的火光。 路明非下楼找到了那藏起来的高温喷灯，这是装备部制作，用来对付三代四代种的武器，它一时间喷出的火焰能达到数千度高温，能够灼烧龙鳞。 自然也能彻底焚掉这具死侍化程度不完整的尸体，以及她生前所选的各类衣物首饰。 瞳孔中印着火焰的光芒，路明非表情无悲无喜，双刀插在大理石之中，将面前的一切焚烧掉，最后找了个玻璃瓶，装了些许粉末。 也不知道龙族的宗教中有没有埋葬骨灰代表埋葬整个人的概念。 但这能让路明非心安下来，他也希望能让女孩的灵魂安息。 命运交响曲最后落下了帷幕，男孩清理了现场，迅速离开。 ...... 玻璃幕墙前，路明非和衣躺在白色大床上，他顺着记忆的指引，找到了那瓶古龙血清，以及一封早已写好的信。 【 见字如面，你们中国人是经常在信的开头这么写吧，说起来这还是我不知道你名字的缘故，不然那我就直接会写‘亲爱的某某某了’。 但其实我也不想知道你的名字，因为那不是真正的你。 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知道你这个身份是假的，因为你这个‘小时候居住在唐人街的美国人’的口语，带着很强的中国味道，我去过中国，他们那里的英语都是这样的。 所以说，你应该是中国人，被某个组织召集而来，调查这些次分尸案的起因。 当时那个名为王将的男人告诉过我和爱德华，如果遇到了从日本前来的人寻找自己，那就逃跑的越远越好，他们很恐怖，会把我们这些进化到一半的人直接处死。 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本是这么想的，有些害怕，但经过了后来的交谈，我突然觉得......你貌似没带着杀意（笑），反而更像个彬彬有礼的公子，在察觉到我不会喝酒后，很快点了咖啡，还以自己为借口，省得让我下不来台阶。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无法改变我们的立场。 聊回我们这次相遇所发生的各种意外吧，其实相信你也知道，那根本不是所谓的意外，进入屋内，我先是操控了那个男人，想试探你们是否存在，但一无所获，接着，我策划了行动，把爱德华作为诱饵再次试探，我相信你们不可能放任他把我带走，事实也的确如此。 所有人都被转移了注意力，爱德华把我扔在屋内，我再装作受害者得到你们同情，等你们放松警惕后再次动手，凭借着我的能力，就算是不依靠爱德华也能杀掉人，只不过不能让那群婊子死的那么惨罢了。 唯一的变数是你，你没有管冲出去的爱德华，你选择过来接住了我，在检查伤口的时候发现了我的异样，我相信那个时候你已经猜测到了真相。 因此我慌了，想要靠着爱德华把我带走，找个地方完成最后的进化，但变数又出现了，还是你，你选择杀死了爱德华，继续隐藏我的秘密。 再然后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我也不必多说。 爱德华比我提前一周饮下进化药，因此他崩溃的时间在我之前，成为了那个满身鳞片的怪物，完全丧失了自我的意识。如果没猜错，你杀死我的那个时间，也会是我精神崩溃的时候。 所以，不要有任何的自责，实际上你是帮助了我，让我从这条道路上彻底解脱开来，否则，说不定我真的会饮下那所谓的古龙血液，成为什么说不清楚道不明的东西。 曾经一瞬间我想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会嫌弃那个原先皮肤发黄，满脸雀斑的我吧，毕竟你对谁都是那么的温柔，就算是已经确认了我是犯人，也想等我在最后一刻把话完全说出来，就像当时我主动告诉你编造的谎话一般。 如果当时的我能遇到你这样的人的话，说不定就没有这一切事情了。 当然，你如今所看到的莉娜.奥斯托丽也会化为泡沫。 最后提一个小问题 你猜猜为何我选择那群女人作为目标呢？ 相信你能猜到真相的。 莉娜.奥斯托丽”】 路明非闭上眼睛，双手把纸张轻轻按在小腹处，呼吸也匀称下来，仿若睡着了一样。 他想好好睡一觉，这两天男孩几乎没有合上过眼皮，但内心的复杂思绪时时若刀割一般，让他的眼皮轻轻抖动。 他并不是因为女孩的逝去而难受，二人只不过萍水相逢，说得更到底也不过是谈的较好的朋友，对于莉娜的死去他本就无能为力，还为她做了最后的这一切，背上了庞贝那个老骚货一个不小的人情，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女孩也做到了她能做到的一切，把所有东西告诉了自己，最后也没走上那条吞噬古龙血液的道路。路明非知道，一旦饮用了那个东西，整个人便会朝着龙类的方向更进一步，那会是更难以处理的死侍，比饮用了大量的进化药的爱德华还棘手。 路明非也做好了应对心理准备，那个东西就算叫别人也没用，现在执行部的好手大部分都在中国，就算有支援，这时间也足以让超进化的莉娜毁掉整个街区了。 说实话，现在的路明非还没有把握能应付这种东西，但此刻他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然而，女孩还是没有那么做，明知饮下之后可能还会有一丝生机，她还是选择了一种最好的方式，避免了刀刃相见。 “你也是个温柔的人啊。” 路明非咂了咂嘴，无声感慨道。 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自己已经做到了能做的一切，莉娜也应该没什么遗憾了。 不过...... 王将和风间琉璃这两个人来到芝加哥干什么？ 谈判？芝加哥那边不是汉高的地盘吗？他在密谋什么？ 这其中弥漫着阴谋的味道。 路明非坐了起来，他看着手中的古龙血液，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貌似得早一点去日本一趟了。” 脑中估摸着时间，一个庞大而又复杂的行程表在男孩脑中呈现。 大厦之外的某个公园，旧金山警方包围了现场。 旧金山警局的副局长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苍老的眉头皱起。 “调查出死者的身份了吗？” “没有，他们没有美国户籍，应该是加拿大那里来偷渡过来的非法移民。”手下恭敬回答着。 那怎么会死在这里？他想问，但还是没问出口，要是事情解决的如此容易的话，也没有他来的必要了。 年迈的副局长叹了口气，把视线投向旁边的大厦，心情略微好了一点。 连环杀人犯据说已经在那里被捕获了，这也会在他的履历上记上一笔功绩。 面前这杀人案看起来，应该比那个轻松不少，只要自己不再被牵扯到那种事情里面，好好退休，就算是万幸了。 “有什么线索吗？” “他们貌似是戏曲爱好者，身上都带着一副被弄碎了的面具，但提取不出来任何指纹。” “查查录像吧。” 一阵寒风吹过，副局长下意识裹紧了风衣，他抬着头看着面前发黄的树叶，喃喃自语道。 “入秋了，要变天了。” ...... 前往芝加哥的飞机上 “师弟师弟，你知道吗，那个名为威廉姆斯的家伙多惨，被一群大汉按在那里连续做了两次记忆清除，而且两次的样子还一模一样，都是一脸苍白，说着什么‘可以杀掉我，但请不要毁掉这家酒吧。” “不过话说回来，也幸好舞池大部分是大理石制作的，你放的那一把火没引起什么大问题。” “师弟，师弟？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路明非抬起头，看到那双通透的眸子中带着一丝怨气，这才点点头：“我在听。” “我刚才说昂热校长他去希腊和校董会的家伙打架去了，你知道吗？” “知道。” “但我刚才说的不是这个耶。”爱丽丝盯着路明非，这是她第一次被这么忽视，刚想发作，却在看到男孩面容上的落寞时又叹了口气： “师弟，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还在惦记那个姑娘？” “嗯。” “喂喂喂，师弟你不会真是个大情种吧，这才认识两天，就两天的功夫你就非人家不娶了？”爱丽丝气鼓鼓地小声嘟囔着：“再说，你应该庆幸的不应该是施耐德教授一点话也没说吗？要知道，换作是别人，恐怕教授早就上去扇他了。” “我其实比较在意的是另一个事情。”路明非挤出抹笑容，摇了摇头：“其实，感觉这件事情我只摸到了冰山一角，感觉背后......” “慢着慢着，师弟你不能这么想啊，那全世界的阴谋多着是呢，虽说能者多劳，但你也不至于成天把全世界挂在心上吧。”爱丽丝看了眼路明非浓厚的黑眼圈，要了杯咖啡端到他手中： “要是都像你这样，那世界早就成了个乌托邦了。你又不是世界警察，只专注于面前的事情就好了。” “面前的事情？”路明非若有所思。 “对啊，一个人一生中重要的人也就那些，你可以掰手指头数一数，能不能超过二十个。”爱丽丝靠在座椅上，抬着头看向顶舱：“只要做事情的时候以保护自己和他们在内的这个小群体就足够了。” 路明非思忖起来。 “该出手时出手，不要优柔寡断，因为那些人是你无法体验失去痛苦的，对于无能为力的，那只能在离别之前尽力做到一切，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就像你对于莉娜所做的那样。不得不说，那么温柔的男孩子，就算是我也有一瞬间动心了。”爱丽丝笑着打趣起路明非来。 “如果，我想做的，违背了学校的规定呢？” “问你的心，这是我认为庞贝家主说的最正确的一句话。”女孩扶着发梢笑了起来：“无论是什么事情，听从内心的想法，在不伤害无辜者的条件之下，尽力保护好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路明非好奇歪了歪头，笑道：“学姐你这相当于在告诉我学院的规则是可以违背的，不感觉你这是在诱导我吗？” “只要你觉得自己能够担得起责任，那就去做又何妨，你不就是这样吗，连续两次违背教授的命令，与其问我，不如问一问当时的你是怎样想的。” 路明非沉默。 “其实很多时候，一个人不断变强，就是为了在有一天能够守护他所珍贵之人时，能够抗下相应的责任。” 爱丽丝叹了口气，从一旁口袋中拿出一封信封：“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你马上就要开学了，这是你在执行部的实习证明，里面还有施耐德教授的评价信，这可以抵一年度的假期实习任务，祝你学业顺利，不过，咱俩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挺多的，你肯定会是执行部的常客。” 路明非默默拿过信封。 “不想看看施耐德教授是怎么和校长评价你的吗？”爱丽丝斟酌了半天话语，双眼发着亮光：“信封上没有封条，这个机会可相当少呢。” 男孩与女孩对视片刻，又把信封递了过去。 “嘿嘿嘿，看看老师是怎么评价你的。”爱丽丝嘴角挂笑，迫不及待打开信封，翻出一张白色纸张，阅读起来。 路明非依旧在咀嚼着爱丽丝的话语。 自己回到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守护那寥寥无几的数人。 这一次若是还像原先那样踌躇犹豫的话，那真是一个笑话，连他自己都会读不下去的笑话。 突然感觉有些困意，路明非扭头看向了窗外，天空很蓝，下方的云层笼罩在望不到尽头的田野上，铁龙般的列车奔驰在金色麦浪之中，是谁搭着它们，又是去向怎样的远方？ 男孩突然缓过神来，这幅景色他看了明明不下数十遍，怎么如今觉得......反倒是蛮有趣的。 是受了那个喜欢风与月的女孩的影响吗？ 公卿面具从他的包口滑下，平躺在地上，路明非听到声响，与那刻画惟妙惟肖的面孔四目相对，男孩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这一次，旧账新仇倒是可以一起算了。” 言灵附录（3） 言灵附录（3）： 名称：厌胜 序列号：未知 血系源流：白王 危险程度：极高 发现者：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缺点：暂时成疑 厌胜，由初代守夜人所命名，效果是在对方血统纯度不如自己的前提下，通过直视来将自己的意识转入到对方意识之中，进而操纵对方身体，直至自身精神力竭尽。 这是一种极其稀少的言灵，在历史上也不过出现过数次，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也未曾亲眼见过。 最初他曾怀疑过是某种言灵的变异，但在后期接触到更多的资料后，最终确定了这是一种高危言灵，它的序列号高于绝大多数已知的言灵。 “元狩六年，霍去病卒，时年二十四岁。” “公元1573年，武田信玄暴死于阵中，三年秘不发丧，织田信长于长篠打败武田氏。” “公元1578年，上杉谦信暴死于发兵之际。” 以上三人的突然逝去一直成疑，当时的霍去病刚借助一些屠龙世家的力量将匈奴驱除，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也正值气势高涨之际，就这样暴死，确实令人相当怀疑。 可惜的是，无数炼金师仔细搜寻过他们周围的元素痕迹，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做出‘暴死’的判断。 对于这个结果，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是不相信的，三人都是相当高阶的混血种，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逝去？ 如今，他仿佛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扎进小人里的竹签，最后会成为刺入目标体内的利刃。”——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龙族：当路明非重返十八岁》言灵附录（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坑边闲谈（1）随便写写 坑边闲谈（1） 看到了读者评论，从这里打算开始随笔写一些东西，记得南大在龙族五中写了几段这个内容，于是直接把名字盗了过来。 至于写什么......大概就是章节的用意，场景的灵感之类的吧。 先说路明非，在重回十八岁后，他虽说坚定了要找回故人想法，但实际上他更多会选择一些逃避，就像小魔鬼当时抛给他的问题一样，在杀死自己的好友和放出龙王之间会选择哪一个，路明非只能够低着头不说话。 他总是幻想着最后会有大圆满的结局，因此每一次在关键的时刻下不去手，或者想着能不能靠着牺牲自己来挽救局势，从而导致了一次又一次的悲剧。 迟疑与下不去手是路明非，是三人组最大的弱点。 凯撒有他贵公子的骄傲，楚子航更是个墨守成规不踏出一丝方圆的好学生，三人组中，总需要一个在关键时刻能够下得去手，能够为了保护自己所认为有价值的人从而毫不犹豫，斩断一切罪恶的果断者。 性格的转变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因此我设计了这个‘风与月’的情节。 莉娜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像很多人一样，喜爱着独处，喜欢听风看月静静想着自己的事情，本来人生轨迹会是很完美的，直到她遇到了王将。 路明非在亲手绞碎女孩的心脏时，他的心脏也是如刀割般的痛。 毕竟他亲手杀死能和自己一见如故的女孩，为了不让她化为死侍祸害无辜人。 在此之后，路明非便意识到了，在斩断所有的恶之前，先要除尽那些挡在恶面前，被蛊惑的无辜者。 只有这样，才能让更多的无辜者免于灾难。 在以后的章节中，读者老爷们会见到一个杀伐果断的路明非，一个不惜扛起恶名，甚至与他人发生争执的男孩。 （算是半剧透了） 最后说一下风与月这个标题的构思。 写这一段的时候想到了假期里和几个同学大半夜跑到山顶去看彗星的场景，晚上风挺冷的，几个人躺在地上，好几个小时也没看到几颗。 当晚的景色确实不错，不知名的树叶在风中摇曳着，上方星光灿烂，伴着月影，远方是繁华的城市灯光，照亮了半边云彩。 有的时候一觉醒来，精神恍惚的时候，总会感觉自己还在靠着岩石，裹着风衣，独自一人看着星河围绕月亮盘旋，周围是啼叫着的群鸟，几片落叶飘零，最后落在自己脸上。 于是随意构思了一个小女孩，孤独又自卑，看风与月是最她最爱的事情。 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莉娜这个形象。 哈哈哈哈先写到这里吧，中午躺在床上睡不着，随便打了些。 从下面开始，就要进入真正的主线了。 对了，在这之前的章节正在大改，如果有兴趣的读者老爷可以刷新看一看。 第五十五章：故人之意（一） 希腊.圣托里尼岛 伴着秋叶在空中翻腾，银灰色的跑车穿过海风，顺山而上，驶离那个被称为‘隐居镇’的集落后，在一处隐秘的城堡旁停下。 那是座私人城堡，在方位数十公里左右就已经有标语警示，十公里以内，每五百米设有一处哨所，里面的男人戴着墨镜，身上锃亮的步枪和壮硕凸显的肌肉仿佛在警告着来着，他们在这里并不是儿戏。 城堡三面围绕山崖，另一面朝海，不得不赞扬设计师的良苦用心，为了能让阳光充分照入这里，他甚至采用了圆弧玻璃以及外面的岗亭作为反射点，每一刻每一角度都经过严密的计算。 如今，城堡大门敞开，成排的佣人女仆躬身站在门口，面带笑意，看着停车场中刚刚停下的跑车。 先下来的是司机，他弯腰走到后方，拉开车门，用手挡着车门上沿，仿佛是在顾忌贵客会一不小心撞在上面。 油亮的皮鞋探出车门，进而是一身规整的西服，黑色的公文包，胸前别着的鲜艳红玫瑰，最后老者带着墨镜落到地面上，银发在落日的照耀下熠熠生光。 “呼，这群家伙，还整的这么郑重。” 昂热吹了声口哨，门口的管家立刻小步跑来，为他拿起手中的公文包。 “都来了吗？”老者看了眼金发蓝瞳的男人，问道。 “六位校董都已经到了，弗罗斯特代理家主说只要您一到，就可以直接开始会议。”帕西欠身小声道。 “啧，弗罗斯特这个家伙，还和着急喝奶的小羊羔一模一样。”昂热对着车窗捋了捋自己因长途坐车所乱掉的头发，点了点头： “走吧，我已经饿了，不知道弗罗斯特能不能给我准备什么好一点的晚宴。” “请您放心，昂热校长，弗罗斯特代理家主特意将家族最出名的厨师团带来了这里，就是为使各位贵客能够满意。” 帕西依旧滴水不漏回答着，嘴角带着笑容：“今晚的主菜，绝对会使您满意的。” “那就好，老的那一套我都有些看腻了。” 昂热也笑了笑，拿过公文包，径直走入城堡大门。 ...... “昂热校长，好久不见。” 一进门，昂热便看那本来一直冰着脸的女孩从沙发处站起，微笑着迎过来。 “嗨，丽莎我的孩子，上次见面确实很久以前了。”昂热毫不犹豫，张开双臂：“看来你又成熟了一些，，我记得上次见你，貌似还是穿着校服的模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校长您唯一见过我穿校服的一次是我在巴德明顿毕业典礼上致辞讲话。”女孩走来拥抱他，和他行了个贴面礼：“那都七年前了吧，但七年前的你和如今的你还是相同的样子，看来时间在你身上是停止的。” “也许是因为时间零的缘故吧。再说，对于一个行将枯木的老者来说，就算是时间之神也会怜悯他的，只不过只是怜悯，毫无作用。” 老者与女孩挽着胳膊上楼，像是十六世纪的年迈英伦贵族带着美丽的女儿参加晚宴一样。 推开二楼末端刻着复杂木刻的大门，昂热见到了一系列熟面孔，他们有的看过来微微致意，有的笑着点头，还有人则是以一种好奇的神色打量着他。 “汉娜.尼克劳斯，你的眼光像极了第一次看到北极熊的埃及人一样。”昂热微笑着对少女说。 少女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她显然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种情景，于是转过头去看向身后带着白手套的年轻管家，后者稍稍沉思，附在少女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于是少女转过头来，努力板着面孔，字正腔圆道：“昂热校长，很高兴见到你，日后请多关照。” “当然会的。”老者拉开椅子坐下，从口袋中抽出一根雪茄叼上：“不过管理家族事务的话，我推荐你还是向弗罗斯特学习学习，他在这方面上更擅长一些。” “我说过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汉娜小姐，不必害怕他。”被点名的中年男人回以微笑，展现着自己的风度，随而站起身来，对长桌上的各位介绍道： “德国尼克劳斯家族的新一代掌门人，汉娜小姐，十七岁，刚刚接手家族事务，相信大家都早就已经有所了解了，所以我也不再多介绍了。” 昂热带头，众人响起热烈的掌声，那少女红着脸站起身来，对着四周鞠躬。 尼克劳斯上一代的家主因飞机失事丧命，作为独生女的汉娜小姐被迫本放弃就读卡塞尔学院，回到家中继承家业，好在她父亲培养的心腹还在，如今还能帮助她掌管偌大的家族，除去那些心怀叵测之人。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的新伙伴好多啊。”昂热猛吸一大口雪茄，白色烟雾从他的鼻孔中冒出，不无感慨道。 “确实，这也是今晚我们开会的第一件事。”弗罗斯特面带深意，对着长桌尽头的昂热点了点头：“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吧，昂热校长。” “当然可以。”昂热点了点头，拿起桌面上早已摆好的黄铜铃铛摇了摇，与此同时，房屋内的灯光瞬间熄灭，窗帘被拉起，一时间内屋内的光源从白炽灯和太阳变为了长桌上摆着的一列烛台。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改变，如果说之前是正规的会议室的话，如今就是僧侣苦修的静默室，屋内出奇了的暗，只有那摇曳的烛光照亮了全体校董的脸庞，灯油的香味充斥在屋内，里面参杂了薄荷，让人无比清醒。 长桌之旁，除了尽头的昂热共有六人，两名老者，一人持着拐杖一人捻着佛珠，两名中年男人，除了弗罗斯特以外另一人看起来倒是相当普通握着两个核桃，皱起的眉毛像极了路边着急上班打工仔，除此之外还有两位女士。 “今年参会的人和以往一样，加图索家族由弗罗斯特.加图索代替他的哥哥，加图索家族的家主，庞贝那个男人。”昂热站起身来，主持着会议：“从不出席的那位照旧没有出席。” “所以，进入第一个议题，对新成员的加入表决。”弗罗斯特摇了摇铃铛，代表发起话题，看向长桌尽头：“昂热，这次由你担任介绍人，请简述为什么要邀请新成员入内。” “为什么嘛？说实话，这种答辩问题我一向不擅长，因此当年在剑桥读书也只是刚刚及格的成绩。”昂热挠了挠脑袋： “不过，若是硬要让我说的话，应该就是，我们需要将秘党的势力更广布一些吧，只有这样，才能随时随地掌握到龙王的第一手信息，才能做出更快的反应。” 昂热说到这里微微停顿，环视校董会众人一周，见他们纷纷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如今我们的势力遍布七大洲四大洋，就算是外空也有所涉猎，但在两个地方，我们的手笔会受到极大限制，一个是日本，一个是俄罗斯。” “慢着，日本为什么......”弗罗斯特皱眉，刚想发问，却看到周围众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连那第一次开会的少女都点了点头，暗暗咽下了话语，打算回头找庞贝问一问。 说实话，他虽然已经在这里呆了许久，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知道这个位置是另一个人的，他弗罗斯特只是一个外来者。 本就身份卑微，如果再因为此被嘲笑，那就有所不值得了。 “我知道你们加图索家族与俄罗斯有一定的关系，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俄罗斯，最闻名的不还是另一个家族嘛？”注意到弗罗斯特的异常神色，昂热误会了他想说什么，解释道： “罗曼诺夫家族，最近二十年内迅速崛起的家族，在东欧商战中我记得在座各位不少的家族都吃了大亏吧，而且，日本不少的产业也属于这个家族。” 拍了拍手掌，昂热看向大门口：“进来吧，苏恩曦女士。” 大门敞开，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啪嗒啪嗒走了进来，目光扫过一圈，最后看向洛朗，像极了张屏的孔雀：“好久不见，洛朗小姐，还有各位。” “确实好久不见，苏恩曦。”洛朗起身，大方笑了笑：“欢迎加入我们。” “不，我们还没有投票。”昂热低声道：“先让你们见一见她，东欧北美不少知名企业家问之色变的黑天鹅，罗曼诺夫家族的秘书女士，苏恩曦，先生们女士们，请投票吧。” 在座的其余五人，包括那站着的男管家，都把目光投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进来的这女人。 他们之中有人早已不接触家族生意多年，有的则还是站在家族的第一线，但不论怎样，这只世界闻名的黑天鹅他们都有所耳闻。 他们手下的投资顾问也认识，不只是有所耳闻，还有些......恨之入骨，因为这女人几年之间将他们一辈子积累起来的名声破坏殆尽。 华尔街甚至有一段时间做到了谈虎色变，一旦传出这女人进军了哪只股票哪个方面，立刻全部售出，不管未来的前景有多么好，现在赔了多少。 赔了赚了，本金还在，也知道自己是怎么赚的怎么配的，但在那女人手中，无数知名的资本大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破产的。 在她的帮助下，如今罗曼诺夫家族已经成为了亚洲大陆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家族，仅限于资产上，就算是洛朗家族和尼克劳斯家族加在一起，也堪堪匹敌。 秘党自从建立伊始，极少数发展过新成员，但罗曼诺夫家族是个意外，在封建皇权还在盛行的几百年前，罗曼诺夫家族曾是秘党的成员之一，不乏皇室子弟成为秘党当中的佼佼者，二者的关系一直稳固又牢靠。 直到那场革命席卷俄国。 如今硕果仅存的几位再次复兴了罗曼诺夫家族，鉴于其影响力以及深厚的历史渊源，秘党决定再一次向这个家族发出邀请，后者一直没有答应过，直到今年转折点出现，罗曼诺夫家族的‘皇女’殿下进入学院就读。 罗曼诺夫家族也重回了秘党的怀抱，只要再走过一个小小的仪式。 由各位校董投票，同意罗曼诺夫家族加入他们，虽说这只是做做表面工作，实际上还是他们邀请人家加入的，但碍于秘党中这群老家伙的面子，还不得不走一下形式。 “全票通过，欢迎罗曼诺夫家族成为卡塞尔学院的校董。”昂热眼睛一扫，摇了摇铃铛：“日后苏恩曦小姐是成为了罗曼诺夫家族的话事人了吗？” “应该是吧，可能你们偶尔还会见到别人。”苏恩曦大大咧咧找了个位置坐下。 “学院的详细资料不久后将会送到你留下的地址那里，还有一张诺玛的白卡，这已经是我们秘党最有诚意的礼物了，苏恩曦小姐，日后请多多关照了。”弗罗斯特带着微笑沉声道，想给这个声势不凡的家族留下一个好印象。 “诺玛是什么您应该知道吧？”昂热补充道：“我不相信一个混血种的知名家族不知道诺玛和卡塞尔学院。” “我当然知道。”苏恩曦挑了挑眉毛：“不过那个东西貌似只能在学校里面用吧，我在外面也不能借助太多。” “但你可以把她当做秘书，她每天早上会在规定的时间温声把你叫醒的，过生日也会可以给你唱生日歌，还蛮好听的。”昂热开了个玩笑。 众人嘴角或多或少带上几丝笑意。 “好了，开始第二个话题吧。”弗罗斯特面色凝重，拿起铃铛摇了摇：“关于前些日子学院派人前去探索的山洞，昂热，我想知道，那是不是真的，究竟是不是青铜与火之王留下的铸造所。” 屋内气氛突然凝重下来，在弗罗斯特那双带着杀气死死盯着昂热的视线下，就连是苏恩曦都收敛了嘴角的笑容。 “嗯？”昂热弹了弹烟灰。 “我说，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弗罗斯特继续沉声道。 “青铜与火之王的铸造所，你不是知道吗？那天晚上你还给我打电话来着。”昂热笑道。 “但我以为你只是没事闹着玩，昂热，别的事情我可以容忍，在龙王的事情上你不能隐瞒任何东西。”弗罗斯特起身，身体前倾，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在青铜与火之王的铸造所中，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你信吗？”昂热依旧微笑：“要是有的话，你隐藏在执行部里面的人手不就会像鬣狗一样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你吗？” 弗罗斯特咬了咬牙：“好，那我换个说法，你的好学生路明非，在洛杉矶使用一对小太刀斩碎了a级以上死侍的全身骨骸，但我在冰窖的借用记录中并没有发现类似于此的小太刀。 也就是说，路明非手中的武器，是青铜与火之王铸造所中发现的，对吗？” 这是个不小的罪名，龙王留下的武器就这样轻易交给别人，任谁也不能答应。 他们是校董会的成员，学院里的一切财产都应该由他们分配，而不是昂热。 众人面色同时凝重下来，把视线一齐投向昂热，等待他嘴中的答案。 一阵歌声突然响起，昂热低头看了眼，不好意思笑了笑：“等我接个电话。” 说完，他也不等其余人的同意，滑动屏幕，接了起来： “路明非，有什么事情吗？” 第五十六章：故人之意（二） “喂，校长，副校长让我给你打个电话。您现在......方便吗？” 路明非察觉到昂热的语气有些不对劲，试探问道。 昂热扫了一眼围绕在长桌旁的众人，见自己两边的老者都拿出了烟叼上，轻轻颔首，回复道： “怎么，出了什么问题吗？” “校长你当时让我把刀放在副校长手中让他研究几天对吧。”大洋彼岸，路明非看着剑匣里面的双刃，眉头皱起：“但它们仿佛有些排斥副校长。” “嗯？仔细说说。”昂热也有些疑惑。 “在我把刀给他之后，刀变得迟钝无比，连块布料都斩不断，但只要我触碰过后，就恢复成了它本来的样子。” “啧。”偌大的会议室中，低头摆弄着核桃的中年男人率先发出声音，他抬起头，看到原本叼着烟把玩着佛珠的老者竟也愣住了神，烟灰直落而下，落在他那价值不菲的裤子上，烧出一个小洞，老者却置之不顾那焦糊的味道，与男人飞快交流着眼神。 弗罗斯特和汉娜.尼克劳斯以及另一人目光中夹杂着迷茫，他们在炼金术上毫无造诣，只能试图从二人的眼神中获得什么消息。 全场最悠闲的，当属洛朗和苏恩曦，二人喝着茶，聊起哪家最近又出了新衣服，哪家的首饰又除了新品，还在对某个知名模特的身材啧啧称奇。 “是吗？副校长说了些什么吗？”昂热依旧面带笑意，从容不迫。 “副校长说这柄刀已经认主了，让校长你可以不再隐藏这柄刀的存在了。”路明非说，声音刻意往下压了压：“尤其是校董会那帮老骨头。” “好的，校董会这群老骨头已经知道了。”看到弗罗斯特阴沉的脸色，昂热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们就在我旁边。” “喂，校长，你是在给我设套啊？”路明非顿时炸了毛，脑中脑补出在某个阴暗的房间里，一群大佬正打算如何收拾自己的场景，起因就是一条老狐狸不守规矩，开会的时候还接电话。 “放心吧，他们活了这么多年头，不乏指着他们鼻子骂的人，也不一定全死了啊。”昂热老顽童般笑了笑：“好啦，放心，我罩着你。” “我信......了。”路明非有气无力，把‘你个鬼’三个字咽了下去，果断挂了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滴滴声，昂热神色玩味，看着那依旧对着眼神的男人和老者：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不如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沉默少顷，中年男人再次低头摆弄起核桃，那老者拿起铃铛轻轻摇了摇，声音如同清晨幽寺中的古钟响声： “昂热，你貌似有了个不错的弟子啊。” “当然，他可是s级，这么多年来，只凭借血统就能得到s级评价的也只有我那个老朋友了吧。” “把他比作梅涅克.卡塞尔吗？看来你对他的期望蛮高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达到那个地步。”老者眉头轻轻挑了挑。 “准确来讲，我认为路明非比梅涅克.卡塞尔潜力还高，因为现在，我们有了科技的帮助。”昂热缓缓吐出一大口烟雾：“梅涅克.卡塞尔可不能用水银子弹限制龙类的，但路明非可以，他貌似是个神枪手，我查过他高中打靶的成绩，二十中二十，在美国部队中这个成绩也那个算得上名列前茅了。” “是枪感嘛？”汉娜.尼克劳斯轻声问道。 “枪不枪感我不知道，不过毫无疑问，他也是个用刀的好手。”昂热微笑看着少女：“他还没有入学经历训练，就凭着一对小太刀斩下了超a级死侍的头颅，从现场发回的录像来看，那应该有a+了吧，你说呢，弗罗斯特？” “确实，那死侍变异之后的实力应该有a+级，不过，他到底为何变异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弗罗斯特毫不隐瞒自己看过现场录像的现实，学院中安插了加图索家族的人手，这已经是全体校董会皆知的秘密了。 “他的血统确实不错，能得到龙王留下武器的认可，不过你能保证他不会堕落为那些东西吗？”一直沉默的中年男人猛地抬头，直直盯着昂热。 “不能，但没人能保证不会堕落成死侍，在座的诸位也是这样。不过从弗拉梅尔那个家伙的分析上来看，路明非的血统其实是很稳定的。”昂热回复道： “而且，我能保证的只有一个事情。 任何人，变为了龙类或者死侍那些东西的话，都会是我的敌人，我剩下的生命就是为了彻底铲除它们而存在的。” 老者淡淡说着，伴随着烟雾环绕在他的头顶，会议室内顿时沉默下来，那一刻仿佛时间流淌都慢了许多。 没有人会怀疑昂热的威慑力。 他可是一直被称为混血种巅峰的男人，从二十几岁经历过卡塞尔庄园事变，成为秘党领袖开始，到如今一百三十岁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的矍铄老者，期间无数秘党的佼佼者突出再没落，只有他仿佛常青藤一般一直屹立。 如今本该半身入土，他却每年还凭着一把折刀独闯芝加哥，鞭打那些不知好歹的年轻混血种，据说这已经成为了卡塞尔学院的美谈，每年都有教授和昂热去芝加哥旅游，在雨夜中找个酒吧喝几杯酒，听着街上传来的哀嚎声。 “既然这样，那我认为这个议题可以过了，路明非作为新的s级，我们秘党确实应该倾注一些资源。”老者看了眼又低下头摆弄核桃的中年男人，接过话题： “我提议，那对小太刀，就交由路明非吧，在他与学院还有关联的时候。” 说完，他和中年男人不约而同举起了手。 昂热微笑，也举起了手，继而是洛朗和苏恩曦。 “看来已经至少有五票了，我可以告诉路明非把刀放进他的被窝了。”昂热带着笑容，看向弗罗斯特。 “但那是学院的重要财产，为什么你们如此迅速就答应把他交由一个不是我们出身的人手中？”汉娜.尼克劳斯看了眼身后的管家，发挥出自己新人的优势，少女稚嫩白皙的脸庞露出一丝困惑。 “thechosen，被选中之人。”玩弄着核桃的男人闭眼念出一个词。 “昂热的那个学生，叫做路明非是吧。”捻着佛珠，老者讪笑了几声，解释男人的话语：“他被龙王的武器所选中，那武器一旦认主，再也不会在其他人手中发挥作用。而且，若是长时间主人没有用血液滋润它的话，它会反噬任何试图碰触武器的人。所以，我劝在座的各位也不要打它的想法，届时你不但会得来一块废铁，还会被某个记仇的老人追杀一辈子。” 老者闭上眼睛，身体放松在靠背上，幽幽叹了口气：“毕竟昂热可是个把学生性命看得不能再重的人。” “不，我允许他们失去性命，但只能是在屠龙的战场上。”昂热笑着纠正道：“他们是屠龙的利器，若是因为一些别的因素从而发生了损耗，我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就算这样，也要是有个选择的过程吧。”弗罗斯特依旧不依不饶，见其余二人低下头，他声音下意识放大了几分：“为何这个过程不在我们面前进行？龙王的财产岂是昂热你说分配就分配的？” “不如换个说法，咄咄逼人的羊羔。”昂热无所顾忌，拿起铃铛轻轻摇了摇：“为何不先让那把武器试着选择凯撒？对吗？” “我可没这么说。我的意思是各个校董家族中优秀的混血种有的是，无论怎样，也轮不到路明非那个孩子后来居上，昂热，你要记住，龙族的财产是属于这个学院，属于我们校董会，应该由我们主持分配，无论怎样也不应该是你做出决定，你这是在越权。”弗罗斯特强调其余校董和自己在同一战线上。 “哦？是吗？”昂热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冷漠，他吐出一缕薄烟，淡淡看着弗罗斯特，又把视线投向身旁的一位老人，最后环绕圆桌一遍，与所有人对了一次视线： “我记得，当时我出任卡塞尔学院校长的条件是，一切要以屠龙为首要目的的吧。怎么，你们打算反悔吗？” “不，昂热，你这是在转移话题。我说的是分配校董会的财产，你说的是我们的党规。”弗罗斯特咆哮起来。 众人看向低头玩弄着袖口的昂热，其中几人已经满头冷汗，他们知道昂热的袖口中藏着什么，那把陪着他屠龙的折刀。 此刻昂热的心情已经遭到了极点，这从那极其罕见的冷峻神色就能看得出来，他们丝毫不怀疑昂热会瞬间斩断弗罗斯特的头颅。 不用说弗罗斯特是加图索家族的代理家主，就算是庞贝来了，看到昂热生气，也要笑呵呵上去死皮赖脸哄他，直到把他心情哄好。 没人会怀疑昂热有没有这个胆子，从秘党的记录就能知道，这个老者就没有不敢做的事情。 “昂热，你冷静一点。”长桌一侧首位的那位老者起身，安抚道：“还有弗罗斯特......” “我很冷静。”出乎意料，昂热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语，对着弗罗斯特露出了微笑：“算是我的失误，没有完全尽到说明的义务。既然是弗罗斯特校董有疑问，这样的话，那我就说明一下为什么这把武器我要给路明非。 那武器由龙族中炼金术最巅峰的青铜与火之王亲手制成，是他为了杀死自己的兄弟姐妹，也就是其他的龙王所特意打造的。这种能伤害到龙王的武器，我们要放在能直面龙王的混血种身上。我知道凯撒很优秀，但他已经有了狄克推多。那也是加图索家族的炼金术师所造成的，它的效果弗罗斯特你肯定知道。 而且，s级需要一把好刀，就像我的老友梅涅克.卡塞尔有着一柄亚特坎长刀，不是吗？”昂热咂了咂嘴：“既然我给路明非定下了足够高的目标，自然我也要给他提供相应的条件，我相信他在我手中会成为最锋利的利刃，狠狠刺向龙王，斩断龙族的历史。” 众人沉默，弗罗斯特也坐了回去，微微颔首，看上去是认同了昂热的说法。 “既然这样，那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武器归于路明非，只要能保证他一直为卡塞尔学院效力。”老者摇了摇铃铛，总结道：“而且，既然路明非有潜力，我们应该给他提供一些帮助，昂热校长，我很赞同你的话语，想让一个人达到目标，必须要提供一定的条件，还有，最好让他知道秘党的力量，毕竟是个孩子，若是北美的那些混血种用财富去诱惑他的话，思想上容易出现问题。” “放心，当了这么多年的教育家这我当然明白。”昂热的神色也轻松下来，弹了弹烟灰：“不过钱的问题我们应该不用再担心了，庞贝给了路明非一张黑卡。” 此言一出，屋内的气氛倏忽一变。 “路明非和庞贝接触过了？”玩弄核桃的中年男人猛地睁开双眼。 “昂热校长，你这会把好孩子带坏的。”洛朗惊呼。 “这真是一场灾难。”弗罗斯特也不得不扶额承认。 “希望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老者叹了口气。 “庞贝？”苏恩曦眉头皱起，大大的眼睛写着大大的疑惑。 “唉，苏恩曦小姐，这个人还是不知道为好，不知道为好。”洛朗回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两遍，她的话语引来众人连连点头，尤其是汉娜.尼克劳斯，脸上还带着些许惊恐。 “他对你们......做了些什么？”苏恩曦不禁发问。 脑中回忆起那个男人的笑脸，众人默默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愿意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苏恩曦见状，也没多问。 “好啦，可以到下一个话题了。”昂热起身摇了摇铃铛，继续担任主持人： “各位，先处理掉那些容易解决的事情吧，关于学院今年的财务问题......” 第五十七章：故人之意（三） 【老唐，我到美国了，什么时候见一次？】 【明明？到美国了......你过了那什么卡梅隆大学的面试？】 【是卡塞尔学院！他们的招生老师看到我和看到宝一样，非得要我，还给了我全额奖学金。就是我最近这一阵子太忙，在学校里折腾好久还出了两次实习，忘告诉你了。】 【太好了，恭喜你啊。全额奖学金能有多少？够学费吗，我听说美国这种私立大学都蛮贵的】消息后面带着一个好奇的表情。 【36000】 【津巴布韦币？】 【美元！够请你好好吃几顿的了。】 【真的？我还以为就你那口语水平，顶多能靠着狗屎运混过面试呢。要不我也去试一试？说不定也能过。】震惊的表情后带着一系列感叹号。 【做梦吧！说实在的，这几天我有几天假期，去哪里找你？】 【纽约吧，随时随地，到了那天提前两个小时给我发条消息，说好哪个机场，我去接你。正好在纽约新开了几家华人馆子我挺想去尝尝的，到时候就能借你的光了。】 【没问题】 路明非反复翻阅着二人的聊天记录，脸上不自觉洋溢着笑容，手指轻触屏幕，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我出发了，肯尼迪机场，下午三点半到】 【ok，到时候见】对面的消息回复的很快。 路明非戴上眼罩，打算趁这个机会小睡一会，从芝加哥到纽约大约需要两个小时，只要他小憩一会，就能看见自己的老友了。 “能回到过去，可真是不错呢。”男孩临睡之前呢喃道。 ...... 引擎再次响起，伴随着广播中传来的甜美女声，路明非拿下眼罩，看着一旁的的窗户，抿了口水。 白色涂装的波音系列客机慢慢降落，穿过道道云层，伴随着嘈杂的噪音落在了跑道上，伴随着与沥青跑道的摩擦，滚轮的速度慢慢降下，最后平稳停在了中间处。 男孩稍稍整理了自己的心态，背着包从通道中走出，他全身上下的行李也只有那黑色的皮包，看起来像是出差的公司骨干精英似的。 但皮包里面其实只装着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正常’历史书和几件换洗的衣物，还有两只钢笔，这是为了应付老唐做出的准备，让自己留给他一个好学生的印象。 至于一些真正的好东西，都藏在了路明非风衣内置的隐秘口袋中，那是他好不容易从新闻部搞来的好东西，为此还付出了代价，答应接受一次他们的专访。 他觉得这些东西会对自己极有帮助，因此咬紧牙关，点头答应了新闻部狗仔们的交易。 走入候客大厅，路明非四处望去，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个穿着灰色夹克，灰色长裤，头发不但乱糟糟还油光崭亮，连衬衫扣子还在敞开的颓废男人。 不得不说，路明非仔细看上几眼，越发觉得老唐有了些艺术家的风范，唯一可惜的就是那颇有喜剧性的脸和一对乱眉，彻底把他整个人的气氛扭转了过来，由携剑独闯天涯的浪子变为了马戏团的小丑演员。 即使是在机场这个时时刻刻上演着悲欢离合的巨大舞台中，路明非也能一眼把他认得出来，因为他身上散发着那格格不入的气息。 ‘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无论他隐藏的多深。’路明非一瞬间特别赞同这句话。 老唐也注意到了有个人一直在打量着自己，他假装不经意扫了几眼，见那人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也就放弃了‘这就是明明’的想法。 这也没办法，上一次视频的时候还是老唐帮助路明非练习口语，那还是衰仔形态的路明非，如今已经成为了路主席，两个人自然完全不一样，尤其是气质上。 那个头发和自己一样乱糟糟，耸拉着脑袋，整天挂着黑眼圈无精打采的男孩短短一个多月怎么可能变成这幅模样？ 老唐不信，因此也没有多想，拿出手机，给那个‘大头熊’的备注发了个【我到了，你在哪里？我看飞机没延误啊。】 【我看到你了】对面的消息一瞬间就了过来，仿佛路明非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发消息，他会发什么消息一样。 【看到我了？】老唐四处看了看，见那‘精英人士’依旧在看着自己，心中咯噔一声。 【我在看着你啊。】 看到新发来的消息，老唐仿佛鼓起勇气般走了过去，对着那笑吟吟的男孩试探道： “明明？” “老唐，看你半天了。” “靠，什么啊。”原本相当紧张已经做好出丑准备的老唐松了一大口气，拍在男孩后背上，啧啧称奇：“你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说实话，我都没认出来是你。” “都十八岁了，人总要有些改变的吧。”路明非笑了笑。 “你没拿行李啊？”老唐看了眼路明非周围，看他身上只有个背包有些惊讶。 “就带了几本书几件衣服，应该没什么必要吧。有你这个导游在，还能有什么问题？” “也对。”老唐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拉着路明非登上了他的灰色二手雪佛兰上。 雪佛兰一向是这种身家一般的冒险者的最爱，车内空间宽敞，外形上也不错，能满足充分需要的同时，价格也不算昂贵，在国内一台二手的车几万块不到就能下来。 出乎路明非意料的是，明明车身从外面看起来已经蛮旧的了，车内空间却还是相当整洁的，虽说没有什么小冰箱小彩电的布置，但也没有任何的空瓶子食物袋子随意扔在上面，整个车内就能凸显出一个字，空，空到相当于他和老唐刚从车店提了台新车一样。 但也不像是刚从刷车店出来的样子，路明非用食指抹了下身旁的缝隙，手上立刻沾了一薄层灰尘，灰尘并不多，应该是这几周没有收拾的缘故。 “老唐你很爱干净的吗？”路明非看了眼老唐那油腻的头发，斟酌了下语言问道：“车内也太干净了，我记得你应该没有女朋友，除了田螺姑娘应该没人会帮你打扫的。” “别看我现在挺邋遢，其实我一向特别干净的。”老唐一脸正经，边打着方向盘便拍着自己的胸脯：“就是这几周出了点特殊情况罢了。” “特殊情况？”路明非看了眼旁边的男人，注意到他头帘下那重重的黑眼圈后也倒吸了几口凉气：“你这是干啥了？我当时三天不睡觉熬夜打游戏也没成你这个样子啊。”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睡过好觉了，平均每天只眯个几个小时眼睛，一旦精神稍稍清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怎么，有心事？”路明非打趣道：“是朝思暮想哪个姑娘吗？” “是朝思暮想，但朝思暮想的不是姑娘，是个小男孩。”老唐叹了口气：“这件事我找谁说，谁都是告诉我只是单纯的心理作用。也许只有明明你能相信我了。” “什么事情？”路明非咽下了想要吐槽‘明明’这个称呼冲动。 “我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老唐抬起头，眼眸中涌动着一丝惶恐。 “不干净的东西？”路明非皱起眉头。 “找个地方，边吃饭边说。”男人长叹了一口气。 ...... 灰色雪佛兰最终停在了一条小巷内的中国菜馆门口。 玻璃桌上摆着几道‘中国名菜’，说实在也就是中国人的家常菜，像什么麻婆豆腐，宫保鸡丁，糖醋里脊和红烧肉之类能让流落在外的中国人稍稍体验到一些家乡味道的招牌菜，主食则是两大盘韭菜虾仁馅儿的饺子，老唐用醋，路明非用酱油，二人端着酒杯，对碰了一声。 “你在那什么卡梅隆大学学的什么专业？”老唐面颊醺红，这是他们在点完菜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机械专业，还有，是卡塞尔学院，不是卡梅隆大学。”路明非喝着酒，远超常人的酒量使他依旧平静。 “嗷嗷，导师怎么样？我听说念大学最重要的是导师，导师好，学生就享福，导师不行学生跟着遭罪。”老唐应了两声，继续问道。 “导师嘛......还可以，在我们学校里面地位也算蛮高的，更主要的是，他手下就两个学生，因此能分出心思好好照顾我们。” “那就好。”老唐相当满意点了点头。 “不过，老唐你说的那个脏东西怎么回事？”路明非有些担心，是发自内心的担心，他能看得出来老唐如今的精神状态已经相当不对劲了。 若是换正常人，路明非说不定也不会多问什么，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不愿意说就不说了。但这是老唐，是诺顿如今的寄生体，路明非害怕老唐一个不小心人性被诺顿压制，从而化身青铜与火之王，将布鲁克林区都毁掉。 “我知道，这一直在组织着语言罢了。”老唐重重放下酒杯，麦黄色的啤酒液在杯中疯狂激荡着，久久还没平静下来。 正如男人此时的心境一样。 充分整理了自己的思绪，老唐开口道： “明明，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轮回吗？” “在我们讨论有没有轮回之前，能不能先改掉明明这个名字，感觉你在叫自己孩子的爱称一样，咱俩也没差几岁。”路明非最终还是没忍住，故作有些郁闷：“叫我小明就好。” “好，小明。”男人明显愣了一下，意识到这是路明非故意在调节氛围后笑了笑：“也不是什么沉重的话题，就是想问你，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轮回。” “说实话，原本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些的。但在经历了很多事情后，我也有点怀疑了。”路明非认真回答着这个问题。 男人抿了抿嘴唇，仿佛是在组织下一句话。 看着沉默的老唐，路明非突然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你被轮回缠上了？” 老唐的轮回，那不就是诺顿吗？这么说的话，诺顿要苏醒了？ 隔着衬衫，路明非暗暗握住了胸前的挂坠。 如果诺顿现在苏醒的话，他就可以把诺顿的灵魂赶出去，真正救出老唐了。 “不，不是被我的轮回缠上了。”老唐摇了摇头。 路明非松了口气。 “是被与我的轮回有关的人物缠上了。”男人端起酒杯一口闷干：“那是个不大的小男孩，每天都叫我‘哥哥，哥哥’的，我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有了个这样的弟弟，但我的意识告诉我，他就是我的弟弟。 所以我觉得，说不定是我哪个轮回是他的哥哥，他如今把我认错了。 你说，他要知道我不是他哥哥的话，会不会要了我的命啊。” 那比这还要严重......路明非腹诽，他已经明白了这一切事情，大概就是沉睡中的康斯坦丁通过意识找到了诺顿，想要唤醒他，但此时的诺顿的意识也在昏迷，因此老唐被连累，每天听着哥哥哥哥的声音。 “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路明非试探问道。 “前一段时间说什么有人来到了我们的家......还有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反正之后就变为了‘哥哥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了’，还有‘哥哥，这一次我们不要再分开了’，这貌似是个兄控，但我看他明明是个男孩子。”老唐揉着脑袋：“唉，真是倒了血霉，我好久都没接过任务了，就因为这个事情。” 男人就就没得到回应，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路明非，却惊讶发现后者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端着酒杯的手也在轻轻颤抖着。 “是不是吓到你了。”老唐有些愧疚，连忙给二人倒满酒碰了一杯：“不聊这个了不聊这个了，快吃饭，吃完饭合张影，发到咱们星际的群里面。这是频道第一和频道第二史诗级的会晤。” 路明非呆呆点了点头，用手中的竹筷子夹着菜。 咔嚓—— 一张大头照在星际群中迅速流传开来，标题是‘大小王的会晤’。 那是男人和男孩的合影，二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男人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疲倦，而男孩的笑容看起来，却是有些苦涩。 第五十八章：故人之意（四） 夜半时分，纽约的布鲁克林区依旧繁华，街上灯光闪烁，喧闹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入屋内，分不清那是酒蒙子的欢语还是翘家成功的孩子们发出的呼声。 不过其实它们之间也没多大差别，对于某个睡了好久的人来讲。 路明非慢慢睁开了双眼，下地拉上窗帘锁好门，走进盥洗室刷了刷牙冲了个澡，把一身酒气冲散后打开了宾馆所提供的电脑，从夹克里面摸出来个u盘插了进去。 【驱动已安装成功.放心遨游在网络世界中吧——您敬爱的新闻部成员】 见到此幕，男孩的嘴角微微挂起笑意。 这是学院新闻部狗仔们的利器，常用来检测电脑是否被人监视，同时还能更改ip地址，免得访问一些说不清道不白的网站时被追踪到地址，引上什么麻烦。 路明非使用它，正是为了浏览某个网站。 当然不是什么不正经的网站，路明非在知道守夜人有能力调阅学院网络所有的浏览记录后，再也没有过这个打算，连远在中国小城中的那台二手笔记本中的收藏都删得一清二楚，生怕留下什么把柄，免得日后《秘党.名人传》中在自己的名下刻一道不好的记录。。 他想要浏览的，只是一个神秘至极，却在混血种间相当吃的开的地址，虽说路明非一直想看看，但都被各式各样的事情打乱，最后还是没做成。 到了如今，他对其仅存的印象也只是听说过两次罢了。 一次是老唐死后，昂热给自己介绍老唐的生平。 另一次是楚子航的审判席上，那个闯入的信息员大喊的内容。 ‘猎人网站。’ 这就相当于一个佣兵网站，来自世界各处的雇主会将自己的需要挂在上面，伴随着高额的奖金，来征召有能力的‘猎人’们，说白了，就相当于一个交易网站，有人出钱有人出力，网站管理者拿着手续费，三方笑呵呵一齐把事情办好。 但这个网站却与其他的交易网站相比，更显得诡异了几分，因为没有人能够找到它的创立者。 从网络流行起来开始，它就一直在摆那里，创建日期显示的0-0-0，应该是被人修改过，因此也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何时出现的。 听校长说诺玛竭尽全力，也没找出这个网站的建立源ip地址，更不用说在那斑驳的数据流中找到服务器的所在了。 猎人网站的存在完全是昂热所掌控之外的事情，不只是昂热，校董会也是，他们无法掌控住猎人网站，不然也不能让‘名为芬里厄的龙在bj苏醒’这条消息传出去，引发当时那样的轰动。 科技的高速发展使信息封锁越发困难，如果把信息流比作汪洋大海，混血种在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围堵一部分区域，使龙类的秘密不被外泄出去。 而猎人网站就像是大海中的暗流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找不到他的行进路线也无法推断他的来源，有时就静静呆在那里，让世人阅览，若是闻到猎人的味道，立刻收敛声息，悄悄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就算校董会尝试过将其彻底封杀，到了最后也是功亏一篑。 如今路明非正打算登入这个网站，寻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毕竟老唐那个侵入学院的任务就是从这里接的，这个时候距离自由一日还剩不到十天，按理来讲，任务应该已经发布在这上面了。 说不定他能在这个网站上发现什么，比如说任务发布者的名字啊，说话的语气之类的，他已经走过一遭，对许多人的性子也摸了个底儿清，若是真的能就此找出来，在某些程度上也算是减轻了他不少的负担。 输入网址按下回车，一行跳动的字幕浮现在了路明非眼前:【欢迎来到网站，请输入您的昵称 注：如今为游客模式，若想注册账号，请使用真实ip地址（游客模式并不影响除信誉积分以外其它功能的使用，已自动为您创建临时账号）】 白字黑幕，路明非不禁吐槽网站的设计者审美有些问题，换成正常人怎么也不能设计出这种欢迎人的界面，看起来和送终一样，大半夜的，有些让人瘆得慌。 “还是没骗过啊。”男孩歪着头嘟囔了一句。 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在听了新闻部狗仔们天花乱坠的忽悠后，路明非本来以为不会被检测出来的，但没想到自己还是上了当受了骗。 也罢，自己早该想到的，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身为部长的芬格尔对新生坑蒙拐骗都毫不犹豫，他的小弟们这个样子也算是理所当然。 吃一折长一智，暗暗记住了这个教训，路明非按动键盘，输入‘sakura’，再次按下回车。 【欢迎sakura来到猎人网站。 在这里请记住以下几条规则： 1.不要泄露个人的真实信息，违反者后果自负，网站不做任何负责处理。 2.任何任务都会具有一定危险性，接取前敬请三思。 3.保密任务中，请勿查询雇主、队友身份。 只要遵守以上三条规则，猎人网站便永远对你大门敞开。 尽情畅游在信息的海洋之中吧， 猎人网站管理员.nido 再次真挚欢迎您的加入。】 字幕出现完全后，画面倏忽变为血红色，准确来讲是与他初中时期看的那些恐怖小说封面极为相似，血红色的字幕紧紧贴在屏幕上，背后的黑色背景深沉的令人胆寒，两侧的图案像极了恶魔的翅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随时随地会从中扑出，将阅读者拖入地狱。 这是在告诉浏览者，一旦进入，自己就相当于与魔鬼做了交易，没有退路吗？ 还是说，想试一试浏览者的胆量？ 若是此时再出现一只披头散发的女鬼，那简直就把恐怖片的所有元素聚齐完全了。 不过，这对于身为坚定无神论者的路明非冲击力还是小之又小，在经过一次又一次任务的洗礼后，他认为这世界上或许鬼神才是最不可怕的东西。 更何况他还在执行部待过一段时间，成天和那群管你是神还是龙先轰你一枪的疯子呆着使路明非如今也养成了‘用枪杆子说话’的第一印象。 他视线再次飞速扫过，最后在落款处停了下来。 nido......看着这四个字母，路明非贴在鼠标上的手掌轻轻抖了抖。 如果把它反过来看的话，那岂不是odin？ 奥丁？ 猎人网站与奥丁有关？路明非顿时愣了神，他并不觉得nido这个词有着什么别的意义，如果不是随便打上的昵称，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管理员的本意就是在代指奥丁。 一个网站的管理员为何要用奥丁的名字？虽说可以解释为读过北欧神话，但路明非不相信这里会有什么北欧神话的狂热粉丝，亦或者是什么奥丁的追随者。 若真是神话中奥丁的粉丝，为何还要遮遮掩掩，把名字反过来写？ 既然这样的话，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知道奥丁的存在。 那他在这里守望着这个网站的目的又是什么？路明非深思起来，现实中那个守望小城的奥丁的目标是师姐，这个虚拟中的呢？ “水越来越深了。” 男孩笑着叹了口气，这是从衰仔形态路明非身上保留下来的好习惯之一，实在想不明白就先把问题放在一边，日后若是有了什么线索再去追根溯源，保证自己的好心情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点击进入‘任务专区’，划动着鼠标的滚轮，一行行往下读了下去。 ‘埃及某金字塔，招5人小队，进去拿一件东西，要求：不怕鬼不怕魔，有坚定的唯物主义思想，臂力足够，有意者请联系我，细节、赏金细聊。’ ‘谁能在南极点拍几张极夜极昼的照片，我需要版权，赏金：50w刀，需要拍到我满意为止。有意者戳我’ ‘要一只西部藏獒，血统纯正，无明显伤疤，价格详谈，有意者戳我，海关问题我来解决。’ ‘最近有一群黑衣人在中东和我争抢文物，实在是令人恼火，召集二十个人把他们抹掉。武器自备，按人头算钱，有意者戳我，有从军经验者优先，距离有限。’ 哎哎哎你这有点离谱了吧！ 路明非光标划过那条任务，嘴张得要多大有多大，前几个什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顶多就是个盗窃文物罪，你这一点掩饰也不加的吗？ 也太直白了吧。 这让一个生长在阳光下接受过道德教育的三好青年有些无法接受。 看过一条又一条任务，路明非对这个网站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悬赏和买卖文物等等事情，在这里数不胜数，甚至杀人放火在这里也算得上是家常便饭，刚才路明非还看到了某国政要被列在了刺杀名单上。 也怪不得自家执行部负责网络安全方面的专员每次在聊起这个网站的时候，牙都磨的吱吱响，合着执行部满世界消除龙类踪迹你却在这里努力给他们找事做，那文物啥的多少都和龙族沾点关系，一旦流通起来，那事情就会变得加倍的麻烦，更何况混血种之间的厮杀呢？ 男孩设身处地思考了下，这要是他......估计想直接拿把枪崩了网站建立者的脑袋。 算了，反正如今和自己还没太大关系，路明非决定先忽视这小小的不愉快。 搜索栏......特级任务......路明非记得老唐说过，那个任务开的佣金足够他一辈子吃喝无忧，这种等级的任务，应该是等级最高的......吧。 当进入特级任务专区时，整个屏幕光彩也发生了变化，一股柔和的白光自电脑中散出，看上去比之前那血淋淋的屏幕舒服了不少。 但更大的不同点是，原本简述的任务内容被隐藏了起来，只留下一个个金色的徽章在序号后跳动着，路明非将光标移了过去，几行小字浮了出来。 ‘雇主信誉分已达到1k，任务赏金金额超过一百万，因此需要用户拥有足够的信誉分，才可以查看并接取任务。’ 看着下方空荡荡的经验槽，路明非皱起眉头。 一个任务信誉分最高五十，还是那种难度系数极高一做就得需要几天的的高级任务，路明非看了眼表，还剩几天的时间，就算他能一气化三清也没办法做完。 看来自己是没办法选任务了。 希望丧尽，路明非一气之下按动了右上角的红叉，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网站的幕后黑手仿佛就躲在那里，知道你要来探求他的秘密，于是设下层层迷雾将你困在其中，让你心烦意乱，最后只能在心里面默默咒骂他几句。 点了红叉，电脑却仿佛死机了一般，页面卡在哪里一动不动，路明非晃动鼠标点了几次红叉，进而试图切出任务管理器却依旧无济于事。 “破玩意，该不会是有病毒吧。”路明非盯着u盘，又看了看屏幕，眉毛不自觉挑了挑。 那闪动的光标证明电脑还在正常工作。 那问题出现在了哪里？ 路明非细细观察着屏幕，发现页面仿佛有了些变化，背景逐渐变暗，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密密麻麻的小字慢慢浮现出来。 男孩凑过脑袋，瞪大眼睛努力看清文字，正在此时，一双猩红的双眼在字幕后突然睁开，四目相对，路明非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麻得。” 路明非没忍住爆了粗口，刚才还在说这网站就缺个女鬼各种因素就齐全了，如今没想到言出法随了。 与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对视良久，路明非看向字幕。 “提醒你，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彻底从这里退出，与这个世界再无瓜葛。 否则的话，无论是谁也无法将你拯救出去，就像陷入泥沼的禽类一样，不管再怎么挣扎，只会越陷越深，最后完全沉到底部。 如今这个世界的底部应该有了不少骸骨，他们正渴望着新同伴的加入。 好好思考吧，退出，或者再也无法退出。 我会一直注视着你，直至你做出选择。” “一直注视着我？”路明非读到这里，不知为了笑了出来，完全对不住网站的建立者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恐怖气氛。 “一直想要监视我的人到了最后貌似都没什么好下场呢。” 男孩关掉电脑，将u盘浸水后顺着马桶冲了下去，它伪造出的地址也会就此永远消失在网络的数据海之中。 “看来还得从老唐的身上入手。” 路明非看着窗外缓慢升起的朝阳，若有所思。 第五十九章：故人之意（五） “说实话，我万万没想到你们这校董会竟然事情这么多。” 金黄的沙滩上，几架长椅围成一圈，中间放了张小桌子，上面是数杯加有冰块的柠檬茶，以及新烘焙而出还散发着香气的烤点心。 三个女人各占据了一个位置，呈三足鼎立的架势闲聊着，其余的位置却空了下来，摆着几套渔具。 校董会其余的男士在海边垂钓，除了那一心向佛的老者，他口称自己无法见到杀生，正好今天还没有念经祈佛，于是选择放弃了这次小聚。 听到苏恩曦的感慨，洛朗摘下太阳镜，看着她笑了笑：“怎么，华尔街黑天鹅也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会议吗？听说你在工作的时候能连续一天一夜不睡觉呢。” “纯属虚构。”苏恩曦吐了吐舌头，掐着洛朗的脸蛋：“不过话说回来，长的真是水灵啊，要是我是个男人，肯定对你的长相念念不忘。” “听你的意思，貌似是我的身材就不尽人意了？”洛朗下意识听了听胸脯打趣道，引来苏恩曦和汉娜的一阵笑声。 “有一说一，身材我确实见过更好的。”笑完，苏恩曦一把抓在洛朗的大腿上，摆出一副流氓的表情：“小妞你还是不够大爷的眼光。” “还是这么不正经。”洛朗笑的花枝乱颤，她第一次认识苏恩曦是在几年前的一次模特走秀上，那是英国某政要妻子参加的活动，虽说她很反感此人的所作所为，但碍于面子她还是不得不接受邀请，出席了这次活动。 无意观看这充满虚伪赞美的走秀，洛朗扭着头打量四周，却惊讶发现自己的身旁出现了个从未见过的新面孔，从那里吧唧吧唧吃着薯片。 这可是走秀的贵宾席，在他们的位置上起身伸手，就能轻松碰到台上的模特。 这个位置的面孔一向固定，都在固定的人群中选出，一共就那些人，而且洛朗得到了消息，这次走秀的贵宾票都是由政要妻子亲手发放的，走秀时间还特意征询了所有人的意见，如果有新面孔的加入，那定是有人被踢出了政要的贵宾名单之中。 洛朗正由于要不要和这个举止随意的‘贵宾’打个招呼，却没想到后者先搭话过来： “你也是来看猴子跳舞的吗？” 说着，她还指了指台上那提着裙摆努力给自己加戏的女人。 洛朗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引来周围众人怪异的眼光，包括台上的模特也变得一脸怨气。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顿时有些慌乱，也就在此时，苏恩曦站起了身耸了耸肩，对她挥挥手：“算了，没什么意思，我撤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看看马戏团的演出。” 话音落地，那女人已经拎着手提包走出大门，洛朗看着台上依旧进行的走秀，犹豫片刻，追了出去。 然后，二人便成为了好姐妹，会在某个品牌的时装秀上讨论衣服哪里做的有瑕疵，也会挽着胳膊在商场中疯狂购物。 苏恩曦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像那些贵族名媛那般，喝个茶还要挑这挑那，装得自己和什么高雅淑女一样，她不做作，相处起来很容易，也不会因为一点小玩笑而翻脸，成为塑料姐妹。 这种人在圈子里少之又少，但洛朗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到一个，还成了好朋友。 “女士们，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我也想听听。”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洛朗的思绪，她回过头，看到银发须白的老者正持着吊钩，下方挂着一条半米长的海鱼，它依旧在挣扎着，尾巴翻转溅出的水滴落在昂热坚实的胸膛上，顺着腹肌向下流淌。 汉娜微微红了脸，半侧过头去。 “怎么，不愿意告诉我吗？还是说是什么男子不能参与的话题？”昂热看三人不说话，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晃动手腕，鱼身也跟着抖动： “几位女士，想吃怎么做的鱼？我推荐炭烤，毕竟这种鲜活的烤鱼肉加上威士忌可是水手们最爱的搭配。” “多放点糖。”洛朗提议道。 “采纳。还有别的要求吗？”昂热看向苏恩曦和汉娜。 “我不能吃辣。”汉娜小声嘟囔着，显然还没习惯和昂热等人说话。 “ok，你呢，新同志？” “我？我随便，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苏恩曦拍了怕自己的腹部。 “了解了。” 昂热把鱼抗在背上，对旁边的侍者说了些什么，继而再次走向海边，掏出折刀，开始刮起了鱼鳞。 看着那道身影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沙滩上，三人愣神良久，倒是苏恩曦最先开口： “感觉校长他......倒是挺有魅力的啊，都那么大岁数了，真让人啧啧称奇。” “他一直都是这样，明明都一百多岁的老人了，还能总让那些二十岁的超模动心。”洛朗叹了口气：“这么大岁数也不怕把腰闪到了。” “没接触过......我也不太了解，洛朗姐姐，你认为昂热校长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望了望那侧的管家不在，汉娜突然低声问道，神色之中带着些许警惕。 苏恩曦也点了点头，望向洛朗，等待着后者给出答案。 “校长是个怎样的人嘛......让我想想。”洛朗用手扶了扶额头上的发梢，想了一会道： “校长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坏人。” “好人和坏人还能合在一起？”汉娜清秀的眉毛稍微动了动：“姐姐你是在说校长他人格有些分裂？” “不分裂，反而相当统一，校长他就是为了一个目标而活的，只要不违反他的原则，一切好商量。”洛朗摇了摇头：“他会为时运不济送上祝福，也会提起折刀刺入敌人的胸膛，无论他是自愿的还是非自愿的。 反正若是和校长作对，一定没什么好果子吃，这是我们秘党的共识。 况且，校长人本来也很优秀的......” 洛朗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苏恩曦以眼神制止，他抬起头，看到老者正一手端着切好的鱼肉一手提着烤炉靠过来，身后跟着个提着各色调味品的佣人。 “放这里就好了。” 昂热用下巴示意佣人放下调料，自己竖起烤炉，往里面加了些炭火，在炭火上铺了层铁丝网，拿起夹子往上面夹着生鱼肉。 “还是现烤现吃比较好。”老者带着笑意给三名女士一人分了个盘子，随而一屁股坐在沙滩上，用夹子给鱼肉片翻身抹油，鱼肉被切得很薄，烤了不一会便已经完全失去了生肉的色彩，夹杂着肉香的白烟缓缓升起，伴随着海风吹向远方。 见油脂发出滋滋响声，老者用叉子敲打了几次鱼肉，看到双面已经被烤的金黄，昂热往上喷了层醋，又撒了些盐，在盐晶充分溶解后，在轻轻铺上一层砂糖。 “可能味道有些不合你们的意，但还是尝一尝吧。”昂热把大部分装盘之后，端在桌面上，自己则是打开一罐威士忌，就着还在炙烤的鱼肉痛饮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汉娜没有忍受住那香味的诱惑，咽了几次口水，拿起叉子往嘴中送了块。 “好香。”少女感受到嘴中柔嫩的鱼肉，不由得赞叹了句。 “当然了，这可是当年水手们在旅途中最期盼的节目，钓上一条大鱼，解剖之后烤炙，均分下去，水手们就着啤酒鱼肉，在船上开一场盛大的派对。”昂热看到汉娜的样子，也笑了笑，不过下一秒话锋突然一转：“洛朗，当年麦哲伦环球航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为了寻找白王的血裔。”洛朗下意识起身答道：“麦哲伦出自于知名的混血种世家，血统极为优异，他在阅读古代典籍时与龙文发生了感应，获得了‘白王血裔生存于广阔的岛屿之上，与极寒之地相距极近’的信息，因此他申请探险，率领一支船队环游世界，来到了南美洲，还绑了两个当地土著当做白王后代送给了当时葡萄牙的国王，结果发现他们一点血统没有，实际上就是普通人。” “完全正确，不愧是洛朗，要是当时你没中途退学的吧，没准会是秘党成员中最优秀的学生呢。”昂热不吝赞美，转头看向汉娜：“原谅我作为教育家的老毛病犯了，一看人就想要提问。问小姑娘一个简单的吧，你认为白王血裔真的存在吗？” “我认为......白王血裔......应该是不存在的吧。”汉娜也有些慌乱起身，眨了眨眼睛：“白王不是被黑王彻底灭掉了吗？怎么可能还有后代流传下来。” “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的答案。”看到汉娜直直瞅着自己，昂热笑了笑：“正如洛朗所说，有野史记载白王的后裔生存在距离冰寒之地极为接近的岛屿上，但这么多年我们寻找了无数南北极的小岛，都没发现他们的踪影。虽然这样，但我们还是不能就就此否定白王血裔的存在。” “唔，知道了。”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苏恩曦女士......”昂热看着一脸紧张的苏恩曦，双手往下压了压：“不必这么紧张，你应该是第一次了解这些东西，在这方面我没什么想提问的。不过，我想知道，对于我们的会议你是否有什么想法？” “想法......倒还是蛮多的，能不能稍稍缩减一下工作时长，一下子连续坐八个小时我有点扛不住。”苏恩曦摸了摸自己的腰。 “今天只是个例外，因为我和弗罗斯特争论了太久。”昂热苦笑，看了眼海边垂钓的几道身影，回过视线：“不过你最好要习惯，接下来的几天，这种事情还极有可能发生。除此之外，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的有的，不过只是我单纯的一个疑问。”苏恩曦立刻说道，她伸出手指：“刚才我听你们讲了欧洲的混血种家族，北美的混血种家族，日本的混血种家族，非洲以及南美洲混血种较少，那亚洲其余的地方为什么没有混血种家族，比如说中国，那么大的一个地方，就没有著名的混血种家族？” “中国......嘶，这个问题有点难讲，让我想一想从哪里说起。”昂热揉了揉鼻尖，往嘴中送了块鱼肉又喝了口酒，缓缓开口道：“简单点说的话，中国古代的混血种家族还是蛮出名的，青铜与火之王据说就是被汉代的屠龙世家斩杀。封建社会时期的每一代帝王都与当时的屠龙世家有着相当深厚的关系。 不过从元朝开始，一切都出了意外，以及后续的明朝。” “明朝？朱氏王朝？”苏恩曦歪着头，认真倾听这一段她不知道的历史。 “对的，从元末开始说起吧，朱元璋于微末之时被当时的屠龙世家所器重，他成了内定的下一代帝王，手下的两大名将徐达和常遇春都是屠龙的一把好手。二人辅佐朱元璋驱除了蒙古铁骑，常遇春更是因曾与龙王对阵导致留下后遗症，二十多岁便暴毙于营中。” “慢着，龙王？”苏恩曦没忍住喊了出来：“校长你的意思是，元朝是由龙王扶植的政权？” “对的，不然你想想，一个外来者怎么可能坚持了那么久的统治？据我们分析，应该是四大君主中的大地与山之王一手造就了这一切，他化名为成吉思汗，以手下被称为义子的二代种们为将东征西讨，征战了大半个亚欧大陆，之后假死，不知道在哪里默默享受着一切。” “确实，中原在宋朝时期已经研究出了对阵游牧民族骑兵的方法，南宋后期的摧枯拉朽确实有些不正常，那不是单纯的腐败问题。”苏恩曦端着下巴赞同道。 “毕竟那是由无数龙类组成的骑兵阵啊，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是夹杂着龙血的变异种，这只铁军帮助大地与山之王迅速灭掉了属于真正游牧民族的金国，在进攻宋朝时遇到了他们从未想过的阻力，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昂热痛饮了一口烈酒，继续缓缓道：“在那之后，龙类为了庆祝他们的胜利，展开了无数屠杀，激起了人类的反抗。混血种家族为了对付龙类，大力发展了火器，也正是明朝的神机营，同时把混血种编入骑兵队之中，与龙类直面厮杀。 这是中国混血种的一次大胜，他们把龙王甚至赶到了北海去钓鱼，无数的二代种三代种被俘虏，在世人面前被处死，甚至当时有的龙类一看到混血种都会丧失战意呢。” “按照校长的说法，那中国的屠龙世家应该更兴盛才对啊。”苏恩曦皱起眉头：“扶龙之功，就算朱元璋是个气量小的人，也不至于如此对待身后的混血种家族，他应该知道，他们能立起自己，就能废掉自己。” “不不不，不是这里的问题，明朝时期统治者与混血种家族的关系相当不错，几次朝廷陷入危难之中还是家族中的精英施以援手，就像于谦，就是当时混血种家族的领袖之一，成功在游牧王朝的攻势下守下了bj城，后来被皇帝杀死也只是他的脱身之计罢了。”昂热双眼愈发的深沉，看着远方水面上的夕阳，神色难以述说。 “混血种家族中有着代代精英，但他们还是没有抵挡得住卷土重来，完全恢复了自己实力的龙王。” “你是说......”苏恩曦愕然抬起头。 “对的，龙王再一次率军，从山海关进入，占据了中原地区。” 第六十章：故人之意（六） 穿着轻衣的女孩们原本半靠在椅背上，此时却毫无意识地微微挺起，目光直直投向火光旁的那道人影。 幽幽风声中，老者的声音低沉却又沧桑，就像挂在麦田栅栏上的风铃，富有节律向下讲着。 “这一次，他们吸取了教训，再一次展开屠杀，不过目标转向了那些传承近千年的家族们，无论是普通的文士还是真正的混血种家族，都没逃过这一切。 混血种家族惊讶的发现，火器已经对敌人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因为它们每个人身上都附着能够击穿岩石的坚硬鳞片，那是大地与山之王的言灵，在战场上旌旗飘扬，鲜血与呐喊充斥了整片大地时，不知道他正躲在哪里，静静看着这一切。 ” 老者坐在细碎的白沙滩边，看着远方，就像老猎人在给菜鸟讲解这片森林的禁忌一般，语气稀松平常，却又带着些许其他的韵味。 苏恩曦倒吸了一大口凉气，这是她从未听说过的故事，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之后的事情...... “于是中国的混血种家族就此灭亡，但龙王们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他们还是被推翻了统治。”昂热无奈笑了笑：“说实话，如今中国已经成了真正乌托邦，混血种与普通人自由自在生存着，完全不必顾忌彼此的身份，不像我们，已经划分成了数个层次。 如果有一天，龙王全被除尽了，世界也能变成那个模样就好了。” 昂热眼中凝上一层雾蒙蒙的朦胧，在那之后是种说不明道不白的情绪，说是欣喜却更像是绝望，说是悲观却更像是鼓舞，三人全部看呆了，她们看过昂热的无数模样，就连发怒时的表情都有所了解，但没人见过他有过此时的神色。 “校长？”洛朗轻声唤着。 “我在的。”昂热笑笑，端起酒杯对天摇了摇，仿佛是在敬着什么人：“只是刚才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那一天真的会到来吗？”汉娜小声嘟囔着。 “当然，更不如说，很快就要来到了。”老者继续担起烤工的职责，在铁丝网上铺上新一层鱼肉。 “希望能够借校长的吉言。”苏恩曦缓缓吐了口气，终结掉我们这该死的宿命。 昂热微笑着对三人举起酒杯：“日后还要多多借助各位家族的力量。” “愿意至极。”三位女士一同举起茶杯，与昂热轻轻对碰着。 不远处，刚垂钓完的几人也靠了过来，他们神色微微变化，在昂热身形上下扫动良久，最后微微摇了摇头。 海岸的尽头，夕阳已经完全落下，黑夜一点点吞噬着天空，像是被浓墨染黑的宣纸。 谁也不知道，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即将在会议的长桌上彻底爆发开来。 ...... 纽约的中午。 “好久没收拾了，别太嫌弃我啊。” 男人打开自己的公寓大门，晃了晃手示意身后的男孩进来，后者也毫不犹豫，直接踩了进来。 “问题不大，我能理解。”路明非挠着头发笑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独居男人嘛，家里乱点才叫正常，不乱我都要怀疑你家里面是不是藏了个田螺姑娘了。” “也对。”老唐也挠了挠自己那蓬松的头发，也不知道为何，自从昨晚见过路明非后，自己仿佛轻松了许多，那个不时喊他哥哥的幽灵也没了踪影。 好久没休息过的老唐立刻好好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中午路明非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才醒过来。 然后，他便看到了楼下的路明非。 也没思考他怎么知道自己家住址，况且老唐也知道自己的德行，一喝多酒连自己银行卡密码都往外报，无意之中提起个住址也算情理当中。 况且，人家是担心自己才跑自己楼下来的，若是疑心疑鬼，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老唐估摸自己还得收拾挺久，于是先把乱扔的衣物收拾了下，然后把路明非叫了上来，一直让人家在楼下等着也不好。 “喝点什么？可乐？雪碧还是红茶绿茶？”老唐打开冰箱，从中拿出红色的塑料瓶炫耀似的摇了摇：“老味道，我特意去唐人街那边的超市买的。” “行，那就这个吧。”路明非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他本想说自己如今更喜欢喝白开水的，健康又实在，但一想到网吧宅男突然养生起来的诡异感，他还是默默接过了红茶。 “说到田螺姑娘，我突然想起来，小明你谈没谈女朋友啊？”老唐突然八卦起来：“我没念过大学，但我听说上大学的恋爱的人特别多。” “没呢......暂时没。这还没开学呢，上哪里认识那么多女孩啊？”路明非摇了摇头：“不过以后还有可能。” “这才对嘛，上大学不谈恋爱那岂不是失去了人生的一大经历？我啊，就是蛮后悔的，没上大学，到现在也没谈过一次恋爱。 路明非上下扫视了对面男人两眼，看到他乱糟糟的头发和带有污渍的衬衫边，心说别什么都往没上过大学身上赖。 “唉，不提这个了。”老唐爽朗笑了笑：“想想今天去哪里，今天我心情特别好，不知道为什么，小明你来了之后我就没事了，昨晚睡得贼香。” “可能是昨晚喝酒喝爽了吧。”路明非没太在意，在屋中四处看了看：“对了，老唐，我才想起来，今天和昨天不是工作日嘛，你不上班吗？不会因为我来特意请了几天假吧。这我就过意不去了。” “不不不，我职业比较自由，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老唐否认，嘿嘿笑着：“再说，你好不容易来找我一次，我要是放你鸽子，那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 “自由职业？什么职业啊？”路明非故作好奇：“我日后毕业了也想找一份这样工作，能自己安排工作时间的。” “别。”老唐连忙劝阻：“还是正正经经找份班上，能养活自己吃了上顿不愁下顿，不像我，每一段时间就得愁一阵子。” “你这是遇上淡季旺季了吗？”路明非歪头：“我听说销售行业都有这个问题，这应该很正常吧。” “不是，我......唉，有些难说。”老唐扶额：“你真的想听我是做什么的吗？” “当然啊。”路明非看到老唐的神色，故作出几分不解，随而有些醒悟：“如果不愿意说的话那就不勉强了，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说出来怕你对我产生隔阂感。”男人笑了笑：“很多人都有些看不起这份职业，或者有些人会对此感到有些反感。” “做什么职业都是一个人的自由，只要不违法不就行吗？”路明非忽然正色，眼睛瞪得像圆铜铃，看起来倒有几分滑稽： “况且，我的朋友是老唐这个人，侧重点而不是你是什么，或者你过去是什么，只要如今你还是老唐，就是我的朋友。” 男人看着面前男孩清澈的双眸以及那坚定的神色，一瞬间竟有些愣了神。 屋内的气氛突然沉默下来。 “是不是有些太沉重了。”路明非嘎巴嘎巴嘴。 “还寻思是什么生离死别呢。”老唐也讪讪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脱口而出了。” “也罢，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我平时在做赏金猎人，不过不做那些杀人防火的事情，就是偶尔去探测个古墓，或者去个凶宅之类的。”老唐索性一股脑说了出来，他也不害怕路明非会有什么过分的反应，大不了就心里暗暗记下‘原来是这样的人’然后慢慢远离呗，这种事情他又不是没经历过。 他还能去举报自己？到时候就一口否认就行了，又没物证，能有什么用，再说了，老唐也觉得路明非不是那样的人。 “真的？”路明非下意识反问了一句，在看到男人轻轻点头后双眼竟有些冒出光。 “哇，这么帅啊，老唐，我还以为你是个死宅呢，成天就知道在屋里面呆着打打游戏写写小说为生。”路明非跟看到了偶像似的，身体也往前倾了倾：“加没加入什么特殊组织，背负特殊任务的？” “别打趣我了。”老唐脱口而出，却在看到男孩的神色时愣住，看他一脸崇拜的样子，莫非是认真的？ “我也想当赏金猎人啊，但没有门路。”路明非故作有些失落，眼珠转了转又问道：“老唐你是怎么开始做的，契机是什么？” “契机就是有一次我去了个鬼宅，里面就再也不闹鬼了。从此以后人们就说我的体质特殊，能够驱邪避鬼，然后就总有人开高价邀请我去加入他们的队伍，我什么都不用做，全程跟着走下来就好了。所以说我的手相当干净，别说倒卖文物什么的了，我连见都没见过。“ 老唐对于路明非没什么隐瞒的心思，一方面是出于几年的交情也知道路明非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不被夺舍，就算变化再大也是能够可以相信的人，另一方面则是对于刚才自己支支吾吾的愧疚。 人家那么相信你，你还在这里顾忌这顾忌那，这说得过去吗？ “原来是这样，但我就没什么特殊能力。”路明非叹了口气：“当赏金猎人多好啊，钱多时间还多，悠闲的很。” “小明你想多了，这一行如今是吃一天少一天。”老唐挤眉弄眼，像是努力在营造诡异的气氛：“不知为何，从前一阵子开始，这种探索类任务越来越少了，我听朋友说，貌似有不少恐怖的东西从土中冒了出来，几个高级小队都埋了进去。 钱多钱少，还是性命要紧，我没什么打斗的本事，如今能买下这座小公寓全靠幸运女神的眷顾，如今我也想好了，再挑几个赏金高的任务接一下，日后打打工，不愁吃喝这辈子就算过去了。 老婆什么的要是能遇上好的，那就娶一个，实际上也差不了什么，我还觉得自己一个人呆着挺舒服的。” 路明非看着面前侃侃而谈自己平凡梦想的男人，默默叹了口气。 虽说他很赞同老唐的愿望，自己也曾幻想过能够如此，但......大哥如果你能让体内的那位也这么想那就好了，乖乖睡着，别说让老唐养它一辈子，路明非自己打工养它一辈子都认。 但这只是幻想，还是最不可能的那一种，路明非心中明镜般的清楚，龙类是龙类，人类是人类，他们混血种更是夹杂在两者之间的异类。 在龙类灭绝之前，混血种可以归为人类，人类与龙类的战争只会你死我活，直至一方被彻底灭亡，战争才会落下帷幕。 至于那之后的事情，就不是他想管的了。 只要自己所珍视之人都能活下来，这一世就算成功。 “也是哈.......这工作毕竟太不稳定，而且还游走在法律的边缘。”路明非见男人看向自己，挠了挠头反应道： “不如找一个班上了，能与人交往，虽说工作时间大大限制了很多事情，但这也算是一种规律，没有规律的生活其实和浑浑噩噩混日子没什么差别。”路明非说着说着，回忆起了大学最开始的那段时间。 明明自己有很多机会去努力变强，却还是没有把握，只能眼见一个又一个悲剧发生的同时自己在旁边默默徒悲。 男人相当赞同路明非的想法：“所以说，我打算好好干一票就撤退，能活下去就好。我也想过，如今自己成天幻听，是不是因为和自己经历过太多奇异之事，被什么东西缠上的缘故。” “怎么，你找到合适的任务了？”路明非压低声音，看到老唐那兴奋的神色心里面咯噔一声，嘱咐道：“别又是到处乱飞，注意点自己的安危。” “这个任务看起来还蛮简单的，就是溜达两圈。”老唐眼神往一旁瞟了瞟：“据说是南美的某处山谷。” 一般人说谎时神情下意识会有些不自然，比如说这个漂眼神......不过当然没有逃过路明非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去啊？要是这几天的话，我是不是该提前走了。”路明非低头扒了个桔子，假装不经意打探着。 男人挑了挑眉头，面目一凝，注视路明非两秒，面无表情道： “下周，不着急。” “看来我还能请你吃几顿饭。”路明非笑着把橘子分过来一半。 看到男孩的笑容，老唐心里面的异样感愈发强烈。 怎么突然感觉......小明对自己的工作这么关心呢？ 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第六十一章：故人之意（七） 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伴着老唐哼着奇怪的曲调，屋内白炽灯一闪一闪的，看来是电压出了些问题。 说自己一身酒气，老唐在和路明非简单聊了聊后便抱着一堆衣服进了盥洗室，打算好好冲个澡，至于后者，老唐说可以去玩会他的电脑，没密码的，星际的图标就在桌面。或者去看看他的游戏光碟，不少都是现在搞不到的上等货。 然而男孩看着老唐的背影，却一点没有打游戏的兴趣。 根据老唐所说，看来诺顿的苏醒没几天了，而这最后的安宁应该是小魔鬼给的这东西稍稍起了压制作用。 历史的巨轮依旧按照前世的轨迹运转，不远处就是被绑到路轨上的老唐，而唯一的钥匙，如今正挂在自己脖子上。 其实到底应该怎么做，路明非心里面也没什么底。 小魔鬼告诉他得让诺顿觉醒时看到项链挂坠，但若是按照以前的走向，岂不就是在学院里面二人相遇之后再将其拿出来，自己完全没必要如今就来见老唐。 但路明非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这个男人说，前一世刚遇到的时候就被康斯坦丁追杀，他们俩人还没怎么叙旧呢老唐就已经变为诺顿，这多少也是男孩心中的遗憾之一。 如今他特意来到纽约，只是为了看看老唐，看看这个和自己相识许久却某种意义上第一次安稳见面的男人，说一些话聊一些天，稍稍弥补前一世的遗憾。 顺便看看能不能在他这里找到什么线索。 路明非心底其实一直还有另一个困扰，他不知道若是真的能成功，之后知道了自己身份的老唐......还会不会和他继续保持这段友谊。 他会不会怀疑，自己在这一件事情中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为何对这一切如此熟悉，就仿佛是剧本的导演，木偶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任何一个人绝对不会完全相信身边那个对一切了如指掌的人，毕竟这种被人摆在台上，像是《楚门的世界》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了。 以后还会不会有联络，联络到何种地步，都是一个谜题。 所以，路明非才说出了那句‘只要是老唐，就是我的朋友。’ 只是对于往事的感慨和一时的激动所造出的真情实感罢了。 另一方面，路明非三番五次刻意提起学院的名字，却见到老唐一点反应没有，看来他不知道任务的具体目的地。 这种任务路明非听说过，一般都是那种极具意义的重要任务，这是防止消息走漏的手段，在所有人聚在一起的那一刻，目的地才会被公布，或者压根不公布，雇佣方会派人亲自带他们前往。 老唐不知道目的地的话......那看来他是会和小队一起进入学院了，自己在那之前可操作的空间就小了许多。 原有的计划看来就此报废了，而且路明非有些担心，他太了解老唐的性子了，若是在前一刻得知要侵入的是‘小明’的学校，他极有可能会直接放弃任务。 殊不知‘小明’也是想让他进入学院的众多势力中的一人啊。 如果要避免自己的影响，那如今只能...... 路明非坐在沙发上，内心思绪若麻，越捋越乱，一时间他竟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原先的计划是对是错了。 为了保下老唐，成为他眼中的恶人，这到底值不值得。 换句话说，为了保下友人，破坏这段友谊，这是否能犯得上。 心中的天平上，两侧各挂了砝码，上下起伏着，幅度却越来越小，最后逐渐趋近于平衡。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响着，伴随着时间流逝，男孩的思绪风暴也逐渐到了尾声。 路明非又想起了那张稚嫩的面容，他仿佛是手掌中握着一枚硬币，在笑着问道，哥哥你是会选择正面还是反面？ “唔。” 长舒一口气，男孩的眼光闪烁，貌似某种想法已经在他的内心深处形成，他转过头，目光直直看向那副看起来平凡无比的油画，直视良久，转过头去，一抹笑意若隐若现。 他起身，从风衣中拿了个小贴纸，翻开老唐的手提包，从中找出他的证件，贴在证件套的内壁，然后再将其归回原位。 “小明？” 男人吹干了头发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原本灰黑的面孔此时也阳光了许多，要不是那喜庆的五官的话......也许真可以去尝试一下出道。 “我在。” 路明非此刻翘着二郎腿，正坐在书橱前细细打量着里面的藏品。 “老唐，你这里藏货不少啊。”路明非咂咂嘴：“有不少我都是从二手书摊翻都翻不到的。” “那当然，我这还是珍藏版的呢。”老唐一说到自己的漫画又来了兴趣，拍着胸脯来给男孩介绍着。 他打开锁，从中拿出几本递给路明非：“也就是你了，换做别人，就隔着玻璃看吧，我舍都舍不得。” “突然想起来，我们认识多久了？。”路明非翻着那原先上高中的他最梦寐以求的漫画。 “多久.....”老唐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不无潇洒摆了摆手：“也记不清了，得有个好几年了。说实话，我都把你当做我弟弟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就是总感觉.....我有个弟弟，不是那个小鬼的影响，很久以前就有了这种感觉。” “你想要个弟弟？”路明非头也不抬，翻着书：“我可有个小弟，烦死人了。” “你们家那个小胖子啊，我知道，要是他那样的就算了。”老唐浓密的眉头挑了挑：“要是懂事点，什么都明白还听话那还好，我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意思，要是有个弟弟我们还能一起打游戏。” “但是......那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呢？女孩也能陪你打游戏啊，我见过那种特别乖的女孩，只打游戏看动漫，一点也不会给你惹事的。”路明非反问道。 “女孩子......说实话，在我看来都是粉红骷髅，只会影响我操作时的速度。”老唐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笑了笑：“但你说的那种是例外，若是真有那样的，估计挺受人追捧的吧。” “嗯。”路明非面无表情，轻轻点头：“长得也蛮漂亮，是个公主，她手下无数人心里面都对她存有爱慕之情。” “之后呢？”老唐鼻翼微微抽动，闻到了故事的味道。 “然后她死了，本应该守护她的骑士却没尽到义务。”路明非淡淡道。 “死了？”老唐双眼瞪圆：“这是什么剧情？公主与恶龙吗？” “是我写的故事啦。”路明非露出一副得逞的表情：“哪有那么好的姑娘？” “也对，我就说嘛，哪里有那么好的姑娘，要是遇到了......” “遇到还不珍惜的话，真是个混蛋，对吧。”路明非看着那熟烂的漫画结尾，内心微微起了波澜。 “当然了。”老唐显得忿忿的：“若是不珍惜还不如让给别人。” “可是混蛋也没想到，自己会有重来的机会啊。” 路明非轻声说，老唐完全没意识到身旁的男孩在说着什么，依旧沉醉在漫画之中。 阳光从窗口洒入，照在二人身上，他们坐成一排，读着本已熟透剧情的漫画，纸张翻动的声音哗哗响起，旁边立着的绿萝散发隐隐芬香，却完全掩盖不住墨香的气味，他们依旧在那里专心致志翻着页码，窗外人声鼎沸，却仿佛与他们之间隔了一个世界。 很久之后，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他们坐在一起聊着过去，不约而同最先想起的，还是这幅场景。 ...... 男人恢复成了男孩，男孩恢复成了原先无忧无虑的傻白甜模样，二人在一起彻彻底底疯了一天，先找了家网吧切磋星际，路明非留了些手，二人打了十把，五胜五负告平，随而又坐上巴士，坐到哪里随心下车，四处玩几圈，从而再登上巴士，前往下个目的地。 晚饭时间，路明非拉着老唐走进了家装修看起来就相当奢华的饭店，男人本来说‘说是宰你一顿，但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但架不住路明非的执意，最后舔舔嘴唇，二人走进了大门，点了菜。 路明非特意找教授预支了他的奖学金，古德里安看在他完成任务完成这么好的情况下，也没多说什么，就是嘱咐两句‘快开学早点回来，别太散心’。 来找老唐自然是不能用庞贝给的黑卡的，路明非自从当上学生会主席便谨慎了许多，有些事情就算要麻烦许多，也不会留有一丝纰漏。 路明非点了两只脸盘大的战斧牛排，这是他第一次吃，看起来老唐貌似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牛排，在端上来那刻脸色都变了，听着那滋滋作响的酱料沸腾声，他第一反应不是尝一口什么味道竟是拿出手机拍了几张，还把自己的脸凑到一旁，让男孩帮他拍了几张。 “在我们中国，你这种行为貌似正在兴起，我听别人说这叫什么分享照片就能分享食用时的快乐。”路明非拿刀叉切着肉块，一口咬下去满嘴油。 “那不就是炫耀吗。”老唐撇撇嘴，没好气说：“炫富的一种手段罢了，或者单纯想让别人眼馋。” “那你还拍？”路明非笑道。 “只是记录自己的存在罢了。”老唐吸溜吸溜抿着意大利面，含糊不清道：“小明，你想过没想过，万一我们都是不存在的呢？到时候要怎么去证明自己。” “老唐，那若是有什么能抹去你存在的东西，那你的照片什么的还有用吗。”路明非微笑问道。 “也对啊，真是这个理。”老唐拍了拍脑袋，几根呆毛晃了晃，旋而又垂下头来：“但我觉得，只有这些照片能让我感觉我自己是存在的，就算有什么东西真的把我抹去了存在，只要这些照片还在，也许我就会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总梦见自己一个人被扔在深海中，海水撞击着我的胸膛，我却毫无办法，有一种力量控制着我，让我逃不出去，只能在那里静静品着孤独。” 路明非沉默，点头示意男人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就想啊，也许那才是真实的我，有朝一日这个世界破灭，我重回那副身躯的体内，如果还带着这些记忆，或许我就能不感觉那么孤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算了，不说这么事了，都怪我，成天净瞎想，一看到你就想和你吐口水。” “聆听也是朋友之间重要的一环。”路明非显得相当无所谓：“除非你不愿意把我当朋友。” “哈哈，有趣。”男人端起酒杯，与男孩狠狠碰撞，随而一饮而尽。 瓶中的紫红色液体慢慢下降，最后见了底，在布鲁克林区的夜生活刚刚开始之际，二人走出酒店大门，分走向两头，约定着明日再见。 ...... “不要害怕，不要逃跑，哥哥，这是我们的宿命。” “那个人类，很危险，他.....他的血液......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哥哥，不要......被他监视，抓住！不然......我们会......“ 夜深人静，老唐却猛地从梦中醒来，这次吵醒他的不是布鲁克林区喧闹的夜场，反而是......耳边的轻唤。 那个小男孩平日里一直都是哥哥哥哥的叫，怎么如今这么紧张？ 莫非是在给自己示警？和蜘蛛侠的蜘蛛感应一样，遇到危险就会发出警告？ 老唐擦了擦满头大汗，他下地冲了杯咖啡，慢慢品完后总算打消了那种不安感，心脏也老老实实在胸腔里跳动，不再狂奔了。 不过......看了眼挂钟，老唐觉得自己已经睡不着了。 既然这样的话，还是找些事情做吧.......老唐四处寻找内心中却还是在回想刚才男孩的话语。 什么监视？什么被他抓住？ 莫非有人知道了自己干的事情，打算以此钓鱼，把整个组织展现出来？ 老唐背后顿时被冷汗打湿，思来想去，监视的目的只有这一个可能了，那会不会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潜进来翻找过他的东西？ 男人沉吟片刻，起身走到客厅的油画前，凝视良久，轻轻托着两边把它表面的画卷摘了下来。 钢铁框架之中，红光微微亮起，那是一个微型摄像头，老道如老唐在购买时都惊叹于它的隐蔽，若不是什么专业间谍人员，恐怕根本无法发现这个东西的存在。 它正对着客厅，任何进入这个屋子的人都会被记录下来。 老唐拆下储存卡，将其插入了电脑之中。 屏幕亮起，伴着老唐再次加速的心跳声，播放器慢慢播放着画面。 第六十二章：故人之意（八） “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几天小明的变化竟然那么大。” 电脑屏幕前，男人轻轻歪着头，播放器播放的视频已经到了白日，这使他放下不少心，在那之前没有自己家没有任何被侵入的痕迹。 看到自己的挚友，老唐本想直接跳过，毕竟这段也没什么可看的，自己在家，小明坐在那里还能有什么问题？ 还能有人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潜进来？ 不过......老唐突然对男孩起了几分想要观察的心思，毕竟前几日视频电话里面的那个衰仔，和如今的路明非，差距实在是有点太大了。 大到老唐甚至怀疑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虽说如此，男人只是想看看路明非如今行为举止有什么不同，看看他如今的风采，压根也没怀疑他什么。 然而，不看不要紧，一看...... 在老唐的瞳孔中，男孩脸色冷漠如冰，左右观望许久，从大衣中掏出了什么东西，偷偷摸摸翻出自己的证件袋，贴了进去。 下一刻，是自己从浴室中走出，路明非却已经回到了书橱前，轻轻晃着二郎腿，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笑呵呵和自己打着招呼。 空调的暖风拂过，老唐却连续倒吸了几口凉气，背后犹如有蛇爬过，冰冷的鳞片摩挲着自己的皮肤，层层冷汗深处，一时间毛孔甚至都放大了几分。 “小明他......在干什么？” “翻我的东西？往里面安装着什么？” “不，这怎么可能......” 男人瘫在电竞椅上，瞳孔坍塌，眼神也失去了原本的光彩，四肢无力垂下，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窝在椅子中，久久不动。 如果非要说，老唐感觉此刻自己的心已经死透了。 他本来就有不好的预感，感觉有人一直在监视着自己，他平日里已经相当警惕，就连猎人网站上其他的任务请求都没接取，生怕泄露出什么信息，从而被发现自己的身份。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监视他的竟是...... “万一只是个玩笑呢。” 老唐苍白笑了笑，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他滚动滑轮回放录像，死死盯着屏幕中那道冰冷的面容良久，叹了口气。 虽说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如今的小明，仿佛和那个请教自己口语的小明不是一个人了。 他的直觉一向准确，在看人这方面尤为出彩，很多次赏金任务中每当他感觉某个队友不安稳，刻意远离，之后的结果便是和那人走得相当近的队员会以一种极为凄惨的方式被背叛继而死去。 如今他每当看向路明非，总会感觉到一丝心悸，感觉这个男孩完全不像看起来的十几岁，更应该是活了几百岁的老妖怪，无时无刻心底都在盘算着什么。 男孩的眼中时常闪起光亮，老唐知道，那是一个人在见计划步入正轨时作为猎人的兴奋，他常有过。 “算了，一味的猜测没用，还是去看看吧。” 男人站起身，走到客厅，看着自己风衣良久，默默从中掏出了自己的证件袋，从里面倒出证件，伸进手指扣了扣，将角落中的小铁片拿了出来。 手心上的物体绽着银光，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顺着神经传入大脑，无时无刻不在使男人困怠的神经清醒。 他凝视良久，拿来小刀将其剖开，里面的细小电路肉眼可见，还伴着由于遭到破坏所产生的电流嗞啦响声。 其实他本不必做到如此，他在曾经的一次任务中见过这个东西，美国人最新型的定位仪，当时那个雇主告诉他只要把这个东西放在身上，无论是南北极还是马里亚纳海沟他都能通过卫星找到他们，因此让他们放心，自己不会弃他们不顾的。 那个家伙只是想要事后杀他们灭口罢了，老唐心知肚明，那一次他们的目标是某个古墓中的古籍，据说上面有着与长生有关的记载，雇主不想让消息再传入到其他人手中，因此在事后从猎人网站上又雇了一批人在先前任务完成交货时将他们灭口，唯一的生存者是老唐。 他当时在出去之后便用小刀剖开了定位仪，将其彻底破坏，和现在他所做的一模一样 看着手中的物体，老唐喉结动了动，最后发出一声长叹息。 他本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但残酷的现实让他的幻梦彻底破灭了，那就是定位器，毫无疑问，就算想要自欺欺人他也没办法做到，因为这证据实在是太明显了。 苦笑着，老唐将手中的东西随手扔进垃圾桶中。 饭桌上交心交肺的场景浮现到他的脑海中，男人紧咬着嘴唇，咬得发白却依旧不自知，他双目呆滞，直直看着窗外，看着市区的繁华出了神。 罗纳德.唐，自幼便是孤儿，生活在布鲁克林区的穷人区里面，一辈子没见过父亲母亲，更不用说亲人了，连朋友都没有，所幸孤儿院收养了他，把他养到大，成了如今的男人。 在社会上流荡良久，因为没受过教育，找工作时受尽了白眼，最后一赌气登上了猎人网站，想着拿自己的性命换些报酬，过上刀尖舔血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这行唯一忌讳的便是牵挂太多，若是家有亲人子女，除了有特殊情况，又有几人会选择这一行？成天出生入死？ 这也算是老唐为数不多的优点，没亲人也没朋友，孤儿院的那些人也没几个和他有交集的，若是硬要说他心里面惦记的，应该就是那所孤儿院了。 也是因此，老唐每年不少的收入都捐到了那里，作为他安慰自己的方式之一，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不能自暴自弃，自己还算有个家的。 直到几年前，自己在网吧打星际被一个高手真正虐了，老唐才认识了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二人加了qq，会讨论各种新奇的打法战术聊到很晚，一人在美国，一人在大洋彼岸的中国，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却完全不是交流的障碍，用那人的话来讲，大不了就是‘上课带着黑眼圈补觉呗，聊得正尽兴，为何要睡？’ 男人承认自己很孤僻，也很孤独，他很想有个人能一直陪在身边陪着自己，于是，幸运女神眷顾了他，让他认识了个兴趣爱好甚至是邋遢样子都高度相似的朋友。 然后，幸运女神却又反悔了，收回了她的恩赐，那个朋友变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自己却还是那个样子。 如果说这他还能接受的话，那么背叛却是他完完全全接受不了的事情，他并不认为路明非有什么苦衷，二人是这么要好的朋友，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呢？ 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偷偷给他安装追踪器吧。 老唐心冷的一片，回忆起这两日二人之间聊过的话语，突然感觉自己听了个笑话，是关于一个傻子被人骗的团团转的笑话，明明证据确凿，傻子如今还是不愿意相信朋友背叛的笑话。 “只要你是老唐，就是我的朋友。你当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呢？” 男人站在窗前，打开了个小缝，叼了根烟点着。 窗外的寒风与刺鼻的烟雾肆扰在他周围，男人却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 纽约再次降下夜幕，昏昏沉沉的暗色却被繁华的灯光撕裂，饶是明月也无法与科技的力量所争辉，正是在这样的街头，路明非再次见到了老唐。 这是二人前一天分别是说好的，第二天七点钟见，老唐说要带他去见一见特色。 然而此刻的老唐......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邋遢的头发整理得规规矩矩，身上也换上了一身新衣服，虽说不是黑西服，但那严肃的表情就像要去参加葬礼一样。 路明非稍稍打量一眼，在看到老唐那浓厚的黑眼圈和困倦的神色后，暗暗叹了口气。 “去哪里？” 路明非心不在焉问道。 “先上车吧，随便逛逛。”男人皮不笑肉不笑转过身，指了指停在路边的雪佛兰。 车身在道路上飞驰，出乎路明非的意料，此刻的道路却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拥堵，或许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 二人前往的是与繁华城市中心相反的地方。 不知开了多久，最后下了高速公路，车身无声停在路边，旁边是一处废弃的农田，还能听到野鸡在里面扑通翅膀的声音。 路明非一动不动靠在椅背上，老唐熄灭了火后也是如此，他们仿佛一起融入了夜色之中，寂静得让人害怕。 “抽烟吗？” 男人打破了沉默，递过来了根香烟，看男孩摇了摇头，自己叼上，点亮了火。 “老抽烟对身体不好。”路明非幽幽说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不是什么惜命的人，你见过惜命的人去当赏金猎人吗？”老唐无奈笑了笑： “不过，话说回来，我如今还是比最初惜命了不少的。” “为什么？”路明非下意识接过话茬。 “因为有很多让我留恋的事情啊，有没出版的漫画，临近太监却还有可能出的小说什么的，当然还有游戏。” “你还知道太监这个词。”路明非笑了出来。 “当然，我好歹也是中国人，没事就去逛逛论坛呢。”老唐也笑了出来：“不过，你知道如今让我更惜命的是什么吗？” “什么？” “是朋友，我觉得有了朋友之后就不能死的那么随意了，不然，以后谁会陪我的朋友打星际呢？”老唐轻声道：“听了好朋友的话，我本来都已经拿定了主意，做完最后一次任务后金盆洗手，再也不犯这个险，好好窝在家里面陪他打着游戏，那想想就蛮不错的。” 路明非沉默不语。 “但是，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老唐脸上的笑容消失，反而转化出了几分狰狞。 “我最后才发现，一直认为的最好朋友，竟然在监视着我。小明，若是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 路明非继续沉默。 “小明，你往我的身上放了什么东西？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男人挤出几分笑容：“是不是就是一个小小的玩笑，那就是个触电装置，一碰到就会电到我。” 老唐盯着男孩的面容，看了良久，见后者一点反应没有，伸出手晃着他的肩膀，大吼起来： “别不说话啊，你又不是哑巴，说啊，说话啊。我求求你，告诉我，那不是追踪器。” 路明非与男人直直对视，旋而低下头叹了口气。 老唐也萎了下去，蜷缩在皮椅之中：“小明，你就算随便说一个理由，我都会把自己忽悠得相信你的，但你为什么.......唉，是觉得自己也无法欺骗自己吗？” 男孩点了点头。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老唐沉默良久，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开口道。 “你，不好奇我是什么人吗？” “不好奇，也懒得好奇，无论是fbi还是警局的协助者。”男人凄惨笑了笑：“所以，你的人呢，监视暴露了不应该收网了么？” “......” 看到路明非不说话，老唐愣了一愣，摇头道：“原来我想错了，你不是他们的人，那你是......猎人网站那方面的？怪不得对我的任务这么好奇。 看来那句话真是对的，一旦踏进这里，你永生也没有逃脱出去的可能。所以，特派员，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 男孩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面色逐渐冷峻下来，他看着男人的双眼，笑了笑： “还算不错，赏金猎人.罗纳德.唐，就算询问者是你的挚友你还是没有暴露任务的细节。” 老唐凝视着那双眼睛，一股寒意直上心头，甚至灵魂都在颤抖，这种感觉.....真的与猎人网站的管理员给人的感觉极为相似。 那是发自灵魂上的畏惧。 老唐已经完全相信路明非与猎人网站存在关系了。 “这次考验到此结束，你有资格存活下去。”路明非亮了亮自己怀中的刀：“请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存在。” 老唐沉吟良久，最后强忍恐惧问道：“路明非真的存在吗？” “当然存在，不过这是我的身份之一。”男孩看着窗外，避免与男人直视。 “那个衰仔......” “是我演出来的啊，罗纳德.唐，包括什么就读于卡塞尔学院，都是随便编的，没发现这学校根本找不到信息吗？”男孩酝酿好了情绪，转过头来，冷冷笑着：“管理员十分担心你们这些高阶的赏金猎人对于规则的遵守程度，所以派出人来试探你们，若是你们泄了密，那就对不住了。 不过，我本以为我们能保持这段友谊的，看来要到此为止了。” 男孩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叹惋。 老唐嘴角抽动，神色复杂到了极点，他转过头，指甲大的烟灰落在他的手臂上，他却完全不理会。 汽车再次发动，路明非被送到了酒店的门口，只是这一次，二人却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男孩看着雪佛兰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脸上起了几分笑意。 “对不起。” 只有街角的路灯微微闪烁，对他的呢喃话语做出了回应。 第六十三章：故人之意（九） 圣托里尼岛的海风吹过，太阳刚刚升起不久，长桌边却已经坐下了八道身影，他们中有人不耐烦用指节叩动着桌面，仿佛有什么急事等待。 那正是加图索家族的代理家主，弗罗斯特.加图索，他板着面孔，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如果仔细观察在座的诸位，就能惊讶的发现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寻常，几人目光不时扫过时钟，就像是迫不及待等待会议开始似的。 至于剩下几人，则是依旧悠闲自得，昂热仍在抽着雪茄，偶尔不耐烦看手表一眼，看距离开会的时间还剩多久，够不够自己抽完这根烟。 今天是校董们会议的最后一日，按照往常惯例来讲，往往是什么最容易引起分歧的事情才放到最后一天，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规定，若是放到之前，那必是会吵得不可开交。 放到最后一刻，有人便会不再犹豫，坚定选择他的道路，有人便会作出让步，免得这个议题得不到解决方案，从而一直耽搁。 “昂热，该把你身后的窗户关上了，海风太潮了。”捻着佛珠的老者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是他自进入屋内所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所有人在进入屋内所说的第一句话。 饶是没心没肺的苏恩曦在刚刚踏入这间会议室时也感受到了那沉重的气氛，收起笑脸呆坐在皮椅上，和旁边的洛朗一句话没说过。 “总比烟味强。”昂热笑着回应。 另一老者见状，拄着拐杖起身到门口，按动按钮，听到排气扇工作的声音响起后他慢慢踱步走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轻轻喘着气： “这回呢？” “很遗憾，到时间了，我们必须干正事了。”昂热看了眼手表，置老者的询问于不顾，他摇了摇青铜铃铛： “校董会议即将结束，今日的日程是讨论一些容易引起分歧的事情，需要全体人员表决才能决定，我昨晚收到了来自弗罗斯特校董的事件函，仅此一封，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我们今日讨论的内容了。” 昂热晃了晃从怀中掏出的信封，对众人展示一圈，继而打开后看了眼，将信封轻轻放下，神色平静：“关于执行部在中国接下来的行动事宜，对吗，弗罗斯特校董，这就是你今日所要讨论的事宜。” “没错。”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我认为我们需要就接下来的事情详细研讨，从而得出一个让众人都心服口服的行动方案。” 昂热不知何时已经坐下，将手中的雪茄熄灭，扔进了垃圾桶中，眉头轻轻挑着：“怎么，弗罗斯特校董，或者说加图索家族对我们的执行部有些不满意？” “昂热，你......”弗罗斯特有些气极，肩膀在上下抖动着，刚想要大发雷霆，却被身旁的佛珠老者按了下来： “慢着，昂热，你可能误会了弗罗斯特的意思，这并不是他在挑事，我们都认为有必要详细规划以后的发展，尤其在青铜与火之王的苏醒已经得到了证明之后，我们要如何做，怎么做，都是必须众人坐下来详细讨论的。” 昂热抬起双眼，扫过在座的众人一圈，轻笑道：“我记得在座各位包括我在内，没一个人受过良好的指挥类教育吧。” 在座各位一脸茫然，不知道昂热为何突然提起这事一嘴。 见大多数人都点了点头，昂热耸了耸肩：“一群对打仗只了解一点的人，需要去指导一群受到过相关教育经历无数战争的精英如何去做吗？就像让弗拉梅尔去指导青铜与火之王怎么炼金一样。” 几人脸色骤阴下来，倒是苏恩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旁边的洛朗还在拍着她的后背，小声提醒她收敛一点。 看没人说话，昂热幽幽继续道：“所以，如果是接下来的规划方面，我想各位应该是没什么指导的必要了，未来的计划是由执行部部长施耐德带领参谋部制作的，经过我和副校长的斟酌，大体上是没什么问题的。如果有细节上的错误，直接告诉诺玛就好了，她会提醒我们更正的，我认为把这个话题拿到会议桌上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去吃一顿法式大餐开瓶红酒呢。我可没兴趣和‘上司’们一直呆着，虽说洛朗和汉娜小姐都很漂亮。” 那老者与昂热对视良久，最后摇着头慢慢坐下。 他一坐下，弗罗斯特便得到了机会，摇着铃铛站起来冷笑道：“既然这样，那我想询问昂热校长几件事情。” “说。” “执行部向世界各地派出了五个小组，其中两组人马在中国，他们具体的行动是什么，为什么没有写在报告上？” “弗罗斯特，一看你念大学时就不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种好学生。”昂热微笑着。 “什么意思？”男人一愣，完全没从中听出什么暗讽的味道。 “写报告时，只要把结论写上就好，而猜想什么的只要老师提问时能回答的上来就好。这个道理在上下级之间也通用。我在报告上写了，他们的任务是探索龙类的踪迹，这应该已经够了。 如果不够，那很抱歉，前十几年我写的报告看来都算是不合格的，得花上一段时间回炉改造。” “既然这样，那我问你，在中国的两队人马都在干什么？” “一队位于楼兰古城，搜索龙类遗址，根据梅涅克.卡塞尔的记录，在那里他曾发现过龙类的痕迹，因此每年我们都会派人前去。”昂热玩弄着手指甲：“至于另一队，应该是在三峡附近，探索青铜与火之王龙墓的具体位置。” “你真的确定了那位的龙墓？”握着核桃的中年男人再次开口，这是他几天会议来为数不多的话语。 “应该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这谁说的准呢？就和美国男篮梦之队还会丢掉奥运会冠军一样。”昂热毫不在意，仿佛是在叙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一般：“怎么样，弗罗斯特，和你得到的情报完全一样吧。” “你倒是毫不掩饰。”被点名的男人眯着眼睛看向昂热：“但你这么做的目的应该只是调用‘摩尼亚赫号’吧，因为你知道，为了探测三峡峡底，你必须用上这艘军舰改装的侦察舰，一旦用上它，你不可能避开校董会的眼睛，从而......” “弗罗斯特校董，我认为单纯的臆想是没有意义的，你没有证据证明昂热校长故意向我们隐瞒了什么。”洛朗摇着铃铛插话道。 “虽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更赞同洛朗的说法，您需要拿出证据。”苏恩曦第一次体验摇了摇铃铛的快感。 “但，昂热，你这一次探查初代种的龙墓，确实应该和我们详细说明的。”依着拐杖的老者说道。 “我说了，我也不能确定，这个任务的性质只是和无数次过往的任务完全相同罢了，执行部一年得出动上百次任务，要是每一次我都给你们写的详详细细报告给校董会，校董会恐怕也看不完，校董会是政务部门而不是执行审阅部门，具体的事情让执行部处理就好了。” 昂热仰着头看向天花板：“每年在例行会议上看一下我的总结不是更好？就像这次会议最开始那样，除了第一天，第二天我就把报告交给你们了，那份总结会包涵执行部所有的大型行动，还会体贴地把任务结果及其重要的部分用加粗的文字标记，作为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我这么做不是很称职了吗？” “这次不一样!不要试图混淆过去。”弗罗斯特彻底爆发了怒火，上一次错失铸造所的探索机会使他如今的的声音就像是护食的狮子：“我们早就预料过，在中国会有至少一位初代种苏醒，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直在学院里面推行中文教育的原因，学院的目的是为了对付龙王，那些拥有毁天灭地能力的初代种。 有关于初代种的任务，校董会必须要监控每一步的行动，以免发生任何的意外，不然这个后果，昂热你承担不起。” “平静一些，我早就说过，弗罗斯特你像一只想要喝奶的小羊羔那么着急，目前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那就是初代种的龙墓。况且，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面，我们也有不少次神经兮兮以为是初代种，差点把导弹都搬来了，结果发现是个几十代亲戚的小墓穴。没必要那么折腾，执行部是一把尖刀，不是一把哪里需要搬到哪里的砖头。” “到底哪里需要，是由我判断，而不是由你，昂热，你要知道，卡塞尔学院的事情，是由校董会来判断，你只是校长，负责教育他们如何去屠龙，剩下的事情是我们的范围。”弗罗斯特声嘶力竭。 “就像十年前一样？” 昂热的视线突然冰冷许多，直直看着咆哮的男人，后者感觉到刺骨的寒意，竟慢慢坐了下来。 “就像十年前那般，我无比相信你们，你们命令执行部立刻下水，执行部的六名优秀学员便钻进了潜水钟里面，连带着施耐德教授的呼吸系统，彻底被埋在了格陵兰海冰冷幽深的海底之下。” 昂热眼神也愈发深沉，见弗罗斯特低下头，他挨个扫过众人的眼睛：“你们中有的人喜欢潜水，但你们谁试过一天一直在水下呆着吗？我的六个优秀学生试过，更不如说他们还在试着，像雕像一样沉在水底，说不了话，更动不了，我唯一能够期盼的，就是他们已经彻底死去，免得遭受折磨，这也能是让我良心稍稍好受一些的唯一办法了。” “喂，校董们，你知道一支完全由a级混血种编成的小队是什么实力吗？他们应该是秘党中最锋利的刀刃，任何看似强大的敌人都会在他们的脚下粉碎。他们也的确做到了，八十九次任务全部完美完成，无一伤亡，如果给他们几天时间准备，我相信，就算是龙王，他们也能把对手撕裂。”说到这里，昂热突然停顿，笑了两声：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到地方就受到了校董会的命令，不得不直接潜下水，面对一点信息没有的敌人，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靠着自己的直觉。” “但还是无济于事，喂，弗罗斯特，我说到这里你有什么感想吗。” “那是他们的命不好，遇到了......” 嘭的一声，弗罗斯特话还没说完，便看到自己身旁的墙壁上插着一把折刀，折刀还在上下摇晃着，另一侧是完全碎掉的核桃屑。 “昂热，冷静一些。” 出手的中年男人双目褪去黯淡，仿佛刚从入定状态苏醒一样，他的右手中仅剩一枚核桃。 “我很冷静，不然你是拦不住我的。”昂热像是带有歉意般笑了笑，虽说在他人耳中那话语中更多带的是威胁之意。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时间零反而越用越好了。看来时间零能阻碍时间流逝的说法是真的。”男人叹了口气，看向弗罗斯特： “我必须要提醒你，若是他真的想杀了你，我是拦不住的，这座山庄也应该没人能拦得住，包括你那个秘书，他顶多能顶昂热一会，老疯子没人能应付，至少在目前的混血种界来讲。” “约翰.克劳奇，你的圣裁也很让人讨厌啊，让我想到了我的一个朋友。说实话，这座山庄里面对我威胁最大的应该就是你，不过细说起来......我要是想杀了弗罗斯特，你应该也不会拦我，你们克劳奇作为欧洲闻名的‘巫师’家族，不管世事是出了名的。” “什么巫师啊，只不过是借着君主们留下的炼金术积累下了财富和名声罢了。”中年男人看了看昂热，又看了看弗罗斯特：“继续吧，你们也打不起来，顶多就是吓吓人。” “他想要杀我。”弗罗斯特摊着双手：“你们竟然无动于衷？” “别演戏了，只是给你个警告罢了。”昂热起身，擦拭着刀身，将其再次收入怀中。 “确实，弗罗斯特，你说错了，那次事故完全是我们的责任。”佛珠老人轻声道： “昂热，我们认同你的观点，所以这次探索初代种的任务完全交给你们，不过，我们校董会有个要求。” “看来你们早就商量好了啊，看来我也不能不听了。”昂热淡淡说道。 “这次任务下潜，必须要有我们校董会所属家族的人。” “凯撒行吗？” “这......”众人把视线投向弗罗斯特，后者想了想摇头道：“不行，凯撒会隐瞒的，你们知道，我这个侄儿很不听话。” “人选到时候再定。”拐杖老人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提个要求不过分吧。”昂热喝了口茶水抿了抿嘴唇，打量着身旁两位老者的神色。 他们对视一眼，看了看弗罗斯特，同时点了点头：“说出来听一听。” “这其实是我想说的第二个议题来着，不然你们这次会议我来都不会来的。”昂热挑挑眉毛，一脸平淡： “把你们安插在执行部里面的人全部撤走。“ 第六十四章：故人之意（十） 苏恩曦眼巴巴看着屋内的气氛从最开始的沉闷变为严肃，到昂热出手时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下来许多，直到现在这一刻，气氛变得再次古怪起来。 在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时都没这么震惊，反而在昂热提起这个话题时思想都活跃了起来，看来，昂热提出的要求可能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苏恩曦暗暗想着。 她看向身旁众人，除了洛朗以外剩余人面目早已无比凝重，包括那第一次参与会议的汉娜。 “昂热校长，你是说要求我们撤去派在执行部中的观察员吗？那恐怕不行。”捻着佛珠的老者睁开双眼上下打量着首座上的昂热： “没有我们的观察员，你的执行部不一定会做出来些什么事情。上一次我记得你的手下烧了一座医院，那笔账如今还记位列学院数十年支出的首位。” “但那次也是我们所猎杀的等级最高的死侍，还得到了它的完整尸体，我并不认为这个代价我们无法接受。” “我们要做的是保住龙族的秘密，而不是不计代价抹去一切龙类存在的痕迹。”抚摸着拐杖的老人也张开了嘴。 “一看你们就没有看任务卷宗，它的血液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当时执行部专员在猎杀时已经溅得到处都是，甚至连大理石雕塑都被模糊掉了外层，我们如果不烧掉，美国人的相关部门便会介入其中，你们要知道，在美国，我们并不是唯一的混血种组织。”昂热叹了口气。 “但......” “够了，我认为继续就这个方面讨论是没有意义的，若是回到几百年前，当时的秘党长老们恐怕不会想到他们的后辈如今正在因为几千块金币而吵架。如果需要，我的家族可以每年多捐赠一部分美金。”洛朗说道。 “那可不行的，洛朗。”对于那声援自己的女孩，昂热的语气中也带了些温柔：“校董会中的捐赠比例不可变更，一旦破了例，日后的事情会麻烦上许多。而且，我们在意的也不是那区区金币，若是因此争吵，恐怕在座众人没有一个有脸见到自己的先人的。” “没错，我们在讨论的是昂热校长发起的话题，如果要把执行部的观察员们撤走，我简直无法想象未来你的人会不会成为土匪。”弗罗斯特痛心疾首道：“如今有了观察员，你们每年因事故所造就的赔偿就那么多，如果撤去他们，谁知道未来我们的捐赠还够不够用。” “如果我说，你的观察员反而是最大的变故引起源头呢？” 昂热挑了挑眉毛，看向那总算说话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神之下暗潮涌动，似随时会涌出将后者吞没。 “你什么意思？”弗罗斯特反问道。 “就拿这一次在洛杉矶的行动来说，我们本来已经成功捕猎了目标，但a级专员西蒙斯在捕获的那一刻却迟疑了，他放弃杀死目标的机会，变故也就此发生，目标发生异变，当场杀死西蒙斯。” 昂热絮叨说着，同时从桌下的手提包中抽出一摞文件，分给诸人： “看看吧，执行部的任务报告。西蒙斯放弃了杀掉目标的机会，目标发生异变，等级嘛......至少也是个a，肯定在其之上，毕竟一击秒杀了西蒙斯，但具体到什么程度我也说不清楚，后来由路明非将其击杀。” “那是西蒙斯......” “听我说完，弗罗斯特。如果路明非不在的话，恐怕当时在场的执行员没有一个人能对付的了那死侍，他们只能采用重武器，代价就是摧毁洛杉矶市中心的高层建筑，听起来耳熟不耳熟？大约十年前有个恐怖分子也这么干过。莫非我们和恐怖分子一样？这就是你的观察员的作用？” 昂热挑了挑眉毛，等待弗罗斯特的回答。 “不要强调如果，我们要拿事实说话，结论就是路明非在那里，他制止了死侍。”弗罗斯特沉声道。 “他是我安排去的，不然的结果应该是施耐德死在当场。”昂热幽幽说道：“你差点使我失去了朋友。” “我？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去怪西蒙斯来怪我？” “因为一条有趣的规定啊。”听到男人的辩解，昂热微微一笑： “若目标完全丧失反抗能力，可以考虑活捉目标送回学院进行相关研究。这是你们当时强加入《执行部守则》中的条款，我没记错吧？ 而判定目标是否完全丧失反抗能力，是否要带回目标的决定权在专员手中。” “所以说这是西蒙斯的过错。” “我没说他没有错，轻视龙类这种敌人，死在战场上也算是活该。”昂热否定道：“只不过，错不完全在他，更不如说，他犯了别的错误。” “什么意思？”洛朗侧着头问道，完全没理解其中的关系。 “西蒙斯的犹豫十分奇怪，他本是一名剑术高手，不会做出这种轻视敌人的事情的。对于这一点，我让诺玛进行了详细的调查。结果发现在执行任务之前，有人联系了西蒙斯，告诉他如果能够活捉到猎物，会有一把好刀送到他的手上。”昂热仿佛等了这一刻许久，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人，是加图索家族的观察员，他与很多执行员私下里都有交往，我没说错吧，弗罗斯特。” “我不知道，如果是的话，那是他的自己行事，与家族无关。”弗罗斯特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说的时候面色平淡无比。 “那他所说的好刀呢？西蒙斯可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在座的家族里面，能够打造出一把好刀的除了加图索家族的技师以外，应该只有克劳奇家族了，你想推给他们吗？” 被提到的男人抬头，看了眼弗罗斯特。 克劳奇家族是出了名的不闻世事，他们一代代专注于炼金术，要是论起研究的话，与弗拉梅尔家的炼金师们比还要努力许多，可惜缺了些天赋，导致他们没有那一代代不正经的守夜人出名。 但在秘党之中，他们的成果也算是显著，在远古时期极大程度上支援秘党完成了屠龙的任务，这也是为什么校董会中有他们一席。 “克劳奇家族不会做这种事的。”汉娜与身后的管家对视一眼，摇起铃铛道。 其余几位校董也把视线齐刷刷投向弗罗斯特，苏恩曦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上下打量着男人，看他能想出什么应对之策。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可以把他叫来对峙，看看是不是我们安排的。”弗罗斯特仿佛毫不在意，摊了摊手。 “你那个叫做藤原信之介的下属嘴很牢，怎么问都没用。”昂热模仿他的模样也摊了摊手：“估计是知道你们肯定能把他救走。” “昂热，你这是在信口雌黄。”弗罗斯特冷笑道：“我不同意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撤去观察员，谁知道你有什么目的。” “我是不是在信口雌黄相信大家心底都有数了，顺便一提，我很好奇，弗罗斯特你为什么对芝加哥的那个死侍如此感兴趣，感兴趣到开价一把上好的炼金武器。”昂热随意笑笑，看了桌旁二人一眼，语速放慢： “谁知道......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秘密，有关于初代中的秘密。唉，真是可惜，我也想知道，可惜那具尸体完全被我的好学生毁掉了。 不对，就算没毁掉我也没办法，因为运载它的直升机会第一时间飞向意大利而不是学院本部吧。 话说回来，我还是好奇，你为什么对那如此感兴趣，作为多年的老友，能不能告诉我一点？一点点就好。” 话音一落，整个屋内的气氛冷凝到了极致，饶是一点听不懂的苏恩曦也明白了昂热在干什么，大概就相当于对一群合伙人说有人发现了商机，打算私吞不告诉众人，自己霸占利益。 换作是普通的生意恐怕都没人会忍，更何况他们合伙的是屠龙呢？ 龙族财产中的一小部分就足以使一个家族登上巅峰，就好像如今的克劳奇家族一样，他们掌握的炼金术只是冰山一角，但秘党的贵宾席上永远有他们的座位。 更何况，如今正值初代种陆续苏醒之际，所牵涉到的东西无一不牵动人心，就像是那把青铜与火之王亲手铸造的刀具一样，若不是它已经认主，恐怕免不了一系列利益纠纷。 换做是其他东西呢？ 能让加图索家族如此兴师动众，至少价值远远在于炼金武器之上。 就连是默默支持着弗罗斯特的两位老者也把目光投向了他，更不用提其他人了。 被这样注视着，弗罗斯特浑身气的发抖，怒拍桌面：“昂热你这是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各位校董心底应该有数，我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昂热的眼中闪过精光：“来吧，先处理话题吧，请各位校董投票，要不要撤去观察员，避免洛杉矶的事情再次发生。” “我同意。” 洛朗与苏恩曦齐刷刷举手，接下来是约翰.克劳奇，这令众人有些惊讶，因为这位的一般习惯都是弃权或者最后在不影响结果的情况下表决，男人如此坚定的站队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汉娜与管家小声商讨几句后，也举起了手，最后两位老者也投了赞同票。 “看来我的提议得到了通过呢。”昂热见状，轻轻笑道，看向座椅上不作声的男人：“你的人明天我就会把他放回去。至于那死侍身上有着什么秘密，我也突然没了兴趣，各位，还有议题吗？” 环视一圈，见无人说话，昂热起身，对着众人微微鞠躬行了个绅士礼：“既然这样，那我先撤了，中国的事情需要我去亲自指挥。至于你们的人选，到时候直接派来就好了。” 也不等有什么回答，昂热提着包推开沉重大门，径直走了出去。 洛朗见那道身影消失，也起身走了出去，身后跟着苏恩曦和汉娜。 听着脚步声音消失，捻着佛珠的老人沉吟了许久，开口道： “弗罗斯特，这次昂热赢了，我们都输了，输的很惨。” “主要是新入场的罗曼诺夫家族和尼克劳斯家族新的首领貌似很欣赏昂热。” 叹了口气，另一老者说道，把目光投向那依旧恭敬站在椅子后方的管家： “按理来讲，一点事务不管理的小女孩应该很容易会被蒙骗的。不然，我们白费了那么多的力气。” “我还需要时间。”西服管家低着头，导致众人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是一次小败，对于昂热来讲，也是惨胜，我们总算能名正言顺安排进去人手了，不是吗？”沉默了良久的弗罗斯特缓缓说道：”至于未来怎么样，还不一定呢，我们的优势还很大。” “希望如此。不过，变故貌似越来越多了啊，在这个节点加入的罗曼诺夫氏，莫名出现的s级，他的父母路麟城乔薇尼你们听说过吗？我问过很多人，都对他们二人没有印象。” “应该是昂热手下的秘密执行官，剩下的信息我也没有了，他们很神秘。”弗罗斯特摇了摇头：“闲聊到这为止吧，想想日后应该要怎么做，才能遏制住昂热的势力，不然我们的目标恐怕难以实现。” “嗯。” 屋内再次沉寂下去，几人各有心事，偶尔对上眼神，却只是匆匆错过。 一道无声的刻痕已经附在了他们之间的网线上。 ...... 房间之内，苏恩曦抹着笑出来的眼泪：“昂热真是只老狐狸，竟然想到这么来瓦解校董之间的联盟，啧啧啧不愧是活了一百多年，看弗罗斯特脸憋得和猪肝一样真的有意思，上一次赔那么多钱都没这么生气。” “校长他只是不愿意算计别人罢了。不然的话，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洛朗看着床上的女孩，一脸慈祥笑。 “校长经常和他们这么打架吗？” “偶尔会有争吵，不过，完全不会像这次会议这个样子。”说到这里，洛朗眉目之间闪过一丝忧虑。 “是都到了更年期吗？”苏恩曦笑道。 “更不如说是下定了决心。”洛朗叹了口气：“日后的校董会，恐怕就要不安宁咯。” 窗外，几片黄叶落下，夹杂在煦风之中，警卫们拿着夹子在沙滩上捡着叶片，他们背后挂着翠绿的竹篓，远处看去像极了缓慢移动的寄居蟹。 海的远方，连接的是蔚蓝的天空，棉白的云朵点缀在其上，似一副风景画，又或者是游人享乐拍照的圣地。 此时此刻，有故人相遇在海的另一边，他们相拥，他们谈笑，最后却在曲终之时悄然背离。 第六十五章：自由一日（一） 这是一片荒野，至少从视野来看便是这样，山峦不知遭到了什么变故，其表面只剩下层层砂石，近看远望找不到任何炊烟集落的踪影。 一阵狂风吹过，远处有个黑点稍稍动了动。 那是个男孩，静静坐在悬崖侧边，他的双腿自由垂落，下方是被浓雾笼罩的无尽深渊，但他却毫不在乎，静静眺望着天空的尽头，仿佛在等待什么一般。 他的眼眸深邃却又沉重，让人一眼看去便迷失其中，似深陷海洋中眼见无数波涛袭来，一层层击打着，无法反抗只能慢慢坠落在黑暗之中。 整座山峰突然颤了颤，伴着刺破云霄的鸣声，那发自于男孩下方的深渊，迷雾貌似淡去了一些，一道旁大若山的身影慢慢浮现出来。 那是被囚禁在深渊之中的怪物，此时此刻祂在反抗，束缚的铁链绽放着金属的光泽，空气在震鸣，山峦在颤动，所有元素都在为王的苏醒而庆祝。 除了那个男孩。 他慢慢起身，抬头，脸色依旧平静无比。 只不过，男孩的眼瞳却慢慢亮起，点点闪光似繁华都市的万家灯火，慢慢靠拢最后聚于一点，无声无息间，一双耀眼的黄金瞳倏忽点燃，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把长剑。 晚霞若如流窜的霓虹灯光，在天空远处慢慢流逝。怪物与男孩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下一刻，后者腾跃而起。 遮天的流火落下，将一切吞噬殆尽。 路明非睁开双眼，看着枕头边的闹钟即将进入响铃模式，目光呆滞许久，在叮当铃声中按灭了闹钟，随即一头钻进枕头的怀抱中。 不知为何，他觉得浑身已经筋疲力尽，恐怕连拿起瓶水的力气都没有，就仿佛那个跳刀斩下的男孩是他自己一样。 然而，最让路明非感到惊讶的，还是那若隐若现的熟悉感，就仿佛自己好像曾在人海中注视过他一样......对这幅场景有着说不出的奇怪印象。 “我......好像认识他？” 躺在床上想了半天，路明非的脑袋浑浑噩噩，耐不住疲惫，没过多久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 卡塞尔学院中，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狮心会、学生会的办公楼顶已经挂上帅旗，二人坐着板凳各处一方，耳旁挂着耳麦，他们既是双方势力中最尖锐的利刃，也是两方的将军，二人的存亡代表着这场对战的胜负。 校园内也失去了过往的轻松与欢声笑语，平日里不时有人踏过的石板路此时已经无人问津，篮球场、足球场上更是空空如也，毕竟谁也不想被暗处的枪子袭击，就算那是弗里嘉子弹挨起来也是蛮痛的。 所有人屏气凝神，等待着首脑们下达战争的命令。 但在一处隐秘的角落中，行动已经悄然开始。 寝室楼外的草丛中，一对镜片泛着光芒，它正对的方向正是路明非的窗口。 “报告，目标房间的灯没亮起，请示下一步行动。” “a，小心一些，那是名副其实的s级，你们必须趁他不注意才能将其处理掉。别轻敌。” “放心，副会长，任何人看了他在旧金山的精彩表现之后恐怕都不会小觑他。”躲在灌木丛中的巴西男孩爽朗笑着，他的身后是面容警惕，持枪扫视周围的另一男孩，代号为‘b’，他们是一支小队，二人都是大四的学生，血统评价为b+，身经百战，还参加过数次执行部围猎死侍的任务，不可不谓缺乏经验。 他们也算得上社团除了几个a级外的顶尖战力，如今却被编为一组，他们的目标正是还躲在房间内呼呼大睡的男孩。 虽说路明非还在睡觉，完全没有出来争夺‘自由一日’冠军的自觉，但他们的首脑认为如果要确保自己社团夺冠，此人不得不处理掉，不然就算到时候自己方的优势再大，只要对方多出一个路明非，那战况就会瞬间逆转。 路明非在旧金山与超a级死侍搏斗的录像如今已经传到了守夜人论坛中，没有人看后不赞叹这名新生的实力，虽说超a级死侍不代表着有超a级的能力，但面对它，就算再老道的执行员都会有伤亡的危险。 然而就是面对这样的对手，路明非却像一辆坦克一样，将其毫不犹豫的碾碎，那死侍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虽说不少人看出那与男孩手中的刀剑有关，那一定程度上压制了死侍的血统，但谁也不能否定路明非的实力。 光凭作为新生在面对那满身鳞片的怪物时面不改色的勇气就足以让大多数赞叹不已了。 换作是他们，没有几个人有信心比路明非做的更好。 不过，繁花易逝，越是引人注目，四面埋伏的危机便越大，这也是路明非此时处境的真实写照，在自由一日前夕，无数人将其算入在内，计算各种变数，最后得出的唯一结论是——与其去预料他的行踪，不如直接除掉他。 因此，作为副会长的参谋长特意暗派二人前来，趁着路明非舟车劳顿刚从纽约回来不久，将他除掉。 没有人通知过路明非今日是自由一日，他特意派人调查过，路明非在听到这个词时还傻乎乎问了一句是裸奔节吗？你们西方人真开放，抱歉我有些接受不来。 a起身，将军用红外望远镜放入自己的双肩书包中，书包鼓鼓的，看起来像是装满了书似的，但实际上只是他故意做的填充物，以防在路明非看到时怀疑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s级的感知能力极强，因此他们计划采用偷袭的方式，趁路明非不注意背后给他一枪。 墨绿色的校服顺贴上身，却在腰间微微鼓起，那是上了子弹的手枪，他们的内兜中还绑着匕首与弹夹，随拿随用，方便之际。 黑色的皮靴自然踏过落叶与枯萎的树枝，清脆响声回荡在宿舍楼间，像是匆匆上课的学生经过一样，b跟在他的身后，手中拿着笔和小本子，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他们的胸前别着刻有‘生活委员’四个大字的徽章。 学院的生活委员，主管物资的购买，但实际上他们更多是对所属的社团负责，实际上也是社团的经费管理者。 见二人走到宿舍楼门口，监视器前负责指挥全局的男人轻声道：“断掉链接，否则他会听见声音，祝你们好运。” “但愿如此，兰斯洛特副会长。”a轻轻说道，随即关闭耳麦。 台阶上传来轻轻地叩动声，二人已经走到宿舍楼入口的大理石台阶上，叩动声却重叠起来，他们向另一侧看去，发现两名同样装备的‘生活委员’也走到了台阶上，正打算进入大门。 四人八目相对，眼中流淌的尽是震惊，尤其是在看到彼此略微鼓起的腰部时。 “你们是来自于中世纪寺院的苦行僧？”那边的人先问道。 “你们是荒淫无度的欧洲贵族？”a挑了挑眉毛。 “晦气！”四人同时暗呸了一口。 “狮心会？你们会长不一向号称光明磊落的君子吗？还能干出这种事？” “是兰斯洛特副会长的指示！你们呢，骄傲的贵公子就这？”a为了保护会长的地位，迅速反击道。 对方脸一阴：“当然是德莱蒙德副主席的意见，我们凯撒会长才不屑于做这种事呢。” “那你们不也做了？” “哼，你们不也是？” 四人扭过头去，看着宿舍楼前的大理石狮子发呆，旋而摇了摇头，不约而同走进大门。 若不是防止打草惊蛇，他们恐怕早已拔枪对射起来。 但此时此刻还是任务更要紧，为了社团的胜利，只能暂时忍下这一口气。 监控器的背后，两个男人同时松了口气，随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脸上又挂出了笑意。 ...... 当 当当 当当当 沉睡中的路明非听到阵阵敲门声，脱口而出‘师兄下去开门。’，但在半天没得到回应后才意识到寝室中如今只有自己一人，上铺依旧在空荡荡，也不知道芬格尔死哪里去了。 他满不情愿坐了起来，看向门口的方向，大声问道：“谁啊？” “你好，同学，按照学院规定今日查寝。”b站在门口，以一口带着bj味的口音说道，他的身后，是一脸严肃排成一排的三人，手中各拿着小本子，还有张装模作样的学生名单。 查......寝？ 路明非目瞪口呆，意识顿时清醒了过来，看着自己满屋的垃圾，多年的本能使他立刻飞奔到垃圾桶旁抄起扫帚打扫。 他听说过某些大学的严格校规，查寝结果在他们那里是一项相当重要的指标，若是不合格的话，会扣学分甚至延迟毕业。 “真是的，为什么不提醒一下？” 路明非腹诽，嘴上却喊着：“不好意思，等我一下，我穿下衣服。” “好的，不着急。”从语气中能听出门外之人仍在笑着。 “态度还算友好，不过，看到屋子里面的乱象还能不能这么有好就是个未知数了。” 路明非把几个空瓶扔入纸篓，将桌上的书籍叠好，防止听说的事情在卡塞尔学院中成为现实，自己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内务不达标延迟毕业的学员。 慢着......听说？ 男孩顿时僵在了原地，眼睛瞪的溜圆。 他在卡塞尔学院读了三年，为什么......没听说过这件事情？ 况且，守夜人都邋遢成那个样子，怎么说也轮不到查内务的吧。 难不成一觉醒来世界已经发生变化了？屠龙不是指标，内务卫生才是最重要的？ 难不成...... 脑袋慢慢转动，路明非看向了一旁的日历，上面的日期有些刺眼睛。 正是自由一日。 路明非把头看向门口，那敲门的生活委员...... ...... 狮心会的指挥部 兰斯洛特走向帅旗下的那个男孩，后者正坐在竹椅上，手里捧着本书，一脸悠闲的沉浸在其中，他穿着一身休闲服，看起来就像是个爱学习的学生。 如果不考虑他椅子边的那把长刀的话。 “会长，我们的第一小队已经派出去了。”兰斯洛特恭声说道。 “做的很好。” 楚子航抬起头扫了他一眼，合上书本放到一旁，进而拿起村雨放到腿上，不断摩挲着刀鞘。 “有多大几率能够成功？”频道内，女孩的声音突兀响起，传入二人耳朵。 “五成。”兰斯洛特回答道：“如果他们失败，我会去面对路明非，以防他干扰到会长与凯撒之间的决斗。” “拜托你了。”楚子航淡淡道。 “荣幸至极。”兰斯洛特鞠了一躬，随而向着门外走去。 “喂，看你的样子你貌似不怎么担心路明非会干扰你的事情。”苏茜敲了敲耳麦：“是觉得兰斯洛特能对付s级吗？他在旧金山的战斗我看了，恐怕他也不是对手。” “我知道，实际上他们成功的几率不足百分之一。”楚子航慢慢闭上了双眼，呢喃道。 “那你还派他们去？这不是折损有效战力吗？” “放心，凯撒那边也会派人过去的。路明非若是与他们交手就会明白，不会再干涉到我们的事情之中。”楚子航突然起身，村雨在他的手中利刃出鞘： “这是我和凯撒的战斗。” “唉，真是受不了你们两个，干脆我把诺诺拐走你们俩在一起好了。”苏茜无奈吐槽道。 楚子航微微一愣：“那不得天天吵架吗？” “你真是没救了。干脆退休以后去复活岛上当石像吧。”苏茜挂断了语音，她正埋伏在一个上好的狙击点。 楚子航看向另一方竖立的帅旗，嘴角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若不是那龙王的龙威使他们二人久久没有恢复，这场决斗应该已经结束了，那样的自由一日也将是真正的战场，各种战术交错纵横。 但如今他们必须在这里解决掉耽搁的事情。 楚子航知道，在那帅旗的下方，也一定有着一名男人，持着名为狄克推多的弯弧刀负手而立，他的身边狮心会的众人已经竭尽所能，做好了充足准备。 “但愿没有变故。” 为此次决斗准备良久的二人同时祈祷道。 今晚上架 拜托各位读者支持一下，看下首订数据 《龙族：当路明非重返十八岁》今晚上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凌晨的更新移到明天中午！各位。 害怕有人等太晚，今晚没更新，明天中午更！ 《龙族：当路明非重返十八岁》凌晨的更新移到明天中午！各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致各位亲爱的读者 这本书要就此结束了......成绩太差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是前面因没有大纲所导致的崩坏，人设崩塌，修改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其实扪心自问，作者在这本书上花费的心思还是蛮多的，如今更到25w字，但算上我反反复复更改，我其实写了50w字.....但还是没什么办法，情节的崩坏只能从头再来，因此作者打算重写。 江湖路远，各位有缘再见。 《龙族：当路明非重返十八岁》致各位亲爱的读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自由一日（二） ‘a’站在门口处，屏气凝神，等待着屋内那个男孩的反应。 里面收拾东西的声音依旧，不过刚才却出现了些许停顿，四人身为优秀的混血种，这点微小的变化根本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b’以及学生会的二人已经将手逐渐下探，准备拿出腰间的手枪，坐好开门瞬间射击的心理准备。 他们早已达成共识，无论是学 《龙族：当路明非重返十八岁》第六十六章：自由一日（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自由一日（三） 秋风吹过，或许是因为环境过于寂静的缘故，更为其添加上了几抹萧瑟的色彩。 落叶与枯草相依，孤雁与独影为伴，停车场内早已空荡一片，教职工们把各自汽车心照不宣扔进了地下车库，害怕疯子们打起来时牵扯到自己的爱车，虽说校长承诺会负责赔偿，但谁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座驾被返厂大修。 落叶沙沙响起，作战靴缓 《龙族：当路明非重返十八岁》第六十七章：自由一日（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自由一日（四） “报告报告，对方在一号路口设有埋伏，小队暂时无法突破，可能无法按时到达汇合地点。” “报告副会长，a号建筑内有狙击手埋伏，已经干掉我们三个兄弟了，请求下一步计划。” “副会长，我们后方貌似潜入了一支小队，要怎么办？” “副会长？副会长？兰斯洛特？” 狮心会的频道内顿时乱作一团 《龙族：当路明非重返十八岁》第六十八章：自由一日（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