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恐怖故事》 第一章 活见鬼 在现在这个网络时代,光着身子的女人,我相信你们肯定都见过。可是如果我问你,你见过光着身子的女鬼吗?我相信答案肯定都是否定的。 可是我却见过,我不仅见过,我还用手机把那个光着身子的女鬼给拍了下来。虽然之后发生的事情有些恐怖,但我不得不说,那个女鬼的身材还是不错的,皮肤白皙,光滑细腻,腿长腰细,前凸后翘…… 你们想看那张照片么?想看的话,就先听我把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讲一讲…… 其实这件事的开端,源于我接到的一个电话。 有人曾说,这世上有两件事令人不安,一件是医生手里的病情报告单,还一件就是深夜父母打来的电话。 我是在半夜的时候接到妈妈的电话,妈妈在电话里泣不成声,说是外婆快不行了,希望我回家见外婆最后一面。我当时在省城读警校,离家几百里,挂了电话后,我没有犹豫,打电话给辅导员请了假,连夜包车回了老家。 在我小的时候,爸妈做生意经常外出,他们就把我扔在外婆家,所以我从小是外婆带大的,跟外婆很亲。 在老家那边,外婆的名气很大,因为外婆是个神婆,能够沟通阴阳两界。 谁家有人中了邪,就会来找外婆。 谁家孩子生了怪病,也会来找外婆。 我在外婆家住的那些年,外婆家一直是门庭若市。对于那些上门求助的,外婆一般是能帮就帮,而且从不主动收费,事情解决了,别人若是想要留些财物报答,外婆也不推辞。如果求助的人是穷人,没钱报答,外婆也不计较。 外婆常说:人死后投胎轮回,是需要功德的。帮别人,就是积功德,也就是帮自己。 外婆帮过的人很多,所以在老家的村子里,外婆的名声很好。在我的印象中,外婆是个神通广大的人,不管是多么奇怪诡异的事情,她都能够解决。虽然由于我当时年纪小,许许多多的事情只留了个模糊的印象,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多都忘记了。 但是有一件事,虽然过去了十多年,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件事正好是我亲历的。 当时如果不是外婆在,我恐怕已经没命了。那年我六岁,时间是农历七月十五。 农历七月十五是中元节,俗称鬼节,传说是鬼门大开,阴间的鬼魂放禁出来的日子。不过当时我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七月十五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日子而已。 那一天傍晚时分,我一个人在外婆家的院子里玩,忽然看到不远处的马路上有个小男孩在对我招手。那个小男孩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头发很短,穿着蓝色的衣服。 由于外婆的特殊身份,村里人虽然很敬重外婆,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对于外婆的身份,也是有些忌讳。所以在村子里,没有什么小孩子愿意和我一起玩。我的童年是挺寂寞的。 所以当时我看到一个同龄的小孩子对我招手,我想都没想,就朝他跑了过去。那个小男孩脸色很白,嘴角有一颗小痣,看到我跑到他的面前,他就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我当时跟了上去。小男孩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小男孩走的方向是往山里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走到了一棵大槐树底下,小男孩停了下来。 “你干嘛跟着我?”小男孩没有回头,背对着问我。 他的声音幽幽的,不带丝毫生气。 我没有说话,我当时就像着了魔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 “我到家了。”小男孩幽幽的说,然后就消失不见。 小男孩消失以后,我才清醒过来。当时天已经黑了,我看了看四周,好像是在大山里,周围全是黑乎乎的高大树木,一点人声都听不到。 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大晚上一个人被‘丢’在荒郊野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哭。我也不敢乱走,就蹲在小男孩消失的那棵大树底下哭。 哭着哭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天越来越黑,我慢慢就失去知觉了。等我醒过来,我已经回到了外婆家。 我失去意识之后发生的事情,是后来大人们告诉我的。那天傍晚我跟着那个小男孩走了之后,外婆他们就发现我不见了,他们在村里找来找去,却找不到我。后来村里有个小女孩告诉外婆,说是看到我一个人进山了。 我当时是跟着那个‘小男孩’进去的,但是那个小女孩却说我是一个人进的山… 所以其实是那个小男孩有问题,他是一个鬼。 外婆他们进山找我,找到半夜,这才在那棵大槐树底下找到了我。当时我陷入昏迷了,大人们想要把我叫醒,外婆却说没用的,说我是被鬼邪侵体了。 外婆把我带回了家,通灵驱邪,这才把我给救了回来。 醒了之后,我把见到那个小男孩的事情讲了一遍,听到我对那个小男孩外貌衣着的描述,我舅舅忽然说那个小男孩有些像隔壁村子前些日子失踪的一个小孩。 那个小孩也是六七岁年纪,嘴角一颗小痣,失踪之时正是穿着蓝色衣服! 那小孩是在他们村子里玩的时候失踪的,小孩的父母还报了案,当时在前后山村轰动了一阵。 外婆当时就让人去了那失踪小孩的家里,拿来了那小孩的照片,给我辨认。 的确就是那个带我进山的‘小男孩’。 外婆当时就叹了一口气。 后来,大人们在山里的那棵大槐树底下,挖出了那个小男孩的尸体。 再后来,由于找到了尸体,警方比较重视,立案调查,没多久就把案子给破了。 原来,凶手是小男孩的叔叔,一个有着恋童癖的变态男人。 小男孩的叔叔用零食,偷偷把小男孩引诱到山里。由于手下没有分寸,不小心把小男孩弄死了。尸体就埋在了那棵大槐树底下。 我不知道那个小男孩死后为什么要来找我,还把我带到他的埋骨所在。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只有我能看到他的存在,同村里的那个小女孩年纪和我差不多,却看不到。 只是经过这么一件事之后,我的体质就变得很差,怕冷易寒,动不动就感冒发烧。外婆说是因为我年纪太小,接触了邪灵——那个小孩子死于非命,死后带着强烈的怨气——要不是我从小身上就带着外婆制作的安身符,我当时醒不过来也说不定。 后来的几年,外婆经常给我吃一种苦苦的药水,而爸妈为了增强我的体质,让我报了警校,经过几年的警校训练,现在我的身体才慢慢调了回来。 只是那个‘小男孩’,我再没有看见过他,希望是已经转世投胎去了吧。 在省城回老家的汽车上,回想着外婆的点点滴滴,我的眼泪不觉流了下来。到了老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妈站在外婆家门口,一看到我进门,她就迎了上来。我看到她的眼眶发红,满面憔悴神情,鼻子不禁一酸,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小深,快进来,外婆一直在等你回来。”妈妈的声音涩然得令人心头发酸。 我点点头,朝着屋里走去。 “外婆…”进了外婆所在的房间,我喊了一声。舅舅阿姨们都在,见到我进来,他们很有默契地走出了房间。 小姨经过我身边之时,拍了拍我的后背,低声说:“从昨天开始,你外婆就一直在念叨着你,外婆最疼的就是你,你陪她说说话,送她最后一程。她如果有什么遗愿,你都答应她…” 小姨的声音很低沉,我知道她心中也很难过,点了点头。等到长辈们都出去了,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外婆的床。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烛味,这是我从小就熟悉的味道。自从去省城读警校,回来的机会少了,但是这股外婆家独有的味道,闻起来还是很习惯。 我上次见到外婆还是过年的时候,暑假因为实习也没回来,到现在已经有大半年了。想想自己还真是不孝啊! 外婆的身体一直很硬朗,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突然的就要离开。可能人生就是这么无常吧,我们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离别会突然到来。 我坐到外婆的床边,外婆的脸色看起来很差,露在外面的双手瘦骨嶙峋,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隐忧。 外婆难道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以至于到了弥留之际还眉头紧锁。 “外婆…”我伸手握住外婆的手,轻声唤道,想着外婆对我的好,我的眼泪流得更多了。 外婆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到是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外婆,我回来了…”我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小深…”外婆挣扎着爬了起来,我扶起她,靠在床背上。 “你回来就好。”外婆对我笑了笑,那笑容慈祥喜悦,却令我心中大悲。 “外婆就怕支撑不到你回来,不过幸好…我有一些重要的话想要和你说…”外婆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一如小的时候。 我哭道:“外婆,您会没事的…我不是回来了吗…这次我在家多陪您几天…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深,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先听我说…”外婆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一下愣住了。 见到我的表情变化,外婆叹了一口气,摸着我的脑袋说道:“小深,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作为一个六岁就见过‘小男孩鬼’的我来说,自然是信的。 外婆也知道我小时候的经历,所以我有些疑惑,外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我这么一个问题呢? ... 第二章 不干净的东西 “外婆,我小时候见过鬼的。您难道忘了么?那次还是您救我回来的!”我以为外婆忘记了那件事,所以提醒了她一下。 “傻孩子,我想跟你说的,正是那件事。你知道你小时候为什么会看见鬼,别人却看不到吗?”外婆问我。 我摇了摇头,这也是我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那个小男孩为什么会来找我,而我为什么又能看得见他? 民间一直以来都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是小孩子的灵魂是纯净的,与自然还保持着先天的某种联系,所以他们能够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说鬼。 可是当时村里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她看到我进山,却看不到是‘小男孩’带着我。 难道说当时的我,灵魂比她纯净么? 我虽然有些自负,却也没那么自恋。 所以对于上面的那种说法,我一直是将信将疑。 “小深…以前怕吓着你,所以外婆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外婆拉着我的手,给我讲了一些我之前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这一切跟我的出生时间有关。 我出生在1991年,农历4月初4,而且出娘胎的时候,正好是午夜十二点。 从命书上说,属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是四柱纯阴的命格。 不过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怕的,因为世界上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有很多,并没有什么稀奇。 可稀奇的是,偏偏我妈妈也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也是一个四柱纯阴的命格。 而更离奇的是,我外婆也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也是一个四柱纯阴的命格。 我是第一次听说有四柱纯阴这么一回事,更是第一次听说四柱纯阴还能遗传… 据我外婆的说法,由于我外婆,我妈妈,再到我,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所以造成我的体质非常特殊,是一万个人中也没有一个的‘三阴’体质。 拥有‘三阴’体质的人,很容易招惹邪灵,也更容易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听了外婆的解释,我愣住了。 我竟然是那个什么奇怪的‘三阴’体质…虽然跟着外婆长大,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三阴’这个名词。 外婆是个神婆,也是我最信任的人。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我还是第一时间就相信了外婆的话。 外婆是不会骗我的。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这个道理谁都懂,我偏偏是那个悲催的‘三阴’体质,外婆看出了我心中的担忧,摸了摸我的脑袋说:“所以啊小深,外婆才问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你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差点要了你的命。后来外婆给你喝了几年的符水,稍稍改善了你的体质,而且有外婆在,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不敢接近你。可是现在…外婆马上要不在了…小深,外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外婆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我悲从中来,也跟着哭了起来。 “小深,这些年来,你没再遇见过不干净的东西吧?”外婆问我。 “没有。”除了六岁那次,我之后再没看见过鬼,因此我的成长过程与别人并无不同。 “可是,以后外婆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啊?”外婆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小深,你体质特殊,以前外婆在,保了你这些年平安长大。可是你的“三阴”体质还在,外婆走后,你…”说到这里,外婆抚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外婆,你的意思是说,以后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会来找我?就像小时候见鬼一样?”我一边抚着外婆的后背,一边问道。 “嗯…”外婆咳嗽一阵,这才慢慢点了点头。 我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以后如果那些孤魂野鬼,山精鬼怪看我好欺负,都来找我玩… 上厕所时,一个鬼从马桶里钻出来! 吃饭时,一个鬼出现在饭桌上! 睡醒一睁开眼睛,一个鬼飘在天花板上!… 想想那种生活,真是见了鬼了! “外婆…”我从可怕的幻想中回过神来,求救似的看向外婆,“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别来找我吗?” “除非你能改命格…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外婆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见我情绪低落,于是摸着我的手道,“小深,我给你留了一些东西,在那边桌上的楠木盒子里…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外婆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转头看了看桌子,见上面放了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四四方方,造型古朴,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见外婆有些疲倦,扶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外婆闭着眼睛,喃喃道:“外婆还有一个同门师妹,算是你的姨婆婆…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可以去找找她…以前她住在括苍山上,不过她这个人喜欢到处跑,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括苍山上…” 说完这段话,外婆似乎是交代完了想说的,神情变得平和起来。看到外婆的胸膛起伏,呼吸平稳,我才稍稍放下心来。 坐在外婆的旁边,想着外婆跟我说的话,不禁心潮起伏。 奔波了大半夜,这一个晚上情绪又是几度剧烈震荡,我感觉有些累了,不知不觉竟是坐着睡着了。 睡梦中,我梦到了外婆,梦到她对我挥手,梦到她对我说,最遗憾的是没有看到我结婚,没有看到我生孩子… 我从梦中惊醒,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往外婆看去,外婆果然是走了。 回想起梦中外婆的‘遗憾’,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 根据外婆之前留下的遗愿,长辈们对她的遗体进行了火化。 外婆临走前跟我说的话,有关我的‘三阴’体质,我没有告诉长辈们。外婆既然是单独跟我说这件事,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也不想长辈们担心,所以便隐瞒了下来。 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外婆的遗体在家里停了一天,第二天才送到殡仪馆进行火化。 这一整天,我是在浑浑噩噩之中度过的。外婆离世的悲伤,对自己未来的迷茫混合在一起,让我心情无比沉重。 而我没有想到的是,外婆所说的事情,竟然会那么快的应验。在我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一些诡异的东西就开始侵入我的生活。 我原本平静正常的生活被打破,却也因此接触到另一个不为人所知却真实存在的世界。 我叫陈深,是一个警察。 这是我的故事,也是‘那个世界’的故事。 ……………… 老家的殡仪馆在一个叫‘后山’的地方,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把外婆的遗体送了过去。可没想到,有人去的比我们更早。殡仪馆只有一个焚化炉,于是我们只能等着。 妈妈和大姨小姨抱着外婆的遗体哭成泪人,我看得鼻头发酸,忙转过身去。我虽然心中也难过得想哭,却也不想让外婆在天上看到我哭而难受,于是慢慢地走了开去。 ‘后山’殡仪馆种了很多松柏,都很高很大,郁郁葱葱的。我在松树林里绕了几圈,焚化场前的哭声渐渐听不见了。 现在是深秋时节,但是‘后山’殡仪馆里的树木却都青翠异常,一点没有黄叶飘落的景象。 阳光被繁盛的枝叶挡住,树木底下光线不足,四周有些阴暗。周围很阴森,一个人影也见不到。风从外边吹来,摇动枝叶,发着黯哑的响声,听来有些瘆人。 想到这里是殡仪馆,我心底有些发慌起来,调转脚步,往回走去。 “呜呜呜——” 我还没走两步,耳朵里忽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 我瞧了瞧四周,林木掩映,并没有看到有人存在。 “是谁在哭?”我喊了一句。 那哭声一下停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树影后站了出来。 那身影个子小小的,面容幼稚,梳着两个小辫子,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原来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来十岁左右,身量未足,但是眼睛大大的,脸蛋清秀,可能是哭了有一会了,两只大眼睛红红的。 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我对她招了招手,小姑娘怯怯地看着我,站在树底下不敢过来。 这小姑娘看起来有些怕生,我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缓和一些,朝她走了过去。 “小妹妹,你在这里干什么?”我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柔声问道。 “我…我想要回去,可是迷路了…”小姑娘往后退了一小步,低声说。 “迷路了?在殡仪馆里?…”我有些怔住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呢?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叫米米…” 可能是见我态度和悦,不像是一个坏人,小姑娘渐渐不再害怕,跟我聊了起来。 原来米米的一个远房长辈也刚刚去世,今天送来火化——就是早上来的比我还要早的那家人。 刚才米米被妈妈带着去上厕所,妈妈在厕所外面等她,可是等米米从厕所里出来,妈妈却不见了人影。米米不认识路,又是在陌生地方,凭着印象往回走,结果就走到这片松柏林里了。 四周没人,又不知道怎么回去,米米一害怕,就哭了起来。 “米米,你别担心,我带你回去找妈妈。”搞清了米米的来历,我牵起了她的小手,打算把她带回去。 “大哥哥,刚才那边还有个大姐姐,好像也迷路了呢!”米米小手一指某个方向,忽然说道。 ... 第三章 外婆留给我书和符 我转眼往米米手指的方向瞧去,只看见一棵棵的大树,并没有看到什么‘大姐姐’! “米米,什么大姐姐啊?”我疑惑地说。 米米眨着大眼睛:“刚才我看见有一个没穿衣服的大姐姐蹲在那边,好像也是在哭。她肯定也和米米一样迷路了。大哥哥,你也帮帮她吧?” 没穿衣服的大姐姐? “喂?有人在吗?”我见米米说的这么肯定,便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没人啊!”我往四周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看到米米所说的大姐姐,“米米,那个大姐姐长什么样?” “那个大姐姐好可怜啊,衣服都没得穿,头发长长的,把脸都盖住了。” 我在四周搜索了一下,还是没有看到其他的人。 “没有人呢!米米,你是不是看错了?” 米米低着头,不说话了。 “也有可能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吧!”我拉了拉米米的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妈妈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我虽然这么自我解释,但是不知怎的,心中却是有些不安。 带着米米回到前区,米米的家人正在着急,见我带着米米回来,米米的妈妈一顿自责,说是自己疏忽,导致米米走失,对我自然是好一番感谢。 我心情沉重,无心和他们搭话,随便客套了几句,便回了外婆那边。 等到外婆的遗体火化完成,我们便带着骨灰回了村里。 依照我们那边的习俗,外婆的头七是需要长孙守灵的。两个舅舅生的都是女儿,我作为外孙,外婆又这么疼我,这个夜里守灵的任务就由我来完成了。 夜里守灵是不能睡的,前几个晚上我还能支撑,但是连续几个晚上之后,我就有些吃不消了。但是想着外婆对我的好,我一直咬牙坚持着。到了头七的最后一个晚上,我终于坚持不住了。后半夜的时候,我坐在灵堂前,昏昏欲睡。 我不想睡,但是眼皮一直在打架,两只眼睛也都半开半闭。 就这么半睡半醒之间,我感觉身边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一股阴凉的感觉笼罩全身。 我知道有些不对劲,但是实在太困了,眼睛怎么努力也睁不开。四肢变得麻木沉重,一股莫名的恐惧感由心田升起,我想要大喊大叫,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我感觉心跳越来越快,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我这是快要死了么?没办法了…”我的心中升起一股明悟,意识开始涣散。 “噢噢啼——” 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公鸡鸣叫声传入我的耳中。蓦地,周身的压力一轻,呼吸变得正常。 一天中最黑暗的时段已经过去,黎明正在到来。 天快亮了! 我心神一松,再也支撑不住,终于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大中午了。 我足足睡了有一天一夜,醒来却还是感觉浑身酸痛,丝毫没有充足睡眠之后的满足感。 妈妈跟我说,虽然我在为外婆守灵的时候睡着了,但舅舅他们见我一睡这么久,知道我的确是累着了,所以并没有怪我。 我心知肚明,如果不是最后一个晚上的异变,我应该是勉强可以将守灵坚持下来的。 回想起那天晚上那种诡异的感觉,我不禁毛骨悚然。 用文字来描述的话,那种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上身了! “小深?”妈妈的呼唤将我从沉思中唤回过来。 看着妈妈关切的脸,我摇了摇头,将杂乱的想法驱赶出脑海。 我曾对妈妈旁敲侧击过‘三阴’体质的问题,妈妈却是一无所知的样子,看来外婆并没有跟她讲过这件事。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也没有讲给妈妈听,因为我不想让她担心。 “妈,我该回学校了。”我岔开了话题。 我请假回家已经一个星期了,外婆的后事也已告一段落,是时候回省城了。 妈妈给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当天下午我就坐上了回省城的汽车。 而临出门之时,站在外婆家的房子前,看着这个我住了很多年的老旧房子,那一草一木,一梁一瓦都是如此熟悉,可想到外婆已经不在,这个地方再也回不到从前,我心中就有些发堵。 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对着老房子拍了一张全景照片。 我当时并不知道,我这一无心的举动,将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也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未来。 回到警校已经是晚上了,见我回来,同宿舍的小徐,大飞,小黑他们知道我外婆去世了,都关心的问我怎么样了。 小徐他们和我一个宿舍,平时训练都是一组,两年下来,我们四人的关系格外的铁。 我对他们笑了笑,说是事情过去了,已经没事了。 小徐似乎看出了我的疲倦,说:“陈深这些天估计很累了,我们让他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小徐。我们四人之中,小徐年纪最小,但是他却是最为成熟稳重的一个。 这可能跟小徐的成长经历有关。 他是家中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他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他妈妈一直没有改嫁,一个人拉扯四个孩子。 家庭的艰难让小徐早熟成长。 所以我们三人都很服他,让他当了寝室长。 见小徐发话,大飞和小黑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躺在宿舍的床上,我心潮起伏。过去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诡异了。特别是外婆头七那天晚上的守灵遭遇,让我现在回想都惊出一身冷汗。 那次应该不会是我的错觉吧? 外婆临去前说我是容易招惹‘邪物’的‘三阴’体质,可是过去这么些年,除了六岁那次,我再没遇到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现在外婆刚刚去世,没了她的‘保护’,‘它们’就开始找上我了么? 外婆,外婆!那我该怎么办呢? 念头一转,我想到了一样东西——外婆留给我的黑色木盒。 那个黑色木盒是楠木所制,我回省城的时候,把它也带了过来。 此刻,这个盒子就静静地躺在我的床上。 我之前还没有打开过。 看着眼前的木盒,我心中好奇心起,外婆她会给我留下什么东西呢? 木盒上有个锁扣,但并没有上锁。我看了一下寝室里的其他人,他们都睡了。 并不是我信不过他们,只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让他们知道比较好。 我轻轻地掰开锁扣,木盒一下就打开了。 我打开手机电筒,盒子里的东西一下尽收眼底。 一本没有封面的旧书,以及几张红黄纸符。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那几张纸符有些是红色的,有些是黄色的,上面都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线条和黑字。 而在红色和黄色纸符之中,有一张绿色的纸符,上面画了一个太极八卦的图案,图案的旁边用毛笔写着几行小字,我仔细辨认了一下,是这么几个字——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速归本性来。 纸符的背面写着两个字——招魂! 这是招魂符咒么? 我数了数,红色的纸符五张,黄色的纸符五张,外加绿色的纸符一张,一共是十一张纸符。 这些…应该都是外婆制作的符咒吧…因为那些字体,我能认出是外婆的笔迹! 我将纸符放到一边,拿起了那本旧书。 旧书没有封面——也不能说没有封面,只是封面是黄色的书页,上面一个字一个图案也没有,看起来就像没有封面一样。 旧书很旧,但是很干净。 翻开书页,里面是一些图案和文字。我研究了一下,发现这本书其实是一本法术大全。里面记载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法术,比如第一页就是一个叫做‘通灵术’的法术。 书页上用简单的线条画了一个人,那人的面前插了三柱香。旁边用一行小字注着——通灵术:寅时,洗漱完毕,在无人清净处穿干净衣物,面向东方设坛点燃三根檀香插在米碗里,跪于垫子之上,烧黄纸三张,磕三头,右手中指于地上划一‘十字’,将左小腿压于十字之上,右腿压于左腿之上,烧灵符一道,接着两眼微闭,身体周正,双手抱球放于丹田处,心中默念‘拜请三清三境三位天尊,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地府阎罗,愿救众生苦难,治病回生,降魔除邪,避却奸邪,祈威灵显著,千叫千应,万叫万灵,不叫自灵’! 我被这几行字,特别是那个什么太上老君的奇怪咒文,弄得头晕眼花。 瞧这字里的意思,这个应该就是通灵的法术,按照书里的步骤做,应该就能通灵了。 我继续翻下去,里面都是一些法术,图文并茂,教人怎么施展法术的。 有什么‘五雷咒’,‘六丁护身术’,‘驱鬼四方咒’… 全书一共三十六术,分为上中下三篇,每篇各十二术。 下篇是一些防护性的法术,比如那个‘六丁护身术’。 中篇是一些进攻性很强的法术,比如‘五雷咒’以及‘驱鬼四方咒’。 而上篇… ... 第四章 手机里的鬼影 上篇的法术很杂,包括通灵术,招魂术,以及其他的一些奇怪法术。 看完这些法术咒语,我缓缓将书合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就是外婆对我最后的保护了,这些法术、这些符咒,是让我在遇险的时候防身用的。 将法术书和纸符放回木盒,再将木盒藏到枕头底下,我关掉手机电筒,躺进被窝里。 虽然我并不清楚法术书和纸符的效用如何,但它们既然是外婆留给我的东西,想到外婆那么厉害,她留给我防身用的东西,肯定不会没用的。这么一想,我倒是安心了不少。 我有睡前玩手机的习惯,躺在被窝里,我刷了下朋友圈,了解了一下朋友们的一些近况。最后,我打算发一条状态,纪念一下外婆,而配图,我打算用离开老家时候拍的那张老房子的照片。 打开相册,选取了那张照片,写好文字,点击发送,结果却发不出去。 我微微感觉奇怪,又试了一次,这一次还是发送不出去。 “难道是网络问题?” 我检查了一下,却发现网络正常。这就有些奇怪了! “难道是这张照片有问题?损坏了?” 我换了一张照片,配上同一段文字,点击发送,很快就发出去了。 “看来是照片本身的问题了,可能损坏,也可能中毒了。” 我点开那张照片。 拍了那张照片以后,我并没有看过,刚也只是选择发送,并没有好好观察,这时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我的心脏却是猛得一缩,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那张照片依旧是我拍的老房子全景,但是在照片的上部,老房子的屋顶瓦片上,有一个白色的影子! 那个白影看起来很清晰,可以看出是一个肌肤白嫩的女人!而更令人瞪大眼珠的是,那个女人是光着身子的!她站在房顶上,头发很长,大概到腰部的样子,头往下倾,黑色的长发盖住她的整个面部,看不清她的长相。 我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虽然她的皮肤很好,身材也很好,而且没穿衣服的*很苗条很诱人,但是她出现在照片上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 先不说一个女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房顶上,我很确定,拍照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房顶上有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如果有,我当时不可能注意不到。 因为这个女人在照片上的位置很显眼!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这个女人是怎么出现在我的照片上的?再联想到这张照片发不出去的异常情况,我的心不由沉了下去——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个照片上的女人是一种‘不干净的东西’! 我想起了殡仪馆里遇到的那个小女孩米米,她说当时看见了一个没穿衣服的大姐姐,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 再回想起外婆头七那天晚上的可怕遭遇,难道那天晚上的事,就是照片上的女人干的么? 她,现在跟着我过来了! 我该怎么办? 照片里的女人站在房顶,距离有些远,脸又被长发遮住,我看不到她的眼睛。但以她低头下倾的姿势来看,她似乎是在看什么东西。看着手机屏幕,我的心不由一颤。 我在看照片,那么她看的——就是我! 她现在正在看着我! 我一慌,急忙退出了相册。躺在床上,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急促杂乱,浑身更是燥热无比。 过了一会,我稍微平静了一点,壮起胆子重新打开了手机相册,找到那张照片,点击删除。我并不确定能不能删掉那张照片,但是结果却很出乎我的意料,照片一下就删除了。 看着那张照片消失,我不由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我将手机放进了黑色木盒里,让它和那些纸符作伴。 重新躺下,我却丝毫没有睡意。因为我一闭上眼睛,就有一种感觉,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凝视着我。 被窥视的恐惧折磨着我,让我在无法入睡。 我时不时地要拿手去摸一下外婆留给我的木盒子,摸到了,我才稍微安心一些。 在我半睡半醒的不安之中,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第二天是周一,上午有一门‘犯罪心理研究’。小徐,大飞,小黑都先后起床,我也挣扎着起床,跟着他们去上课。 “陈深,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早上的课我们帮你请假吧?”小徐看到我的样子,关心地说。 他就是这样,永远一副热心肠。 我摆了摆手,摇头道:“不用了,我没事。已经请了一星期假了,今天再不去,这学期估计要挂科了!”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差,但是我还是支撑着去上课了。原因除了我刚才说的不想挂科之外,更重要的是我害怕一个人呆在寝室里。 犯罪心理研究是我最喜欢的两门课之一。 教授这门课的老师姓王,我们都叫他老王老师。 老王老师并不是正经的教师出身,他原本是市里的刑警,当过十几年的刑警队长,刑侦经验丰富,破过很多大案要案,原本是市里重点的培养对象,下一任公安局长的接班人。可是在几年前的一个大案子上受了重伤,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是身体却是不行了,无奈之下,只能退居二线。 我们学校的校长和老王老师是同学,便请他来给我们讲课。 因为老王老师当过几十年的刑警,手上经过的案子无数,讲课的时候,他就经常给我们讲一些他办过的案子,利用实际案例解析犯罪者的心理。其中不乏‘人骨拼图’,‘杀人煮尸’,‘会跳舞的尸体’这样耸人听闻的案子,所以他的课很有趣,在学校里人气很高。 跟往常一样,老王老师的课又是爆满。 因为感觉自己状态不行,我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课堂上的气氛很热烈,他今天给我们讲的是一个发生在本地一座古塔上的案子。 那个案子看起来像是幽灵作案,因为一个女人赤身*被发现在古塔之上,但是古塔里的监控却显示,死者是凭空出现在古塔里的。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听闻这个案子细节的人都以为是有鬼神作祟。 但是随着案子的深入调查,凶手却渐渐浮出水面,原来一切都是诡计!凶手的作案动机更是令人唏嘘… 老王老师将这个‘幽灵塔’的案子讲得很吸引人,但是我一夜没睡,实在支撑不住,而在课堂上,听着老王老师那浑厚的嗓音,我的心中无比踏实,困扰我一夜的鬼影照片也暂时忘记,慢慢的,我就睡着了。 我是被周围同学们的惊呼声给弄醒的。我茫然地抬起头,周围同学议论纷纷。 “原来是这样…凶手竟然是他!” “密室的真相原来如此,凶手真是一个天才!” “凶手因为这个原因杀人,也太不值了!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 “各位同学,这个案子就分析到这里。”老王老师开口维持秩序,课堂上逐渐安静下来,看来他已经把那个案子讲完了,只可惜我睡着了,并没有听到最终的真相。 老王老师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现在离下课时间还有十来分钟,接下来的时间,是自由提问的时间。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举手发问。” 课堂上静了一下,一只手举了起来。 “那位同学,你想问什么问题?”老王老师笑着问道。 一个人站了起来,原来是小黑。小黑人如其名,个子小小,皮肤黑黑,这时站了起来,提问道:“王老师,你知道梅山的那个案子吗?能给我们讲讲么?” 可能是由于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言,小黑有些紧张,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抖。 老王老师怔了一下,一时竟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因为我发现老王老师的眼神中似乎带了一些恐惧。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黑所说的梅山那个案子,我也有所耳闻。 这是一件发生在两年前的案子,据说到现在还没有破,已经成了省城一件很有名的悬案。 梅山是省城一个很有名的所在。省城的绿茶很有名气,而梅山,是省城最有名的茶山。 两年前的清明前后,省城公安局接到报案,说是梅山上的茶园里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事件。 一名采茶工人拿着斧头将另外一名采茶工人给砍死了,然后砍人者从梅山顶峰跳了下去,摔了个尸骨无存。 据调查,那个砍人的采茶工人是个口碑很好的大妈,与那个被砍的采茶工人并无矛盾。警方调查许久,还是没有搞清楚凶案为什么会发生。不过因为犯罪过程清楚,凶手也已经死了,那个案子很快也就结了。 只不过当时没有人能想到,那个案子虽然结了,但是梅山上奇怪的凶杀并没有结束。 就在警方结案的第二天,梅山上又发生了一起凶案,这一次的凶手也是一名采茶工人,她拿着一把菜刀,想要杀死梅山茶园的一个管理人员。 这一次算是那个管理人员运气好,凶手一刀砍在他的肩膀上,卡在了骨头里,一时拔不出来。茶园其他的人闻讯赶来帮忙,制服凶手,那个管理人员因此捡回一条命。 ... 第五章 被诅咒的梅山 据传闻,那个凶手也是一个大妈,只不过她当时已经疯了,所以才会持刀砍人。而据调查,那个大妈之前也是一个好人,与那个被砍的管理人员也并没有什么积怨。 两个凶案在几天内接连发生,警方开始重视,成立调查组调查此案。 没人知道调查组查到了什么,只知道调查过程持续了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警方召开发布会,说是梅山凶杀案已经结案,凶手已经伏法。 而有关于此案的细节,却是一概不公布。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在警方结案之后,作为本地旅游招牌之一的梅山竟然被封了。一直到今天都还没重新开放。 而因为梅山被封,原本价格就很高的梅山绿茶,现在更是被炒到了天价! 造成这一切结果的梅山凶杀案,却鲜有人知道其中的真相。 两年多过去了,人们开始称呼梅山为‘被诅咒的梅山’! 老王老师做过市刑警队长,知道这个案子的真相也说不定,所以我们都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看他怎么回答。 “那个同学,你先坐下吧。”老王老师沉默了一会,挥手示意小黑坐下,他背着手在讲台前来回踱了几步,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道,“同学们,有关于那个梅山凶杀案的事情,我是知道一些的,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们,因为这个案子,在我们警方内部,也是属于保密的级别!” “为什么啊?”同学们不满了,嚷道,“那个梅山凶杀案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而且警方都已经结案了,为什么不能讲给我们听?” “那个案子…”老王老师沉默了很久,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那是案子已经超出了我这门课的范畴,所以我没什么可以跟你们讲的。” 我们还是有些不满,但是老王老师既然已经这样说了,我们也只能作罢。经过这么一个插曲,老王老师似乎也失去了讲课的兴趣,就那么坐在讲台前,脸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老王老师的侧脸,我心中升起一个疑问:那个梅山凶杀案的真相是什么呢?老王老师为什么对此这么讳莫如深? 几分钟后,下课铃响,我跟着同学们走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我一下子想起了手机里那个被删掉的白衣女人。 我不想回寝室,因为寝室里放着我的手机。 我想了想,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图书馆是知识的海洋,有疑问,去图书馆就对了! 从教室到图书馆有个七八分钟的路程,我走了三四分钟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路上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个是我的室友,小黑。而另一个,却是老王老师。 他们两个在交谈着什么,谈着谈着,小黑忽然有些激动,抓住了老王老师的手臂。 有情况发生! 我迈动双腿,朝着他们走去。 “小黑!”在离他们两人五米远的距离,我喊起了小黑的外号。 小黑原本抓住老王老师的手臂不放,听到我的喊声,一下放开了手,转头见到是我,小黑的黑脸上瞬间闪过慌乱之色。 老王老师看了我一眼,低声对小黑说了一句:“这件事,我帮不了你。”说完转身走了。 “小黑,你们怎么了?”我走到小黑身边,看着老王老师的背影,问道。 “没什么,你怎么没回寝室?”从教室回寝室和去图书馆是两个方向,所以小黑才有此问。 我说我要去图书馆,小黑笑了笑,跟我闲扯了两句,就走了。 看着小黑离去的背影,我心中疑惑丛生。 小黑刚才的表情很不自然,连笑容都有些勉强。像是被我撞见了什么尴尬的事情一般。难道是跟他找老王老师的事情有关? 老王老师临走之前说帮不了小黑,那是什么事情? 为什么小黑像是害怕被我知道似的? 忽然,我回想起课堂上发生的事情,脑中灵光一闪——应该跟梅山凶杀案有关吧? 唉…… 等到小黑走远,我不由叹了一口气。 自己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倒是关心起别人的事情了。我真是一个多管闲事的性格啊! 收拾起心情,我往图书馆走去。 在图书馆呆了几个小时,翻了一些鬼神啊,民间法术啊,奇闻怪谈啊,命理之类的书籍,却是不得要领。 我没找到跟‘三阴’命格有关的内容,但是拍照片拍到鬼影这样的事情,却是有不少记载。但那些都是以民间鬼故事的形式存在的,那些拍到鬼影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死了。 看书看得我心慌慌,我想了想,离开了图书借阅区,来到了报刊杂志区。 我是想找找看有没有那个梅山凶杀案的报道。 只不过翻了半天之后,我只找到一个跟梅山有关的新闻,那就是因为梅山不再产茶,两年之内,市面上现存的梅山绿茶的价格翻了好几番。 至于梅山凶杀案,不知道是不是被封禁了,一个字的记载都找不到! 离开了图书馆,我没有去吃午饭,慢吞吞的回了寝室。 小徐和大飞都在寝室里,小黑却没在。 跟他们两个聊了几句,我爬上了自己的床。 大飞在玩游戏,小徐在洗衣服,我的床铺又在上铺,不怕他们看到,我做贼似的从枕头底下抽出了黑色盒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起极大的勇气,慢慢打开了木盒,手机好好的躺在木盒里旧书上。 看着手机,莫名的,我的心跳又加快起来。因为昨天晚上的鬼影事件,我对眼前的这个手机已经有阴影了! “是不是,应该换一个手机了?”我暗暗地想着。 过了一会,我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么一想,我的心就稍微稳定了些,我拿起手机,打开了相册——我想看一看,那张照片,还在么? “啊!” 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是当那张明明已经被我删掉的照片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照片上的老房子依旧熟悉,而房顶上的女人也是昨晚看到的样子——光着身子、挺着胸脯站在房顶,披散头发低着头。 虽然隔着手机屏幕,但我似乎还是能感受到照片上那个女人散发出的森森寒意。 “陈深,你怎么了?”我刚才的喊声惊动了小徐,他放下衣服,跑到了我的床前。 “没…没什么…”我有些慌乱地把手机藏了藏。 “没事你鬼叫什么?害我被你吓的手一抖,操作失误,把大招给浪费了!卧槽!”大飞不满地说了一句,不再管我,又投入到他的游戏当中。 小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事就好。有什么事的话,你就说,我和大飞小黑他们都会帮你的!” 我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小徐摇了摇头,回去洗衣服了。 被他们两个这么一打岔,我心中的恐惧竟是消解了不少。 既然那张照片删也删不掉,我也不再做无用功,将手机往木盒里一扔,开始思索解决的办法。 虽然到目前为止,那张照片除了删不掉之外,并没有显示出什么可怕之处,但是外婆头七那天晚上的遭遇我可还没有忘记。 如果那天晚上想要害我的,就是照片上那个‘女鬼’,那么我还是尽早把它解决比较好! 毕竟,如果你的手机里住了一个女鬼,我想你也会吃不好睡不好的吧? 我拿起外婆留给我的那本法术书翻了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破解眼前局面的法术。 我将全书三十六个法术都浏览了一遍,再比较了一下它们各自的效用,最后把目光停在了中篇的一个法术之上——驱鬼四方咒! 如果在我手机里住着的是一个鬼,那么就把它驱了! 你对我不仁在先,我只是把你赶走,以后可别再来找我! 驱鬼四方咒:所需物品:桃木剑一把,黄符若干,线香九根,蛇鳞一片,羽毛一根,猫须一根,龟壳一个。这些是施术所需的基本材料,而要想这个驱鬼四方咒发生作用,还需一件极要紧的东西——那就是与要驱的鬼有关的东西。 不过这个对于我来说,到不是很难,因为我有一张鬼影照片! 青龙白虎,玄武朱雀是四方守护神兽,而驱鬼四方咒就是借助四方神兽的力量,将鬼魂驱走。 正常情况下,是需要四方神兽身上的某样东西来施法,这样效力最大。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哪里找得到四方神兽的遗留物事,所以只能使用四方神兽的远房亲戚——蛇鸟猫龟来替代,虽说效果差了点,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将需要的材料记了下来,将法术书放回木盒,藏到枕头底下,带上手机,从床上爬了下来。 “老大,我要出去一趟,下午的训练课你帮我请一下假!”我对小徐说。 小徐看了我一眼,答应了。走出寝室,我却有些迷茫了。 施法所需的这些东西,应该去哪里买呢? 普通的商店和超市肯定不会有,黄符和线香还好说,可以去红白店铺或者经佛店买。羽毛,蛇鳞,龟壳也好说,去农贸市场应该能弄到。但是桃木剑…这东西哪里有卖呢?还有猫须…我该去哪里抓一只猫来? ... 第六章 第一次驱鬼 这些问题我不清楚,只能硬着头皮拿出手机来搜索。我搜省城哪里可以买到桃木剑,网页上一下跳出一个道场来。 那道场名为有缘道场,我看了一下,位置竟然离警校并不是很远。我心中一喜,决定去那有缘道场碰碰运气。 坐了十几分钟的公交车,那个有缘道场就到了。道场所处的位置是一条小巷里,门口一口铜钟,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看起来很气派。门是朱漆大门,门上一个牌匾,写着‘真武亲传,道家有缘’八个大字。大门开着,我就走了进去。 道场里面倒是不小,正中一块空空的场地,四周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法器。我心中想着要买的东西,也没心思仔细观察,穿过空地,走进了道场的内堂。 一进内堂,我就被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符箓给刺花了眼。墙上贴的,梁上挂的,地上摆的,全是各种颜色的符箓。 “这位道友登门,请问有何贵干?”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出现在我的面前。 “呃…请问你是?” “我是这家道场的主人,贫道法号青玄。”中年道士彬彬有礼的回答,嘴唇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我只能说,眼前这青玄道士长得很丑,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就是贼眉鼠眼。眼睛很小,鼻子塌陷,一对八字胡分的很开,加上个子矮小,看起来不大像一个道士,倒像是一个猥琐男。 青玄道士见我发愣,热情地拉着我的手臂往里走去:“你是来买东西的吧?我这道场里什么都有!你看这五雷号令,是用青铜所制,贫道亲手开光,市面上没有的,你要买的话,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 见我不说话,青玄道士又拿起一个玉印,快速道:“你要是不想买令牌,我这里还有玉印,这个是招财宝印。你只要买一个回去,以后就是财源广进,财源滚滚啊!不贵,真的不贵!只要998!998,招财宝印带回家!” 被青玄道士这么热情的一通推销,我实在有些吃不消,挣脱他的手,无奈道:“你这里有桃木剑吗?” “桃木剑?”青玄道士眼珠一转,走到角落里,抽出一把木剑,“我这里什么都有,你要几把?” 我接过木剑,将信将疑:“这真的是桃木剑么?” 青玄道士笑道:“如假包换,假一赔十!” 我是第一次跟道士打交道,但是眼前这个青玄道士的语气行为真是颠覆了我对道士这个行业的认知。我原本以为道士都是道袍飘飘,不食人间五谷的出尘之士,哪知道第一次遇见的竟是眼前这个热情过度的商人道士。 “你这里什么都有?”我心中一动,将驱鬼四方咒所需的材料都报了一遍。 “你说的这些东西…我这倒是都有!只不过…”青玄道士打量了我一番,“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我被他盯着有些发毛,转过脸去:“这个就不要你管了!你卖不卖,不卖我就到别家买!” 见我作势要走,青玄道士忙拉住我:“行行行!我卖!” 最后我花了五百块钱买了施法所需的材料! 五百块是我半个月的伙食费,真他妈的贵! 这个奸商! 提着东西,青玄道士满脸堆笑地送我到门口:“以后常来啊!” “真是一个非主流道士!”我在心中默默地鄙视了他一番,走出了有缘道场。虽然这个道士不像一个有道之士,但希望他卖的东西能发挥作用吧。 施展驱鬼四方咒需要在中午十二点左右,一天中阳气最足的时辰。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那只能是等明天了。想到还要和手机里的女鬼待一个晚上,我的心情就沉重起来。 道场左手边是一家面馆,我肚子饿得咕咕叫,这时买好了东西也有心情吃饭了,便走了进去。我找了一个靠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面馆外面。 我的确是饿惨了,一碗面上来三两口就下去大半。等面吃得差不多了,我抬起了头,这时巷子里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人刚从有缘道场里出来,个子小小的,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像是小黑!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忙站起来走到面馆外,那人在十来米之外,背对着我,我对小黑的身影很熟悉,应该就是小黑! 我想叫小黑一声,念头一转,又放弃了。 我快速回面馆结了帐,朝着小黑跟了过去。 小黑的身上似乎有着一些我不知道的疑团。对梅山凶杀案的关注,请老王老师的帮忙,还有今天从道场出来。 作为跟小黑一起住了两年多的同学,作为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我实在没有理由不搞清楚这些事情。我开始跟踪小黑。 这是我第一次跟踪一个人,而那个人还是我的同学,我一直担心被小黑发现,不过幸好我的运气还不错。小黑似乎是有心事,全程心不在焉的,根本没有在意周围的情况,我跟着他倒了两班公交车,他都没有发现我在跟着他。 最后,小黑到了他的目的地——第七人民医院。 看着小黑走进第七人民医院,我没有跟进去,因为第七人民医院在省城还有一个别名叫‘精神病院’! 小黑进精神病院干嘛?难道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对于今天的发现,我决定先藏在心里,不告诉别人。小黑如果真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肯定不希望让别人知道。 只不过我和小黑同一个寝室两年多,除了觉得他内向,不爱说话一些,没有发现他有哪方面不正常啊! 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了,我不敢将买来的材料带回寝室,在学校里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藏了起来。我回到寝室的时候,小黑竟然已经回来了。看来他进医院没多久就出来了,不然不可能比我还早回到寝室。 小徐问我下午请假干嘛去了,我随便找了个借口,他便没有再问。对于欺骗小徐,我是感觉有些愧疚,不过没办法,我总不能跟他说我的手机里住着一个女鬼吧! 当夜无话,我睡得不算好,但好歹也是睡着了。第二天上午是一门思想政治课,听得我昏昏欲睡。 我一个小时候就见过鬼的人,却老是要学习思想政治无神论,想想也是醉了。 到中午的时候,我找出了藏起的施法材料。 这里是警校,我做这种封建迷信活动,自然不能在学校里进行,如果被人发现,我可是要被处分的。 幸好学校依山而建,学校后面就是一座小山,从学校后门出去,沿着山路而上,有许许多多僻静的所在。在山上施法,也不怕被人发现。 我提着袋子,偷偷摸摸上了山,看看时间快到十二点了,于是就近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我按照书上所说,将蛇鳞,羽毛,猫须,龟壳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摆好,插上线香点燃,然后拿出手机,点开那张照片,接着将手机放在正中央。 我深吸一口气,拿出桃木剑和黄符,点燃黄符,左手执符,右手拿剑,绕着手机转了一个圈。 “我有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四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四方真君,听我号令。今有鬼灵,玄冥自去。急急如律令!” 我将驱鬼四方咒念完,桃木剑正好指着手机屏幕。我的心狂跳起来,咒语已经完成,有没有效果,能不能驱鬼,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风忽然起了!吹动地上散落的纸符,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凉起来。我用桃木剑指着手机,一动也不敢动。 ‘咚咚咚!’平放在地上的手机忽然跳动起来,手机屏幕一下黑了。我看着手机在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的牵引下,在原地疯狂翻滚着。 “唔——你好狠!”我的耳中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那声音尖锐阴森,刺得我脑袋生疼。 “啊!”我再保持不住姿势,双手抱住脑袋,大声呻吟起来。 大约一刻钟之后,跳动的手机停了下来,静静地躺在地上。阴风停了,周围的气温开始恢复正常。我感觉浑身虚脱,像是长跑之后那种疲累感。 我将桃木剑往地上一插,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机就在我手边,我却不敢拿。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手机扔到山沟沟里。但我忍住了,我拿起了它,打开相册。看着那张鬼影照片,我不禁愣住了。 老房子依旧,只是那个房顶上的白色影子消失了。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心中如释重负。 驱鬼…成功了? ... 第七章 小黑的秘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驱鬼四方咒的确是发挥作用了。 盯着那张老房子的照片看了一会,我叹了一口气,点击了删除。 这几天的记忆不太美好,这张照片还是删掉比较好。 我收起地上散落的材料,放回袋子里,然后在山上找了一个隐蔽的洞穴,将袋子藏了起来。 这个驱鬼四方咒这么有用,保不准下次还要施展,这些材料还是先留着——这可是花了我半个月的生活费才买来的,不能浪费。 当时的我没想到,用不了多久,我会再一次用到这些道具。 揣着手机,我心情轻松地下了山。 小徐他们三人都在寝室,正在神秘地谈论着什么问题,见我进来,小徐最先开口:“陈深,你刚才干嘛去了?” 我正不知怎么回答,大飞给我解了围:“陈深你听说了嘛?中午发生在教学楼里的事情?” “没啊?怎么了?”我摇了摇头,中午我在山上驱鬼呢,哪里知道教学楼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知道么?有个女生下课上厕所,你猜她在厕所里看到了什么?”大飞一脸神秘的表情,卖起了关子。 “看到了一个猥琐男躲在女厕所?”因为驱鬼成功,我心情大好,也有兴致和他们开玩笑。 “不是。”大飞摇摇头,“你肯定猜不到。” 我微感奇怪:“那是什么?” 小徐忽然叹了一口气说:“唉…真是作孽啊!是一个死婴!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在厕所里生了一个婴儿,然后直接丢弃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据说是刚生下来的女婴,眼睛都还睁不开!真是太可怜了!” 死婴! 我心神一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飞倒是唾沫横飞的向我讲述,那个发现死婴的女生直接吓哭了。整个学校也都轰动了,所有的学生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听着大飞的话,我不禁在想:不知道那个生下女婴的母亲,现在在做什么?对那个夭折的婴儿,她的心中可有愧疚和痛苦? 小徐和大飞在说着这件轰动的八卦新闻,小黑却是静静的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小黑的性格向来沉默寡言,小徐和大飞并没有在意。但是我却注意到小黑似乎有些神思不属的模样。 下午有一门体能训练课,我们聊了一会,到了上课时间,便离开了寝室。 教学楼女婴事件的确很轰动,整个体能训练课上,班上的同学一直在谈论着。 只不过,任何的话题都有时间效应的。 三四天以后,大家就厌倦了谈论这个话题,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其他方面。 至于我,此后检查过好几次手机,那张删掉的照片再没有出现。在摆脱了女鬼的纠缠之后,晚上睡得着了,睡眠充足了,我的精神也渐渐好了起来。 几天之后,又到了周一,上午是那门我喜欢的‘犯罪心理研究’。 老王老师好像是生病了,脸色不太好,但他还是支撑着给我们讲了一个妻子杀夫夺子的案子。 老王老师的课很有趣,所以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就到了下课的时间。 我正想走出教室,却发现小黑朝着讲台走去。老王老师看到小黑走到他的面前,脸色有些无奈,摇了摇头,走出了教室,小黑也跟了上去。 我一下停住了脚步,好奇心驱使我调转脚步,朝着小黑他们走的方向而去。 走了一小会,走出教学楼,我一眼就看到小黑和老王老师两人停在一棵桂花树底下,小黑正神情激动地说着什么,老王老师却是一脸无奈的表情,连连摇头。 他们在说什么? 我发现自己真是有偷窥狂的潜质,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小心翼翼地朝着两人靠近,他们的谈话内容也渐渐清晰。 “你妈妈的事情我也很遗憾,但是我真的帮不了你…”老王老师说。 “求求你了,王老师!你就告诉我真相吧!”小黑的声音带着哭腔。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老王老师依旧是这么一句。 “那我只能自己调查了!”小黑颤抖着说,“那个梅山…” “梅山你不能去!”老王老师忽然变得激动,“同学!梅山那个案子很危险!不是你能够解决的!听我的话,放弃调查吧!那个梅山你也不能去,那里…太可怕了!” 小黑沉默不语。 老王老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小黑的肩膀,离开了。 小黑站在桂花树底下一动不动,过了一会,我听到他低声说:“可是那里,我不得不去啊!”小黑没有转身,就这么走了,只留下我在原地发呆。 小黑的妈妈怎么了?还有梅山…小黑跟梅山什么关系? 还有老王老师… 小黑一直缠着老王老师,他想老王老师帮他什么? 听了一次墙角,我心中越发疑惑。 要想搞清这些谜团,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决定继续跟踪小黑。 跟踪小黑是很容易的,因为除了过马路,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低着头的,而且他也很少回头看,所以我这么大一个跟踪者跟着他,一直都没有被发现。到了后来,我也懒得掩藏身形,就那么大摇大摆光明正大的跟着他。 前面几天都很正常,小黑也一直在学校里。 时间到了周六早上,情况发生了变化。 小黑早早就爬了起来,洗漱完毕出门。 小黑起床的时候,我也醒了。今天是周末,学校是没有课的,但是小黑却起得这么早,我心知有异,小黑前脚刚走,我就爬了起来,连脸都没洗,就追了出去。 而在出门之前,我鬼使神差地从木盒里抓了几张符咒带在身上。 我可是容易招惹不干净东西的‘三阴’体质,跟着小黑出去也不知道会去哪,还是带几张符咒防身比较好。 小黑并没有走远,我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他到了公交车站,因为是早上,车站上的人也不多。为了跟踪方便,我前几天弄了一顶帽子,这时我将帽沿压低,站在小黑的身后不远处。 小黑低着头,根本没有注意四周,这让我放心不少。虽说我并不怕被小黑发现,但跟踪人被抓住,总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这时一辆公交车到了,小黑上了车,我忙跟了上去。二十分钟后,小黑在一个小区门口下了车。我跟着他进了小区,看着他上了一幢居民楼。我就在楼下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等着小黑下来。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小黑下来了,脸上是一种失望的表情。他在楼前站了一会,咬了咬牙,走了。 出了小区,小黑没有坐上回学校的公交车,反而是上了另外一辆去往郊区的公交车。 这一次,公交车开了有一个多小时,等到车里响起‘梅山坞站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抓紧下车’,小黑一下站了起来,从后门下了车。 听到梅山两字,我心中不由一惊。 小黑竟然到梅山来了,他的秘密果然和梅山有关! 当我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小黑已经拐进了上山的小路。山区可不比市区,小黑就算再迟钝,我要是跟近了,肯定会被他发现的。于是我只能远远的吊着,这么一来,跟了一会之后,我就失去了小黑的行踪。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有两种选择,一是回去,就当今天出来玩了一趟,因为我已经跟丢了,再跟下去也没意义。 二是继续往上。因为小黑已经上山了,回想起跟梅山有关的那些恐怖传闻,我不禁有些担心小黑的安全。 “不管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继续往上走吧。看看小黑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我做了决定,继续往梅山上走去。 往梅山顶有好几条山道,我走的这一条不算难走,山道两旁都是一垄一垄的茶树。极目望去,漫山遍野全部都是。只不过茶树是很多,杂草也很多。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清理过了,金黄的杂草爬满了茶树,从我的位置看去,满山茶园黄绿夹杂,给人一种萧索的感觉。 整个山道寂静无声,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我摇了摇头,没想到省城最有名的梅山茶园,今天竟然已经破败成这副样子了。 两年前的梅山凶杀案,真相到底如何?警方最后为何会采取封山这种极端的方式呢? 收拾起心情,我继续往山顶上走去。走了几分钟,山道上忽然出现了几个路障,一块巨大的警示牌立在路边。 “市里决定,对我梅山茶园进行关门整顿,期限无定。山上有凶险,闲杂人士,不得上山。若有上山者,后果自负!与我梅山无关!”警示牌上有这么几行字。 期限无定…后果自负… 看着这么一份奇怪的警告,我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这个被诅咒的梅山,到底有什么凶险?我这样上去,不会有危险吧… 犹豫了一会,摸了摸口袋里的符咒,我越过路障和警示牌,继续朝着山上走去。 我可能的确是在作死吧,但我既然是一个驱过鬼的男人,自然不会被一块小小的警示牌给吓倒! ... 第八章 我们是同学 半个小时后,我到了梅山顶。梅山顶上很平坦,除了茶树,还种了许许多多的果树。在顶上正中央,建了一排排的房子。房子入口处,挂着一个‘梅山茶园管理处’的牌子。我游目四顾,没有看到小黑的身影。 我走近那排房子,发现每间房子的窗户都紧紧闭着,入口的大门虚掩着,除了山顶呼呼的山风,我没听到有其他的声音。 这个梅山茶园里,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么? 我推开大门,走进了房子里。房子里布满了灰尘,似乎当初茶园里的人撤走的时候很慌乱,因为很多杂物乱七八糟地散落在楼道里。 一口长柄铁锅被扔在楼梯上,几袋大米开了线,就那么倒在地板上,袋里的大米散落在外,数不清的老鼠趴在米堆上,正悠然自得的咬着嘴巴,发出吱吱吱的响声。老鼠我自然见过,但是这么多的老鼠在一起,特别是那种吱吱吱的诡异的老鼠叫声汇合在一起,弄得我头皮发麻。 那些老鼠见到我进来,也不害怕,也不逃走,有几只胆子大的,竟爬到了我的脚边。 我忍住内心的反胃,往后退了几步。 “有…有人在吗?”我颤抖着喊了一声。 “有人…在吗…在吗…有人…在吗”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在楼道回廊间激起回响。地上的老鼠受到我的喊声影响,忽然四散逃开,而糟糕的是,有很大一部分的老鼠,大概几十只,朝着我疾奔而来。 那些老鼠的个头都很大,最小的也有我拳头那么大,看着这么多的老鼠跑过来,我的腿都有些软了! 我来不及多想,转身就逃。就在这时,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一步。 拦住我去路正是我今天的跟踪对象——小黑。但是眼前的小黑却不是那个我熟悉的大学室友小黑。眼前的小黑面容扭曲,双眼发红,一副发狂的模样。 而他的右手上,还提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 本能的,我察觉到了眼前这个小黑的不对劲和危险! “小…小黑…”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拿着斧头干什么?” 小黑没有理我,嘴角扯出一抹怪笑,举起手中斧头,朝我冲了过来。 “小黑!我是陈深啊!你怎么了?!”我一边喊着,一边往后便逃,慌乱过程中,我感觉自己踩中了好几只老鼠,发着吱吱的惨叫,但我完全顾不得了。 “呜哇!”小黑怒吼一声,一斧头劈在我身后的墙壁上。 我心中恐惧,不知道小黑为什么会突然要杀我,难道他发现我一直在跟踪他,所以要杀我灭口?可是不至于吧,不说我们的关系还不错,而且我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朝着房子深处跑去。小黑一直紧跟着我,一斧头一斧头朝我劈来,有一次斧头贴着我的手臂划了过去,就差一厘米,我的左手就被他砍下来了! 我不敢再乱想,拼命朝前狂奔着。 “吼!”小黑在后面紧追不舍,仿佛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没一会,我就跑到了走廊的尽头。尽头是一堵墙,左右是两扇房间的门,我开了一下,全都锁上了。 小黑也发现我无路可逃了,不再追赶,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 我回转身,面对着小黑,试图唤醒他的理智:“小黑,我是陈深啊!你不认识我了嘛?” “嘿嘿嘿!”小黑发出声声怪笑,提着斧头,离我越来越近。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凉意,那是面对死亡的恐惧。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在自己同学的手里,还是以这么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 “小黑!”绝望中,我大喊一声,“你为什么要杀我?!” 小黑眼中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光芒,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斧头。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米,在这狭小的走廊里,以我的身手,是绝对躲不开这一斧的! “妈的!有斧头了不起啊!有本事你砍死我啊!”我握紧拳头,发疯似的大喊着。 斧头已经举到高处,小黑眼珠转动,忽然露出恐惧之色,人也往后退了一步。 “来啊!你来砍我啊!”极度恐惧之下,我反倒不知道害怕了,小黑退了一步,我反而往前了一步。 见我上前,小黑更加恐惧,往后连退好几步,手中的斧头虽然没丢,但也放了下来。 这一下,我也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了。小黑好像在害怕? 我回头看了看,没有其他人,那他是在怕我么? “小黑!”我又朝着小黑走了两步,小黑便也退了两步。 这时,我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小黑的眼神。 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我的肚子在看! 我又瞥了小黑一眼,为了防止他趁机砍我一斧头,我往后退了三步,然后快速瞥了自己的肚子一眼。 我的肚子很正常,但是我的口袋一角,露出了一道黄色的符咒。 难道小黑是因为看到这道符咒而恐惧?他害怕这道符? 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测,我从口袋中抽出了黄符,对着小黑扬了扬。 “呜啊!”小黑脸色剧变,浑身发抖。 果然!他怕这道符! 我看了看这道黄色符咒。原来是一道‘神圣净心咒’。 这道黄符是外婆留给我的十一道符咒之一,我今天带来防身用的,没想到这时候真的发挥了作用。 我手持神圣净心符咒,朝着小黑走去。 小黑很害怕,紧紧盯着我手中的神圣净心符咒,嘴里发出呜呜的低鸣,手中的斧头更是丢到了地上。 小黑的反应让我心中更是笃定,我慢慢靠近他,趁着他在发抖的时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啊!”小黑两眼一翻,吓得昏了过去。 看着昏倒在地的小黑,我不禁有些愣住了,不过我来不及多想,找了一条绳子,将小黑绑了起来。 等到将小黑手脚都绑住,我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鬼门关,这次是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放松下来之后我才发现,走廊上原本密密麻麻的老鼠,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逃走了。 “小黑!你醒一醒!”我拍了拍小黑的脸,想要把他弄醒。 我要弄清楚在小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特别是他为什么突然要杀我? 小黑没有醒,任我怎么弄他,他都没有反应。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的话,我都怀疑他被我给吓死了! 看着昏睡的小黑,我陷入沉思。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小黑弄醒,不然我就难办了。 如果小黑一直昏睡——虽然他刚才想要砍死我,但在弄清楚真相之前,我却不能将他丢在这里——我就得把他背下山去。 这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情,因为梅山说高不高,说矮不矮。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虽然我的体能还算可以,但要想将小黑背下山,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就这么把小黑丢在山顶,自己走掉,我也是干不出来的。 思来想去,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瞧方才小黑的情形,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心智,而他又是被神圣净心符咒给吓昏的,说不定,神圣净心符咒对他有效果也说不定。 不管了!试试再说! 我拿出神圣净心符,贴到了小黑的额头上。 瞬间,小黑就有了反应。 “呃!啊!”小黑一边惨叫,一边剧烈挣扎起来。同时,一种恐怖阴森充满仇恨的感觉开始入侵我的神经。 我摇了摇头,收慑心神,连忙伸手抓住小黑的身体,就怕小黑挣脱绳索伸手破坏神圣净心符咒。 小黑的脸上忽然闪现一股黑气,几秒之后恢复正常,与此同时,那种恐怖阴森的感觉也离我而去。 小黑停止挣扎,脸色开始恢复正常。 我揭了小黑额头上的黄符,收进回口袋。外婆留给我的东西还真有用啊,又救了我一命! 以我个人的感觉而言,小黑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而神圣净心符咒正是对付那个东西的利器! 过了一会,小黑醒了过来。 “陈深,你怎么在这里?”看到我,小黑露出迷茫疑惑的表情。 不出我所料,小黑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毫无印象。我见小黑恢复正常,便给他松了绑,还把他要杀我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我的叙述,小黑完全愣住了。 我见他不信,指着他脚边的斧头说:“你刚才就是拿着这把斧头想要砍我!” 看着自己脚边的斧头,小黑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无比,颤抖着说:“果然…果然是这样…” “看来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我叹了一口气,搭着小黑的肩膀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来梅山?” 小黑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 “你找老王老师是想要他帮你什么?你刚才为什么要杀我?还有,你的妈妈到底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的?!”小黑脸色更见苍白,霍的一下抬起头,直直的盯着我。 我拍了拍小黑的肩膀,淡淡道:“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只有我能帮你!小黑,告诉我真相,让我来帮你!” 小黑紧盯着我,低声道:“这件事很凶险…你为什么要帮我?” 看着小黑的眼睛,我笑了一下:“因为我们是同学。” ... 第九章 谜团重重 小黑怔住了。 我故作轻松地笑道:“怎么,你不信么?你想想看,你刚才发疯,是谁救了你?” 也许是我的笑容很有杀伤力,小黑也平静下来,对我说道:“陈深,你想知道什么?” 我说:“全部。你从头说起吧。” 小黑点了点头,反问道:“对于两年前的梅山凶杀案,你知道多少?” “应该不比你多。”我将自己知道的梅山凶杀案过程说了一遍。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梅山么?”小黑深吸一口气,脸上是一股浓重的悲伤,“因为梅山凶杀案里那个手持菜刀、杀人未遂的采茶工人,正是我的妈妈!” “啊?”我惊呼一声,这的确是令人意想不到。 小黑苦笑了一下:“你想不到吧?我竟然是一个杀人犯的儿子!”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 小黑续道:“以前的我并不是现在这样不爱说话的。可是自从妈妈被抓,头顶一个杀人犯儿子的光环,我就失去了与人交流的兴趣。可是——我一直不相信我妈妈会杀人,她一定是被人冤枉的!我一直坚信这一点,这两年来,我一直在追查我妈妈杀人的真相!我一定要还她一个公道!”小黑神情激动,眼神中满是坚毅。 “你妈妈现在在哪里?”我问了一句。 “她被关起来了。”小黑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 我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你妈妈是不是被关在第七人民医院里?”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小黑惊奇地看了我一眼。 “咳咳!”我有些汗颜,不想被小黑知道我在跟踪他,忙岔开话题道,“你妈妈为什么会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小黑说道:“警察说,我妈妈杀人的时候精神不太正常,就把她关到那里了。这一关就是两年。所以说我根本不信警方的判断,我也不信我妈会杀人。我自己的妈妈我了解,她根本不疯,也根本不会杀人。如果你见过我的妈妈,你就会知道她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了!” “可是…”我皱起了眉头,“警方总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你妈妈定罪…” “所以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小黑的声音低了下去,“这两年,我去见过我妈妈好多次,她的确是疯了,连我都认不得了…可是我记得在那件案子发生之前,她都是很正常的啊!” “这就有些奇怪了…”我沉吟了一会,说道,“在你妈妈之前,也有另一个采茶工人发疯杀人…不对,那个案子有古怪!还有,你刚才也是失去理智了,想要杀我…” “刚才…”小黑脸色很苍白,迟疑了一下道,“我是真的没有印象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的记忆只到刚上山的时候!” 我一下站了起来,断然道:“这个地方很邪门!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将跟梅山有关的传闻,以及刚刚发生事情联系起来,我敢断定,这梅山上有一种恐怖可怕的存在!只是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而已! 隔着口袋摸了摸外婆制作的符咒,我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和小黑一起下了山。 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小黑跟我说了一些事情,算是解答了我之前心中的一些疑惑。 两年前妈妈忽然被指控杀人,小黑心里是不能接受,也不能相信的。在他的心中,妈妈是世界上最好最善良的人,她根本不可能去伤害别人。可是现实的情况却让他很疑惑,自从妈妈被关进精神病院,他就开始调查梅山凶杀案。 虽然警方对那个案子的细节和真相三缄其口,各路媒体也被下达了封口令,但梅山凶杀案实在是太有名,太轰动,亲身经历过那个案子的人实在不少,而小黑凭着一股不查出真相不罢休的劲头,两年利用课余时间来不停追查,倒是查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 两年前梅山上发生的两起案子,行凶者一个是小黑的妈妈,而另外一个也是本地的一个大妈。小黑去调查过另外一个大妈的情况,和他妈妈一样,那个大妈原本也是一个和善可亲的中年妇女,也没听说她有什么精神病史,可是突然之间却发了疯,暴起杀人。 调查结果让小黑很迷惑,他怀疑他妈妈和那个大妈是被什么东西给影响了,而问题的答案就是在梅山之上,所以两年来,他隔一段时间就去一次梅山,想要找出问题的答案,可都一无所获。 至于今天失了心智发疯,小黑说他也是第一次碰到,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前一段时间,小黑在街上闲逛,看到了一家道场。因为对妈妈的发疯,小黑有一种隐隐的怀疑,可能是鬼邪作祟,所以他就进了那家道场。 在道场里,他遇到了一个长相猥琐的道士。小黑将他妈妈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道士就断定他妈妈是被邪灵给控制了,还推荐小黑买了一些法器,说是驱邪很有效用。 小黑虽是将信将疑,但见道士说的笃定,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就买了。这也是我那天会看到小黑从有缘道场走出来的原因。小黑想着他妈妈是在梅山上出的事,要驱邪也该来梅山,所以就带着买来的法器来了梅山。 上了梅山,小黑按照道士所说的方法,摆了法器,开始驱邪,可没过几分钟,小黑觉得脑袋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他醒来,就是被我绑着的情景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心中不由一叹。 小黑这个楞头青,明显是被那个非主流道士给忽悠了,驱邪哪有那么简单的!今天如果不是我,真不知道小黑的结局会是怎么样! 对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梅山上的问题,我没有解释,小黑也没有问,也不知道他猜不猜得到我在跟踪他。 我还问了小黑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为什么一直缠着老王老师。 小黑解释说,老王老师名叫王安,两年前梅山上第二个凶杀案发生的时候,警方成立了专案组。而专案组的负责人,就是当时还是市刑警队长的老王老师! 那个案子了结以后,老王老师就内退了,后来应我们校长所请,来警校给我们讲课。小黑希望老王老师能告诉他梅山凶杀案的真相,可是老王老师却不肯告诉他,反倒一直劝他放弃调查,说是那个案子不是他能碰的。 原来是这样!听完小黑的解释,我这几天的疑惑都解开了,但紧接着,新的疑惑又产生了。 我现在可以断定,梅山上有一种可怕的‘东西’存在,只是不知道‘它’和两年前的案子有没有关联。警方成立专案组,对梅山凶杀案进行调查,为什么最后的调查结果却不向社会公布?是没有查出真相,无奈结案?还是真相不宜向社会公布?还有老王老师,年纪并没有到退休年龄,为什么会在那个案子之后,内退教书? “你现在什么打算?”我问小黑。 小黑沉默了一会,抬头望向车窗外:“我妈妈还被关在医院里,我没有理由放弃的。” 看着小黑凝重的侧脸,想到他这两年所受的煎熬,我不禁有些同情他。 两年前的清明,应该正是冲刺高考的时间段,妈妈忽然发疯,还被指控杀人,瞬间家破人亡,小黑是怎样顶住那种压力,考上警校的? 这两年来,为了救出妈妈,小黑四处奔波,又是受了怎样的苦?而这一切,小黑都默默承受下来了。他该是有一颗多么强大的心! 我觉得我到今天才算是真正认识了小黑,想了想,我开口道:“我帮你。” 小黑转头看了我一眼:“谢谢。” 我思考了一下。我手中有外婆留给我的法术书以及十一张符咒。 从前几天驱鬼成功以及今天的神圣净心符咒来看,外婆留给我的那些东西都是很有用的。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每个法术、每张符咒都有不同的效用,驱鬼的驱鬼,通灵的通灵,在没有弄清楚梅山上那个‘东西’是什么之前,我也无从下手。 如果在梅山上作恶的是一个山精,我却施展驱鬼咒,以我现在这三脚猫的能力,那就是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问题的关键就是,要想办法弄清楚梅山上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一个人应该是知道的! “小黑,你早上是不是去找过王老师?”我开口问道。 “你跟踪我!”小黑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打了一个哈哈,试图淡化跟踪这个话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真相。我觉得老王老师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小黑没有再纠缠于我是不是跟踪过他,注意力被我转移了过去:“我早上先去了王老师的家里,跟他谈了很久,可他还是不肯告诉我那个案子的真相!” ... 第十章 专案组的结局 我猜的没错,早上小黑去的那个小区,就是老王老师的住处。 我说:“我们再去一次吧,再去找找老王老师,让他告诉我们实情。” 小黑摇了摇头,沮丧道:“没用的,我求了他很多次,他都不肯告诉我…”我拍了拍小黑的肩膀,笑道:“事在人为吧,我们今天再去试一试。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小黑沉默一下,点头同意了。于是我们又去了早上那个小区。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怎么能让老王老师开口告诉我们真相。我想了几种办法:一哭二跪三闹四贿赂,可都没有把握。最后只能决定随机应变。 进了小区,小黑在前面带路,找到了老王老师所在的居民楼前,我们停住想要商量对策。我问小黑老王老师住在几楼,小黑用手一指四楼,顺着小黑手指,我抬头往楼上瞧去。 这一瞧,我心头不禁一跳! 伴随着楼上的一声惊叫,天空中有一个物事快速坠了下来,看这运行轨迹,妥妥的要砸到我的头上! 我脚步一动,正想要移开,身旁小黑已经惊呼出声:“小孩!” 我本来想要避开的,小黑这一喊声令我心神一震,这掉下来的不会是个孩子吧?来不及看清楚,也来不及多想了,小黑已经张开了手臂,我一咬牙,后退一步,也张开了手臂! 那物事很快就到了眼前,我感觉手臂一疼,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手臂传遍全身,我全身一麻,摔倒在地。小黑跟我一样,也是摔在地上,但是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却是被我们接住了。 的确是个小孩! 我忍住浑身的剧痛,将地上的小孩抱到身上。 原来是个两三岁的小孩子,这时双眼紧闭,像是摔晕过去了。 “快送医院吧!”小黑呲牙咧嘴的说。 我同意,不止这个小孩需要就医,我感觉自己的手臂好像也被撞骨折了! “啊!彤彤!”就在我们站起来的时候,居民楼里冲出了两个身影。跑在前面的是一个妇女,一边哭一边喊。 而后面那个身影却让我和小黑愣住了。 是我们此行的目标——老王老师。 原来我们接住的这个小孩子,竟是老王老师的小孙女! 这一切真是太巧了,让我这个信鬼神的人,开始觉得是不是有哪路神灵在暗中帮我了! 老王老师和他老伴把我和小黑还有他们孙女,一起送到了医院。一检查,小女孩身上有点擦伤和轻微脑震荡,但没有生命危险。我的手臂虽然疼,却也没有骨折。小黑伤的比我严重,肩膀轻微脱臼了,经过医生治疗,也没什么大碍了。 小女孩是趁着家里大人没注意,自己爬到了阳台上,不小心从防护栏之间的空隙掉下去的。老王老师和他老伴对我和小黑是千恩万谢,一个劲的说我们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后来老王老师的儿子媳妇也都赶了过来,对我们也是各种感谢。我和小黑感觉有些吃不消,就起身告辞了。 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不好开口问老王老师了。 走到医院门口,我和小黑对望一眼,不由有些庆幸。如果当时我们没有凑巧站在楼下,那个小女孩从四楼摔下来,肯定是凶多吉少! “小许,小陈!”老王老师忽然从后面叫住了我们,看他气喘吁吁的模样,像是急冲冲赶过来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过来。” 我和小黑跟着老王老师,到了医院旁的一个公园里。 “小许,你之前找过我很多次了,我都没有告诉你…”老王老师看着小黑说。小黑姓许,原名许杰。这个公园人不多,很适合谈话。 我和小黑没有插话,等着老王老师的后文。 “你是不是一直认为我很无情?”老王老师苦笑了一下。 小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其实我不帮你,有两个原因。”老王老师说,“一个是梅山那个案子属于警方机密,我虽然不在刑警队工作了,但也有义务帮警方保守机密。而第二个原因,是因为那个梅山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告诉你就是害你!” 小黑神情激动地说:“王老师!我不怕危险,只要能帮我妈妈洗清杀人嫌疑,能让她恢复正常,我什么危险都不怕!” “真是年轻人的热血啊!”老王老师感慨了一句,“你根本不知道梅山上的危险是什么!”说着,老王老师掀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上身。 我们被他的举动惊呆了,只见老王老师的胸膛、肚子、后背上有着十数道黝黑丑陋的疤痕。最长的一道疤痕从左肩一直延伸到肚脐眼,瞧起来触目惊心! “看到了吧?”老王老师放下上衣,漫不经意地说,“这就是那个案子给我留下来的,其中最长的那道伤口差点要了我的命!最后我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是身体却也不行了,再也做不了刑警的工作…” 我虽然听说老王老师是因伤退休,却没想到是因为梅山凶杀案而受的伤。我轻轻出了一口气:“王老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王老师沉默不语。 小黑急了:“王老师!求求你告诉我吧!我今天已经去过梅山,我知道梅山上有什么,那里的凶险我已经见识过了!” 老王老师脸色一变:“你遇到过梅山上的那个‘东西’了?!‘它’没把你怎么样?”小黑摇摇头:“是陈深救了我!” “小陈?”老王老师看了我一眼,眼中是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一个学生,竟然有对付‘它’的能力?” 我暗中捏了捏口袋里的符咒,开口说道:“王老师,我和小黑的确是和梅山上的那个‘东西’打过交道了,我们现在也好好的站在这里,王老师,我们现在想要知道的,就是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老王老师喃喃自语,终于开始对我们讲述警方的调查过程。 两年前,还是市刑警队长的王安带着专案组进驻梅山茶园,想要查清两起凶杀案的真相。专案组一共五人,包括王安,全都是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他们在梅山周边查了两天,却是一无所获。 到了第三天夜里,异变忽然发生了。 专案组里的两个警察忽然发疯,持刀砍杀专案组的同事。当时梅山上的采茶工人都已经被遣散回家,只有几个与案件有关的人士被留下协助调查。 那两个发疯的警察是突然发难的,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包括王安在内的其他三个警察猝不及防,一下就被砍伤了。 那真是一场人间惨剧啊! 两年前梅山上的那一个血腥之夜,专案组四死一伤,只有王安顽强地活了下来。梅山茶园的人死了两个,留下来协助调查的工人也死了一个! 惨剧发生之后,警方迅速封锁了消息,当时在梅山上的相关人士都被叮嘱不能泄露消息。而且市里决定,梅山凶杀案就此结案,梅山茶园封山整顿。 两年过去了,梅山凶杀案丝毫没有要重启调查的迹象,而梅山茶园,似乎也要无限期的整顿下去了。 诉说这一切的时候,我注意到老王老师的脸上带着浓重的悲伤以及…隐隐的恐惧! “王老师,后来警方就不查了么?死了那么多人,警方就不想知道真相了?”我看着他,质问道,“那些人,那些警察就白死了?还有小黑的妈妈,就要一辈子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永远背着一个杀人犯的罪名?” “我又何尝不想知道真相?我连做梦都想知道真相!可是太难了啊!”老王老师嘶吼道,“虽然上面停止了调查,但是这两年多来,我一直在暗中调查那个案子,不止是我,专案组那四个死去的同事的家人以及朋友都在偷偷的调查,可是…”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矛盾的神情,续道:“可是有好几个人去了梅山调查之后,回来之后都疯了!渐渐的,那个案子再也没有人敢碰了!我今天跟你们说的这些事情,希望你们能保密,不要泄露出去!” 说完这一切,老王老师就踱着步子回医院去了。 我和小黑也心情沉重地回了学校。小徐和大飞问我们一整天跑哪去了,我们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梅山那个案子,还是不要把他们给牵扯进来比较好! 晚上熄灯以后,躺在床上,我却毫无睡意,脑海里全是梅山的那个案子,还有今天的遭遇。 想起发疯的小黑手持巨斧追杀我的情景,不由又出了一身冷汗。我注意到小黑的床那边也发着细微的声响,想来他也睡不着吧! 梅山上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什么原本正常的人会突然发疯杀人呢?一个人突然发疯还可以说是巧合,那么多人发疯就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是鬼魂作祟?还是山精?还是邪灵?或者是其他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 第十一章 驱邪术 我小心的打开外婆留给我的木盒,翻阅起那本法术书和纸符咒。 今天在梅山上,神圣净心符咒救了我一命,那个‘东西’似乎很害怕神圣净心符咒。但是符咒这种东西,防身还行,要想彻底解决那个‘东西’,我觉得还是有些悬! 于是我翻开了法术书,希望能找到对付那个‘东西’的灵感。翻完整本书,我找到了两个似乎能发挥作用的法术。 一个是‘引天雷祭灵术’,这个法术听名字就很霸气,顾名思义,就是引导九天惊雷,利用雷击的力量来消灭邪灵。 这个法术威力很大,一般的邪灵根本抵挡不了。但是想了想,我还是把这个法术给排除了。 主要原因就是威力太大了,而且施法还有限制条件。 书上写着:此法术威力奇大,天雷一出,邪灵灰飞烟灭,不复六道轮回矣。此法有伤天和,务必慎用! 而且施展这个法术,需要施法的人有高深的道术,以我现在的能力,施展引天雷祭灵术,估计还没消灭邪灵,就已经被天雷反噬劈死了… 至于第二个法术,叫做‘驱邪术’。 跟驱鬼四方咒有些像,驱鬼四方咒驱的特定对象是鬼,驱邪术却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可以驱,简直是法术界的万能钥匙板蓝根。 只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万能的后果就是效用低,只能驱驱最低级的鬼怪。不过,在没有弄清楚梅山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之前,使用这个驱邪术却是最为保险的一种做法。 明天是星期天,学校没有课。跟小黑再去梅山,用一下驱邪术,看看有没有效果!反正我有神圣净心符咒,也不怕那个‘东西’! 计划定了,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披散长发,看不清长相的白嫩女人,一直在我的耳边重复说着一句话:“你好狠…你好狠…” 我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梦魇,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 直到小黑叫醒了我,我才解脱出来。 我怎么梦到那个女鬼了? “做噩梦了?”小黑看着我的脸,低声道,“我也是。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做噩梦也算正常。” 我没有和小黑解释我做噩梦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突然梦到那个女鬼,让我的心情有些烦躁。 小徐和大飞还在睡觉,我和小黑没有吵醒他们,偷偷地出了寝室。 我和小黑说想再去一次梅山,小黑没有问原因,就同意了。我先带着他去了有缘道场,买齐了驱邪术所需的材料。 刚到道场门口的时候,小黑神色有异地看着我,却也没有问我。那个非主流道士青玄见我们上门,热情的不得了,一个劲的向我们推销他的法器。 虽然他给小黑的建议差点害死了小黑,但看在他卖的材料让我驱鬼成功的份上,而且小黑也没有找他算账的意思,我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不过他的忽悠我却是不会再听的,这一次,我用超低的价格买齐了驱邪术所需的材料。 桃木剑,线香,黄符这三样是必需的。此外,还有狗血,红线,艾草等。 材料准备妥当,我就拉着小黑出了道场。 “以后常来啊!”青玄道士在我们背后笑逐颜开。 出了道场,小黑终于忍不住问我:“陈深,你买这些东西,你会作法?” 我一边走,一边说:“略懂一些。我外婆是个神婆,对这些事情很精通,我跟着她学过一些皮毛。” 其实外婆并没有教过我如何施法,我这么说只是为了增强小黑的信心。 小黑露出了解的神情,看我的目光却也多了几分异样:“你这是想干嘛?”我深吸一口气,镇定的说:“驱邪!不管梅山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我们今天都把它给解决了!” “驱邪?”小黑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你行嘛?我昨天在梅山上也驱过邪,结果你也看到了。” 你被人家忽悠了,当然不行!我的驱邪术可是外婆亲传,完全不可比啊! 当然这些想法我也只在脑海里转转,不会说出来打击小黑。 “我们走吧,行不行今天都得试一试!”我拿出口袋里装着的神圣净心符咒给小黑看,“我还带了防身符,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好吧,希望你的法术真的能发挥作用。”小黑没有再说什么,他一心想要救他妈妈,现在我给了他一个机会,他没有理由拒绝的。 上了梅山山顶,我问小黑他昨天施法的地方在哪,小黑便带着我到了那排房子的后面。 后面也是一片茶园,我看到地上散落着一些香烛和未烧尽的纸符之类,应该是小黑昨天遗留下来的。 我问他为什么会选在这里,小黑神情黯然地说,这里是他妈妈最先开始发疯的地方。 我默默的将施法材料摆在地上,拿起桃木剑,烧起黄符,默念记下来的驱邪咒。一连念了九遍,我才停了下来,静静等待反应。 念咒的时候,我的心中一直在打鼓,这个驱邪术我是第一次用,再加上梅山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我心中实在没有底。 小黑倒是神情平静地站在我的旁边,但是我注意到他的眼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发酵。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异常,我都开始怀疑人生了,就在这时,我感觉脑袋一疼,一种邪异的疼痛感从上往下,开始传遍全身! “你终于来了!”我精神一振,桃木剑往上一指,开始默念驱邪咒。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这一遍咒文念完,天地间忽然起了狂风,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地上的香烛全灭,手上的黄符纷飞。我知道到了要紧关头,握紧桃木剑,再度念起驱邪咒语。 “咿——”一种尖锐的声响刺入耳膜,令我有一种捂住耳朵的冲动,我咬了咬牙,继续念动咒语。 桃木剑上忽然传来一股沉重的压力,我一手拿捏不住,连忙双手握住。压力越来越大,我浑身都颤抖起来。 “快坚持不住了!”这个念头刚起,‘咔嚓’一声响,手上的压力一轻,我猝不及防,桃木剑回挑,一下打在自己的额头上。 “卧槽!”看着手上的桃木剑,我不由目瞪口呆。只见原本一米左右长度的桃木剑只剩下短短一截! 驱邪不成,法器都被毁了! 我暗叫要糟,右手伸入口袋,握住了神圣净心符咒。 此时,我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带着浓重怨恨的力量朝着自己猛扑过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感觉到,但我就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它’的行进路线! 我快速地掏出神圣净心符咒,挡在自己的身前。黄符一出,‘它’就停住了,改变方向朝着小黑而去。 小黑正一脸茫然地站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它’的目标! “小黑!”我大喊一声,猛扑过去,堪堪在‘它’之前到了小黑身边。 “怎么了?驱邪失败了吗?”小黑问我。 我将神圣净心符咒高高举着,严阵以待道:“‘它’太厉害了!我的法术对付不了!我们现在快走!” 在神圣净心符咒的护佑下,我跟小黑落荒而逃。 逃命逃到山下,我和小黑跑不动了,都腿一软坐倒在地。 回头看着远处的梅山顶,我心有余悸地将神圣净心符咒收回口袋之中。隔了那么远,我似乎还能感觉到‘它’所散发出的邪恶和怨恨! “实在太鲁莽了!”我在心里做起来检讨,“严格意义上说来,我其实只是一个什么法术都不会的普通人。没有外婆留下来的法术书和符咒,我连个普通的小鬼都对付不了。但是上次驱鬼成功让我有了错觉,似乎自己已经无所不能。因此对于梅山上的那个‘东西’,我的潜意识里已经有了轻视之意。但是今天这一次驱邪,那个‘东西’却给我好好的上了一课,让我知道了天外有天,鬼外有鬼的道理!” 小黑脸色很难看,喘息道:“陈深,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没有头绪。 现在看来,梅山上的那个‘东西’不是现在的我能对付得了的!虽然那个东西有些忌惮我手里的神圣净心符咒,不能把我怎么样,但是我们也不能把‘它’怎么样! 这是一种僵局! 我和小黑坐在道旁,相对无言。 “得得得——”山道上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我抬起头,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那中年男人四十多岁,面容平凡,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瓶子,正抬着头,一步一步往上走来。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他看也不看我们,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这个大叔…是要上山么? “喂,大叔,你是要上山吗?”我忙跑到大叔的面前,拦住了他。这梅山上这么危险,我有义务拦住他! ... 第十二章 中年男人的悲伤 中年大叔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神情不动,也不说话,绕过我,继续往上走去。 “大叔你不能上去,山上有危险。”我喊了一句,正想上去拦住他,小黑忽然从后面拉住了我。 小黑的脸色很奇怪,欲言又止。 “小黑?” “那个男人我认识…”小黑沉声说道。 “你认识他?他是谁?” “他是…”小黑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还记得我妈妈是因为砍伤了一个人,这才被抓起来的么?那个被砍伤的人…就是刚才走过去的那个男人!” “什么…”我惊讶道,“这么说来,那个男人原来是梅山茶园的管理人员…他应该知道梅山上发生过什么,那他今天上梅山做什么?” 小黑无言以对。 看着中年男人远去的背影,我断然道:“我们跟上去!这个男人今天上山很可疑,他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也说不定!” 小黑点了点头。 我们快步朝着中年男人走去。 “大叔!我没有骗你,山上真的很危险,你不能上去!” “我们刚从上面下来,有东西一直在追我们!” “我们不能让你上去送死,回头吧大叔!” ………… “大叔,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倒是回一句话啊!…” 中年男人可能是被我弄烦了,终于开口了:“小伙子,我知道山上面有什么东西,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谢谢你们的好意,你们还是回去吧。” 中年男人的神情淡淡的,一点都没有被我吓到。 “既然你知道山上面有什么东西,那你为什么还要上去?”我问他,“难道你不怕死么?” “没有人不怕死,只不过比起死…”中年男人看了我一眼,脸上终于流露出些许情绪,“有些事情却是更加重要的,也是不得不做的。” 中年男人说了这么一句,扬了扬手中的瓶子,继续朝着山顶走去。 看着眼前这个古怪的男人,我摸了摸口袋,继续跟了上去。 一路上小黑并不怎么说话,那男人似乎也没认出小黑,我一个劲地朝他套话,可能是我的热情感染了他,他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吴大叔,你上山是要做什么呢?” 中年男人跟我说他姓吴,还把他做过梅山茶园管理员的事情告诉了我,听了我这个问题,他却沉默了。 我心想他可能有难言之隐,忙道:“如果涉及*,那不好意思,我失礼了。” 吴师傅摆摆手:“小伙子,我看出来了,你有一副热心肠。你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上山是因为我老婆的生日要到了,她生前最喜欢这梅山上的小红花,我上来是要给她采一束花。” 生前?… “那个…您的老婆她…” 吴师傅淡淡一笑,那笑容瞧来却是有些哀伤:“她已经去世两年多了,今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两年多… 我心中一动,难道吴师傅老婆的死,也和梅山凶杀案有关?… “吴师傅,请恕我无礼…”我抿了抿嘴,正容道,“您老婆的死是不是和两年前发生在梅山上的凶案有关?” “看来你知道的并不少,你是什么人?”吴师傅看了我一眼,神情却是不变。 “我是…”我瞥了小黑一眼,决定撒一个谎,“吴师傅,你也知道这梅山上的凶险,不瞒你说,我冒着生命危险上山,是为了查清两年前发生在梅山上的那个案子的真相。我的一个亲人,正是那个案子的受害人!” “哦?”吴师傅脚步不停,继续走着,神情却有些感慨,“原来你跟我,却也有些同病相怜。我的老婆…也是那时候遇害的…” 我看了小黑一眼。小黑也听到了吴师傅的话,眼中异光闪过。 “能和我说说过程吗?我想要查清那个案子…”我说。 吴师傅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你的亲人既然也是那个案子的受害人,你自然也知道政府的封口令。而且,那个案子过了那么久,我也不想查了。就算查清了真相,我的老婆…也不会复活了…” 看着吴师傅意兴阑珊的样子,我心中大急。 这个中年男人冒着生命危险上梅山,只为了给故去的老婆摘一束生前喜欢的小红花,他的勇气和对老婆的爱情是令我佩服的。 但可能是对老婆用情过深,他不仅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连带着对其他的事情也都失去了兴趣。 这对我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对我的问题,吴师傅不再理会,不一会,我们就到了梅山顶上。 那‘东西’就在附近,我和小黑都开始紧张起来。吴师傅却是毫不在意,轻松地走到一处花园里。 “这里的花,还是我们当年种的,现在也都荒废了!”吴师傅弯下腰,在杂草之中拔了一株红色的小花出来,放到自己带来的瓶子里,瓶子里有水,可以不让小红花枯萎。 我们站在吴师傅的身后,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拿着瓶子,就像护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我看了看小黑,他的神情也很复杂。 我心中一叹,两年前的梅山凶杀案,毁了太多的人,太多的家庭了!我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不管那个‘东西’是什么,我都要想办法消灭他! “吴师傅!你想过报仇么?”我忽然开口道。 “报仇么?”吴师傅也不看我,转头向来路走去,“找谁报呢?我老婆是被发疯的警察砍死的!发疯的警察最后也自杀了!你说我找谁去报仇呢?” 我快步上前,拦住吴师傅的去路:“当然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不会不知道梅山上有‘它’的存在吧?” 吴师傅无奈停下:“我说小伙子,你还真是一个牛皮糖啊!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我并不是钟馗啊,我没有那个能力,来对付它!警察都没有办法,我一个普通人能有什么办法?” 我抓住吴师傅的手臂,快速道:“警察没有办法对付‘它’,但是我有!只要能弄清楚‘它’是什么来历,我就有办法对付‘它’!吴师傅,你是当事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能对付它?”吴师傅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只要能弄清楚它是什么东西,我就能对付它!”我斩钉截铁地说。 虽然我其实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是这种时候不给吴师傅信心,他是不会相信我的。 吴师傅思考了一番,终于道:“那我们先下山吧,那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来了!” 我心中一喜,点头同意。我们三人往山下走去,那‘东西’也没出来攻击我们。 到了山下,我问:“吴师傅,现在能告诉我们,在梅山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了么?” “那个东西么?”吴师傅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来历。其实大家也都只是猜测,并没有人见过它是怎么样的!” 我心中有些失望,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嗯,以我跟它打过的交道来看,它是无形的。” “你和它打过交道?那你怎么没事?”吴师傅惊奇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我有护身符。它不敢伤害我!吴师傅,既然你们怀疑山上有那种害人的东西,为什么不想办法除掉它?” “怎么没有?”吴师傅叹了一口气,“警察放弃调查以后,我们也都怀疑山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们就请了道士上山作法。可是结果…”吴师傅沉默了一下,无奈道:“前前后后我们一共请了四个道士,前面三个道士不仅没有对付得了它,而且都在作法过程中发了疯,只有最后一个道士没有发疯,但是他也只是勉强退了下来,他告诉我们,山上的‘东西’道行很高,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他劝我们还是不要上山惹‘它’为好!你说,那些道士都对付不了它,我们还能怎么办?报仇?我是不敢想了的…” 原来茶园的人请过道士来对付‘它’,只不过没有成功罢了。想了想,我问道:“那最后那个道士有没有说,它是什么来历?” 吴师傅摇了摇头说:“当时我们在山下等着,那个道士披头散发狼狈地从山上跑下来,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都没有停,只喊了一句‘它太厉害了,贫道对付不了啦,大家快跑啊’,就那样远远的逃走了。至于山上的‘它’是什么东西,那个道士跑的太快,我们都没来得及问他!” 我沉默了,心中一阵沮丧,难道说我们查了一大圈之后,又回到了原点?那个东西的来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搞不清楚? “难道‘它’是凭空出现的?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了梅山上?”因为心中想着这个问题,我就随口问了出来。 吴师傅说:“以前是没有的,我在梅山茶园干了十来年,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发疯杀人的事情。” 以前没有么?我心中一动,一点灵感从脑海中划过。 “我记得,两年前第一个案子发生的时间,应该是清明前后吧?”我问道。吴师傅点了点头:“准确的说,是清明节前一天的晚上,一名帮我们采茶的工人忽然发疯,砍死了另外一个工人…” “吴师傅,你能不能回忆一下。”我有些不礼貌地打断了吴师傅的话,“两年前凶案发生之前的一段时间,这梅山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 第十三章 鬼屋 “奇怪的事情?你是指什么?” “就是跟平常不一样的事情,或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比如说发生了大火啊!山顶上六月飞雪啊!只要是比较新奇、比较奇怪的事情都可以!” 吴师傅皱起了眉头,边想边说:“山上的防火防盗工作很严密,并没有发生过火灾。六月飞雪也没有的,最多是下下冰雹。至于新奇的事情…”吴师傅停顿了好一会,忽然提高了音量:“倒是有那么一件!” 我心中一跳,急道:“是什么事情?” “那件事发生在凶案发生前的那个月吧,要不是你今天一直问,我还真想不起来。”吴师傅道。 “快说快说。”莫名的,我感觉自己快要触摸到梅山凶杀案的真相了。小黑似乎也跟我一样的感觉,他虽然一直没有插嘴,这时也往吴师傅靠近了一些。 “那是两年前的三月份吧,茶园打算在梅山顶扩建房子。那时候梅山绿茶的名头越来越响,茶园规模越来越大,原先建的房子已经满足不了经营所需了…那真是一段黄金般的日子啊…”吴师傅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之中,“新房子的位置是我们茶园董事长亲自选的,就在梅山顶的北边,以前那排房子的对面。不知道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不过现在已经成了一块荒地。” 吴师傅这么一提,我倒是有了一些印象,梅山顶上是有这么一块荒地,面积还蛮大,堆满了石块和建筑垃圾。 “后来呢?” “后来三月份开始动工,顺利地挖好地基,可没想到,正式开始动建的时候,就出了怪事!” 我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吴师傅讲怪事。 “说也奇怪,房子开始动建的时候,只要建到一定的高度,就会无缘无故的倒掉。建一次倒一次,建一次倒一次!房子造了一个星期,还只有一个地基!” “奇怪…怎么会这样?查出什么原因了么?” “质量方面是没有问题的。”吴师傅摇着头,“我们请的施工队也是业内有名的,也合作过多次,偷工减料可能有,但偷工减料做的这么明显,却是不可能的。” “既然质量没有问题,那就是其他的原因了。你们没有查出来么?” 吴师傅道:“我们当时怀疑是风水问题,请了一个风水师,上山来看。那个风水师绕着那块地基转了一圈,就说那个地方风水不好,要我们换一块地方。” “风水不好么?”我沉吟道,“那个风水师有没有说为什么风水不好?” “没有。那个风水师神神叨叨的,只说风水不好,其他的也没有解释,拿了钱就走了。” “后来呢?” “后来…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换个地方动工,那些事情就发生了…” 那些事情自然是指后来的凶杀事件了。 “风水不好…风水不好…这就奇怪了,到底是哪里不好呢?”我喃喃自语道。 “噢!说到怪事,还有一件!”吴师傅的话吸引了我的注意,“那个施工队在打地基的时候,曾经在地底下挖出一具奇怪的动物骸骨。那具骸骨不大,有些像狗,又有些像狼…” “骸骨?”我心中一震,“你们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你是说那具动物骸骨么?”吴师傅摆摆手,“被施工队的老蒋拿走了。那个老蒋是个古董迷,他说那具骸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想要拿回家研究。其他人嫌秽气,让他拿走,也都没什么意见。” 一具有些像狗,又有些像狼的动物骸骨,和后来发生在梅山上的事情有什么联系么?从时间上来推断,是有很大的联系,但是…… “吴师傅,那个老蒋的联系方式你有么?” 我想了想,既然有了这么一条线索,还是跟下去看看吧。 “老蒋啊!我们以前经常一起喝酒,但现在已经两年多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你既然要查,我就把他家里的地址告诉你吧。” 吴师傅报了一个地址,我记了下来。我们是边走边说的,这一会走到了山下的公交站,吴师傅道:“小伙子,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如果对你有用的话,我也就很欣慰了。” 我对吴师傅笑了笑:“那肯定是有用的。” 吴师傅摸了摸手中的小红花,脸上柔情忽现:“我该走了,我老婆该等得心急了。” 等到吴师傅走远,小黑才走近我的身旁,之前他一直离我和吴师傅有一段距离。“你是怕吴师傅认出你来么?”我问小黑。 “那倒不是,我和他就见过一面,还是在庭审的时候,我坐在人群里,他应该对我没有印象。我只是…感觉有些愧疚…毕竟当初我妈妈砍得他也挺严重的。” 我轻叹一口气,拍了拍小黑的肩膀道:“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我们去找那个老蒋,我怀疑梅山凶杀案的发生,和那具动物骸骨有很大的关系!” 老蒋住在郊区的一个村子里,我和小黑赶到那个村子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那个村子名字有点邪性,叫做封门村。进了村子,我们拉住了一个老头,问他蒋义夫(老蒋)的家在哪里。 听了我们的问题,那个老头一脸警惕,连说自己不知道。 我们没有在意,又找了一个中年男人,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中年男人脸色有些异样,问我们:“你们是他的亲戚?找他干什么?” 我说不是亲戚,找他有事。 中年没再说话,指了指村里的一幢房子,就远远的退开了。 我们虽然感觉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慢慢走到了那幢房子前。 天色渐暗,那幢房子在昏暗的光线下瞧来,竟是黑漆漆的,一丝灯光也没有。 这种时候,家里有人的话,应该都会开灯了吧。再联想到村里人那种诡异的态度,我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我瞧了瞧小黑,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上去敲门吧。” 那是一幢带院子的农村两层自建小楼房。我们走到紧闭的大门前,正要敲门,忽然觉得有些异样。 眼前的门是两扇铁门,上面生满了铁锈,布满了蜘蛛网,像是很久没有打开过的样子! “屋里不会没人住吧?”我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有人住的屋子,大门不会是眼前这副样子! “我们先去找村长,了解一下情况!” 我和小黑退了出来,找到了封门村居委会。 在表明自己警校学生的身份之后,村长告诉了我们老蒋家的实情。 实情依旧是一个惨烈的悲剧! 那幢房子的确是老蒋家的房子,只不过那幢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在两年前,老蒋全家人都已经死了! 就死在了那幢房子里! 两年前的一个早上,老梁一家三口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家里。老梁的老婆和六岁的女儿是被人用菜刀砍死的,而老梁则是吊死在了院子里。 那是灭门惨案,惊动了方圆十里。警方高度重视,然而调查结论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凶手竟是老梁自己! 没有人知道老梁为什么会忽然发疯,杀了自己的妻女。 只是从那以后,老梁的那幢屋子里开始出现闹鬼的传闻。村里人很多次看到,在深夜的时候,那幢屋子里的电灯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地亮起来,而且那幢屋子里还会传出各种怪异的声音! 曾经有一个少年不信邪,为了锻炼自己胆量,大晚上闯进了那幢房子里,结果出来以后,连续高烧一个星期,最后求了本地的一个神婆,这才捡回一条命。 久而久之,那幢房子就成了村子里的禁地,没有人敢在晚上靠近那里! “听说这是一幢鬼屋,我们进去吗?”站在那幢鬼屋前,小黑的声音有些犹豫。 天已经全黑了,眼前的鬼屋孤零零地立于暗夜之中,周围一点亮光都没有。想起屋里曾经发生过的惨剧以及村长和我们说的那些恐怖传闻,我的心里也打起了鼓。 这可是鬼屋啊!现在又是大晚上,可是鬼魂出来游荡的好时间! “你想进去么,小黑?解开梅山凶杀案的钥匙可能就在这个鬼屋里,而里面可能有一些可怕的东西存在,我们要进去吗?”我将选择权交给小黑。 说实话,对于眼前这个未知的鬼屋,我心里还是有些恐惧的。隐隐的,我能感觉到鬼屋里面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让我心里犯嘀咕。 早上驱邪失败对我心理的影响还是挺大的,让我明白到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对付不了那些可怕的东西。 小黑沉默了,黑夜之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身体却慢慢变得笔直。 “陈深,你帮我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感激了。这个鬼屋,就让我一个人进去吧。毕竟,这件事与你没多大关系的。”小黑的声音很坚决。 “那么,你是决定晚上进去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以一种轻松地口气道,“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小黑转过头来看我,声音里带着感激:“陈深,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我不是说过了嘛…”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因为我们是同学啊!” ... 第十四章 鬼屋惊魂 小黑没有说话,走上来抱了我一下。 “不用这么基情吧…我可是喜欢妹子的…”我嘴里虽在嚷嚷,脸上却是笑了起来。 小黑放开了我,走到铁门前,深吸一口气,用力推了进去。 生锈的铁门在黑夜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地打开了,小黑没有犹豫,抬脚走了进去。 我撇了撇嘴,跟了进去。 进门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黑漆漆的,连脚下都看不清。 “呱——呱——”一种不知名的鸟叫声在周围响起,配合着身处的环境,令我头皮发麻。 我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有了亮光的照射,我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院子里是一棵枝叶茂密的枣树,树上停着几只漆黑的乌鸦,正‘呱呱’的叫着,随着我亮光一照,一下子飞走了。 “我们进屋看看。” 屋里的门也开着,我们小心地进了屋。屋里很杂乱,到处可见各种垃圾和杂物,地上和桌子上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荒弃了两年的房子啊!恐怕以后都不会有人敢住进来了… 我正感叹着,眼前忽然大现光明。 “啊!——” 我脑中忽然跳出村长说的话,说是鬼屋里的电灯会无缘无故地亮起来,不由吓得大叫起来。 “你怎么了?”小黑也被我的喊声吓了一跳。 “有鬼!”我连忙伸手进口袋,握住了神圣净心符咒。 “在哪里?”小黑脸色也变了。 我转头四顾道:“这…这灯突然亮了…你还记得村长说的话吗?说是…” 小黑神情一松,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灯是我开的…” 小黑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他正站在一个开关的旁边。 “原来是你开的…吓我一跳…”我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还说要帮小黑…这下真是丢脸丢到外婆家了… 小黑却没在意,朝着楼梯口走去:“我们上二楼看看吧。” 虽然两年没有人来,这房子的电灯却没有坏,我们一边走,一边把电灯打开了。电灯开着,周围亮堂堂的,我的心里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二楼有两个房间,一大一小,我们先进的小房间。房间是粉色基调,墙壁上贴满了陈旧的卡通壁纸。 我意识到这应该是老梁女儿的房间。 “你看地上,还有床上…”小黑的脸色很是沉重。 地上和床上都有一大片黑色的印迹,像是什么东西遗留下来。 “这是…血迹?”我不确定地说。 人血干涸之后,的确是会慢慢变黑的,再联想当年在这所房子里发生过的惨剧,我的推断还是很有可能的。 “我们去隔壁那个房间看看吧,这个房间让我很不舒服。”小黑提议。 这个房间太过沉重,我也觉得很压抑。 另一个房间的风格和小房间完全不一样。一张木板床,床上没有被褥。床边一个床头柜,放着一些杂物,也都堆满了灰尘。墙上贴着几幅油画,进门右手边有一个大的青花瓷瓶,吴师傅说老蒋喜欢古董,从房间的一些摆设也能看得出来。 一进房间,我的头忽然有些疼,看了看小黑,他却是脸色如常。 “不知道老蒋有没有将那副动物骸骨带回家,我们找找看吧。”我刚说完这句话,心脏猛地一跳,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涌上心头。 “小黑,你有没有奇怪的感觉?” 小黑正在翻着房间里的柜子,回过头来问我:“什么奇怪的感觉?” “就是…好像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 小黑被我的话吓了一跳:“不会吧?我怎么没发现?难道屋里真的有鬼?” 听到这个鬼字,我心中也有些发毛,摇摇头:“可能是我产生错觉了吧!这几天太累了!”我虽然嘴上这么安慰自己,心中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强烈。 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在窥视我!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回头看看,门外楼梯间的灯突然灭了,与此同时,楼道深处传来‘吱’的一声尖叫! 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小黑脸色也有些难看,走到门口,看着黑漆漆的楼梯,低声道:“这也太邪性了,怪不得这个房子有闹鬼的传闻!” “那个声音有些像老鼠叫,可能是老鼠咬断了电线。”我做着可能的推理,以平复紧张的心情,“我们先把那具动物骸骨找到再说吧。” 小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继续翻动着衣柜。房间里的情形一览无余,并没有藏着动物骸骨——除了衣柜里和床底下。 衣柜小黑正在查看,我就低下身,朝床底下看去。 如果我问你,在深夜的时候,你一个人在房间里,你敢低下身,看一眼你的床底吗? 你的床底下有什么呢?是一只蟑螂,是一只老鼠,还是偷偷潜进房间的一个贼?当你把头探到床底下的时候,发现一双眼睛在看着你,你能忍住不尖叫吗? 我们的紧张,大部分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惧。 我不知道床底下有什么,但是在我弯腰下身的过程中,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同时直觉告诉我,床底下有什么东西存在! 我终于看到了床底,没有老鼠,没有一双眼睛,也没有鬼,只有一只沾满灰尘的黑色箱子,躺在床底的地板上。 我伸手将箱子拖了出来,放到床板上。 “没有找到。”小黑已经翻遍了柜子,没有什么发现。 箱子是木箱,不大不小,没有上锁,倒是省了我们一番力气。 “我打开了?”我对小黑说,他点了点头。我深吸一口气,掀开了箱盖。箱子里躺着的,是一堆看不清形状的骨骼。吴师傅说当初发现的是一具像狼又像狗的动物骨骼,难道就是眼前这一堆? “你能看出这是什么动物吗?”小黑问我。 除非我是神仙,我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了其中一根骨头。那根骨头直直的,有筷子那么长,三指粗细,我正想递给小黑,脑袋忽然无预兆的疼了起来,像是有人拿着钢针扎你脑袋的那种疼痛! 我根本来不及掏出口袋里的神圣净心符咒,就已经疼得发了狂。那疼痛让我有一种想要疯狂破坏的冲动! “啊!!”我大喊一声,将手里的骨头砸向小黑! “陈深?你怎么了!”小黑出其不意,却是躲开了我的这一击。不得不说,小黑的身手在班里算是数一数二的,近身格斗这门课他总是拿满分。 小黑的神态很正常,并没有像我一样发疯。疼痛感越来越强,我不由自主地抱住了脑袋。 “陈深!”小黑的呼唤像是从天边传来,我用尽最后的清明和力气朝他吐出几个字:“符…口袋…” 说完这两个字,我的意识就此陷入混沌,同时一个声音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幽幽回荡:“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 等到我从疯狂中清醒过来,头已经不疼了,小黑一脸疲惫地坐在我的对面,他的衣衫凌乱,脸上数道抓痕… 我感觉头虽然不疼了,但是身上却隐隐作痛。脸上有些异样,伸手一抓,扯下一道黄符来。 是神圣净心符咒! “你没事了?”对面的小黑苦笑了一下,“你发疯之后,可比清醒的时候厉害多了!要不是从你口袋里拿到了那道符,我刚才可能就被你打死了…” 上近身格斗课的时候,我和小黑有对打过,我从来没赢过他。看小黑狼狈的模样,看来我刚才失去意识之后,攻击了他。 “昨天你拿斧头追杀我,今天我也揍了你一顿,我们两个算是扯平了!” 小黑脸带笑意:“嗯,扯平了!” 我们两个都笑了起来,经过刚才这一劫,我心中的恐惧忽然消失了。我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捡起掉到床边的那根骨头,扔到箱子里,盖上盖子。 “这些骨头很邪门,看来老蒋会杀妻灭女,都是受它影响!”小黑来到我身边,脸上冷冷的,没有丝毫笑意,“我们怎么处理它?要不要一把火烧了它?” 我摇了摇头,提起箱子:“烧了这些骨头并不能解决问题,可能还会惹怒它。” “那怎么办?” “我们去梅山,这东西既然是从梅山带出来的,我们就把它带回去,然后在那里,结束这一切!” 我在心里冷冷地加了一句:你不是要回家么?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小黑沉默了一下,缓缓道:“现在吗?”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现在是晚上九点,于是点了点头。 “你有计划?” 我又点了点头。小黑又沉默一阵:“好,我们一起去。” 我摇了摇头:“这次我一个人去。” 小黑脸色一变,坚决道:“不行!” “不行也得行!”我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我只有一道神圣净心符咒,只能保护自己平安,你要跟着去,别说帮不上忙,反倒是个累赘!” 小黑沉默了,我说的是事实,梅山上的凶险他也见识过,之前我们上山是大白天,已经是险象环生了,这一次上山是大半夜,带着这副骨骼,势必要和梅山上的那个‘东西’正面交锋,其中的差别和凶险,他自然也清楚。 ... 第十五章 通灵 “那你把那个什么神圣符咒给我,让我带着箱子上山,这是我的事情,我不能让你冒险,而我坐享其成!”小黑喘着粗气说道。 我看着小黑,似笑非笑地说道:“让你上山也可以,但你知道怎么做么?” 小黑一怔,沉默一会,黑着脸说道:“你可以教我!” 我耸耸肩,没有说话。小黑见我态度坚决,终于放弃:“那至少我得和你去梅山脚下,你上山,我在山下等你!” “可以。”我把箱子往小黑手里一塞,“箱子还是你提吧,真是太重了!” 我决定大半夜去梅山,而不等明天白天再去,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寅时,也就是早上3点到5点,夜与昼交替之际,也是施展通灵术的最佳时机。外婆留给我的法术书里,通灵术是第一个法术,施展通灵术成功之后,就可以和鬼神沟通。 是的,我打算施展通灵术了。我既然没有能力消灭梅山上的那个‘东西’,那么通灵与那个‘东西’沟通,是我能想到的,结束这一切的唯一办法。 然而,通灵术是很凶险的一个法术,凶险在于你不知道通灵之后你面对的是什么妖魔鬼怪,如果那个鬼怪道行很高又充满恶意,那么与其通灵,就是九死一生的结局。 而梅山上的那个‘东西’,道行是不用说了,肯定是极高的(那么多道士都对付不了它)。充满恶意也不用说了(害死了那么多的人)。 这也是我为什么坚持一个人上梅山的原因。通灵这种事,还是我来吧,毕竟我是那什么劳什子三阴体质,天生的就该和妖魔鬼怪打交道。 通灵术要义:寅时,洗漱完毕,在无人清净处穿干净衣物,面向东方设坛点燃三根檀香插在米碗里,跪于垫子之上,烧黄纸三张,磕三头,右手中指于地上划一‘十字’,将左小腿压于十字之上,右腿压于左腿之上,烧灵符一道,接着两眼微闭,身体周正,双手抱球放于丹田处,心中默念‘拜请三清三境三位天尊,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地府阎罗,愿救众生苦难,治病回生,降魔除邪,避却奸邪,祈威灵显著,千叫千应,万叫万灵,不叫自灵’! 这个法术是我背的最熟的一个法术,因为它是那本书里的第一个法术。 我和小黑出了鬼屋,偷偷的离开了封门村。我找了一家经佛店,买齐了通灵术所需的材料,然后打的到了梅山脚下。 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梅山脚下黑如鬼蜮,也静如鬼蜮。 “你确定自己一个人上去,不要我陪你?”站在山底下,小黑又一次问我。 可能是白天驱邪失败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从我买材料的时候开始,小黑就一直对我投以怀疑的目光。 “话不多说,等我好消息吧。”我淡淡说道。 小黑不再坚持,说道:“有问题就打我电话,不要逞强。” 我转过身,朝着山上走去:“忘了我有护身符了么?这一次我就把它贴在脸上,肯定没有问题的!” 虽然我对小黑说的话很自信,但当我一点点往山上走的时候,我的心里却开始打起鼓来。 这是大半夜啊!一个人爬山啊! 不说那什么鬼啊妖的,只要出来一头野猪,随便拱拱就把我拱死了! 还有这个装着骨头的木箱子,实在是太沉重了,我扛着走一会,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走走停停,一路换了无数个姿势,我才爬到了梅山山顶。 一看时间,已经是两点半了。 我坐着休息了一会,反正寅时还没到,而且我现在实在是又困又累,白天跑了一天,都没怎么睡,这时靠着一棵大树,我就开始打盹。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半睡半醒之间,我又‘听’到了那个曾经在鬼屋中在我脑海里出现过的声音。 “是它?!”我一下从睡梦中惊醒。回望四周,除了几点星光,周围黑漆漆一片,山风吹动树叶,发出‘忽忽’的声音。 没有‘它’的踪影。 箱子正静静地呆在我的脚边,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三点半了,我这一打盹,竟已过去了一个小时! 我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感觉精神状态出奇的好。 是时候了!那个谁,就让我们再来一次对决吧! 上山之前,我弄了几个别针,将神圣净心符咒别在了胸前的衣服上,万一通灵失败,这个护身符还能救我一命不是? 我打开手电筒,提起箱子,朝着记忆中的那块建筑工地走去。 吴师傅和我说起那块建筑工地的怪事的时候,我就有一种直觉,梅山上后来发生的一切,可能和那块废弃的建筑工地有关。 而封门村一行,老蒋发疯杀妻女和发生在梅山上的惨案如出一辙,则是让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断。 这一切,应该和我手中的这具动物骸骨有关! 那个在我脑海中出现过的‘我要回家’的声音,我怀疑就是那具动物骸骨的阴魂散发出来的,所以,我把装着骸骨的箱子给回梅山,看看能不能了结这一切! 那块废弃的建筑工地很大,大概有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我找了一块稍微平整的地方,放下箱子,取出通灵术所需的材料。 正常来说,施展通灵术的时候,最好洗漱干净,并且在无人清净处穿干净衣物,这样通灵,效果最好。 但是我扛着箱子爬了两个半小时的山,浑身都是汗水,这梅山顶荒弃两年多,我又去哪里洗漱换衣? 那排房子里可能有水有衣服,但是想到那些成群结队,吱吱乱叫的老鼠,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样一身臭汗地跟鬼神进行通灵,我应该算是从古至今第一人了吧?”我有些自嘲地想,将米碗放于东方,并点燃三根檀香,插进米碗之中。 跪垫子,烧黄纸三张,磕三头,右手中指于地上划一‘十字’,左小腿压于十字之上,右腿压于左腿之上,烧灵符一道,接着两眼微闭,身体周正,双手抱球放于丹田处… 我按照通灵术的要求,一步步的照做。 这一切做完,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念起了通灵咒:拜请三清三境三位天尊,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地府阎罗,愿救众生苦难,治病回生,降魔除邪,避却奸邪,祈威灵显著,千叫千应,万叫万灵,不叫自灵! 最后一个‘灵’字刚一出口,我就感觉身上一寒,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一种灵魂出窍般的奇怪感觉让我心神一震。 周围的环境开始雾化,垫子,檀香,树木,还有我的身体统统不见了,天地间似乎只剩下我的感官存在! 但我知道那些东西都还在,好端端的在梅山顶上,我看不到,但是我感觉的到,这就是通灵的感觉么? ‘我’记起自己通灵的目的,开始在那个白茫茫一片的通灵世界里游荡起来。 “你又来了!你来做什么?”一声嘶吼,一个奇怪的生物出现在我的面前。有点像狗,又有些像狼。看着它屁股上的那些尾巴,我心念一转:“你是…九尾狐?” “知道你还问!”它嘶吼一声,“你们毁了我的家,又抢走了她,你们还想怎么样?” 九尾狐在我面前嘶鸣,它说的并不是人话,但我就是明白它的意思。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可能也是通灵术的奥妙吧! “她是谁?”我问。 九尾狐在我面前上蹿下跳,嘶吼道:“她是小白啊!我的小白啊!她不见了!她不见了!” “小白?”我心中疑惑更深,“你把来龙去脉讲给我听,让我来帮你!” ………………… 当我从通灵世界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晨雾笼罩着山林,周围一片雾蒙蒙的。我从垫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身边的箱子,叹息道:“小白啊小白,让我送你回家吧。以后可别再害人了!” 我提起箱子,走到废弃工地的西北角。工地上有很多废弃的工具,我捡了一把铁锹,对准西北角的一个地方挖了下去。那个地方原先浇了混凝土,但现在都已经开裂破碎,所以我挖的时候,并不怎么费力。 我直直地往下挖了有两米多深,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穴,我扒开洞穴边的泥土,看着洞穴里的那副九尾狐骨架,心中一定:果然如此,跟它说的一样啊! 原来,这一切的悲剧,开始于施工队的老蒋带走了梅山上挖出的一具动物骸骨。 那具动物骸骨不是别的,正是九尾狐口中的‘小白’。九尾狐是狐狸中一种特殊的存在,拥有着超越普通狐狸的灵性和能力。千万年前,有两只白狐在梅山进化成了九尾狐。梅山这个地方,在千万年前是灵气特别浓郁的一个所在。 千万年来沧海桑田,梅山的灵气所剩无几,但遗存下来的那点灵气,却也造就了梅山绿茶的传世名声。 那两只白狐在梅山上相爱相知,生活了很久,小白最先死去,另一只九尾狐悲痛欲绝,在梅山上挖了一个洞穴,将小白葬在里面,而它自己,也同时自杀,跟小白葬在了一起。 死后同穴,这是两只白狐的爱情誓言。 ... 第十六章 小兰湖的传说 千万年来,梅山经历了几次山体滑坡,原本合葬在一起的两只白狐慢慢分离了。这也是两年前施工队只发现小白的骸骨的原因。 老蒋是个古董迷,他将‘小白’带回家研究。不久之后,洞穴里另一个九尾狐的阴魂发现了小白的失踪。爱人的失踪,让它满心怨愤,这才有了后来梅山凶案的发生。 这些都是通灵的时候,九尾狐告诉我的。 我打开箱子,将小白凌乱的骸骨一根根放入洞穴之中。 “你回家了。”我将最后一根骨头放入洞穴,然后将洞穴重新用泥土掩埋上。 在洞穴彻底掩盖上的那一刻,满山的雾气忽然瞬间消散,露出蓝蓝净净的天空! 我心里一松,累瘫在地上,心中喃喃自语:“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呢?” 九尾狐和小白害死了这么多的人,无疑是令人痛恨的。可他们会这么做,却是因为人类惊扰他们遗骸在先,带走小白遗骸在后。 那么说,是老蒋的错?可他已经为此付出了灭门的代价。 谁是谁非? 我摇了摇头,将这个恼人的问题驱逐出脑海。 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的惨剧了。这也是我完完整整记录下这个故事的原因。希望大家以后在野外挖到像狗又像狼的动物骸骨的时候,千万不要带回家研究! 我收拾起心情,向着山下走去。刚到山下,小黑已经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我还没说话,小黑已经哽咽说道:“谢谢你,陈深,谢谢你所作的一切!”我心中一动,笑道:“你妈妈?”小黑眼眶红红的,神情激动无比:“嗯,刚才医院打电话给我,说我妈妈忽然恢复正常了,要我去医院看看!我想这一切肯定和你有关!”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看着小黑喜极而泣的样子,我感觉自己这两天的辛苦和冒险都值得了! “那你还不快去医院?”我笑着说道,“你妈妈肯定很想见到你!” 小黑也笑了:“我说过要等你下山的。陈深,这一切都结束了吗?” “嗯!”我点点头,“都结束了。” “能和我说说么?” “当然!这些事情不说出来给你听听,我会憋死的!我们边走边说吧。”去精神病院的路上,我将梅山凶案的来龙去脉讲给了小黑听。有关那只九尾狐,有关小白,都告诉了他。只隐瞒了有关通灵术的部分,外婆留给我的书和符咒,牵扯到我的特殊体质,暂时还不想告诉任何人。 小黑被九尾狐的故事惊呆了,好久之后,他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那九尾狐以后还会出来害人吗?” 我摇了摇头,轻叹道:“只要没人再去惊扰他们、拆散他们,他们应该不会再害人了的!” 我们先去了精神病院,小黑母子相见,自然又是一番感人场面。精神病院的医生告诉我们,小黑的妈妈通过了他们医院的测试,确认已经恢复正常,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通知警方之后,办好手续,就可以出院了。 而我和小黑,则先回了学校。梅山凶杀案告一段落了,我才想起今天是周一,早上是老王老师的课,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梅山凶杀案是这个结局,会作何感想。 我们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我又困又累,去食堂吃了饭,回寝室随便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 至于小徐和大飞对我和小黑这两天去哪儿了的疑问,就让小黑去应付吧。 我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寝室很安静,我从床上抬起头,发现小黑他们都还在床上睡觉。看看了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今天是星期二,早上没有课,怪不得他们都在睡懒觉!我这一觉睡得足,神清气爽,也不愿再在床上赖着,起床去吃了早饭。 吃完早饭,我沿着校园逛了起来。这些天一直被小黑的事情弄得忙忙碌碌,这时候闲了下来,感觉很是轻松。 逛了一会,到了小兰湖边上。 小兰湖是警校里的一个小湖,面积不大,也就一个足球场的面积,但是湖水却是很深。至于多少深,却没有人知道。有一种说法是,这个小兰湖的底部有个无底洞,与学校外面的大江相连。 这个说法,却是来源于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在警校里很有名,几乎所有的警校学生都知道。每天晚上就寝以后,总会有一些学生谈论起那个故事。 那个故事发生在十几年前,事件的起因,源于一个男生的好奇心。和我一样,那个男生有着旺盛的好奇心。 有一次,他对小兰湖到底有多深产生了好奇,为了弄清这个谜团,他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潜下去看看。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实在是有些无语。测量的方法千千万,拿根绳子绑块石头扔下去,都比他选的这么一个笨办法好吧…而且如果不是这样,他最后也就不会死了。 我不知道那个男生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就那么钻进了小兰湖里,第一次没有潜到底,他游上来换了一口气。第二次还是没有潜到底,他又游上来换了一口气。第三次他有没有潜到底,却没有人知道了,因为他再没有从湖里游上来… 他就那样消失在湖水里,而湖边,只剩下一套他脱下来的衣裤… 男生溺水在小兰湖里的消息传出,学校请了专业的打捞队来打捞男生的尸体,可是捞了整整一天,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有人怀疑男生的尸体沉在了湖底,可是当时天色已晚,打捞队决定第二天潜入水底去搜搜看。可没有人想得到,当天晚上,小兰湖里又出事了!这次出事的是那个男生的女朋友,同为警校学生的一个女生。 她因为伤心过度,当天晚上跳小兰湖殉情了!后来,打捞队再度出动,可结果不仅找不到男生的尸体,连女生的尸体也找不到! 这一次校领导震怒了,发话说警校不能任由自己的学生尸骨无存,就算把小兰湖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两人的尸体! 于是,十台水泵在小兰湖边架设起来,开始抽水! 十台大功率的水泵抽了整整一个星期,小兰湖里的水位却只下降了一点点。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小兰湖底暗通外面大江的说法开始流传起来。 抽水失败,校方只能无奈放弃,那两个学生的尸体也就一直没有找到。 有人说他们的尸体还在湖底,也有人说他们的尸体已经经由地底通道,到了外面的大江里,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 小兰湖原本并不叫小兰湖,是为了纪念那个为爱殉情的女生小兰,这才改叫小兰湖。 十几年来,这个故事经由每个警校学生的嘴,一年一年地流传了下来。我每次经过小兰湖边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起那个故事来。而且我心中一直有个渴望,那就是想看一下那个名叫‘小兰’的女生的照片,我想知道,一个至情至性的女生,会是什么样的长相! 可惜这个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 深秋的早晨还有些寒冷,小兰湖边人不多。除了远处一个穿黑衣服的女生,就只有我了。 我一边沿着湖边的小道慢慢走着,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扑通!’ 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惊醒了我,我转头四顾,湖边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了,将目光转向湖面,蓦地,我的眼睛眯了起来。 湖面上有一个黑色的影子载沉载浮,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的样子! 有人落水了? 我快速地脱掉衣裤,一个猛子扎进湖里。湖水有些冷,但我没有犹豫,朝着黑影游了过去。 我身处江南,从小就喜欢在河里水库里游泳,警校又有游泳训练,所以我的游泳技能是没什么问题的。我觉得自己从岸边游到那个黑影旁边,绝对没有超过一分钟。 那个黑影是个穿着黑衣服的女生,我从水中抱住她的时候,她不挣扎不呼喊,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当时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抱住了一具女尸! 等到我慢慢将她拖到岸边,救上岸的时候,我才松了一口气。 黑衣女生高耸的胸部在缓缓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喂!同学!你醒醒!”我蹲下身,轻拍她的脸颊。 肌肤冰凉滑腻,妙龄女生独有的那种触感让我心头一跳,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到了她的脸上。 脸蛋很漂亮,这是我最直接的感受。 虽然由于在湖水中浸了一会,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却丝毫掩盖不了她漂亮的脸型。 我目光下移,又赞叹了一句:身材真好。 她穿着紧身黑衣,下身则是黑色丝袜,勾勒出前凸后翘的身型。 尤其是被水打湿之后,衣服简直跟透明一样的,衣服下圆润的弧度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一个能惹男人犯罪的女人,尤其是她现在正闭着眼睛,陷入了昏迷。 “她溺水了,我要不要给她做个人工呼吸呢?”我问自己。 “我这不是趁人之危,这是救人!”我看了一眼她那一起一伏的胸部,开始给自己洗脑,“我还单身,给她做个人工呼吸也没什么吧?” ... 第十七章 校花女神 ‘艰难’地说服了自己之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弯下腰,朝着她那圆润的嘴唇而去。 在我的嘴巴跟她的嘴巴还有五公分距离的时候,她忽然睁开了她的眼睛。 她睁眼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非常突兀,就那样猛烈地睁开了眼睛。睁得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她没有尖叫,没有惊慌,从她的眼神中,我只看到一股深深的怨恨。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顺势坐了起来。 “你醒了?你,你刚才落水了…我看你一直不醒,所以…我才…”我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自己的行为。 她坐了起来,没有理会我的解释,就那样冷冷地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发毛,加上刚从冰冷的湖里上来,被晨风一吹,不由打了两个喷嚏。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敢发誓,我问她的名字不是为了搭讪,也不是对她有所企图,而是为了缓解尴尬,因为我刚刚在她的面前打了两个喷嚏! 她紧闭着嘴巴,依旧一言不发,对我的问话置若罔闻。 周围聚集了一些学生,对着我和她指指点点。 刚才为了下水救人,我将衣裤都脱了,现在身上只穿着一条短裤,而她浑身湿透,曲线毕露,这样瞧来,我们两个的确是有些不雅。 我捂着自己的脸站了起来,低头对她说道:“我先去穿一下衣服。”也不等她回应,我就朝着衣裤狂奔而去。 当我急冲冲地穿好衣服,正想赶回上岸的地方,却看到她快速离去的背影。我一怔,一下愣在了原地。 她也太没礼貌了吧,怎么说我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不说声谢谢就走了么? 既然她想走,我再冲上去拦着也没多大意思。 出了这么一个插曲,我也没了逛校园的兴致,就回了寝室。寝室里只有小黑还在睡觉,小徐和大飞都出去了。我感觉浑身黏糊糊的,脱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正在穿衣服,小徐和大飞一边谈论着什么,一边走了进来。见他们聊的很兴奋,我随口问道:“又发生了什么八卦新闻?让你们两个这么兴奋?难道教学楼的厕所里又发现弃婴了?” “那倒没有!”小徐笑道,“是校园里的一件八卦新闻。” “什么八卦新闻?”小黑从床上坐起来问道,原来他已经醒了。可能是妈妈可以出院的好消息影响,小黑的神态不像从前那么封闭了。 小黑的这点改变很细微,小徐和大飞就没有看出来。 大飞插嘴道:“范茹茹你们知道吗?” “范茹茹?没听过啊!”我摇摇头。 大飞作出一个夸张的表情:“陈深,你竟然没听过范茹茹?你还是不是警校的学生啊?” 小黑迟疑道:“范茹茹是不是就是那个法律系的女神,我们警校的校花?”大飞拍手道:“答对了,就是她!小黑这么内向的人都知道范茹茹,陈深,你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我的确是没有听过范茹茹的名字,只能认了‘孤陋寡闻’这个可耻的称号。 “快说快说,那个范茹茹怎么了?”小黑急切地问,看来潜藏在他身体里的八卦本能发作了。 “我们也是听说。”小徐开口说道,“听说刚才有个女生在小兰湖那边落水,被一个路过的男生给救了。有人认出来,那个落水的女生,正是法律系的系花范茹茹!” 听了小徐的话,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她就是范茹茹,还是警校的校花,怪不得那么高冷… “然后呢?”小黑追问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徐说道。 小黑露出失望的表情:“就这样啊?这算什么八卦新闻?” “这你就不懂了!”大飞走到小黑的床边,一拍他的床边栏杆,“别的人落水,当然不是新闻。可是范茹茹落水,当然是大新闻!我问你,你羡不羡慕那个救人的男生?” 小黑说:“啊?这么冷的天,跳水救人,冷都冷死了吧?有什么好羡慕的?” “小黑啊小黑,你是注定孤独一生啊!”大飞一脸怒其不争的神态,摇头叹息道,“我问你,若是正常情况下,你去追范茹茹,你能追的到么?” 小黑摇头:“就算是不正常的情况下,我也追不到。” “算你有自知之明。”大飞笑道,“可是那个救人的男生就不一样了啊!他是范茹茹的救命恩人,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退一步说,那个男生就算追不到范茹茹,可他救人的时候,肯定要抱着范茹茹吧,该摸的摸,该抱的抱,那美妙的感觉,难道你不羡慕么?” 我听得一脸黑线…这猥琐的大飞…我刚才下水救人的时候,哪里想得了那么多!气温低,湖水又那么冷,我的身体都快被冻僵了,感官都迟钝了,有个屁的美妙感觉! 小黑和小徐这两个未经人事的小年轻却被大飞说动了,不停地点头。 “呃…其实…那感觉也不是很好…”我觉得我有义务帮自己澄清一下,所以开口了。 大飞用一种鄙视的语气对我说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又不是那个男生!要知道对方可是范茹茹啊,范茹茹的身材前凸后翘,要是能让我抱一下,让我死我也愿意啊!” 她的身材的确很好,我的脑中回忆起她躺在湖边,胸口起伏的模样。 “事实上,我的确知道…”我说,“因为那个救人的男生,就是我。” 这句话一说完,不出意料的,他们三人都一脸呆滞地看着我。 “竟然是你?” 我点了点头,将救范茹茹的过程简单讲了一遍。 “我靠!你小子走狗屎运了吧!”大飞一拍我的肩膀,一脸羡慕的表情,“快说说,当时抱着范茹茹,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我又不是你,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鄙视地看着大飞。“切!装逼!”大飞对我比了一个中指。 小黑也是一脸羡慕地对我说道:“陈深,你这下爽了!你救了范茹茹,她肯定对你心存感激。你追她手到擒来啊!反正你也没有女朋友,正好!” “对的对的!”大飞的大脸凑到我面前,“追到范茹茹以后,你让她给我们也介绍一下女朋友,不用像她那么漂亮,我要求不高,有她一半漂亮就满足了!” 我被大飞的猥琐表情逗笑了,挥手道:“好好好,到时候她的闺蜜,你们一人一个!” 我是在开玩笑,那个范茹茹那么没礼貌,连声谢谢都不说就走了,就算能追到她,我也懒得追! 尽管她的确很漂亮! “你们省省吧…”小徐出来泼冷水了,“难道你们不知道么,那个范茹茹有男朋友了的!” 大飞不在意地说:“有男朋友怎么了?陈深可是救了她性命的人,她男朋友能比嘛?陈深,我支持你,去把范茹茹抢下来!” “开玩笑归开玩笑,那个范茹茹你还是不要去追为好!”小徐神色俨然,郑重道,“她的男朋友,来头可不小,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虽然我并没有追范茹茹的打算,但小徐这么一说,反倒激起了我的好胜心:“她的男朋友是谁?很有名吗?” “刘俊这个名字你们听过么?”小徐反问道。 我们三人都摇摇头。 小黑问:“刘俊就是范茹茹的男朋友?” 小徐点点头:“刘俊的名字你们没听过,但是他伯父刘国平的名字你们肯定听说过!” 大飞还一脸茫然,我和小黑已经暗暗咋舌。大飞平时不怎么关注政治新闻,自然不知道刘国平是现任省城市长的名字! 那个刘俊…后台够硬的啊!小徐说的没错,这么一个官二代,的确不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惹得起的! 我不怀好意地看着小徐:“老大,你怎么对范茹茹男朋友的背景这么清楚啊?你是不是对范茹茹有所企图啊?” “去你的!”小徐笑骂道,“我是人称包打听,学校里什么八卦我不清楚啊!” 在小黑解释了刘国平是谁之后,大飞哀嚎一声:“我靠!我的女朋友啊!”我们都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料到,一次普通的救人举动,会在后来引出那么大的风波,并彻底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 下午有课,是一门刑法课。当我们寝室四人走进教室的时候,同班的同学们忽然欢呼起来。 “英雄救美啊!” “你小子够可以的啊!” “陈深,你真走运啊!能把范茹茹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吗?” 一片喧闹中,大部分都是男同学在朝我打趣。 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看了看小徐他们三人。 小徐和小黑也是一脸惊讶,看起来对眼前情况也是一无所知。大飞这小子却是一脸得意,对我挤眉弄眼的,不用说,肯定是他把我救了范茹茹的消息传播出去的。 这个大嘴巴! 看来范茹茹这个校花的名气还真挺大,我之前没听过的确是我孤陋寡闻了。下午的课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下课铃一响,我就冲出了教室,不给那群八卦人士以发挥的空间。我回了一趟寝室,带上书本,去了图书馆自习室。 ... 第十八章 范茹茹 这段时间事情多,缺的课也多,再不找时间学习,这学期是妥妥的要挂科!我在图书馆待到了差不多十点,感觉也学累了,便收拾好东西,回寝室。在图书馆跟宿舍之间,就有那个小兰湖。 经过小兰湖边的时候,我不由想起了早上的遭遇。大飞他们都羡慕我救了范茹茹,艳羡我和女神有过亲密接触。可说起来,那个范茹茹还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呢! 再想到同班同学对我的‘热情’,我不禁苦笑了一下,看来是警校的生活太过无聊和单调了,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训练,出了一点新闻,都够同学们八卦好久了! 夜晚的校园很安静,特别是小兰湖周边,更是看不到什么人影。我一边走,一边看着小兰湖。 远处图书馆漏出来的光,照射在小兰湖的湖水里,反射出点点亮光。 在湖岸边,有一个黑色的影子静静站立着。她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我眼尖,就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一头黑色长发在夜风中飞舞,她虽然背对着我,但那长发,那翘臀,那长腿,还是让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早上我从湖里救上来的女孩,大飞他们口中的女神——范茹茹! 大晚上的,她怎么又来湖边了?难道早上掉进湖里差点淹死,她就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 “不过这又与我何干?我又不想追她!”我摇了摇头,正要离去,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她的背影看起来很孤寂,她那样站在风中,站在湖边,像是马上就要随风而去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我迟疑了一下,朝着她走了过去。 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可能是我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慢慢地转过身来。 见到是我,她原本冷冷淡淡的表情动了一下,眼神中有一丝异样,看来她还记得我。 “你又站在湖边,不怕再掉进水里么?这一次,可能没有人能及时救你了。”我首先开口。 指望她先开口太不现实了,我现在都有些怀疑她是哑巴了。 她转过头,面对着湖面,还是没有说话。 我感觉有些尴尬,随口说道:“早上你不会是自己跳进湖里的吧?” 我这个问题只是为了缓解沉默的尴尬随口一说,并没指望她能回答,可事情就是这么的奇怪,就在我想继续没话找话的时候,她忽然第一次开口了。 “你说那个小兰,是真的跳进这个湖里殉情了吗?” 我没想到她的第一次开口,问的却是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如果是警校之外的人,恐怕根本就明白不了她问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们警校的学生,没有人不知道小兰湖的传说,所以我明白她问的问题,但我一时间却理解不了她问这个问题的动机。 我一边在脑子里猜想她的用意,一边回答道:“呃…小兰湖的传说在学校师生之间流传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是假的…你看学校为了纪念小兰,都把这个湖的名字改为小兰湖。如果不是小兰的殉情自杀感动了学校,学校应该不会改名的吧。” “真是太傻了。”我听到她轻声说。 太傻了?她是在说小兰,还是在说她自己? “我明白了。”她又说了一句我听不明白的话,紧接着转过头,看着我,微微笑了一下说:“谢谢你。” “嗯?”我被她的微笑震住了,所以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后面说了什么。 等等,她刚才好像说谢谢我?我没听错吧?这个没礼貌的女生,真的说了谢谢我? “谢…谢我什么?”我结结巴巴地说。 “当然是谢你早上救我啊!还有,早上并不是我自己跳进湖里的。”她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长发,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应该是…一场意外。”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表情出现了一点迟疑,但是她的语气却很肯定。 “不用谢啊!任何一个人见到同学落水,都会跳下去救的吧!这么点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的…还有…”我正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脸色忽然一变,身体更是微微颤抖起来。 我正感奇怪,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声:“茹茹,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生正朝着我们走来。那男生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相貌英俊,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匀称,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帅哥。 只是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愤怒,有些破坏他那帅气的形象。 “怎么,我不能在这里么?”范茹茹的声音冷冷的,连带着她的神情也是冷冷的。 那个男生越过我,走到范茹茹的身边,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茹茹,我听人说你今天掉到水里了,我马上赶过来了!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事?”他说话的时候,伸手往范茹茹的肩头搂去,动作自然得像是搂自家的阿猫阿狗一般。 看起来…这个男生和范茹茹的关系不大一般啊… “原来你还在意我的死活吗?”范茹茹伸手挡住了男生的搂抱,冷冷的说。 “当然了,我不在意你的话,我会连夜从外地赶回来吗?茹茹我跟你说,我一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我就赶回来了。你如果不信,就太伤我的心了!”男生作出一副急切的样子,作势又往范茹茹搂去。 范茹茹虽然还是挡住了该男生的搂抱,但我注意到她原本冷淡的表情却是缓和了下来。 “茹茹,你还在怪我吗?怪我在你出事的时候,没有在你的身边?”男生语气充满自责,神情充满焦急,再加上他那帅气的外表,我这个局外人都差点被感动了。 范茹茹却是倒退一步,神情冰冷:“我没有怪你,你还是找你的红颜知己们去吧,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男生上前一步,紧紧贴着范茹茹,柔声道:“那些真的只是朋友,我最爱的还是你啊!在我心中,你一直是独一无二的!茹茹,这些天你怎么了,为什么都不接我电话,还躲着我?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搭上了范茹茹的后背。范茹茹沉默不语。 我在旁听得却是尴尬无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当电灯泡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无奈啊! “茹茹,我还是爱你的,想想我们以前的快乐,别生我气了好么?”男生一边说,手一边轻抚范茹茹的后背。 “可我已经不爱你了。”范茹茹身子一动,避开了男生的抚摸,冷冷看着他。 男生脸上怒气一闪,忽然退后两步,用手指着我,怒声道:“这个小白脸是谁?你要和我分手,就是因为他吗?” 什么什么?他说谁是小白脸?我原本想要走了,听了男生这话,一下又不想走了。 夜色里,范茹茹的脸色变得惨白,颤声道:“刘俊…你说什么?” 刘俊不就是小徐所说的,范茹茹的男朋友,伯父是省城市长的官二代么? 难道就是眼前这厮?背景深厚,长得又帅,又会花言巧语,怪不得能追到范茹茹!只是看眼前的情形,他们两人的感情,好像出现了危机? 刘俊怒气冲冲:“你们两个晚上偷偷在湖边约会,被我抓了现行,难道不是吗?”范茹茹娇躯一颤,眼睫毛抖啊抖的:“他是……算了,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本来可以跟刘俊解释一下我和范茹茹的清白关系,但是他的态度令我很不爽,刚才又骂我小白脸,我没有回骂已经很客气了,就让他误会好了,正好可以让他不爽一下。 “好!好!好!”刘俊连说三个好字,快速地走到我的面前。我的身高和他差不多,所以他只能平视着我。 “小子,你有种!”他冷冷地对我说。 我没有否认,我是男人,当然有种。 “连我刘俊的马子你都敢动,你叫什么名字?” “刑事侦查系大三,陈深。”对方既然报上名号了,我不说名字倒显得我没有礼貌。 “陈深是吧!”刘俊恶狠狠地看着我,“我记住了。你小子有种,但我还是要警告你一下,以后离范茹茹远一点,如果让我再看见你纠缠范茹茹,我打断你的腿!” 面对刘俊的威胁,说一点都不担心,那是骗人的,毕竟对方的背景摆在那里。只不过也就仅限于一点点的担心了。连九尾狐妖都敢正面对决的我,还会真的将刘俊的威胁放在心上么? 我没有说话,就那么沉默地看着刘俊。我并不怕他,但我也不想惹怒他,他和范茹茹之间的事情,我并不想掺和,我不怕他,但我怕无谓的麻烦。 “小子,你记住了,我叫刘俊!如果你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刘俊的声音带着不可一世的张狂。 不就是上辈子投了一个好胎嘛?就得瑟成这样!我在心中腹诽了一番,面上却是淡淡的,没有表现出来。 刘俊可能觉得镇住我了,转头朝着范茹茹说:“你就是看上了这个脓包小子?你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 第十九章 一百块 看着刘俊那嚣张的背影,我有一种将其推入湖中的冲动,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万一这个白痴不会游泳,难道还要我下去救他吗? 范茹茹没有看着刘俊,她的脸对着湖面,所以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她清冷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这个不要你管,他就是再怎么样,也比你好一百倍。” 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下好了,范茹茹这话一出,算是坐实我跟她有关系了,跟刘俊这个仇也算是彻底的结下了。 在灯光的照射下,我看得出刘俊很生气,因为他的脸涨得很红,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 就在我担心刘俊恼羞成怒作出什么过火的举动之时,他却捏了捏拳头,转身走了。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阴沉着脸说:“你会后悔的!” 等到刘俊走后,我走到范茹茹旁边,说道:“你是故意刺激他的吧?” 范茹茹没有看我,但她的肩膀在微微抽动,过了一会,她转过头,低声道:“对不起…把你卷进这件事了。” “我倒是无所谓。”我耸了耸肩,“反正我们也不大可能会再遇到了。” 一个警校里有那么多的人,的确是不大容易遇得到的。说起来我今天碰到范茹茹两次,算是大大的巧合了。 “你不怕吗?”她咬着嘴唇说道,“不怕他去找你麻烦?” 我笑了一下:“怕的话他就不来找我麻烦了么?已经发生的事,后悔也没有用。我怕不怕,还不是都一样,他都会来找我的麻烦,所以我还是选择不怕,这样过得比较自在一些。” 范茹茹怔住了,一双大眼睛盯着我的脸,看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已经发生的事,后悔也没有用…不管怕不怕,该来的麻烦都还是会找上门的…我…明白了…” 她低声重复了我的话,忽然展颜笑了一下,“谢谢你,你解开了我的心结。” 谢谢我?谢我什么?我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解开你的心结了? 范茹茹闭上眼,张开手臂,迎风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的时候,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我没有打扰她,每个人都有一些伤心的故事吧,特别是二十来岁的女孩。 “我和他已经结束了。”范茹茹没有看我,自顾自说道,“虽然你说你不怕,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刘俊的脾气很暴躁的,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而且他家里…” “我知道他是什么人。”我打断了她的话,“我也知道他家里的背景,谢谢你的关心,我会小心的。” “你知道他是谁?”范茹茹脸带异色,惊讶地看着我,“那你刚才还敢报上自己的名字?你就不怕他报复你?” 我淡淡一笑,反问道:“怎么,你是在担心我吗?” 范茹茹偏过头:“我只是觉得抱歉,刚才其实应该跟他解释清楚的,我和你并不是那种关系。我并不在乎他误会,可因此连累了你,我就觉得过意不去了。” 我淡淡道:“他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怀疑你,换做是我,也不会委屈求全地解释的。所以,我并没有怪你,你也不用过意不去。” 范茹茹回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若有深意。 “谢谢你。” 这是今天晚上她第几次说谢谢了?怎么跟早上那个高冷没礼貌的形象一点都不吻合呢? “你放心,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他不会去找你麻烦的。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寝室了,再见。” “再见。”我点了点头,目送她那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我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到了熄灯时间。见我回来,小徐他们就围了上来,追问我晚上去哪了。我知道他们想八卦什么,因为大飞直接问了出来:“陈深,你是不是偷偷和范茹茹约会去了?” 我晚上虽然和范茹茹见过面、说过话,但要说是偷偷约会,那还真是比窦娥还冤。被刘俊那个白痴误会也就罢了,如果让大飞他们知道我和范茹茹见过面,那就等于告诉全校的人我在追范茹茹。 那样的结果实在太过惊悚,我还承受不来。所以我冷静地告诉他们,我在图书馆学习了一整个晚上,还把书本拿给他们看。 大飞的脸上明显露出失望之情,小徐和小黑却是笑逐颜开。我正奇怪,大飞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小徐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来,笑道:“这一百块就当做寝室费了,有时间我们一起出去喝酒!” 大飞依依不舍地看着钱进了小徐的口袋,转头对我说道:“陈深,你太不争气了,害我输了一百块!”我无辜地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黑解释道:“大飞在跟我们打赌,他说晚上找不到你人,肯定是和范女神在一起。赌注是一百块钱,现在是我和老大赢了。” 我明白了前因后果,笑着对大飞道:“你活该!”大飞垂头丧气地爬回自己的床上,嘴里还在不停嘀咕:“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追,真是浪费良机啊!浪费可耻,浪费可耻啊…” “哈哈哈…”我们都被大飞的自言自语给逗乐了。 躺在床上,我一下子睡不着了,脑子里想的都是今天所遭遇的事情。范茹茹和刘俊两个人的身影交替在我脑海里出现。 说起来,范茹茹的脸蛋、身材无一不是极品,而她的性格,虽然我早上觉得她很没礼貌很高冷,但经过晚上的接触,我改变了对她的印象。 至于刘俊,外貌家庭都是顶尖,只是他那张狂的性格,却令我很不爽。长得帅了不起啊?家里有权有势了不起啊? 想起他最后对我的威胁:你会后悔的。 我会后悔吗?后悔救了范茹茹,还是后悔没有跟刘俊解释清楚跟范茹茹的关系? 我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也没有用,所以不如不悔!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我又做梦了,梦见了什么东西我已经忘记了,我只记得是一个血红的影子,一直在追着我,我拼命地跑了一整夜,这才跑出了梦境。 醒来之后,我有一种虚脱的感觉,好像梦里的那些奔跑都是真实的。那个血红的影子是什么呢? 我叹了口气,最近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上次梦到的是白色的影子,这次是血红的影子,下一次,会梦到什么奇怪的影子呢? 如果每次睡觉都这么累的话,那我宁愿不要睡觉了! 不过这个做噩梦的问题,我很快就给解决了。我在外婆留给我的纸符咒里面,找到一个安神符,看上面的介绍,好像对梦魇很有效果,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我在睡觉之前,将那个安神符贴在了自己的胸前。 一连三个晚上,我都一觉睡到了天亮,那些噩梦,那些奇怪的东西,都没有再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这些天刘俊没有来找过我的麻烦,不知道是他忘了,还是范茹茹已经和他解释清楚了。 反正我并没怎么在意刘俊的威胁,所以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又过几天,一年一度的警校运动会就开始了。 我们学校里的运动会和普通高校的运动会还是有些区别的,区别不在于增加一些特别的项目,而在于强化一些普通的项目。 比如说普通高校的运动会长跑是三千米、五千米,我们的长跑则是一万米。 而我报的,正是一万米的长跑。 跟小黑相比,近身搏击不是我的强项,但我的耐力却比他好很多,这也是我能大半夜扛着重箱子爬上梅山的原因。 第一天,我顺利地从小组赛中出线,进入了决赛。 一万米长跑是运动会的重头戏,决赛安排在了最后一天。运动会期间,学校并不强行限制学生的行动。若有你报名的比赛,你就去参加,其他时间你可以去看你同学的比赛,也可以自由行动。 运动会一共三天。第二天,我去看了小黑参加的跳高比赛,他这短胳膊短腿的,自然是迅速地被淘汰了。 哦,这一天还有一个插曲。 大飞是个懒骨头,什么项目都没报,所以一直窝在寝室里。 我和输了比赛心情沮丧的小黑回到寝室的时候,大飞兴奋地跟我们说,我们寝室闹鬼了! 至于为什么用兴奋这个词语来形容大飞呢,是因为大飞这个人的神经比较大条,而且他还是个鬼故事迷。他整天泡天涯啊,猫扑啊上面的鬼故事板块,有一段时间都快魔怔了。 他曾经跟我们说过,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见一见历史有名的那些美人,比如西施貂蝉之类的,看看她们到底美得有多惨剧人寰。可是那些美人都已经作古了,要想看看她们长什么样,只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穿越回古代。可大飞说习惯了现代社会的生活,穿越回去他会无聊死的。还有,他说古代没有电、没有电脑,玩不了网络游戏,所以他才不要穿越回古代。 另一种就是见鬼了。大飞说那些美女死后,肯定都变成了美女鬼,只要能看见她们的‘鬼样子’,也就能知道她们生前长什么样了,运气好的话,还能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 总之,大飞的思维方式很奇怪就是了,他就是我们寝室的一朵奇葩。 其实有些时候,我很想告诉他:见鬼,其实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 第二十章 寝室闹鬼事件 一般情况下,正常人死后,都去地府投胎转世了,只有那些死于非命、心怀怨恨、死不瞑目的鬼,才会滞留人世间。 如果一个人遇见了鬼,绝对是倒了大霉。而大飞幻想中的和女鬼风花雪月,电视上演的和女鬼谈恋爱,都是人们幻想之后的产物,现实生活中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活见鬼,是一个人所能遇到的最倒霉的事情之一。 这是我的想法,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的想法。 一听大飞说寝室闹鬼,我和小黑面面相觑,都紧张起来。我本来就是相信世上有鬼的,而梅山事件的整个过程,小黑也是了解的,所以他也是一个有神论者。 “大飞,你确定吗?” 如果寝室里真的闹鬼,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大飞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笑哈哈地说,“我下午上厕所的时候,听到背后有哭声,我转过头来看,哭声就停止了。等我回过头,背后哭声又响起,我转头去看,哭声又停止,而且我检查过,身后并没有什么人,那声音又像是在我耳边哭。你们说,这不是闹鬼是什么?” “是什么样的哭声?”我问。 “哭声就是哭声啊!有点像猫叫,反正就是很奇怪的一种哭声,我形容不出来。要不你们自己去卫生间听听看就知道了。”大飞说。 小黑一脸紧张:“卫生间里现在还能听到哭声?” 大飞说:“我就听到过两次,后来就没听到了。可能是因为你们回来了,那个‘鬼’就不敢出来了。” “我进去看看。”我收拾了下心情,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卫生间的大门。一进卫生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看着坑里的那堆大便,我急忙退了出来。 至于卫生间里有没有闹鬼,我哪里还顾得上考虑。 “大飞!你大便没有冲?!”我冲大飞喊道。 “这都被你发现了!”大飞洋洋得意地说,“是你自己要进卫生间的,可不是我让你进去的。我正想和你说呢,我刚才被那哭声一闹,忘记冲水了!” 看着大飞那张欠扁的脸,我气得牙痒痒的:“那所谓的闹鬼,也是你编出来的了?” “哈哈哈!陈深,你真是太好骗了!”大飞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令人忍不住想要揍他一顿! 大飞这人爱开玩笑,而且喜欢恶作剧,我一时没有注意,就着了他的道。说起来我也是犯了先入为主的毛病,觉得大飞是个奇葩,因此他刚才那种可疑的表现却让我觉得正常。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大飞就算再奇葩,也还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人碰到闹鬼事件,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恐惧,而不会是大飞那种兴奋的表情。 “靠!你个神经病!”想明白了这一切,我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句。 “大飞,你真是恶趣味啊!”小黑从我们的对话中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笑着推了大飞一下,“快去把你的大便处理掉!” “咱们老百姓,今儿真高兴!…”大飞一边哼着歌,一边进了卫生间。 等到小徐回到寝室,大飞得意洋洋地将他的恶作剧说了一遍,逗得小徐乐不可支。 “真是交友不慎啊!”我摇头叹气,脸上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运动会第三天,我早早地就醒了,一万米长跑是在早上,所以我把寝室里的三人都从床上拉了起来,让他们去给我加油助威。他们虽然怨声载道,也都爬了起来。 一万米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所以发令枪一响,我就朝前狂奔而去。一圈两圈三圈…二十圈之后,我就将第二名远远地拉开了。周围有很多女同学都在给我尖叫呐喊,我有些沉醉了,那种迎风奔跑、万众瞩目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跑着跑着,我的目光忽然被场边一个高挑的身影给吸引了。她站在人群中,见我看她,她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对我挥了挥手,红润的嘴唇喊出一句:加油! “她还是喜欢穿黑丝啊!”我不禁笑了起来,有范茹茹给我加油,我的肾上腺素快速分泌,跑得更加快了。 又是一圈,我又跑到了范茹茹所在的位置,我远远的就看到了她,她安静地站在那里,与周围喧闹的人群产生了鲜明的对比。我举起手,对她挥手致意,范茹茹笑了笑,又喊了一句加油。 我正要加速,眼光忽然一瞥,注意到了另一个影子。 那一瞥令我心跳加速,脸色剧变! 那个影子就在范茹茹身后不远处。 那里是体育场观看台,观看台的下边是一排房间,平时是给学生当更衣室,有时也用来当做学生体检的场所。那个影子浑身血红,就出现在一个房间的窗户后面。 那是在我梦中出现过的血红影子!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忍住心中悸动,转变方向,朝着那个影子跑去。我越过范茹茹的身旁,只看得到她那惊讶的脸,都来不及跟她打个招呼。那个血红影子躲在透明玻璃窗的后面,我跑到窗前的时候,它却忽然不见了。 我确定我在这个过程中只眨过眼,没转移过视线,可就那么一眨眼的时间,它就不见了。 我趴在窗前往里看去,房间里光线很暗,只有几个储物柜立在墙边,显得很空旷。窗边的窗帘是开着的,我看了一会,除了窗帘后面,整个房间是一览无余,并没有那个血红的影子。 难道是我眼花了? 我摇了摇头,将脸贴到透明玻璃上,想要看看窗帘后面的情形。就在这时,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红色的眼珠!那眼珠贴在玻璃窗后,几乎与我的眼睛正面相贴! “啊!”我心脏狂跳,头急速往后一仰。等我勉强镇定下来,再度往玻璃窗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了?怎么比赛也不比了?”正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范茹茹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没事…刚脚崴了一下,现在好了。”我撒了一个谎。 “啊,脚崴了吗?那你还能比赛吗?” 看着范茹茹略带关心的容颜,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事,还可以跑。” “那,加油。” 跑回赛道之前,我又忍不住朝着那扇窗户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异常。面对范茹茹鼓励的目光,我收拾好心情,继续参加比赛。 经过这么一耽搁,再加上后来心中一直想着那双血红的眼睛,我也没心思全力奔跑,最后结果自然成了最后一名。 跑到终点的时候,班里同学都围了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在领先这么多的情况下,跑了最后一名。有几个同学看到了我冲出赛道,但是却不知道原因。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只能沉默地面对他们的疑问。 “陈深,我刚才看到你在比赛过程中,跑到一边和一个女生聊天,她是谁啊?”隔壁寝室的胖子开口,完了还补充了一句,“那个女生远远看着,身材挺好,还挺漂亮的!” 胖子这话一出,班里同学一下群情激奋起来,大飞最为兴奋,搂着我的肩膀说:“你小子行啊!比赛过程中还跑出去泡妞,快老实交代,那个小妞是谁?” 我用力挣开大飞的魔爪,快速往前跑去:“没有什么小妞!是你们看错了,我是脚崴了一下,所以跑到旁边处理一下! ”大飞的声音从后传来:“骗鬼呢?要是心里没鬼,你跑什么!” 我也不理会大飞他们,一个劲地朝前面跑去。跑出了体育场,一直跑到小兰湖边,我才停了下来。 我的脑子里全是那双血红的眼珠,我没有看清那个血红的影子是个什么东西,但从那双眼珠来看,应该是个人,哦不,那东西不可能是人,应该是只鬼 !一只浑身血红,眼珠子也血红的鬼!这样形状的鬼,以恶鬼厉鬼居多! 该死,鬼怎么又找上我了?还没完没了是吧?先是白衣女鬼,现在又是血红的不知性别鬼,以后是不是还会出现黑衣男鬼? 我这劳什子三阴体质难道就没有办法改变了,我以后就要经常和那些阴魂打交道了? 妈的,那样的话,我就算不被吓死,也会被累死!哎……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那个红眼珠鬼吧! 驱鬼四方咒是没法派上用场的,除非能找到跟红眼珠鬼有关的物事,比如我第一次驱鬼时候的鬼影照片。 驱鬼四方咒不行,那书里其他的法术呢? 这些天来,我已经慢慢地将书中的法术都背了下来。 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可不想在遇到危机的时候,还要翻书去找对策! 我回想书里那些法术的介绍说明,再想想现实的情况,一个一个地排除掉。 有些法术很有用,威力很大,但是施术条件严格限制,很难实现。有些法术也很有用,威力也很大,施展起来很简单,但是后遗症很大,对施法人能力要求很高。 我想了想自己的能力,还是算了。想来想去,找来找去,三十六个法术想了个遍,我竟是找不到一个能够应付那只红眼珠鬼的适合法术! ... 第二十一章 校园暴力 “哎…看来还是自己能力不行啊…”我自言自语道,“如果有人教我道术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心念一动,记起一件事来。外婆临终前跟我说过,她有一个同门师妹,算是我的姨婆婆,还说她住在括苍山上,让我在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劫难的时候,就去括苍山找她。 外婆的同门师妹,法术应该很高吧,我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她,让她教教我道术也好。光凭外婆留给我的法术书和纸符,要对付那些鬼啊魂啊,我现在有一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外婆,她要是还在的话,那该有多好啊!什么鬼啊魂啊,我就可以完全不用怕了。 “我说过了,我们已经结束了!请你别再来找我了!”正在我沉思的当儿,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正想回头,后背忽然被人推了一下,我是站在湖边的,这一下差点把我给推到水里去。 “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撞到你的!” 我有些恼怒地回过头,正想教训一下那个走路不长眼的家伙,却被这么一句轻柔的道歉声给堵住了。 “啊,怎么是你!”那个撞到我的人惊讶地说。 虽然还有些惊魂未定,但我不禁笑了,真是见鬼,这已经是第三次在小兰湖边遇到范茹茹了。 她依旧是黑丝加紧身衣的装扮,将自己性感的身材完美地展现出来了。刚才在体育场没仔细看,她的脸上化着恰到好处的淡妆,不浓艳不做作,掩盖了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配合着原本就精致漂亮的脸蛋,令我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她的额头出了一些细汗,神情也有些急锐,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正想说话,眼光忽然瞥到了旁边的另一个身影,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二十来岁的年纪,帅气的脸孔上带着恼怒的神情,胸膛挺得笔直,脸孔朝天,一副不可一世的张狂姿态。 是刘俊那厮! 见我看他,刘俊脸上露出不屑神色,目光转向范茹茹:“晚上我在酒店办了一个聚会,为你庆生,你会来吧。”范茹茹道:“我生日还没到。再说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不用张罗了。” 刘俊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似乎想要发作,却又忍住了:“我知道你生日在下个月,我也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弥补之前对你的亏欠。茹茹,你会给我一个机会吧?” 范茹茹沉默一阵,慢慢转过身去,我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刘俊,太晚了,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放过我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太多的情绪,显得有些低沉。 刘俊盯着范茹茹的背影,脸上神色变换,时而愤怒,时而阴沉,最后全都变成一股强烈的不甘! “你!在旁边看得很爽吧?给老子滚远点!老子和自己的女人说话的时候,不喜欢有一只苍蝇躲在旁边!”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脸上挂不住的刘俊终于爆发了,而他爆发的对象,正是不巧两次都在旁边当电灯泡的我! “刘俊!”范茹茹一下转过身来,挡在我和刘俊之间,急道,“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与他无关!你别把他给牵扯进来!” 刘俊阴冷地瞥了我一眼,冷笑道:“你上次和我说是他从湖里救了你,你们之间并没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我相信了你,后来也没有去找他的麻烦。不过从今天你这么维护他的情形来看,你们的关系明显没有那么简单!你欺骗了我!范茹茹,你移情别恋了就直说,用不着遮遮掩掩的,我刘俊还真不缺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你…你混蛋…”范茹茹俏脸惨白,泪水滚滚而下。 “喂!小子!”刘俊挑衅地看着我,“挖老子的墙角你就敢,现在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只知道躲在女人身后,你还算不算一个男人?” 我原本并不想掺和到别人的感情问题中去,无奈刘俊这个白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侮辱我,我若再不有所回应,真就对不起男人这个身份了。 我也懒得和刘俊废话,挽起袖子,打算冲上前去给他一拳。这种时候,不打一架,我都觉得有些对不起观众了。 可我还没动手,手臂就被人拉住了,范茹茹眼角还有泪珠残留,对着我摇摇头:“你别冲动…对你不好…” 我明白她的意思,刘俊家的背景,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惹的。可是这不是我要惹他,是他故意来招惹我,我不想惹上无谓的麻烦,可如果麻烦找上了我,我也不会退缩。 “哟,想动手啊!”刘俊在旁聒噪着,“来来来,老子正手痒呢!” 不管其他了,这种欠揍的白痴,先打了再说! 我暗中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在刘俊身后一步远处,是图书馆门前广场的台阶,我只要猛冲上去,利用猛冲所带的气势和冲击,逼得他退后一步,他就会被台阶给绊倒,那我就能把他摁在地上猛揍一顿! 只要刘俊的近身格斗不比我厉害很多,我这一策略就有很大的成功机会。而刘俊这样的官二代,我不信他能花多大的精力去练习近身格斗术。 打架,有时候也是需要动脑子的。这是我的人生信条之一。 “喂,白痴!”在脑中计划完毕,我对着刘俊大喊一声,双腿发力,朝着他猛扑过去。“你去死吧!”在猛扑的过程中,我作出咬牙切齿的表情,同时大喊出声,希望能在气势上压倒他,让他心生闪避之心。 刘俊果然露出迟疑之色,见我来势汹汹,他不自觉地往后退去。这正中我下怀,我双腿一蹬,高高跃起,如苍鹰搏兔一般,朝他压去。刘俊后退更疾,但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台阶,其结局就是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这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我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倒在地上的刘俊摁住暴揍一顿,范茹茹焦急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住手!你们别打架!” 听她的声音,却是带着浓重的担心,难道她的心里,还担心着刘俊这白痴?我不禁迟疑了一下。 就这么一迟疑,趁胜追击的时机就失去了,让刘俊狼狈的爬了起来。 我暗叫可惜,这下子可要和他实打实地打一架了! 刘俊脸色很难看,喘着气,愤怒地瞪着我。 “你们别打架!”范茹茹冲了过来,拦在了我和刘俊之间。刘俊怒视着我,却没有再说‘躲在女人身后’那种话,看来我刚才那次攻击,还是起到了一些效果。 “是他要打,我也没有办法的!”我握了握拳头,再次做好战斗的准备。 “你小子有种!”刘俊翻来覆去这么一句话,然后也摆出攻击了姿态。 “刘俊!”范茹茹忽然大声道,“晚上我去参加那个聚会!你们别打了!”我一怔,握着的拳头不禁松了。 刘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暂时放这小子一马!”说着对我冷笑了一下。 我没有理会刘俊,只怔怔地瞧着范茹茹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刘俊想要上前拉范茹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刘俊也不恼,笑容满面地说:“茹茹,我待会把地址发给你,那我们晚上见!” 范茹茹往后退了两步,冷淡地说:“我知道了。” “那好!”刘俊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扬长而去。 “你是怕我跟他的仇越结越深,这才答应他的约会的吧?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我并不怕他。”我叹息着说。 范茹茹摇了摇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看着范茹茹冷淡的样子,我感觉有些不是滋味,说了一句:“那你小心。”转身走了。 我没有回寝室,回寝室肯定要被小徐他们追问八卦问题,若是平时跟他们开开玩笑也挺有趣,但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应付,于是我去学校旁边的网吧,玩起了英雄联盟。 我一直玩到快熄灯的时间,这才回到了寝室。小徐大飞小黑自然围了上来,追问我是不是泡妞去了,我心情郁闷,随口应付了几句就上床了。他们见了我的态度,看出我心情不太好,也就没再追问。 我很快就睡了,因为安神符的存在,我倒没有再梦见什么奇怪的影子,但是我莫名其妙地梦到了范茹茹,梦到她去参加刘俊的聚会,最后还跟刘俊和好了。 而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和刘俊成了好朋友!… “啊!” 当我正沉浸在那个奇异的梦境中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将我吵醒了! 我睁开眼睛,眼前的灯光很昏暗,那灯光是寝室外的大马路上的路灯发出来的。那灯光提醒我现在还是半夜,天并没有亮! “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啊?!”小徐的声音带着不满。 “是啊,我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小黑的声音带着倦意。 原来不止我,寝室里其他的人也被那声惨叫给弄醒了。 嗯?小徐和小黑都说话了,那大飞呢?他还没醒吗? ... 第二十二章 八卦新闻 这时,卫生间那边传出门开的声音,我听到有人从卫生间走出,于是问道:“大飞,是你吗?刚才是你在叫?” “是…是的…”大飞的声音传来。 “你大半夜的鬼叫什么啊!”我们都很不满,同声质讨他。 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理亏,大飞的声音犹犹豫豫的:“没…没什么…就是差点滑倒了!” “叫你昨天捉弄我,你这是报应…”我低声嘟哝一句,翻身睡了。 后来我才了解到,大飞当时发出那声惨叫,并不是因为差点滑倒。因为昨天捉弄过我,所以他心里存了顾虑,一时犹豫,就没有把惨叫的真正原因告诉我们。也因此给我留了一生的遗憾。 第二天是星期六,没课,但我还是早早就醒了。醒来之后,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范茹茹的影子。 不知道昨晚上她去见刘俊,结果怎么样了。一想到范茹茹,我又想起了昨天比赛的时候,出现的那个血红影子,还有那对无比骇人的血红眼珠。 那个红眼珠鬼,还会来找我吗? 小黑和小徐都在安静地睡觉,大飞却是呼噜连天。看到大飞睡得那么美,想到他昨天晚上的行为,我真想在他耳边大喊一声,也吓他一吓。不过我毕竟没有那么无聊,洗簌完毕就出了寝室。 去食堂吃过早餐,我念头一转,朝着体育场走去。因为是早晨,体育场上有三三两两地晨跑的人。我走到昨天发现红眼珠鬼的玻璃前,周围很静,初升的太阳挂在东方,阳光洒在身上,给了我不少暖意。 在背后阳光的支持下,我将脸慢慢靠近玻璃窗。 说实话我是有些紧张的,就怕眼前忽然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很‘遗憾’,什么都没有出现,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趴在窗前看了有好一会,没有再看到昨天出现过的那个红眼珠鬼。 回到寝室的时候,小黑已经起来,正坐在床上看书,小徐不在,大飞还在睡觉。 “你怎么起这么早,早饭吃过了?”小黑放下书本,跟我打了个招呼。 “吃过了。”我点点头,走到桌前,打开了电脑。 “我妈刚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小黑脸上带着笑,语气有些感慨,“两年多了,这是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真好。” 我也笑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小黑道:“陈深,我知道说什么都是虚的,但我还是要说,你要是有事,只要跟我说一声,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帮你!” “其实你不用……” 我还没说完,小黑已经坚决地打断了我的话:“这份人情我不还给你,我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从小黑的神态语气中,我读出了他的认真,于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你们在聊什么呢?什么人情,什么不安的?”小徐走进寝室,顺手把寝室门给关上了。 “我们在聊上次的考试呢!小黑不是坐我后边嘛,有道大题不会做,我就给他抄了,他说要感谢我,我说不用了,请我吃饭就可以了!”梅山的案子涉及到小黑的*,所以我又说了个谎。 小徐嘿嘿一笑:“请客吃饭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带上我呢!”小黑笑道:“你要肯来赏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徐笑道:“上次大飞赌输的一百块还在我兜里,说真的,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出去喝酒?等到明年毕业了,可就没什么机会了…” 我拍了拍手,看了沉睡的大飞一眼:“随时都可以,反正不是我出钱!” 说笑一阵,小徐忽然换了一副神情,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我刚才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听到一个劲爆的八卦新闻,你们要不要听?” “八卦新闻?快说来听听!”一听有八卦新闻,小黑一下子两眼发光。 小徐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不怀好意地对着我笑,笑得我直发毛。 “喂,老大,你要说八卦就说八卦,不要对我笑得这么猥琐!跟我有关系嘛!”我抗议道。 小徐道:“这件事,说跟你没关系呢,却也有些关系。说跟你有关系呢,却也关系不大,关键看你怎么想。” “跟陈深也有关系?快说说看!”小黑催促道。 我不满地看着小徐:“老大,你好好说话会不会,卖什么关子?” 小徐嘿笑道:“这个八卦新闻是我听来了,也不知道真假,跟你前些天救过的法律系女神范茹茹有关,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 我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哦?她怎么了?”小徐道:“听说,她跟她男朋友分手了。” 小黑问道:“真的吗?你怎么会知道的?” “早上在食堂吃饭,隔壁桌有两个人在聊天,说到了范茹茹,我在旁听了了七七八八,明白了个大概。”小徐解释道,“据说昨天晚上范茹茹的那个男朋友刘俊,就是他伯父是市长的那个,他请了不少人,在酒店给范茹茹庆生。其中大部分,是他们两人在警校的同学。可没想到,在那个派对上,在众人的面前,范茹茹竟然跟刘俊提出了分手。” 我心神一震,一时竟有些呆住了。 “那后来呢?”小黑问出了我想问的一个问题。 小徐说道:“后来范茹茹就走了,刘俊面子上挂不住,把酒店房间里所有东西都砸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小徐道,“刘俊把所有人都赶走了,再后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 “就这些?”小黑显得有些失望,“就没有更深层次的内容?比如范茹茹为什么要和刘俊分手?是不是第三者插足之类的?” “这我哪知道啊!”小徐耸耸肩。 小黑反问道:“你不是警校包打听吗?” “可我又不是神仙!” “情侣间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嘛。”听着他们在斗嘴,我脱口说了一句。 “对哦,陈深,范茹茹分手了,这下你可以去追她了!”小黑忽然转换了一下话题,“到时候记得给我们介绍女朋友!” “这…”我一下子无言以对。 “女朋友?什么女朋友?”大飞终于醒了。 小徐将范茹茹分手的八卦消息讲了一遍,大飞却没什么反应,怔怔地坐在床上,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你们聊,我出去一会。”我站了起来,不给他们三人联合起来打趣我的机会,走出了寝室。 我在学校里晃了一圈,又到了小兰湖边。站在湖边,我苦笑了一下,看来我的潜意识里,还是想见她一面的啊! 现实当然没有那么巧,我在小兰湖边发了一会呆,就回寝室了。到了寝室楼大门口,却被几个人拦住了。 “你叫陈深?”一共四个人,年纪都很轻,二十来岁,都打着耳钉,裸露的手臂上纹着纹身,跟我说话那人嘴里叼着烟,头发黄黄的,一副社会不良青年的混样。 “是又怎样?”我说。 “那行,跟我们走一趟吧。”原先说话那人将嘴里的烟往地上一扔,对我说道。 我沉声道:“给我一个理由。” “你走不走?不要逼我们动手!”其中一个绿头发的青年说,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威胁,“我们下手可没轻重的。” 我看了一下左右,宿管大叔正坐在宿管台后面听收音机,周围有学生在进进出出,但没什么人注意到我和四个不良青年的对峙。 男生寝室楼下,围着四五个人在聊天,是很常见的一个场景。 在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做?我的脑子在飞速转动着,如果我先发制人,一边喊闹一边动手,制造出大的动静,谅那些小混混们也讨不了好处。 这里可不是普通高校,这里是警校!曾经有一个警校学生得罪了校外一个帮会的流氓,那个帮会派了十几个人,混进警校里,想要把那个学生给带走,结果被人发现。那次事件发生在食堂里,结果食堂里的警校学生自发联合,将那十几个帮会成员打了个半死。 我如果不想走,把事情闹大,周围这么多警校同学,最后吃亏的,肯定是眼前这四个不良青年。 只是,我需要这么做么? “是刘俊派你们来的吧?”仔细想想,除了他,我最近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从他们脸上的神情来看,我觉得自己猜对了。 “别废话,你走不走?”那个黄头发的说。 “带路。”我平静地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刘俊既然要对付我,今天就算打发了这四个混混,明天还是要应付他的报复。最好的办法,还是去会会刘俊,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麻烦。 跟着四个不良青年,我走到了大江边上。大江名为钱江,是本地一条很有名的江,离警校不远。在大江的堤坝之上,我见到了刘俊。他的脸色很阴沉,见我来了,也不说话,但我能从他眼神中,感受到一股压抑着的愤怒。 “俊哥,这小子我们给你带来了!”不良青年对着刘俊讨好的笑着。刘俊微一点头,那四个青年便毕恭毕敬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知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沉默一阵,刘俊终于开口。 ... 第二十三章 我管你是谁 我耸耸肩:“我怎么会知道。” 说不知道其实也不准确,真实原因我也能猜到一些,估计是和昨晚范茹茹和他提分手有关。 “你在和我装傻。”刘俊背着手,试图作出一个黑社会老大的样子,“我曾经和你说过,我会打断你的腿,我也和你说过,你会后悔的。现在,你告诉我,你后悔了么?” 我撇了撇嘴,平静地对刘俊说:“请说重点,不然我听不懂。” “听不懂是么?”刘俊冷笑一声,“那我就告诉你,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有人要倒霉了!” “我要倒霉了?” “你说呢?” 看着对面凶相毕露的五人,我暗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这一顿揍,是免不了了。 “你心情不好,可以选择跳江,找我来干什么?我和你又不熟。”既然有了挨揍的觉悟,我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就那样嘲讽起来。 刘俊脸色铁青,挥了挥手,他身后几个不良青年朝我就围了过来。沿江大堤上有不少人在散步,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见了我们这边的阵势,都远远的躲开了。 “你知道单挑打不过我,所以知道找人帮忙,还不笨嘛!”我讥笑道。 刘俊冷哼一声,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对付你这种挖墙脚的下三滥,不用讲什么公平道义。黄毛,先给我掌嘴,我不高兴听到他说话。” 那个头发黄黄的‘黄毛’应了一声,走到我的面前,抬手一巴掌朝我的脸上打来。 对方既然动了手,我也就彻底没了顾忌,头一低,躲过黄毛这一巴掌,同时身体往前一窜,朝着刘俊奔去。 打人先打脸,擒贼先擒王,一对多的打群架有一个要点,就是认准一个目标狠揍。而我的目标就是刘俊,不管今天我被揍的怎么样,我一定要拉上刘俊垫背! 我三两步就到了刘俊身前,他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身体放松,没有做好打架的准备,我扑过去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将他踢倒在地。 我正要再上前对刘俊补上两脚,那四个混混已经赶了上来,也不知道是谁踢了我一脚,将我踢倒了。我这一倒,正好倒在刘俊身旁,我没有多想,一个翻身抱住了刘俊,同时一头砸在刘俊的脑袋上。 疼!这是我的感觉,但是我知道刘俊更疼,因为我看到他的眼泪都被我给撞出来了。 “我操!你们都是废物啊!快把这条疯狗给我拉开啊!”刘俊愤怒的呼喊着,我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你他妈的不是要打我嘴巴吗?有本事自己来啊!”我骑在刘俊身上,大吼道。 “砰!”我的后背被人踢了一脚,不由自主地翻到在地。我只来得及抱住脑袋,暴雨般噼里啪啦的拳打脚踢就落到了身上。我尽量将身子蜷缩成一团,护住脑袋胸膛下体等要害部位,将后背臀部等坚实部位留给他们。 一阵又一阵的猛烈击打不间断地传来,我的身体由一开始的疼痛慢慢变得麻木,我再也保持不了紧缩的姿势,抱着脑袋的双手也渐渐松了。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打死这只疯狗!我呸!”刘俊阴冷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看来我的听觉也受到了损伤。 “好了,把他给我抬起来。”也不知道那顿打持续了多久,因为我对时间的感官也模糊了,我感觉身子一轻,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我勉强睁开眼睛,眼前有些模糊,我知道眼睛也被踢肿了。 “你叫陈深是吧?”刘俊站在我的面前,语气得意地说,“现在告诉我,你后悔和我作对了吗?” 我浑身疼,双腿无力站立,全靠两旁黄毛架着我,我才能站立住。我睁大双眼,这才看清刘俊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白衬衫破损严重,肚子上一个黑黑的脚印,额头起了一个大包,左脸几道红印,瞧起来狼狈得很。看来我今天,也赚回了不少本钱啊! “你是想要找死吗?”刘俊被我的大笑激怒了,变得面容扭曲,“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嗤之以鼻:“这里这么多目击者,弄死我,你也跑不掉!” 我们这一场架动静有些大,周围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他们不敢靠近,只在远处指指点点。刘俊看了看左右,脸色阴晴不定,其中一个绿毛插嘴道:“俊哥,怕什么,这小子这么可恶,我们把他扔江里喂鱼算了!” 黄毛一巴掌拍到绿毛的脑袋上:“你他妈的是猪啊!这么多人看着,把这小子扔江里喂鱼,你是想害俊哥吗?” 绿毛摸了摸自己的绿毛,委屈道:“老大,俊哥家里不是很牛嘛,扔个把人算什么?”黄毛踢了绿毛一脚:“你是逗比吗?还嘴硬,你当杀人是杀猪那么简单啊!” 听着他们左一言右一语,刘俊忽然阴险一笑:“你们别吵了,给我把这小子扔到江里去!” 看着刘俊阴险的表情,虽然笃定他不敢杀我,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怀疑起来。会不会是我刚才撞他脑袋那一下太狠了,把他撞成失心疯了? 几个混混架着无法动弹的我翻下沿江大堤,到了堤坝之下。江水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就在脚下了,我能听到江水撞击堤坝发出的清晰声音。 “俊哥,真…真的把他扔江里吗?”黄毛问。 “扔肯定是要扔的,不过你们抓住他的脚,不要让他一下子淹死!”刘俊笑着看着我,“小子,给你一个机会,跪在我面前,说一声‘爷爷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今天就放过你,不然你看到脚下的大江么?待会好好给你洗个澡!” 我喘着粗气,艰难地说:“说…说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 “终于知道害怕了是吗?”刘俊得意地道:“说一句‘爷爷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就放过你!” “说…什么,还是…没听清…” 刘俊露出不耐烦地神色,脱口道:“你是聋了吗?爷爷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扬起红肿的嘴角,扯出一个自觉潇洒的笑容:“乖…乖孙子,爷爷原谅你了。” 刘俊脸色铁青,大喊道:“给我把他扔江里去!” 混混们发一声喊,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地被扔进了水里。我挣扎了一下,却浮不出水面,原来我的两条腿还被混混们牢牢抓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快要淹死的时候,我被提出了水面。 “孙子,你服不服?”刘俊问我。 我只顾大口喘气,没有理会他,对于一个差点被憋死的人来说,再也没有比大口呼吸更重要的事情了。 “看来还不服,再给我扔水里,这次时间再长半分钟。”刘俊下了命令,混混们正要动手,一声喊叫传入我们的耳中。 “陈深!——”混混们停住了,我们都回转头,朝着声音来处瞧去。 我看到几条矫健的身影翻下沿江大堤,正快速地朝着我们奔来。在刘俊的示意下,两个闲着的混混迎了上去。‘嘭嘭’两声,只一个照面间,两个混混就被踢进了水里。 “你们怎么来了…”虽然浑身疼痛,我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大飞,小徐,小黑…” 愤怒的大飞一马当先,在沿江大堤的斜面上健步如飞。 “放开我兄弟!”听着大飞的怒吼,看到江水里飘着的两个同伙,架着我的两个混混手一松,转身就逃。 失了支撑,我根本站不稳,在我摔进江里之前,小徐拉住了我。 “老大…你们怎么来了?”小徐架住我的胳膊,愤愤道:“你被人带走的时候,我在楼上阳台看到了。那几个杂毛那么非主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当时在楼上叫你了,你却没听见,就跟着他们走了。我和小黑大飞他们一说,我们就追出来了。可还是有些迟了…” 我笑了笑:“我还没死,那就不迟。” 在我和小徐说话的那一小会儿,战斗就已经结束了。大飞一米九左右,块头大,肌肉发达,小黑的近身格斗术是班里公认的数一数二,他们两人出手,剩下的刘俊三人都没怎么抵抗,就被大飞和小黑解决了。 那两个混混被小黑打得够惨,情急之下都跳到江水里去了,会合开始入水的两个混混,游得远远的上岸跑了。 刘俊也想有样学样跳江逃生,却被人高马大的大飞拉住腿给扯会了岸上。 大飞和小黑带着刘俊到了我的面前。 我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转的这么快。面前的刘俊脸色依然高傲,但他的身体却在轻轻颤抖。 我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他。 色厉内荏。 “你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对我,你们会后悔的,你们全都会后悔的!”刘俊一边挣扎,一边对着大飞喷起了唾沫。 大飞弯下腰,一把抱住刘俊的双腿,将他头下脚上的提了起来:“我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欺负了我的陈深,你知道陈深是谁吗?” “是…是谁?”因为头上脚下的缘故,刘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浑浊不清。 “他是我大飞的兄弟!你欺负了我兄弟,我就让你付出代价!”大飞掷地有声地说完,提着刘俊的腿,将他的头放进了江水里。 ... 第二十四章 兄弟 听着大飞说出的兄弟两字,我眼眶不禁湿润了,是啊!我们是同学,是室友,也是兄弟。 在一个寝室里一起生活了两年多,一起上课,一起训练,一起打闹,一起八卦…我们早就成了彼此的兄弟。 我愿意冒着危险为小黑驱邪,也是因为——我们是兄弟! 看着刘俊挣扎弱了下来,大飞将他从水里提了出来。 “现在,知道陈深是谁了么?”大飞问刘俊。 刘俊脸色惨白,嘴里不住地往外冒水,哪里顾得上回答。 “哦,看来你还不知道。”大飞手一提,又将刘俊放进水里。 如是三次,刘俊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我在旁边看着大飞虐待刘俊,心里虽然很爽,却也怕大飞弄出人命来,于是道:“大飞,够了,再弄下去,这小子就交代在这了!” 大飞摇了摇头:“这小子真弱,一点都不好玩。”将刘俊从水中提起,扔到地上。 刘俊一边咳嗽,一边恨恨地盯着大飞。 “怎么,你还不服?”大飞眼一瞪,吓得刘俊一缩脖子。 “陈深,这小子是谁?他为什么要带人弄你?”小黑问我。 “他么?”我瞥了一眼摊在地上的刘俊,说道,“他叫刘俊,他女朋友甩了他,他就怪到我身上了,所以…” “刘俊?”小黑皱着眉头道,“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啊!那个法律系女神的男朋友,就叫刘俊!” 小徐脸上现出一丝忧色:“陈深,那个刘俊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吧?” 我点点头。 小徐拍了拍额头:“他的伯父是市长啊…” 我歉然道:“所以,很抱歉把你们卷了进来。” “呵呵!这下知道怕了吧?”见我们在谈论他的家庭背景,刘俊重新得意起来,“如果你们愿意跪下来道歉的话,我倒可以考虑放过你们的可能性!啊!——” 随着刘俊的一声惨叫,他又被大飞头上脚下地提起来,浸到了江水里。 “你…你们…知道了我是谁,竟然还敢?…”刘俊从水里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大飞。 “怎么不敢?反正已经揍过你了,这个仇已经结下了,再多揍几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飞无所谓地说。 刘俊看着大飞的眼神中,明显的充满了恐惧。 “你会后悔的…”他喃喃道。 “要不…”小黑走到刘俊身边,以一种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灭口吧?这样他就报复不了我们了。” “这个主意好!嘿嘿嘿——” 我们知道小黑是在开玩笑,故意吓刘俊的,所以都配合着‘阴险’地笑了起来。 旁边这么多人围观,我们脑子抽了才会杀人灭口! 刘俊却被吓到了,他的脸本来就被江水泡白了,这下变得更加惨白,失声道:“你…你们…别,我…啊!”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大飞探了探刘俊的鼻息,笑道:“没事,吓晕了。” “这小子现在怎么处置?”小徐问。 我想了想,说:“弄到上面沿江大堤上,让他自生自灭吧。” 大飞提着刘俊,小黑和小徐扶着我,一起上了沿江大堤 “先送陈深去医院吧。”小徐说。 大飞将昏迷的刘俊随手往地上一扔,往下大堤的台阶方向走去。小黑和小徐一左一右扶着我,跟在了大飞身后。 走了两步,我心里忽然一动,低声道:“等等。” “怎么了?”小黑和小徐停下,“是不是哪里疼?” 我没有说话,回头看向大江。在刚才我和刘俊他们发生冲突的江岸处,一个虚幻的白色影子正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白色的连体外衫,一头盖住脸蛋的黑色长发,虽然穿上了衣服,但是那身影还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令我心悸。 “你在看什么?”小黑问我。 我用手指了指那个白色影子,说:“那里,有个女人。” “哪里?没看到啊!”小徐不解地说。 “好吧,是我眼花了,我们走吧。”我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驱鬼四方咒失效了,那个之前被我驱走的手机里的光屁股女鬼,穿上衣服回来找我了! “你好狠…”我的脑海里似乎又响起了那个幽幽的声音。她这次回来,是来报复的吧?还有那个红眼珠鬼…我该怎么办? 被混混们打伤的头,似乎开始疼起来了… 去医院检查,我的肋骨有点移位,有轻微的脑震荡,全身瘀伤,不过所幸的是,没有伤到要害。不过住院休养,却是在所难免的了。 我感觉自己的伤并没有严重到无法动弹的地步,所以谢绝了室友们要在医院陪我过夜的好意。 因为鬼影照片事件的发生,我对原先的手机有一种隐隐的恐惧,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扔在床上,不带在身边的。正因为如此,我的手机才没在这一次的打架事件中毁坏。 我让小黑帮我拿了手机和充电器。在夜深人静,同病房的病人都已经熟睡的时候,我翻开了手机相册。 果然,我的预感成真了! 那张已经被删除掉的老屋女鬼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我的手机上! 只不过跟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她穿上了衣服。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看着照片上的那个熟悉白影,我喃喃自语起来。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脑海里各种影子纠缠,让我心烦意乱。起码有两个意图不明的鬼在窥视我的生活,一个白衣女鬼,还有一个红眼珠鬼。 他们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身边,让我心中发毛。我这个劳什子三阴体质到底有何特殊之处,他们为什么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着以后我没有梦到白衣女鬼和红眼珠鬼,反而梦到了刘俊。 梦里面的刘俊浑身是血,一直在朝我念叨着一句话: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我是被病房里的电视机给吵醒的,原来是有其他病人在看电影频道。电视里在放一部国产恐怖片,一群年轻人在一个老宅里遇鬼的故事。 我知道在今天的审查制度之下,国产鬼片里是不可能出现真鬼的,故事的结局不是主角精神分裂,就是电影里的某人装神弄鬼。再想想自己所遭遇的那些鬼物,一种掩耳盗铃般的即视感让我想要发笑。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一看,是小黑打给我的。 “喂,陈深,你怎么样了?” “感觉还不错。” “那就好,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要不要听?” “什么好消息?” “先让我卖个关子,等过一会你就知道了。以后不要忘记我们的好处啊!” “什么跟什么啊?小黑,你能好好说话吗?喂?喂?…” 小黑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把电话给挂了。我摇摇头,将手机扔到床边。 什么好消息,一会就知道了?小黑在逗我玩?多想无益,我继续看电视。 “笃笃笃!”有人在敲病房的门。 门外那人敲了一下门,意识到门没有锁,就推门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女生,二十左右的年纪,长发黑丝,脸蛋姣好,手里提着一袋水果。 我实在是想不到范茹茹竟然会出现在我的病房里。 她该不会是来看我的吧? 我不由紧张起来。 她看到了我,径直走了过来,将水果放到我的病床旁。 她果真是来看我的… 我也明白了小黑那个装神弄鬼的电话的含义。 知道我住在这间病房里的人,只有我那三个室友,范茹茹能找到这里,肯定是他们告诉她的。 只不过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却搞不清楚了。小黑他们,应该只知道我救过范茹茹一命,为什么会把我住院的消息告诉她呢? “你怎么样了?”范茹茹站在我的床边,低头问我。 我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忽然发现鼻端有一股浓郁的香气。这香气应该是从范茹茹身上散发出来的,因为在她进来之前,我并没有闻到过这种好闻的香味。 而前几次遇见范茹茹的时候,我也没有闻到过这种香味。 可能是我吸气的动作太过明显,她扑哧一下笑了:“好闻吗?这是我新换的香水!” “噢…”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知该怎么接口。 “你要吃水果吗?我给你洗一下。”范茹茹指了指她带来的水果。 我连忙摇头:“不用麻烦了,你…你怎么来了?” 范茹茹沉默了一下,说道:“是我害你受伤,我当然得来看你一下。” 我奇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受伤的?” 范茹茹露出一个歉然的表情:“有人和我说,昨天刘俊在钱江的沿江大堤上被人打了个半死。告诉我这件事的人虽然没说是谁打了刘俊,但我一猜就是你,原因你应该也能猜到…” 我苦笑了一下:“我明白。” 原因不就是范茹茹甩了刘俊,刘俊却觉得是我挖了墙角,所以找我撒气… “对不起。害你无辜卷入我和刘俊之间的事情,还害你受伤住院。” 我看了范茹茹一眼,笑了笑:“没什么…反正刘俊也不比我好过,我也没亏!” “可是…你就不怕刘俊以后的报复吗?他那个人我了解,属于有仇必报的类型,我担心他会作出什么疯狂的报复举动来,所以我想着来提醒你一下,以后要更加小心!” ... 第二十五章 给你一个机会 “他在暗,我在明。我想要小心也没用啊!”我暗暗地想,不过范茹茹的一片好意我却不能不领情,点了点头道:“我以后会小心的。” “嗯。” “你怎么会知道我住院了的?” 范茹茹道:“我听说你和刘俊打过架,所以就去你的宿舍找你,想看看你有没有事。你的室友跟我说你住院了,所以我就过来了。” “你去我宿舍了?”我紧紧盯着范茹茹的眼睛,“可我记得,我都没和你说过自己的名字吧?” 面对我灼灼的目光,范茹茹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笑意:“刑事侦查系大三,陈深,谁说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呃…”我心中一动,在小兰湖边,面对刘俊挑衅的时候,我的确自报过姓名和专业,范茹茹当时是在现场,可我没想到她竟然能记住我的原话。 “陈深…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范茹茹笑着将手背到身后,在我的病床前转了一个半圈,笑着说道,“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陈浅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拿我的名字开玩笑,看着范茹茹因为双手背后而显得更加巍峨挺拔的胸脯,我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弟弟倒是没有,不过我有一个表哥名叫周浅,他是一个侦探。” “你的兄弟中还真有人叫‘浅’的…我其实是乱猜的…不过你们两表兄弟一个是警察,一个是侦探,一深一浅,还真挺搭的!” 看着范茹茹满面笑容的样子,我心中有些感慨,对比初见时她的冷淡孤寂,现在的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不过能向好的方面转变,我也为她感到高兴。 “陈深…”在我有些愣神的时候,范茹茹忽然叫了我的名字。 “呃?” “我知道你的名字,可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吧?”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范茹茹的语气中似乎带了几分嗔意。 “你…”迟疑了一下,我决定装傻,“你叫什么名字?” 范茹茹哼了一声:“果然…你连我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都不打算问?” “这个…”我苦笑着无言以对。 “算了,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范茹茹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我苦笑着说:“那你的名字呢?” 范茹茹白了我一眼:“我说了你才问,没诚意。走了,再见!” 看着范茹茹婀娜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我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女孩子的心理,还真是变幻莫测啊! 我正感慨着呢,旁边病床的一位大妈忽然开口了:“小伙子,你的女朋友真漂亮,你可得看紧啊!” “我…她不是我的…” 我还没说完,大妈已经打断了我的话:“我知道你们小年轻脸皮薄,大妈我是过来人,你们这情况,别人看不出,但是大妈我可看得一清二楚。小伙子,你喜欢刚才那个姑娘吧?” “我…”我感觉脸有点红了。“喜欢就是喜欢,就得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你是男孩子,得主动,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那个女孩子对你也有些意思的!” 我心头一跳,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妈你…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大妈笑了笑:“她身上喷了那么香的香水,我离得那么远,都闻到了。还有她的打扮,我能看得出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弄出来的。小伙子我告诉你,如果不是要见心目中比较重要的人,女孩子是不会这么费心地打扮自己的!” 大妈五十多岁了,花白的头发和隐约可见的皱纹让她的面容看上去有些迟暮,但她的眼神却依旧明亮,说话时嘴角上翘,带着让人暖心的微笑。时间的流逝让她青春不再,却也给了她生活的阅历和智慧。 “这个大妈看起来很犀利的样子,她的判断应该是可信的吧…”我在心中暗暗地想,“范茹茹真的对我有意思吗?” “小伙子,我跟你讲,想当年大妈年轻的时候,也是很多人追…”话匣子一开,大妈再也停不住了,跟我讲起了她年轻时候的那些风花雪月。我反正也是闲着无聊,就一句又一句的和大妈聊了起来。 一直到了傍晚,我的室友们来医院看我的时候,我和大妈才结束了聊天。“陈深,你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医生怎么说?”小徐永远是那个最细心的老大,我们曾经取笑过他,说他投错胎了,他这辈子应该是个女生才对。听到这种玩笑,他也不恼,只是笑笑了事。 见到他们,我就觉得开心:“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说再观察一天,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小黑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上午女神来看过你了吧?你行啊陈深!什么时候搞定她的,竟然一点口风都不露?还当我们是兄弟么?” 小徐也说:“是啊!早上范茹茹来男生宿舍找你的时候,我们都有些不敢相信呢!快说说,你是怎么追上她的?难道因为救了一次,她就对你以身相许了?” 我苦笑道:“什么以身相许…你们在说什么啊!范茹茹和我连朋友都还算不上,她来看我,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呃…三言两语解释不清的,反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原因的确是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但他们却认为我是故意否认,所以都一脸鄙视地看着我。 “大飞,你今天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我注意到大飞进来以后就坐在我的病床尾,低头看着窗外,也不说话,跟他平时闹腾的性格相比,显得很反常。 大飞回转过头,对我笑了一笑:“没什么,可能昨晚没睡好,精神不太好。” 大飞的脸色很苍白,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的确是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我点了点头:“那你躺旁边的椅子上睡一会吧。” 病床里配有那种长椅,给晚上陪睡的家属准备的。 “没事。”大飞又转头看向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看向小徐:“大飞怎么了?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小徐说:“我和小黑也注意到了,也问过他,他也说是没睡好。” “昨晚大飞玩游戏玩得挺晚的,可能是这个原因吧。”小黑插了一句。 我们在一边谈论大飞,大飞却似一无所觉,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大飞这是怎么了?这么安静的大飞,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啊! 莫名的,我的心中竟有些不安起来。 我在医院又住了两天,到了星期二的下午,医生通知我可以出院了。在办出院手续的时候,范茹茹来了。 “你,你怎么来了?”看到她,我有些紧张起来。 “怎么,不欢迎么?那我走好了!”范茹茹一个转身,却没有动。 我忙道:“欢迎欢迎…你能来看我,我高兴都来不及。” “真的?”她转过身来,一脸笑意。我办完手续,走到她的身边,又闻到了那股好闻的香气。 她…又喷香水了…大妈的话又涌上心头,我的心不争气地嘭嘭乱跳起来。 “我出院了。”我说。 “你打算回学校吗?” “嗯。” “那正好,我也打算回学校,正好顺路,我们一起回去吧。” 顺路…一起回学校么?她是路过医院才来看看我的么? 我看着范茹茹,她的神情很平静,看不出明显的情绪。 我们打的回了学校,进了警校校园,我们没说分开,就那样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警校里阳盛阴衰得很,女生是国宝一般的存在,像范茹茹这样的女生,更是国宝中的国宝。我们一起走在路上,吸引了几乎所有路人的目光。 这就是美女的吸引力么?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让我感觉不太自在,范茹茹却是轻松自在,习以为常。 逛着逛着,我们就逛到了小兰湖边。说起来我们能认识,还是因为这个湖。我们很有默契地停了下来。 站在岸边,看着平静的水面,范茹茹忽然用一种很飘渺的声音说道:“其实每次站在湖边的时候,我都很想跳下去,就像小兰一样,为了追寻心中的爱情,奋不顾身。” 我吓了一跳,忙道:“你可别乱来,跳湖和爱情,可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你想归想,可别真的跳下去!” 范茹茹转过脸来看着我,扑哧一下笑了:“你这么紧张干嘛?是我跳又不是你跳!” “你跳了还不是要我救你…”我暗中嘀咕一声,说,“你都不会游泳,干嘛总来这边,小心又跟上次一样,掉下去。” “上次…”范茹茹回转过脸,看着湖面,“陈深,你相信缘分么?” 范茹茹的语气有些异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反问道:“那你信么?” 范茹茹没有迟疑,坚定地说:“我信。” 我沉默了。缘分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到底存不存在呢? “陈深…”范茹茹忽然笑了,笑容如盛开的昙花那般绝美,“我给你一个机会吧…” 一个机会?…一个什么机会?…我感觉自己心跳快得不太正常了。 ... 第二十六章 发生在眼前的死亡 “一个追我的机会…”范茹茹轻声地说。 我如被惊雷劈中,只知道傻愣愣地看着她。 “那…我能约你晚上一起吃饭吗?”良久,我才回过神来。 范茹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等你知道我的名字再说吧!” 回寝室的路上,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鸟语花香。路边的每一棵树,道旁的每一株草,电线杆上的每一只鸟,似乎都在对我微笑。 她说给我一个机会追她!她说给我一个机会追她!…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警校的校花,法律系的女神——范茹茹同学,要和我约会了! 其他的一切,我都想不起来了。 一路小跑着到了寝室楼下,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兴奋的心情。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路漫漫其修远兮,我还不能得意,不能被他们看出我的激动。 “要是大飞他们知道我追到了范茹茹,不知道会有多羡慕!”这么想的时候,我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掏出手机,不禁皱起了眉头。 屏幕还黑着,手机没有任何消息,可是机体却在震动。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电话,没有信息,没有闹钟…手机无缘无故的在震动…”一种不详的预感在我脑中出现,眼皮更是狂跳起来。 没有预兆的,我猛然抬起了头。视线里,一个人影由高处飞速下坠,‘砰’的一声巨响,砸在宿舍楼前的花坛上。 “有人…坠楼了?”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马上朝着花坛跑去。花坛已经被砸出了一个大缺口,一个人仰面躺在花坛之上,一根坚硬的枝条从他的后脑勺插入,从脸颊上伸出,枝条的前端锋锐无比,血迹斑斑。 那一刻,我腿都软了,一种麻痹感从心脏处升起,蔓延全身,让我动不了,说不了。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大飞呢?怎么会是大飞啊!!!” 那个躺在花坛上,双眼圆睁,脑袋上插了一根枝条的人,怎么会是大飞啊?!!! 我是双手握住膝盖,一步一步挪过去的。近距离看了一下,我的心更是沉了下去。 是大飞… “快叫救护车啊!”我对站在一旁不敢过来的学生喊道,眼泪控制不住地飙了出来。 有学生拿出手机报警,我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手机,震动已经停止,恢复了正常。 我伸手探往大飞的鼻端,因为恐惧,我的手指不停颤抖,花了好久,我才勉强镇定下来,将手指放到了大飞的鼻子前。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有探到呼吸还是让我浑身一颤。 我抬起头,看向天空。楼上的各个寝室的阳台上,站着无数的学生,他们都是被楼下的动静所吸引,到阳台上看热闹的。只有六楼的一个寝室阳台上空空如也,没有学生探出头来,正是我的寝室——603。 “陈深,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大飞??!!”小黑和小徐从围观人群里挤了出来,慌乱地来到我的面前。 我顾不得注意他们的震惊,站起身来,丢下一句“你们看好大飞”,就分开人群,朝着寝室楼里跑去。 我一刻不停地跑到了603,门关着,我拿出钥匙打开门,寝室里一片混乱,几张凳子都翻倒在地,卫生间前的舆洗台一片狼藉,毛巾牙刷满地都是… 我没有贸然进去,作为一个警校刑事侦查系的大三学生,保护案发现场是我在警校学到的基本常识之一。 我在门前站了一会,然后脱下鞋子,小心地走进了寝室。我尽量不触碰寝室里的东西,不弄乱寝室里原有的摆设,我走到卫生间门口,卫生间的门开着,我探头进去看了看,没有看见什么人。 阳台的玻璃门也开着,拖把扫帚和畚斗都横躺在地上,垃圾满阳台都是。 “寝室里好像发生过激烈的搏斗…”我皱着眉头,想了想,爬上自己的床铺,将枕头底下的黑色木盒给拿了出来。 我们寝室出了人命案,肯定会被封锁调查,寝室里的东西,肯定也都会被翻一遍。外婆留给我的这个黑色木盒,里面都是一些无法在警校里曝光的东西。如果被警察翻出,被学校知晓,一个警校学生,却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不说我会被警告处分,盒子里的东西肯定也会被没收销毁。 这是我无法承受的,这不仅是我防身保命的东西,更是外婆留给我仅有的遗物,对我的意义非比寻常。 不过在目睹大飞坠楼身亡之后,我会跑上楼来,却不是因为我冷血。小黑和小徐来了之后,我会想着上楼,是因为我当时忽然有了一种感觉,那就是大飞的坠楼绝对不会是个意外,所以我打算上楼查勘一下现场。 如果可能,我希望亲手抓住凶手,而不是完全地寄希望于警察破案。毕竟,我就读于省城警校刑事侦查系,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也会成为一名刑警! 至于黑色木盒的事,是我刚刚在寝室里的时候,突然想到的,也算是意外所得了。 我将木盒打开,将符咒夹到法术书里,再将法术书塞进上衣口袋里。法术书很小很薄,放在口袋里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再检查了一遍寝室,将一些异常的地方都记到脑子里,然后走出寝室,穿上鞋子,关上寝室的门。 可能别人都跑到阳台看热闹去了,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从自己寝室出来。不过就算被看到我也不担心,大飞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我就在楼下,有那么多人看到,我也不怕被警察怀疑成凶手。 我走下楼的时候,救护车已经来了,小黑和小徐正配合着医护人员将大飞抬上车,我站在一边,没有上前。因为我没有勇气再去看大飞那凄惨的模样。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那是我的兄弟,刚刚帮我出头的大飞,他已经死了,以那样悲惨的方式! 小黑和小徐上了救护车,救护车门一关,快速地离去。警察也到了现场,花坛那边拉起了警戒线,几个警察去了楼上,一个警察拿着本子,开始在向周围的学生问话。 我想了想,往楼上走去。警察已经进了我的寝室,门口拉了警戒线,几个学生正围在一旁窃窃私语,其中几个是我的同班同学。我走到他们中间,看向自己的寝室。一个警察站在门口,两个警察在里面检查。我强迫自己从刚才的震惊中冷静下来,阳台的栏杆有一人多高,大飞又没有爬栏杆的喜好,所以大飞的死不可能是意外,那他为什么会从阳台上摔下来? 寝室我刚才看过,很凌乱,像是有过打斗。那么大飞是被人从阳台上推下去的?以大飞的块头和身手,要想把他从阳台上推下去,难度很大,除非…… “这位同学…”我正在沉思,一个警察忽然站在了我的面前,“他们说你是这个寝室的,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我看了看警察的脸,三十左右年纪,面容方正,眼神明锐,看来是一个很有经验和能力的警察。 “嗯,是的,你问吧。”我镇定下来。 那个警察点了点头,开始问我问题。包括我的名字身份,与大飞(我告诉他我看到了死者的脸,是我的室友大飞)的关系。除了偷偷进过一次寝室这件事,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因为我希望我提供的线索能帮助警方破案,为大飞报仇。 “你是说,你和死者是室友,你刚住了几天医院回来,一走到寝室大门口,死者就从楼上摔下来了?”警察低声说了一句,“这还真够巧的…你和死者关系怎么样?” 面对警察质询的目光,我抿了抿嘴:“我们关系很好,他是我兄弟。” “这样么?”警察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拿出来拷问一番,“他是你兄弟的话,你为什么会若无其事地在这里呢?你不是应该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吗?” “你是在怀疑我吗?”我没有感觉到愤怒,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的行为的确有些可疑。 “我没有怀疑你。”警察笑了一笑,“我只是在例行询问而已。”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我留下来是因为,我知道大飞已经死了,而我另外两个室友已经跟着去了,我再跟去也没有多大用处,还不如留下来,可以给你们警方提供第一手的线索,可以节省破案的时间!” 听了我的话,警察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好一会,拿笔在笔记本上写了东西,撕下来递给我:“你叫陈深是吧?我姓曾,这是我的电话,你后面如果有什么发现,或者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联系我。” 我接过那张纸,见上面写着一个潦草的名字和一个手机号码。 曾义,xxxxxxxxxxx。 我将纸放进裤袋里,对着曾警官点点头:“我会的。” 小黑和小徐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他们俩告诉我大飞没有救回来,已经送到警局进行尸体检验了。 ... 第二十七章 阴差阳错 警察在我们寝室调查取证完毕之后就离开了,也没有将寝室封起来。警校领导,辅导员都先后来过,我一一跟他们说了情况,还有其他寝室的同学也都过来打听情况,一下午应付下来,我感觉相当疲累,也无法好好思考大飞的离奇死亡。 小黑和小徐回来后,我们三人关了寝室门,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小饭馆,喝起了闷酒。 大飞的死,对我们三人都有很大的打击,坐下后,我们一人喝了一杯白酒,谁也没有心情说话。 酒一杯接着一杯,没过多久,小徐就哭了,我和小黑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三个大男人,就在饭馆的酒桌上,抱头痛哭,引得饭馆里人人侧目,不过我们也都顾不得了。 “大飞他…死得太惨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医生说…他的脖子都…断了…”小徐一边哭一边说。 小黑猛灌了一杯酒,流着眼泪道:“他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我擦了擦眼泪,轻轻的拍了拍桌子,将他们两人的注意力拉到我身上:“老大,小黑,你们先别急着哭,你们刚从医院回来不了解,我有情况和你们说!” “什么情况?”小徐和小黑怔怔地看着我。“我觉得,大飞的死不是意外!”我把自己的怀疑以及寝室里桌椅翻倒的情况讲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小徐喃喃道。 小黑红着眼说道:“陈深,你怀疑有人害死了大飞?” 我说:“我刚才问过隔壁的同学了,有人说听到我们寝室里发出过一些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人在大喊大叫,接着就是大飞摔下去了。我想过,以大飞的块头和身手,要想害他,对方肯定不会是一个人!” “你是说…有好几个人冲到了我们寝室里,将大飞从阳台上推了下去?”小黑露出震惊之色,“下午没课,我和老大去球场打球了,大飞一个人留在寝室玩游戏……要是我们下午还在的话,大飞可能就不会……” “小黑,事情已经发生,自责也没有用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帮大飞找出杀人凶手!”我咬了咬牙道,“不管对方是谁,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好几个人…大飞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小徐自言自语道。 “我现在倒是有一个怀疑对象…”我还没说完,小黑已经先一步说了出来:“刘俊!” 是啊!我现在最怀疑的人,就是前几天被我们狠狠修理过的刘俊! “这个王八蛋!”小黑猛地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去找他算账!”我忙拉住小黑:“别急,我们现在没有证据,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证据,这样才能把他送入监狱!” 小黑气呼呼的站着,我拉了拉他的衣服,他这才坐了回去。 “那我们现在应该回学校,寻找一下目击者。”小徐提了建议,“如果刘俊真的带了人进过我们寝室,宿舍那边应该会有人见过他们吧!” 我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办法。” 我们的宿舍楼修建于世纪初,寝室里没有安装监控,要想找出线索,只有靠一张嘴两条腿去问,去寻找目击者。 为了节省时间,提高效率,我们三人回了学校之后,分头去打探情况。一人一个楼层,一个寝室一个寝室的去问。当时已经七点,我不知道小黑和小徐的情况怎么样,但我问遍了我所能找到的每一个人,都说没有在大飞坠楼前后,看到过疑似刘俊的一行人。 到了八点半,我筋疲力尽的回到自己寝室,过了一会,小徐也回来了,从他的脸色上,我就能判断出他也是一无所获。我走到阳台上,抚摸着黑色的栏杆,想象着大飞摔下去的情形,心头犹如被重石压着。 “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大飞的死和刘俊无关?”小徐也走到了阳台上,脸上写满困惑。 我没有说话,用手指了指我们对面的那幢宿舍楼,反问道:“老大,你说对面会不会有人看到大飞坠楼的情形?” 小徐盯着对面看了一会,说:“是有可能。不过…对面是女生寝室啊!我们怎么上去问?” 我们宿舍的对面,是警校里唯一的一幢女生寝室楼。两幢楼相距大概有个四五十米,处于肉眼能够看到的距离。 “怎么混进女生寝室去呢?…咦,谁打电话?”小徐正在自言自语,寝室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我去接了,原来是舍管大叔打来的,说是有个女生找我,现在正在楼下等着。等我走到楼下,看到范茹茹的时候,我才想起和范茹茹约好一起吃晚饭的。只是大飞的事情一出,我哪里还想得起和范茹茹的约会。 虽然事出有因,但想到和范茹茹第一次约会,就放她鸽子,我还是有些内疚的。走到她的面前,我还没开口说话,范茹茹已经把手摊开放到我的面前:“把你的手机给我。” 听到范茹茹这么突兀的一句话,我有些纳闷,把手机放到她的手中。范茹茹把我的手机打开,拨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过了几秒钟,她的手机响了。她把手机递还给我:“这是我的号码,你存一下,省得以后找人的时候都找不到,再见!” 她就那么转身走了,等到她走出十来米远,走到了宿舍门外,我才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拦住她,急忙道,“我不是故意爽约的,你听我解释!” 范茹茹板着脸,轻轻地看了我一眼:“那你解释吧。” “傍晚的时候,我的一个室友,从阳台上摔下来…”一提起这个,我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范茹茹沉默了一会,声音变得缓和:“那件事我也听说了,只不过我没想到竟会是你的室友…他怎么会从阳台上摔下来的?” 我沉默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们在学校里逛逛吧。”她没有继续追问。 “嗯。”我点了点头。 “陈深!”我们正要往前走,有人在背后叫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只见小徐正拿着手机,一边跑一边对我招手。 “陈深!出事了!”他满头大汗地跑到我的面前,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出事了!小黑…” 我心里一惊,急道:“老大,你慢慢说,小黑怎么了?” 小徐一边喘气一边说:“小黑现在在医院里!刚才我们在寝室楼里调查的时候,他去找刘俊了!”在小徐的解释下,我才明白小黑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在饭馆的时候小黑虽然被我劝住,但他还是存着去找刘俊的念头。我们分头调查之时,小黑趁机去找刘俊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查到刘俊在一家饭店吃饭的,就赶了过去。在那家饭店里,小黑和刘俊一言不合,起了冲突。 小黑将刘俊打伤,而小黑也被在场和刘俊一起吃饭的人给打了。动静闹大了,警察也来了。小黑先出手伤人,刘俊咬住这一点要治小黑一个故意伤害罪。 鉴于小黑也受伤了,警察就先将他们两人带到医院治疗。警察要小黑把家属叫过来,小黑却是一言不发。警察于是就拿了小黑的手机,小黑手机里最近的几次通话记录都是小徐的,所以警察就拨了小徐的电话。 “这个小黑,真是太冲动了…”听完小徐的解释,我也心急起来。 刘俊原本就和我们有过节在先,现在小黑打伤了他,又被抓了个现行,刘俊肯定不肯私了,如果真治了小黑一个故意伤害罪,拘留个几天,这件事如果被学校知道,以刘俊家的背景,他们拿这件事再做做文章,小黑很有可能会被警校开除的! 小徐自然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后果,所以他知道消息之后会那么焦急。 “陈深,我们先去医院吧。” “好,先见到小黑再说。”我没有犹豫,迈开步子,走了几步之后,我恍过神来,转头看着又被我忘在一边的范茹茹:“你…要不先回寝室吧?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抱歉。” 范茹茹站在夜色里,面容淡淡的,朝我走来:“你们的事情我也听了个大概,我陪你去吧,跟刘俊打交道,我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按我本心来说,我并不愿范茹茹再和刘俊扯上瓜葛,但这件事关系到小黑的前途,让我说不出一个不字。 “好吧,那谢了。” 我们三人打的到了医院,小黑住在一个病房里,有一个警察看着。小黑的伤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得住院。从警察口中,我得知刘俊也在这家医院里。小徐留下来陪着小黑,我和范茹茹去找刘俊。 刘俊住的是高级病房,门口还有两个人守着,那两个人一开始不让我和范茹茹进去,在报上我的姓名之后,病房里的刘俊让我们进去了。 刘俊躺在病床上,头上包着白纱布,右手打着石膏,看起来被小黑揍得不轻。见到我进来,刘俊那自负的脸上挂着嘲弄的神情。我还没开口,刘俊的嘲弄的神情忽然凝住了,死死盯着我的身后。 我身后跟着的,是范茹茹。 ... 第二十八章 再次通灵 “你?怎么会跟这小子一起过来?”刘俊咬牙切齿地说,“难道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事与你无关了!”范茹茹冷冷地回应。 “好,很好!”刘俊脸色阴沉下来,“你们晚上过来,就是为了向我宣告,你们在一起了是吧?” 我心里一沉,本来带着范茹茹,是想要刘俊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小黑,可没想到反而激化了双方的矛盾。 “刘俊,我们今天来,是为了小黑的事情…”虽然艰难,我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希望你能同意私了。有什么条件,需要多少赔偿,你可以提。” “私了?呵呵!你觉得可能么?” 我耐着性子解释道:“跟你有怨的是我,你可以冲我来,小黑不过是一时冲动,希望你不要做绝,毁了他的前途。如果你那么做了…”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你绝对会后悔的!” “哈哈哈哈哈哈!”刘俊一边大笑,一边用左手拍着床沿,“我是在做梦吗?你刚才,是在威胁我吗?” 走到刘俊的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平静地说:“是的,我就是在威胁你。” 刘俊紧盯着我,眼神里是浓重的怨恨。我没有移开目光,冷静地和他对视着。良久,刘俊首先移开目光:“我听说,你有一个室友死了?” 我心中一震,刘俊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难道他真的是凶手? 我忍住大声质问刘俊的冲动,冷冷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不就是你那个小矮子室友说的么!他一见到我就问我是不是我杀了大飞,这样我还能猜不到么?那个大飞就是那个大个子吧?他竟然死了,我还真是想不到啊!哈哈哈!” “刘俊!你也太冷血了吧?”范茹茹斥声道,“死了人就有那么开心么?”刘俊道:“我能说那个大飞死得太早了么?他如果还活着,我肯定会让他生不如死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还是赚了!” 面对如此刘俊,范茹茹语塞了:“你…真是没有人性!” 我虽然也很愤怒,却也没有被刘俊的话弄得失去理智,我一直在观察刘俊的表情,判断他是不是杀害大飞的凶手。 “我们走吧。” 我知道和这样的刘俊再说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对范茹茹说道。 她点点头,我们正要走,刘俊又喊了一句:“陈深,你就等着你的室友坐牢,然后被警校开除吧!哈哈哈!” 我咬了咬牙,看着刘俊那张作死的脸,手一伸,拉住范茹茹的手。 见我拉着她的手,范茹茹神情一怔,本能地想要躲避,我早有准备,紧紧地握住了,她一挣没有挣开,玉容一动,不再挣扎,任由我握着。我拉着范茹茹的手,转身往外走去。 转身之时,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刘俊那似要喷火的眼神,心中升起一阵复仇的快意。 我拉着范茹茹走到了医院的走廊里,她忽然开口:“拉够了吧?可以松开了吧?” 我急忙松开她的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慌乱地解释着。 范茹茹面无表情:“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可以理解。”我松了一口气,说:“谢谢。” “你看你的室友去吧,时间有点晚了,我先回学校了。”范茹茹的语气很平静,但我感觉到她有些不高兴。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那我送你去医院门口,帮你打个的。”她这次没有再拒绝,我送她到了医院门口,看着她上了出租车,这才回到小黑的病房。小徐问我情况怎么样,我将刘俊的反应说了一遍。听到刘俊不肯私了,小徐叹了一口气,小黑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对我们说道:“老大,陈深,你们不用担心我。还是先帮大飞报仇比较重要,那个凶手,就算不是刘俊,也肯定和刘俊有很大的关系!为了大飞,我们绝对不能放过刘俊!” 小徐道:“你这么肯定,是有什么发现?” 小黑摇了摇头:“我猜的。” 和小黑聊了一会,我们说留下来陪他,小黑却拒绝了,要我们回学校。我们看小黑伤得也不算重,也就没再坚持。我和小徐打的回了学校,我说自己有点私事,让小徐先回寝室。 “你是要去找范…”小徐露出了然之色,也没多问,就先回去了。 当时接近晚上十一点,离午夜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我没有回寝室,也没有去找范茹茹,我绕着警校走了半圈,到了后山脚下。 经过晚上在寝室楼的调查,以及与刘俊的接触,我直觉刘俊不像是害死大飞的凶手。如果刘俊不是凶手,那么谁能害得大飞从楼上摔下来呢? 回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大飞时,他那种心事重重的态度,我心中隐隐有了一种觉悟:害死大飞的,可能是某种邪恶的东西!有了这种觉悟,再回想起大飞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我手机无缘无故的震动,我几乎可以断定,大飞的死,和藏在我手机里的白衣女鬼,有很大的关系! “你好狠…”我的耳边仿佛又浮现出那个缠绕我许久的女声。 “是不是因为我对你使用了驱鬼四方咒,所以你回来找我复仇了?不管你是什么鬼,你害死了大飞,我绝对不会饶过你!这一次,就让我们彻底做个了断吧!” 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在漆黑的暗夜里,我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警校后山。那里,有我上次施展驱鬼四方咒之后留下的施法道具。 这是我第二次在半夜爬山了。上一次是爬梅山,也是半夜时分,那一次扛着一箱骸骨,这一次空着手,不过这一次并没有轻松多少,因为后山的山路比起梅山那齐整得可以开车的山道来说,可是崎岖得很。虽然有手电筒照明,但是山路看起来还是黑漆漆的,我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脚下。 幸好我藏道具的地方并不是很高,半个小时以后,我就到了。 从一块大岩石底下,我起出了被我用防水袋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施法道具。 自从上次施展驱鬼四方咒之后,我又去买了一些常用的法术材料,一并藏在了后山上。 点燃蜡烛和线香,我关掉了手机手电筒。 午夜的后山静谧的瘆人,烛光只能照亮我眼前一小块地方,而且随着山风吹来,烛火摇摆不定,我的眼前一下明一下暗,透过那明暗的烛光,附近的林木犹如电影里常见的鬼怪,在黑暗里张牙舞爪。 我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声,好像这样子就可以隐藏自己的存在。 “哦呜——”山林里传来某种奇怪的叫声,有些像狼嚎,又有些像野猪叫。我想起学校里有流传过后山闹野兽的传闻,心里不由一紧。 我定了定神,不再胡思乱想,拿出所有符咒,一张一张贴到身上——既然要对付白衣女鬼,保护自己是第一位的。 贴完符咒,我接着摆好通灵术所需的材料。 这个白衣女鬼一直阴魂不散地跟了我这么久,我要问问她是为什么,还有大飞,如果大飞真是她害死的,那绝对是不可原谅! “拜请三清三境三位天尊,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地府阎罗,愿救众生苦难,治病回生,降魔除邪,避却奸邪,祈威灵显著,千叫千应,万叫万灵,不叫自灵!” 随着通灵术的咒语念完,我的心神一震,身躯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对于普通人来说,身体失去控制,是通灵成功的标志之一。我并没有学过什么道术,无法做到通灵的时候分心二用,所以当我进入通灵的世界之时,原先的肉身就会失去控制。所以,如果你没学有道术基础,想要施展通灵术,还是跟我一样找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比较好。 通灵之后,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雾,很浓很厚,我感觉自己像是被融化在那片雾里,全身空荡荡的,在雾里飘来飘去。 “你给我出来!”我大声喊着。 “你给我出来!…” “你给我出来!…” 我就这么喊了很久,眼前的雾渐渐变得稀薄,但那个白衣女鬼还是没有理会我。雾慢慢散去,我也睁开眼睛,回到了现实。 那只手机依旧静静地躺在我的边上,蜡烛已经燃烧到了根部。我买的蜡烛是大红烛,没有两三个小时,根本烧不完。没想到我这一次通灵,竟然花了这么久。 “你不屑于跟我一个凡人见面是么?”对着手机,我喃喃自语了一句。通灵术作为一种凡人主动跟鬼神沟通的法术,是有其缺陷的。因为跟鬼神比起来,我们普通人是处于弱势的。 我们想要和鬼神对话,成功与否,得看鬼神的心情好坏。如果鬼神不想见我,那我通灵一百次,也是没用的。很显然,我这次通灵失败,是因为白衣女鬼不想见我。 “哼!”我懊恼地站了起来,拿起桃木剑,指着手机屏幕,冷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鬼,你跟了我这么久,也该出来解释一下了吧!” ... 第二十九章 白衣女鬼 我等了一会,除了山风吹动林木发出的响声,四周一切如常。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放在地上的手机,“听说过‘引天雷祭灵术’吗?你再不出来,可别怪我用这个法术了啊?你害死了我的兄弟,就算拼着受伤,我也要让你形神俱灭!” 我又等了一会,白衣女鬼还是没有出现。引天雷祭灵术是一个威力很大的法术,利用九天惊雷的力量,消灭邪灵鬼怪。 要施展引天雷祭灵术,首要条件是施法人拥有强大的道术,这样才不会被天雷反噬。第二个条件则是要有与邪灵鬼怪有关的物品,这样天雷打击有定点目标,效果最好。 物品我有,就是手机。但是道术…我又一次想起了我那居住在括苍山的姨婆婆。这个白衣女鬼这么淡定不现身,是吃准我不敢使用引天雷祭灵术,还是她的道行已经强大到可以不将天雷打击放在眼里的地步? 想到驱鬼四方咒对她无效,我还真的没有把握引天雷祭灵术一定能消灭她!“不管了!”我咬了咬牙,摆好引天雷祭灵术的所需的法阵。 “最后一遍,给老子出来!”我用一种破釜沉舟的语气说道。 轻风过境,怪鸟低鸣,白衣女鬼依旧毫无声息。我抬起头,闭上了眼睛,低沉的咒语从口中念出。 “九天之上,雷神乞真,今有凡身……” 才念得一句,我就感觉到浑身一寒,一个幽怨到极点的女声出现在我的耳边:“你好狠呐…人家哪里惹到你啦?” “你终于肯出来了。”我依旧举着桃木剑,冷笑一声。 放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那张鬼影照片出现在屏幕上,那幢老房子的屋顶上,白衣女鬼一动不动站着,长发依旧披散在她的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样貌。 “说!你是什么鬼?为什么一直缠着我?”我冷喝一声。 照片上的鬼影没有动,但是女鬼的声音却回响在我的耳边:“明明是你将我的魂魄拘押在你的法器之中,你却问我为何缠着你,你真是好狠呐!” “我将你的魂魄拘押在法器之中?”白衣女鬼的话让我一头雾水,想了想,我指着手机说道,“你说的法器,不会就是我的手机吧?” 白衣女鬼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它是叫什么,但我有听到你们叫它手机。” “你说你的魂魄被我拘押,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更加迷惑了,我只不过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出现了白衣女鬼,难道是我无意之中把白衣女鬼给关在了手机里? 可是我根本不会什么拘魂术,而且我用的也是普通的手机,数码城买的1千多块钱的智能手机,哪里又是什么法器了? 可是白衣女鬼应该没有理由骗我,这中间难道有什么我不明白的奥秘?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我在房顶,见你拿出法器,白光一闪,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你的法器给收进去了。”白衣女鬼的声音听来有些幽怨。 白光一闪? 难道是相机的闪光灯? 我还在思索,白衣女鬼又说:“后来你用了一个法术,把我从法器里给放出去了。不过那个法术很吓人,四个奇怪的动物一直在追我,过了很久,我才甩掉了他们。” 四个奇怪的动物? 听着白衣女鬼的描述,我明白过来,她说的应该是‘驱鬼四方咒’吧? “你既然已经被我‘放’了,为何还要回来缠着我?”我问她,“不怕我再放那四个奇怪的动物追你吗?” “我没想缠着你啊!我…”白衣女鬼又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好像是你身上有一种味道,虽然隔了很远,但我还是能闻到…循着那种味道,我就过来了。结果一靠近你身边,就被你的法器收进去了,你好狠呐…” 我身上有一种味道? 难道是那坑爹的三阴体质散发出来的? 不过我心中疑团太多,这种问题就先放在一边了。 “我问你,我的兄弟大飞,是不是你害死的?”问完这个最要紧的问题,我握紧桃木剑,死死盯住手机屏幕里的白衣女鬼。 如果她承认是她害死了大飞,那不管她是什么鬼,我都要让她灰飞烟灭! 白衣女鬼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幽幽地说道:“不是我,我从来没有害过人。” 白衣女鬼说她没有害过人,我该不该信她? 鬼,会不会说谎呢? 我没有放下桃木剑,依旧指着手机:“那为什么大飞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我的手机会无缘无故震动起来?这个应该跟你有关吧?” 白衣女鬼半天没有说话,我上前一步,怒吼道:“快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你?” “唉……” 我听到白衣女鬼幽幽一叹,手机屏幕亮度瞬间增加了一倍,整个手机也震动起来。 “你指的就是这样么?” “哼哼!还说不是你害死了大飞?!”我将桃木剑贴到手机屏幕上,蹲下身子盯着照片里的白衣女鬼,“不是你的话,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在大飞坠楼之时,你偏偏让手机震动起来?!” “我那时候…感觉到了附近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存在,我很害怕,我想要离开你的法器,所以才产生了让你误会的震动…我再说一遍,我从来没有害过人…是你一直拘押着我,你是个坏人…”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白衣女鬼的声音里好像带了些委屈。 如果真是我的手机莫名其妙地将她锁在了相册里,那她还真是挺无辜的… 我想了想,将桃木剑略微移开:“你刚才说感觉到了一种很可怕的东西,那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一直在你的法器里,我只能感觉到那种东西很可怕、很邪恶,充满了怨念,但是它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听着白衣女鬼的话,我心中一动:难道是它?那只浑身血红的红眼珠鬼? 除了红眼珠鬼和白衣女鬼,最近我的身边也没有发现其他不干净的东西了。 那红眼珠鬼是什么东西?它难道也是被我身上的味道吸引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以后会不会有其他‘东西’也被我身上的味道引来? 我一边想着,一边随口问道:“我刚才通灵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白衣女鬼的声音有些畏缩:“你…把我关起来,又放东西追我,你是个坏人,我害怕!” 听了白衣女鬼的这个解释,我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我对白衣女鬼的怀疑,却也大大的降低了。 这个白衣女鬼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厉鬼,倒有些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看着手机里长发披散的白衣女鬼,我不由起了好奇心,这个女鬼不会还没有成年吧? 她的容貌一直被长发所遮掩,浑身上下又是一袭连体白衣,不仅看不清她的样貌,就连身量多高,也无法估量。 之前她没穿衣服的时候,可以看出发育的很好了,只不过发育的好并不代表年纪很大了。 现在学校里十来岁的小姑娘,有些也有一副傲人的身材。 发育时间的早晚,是因人而异的。 “那个,你能把你的头发弄开么?你在我手机里住了这么久,我也算是你某种意义上的房东了,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这有些不大礼貌吧?” 白衣女鬼说:“房东是什么?” “房东都不知道么…”我心中一阵嘀咕,这白衣女鬼生前是什么人,怎么会连房东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她过奈何桥的时候喝了孟婆汤?可是过了奈何桥就投胎转世了吧,怎么还会在人世间游荡呢。 “房东就是把自己的房子出租给别人住的人,你住在我的手机里,我就是你的房东。按理说,我应该收你租金的。”我简单解释了一下。 “可是,是你把我关在这个法…哦,就是你说的手机里的,又不是我自愿要住的。”白衣女鬼不满地说。 我感觉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于是转移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去投胎?还有,你之前为什么不穿衣服?” “我…我也不知道…我都记不得了…”白衣女鬼沉默一会,这才说道,但是我听得出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犹豫和困惑。 我说:“你失忆了?” “我不知道…我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可是我又想不起来…” 我看不到白衣女鬼的表情,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忧伤,很迷茫,让人有一种想要帮她的冲动。 她,是一只失去了记忆、无家可归的女鬼。如果她一直找不到自己心中那‘遗忘’了的愿望,那她就无法投胎,无法轮回,就会在天地间一直游荡下去,成为最最可怜的孤魂野鬼。 想到这些,我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现在她被我的手机给关住了,我不知道我的手机为什么会变成拘鬼的法器,也不知道怎么把她给放出来。 或者,再使用一次驱鬼四方咒?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再被四方守护神兽追一次。 “那个…”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你想要从我的手机里出来吗?” 白衣女鬼的声音有些欣喜:“当然想啦,你放了我,我就不说你是坏人啦。” ... 第三十章 你的死,我的伤 “我本来就不是坏人。”我无奈地说了一句,接着道,“你为什么会被关在我的手机里,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把你放出来,但是我有一个办法,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什么办法?” 我说:“还记得上次你是怎么从我手机里出去的吗?我再给你施展一次驱鬼四方咒,你应该就可以出来了。” “驱鬼四方咒?是不是就是上次追我的四只奇怪动物?我不要!那我还是呆在你的‘手机’里算了,等你想到好的办法,再放我出去吧。”白衣女鬼似乎很怕被四方神兽追,所以宁愿继续关在我的手机里,也不愿出去。 “你不想出来,不想转世投胎么?你这么一直在人世间游荡下去,也总不是个办法吧?” 白衣女鬼沉默一会,说:“我有事情没有做,也想不起来…我还不想投胎…而且…”她忽然停住不说。 “而且什么?”我有些疑惑。 “没什么…反正我也没地方去,在你这个法器里虽然没有自由,但还是挺安全的。” 我无奈道:“你这是把我的手机当做住的地方了吧,你是不是该付点租金啊?” “租金?可是我没有钱啊。”白衣女鬼说。 “没钱你还想待在我的手机里不出来?我可不是慈善家,免费提供房子给你住。” 让一个身份来历都不明的孤魂野鬼在自己的手机里长期住下来,想想都觉得瘆的慌。虽然跟白衣女鬼接触下来,感觉她并不是一个恶鬼,但是谁又说得准呢?她可是一个鬼啊! 谁愿意自己的身边跟着一个鬼啊! 所以我想要刁难她,希望她改变主意离开我的手机。 我是可以用驱鬼四方咒强行赶她走,但像上次一样,她被赶走了还可以回来找我,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思想上杜绝她回来找我的念头。 这个就叫‘驱鬼之法,攻心为上’。 “钱我是没有,用古董什么的替代可以吗?”白衣女鬼弱弱地开口,“我听说古董挺值钱的。” “古董?什么古董?你一个鬼,怎么会有古董?”我有些愣住了,我提租金的事,只是赶她走的一种手段,并没想着她真的会给我钱。 一个鬼,最多有纸钱,哪里会有真钱呢? 白衣女鬼说:“我没有古董。” “你是在逗我玩是吧?” “你这人心怎么这么急?”白衣女鬼的口气有些不满,“我话给没说完呢。我是没有古董,但是我知道哪里有古董,我可以带你去挖。” “挖古董?”我心念一转,“你不会是想要带我去盗墓吧?” 白衣女鬼说:“那些古董的确是在墓穴里,我有时候会进一些墓穴休息,那些随葬的东西,对于你们来说,应该挺值钱的。” 看样子,白衣女鬼在世间游荡了很久,作为一个鬼,进一些古墓‘做客’也不算什么大事情。 古董…没有人不喜欢的,只不过一想到要去挖墓… 我看过一些盗墓,里面有什么鬼啊,僵尸啊,机关陷阱啊,粽子啊!那都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如果为了古董把自己的命搭上,那就有些不值了。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白衣女鬼又开口了:“这附近就有一个墓穴,我进去过一次,有好些个古董,要不我带你去吧,算是付你的那个‘租金’罢。” 附近就有? 我稍一愣神,想了想问道:“那墓里面有鬼吗?” “没有鬼的。那是一个很小的空墓,要我带你去吗?” “那墓在哪里?活人容易进去吗?” “就在这座山上,我进去是挺容易的,你我就不知道啦。”白衣女鬼说,“不远,我可以带你去。” 我沉吟一阵,摇了摇头:“今天晚上就算了,下次有机会再带我去。” 白衣女鬼说:“那你是同意我住在你的…手机里了?” “你先住着吧。”我收起桃木剑,淡淡说道,“但是我得和你约法三章。” “什么约法三章?” “第一,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出来吓人!” 白衣女鬼回答:“你的法…手机这么厉害,我想出来也出不来啊!” “这…”我有些语塞:“反正不管你能不能出来,没有我的允许就是不能出来,这是约法第一章,不然我就放那四个奇怪的动物赶你!” “你,真是好狠呐…” 我没有理会白衣女鬼的不满,继续说道:“第二,等我有空了,你得带我去挖古董,挖出来的古董就当做你的租金了。” “这个没有问题。” “第三…”我停顿了一下,“第三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白衣女鬼沉默了一阵,幽幽说道:“你高兴就好。” 说完这一句话,我的手机屏幕就黑了下去。我捡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 我将香烛线香桃木剑等材料重新装入防水袋子里,放回到岩石底下,然后一张张撕下贴在身上的符咒,小心夹回法术书里。 这些外婆留给我的符咒和法术书,是我现在对抗那些邪灵鬼怪最大的凭仗! 我没有马上下山,因为现在时间还早,回去也进不了寝室。我靠着大岩石,闭上了眼睛。 忙了一个晚上,我实在是有些累了,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等我睡醒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一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我站起身,运动了一下手脚,往山下走去。 大飞死亡真相,还等着我去查清! “老大!老大!快开门,我是陈深!”站在寝室门前,我一边敲门,一边喊着小徐。 我是带了钥匙,不过寝室门被反锁了,我从外边打不开。一定是小徐昨晚睡觉的时候把门反锁了。 “老大,别睡了!快开门!快开门!” 我喊了一会,寝室里的小徐依旧没有动静,那扇铁门死死地关着,不让我进去。 小徐睡觉很轻的,一般情况下,寝室里稍有响动他就会醒,像我早上这种动静,他没有道理不醒的啊! 难道他不在寝室里? 这不可能的。 昨晚我和他一起回的学校,我上后山,他回寝室,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门用钥匙打不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从里面将门反锁。 大飞昨天已经死了,小黑还在医院,除了小徐,还有谁会把自己反锁在这个寝室里? 我心中升起某种不详的预感,小徐他不会出事了吧? 我掏出手机,给小徐打了一个电话,寝室里传出小徐手机的铃声,但是没有人接。 我跑到隔壁寝室,趴在阳台上往我的寝室里看去:“老大,老大!你有没有在里面?” 我大声喊了一会,寝室里寂静无声,我一咬牙,爬上了阳台的栏杆。 “陈深你干嘛!你疯了吗?”隔壁寝室的同学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忙拉住我。 我回头说道:“你们放心,我没疯。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寝室门被反锁,说明小徐在里面,可是我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反应,我怀疑他出事了!你们想想昨天大飞的事情!我得过去看看!” 应该是我脸上郑重的神情让他们明白我没在开玩笑,又有昨天大飞坠楼的事情在先,他们被我说服了,松开了抓着我的手。 “那你小心点,不要掉下去。”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抓住栏杆,一点点往我自己的寝室靠过去。 悬在六楼阳台的半空之时,我的脑中闪过昨天大飞坠楼的恐怖画面,尤其是枝条穿脑的场景,更是让我心头狂跳! “我不会也掉下去吧…” 在胡思乱想之中,我爬到了自己的寝室阳台里。平复了一下心情,我走进了寝室。 “老大!你怎么还在睡啊!”我一边说,一边朝着小徐的床铺走去。 跟昨天比起来,寝室里整洁了许多,翻倒在地的椅子也都复归原味,应该是小徐昨晚回来后整理的。 “老…”我走到小徐的床铺前,正要说话,却停住了。 小徐的床铺空空如也,只有手机放在床头。 我看了一下门锁,的确是反锁了。 小徐的手机还在,那他人哪里去了? 我回头打量了整个寝室,心头怦怦直跳。 整个寝室一览无余、尽收眼底,但是有一个地方看不到。 卫生间的门虚掩着,我慢慢走了过去,轻轻推开。 我首先看到的是一只脚,一只没有穿鞋的脚。那脚颜色泛白,脚趾扭曲,沿着那脚往上,我看到了一张惊骇欲绝、死不瞑目的人脸! 小徐…… 尽管那张脸上眼珠凸出,嘴巴大张,神情更是扭曲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但我还是认出了他。 我用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才忍住大喊大叫的冲动。 我颤抖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110。 报警之后,我再也支撑不住,缓缓软倒在卫生间的门口。 不用去检查,我知道小徐已经死了,他的尸体就在我的一步远处。 他穿着t恤短裤,两只脚上没穿拖鞋。他的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直直得看着前方。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小徐的尸体,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老大,你放心去吧,不管害死你的是什么东西,我都会把它找出来,为你报仇!” “唉……” 泪眼模糊之中,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深沉的叹息。小徐那原本圆睁的双眼,缓缓闭上了。 ... 第三十一章 杀人嫌疑 也不知过了多久,警察到了。其中一个警察我认得,昨天他找我问过话,还给我留了姓名和电话号码,我记得他姓曾。 曾警官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强烈的探究意味。同一个寝室的大飞和小徐在两天之内接连死亡,作为查案的警察,他心中疑惑也是正常。 “我记得你叫陈深是吧,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一下。”曾警官将我拉到阳台上,拿着本子对我说。 门口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警察正在卫生间里勘查情况,小徐的遗体已经被放上担架,两个警察正要将遗体抬出去。我最后看了一眼被白布盖着的小徐,回头看着阳台之外。 “你问吧。” “那好,死者是你的室友是吧,他叫什么名字?” “徐成。” “死者是你第一个发现的,报警的也是你,说说这个经过可以吗?” “可以。”我点头,将早上敲门不应,然后爬阳台,发现小徐死在卫生间的过程说了一遍。曾警官听完,合上笔记本,看着我说道:“你说你是早上回来的,昨晚没有在宿舍里,你还是一个学生,昨晚为什么你不在宿舍里睡觉?”面对曾警官的质疑,我心脏微微一缩:“这是我的私事,与我室友的案子无关吧!” 我的口气有些不客气,曾警官却也不生气,拍了拍我的肩膀,缓声道:“小陈,你的两个室友接连死亡,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但是你得明白,他们的死亡都很诡异,比如刚发生的这起,按你的说法,门锁是从里面反锁的,那样的话凶手是怎么进来的呢?凶手总不可能跟你一样,是从隔壁寝室爬过来的吧?隔壁寝室可都是有人住着的。所以,小陈,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如果能够解答我们警方的疑惑,也能省些我们双方的精力。” 曾警官的言语里有淡淡的威胁意味,他的意思是——警方,或者说是他,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我如果不能说清昨晚去了哪里,他就要对我展开调查了。 我看着面前身躯挺直的曾警官,心中有些淡淡的疑惑:这家伙…为什么会怀疑我呢?就因为我昨晚不在寝室里? “昨晚我在朋友家睡的。” “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我看着不依不饶的曾警官:“曾警官,你是怀疑我杀了我的室友?”曾警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脸平静地说:“在凶手被抓到前,谁都有嫌疑。” 如果凶手不是人呢?你们警察还抓得到么?我在心里问了一句,沉默以对。见我不说话,曾警官又道:“昨天你的室友坠楼那个案子,我们警方找对面寝室的同学做过调查,有人反映,在案发之后,看到你们寝室出现过一个人影。那人偏瘦,短发,身高较高,穿灰色夹克,对此不知你有何想法?” 偏瘦,短发,身高较高,穿灰色夹克…我心神一震,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灰色夹克,默然无语。 昨天在警察到来之前,我是偷偷进过寝室,没想到竟然被对面寝室里的女生看到了。怪不得警察会怀疑我… “小陈,我相信你也明白我在说什么,如果你再不开口解释我的疑惑,我只能请你到公安局走一趟了!”曾警官眯起了眼,眼中光芒迸射。 “昨天我的确进过寝室,在你们来之前。”经过几分钟的思考,我决定承认昨天的行为,“但我是警校学生,知道保护案发现场的重要性,所以我没有动过寝室里的物品。” 我其实是拿过寝室里的东西——那本法术书和符咒,它们现在正在我的口袋里。那些东西我是在自己的床上装进口袋的,以对面寝室的视线角度,是不可能看到的,所以我并不担心自己这个谎言被戳穿。 曾警官并没有对我的这个说法产生异议:“你当时进寝室干嘛?” 我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勘查案发现场。” “勘查案发现场?”曾警官眉毛一扬:“你不相信我们警察的办案能力?” “不是。” “那你的行为我就无法理解了。” “因为死者是我的兄弟。”我解释道,“我希望能自己亲手把凶手给抓住。” 曾警官不置可否地看着我,我问心无愧地回视着他。 “解释一下昨晚你为什么不在寝室里。”我心念电转,想了好几个答案,都被自己否决了。以警方的能力,很容易就能查出那几个答案是假的。“怎么,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么?”曾警官声音变冷。 “曾警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我移开目光,看着对面的女生寝室,缓缓问了曾警官这么一个问题。 一个长期接受无神论教育的警校学生,问一个从警多年的刑警,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如果有人在旁边听到,肯定会认为我精神失常了。 不过我的确是这么问了,一本正经地问了。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曾警官被我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他没有回答信或者不信,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轻轻呼出一口气,说:“我怀疑,我的两个室友,是被鬼害死的!” 曾警官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打量着我,我觉得他肯定是在猜想我有没有疯掉吧。 “曾警官,我并没有疯。”我说,“相信你也知道,我两个室友的死,有许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说大飞无缘无故的坠楼,你说调查过对面寝室的目击者,我猜她们肯定说,大飞是自己跳下楼的,并没有人推他下去!”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调查结论……”曾警官露出惊讶之色,让我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接着道:“我相信你们警察肯定对大飞的尸体进行过解剖,希望能找到他被药物控制的证据。我也相信你们肯定在查大飞的精神病史,看他有没有过精神方面的疾病。不过我得说,这两方面,你们都不会查到什么线索的。” 曾警官看着我:“你继续说。” “还有徐成的死。寝室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寝室大门从里面反锁,要想进出只能是通过阳台,可是左右寝室都有人,这里又是六楼,要想不留痕迹地进入寝室杀人,又不留痕迹地离开,我想不出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你就怀疑凶手是鬼,鬼杀人,你是这个意思么?”曾警官严肃地说。 我点点头。 “对于徐成的死,我倒是有不同看法。”说着,曾警官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寝室门被反锁一事,只有你能证明。因为只有你拿钥匙开过门,而且在我们到来之前,也只有你进过寝室。案发之时,寝室门到底有没有被反锁,只有你知道。换句话说,寝室门有没有被反锁,全是你的一面之词!” 我怔住了,我没想到当我有了杀人嫌疑的时候,在警方眼里,我的话也就有了作假的可能性! “我没有理由杀人,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我激动地喊了一句。 曾警官冷笑了一下:“这年头,见过一次面,喝过一次酒就可以称兄道弟了。” “哼!我们不一样!”我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曾警官道:“小陈,你想去公安局喝茶吗?” 面对如此*裸的威胁,我只能闭着嘴巴不吭声。 “不想去公安局喝茶的话——”曾警官冷喝一声,“就给我说实话!告诉我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在寝室里!” “昨天晚上…”在曾警官强大的心理攻势之下,我决定据实以告,“我上后山捉鬼去了!” 曾警官脸露不悦之色:“小陈,我的耐心有限,你如果再和我开玩笑,我只能请你去公安局坐坐了。” 说了实话却没人相信,曾警官这样的反应在我的预料之中,所以在他发怒之前,我补了一句:“好吧,我说实话,昨晚我回来得太晚了,寝室关门了,所以去体育场那边对付了一个晚上。” “有谁能证明?” “没人能证明,只有我一个人。” “住体育场?你怎么不去外边宾馆住?” “警官,住外边宾馆住要一百多块钱的啊!我又没带着女朋友,犯不着去宾馆花那冤枉钱,现在天气还不算冷,体育场那边有几个更衣室,对付一个晚上并不算什么事情!”我越说越像真的,连我自己都快相信了。 曾警官却是不置可否:“你为什么回来那么晚?” “我还有一个室友住院了,我去医院看他回来,所以晚了。你要不信,可以去查的,那个室友名叫许杰,外号小黑!” 曾警官盯着我看了一会,脸色才缓和下来,合上笔记本:“你说的情况,我们会去核实的。你如果想起什么,随时可以打我电话。我的电话,你没丢掉吧?” 我无奈地点点头。 被人当做杀人嫌疑犯的感觉,真是糟糕极了。 “还有——”曾警官走到了寝室里,忽然转身对我说道,“什么鬼杀人这种说法,以后不要再提了。记住你的身份是一个警校学生,老想着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会让你误入歧途的!” ... 第三十二章 湖底深处 结束和警察的对话之后,我下了寝室楼,站在楼下,也给小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小徐死了。小黑听到消息后很震惊,说要马上出院回学校。一个小时之后,小黑果然回来了。 看到他还穿着医院的蓝白病服,我问他:“你的伤好了?医院会让你出院?”小黑摇头:“医院不同意我出院,我是偷跑出来的。先别管这个了,在电话里没听清楚,老大怎么死了?” 我将发现小徐死亡的过程讲了一遍,小黑听完,脸色很是苍白:“昨晚刘俊还在医院里,老大的死应该和他无关。这样的话,凶手会是谁呢?” 我将自己的猜测讲给他听,小黑听完没有说话,良久才断断续续地说:“你…你的意思是鬼杀人?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鬼要杀大飞和老大呢?” 小黑的问题让我呼吸一窒,隐隐约约的,我是知道那个答案的,鬼为什么会害死大飞和小徐,可我不敢想,不敢思考他们的死和我之间的联系。我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找出真凶,然后送它上路。 “如果凶手是鬼,陈深,你能对付得了鬼么?” 我还没有回答,小黑又说:“你连千年狐妖都对付得了,一只鬼应该也不成问题的。你说吧,我们现在怎么做,才能找出那只该死的鬼!” 你对我还真是有信心。 我苦涩地想着,回道:“我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招魂…” 小黑脸现异色:“招魂?你是想要把大飞和老大的魂魄招回来,问问是谁害死他们的?” “是的,虽然我现在怀疑是鬼杀人,可毕竟不太确定。只不过,招魂术并不一定能把大飞和老大给招回来,如果他们的灵魂已经被鬼差带走,我是招不回他们的魂魄的!” “招回死者的鬼魂…”小黑惊异地看着我,“陈深,你确定真的可行么?” 我摇摇头:“我从没给死人招过魂,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不过总得试一试,大飞和老大的仇,我们不能不管。” “好!那就招魂!你说需要怎么做,我听你的!” 民间传说人有三魂七魄,是人的本命精神所在。人的灵魂平时是附于人体之上,当人受到意外惊吓之后,灵魂就会离体而出,难以回归。人若是少了一魂一魄,都会萎靡不振,精神恍惚,甚至卧床不起。招魂术,就是将离体的魂魄招回来,让人回归正常。 这是一般情况下的招魂,因为走失的只是一部分的魂魄,大部分魂魄还在本体,所以成功率很高。而我要做的,是给死去的大飞和小徐招魂。人死之后,三魂七魄慢慢消散,要想招魂,就比较难了。 我想到这个办法,也是无奈之举。至于具体的招魂办法,民间也有好几种。最常见的是让丢魂者的亲人站到房顶上高呼其名,丢失的魂魄听到有人叫他,就能根据声音找回来了。 当然,这种方法成功的概率太低,我也也不太想尝试。外婆留给我的符咒里,就有一张招魂符,而那本法术书里,也有一个招魂法术。 书里记载的招魂具体步骤是:首先要制作一个招魂符咒,然后制造一个招魂堂,并且准备七盏招魂灯,以及被招魂者喜欢的东西。招魂的时候,手持招魂符咒,开始呼唤被招魂者的名字。如果招魂成功,鬼魂出现,七盏招魂灯会有动静。当七盏招魂灯全部熄灭,就是鬼魂离开之时。 而招魂堂,我们决定设在寝室里,因为那里是大飞和小徐死亡的地方,是他们离开人世的所在,若要招魂,没有比寝室更合适的地方了。至于招魂的时间,我们定在了今天晚上十二点,午夜凌晨的时候。 我向小黑解释了招魂的全部过程之后,我们分头去准备招魂所需的材料。小黑去买招魂灯,我则去准备大飞和小徐喜欢的东西。 大飞生前最爱玩游戏,我去买了一盘游戏光盘。小徐喜欢吃香蕉,我就去买了一袋。买好之后,我将游戏光盘和香蕉放到寝室楼下,存放在宿管大叔那里。做完这一切,我刚想打个电话给小黑,问问他东西买到没有,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请问哪位?”我接起电话。电话那边没有回音。我心生奇怪,又问了一句:“请问你找谁?” 对面还是没有人说话,我心里有些不耐烦,就说了一句:“不说话,那我就挂了!” 终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略带不满的声音:“我不是让你存我号码么?你没有存!” 那声音娇娇柔柔,听起来熟悉无比,我一下就认出来了,是范茹茹。我也才想起来,昨晚上她拿我手机拨过号码,还让我存来着,只不过后来事情接二连三,我就给忘了。 说起来也真是无奈,我和范茹茹的关系刚刚有一丝进展,大飞和小徐就接二连三地出事,导致我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思去和范茹茹谈恋爱。想到这里,我不禁对她产生了一丝内疚感。 在电话里跟范茹茹道了一会歉之后,她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下来。于是我约了她到小兰湖边见面。 见面的时候,范茹茹紧绷着脸,可以看出她还是有些不开心。由于大飞和小徐的死,我的心情也不太好,所以我们两人呆了一会,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你就没什么话想和我说么?”范茹茹问我。 “我……”我迟疑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话。 “没什么话说,那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范茹茹转身背对着我,她虽然说走,脚步却没动。我知道她在等着我说话留她,不过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大飞和小徐的事情,晚上招魂在即,我也要静心思考一下晚上的行动,我虽然不想范茹茹生气离开,但是如果跟她呆在一起,我就没法静下来思考。所以几番心理挣扎之后,我‘嗯’了一声:“那我下次约你。” “不用了!”范茹茹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远远的走了。 看着范茹茹的身影走远,我不由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走到湖岸边,岸边有一块岩石,我坐了上去,静静地沉思起来。 “我劝你,还是离这里远一些为好!” 沉思中,我忽然被一个声音给惊醒了。我转头看看左右,身边十米之内,没有一个人影。 那个声音有些耳熟,我心中一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亮着,那张鬼影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是你在和我说话?”我对着手机里的白衣女鬼说道。 屏幕上的鬼影照片没有任何变化,但是白衣女鬼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当然是我,难道你以为是你那个相好吗?” “相好?”我一怔,接着回过神来,怒视着白衣女鬼,“你在我的手机里,我说的话,做的事,你是不是都看得到、听得到?!” “又不是我想知道的!你以为我想知道你们活人的那些无聊事吗?可是没有办法,我不想知道都不行呢!” 白衣女鬼的语气显得很无辜,让我有一种把她连着手机一起扔进湖里的冲动!如果你做任何事,旁边都有一双眼睛看着,我想你也会很不爽的。 还好我是一个理性的男人,忍住了将手机扔进湖里的诱人想法,看着白衣女鬼道:“你忘了和我的约法三章了?不要随便出来吓人!” 白衣女鬼道:“可是我没有出来吓人啊!我只是想提醒你,离眼前这个湖远一点。” “这个不用你关心,我水性很好。”水性要是不好,我也救不了范茹茹。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衣女鬼沉默了一下,“我是说,这个湖里有东西,很危险。” “有东西?是什么?”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是有一种感觉,湖里有奇怪的东西存在,就在湖底深处!” 白衣女鬼是鬼,她说湖里有奇怪的东西存在,那应该是不会错的。 如果是这样,我心里一动,问道:“湖里那个奇怪的东西,和你上次感觉到的,在我寝室附近出现过的东西,一样不一样?” “有些不一样。”白衣女鬼回答。 不一样么? 面前的湖面碧绿清澈,湖水在微风的吹拂下,泛起淡淡的涟漪,一派平静安详的景象。 谁能想到在湖底深处,竟有让白衣女鬼感觉到奇怪的东西存在。 难道那个东西和小兰湖的传说有关么? 我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不管湖底的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既然它和我要查的案件无关,那我也就不去管它。我现在关心的是,那个害死大飞和小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打了个电话给小黑,他说已经将招魂灯买好了,现在在寝室楼下等我。我收拾了一下心情,接着警告了一下白衣女鬼,让她不要再随便出来说话,然后朝寝室走去。 会合小黑之后,我从宿管大叔那里拿了游戏光碟和香蕉,接着我们走到了寝室顶楼,一直待到了晚上熄灯。 ... 第三十三章 招魂 熄灯之后,我和小黑偷偷来到自己寝室门口,门上贴了封条,我小心揭下,然后用钥匙开了门。 寝室里黑漆漆的,在楼下路灯的照射下,这才勉强看得清大致的情形。 “去卫生间。”我轻轻地关上门,提着游戏光碟和香蕉去了卫生间。小黑提着招魂灯也走了进来。所谓招魂灯,其实就是油灯。我将七盏招魂灯,按照书上所画位置,一一摆放在地上。然后将光盘和香蕉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招魂灯的中间。做好这一切,我看了一下时间,离十二点还差十分钟。我们耐心地等待起来。 等了几分钟,小黑忽然轻声问我:“陈深,这招魂术能行么?”我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是第一次招魂。” 小黑一脸黑线:“第一次?那万一招魂失败怎么办?”我从口袋里掏出外婆留给我的招魂符咒,拿在指尖轻轻摩挲:“招魂失败也不怕,我还有其他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我又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到了十二点,于是说:“其他的办法待会再说,十二点到了,准备招魂!” 小黑应了一声,掏出准备好的火柴。马上要进行招魂了,小黑似乎有些紧张,因为他点灯的时候,手一直在发抖。不过小黑总归不是胆小的人,七盏招魂灯全部都点亮了。 我示意小黑到我身后来,而我拿着招魂符咒,站到了招魂灯前。我深吸一口气,面容严肃地念了一遍招魂符上的咒语,接着轻声呼唤起大飞和小徐的名字。喊了有个十来分钟,情况如常,招魂灯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黑拍了拍我的后背:“陈深,要不让我来试一试。”我喊了这么一会,嗓子也有些累了,便将招魂符递给了小黑。小黑接过招魂符,走到招魂灯前,学着我的模样,开始呼唤大飞和小徐的名字。他刚喊了一句,招魂灯的灯火忽然摇曳了一下。卫生间的窗户和门都被我们紧紧关上了,这是绝对的密室,外面的风不可能吹进来的。 小黑紧张地看着我,我轻声道:“有情况,你继续喊。”小黑咽了一口唾沫,继续喊道:“罗飞,徐成。这里有你们最喜欢的游戏光碟和香蕉,你们快来看看啊!” 他接连喊了两遍,这时,我忽然感觉遍体生寒,七盏招魂灯在一瞬间全部熄灭! 这怎么可能!我心中一惊,法术书里根本没有提到过这种情况,招魂灯全部熄灭,代表着招来的魂魄马上要离开了。可是大飞和小徐的魂魄都还没有出现,所有的招魂灯却都熄灭了,这代表了什么? 招魂灯熄灭之后,我的眼前一下子变得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正疑惑不解,耳边忽然传来‘砰’的一声,接着一股阴风扑面而来,让我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啊!——”我身旁的小黑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传来油灯被踢翻在地的声音。 “小黑!你怎么了?”我刚喊了一句,口袋里忽然传来手机的震动感,一个急切的声音进入我的耳中:“那个东西又来了,我能感觉到,它就在身边!” 白衣女鬼又违反了和我的约定,突然出声了,不过我没时间和她计较了,她的话让我意识到,我和小黑招魂,没把大飞和小徐的魂魄给招过来,反倒把害死他们的那个‘东西’给招来了! 它,现在就在卫生间里! “小黑!你怎么样了!” 小黑没有回答,我心生不安,低声道:“害死大飞他们的那个‘东西’来了,你要当心!” “桀桀桀——是么?”小黑发出一个怪声。那声音低沉可怖,沙哑难听,完全不像小黑发出来的。我听得头皮发麻,右手伸进口袋里,抓住了外婆留给我的那些符咒。 “你是什么鬼东西?给老子现形!” 卫生间的窗户玻璃是半透明的,有一点点的亮光可以透射进来,我的眼睛渐渐适应黑暗之后,那点亮光已经够我看到小黑的大体轮廓了。 “嘶——”小黑双手一举,分开,将招魂符撕成两半。我沉着脸,这下傻子都能看出小黑已经出问题了。 “哇哇哇——”小黑发着婴儿啼哭般的奇怪叫声,窜出了卫生间。 “小黑!”我急忙跟上。 小黑出了卫生间,一个转折到了阳台,他没有停留,双手一撑翻到了阳台的栏杆上。小黑的一系列奇怪举动,早就让我怀疑他是被那东西附体了,我紧跟着他跑到阳台上,看到他爬到栏杆上,我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大飞被硬树枝穿脑的悲惨画面。 “不行!我绝对无法忍受你再在我面前害死我的兄弟!”我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小黑的手臂,将他扯了下来。 “呜哇哇!”我将小黑扯下来,我们两个翻倒在阳台的地上,小黑嘴里呜哩哇啦地叫着,身体更是不断挣扎,想要起身。我知道我要是放手,小黑就会变成和大飞一样的结局。所以尽管小黑已经用嘴巴狠狠咬住我的手臂,我也不放开箍着他喉咙的手。 “小黑你醒醒!你醒醒!”我对着小黑的耳边喊着,希望他能恢复神智,可是小黑的挣扎越来越激烈,我手臂被他咬伤,感觉力气一点一点在失去。 “不能!不能!我不能让你得逞!”我在心里呐喊,手臂却是越来越松了。 “我……快拉不住了…小黑…” 就在我心生绝望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一句提醒:“你不是又很多符咒吗?” 那一瞬间,白衣女鬼的声音像是仙音一般动听。 这一番变故实在是太过于迅速,我都忘记了符咒的存在。对付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最好的东西就是外婆留给我的那些符咒。那些符咒是外婆亲手制作的,威力可比我照着法术书依样画葫芦的法术大多了! 心中生了希望,我的体内一瞬间多了许多力气,我用一只手控制着小黑,另一只手伸进口袋,也不管那是什么符咒,一股脑全部掏了出来,拍到小黑身上。 “暗暗!”一个血红的影子从小黑身上离体而出,快速地翻过阳台,消失在黑夜里! “红眼珠鬼!” 那个血红的影子真是打死我都记得,它不仅在我的梦中出现过,在我参加运动会,一万米长跑的时候也出现过。 原来害死大飞和小徐的真凶,真的是它! “小黑!”看到红眼珠鬼逃走,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到小黑昏迷不醒,我将他抱到床上。这一番惊心动魄的生死大劫之后,我终于感觉有些后怕,手脚也都有些无力。我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着空空荡荡、黑漆漆的寝室说了一句:“这一次,谢谢了。” “没什么,举手之劳。”白衣女鬼淡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作为感谢,我可以减免一些你的租金。” 白衣女鬼没有回答。我想了想,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一下,就是不知该问不该问。” 白衣女鬼的声音很干脆:“问吧。” “我的问题很简单,但是对于你来说,可能有些不好回答,你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用回答。” 白衣女鬼回道:“先说你的问题。” “咳咳…”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缓缓说道,“我想问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消灭一个鬼吗?” 白衣女鬼沉默了,我也觉得有些唐突,问一个鬼,怎样才可以消灭一个鬼,这种问题,的确是挺傻的。所以我马上补充道:“你不要多想,我不是想对付你,你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用回答。” “你是想为你的朋友报仇吧?所以才问这种问题。”过了好久,白衣女鬼才开口,声音轻柔婉转。 “嗯。”我心中浮现起那个血红的影子,恨恨地说,“我绝对不会放过它!” “如果你只是想要赶走它的话,你上次用过的那个法术应该可以。” 驱鬼四方咒? 我摇了摇头:“用驱鬼四方咒太便宜它了,我不是要赶走它,也不是要送它转世投胎,让它重新轮回,我是要让它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许是我语气中的深深恨意吓到了白衣女鬼,她半天没有说话。良久良久,我的耳边才响起一句:“某些厉害的法术应该可以办到。” 厉害的法术?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法术书,闭上了眼睛。 “我,这是怎么了?”到了三点多的时候,小黑终于醒了过来。 “还记得梅山的经历么?你这一次被鬼上身了。”我刚没睡,一直坐在小黑床边沉思,这时见他醒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鬼上身?”小黑抱着自己的脑袋坐起来,“是不是害死大飞他们的那个鬼?” “是的。” “这次又是你救了我?” 我将他被红眼珠鬼附身之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听到自己差点从阳台跳下去,小黑恨恨地拍了一下床板,道:“这下没错了,大飞肯定就是这样被害死的!” 我惋惜地说:“可惜就是让它跑了!” 小黑沉默了一下,忽然说道:“陈深,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两个办法吗?现在招魂失败,你的另外一个办法是什么?” ... 第三十四章 寻鬼 “我还知道一个法术…”面对小黑的询问,我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只不过那个法术我也没有用过,效果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招魂术的结果你也看到了,还差点害死了你…所以我在想,那个法术要不要使用…” “陈深,你不要想太多。”小黑看出了我的犹豫,打断了我的话,“招魂术虽然没有召回大飞他们的魂魄,但是那个鬼不是被你引来了嘛?我现在也没出事,我们还确定了害死大飞他们的真凶。所以,我们这次招魂,从结果上来看,并没有失败。你说的那个法术,有什么作用,你说来听听!” 小黑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打消了我的顾虑,我点了点头,说道:“那个法术名为‘鬼神指路’。” “鬼神指路?” “嗯。”我回忆着法术书里的介绍,向小黑解释起何为‘鬼神指路’。 鬼神指路是法术书里上篇的十二个法术之一。这是一个用途很广泛的法术,具体来说,如果你有什么东西丢了,你可以用这个法术把东西找回来。 如果你想找什么人,也可以用这个法术把人找出来。 而我这次要找出红眼珠鬼,用鬼神指路正好! 听完我的介绍,小黑有些呆呆愣愣说:“这么说来,我想要找出某个人,用这个法术就可以?” “你想要找什么人?这个法术我没用过,效果怎么样我并不清楚,如果你要找人的话,我可以帮你试一试。” “再说吧…我们先找出那个鬼,为大飞和小徐报仇!” 小黑似乎想要找什么人?不过他不说,我也不急着追问。 聊了一阵,我们两人也都有些困了,便回床睡了。第二天一早,趁着大部分学生还没起床,我们两人收拾好寝室,就走了。上午有课,我和小黑去了教室。 大飞和小徐的死,弄得整个班里的同学人心惶惶的,整个课间时间,他们一直在谈论凶手是谁。而住在我们隔壁的几个同学说昨晚听到我们寝室有动静,他们怀疑是闹鬼了。 我和小黑听了,都是相视苦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猜对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学校来了好些人,他们是大飞的父母以及小徐的妈妈,看着他们嚎啕大哭的模样,我和小黑的心里,真是难受极了。 “走,我们去把那个鬼东西给找出来!”老人们的眼泪刺激了我,我带着小黑,到了学校的一个僻静之处。 鬼神指路这个名字虽然听起来高大上,但是实际上那些鬼啊神的,是没可能整天闲着给你找人找东西的。所以这个法术里的鬼神,一般是指那些地位最最低下的小鬼。这个法术的原理,就是召唤地府里的小鬼,让它们帮你寻找你要找的东西。 不过我没学过道术,也不知能不能召到小鬼。按照书里的步骤,我一步一步做好。我准备了一个弹珠,如果小鬼召来了,那个弹珠就会有动静。 法术完成之后,我和小黑屏息盯着我掌心的弹珠,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掌心里的弹珠忽然跳了一下。成功了,小鬼召到了! “我要找一只红眼珠的鬼,它害死了我的两个室友,你能带我们去找它吗?”我对着弹珠说。 弹珠在我掌心里跳了两下,弹到了地上,它滴溜溜地在地上转了一个圈,朝着某个方向而去。我跟小黑急忙跟上,那弹珠滚得不快,特别是它滚一会,就要停个几秒,好像是在寻找方向。很久之后,它就滚到了小兰湖边上,我以为那个红眼珠鬼是在湖里,弹珠却绕过小兰湖,到了一幢教学楼里。我们跟着弹珠到了四楼,然后在一个厕所门口,停住了。 我们停住是因为,弹珠滚进了女厕所里… “这…我们要不要跟进去?”我看向小黑,却发现他的脸色有异,“小黑,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呼…我可能知道那个鬼的来历了!”小黑长出一口气,反问我,“你难道不知道在这个厕所里发生过的事么?” 我奇怪地说:“我不知道啊,这个厕所有什么特别?”小黑道:“你可以进这厕所看看,像不像很久没有人用过的样子。” 我走进左边的男厕所看了下,回来说道:“的确跟你说的一样,你知道什么内情?”小黑道:“还记得前段时间,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女生厕所弃婴事件么?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个厕所就是当时发现弃婴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说…”我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害死大飞和小徐的,就是那个弃婴所化的厉鬼?!”小黑脸色有些发白:“是弹珠将我们带到这里的,应该不会错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由于不久前在这个厕所发生过弃婴事件,所以这个厕所很少有人用了,我看了看左右,发现没人,所以就和小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厕所里很干净,看起来还是有清洁工在打扫。 “小心点。” 昨晚的记忆还在眼前,我和小黑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第三个隔间里有弹珠撞击地板的声音,我们小心地走了过去。推开隔间的门,眼前是那个跳跃的弹珠。 “就是这里吗?这里就是红眼珠鬼的藏身之处吗?”我喃喃道。 弹珠弹了几下,静止在地上。 “怎么办?那个鬼在不在这里?”小黑自觉得靠近了我。 “喂!你能感觉到那个红眼珠鬼在这里吗?”我一边问,一边偷偷在口袋里打开了手机。 “它没反应哎。”小黑指了指地上,对我说。他以为我是在问弹珠,其实我是在问手机里的白衣女鬼。 “它现在不在这里。”白衣女鬼不满地嘟囔着,“你很没礼貌呢!我有名字的!只不过人家暂时记不起来了而已。” 我看了小黑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看来刚才白衣女鬼说的话,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 我将弹珠拿了起来,说道:“除了这里,我还想知道它的来历,可以吗?” 弹珠跳跃了几下,忽然跳出我的掌心,往厕所外滚去。我们急忙跟上,弹珠这次滚的很急,我们一路小跑,一直跟到了宿舍区。弹珠没有停留,朝着女生寝室而去。 “它这是带我们去找那个丢弃婴儿的女生么?”小黑一边走,一边说。 “应该是的。”我点点头,“这一切都是由那个女生而起,也应该由那个女生结束。” 我们跟着弹珠进了女生寝室,却被女生寝室的宿管阿姨给拦住了。 眼看着弹珠拐过楼梯口,一下子看不到踪影了,我心中大急,看看小黑正在和那宿管阿姨理论,我心一横,猛地朝楼梯冲去。 “哎!那个同学,你干什么?!耍流氓啊!”宿管阿姨的喊声被我抛在脑后,勇猛地闯进了女生宿舍里。 我一口气冲上了二楼,正好看到弹珠消失在三楼楼梯拐角处。我往三楼冲去,楼上往下走来几个女学生,都对我投以异样的目光,我低着头,不敢面对她们那探究的目光。 我追着弹珠到了四楼,看到它往走廊那边滚去。我正要追过去,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 长发黑丝,精致的脸蛋,呼之欲出的胸脯,还有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是将清纯和情感融为一体的女神,范茹茹。 “陈深,你在这里干什么?”她的脸上带着疑惑不解。 “我…我…我…”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这时候我真希望自己会高深的道术,一道符扔出来,自己就从这种尴尬的情境中解脱了。 “我走错了…”我低着头,不敢看范茹茹。 “走错了?”范茹茹明显不信我的解释,上前两步,靠近我的身旁。 我低着头,视线正好落在她那对引人犯罪的高耸上,不禁口干舌燥。 “抓流氓啊!”这时候,宿管阿姨冲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衣服,“你给我出来,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私闯女生寝室,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那个同伙我们已经控制起来了,你老实交代,有什么不良的目的!不然把你送到教导处去!” 那宿管阿姨也不知是哪里的人,手劲很大,加上我心里发虚不敢反抗,就这么被她扯着衣服拉下了楼。至于那个弹珠到哪去了,我根本没有办法顾及了。到了楼下,小黑耷拉着脑袋坐在一边,旁边站在两个穿制服的保安,见到我下来,小黑想要站起来,两个保安一下把他按回座位上去了。 “你给我过来,报上你的姓名,班级,学号!”宿管阿姨把我拉到宿管台子前,把一个本子一支笔拍到我面前。看着面前凶巴巴的宿管阿姨,我只能紧闭着嘴巴不说话。要是真报上自己的名字,这硬闯女生寝室的猥琐名声要是传出去,我陈深还怎么在学校里出现? “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宿管阿姨重重地拍了一下台子桌面。周围聚集了一些女生,正对着我指指点点,我的脸不由火烧一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谁能想到,鬼神指路到最后,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 第三十五章 又一场死亡 “不说是吧?”宿管阿姨一扯我的衣服,转头对两个看着小黑的保安说道,“带上这个黑小子,一起去教导处!”如果进了教导处,我和小黑可就隐瞒不了自己的身份了,如果学校再弄个通报批评,那我和小黑就真的是要在学校里抬不起头了。 “张阿姨,他们是我叫来的,是我的朋友,你就别为难他们啦!”就在宿管阿姨要带我们走的时候,范茹茹挺身而出,站到了我们面前。 “小范?是你找他们来的?你找他们干什么?”宿管阿姨认识范茹茹,神情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后来,在范茹茹的说情之下,宿管阿姨终于消了气,不再说要送我们去教导处。在我和小黑诚恳地道歉之下,她终于放了我们自由。 出了女生寝室,我和小黑都长出了一口气。被一群女生当猴子一般围观的感觉,实在太尴尬了。 “陈深!”我们正要走,范茹茹在后面叫我。小黑对我使了一个眼色,先一步走了。 我回过身,看着一身性感黑衣的范茹茹,苦笑着没有说话。这种情境下,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打算请我吃晚饭吗?”范茹茹走到我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看了看时间,的确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 “那我们出去吃吧,想吃什么随你点。”我说。 范茹茹笑着点点头,我们两人并肩朝前走去。走到校园门口,范茹茹忽然停住了,我转头看她,见她的目光看着某个方向,神情有些异样。我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男一女。 男的我认识,是那个原本应该在医院躺着的刘俊。我记得他在医院里手臂是打着石膏的,这时双手却是一切如常。 “这个阴险的王八!”我暗骂一句,刘俊在医院里把自己伪装成重伤的样子,肯定是想要让小黑被警察抓起来! 那女的我不认识,被刘俊搂着腰臀。她穿着高跟肉丝,一条大长腿,正一扭一扭地迈着小碎步。 “我们走吧。”我不想和刘俊碰面,于是低声对范茹茹说。 范茹茹却是没有听见,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刘俊二人。 我心中有些不高兴了。这时,那女的忽然转了一下头,看到了我和范茹茹。她的长相虽然比不上范茹茹,但也还算不错。看到我们以后,她的脸色忽然变了,急急忙忙转过头去。我看到她双手搂住刘俊的脖子,整个胸部都贴在他的身上,屁股一扭一扭的快速走了。 “那个女的,你认识吗?”看着刘俊和那个女人走远,我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从那个女人的表现来看,她和范茹茹应该是认识的! “走吧。”范茹茹冷淡地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她到了一家火锅店。我心情本来就不太好,加上被刘俊的出现一搅合,完全失去了说话的兴趣。范茹茹似乎也有心事,只顾低头吃东西。所以这一顿饭吃得相当沉闷。 吃完饭,我们打算回学校,路上,范茹茹终于开口了:“陈深,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没意思?” 我惊愕地看着她:“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范茹茹停住身子,转头看着我,神情让人难以捉摸:“两次了,你跟我约会,都是一句话不说,是不是我们两个没有共同语言?” 我搔了搔头,有些紧张地说:“你不是也不说话么?”我这话一出,范茹茹忽然白了我一眼,也不说话,转身朝前跑去。我摸不着头脑,急忙跟了上去。小跑了一阵,范茹茹慢了下来,我也停下了脚步。 “你跟着我干什么?你不是不想和我说话吗?”范茹茹恼怒地看着我。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哼!真是傻子一样的!”范茹茹一边走,一边整理着散乱的长发,“你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认识那个女的吗?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那个女的我不仅认识,我们还很熟。她叫钱小娜,是和我一个寝室的闺蜜!” “啊!”我被这个回答惊讶到了。 好闺蜜和前男友好上了,怪不得范茹茹的表情那么复杂呢! “这也没什么,反正我和刘俊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再怎么好也与我无关!我只是……”范茹茹的声音有些低下来,“我只是心里不太舒服罢了!” 我对着她点点头:“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只是那个刘俊太不是东西了!他和你闺蜜好,是不是故意做给你看的?” 范茹茹沉默了一下,神情平静地摇了摇头:“那是他们的事,我懒得理会了。”我们两个边走边说,一会就到了寝室楼下。 “那我上楼了?”范茹茹对我说。 我点点头,看着她进了女生寝室。抬头看着女生寝室透射出来的明亮的灯光,我脑中想起了那颗不知去向的弹珠,不由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女厕所,遗弃女婴,女生寝室…要想查清真相,我的性别还真不方便啊!”我站在女生寝室楼下,感慨了一番。 还是先去找小黑商量一下吧! 我正要离开,手里忽然响了,有电话进来。那号码上显示的名字,让我愣了一下,是范茹茹打来的。上一次没存号码惹她不高兴之后,我当时就存了名字! 我接通电话,范茹茹带着无限惊恐的声音通过卫星信号,传入我的耳中:“陈深!你快来!你快来!” 我心中一惊,范茹茹才上楼没几分钟,难道就出什么事情了? 我急忙道:“你先别急,慢慢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钱小娜,钱小娜她死了!”范茹茹带着哭腔说道。 钱小娜不是范茹茹的室友,和刘俊好上了的那个么?刚才我还见过她,她死了? “你别急,我马上过来!”我挂了电话,冲进了女生寝室。 “哎!你给我站住,又想耍流氓吗?!哎!你给我站住!” 我没有理会宿管阿姨的喊叫,一下冲到了楼梯。我记得范茹茹说过她是住在406的,所以我没有停顿,一口气冲到了她的寝室门口。 “陈深……”范茹茹看到我,一下扑了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小娜她…小娜她…” 我拍了拍范茹茹的手背,示意她站着别动。406里的情景我已经看到了,虽然见识过大飞和小徐的死亡,但眼前的情形还是让我心头一跳。那是一副不堪描述的恐怖场景,如果详细描述的话,我担心在看着这个故事的你会吐出来。 为了读者的身心健康,我就简单说一下自己看到了什么吧。 406里有一个女人,就是那个钱小娜,她坐在椅子上,双腿分开,右手拿着剪刀,插在自己的下体里,令人不忍目睹。事实上,我看到的比我描述的,要血腥恐怖好几倍,读者朋友自己想象吧。 范茹茹吓坏了,一直在那里哭,我虽然也有想要呕吐的感觉,但还是捂着嘴巴,走进了406。 我将整个寝室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存在。 “笃——笃——笃——!”就在我思考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有些耳熟,我心中一动,循着声音来处,慢慢走了过去。那声音是从门后面传过来的,我屏住呼吸,将门缓缓拉过来。 门后面出现的,是一颗跳跃的弹珠!那声音,正是弹珠撞击地上瓷砖发出来的! 看到那颗弹珠,我的心脏都感觉有些麻痹了。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还有钱小娜的死,也跟它有关么?疑团犹如厚厚的乌云,压上了我的心头。 在我的面前,那弹珠跳着跳着就不动了,我弯下腰,把它捡起,放进自己的口袋。 “啊!死人啦!” 就在这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响了起来,吓得我手一抖,差点把自己口袋给撕破。原来是宿管阿姨追着我过来,看到了406里的这一幕恐怖场景! “快报警!”我走出寝室,对她喊道。 宿管阿姨掏出手机,脸色发白地报完警,然后弯下腰,对着墙角呕吐起来。 范茹茹俏脸几乎没有血色,不由自主地靠着我。宿管阿姨那一声喊,惊动了寝室楼里的女生,她们从寝室里出来,朝着406围了过来。这时候406的大门是大开着的,为了她们的身心健康,我先一步将门给拉过来,虚掩上了。 我手臂环绕,虚抱着惊吓过度的范茹茹,挡在了406前,阻挡着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女生朝里窥探的行为。面对着女生们探究般的指指点点,我站得笔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这一次警察来得很快,我估计大概十五分钟之后,警察就到了。 其中一个警察是老相识,曾警官看到我在的时候,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他没有进406,而是不住拿眼打量着我,像是要将我里里外外都瞧个通透。 我心中苦笑不已。 几天之内,警校三个学生莫名其妙死亡。其中两个是我的室友,我都第一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而这一次,我又出现在女生寝室里面,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美女。换做我是办案警察,也得怀疑自己! “我说我是凑巧碰上这件事,你信么,曾警官?”我苦笑着对曾警官说。 ... 第三十六章 住一个房间吧 曾警官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会,没有说话,走进了406。警方的调查以及问话过程我就不赘述了,曾警官虽然怀疑我,但我有范茹茹作证,没有作案时间,所以在回答完他的询问之后,我就带着范茹茹离开了女生寝室。 刚才那可怕的场景似乎吓得范茹茹不轻,她的身子一直在夜风中瑟瑟发抖。我们是在宿舍区的一个花坛边,花坛里种着一株繁盛的桂花。现在正是丹桂飘香的季节,桂花树上开满了金黄的桂花,在这浓重的夜色里散发着清郁的香气。 范茹茹灵魂未定地站着,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她的脖子修长圆润,皮肤细腻白皙,精致的瓜子脸上,一双黑眼睛有大又亮,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让人有一种心疼的感觉。随着呼吸起伏,她那饱满的胸部上下颤动。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小短褂,光洁的肩膀,细瘦的双臂,细细的腰肢都一览无余地展示着。 “你,我们出去走走吧。”看着范茹茹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般惊慌不定,我提议出去走走。 范茹茹同意了,我们两人走出宿舍区的大门,漫无目的地走着。范茹茹跟我述说着她和钱小娜之间的一些往事,说着说着又说到了钱小娜的惨死,她失声痛哭起来。 “你们的感情好吗?你和钱小娜——”我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范茹茹,只能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腔。 范茹茹哽咽着说:“以前,以前我们关系非常好,后来不知怎么就有些疏远了。” “是因为她和刘俊好上了吗?” “不是…要不是今天看到她和刘俊一起,我根本不知道…刚才,刚才,我一推开寝室门,看到小娜……那个样子…我…我…她…”范茹茹语无伦次地说着,接着又哭了起来。 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又浮现出那颗跳跃的弹珠来。此刻,那颗弹珠正静静地躺在我的口袋里。可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范茹茹的寝室里呢?钱小娜的死,也是那个恶婴的杰作么? 我想要问范茹茹一些问题,可是见她蹲在地上哭得伤心,也就问不出口了。范茹茹哭了有好一会,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我想了想,蹲下身,将范茹茹扶了起来。 范茹茹的眼睛已经哭得肿了,红红的,像是两颗大草莓。 “你别伤心了,我先送你回去吧。”我柔声说道。 范茹茹摇摇头:“我回去的话,能去哪里呢?” 我一怔,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是啊!她的寝室里发生这么悲惨的事情,让她晚上怎么回去住?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我和小黑,敢在刚死过人的寝室过夜的。 “那…你晚上怎么办?”我为难起来。 范茹茹低着头,靠在我的身侧,默默地不说话。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吧?” 范茹茹又摇了摇头。我也默然了,其实说起来,我自己晚上住哪都还没想好呢! 我们两个没有说话,就那么沉默地将警校逛了好几遍。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点,再逛下去,寝室可就要关门了。我们又一遍走到宿舍大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又提了建议:“要不,你去你同学她们寝室里过一夜吧,快要熄灯了。” 范茹茹依旧低着头,声音却很清晰的传来:“不要!我不想回寝室!那里…太吓人了…” “那你晚上怎么办,我们总不能逛到天亮吧?”我无奈地说。 “逛天亮也比回寝室好。”范茹茹回答。 “……” 半个小时后,关于晚上住哪里这个问题,在她否决了我一个个提议之后,最后以我带她出去开房作为了结。我对她说:“要不我帮你去酒店开个房间吧,你晚上就住在酒店里。” “嗯。”范茹茹声如蚊鸣地回答,“那你能在我的隔壁也开个房间,住下来陪我吗?我害怕…” 我带着范茹茹去了酒店,帮她开了一个房间,在她的要求下,我在她的隔壁也开了一个房间住下。 开好房间已经很晚了,将范茹茹送进房间,嘱咐她锁好门窗之后,我就回了自己房间,花了十分钟洗完澡,我就打算睡觉了。这时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我走过去通过猫眼一瞧,只见范茹茹站在我的房门前。我没有多想,就把房门打开了。 我开了门之后,范茹茹没有立马进来,怯生生地站着不动,神情有些紧张的样子。 “陈…陈深…我房间里有些奇怪的声音…我…”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没多问,伸手将她拉进房间,轻声道:“嗯,先进来再说吧。” 范茹茹温顺地跟我进了屋,我让她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范茹茹喝了水之后,神情慢慢平静下来。 “你说说看,你房间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我见她恢复平静,这才开口问她。 “我刚才洗澡的时候…”说到这里,范茹茹脸色有些轻微的泛红,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头发有些湿漉漉的,像是被水打湿的模样,而且她的衣衫有些凌乱,像是慌乱之中胡乱穿上的,歪歪扭扭,露着大片白嫩的肌肤。我摇了摇头,抑制住心神,只听范茹茹继续说着:“我听到房间里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弹珠撞击地板的那种声音!我很害怕,所以就跑来找你了!” 弹珠撞击地板的声音?我皱着眉头站起身,走到自己放裤子的椅子旁。我刚洗完澡,现在是用浴巾裹着下半身的。我伸手往放弹珠的那个口袋一摸,心头不禁一跳,那颗我用来‘鬼神指路’的弹珠竟然不见了! 难道它自己跑到范茹茹的房间里去了?这代表着什么呢?难道?…… 想着想着,我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范茹茹也注意到了我的脸色不对,惊慌地站了起来:“陈深,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对着范茹茹轻轻笑了一下:“没事,我去你的房间看看!你先在这里呆着吧,别乱跑。”范茹茹俏脸变色,脱口而出道:“不行,别让我一个人,我和你一起去!” 我微微一怔,看着因为害怕而如受惊小鹿一般微微发抖的范茹茹,一种被人需要的美好感觉充盈全身,我心中恐惧疑虑尽去:“好,那你跟着我。” 带着范茹茹,我们进了隔壁的房间。由于她说房间里有弹珠声,我们小心翼翼,尽力搜寻房间里异常的声音。 “你听到的那个弹珠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我低声问她。 “好像是从床那边。”她紧张地说。 我们靠近床位,侧耳倾听。 “嗯嗯啊啊!用力——”在我们全神贯注地时候,一个娇媚的呻吟声就那么猝不及防地闯入我们的耳中。 “啊!”范茹茹低呼一声,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自己的嘴巴,显然是明白听到了什么。看着她那因为害羞而变得通红的脸颊,我那原本提着的心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啊,啊啊——”看来这酒店的房间隔音效果不太好,隔壁男女发出的呻吟越来越响,范茹茹别过头,脖子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一样,双手抓着衣服下摆,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大概半分钟过后,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埋怨声,隔壁的声音沉寂下来。我也不知该怎么化解尴尬的气氛,只能若无其事地说:“好像没有弹珠的声音?” 范茹茹低着头,侧着身子对着我,没有吱声。我知道她还是有些尴尬,便没再说话,弯下腰,检查起地板来。我搜索了一阵,在窗帘后面找到了那颗弹珠。我没有声张,不留痕迹地将它收进口袋里。接着对范茹茹道:“我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异常,你刚才会不会听错了?” 范茹茹脸色还是有些异常,迟疑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吧…”我说:“那行,已经很晚了,我回房间睡觉了,有事你叫我!”我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 “哎!”范茹茹忽然急切地叫了我一声。我停住,转头看她。“怎么了?”范茹茹咬着嘴唇,神情有些扭捏,没有说话。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别怕,我就在你隔壁。” “陈深…你…你…”范茹茹低着头说,“我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我说,“有事你可以打我电话啊!” “我…我还是害怕…” 看着范茹茹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模样,我终于明白过来,说:“那我留下来陪你吧。” 范茹茹不说话了,侧着头,咬着下嘴唇,过了一会才道:“我这个房间不好,住你那个房间去吧。” 刚刚才听了隔壁的活春宫,范茹茹又说要住一个房间,我的心跳不禁加快起来。帮范茹茹收拾好个人物品,她搬了房间里的被子,跟着我到了我的房间。 到了房间里,看着单人间里唯一的一张床,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范茹茹也注意到了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抱着被子站在床边,一副为难的模样。 “要不……” ... 第三十七章 惊魂一夜(上) “要不晚上你睡床,我睡地上好了,反正地上有毯子垫着。” 范茹茹摇头道:“这毯子不知道多少人踩过,多脏啊!这是你的房间,还是我睡地上吧。” 我心想我要是让你睡地上,自己睡床上,那我可以改名叫陈傻子了,于是道:“你不是说地上脏么?” 范茹茹歪着脑袋,没有说话。 “要不…你也睡床上好了…”过了一会她低若蚊鸣地说。 我心跳得厉害,面上却装得淡定:“那…好吧。” 范茹茹忽然抬头白了我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一眼的风情,还是令我心头一震。我暗中咽了一口唾沫:“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一张床,两床被子。我们都没脱衣服,就那么和衣躺在被窝里。单人床并不算大,却也不算小,大概有个一米二宽,两个人睡是绰绰有余。范茹茹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像是害怕我对她图谋不轨一般,离得我远远的,堪堪躺在床沿边。我担心她稍一翻身,就掉到床底下去了。 时间已经快接近午夜十二点,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一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这两天遇见的死亡,比我这辈子见过的还多!大飞和小徐的死,让我现在都还感觉难以接受。钱小娜的死,那种恐怖场景,更是令人心有余悸。我想象不出,如果凶手是人的话,怎么能作出这么凶残的事!所以,我直觉钱小娜的死,跟那个红眼珠鬼有关! 房间的灯关上了,不过房间外有一些亮光从窗户处透进来,所以有些隐隐约约的能见度。范茹茹的呼吸声很轻,基本听不到,人也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若不是她的被子还在一起一伏,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死掉了。我也不敢乱动,怕动作大了影响她。身边躺了一个女神,要说我一点想法都没那也是骗人,只不过在这种情势下,我也做不了什么坏事。心潮起伏之下,我竟是越来越精神,一点睡意都没有。 躺着不动久了,我感觉腿有些麻,便小心地翻了一个身。 “陈深,你还没睡么?”范茹茹忽然轻声问我。 “是我吵到你了么?不好意思啊!”我略带歉意地说 范茹茹的被子动了一下,稍微往我靠近了点:“不是,我没睡着,我一闭上眼睛,就是小娜在寝室里的画面。我…她真是太可怜了…呜…” 我听她带了哭腔,忍不住抖开被子,靠了过去,然后隔着被子抱住了她。 范茹茹没有挣扎,我感觉到她原本柔软的身子陡然一僵,不动了。我抱着她过了一会,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范茹茹原本已经把自己的头躲进了被窝里,这时抬出头来,道:“什么?” “就是…”我斟酌了一番语气,道,“前段时间我们学校的女生厕所里,发现过一个弃婴,你听说过这件事吗?”问完这个问题,我就一直紧盯着范茹茹的脸,房间里的光线虽然很暗,但我们距离够近,所以我能很清楚地看到她的脸色变了一下。 她低垂着眼,没有看我的眼睛,反问道:“听说过,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那颗弹珠出现在范茹茹的寝室里,就让我怀疑那个红眼珠鬼和她们寝室里的人有关。而那个红眼珠鬼,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弃婴所化!刚才范茹茹的奇怪反应,似乎证实了我的猜测。难道那个弃婴的事,她是知情人? 不过,我并没有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了那件事。同学们都说,那个丢弃女婴的女生是作孽呢,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这么丢弃了,还是自己的亲骨肉呢!你说她的心怎么那么狠呢?” 在我说话的时候,范茹茹又慢慢把头窝进了被子里,只留了黑色的长发在外面,听我说完,她半天才出来,低声说:“可能那个女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嗯,别人的事,我们也不清楚内情。哎,你们寝室有几个人啊?”我假装轻描淡写地问道。 这个弃婴的事,范茹茹她们寝室是个关键,要想查清真相,我只能对她旁敲侧击。 “一共三个,不过现在只有两个了…”范茹茹的声音带着悲伤。 还有一个么?什么时候去找她问问。打定主意之后,我不着痕迹地松开抱着范茹茹被子的手,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睡吧,很晚了。”我说。 “嗯。”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闭上了眼睛,努力想要睡着。但是白衣女鬼,红眼珠鬼,大飞,小徐,钱小娜,范茹茹…他们的身影不停出现在我脑海中,搅得我脑子里犹如乱麻一般,根本静不下心来睡着。尤其是范茹茹在听到弃婴时的奇怪反应,更是让我心头升起巨大疑云。 “陈深…”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口,我感觉有人隔着被子在推我,我睁开眼,只见范茹茹紧贴着我的被子,一脸紧张地叫我。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她。 范茹茹声音有些颤抖:“你没听到吗?房间里有弹珠声…” 我一怔,凝神倾听,范茹茹没有说错,房间里的确有弹珠撞击地板的声音。“你呆着别动,我去看看。”我对着范茹茹嘱咐一句,先摸了摸衣服口袋,那颗被我放好的弹珠又不见了。 “真是见了鬼了!”我暗暗地说了一句,穿上衣服,也不开灯,循着弹珠声找了过去。声音是从门那边传来的,我走到门边,没看到有弹珠,再仔细一听,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我隔着猫眼瞧了瞧,门外走廊空空如也,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 “咚!咚!咚!”那弹珠声渐渐急了起来。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那颗弹珠是我用来施展鬼神指路的没错,可是召唤来的小鬼不可能一直附在弹珠上,我在范茹茹寝室捡回弹珠的时候,就感觉到弹珠上的小鬼已经走了。 换句话说,现在那只是一颗普通的弹珠而已。可为什么晚上它这么异常呢?先是莫名其妙跑到隔壁房间吓唬范茹茹,现在又在门外跳来跳去? 我思索了一阵,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心,转头看了紧紧裹在被子里的范茹茹一眼,然后打开了房门。 “陈深,你干嘛去?!不要丢下我!”范茹茹见我开门,惊慌地喊了一声。我回过神来,现在情况有些诡异,如果把范茹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我也不放心,可是我的好奇心又逼着我出去看看究竟,这可难办了。 要她跟我一起出去么?这么晚了,可能会有凶险。我思索了几秒钟,关上房门,从口袋里掏出外婆留给我的所有符咒。符咒原本一共十一张,小黑失去神智的时候,把那张招魂符给毁了,所以现在只剩下十张。 我将十张符咒全部贴遍房间,门上,窗户上,床上,全部贴了,也不管它们原本的效用是什么,我全部当做驱邪用了!范茹茹看我贴完符咒,奇怪地问:“陈深,你在干嘛?” 我走到她的床边,柔声道:“这你别管了,有这些东西在,你就很安全,我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你别乱跑,就待在房间里,好么?” 范茹茹看着我不说话,我对着她笑了一下:“你相信我,我马上回来。”她终于点了点头:“那你快点回来。” 我打开房门,探身出去,眼光四处扫射,没有看到弹珠。我仔细听了听,听到弹珠声是从左手边拐角的楼梯间传来的。我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有外婆的符咒在,范茹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关上房门,轻手轻脚地朝着楼梯间走去。 到了楼梯间,那弹珠声却又消失不见,我听了听,发现声音从楼梯那边传来。这是什么情况?勾引我过去么?呵呵!老子还会怕你吗?我冷笑一声,往楼梯口走去。 这时,我忽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接着白衣女鬼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别去!我感觉它在附近!”我一震停步:“它?那个红眼珠鬼?这个弹珠是它搞的鬼?它想干嘛?” 白衣女鬼道:“它想勾引你过去!你不能去!” “它勾引我干嘛?” “可能它对你很忌惮,所以勾引你出来!” “那我就不去了?它想要找我,我还想找它呢!这下正好!它自己送上门来!”我咬着牙说道,脑海里全是大飞和小徐的无辜惨死。 拥有三阴体质的是我,你他妈的有本事来找我啊!干嘛要害死大飞和小徐啊?大飞是独生子,小徐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一死,直接毁了两个家庭!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堵得不行! 所以,我没有理会白衣女鬼的警告,毅然朝着弹珠声处走去。 我下了一层楼梯,看到了那颗弹珠。它在大理石地板上跳跃着,发着‘咚咚咚’的响声。 知道红眼珠鬼就在附近,我打起精神来,小心翼翼地朝着弹珠走去。 “你不是一直跟着老子吗?老子现在来了,你倒是来找老子啊!”我恶狠狠地对着空气说。 ... 第三十八章 惊魂一夜(下) 见我靠近,那弹珠忽然快速地弹了几下,朝着楼下的楼梯弹去。“你害怕了?”我冷笑一声,大步追了上去。 我从四楼一直追到了一楼,那弹珠在一楼楼梯出口处一闪,就失去了踪影。我知道它把我引到这里来,肯定有所图谋,所以屏气凝神,放慢了脚步。 走出楼梯,就是酒店的收银台,我刚刚迈出去一步,赶紧收回脚步,将自己隐藏到了墙壁后面。 “他怎么在这里?”我心中暗暗嘀咕。 我竟然在酒店前台看到了刘俊,他身边还站着两个年轻的汉子,正冲着前台的姑娘大吼大叫。我听了一会,像是他们在寻找什么人,要前台姑娘提供房间号,前台姑娘说酒店有规定,不能泄露客人的房间号,然后刘俊一方的人就很恼怒,开始威胁前台姑娘。 刘俊见前台姑娘一直不肯提供房间号,就对其中一个汉子说:“你确定,他们是进了这个酒店?”那汉子回道:“俊哥,我确定。我是从学校一路跟过来的,亲眼看到他们来这个酒店开房,这才通知你的!”刘俊道:“妈的这才多久就开房了,晚上一定要把他们给我揪出来!你,给我查一查,一个叫陈深的,住在哪个房间!你如果再推阻,别怪我不客气!” 我心头微微一震,原来刘俊是来找我和范茹茹的!那前台姑娘都快吓哭了:“可是…这不符合酒店规定…” “去你妈的酒店规定!你不动手,我们自己查!”刘俊一挥手,那两汉子进了前台,推开前台姑娘,自己操作起电脑来。 “真他妈的无法无天!”我暗骂一声,准备回楼上叫范茹茹,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先闪为好。 “咚!咚!咚!”就在我想走的时候,那颗弹珠突然在我的一米远处跳跃着,还发着清脆的响声。我暗叫不好,这恐怕就是那狗日的红眼珠鬼引我下来的目的! “俊哥!是那小子!”弹珠声吸引了刘俊一伙的注意,其中一个家伙眼尖,看到了靠墙躲着的我。既然被发现,我也就没什么好躲的了,我走上前,一脚把那个跳跃的弹珠踢飞,接着走到刘俊的面前。刘俊紧紧盯着我,眼中散发着强烈的怒意:“她在哪?” 我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刘俊回头看了一眼在一旁发抖的前台姑娘,对两个汉子说道:“带上他,跟我来。” 刘俊朝着酒店外走去,那两个汉子朝我靠了过来。看着他们两人脸上那不善的表情,我摆了摆手:“我自己走。” 酒店外有一条林荫小道,现在是深夜,不过远处路灯传来了微弱的灯光,让整条道显得不那么漆黑。刘俊三人把我带到了那边。我并不是心甘情愿地过去的,但是我没有办法。那两个汉子块头很大,动手我肯定是打不过的,逃的话,范茹茹还在楼上,我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下。 “先给我揍一顿,看他说不说。”刘俊一声令下,他的两个打手就摩拳擦掌地靠向我。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我的脑中忽然想起这么一句俗语来。 “等一下!”我喊了一句,两个打手一下停住了。刘俊得意道:“愿意说了?” “说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我一边说,一边朝着刘俊走去,“就不能好好说话,一定要动手吗?”说完这一句的一瞬间,我就朝着刘俊猛扑过去,同时大喝一声:“要打你有本事自己上啊!老带打手过来有出息吗!” 我还是那个想法,既然这个劫难躲不过去了,我就拉刘俊垫背。等到他带来的两个打手回过神来将我拉住,猝不及防的刘俊已经被我狠狠地揍了一顿。 “你他妈的找死啊!”看着恼羞成怒的刘俊,我不禁笑了:“你还是那么蠢!”我这话彻底惹怒了刘俊,后果就是被他疯狂的打了一顿。虽然被那两个打手控制住了身体,但我还是不停挣扎,混乱中,啪的一声脆响,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刘俊像是疯了,不停地揍我,时间持续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我已经弄不清楚了。疼痛感麻木了我的感官,我感觉自己快被他打死了,心中不由苦笑:如果我陈深就这样死了,那可真是太不值得了。上次也是被刘俊打,但是上次有大飞小徐他们救我… 可是现在大飞和小徐已经死了…他们已经不在了… 我胸中如有火焰燃烧:“他们死了!可害死他们的凶手还没有受到惩罚!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不能!” 由于我已经被刘俊打得奄奄一息,他的打手已经放开了手,我躺在地上,刘俊正一脚一脚地往我身上踩。 愤怒能够激发生命的力量,我忍住浑身的疼痛,一把抓住刘俊踢我的狗腿子!一用力,将他拉倒在地。我这一下暴起发难大出他们的意料,等刘俊的打手回过神来,我已经勒住了刘俊的脖子,同时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啊!”刘俊惨嚎一声,犹如杀猪似的惨叫起来。我站不起来,就那么坐在地上,手里控制着刘俊的脖子,张着血淋淋的嘴巴,冷酷地对着两打手说:“别过来,过来我咬死他!” 许是我的样子太过于血腥,那两打手站在我一米远处,六神无主不敢过来。“刘俊,这是你自找的!”我舔了舔嘴唇,在刘俊耳边阴森森地说,“你的血味道还不错,要不要我再咬一口?” 刘俊吓得面无人色,颤抖着说:“别!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以后别再来纠缠我和范茹茹,听到没有?” “不纠缠!绝对不纠缠了!” “如果你食言了呢?” 刘俊急忙发誓:“不会食言的!如果我食言了,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听到刘俊发了毒誓,我点了点头,将染血的牙齿从刘俊的脖子上拿开。说实在的,这么碰着一个男人的脖子,我也很难受的。我松了手,刘俊屁滚尿流地爬了开去,他的两个打手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你他妈的是属狗的啊!”刘俊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恨恨地看着我。 “俊哥,要不要我帮你弄死他?”一个打手说。刘俊捂着脖子,阴冷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杀机。 “刘俊,可别忘了你发的毒誓!”我慢慢站了起来,“还有,你带我出来,肯定被酒店里的监控拍到了,杀了我,你也逃不掉。” 刘俊脸上阴晴不定,眉头紧皱,像是在抉择。过了一会,他冷笑起来:“我不会杀你的,我没那么笨。但是我可以把你带走,慢慢折磨你!”说着他笑了起来,得意而阴险。 我摇头叹了一口气:“我只知道你蠢,可没想到你还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早知道刚才一口咬死你算了!” 刘俊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可惜已经晚了。你们两个,把他给我弄到车里去!”那两打手为了挽回刚才扫地的颜面,跃跃欲试地朝我走来。 看着缓缓靠近的两人,我崩紧了神经,准备豁出去跟他们玩命了!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两打手跟刘俊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得很难看。他们的眼中射出深深的恐惧,眼光直直地盯着我的身后。我心知有异,转头往身后瞧去,入目的是一个熟悉的白色影子。 一袭白衣,长发遮面,悬空漂浮,犹如午夜凶铃里的贞子一般,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虽然见过她在手机里的照片,但是看到一比一真人大小的白衣女鬼,我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 她竟然从我的手机里出来了! “鬼啊!”不知是哪个喊了一句,刘俊三人转身就逃。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已经跑得没影了! 白衣女鬼飘到我的身边,停住不动了。 “你怎么出来了?”我愣愣地问。 白衣女鬼长发披散着,还是看不清她的长相,她抬起手,白衣翻舞,我只能看清她的手指。 白,比月光还要白。这是我最大的感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地上那碎成裂片的手机。我恍然大悟,白衣女鬼原先是被困在我的手机里出不来的,刚才打斗的时候,我的手机从口袋里掉出来,还被踩碎了。 白衣女鬼说这手机是关她的法器,现在‘法器’毁了,她自然能出来了。 “你这样出来吓人,真的好么?”我嘴里打趣着,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白衣女鬼轻哼一声:“没良心的家伙!再见!” 说再见,白衣女鬼真的一下就不见了。 “还真是一只有个性的鬼啊!”我苦笑着轻叹一句,走到碎裂的手机旁,把裂成七八瓣的手机给捡了起来。这在数码城买的普通手机,竟然有拘魂功能,虽然碎了,但还是捡回来比较好。 只是…那白衣女鬼就这么走了,我竟有些淡淡的不舍。怎么说,她也帮了我好多次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时候! ... 第三十九章 旖旎 收拾了一下心情,我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回酒店。 进了酒店大堂,那个前台姑娘看到了我的样子,惊呼一声,说要帮我叫救护车。我对这个坚持原则的姑娘道了谢,谢绝了她的的好意。 我回到了楼上的房间,一进门,一个身影就登登登跑了过来,在我的面前停下:“陈深,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么久?你…怎么受伤了?!” 范茹茹赤着脚丫子,双手抱胸,惊慌不定地看着我。见到她没有危险,我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贴了符咒,但我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对着她笑了一下,摆摆手,一摇一晃地朝着床走去。范茹茹贴上来扶住我的手臂,看着她一脸紧张的模样,我忽然觉得身上也不怎么疼了。 “可是我觉得你这伤不太像摔的啊!”范茹茹对我的话表示了怀疑。 我小心地躺到床上,宽慰似地笑了笑:“你别多想,是不小心摔的。”我不想范茹茹再和刘俊有什么瓜葛,所以在这件事上撒了谎。 “那要不要去医院啊?”她睁着大眼睛,担忧地说。 “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时候不早了…”我一边说,一边缓缓闭上了眼睛,我实在是有些累了,躺着没过多久就睡着了。睡梦中脸上身上有些异样的感觉,温温热热很舒服。 等我睁开眼睛,已经天亮了,房间里有窗帘拉着,所以光线还是有些幽暗。我想要爬起身,刚动了一下身体,四肢百骸各处都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昨晚被打的时候都没这么疼! 他奶奶的刘俊,真心希望昨晚白衣女鬼把他给吓死! 虽然疼,但我还是慢慢地爬起身,低头一瞧,心中霍然一惊。我记得昨晚睡觉的时候是穿着衣服的,可是我的衣服呢?…转头一瞧,发现衣服堆成一堆,在地上躺着。我把手伸进被子里一摸,裤子也被脱了,不过不知幸还是不幸,内裤还在。 我的手臂大腿肚子上,都有一块一块的淤青,不过皮肤看起来很干净,像是被清理过的样子。范茹茹躺在我的身侧,裹着被子还在酣睡,她的手臂肩膀脖子露在外面,白皙柔嫩;长发散乱,遮住了半边脸颊。经历了这些天的惊心动魄,在这么一个早上,突然置身于这么一个旖旎的场景中,我忽然感觉有些恍惚。 我盯着范茹茹的侧脸出神了很久,直到她红润的嘴唇开阖,长长的睫毛轻颤,像是要醒过来的样子,不知为何,我感觉心跳的厉害。 “唔——”范茹茹手臂上移,轻巧巧地翻了一个身,嘴里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这一声呻吟*蚀骨,险些将我的灵魂都给勾走,要不是浑身疼痛,行动不便,我可能已经扑过去了! “咕咕——”空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范茹茹听到了,睁开眼睛看我。四目相对,我尴尬地说:“你醒了?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范茹茹目光一闪,脸一红,转过头去。 她怎么脸红了?我低头一瞧,原来我坐靠在床头,裸露着上身,怪不得她会不好意思。 “是你帮我脱的衣服么?”为了缓解尴尬,我没话找话地说。 范茹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看你衣服那么脏,担心你睡得不舒服…你身上的伤口我也帮你处理了一遍…” “谢谢…” “不用…” 这天聊的…连我自己都感觉太生硬了…范茹茹就跟缩头的小乌龟一样,把自己整个都缩进了被子里,我艰难地爬起身,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衣物穿好,这才感觉自在了一些。 范茹茹依旧躲在被子里不出来,我隔着被子盯着她的轮廓看了一会,然后把贴在房间里的所有符咒都给揭了下来。 这是外婆留给我的,得收好。等我收好符咒,这才发现范茹茹已经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正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陈深…你贴的那些东西…好奇怪啊!” “这些东西是驱邪镇灵用的。”我知道范茹茹肯定会有疑问,但这些东西三言两语又说不清,于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范茹茹说:“你还信这些东西的?” “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吧!” 我知道以警校学生的身份,弄这些东西是会让人不解的,于是又加了一句,“我外婆是一个神婆,这些东西是她给我的。” “哦,怪不得你会有这些奇怪的东西,原来是你外婆给你的。”听了我的解释,她露出释然的表情,“我还以为是你买的呢!”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符啊咒啊的,的确是不怎么接触到的奇怪东西! “你昨晚在房间里贴那些东西干嘛?”范茹茹的口气中带着狐疑。 我想了想,说道:“昨天你室友不是遇害了么?所以……” “我还真是看不出,原来你还有些迷信的!”范茹茹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失望的意味。 如果能够结束这一切,迷信就迷信吧…我沉默的苦笑着。 范茹茹看着窗外,神情带着些恐惧:“希望…警察尽快抓到那个可恶的凶手…” 看来昨天钱小娜的惨死给范茹茹带来的心理阴影还没有消散。 我心里默默地想:这个凶手……可不是警察抓得到的啊! 等到范茹茹起床洗簌打扮完毕,我们下楼退房。由于我们开的是两个房间,为了避嫌,范茹茹坠后了一些。前台收银的还是昨晚那个姑娘,见到我,她露出关心之色:“先生,你的伤好些了么?” 我笑着说自己没事,办完手续,我先出酒店等着,过了好一会,范茹茹才办好手续出来。我见她脸色有些异常,心想她可能还是想着钱小娜的死,便安慰了她几句。 范茹茹说要送我去医院瞧瞧,我感觉身上虽然疼,都是皮外伤,并无什么大碍,就没去医院。我们两人回了学校,在路上,范茹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另外一个室友打来的,说是想要见她,于是我将她送回女生寝室,便分开了。 我回了寝室,603房门紧闭,封条依然,我想要找小黑却没找到,可能因为是上课时间,其他几个寝室都关着门,没有人在。想想这段时间自己翘掉的课,这学期估计要门门亮红灯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我的手机已经报废,所以我没办法打电话给小黑。虽然现在去上课已经不现实了,我想了想自己的目标,还是去了教学楼。 我并不是去上课,而是去了那个发现遗弃女婴的女厕所。 没有发现,也没有异常,我心中有些犹豫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呢?我要给大飞和小徐报仇,就要把那个红眼珠鬼给找出来消灭掉。可是虽然知道它就在我的身边,我却拿它没有办法,这种感觉让我吐血。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它引出来么?我隐隐有种感觉,红眼珠鬼和范茹茹宿舍有某种联系,不然学校里这么多人,它为什么要跑去害死钱小娜?——虽然钱小娜的死还没有定论,但我已经认定凶手就是那只红眼珠鬼! 回想起昨晚问范茹茹有关弃婴事件的时候,她那可疑的反应,我更加觉得自己的推论是有根据的! 只不过…这其中的联系是什么呢?难道那个弃婴是她们寝室女生丢弃的?那个红眼珠鬼杀钱小娜是为了复仇?可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它为什么要害死大飞和小徐?是因为我的三阴体质,招惹了它? 靠在女生厕所的墙壁上,我陷入了沉思。 “这个地方…好像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吧?”我忽然感觉皮肤上传来一股凉意,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我转头四顾,整个女生厕所里只有我一个人,并没有看到说话者。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我对着空气说。 “听你的语气,似乎有些舍不得我走啊!嘻嘻…” 我看不见白衣女鬼,那声音又是在我耳边响起,所以我只能对着空气翻了翻白眼:“我的手机已经坏了,你已经自由了,可你还是回来找我,这说明舍不得走的是你吧?” 这只是我的一句玩笑话,但白衣女鬼听了却是半天没有说话,良久我的耳边响起一声轻叹:“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虽然没有自由,但却是我做鬼以来,难得的一段不感觉无聊的日子。” 听到这么一句话,我不由一怔。“你…怎么忽然这么的…”我斟酌了一下用词,“感性?” 白衣女鬼嗔道:“人家是女孩子,当然感性啦!” 被一个女鬼用有些发嗲语气反驳,我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种感觉实在是过于诡异了。 “大姐,求求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受不了的!” “你叫谁大姐?!”这一声愤怒的尖叫响彻我的耳膜,“我有那么老么?!你说!” 我忍不住双手捂住耳朵,却还是挡不住她那愤怒的咆哮,我感觉自己都快被震聋了。 “不老!不老!是我失言了!”我连忙改口,耳边这才平静下来。我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不管是女人还是女鬼,对于年龄,都是很敏感的。 “哼!算你识相!看你敢再叫我大姐!” 我苦笑道:“也不是我想叫你大姐,我总得对你有个称呼吧?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 第四十章 约法第三章 白衣女鬼沉默了一会,道:“我记不得了…” 听她的声音,感觉带着丝丝茫然,我在沉默中心里一动:“那…我叫你小白吧?可以么?” “小白?”白衣女鬼又沉默了一会,才犹犹豫豫地说,“虽然不算什么好名字,但总比大姐好。” 我听白衣女鬼的口气,虽然似乎不太情愿,却也同意了,于是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白了,小白。” 白衣女鬼——小白没有发表反对意见,算是默认了。我心中暗笑,方才想到给她取名小白,灵感并不是来源于梅山上的那只九尾狐,也不是因为她一身白衣,而是第一次看见她时,那一身比雪还白的白皙肌肤!不过这个原因,我打算烂在心里,永远不会往外说。 “小白,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小白反问道:“什么以后?” 我说:“你总不能永远这么游荡下去吧?你还是得转世投胎去的吧!” 小白沉默不语。我又道:“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你好像有什么心愿未了?” “嗯…” “是不是完成心愿之后,你就可以转世了?”我试探着问道。 小白又是默然,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只听她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我都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我有一件事情要做,可是我全都忘了…” 我也叹了一口气:“你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其他的事自然也都忘了……小白,如果你不嫌弃我本领低的话…让我帮你吧…” 小白没有说话,我继续说着:“让我帮你找回记忆,完成未了的心愿!”小白的声音幽幽的:“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笑了下:“可能我就是这么乐于助人的性格吧!” “可我并不是人。” 我失笑道:“乐于助鬼也是一个意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作出帮助小白的决定并不是那么困难,毕竟她昨晚救了我一次,之前也对我多次示警,我这人有恩必报,不管对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虚幻的鬼! “你说的话…当真么?” “你不信我会帮你么?”我举起手臂,对着空气轻轻一击,“还记得我跟你的约法三章么?我想好了,帮你找回记忆,完成心愿,就算是我们的约法第三章吧!” “陈深…你这个人好奇怪,跟我之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我回答:“小白,你跟我之前见过的鬼,也不一样!” 小白沉默了,我看不见她在哪,但是我蓦地感觉四周有些阴凉。 “你怎么不现身?”我感觉她离我很近,因为皮肤感觉到的阴凉感太过于突兀了。 小白回答:“隐身让我感觉自在,而且这种状态下,你跟我说话的表情让我觉得很有趣。” 我摇了摇头,无言以对。 小白也沉默着,不过皮肤上的那种阴凉感让我知道她还没走,而且还在离我很近的位置。 几分钟后,还是我先打破了沉默:“小白,现在是大白天,你也能出来活动的吗?” 小白的声音很疑惑:“我为什么大白天不能出来?” “因为你是鬼啊!” “鬼为什么就不能大白天出来?” “因为…因为鬼一般都是大半夜出来的啊!” “这是谁规定的?”小白很不解,“白天虽然没有晚上那么自在,但我想要出来的时候,还是可以出来的啊!” “这…”我感到语塞,挥了挥手,“好吧,不要管这个无聊的问题了…” “白天是可以出来活动的,不过白天的阳光会让我感觉不舒服,所以一般情况下,我还是喜欢晚上出来,白天就用来睡觉!” “鬼…也需要睡觉的么?…” “反正就是休息的意思啦!你不是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鬼…也会累需要休息的吗?…” 小白沉默了一下,阴森森地在我耳边说:“你要真想知道答案的话,也很简单,只要变成鬼就清楚了!”我连忙摇头摆手:“算了算了,我不问这些问题就是了…小白,你说不喜欢白天出来,那现在也是白天,你怎么出来了?” “我有事跟你说。有关于你一直在追查的那个家伙。” 我心神一震,急忙道:“你是说那个红眼珠鬼?它怎么了?” “红眼珠鬼?”小白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倒也挺形象的。昨晚我出来以后,感觉它在附近,所以我就去找它了。不过它好像不愿意见我,我一靠近它就跑了。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追它,最后终于追上了。” 我心想怪不得昨晚上红眼珠鬼将我引下房间后,就没有出现过,我还以为它的目的只是引我跟刘俊冲突,让我被刘俊收拾,原来是被小白给赶走了。 “后来呢?”我急切地想知道小白和红眼珠鬼会面的情形,特别是红眼珠鬼的来历以及它杀人的动机! “后来…它躲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 我自语道:“果然是这里!看来我和小黑猜的不错,红眼珠鬼真的是那个弃婴所化!”小白续道:“我在这里拦住了它,问它为什么要害人,它却恶狠狠地说人都该死!陈深,我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怨气冲天的家伙,它的眼珠是红色的,整个身体不大,也就到我膝盖这里,但是它的全身上下都是血水,瞧起来特别可怕!” “它有没有攻击你?”虽然知道小白是鬼,应该不会再死一次,但我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我看它倒是想!可惜它应该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没有对我出手!我警告它离你远点,它答应了。不过我看它当时的反应,应该只是敷衍我。所以,我今天过来是想警告你小心一些,那个家伙一直躲在暗中,想要害你!”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我对小白表示了感谢,不过对于红眼珠鬼对我虎视眈眈这件事,我并不怎么担心,它不来找我,我还要找它呢! “你以后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要来这里了。它现在是不在这里,但它随时可能回来。好了,我的话已经带到,我要走了。” 听小白说要离开,我急忙说:“小白,等等!你要去哪?”小白回道:“阳光让我不舒服,我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哦……” “如果你想要找我的话,就去你们学校后面的小山上,找到一块黑色的大岩石,在那岩石边上有一棵很高很大的歪脖子树,你只要对着那棵树烧三柱香,我就会出来了。” “什么大岩石歪脖子树的,怎么这么麻烦的?那座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我找不到你说的石头和树怎么办?小白,有没有什么简单的法子没,比如我叫一下你的名字,你就出来这种?” “你叫我过来我就过来啊?一点诚意都没有!”小白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满,“反正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找不到就是你的事情了!还说要帮我完成心愿呢,这就嫌麻烦了?” 我被小白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苦笑摇头:“好吧,我会找到那石头和歪脖子树的,你放心。” “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听到这一句,我感觉之前笼罩周身的凉意一下消退,急忙喊道:“小白你倒是先现个身再走啊!咱们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呢!”没有回应。 厕所窗户漏进来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身上,带来丝丝暖意,让我知道小白的确是走了。“说走就走,真是没礼貌的家伙!”我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小心地走出了女厕所。 还好自从发现死婴之后,这个厕所就人迹罕至了,所以我在里面呆了那么久都没有人发现。 出了教学楼,我开始梳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的侦探表哥周浅,最喜欢用一个叫做‘头脑风暴’的词语,来形容用智慧模拟推理谜团、找出真相的过程,现在有小白帮我证实了红眼珠鬼的来历,那就让我也来一次‘头脑风暴’吧! 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大飞、小徐、钱小娜三人的死,和那个红眼珠鬼有关。而那个红眼珠鬼,八成是被人遗弃在女厕的那个死婴所化。 我用‘鬼神指路’这个法术,查到了弃婴应该和范茹茹那个寝室有关。范茹茹寝室有三个人——范茹茹,钱小娜,以及另外一个我叫不上名字的女生。 那么遗弃婴孩的那个女生,就在她们三人中间? 会是谁呢? 钱小娜已经被害死了,会是她么? 或者是那个叫不上名字的女生? 又或者是…… 不会的,不可能是她,不可能是范茹茹…… 不过虽然我心里在说着不可能,但怀疑的念头一起,竟是抑制不住如藤蔓一般死死纠缠着我的思想,之前和范茹茹有关的、所有令我感觉疑惑不解的一些现象,都一下子变成了巨石,挡住了我推理的脚步! 我和范茹茹的相识源于一次意外,她落水,我救了她。 救她上岸的时候……我回想起当时她的表情,充满怨恨和寒意,根本不像是常人该有的那种获救之后的反应…… 如果… 如果当时她的落水不是意外,而是和大飞的死一样,是红眼珠鬼制造的一场谋杀,那么我插手救了范茹茹,破坏了红眼珠鬼的计划…… ... 第四十一章 恶婴 因为我的介入,范茹茹没死,红眼珠鬼因此恨上了我,那么…… 推理到这里,我的眼眶不禁红了,很努力之下才不让泪水滚出眼眶。 那么,大飞和小徐就是因为我,才被红眼珠鬼害死的! 我越想越心乱如麻,越想越觉得难以接受。范茹茹怎么可能会是这一切悲剧的根源?她怎么会堕过胎,怎么会生过孩子,怎么会生了孩子之后遗弃? 她…怎么会是那样一个女人?!不可能的!我在心里大喊一声,在校园里狂奔起来。这一跑,跑出了学校,跑到了马路上,我也不辨方向,直将自己累得筋疲力尽,这才停了下来。这一通发泄之后,我渐渐冷静下来,理智重新回到我的脑海中。 不管范茹茹是不是那个遗弃女婴的人,我的首要目标都是不变的,那就是找出那个该死的红眼珠鬼,然后消灭它!其他的事情,包括范茹茹,都先放在一边吧! 我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散起步来,开始思索消灭红眼珠鬼的方法。走着走着,我忽然一怔,眼前是一条僻静的小巷,不远处有一个铜钟和一块熟悉的牌匾。那牌匾上写着‘真武亲传,道家有缘’八个大字。不知不觉,我竟然走到了这里… 我心中一动,既然到了这边,那就进去看看吧。我用手擦了擦脸,收拾了一下心情,走进了这个‘有缘道场’。道场里依旧是之前来过之时的摆设,符箓、法器应有尽有。 “这位小兄弟,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一听那猥琐的声音,我就知道是那非主流的青玄道士出现了。 “道长,幸会!”我对着青玄道士微一颔首。 青玄道士笑着说:“你这次要买什么东西?我跟你说,我这里又新进了一批法器,有道经师宝印,可以籍三宝之力召役鬼神,原价2800,你是熟客,我给你打个折,1998,只要1998,道经师宝印你就带回家!怎么样很实惠吧!如果你不想要这个,没关系,我这还有张天师印,九天玄女印…” 这青玄道士热情地向我推销着道场里的法器,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等他说完,我才问了一句:“道长,你刚才说的法器,是批量加工的,还是手工制作的?有效用么?” 青玄道士如老鼠一般的眼珠一转:“当然是手工制作的,效果那是杠杠的!我跟你说……”我打断了他的话:“道长是东北人?” “贫道祖上的确是东北来着,小兄弟你好眼力!我跟你说啊,我这的东西都是贫道亲自开过光的,效用无穷,你若是买回去发现没用,随时可以过来退货的!” 我一边在道场里走着,打量着那些法器宝印令旗符箓法扇…青玄道士一直跟在我身边,喋喋不休地推销着他的产品。这样一个敬业的商人,做道士真的是入错行了! “道长,你这有没有这样一个东西,可以捉鬼的?” “捉鬼的?有啊!”青玄道士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你想要捉鬼吗?小兄弟你好本事啊,年纪轻轻就敢捉鬼,看来很有前途啊!不知你想要捉的是什么鬼?” “这其中有什么讲究么?” 青玄道士手摸胡须,慨然道:“世上有万般人,就有千般鬼。不同的鬼,法力、凶恶程度都不同,而且男鬼和女鬼也不一样,所以得区别对待。所用法器自然也须不同。”说这话的时候,青玄道士神情肃然,一本正经,若不是之前给我奸商的感觉太过强烈,我都要当他是个得道之士了。 “如果是流产的女婴所化的厉鬼呢?该用什么法器对付?” “流产女婴所化的厉鬼?”青玄道士神色一变,“小兄弟,你惹上了那种东西?那可难办了!” 我感觉有些奇怪:“道长,女婴所化厉鬼怎么了?很厉害么?” “你有所不知啊!”青玄道士摇头晃脑,几根长须在空中左右翻舞,“我跟你说啊,我们人死以后呢,变成了鬼,一般情况下是要转世投胎的,只有少部分运气好躲过鬼差拘押,被地府遗漏,滞留在人间,那些不愿投胎的鬼一般都是枉死,或者有心愿未了的,由于强烈的怨念和仇恨使得他们变成了厉鬼。人和鬼是不同的,人是实体,鬼是虚无的,人鬼原本是互不影响的。但人活着需要阳气,鬼却带着阴气和煞气,鬼若是想要杀人,是无法直接的动手的,但他们可以用阴煞之气影响活人的精气神……” “道长,你的意思是说,鬼杀人靠的是影响人的理智,使人发疯发狂,使人自杀,或者借活人的手来杀人是吧?” 青玄道士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有人精神坚定,阳气充足,是不是就可以不受鬼魂影响?” “可以这么说。” “那…这些和流产女婴所化的厉鬼有什么关系?”我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关系!”青玄道士吹胡子瞪眼道,“世界上的鬼魂千千万,其中厉鬼恶鬼也是千千万,若给那些厉鬼的凶恶程度排排座,流产婴孩所化的厉鬼,可排前三!” 我一惊,不可置信地说:“前三?它…有这么凶?” “当然!在所有的鬼魂之中,流产婴孩所化的鬼魂,无一例外的都变成了最最凶恶的厉鬼!唉,不过这其中是有缘由的…”青玄道士叹息一声,“流产婴孩所化的鬼魂,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人死后变成鬼,鬼根据生前的善恶功德,进入六道轮回,转世投胎。功德大的,可以继续投个好人家,功德小的投个差点的人家,没有功德或者满身罪业的,就会进入畜牲道或者被打入各层地狱,为生前罪业赎罪。在这种情况下,流产婴孩就成了转世投胎中非常特殊的存在。按照正常情况,他们是上辈子积了功德,这世才可以投胎为人。可是还没出娘胎,他们就流产了,就死了。” 说到这里青玄道士停顿了一下,问我:“小兄弟,你可知道那些婴孩流产之后,会是个什么结局?” 他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看得我毛骨悚然,急忙摇摇头:“会是什么结局?” “婴孩若是出生之后再死,可入六道重新轮回,虽说此生功业并无,但一世一世可重新积累,终有再度做人的一天。可是婴孩在娘亲肚子里,还只是胚胎,并未成人,此时若是流产……”青玄道士看着我,摇头叹息道,“则人不人,鬼不鬼,无法归类,不入六道,无法转世,其结局只有一个——灰飞烟灭!” 我心神一震,哑口无言。青玄道士又说:“天地生灵,灵而有性,性而得道,成人成圣。每个生灵能够投胎为人,都是经过一世又一世努力的结果,所以生灵是这个世界最为宝贵的存在。可是一朝流产,生灵之前不知道多少岁月所作的努力全都烟消云散,全都失去了意义!你说,如果你是那个流产的婴孩,你会甘心吗?你如果化成了厉鬼,能不凶恶吗?” 我无言以对,不仅是因为青玄道士的两声质问,更是因为他脸上那种悲悯慨叹的神情。我怔怔地看着他,眼前这个人的神态气质,哪里还像那个热情推销的商人道士! “婴孩化厉鬼,将会仇视所有害他流产的人,如果有人阻止他复仇,那个人也会被他所盯上!” 听了这话,我心中突突乱跳,青玄道士这话与我的推测如出一辙,我也是怀疑红眼珠鬼会盯上我,是因为我救了范茹茹,因此间接害死了大飞和小徐。如果一切真如我的推测,那么红眼珠鬼最先想要杀的人,就是范茹茹!这代表了什么呢?我不敢再继续推理下去了,对我而言,那结果真是太残酷了! “小兄弟,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要买一个木鱼静静心?都是老主顾了,我可以便宜些卖给你!”青玄道士忽然又故态萌发,手拿一个木鱼向我推销。 我摇了摇头,暂时将不好的想法抛到脑后,问道:“道长…现在这个社会,女孩子流产已经非常常见了!如果流产婴孩所化的厉鬼这么凶恶,那些给女孩子做流产手术的医生和护士,岂不是很危险?” “那倒不是。婴孩在娘胎肚里,还未开化,没有意识,流产死亡之后就消散了,一般是不会变成鬼魂的。” “可我就碰见了这么一个鬼!” 青玄道士紧盯着我,神情凝重地说:“你说的情况万中无一,竟然被你遇见了,那你可得小心了。流产婴孩若是成鬼,必是凶煞恶鬼!” 见青玄道士如此郑重其事,我试着问道:“对付这种恶鬼,道长可有什么办法吗?” 青玄道士盯着我看了一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沉默不语。我被他的反应弄迷糊了,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道长,是那恶鬼太厉害了,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那流产婴孩所化的厉鬼,在我道门有一个说法,叫做‘恶婴’。此鬼虽然凶残厉害,我道门却也对付得了。”青玄道士高深莫测地说。 “‘恶婴’?道长,我还是不太明白。” ... 第四十二章 盗墓(上) “小兄弟,我看你的装扮,应该还是一个学生吧?”他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是啊!”我点点头,静待他的下文。 “所以啊…”青玄道士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贫道之前也说过的,道场里各种法器都有,那‘恶婴’虽然厉害,贫道也有法器可以对付得了它。只是那‘恶婴’极其少见,要对付它,非得稀世的法器才行,只是这价钱嘛…就有些贵了!你一个学生,肯定是买不起的,所以贫道先点头再摇头,就是这个原因。” 听闻有东西可以对付那‘恶婴’,我心中一喜,那管他什么贵不贵,急道:“价格好说,东西先拿给我看一看!” “那行,小兄弟你先等着,我去给你拿过来。”青玄道士笑着走进内堂里的里屋,过了一会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灰色的布袋。他走到我面前,将布袋递给我:“这个袋子叫做‘墨鬼袋’,你先拿着。” 他将袋子递给我以后,又转身进了里屋。 墨鬼袋?我拿着手里的灰色袋子,有些将信将疑。从触摸的手感上来看,这个袋子的材质有些特殊,不像亚麻,也不像尼龙,有点像是金属和布料混合的产物,摸起来却是很柔软。整个袋子有个一米左右长度,口小里大,一根红色线条穿在袋口,轻轻一拉,就能将袋口系紧。袋子整体是灰色的,但在袋子底布镶着九道金线,亮闪闪的,很是醒目。袋身上画着一个太极八卦图案,黑白分明,给人一种玄妙的感觉。正对着太极八卦图案的另一面,用红色朱砂画着一道奇奇怪怪的符咒,却不是我能认得出来了。 正看着这个‘墨鬼袋’,青玄道士走出来了,他的左手拿着一个奇怪的金属制品,右手拿着一面令旗。 “这个是引魂幡。”青玄道士一挥右手的令旗,那令旗上画着几个黑暗的图案,上缀红线,红黑交替,瞧来甚是骇人。 我接过那个名为‘引魂幡’的令旗,青玄道士又递过他左手的金属制品:“这是‘三清铃’,跟刚才那两样法器一起,就可以对付那‘恶婴’了!” 青玄道士的‘三清铃’,分为两个部分。上端尖尖的,是一个呈山字型的手柄,下端圆圆的,是个倒扣的铜钟。 “道长,这三样东西怎么用?” 青玄道士笑道:“引魂幡可以将恶婴引过来,而三清铃拥有降神伏魔的功效,你只要摇动三清铃,那恶婴自然就魂灵俱伏,然后你用墨鬼袋将其收进,大功就告成了!” “就这样简单?”我将信将疑。 青玄道士笑容满面:“这墨鬼袋是贫道师门至宝,而且有贫道亲手加持的道术,威力无穷,对付那‘恶婴’是绰绰有余了。小兄弟放心,只要按照贫道所言操作,那‘恶婴’自然手到擒来。” 想着青玄道士之前的侃侃而谈,他对那‘恶婴’如此了解,这‘墨鬼袋’,‘引魂幡’,‘三清铃’应该能对付得了那红眼珠鬼了。想到这,我心中一定,问道:“道长,这三样法器我要了,多少钱?”一边说,我一边掏出了钱包。 “小兄弟,我跟你说过了,这三样东西都是我道门至宝,特别是这‘墨鬼袋’,从我太师父起就在了,一直传到贫道手中,已经超过百年了。今天是看小兄弟遇上大麻烦了,你又来我道场多次,你我有缘,我这才拿了出来,所以这价格自然不会低的,小兄弟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再贵,总不会上万吧? 听着青玄道士磨磨唧唧,我不耐道:“道长你开个价吧!” “我跟你说啊,这‘三清铃’和‘引魂幡’的单价都是一万,这墨鬼袋要贵一些,一个要十万。”青玄道士说出了一个令我目瞪口呆的价格。 “这三样东西要十二万?…”我被这价格惊呆了。 青玄道士笑了:“小兄弟,我知道你是学生,应该没什么钱,所以三清铃和引魂幡就当赠品送给你吧,你只要付墨鬼袋的钱,十万就够了。” “十万……”我苦笑着说,“道长,还是太贵了…能不能再便宜一些?” 青玄道士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道长,你再便宜一点吧…” 青玄道士默然一阵,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看你诚心想买的份上,那再给你打个九折,九万,不能再低了!” 我再跟他磨蹭了一会,价格最终磨到了八万,他再不肯降了。 “八万…我去哪弄这个八万啊?…道长,你这法器,愿意出租么?”我试探着问道。 青玄道士摇头道:“小兄弟说笑了,贫道开门做生意,只卖不租。那‘恶婴’可是凶残的很,你身边若是有这么一个凶煞存在,你和你的朋友可是处于危险之中!买不买这法器,选择权在你,但如果贫道是你的话,八万块买个平安,可划算的很!” 我心中一震,青玄道士说的对,那‘恶婴’已经害死了大飞和小徐,我若再不行动,小黑和范茹茹他们可能都有危险!和他们的生命比起来,八万块算什么?一念至此,我咬牙道:“八万就八万,道长你等我,我去筹钱!” 青玄道士捻须微笑:“好的,东西贫道给你留着。” 出了有缘道场,我一下子茫然了。我还只是一个警校学生,短时间去哪弄这八万块钱?去借?我的朋友中又没有特别有钱的。找爸妈要?一下子要这么多,用什么理由呢?去偷?去抢?我陷入了两难之境。 不知道…外婆留下的法术书里,有没有什么点石成金的法术…我有些惫赖的想着,想着想着,心中忽然一动。点石成金这种法术是不可能的,不然我外婆早就成大富翁了,不过一想到法术那条路上,我一下子想起小白曾经和我说过,她知道哪里有古董,可以带我去挖! 古董!古董可是很值钱的! “小白!”我默喊一声,朝着学校狂奔而去。 等我到了学校后的山脚下,已经接近黄昏,我顺着山路往上,开始寻找小白所说的巨石歪树。山上的巨石很多,但是旁边有一棵歪脖子树的,就很难找了。我从傍晚找到天黑,差点把整座山给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天黑下来,我又没带电筒,手机又坏了,若不是天上有月光,我恐怕是寸步难行。借着浅浅的月光,在又饿又累的状态下,我又找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找到了像是小白说的所在。 一块十数米长,数米高的大岩石,在山腰的一个平缓的山坡上堆着,旁边一棵几米高的松树,松树的顶端歪在一边。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我走到松树底下,靠在松树上,敲击着树干:“小白!小白!我来了,快出来!”我气喘吁吁地等着,凝神观察四周,等了有个大概十几分钟,小白还是没有出现。 “难道真要我点三柱香,你才肯出来吗?”我自言自语道,“我来得急,忘了带香啊!” 这里离我藏施法材料的地方有些距离,要是过去再回来,那又是一番折腾。“小白…”我又等了一会,小白还是没有出来,我无法,只能迈着疲累的双腿,去将上次藏在山上的施法材料起了出来,再回来在歪脖子树下点燃了三柱香。 这次小白终于出来了,不过我还是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只听到她的声音:“人家才刚躺下休息,你就过来打扰我,是不是故意的啊?” 我不满地说:“我当然是有事才过来找你的,你就不能早点出来见我么?”现在那‘恶婴’对我们虎视眈眈,我晚一刻对付它,小黑和范茹茹就多一刻的风险,我自然希望早些见到小白。 “这么急?下午才刚见过,现在就找过来了。”小白的声音带着些调笑,“是不是想姐姐我了?” 想你个大头鬼!我暗暗地说。许是和她相熟了些,她的言语比开始的时候少了许多顾忌。不过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还是*的,现在这些无忌的言行,根本就不算什么。 “小白,带我去挖古董吧!”我无心和她调笑,直接说明了来意。 “古董?现在?” 我点头道:“是的。” “上次我说带你去挖,你还说不要,现在怎么突然这么急?” “现在我急需用钱,你不是说这附近就有一座古墓吗?快带我去吧!” “好吧,既然你要求,我就带你去挖吧。不过那古墓并不远,它就在你的脚下。” 我低头看着脚下结实的土地,皱起了眉头:“就在下面?那我该怎么进去?” “我是把那个古墓当做休息之所,当然就在这里啦。你要想进去的话也简单,你往右边走十步,再往左走七步,会看到一个小小的洞穴…” “那洞穴直通古墓的?” “不是啊!我是说那洞穴里有一把铁锹,你可以拿铁锹过来,从你站着的地方开始往下挖,挖到天亮,大概就可以挖到墓穴那里了!” “挖到天亮?…”我感觉手脚有些发软,“大姐你有没有省力一点的方法,我晚饭也没吃,现在又饿又累,还没挖到墓穴,我估计就已经累死了!” ... 第四十三章 盗墓(下) “真拿你这个懒惰的小子没有办法!”小白无奈地说,“看到旁边的那块大岩石没有,你从边上的一个位置开始挖,斜着往下,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应该就能挖到墓穴了。那块岩石原本是古墓的一部分,可是现在有些移位了,从那边挖,这是最省力的路径了,再没更好的了。” 我心想既然是古墓的话,肯定有些年头了,山体滑坡造成巨石移位也属正常,于是根据小白的指示,找到了那把铁锹。拿着铁锹,我从岩石底部开始挖,挖着挖着,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小白,这古墓里有鬼没有?” 我看过某些盗墓的,一些古墓里可是有很凶恶的东西守着。 “我和你说过的啊,这古墓里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啊!不然我也不会把这里当做休息的地方啊!” 听小白这么一说,我总算放心了,一门心思往下挖去。直挖到双臂麻木,手掌起泡,我才挖到了墓穴入口处。小白说的没错,那巨石的确是移位了,我一路挖下去,最多往下两米的样子,就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大型洞口。 洞口里面黑黝黝的,我忐忑地跳了进去。 盗墓过程就不赘述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那古墓应该是古代某个富贵人家的墓,有好些陪葬的东西。那些东西到了今天都成了古董。不过我进的这个墓穴并不是主墓,虽然也放了棺椁,但并没有墓主人的尸体。 小白说下面还有一个主墓,不过主墓不是我能够进去的。我不是专业盗墓贼,若不是急需用钱,我也不会想到来盗墓。这副墓的棺椁里的陪葬品也有许多了,我并不贪心,拿走棺椁里的陪葬品,也就罢了。 那些铜器银器玉器瓷器一共二十几件,我一股脑用事先准备的麻袋全都装了。爬出古墓以后,我将原先挖出的那条甬道重新用土填好。做完这一切,我简直要累瘫了,就靠在那歪脖子树上睡了起来,连小白跟我说什么都听不见了。 等我醒来,天正好蒙蒙亮,我怕再过一会下山,会被人发现,于是站了起来。“小白,我先走了,有空再来找你!”我对着歪脖子树说,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见,提起装着陪葬品的麻袋,下了山。 手里虽然有了二十几件不知价值几何的古董,但我却不知道该把这些东西卖给谁。正规的古董店和古玩市场我不知道在哪,也是不会去的。 一个嫩头青,一次性拿着这么多的古董去卖,而且一看就是刚从地底下挖出来的,我不被报警抓起来才怪,这些古董也肯定会被‘上交国家’的。 而地下的古董市场,我不知道在哪,现在‘恶婴’的危机迫在眉睫,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花在找这个上面。想来想去,我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提着麻袋,直接去了有缘道场——我打算和青玄道士来一场以物易物! 我到有缘道场的时候,道场的朱漆大门还是紧闭着,我也不管其他,抓住门上的铜环,用力地敲起来。 清晨的小巷,气氛幽静而安详,一下就被我给破坏殆尽。 “砰砰砰!”我管不了那么多,使劲地要把青玄道士给叫起来。敲了一会,大门终于开了,睡眼惺忪的青玄道士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虽然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但装扮却是整整齐齐——束发盘髻、一身青袍。 “是哪个道友这么急着……”他见是我,笑着打开大门,迎我进去,“小兄弟是你啊,这么快就凑齐了钱吗?请进请进!” 我一言不发,提着麻袋跟着他进了道场里。 “东西我都给你留着呢,看不出小兄弟原来你是个有钱人啊!贫道之前看走眼了!”青玄道士迎我进了内堂,破天荒地给我泡了一壶茶,摆了一盘糕点,这是之前几次都没有过的待遇。 我一夜未进食,也不客气,不仅喝了他的茶,还把他茶座旁的糕点都给吃了!青玄道士很热情,见我吃得欢,又拿出更多的点心,我实在是饿了,就全都给吃了。 等我吃饱,我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长,不好意思吃了你这么多东西,你折个价吧,我付钱。”青玄道士摆摆手,不以为意:“你我有缘,这么些点心不值多少钱,小兄弟不用在意。不知小兄弟是从哪里,一夜之间筹集来八万块钱?” 我摸了摸肚子,摇摇头:“我没有八万块钱。”青玄道士一怔,那笑容就凝结在脸上:“那你这么早过来,是来消遣贫道的么?” 我见他有些怒意,急忙打开随身提来的麻袋,放到他的面前:“道长,你瞧一瞧。” “瞧什么?”青玄道士站着没动。 我见状伸手进麻袋,随意掏出了一个瓷器,那是一个瓶子,形状小巧,造型古朴。青玄道士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随手接过那瓷瓶。“这是什么瓶子…”他瞥了手中瓶子一眼,那漫不经意的神情一下就变了,变得端庄肃穆,紧紧盯着那瓷瓶。 他翻来覆去地将瓷瓶看了个遍,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桌上,接着打开麻袋,又拿出几件物品。他看完一件就小心地摆放在桌上,我带出来的陪葬品一共二十三件,其中三件在我用麻袋提过来的过程中碰碎了,完好无损的一共二十件。 青玄道士将所有的古董都检查了一遍,轻舒一口气,恭敬地问我:“小,小哥,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一看青玄道士脸上的神情,我就知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不然他不会把对我的称呼都升级了。 “道长,东西哪里来的你就别管了,反正不是坑蒙拐骗而来就是了。”我淡淡地看着他,故作高深地说,“不知,道长瞧出这些东西的价值了没有?” 青玄道士拿起桌上的一样古董,轻轻地抚摸着:“贫道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些东西大体都是同一时代的。这件香炉名叫宣德炉,应该是明朝宣宗年间官窑出的正品铜香炉。还有这件,是明朝嘉靖年间出的青花瓷壶。还有这件……这些东西最久远的是南宋末期的鸡冠壶,最近的是明朝万历年间的青花瓷盘。小哥,这些东西可都是古董啊!不知…” 听到青玄道士的一番讲解,我心中一定,淡淡道:“道长,我看你也是内行之人,也不和你绕圈子了。我想要买你的法器,可是一时之间筹不到那么多钱。不过我手里别的没有,古董倒是挺多,所以我就想着,拿古董来换你的法器。这些东西…”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各色古董,“道长,我拿古董和你换法器,可好?” “没问题!没问题!”青玄道士忙不迭地点头,小眼珠转了几转之后,笑道,“小哥,既然你手头古董多,这些古董你拿来拿去也麻烦,你看都有三样碰碎了!要不这样吧,你拿来的这些古董我全要了,那墨鬼袋,引魂幡,三清铃之外,我再贴你这个数,怎么样?” 他缓缓伸出了一个手指。 这些古董是我从古墓里挖出来的,一直放在身边也是个麻烦,既然青玄道士想要,那就全部卖给他好了。只不过他说补贴我一万块,我可不能轻易答应。我捏着下巴,作出为难的表情:“道长,我倒是有心想卖,可你这价格太低了。要知道这些可都是真正的古董啊!” “可惜有几件碎了…”青玄道士略带惋惜地说,“小哥,既然你诚心想卖,那我就出这个数吧!”说着他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万?我佯装思考了一番,断然道:“道长,你这价我还是觉得低了。我觉得这个价格才是合适的。” 我朝着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反正都是讨价还价嘛!我多赚一万是一万! “小哥,你真是想要贫道老本啊!”青玄道士瞥了一眼那二十几件古董,咬牙道,“三百万就三百万!这些古董贫道都要了!” 三百万?!我吓了一跳,有些愣愣地看着青玄道士。他似乎是怕我反悔,毫不犹豫地快速说道:“小哥,价格既然已经说好,可不能反悔。这三百万,你是想要现金呢,还是打到你卡里?”我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打…打到卡里吧…” 青玄道士怕我反悔,拉着我到附近的银行转了账,等到手续办完,看着卡里多出的这三百万块钱,我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加上三样法器的8万块,昨晚我挖了一趟墓,就赚了308万! 一下子就成了百万富翁!这钱也太好赚了吧,而且看青玄道士那火急火燎的样子,那批古董肯定不止这个价!怪不得近几年盗墓那么火! 用墨鬼袋装着引魂幡和三清铃,口袋里揣着300万的银行卡,我走出了有缘道场。青玄道士一直送我到门口,还说有什么其他的古董,都可以拿过来卖给他。我晕晕乎乎地出了门,朝着学校走去。我没有坐公交车,一路走回学校,趁着走路的时间,我慢慢回复激动的心情。 ... 第四十四章 第四个死者 路上途径一家数码城,我心中一动走了进去。我原先那手机就是在这家数码城里买的,我找到那个手机店,拿出碎成数块的手机,问他们能不能修复。看到我的手机碎成那样,店员直摇头,说我这手机新的也不贵,修回来不划算,劝我重新买一个算了。 我的确是重新买了一个新手机,不过旧手机拍照的时候,可以莫名其妙地将小白拘押在里面,这个谜团还没解开,就算花再多钱,我也要把它给修回来!我把旧手机就在了手机店里,用新手机给小黑打了一个电话。 接到我的电话,小黑是又惊又喜,这我能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听出来。他说我这么长时间都联系不上,他差点怀疑我已经遇害了。我问他在哪,他说在学校里,而且他还告诉我,学校里刚刚又有一个女生遇害了,是走在路上,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给砸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握着手机的手不禁一抖:“小黑,那个被砸死的女生…是谁你知道吗?” 小黑说还不清楚,他也是刚听到别人在传这个消息,是真是假还不清楚!我急忙挂了电话,回校的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又有女生遇害!千万不要是范茹茹! 一路快走回来,进了学校之后,发现学生们的脸上挂着不安之色,很多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我跟着人流过去,看到了许多警察,围着一条警戒线,正在忙碌着。 这里是宿舍区某一幢寝室楼的楼下,周围围着密密麻麻的学生,我握紧墨鬼袋,慢慢挤进人潮之中。警戒线里的水泥路上,有一滩红色的血迹,警察在血迹旁画着一个扭曲的人形轮廓,但是没有看到那个遇害的女生尸体。 “会不会是范茹茹呢?”我心中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问问警察被害者是谁。眼光一瞥之间,紧绷的心一下松了下来。那站在警戒线外,被警察询问着问题的女生,分明就是范茹茹。她脸上挂着泪花,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看着她和警察一问一答,我放松下来的脑子升起了一个问号:“她怎么在这里?她被警察询问情况,难道说……” 正自猜想着她和那个遇害女生之间的关系,我的手机忽然响了,电话是小黑打来的。他问我在哪,我跟他说了之后,他说也在我附近,一番寻找以后,我们碰到了。我们挤出人群,走到一边,小黑很心急,一直问我这一天两夜跑哪里去了,怎么电话都打不通,我简单解释了一下,有关小白以及那三百万的事情,我三言两语给带了过去。 “陈深,你真的和范茹茹好上了?”我将和范茹茹开房的事情告诉了小黑,所以他才有这么一问。 “我也不知道…”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范茹茹,警察已经结束了对她的问话。她站在路旁,浑身轻轻颤抖。 “不知道?”小黑奇怪地瞧了我一眼,顺着我的目光,她也看到了范茹茹,压低声音说:“我现在知道了,那个被花盆砸死的女生,名叫李梦,是范茹茹的室友。” 原来是这样!我心中一震,恍然大悟,怪不得范茹茹在被警察问话。看来,这个案子跟那个恶婴,脱不了关系! “小黑,你帮我拿着这些东西!”我将墨鬼袋递给小黑。小黑疑惑地看着我:“这是什么?” “对付那个东西的!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我有点事要办,你先帮我保管着,我待会再找你。”我急急说了一句,朝着范茹茹跑去,因为我看到她一个人走出了人群。 范茹茹低着头,慢慢地朝前方走去,我追上了她,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嗨。”范茹茹全身一抖,脸色苍白地回过头来。 “陈深…”她见到我,眼中一亮,苍白的脸颊也回复了一些血色。 “你跟我来。”我拉着她的手臂,来到了小兰湖边。我们在湖边坐下,这边清静,没人会打扰我们。“我听说…你的室友被花盆砸死了?”我等她情绪平复下来,这才问她。 “你看到了…”一听我的问题,范茹茹脸现恐惧之色,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她的指甲长长的,深入我的肉里,带来一阵刺痛感,不过我没推开她的手臂,就任由她抓着。 “陈深,我的寝室是不是被人诅咒了?先是小娜,现在又是李梦,你说下一个会不会是我啊?!”她的娇躯不停颤抖着,脸上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 “不会的,不会的。”我嘴里一边安慰着,一边将他拥入怀中,等她的颤抖停住,我才问道,“能和我说说李梦是怎么死的吗?”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范茹茹断断续续地给我讲述了一个小时前的惊魂一幕。这个惨剧说起来其实很简单,范茹茹和李梦在宿舍路上走着,天上忽然掉下一个花盆,正好砸在李梦的头顶上,在救护车来之前,李梦就已经咽气了。那个花盆是宿舍顶楼一个学生的,她说当时她在摆弄那个花盆,忽然一阵恍惚,原先摆放在阳台上的花盆就掉了下去。那个女生现在正在接受警察的调查,具体情形范茹茹就知道这些了。 “陈深…小娜和李梦都死了,我好害怕…你说我会不会也跟她们一样啊!”我对她投以郑重的一瞥,正容道:“范茹茹,你相信我吗?”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范茹茹看着我,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既然你相信我,那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听完之后,千万不要害怕!”我抓住范茹茹的双肩,严肃地说。 范茹茹被我的表情给震住了,低声道:“陈深…你要说什么啊!你这表情,我看着害怕…” “我接下来打算告诉你的,将会颠覆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所以我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你,你说吧。” 我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你说你的两个室友死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有两个室友,前些天也遇害了!我一直在追查杀害他们的凶手,而现在我已经锁定了凶手!” “你的室友也…噢,我想起来了,我听说过…不过怎么会这样?他们…” “这就是我要说的,我已经查清凶手是谁,而且,害死你的室友钱小娜和李梦的凶手,我也知道是谁!” 范茹茹饱满的胸膛急剧起伏:“你…怎么会知道?…凶手是谁?” “事实上,害死你的室友跟害死我的室友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是谁?”范茹茹急切的问。 “其实说凶手是一个人也不准确,其实凶手是一个鬼!一个恶婴所化的厉鬼!”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一脸肃容,因为我要让范茹茹知道我是认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凶手是鬼?陈深,你是在开玩笑么?”范茹茹疑惑地看着我,表情中困惑大于恐惧,看来她并不怎么相信我的话。 我想了想,用一种沉重的语气说道:“我没在开玩笑!这是真的,经过我这些天的调查,我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我的兄弟大飞小徐,你的室友钱小娜李梦,他们的死,都不是普通的凶案,而是恶鬼索命的超自然事件!” “你不要吓我!”范茹茹惊呼一声,俏脸刷的一下失去全部血色,把头扭到一边,“我…我不信!你肯定是在开玩笑…” “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抓住范茹茹的肩膀,将她的脸扳了回来,“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范茹茹犹犹豫豫地看着我,从她的目光中,我能看到迷茫和恐惧,我不由叹了一口气。于她这么一个法律系的学生而言,一直接受的是马克思主义无神论教育,又不像我有从小的见鬼经历,要她一时之间就相信我的话,的确是有些不太现实。说起来,我们才认识几天时间,虽说关系有很大的发展,但要说无条件的信任,我们两人之间,又有多少呢? 毕竟,关于那个恶婴的来历,我也是有疑虑的… “你说,鬼杀人…”范茹茹被我神色震慑,目光躲闪地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鬼是电视上才有,是人们虚构出来的…” “鬼并不是虚构的,它们就在我们身边。你一定要相信我,你我的室友都被鬼杀了,它的下一个目标不是你就是我,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范茹茹还是满脸狐疑之色:“鬼为什么要杀人?我为什么会成为它的下一个目标?我不明白…” 我这时候无比希望小白就在我的身边,让她现身出来做一下证,范茹茹肯定就能相信我的话了。可惜小白现在还在人家的墓穴里休息,我只能动用自己的嘴巴,继续说服着范茹茹:“你问的问题很关键,也是我告诉你鬼杀人真相的原因。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答案!” “什么事情?” “我之前也问过你的。前段时间,教学楼b区四楼的女生厕所里,发现过一个遗弃的女婴,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 第四十五章 引鬼 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她的脸色就已经变了,转过头去,默然不语。虽然她没说话,但她的反应从证实了我的怀疑,我的心沉了下去。 “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沉声问。 范茹茹没有转头,将侧脸对着我:“你为什你这么在意那件事情?” “因为我怀疑——”我看着范茹茹那轮廓分明的侧脸,“那个杀人的鬼,就是那个被遗弃的女婴所化!” “陈深,你疯了!”范茹茹一下转过头来,满脸惊吓的表情,“什么鬼杀人,又和那弃婴扯上关系了!你是不是被谁洗脑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啊!鬼怎么杀人啊?” 我不为她的激动情绪所影响,冷静道:“我没疯!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不是鬼杀人,钱小娜不会死的那么惨。还有李梦无缘无故被花盆砸死,你觉得只是巧合吗?还有我的兄弟…鬼杀人不需要鬼亲自动手,它会附身到人的身上,影响人的神智,让人发生意外,或者自杀!” 范茹茹浑身一颤,我猜她肯定是想起了钱小娜那凄惨的死状。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么?…”她喃喃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被遗弃在厕所的女婴,变成了厉鬼,杀死了钱小娜和李梦,它是个报复心极强的鬼,谁挡住了她复仇的路,它就杀谁!现在我想知道真相,请你告诉我,那弃婴,跟你有关吗?” “那个婴儿……我不知道…我不信…我不信!”范茹茹激动地站了起来,看着湖面快速说道,“肯定是你弄错了,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呢?肯定是你弄错了!”她摇着头,一边看我,一边后退,我也跟着站了起来,朝她走去。 “你别过来,让我好好想一想!”范茹茹大喊一声,转身跑了。她的娇躯踉跄,步履不稳,就那么摇摇晃晃地跑远了,我没有追上去,怔怔地站在了原地。 我知道如果那被遗弃在厕所的女婴是范茹茹生的,那么要她直接跟我说出真相,是很困难的。她现在的反应也从侧面映证了我的猜测。她说不说,其实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我心塞如堵,站在湖边吹了很久的风,直到小黑打电话给我,我才打起精神去找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消灭‘恶婴’,为大飞和小徐报仇!我和小黑见面后,从他的神情中,我可以看出他有很多疑问,但我跟他说等事情结束再解答他的疑问,他就释然了,这样的信任让我很感动。 他把墨鬼袋给我,我说:“今天晚上,我要这个袋子,把那个杀千刀的给捉住。”小黑没有问我这个袋子哪里来的,他只是说:“这件事我得参与。不能像上次上梅山一样,让你一个人冒险。”这次我没有坚持一个人去捉鬼,同意了。 等到了晚上十点多钟,我们拿着法器,来到了教学楼b区。四楼的女厕是恶婴的老巢,我们决定在那里捉它!时间已经很晚了,教学楼里很安静,看不到一个学生。我们小心地沿着楼梯往上,到了四楼,走廊里漆黑一片,有风从外面出来,在走廊间带起呼呼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令人心里打鼓。尤其是想到待会要做的事情,我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在我身边的小黑也是屏气凝声,连呼吸声都很低。 “别紧张,我们很快就能结束这一切了。”与其说我是在给小黑打气,不如说是我在给自己增加信心。我们脚步轻轻地走到厕所门口,小黑正要进去,我急忙拉住了他。因为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厕所里有些异常的声音! 小黑明显也听到了,他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四周很黑,全靠我手里的手电筒发出的亮光带来一些光明。在那一圈光明之外,就是那未知的黑沉沉的黑暗。 “嘘…”我示意小黑噤声,对他做了个我先进去看看的手势。我收起电筒,心脏剧烈跳动,缓缓靠近女厕门口。女厕的门关着,我慢慢捏住把手,转动,门没反锁,慢慢打开了。我小心翼翼探头进去,映入眼中的是一道明灭不定的火光!在那火光之旁,蹲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有鬼! 我心中一震,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墨鬼袋。“啊!”一声尖叫划破黑夜,我还没反应过来,那黑影已经站了起来,朝着我猛冲过来。“好凶的鬼!”我一惊之下,往旁边退了一下,那黑影就从我身边窜了出去。 “啊…”小黑也是惊呼一声,那黑影越过我们,快速地拐进走廊,笃笃笃地远去。 “这是什么鬼?”小黑惊魂未定地说。我没有说话,快速走进了女厕里。女厕里有火光照映,让我看清了里面的情形。火光是一个火盆里的纸燃烧发出的,我一瞥之间,心中一动,快速地走出女厕,小黑正要进来,看到我出去,愕然道:“你要干嘛?”我顾不得解释,只来得及丢下一句:“你在这等我。”就朝着那黑影离去的方向追去。 我追到楼梯口,听到楼下楼梯间传来笃笃笃的响声,显然那黑影还没跑出教学楼。我没有停留,快速地追了上去。我下楼的速度很快,等我跑到一楼,正好看见那黑影在十多米远处的黑夜里,黑影还在踉跄地跑着,我三步并做两步,一下就追上了黑影。 “别跑了。”我一把拉住黑影的右手臂,将她拽住。“啊!放开我!”黑影惊叫一声,也不回头,右手扭动左手回击,浑身不停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范茹茹,是我!”我把黑影的左手也控制住,沉声喝道。 “啊!是你!”黑影终于停止挣扎,回过头来。一头乌黑挺直的长发,一张娇小柔美的瓜子脸,一副起伏有致的诱人娇躯,不是范茹茹是谁。方才在卫生间门口,黑影从我身边跑过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当时我还不确定,进了卫生间一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所以我追了出来。 我们现在在学校的林荫道上,远处的路灯散发着暗淡的亮光,我看到范茹茹满脸恐惧之色,嘴唇颤抖,脸色发白,饱满的胸膛更是急剧起伏。 “陈深…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范茹茹紧张地结结巴巴。我紧紧抓着她的双手不放,冷冷地说:“你刚才在楼上的女厕所里烧什么东西?” “啊!你怎么会知道?…”范茹茹惊呼一声,转过脸去,不敢看我。 “你是在烧纸钱吧?烧给谁的?”我不给她平静下来的机会,冷声问道。 范茹茹轻轻发抖,沉默不语。 “你之前跟我说,女厕所里遗弃的女婴跟你没有关系,那你为什你要给她烧纸钱?”我的声音很冷,不知是因为范茹茹对我的隐瞒,还是因为终于证实她跟遗弃女婴的关系,我有一种想要大喊大叫的冲动,“你,还想瞒着我吗?” “瞒…瞒着你什么?” “隐瞒你生过孩子,还遗弃在厕所里的事实!”我松开了紧抓着她手臂的手,冷笑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刘俊么?” “陈深你!…”范茹茹终于回转头看我,俏脸上泪水横流,苍白如雪,“我没有…”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我不再看她,转身朝着教学楼里走去。证实了范茹茹是那个遗弃女婴的人,我心情沮丧至极,不过小黑还在女厕那里等我,我得先回去找他。晚上的任务是消灭‘恶婴’,这一点并没有变! 我走到楼梯口转弯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身后,范茹茹没有走,蹲在了地上,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一动不动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我不禁叹了一口气,带着复杂的心绪上了楼。见我回来,小黑急切地问我:“你刚才干嘛去了?” 我心想也没什么好瞒着小黑的,于是道:“刚才那个黑影不是鬼,是范茹茹。”小黑很惊讶:“范茹茹,她怎么会在这里?”我走进女厕,地上的火盆还在燃烧,看着火盆里没有烧尽的纸钱,叹息道:“她是在给那个死在这里的女婴烧纸钱。” “她和那女婴?哦——”小黑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再追问。我在火盆边蹲下,将放在地上还没烧的纸钱全部丢了进去。火光猛烈,厕所里一下亮了许多。我看了小黑一眼,沉声说道:“我们开始吧。” 小黑点点头,走到我的对面,和我隔着火盆站着。我拿起墨鬼袋,从里面掏出三清铃和引魂幡。青玄道士和我说过,这引魂幡上有他画的法阵,只要手持引魂幡,点燃线香,静心念诵法阵上的咒语,念个七遍,就可以把方圆一公里的鬼魂都给引过来。我们警校占地范围并不大,只要那‘恶婴’还在学校里,就一定会过来! 我用火盆里的火点燃了线香,接着深吸一口气,照着引魂幡上的引魂咒语念了起来。念第一遍的时候,什么反应都没有。念第三遍的时候,我感觉四周变得阴森起来。念到第五遍的时候,火盆里的火苗开始摇曳不定。 ... 第四十六章 捉鬼 等到念完第七遍,不知道哪里吹来一股阴风,一下将火盆里的火给吹灭了!厕所里一下变得漆黑,我的眼前一下变得黑暗无比。与此同时,一种类似婴儿啼哭的奇怪声音响起在我的耳边! “来了!”我和小黑早有准备,小黑马上打开了手电筒,我则将引魂幡往地上一扔,紧紧握住了三清铃和墨鬼袋。手电筒的光刺破黑暗,借着那光,我看见在那厕所的隔间里,有一双血红的脚丫子! 隔间的门是关着的,我是从隔间下面的缝隙看见那血脚丫的,因为我是蹲着的,所以我能看到,小黑是站着的就没看见,他一直四顾左右,我对他招了招手,指了指那隔间,小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呜呜呜,桀桀桀——”那诡异的声音持续地从隔间里传出来,我让小黑把电筒照着那隔间的门,我用右手持着三清铃,手指勾着墨鬼袋的红绳,左手伸出,一把拉开隔间的门! “唔噢!”一声鬼叫,惊得我心跳都漏了半拍,不过我终于第一次看清了‘恶婴’的全貌。 一米不到的个子,短小的四肢,一副人类婴孩的模样,不过不同的是它的皮肤上裹着一层红红的犹如人血一般的液体!它没有穿任何的衣物,肚皮上挂着一根十几厘米长的肉色条状物,有些像是未剪断的脐带。它的脑袋小小的,头上长着乱蓬蓬的一堆细毛,它的眼睛很大,眼珠却是血红无比! 说来话长,但其实只在一瞬间,那恶婴一见到我们,就张着血红的小嘴,如利箭一般猛扑过来! “喝!”我虽惊不乱,左手伸进口袋,握住外婆留给我的那些符咒,右手重重的一摇。“叮!——”我手中的三清铃发出一声清响。那恶婴原本已经扑到空中,听到这‘叮’的一声,血红的小身子一缩,直直地落到了地上。 我心中一定,那青玄道士虽然是个奸商,但他卖的东西却是货真价实,能发挥作用的。 “叮叮叮!”我重重的摇着三清铃,那恶婴落在地上,两只血小手往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嘴里发着‘呜呜’的响声,一脸畏惧地看着我手里的三清铃。 “原来是这么个怪物害死了大飞和小徐!”小黑将手电直直的对着恶婴,由于我在不停地摇动着手里的三清铃,那恶婴吓得浑身发抖,可怖的面容上也露出害怕的神情。 “现在知道怕了?”我冷笑一声,一边摇铃,一边靠近它。在三清铃的作用下,恶婴完全的失去了行动能力,我打开墨鬼袋,朝恶婴兜头罩去! 那恶婴尖叫一声,被墨鬼袋整个罩住,我拉住袋口的红绳一拉,那恶婴就被收进墨鬼袋了。“成了!”小黑和我惊喜地对望一眼,终于捉到这个‘畜牲’了!我停止摇铃之后,那恶婴似乎失了制约,开始恢复活力,在墨鬼袋里左冲右突,想要出来,‘桀桀’的恐怖怪叫更是响彻我们的耳膜。 “你他妈的给我老实点!”我摇了一下三清铃,那墨鬼袋一下安静下来,可是没过几秒,我一停止摇铃,那恶婴又开始折腾起来。 “陈深,袋子给我看看!”小黑一脸愤恨地对我说,“就是这玩意害死大飞和小徐的?”我把墨鬼袋递给小黑,让他拿住那袋口的红绳。小黑捏着红绳,问我:“我想踩它几脚,会不会有问题?” 我想了想,说:“你要想踩,抓住红绳不放就没问题。”小黑点点头,手里拉着红绳,将墨鬼袋放到地上,右脚重重地踩了上去:“*的王八蛋,你也有今天,老子踩死你,踩死你!”他一边踩,一边怒骂着。那恶婴原本是无形鬼物,这样踩踏对它而言,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我并没有阻止小黑的无用功,我知道他是在用这种行为发泄着内心的情绪,回想起大飞和小徐的惨死,我也有一种上去踩两脚的冲动。 小黑一连踩了十几脚,怒气兀自不解,我怕再踩下去恶婴没被踩死,这墨鬼袋倒被他踩坏了,于是拦住了他:“够了,我们走吧。”小黑将墨鬼袋从地上抬起,问我:“这东西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我一时之间还没想好,这恶婴我肯定是不会放过的,但怎样把它消灭掉,我还没有头绪,不过现在已经把它抓住了,消灭它只是时间问题了。我正想回答小黑,呼的一阵阴风吹来,寒冷倾体,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砰’的一声巨响,更是让我心头一震。 “是厕所的门被风吹关上了。”小黑一边说,一边朝着门口走去。 “等一等!”不知为何,我感觉有些不对劲,那不对劲很没来由,却又无比真实。小黑的动作够快,我那句‘等一等’刚刚说完,他已经把厕所的门拉开了。 “等…怎么了?…啊!卧槽!——”小黑惊呼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吓与恐惧。他手里一直拿着电筒,在那光亮照射之下,厕所门外突兀出现的一个绿色影子,的确是让人难以冷静。 “小心!”我上前一步,将小黑拉后一些,手中紧紧握着三清铃,凝神戒备。“你是谁?”小黑冲着那绿色影子喊道。 那绿色影子是个人形的模样,穿着一身绿色的衣衫,长发湿漉漉的遮掩住面容。 “她不是人,也是一个鬼!”我神情凝重的说。我已经看清,那绿色影子浑身上下像是刚从水里出来的一般,她那衣衫的本来颜色不像是绿色,倒像是在水中浸泡过久染上的绿色,在她的衣衫上长发上,挂着一些绿色的水藻,使得她的身影更显绿了! “可能是被刚才的引魂咒语引来的!”我淡淡解释了一句,右手一摇,三清铃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那怎么办,也一起收了吗?”小黑问我。随着三清铃摇动,原本站在门外的绿影鬼身躯一抖,反而往前进了一步。 “今日之事,与你无关。我们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无意收你,你走吧。”我看着那绿影鬼,晃了晃手中的三清铃,那绿影鬼沉默站了一小会,转身飘走了。我不禁松了一口气,我的目标只是恶婴,其他的妖魔鬼怪,与我无怨无仇的,我也不想和它们打交道,那绿影鬼能知难而退,是再好不过了。 “小黑…我们可以走了…”我捡起地上的引魂幡,抓着手里的三清铃,准备离开。小黑却是站着没动,我走到了厕所门口,小黑依旧僵立在原处,我疑惑回头:“小黑?” 小黑终于动了,他拿着手电筒在卫生间里乱照,那亮光散射,我忽然意识到一件极可怕的事情。 “小黑,那墨鬼袋呢?”我看到了小黑的手上除了一个手电筒,并没有其他东西,那么装着恶婴的墨鬼袋哪去了? “我不知道…刚才我被那绿影鬼吓了一跳,好像手一松,那袋子就掉到了地上…”小黑的声音很沮丧,他翻看完整个女厕之后,趴到了窗户旁,“可是我找过了,地上没有…我…该死!” 我僵立在门口,心直往下沉,竟然会有这种事,难道这样都还能让那恶婴跑了?!刚才,应该自己拿着那墨鬼袋的… “陈深!你快过来看!”我正自沮丧懊悔,小黑忽然惊呼一声,在窗口边激动地对我招手。我心知有异,急忙跑了过去。 “你看那里!”小黑伸手往楼下一指,在那楼下的马路上,路灯光影圈外,有一个圆滚滚的袋子,正在胡乱翻滚着。不是那墨鬼袋又是什么?肯定是刚才小黑被绿影鬼所吓,松开了袋绳,那袋子里的恶婴乘着我们没有注意,乘机逃跑了。不过看样子,它并没有从墨鬼袋里出来,只是带着袋子一起逃跑了。 “快追!”我和小黑急忙下楼,到了楼下,正好看到那墨鬼袋消失在百米开外的黑暗里。我和小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了过去,到了墨鬼袋消失之处,眼前出现两个方向的小路,一左一右。我和小黑略一商量,决定分开寻找,并约定找到后以电话联系。小黑往右,我往左,我们分头追了过去。当时时间已近十一点,接近于宿舍熄灯的时间,校园里人影稀少,就是偶尔碰见的几个同学,也是急急忙忙地往宿舍区的方向赶。 我一路小跑,追了近五分钟,眼睛更是四处乱扫,却没有发现那墨鬼袋的踪迹。难道就这么让你跑了?我咬了咬牙,绝不允许!晚上就是把学校翻个遍,我也要抓到你 !我四处走着,寻找着那个原本灰色在夜里看起来却如墨一般黑的墨鬼袋。找着找着,竟一路来到了小兰湖边。 “陈…陈深…”我正一心一意地寻找着,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我。我一愣回头,只见一身漆黑装束的范茹茹站在不远处的湖岸旁,神色复杂地瞧着我。我之前一直在注意寻那墨鬼袋,所以刚才从她身边走过,都没认出是她。 ... 第四十七章 真相 她的两眼红肿,脸色苍白,像是刚哭过一场。虽然我之前刚骂过她,也气她一直不肯告诉我丢弃婴儿的残忍龌龊事,但瞧着她那憔悴的神情,看着她那只要来一阵轻风就可以吹进湖里的柔弱身躯,心中没来由一软,说道:“你怎么没回寝室,都快熄灯了?” 只是随随便便的一句问话,范茹茹的神情却是一变,嘴一撇,眼泪犹如急切切的暴雨一般,滚落脸颊:“我…哪里还有寝室可以回去啊?” 我一怔,这话倒也是,她的两个室友钱小娜和李梦,都已经死了。她原先的那个寝室是不能住了,她又回哪个寝室去睡觉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我心中暗叹一声,如果没有你那不成熟的行为,大飞小徐钱小娜李梦,包括你我,又何至于此啊?我心中虽然惋惜不满,但见范茹茹哭得伤心,便也没再开口骂她。 “我问你个问题可以吗?”我见她一哭就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心中不由有些着急。我的主要任务是找到那逃跑的恶婴,可不是站在湖边看范茹茹哭的。不过她哭得如此伤心,我又不能自行离去,她现在情绪如此不稳,我担心她会一时想不开跳湖自杀…所以我打算用话语引开她的注意。 “什么?”范茹茹果然停止哭泣,抬头问我。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脸上神情哀伤而迷茫,配合着娇媚的脸蛋,直是一副我见犹怜的美景,若不是我对她心存了一些芥蒂,恐怕已经上前细细安慰了。 “那个…”我定了定心神,开口道,“我想问你,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墨灰色的袋子,从你眼前飘过?”我问她这个问题其实是想把她从黯然的情绪中拉出来,并没有奢望从她那里得到答案,但是世事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令人惊奇,在你得意的时候给你一些打击,在你绝望的时候却又给你希望。 听了我的问题,范茹茹蹙眉想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你说的那个袋子是不是这么大?”她用手比了一个大小,我心中一震,急忙点头:“你见过?”范茹茹点头道:“我刚才看到过那个袋子,一直在地上滚,我还有些奇怪呢,现在并没有风……” 我急忙上前,走到她的身边:“你先告诉我,那个袋子往哪边去了?” “往那边去了。”范茹茹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就在你来之前的几分钟。”范茹茹手指之处,是往校门口而去的方向。 “你跟我来!”我伸手抓住范茹茹的手臂,用力一拉。“你干嘛?”范茹茹被我拖着,身不由己地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我没有跟她解释,只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往前小跑着。因为拉着范茹茹,我的速度慢了许多,不过我也没有办法,不拉走她,她要是跳湖了怎么办? 等我跑到校门口,眼前的奇景让我心头一松。 “那是…那个袋子…”范茹茹用手指着一处,脸露奇异之色,“好奇怪。”的确是很奇怪——看到那画面的一瞬间,我还有一种仰天大笑的冲动:“你他妈的也有今天!” 由于已经接近熄灯时间,学校大门已经关闭。那长长的电子门横亘了校园内外,在那电子门外,有两个人影,正做着一系列奇怪的动作。其中一人穿着保安制服,正站在一边手足无措。而另一人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正背靠着电子门手舞足蹈。 造成这一奇景的根源,正是我今晚追寻的目标——墨鬼袋!那墨鬼袋鼓胀成一个大球,在电子门外朝着那人一跳一跳。那人虽然背对着我,但我却也认得,正是刘俊。那墨鬼袋一边跳,一边往刘俊身上撞去,刘俊无处可退,只能手脚并用将那墨鬼袋往外推去,那墨鬼袋却似撞了南墙不回头,被推开的一瞬间就又弹回来,弹到刘俊身上。那场面犹如杂耍一般,让人看了心头发笑。 我是知道那墨鬼袋里有一个恶婴,所以能理解眼前这一切,但在旁人眼里,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切却是诡异又恐怖。比如那表情犹如鬼哭的保安,比如我身边脸色更加苍白的范茹茹,又比如被墨鬼袋,或者说是袋里的恶婴粘着不放快要崩溃的刘俊! 我拉着范茹茹上前,绕过保安室前的小门,走到了这一幕‘闹剧’发生之处。看刘俊的表情像是快要被吓哭了,“你走开!你走开!”他哭丧着脸一次又一次地将墨鬼袋推开,但那墨鬼袋又迅速地弹了回来,他根本来不及跑,或者是他已经吓得腿软跑不了,只能一次又一次徒然地推开墨鬼袋。我是追着墨鬼袋里的恶婴而来,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让我没有那么急着将它抓回。我心中有些好奇:这恶婴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一直往刘俊身上贴呢? 我能好整以暇,站在一边看戏,那刘俊却是不能,他看到了我们的到来,脸现喜色,喊道:“茹茹,你快来帮帮我,帮我把这个鬼东西给弄开!”范茹茹被我抓着手臂,想过去帮他也过不去,更何况她只是站着不动,听着刘俊的求救声,脸上疑惑不解。 “刘俊,你在干嘛呢?”她站在我的身边,语气平静地问道。 刘俊一边推着墨鬼袋,一边恐惧地说:“我不知道…这个球忽然从旁边冲出来…我,我,快救救我,把它弄开啊!”刘俊脸上涕泪交流,神情间是一种见到未知恐怖事物的恐惧,这墨鬼袋的诡异行径已经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我想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现在此刻的心情,那就是见鬼了。 “啊!滚开!滚开啊!别过来!”刘俊大喊大叫,状若疯狂。我看戏看了好一会,也觉得有些无趣起来,于是迈步上前,打算将出逃的‘恶婴’给收回。我一边走,一边摇动手里的三清铃。 ‘叮叮叮!”伴随着三清铃的响声,那墨鬼袋跳得更急,与此同时,一声声尖锐的诡异尖叫开始从墨鬼袋中传出,配合着刘俊的鬼哭狼嚎,令人有一种自戳双耳的冲动。不过我没有这么做,也幸好我没有这么做,让我听到了几句奇怪的喊声。 “爸爸!” “爸爸!” “爸爸救我——”那声音分明是从墨鬼袋里传出来的,是那恶婴在叫爸爸嘛?它在叫谁爸爸? 我心中隐有答案,手中铃声更疾,快步上前,朝着那鼓胀跳跃的墨鬼袋而去。“啊!爸爸救我——”响亮尖锐,晦涩难辨的惊叫声响彻夜空,见我来得急,那墨鬼袋一个跳跃到了刘俊的肩头,任他怎么推都不下来! “啊啊!啊——”刘俊吓得脸都白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手往上想要把墨鬼袋推下肩头。 我站在刘俊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墨鬼袋紧紧靠着他的后背,瑟瑟发抖。 “它在叫你爸爸呢,听到了没?”我弯下腰,在刘俊耳边轻声说道,“你什么时候生的啊?” “爸爸!爸爸!”因为距离够近,那墨鬼袋里传出的诡异叫声更见清晰。 “我没有我没有,啊!”刘俊大喊一声,一股腥臊之气弥漫出来,我皱眉看了一眼他的裤子,原来这小子竟是吓得尿了裤子! 我皱着眉头伸手,拽住墨鬼袋上的红绳,轻轻一提。 “呜哇——”那恶婴又是一声尖叫,我听得不耐,重重摇了几下三清铃,那恶婴之声就此断绝,那墨鬼袋也如漏气的皮球,慢慢扁了下去。 “终于老实了!”我捏住红绳,将那墨鬼袋重重一抖。原本坐在地上的刘俊像是回过神来,快速爬起身来,畏惧地看了我手中的墨鬼袋一眼,不敢再说什么,屁滚尿流地逃了开去。 我看着他起身,看着他跑到自己的车旁,看着他钻进车里,看着他慌忙远去,没有出手阻拦——虽然我已经知道这‘恶婴’是他的孩子!这一切的孽,他都有份! 我提着墨鬼袋,手持三清铃,走到范茹茹身旁,她的脸色很苍白,很难看,窈窕的身躯在夜色中摇摇欲坠。我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已经听到看到这么多,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联想到这一切的因果。 那穿着制服的保安也不知道哪去了,想来是被吓跑了吧,希望他晚上不用做噩梦。 “你…你手里的…是什么?”沉默良久,范茹茹终于苍白着开口。我叹了一口气:“难道你还没有猜到吗?想想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你现在相信了吗?” 我将墨鬼袋提到身前,暗灰色的布袋面上那个原本平淡无奇的八卦图案此刻隐有暗光流动。 “这里面装着的,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弃婴厉鬼。” “那……它刚才是在叫爸爸吗?” “你都听到了,何必再问我呢?” 范茹茹身躯颤抖不停,泪水又如断线雨水一般重新泛滥成灾。我站着原地一动不动,没有上前安慰,等她哭够,我才说了一句:“事到如今,你就没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 第四十八章 伤 范茹茹只顾着哭,并没有回答。我心中轻轻一叹,摇了摇头:“如果没有话说,那我就走了。” 我转身,迈步,往前走了五步,身后终于响起那个略带抽噎的声音:“等…等!” 我停步,转身,静静地看着她。她颤抖一阵,就如经历暴风骤雨之后的树木一般,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整理了一下被泪水打湿而沾在脸上的乱发,轻声说道:“我晚上的确是在那个女厕所里,给那个婴孩烧纸钱…我当时并不是信了你那‘鬼杀人’的话才那样做,我烧纸钱是因为被你勾起了心中的……愧疚。” 她一边说,一边朝我走来,脸上神情虽然还带着震惊与悲戚,但能看得出她的神智已经回复清明:“陈深,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我知道你怀疑我什么,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校门口的电子门前,的确不是谈话的好地方。看守大门的保安也已经被吓跑,我们轻松通过侧门,回到了警校。 “去哪?” “就去我们第一次遇到的那个地方吧。” 我们来到小兰湖边,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现在早已过了寝室熄灯时间,整个校园里寂静无比,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就像被包场了一样。我在心里暗暗地想,包了警校的场。 “在这里,你救了我一命。当时我都没有和你说声谢谢就走了,事后回想,我有一种恍惚般的错觉,似乎那天早上落水获救的事情,只是我做过的一场梦,并不是真实。可是后来还是在这个湖边,我又遇见了你,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那场获救并不是一场梦,而是发生过的真实。”她的嗓音轻柔低婉,在这寂静的午夜响起,犹如落入水中的小石子,在我孤寂落寞的心湖里泛起淡淡的涟漪,“那时我跟刘俊的感情出了问题,我决意结束和他的关系,刚好那时,我遇见了你。” 我静静地听着,听着范茹茹对我剖析相遇之初她的心路历程。 “刘俊的背景你也知道,是很深的那种。而他的性格,我和他相处一年,也有很深的了解。他性格中有一种很自我,很霸道的大男子主义。在恋爱关系之中,可以提分手的,只能是他。换句话说就是,他可以甩我,我却不能甩他。所以在我决定和他分手的时候,我还是有些顾忌的,我担心他会纠缠,担心他会找我麻烦。那些天,我一直心绪不宁,被那些担忧折磨得难以入眠。然后,那天晚上在湖边,你对我说了一句话,解开了我的心结。陈深,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话吗?” 我当时说了一句什么话?解开了她的心结?我对这件事隐隐有些印象,但具体说了什么话,我却是完全想不起来了。于是我只能挠了挠后脑勺,摇头表示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么?可我却一直记得呢。”范茹茹的声音带着感慨,“我当时问你怎么不怕刘俊去找你麻烦,你当时说,‘怕他的话他就不来找我麻烦了么?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也没有用。我怕不怕,还不是都一样,他都会来找我的麻烦,所以我还是选择不怕,这样过得比较自在些。’” 范茹茹说这句话时,用了一种奇怪的语气,那应该是…她在模仿我当时说话的语气吧。听她这么一说,我点了点头,不禁笑了一下:“的确像是我说出的话。” 她没有瞧我,继续轻声说道:“你的话解开了我的心结。担忧后悔这些情绪其实都是无用的,该来的总该会来。只要心里认定是对的,就像我决定和刘俊分手一样,不能因为害怕随之而来的麻烦而不去做,况且我当时已经和他提了分手,再后悔害怕,完全是没有意义的。等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就从情绪漩涡里解脱出来,我的生活也开始恢复正常。” “你当时为什么要和刘俊分手?”我忍不住问道。 当然还有一句话堵在我的喉咙里没有出口:你都为他生过孩子了… 要知道传闻中在女厕生下的弃婴都已经成形了,没有六七个月以上的孕育,那恶婴是不可能长那么大的。范茹茹既然愿意为刘俊怀胎那么久而没有打掉,心里肯定是爱他的,既然爱他,为什又要和他分手? 范茹茹转过脸来,瞥了我一眼,又平静地转过脸去,看着夜色里的湖面说道:“因为他出轨了。” 我一愣,随即恍然,这的确是一个硬的不能再硬的理由。 “噢!刘俊和钱小娜…” 范茹茹摇摇头:“小娜和刘俊的事,我是前些天看到他们在一起才知道的。我没有想到……我当时知道刘俊和某些女生不清不楚,但他手脚很干净,我一直都没有抓到什么把柄和证据,有的只是隐隐约约的怀疑,以及我身为女性的直觉!” “原来你并没有证据。” “这哪里需要什么证据?我会怀疑刘俊,是因为他做的一些事情实在是让人生疑,虽然我没有抓到证据,但感情的事,既然已经没有了信任,我和他在一起的基础就没了。勉强再在一起,也没有意思。” “信任么?”听着她的话,想着我和她之间的阴差阳错,想着她对我的隐瞒,我的心里也不禁起了波动,“我原本也是信任你的,只可惜……” 人与人之间最难得的是信任,人与人之间最可惜的……是辜负。 “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吗?”想着想着,我的声音就冷了下来。 范茹茹察觉到了,平静的脸蛋上挂着清冷,缓缓说道:“我明白你想知道什么,但我和你说刚才那些话,并不是没有来由的。我想告诉你,我本来的确是认真想要和你开始的。只是现在却不可能了,我们能够交往的基础——信任,已经没了。这可能是我们两个最后一次能够平心静气,坐在一起说话的机会了。所以在告诉你那些我之前隐瞒你的事情之前,我要和你解释清楚,这算是对我们之间那段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恋情的交代吧!” 我黯然抬头,盯着她那还没有恢复血色的侧脸,心中心绪复杂难明。其实在我开始怀疑那恶婴跟范茹茹有关的那一刹那,我们就已经结束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基础过于薄弱,薄弱到经不起哪怕是一点点斜风细雨带来的侵袭。 良久,我才回答她:“我明白的。” “好的。”范茹茹原本平静如水的神情忽然起了波动,“现在我就告诉你真相吧。你所怀疑的事情,那弃婴的来历,的确和我有关。不过——” 听到范茹茹开口承认,虽然我心中早已猜定,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再听到她话语中的一个转折,不禁脱口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范茹茹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续道,“有一点你想错了,那女婴不是我的,我从没怀过孕,也没生过孩子,更别说作出丢弃自己亲生孩子这种残忍的事情了!” 她的后一句话犹如一道惊天响雷,劈得我浑身麻木,大脑失灵:“你…是什么意思?你之前…不是说那弃婴和你有关吗?” 范茹茹仰头看着夜空,脸上闪过悲哀至极的神色:“那被丢弃的女婴……是钱小娜的……”我从麻木中回过神来,急道:“钱小娜?这是怎么一回事?” 范茹茹哀声道:“那一日,我正在上课,忽然接到小娜的信息,要我到那女厕来一下,当时是上课时间,我原本不想去的,可是小娜连发几条短信,语气又很急迫,于是我只能从课堂上偷偷溜到了厕所里。一进厕所,我都惊呆了,那是血,满地的血!小娜瘫坐在隔间的瓷砖上,身下全是血…在那便坑里,有一个血迹模糊的看不出样子的婴儿……小娜未婚先孕我是知道的,不过我当时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之前一直劝她去医院堕胎,可她却是执意不肯…我先前还只是奇怪,但现在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之后,小娜不肯堕胎的原因我也能明白个几分了……” 她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似哭欲哭,带着让人揪心的难过。我被她说的话震得脑子嗡嗡乱想,思绪乱成一团。 那恶婴的父亲是刘俊啊!这个事实经过刚才在校门口的那一幕,想来范茹茹已经明白了。 钱小娜怀孕的时候,范茹茹和刘俊还没分手。自己的好闺蜜背着自己和自己的男友好上了,还怀孕了,怀孕之后还不肯打。我现在虽然脑子运转虽然不太顺畅,但钱小娜不肯打胎背后蕴含的恶意我还是能明白的。 小三借孩子上位,这是司空见惯的人伦闹剧,但当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尤其这个小三还是自己的好闺蜜,我突然就能明白刚才范茹茹在校门口电子门前所流的那些眼泪的含义了。 只是好像,我明白的有些太晚了…… ... 第四十九章 前因 “范…”我想叫她的名字,但只叫了一个姓,那名就窒塞在胸口,怎么吐也吐不出来。 “你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范茹茹忽然自嘲一笑,“我一直把小娜当做最好的姐妹,可是她却背叛了我。我该恨她么?可是在我发现这个真相之前,她就已经死了,死得那样惨…我连恨,都不知道该恨谁,不知道该怎么恨! “恨刘俊吗?刘俊的确该恨,可是我已经和他分手,他现在在我心中,就是一个路人。恨一个路人,又算怎么一回事呢? “还是先说回当时在厕所的情况吧。钱小娜浑身是血,那婴儿也浑身是血,我当时吓傻了,问钱小娜是怎么一回事,她却只知道哭,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我看她出血出的厉害,担心她出事,就扶着她出了厕所,送她去了医院。当时是上课时间,我们运气好,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想象着当时的场景,两个女生相互依偎搀扶着出去,的确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引人注意倒也正常,只不过… “那个女婴呢?你说进女厕的时候,那女婴是在便坑里,她当时是死是活呢?”我忍不住问道。 范茹茹一怔,露出回忆的神情:“这个我不清楚…我们当时出厕所的时候,我问过钱小娜那婴儿怎么办,她叫我不要管了,我看她当时情况紧急,也就没再多话。那个婴孩…那个样子…我想当时应该就是不活了吧…” 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犹豫,我暗叹一口气,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既然那个婴儿是钱小娜生的,那为什么你之前不跟我说呢?如果你早点告诉我真相…” 范茹茹悲哀一笑,摇了摇头:“你如果相信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怀疑到我的身上。” 我默然无语。 我会怀疑到她身上,其实并不是无缘无故。‘鬼神指路’的结果是我动了疑心的开始,钱小娜和李梦的接连死亡加深了这种怀疑,我当面质问范茹茹时她的躲躲闪闪让这种怀疑达到顶峰。 可是范茹茹的话是‘真理’,我纵有千般理由也抵不过这么一个‘真理’。 你如果相信我,自然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是啊。 她说的没错,所以只能是我错了,所以我只能无言以对。 许是我沉默的态度让范茹茹消了些气,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钱小娜曾经恳求过我,希望我能为她保密。那件事如果流传出去,她就毁了。后来虽然她死了,但我既然和她有过约定,我也不想她死后背上那样难听的名声,所以我…” 我再度暗叹了一口气,范茹茹啊范茹茹,我是该夸你善良呢,还是说你傻呢? 你以真心待钱小娜,换回来的又是什么? 沉默坐了片刻,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小黑打过来的,他找墨鬼袋找了许久没有找到,于是打电话给我问问情况。我们原先约定是找到墨鬼袋就通知对方,但我刚才却是忘了。我告诉小黑我找到了墨鬼袋,捉到了恶婴,让他到小兰湖边来。 挂完电话,我不禁一怔,只见范茹茹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瞧。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地回了一眼。范茹茹一副恍然的神情,说道:“能把你拿着的这个袋子给我看看吗?” 墨鬼袋已经扁了下去,不复之前那圆滚鼓胀的样子,知道我的手中有三清铃,袋里的恶婴不敢再有任何动静,静悄悄地犹如不存在一般。 我心想自己多留点神,也不怕恶婴再像刚才那样跑掉,于是将墨鬼袋递给范茹茹,叮嘱道:“小心些,别打开袋口,里面有很凶恶的东西!” 范茹茹点了点头,接过墨鬼袋,放在膝头,用手抚摸着袋子上的图案,说道:“这个袋子里,就是你说的那个……鬼吗?” 她的语气很平和,但从她那颤抖的指尖,犹疑的眼神,我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心情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 “是的,学校里的四条人命,你我的室友,都是死在它的手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海中闪过大飞小徐的影子,呼吸不由一滞,摇了摇头,将悲伤的情绪驱出脑海,说道,“你终于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了?” 范茹茹沉默着将墨鬼袋递回给我,脸上睫毛轻颤:“其实我还是有些怀疑的,只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让我难以解释…可能你说的是对的吧……这个世界上是有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 我接过墨鬼袋,将那袋口的红绳在手上缠绕几圈,防止恶婴乘着我不留神之际逃脱。范茹茹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如果不是刚才墨鬼袋的诡异行为就发生在她的眼前,恐怕她还是不怎么信我的话。而且听她的口气,似乎只要找到合理的原因可以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就会重新变成原先那个不信鬼神的无神论者好青年。 要一个普通人相信世界上有鬼……到底有多难? 人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不是只有让她亲眼见一次鬼,她才会相信这个世界并不像是教科书上写着的那么科学? 不过想想自己的见鬼经历,并不怎么美好,要不是我命硬,早已经死了几次了。从这个角度来说,不见鬼不信世上有鬼的人,活得比较轻松吧。 只是世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凑巧,巧得让我觉得世上肯定有某种‘存在’,可以听到我们内心的想法,然后开始逗我们玩。 在我心中对范茹茹还是没有百分之百相信我说的话这件事耿耿于怀暗自腹诽之时,她忽然喊了一声。那喊声充满震惊以及恐惧,但并没有实际的内容。我还没转头看她,她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狠狠地抓住我的手臂。 不得不说女人在受惊之后爆发出来的力量,并不比男人弱,虽然隔着衣服,但我还是我感觉自己的手臂肌肉都快被她捏碎了。 “你…你快看那边…那…那是什么?……”她终于开始断断续续地说出有内容的话语。 我忍受着手臂上越来越重的疼痛,顺着范茹茹另一只手手指的方向看去。 她的手指着湖面,于是我也看向湖面。 深夜的湖边安静静谧,深夜的湖面也安静静谧,岸边路灯发出的亮光只能影响到湖边几米的地方,眼前的湖面虽然看着有些幽暗,但因着头顶的璀璨星光,我还是看清了令范茹茹惊恐尖叫的由来。 夜幕低垂,温度渐低,暗沉沉的湖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片水汽,在那水汽之中湖面之上,站着一个绿色的影子。那绿色的影子正对着我们,一动不动地站在湖面上。 正常情况下,人是不可能站在水面上的,再加上那绿色影子的样子过于诡异,所以相信看到那个绿色影子的人都会有很自然的联想。 我刚才在教学楼b区四楼的女生厕所前见过那个绿色影子一次,所以我不用那些联想,我直接确认那就是一个鬼。 刚才‘它’被我的引魂咒语引过来,我不是已经将‘它’吓走了么,怎么又出现了? 在我心生疑虑的时候,我忘了并不是每个人看见鬼的时候都这么淡定的,坐在我身边的范茹茹正对世上有鬼这一事实将信将疑之时,这么一个绿影鬼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还是以悬浮水面这么超自然令人信服的方式,她心中的惊恐冲击可想而知——这从我的手臂上传来的越来越重的力道就可以推测出来。 人们面对自己所无法接受的事情之时,往往选择逃避了事,我身旁的姑娘也是这样,于是我听到她说:“我…我们走吧…” 我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也没有在范茹茹面前表演一下‘捉鬼’好戏的*,冷淡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湖面上的绿影鬼,说道:“嗯,时间很晚了,我坐着也感觉有些冷起来了。” 深秋的凌晨,气温自然高不了,我们两人在户外湖边坐着冷是正常的,但我这时候这样说自然是想要缓解一下范茹茹亲眼‘见鬼’之后的紧张。 夜深了,感觉冷,这样离开比较自然,并不是因为害怕别的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我这应该不是怜香惜玉,只是对之前误会范茹茹一事所做的某些微不足道的‘补偿’。这等隐秘心思不足为外人道,但范茹茹似乎却不领情,因为我们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之后,她忽然停下转身指着湖面上飘着的绿色影子说道:“那个绿绿的…应该是鬼吧?” 她好像从最初的惊恐之中缓过神来了,抓着我臂膀的手也松开了。我揉了揉之前被她抓的麻木刚刚才解放出来的左手臂,皱着眉头说道:“嗯,你说的对,那就是一个鬼!” 范茹茹露出害怕的神情,身子也不由往我身边靠了靠,轻声说道:“那是什么鬼?它会不会害人?” 我盯着那绿影鬼看了一会,见它只是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它正对着我们,但它的面容被长长的头发所遮掩,看不到它的目光所以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正在看着我们。 ... 第五十章 后果 知道身边的女孩有些害怕,所以我没有发扬自己的恶趣味,而是用安慰的语气说道:“应该不会吧,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是会害人的恶鬼。”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是小白的身影。小白自称从来没有做什么害人的事情,如果鬼不会骗人的话,那她应该就是一只好鬼。 和小白相比,眼前的这只绿影鬼除了衣服颜色不一样之外,其他的某些方面比如用长发披脸不让别人看见她们长什么样之类,还是挺像的。 希望它和小白一样,是一只好鬼吧。 因为它是一只隐藏在学校里不为人知的鬼,只是因为我用了引魂咒的缘故,这才现了身形,在它没有威胁到我或者我的朋友之前,我并不想把它怎么样。 说起来我心中也有个疑惑,为什么这些女鬼——看绿影鬼那窈窕的身材长长的头发应该是个女鬼无疑——都喜欢用自己的头发把脸面遮挡起来呢? 想起自己以前看日本恐怖片的时候,什么贞子伽椰子都是用长发把脸遮挡起来的,当然,贞子伽椰子露出恐怖的本来面目的时候,电源中的倒霉蛋们就跪了。 我可以理解电影中女鬼长发遮面,是导演为了增加她们的神秘感才这样做的,因为未知的才是最恐惧的。 难道是她们长发下的面容很丑或者很恐怖?如果长发掀起,露出一张起皱如橘皮或者现出一张腐烂成泥的脸,就算我是男主角,我也可能会被吓死的… 不过就算有这种‘可怕’的风险,我还是想要看看小白的真实面容,比起被吓出心脏病的风险,我的好奇心更加旺盛些。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范茹茹明显是从紧张的状态中放松下来,我听到她轻轻地出了一口气。我们在原地站了一会,湖面上的水汽越来越浓,竟在瞬息之间将那绿影鬼的身影隐没不见。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我轻声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大半夜不要在外面了,以免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范茹茹深深地看了一眼被浓雾笼罩着的小兰湖,温顺地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她的语气很温和平顺,与之前在湖边‘控诉’我不相信她的时候判若将人。而且看她对我的态度,也不像刚才那样愤怒失望。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是不是该感谢绿影鬼的突然出现? “陈深,你是不是会法术?” “嗯?” “你一直说这个世界上有鬼,而且你还把那个恶鬼关到了袋子里。”范茹茹看着我,目光疑惑而好奇,“你家里是不是有人当道士的,你才会懂这些捉鬼的事情?” “没有啊!”我摇头否认。 我家里人并没有当道士,我外婆只是一个神婆,并不是一个道士,我外公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我家里其他的长辈,也都是寻寻常常的普通人,与道士不沾边。不过范茹茹所说的也不是全错,至少我晚上捉鬼的道具和法门,都是从一个道士那里买来的。 范茹茹并不怎么在意我的回答,因为我否认之后她没有继续追问。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我们之间沉默了一会。 一会之后小黑就跑了过来,也不知道他追那墨鬼袋追到哪个阴暗角落里去了。 见到我和范茹茹在一起,小黑露出惊讶难明的神情,不过小黑有一点好,那就是特别能藏得住疑惑。 他只是简单地问了问我找到墨鬼袋的经过,便没再多问。 时候的确已经不早了,我们三人一番商议——当然主要是我和小黑在说话,范茹茹一直低着头沉默着——决定去警校旁边的酒店睡一觉。 酒店在学校外面——这是一句废话,所以我们理所当然地朝着学校大门口走去。把守大门的门卫刚才被吓走了这时还没有回来,警卫室里空空如也。 这么胆小的家伙,竟然也能当保安,恐怕他以后都不敢值夜班了吧!不过托他的福,我们三人顺利地出了校门,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酒店离警校有一段距离,这种时候没有公交也不可能打到的士,所以我们只能一路走过去。自从小黑到来,范茹茹再没开口,一直沉默不语,走路的时候身体也有意无意地离我远远的。小黑没有明问,却一直用眼睛瞟着我,目光更是在我和范茹茹之间扫来扫去,像是在问‘你们现在是什么状况’的样子。 我没有理他,现在和范茹茹是什么状况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让我怎么答他!走了有一段路,过了两个路口,我们停住了,因为前面那个路口出了某种状况。 路边停了几辆警车,警车上的警示灯一闪一闪,发着令人心里发紧的灯光。那个路口是个很小的十字路口,几个警察正站在路口,设置警戒标志。在路口的正中间,倒着一辆土方工程车。 出车祸了! 我心里一紧,跟小黑和范茹茹一起走了过去。很多情况下,出车祸都是与鲜血联系在一起的。特别是这么晚了现场还来了这么多警察,说明眼前这个车祸肯定很严重! 我猜得没错,当我们走上前,看到了整个车祸现场,范茹茹不由转过头去,小黑沉默不语,我在心中暗暗叹息。 那工程车原本装着一满车的石子,此时那些石子大多倾泻在了马路上,在那工程车的前部,压着一辆黑色的轿车。那轿车的形状已经变形扭曲得不成样子了,几个警察站在轿车之前,像是在商议某些事情。 好惨烈的车祸! 这土方工程车满载石子,重量有好几万公斤,与它撞上,看那轿车被撞的样子,恐怕里面的驾驶员是凶多吉少了!范茹茹背身对着车祸现场,不敢看,我也不想再看到血腥和死亡,于是对范茹茹和小黑说道:“不要看了,我们走吧。” 他们点头表示赞同,我正要走,转身之时目光无意识的再次瞥了那被压扁的小车一眼,心中不由一动。那车虽然被撞的不成样子了,但是车的牌子颜色以及车牌号,让我有一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心中有异样之感,我自然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喊住范许二人,我朝着那辆小车走了过去。 “喂!你不要过来!”现场的警察拦着我,冲我喊道。 我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几米之外的黑色轿车残骸。我认出了那辆车,刚才在警校门口,我看到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爬进这辆车,惊慌失措地逃离了,所以我对这辆车留有印象,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出了车祸。 我将目光扫向驾驶室的位置,车头已经严重变形,我已经看不出驾驶室原先的模样,但我依稀看见车里有一个人。 一个血人。 我想起几天前也是在这样一个深夜里,他为了取信于我发了一个毒誓,结果却毫不犹豫地违背了誓言,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应验了。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他离开警校门口的时候,刚被墨鬼袋里的恶婴吓尿,心神情绪处于非常不稳定的恐惧状态,这种情况下开车出了车祸也是正常。 而从非现实的超自然角度来说,因果报应这一回事可能的确真的存在。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辆车以及那辆车里的人,摇了摇头,转身朝着范茹茹他们走去。 “怎么了?”小黑问我。 “没什么。”我淡淡回了一句,并没有把我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走到酒店开了两个房间,范茹茹一间,我和小黑一间。这一次再没有什么诡异的弹珠声,我和范茹茹的关系也有了隔阂,再加上多了小黑这么一个电灯泡,范茹茹没有像上次一样跑到我的房间来。我把恶婴事件的前因后果讲给小黑听,直听得他泪流满面,我知道他是想起了大飞和小徐。 我也很想他们。 那三百万的事情我隐瞒了下来,没有告诉小黑。每个人都有秘密,小白的存在就是我的秘密,我暂时还不想告诉别人。而说到三百万,势必要扯出小白来,所以我就略过没提。 我和小黑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洗簌完毕之后我去隔壁叫范茹茹,没想到没有一点回应,问了前台之后才发现,原来她早就退房走了。 “她走之前都不跟我打个招呼,这代表着什么呢?”我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小黑从我暗淡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拍着我的肩膀说:“陈深,范茹茹是个好姑娘,你去重新追她吧。”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一边收拾着房间里的个人物品,一边思索着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事情。 用两个名词来概括我这段时间的生活,那就是死亡和鬼。 自从外婆去世之前,告诉我说我的体质异于常人,是那坑死人不偿命的三阴体质,我原本平静平凡平安的生活开始被打破,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如见到蜜糖的蚂蚁,见到灯火的飞蛾一般,一个劲地往我身边凑。 ... 第五十一章 灰飞烟灭 这其中有小白这样的善良好鬼,也有恶婴这样的害人恶鬼。 伴随着恶鬼而至的,是我身边好友兄弟的鲜血和死亡。我的能力太弱,凭着外婆留下来的书和符咒,我勉勉强强能够自保,但是我所在乎的那些人,我却无能为力。 想着想着,我渐渐想通了。 范茹茹离开我也是好事吧,如果继续跟我在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和小黑出了酒店,想着墨鬼袋里的恶婴需要解决,于是我们没有回警校而是去了有缘道场。 有缘道场,道化有缘。 我真希望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走进这家道场,如果那样的话就说明我的生活不再鬼影森森。不过愿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命中注定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和青玄道士打交道。 青玄道士看到我和小黑的时候,两只老鼠眼眯成一条缝,下巴上的那络胡子迎风招展,似乎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青玄道士眯着眼,笑着对我说道:“小哥,大功告成了?” 我把墨鬼袋提到身前,看着青玄道士说道:“这里面装着的,就是那个恶婴。道长,我现在有个问题,那就是该怎么送它上路?” 眼前这道士虽然长相猥琐,但他卖的东西却是货真价实,所以我对他还是很信服的。青玄道士目光炯炯,笑着说道:“这墨鬼袋拥有自动净化恶鬼的能力,只要过个七七四十九天,它自然就不存在了。” 小黑看着我手里的墨鬼袋说道:“要七七四十九天?这么久?”我也觉得太久了,我心中想要恶婴灰飞烟灭的渴望迫在眉睫,而且四十九天之中该怎么保管墨鬼袋,我怕时间一长又多出一些变故,比如又让恶婴跑了可不太妙。所以我问青玄道士:“道长,有没有什么快一些的法子?” “有!”他伸出一根手指,“只要贫道亲自设坛作法,可以马上将那恶婴化成飞灰!只是这价钱嘛……” 我看着道士那黝黑粗短的手指,想起之前卖古董时造成的误会,忙道:“道长,说价钱吧。你这一根手指是指一万还是十万,可得说清楚。” 青玄道士收回手指,到下巴上摸着胡须:“自然不用十万这么贵,小哥你们是常客,贫道自然要卖几分面子。一口价一万,贫道替你们灭了这妖孽!” 小黑惊道:“一万?!道长你抢钱啊!”如果是卖古董之前的我,恐怕也会和小黑一样嫌贵,不过我现在口袋里有三百万,自然不觉得青玄道士的报价很离谱。 “一万就一万,请道长出手。”我对着青玄道士行了一礼,神情凝重地说。小黑看着我欲言又止,终究没再说什么。讨好了价钱,青玄道士开始准备设坛作法。趁着这个余暇,小黑不解地问我:“陈深你疯了,一万块我们怎么付的出来?!”我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让他放心,这钱我会解决。 小黑还待再说,我却不要再听,站起来走到青玄道士旁边,看着他忙碌。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问他:“道长,你卖给我的墨鬼袋三清铃引魂幡都很有效果,我很感激你。但我现在有个疑问,它们的效用有没有期限的?我是不是可以一直用它们来对付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算是我心中的一个小小疑问吧,那就是法器的保质期问题。青玄道士停下手中动作看了我一眼,别有深意地反问道:“小哥你觉得呢?” 我想了想说道:“应该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毕竟道长你是个商人,赚钱是第一要务,如果你卖的法器可以无限期地发挥作用,那你的生意会出现问题。” “小哥你说笑了,贫道其实是方外之人,赚钱只是为了养家糊口。”青玄道士笑着说,“不过你有一点说的不错。普通的法器比如外边卖的那些,大都是没有什么效果的假货。贫道这个道场里卖的东西效果好是因为贫道给它们开过光。而这效用是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毕竟贫道还要吃饭。” 我无言以对。他又说:“小哥你如果想要对付其他的鬼怪,贫道可以帮你要买的法器开开光,加持一些针对性的法术,至于这价钱嘛……” 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暂时还用不着。虽说我现在也是一个有钱人了,但乱花钱还没有成为我的习惯。青玄道士设好法坛之后,点起了熊熊烈火。他念了一通咒语之后,将那恶婴连着墨鬼袋一起扔进了大火之中。墨鬼袋烧起之后,火光中升起一团黑气,转瞬之间就被烈火遮蔽。与此同时,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响了起来,通过空气的振动传到了我的耳膜之中。 感觉出了那惨叫声中蕴含的不屈和怨恨,我不禁皱起了眉头,看着身前火光中的那团黑气说道:“你还不服是吗?你觉得自己没错全世界都欠你的所以你可以杀这个害那个是吗?我承认你很可怜,但是你不该惹到我,不该害死我的朋友兄弟。你既然做了那些事情,那你就不再无辜。送你去地狱我都觉得太便宜你了,所以,你没资格再愤怒!” 我这些话刚一说完,青玄道士猛喝一声‘拙’,那大火凭空再度猛烈一倍,彻底将黑气吞没,那声凄厉惨叫就此断绝! “成了!”青玄道士拍拍手,犹如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也感觉出恶婴那股气息已经消散在烈火之中,心中一时有些惘然。之前一心想着消灭恶婴为大飞和小徐报仇,现在大仇得报心中却没有什么舒爽的感觉,有的只是一身负担突然卸下的空和茫然。 “这样…就结束了?”我喃喃自语。过了片刻,我回过神来,向青玄道士点了点头,说道:“麻烦道长了。” 我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拿给青玄道士。那墨鬼袋已经随着恶婴化为灰烬,青玄道士说引魂幡和三清铃上附着的法力经过一夜的折腾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于是我便折价处理卖回给了他。 从有缘道场里出来,小黑惊讶地问我:“陈深,真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有钱,一万块随便就能拿出来。” 我不愿谈论这个话题,就随便编了个理由蒙混过去。我们两人回了学校,进了宿舍。寝室里有些忙碌,因为大飞和小徐的家人来学校拿他们两人的遗物。原先被封的寝室重新打开,看着大飞小徐的家人脸上那沉痛悲伤的样子,我和小黑的心里也很不好受。收拾东西的过程中,小徐的妈妈忽然一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哭声眼泪感染了大飞的父母,寝室里顿时成了悲伤的海洋。 我知道自己再在寝室里待下去,肯定忍不住要哭出来,所以走到了走廊上。听着老人家的哭诉,哭诉凶手的混蛋,哭诉学校的无情,哭诉警察的无能,我心里堵得慌。害死大飞和小徐的恶婴已经被消灭了,可是这个真相,老人家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大飞小徐钱小娜李梦这四起案件,可能要成为永远的无头悬案了。他们四人的家人,可能永远要活在‘杀人凶手还逍遥法外’这样的痛苦认知之中。对于这个无奈现实,我又能做什么呢? 虽然刚刚为大飞小徐他们报了仇,但真相和冤屈不能昭示于世人面前,我心中还是升起某种无力感。有些事情,的确是我无能为力的。 大飞的父母收拾好东西先走了,小徐的妈妈只有一个人,所以我和小黑帮她一起收拾,并且送到了车站。在车站里,小黑去帮小徐妈妈买票了,趁着这个机会,我拿出了之前在银行里取出的十万块钱,塞到了小徐妈妈的手里。小徐妈妈之前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这时不由有些惊讶,一直推辞不要。我只能说出事先想好的谎话,说这是警校里的同学们一起捐助的,是给小徐的弟弟妹妹上学用,小徐妈妈这才哭着接受了。 我知道什么也弥补不了小徐妈妈的丧子之痛,给她钱也只是想让小徐在天上稍微安心一些。送走小徐妈妈之后,小黑说他想妈妈了,所以和我分开去了医院。小黑的妈妈现在还在医院里,按他的说法是过几天手续应该就能办好出院了。我也想妈妈了,但我暂时见不到她,所以我只能打电话给她说说话。 我回了警校,再回了寝室,在寝室门口,我碰见了一个警察,就是那个一直怀疑我是凶手的警察,我记得他叫曾义,还给了我一张写着联系方式的页纸,但那张纸我早就不知道丢哪里了。 看到我的时候,曾警官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问我有没有时间,说是有些问题想要问我,于是我们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开始谈话。 曾警官问话的具体内容我就不赘述了,对于大飞他们的死亡真相,警察他们虽然不清楚,但是读者朋友们跟随我的脚步应该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这个案子现实层面的破案内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而超自然层面的那些东西警察又不信,所以我和曾警官的这一次谈话依旧是不欢而散。 ... 第五十二章 绿影鬼 在这过程中,曾警官不停表现出对我的怀疑,最后我有些恼怒地说:“曾警官,你要不相信我的话,我只能很遗憾地说,这个案子的凶手你永远都抓不到!” 曾警官脸色很不好看,沉默地瞪着我不说话,我觉得和他没什么好说的了,所以想走,没想到他说出了一句话,瞬间击中了的心脏:“我们查过徐成的通话记录,徐成被害那天晚上,给你打了七个电话,可是你都没接。我想知道那天晚上他为什么给你打这么多电话,而你为什么又不接?” 我不知道曾警官说这一句话的动机是什么,是怀疑我当时的去向,还是单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无法判断了,因为我的脑子已经被一个让我震惊懊悔的事实所填满了。 小徐被恶婴害死的那天晚上,竟然给我打过那么多的电话?!可我一个都没接到! 他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有重要紧急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因为感觉到了恶婴的凶险才打电话给我求救。 可是…我却没有接到…想着小徐蹲在卫生间里打我电话打不通,而恶婴又缓缓逼近之时的恐惧绝望,我感觉气都透不过来了。 当时我在警校后面的小山上,威胁逼迫小白现身。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小徐打我电话才打不通吧。如果当时我接到了小徐的电话,是不是就有机会从恶婴手中救小徐一命? 这个假设让我浑身颤抖,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曾警官的,我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走进寝室楼,走进了603。关上寝室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小徐和大飞的床铺已经搬空,想着此生再也回不去的那些时光,我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光影变换,房间里渐渐暗了下来,我的手机响了几响,我也懒得去瞧。我瘫坐在地,背靠墙壁,双眼无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天色黑下来以后,寝室楼外的灯光穿越空间,照射到六层楼的房间里来,暗暗淡淡,昏昏黄黄。 在那光明与阴影交接之处,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影子。低头散发,寒意迫人的绿影站在我身前几米远处,既不说话也不靠近,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对着那绿色影子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我们说说话。”我知道那是一个鬼,这时心境特殊,竟没想到这中间的凶险问题。那绿影鬼长发遮着面容,我看不到它的眼睛,但看它的姿势,应该正在看我。 如果它没瞎的话。 可它听了我的话,却是一动不动,就连它身上的那股绿意也安静地过分。 “你不想过来?不想和我说话?”我盯着它的脑袋,想要透过长发看出它的本来面目,“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我算算啊,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你是不是对我有兴趣啊?” 绿影鬼依旧安静地站着,既不靠近也不说话。 “我知道是我先招惹你过来的,你是不是想要我跟你道歉?”我抿了抿嘴巴说道,“那我跟你道歉好了。对不起,昨晚打扰你休息了。这样可以了吧,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一股阴凉的气息忽然触到了我的皮肤,带给我丝丝凉意,虽然那绿色影子还是安静不动,但我知道先前的话还是起了些作用。 “我知道你听得懂,但你不走也不说话,是觉得我的道歉还不够吗?”我挑了挑眉梢,“或者你想要吓死我?很可惜我这人别的没见过,鬼却是见过不少,你如果没有些特别的手段,还是不要打我的主意为好。” 听着我话语中的威胁,那绿影鬼依旧是原先那个样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显得一个人自说自话的我像个傻子一样。 我不想当傻子,所以我站了起来,朝着那绿色影子走去:“你不理我,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的眼前?你知不知道作为一个鬼这样出来,会吓死人的?”我一步一步朝着绿影鬼走去,走得很慢很小心,我一直盯着绿影鬼的反应,如果它有异动,我会马上将口袋里外婆留给我的神符掏出来对付它! 然而我花费十秒钟,往前走了两小步,那绿色影子还是跟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见了几次面,我连你的样子都没见到,这似乎有些不公平。”我嘴里轻声说着一些话,脚下抬起,正要迈出第三步,那绿色影子忽然动了。 有句话叫做静若处子动若疯兔,用这句话形容那绿影鬼是再贴切不过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眼前绿影一闪,我的眼前就空了,那绿影鬼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在我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了。 一个鬼自然有这种凭空消失的能力,所以我对此也没有多少惊讶,但我依旧有些惊讶,我惊讶是因为当自己说要看它的样子它就逃走了,难道它的样子很见不得人么? 不过下一刻我就知道自己猜错了,绿影鬼突然消失并不是因为我说要看它长什么样,而是因为有人来了。寝室的门锁处传来一些异响,紧接着寝室门就打开了,一个小个子出现在门口。 “卧槽!陈深你果然在这里,乍一看我还以为是鬼呢!”我认出是小黑的声音,不由松了一口气。说实话面对着那个绿影鬼的时候,虽然我已经跟鬼打过很多次交道了,还是难免会有些紧张。 主要缘由是那绿影鬼太诡异了,多次出现在我面前,却又一言不发,我猜不到它想干什么,猜不到引发想象,而未知的想象又带来恐惧。 小黑走进寝室,关上了房门,隔绝了走廊上的灯光,寝室里又变得昏暗起来。“你怎么来了?”我靠着床沿,看着小黑说道。 小黑走过去打开了灯,寝室里瞬间大放光明,让我这个在黑暗中呆久了的人有些不适应。 “你还说呢,打了你这么多电话你都不接,你手机是不是丢了?” 我眯着眼适应眼前的亮度,轻声说道:“找我有事?” 我的语气很差,带着沉重的萧瑟意味,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我能想象出自己此刻的脸色肯定也不好看,尤其是在这么开灯的室内,小黑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他问我:“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摇了摇头,走到盥洗池那边用水冲了一把脸,平静地说道:“没什么,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小徐已经死了,就算再懊悔难过悲伤他也无法再活过来了。 小黑看着我说:“你有心事。” 我再度重复了一遍:“都过去了。” 小黑沉默了,我看着他那略带忧虑的黑脸,换了个话题:“你妈妈能出院了么?” “快了。”小黑点点头,“下个星期一就能出院了。” “是件大好事。” 小黑再度点点头,看着我的目光中流露着几分感激。 “我有一个想法。”沉默许久之后,我看着小黑认真地说,“我想向学校申请,我不想换寝室,以后继续住在这个寝室里,一直住到毕业。就像……” 说到这里我没再继续说下去,只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就像他们还在一样。 小黑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他也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也不搬。” 看着小黑脸上的郑重神情,我不由笑了笑:“那以后可能就是我们两个人一个寝室了。” 一个寝室死了两个人,毫无疑问地就成了凶宅,我想没有其他学生愿意搬进来的了。 “两个人也好,清静。”小黑回答。 “那我们晚上就住这边吧,我不想住酒店了,住酒店要钱的。” “好。” 既然决定继续在603住下去,我们就开始收拾凌乱的寝室。整理书桌的时候,我在小徐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铅制饼干盒,盒子上面贴着一张纸条‘寝室费’。我一怔,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张崭新的一百块钱。 “这一百块就当做寝室费,有时间我们一起出去喝酒!” “陈深,你太不争气,害我输了一百块!” ... 第五十三章 请鬼帮忙 回忆里那两个熟悉的声音犹在耳边,捏着一百块的我站在书桌前泪流满面…… 恶婴被消灭之后,我的生活总算恢复了平静,恢复了正常。学校同意了我和小黑的申请,让我们继续住在603里。我和小黑重新去上课,重新参加训练,因为同学和老师知道我们寝室死了两个人,所以对我们前段时间的缺课表示了理解,在我和小黑诚心道歉并表示会努力学习之后,老师们的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秋风渐起寒意深浓秋去冬来已经有些时候了,校园里的树木慢慢秃了枝桠,深秋时飘散空中的黄叶也都不见了踪影,遗留下的只有那满目的萧索荒凉。 这一段日子我过得很平静,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悲伤也减轻了许多,只是有时候小黑不在,我一个人待在寝室里,看着那两个空荡荡的床铺,我的心也会莫名地空荡荡起来。 范茹茹住到校外去了,我在路上遇见她过一次,她还是那么漂亮性感,我们聊了几句聊了下近况就分开了,就跟普通的朋友一样。 我那个摔坏的手机也重新修好了,我把它放在了外婆留给我的楠木盒子里,跟那些符咒和那本法术书放在一起。 要说在这平静的生活中有什么不平静的地方,也有。 捉住恶婴的那个晚上,我用引魂幡引来了一个绿影鬼,没想到那个绿影鬼就此缠上了我。隔个几天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既不说话也不对我做什么。虽然还不清楚它为什么要缠着我,但看它一直无害的样子,我也就对它减少了一些戒心。 绿影鬼一般都是晚上出现的,而且出现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因为有一次它突然出现在寝室里,我问小黑能不能看到它,小黑说没看到。 绿影鬼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小黑是能够看到它的,后来看不到了我猜想是绿影鬼故意不让他看见,而我能看见它则说明它的目标的确是我不是小黑。 绿影鬼这么缠着我,虽然吓人但我已经习惯见鬼而且它不说不闹很让人省心,所以我本来是想随它去不理会,可是后来它来的频率越来越高,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这就让我开始不平静了。 虽然我胆子大但半夜睁开眼睛迷迷糊糊想上厕所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鬼站在你床前,我胆子再大也不够用。 特别是一次我在厕所蹲坑的时候,它又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披散着长发正对着我似乎在看我拉屎,我脸皮再厚也觉得难堪。 终于在被绿影鬼骚扰近两个月二十多次之后,我忍无可忍了。 “要么说话要么滚!”我给绿影鬼下了最后通牒。 可是结果依旧是没有效果,它还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对我的威胁一点都不在乎。 鉴于它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不想拿外婆留给我的符咒对付它,所以我只能求助于小白。 小白依旧是住在警校后山的那个墓穴里,我依照之前她说的方法,在那棵歪脖子树下点了三柱香,把她给请了出来。 “唔——你个没良心的,终于想到来找我了。”随着这么一个慵懒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中,我知道小白已经来了。 自从上次盗墓之后,我再没有来过警校后山,自然没有再‘见’过她。‘见’字打引号,是因为那晚在酒店外面,现在已经变成死鬼的刘俊想要搞我的时候,小白从我的手机里出来,我见过她的虚影,之后就只听过她的声音,再没见过她的身影。 我已经习惯这种交流方式,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眼前的歪脖子树的树干之上,那树干上有一只蚂蚁正在吃力地往上爬着。 “怎么,你想我了?”我嘴里说着暧昧的话语,情绪却如高山深谷里的湖水一般平静。 小白没有现身,但她的声音变得低了许多,不过我听起来却更加清晰,这让我知道她到了离我很近的地方。 “想你个大头鬼!”她说,“我只是觉得无聊罢了。你不来找我,都没人陪我玩。” “鬼也会无聊吗?”我看着那只蚂蚁,它已经爬到了上来,到了我眼前的位置。 “当然会啊,我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当然会无聊。” “那你可以过来找我玩。” 小白沉默了一下,说道:“跟我待久了,对你不好。” 小白这话一出口,有风自山外林间吹来,落在我的脸上,带来一阵凉意。我看着眼前的树干,发现那只蚂蚁已经被风吹走了,不禁笑了笑,感慨说道:“跟你们打交道,估计是我的宿命,躲不掉的。” 小白又沉默一阵,说道:“怎么了,又遇见鬼怪了?” “你真聪明。”我只是感慨了一句,小白就猜中了我的来意,的确当得了聪明二字。 “这一次是什么鬼?” “是一只绿影鬼,除了衣服颜色不一样,其他方面跟你还有些像的。” 小白的声音多了几分好奇:“哦?你又招惹女鬼了?” 小白的话里有几分调戏之意,我也懒得理会,将绿影鬼缠着我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讲完之后,我对着歪脖子树拜了一拜,说道:“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小白的声音如银铃般响起:“你不是很厉害么?有法器会法术,直接把它收了不就好了?” 我朝天摇了摇头,说道:“哥是爱好和平的人,哪能说收就收?它又没怎么样我,我收它干嘛?” “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 “那是你不了解哥。” “那你找我干嘛。” 我想了一下,说道:“那个绿影鬼虽说没有显露恶意,但它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去和它商量一下,让它死远点。” 要不是我异于常人的经历和大心脏,被绿影鬼这样缠着,早就吓死了。 小白说道:“你自己有嘴,干嘛不自己和它商量?” “我说如果有用,我还来找你干嘛?”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那绿影鬼似乎是个哑巴,不理我。” “这样么?”小白沉默了一会,说道:“反正我正无聊,就帮你去看看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说。” “凡事讲个对等交换,我帮你,你也得帮我做件事。” 我抬起头,盯着头顶的星空,问道:“什么事?” 小白的笑声响了起来,随着她的笑声,有寒风起自暗夜之中,带给我一阵寒意。 “到时候再说。” 我请动了小白出山,便下了后山,回到寝室。接下来的两天,那绿影鬼终于没再出现,我知道肯定是小白的原因,所以我在等她来找我,因为我想知道确定的结果。 又过了一天,冬天的夜黑的快,下午刚下课,天就快黑了。我走出教室之时,皮肤忽然一阵战栗,我心知有异,跟小黑打了个招呼,一个人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结果怎么样?”我走到了小兰湖边,坐在捉鬼那晚坐过的石头上,看着由于阳光离去而渐渐变暗的湖面,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 说是自言自语,其实我是在问某人。自从认识小白之后,我这种对着‘空气’说话的傻子行为变多了不少。 “唉……”一声叹息传入我的耳中。 我拍了拍身旁的石头,说道:“坐吧。” 身旁寒气逼人,我知道小白应该坐下了,问道:“你为什么叹气?” “唉……”小白又是一声叹息,沉默一阵,这才说道,“我是为那小姑娘叹息。” ... 第五十四章 沉睡十年的鬼魂 “小姑娘?”我看着湖面,心念转动,“你是说那个绿影鬼?” 小白的声音有些感慨:“不是她是谁?真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啊!” 我坐直了身子,转头看着身旁,假装能够看到虚无的小白,说道:“快把你知道的,跟我说说。” 小白的声音响起:“前两天我去找那小姑娘了,不过她的确和你说的一样,不爱说话,我问她什么问题她都不回答。我转达了你的‘警告’,她也不理会。简直就像一块石头一样。” “后来呢?你怎么搞定她的?”我知道适当提问是听故事的一个良好习惯,可以提高讲故事人的积极性。 “我是谁啊?”小白傲然道,“她不理我,那我就一直跟着她。她打不过我,又甩不掉我,被我跟了几天之后,只能向我求饶。” 吹牛逼是人们讲自己故事时的通病之一,对于鬼来说,这条原则依然有效,不过我没有打断小白的兴致,接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她就和我说了她的事。”说到这里,小白又是一声轻叹,然后沉默不语。 这一叹直叹得我心里痒痒的,直痒到骨头里,听故事的时候,碰到一个爱卖关子的说书人,是一件很令人胃疼的事情,如果我可以看到小白的身影,我目光里浓浓的鄙视就可以将她埋了。 “然后呢?”我深吸一口气,耐心问道。 “那是一个可怜人,她心中有一个多年的怨念,所以一直不得解脱。” 我撇了撇嘴,说道:“她不得解脱,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直缠着我!” 小白解释道:“因为你运气好,招惹了她。现在她赖上你了,如果你不帮她完成心愿,她会一直缠着你。” “这是什么道理?”我不满地叫了一声,“你去和她说,她如果再缠着我,我就对她不客气了!” 小白的声音响起:“不用我传达,你自己跟她说吧。” 我一怔,问道:“绿影鬼也来了?”转头四顾,这才发现小兰湖的湖面之上,漂浮着一个淡淡的虚幻绿影。 小白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已经答应了她,说你会帮她完成心愿。陈深,你可别让我失信于她。” 我盯着不远处的绿影鬼,既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反问道:“她有什么心愿未了?我帮她完成心愿,又有什么好处?” “你帮她就是帮你自己。” 我问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小白说道:“你帮她完成心愿,她心中散了执念,就能转世投胎。她也就不会再缠着你,你最头疼的问题一举消除。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不信你会想不到。” 我刚才的确是没想到这一点,这时经过小白一番点拨,我不禁沉默了。 帮绿影鬼完成心愿,送她去投胎,这件事可大可小。关键是看她的心愿是什么。 如果是给她烧点纸钱这种事呢就简单,如果是给她找个冥婚的伴这类事情呢就困难。 “先说说她的心愿是什么。”沉思良久,我看着绿影鬼说道。 “让她自己跟你说。”小白的声音在我耳中响起,接着应该是对那绿影鬼说道,“小兰,你过来吧。” 听到‘小兰’二字,我心中升起异样之感。 只是随着小白话音刚落,原本漂浮在湖面上的绿影鬼快速飘到了我的面前,虽说我见过的鬼已经不少,但是绿影鬼对于我来说,来历身份特别是长发掩映下的面容,都是未知的。 我怕她飘到我的眼前,忽然显露出腐烂见骨的脸颊,所以不由有些紧张,那丝异样之感一下就抛在了脑后。 “等一下!”因着心中某种可怕的幻想,我伸手虚张,拦在了身前,对着绿影鬼叫道,“先不要把你的脸露出来!先让我心里做个准备!” 绿影鬼停在了我身前的水面上,长发披散,静静地对着我。 “怎么了陈深?你在害怕?”小白似乎能看出我心中所想,嗤笑道,“谁说要给你看脸了?你说是吧小兰?” 绿影鬼听到小白的话,竟是轻轻地点了两下头。 再次听到小兰这个名字,我心中再度升起异样之感,只是一时间却想不明白。想不明白那就暂时不想,我看不到小白,那就只能看着眼前的绿影鬼,说道:“绿…哦,小兰,你有什么心愿未了,说来听听,如果我力所能及的话…” 说完,我静静地看着小兰。之前一段时间我和她说话,她都不理我,这次的结果会不一样吗? 小兰没有动,她漂浮在水面上,我是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所以她比我高,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其时天已近暗,湖面的路灯照射,四周环境一片幽暗。 我等了有近一分钟,小兰还是一动不动。“咳咳。”我尴尬地轻咳一声,正想说话,有水汽自湖面升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散开去,将绿影鬼以及我都包裹其中。 水汽升腾而成雾,雾气弥漫,周围黑茫茫一片。这雾来得有古怪,不过我在和两个鬼打交道,也就见怪不怪。 下一刻,绿影鬼终于开口:“我…” 她只说了一个‘我’字,就闭口不言,我等了一分多钟,只见她的长发在雾气中轻轻摇摆,只是第二个字却是难产了。 我无语地看了看身侧,说道;“小白,她想说什么?你帮我翻译一下可好?” 小白一声轻叹,接着声音响起:“你别怪她,她沉睡十年,因你的阴魂咒而苏醒。十年不语,不管是人是鬼,要想重新开口流利说话,总是需要一个过程。” 沉睡十年? 怪不得她只是缠着我,我和她说话却没反应。 我盯着绿影鬼的身影,心中升起无数问号,同时脑中有个念头一闪,之前那异样之感更见清晰。 小白絮絮叨叨的轻柔声音在绿影鬼所在的地方响起,听话中的意思,是小白在鼓励她勇敢的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小白的声音停止,绿影鬼的头往上微微一抬,说道:“我…我叫,胡小兰,希…望你能帮助我。” 我平静地看着胡小兰,没有说话。 胡小兰往前飘了一步,快要到了岸边,我的身前,说道:“她…说你是个好人,会帮我的。” 胡小兰口中的‘她’自然是指小白。 小白在背后说我是好人? 不得不说胡小兰这个马屁拍得不错,我点了点头:“你有什么事情想要我帮你?” 胡小兰静立一会,用一种迷蒙的语气说了一句:“他,还在湖里。” 他?她?它? 谁还在湖里? 胡小兰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再说话,似乎只说这么一句,我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事实上我的确有了某种觉悟,但并不确定,想了想,我迟疑着开口问道:“你的,男朋友还在湖里?” 绿影鬼胡小兰长发披垂的脑袋点了点。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我不禁盯着胡小兰的影子多看了两眼。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已经知道了绿影鬼的来历。 从听到‘小兰’这两个字起,我就应该猜到的。 眼前的小兰湖,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十多年前,警校有一个好奇心过重的男生,为了探究湖底到底有没有连通大江的无底洞,最终淹死在湖里。随后有一个女生心伤男生之死,在深夜之时投湖殉情了。 为了纪念那个女生的忠贞,人们将那湖改名为小兰湖。 那是警校流传最广最久远的爱情故事,事情过去好多年,依旧有很多学生在熄灯之后谈论起那个故事。 因为那个故事让我们相信,殉情并不只是古老的传言。 因为相信,因为爱情,这个故事在警校之中一代一代流传了下来。 而现在,这个故事的主角,竟然站在了我面前。虽然她是一个鬼,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漂浮在我眼前的她,是一个活的传奇。 “你是小兰!你就是那个为了男友殉情自杀的小兰!”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下子从石头上蹦了起来,若不是控制得好,就差点摔进水里了。 胡小兰微微侧头,似乎是对我的激动有些不解。 “那个,小兰。”我控制住情绪,稳下心神说道,“能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吗?” 胡小兰沉默一下,说道:“为什么?” “陈深,你犯花痴了?”小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鄙视。 “你不懂的。”我喃喃道。 小白不是警校的男学生,所以不会懂我们的心情。 我看着胡小兰,挤出一个自我觉得相当明媚的笑容:“因为你是小兰。” 我不知道胡小兰能不能听懂我的意思,所以我补了一句:“我听说过你的故事。” 胡小兰问道:“什么故事?” 我说:“你的爱情故事。”接着我将小兰死后,警校里一代一代流传的故事讲给她听。 故事的主人公就在我的面前,我却要将她的故事讲给她自己听,这是一种很奇异的体验。但我自有用意,小白刚说过胡小兰已经沉睡十年,是被我用引魂幡唤醒的。这么说来,小兰的鬼魂虽然一直都没有去投胎,但不见得会知道自己的故事在警校里流传。 我讲给她听,是为了让她明白我对她的欣赏和善意。 ... 第五十五章 捞尸(上) “殉情自杀。”胡小兰听完的话,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过了一会她才重新开口说道,“如果我给你看我的脸,你是不是就愿意帮我?” 我本来想说既然你是那个小兰那不管你给不给我看你的样子我都会帮你,不过想了想之后,我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当然。” 雾气更浓,我能明显感觉出空气中带着的那股湿意,胡小兰飘在浓雾中,绿色的身影轻轻摇动。 没有风迎面吹来,她的长发却诡异地慢慢分开,露出一张惨白没有血色近乎透明的脸来。 没有腐烂,没有见骨,那张脸不像我设想的那般恐怖,却也和正常的活人有很大区别。 长发分开一会,又渐渐合上了。胡小兰平静说道:“可以了吗?” 我的思绪依旧停留在刚才看到的那张脸上,心里有些明白为什么女鬼比如小白比如小兰,总喜欢用头发把自己的脸遮起来了。爱美是女性的天性,就算变成了鬼,这种天性也还存在,无法消除。 “你看傻了吗?发什么呆!”小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对小白说道:“什么时候你也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小白回道:“做人还是不要想得太美。” 胡小兰依旧静静飘着,虽然长发遮着眼睛,但我似乎能感觉到从她眼中散发出来的恳切之意,于是说道:“可以了。我怎么帮你?” 胡小兰结结巴巴地说道:“他,在湖里。希望,你能把他捞上来。” 又听到这句‘他在湖里’我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胡小兰口中这个‘他’,应该就是他的男朋友,十多年前淹死在小兰湖里的那个倒霉男生。 胡小兰说他在湖里,是指他的尸体还在湖里么?可是传说中当年有专业的打捞人士潜入湖里打捞了许久,都没有发现那个男生的尸体。小兰跳湖之后,学校用水泵抽水,最终也是没有成功。 传言湖底有个无底洞,连通着外面的大江。而现在沉睡十年刚刚苏醒的胡小兰说,那个男生的尸体还在湖里,要我去把他捞上来,我自然会心生疑虑。有了疑问,自然就要问出来,于是我问道:“你说的那个他,现在还在湖里?” “嗯。”胡小兰回答。 我问道:“可是当年……”我把心中的疑惑说了一遍。胡小兰沉默一阵,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问的问题。我只知道,他还在湖里。” 我问道:“在哪里?” 胡小兰回答:“在湖里。” 我无奈地问道:“在湖里哪里?” 胡小兰动了一下,抬手一指我的后方,说道:“就在那边。” 我疑惑地回头看看,又看看胡小兰,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胡小兰飘到岸上,朝着我的后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带你去,你,跟我来。” 我是彻底被搞糊涂了,她不是说那个男生的尸体在水里吗,现在又要带我去哪? 看着胡小兰的背影,我心思一动,难道说…… 我身后那个方向出去一公里多,是那条有名的大江。传言小兰湖湖底有个无底洞连通大江,当年一直找不到小兰和那个男生的尸体,人们都怀疑他们的尸体被卷进那个无底洞,到了外面的大江里。 难道说胡小兰今天要带我去的地方,就是大江么?那个男生的尸体,现在在大江里? 我心中虽是猜测不止,脚下却是不停,快步跟在了胡小兰的身后。随着胡小兰往前走去,那些雾气就似生在她的身上,跟着她移动。 两分钟后,胡小兰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小池塘的边上。警校里有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池塘,虽是池塘,却冠之以‘湖’,比如小兰湖,又比如眼前的柳湖。 柳湖比小兰湖小许多,就在小兰湖边上,相隔百来米的距离。 “他,就在这个湖里。”胡小兰转过身子,对我说道,“我能感觉到。” “在这个湖里?”我的眉头皱的更紧,我原以为胡小兰是要带我去大江,没想到竟然来了这里,流传的故事里那个男生是淹死在小兰湖里,他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柳湖里?据我的了解,柳湖和小兰湖可是不相连通的。 “你在想什么呢?”小白的声音响起。 我心中满是疑惑,看着胡小兰说道:“小兰,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胡小兰点了点头。我看了一眼柳湖,这个小池塘也就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因为当年某个校领导将其命名为柳湖,于是岸边上便多了许许多多的柳树。 我思考了一会,心中有了决定。虽说此事有些蹊跷和不解之处,但胡小兰既然如此肯定,那我就暂时相信她的说法。 那个男生的尸体是在柳湖里,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当年打捞队在小兰湖里找不到尸体。 因为那个美好的爱情故事,因为对故事里那个至情至性的女生的欣赏,我决定帮她完成心愿。 “给我一天时间。”我对胡小兰说,“明天我会想办法将柳湖捞一遍。” 胡小兰面对着我站了一会,忽然弯下腰,对我施了一礼,等她直起身,水雾消散,她的身影也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寒霜骤降,夜冷如冰。我站在柳湖边上,沉思不语。过了一会,我迈步走到小兰湖边,看着湖水静静出神。 难道和小兰湖连通的不是大江,而是柳湖么? 我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心中有了疑惑,就想找到答案。若不是现在温度很低,湖水冰冷,我早就跳下水中,查探一番了。 “你不会是想跳湖吧?”小白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吓了我一跳,因为我原以为她早就走了。 “你怎么还没回去?”我随口问道。 小白说道:“回去也是睡棺材,太无聊了。还是跟着你有意思。” 我问道:“跟着我有什么意思?” 小白的声音带着笑意:“当然有意思。也不知你这人是不是犯煞星,你身边老会出现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跟着你,我可以看到我的同类,跟他们打打交道,也是蛮有意思的事情。要知道之前我一个人的时候,可是很多年都遇不到一个鬼呢!” “你这话,怎么听着怎么有些心酸?”我无语说道,“你之前都住哪里?” 小白回答道:“四处游荡,住荒郊野外比较多。” 我奇怪道:“荒郊野外?荒郊野外那么多公墓坟冢,还遇不到一个鬼?” “唉…”小白叹气的声音响起,“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不过据我多年来的游历所见,我的同类们,还是在城镇里人群密集处比较多些。” 我问道:“这是什么原因啊!为什么人多的地方鬼怪反而多些?” 在我的一般观念中,鬼魂精怪这些东西,当然是生存在荒郊野岭人迹罕至之处的!电视上故事里都这么写的:一个书生上京赶考,于深山野岭之上遇到大雨,然后躲进某个无人破庙躲雨,遇上某个狐狸精,或者某个死去的鬼魂。接着演绎一曲或者可歌可泣或者自作自受的聊斋传奇。所以小白说荒郊野外遇不到鬼,反而人多的地方鬼怪多,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小白回答道:“可能…荒郊野外…太寂寞了吧。” 听到这么一句回答,我不禁沉默了。小白也沉默着没有说话,但我知道她没有走。 过了一会,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那是我之前的旧手机,被刘俊他们踩碎,现在已经修好了,屏幕换了一块,整个修手机的钱都可以买一个新的了,但我还是让商家帮我修好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说道:“既然你一个人无聊,有空就来找我吧,我可以陪你说说话,看,我帮你把住的地方都修好了!” 小白没有说话,我看不到她的身影,所以无法判断她的沉默代表的含义,继续说道:“这次不收你租金。” 小白的声音终于响起:“你的这个法器,已经没有之前的那种法力了。” 我摸着旧手机,有些失望地说道:“这样么?看来还没修好。” “不过…”小白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我在它里面寄身,还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它再也困不住我了。” 我将旧手机收进口袋,说道:“这样最好,我也不想困住你。” 小白没有回答,我感觉她已经离开了,不禁摇了摇头,朝着寝室走去。到了寝室里,小黑正躺在床上和人打电话,我听了几句,判断出他是在和他妈打电话。自从大飞和小徐遇害之后,我们寝室就成了凶宅。 死过人的寝室,自然没有人愿意搬进来住,特别是‘凶手’一直没有归案,隔壁寝室的同班同学过来串门的也没有多少,所以这段日子以来,我和小黑住得清静、寂寞。 我打开电脑,登录警校内部校园网,想要搜寻多年前小兰湖一事的信息,只不过搜了许久,终究是时隔过久,当年互联网也不普及,所以最终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有的,只是我熟悉的那个爱情故事。 ... 第五十六章 捞尸(下) “陈深,你刚才干嘛去了?”小黑跟妈妈打完电话,爬下床,走到了我的身后。 小黑跟我一样,是个坚定的有神论者,所以我没有瞒他,将胡小兰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因为小黑并不知道小白的存在。出于某种心理,我略去了小白的戏份。 听完我讲的事情,他张大着嘴,惊讶地看着我,过了良久重重地一拍桌子,说道:“靠!你见过小兰?那个警校女生的楷模,小兰?!” 小黑的反应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于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小黑一脸羡慕地看着我,接着拉过椅子,靠着我身边坐下,急切地问道:“小兰长什么样?” 我鄙视地看了一眼小黑,说道:“你见过她的。” 小黑疑惑地说:“我见过小兰?什么时候?” “你见过的,只不过你忘了。”我帮小黑回忆道,“捉恶婴那天晚上,在那个女厕门口,来了一个绿颜色的鬼,那就是小兰!说起来,还是你先一步看到她的!” 小黑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那个绿影,就是小兰?……怎么会这样,那个绿影那么难看……” 见小黑一脸幻想破灭的神色,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兰在水里沉睡十年,被湖水浸泡十年,变成绿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活着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一个姑娘。” 我看过小兰的脸,虽说因为某些原因脸色不好,但从长相来看,还是挺不错的。 小黑眼中升起某种亮光,握着我的手臂说道:“真的吗?” 见我点头,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小兰这样的姑娘,怎么可能不好看呢!” 我能明白小黑的心情,所以没有嘲笑他。过了一会,小黑忽然说道:“你是说明天去柳湖捞尸体吗?我帮你一起捞吧。” 我看着一副热心模样的小黑,问道:“你相信那个男生的尸体在柳湖里?” 小黑说道:“当然,小兰说在柳湖里,自然就在柳湖里。” 我说:“那不是跟故事不一样了吗?难道柳湖和小兰湖是相通的?” 小黑沉默一会,说道:“可能的确是相通的,小兰不可能骗我们。” 我想了一下,说道:“也有可能是故事出了偏差,众口相传添油加醋这种事情,无法避免的。小兰有没有说谎,尸体在不在柳湖里,明天就能见分晓了。不过明天你可以过来看看,下水捞人就不必了,这么冷的天,你的水性也不好。” 小黑说道:“那你一个人下去捞人?柳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吃得消么?” 我轻轻摇头,反问道:“谁说我要下水捞人?” 小黑不解问道:“你不下水,那怎么捞人?” 看着小黑不解的眼神,我淡淡一笑,没有多做解释。 我不下水,自然有人下水。 第二天一早,我就出了警校,去找了专业的打捞队过来。 小黑说的不错,光凭我一个人,要想在柳湖里捞出一具十多年前的尸体,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专业打捞队闹出的动静很大,柳湖边聚集了很多学生看热闹。 我和小黑站在岸边,看着十来个身着水靠和潜水设备的打捞队员,在柳湖里细心搜寻,已经大半天了,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时间越拖越久,动静越来越大,不仅学生越聚越多,就连学校的老师都来了几个,对着柳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会把警校领导给引来。我请打捞队来打捞,并没有经过学校批准,是属于私人行为。若是校领导过来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心理学上有个词叫墨菲定律。 而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看到副校长从远处走来,我心中不由苦笑起来。 “小哥,有件事和你说一下。”就在我脑中思索怎么应付副校长的时候,打捞队的队长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道。 打捞队长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大叔,他站在我的面前,一下挡住了我的视线。 “什么事?”我问道。 打捞队长说道:“小哥,我们已经捞了两个多小时了,还是没有捞到你说的那具尸体。所以我有两个要求,跟你沟通一下。” “你说。” 打捞队长笑了一下,说道:“第一,如果最后没有捞到那具尸体,但我们捞了这么久,所以你交的定金,是不能退的。第二,如果打捞时间再大幅度地增加的话,这么冷的天,我手下的兄弟也是人,所以这酬劳能不能往上走走…” 我皱眉看着打捞队长,说道:“你想要提价?可我们事先都说好的,而且我给的价格已经很高了。你现在坐地起价有些不合适吧?” 打捞队长笑着说道:“小哥,主要这天实在太冷了。你如果不同意,那我们今天只能收工了。” 听着他的威胁,我心中问候了一下打捞队长的女性亲属。 这时副校长已经走到了柳湖边上,正大声质问着打捞队在做什么。我快速地对打捞队长说道:“只要你们今天把尸体从湖中捞出来,原先定的价格再翻一倍!” 打捞队长眼睛一亮,眉开眼笑,挥了挥手,对着湖里的打捞队员大声说话,让他们继续仔细搜寻。 他这么一喊,一下就吸引了副校长的注意力,他气腾腾地走到打捞队长的面前,质问道:“这个打捞队是你的?谁叫你来的?你们在捞什么?” 接连三个问题一气问出,中间一口气都不喘,直将打捞队长问得一愣一愣的,他看着面前一米六多的副校长,愣愣地问:“你是谁?” 副校长姓何,分管行政校务,还兼任着我们班的‘刑侦痕迹学’这门课的老师,学识丰富,是刑侦痕迹学方面的专家,但为人刻板严肃,不苟言笑。我虽然很喜欢他教的这门课,但对何副校长本人,却是有些畏惧。 何副校长看着打捞队长,怒吼一声:“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打捞的?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打捞队长虽然不知道何副校长的真实身份,但被他的气势所摄,缩了缩脖子,转头看了我一眼,指着我说道:“不关我的事,是他让我们来打捞的。” 这你妹的无良奸商!我暗骂一句,走到何副校长的面前,老实叫了一声:“何老师。” 小黑也跟着我走到何副校长面前,打了一声招呼。 何副校长见到我和小黑,原本紧绷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陈深,许杰,你们怎么在这里?这个打捞队,是你们找来的?” 我和小黑老实地点了点头。 何副校长问道:“跟学校打过报告了?” 我摇了摇头。 何副校长眼珠一瞪,大声道:“那你们自作主张就找外人来学校打捞东西,这里是警校,不是菜市场!你们这样做,还当自己是警校的学生?你们眼里,还有没有一点组织性和纪律性?!你们这样做,考虑过学校领导的脸面吗?你们两个……” 何副校长口沫横飞地训了我们两个半天,根本不给我们争辩的机会。不过面对着面前的这个老古板,给我机会我也不敢争辩。 在我眼里,何副校长可比鬼魂可怕多了! 过了一会,何副校长终于结束了对我们的精神攻击,缓了一口气,对我们说道:“你们找打捞队来,是想捞什么东西?” 看着眼前这个我敬重的老师,我都没怎么考虑就决定说实话:“捞尸体。” ... 第五十七章 归去来兮 何副校长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他的双眼一瞪,嘴巴一张,吹着胡子说道:“胡闹!” 我和小黑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谁告诉你这湖里有尸体的?!”何副校长神情严肃地看着我,目光凝重。 这学期警校里已经发生四起命案了,凶手至今没有归案,校领导的日子都不大好过,这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所以听见我说湖里有尸体,何副校长的神情如此郑重,我也很能理解。不过对于他的这个问题,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总不能说是鬼告诉我的吧? 见我们沉默不语,何副校长的脸色缓和不少,对着打捞队长说道:“让你的人上来,这湖里没有尸体,你们给我离开这里!” 打捞队长摊摊手,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何副校长见打捞队不动,带有沉重压力的目光就射到了我的身上。 小黑沉默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地站到了我的身后。 “何老师,这湖里真的有尸体,请你相信我。”我以一种诚恳的语气说道,“不然我不会花大钱请他们来打捞,我又不是钱多。” 何副校长看了看四周,学生越聚越多,已经将整个柳湖都围了起来。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喝道:“就算湖里有尸体,也应该由学校请警方的人来打捞,你私自请人过来,想过对学校影响吗?快给我走!不然我叫保安过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湖里的一个打捞队员忽然欢呼一声:“找到了!” 打捞队长脸有喜色,周围学生也都议论纷纷,而何副校长的脸色却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打捞队捞出来的是一副腐烂的只剩骨头的人体骸骨。打捞队将这具不成人形的骸骨放到岸上,一股带着*气息的恶臭随即扑面而来,四周的学生纷纷掩鼻而走,我心中暗叹一声,看来胡小兰是对的,她的男朋友,的确是在柳湖里。 我捏着鼻子走到骸骨旁,由于在水中浸泡时间太久,所有的皮肉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骨头还是完好的。盯着骸骨看了一会,我心中叹息着说了一句:“小兰你也可以安心地转世投胎去了。” 小黑也走到了我的面前,看着骸骨说道:“就是不知道他的尸体怎么会在柳湖里。” 是啊,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小兰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时间过去这么多年,除非我们能把柳湖的水给抽干,看看是不是有暗道连通小兰湖,不然这个谜团恐怕是没有人能解开了。 我摇了摇头,正想说话,目光忽然被某个异常情况吸引住了。那骸骨的右手紧握成拳,由于没有皮肉只有骨头,所以透过手指间的缝隙,我看到那拳头里面,有一样东西! 我心中挣扎了几秒钟,终于蹲下身子,屏住呼吸,伸手将骸骨的右手给掰开。这是我第一次握着一个死了十多年腐烂得只剩骨头的死人的手,那异样之感直让我头皮发麻。 骸骨手掌上是一个圆圆的发黑金属小圈。我将它拿了起来,站起身,放到眼前观察。小黑在边上也看见了,说道:“这东西有些像指环啊!” 由于在水里浸泡时间过长,那小圈的表面凝固了黑黑的一层,看不出本来面目。不过看它的样子,不是指环就是戒指。 我拿出一张纸巾将它包起放到口袋之中。我当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男生的遗体既然已经捞出来了,那下一步肯定是鉴定身份,然后送去火化。既然如此,那我把这个小圈拿走也没什么关系。而且那个男生就算死了,也要握着这个小圈,说明小圈对他很重要,所以我想拿小圈去问问胡小兰,她可能知道。 不过老话说世事难料,事情的发展又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这件事情的结局,竟是朝着我事先根本没有想到的方向而去! 警校的柳湖里打捞出尸体,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所以当时何副校长就报警了。警察来了之后,将只剩骨头的尸体给拉走了。而作为这件事情的当事人,我和小黑也被叫去问话了。 询问我的警察是老熟人,曾义曾警官。因为他正好是负责警校这一区块的刑警队副队长,所以警校一有案子,他就来了。 因为之前的那些命案,我在他心目中已经是个头号犯罪嫌疑分子,所以当我卷入柳湖捞尸这件事情的时候,曾警官就又一次盯上我了。 就在柳湖边上,警察来了以后将骸骨拉走,学生们见没有热闹可瞧也都三三两两的散了。我也想走,曾警官却把我给拦住了。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他对我说。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因为心中坦然,所以就同意了。 “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湖里有尸体的?”曾警官问完,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似乎想要从我的神情中推断出什么端倪。 我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曾警官,我说是尸体的主人托梦给我的,不知你信不信?”曾警官严肃地说道:“陈深,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看了曾警官一眼,说道:“我没开玩笑,只是你一直都不信我说的话,那你又何必要问我?” 曾警官冷冷地看着我,沉默不语。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摇摇头,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打算离开:“曾警官,你如果有证据证明我是杀人凶手,那就把我抓起来。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鬼的。鬼杀人,我见过。柳湖里有尸体,也是鬼告诉我的。你看那具尸体的腐烂程度,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如果不是鬼告诉我信息,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湖底有尸体?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曾警官没有说话,但一双宽厚的眼睛却是眯了起来,静静地看着我。 “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话,还是怀疑我是杀人凶手,那我也无话可说。”说完这一句,我转过身,正想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句:“等等。” 我转过身,平静地看着曾警官。 曾警官一贯严肃正经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挣扎迟疑之色,缓缓说道:“陈深,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那…那你应该知道这具尸体的身份?” 短短一句话,曾警官却是说了半天。要他接受世界上有鬼这样一个设定,的确是无比艰难的一件事。 我没有隐瞒,淡淡说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知道他是谁。警校里一直流传着一个爱情故事,不知道曾警官有没有听过?那具尸体就是那个爱情故事的男主角。” 我原以为我要费时间去解释一下警校的爱情传说,没想到曾警官却也知道。他听到爱情故事这四个字,神情却是一变,失声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具尸体是林子辉?” 林子辉是谁?我并不清楚。不过看曾警官神情那么激动,难道他认识那个林子辉?我没有说话,曾警官喘了一口气,解释道:“十年来前,我也是警校学员。你刚才说的那个爱情故事,主角名字是小兰吧?我也有听过那个故事。” 看着曾警官的奇怪表情,我心中一动,问道:“曾警官,难道你是?……”我没有问出口,曾警官却已明白了我的意思,苦笑一声,说道:“不错。那个爱情故事里在杨湖溺水而亡的男生,名字叫林子辉。当年我们住过同一个寝室。” 啊……我是万万没想到……曾警官不仅是我的师兄,还和故事里的那个男生,有这样的渊源。他们竟然是室友!就像我和小黑一样!看他现在悲伤的神情,当年他和林子辉的感情应该很好吧。 ... 第五十八章 一枚戒指 “曾警官…那你对当年发生的事情…”我的问题还没问完,曾警官已经对我摆摆手,说道:“我先回去确认‘他’的身份,如果真是林子辉,我还会找你的!”说完他就急冲冲地走了。 我在原地发了一会愣,一直站在旁边等我的小黑过来拍了我一下,说道:“你在想什么?真没想到原来曾警官也是警校毕业的。” 看来小黑在旁边听到了我和曾警官的谈话,也省了我对他解释一番。沉默了一下,我问道:“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小黑说道:“我能怎么看?我们完成了小兰的心愿,也算是做了好事。至于林子辉和曾警官的关系…至少现在他不会认为你和那具尸体的死,有什么联系了吧?” 我点点头,十多年前的事了,曾义总不会再怀疑我了。至于我说的跟鬼有关的那部分内容,也不知道他信不信。柳湖边上人散得差不多了,我和小黑也走回了寝室。下午去上了课,正是何副校长的刑侦痕迹学。他瞪了我和小黑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跟平常一样地讲授知识。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我来到小兰湖边,小白在我身旁,但我看不到她。胡小兰跟上次一样,漂浮在水面之上。我把白天的事情讲给她们听,胡小兰对我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看着胡小兰静立眼前,我心中疑惑丛生,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兰,你男朋友是不是叫林子辉?” 胡小兰浑身一颤,喃喃道:“子辉…子辉…”接着点了点头。 我又问:“他的遗体怎么会在柳湖里?我听说…当年他是淹死在这个湖里的…” 胡小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看胡小兰的样子,的确是不知情的模样。当年她跳小兰湖自杀的时候,林子辉已经死了。 我有些失望,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用纸巾包着的小圈,将纸巾打开,露出里面的黑色小圈,说道:“在林子辉的手上,我发现了这个,当时他紧紧握着。小兰,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事?如果是的话,我得想法子送回给他的父母…” 我还没说完,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原本静立在远处的胡小兰忽然站到了我的面前,紧紧盯着我手中的黑色小圈。我看不到她被长发遮住的面容,也就看不到她的神情,但从她剧烈颤抖的身影,以及我身上越来越明显的阴冷感来判断,她现在处于极度激动的状态之中。 “他…他最终还是……” 胡小兰的身影一阵颤动,幻化的虚影渐渐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捧着黑色小圈,愣愣地无法言语。 这是怎么一回事?胡小兰怎么了? “唉…” 小白的叹息声让我回过神来,我问道:“小白,小兰哪去了?” 小白回答道:“她心愿已了,时辰已到。自然是转世投胎去了。” 我无奈说道:“怎么这么急?她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小白说道:“人鬼自有命数,谁也无法更改。” 我看着手中的小圈发了一会呆,心想胡小兰最后说的那句话‘他最终还是’,他最终还是怎么了?真是话听一半急死人,尤其我这么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 “没想到最终他还是把这个戒指给找到了。”在我发呆的时候,小白的一句话让我精神一振。我不由说道:“小白,你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小白回答道:“我当然知道。小兰已经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帮助她!” 我急切说道:“那…你能跟我讲讲小兰的事情吗?” 小白的声音带着些疑问:“你怎么对小兰的事情这么感兴趣?难道你对她有意思……” 我啼笑皆非道:“小兰是个鬼,我怎么会对她有意思?你的脑洞太奇怪了…” 小白低低说道:“是么?” “当然。人鬼殊途,你别乱想了。我对小兰的事感兴趣是有原因的。”我把流传在警校学生之间十余年的故事跟小兰讲了一遍,末了说道:“这下你应该能明白了吧?” 小白听完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听她长出一口气,说道:“在你们眼中,当年那个故事原来是这样的。” 小白的声音之中带着感慨,我心知有异,问道:“难道真实情况不是这样的吗?” 小白回道:“自然不是,有很大出入。不过有一点你们倒是猜得不错,这小兰湖里,的确有一条暗流通向外面的大江。不过那暗流并不在湖底,而在湖壁之上。” 我奇怪问道:“这你也知道?” 我会发出这样的疑问,是有根据的。经过这段时间以来和鬼打过的交道,以及和小白的交流,我得出了一条结论:鬼和人相比,的确有许多特别的能力,比如附身,比如可以漂浮,但是他们并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我站在湖边,看不到湖底的情形,小白站在湖边,也同样无法知道湖底是怎么样的。我可以潜入湖底探查,小白却不能,因为她不是水鬼,又没有实体——而且她生前不会游泳。所以对于小白会知道湖里有暗流一事,我才会如此惊讶。 小白回道:“我为什么会不知道?小兰告诉我的啊!” 胡小兰是淹死在水里的,从特性上来说,她应该属于水鬼,她知道湖里有连通外面的暗流,也很正常。解了心中疑惑,我脑中忽然升起另外一个奇怪的念头:不知道小白是怎么死的,她应该属于什么鬼呢? 其他都无法猜测,我只知道她应该不是正常老死的。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刚才说小兰是为了殉情而跳湖自杀,其实不是,她的死其实是个意外。” 我心中一震,被小白说的话给惊讶到了。 “意外?” “是啊!就算不是殉情,你也不用失望。”小白叹息道,“小兰真是一个可悲可叹的姑娘,你若是想听,那我就把我知道的,从头讲给你听。” 这个故事,我自然是要听的。 那天晚上,在小兰湖边,通过小白的讲述,我大致明白了当年那个悲剧的来龙去脉。 小白说的没错,事情的真相,和流传在警校的爱情故事有很大区别。 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其中蕴含的情意了。 当年那件事,从哪里开始讲起呢? 就从我口袋里的那个小圈开始讲起吧。那个小圈其实是一枚戒指。 小兰的悲剧,就是起始于我手中的的那枚戒指。 那枚戒指是胡小兰买来纪念他们俩的爱情的,算是他们两个的爱情信物吧。戒指一共两枚,两人一人一枚。 当年的那个夏天,警校放暑假,两人没有回家,双双留在了警校里。 胡小兰的男朋友叫林子辉,流传在外的那个故事里,他的水性很好,而且好奇心旺盛,为了探究小兰湖底有没有无底洞,一次次地潜入水中,最终淹死在了湖里。 而小白告诉我,其实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这样。林子辉水性的确很好,胡小兰的水性也很好,他们两个就是在游泳的时候认识的。 林子辉一次次地潜入小兰湖中,并不是为了探究无底洞,而是为了寻找一枚失落的定情戒指。 胡小兰喜欢游泳,夏天的警校,并没有多少人留校,所以她喜欢到小兰湖里游泳,只是有一次,她不小心将戒指遗落到了湖里。 胡小兰在湖里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后来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林子辉。 林子辉知道以后,晚上偷偷去小兰湖里寻找戒指,最终戒指被他找到了,但是他自己也出了意外。 听闻林子辉淹死在小兰湖里的消息之后,胡小兰悲伤欲绝。打捞队将小兰湖底捞了一遍,没有找到林子辉的尸体,胡小兰不死心,偷偷一个人去了小兰湖。 她并不是跳湖殉情——她水性那么好,就算要自杀也不会选择跳湖——而是为了寻找林子辉的遗体。 ... 上架感言 《恐怖医学院》在历时一百六十四天之后,终于在低一百六十五天上架了,而且还刚好赶在六一儿童节,真的很不好意思。为了这部,锦儿也费了不少心力,因为不是职业写手,所以还要上班,大家也都看到了,锦儿几乎都是在晚上十一点左右上传的章节,为了不断更,锦儿的身体已经透支了,上架也是没办法,毕竟锦儿也是要吃饭的。 为了让大家看到完整的书,锦儿辞了工作在家专心写这部书,不让大家失望,所以锦儿在这里真心感谢一直支持锦儿的读者朋友,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锦儿或许已经放弃,免费了这么久,希望大家对于上架可以给于理解,给予支持。 有些朋友可能对于订阅不是很清楚,在这里我向大家解释一下。 千字三分钱,而锦儿每天会更新两章或者三章,每章的字数不会少于三千,所以这样算的话,一天就是0.18~0.27元,一个月就是5.4~8.1元。至于其他的道具之类的也是有分成的,所以如果有经济的朋友可以适当的送点道具之类的,当然,如果没有经济的,就留着看书好了,嘿嘿! 这样大家应该都明白了吧! 还有就是关于免费的书的事情了,大家应该都知道盗版肯定是有的,而且是免费的,我不要求大家一定要看付费的,但是还是请大家支持正版,支持17k!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中国恐怖故事》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林子辉死亡之谜 那天晚上,胡小兰将小兰湖翻了又翻,就为了找到她的爱人。潜入湖水中一遍又一遍,直将自己弄得筋疲力尽,她终于在湖壁上发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穴。她怀疑林子辉的遗体在洞穴里,所以毫不犹豫地游了进去。 若胡小兰是在体力充沛的时候进入洞穴,可能不会出事。可是当时她已经精疲力竭强弩之末,心急找到林子辉也没多想,于是悲剧发生。 她进入那个洞穴之后,再也没有游出来。 一切再也无法挽回。 而这也是打捞队为什么会找不到胡小兰的尸体的原因。 至于林子辉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柳湖里,胡小兰不知,小白也没有解释。 听完整个故事,我问小白:“你说小兰最后进去的那个洞穴,会不会就是连通柳湖和小兰湖的通道,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林子辉的尸体会莫名出现在柳湖里。” 小白沉默了一会,说道:“应该不是。小兰和我说过,那个洞穴连通的是外面的大江。” “这就奇怪了,那林子辉为什么死在柳湖里?”我喃喃自语着。 小白没有说话,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圈,看着由于湖水长久浸泡而发黑生锈的戒指,心中感慨不已。 一枚戒指引起的悲剧。 虽然是定情信物,但是拿自己的命去找,林子辉真是太傻了。 真是……傻得可贵…… “唉…”我也学着小白的口吻叹了一口气,“真是一对…白痴啊!” 嘴上虽是骂着他们,我的心中却也有些淡淡的羡慕。 因为痴,所以难得。 我什么时候能够找到这样一个‘白痴’啊。 我回寝室之后,将晚上听到的真相讲给小黑听,惹得他也是一番嚎啕感叹。 我们一致认为,虽然胡小兰并不是殉情自杀而死,但是她的行为,依旧当得上至情至性的评语。 依旧当得起警校学生心目中的女神。 胡小兰转世投胎去了,我少了一个纠缠者,原本应该变得轻松的生活,却因为最后得知的真相心情而变得复杂起来。 尤其是林子辉为什么会死在柳湖里,这个谜团就像一根倒刺一样,生在我的心肺之中,让我心痒难受。 我觉得如果不能知道这个谜团的答案,我会憋死的。 所以当曾警官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之时,我不像前几次那样心烦,反而有种莫名的期待。 “曾警官,找我有事?”我淡淡问道。 “有事。”曾警官的神情如常,淡淡回答。 “什么事?”我问。 “有事。”他依旧是同样的两个字。 我看了看左右,这是教室门口,学生来来往往,恍然道:“这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我们换了个地方。 换到了小兰湖旁。 我坐在我常坐的那块石头上,曾警官没有坐,站在我的身边,看着眼前碧绿的湖水,沉默不语。 我其实是想问他,那具骸骨的身份有没有确认了,是不是就是当年的林子辉。 我知道以现在警方掌握的dna鉴别技术,就算只有骨头没有皮肉,也还是能够检测出来的。 只要和林子辉的家人比对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我没问,因为曾警官的神情看起来很…沉重。 默然相对了好一会,曾警官终于开口说话,内容却和我想知道的有些差别:“这个湖,你们叫小兰湖是吧?可是十多年前,它却不叫那个名字,它原本是叫‘杨湖’。” 我知道曾警官进入了‘忆当年’的模式当中,所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曾警官说道:“你看现在这个杨湖多冷清,在我们读书那一会,我们最喜欢来杨湖里游泳。可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下湖游泳了。” 那件事自然就是林子辉和胡小兰之死了。 曾警官陷入回忆之中,说道:“林子辉和我一个寝室,我们是朋友,也是好兄弟。我听说他淹死在杨湖里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不信的。后来打捞队在杨湖里打捞了那么久,也没发现子辉的尸体,我就更不信他淹死了。虽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但其实我内心深处,也是存有一分希望的。可是谁能想到,原来他的尸体是在柳湖里。我的这一分希望,原本也是虚妄。” 曾警官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感伤,我也终于确定,柳湖里的那具骸骨,的确就是林子辉。 “曾警官,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看着平静的湖水,我淡淡问道。 说起来我和他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他一直怀疑我杀人,我也很烦他。不知道他今天吃了什么药要和我讲这些。 曾警官没有看我,自顾自说道:“我现在有点相信你的话了。” 我疑惑问道:“相信我什么?” 曾警官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异样:“鬼托梦。” 我心念一动,说道:“曾警官梦到什么了?” 曾警官说道:“你在湖中捞出林子辉尸体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绿颜色的女人,那个女人跟我说,林子辉是被人害死的,希望我能查清真相,找出凶手。” 我心中一震,绿颜色的女人,应该是胡小兰吧。那天晚上是胡小兰转世的日子,现在听曾警官这么一说,似乎那天晚上她在离开之前,还去了曾警官的梦中。 鬼托梦?这是我随口一说跟曾警官开玩笑的,没想到他倒是遇上了。想着想着,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曾警官话中的重点——他说林子辉是被人害死的! “曾警官,然后呢?”我问他。 曾警官神情一黯,说道:“然后我醒来之后,心中不安。等到法医将验尸报告拿出来,我第一时间就去看了。果然和梦中那个女人说的一样,那具尸体是被人杀死的。法医在骸骨的头骨上发现一道裂缝,可以确定是外力击打所致。后来我们比对了dna,确定了尸体是林子辉的……” 我问道:“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做?林子辉死了这么久,你们要立案侦查吗?” 曾警官说道:“自然是要查,已经立案了。只是林子辉死在十多年前,所有的线索都在时间中湮灭,所以这个案子的调查工作基本上处于停滞状态。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寻找当年的当事人,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我直直地盯着曾警官不说话,他苦笑了一下:“不错,我也是当事人。出事的那个夏天,我也留在了警校里,没有回家。” 看着曾警官宽阔的方正大脸,我问道:“当年林子辉的人缘怎么样?有没有人和他有仇怨?” 曾警官露出回忆神情,缓缓道:“我记忆中,林子辉是个很外向的人,性格很好,我不记得他和什么人发生过冲突。” “没有么?”我低声叹道,“事情过去这么久,很难查了啊!” “是很难查。不过——”曾警官脸上露出坚毅之色,“再难查我也要查!法网恢恢,既然林子辉的尸体能够重见天日,我相信凶手也一定能够抓到!” 说完他紧紧盯着我,眼神中若有光辉,我被他看得发毛,心想你不会又认为我是凶手吧,不由站了起来,说道:“那祝你早日抓到凶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曾警官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沉声道:“等等。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他的五根手指犹如铁钳一般,控制得我无法挣脱,只能无奈重新坐回石头上:“问吧。” 曾警官站在我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像是要把我看个通透,说道:“你打捞出林子辉的尸体,我感谢你。但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知道湖里有尸体?” ... 第六十章 这因与果(上) 我沉默不语,他继续说道:“难道真是鬼托梦给你?” 这个说法虽不中,跟实际情况却也不远了,于是我点点头。 曾警官问道:“可你和林子辉又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托梦给你?” 我原以为曾警官已经相信我了,可现在听他的问题看他的眼神,还是对我有所怀疑,我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怎么知道…可能,因为托梦的家伙知道我比较热心吧。” 曾警官居高临下地盯着我,摇了摇头,却没再说话。我心想和你也没什么好聊的了,于是站起身准备走。曾警官没有拦我,我往外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交给他。曾警官疑惑地看着我说:“这是?” 我把戒指的来历解释了一番,曾警官听完之后,露出复杂难明的神情,说道:“他真是太傻了……” 将戒指交给曾警官之后,我就感觉轻松了。这件事跟我,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不用操那份心了。 平静的校园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上课训练,时光忽忽又过去一月有余,就在我快要将小兰和林子辉的事情给忘在脑后的时候,曾警官又来找我了。这一次,他是来跟我报告喜讯的,林子辉的案子破了,凶手抓到了。 这个发生在十来年前的命案,无目击者无线索侦破也没有方向,最后能破案,曾警官说是天意。而我在听完整个破案过程之后却感觉,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在为林子辉洗刷冤屈。 因为能找到凶手,完全是个巧合,或者说是某种奇迹。 破案的关键在一样东西,就是我交给曾警官的那枚戒指。 曾警官拿着那枚生锈发黑的戒指去了金器店,把表面的污物给去除掉,将戒指的本来面目给还原出来了。那枚戒指的形状样式和现在市面上的戒指有些区别,在戒指内侧,刻了一个‘辉’字,金器店的老板说像是定做的,而且看样式也有些年头了。 曾警官回忆起当年林子辉也和他提过,说他手上戴着的戒指是一对,是胡小兰定做的。曾警官顺着戒指的线索,走了省城各家金器店,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查出了当年帮胡小兰定做戒指的那家店。据店里的掌柜说,他们店定做的戒指都是唯一的,世上只有独一对。 曾警官查到这一步,原以为线索就断了,可他没想到这是柳暗花明的开始。 发现林子辉尸体之后的一个多月时间,曾警官一直在一个个走访出事的那个夏天还留在警校里的人,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这是一个相当繁重且效率很低的工作,不过最后的结果证明,正是这个看起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行为,找出了最后的真凶。 曾警官拜访了警校当年的同学、老师、校领导、保洁员,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都一无所获,不过他没有放弃,按照他查到的名单一个个拜访了下去。最终,他找到了凶手的家里,当然他事先并不知道那个人是凶手。 曾警官按照正常的方式向那个凶手询问当年的情况,问他当年有没有看到或听到什么异常的事情。那个凶手的表现和反应很正常,镇定而不慌乱,曾警官并没有看出他就是凶手。 询问自然是没有结果,曾警官就打算告辞。 就在这个时候,凶手家里五六岁的小儿子忽然冲了出来,还撞到了曾警官。曾警官把那小孩子扶起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小孩子的手里有一枚戒指,形状款式和我给他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样。曾警官当时留了心,将那枚戒指拿过来,发现戒指内侧刻了一个‘兰’字。 有了这个意外的发现,林子辉的死至此终于真相大白! 那个凶手被抓之后,在戒指的铁证之下,对杀害林子辉的事实供认不讳。 十多前,凶手是警校的一名保安。杀人那天晚上,他在学校里闲逛,逛到小兰湖边的时候,发现了林子辉脱在岸边的衣裤。凶手一时动了歪念,翻起了林子辉的衣裤。林子辉的衣裤里别的财物倒是没有,只有他从手上摘下来的一枚戒指。 凶手拿了那枚戒指,想走的时候,正好碰上林子辉从湖里出来。凶手心慌意乱,夺路而逃,林子辉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戒指已经被凶手拿走,但也知道有异常,于是就追了过去。追到柳湖边上,林子辉把凶手追上了,一番扭打,凶手失手将林子辉杀死。 后来凶手找来绳子,绑上石头,将林子辉的尸体扔进了柳湖里。当时警校放暑假,学校里人不多,案发时又是晚上,所以凶手杀人抛尸这段过程中,都没有被人发现。 后来林子辉一夜未归,同宿舍的曾义发现不妙,去小兰湖边寻找,发现林子辉留下的衣裤,知道出了事情,于是这才有了后来流传在警校里的那个故事。 站在小兰湖边,听着曾警官讲述发生在十多年前的那场凶杀,回忆往昔,我不胜唏嘘。曾警官也很感慨,对我说道:“林子辉出事之前,杨湖里有无底洞连通钱江的说法就已经很流行了。所以当我们在岸边发现林子辉留下的衣裤,都没有往命案方向联想,以为林子辉的失踪跟无底洞有关,是场意外。不然的话,如果当年就对林子辉的失踪展开调查,可能凶手早就落网了。” 坐在石头上,吹着寒冷的北风,我的思绪从十多年前回到现在,心中动了某个念头。 “曾警官,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问吧。” 我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其中有些逻辑不通。” 曾警官问道:“哪里不通?” “就是…”我装作思考了一番,皱着眉头说道,“就是在发现林子辉留下的衣裤的时候,你们为什么就认定他是被湖底的无底洞给卷走了呢?虽说当时警校有无底洞的说法,但没有理由就此断定他是在湖里发生了意外吧?” 对于这个疑问,我隐隐的是有答案的。 答案就是戒指。如果曾警官他们知道林子辉是为了寻找小兰遗失的戒指才下水的,那么他们会认为林子辉的死是意外也就说得通了。只不过曾警官刚才没说,所以我故意提出这个问题,想将话题引到戒指和胡小兰身上。 我这么做,其实是为了胡小兰。林子辉的尸体已经打捞上来了,而且他的死亡真相也已经大白于世人。可是胡小兰的遗体,却还没有找到。如果可能,我希望能说服曾警官,借助警方的力量,让胡小兰的遗体也重见天日。因为胡小兰的遗体,很有可能还在那条连通小兰湖和大江的暗道里。 入土为安,是中国人的传统。 沉睡十年,一朝苏醒却只想着林子辉,为他求我,为他洗冤。 我不信事情会有那么巧,在曾警官查到凶手的时候,凶手的儿子会无缘无故地拿着那枚戒指冲到曾警官的面前。因为虽然已经过去十多年,但那毕竟是杀人证据,我相信凶手肯定是收藏得很好的,不会让儿子拿着随便玩。所以我觉得这一切的发生,凶手暴露的背后,有胡小兰残存的力量和怨念在支配。 这样一个女子,就算是做鬼,也让我敬佩,所以我想为她做些事情。 我原以为曾警官会说起戒指的事情,但他的回答却让我有些意外:“你会觉得逻辑不通,是因为你不清楚当时发生的另一件事,正是那件事情的发生,我们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林子辉的死是场意外。” ... 第六十一章 这因与果(下) 我问道:“什么事情?” 曾警官回答道:“这件事和胡小兰有关,当时她和林子辉两人的感情不太好……” 听到这里,我不由挑起了眉头,打断了曾警官的话:“曾警官,你说反了吧?小兰和林子辉的感情怎么可能不好?” 他们两个感情怎么可能不好? 感情不好,林子辉会为了寻找戒指而送命?小兰会为了寻找林子辉的遗体而出意外?小兰的鬼魂在苏醒之后会一直想着林子辉? 曾警官似乎被我的激动反应吓了一跳,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道:“的确是不能说他们两个感情不好,更准确的形容,应该叫做‘感情出了问题’。” 我皱眉看着曾警官,静待他的下文。 “出事之前,他们两个的感情的确很好,不对,应该说是极好。好得令人嫉妒,他们是警校的一对金童玉女。只不过……”曾警官叹息说道:“出事之时,他们两个正在闹分手。” “什么?”我有些怀疑曾警官所说的事情,“闹分手?” 曾警官沉静的神情让我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于是我问道:“为什么?” 曾警官苦笑一声,说道:“男女之间的事情谁又能弄得明白?我虽然是林子辉的好朋友,但他和胡小兰之间的恋爱情况,我并不十分清楚。” 我皱眉说道:“总有原因的吧?” 曾警官回答道:“林子辉和我提过几句,好像是胡小兰嫌他跟其他女生走得太近了,所以跟他闹。” 我怒道:“林子辉劈腿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胡小兰真是太不值了! 曾警官摇头道:“那倒没有,这一点我很清楚。子辉这人性格好,又外向,长得又帅,所以女生缘很好,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女性朋友。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心里只有胡小兰,跟其他女生只是普通的同学和朋友关系。” 曾警官是林子辉的好友,他既然如此说,再加上胡小兰在林子辉死后的一系列作为,我明白应该是我误会了。 “然后呢?”我看着曾警官,问道,“这一切和我开始问的问题有什么关联?” “自然是有关联的。”曾警官低着头,情绪变得有些惘然,说道,“胡小兰不满子辉跟其他女生走得太近,闹着要分手,子辉自然不愿意。因为这个事情,他们吵吵闹闹多次,终于有一次在杨湖边上,他们又一次争吵起来,胡小兰在生气之下,摘下手中的定情戒指,扔进了杨湖之中!唉……如果当时他们都不那么冲动,能各退一步……那后来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曾警官还在那边唏嘘感慨,我心中却是疑惑丛生。怎么他的说法和小白的说法不一样? 小白说那戒指是胡小兰遗失在湖里的,这是胡小兰自己说的。到底谁的说法才是事实? 我问道:“曾警官你当时在旁边吗?怎么知道是胡小兰将戒指扔进湖里的?” 曾警官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林子辉和我说的。当时在杨湖边上,胡小兰说了分手扔了戒指,子辉很生气,也说了狠话。不过到了晚上,他就后悔了,偷偷地跑去杨湖里想把戒指捞回来,以此挽回胡小兰。” 我在心中比较曾警官和小白说的关于戒指怎么丢失的两个版本,最终还是倾向于相信曾警官说的版本。 有两个原因。 一是曾警官是局外人,事情又过去这么些年,他没有说谎的必要。 二是戒指是胡小兰定制的,大小肯定合适,带在手上一般不会自行脱落。 至于胡小兰为什么要在这个问题上说谎,我不知道她和小白是怎么聊的,但仔细想想想也能理解。 一个女生,因为自己的任性,因为一个无意的举动,毁灭了自己和爱人。如此惨痛的回忆,就算是在十多年后的今天,也是让人不堪回首的吧。 我甚至怀疑在胡小兰的脑海中,这件事情的发展过程已经变成了她自己说的那个版本。 只是现在胡小兰已经不在了,我也无法再去向她求证了。 和曾警官再聊了一会,我们各自分开。回了寝室,小黑不在,我一个人躺到床上,回想起胡小兰和林子辉的爱恨纠葛,想到他们两人的结局,不由默然。 世人讲因果,林胡二人的因果却也难说得很。 这‘因’是林子辉和其他女生走得太近,还是胡小兰吃醋吃得过份太冲动了?胡小兰在听闻林子辉为了寻找戒指出了意外之后,那么疯狂地潜入水底不顾自身安危最终身死。十年之后,胡小兰的鬼魂被我唤醒,她所念所想都是林子辉,根本没考虑过自己的事情。现在想来,她的心中除了对林子辉的爱,很难说没有内疚后悔的心理原因。 想着想着,我又想到了范茹茹。这几个月来,我和她再没联系,在酒店的那一晚同床共枕,有如上个世纪的记忆一般,偶尔回想起来,总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爱情啊爱情,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又想到了小白,不知道她生前,有没有谈过恋爱…… 失去记忆的鬼生,一定很让她迷茫吧…… 想起自己对她说过的话,说过要帮她寻回记忆,只是……话说出去容易,但是该怎么做呢? 我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楠木盒子特有的触感让我心中一定。盒子里是外婆留给我书和符,多次在危急关头救了我的生命。 符咒还有十张,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能感觉到符咒上的法力正在一点点散失。 因为这些符咒里面有一张‘惊鬼符’,作用是将鬼魂给吓走的。我有次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拿那张‘惊鬼符’去吓小白,没想到她一点反应都没。而且她说,她感觉到那张符上只有淡淡的法力,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 外婆亲手制作的符咒,怎么可能没有法力?后来我检查了一下,发现其他的符咒也都一样,已经渐渐失去效力了。 看来符咒和世上其他东西一样,也是有保质期的,我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彻底失去效用,变成一张张废纸。 书里的法术我一直在翻看,现在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从这段时间的经历的事情来看,外婆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比较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短短几个月,九尾狐、恶婴、胡小兰、小白… 我已经和这么多可怕的存在打过交道。其中几次更是险死还生,我不知道未来还会有什么险恶的东西会闯进我的生命中,在符咒渐渐开始失效的现在,我得另外寻找到防身的东西。 我有一个姨婆,住在括苍山,这是外婆临去之前和我说的。 这几个月时间,我都没空回去,再过几天学校就要放寒假了,我正好可以回去找找姨婆。 我心中有很多疑问,需要人来帮我解答。 小黑回到寝室的时候,我已经睡了一觉了。我把曾警官今天来找我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听完胡小兰和林子辉的整个故事,小黑沉默良久,才憋出一句:“谈恋爱,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我的心中升起一个好奇的疑问:“小黑,你谈过恋爱吗?” 小黑的神情一下变得扭捏起来,结结巴巴说道:“当然谈过!” 听他说的这么为难,自然是不信的。 我的不信都写在脸上,小黑看出来了,一下子黑了脸:“那你谈过吗?” 我想了想说道:“范茹茹那次算吗?” 小黑思索了一会说道:“按理说应该不算的。不过你那次是拿命在和范茹茹交往,所以勉强算吧。” 我心有戚戚焉,想到和范茹茹的那段短暂恋情,以及因此引发的血案,不能同意更多了。 ... 第六十二章 小白的可怕遭遇 话说千百万年前,亚洲大陆和古印度大陆两个哥们看对方不顺眼了,于是不顾地球妈妈的反对,拼命挤到一起扳手腕。 这一扳就是千万年。 千万年之后的中国大陆,西北高耸,东南地陷。大江起自西北,终于东南,就是这一对不安分的哥们扳手腕的结果。 我说上面这一段神经质的话语,其实是想表达一个意思——中国大陆的东南角,生我养我的故乡所在地,是一个地势很低的地方。 因为低,所以百川归流。 因为百川归流,所以水多。 水是万物之源。水多,就多生命,就多生气。 生气无限,所以就多某些不为世人所知的存在。 在离我老家一百多里的浙东某处,有一座很有名的山,名叫括苍。号称浙东南第一高峰,是21世纪中国大陆第一缕阳光首照地。 新年前的几天,我背着一个双肩包,独自一人踏进了这座险峻奇秀的括苍山。 警校前些天放寒假了,我和小黑各自回了老家。在老家待了没两天,我背着一个双肩包出来,来到了括苍山脚下。 外婆留给我那些符咒已经全部失效,变成了十张废纸,但我没有扔掉,依旧好好地保存在黑色楠木盒子里,这次出门也一起带了出来,现在正在我的双肩包里。 我的体质特殊,容易勾引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一直想要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外婆去世之前的那些年里,我一直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是因为外婆做了某些事情,帮我挡住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外婆去世,她所做的那些手段似乎就失去了效用,我的身边开始层出不穷地出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很困扰,想要解决。 可是以我的能力,我没有办法解决。 外婆临去前跟我说过她有一个小师妹,住在括苍山里,让我在碰到过不去的难题的时候,去找她帮忙。 外婆的小师妹,就是我的姨婆。 我其实一直想去找姨婆,可是之前在警校一直没时间。这次警校放寒假,我有了充裕的时间,不过由于括苍山很大,我又没见过姨婆,也不知道姨婆住在哪里,所以一直没有成行。 在家呆了几天,我忽然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于是我决定,动身去括苍山找姨婆。 这个消息是小白告诉我的。 我放假那天,小白不知怎么知道了,就来找我,说一个‘人’待着无聊要跟我一起回老家。 她的语气很可怜,态度却很坚决,根本容不得我拒绝她就附身到我那个旧手机里去了。我知道小白没有什么攻击性,于是把她带回了家。 那几天她都待在我的手机里,也不出来活动,直到有一天我在电脑上查找跟括苍山有关的信息,小白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当然跟之前几次一样,她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她出来的原因是因为她说她去过括苍山,还在那边有过一次可怕的经历。 她说那一次的经历很恐怖,她一个鬼都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了。 经过是这样的,小白是没有前生记忆的,她变成鬼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在人世间流浪,名山大川、古墓遗迹都曾留有她的气息。某一年的某一天,她来到了大陆东南的某座大山里,那座大山风光秀丽,山高水长,谷深林茂,人迹罕至,她第一次来就喜欢上了那里。 她并不知道记得自己滞留在人世间想要做什么事情,所以她并没有特别的地方想要去。既然觉得那座大山环境不错,她就在那边住下了。 这一住就是一年。 那一年中,她将那座大山勘踏了个七七八八,山上有几座风车,山里有几座墓穴,山下有几户人家,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座大山叫做括苍山,是浙东南第一高峰,她很喜欢住在这里,她住了一年,一点都没觉得厌倦,她原本的想法是在这山里继续待下去的,可是接着她遭遇了一件对她来说很可怕的事情,让她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那座山。 说来也是奇怪,括苍山如此偏僻如此美好的地方,按照小白游历世间所得的经验,应该住着很多山野精怪、鬼魂邪灵才是,可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她在此地住了一年,竟是没遇见一个同类。 小白虽然是个鬼,却是个耐不得寂寞的性子,她一个‘人’住久了,就想要找鬼说说话聊聊天。可是她在括苍山上上下下找了许久,一直没有如愿以偿。 这是括苍山奇怪的地方,也是小白心里一直不太踏实的原因。 小白喜欢夜里出来活动,那一天深夜,她飘荡在括苍山里,想要寻找到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伙伴。 她飘荡了好一会,忽然到了山里一个之前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那是一个山谷,枯藤老树、小桥流水,在深夜里瞧来是那么的神秘特别。 因为之前没有来过,所以小白想着这里可能有她的同类也说不定,于是没有多想就飘了过去。 接着就是小白变成鬼以后最为恐怖的一段记忆。 进了山谷之后,小白就觉得自己变成了笼子里的小鸟,被笼子困着,只有一个小小的空间可以活动,想要出去却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事情。 她的四周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她想要往前往后往左往右往上往下,都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她,让她无法如愿。 她被困在了原地,困在了某个无形的牢笼里。 如果仅仅是这样,小白也不会到今天想起还心有余悸。 事实上,当时的小白不仅不能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上的束缚和压力也越来越重。鬼是不需要呼吸的,所以她不会被憋死,但是压迫到她身上的那股压力是如此的沉重和霸道,她无形的身躯被无情地挤压,尖锐的痛楚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让小白不禁失声尖叫。 小白痛苦凄厉的惨叫响彻那个神秘的山谷,那犹如地狱酷刑一般的压迫整整持续了一夜,小白也被难挡的痛楚折磨了一夜,也因此失声惨叫了一夜。 那是小白的鬼生中最为难熬的一夜,也是她离真正的毁灭最为接近的一刻。 在那地狱牢笼里,小白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括苍山上下,竟然找不到一个精灵鬼怪。 答案就在这个山谷里。 有这样一个恐怖的山谷存在,没有一个鬼物敢留在括苍山里。 那一次小白自然没有毁灭,不然就没有你在看的这个故事了。 到了旭日东升、晨光破晓的时候,那种恐怖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小白被折磨了一夜,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无法动弹。 当时山谷中晨雾深浓,有寒风自谷底寒潭深处而起,却吹不散漫天的浓雾。 小白正在迷茫愣怔之际,一个苍老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在她耳边突兀响起:“还不走是想留下来吃早饭吗?” 小白回过神来,挣扎起身,对着满山浓雾拜了一拜,然后诚惶诚恐地退出了山谷。 有了这么一段可怕的遭遇,小白自然不敢再在括苍山待下去,当即就跑了。 后来有几次她路过括苍山,每次一想到那个神秘的山谷,她就摇摇头往别的地方去了。 她并不知道那个山谷里有什么,她只知道那是她惹不起的存在。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放她一马,她恐怕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小白看到我在看括苍山的图片,那是她待了一年的地方,一眼就认了出来,她怕我不知好歹去括苍山,所以告诉我她在山中的遭遇,并提醒我注意。 ... 第六十三章 括苍山谷里的老太太(上) 当时听完小白的讲述,我心中一动,有了某种想法,于是收拾了一番之后,就出了门。 我对小白所说的那个山谷产生了好奇,对山谷里的那个声音产生了好奇,所以我去了括苍山。 小白本来是坚决反对的,她说出她的遭遇,原本是想让我不要去括苍山的,可没想到事与愿违,反倒引发了去括苍山的念头,所以她有些恼怒。 虽然恼怒,她却也不得不乖乖跟我一起,因为我不认得路,不知道那个山谷在哪怎么去,所以我坚决要求她和我一起。 有些事只要你态度坚决,就能做成。比如让小白和我一起,给我带路。 被我强制当做导游,小白是满心的不高兴。我看不到她的身影,但我听得到她的声音。一路上她很沉默、不爱说话,我每次问她问题问她往哪边走的时候,她都很不爱回答,就算回答语气也很不高兴。 我不想让她不高兴,所以一路上都在想方设法地让她开心,说话逗她乐。 如果有别人在旁边看到,肯定会认为我是一个神经病,因为我一个人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说冷笑话。 “行了你可以闭嘴了,再这样下去别人看到会认为你出来之前没吃药的。”在我说了一个又一个的冷笑话之后,小白终于受不了开口制止了我。 我听她的声音缓和了不少,知道自己的策略奏效了,于是笑着说道:“只要你不再生气就好,别人认为我没吃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小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陈深,我真搞不懂你。我都和你说了那个山谷的危险,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地想要去呢?” 我是个很有好奇心的人,我的好奇心比一般人旺盛许多。 但对于有些事情,有些好奇了之后会死人的事情,我还是能够克制住自己的。 我之所以坚决地要去括苍山里的那个山谷,是因为我心中的一个猜测。因为这个猜测,我决定冒一下险。 但是在猜测得到验证之前,我并不打算把它说出来。 而且我内心深处,并不觉得去那个山谷会有生命危险。 小白虽然在那个山谷里吃了很多苦头,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逃了出来。 不管那个山谷里有什么厉害的存在,他既然最后愿意放了小白,这说明对方并没有小白感觉的那么穷凶极恶。 小白这么害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吓的。 而且我和小白不同,小白进谷遭遇的事情,并不见得会发生在我身上。因为小白是鬼,而我是人。 这一番心思在我的脑中转了一圈,最后被我咽回了肚子里。 “小白,你只要把我带到山谷入口处,你不用进去,我自己进去就行了。”我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说道。 小白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听起来似乎带着些恼意:“不知好歹的家伙,随便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除了走到某个岔路口的时候她出声指点我往哪边走以外,我再没听到她说过话。任我怎么叫她,她都沉默不语。 我心中纳闷,心想之前她还好好的,怎么没说两句又不高兴了。 看来只要是个女的,不管是女人还是女鬼,都有某些让人莫名其妙的地方。 不过既然她还愿意给我指路,那我也没什么好不满的了。 我是中午的时候到了括苍山南麓的山脚下,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到了那个山谷的前面。 我看不到小白的脸,所以不知道她的神情怎么样,但是她的声音听来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颤抖:“到了,就是前面。” 听着小白的颤抖声音,看着不远处那条通向山谷的山间小道,小道两旁树木掩映、奇花盛开,我的心中也不由紧张起来。 我对小白说:“那你在这边等我,我进去看看。” 小白没有说话,我站着等了一会,她依旧是沉默不语。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慢慢朝着山谷小道走去。 “你当心些……”在我快要走进山谷的时候,有山风从背后吹来,随山风而来的是小白低低的声音。 我心中一松,那丝紧张感忽然消失了。我回转身,在那不远处的青树之下,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那白色的影子站在树下,长发分开,露出了自己的脸颊,正定定地看着我。由于距离的关系,我并没有看清那张脸长什么样,我压下回去看看的冲动,对着小白挥了挥手,随后转身朝着山谷走去。 进谷的小道并不特别好走,路上长满了各种我认不得的林木和树丛,不时有松树野兔从两旁窜出,将我吓得心脏乱跳。 看来这个地方很少有人进出,不然路上长的这些植物早就被人踩扁了,那些乱窜的小动物也不会这么不怕生。 我小心翼翼地通过进谷小道到了谷中,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小白那天晚上遇到了一场浓雾,这时我的眼前却是视线极好。只见山谷两侧崖高壁青,藤蔓缠绕。飞瀑清涧,秀美绝伦。在那山谷的深处,隐约可见一座木制小屋。 既有小屋,那就可能有人居住。我心中一定,迈步朝着那座小屋走去。脚下是一条仅够行走的山路,山路两旁有几块整理出来的田地,种了一些寻常的蔬菜,我心想既然这里有蔬菜,那肯定是有人居住在这。 这么一个幽深寂静的地方,居住在这里的人不是高人也是隐士。这是我的判断。 “有人在吗?”我喊叫的声音并不是很高,因为我不想打破山谷里的那种宁静的气氛,可是不打招呼就进来有些不大礼貌,所以折衷之后我就轻轻喊了两句。没有回应,我的声音很低所以也没有回声传来。 我整了整背后的双肩包,稳定了一下心绪,继续朝着那座小屋走去。 渐渐的,那座小木屋越来越近了,忽然我的心头一跳,警兆忽现,因为我感觉到左侧后方有一股劲风突然袭来。 这是一个神秘可怕的山谷,有小白的遭遇在前,我之前心中一直警惕着,进谷之后一直没有发生什么事,我的警惕心却也没有降低,我的近身格斗术虽然不是特别厉害,这时也勉强可以反应过来,双腿一蹬,往前一扑,顺势转过身来。 眼前一花,一个快速的黑影迎面扑来,我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但我已经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杀气! 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来不及多想,那黑影来得太快,我根本没有时间闪避,只能低下头,双手护住头脸。双臂一疼,紧接着肩头传来沉重的异样之感。 我转过过去,看到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那眼珠子近在眼前,离我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我毛骨悚然,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却不敢乱动。 因为我的肩头停了一直黑色的野猫,正睁着一对诡异的黑眼珠,定定地看着我。它站在我的肩头,跟我的距离又是如此之近,我怕我一乱动它就给我一口或者一爪子。现在它没有动作,我也只能僵持着不动 。这只黑猫在我肩头停了一会,眼珠子忽然一转,我的瞳孔就不由一缩。它的眼珠在我脸上转了转,忽然懒懒地喷了一口热气,轻轻一跃离开了我的肩头,窜进了小屋里去了。 我的心跳这才慢慢恢复正常,有风从山里来,往我身上一吹,带来一阵凉意,我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汗湿重衫。 这是哪里来的猫啊?出来吓人前也不打个招呼! 我正在愣怔之际,耳畔忽然传来一个苍老柔和的声音:“有客人来了,肚子饿的话就过来一起吃饭吧!” ... 第六十四章 括苍山谷里的老太太(中) 我转头四顾,没有看到人影,再回忆一下,那声音是从小木屋那边传来的,于是收拾了一下心情,朝着小木屋走去。 我一步一个小心,就担心那只可怕的黑猫从旁边窜出来。幸好一路无事,我慢慢地走到了小木屋前。 小木屋的门开着,此时夕阳西垂、天色渐暗,小木屋里面瞧起来黑黑的,有几丝火光传出。我站在门口,看着因为黑沉沉而显得有些恐怖的小木屋,心中有些犹豫。 “既然来都来了,还站在门口干什么?”那个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我一想也对,都到了人家门口了不敢进去,那真是会让人看扁了,而且听那声音并没有带着恶意,我于是一咬牙走了进去。 屋里是黄泥地,踩起来触感很奇怪,跟我外婆的老房子里的地面差不多。屋里没有开灯,光线很不好,我从门口往里走了两三步,看到屋子左边有声响传出,那声响很像菜勺撞击铁锅发出来的。与此同时,我的鼻子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气味。 有一个矮小熟悉略显苍老的身影站在灶台前,正在炒菜。此情此景,在我的童年时代,我经常能够看到。外婆站在泥土砌成的灶台前,给我做各种好吃的饭菜。那时我还小,外婆的背影瞧起来是那般高大。可是现在这种场景只能在我的梦中出现了。 现在看着那个虽然矮小,但是给我的感觉却那么熟悉和温暖的背影,我的精神一阵恍惚,不由脱口叫道:“外婆……” 话一出口,我就回过神来,外婆已经去世很久了,眼前这个老太太不是我的外婆。“不好意思…”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从那个背影瞧起来,她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她炒好了一个菜,用碗装了,这才回过头来,说道:“小伙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将那碗菜放到木屋中间的桌子上,那木桌上已经摆了两个素菜,她用手擦了擦桌子,然后在身子前的围裙上擦了擦,说了一句:“这天这么快就黑了。”接着走到一个木柜前拿了一盏油灯点燃。 屋内一下子亮堂起来。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老太太在屋里来来回回地忙活,心情越发地复杂起来。她的长相和我外婆很不一样,但她给我的感觉,却和外婆很像! 老太太看了我一眼,忽然走了过来,将我拉到桌子旁:“怎么傻站着不动?快过来吃饭。”桌子旁有两个木椅,我被老太太按着坐下,她却走去拿碗筷了。 我没怎么回过神来,怎么这老太太也不问我是谁就招呼我吃饭?她是一个人在这里住久了寂寞,所以有人过来她都很好客? 老太太走过来,将一碗饭放到我的面前,筷子也有,然后祥和地看着我说道:“快吃吧,来到这里,你肯定饿了吧?” 我的确很饿了,眼前的桌子上有三个菜,虽然都是素菜,但看起来闻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我食指大动,但心中有个顾虑,所以没有动筷。 “老奶奶,你一个人住应该只做一个人的饭量吧?我把饭吃了,你自己吃什么?” 老太太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一起:“晚上我一般都是做多一点的饭菜,明天早上热一下就可以吃了,所以你不用担心。” 我看老太太的面前也放了一碗饭,知道她说的不假,于是动起了筷子。可能是老太太给我的感觉太像外婆了,整个过程中我没有起过一点戒心,就那么大口地吃了起来。 我实在是饿坏了,加上那菜烧的的确好吃,所以我的吃饭速度快得如牛一般。 老太太没怎么吃饭,她没吃几口就抬头对着我笑。 按理说,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山谷小屋中,在一个陌生的老太太家里吃饭,那个陌生的老太太在我吃饭的时候一直对着我笑,我会感觉到奇怪甚至害怕才是,但是我没有,我只是平静的吃饭,偶尔对老太太回以一笑。 吃了一会,只听喵的一声,一个黑色的影子窜到桌子上,把我吓了一跳!是那只我刚才碰到过的黑猫!它趴在桌子上,正懒洋洋地看着我。我僵在那里,一口饭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这时老太太开口了:“花花,吃饭吧。”说着拿了一个盆子,往里面装了一些饭菜,放到黑猫的面前。那黑猫瞥了我一眼,然后埋头猛吃起来。 我心中一松,原来这黑猫是老太太养的,只是看它的样子,不太像一只普通的猫,因为它刚才看我的那一眼,好像传递了某些内容,只是我无法领会。 有黑猫在桌上,我吃饭的心思大减,三两口就吃完了。黑猫吃完盆里的食物,直起身,跳下桌子,一下子就不见了。 “老奶奶,这猫是你养的吗?”我开口问道。 “是啊。”老太太回答道,“花花本来是一只山谷外的一只野猫,刚生下来它妈妈就死了,我发现了它,就把它给养起来了。不过它的性子还是野,经常一整天都见不到。” 老太太看起来年纪挺大的,手脚却很麻利,很快地就把吃完的碗筷给收拾好了。她走到门边,看了看天色,然后回头对我说道:“外面天都黑了,你晚上就在我这里住一晚吧。” 在一个陌生的老太太家里吃饭已经很让人费解了,再在这边住一晚,我心中不禁犹豫起来。老太太笑道:“你外婆都在我这里住过,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啊?!”我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心中一震,猛地抬起头来。老太太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颊在昏黄的油灯映照下,瞧来是那么的神秘和熟悉。我又一次想起了我的外婆,也想起了自己来括苍山之前的猜测,呐呐地说道:“您是……我的姨婆?” 小白跟我诉说在括苍山的遭遇的时候,我就有了某种隐隐的猜测:她肯定是遇到了某个高人。而那个高人还算善良,并没有因为小白是鬼就痛下杀手。 至于隐居在括苍山里的高人……外婆说她的小师妹就住在括苍山里,那我怀疑山谷里的那个高人是我姨婆,也是很正常的推理。 所以我才拉着小白过来了。看到老太太的时候,那种酷似外婆的感觉,让我的把握更是增加了三分。只是我一时没有想好怎么问她是不是我姨婆,她却是主动说起了我的外婆。 老太太笑着说道:“看来你外婆和你提起过我,一转眼你也这么大了。” 听她承认身份,我心中一喜,看着姨婆和蔼可亲的模样,我想起外婆,又难过起来,低低地叫了一声:“姨婆…” “哎…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姨婆感叹着说了一句,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姨婆,你怎么知道我是?……”这是我很疑惑的地方,我又没自报家门,姨婆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难道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姨婆对着我笑了笑,说道:“你很小的时候我去看过你,还抱过你,不过那时你太小,应该没有印象。” 姨婆说的事情我的确没有印象,只不过我心中还是不解,小的时候见过我,难道长大就能认出我来了?姨婆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妈妈长什么样,你和你妈妈长得有几分相像。而且花花见到你的时候,并没有对你怎么样,所以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疑惑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 第六十五章 括苍山谷里的老太太(下) 这时那只大黑猫花花从外边回来,纵身一跃到了姨婆怀里,姨婆一边摸着黑猫的毛发一边回答道:“花花很有灵性的,有陌生的人接近的时候,它都会向我示警的。可你过来的时候,花花却没有反应,所以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因为你的身上有我们黄门的气息,被它认出来了,所以它才任你走了过来。” 一只大黑猫却叫花花这种名不副实的名字,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是被我暂时忽略了,因为我被姨婆嘴里的一个词给吸引住了:“黄门?” 姨婆奇怪地说道:“你外婆没和你说过吗?黄门是我和你外婆的师门。” 我摇摇头,我只知道外婆是个神婆,但是她一身的法术是哪里学来的,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姨婆问我:“那你外婆教过你法术吗?” 我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外婆并没有教过我什么法术,她只在去世之前给我留了一本法术书以及十一张符咒,给我防身用。至于法术什么的,我却是从没学过。 姨婆露出了然神色,说道:“看来师姐并不想你走和我们一样的道路,她想你过正常人的生活。只可惜……”姨婆忽然叹了一口气,慈祥的脸上露出一丝怜惜之色。 我心中一震,被说得心慌起来,急忙问道:“姨婆,只可惜什么?” 姨婆伸出枯瘦的双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轻叹道:“只可惜你的体质特殊,你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恐怕也很难。” 我心中更震,听姨婆的口气,像是知道我是‘三阴’体质,我来找她就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以结束这令人无语的见鬼人生。于是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姨婆的面前,磕了一个响头。 姨婆急忙把我扶了起来,用手将我额头上沾染的黄泥给擦去,责怪道:“你这孩子,好好说话就是,干嘛要作践自己。” 姨婆的手像外婆一样温暖,她给我擦脸的这个动作更是像极了小时候外婆对我的好,我心中莫名一酸,眼睛就有些泛红,说道:“姨婆,求你帮帮我。” 姨婆急忙道:“你说你说。” 我把自己是‘三阴’体质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说道:“姨婆,这段时间我遇见了好多不干净的东西,多亏外婆去世前留给我的那些东西,我才勉强活了下来。现在那些符咒已经失去效力了,以后再遇到恶鬼什么的,我又拿什么对付它们啊!” 我说到了外婆去世,姨婆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看来是早就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姨婆和外婆是同门师姐妹,又都擅长法术,所以会知道这个消息我并不觉得吃惊。 “关于你的特殊体质,我在你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姨婆看着我说道,“那时候我们想要帮你改变命格。可是命格体质这种东西是天生的,哪里是可以随便更改的?我和你外婆探讨过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没有想到什么可行的办法。” ‘喵’——拥有一个奇怪名字的大黑猫花花对我叫了一声,同时看了我一眼。这一眼我忽然看懂了,它是在表示对我的同情! 我没有理会它,对姨婆说道:“可是在我小的时候,在外婆去世之前,我都过着一个正常人的生活,那些鬼啊灵啊都离我远远的。外婆说她帮我改过体质…” “那不是改变体质,只是你外婆的无奈之举。”姨婆叹息说道,“你会吸引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是因为你身上的阴气比普通人重很多。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最容易被你身上的阴气所吸引。阴阳平衡,阴气盛阳气就弱。你小的时候抵抗力很弱,如果经常遇鬼,你身上为数不多的阳气被鬼吸走,恐怕你会夭折。所以你外婆想了一些办法压制住了你体内的阴气,然后增强你身上的阳气,阳气足了,鬼怪自然不愿意来找你。” 我想起六岁那年的见鬼经历,那次我差点死掉,是靠后来外婆给我吃了一些奇怪符水才活过来的,所以对姨婆的说法深以为然。 “只不过啊……”姨婆又说道,“增强你身上的阳气只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你身体本源是阴盛,而且是极度阴盛阳衰。你外婆做的那些事情,只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阴气,却不能根除,因为你体内的阴气是先天而来。凡事有压迫就有反抗,压迫越厉害反抗就越剧烈。你外婆压制了那道阴气十几年,她一旦不在,压制阴气的那道力量也就不在了,那席卷而来的阴气将会重新占据你的体内,这也是你这段时间以来会遇到那么多鬼的原因。更可怕的是……”姨婆说到这里的时候,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没再说下去。 我心里咯噔一声,姨婆的表情预示着很可怕的结果,我心往下沉,心跳剧烈起来:“姨婆你说吧,我承受的住。” 姨婆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这才叹息着说道:“有句老话叫做‘饿久了的狗最凶狠’,阴气也是如此,你体内的阴气被压制十几年,突然重新占据你的身体,就像那饿了十几年的恶犬一样,凶狠无比。它们拥有破坏一切的*,所以…你现在很危险。” 我听得如坠寒窖,浑身发冷,却又如在云端,有些迷糊:“怎么…危险了?” 姨婆叹道:“你有可能会死。” 听到这个可怕的结果,我心中反而变得坦然了,慢慢不冷了,身体也不抖了,缓缓说道:“姨婆,我还是不太明白,我身体里的阴气会弄死我?可是如果它们有意识的话,我死了它们不是也要死吗?” 姨婆摇头说道:“阴气生于天地之间,是不死不灭的。如果你死了,你体内的阴气就会回归天地,所以对于它们来说,这不是一个问题。” “它们会怎么弄死我?” 姨婆说道:“你能想象一个只有阴气而没有阳气的人吗?” 我寻思没有阳气那不就是一个死人么,于是就理解了姨婆的话。 我身体里的阴气被我外婆压制了十几年,现在它们重新开始控制我的身体,随着它们力量的强盛,我体内的阳气会被它们压制驱赶,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体内的阳气会慢慢减少。阳气减少我就会慢慢变得虚弱。等到阳气被驱逐殆尽,那就是我死亡的一天。 我想了想,将希望的目光投注到姨婆身上:“姨婆,那你有办法帮我将体内的阴气重新压制住吗?就像以前我外婆做的那样。” 姨婆和外婆是师姐妹,外婆能做到,姨婆应该也能做到吧?她现在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希望了。似乎是我那目光太过有压力,姨婆微微侧目,沉默不语。 我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 果然听到姨婆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外婆能够压制你体内的阴气,是因为那时你还很小,你体内的阴气也还很弱小,所以你外婆可以将其压制住。可是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你体内的阴气也已经长大了,而且经过这么些年的禁锢,它们渴望自由的愿望是那么的强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在不损伤你的情况下,将重新它们压制住。我做不到,就算你外婆重新活过来,也做不到。所以孩子,这就是你的命啊!” 姨婆说着说着,竟是流下了眼泪。 我喃喃自语道:“我难道真的就是死路一条,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 第六十六章 逆天改命 木屋外面的世界已经被黑暗全面覆盖,来自天地之间的寒气从括苍山的水潭山林间升起,化为水雾,将整个山谷都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我看着屋外那个朦胧的世界,就如向着自己的未来一样,混沌不清。 屋内的油灯不停摇曳,灯芯和火苗相遇,发着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姨婆怀里的黑猫安静地趴着,间或拿眼斜睨我一下。 我心中茫然,坐在椅子上,缓慢消化着姨婆和我说的事情。过了一会,我勉强平静了些,问道:“姨婆,我还能活多久?” 姨婆回答道:“这得看你体内阴气驱逐阳气的速度,你平时可以多运动,多吃些补阳气的东西,这样可以延缓阴气成长的速度。而且有一点,你要禁欲,男女之事最耗精力,这一点你要记住!” 看着姨婆郑重嘱咐的样子,我简直无语到了极点。按姨婆的说法,我岂不是要出家做和尚,连结婚都不行了? 姨婆又道:“你如果能够修身养性,注意运动,应该还能活个十几年。如果不注意这方面的事情,最多两三年,可能就会阳衰而死!” 听到还能活个十几年,我不由松了一口气,听姨婆之前的口气,我一直以为自己没几个月好活了呢!只不过想想要禁欲不能结婚得孤家寡人一辈子才能活得长一些,我又觉得堵得慌,无助地说了一句:“姨婆,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我还想娶老婆生孩子啊!” 姨婆沉默了很久,才慢慢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这办法跟没有一样。” 我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姨婆,是什么办法?” 姨婆回答道:“改命格。” “怎么改?” “难啊!命格这种东西是天生的,要想改命格,就得逆天!”姨婆叹息说道,“你的阴气由天时带来,你外婆你妈妈和你,都是四柱纯阴的命格。道德经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以她们两个没有关系,你这第三代的纯阴体质就有很大关系。若想改命格,就得从源头,从你的出生日期改起。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是你已经出生,要想改变出生日期,只有你死后重生才能做到。死了就是死了,就是真死不是假死,又如何重生呢?所以逆天改命这条路,根本走不通的!” 所有路都被姨婆否决了,我反而不再那么担忧恐惧了,反正已经这样了,担忧恐惧又有何用?这是天生的,是我的命,我又能如何?于是我笑了笑,虽然我知道自己笑容肯定很难看,说道:“姨婆,我知道了,这就是我的命罢,我也不多想了,不是还有十几年好活么,也够了。” 话虽这么说,但谁不想长命百岁呢?所以我的心情还是很糟。姨婆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我本来是想跟姨婆学学防身法术的,但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以后,我就没了这个想法。 反正已经这样了,学好法术又有什么用呢? 油灯渐渐暗了下来,姨婆起身去给它加油,我于是站了起来,走到小屋门边,看着屋外的夜空,沉默不语。 还有十几年啊…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要禁欲啊…我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可不禁欲的话,就得拿命来换… 这真是日了狗了… 我一边在心里骂着贼老天,一边为某些事情默默流泪… “你先睡一觉吧,有事明天再想吧。”姨婆在屋里说道。 我回头一瞧,发现姨婆已经在地上放了一个大大的木板,木板上铺着被褥。被褥很薄,我心想这么薄的被褥,晚上这天气不得冻死啊? 这么一想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一件奇怪的事情。现在已近年关,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在这大山深处的山谷里,气温更低,木屋外浓雾蒙蒙,屋檐下的水坑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这说明屋外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度一下。 可是… 我在木屋内的时候,却觉得很舒适,一点都没有寒冷的感觉。姨婆的木屋里没有通电,连个电灯都没有,照明都用的油灯,那就更不要说空调和暖气了。 那为什么屋里这么暖和呢? 我心中虽然疑惑,但也提不起精神来问,恹恹地躺倒到木板上。姨婆吹熄了油灯,到木屋里间去了。大黑猫花花蜷缩在一个垫着软垫的躺椅上,漆黑的眼珠子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 我和它对视一会,终究觉得没有什么意趣,然后闭上了眼睛。我想要睡觉,却哪里睡得着,听着屋外寒风呼啸,想着自己的悲催命运,不禁有些愤世嫉俗起来。 “为什么是我?我这样的好人为什么不能长命百岁?有些坏事做尽的恶人为什么就可以?贼老天你是不是想要逼我做坏人啊!” 这等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过程我就不再多说了,反正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也想得累了,慢慢地就睡着了。 我没有一觉睡到天亮,因为在半夜的时候,一阵凄厉的惨嚎把我从可怕的噩梦中惊醒过来。 外面的天还黑的,让我知道还没天亮,那声惨嚎没有停歇,不停地在我耳边回响。 大黑猫站在躺椅上,黑毛根根竖起,两只耳朵更是竖的直直的,正一脸戒备地盯着屋外某处。 “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来了,没事,睡吧。”姨婆略带疲惫的声音从里屋传来。花花的毛发松弛下来,它转了一个身,重新在躺椅上趴下。与此同时,那声凄厉惨嚎也渐渐低了下去,混在屋外呼呼的北风中,若不仔细听还真分辨不出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姨婆设下的手段,比如屋内的温暖,但那惨嚎既然已经几不可闻,我也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只是这一次被吵醒,我便又睡不着了,又想起了自己没几年好活了这个事实。间或有几声断断续续的惨叫传来,也都很快被风声掩盖。 不干净的东西? 我想起了小白和我说的那次遭遇,她说进了山谷,然后被困在一个无形的牢笼里生不如死地过了一个晚上。我现在知道了是姨婆住在山谷之中,也就能猜到姨婆肯定在谷中设了什么厉害的禁制,以阻挡括苍山里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晚上又有惨叫传来,看来又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闯了进来,被姨婆设下的禁制给挡住了。听那惨叫,那个不干净的东西应该很痛苦吧。不过从小白的经历来看,姨婆并没有杀心,只是想要惩戒一下它们。 “你就熬着吧,熬到天亮姨婆就放你走了。”我在心中自言自语说道。 忽然,我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想了想,猛地从木板上爬了起来,冲出小木屋,冲进了括苍山寒冷的冬夜里。 我想明白哪里不对了! 这括苍山上下,哪里还有什么鬼精灵怪啊! 小白在括苍山住了一年,连一个同类都找不到。在山谷里受了一遭罪以后,立即远走他处,不敢再回来。若不是我硬要她带路,她肯定不敢来这括苍山的。姨婆在这括苍山里不知住了多久,这满山的不干净东西都被她赶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屋外的惨叫,又是哪里来的? 小白! 我知道的,现在在括苍山的鬼魂,就有一个小白!我让她在谷外等我,她应该不会进谷吧?可若是她因为什么原因进谷了呢? 既然有了一个怀疑,我就再也无法安心睡觉,我要确认一下! ... 第六十七章 陷鬼阵 木屋外很黑,我打开手里电筒,快速地向前走着。身旁一阵奇异的响声,我低头一瞧,原来是花花也跟着我出来了。我没有管它,只是朝着惨叫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随着我离小木屋越来越远,那惨叫声渐渐变得高亢起来。我听得头皮发麻,走着走着,眼前忽然一黑,原来我脚下被树枝一绊,差点摔了一跤。那惨叫声忽然停了,紧接着一个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陈深…是你吗?” 我心中一震,是小白的声音。 我将手电照向空中,只见一个白色的幻影蜷曲在空中,瞧身形和小白很像。 “小白?” 白色幻影动了动,将一张美得惊心动魄却也苍白得惊心动魄的脸颊露了出来。那张脸我从未见过,我若见过则不可能没有印象,因为那张脸是那样的精致无双。 “你…快救我…”白色幻影颤抖着嘴唇说道,苍白如雪的美丽脸蛋上现出无比痛苦的表情。 我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了小白真实的面容,我也没有想到原来小白竟是这么的美。 “姨婆!”我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对着小木屋大喊起来。我心中有很多疑惑比如小白为什么要进谷,比如姨婆在谷中设置了什么禁制,但这些疑惑都比不上救小白重要,因为她现在正在受苦。 我一边叫喊着姨婆,一边撒腿朝着小木屋飞奔而去。 我跑到小木屋的时候,姨婆正好从里屋出来。姨婆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身上穿着厚厚的棉服,对我说道:“孩子,你怎么了?”我急忙抓住姨婆干瘦的手臂,说道:“姨婆,快!快!”因为跑的急了,也因为小白在受着非人的折磨所以我心里焦急,因此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幸好外婆明白了我的意思,跟着我到了小屋外。 也许是知道我在想办法救她,所以小白压抑着自己惨叫的声音,我只能听到低低的呜呜声。 “姨婆,她,她!”我指着被困在空中无法动弹的小白,语无伦次地说道。 姨婆瞥了一眼小白,神色不变,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孩子,不过是一个鬼而已,已经被我的‘陷鬼阵’给困住了,而且有姨婆在,没什么好怕的。” 原来姨婆是误会了,以为我是见到有鬼所以害怕。这时小白终于忍受不了,大声呻吟起来。 我正想说话,姨婆忽然‘咦’的一声:“原来是你这小鬼,没想到你还有胆子过来,上次吃的苦头还不够?” 看来姨婆认出了小白,我急忙道:“姨婆,快放了她吧,她是我带来的,是我的朋友!” “是你带来的?”姨婆奇怪的瞧了我一眼,问道,“你和一个鬼做朋友?” 我忙不迭地点头。 姨婆轻轻摇了摇头,叹息说道:“和鬼做朋友,对你可不太好啊!鬼带着很强的阴气,会激发你体内的阴气,会折损你本来就不长的寿命的!” 姨婆的话让我一呆,随即挥了挥手,快速说道:“她现在很痛苦,姨婆你快出手放了她吧!” “现在的孩子呐…真是胆大包天…”姨婆摇着头往小屋里走去,过了一会手里拿着一张黄符从小屋里出来,走到小白面前一挥,那黄符燃成一片灰,随后小白从空中坠落。 小白摔倒在地上,我上前伸手欲扶却扶了一个空,这才想起小白是没有实体的。小白趴伏在地上,长发披散,白色的身躯在我手中电筒的灯光中瑟瑟发抖。 “小白你没事吧?”我关心地问道。 “没…没事…”小白颤抖一阵,抬起头来,惊惧交加地看着姨婆。 ‘喵——’花花叫了一声,在小白身侧跳来跳去。 “走…走开!别过来!”小白将身子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地说道。 看她的样子,似乎很怕花花。 “小白,我不是叫你在外面等我吗?你怎么进来了?”我对小白自作聪明的擅自行动很不满,看着她一脸苍白的模样又很恼怒,所以说话的语气就显得有些凶。 小白委屈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你又没说什么时候出来,你看你进谷这么久都没出来,以为你出了意外,所以…所以进来看看…” 我一时无语,竟不知该说什么。 “你们跟我来吧。”姨婆发话了。 我没办法扶到小白,幸好她慢慢站了起来,跟在我的身后一步一步走到了小木屋里。 小木屋里外就是两个世界。屋外北风呼啸、寒冷异常,屋里却是安静祥和、温暖如春。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进了屋,姨婆点燃了油灯,然后坐到了躺椅上,问我。 我坐到自己的木板床上,小白站在门口,怯怯地不敢进来。姨婆看了她一眼,她不禁浑身一颤,默默地走到了我的身后。 花花‘喵’的一声,就要朝小白扑去,小白尖叫一声,一下子躲到了我的身后。身后没有真实的触感,只有一股冰凉的寒意由背部传来。 姨婆挥了挥手,花花没有真的扑过来,对着小白张了张嘴巴,然后跳了躺椅上,在姨婆的腿上趴下。 “我有一次拍了一张照片,不知怎么就把小白给拍进去了……”在木屋中油灯下,我将自己和小白的相识过程简单讲了一遍。 姨婆听完脸上的皱纹都堆积到了眉头上:“手机拍照?你把你那个手机拿来给我看看。” 我对自己的手机为什么能把小白拍进去,还能把她禁锢住不让她出来一直很疑惑,这时有姨婆在,我就趁机从双肩包里把旧手机拿了出来给姨婆。 姨婆接过旧手机看了一会,抬起头问我:“就是这个手机吗?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啊!怎么会……” 姨婆在皱眉思考,我想了想说道:“姨婆,我这个手机摔碎过,拿去修过。之后就没有神奇的功能了。” 姨婆露出恍然神情,拿着旧手机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她睁开眼睛说道:“我明白了…我在你的手机上感受到了淡淡的法阵气息,那丝气息很淡很淡,如果不是仔细感觉就会忽略过去。” “法阵?”我心中疑惑难解,我的手机是从数码城买来的,很普通的一个手机,怎么会有什么法阵?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手机的法阵和你外婆有关。”姨婆将手机递还给我,“因为那丝遗留下来的气息,是陷鬼阵的味道。” “陷鬼阵?”我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疑惑说道,“姨婆,我不明白。” “陷鬼阵是我们黄门的独门道术。”姨婆解释道,“这世上只有你外婆和我会,我很确定你手机里的气息和陷鬼阵有关,所以你的手机拍个照就能够把鬼给困住,肯定跟你外婆有关。她在你的手机里设了一个小型的陷鬼阵,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外婆在我的手机上做过手脚?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除了外婆病危那次,我最后一次去外婆家是放暑假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经买了手机。外婆如果要在我的手机上设那个什么‘陷鬼阵’,应该就是那时候吧? “你外婆怕你遇到什么恶鬼,所以在你的手机里弄个小型的‘陷鬼阵’,有陷鬼阵在,你就算碰到什么恶鬼,也有保命的机会。”姨婆说道。 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小白被困在我的手机里之时,只是失去自由,并没有遭受很痛苦的伤害,而她两次闯进山谷,都被姨婆的陷鬼阵虐得死去活来。同是陷鬼阵,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区别? ... 第六十八章 美 我将这个问题讲了出来,姨婆想了下,说道:“陷鬼阵本身并不会对鬼魂造成痛苦。” 我转头看了一眼躲在我身后的小白,见她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于是对姨婆说道:“可是为什么小白…” 姨婆说道:“我在谷里的陷鬼阵中,设置别的法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以后会受一场记忆深刻的教训,那样它们就不敢再来骚扰我。至于你的手机…可能你外婆的目的只是想要保护你不受鬼魂伤害,把它们困住也就够了。” 听了姨婆的这番解释,我才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外婆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不想我知道这些,是想让我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的吧。 “你这小鬼。”姨婆忽然用手指了指小白,“你倒是我见过的,胆子最大的鬼。上次给你的教训,你都忘了吗?” 小白听了姨婆的话,身子又渐渐发抖起来。她心情激荡之下,我就感觉后背阵凉阵寒。小白躲在我的身后一声不吭,我对她突然闯进谷里来也是疑惑不解,这时见她不敢说话,于是说道:“姨婆,小白是个好鬼,没做过什么坏事,您就饶了她吧!” 姨婆哼了一声,说道:“鬼就应该去投胎,在人间晃荡什么?” 我说:“小白是个可怜的家伙,她失去了前生的记忆,又有心愿未了,所以她不愿投胎,只想着找回记忆完成心愿…” “哦?这样么?”姨婆点点头,说道,“也算情有可原。” 说着说着,外面的天就渐渐有些亮了起来,姨婆说自己很困,就起身回里间去了。花花瞪了小白一眼,鼻子里喷出一口热气,在躺椅上趴下了。 我回转身,看着之前一直躲在我身后的小白。 她的长发分散开来,柔顺地披挂在肩膀两边,露出那张令人惊艳的面容来。她的脸色苍白依旧,不知是本来如此,还是刚才被陷鬼阵折磨的。 “你怎么进来了?”我怕影响姨婆休息,所以低声说道,“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谷里有禁制的!” 小白咬着嘴唇,沉默不语。她不说话,我也没有办法逼她说,因为我碰不到她。 “好了,现在没事了,以后不要这么傻了。好困,我再睡一会。”我躺到木板床上,闭上了眼睛,被小白的事情一闹,我的精神有些困顿,其他事都有些想不起来了。屋子里很暖和,小白在旁我又觉得很冰凉,就在这种奇怪的冷热感觉之中,我慢慢睡着了。 一夜无话。 我是被一阵香气给弄醒的,有了意识之后,耳中又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爬起身来,姨婆正在灶台前忙碌着,见我起了,笑着说道:“孩子你醒了,快洗把脸吃饭。” 我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童年在外婆家住着的那段日子。我转头在屋子里看来看去,姨婆看见了,说道:“那小鬼在屋外。” 我走到屋外,却没见到小白的身影。冬日的早晨气温很低,草木之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远处的括苍山主峰笼罩在一层浓浓的白雾之中,太阳在浓雾的遮掩之下,根本见不到影子。 我站在木屋外的平地上,呵气成霜,感觉冻得不行,尤其是屋子里是那么的暖和,两相对比,屋里屋外像是两个季节。看不到小白,我不禁有些四顾茫然。 摇了摇头,我转身朝着木屋走去,眼光一瞥之间,忽然怔住了。在木屋顶上,站着一个雪白雪白的影子,正低头看着我,不是小白是谁? 回想我会认识小白,也是因为她站在外婆家的房子上,被我的手机拍了进来。我现在知道我的手机被我外婆设置过,所以才有那样的神奇功能。 “小白你这么喜欢屋顶么?”我嘴里说着,眼睛紧紧盯着小白的脸。那张脸昨晚我就看到过,但是昨晚光线不好,我看得并不算特别清楚,只觉得是我从未见过的美,这时一看,更是觉得小白气质出众,美轮美奂。那眉那眼那嘴那五官,搭配地精妙无比。尤其因为她是鬼的缘故,整个人的肤色特别白,白衣胜雪,肌肤更比雪白,所以她整个‘人’瞧来有一种飘然出尘的神秘感。 她的整个身体藏在宽松的白色长衫底下,看不出身材,但是我看过她的*,知道长衫掩盖下的小白拥有一副怎样傲人的娇躯。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凭借这么一副外貌,一定可以迷倒众生。 小白无视了我的问话,轻轻巧巧一动手,将长发拨到前面,再次掩盖住了倾国倾城的相貌。我见小白站在屋顶上一动不动,根本没有理会我的打算,于是只能摇了摇头,走进了小木屋中。 小木屋里很暖和,跟屋外的严寒有天壤之别,姨婆已经将饭菜端上桌,招呼我吃饭。我坐到桌边,问道:“姨婆,我看这屋里没空调没暖气的,为什么会这么暖和呢?” 姨婆给我盛了一碗饭,说道:“这是我们黄门中的秘术,可比空调暖气好用多了。” 花花又一次跳上桌,看来姨婆把它当做了家庭成员,所以吃饭都是在一个桌子上吃。 早饭过后,我向姨婆告辞。姨婆想让我在这里多住几天,我说年节快到了,再不回去爸妈要着急了,姨婆便没再勉强,去屋外田地里割了一些蔬菜,用袋子装好,让我带回去吃。 我看着满满一大袋的萝卜青菜,心想这得吃到年后去了,也没有推辞,接过了袋子。 “孩子,临走前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希望你能听进去。”姨婆把蔬菜袋子递给我之后,就抓住我得手臂说道。 姨婆的手很干瘦也很温暖,我点了点头。 姨婆说道:“我能看得出来,你这孩子心善,所以能和鬼做朋友。但是鬼毕竟是鬼,是不干净的东西,阴气很重。你又是这个阴盛阳衰到极点的体质,如果和鬼待久了,你体内的阴气会加快成长,最终的结果你也清楚。” 我默然无语。姨婆说的话我自然明白,她说这番话矛头指向的是小白这我也懂。 看来是和小白说再见的时候了。 我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姨婆的话,姨婆将我送到门口,小白立马从屋顶上飘了下来。她还是很惧怕姨婆和花花,一下就躲到了我的身后。看到小白离我很近,姨婆的眉头轻微地皱了起来,却也没有说什么。 我背着双肩包,提着一大袋无污染的绿色蔬菜,带着小白,走出了姨婆隐居的这个山谷。 小白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跟在我的身后,到了山谷外的某处,我背靠着一棵大青树,看着又将面容遮起的小白说道:“你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老要将脸遮起来呢?” 小白沉默地低头站在我身侧两米远处,对我的问话毫无反应。 “怎么突然变哑巴了?难道被姨婆的陷鬼阵给伤到了?”我忽然一惊,不由自主地朝着小白走了过去。 “你才变哑巴了呢!”小白往后退了几步,终于开口了。只不过听她的声音,却是带着几分恼怒。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理我?”我奇怪问道,“还有你怎么自己跑进来了,如果不是姨婆心善,你可能就出不来了!” 小白沉默不语。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只能摇了摇头,转身朝前走去。走了几步,我回头一瞧,只见身后空空如也,小白的身影却是不见了。 我苦笑着说了一句:“这鬼为什么就自带隐身能力呢?” 只听得小白冷冷的声音响起:“你若是想要有这能力,吊死到旁边那棵树上,也就有了。” ... 第六十九章 给小孩驱邪(上) ?我就怕小白不说话,她要是不说话那我就彻底不知道她有没有跟着我了,所以虽然她在咒我,语气也很冷,我都不以为意,说道:“我还没活够,还不想死。”说到这里我又想起自己最多只有十几年好活了,而且还是禁欲做和尚一般的十几年,如果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能活的时间更短!心情不由变得很差。 “有些人活着,就跟死了一样,就差没埋!”小白的语气带着冷嘲热讽,我心情变差,便没了斗嘴的心思。 小白可能是知道我没说话的**,开始故意嘲讽我:“怎么了,变哑巴了?要不要回去找你姨婆治治?” 我听小白的语气,提到我姨婆的时候,有一股淡淡的怨气,于是开口说道:“我姨婆是个好人,她不是没有伤害你吗?你就不要记恨她了!” 小白的声音响起:“你姨婆是个好人,你就是个坏人!” 我无辜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怎么就变成坏人了?” 小白沉默一阵,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用法器脱我衣服,后来又放怪兽追我。你不是坏人谁是坏人?” 手机里的陷鬼阵是我外婆装的,拍进小白的时候她为什么会是**的,这我也不清楚,至于她说的放怪兽——驱鬼四方咒的确是我用的,那时候我和小白并不相熟,我想把她赶走也是人之常情。 现在她拿这两件事来指责我,我只能苦笑以对。 “现在知道自己是坏人了吧?”小白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意味,响在我的耳边,“明明是去见自己的姨婆,却不和我说一声,害得我......”她后面还说了几个字,但是声音变得太轻,我实在是没有听清。 我昨天进山谷之前,只是告诉小白在外面等我,并没有告诉她我什么时候出来,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出来。至于姨婆,我也只是隐隐的怀疑山谷里住的是她,并没有什么把握,所以我没有告诉小白。 如果因此害得小白以为我出了意外,这才进山谷寻我,那她昨天晚上所受的罪,那就是因为我。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由生出了某种愧疚之感。 “小白,你进山谷的原因,是因为我吗?”我轻声说道。 “不是!”小白斩钉截铁地否认道,“昨晚我是太无聊了,我看你进了山谷都没事,想想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山谷中的禁制肯定已经失效了,所以我才进去的,和你没有丝毫关系。” 小白否认的语气又快又肯定,我不禁疑惑起来:难道是我想错了? “小白......” 我的话还没说完,小白已经继续说道:“你不是要回家吗?再不走天快黑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晨雾已经开始消散,阳光开始穿过厚厚的云层,落在清新自然的括苍山上。 这中午应该还没到吧?天怎么会黑呢? 不过我没再说什么,背着双肩包,提着一袋新鲜蔬菜,踏上了出山的路。 我之前来过一遍,这次出去就轻松很多。虽然不可能记得所有正确的岔路,但走错了的时候,小白自然会提醒我,所以花了比来的时候少很多的时间,我就走出了括苍山。 “小白,你在哪里?你老这样不现身,我像是自言自语,感觉很奇怪的!”到了括苍山外的一个公交站,看到公交站上一个人都没有,我就对着空气呼唤起小白的名字来。 小白没有回答我,我想了想,拿出了旧手机,打开一看,果然在相册里找到了小白的身影。 她附身在我的一张照片上面,身穿白衣,长发披散,将自己的绝世容颜遮掩了起来。 “你这么好看,干嘛老要藏头露尾呢?”我看着照片,对着手机屏幕感叹起来。 “你好烦唉!”小白终于说话了,声音终于没有之前那么不耐烦,看来我的马屁发挥了一定的效用。 我离开山谷的时候,姨婆对我的警告,我自然还是记得的。 “跟鬼一起久了,我会变成鬼的。”我心中暗暗叹息。姨婆说的话虽然不同,但是表达的意思和我想的这句话却是差不多。如果我想活的久一些,就离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远一些。可是...小白... 赶她走的话,我说的出口么? 在括苍山里行走的时候,我本来已经想好了:走出括苍山就和她分道扬镳,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只是这时候看着照片里的小白,听着她那略带嗔怒的声音,我的心中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闪过几分不舍。 就让她再和我呆几天,一起过了这个年吧。反正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再多几天我也不会马上死了。 心中计议已定,我不由松了一口气。 我也有点搞不懂自己了,明明和鬼呆在一起,会减少自己的寿命,可是想到可以和小白再呆几天,我就莫名地开心起来。 可能是...看到的小白面容过于惊艳的缘故吧?毕竟爱美是人的天性... “你觉得我烦吗?”我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对着手机里的小白说道,“那你怎么还跟着我?” “无聊。”小白简单回答了两个字,不知是说我的问题无聊呢,还是说因为无聊才跟着我。 我们坐上了公共汽车,赶在吃午饭之前回到了家。妈妈问我昨晚干嘛去了,我随便编了个理由说去同学家过夜了,妈妈也就没再多问。 再过两天,除夕夜便到了。 农村的新年味很浓,爸妈在外忙碌一年,我在警校读书,一年之中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所以过年,自然是我们一家子最为开心的时候。 只是今年...外婆刚刚去世,妈妈还没有彻底摆脱悲伤。而我,一想到自己最多只有十几年好活,也就不怎么高兴的起来。 除夕夜,一家子吃完年夜饭,放完象征着美好愿望的烟花炮竹,然后开始窝在客厅里看春晚。 “你们家的氛围...真令人怀念...”在我们看春晚的时候,我的耳边忽然响起小白的声音。 我看了看爸妈,见他们神色如常依旧沉浸在电视节目之中,便知道小白的声音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 爸妈在旁,我没有说话,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在信息对话框里打出几行字:你想起了什么吗? 小白的声音响起:“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我抓不住它们。” 我打字道:你没看过春晚吗? “春晚?是什么东西?我没印象了。” 我用文字回答道:就是我们现在在看的节目,每年除夕的时候,电视里都会放的。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印象吗? 小白沉默了一会,回答我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不记得我看过这个叫‘春晚’的东西。” 我虽然有些无语,却也没有很惊讶,想了想继续打字道:小白,问你个问题可以吗?希望你不要介意。 小白好奇问道:“你想问什么?” 我打字道:我想问你多大了? 问一个鬼多大年纪的确很奇怪,所以我又补充了一行字:我是想问你做鬼有多久了。 小白的声音有些迷茫:“好久了,久到我已经记不清了。” 久到记不清了? 那还真是挺久的,估计有好多年了吧。 我没再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毕竟女鬼也是女人变的,而问一个女人年纪是很不礼貌的,我可不想惹怒小白。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给小孩驱邪(上))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若二十四谢谢您的支持!! 第七十章 给小孩驱邪(中) 一家团聚的快乐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一眨眼就到了大年初三。 我们老家这边的习俗呢,大年初三是走亲戚的日子。因为外婆去年刚刚去世,所以我们全家都去了外婆那边。 大姨小姨他们全家也都在了,我们先去了外婆的墓地祭奠然后回了外婆老房子。 这一次小白并没有跟着我过来,因为她说害怕外婆家里有外婆生前留下的某些奇怪法阵,就像那个陷鬼阵一样。我知道不管是外婆改造的陷鬼阵,还是姨婆设在山谷中的陷鬼阵,都让小白吃了很多苦头,所以也就随她去了。 外婆已经去世,两个舅舅已经另造了新房子,只有外公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 我们这么多晚辈在,外公很高兴,忙上忙下的准备着晚饭。 大姨有个儿子,名叫周浅,是我的表哥。 周浅其实很想考警校,想做警察,只不过大姨不支持,他也没法最后只能读了经济。不过我听说他毕业之后并没有从事经济方面的工作,而是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 我上了警校之后,每次放假碰到的周浅,他都会问我一些警校里的情况,似乎不能做警察,他一直都没有真正释怀。 “陈深,我听说前段时间你的两个室友出了意外?凶手抓到了吗?” 闲下来以后,我和周浅两人站在老屋的屋檐下,开始闲聊起来。小徐和大飞的事情闹得很大,我也没有瞒着我爸妈,只不过我并没有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只是说警察还没抓到凶手。没想到周浅也知道了,看来是我妈妈和大姨说过。 周浅的神情淡淡的,但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某些特别的东西来,因为在周浅读大学的时候,他的三个室友也被杀害了。那时候我还在上中学,后来听说杀人凶手还是周浅亲手给查出来。(此案详见拙作《死神代言人》)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和周浅算是有某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嗯,哥你也听说了?凶手还没抓到。”想起大飞和小徐,我的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我没有告诉周浅真相,主要是因为周浅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这一点我很清楚。虽然我们的外婆是一个神婆,但他这个人从小就很怪,对于外婆施展了一些法术之类的东西,他向来是不信的。可能因为这个原因,从小到大他都很少来外婆家里。如果我告诉他杀害我两个室友的凶手是一个恶婴,他不觉得我失心疯了才怪。 我说了谎,但是我的悲伤心情是真的,所以我不觉得周浅能够看出来。 周浅的确是没有什么异常的神情,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如果需要我帮你查案,你就跟我说一声,反正我也在省城。” 我点了点头,正想说话,旁边忽然传来某些嘈杂的声响。我和周浅转头看去,只见几个人快速慌乱地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一共四个人,前面那个我认识,是外婆村里的一个老汉,后面跟着一男一女。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手里抱着一个小孩子。男女的脸上都有些焦急和慌乱。 他们来得很快,一下就到了老屋门前。那老汉说了一句“就是这里”然后就急冲冲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们来的动静很大,舅舅他们都注意到了,于是迎了上去。 那对男女的神情很是惶急,男子怀里的小孩子年纪只有五六岁,这时双眼紧闭脸色很差。我大概猜出了他们的来意,在我的童年,外婆还在的时候,这是很常见的一个场景。 “救命啊!”果然听到女子对着舅舅他们喊道,“神婆在不在?快救救我的孩子!”舅舅他们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由面面相觑。看来这对男女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想要过来向外婆求助。外婆在老家一带的名气很大的,这对男女可能是听人说了外婆的神奇,这才过来看病。只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并不知道外婆已经去世了。 外婆生前会很多奇怪的法术,但她从来没有教过家里人,我的舅舅阿姨们,都是不会法术的普通人。我知道外婆是想我们过正常人的生活,不想我们和那些脏东西打交道。 只是这时候,有不知情的人找上门来求助,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外公这一生见多了眼前这种事情,他将那对男女请进屋里,询问他们出了什么事情。原来是那对男女的儿子出了事情,几天前,他们的儿子忽然发了高烧,他们开始的时候以为是普通感冒,送去乡镇卫生院里看病,挂了两天针,没见好。他们就带着孩子去市里看病,在市里的医院住了几天院,不仅没见好,那体温更是往上涨。而且市里的医院检查了好几天,真实的病因都没查出来。 他们这下子慌了,看着儿子每天发烧难受说胡话,女子每天以泪洗面。这时候,他们的一个亲戚跟他们说,孩子会不会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中邪了。那亲戚还说她知道某个神婆很灵,让他们带孩子去看看。 农村人对这些东西还是挺相信的,他们绝望之下就决定出院,然后带着孩子去找神婆看看。那个亲戚说的神婆就是我外婆,只是她并不知道外婆已经去世了。这对男女满心希望地带着儿子过来找外婆看病,突然听说外婆已经不在了,那女子一下子坐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那男子抱着儿子坐在凳子上,也是一脸绝望的呆滞神情。我在旁边看着也是心生不忍,听他们的讲述,他们已经是走投无路这才过来找我外婆的。 乡镇市里的医院都看过了,却看不好,他们的儿子高烧已经好几天了,随时可能死去,这时唯一的希望又断绝了,他们一下子崩溃了。女子跪着爬到外公面前,抓着外公的裤脚,哭着恳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你们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你们!” 女子的哭声太过凄切绝望,我们都是一脸不忍直视。这时外婆还在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舅舅和外公将想要将女子扶起,她却赖在地上不起来,直对着外公磕头恳求。男子本来呆呆坐在凳子上,这时忽然大喊起来:“乐乐!乐乐!”原来他怀里的孩子忽然呕吐起来,脸色更是变得通红,呼吸也急促起来,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市里的医院看不好,你们可以去省城看看。我知道有几家很好的儿童医院,你们如果要去的话……”周浅走上前看了那男孩子一眼,对着那对男女说道。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那男子已经大声哭了起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乐乐他快要死了!” 那名叫乐乐的小男孩情况的确很不好,出气多进气少,如果没有什么外力帮助的话,可能是撑不到省城的儿童医院了。满屋子里的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到乐乐父母的哭声,气氛很压抑绝望。 “他外婆已经去了,我们真的不会看病,真的没有办法……”外公为难地说。他的神情很焦急不安,双手拉着女子的手臂,想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乐乐不在了,我也不活了!”那女子似乎是精神承受不住,有些发疯的迹象,若不是外公拉住她,她已经一头撞到墙壁上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问自己。 看着眼前这已经被逼到绝路的一家子,我心想难道还能更糟吗?于是走上前去,对外公他们说道:“让我试试吧。” ... 第七十一章 给小孩驱邪(下) 外公惊奇地看着我,好像没有反应过来:“试什么?” 我看了小男孩乐乐一眼,说道:“我怀疑他是中邪了,所以我试着帮他驱驱邪。” 那个女子一下子扑倒在我面前,哭道:“求你救救我家乐乐!” 外公问道:“你会驱邪?” 外婆没有教过我法术,这一点家里人都是知道的。 舅舅也说:“小深你如果不会就别逞强,这可是一条人命。” 妈妈将我拉到一边,低声忧虑说道:“小深,你什么时候会驱邪了?最后救活了还好说,若是出了意外没救活,你会惹上大麻烦的。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你的前途…” 我皱了皱眉,妈妈的意思我明白,如果我治死了小男孩乐乐,乐乐父母怀恨在心的话,那我可就大不妙了。因为我是一个警校学生,他们只要去把这件事告诉警校领导,那我的前途就没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乐乐的父母,说道:“他们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妈妈忧虑地说:“人心不可测啊!” 我不禁有些犹豫,乐乐父母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眼神里满是恳求。我又看了一眼小男孩乐乐,心想:“总归还是要试一试的。” 我想要朝乐乐走去,妈妈拉住了我,我对她笑了笑,低声说道:“妈,没事的,相信我。” 我走到乐乐身前,小男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嘴里开始有白沫泛起。 “这应该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中邪了。”我对乐乐的父母说道。 我小的时候住在外婆家,见到过很多中邪的人,以小孩子体质虚弱的人居多,症状和乐乐很像。 “我先说好,我外婆并没有教过我什么法术,我也没有给小孩子驱过邪,所以我并不保证百分百成功。” 乐乐父母也不管我说的什么,都一个劲的点头。我见乐乐的确是危在旦夕了,也不再多说废话,开始准备驱邪。 外婆留给我的法术书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里面的驱邪术我在梅山上用过一次,只不过那一次因为九尾狐太过强大而我能力太弱最后失败告终。 这一次,我要再度驱邪,而成败,关系到一个小男孩的生命! 外婆生前准备了很多施法材料,她虽然去世,但那些东西却都留了下来。我知道在楼上的一个小房间里,于是跑到楼上,拿了驱邪术需要的几样东西下来。 我将施法材料在桌子上摆好,插上线香,点燃香烛,然后用黄符在地上摆了一个圈。我走到乐乐父亲身前,示意他将乐乐放到黄符圈子里。 可能是我的准备工作看起来挺专业,乐乐的父亲没有多想,将乐乐递给了我。乐乐已经失去意识了,而地上都是黄泥,我想了想让舅舅拿来一床被褥放到了黄符圈子里,然后将乐乐小心地放到被褥上。 做完这一切,我示意长辈们退开,拿起桃木剑,开始作起法来。 那次在梅山,我一连念了九遍驱邪咒,最后桃木剑都被毁了,若不是跑的快,连命都要丢在那里。所以这次我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聚精会神地念起了驱邪咒语。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我一遍咒语念完,有风自老屋墙角门缝处吹来,将烛火吹得摇晃不定。我心知有异,捏紧桃木剑,紧盯乐乐的小脸,再次念起咒语。 “天地自然……” “啊!——”乐乐忽然小嘴一张,哭了出来,他的身体更是在被褥上不停扭动。我知道到了关键时刻,桃木剑虚指乐乐,驱邪咒语更是念的又急又快。 “……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乐乐小脸上黑气闪过,忽的吐出一口又黑又亮的浓痰。 “哇!妈妈!——”乐乐叫出声来,眼睛也睁开了。我感觉浑身都在冒汗,快要虚脱了,利用桃木剑支撑,才勉强站着,心里却是放松了下来:“成了。” 乐乐开口说话,她的妈妈喜出望外,看到我点头,她不由狂喜着把乐乐抱了起来。 “烧退了!烧退了!”她一边哭一边笑,猛地朝我跪了下来。外公他们连忙把她扶起来。我缓了缓气息,拿起桌上燃烧着的香烛,走到了乐乐吐出的那口浓痰前。 那口痰里有东西在蠕动,瞧起来恶心至极。 “原来是你这东西在作祟啊!”我冷笑一声,用黄符堆上将浓痰点上了火。 我后来才知道,乐乐吐出来的那个东西,应该叫做阴虫。这东西寄居在尸体中,存活能力极强,我如果当时不是用火杀死了它,只要碰到合适的宿主,它又能寄体重生。只不过这种世间极其少见,所以不为普通人所知晓。 当时的我也并不认得,只是觉得那东西恶心的很,还是一把火烧了最好。 (ps:关于小孩子感冒发烧,这里是因为剧情需要,才如此安排。作者在这里说一句:孩子生病了,还是要去医院看的。乡镇医院看不好那就去市级医院,去省级医院,去上海北京的大医院。不能将希望寄托于乡村里的神婆身上。因为据我了解,现在乡村里的神婆,大多是骗钱的神棍假扮,要说治病救人,那是一点也不会的。治病救人,还是相信医生为好。) 驱了阴虫,乐乐很快就退了烧,脸色也好了起来。他的父母激动的不行,一个劲的说我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说要好好酬谢我。我疲累至极,只能对着他们笑笑,说不需要酬谢。 一番迎来往送之后,他们这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有了这一个插曲,家中长辈看我的神情就有些不同。不过以前外婆在的时候这类事情毕竟发生过多次,所以乐乐一家走后,我们也都恢复平静。 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周浅。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我很累,就坐在一边发呆。过了一会,我见他还在皱眉思考,于是问道:“哥,你在想什么?” 周浅抬眼看我,眼神里有某种莫名的异色:“我在想,你刚才驱邪的原理是什么?” 驱邪的原理? 我怔怔地想了一会,不知该怎么回答。我刚才虽然驱邪成功,但为什么要这样,我的驱邪咒语一念完,乐乐为什么就吐出一口浓痰,就此好了呢? 这其实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说起来,鬼也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只不过因为我的特殊经历,我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了,所以根本没有想过其中的合理性。 驱邪术?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我知道周浅是个信奉科学的人,所以他见到刚才那一幕会产生疑惑也很正常。 “哥,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科学解释的。”我对他说道。 周浅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脸上神情是一种固执的笃定:“任何现象都可以用科学而解释。只是有些现象无法用现有的科学知识来解释。你刚才所做的驱邪……” 说到这里,周浅停顿了一下,皱眉低声自言自语起来:“没有进行过实质性的物质接触,只是弄了几张纸,念了几句奇怪的咒语……看你的样子,体力耗尽状似虚脱……能量是守恒的,你没怎么运动,那能量哪里去了呢……念力……难道意识真的可以影响物质世界……量子力学里好像有这方面的猜想,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精神世界影响物质世界的机制……” ... 第七十二章 陈大仙(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都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他说的那些,什么量子力学意识物质的,我都是一知半解。 我知道自己的这个表哥是个能人,他若是真能研究出什么东西来,对我也有好处。毕竟我有一种令人无语的特殊体质,阴气什么的一直对我虎视眈眈。周浅如果能够用科学解释法术的运行原理,把千百年来一直存在、玄而又玄说不清楚的法术运行机制给构架起来,那我就有救了也说不定。 我心中如此意淫着的时候,周浅已经神神叨叨地走开了。我不由苦笑,看来自己还是不想那么早死啊!才会有这么奇怪的联想。 在外公家吃了晚饭之后,我们都各自回了家。 在我自己的房间里,我锁上房门,拿出了旧手机。我打开相册,看到了照片上的小白。我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讲给小白听,小白问我:“你就不担心驱邪失败救不了乐乐,最后反倒被乐乐父母给赖上吗?” 她的这个问题和当时我妈妈的忧虑一模一样,我想了想,说道:“如果说一点都不担心那是骗人的,但是如果我白天退缩了不试一试的话,那我余生都不会心安的。而且我的余生”说到这里我停住了,心里暗暗叹气。 我的余生已经不长了,还不如做点好事积些功德呢。 小白没有注意到我话里的未尽之意,她对我说:“下次你去哪的话,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一个人呆着实在是太无聊了!” 我脑海中浮现出姨婆对我的警告,但听着小白如此可怜兮兮的语气,我笑了笑:“好的。” 在家的日子平静悠闲,却也过得极快,一转眼又过了三天。 正月初六这天,我正在家里上网,手机忽然响了,我一看号码是我舅舅打来的。舅舅一般不会打电话给我,所以我有些奇怪,快速地接了起来。 “小深,你快过来,又有病人找上门来了!”小舅舅在电话里的语气很急迫,催着我过去。 电话说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又有人找到了外公家里,想要得到救治。似乎是什么人生了怪病。 挂了电话,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打算去外公家。 小白的声音响起:“陈深,我和你一起去。” 我想起之前和小白的约定,点了点头。 外公家和我家并不是很远,我骑着电瓶车十分钟就到了。在路上的时候,我有些无奈地想:“生病了就去医院呗,怎么老往外公家跑呢?难道以后要我接替外婆的角色么?” 外公家老屋的门前围了一群人,我一到,小舅舅就迎了上来,拉着我进了老屋:“快来看看,这个你能不能治?” 屋里有几个陌生面孔,其中有一男一女,女的手里抱着一个差不多一两岁的小男孩,小男孩脸色发黑,浑身抽搐发抖,脸色很差。男子站着一旁,双手焦急地搓来搓去。见我进来,那男子接过女子手中的小男孩,抱到我的面前,急道:“你就是那个大仙吧?大仙求求你快救救我的儿子!” 大仙? 我愣住了,我什么时候成大仙了? 这时候旁边出来一个女子,拉着我的手臂感激说道:“大仙,你上次救了我家乐乐,我们已经在家里给你立了牌位,保佑你长命百岁,大富大贵!这次也求你显显神通,救救这孩子吧!” 这女子是乐乐妈妈,看到她我就明白了眼前状况的由来。看来是我救了她儿子以后,她认定我是一个大仙了。那一男一女应该是她带来找我看病的。想明白了这一点,我不由暗暗苦笑:我能救了乐乐,那完全是逼到绝路之后的无奈之举,要说治怪病救人命,那我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的。我不会因为自己侥幸驱邪成功,就认为自己是真的大仙了。这一点的清醒认知,我还是有的。 既然这样,我就打算回绝那对男女。虽然他们带来的小男孩很可怜情况很糟糕,但我不是我外婆,没有那个救人的能力! “那个其实我并不咦?”我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有些惊奇,因为我发现那对男女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对男女三十来岁,男的面相忠厚老实,女的长得也算风姿绰约,他们两人的模样,我的确是有些印象,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我正在努力回忆,那对男女和乐乐的妈妈一直在恳求我救救那个小男孩,我摇了摇头,正想拒绝他们,一个清脆的童音响了起来:“大哥哥!” 听到这么一声熟悉的‘大哥哥’,我心中一动,目光转向声音来处。在那男子的右手边,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粉色外套的小姑娘,梳着两条长长的小辫子,正惊喜地看着我。 小姑娘十岁左右,脸蛋白净可爱,嘴角边两个小小的酒窝,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看到她,我一下就想起来了。 米米! 小姑娘的名字应该叫做米米,外婆送去后山殡仪馆火葬的时候,我在殡仪馆后面的树林里遇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小姑娘当时在哭,说自己迷路了,我就把她给带出那个树林了。小姑娘说自己叫做米米,当时还发生过一件诡异的事情,米米说看到了一个没穿衣服的大姐姐躲在一边哭,我后来仔细找了找却没有发现。 我后来有过怀疑,米米看到的那个没穿衣服的大姐姐,就是小白。 我后来拿这件事向小白求证,小白却矢口否认。 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了小姑娘米米。 而我也终于明白,为了那对男女会看起来这么脸熟了。因为他们是米米的父母,那天我将米米送回去的时候,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时间过去好几个月,又只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所以我一时想不起来。 看米米父母的样子,应该也是没有认出我来。还是米米的记性好,一下就认出我来了。 “米米!你还记得我啊!”我对着米米笑了笑。 米米没有笑,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大哥哥你就是大仙吗?求你救救米米的弟弟吧!” 听着米米的萌声相求,我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拒绝。 米米的父母看到米米和我相熟,脸上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情,也不住地求我救人。我叹了一口气,仔细观察了一下米米的弟弟。 小男孩还很小,在父亲的怀抱里昏睡着。他的脸上嘴唇泛着青黑色,脖子处皮肤有些溃烂,和前两天小男孩乐乐的症状完全不同。 我判断不出是不是中邪。我仔细回忆了从小到大见过的那些案例,由于时间过久记忆有些模糊,我想了好一会,确定自己想不起来外婆有没有收治过类似的病例。 没有记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想要说这次我帮不了你们,但是看着米米父母尤其是米米期待的眼神,我就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就在这种为难的时候,我的表哥周浅站了出来,说道:“你们带孩子去医院看过了吗?” 周浅的神情很从容镇定,平静的语气中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米米的爸爸迟疑了一下,回答道:“还没,没有” 米米的妈妈说道:“我们听说大仙很灵,所以想着先找大仙看看” 周浅的神情冷冷的,声音也是冷冷的:“这孩子,是你们亲生的吗?” 米米的父母尴尬地低下了头,乐乐的妈妈说话了:“我家乐乐去了那么多家医院都没治好,大仙一看就看好了。我还是相信大仙,所以就带她们过来了。” 周浅看了我一眼,摇头说道:“他不是大仙,你们如果指望他来救这小娃娃,那就是谋杀!” 周浅的话很难听,但我听着却很是顺耳,忙不迭地点头道:“我真不是大仙,我也不会救人,你们还是带孩子去医院吧!” 米米的父母神情有些犹豫,乐乐的妈妈却不干了,怒视着周浅说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说大仙坏话!大仙救了我家乐乐,在我们家都是有牌位的!” 周浅冷冷瞧着乐乐的妈妈,说道:“我是你口中的大仙他哥!” ... 第七十三章 陈大仙(中) 乐乐的妈妈语塞了一下,弱弱地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反驳,她的神情越发退缩起来:“那你说,该怎么办?你看这孩子,都黑成这样了,肯定是中邪了,只能请大仙施救!” 周浅没有迟疑,快速说道:“马上送市里的医院去,估计还能救的回来。” 乐乐的妈妈说道:“上次你说我家乐乐也是说送医院,最后还不是大仙给治好了。大仙,你说是不是?” 我只能无言以对。 周浅一点都没受影响,淡淡说道:“一码归一码。你儿子的病送医院,并不见得一定治不好。而眼前的这个小男孩要是不送医院,肯定没命。” 米米的父母脸色大变,急声问道:“真的吗?你没骗我们?” 周浅摇了摇头,似乎对于某些事情无可奈何,说道:“看你儿子的样子,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不是中邪,而是中毒!” 中毒!我心中一惊,米米的父母更是惊得脸色发白、摇摇欲坠。 “大哥哥!”米米又叫了我一声。 我知道周浅是个侦探,对于是不是中毒这方面很有研究,他说的如果是真的话,那米米的弟弟是命在旦夕了。多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于是开口说道:“你们快送孩子去医院吧,晚了孩子就危险了!” 我这个‘大仙’在他们眼中的分量明显比周浅重,我话一出口,乐乐的妈妈就一点头,转而劝米米父母去医院。米米的父母顾不得再说其他,抱着小男孩急冲冲地走了。 米米一家子离开以后,我才回过神来,感激地看了周浅一眼。 今天如果不是他帮我解围,我还真不知怎么拒绝米米以及她的父母。 周浅看出了我对他的感激,淡淡说道:“你脸皮太薄了,这样子以后怎么做警察?” 我无言以对。 “哥,那小孩真的是中毒了吗?”过了一会,我想起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我不知道周浅是真的看出了米米的弟弟是中毒,还是为了让他们去医院而欺骗他们。 周浅露出一丝不悦神色,说道:“当然是中毒了,*不离十。” 我心中一震,原来周浅没有说谎,米米的弟弟真的是中毒了。 我问道:“他中了什么毒?” 周浅沉默了一阵,说道:“看那小孩的症状,有点像是汞中毒。” “汞中毒?”我惊呼一声。 汞就是水银,水银中毒?米米的弟弟才那么小,怎么会汞中毒呢? “如果是汞中毒的话——”周浅挥了挥手,神情凝重地说道,“一个一岁大的小孩子,应该不大容易接触到水银。而且看他父母的样子,对此也并不知情。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看着周浅那张若有所思的脸,我心中也有寒意升起:“哥,你怀疑米米的弟弟中毒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投毒?” 一个一岁大的孩子,肯定是处于父母的精心看护之下的。如果米米的弟弟是意外接触了水银而中毒,那他的爸爸妈妈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的。 除非那小男孩是他们捡来的,所以才不太重视 或者 小男孩中毒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投毒! 冬日的阳光从屋外照射进来,带着和煦的热度,但我的心中却是阴寒一片。如果真是投毒,那简直太可怕了。谁会对一个一岁多的孩子下毒手,那心也太狠,得下地狱的! “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也有可能猜错了的。”周浅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说道,“毕竟,可推断的线索还太少。”我默然无语,心中更是有了某种隐隐的担忧,只是这担忧像是门后的虚影,一时看不真切。 我在担忧什么? 许是我脸上的忧色过于明显,被周浅看了出来,他有些诧异地问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和那家人很熟吗?” “以前就见过一次。”我摇了摇头,将那丝忧虑赶出脑海,“那家人是谁,住哪,我都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米米的名字,对他们一家的情况的确是不太了解。我和周浅都是被米米一家闹出的动静给弄过来的,这时事情了结,我们便各自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我电瓶车骑的很慢,因为我心中有些疑惑未解。不止是对于米米的弟弟为什么会中毒疑惑未解,更重要的是我想要想清楚自己后来在担心什么! “那个小姑娘能看到我。”小白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有人在的时候,小白都是隐身的。刚才在外公家里,我都不知道小白在哪里。 “你刚才在哪?”我问她。 小白回答道:“在屋顶上,那个小姑娘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看我,还对我挥了挥手。” 米米能够看到小白?对于这一点我并不十分吃惊。当初在殡仪馆的时候,米米就和我说看到了一个没穿衣服的大姐姐,而我却没有看见,我当时心中怀疑她是看见鬼了。 小白提到了这茬,我于是旧事重提:“小白,你以前是不是和米米见过面?” 小白立马回答:“没啊!这是第一次见。” 我不禁沉默了。看来米米不是普通的小孩啊,她好像有阴阳眼。不过这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小白,刚才发生的一切,你应该也都看到了。米米的弟弟身上,你有没有感觉到某种奇怪的东西?” 小白是个鬼,对于同类在旁会有反应,就像以前恶婴出现的时候,小白都能提前向我示警。 小白的回答很简单干脆,就两个字:“没有。” 看来米米的弟弟遇到脏东西的可能基本可以排除了,现在就是不知道他是生病,还是中毒。 周浅怀疑是汞中毒。我在警校上课的时候,有上过毒物鉴定课,米米的弟弟身体上的症状表现,的确和汞中毒很像。是有人投毒,还是意外?如果是投毒的话…… 我心脏忽然一缩,想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担忧何来。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自然不会和谁有仇怨。如果有个凶手给小孩投毒,最大的可能自然是和小孩的父母有仇怨。不直接向大人寻仇,而将魔爪伸向幼小的孩童,由此可见凶手的阴险凶残狠毒。 如果这个猜测是事实,有那么一个人,跟毒蛇一样在暗中窥视着米米一家,伺机报复的话…… 米米家里可不止一个小儿子!还有一个女儿! 米米可能会有危险!这就是我那丝隐忧的来源。 “小白,我们要找到米米。”我心中情绪起伏,表情却越发冷静,“我要找到那个投毒的凶手。” 小白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好的。” 我马上调转车头,朝着大姨家的方向冲去。我到大姨家的时候,周浅也刚回家,一下就被我堵家里了。我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希望他能帮我找到米米。因为周浅是做侦探的,我觉得他找人应该挺擅长的。周浅说自己正闲着无聊,于是一口答应了下来。有了周浅的保证,我顿时放下心来。 “陈深,你怎么对那小姑娘的事情那么上心?”回去的路上,小白这么问我。 “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很可爱,又叫我大哥哥吧。”我想了想,这么回答小白。 我和米米虽然才见过两面,但我确实很喜欢那个小姑娘。我不希望她受到什么伤害。周浅的效率很快,到了第三天,他就把米米一家的情况了解清楚,并把米米家的地址告诉了我。不过米米一家都没在家里,他们去了省城,给米米的弟弟治病去了。 ... 第七十四章 陈大仙(下) 时间已经到了初十,警校开学也没几天了,我在家里呆不住,决定提前几天回省城。回省城之前,我去了一趟括苍山,带着一些吃的用的去看望了一下姨婆,姨婆很高兴。 我已经接受了自己最多只有十几年好活这一事实,于是有精神向姨婆讨教法术方面的一些事情。我把外婆留给我的那本没有名字的法术书拿给姨婆看,姨婆说这本书原本名叫《黄门三十六秘法》,是黄门的不传之秘,原本是有封面的,只是一代代传下来,封面就被弄丢了。 我一听原来这本法术书这么有来头,还是黄门的不传之秘,那我带在身上弄丢了可不太好,于是说要把法术书给姨婆保管,姨婆说既然外婆把这本法术书给了我那就让我留着,不要给别人看到就是了。我说我已经将整本书都背了下来,再留着书也没多大作用,姨婆一脸惊奇,当场让我背诵了几篇,确认我没有说假话之后,姨婆这才答应保管这本《黄门三十六秘法》。 姨婆本来想要教我一些书上没有的法术的,但我急着回省城,于是只能作罢。 “姨婆,以后有时间了,我会多来看您的。到时候再跟您学法术吧。”出山谷之前,我这么跟姨婆说道。 小白这一次没有跟着我,呆在山谷外等我。但是姨婆似乎是看出小白最近还是和我在一起,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你身上的阴气比上次见面重了很多。以阴气这样的成长速度,你体内的阳气可能撑不了十几年。孩子,你最近是不是还是和那个女鬼在一起?” 面对姨婆关切的目光,我不安地低下了头。 “真是胡闹!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姨婆斥责我了一顿。 最终在我保证一定不再和小白接触以后,姨婆才放我出了谷。到了山谷外,一阵阴凉感觉袭体,我知道小白过来了。 “小白,我们……以后……”我吞吞吐吐地说,最后‘分道扬镳吧’那几个字就是说不出口。 小白疑惑的声音响起:“我们以后怎么?” “还是好朋友吧?”话到临头,我不由改了口,心中暗叹,却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等找个恰当的时机再和她提‘分手’吧。”我在心中对自己说,现在还是先回省城找到米米比较重要。 “我们当然是好朋友啊!”小白的声音里透着理所当然,接着又变得疑惑,“你怎么突然说这话?是不是在山谷里你的姨婆跟你说什么了?我上次听到过的,她不希望我和你待一起,说什么对你不好。陈深,我跟你说,你如果不想我继续跟着你,你就跟我直说好了,我不会再继续纠缠你的。就让我继续在世上流浪好了……” 我听小白最后这几句话,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竟是有几分委屈和伤心在里头,不由苦笑无语。 “小白,你别多想,没这回事……” “真的嘛?”小白的声音带着欣喜,“我就怕你被那个老太太蛊惑,她一直对我抱有偏见…还有她养的那只猫!” 我问道:“你怕猫?” 小白沉默了一会,这才回答道:“不,不怕…我只是讨厌那只猫而已。” 我心中暗暗摇头:提到花花,你的声音都变了,还说不怕…… 那只大黑猫花花的确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它跟姨婆呆久了,感觉有些通灵了,我每次对上它的眼睛的时候,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而且我听说鬼好像有些怕猫的,小白害怕它也是正常。 出了括苍山,我们坐上了回省城的汽车。我先回了警校一趟,因为没开学,所以警校里没什么人。我将行李放到宿舍,然后坐上了去医院的公交车。这整个过程中,小白都附身在我的手机相册里。我知道这样对自己不好,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按周浅给我的地址,我到了省儿童医院,找到了米米一家。见到我的时候,米米的父母有些惊讶,一口一个‘大仙’直接喊了出来,引得同病房的其他病人家属人人侧目,我有些尴尬,忙摇头说道:“我不是大仙,别叫我大仙。” 米米见到我很开心,一下就扑了过来。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和米米其实接触时间并不长,但是很投缘,我很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而米米对我好像也挺亲近。不然那天在外公家,她不会一下就认出我来。 我摸了摸米米的小脑袋,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向她的父母询问起米米弟弟的情况。 米米的弟弟名叫明明,那天米米的父母没有去市里,直接带着明明来了省城,住进了省儿童医院。经过医生诊断,明明的确是像周浅所说,是中了毒!不过幸好送来的及时,明明中毒也不深,经过医院全力抢救,最后救回来了。到了今天,明明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算是脱离了危险。 我也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他正在睡觉,脸上的肤色已经恢复正常,神情也很轻松,看来的确是没什么事了。 儿子没有大碍,米米的父母现在也很开心,不像前两天那么焦急无主,他们很热情,一个劲地招呼我吃水果,还问我周浅有没有过来,因为他们说多亏了周浅的建议,明明才能挽救回来,所以想要谢谢他。 这些人情客套我就不多说了,到了后来,米米的父母问起了我的来意。毕竟我和他们非亲非故,我竟然找到了医院里来,他们心里也是有些疑惑的。 我斟酌了一番,想着怎么把自己对这一件事的怀疑和猜测告诉他们,想了想,决定先问清楚比较好。 于是我问道:“赵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明明中的是什么毒?” 米米的爸爸姓赵,他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医生说是水银中毒,不过幸好中毒比较浅,所以才能救回来。” 水银中毒…跟周浅的猜测一样! 我问道:“明明这么小,怎么会接触到水银呢?” 米米的爸爸露出懊悔之色,摇了摇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是我们对明明的照顾疏忽了,医生说幸好这次他吃下去的水银不多,不然就……” “吃下去的?”我心中一震,暗暗地想道:这下有人投毒的可能性更高了!水银这种东西,明明这么小的孩子,应该很难接触到才对。 米米的妈妈也说道:“这次真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米米在一旁看着我说:“大哥哥,你今天来是找米米玩的吗?” 我对米米笑了笑,转头对米米的爸爸说道:“赵先生,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和你们说一件事。我怀疑明明中毒是被人害的,希望你们能引起重视。” 我不知道米米的父母心底有没有类似的猜测,但我如此郑重其事地赶过来给他们提醒,可以让他们更加重视这件事。就算最后证明我猜错了,也比他们懵懵懂懂最后让凶手得逞要好。 听了我这话,米米的父母脸色变了。米米的爸爸稍好一点,米米的妈妈脸色雪白,嘴唇颤抖,推了丈夫一把,埋怨道:“我就说不是我不小心,你却一直老怪我!你看大仙怎么说?我平时带孩子已经很小心了!你说是不是,这次原本就不是我的错……” 米米的妈妈有些委屈,看来因为明明中毒的事情,这几天米米的爸爸没少说她。我说的其实也是自己的猜测,并不是板上钉钉的证据,米米的妈妈却借此发泄自己的委屈,看来这些天她的压力真的很大。 米米的爸爸神情很复杂,带着些愧疚,也带着些将信将疑:“大…大仙,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 第七十五章 新室友(上) 我不能说我也是猜的,因为我想要米米的父母对此重视起来。这种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谨慎一些总是好的。我想了想,决定扮演一下神棍,于是故作高深莫测地说道:“那天你们走后,我给明明算了一卦,算出来的。” 米米的父母神情变得慌张起来,急忙道:“大仙真的吗?那您有没有算到凶手是谁?” 从他们刚才一直叫我大仙来推断,他们对我的‘大仙’的身份还是有些敬畏的。虽然我没给他们的儿子治病,但最后医院证明明明的确是中毒,而且我成功给乐乐驱邪治病这件事他们肯定是知道的,所以他们心中,应该还是认为我是那种神奇的‘大仙’。 “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我算明明为什么会中毒已经有些泄露天机了,再算凶手是谁,我会受到天谴的。” 我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米米的父母越发地惶恐起来,连忙对我说道:“大仙你说的是!大仙你说的是!大仙你跟我来一下!” 米米的爸爸神情有些古怪,将我拉出病房,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东西来,就往我的口袋里塞,嘴里还低声念叨着:“大仙,规矩我懂,不能让您白跑一趟。不过我没准备,这点钱算是孝敬,还希望大仙您帮我们算算,是哪个该死的王八蛋要害我儿子!事成之后,还有孝敬!” 我这才看清米米的爸爸塞到我口袋里的,是一叠毛爷爷,看数量应该有个两三千。我心中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看来米米的爸爸是误会了,以为我刚才说算不出凶手是想要钱,他应该是把我当成那种收钱办事的江湖神棍了。不过不要应该说是神棍,看他愿意给我钱,这说明他还是相信我的,只是以为我是因为要钱才不肯说。 也难怪他会这么误会,我和他们家非亲非故,今天这么无缘无故地跑过来,说了这么多,是个正常人都会认为我是有所图,哪里会想到我只是因为和他们女儿投缘,不想米米受到伤害而已。 我将钱从口袋里拿出塞回给米米的爸爸,米米的爸爸脸色一变,说道:“大仙…你嫌少吗?我再去取…” 我见米米的爸爸神情有些勉强,忙道:“赵先生你误会了,这钱太多了我不能收。我不是找你要钱来的,那凶手我的确是算不出来。” 米米的爸爸却是不信,于是我花了好大一番力气费了许多口水这才说服了他让他把钱收了回去。 “原来大仙是真的高人。”他摸着自己‘失而复得’的钱说道。 “不用客气。”我摆了摆手,说道,“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们家有什么仇人吗?” 米米的爸爸低头思考了一会,说道:“在村里和我有矛盾的人是有,但都是些小事情。要说因此给我儿子下毒,我是想不出来。” “这样么?”我皱起了眉头,原以为凶手既然会对一岁大的孩童下手,肯定和米米一家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这种人应该很好找才是,却没想到听到这么一个回答。 我沉思着没有说话,米米的爸爸有些不安起来:“大仙…有什么不对吗?”我摇了摇头,心想这件事我过来给他们一个提醒让他们警醒起来,做到这个程度也已经够了,要说接下去帮他们找出那个隐藏的凶手,就已经超过我的能力范围,是当地警方的事情了… 于是我带着米米的爸爸回了病房,米米的妈妈听丈夫说我没有收钱,不由露出感激的神情,直夸我是真正的大仙高人。 米米站在病床边,正逗着已经睡醒的弟弟在玩。儿女双全,一对儿女又是如此友爱可亲,眼前这对夫妻也算是有福之人。再想想自己连婚都不能结,更别说有孩子了,我不禁有些感慨。 希望自己猜错了吧,并没有那么一个凶手在盯着他们一家。 “米米!你过来。” 我对米米招了招手,小丫头一下子蹦蹦跳跳地跑到我的面前,抬着小脑袋看我:“大哥哥,那个穿白色衣服的大姐姐没跟你一起过来吗?” 白色衣服的姐姐?米米在说小白吧。我笑着问道:“米米认识那个大姐姐吗?” 米米脆生生地回答道:“嗯!上次遇到大哥哥的时候,那个大姐姐就在旁边,只不过那次大姐姐没有穿衣服呢!” 听到我和米米在谈论什么没穿衣服的大姐姐,她的爸妈在一旁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们。米米说的事情,应该是我外婆火化那天,我和她在殡仪馆里遇到的事情。 我心中疑惑,笑着问她:“米米,你那天看到的没穿衣服的大姐姐,你后来有看到过吗?” 米米回答道:“前几天看到过啊!大姐姐好厉害,爬到屋顶上了。米米还跟她打招呼了呢!” 听了这话,我再无怀疑,米米的确是看到了小白,只是我依旧有一个疑惑:“米米,那个屋顶上的大姐姐和在树林里没穿衣服的大姐姐是同一个吗?你没认错吗?” 米米摇了摇小脑袋,两根小辫子一甩一甩的:“当然是同一个啊!她不是大哥哥你的朋友吗?每次大哥哥在的时候,大姐姐也在。” 米米的语气透着一股理所当然。 “那下次我把大姐姐带来给你见一见好么?”我笑着对米米说。 我这话其实也只是说说,小白是鬼,米米还这么小,我可不想她跟鬼有太多接触。 “大仙…你和米米在说什么…”米米的妈妈有些疑惑地问我。 “没什么…”我看米米父母的神情,似乎还是没有认出我来。待了半天,我的任务完成,我决定离开了。 “赵先生。临走之前我有句话想提醒你们一下,那个凶手这次没有下毒成功,保不准会有下一次,你们还是得当心。” 米米的妈妈握住儿子的手,说道:“大仙放心,我们以后会更小心的!” 我看米米父母的目光都在儿子身上,于是再次提醒:“米米也有可能成为凶手的目标,你们也得当心。” “会的会的。”米米的父母虽然看了米米一眼,脸上的神情却没显得多少重视,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小儿子明明身上。 我暗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今天一定要来医院警告他们的原因。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能看得出来,米米的父母有些重男轻女的感觉。我不担心他们以后对小儿子的关注和保护,我担心的是他们因此忽视了米米,而让她处于危险之中。 我还记得,第一次遇到米米的时候,就是米米的妈妈带着米米去上厕所,然后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厕所里。 那一次,那可是在殡仪馆里啊! 我心中叹息,却也无可奈何,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希望我的话他们能听得进去,以后多关心关心米米! 因为米米拥有阴阳眼的原因,小白就算隐身了她也看的见,所以我来医院的时候,小白就留在了警校里,与我的旧手机作伴。 我从医院刚回到寝室里,小白慵懒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出,因为寝室只有一个人,所以也不怕被别人听见:“好无聊啊!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这才回答道:“我见到米米了,她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小白说道:“那个小姑娘?她怎么会提到我?我又不认识她。” 我拿出旧手机,翻开相册,看着照片上一动不动的小白,淡淡说道:“她说在老家的殡仪馆也见到过你。” 照片里的小白依旧是长发遮面的样子,没有露出她那张美丽的脸庞,所以我并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只听到她说:“我没去过你们老家的殡仪馆,那小姑娘应该是认错了吧!” 认错就认错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心中这么想着,也就将这一椿疑问抛到了脑后。 接下来的几天,警校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我一个人在警校里呆着无聊,抽出一天时间去了省儿童医院。没想到米米一家已经出院回家了。 又过了几天,元宵节一过,小黑也回来了。 两年多来,第一次和妈妈一起过年,小黑很开心,我也很替他开心。因为之前我和小黑通过电话,小黑妈妈知道我一个人在警校里过的元宵,所以让小黑带了很多吃的东西到学校里给我。 东西很好吃,有一种家的味道在里面。 小黑回来后,小白就回到了警校后面的小山上。 一棵歪脖子树,点上三柱香。这个暗号我还是记得的。 新的学期开始了,这学期课不多,因为这个学期主要的任务是实习。我是刑事侦查专业,我们班的学生,警校一般都是安排到各大派出所、公安局里实习的。没过几天,小黑的实习单位就下来了,是回老家的刑警支队实习三个月。 实习的时间定在一星期以后,所以小黑暂时还住在寝室里。 ... 第七十六章 新室友(下)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实习单位一直没有分配好,我问过辅导员,他只说还在安排分配之中,让我安心等等。看着同班同学各个都确定了实习单位,我不由等得心急起来,难道学校对我有什么想法,所以不给我安排实习单位? 我上学期的确是逃了很多课,也挂了几门学科,但如果因此就不让我实习,那学校做的也太过分了点吧。 难道要我自己去找实习的地方? 又等了两三天,没等来学校的实习通知,却等来了一个新的室友。 新室友名叫杨寻,年纪比我大个几岁,长得是一表人才。他和我是老乡,来自同一个县市。不过他不是警校学生,而是老家那边公安局的一个警察。说他不是警校学生其实也不准确,因为他是受公安局领导推荐,来警校深造的,所以他现在的身份,也可以算是警校的一个学生。 杨寻主修的犯罪心理学,他既然来了警校深造学习,警校自然要给他安排宿舍。原本警校给他安排的是另外一个寝室,不过被他给拒绝了,他明确要求,住到我这个寝室来! 因为大飞和小徐的死亡,我和小黑住的603寝室已经是同学们谈之色变的死亡寝室,平时连个来串门的都很少见。所以当杨寻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进来说以后要住在我们寝室让我们多关照的时候,我和小黑都有些傻愣住了。 杨寻没有被我们呆滞的表情所影响,自顾自地带着行李住进来了。 有个胆子大不怕死的住进来和我们作伴,我和小黑自然没有意见。在双方自我介绍之后,我们对这个名叫杨寻的警界未来精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说他被警局领导看中派来学习深造,就冲他敢住到我们这个‘死亡寝室’里来的这份胆子,就无愧精英这个称号。 好几个月了,终于有新同学住进来,我和小黑都很开心,决定为杨寻接风洗尘。 杨寻虽然比我们大个几岁,人看起来却挺年轻,说话行事跟我们也没什么代沟,听说我们要请他吃饭,也就笑笑答应了。 吃饭地点设在了某个小饭馆里,几杯白酒下肚之后,我们问起杨寻知不知道我们那个寝室里发生过什么。 杨寻淡淡回答道:“我知道你们有两个室友在几个月前相继遇害,凶手到现在都还没有抓住。这也是我想要住进你们寝室的原因,因为我对那个案子比较好奇。” “你想要破案吗?”小黑问他。 警察都有破悬案奇案的心思,这算是个人英雄主义情结在警察身上的某种体现吧。如果杨寻住进我们寝室是存了这个心思的话,也很正常。 “有过这个想法。不过我对此并不抱什么期望。”杨寻的回答让我和小黑有些惊讶,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杨寻说到自己能力不足地时候,并没有什么羞愧的表情,“省城的前辈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抓到凶手,我一个人初来乍到,如果说一定能破那个案子,那是自不量力。” 杨寻如此有自知之明,让我对他的好感大增。 大飞和小徐的死,我不认为警察查得出真相。这不是警察能力的问题,而是以无神论为指导思想不信鬼神的警察们,又怎么能查得出来是恶婴杀人呢? “不过”杨寻敬了我们一杯白酒,继续说道,“我对那个案子的确有些好奇,但我让更好奇的是你们俩。我来警校是深造‘犯罪心理学’的,而极端情境下的人类心理,是我研究的重点方向。”说到这里,他停住不说,将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我却听明白了杨寻的意思,不由苦笑道:“所以你住到我们寝室来,主要目的是想要研究我和小黑呗?看看我们在亲身经历室友的死亡之后,心理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杨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赞赏。小黑却有些懵懂,迷糊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杨寻笑了一下,说道:“我听说你们两个人在室友死亡之后,坚持不换寝室。这让我对你们产生了好奇,犯罪心理学研究的是人的心理,跟你们两个有意思的人住一起,自然比跟其他那些普通的学生住一起要好,这样对我的学业也比较有帮助。” 小黑终于听懂了,大声说道:“你是把我们当成你进行心理研究的小白鼠了?” 杨寻的俊脸上没有丝毫愧色,说道:“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我和小黑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和笑意。 不得不说,这个杨寻,真是个妙人。 虽然和杨寻是第一次见面,但他直爽不做作的性格很对我和小黑的胃口,所以我们很快就和他亲近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们很快就喝高了。 我和小黑还是警校学生,虽然以后应该会进公安局刑警队工作,但至少现在,还无法接触到那些真实的案件侦破过程。而杨寻是从公安局出来到警校深造的,据他自己说已经参加工作好多年了,所以我和小黑就缠着他,让他给我们讲讲某些有趣的案子。 杨寻没有推辞,就给我们讲了一个。他这一讲,我刚听到一半,酒就醒了。 因为他讲的那个案子,应该跟米米一家有关。 杨寻醉眼朦胧,但说出的话还是条理分明、有条不紊:“你们要我讲案子,那我就给你们讲一个刚刚发生的案子。在我离开a市(我和杨寻的老家)之前,我们刚刚接到一个男人过来报案,说是自己儿子被人下了毒。我们开始的时候没怎么重视,因为觉得那男人是在胡思乱想,因为他的儿子才一岁多,而他报案称有人给他儿子吃的食物里放了水银。你们想啊,水银是多么毒的东西啊,只要一点点吃下去,成年人都趴下了,可他儿子才那么一点大,吃了之后却救回来了。这里面有些不合逻辑,所以我们就问他有没有与人结怨,他却说没有。没有仇人,谁会给他儿子下毒呢?虽然我们有些怀疑,不过既然他来报了警,那我们还是对这件事展开了调查。调查了好几天,却没有发现什么疑点,也没查到有什么人和他们家有仇。” 说了这么一大段,杨寻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我的酒已经被杨寻讲的案子给惊醒了——他说的怎么这么像米米家的事情? 一岁多的小孩,水银中毒,还是老家那边的人。 我问道:“那个男人是不是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儿?” 杨寻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他们家的确是有一个大女儿,你也知道这个案子?” 我摇了摇头,问道:“然后呢?” “然后嘛”杨寻摇头晃脑说道,“那个案子既然查不出疑点,我们自然是放到一边了。可没想到过了两天,那个男人又来报案,说自己的儿子差点又被人下毒了!依旧是水银下毒,那毒是下在孩子喝的一碗米粥里,幸好孩子的妈妈发现米粥的气味有些不对,没有给儿子喝下去,不然这一次恐怕就救不回来了,因为经过我们检测,那碗米粥里的水银含量很高,小孩子吃下去肯定必死无疑。” 我心中剧震,没想到我和周浅的猜测是正确的,真有一个阴险凶残的人躲在暗中,想要毒死米米的弟弟! 小黑喝得醉醺醺,这时也听得睁大了双眼,催促着杨寻:“后来怎么样了?你们抓到那个变态的凶手了吗?” 我也紧张地盯着杨寻,那个凶手能否被抓,关系到米米的安全。 “凶手还没被抓住,在我离开之前,我们已经查到了关键性的线索,确定了凶手的大致范围。”杨寻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忽然叹了一口气,“虽然凶手现在还没抓住,但是有一点应该已经可以确定,那就是凶手是那个报案男人身边的人。不是朋友,就是亲人!” 我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不安。杨寻说的如此确定,肯定是因为他们手中有了某种确凿的证据,可以支撑他们的这种推断。 “你快说快说,为什么凶手还没抓到,你们就知道是报案人的朋友或亲人?”小黑有些不耐,急忙问道。 “很简单,因为我们找到了凶手的作案工具。”杨寻一边说,一边敬了我们一杯酒,“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黑喃喃道:“什么作案工具?什么意思啊?” 我想了想,心中一动,说道:“是不是凶手用来投毒的工具被你们找到了,然后那个工具上面有某种线索,让你们确定凶手是报案人身边的人?” 杨寻抬起醉眼看我,那深黑色的眼眸深处有种莫名的光,赞叹点头:“陈深,你真的很聪明。” “什么嘛?”小黑叫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些不满,“难道我就不聪明了吗?” 杨寻笑了一下,看着小黑说道:“那你也猜一下,我们找到了什么东西?” ... 第七十七章 小姑娘之死(上) 小黑低下头,做出努力思考的模样,过了一会,呐呐说道:“什么什么东西?” 杨寻见小黑猜不出来,将目光转到我的身上,带着笑意问道:“陈深,你这么聪明,猜一下我们找到了什么?” 我目光微凝,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脑子里刮起了头脑风暴。 警察找到了什么东西,以此确定了凶手是米米一家的朋友或者亲人? 警察既然肯定凶手是米米一家身边的人,就说明那样东西是一样很特别的东西,只有身边的人才有,或者说只有身边的人才能触碰到。 明明是中了水银的毒,凶手是将毒下到了明明的食物里。第一次下毒下到哪里我们并不清楚,但是第二次是下到了明明的米粥里。 水银是下到了明明的米粥里虽然农村里的父母有在家门外喂孩子的习惯,但有了前一次的投毒事件,米米的父母对明明的关注和保护肯定会严密起来。这种将米粥放在屋外无人看管的情况,应该不可能发生。而凶手能把水银下到米粥里,这就说明凶手进过屋里。 杨寻没说第二次投毒发生的时候是白天或者晚上,但根据明明还要喝粥这一点来推断的话,不可能很晚,而且米粥要趁热喝,这就说明当时米米的家中是有人的。 家中有人,凶手又怎么自由进出而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明明已经中过一次毒了,凶手还没抓住。对于进出自己的屋里的陌生人,不,甚至是在房子周围探头探脑的陌生人,应该都会引起米米父母的警觉。 如果是这样 杨寻还说警察现在还没有找到凶手 那就说明凶手是米米一家的熟人,至少是认识的人。 不过这个推论的确是最大的可能性但是,世事无绝对,也不能就百分之百地说凶手不可能是陌生人,毕竟米米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现场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并不清楚。以上的推论只是根据一般的情况推断出来的。万一米米家的情况特殊呢?万一他家的房子构造特别,陌生人进出也不会被人发现呢? 更重要的是万一凶手不是人呢? 以我之前的经验来说,鬼魂之类的东西的确是很难直接影响现实世界的。你要让一个鬼直接去投毒那应该是做不到的。不过那也只是我的经验之谈,我对那个灵异世界的了解并不是很深,所以如果真的存在可能直接影响现实世界的‘鬼魂’,那也只能说是我孤陋寡闻。 想偏了说远了。 回到米米一家的这个案子来。 凶手是米米一家的熟人,这个推论是最大的可能,也是杨寻所说的警方得出的结论。警方查案不可能完全靠推理,他们的确是找到了证据,可以证明这个推论的东西。只是这个东西是什么呢? 我冥思苦想了好一会,被酒精所影响的头脑都快想爆了,还是没有丝毫头绪。 “你说是凶手的作案工具凶手用水银投毒,要什么作案工具?作案工具应该是指凶手用来装水银的容器你们找到了这个容器,就以此确定了凶手是米米一家身边的人这是什么道理?”我用一种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自语着,心里像是百爪挠心一般痒得不得了。因为我感觉自己好像快要猜到答案了,可是却差了那么一点就是猜不到。 过了好一会,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终于颓然放弃,看着杨寻说道:“你们为什么还没抓到凶手?” 杨寻淡淡地笑了一下:“你猜到答案了吗?如果你猜到了答案,那你就会明白凶手是跑不了的,我们抓到凶手只是时间问题!” 听着杨寻这略带装逼的话语,我脑中有灵光闪过,可是那丝灵光跑得太快,我这晕乎乎的脑袋瓜子却是抓不住它! “你说吧,你们找到了什么东西?”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懒得猜了!” 小黑也道:“是啊!快说快说,再卖关子我都要睡着了!”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杨寻脸带笑意,语气得意地说道,“凶手不是用水银投毒么?我们在受害者的家里,找到了他丢弃的作案工具——温度计!” 我心中一跳,之前那种心痒难耐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温度计! 这就是我之前只差一点就想到了的答案!温度计里有水银,的确可以称作是作案工具。而且—— 杨寻话音刚落,我没有丝毫迟疑,接着他的话语说道:“你们找到的温度计,是凶手在受害者家里拿的吧?” “这是什么道理?凶手在受害者家里拿了温度计?他不是要毒死那个小孩吗?他怎么知道对方家里有温度计,而且还知道放在哪里啊?”小黑疑惑不解地问道。 杨寻敬了我一杯酒,说道:“陈深,我不得不说,你的确是很敏锐。不错,那温度计的确是受害者家里就有的。那报案的男人有个老婆,她凑巧发现自己家的温度计莫名其妙少了两支。我们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在她家附近搜索了一遍,最后在她家后院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两支损坏的温度计。经过检查,那两支损坏的温度计上面有她自己的指纹,所以我们确定就是她家丢失的那两支!” “原来是这样!”小黑惊呼一声,说道,“怪不得你们确定凶手是受害者身边的人!” 杨寻点头道:“是啊!不是朋友或者亲人,又怎么知道受害者的卧室抽屉里有温度计呢?不是朋友或者亲人,又怎么能够轻易进出受害者的家中进行下毒呢?” 说着,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尖锐:“亲人和朋友都不能相信了,我们还能相信谁呢?这个世界啊” “也不用那么悲观吧。”酒意上涌,我晕晕乎乎地说道,“既然有了这么重要的线索,那凶手应该很快就可以锁定了吧?怎么到现在没抓住呢?” 根据现有线索推断,凶手拥有这几个特征:熟人作案,知道米米家温度计藏在卧室抽屉里,案发当天进出过米米家,跟米米家有矛盾(这矛盾可能是隐藏着的,没有那么明显),知道水银可以毒死人 按理说,根据这几个特征来排查,应该很快就可以查到凶手了! 杨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端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脸上神情也有些疑惑不解,这才慢慢说道:“这个案子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我们找到温度计这条线索的时候,也觉得凶手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查了两天,却一无所获。” “哦?”我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寻回答道:“查出温度计的第二天我就来省城报到了,所以后来的调查我并没有参与,但是我和还在调查那个案子的同事有过联系,据他们说,他们排查了那报案男子身边的朋友亲人五十多人,符合其中几个特征的一共有五人。这七人在案发当天都去过受害者的家里,我的同事们对那七人进行了排查,结果发现这七个人和报案人一家的关系都很好,根本没有查出什么矛盾来。更不要说是到了投毒地步的深仇了!” 我和小黑都默然了。我在心中暗暗思索,米米一家的人缘真有这么好,就没有和别人闹过大的矛盾? 那凶手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给明明投毒? ... 第七十八章 小姑娘之死(中) 这其中肯定有原因的! “看来凶手隐藏的很深!”我对杨寻说出了我的判断。 “不错。”杨寻说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我们的侦查方向没有问题,没有找出凶手是因为凶手将自己隐藏的够好!只要我们继续调查受害者一家的社会关系,我就不信找不出凶手来!” 杨寻这几句话说得慷慨激昂,也说得口沫横飞,我见他醉意很深了,再看看小黑,已经听着听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于是提议喝得差不多,可以回学校了。 杨寻点点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付账,我连忙将服务员手里的账单抢了过来,快速地结了账。 杨寻也没有多说什么,拉起小黑,我们三人摇晃着回了寝室。 “真是好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简单洗漱一下之后,躺在床上,我却没有什么睡意,杨寻和小黑两人都已经睡死过去了,我看着天花板,想起晚上的这一场酒,心中不禁涌起某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可惜你们两个不在了” 我也醉了,慢慢沉入了梦乡。 梦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要拉着我去喝酒。喝着喝着,他们都不见了,我就伤心的哭了起来。最后的最后,我看见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梳着小辫子,走在悬崖边,我不知道自己在哪,我只知道那个小女孩很危险,一步不慎就要掉入悬崖中。 “米米!米米——”我听到自己在喊,可是那小女孩却是什么都听不到,依旧一步步在悬崖边走着。 “米米——危险啊!” 小女孩终于听到了,因为我看到她回了头,看着我所在的方向。 “大哥哥” 我似乎听到小女孩在叫我,想要对她挥挥手,但是手臂重似千斤,我想要朝她走去,双腿却似陷入泥潭之中。我很慌张,胸口更是艰难的喘不过气来。 “我这是怎么了?是被鬼压床了吗?”我的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那悬崖边上的小女孩就转身跳进了悬崖之中。 “不!——” 在这么一声惊叫之后,我终于醒了过来。 回想梦境中的内容,我心中顿时不安起来:投毒的凶手就在身边,却还没被抓住。两次投毒都没有成功,凶手会放弃吗?我做了这么一个梦,是因为什么呢?仅仅是因为对米米的担心吗? “陈深,大早上的你叫什么啊?我还没睡醒呢!”是小黑的声音。 我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只有我和小黑两个人的寝室,不由有些恍惚。 “杨寻呢?难道也是做梦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我就摇了摇头,寝室里的确是多了一个人的床铺,杨寻搬进来、还有他昨晚说的事情,也都不是梦。 只是他暂时出去了,没有在寝室里而已。 米米 因为昨晚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我心中有些不安,因为我不知道那个梦是不是预示着什么。所以我想要见到杨寻,想要他帮我问问,米米家那个案子,凶手抓到了没有。 不过我一整天都没有见到杨寻,直到晚上快熄灯了,杨寻才回了寝室。我问他这一天都跑哪去了,他说他在图书馆里自习了一天,我让他帮我问问他的同事,米米家那个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杨寻打了电话给a市的同事,得到的答复是还没有找到凶手。 那天晚上我没再梦到米米,这让我安心了一些。 接下来几天,小黑到了实习的时间,离开了学校。杨寻每天早上很早就起来去图书馆学习,一副很用功的模样。 这学期没课,我只能在学校里等着警校的实习通知,可是那通知就像怀孕女子的例假一样,迟迟不来。我没事做,只能干等着。我原本是想去找小白玩的,但是想起姨婆的警告,也就只能作罢。 杨寻早出晚归,我和他碰面的情况很少,每天说的话也没几句,这种情况下让他经常帮我打电话问问米米的弟弟中毒那个案子,我也无法说出口。 不知是怎么回事,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心中不详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终于有一天晚上,我又梦到了米米。 “大哥哥!” “大哥哥” 我并没有见到米米,但是我的耳边一直回响着米米的声音,我听到她一直在叫我。我身处一团迷雾之海,上下左右全是白茫茫的迷雾。我身在迷雾之中,听着米米呼唤我的声音,焦急恐惧得不得了。 一整个晚上、整个梦境都是这般。 等我醒来,我的耳边似乎依旧回响着米米对我的呼喊:“大哥哥” 我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 杨寻又是早早地出去了,并没有在寝室里。我心想等他回来都要晚上了,我等不了那么久。反正最近在学校里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做,于是我决定回老家一趟。 我要去找米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怪梦! 买了车票,回到老家,已经是当天中午了。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米米家所在的村子——之前周浅告诉过我米米家的地址! 米米家所在的村子叫做张安村,是个只有百来户人家的小村子。我刚一走进张安村的时候,就听到某种很压抑的声音。 那声音是从村子里面传来的,吚吚呜呜,听不真切。听来有些耳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我拉住村里一个大婶,问她知不知道米米家在哪里。 我并不知道米米的真名,也不知道他父母的名字,但这并不影响我的问路。 大女儿小名叫米米,小儿子小名叫明明,在这样一个小山村里问路,已经够了。 听到我问米米家在哪,那个大婶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哀声叹了一下气,给我指了指一个方向:“沿着这条路走到底,右转第二家就是了。唉” 大婶这唉声叹气让我心里有些发毛。我想起了和小黑去封门村找人那一次,竟是找到了一个被灭门的鬼屋 这次该不会? 我收拾起心情,顺着大婶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往村里走了一小会,我的心中不由一跳,因为之前那种原本压抑听不清楚的声音慢慢变得真切起来,我也想明白那声音是什么了! 那是哀乐! 有人死了,送葬的时候才会有的哀乐! 我今天来得真够巧的,碰上张安村里刚刚有人死了要出葬! 不过这与我无关,虽然感觉有些不太好,但我一个见鬼如家常便饭的人也没有什么忌讳,于是听着哀乐,慢慢朝着米米家走去。 只是越走我心里就越觉得不对劲。 因为那哀乐越来越响。 这条路走到底,右转第二家就是米米的家。 等我走到底,看着右转第二家的情形,心里不禁一沉。 右转第二家,米米家敞开式的院子里,正在做法事。 人很多,竖着白幡,院子正中一口棺材。刺耳的哀乐正在肆无忌惮地向外辐射着。 我的目光紧紧盯着院子正中的那口棺材,心脏狂跳着。 那口棺材小小的,黑漆漆的棺材盖紧紧覆盖着底下的黑色棺材板,看起来犹如一个恐怖的怪物! 我的脚步紧紧钉在了原地,无法再向前移动一步。 院子里有几个老人在对着棺材抹眼泪,米米的妈妈陪在一边,也在掉眼泪。 还是来迟了一步,米米家还是出事了。这么小的棺材,不可能给大人用的,那么死的是明明,还是米米呢? 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既然心中早有预感,那就没有过门不入黯然回去的道理,我捏了捏拳头,迈动了沉重无比的双腿。 ... 第七十九章 小姑娘之死(下) “大仙,你怎么来了?”我刚进院子,米米的妈妈就看到了我,擦了擦眼泪,迎了上来。 米米的妈妈眼睛红肿,能看出哭了很久,原本保养不错的脸蛋显得有些憔悴。 我没有回答米米妈妈的问题,目光越过她的身影,落到了那个黑色的小棺材上面。 “我苦命的米米啊!”米米的妈妈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她之前的那句话更是让我心中一沉:真的是米米? “米米死了?”我指着那个棺材问道。 米米的妈妈只顾着哭,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回答也是一种回答,有时沉默便是一种答案。 “米米是怎么死的?”我又问。 我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抑住自己大喊大叫的冲动:不是提醒你们那么多次了吗?让你们注意米米,让你们注意米米!你们怎么还是让她出了意外?! 这句话堵在我的喉咙里没有出来,因为我知道以我自己的立场,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他们才是米米的父母,而我,谁都不是!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越发郁闷,一股怒气充塞在胸腹之间,让我有一种呕吐的冲动! 米米的妈妈抬起手擦了擦眼泪,眼睛看着小棺材,说出了一句让我感觉石破天惊的话:“米米她是自己跳楼死的” 什么?米米是跳楼死的?她这是自杀? 在我的潜意识中,我一直认为米米是被那个投毒的凶手给害死了,所以我心中才对米米父母的疏忽那么愤怒。 “这是怎么回事?米米为什么要跳楼自杀?”我急忙追问,这时候我的心中,对这件事的疑惑和震惊已经暂时压倒了对米米死亡的悲伤。 “大仙你不知道么?”米米的妈妈看着我,脸上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困惑迷茫庆幸皆有,以及其他我暂时看不明白的情绪。 “知道什么?” 米米的妈妈摇了摇头,拉着我走到院子没人的角落里,她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对我说道:“这件事如果是别人来问,我是绝对不会说的,但是大仙你我就跟你说吧,不过希望你听完之后能为我们保守秘密,不要传扬出去” 米米的妈妈如此行为,我心中越发奇怪,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还要我保密! 我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往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米米为什么要跳楼?” “唉”米米的妈妈先是轻轻地叹了一口,神态犹犹豫豫,慢慢地这才说了起来,“大仙你还记得我儿子明明被人投了毒吗?” “记得,你们后来报警了是吧?我在公安局的朋友告诉我,后来凶手又投了一次毒,幸好被你及时发现了。” “是啊,那一次好险,差一点明明就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说着米米的妈妈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接着皱起了眉头,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小棺材,之后,又摇了摇头,现出悲伤的神情。 米米的妈妈神情的这一番变化都落在了我的眼中,不知怎的,我心中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我轻出一口气,问道:“我听公安局的朋友说,凶手应该是你们家认识的人,凶手现在抓到了吗?” “大仙你果然知道的很多。”米米的妈妈不知怎的忽然又流起眼泪来,抽抽噎噎地说道,“我真是作孽啊!养了一个白眼狼!” “什么白眼狼?”我心里的不安变得强烈起来,那种不好的预感犹如乌云一般笼罩在了我的心头。 “米米啊!”米米的妈妈的神情变得有些痛苦,“大仙你知道那个给明明下毒的人是谁?就是米米啊!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生了这么一个狠毒的女儿!我真是不想活了”她惨呼一声,坐到地上大哭起来,引得周围在办丧事的那些人都看了过来。 “那天米米第三次想要给明明下毒,却被我们抓个正着她我真是想不到她会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毒手啊虽然我平时对她的关心是比从前少了一些,可是她又怎么下的了手啊!她才十岁啊!怎么就这么狠毒啊!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我的米米啊妈妈又没有怪你!你怎么就想不开跳楼啊!我的米米啊求求你活过来吧” 我没有将米米的妈妈从地上拉起来,听着她的呼天喊地,听着她喊声中的痛楚和矛盾,我的心更像被刀子割了一般的疼痛。 而这疼痛之中,更是带着几分虚幻般的不真实感。 我这是在做梦吧?米米怎么可能是那个投毒的凶手? 那个漂漂漂亮伶伶俐俐喜欢梳着两条小辫子老是喊我大哥哥的小姑娘,竟会是给自己的亲弟弟投毒的阴险凶手? 我不信! 我不信才十岁的米米用心会这么险恶,险恶到要偷偷用水银来毒死自己的弟弟!就算父母在生了弟弟之后对她有所忽视,她也不可能想要杀了自己的亲弟弟!那天在省儿童医院里,米米逗着明明玩的那一幕,还在我的脑海里没有逝去。 可是 米米的妈妈说的这么肯定!他们亲手抓到了凶手,就是米米! 她现在坐在地上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撕裂,不可能是假的。她对米米的爱是真的,她对米米的痛也是真的。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米米真是那个投毒的凶手吗?难道是我看错了她? 我傻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村民们走过来拉起了米米的妈妈,看着米米的妈妈扑到小棺材上抱住不放,看着她嚎啕大哭不成人样。 儿女相残,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世间还有更加残忍的事情吗? 一种叫做心酸的感觉涌上心头。米米的父母,才是最痛苦最伤心的人。 我忽然醒了过来,我再多加一份伤感也于事无补。 “如果真的相信米米,不信她会投毒,那就找出真相吧。这才是你应该做的。”我在心中,对自己暗暗说道。 这时,天空忽然下起了雨,一阵大风从外边吹来,裹挟着细雨,吹湿了我的眼睛。 “大哥哥”我听到一个远在天边虚无缥缈的声音,心有所感,连忙转身跑出了米米家的小院。 米米的家在山脚下,小院外是一座低矮的山丘,在那山丘之下、距离我十来米的地方,有一棵巨大的樟树。 樟树的底下,有一个粉色的影子,在我的注视之下,渐渐虚化消失。 “米米”看着消失在樟树底下的那个粉色影子,我知道来不及了,米米怕是要重新转世投胎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雨就下了一阵,等到米米的魂影消失,雨就停了。突如其来的来,突如其来的走。就像某些夭折的小生命,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的精彩,就被命运安排着离开了。 我的脸上湿湿的,我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没再走进米米家的院子里,而是坐到了那棵樟树下面,听着沉重暗哑的哀乐,看着那些带着白布,披着麻衣的村民们开始送葬。我看到装着米米的黑色小棺材被人抬了起来,米米的父母抱着棺材痛哭,在旁人的劝说下才松了手。我看到送葬的队伍出了小院,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行来。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后面的小山上依稀可见一个新挖的坟头。送葬的队伍越过我所在的樟树,慢慢往山上而去。 ... 第八十章 再次招魂 纸钱散落,漫天飞舞。黑色的小棺材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的眼前似乎又闪现出那个小小的身影…… 到了晚间的时候,整个葬礼过程大致结束之后,我又一次踏进了米米家的小院里。我找到了米米的爸爸,向他询问米米出事的情况。 米米爸爸的说法和米米妈妈说的差不多,那个给明明投毒的人的确是米米。本来谁也想不到凶手竟然会是米米这样一个小女孩,警察调查的时候也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所以在线索如此多,已经锁定嫌疑人范围的情况下,好几天都查不出凶手。警察查不出投毒的凶手是谁,而那个凶手又在身边,米米的父母心惊胆战睡也睡不好。 因为担心那个隐藏在身边的凶手再次投毒,也为了将其抓住,米米的父母想了一个办法。他们偷偷去外面找人过来,在自己的房子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他们本意是想要拍到凶手,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米米。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当时是有一些疑问的,他们安装针孔摄像头的时候,米米不在么?不然怎么会被拍到? 米米的爸爸解释说米米当时是在家的,不过可能她太小并不知道父母找人来做什么。对于这个解释我并不太满意,但是证据确凿,监控的确拍到了米米将水银投到了明明的饭碗里。现在米米也已经死了,我该怎么查呢? 出了张安村,天已经暗了下来。冬天的日头下山早,没过一会就全黑了。走在这条陌生的黑暗乡村小路上,我苦苦思索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想了很久,我做了一个决定:找米米回来问问清楚。 米米已经死了,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招魂! 招魂这件事我之前做过一次,在小徐和大飞被害之后,我试过把他们的魂魄招来。不过那一次招魂失败了,没招回大飞和小徐的鬼魂,反倒把恶婴给招了过来。 那一次若不是运气好,小黑就被恶婴害死了。那次招魂失败之后,我痛定思痛,从网上找了很多和招魂术有关的资料,寻找自己为什么会招魂失败的原因。 招魂术是个很古老的法术,从远古时期人类还处于部落生活的原始时期,就有大祭司利用招魂术招魂的记录。 几千年以来,招魂术不断发展不断改进,到了现代社会却快要失传了。 这其中的原因就不多说了。 网上所传的招魂术有好几个版本,而外婆留给我的那本《黄门三十六秘法》里面记载的招魂术是:首先制作一个招魂符咒,然后布置一个招魂堂,准备七盏招魂灯,以及被招魂者喜欢的东西。招魂的时候,手持招魂符咒,呼唤死者的名字。如果招魂成功,鬼魂出现,七盏招魂灯会有动静。当七盏招魂灯全部熄灭,就是鬼魂离开的时候。 我知道招魂最好的时间是在半夜十二点,现在才是傍晚,准备时间还很多。我先去镇上吃了晚饭,然后在镇上卖死人用品的店里买齐了招魂术所需的材料。 招魂需要一样死者喜欢的东西,我不知道米米生前喜欢什么,就买了几样小孩子都会喜欢的玩具和零食。 时间慢慢到了深夜,乡镇里面的人影渐少,张安村离镇上有个三四里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班车了,我只能靠着双脚走过去。 我手提着买来的施法材料,走在路灯昏黄的乡镇公路上,听着公路两旁工厂里传来的狗叫,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走夜路不是问题,毕竟我曾经一个人上梅山都不怕,只是想着待会若是招魂成功,见到了米米的鬼魂,第一句话我该说什么? 沿着乡镇公路走了很久,进了张安村。村里没有路灯,大部分村民都已经睡了,只有少部分的人家还有隐约的灯光漏出。整个村子漆黑一片,在黑夜里瞧来,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很多人都有一种怕黑的本能,因为黑暗的世界里有许多诡异的东西。 走进张安村,虽然我经历了很多,也在黑夜里行动过很多次,但我还是有些紧张。紧张是人之常情,我并不因此退缩。 迎着此起彼伏的狗叫声,我走到了米米家的小院前。院子里的大门已经关上了,白日里吵闹的哀乐已经听不到了,整幢房子处在一团黑暗之中。 我没有进去,而是走到了小院外的那棵大樟树底下。米米最后就是在这里消失的,我打算在这里给她招魂! 我将施法材料放到地上,将七盏招魂油灯摆好。招魂符我制作不来,所以我在店里买了一个,也不知道好不好用。点燃招魂灯之后,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了。 今夜云层很厚,遮住了天空之上传来的亮光,目光所极之处全是一团黑!而我眼前那七盏招魂灯发出的亮光无疑是整个黑暗天地中唯一的光明。 尽管这片光明随着不知何处吹来的微风而轻轻摇摆不定。我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很醒目,如果有人路过肯定会看见,看见之后肯定会被当成鬼火!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而且这种时候出现在村子里的,以夜贼居多,吓到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随着午夜十二点的降临,我对米米的招魂开始了!这一次,我能成功吗? 我手持招魂符,神色肃穆地盯着黑夜里的那团灯火,轻声念起了招魂咒语。咒语一遍念完,油灯明灭不定。由于是在室外,所以我无法确定是自然风的原因,还是招魂术起了作用。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又念了一遍招魂咒语,接着呼唤起米米的名字。 “米米…” “米米…” 米米是小名,因为我不知道米米的大名,所以只能叫她的小名,希望有作用吧。 一遍一遍的叫着米米的名字,我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来了。 那是一种很阴寒的感觉,与自然的那种寒冷有很大区别,那是一种冷到人骨子里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有些熟悉,有些像小白每次出现的感觉。 “米米是你吗?”我轻声问道。 地上的招魂灯忽然剧烈摇晃起来,我心头剧跳,目光在四周转来转去:“米米,你来了吗?” “呜呜——”就在我转头四顾却发现周围黑漆漆一片,根本就连米米的影子都没见到的时候,一声阴森森的怪叫传进了我的耳朵中。 那声怪叫像是婴儿啼哭又像是乌鸦鸣叫,在这最深沉的午夜之中听得人心头发麻。我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一股战栗感传遍全身。 “米米”我的声音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变了,因为我感觉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呜——呜——”那个诡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离我的耳边更加近了! 四周虽是漆黑一片,但我知道那个声音并不是来自前后左右,那个声音它,来自我的头顶! 我忍住狂跳的心,缓慢地抬起了头,在地上招魂灯灯光的照明之下,我看到了一对红红的眼珠! 那对红红的眼珠在我的正上方,离我的眼睛很近,近到我能从那对眼珠里看到自己血红的倒影! 如果是一般人,身处我的情境之下,突然抬头看到自己的头顶上有一双眼白和眼珠都是通红通红的眼睛在注视自己,我想肯定会是惊声尖叫,然后两眼一翻吓晕过去。胆子小的有可能直接吓死了也说不定。 从这方面来说,我觉得自己是有些异于常人的。我没有惊声尖叫,也没有吓晕在地,我非常‘淡定’地低下头,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生尖叫来。 ... 第八十一章 民国的鬼故事 不管我头顶上的是什么东西,反正‘它’绝不可能是米米! 这种时候,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在我的眼前,肯定是什么脏东西! 面对脏东西的时候,绝不能表现出害怕来,不然你就危险了! 所以我假装很镇定,假装没有看到‘它’,实际上的手抖在发抖——某些神经反射,我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米米你没来吗?没来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玩”我一边说,脚步一边往外移着,我没有抬头看,再看‘它’一眼,我怕我就走不了了! 我的想法很美好,不过‘它’显然没有那么好相与,我的脚步刚动,我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扎响在我的耳边,震得我耳膜生疼,也震得我心生恐惧。我暗叫不妙,与此同时,一股阴风从头顶的樟树枝叶间吹来,将招魂灯吹灭大半,而我的头顶也一阵发疼,好似有什么东西趴到了我的肩头,我的头肩各处都传来沉重的压力! 那股压力不仅沉重,还带着阴冷的血腥气! 我努力摇了摇头想要甩掉那股阴冷沉重的压力,可是摇了两下那压力不仅没有降低,头反而有些发晕起来!我伸手往头顶上摸了摸,却是摸了个空,什么都没有摸到。 看来这是一个无形的东西! 有了这个发现,我的心中不由一定。 如果往大了分,这世间的鬼灵精怪大致可以分为两类,有形体的和没有形体。 有形的精怪我还没有遇到过,我之前所遇到过的,包括九尾狐的魂灵,恶婴,小白等都是无形的,是没有实体的。没有实体的比如鬼魂是没有办法直接杀死有实体的生物的。那些被鬼害死的人,要么是直接被鬼活活吓死,要么被鬼魂附身然后自杀,要么被鬼魂附身的人杀死。可能这个世界上存在可以直接杀死活人的鬼魂,但至少我是没有遇到过。 既然眼前这个脏东西是无形的,那只要我不再害怕,同时保持头脑清明不让它上身,那它就害不了我! 正所谓一身正气鬼邪难侵,就是这个道理。 我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打定了主意,也就逐渐镇定下来。只是那个东西依旧在我的肩膀之上,给我沉重的压力。虽然我知道那股压力多半也是假的,是它弄出来的错觉。但从肩膀上传来的触感是那般真实,我破不了它给我的错觉,在我的感知之中,压力就是真的存在的。所以我的肩膀越来越酸越来越疼,同时我的脑袋也慢慢变得昏沉。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我在心里呐喊一声,牙齿一咬舌尖,利用那丝痛楚来让自己回复清明。 “你是什么东西?!”由于舌头受了伤,所以我这话说得有些含混不清,但是生死关头,我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继续说道,“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吗?你告诉我,我来帮你!” “嗬嗬嗬——”那东西又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只不过我听不懂就是了。 肩头上传来的压力有增无减,我心知‘它’既然不听劝,那我只好对它不客气了。 因为上次在警校招魂失败的可怕经历,我在镇上买招魂术的材料之时,就多想了一步:万一招魂失败,像上次一样,招出了攻击性很强的脏东西,我该怎么办? 于是我当时就多买了一些东西——驱邪需要的一些材料! 那些材料现在都在樟树底下的一个袋子里! “喂!你饿吗?我请你吃些东西好吗?”我嘴里一边说着也不等它回应,一边快速地将手伸进了那个袋子里。 我先是握住了那把桃木剑,然后抓了一把纸符出来。 那家卖死人用品的店里物品很齐全,竟连桃木剑这种东西都有,所以我这一次依旧是命不该绝! 我一握住桃木剑,口中就念起了背得滚瓜烂熟的驱邪咒。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我念的速度很快,快到字句都快听不清了。但是咒语就是咒语,就算念得再快它也是有效果的。 一遍咒语还没念完,我就感觉周身尤其是肩头一轻,那股沉重的压力瞬间离体而去! “害怕了想跑?!”我冷笑一声,抬头向上望去。由于地上还有招魂灯亮着没有熄灭,靠着那些暗淡的油灯光线,我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窜进樟树繁盛的枝叶中去了。 这课大樟树怕是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树干粗得无法形容,顶上的枝叶丛生,纵使在这寒冷的冬季依旧是繁盛的不行。那白色影子一钻进枝叶之中,我就看不到它的踪迹了。 我暂时也不想追它。好不容易凭着驱邪咒吓走了它,我可不想再把它招惹回来。 我也没有慌乱而逃,而是吹灭招魂灯,然后将地上的东西收进袋子里。我的动作很慢,一个是因为我的手臂有些发酸,一个也是我装的。装的我并不害怕的样子。因为我知道它并没有走,肯定还在暗中注视着我。 我提着袋子,慢慢地离开了大樟树。在这整个过程中,我的右手一直握着桃木剑,一刻也不敢松开。 因为它是此刻唯一的倚靠。 如果外婆留给我的那些符咒,没过保质期那该多好啊! 等到我走出了张安村,见不到了那棵大樟树,我才一下子松弛下来。整个双腿也是后怕的抖个不停。 今天晚上,实在是极为凶险的一次遇‘鬼’。 而且跟以前几次遇鬼不同,以前几次遇鬼虽然都很危险,但那时候我有外婆留下的护身符咒,让我屡次化险为夷。 但是晚上这次,完全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脱险的。 这说明我成长了吧? 我不敢在原地多呆,撑着发虚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往镇上走去。到了镇上以后,我找了一家宾馆开了一个房间。 进了房间之后,我将所有的门窗都紧闭起来。 虽然到了镇上,但是我那东西会不会跟着我过来了呢? 我不确定这一点,所以我在房间里摆了一个五灵阵。 外婆留给我的那本《黄门三十六秘法》的下篇,有十二个法术防护性的法术,里面就有这个五灵阵。 所谓五灵,就是水、火、风、雷、土。 这个五灵阵有好几个等级,若是最高等级的五灵阵,需要利用天地之间的五灵之力,结成一个威力惊人的大阵。 我的能力有限,材料也有限,只能布下最低等级的五灵阵。 我拿出五张空白的纸符,在上面画出水火风雷土五样东西,然后依照书上所说,写上主管五灵之力的各路神灵的大名。 正常情况下,制作五灵神符的过程是很复杂的,不仅要设坛祭灵,而且画符的笔画都是有顺序的,符咒画完之后,还有特定的动作和仪式。但是我制作水火风雷土五灵符的时候,一切从简了。我没有书上所要求的那些条件,只有一颗诚心求祷的心——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我的心不诚不行! 五灵阵摆好之后我就上床睡觉了,但是由于对自己布置的阵法没有信心,所以我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生。 不过幸运的是,不知道是自己制作的五灵阵发挥了作用,还是那东西并没有来找我,我还是安全地睡到了天亮。 我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房间外面阳光和煦光明,让我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我将五灵符小心地收了起来,这是我亲手制作的符咒,虽然很简陋也不知道效用如何,但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出了宾馆,我先吃了饭,然后再一次来到了张安村,我走到了村子里,不过没有到那棵大樟树那里,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阳光下的大樟树看起来生机勃勃,但我知道在那繁密枝叶深处,藏着某个可怕的东西! 虽然午后的阳光很是炽烈,但看了大樟树几眼之后,我的心中却是寒冷如冰。我想了想,转头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村子里有老年人活动社,一群老头老太坐在活动社的门口晒太阳。我看到一个老头长得慈眉善目,心想应该比较好说话,于是走到他的面前,问道:“大爷,请问一下,这个村子里闹过鬼吗?” 我知道自己的问题很直接,有可能会被人当做神经病,但我也顾不得了。那老头低着头在晒太阳,对我的话理也不理。我有些尴尬,提高了声音又问了几遍:“请问村子里闹过鬼吗?” 那老头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一脸茫然无知的表情:“你讲什么啊?”老头一边说一边摇着头。 “小伙子,他背时了,听不到的。”旁边坐着的另外一个老头对我说道,他的年纪也很大,头发花白,牙齿掉光,但看他的精神和听他说话的语气,却还硬朗。 我心想问他也一样,于是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那老头笑呵呵地说道:“有啊!” 表情自然寻常,就像我刚才的问题不是在问鬼魂之事,而是在问吃了吗这样简单的问题。 ... 第八十二章 那一年,只因你太美 我反倒一怔,问道:“能跟我讲讲么?” 老头笑着摆摆手,说道:“都是很多年前的老黄历了,我也是听我爷爷讲的……小伙子你是从哪里知道我们村里闹过鬼的?” 我看着老头的样子,应该都有七八十了,他听他爷爷讲的事情,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面对老头略带疑问的眼神,我问道:“大爷,近年来村子里有没有闹过鬼呢?”老头摇摇头,说道:“自从建国以后啊,我们这村子就一直平平静静的,既没出过什么灾祸,也没闹过什么鬼,一直都和和顺顺的,要不是前几天小顺家那娃娃出了事情……要说小顺家那女娃娃啊,真是讨人喜欢啊!见面就叫爷爷,那嘴甜的啊!可是那小娃娃前些天就没了,说没就没了,昨天才刚出了殡…真是可怜啊,才那么点大的女娃娃……” 老头絮絮叨叨地说着,刻满沧桑的老脸上虽然没有泪水横流,却也可以看见明显的惋惜和悲伤。 我知道他说的小娃娃应该是指米米,至于他说建国以后,村里就没有闹过鬼…我想到了昨晚上遇到的那个鬼影,难道那个鬼是因为我的招魂术招过来的?可明明我要招的是米米的鬼魂,为什么会这样? “大爷,你就给我讲讲建国前村里的闹鬼事件吧?”老头的悲伤和惋惜只是一阵,在我提出问题之后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他那昏黄的眼珠转了几转,露出回忆的神情:“那件事都有好些年头了,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是我爷爷后来告诉我的……” “老赵头,你又跟人讲你那老掉牙的鬼故事啦!你这故事讲了多少年了?也就骗骗这个外面来的小伙子,我们都听腻了,换一个,换一个!” 那老头刚讲了一句,旁边的老头们就起哄起来,讲故事的老头不依了,对着他的老伙伴们挥了挥手,嘴里嚷道:“去去去!这是真实的事情,当年你们都没生呢,知道个屁!小伙子,你听我讲给你听…在村尾那边有一棵大樟树,我爷爷在的时候,那棵树比现在还高许多,后来遭了劫难,才变成现在这样。你从这边看,还是能够看到那棵樟树的顶部…” 老头所指的樟树,就是米米院子外的那棵,就是我昨晚遇鬼的那棵! 我心中一凛,对老头讲的话多了几分慎重。 以下就是老头给我讲的那个故事的内容。 在建国以前大概二十年代的时候吧,那时候老头还没生(老头也说不清具体的时间,我是根据他说的内容推断出来的)。 那时候张安村还不叫张安村,叫樟安村,是以村子里的那棵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樟树命名的。 在那樟树的旁边,住着一户人家,那户人家是一对夫妇,养有一个小小的男童。 那时正是兵荒马乱的世道,军阀混战,但樟安村地处东南一角,受国民政府的庇护,却也还算太平。只是世道不景气,那户人家的男主人眼见着日子越过越差越过越穷,心想得出人头地才有好日子过。于是就抛下美丽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报名从军去了。 可是战场无情枪炮无眼,那女主人每天在大樟树底下企盼丈夫的归来,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丈夫战死的噩耗!女主人成了寡妇,悲痛欲绝,原想随着丈夫而去,可儿子年幼无人照顾,她只好强撑着活了下来。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也不知道这家人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没过多久那寡妇的小儿子竟然掉进水里淹死了!这下子那寡妇终于崩溃了,在儿子死后的那天晚上,吊死在了门口的那棵大樟树上! 瞬间家破人亡,这在如今是非常耸人听闻的事情,但在那个战乱年代却也时有发生,村民虽然感慨于那家子的遭遇,却也没有多少多余的精力去关注。 他们帮着处理完寡妇母子的后事,也算是全了同住一村的情意。 寡妇死后,樟安村算是风平浪静了一段日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可谁也没想到,一年之后,那个被认为已经死亡的男主人带着一对兵马忽然回来了,原来他并没有死,而是做了国民政府的一个小军官,他这一次回来是想接妻儿团聚的,可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妻儿已经死亡的消息!小军官愤怒欲狂,可是村民们都说他的儿子是意外落水而亡,他的妻子也是自己上吊而死,他又能怪谁? 小军官不信,他发誓要查出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开始的时候,村民并不信小军管能查出什么东西来,但是事情的进展却让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没有人想到,小军官真的查出了这一切的幕后元凶。 说一句不太恰当的话,事情的起因在于小军官的妻子太过于漂亮了。在樟安村里,觊觎小军官妻子美貌的青年后生有不少,但小军官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有所动作。可没想到小军官丢下妻儿出去从军去了,村子里的一些青年后生们觉得机会来了,就去撩拨小军官的妻子。可是小军官的妻子虽然美貌,持身却正。她心里只爱丈夫一人,所以那些青年后生们都碰了一鼻子灰,后来也就放弃了。 除了其中一个后生。 那个后生非常执着,非要得到小军官的妻子不可,‘正面进攻’受挫之后,他想了一个毒计。 他假造了小军官的死讯,希望以此瓦解小军官妻子的决心。可没想到,在听到丈夫死讯之后,小军官的妻子依旧不肯答应那个后生的追求。屡次遭受打击之后,那个后生彻底变成了魔鬼!他故意将小军官的儿子推进水里淹死,希望以此断绝小军官妻子所有的念想,然后趁虚而入趁机占据她的身心。 只是,小军官的妻子在失去所有希望之后,选择了一死了之,让那个后生的所有阴险图谋都落了个空! 而他的丈夫锦衣归来之后,查出了真相,为她报了仇,也让她的忠贞坚持为世人所知。 查出真相的那一天,小军官在樟树底下架起了火堆,将那害人的后生架在火堆上活活烧死。 所有村人围观,那些有份撩拨过小军官妻子的青年后生都吓得面如土色。 真凶被烧死之后,那火堆的火却不见熄灭,忽而一阵狂风卷过,火苗飞窜。与此同时,天上闪电劈来,惊雷炸响,一番惊天动地之后,村民们忽然发现那棵高耸入云的大樟树竟被雷电劈去树冠,只剩下原来的一半高度! 而且更糟的是,大樟树竟然着起火来了! 那一场火直烧了一天一夜才停歇,原本郁郁葱葱的大樟树竟是烧的只剩下一截干枯的树干! 大樟树被毁了以后,目睹了那一场惊天剧变的村民们开始觉得大樟树是不详之物,不想自己的村子中也带个樟字,于是改成张安村,一直叫到了如今。 十年之后,老头的爷爷出场了。 跟老头的爷爷一起出场的,还有老头的小叔叔。那时候,老头的小叔叔还小,才七八岁。 农村里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是满村乱跑的年纪。 小男孩很爱玩,老头的爷爷——也就是小男孩的爸爸整天忙着挣钱养家,也不怎么管他,只要他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回家来就行。可是有一天晚上,小男孩一直没有回家吃饭——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 第八十三章 青衣道士 老头的爷爷全家都出去寻找,村子一家一家问过去,都说小男孩已经回家了。问到最后,终于有人告诉老头的爷爷说看到小男孩往大樟树那边去了。 老头的爷爷听后大吃一惊,因为自从大樟树被天雷地火毁灭之后,只剩下一截树干。原本住在大樟树旁的就只有小军官一家,后来小军官离开村子之后,大樟树周围数十米,就一片荒芜,没有人家了。而且村人们后来发现,烧毁的大樟树好像有某种奇怪而诡异的力量,人们只要在大樟树附近呆的时间长一些,就会变得有些恍惚。大人们还好些,要是小孩子在大樟树下呆过一会,非得大病一场不可。 曾经有一次,村里几个小孩捉迷藏,有一个小孩躲在了大樟树后面,其他的小孩听过大人们的嘱托,不去大樟树那边,于是导致了那个小孩躲在大樟树后面很久。等到那个小孩的家人找到的时候,那小孩已经昏迷了树旁边了。后来随便救了回来,却变成了一个傻子。 渐渐的,大樟树就成了村民们的噩梦。等闲谁也不敢去大樟树那里,有时候上山路过,也都是离得远远的绕进去。 所以当老头的爷爷听说自己的儿子去了大樟树那边的时候,他真是惊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也来不及叫人,就一个人往大樟树那边跑去。 那时候天已经黑了,那晚月亮很亮,天地之间一片柔白,但是老头的爷爷心里焦急,哪里顾得上这些,等他到了大樟树底下,眼前的一幕一下子吓得他魂飞魄散。 在那大樟树树干底下,有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女人。那个女人半蹲着身子,低着头,长发披在肩上,而她的身前,则躺着一个穿黑衣服的小男孩。 明亮的月光下,老头的爷爷看得真真切切,那小男孩正是自己的儿子! 自己的儿子躺在一个陌生的女人面前,生死不知,老头的爷爷有些焦急,就朝着小男孩走去,一边走他一边说:“你是” 这话还没说完,那低着头的女人突然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惨白惨白的脸来! “啊!”老头的爷爷如遭雷击,被吓得直直倒了下去! 不是老头的爷爷胆小,也不是那女人的脸太可怕,而是那女人的长相,竟和十年前就已经在大樟树上吊死的小军官妻子一模一样! 老头的爷爷十年前也对小军官妻子动过心,虽然过了十年,但小军官妻子的长相并没有忘记。这时乍然见到一个应该死去十年之久的女人,还是在大樟树这么一个令人感觉到紧张的地方,所以老头的爷爷在看到那女人的第一时间就被吓晕了。 等到老头的爷爷醒过来,天依旧是黑着的,月亮也依旧明亮着。而他的人,依旧在大樟树边上! 老头的爷爷回想起晕倒之前的事情,心中一惊,四顾看看,却发现那个可怕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在那大樟树树干之下,立着一个青色的影子。 见到那个青色的影子,老头的爷爷就如看到亲人一般,因为那个青色的身影头挽高髻,身背木剑,一身青色的道袍在月光下反射着幽深的光芒。 老头的爷爷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那是一个道士! 刚刚见鬼犹自惊魂未定,老头的爷爷突然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道士,能不激动吗? “道道长!”老头的爷爷想了很久,这才想起来应该怎么称呼一个道士。 “嘘!——”青衣道士对着老头的爷爷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接着指了指地上。地上躺着的是一个小男孩,从小男孩起伏的胸口,平静的面容来推断,他应该是在熟睡之中。 老头的爷爷大喜过望,那不是他的儿子又是谁?他冲上前去将小男孩抱了起来,并且大声呼唤小男孩的名字。小男孩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到老头的爷爷,一下子大哭起来。 老头的爷爷原本以为自己和儿子死定了,没想到睡了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难道之前见到那个小军官的妻子的场景,是一场梦? “道长请问你刚才有见到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女人吗?”老头的爷爷想了想,询问起青衣道士来。 青衣道士负手在后,抬头望着大樟树,脸上是一种轻蔑厌恶的神情:“穿蓝色衣服的女人倒是没有见到,只见到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女鬼。” “啊!”老头的爷爷心中一惊,忍不住叫了起来,“道道长,女女鬼?在哪?” 青衣道士见老头的爷爷吓得不轻,失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用这么害怕。方才贫道路过附近的时候,感觉这里鬼气冲天,赶过来一瞧果然有一个女鬼在这里行凶作恶,于是贫道就把它给除了。” “除除了?”老头的爷爷见青衣道士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也不知自己该信还是不信。 青衣道士似乎是看出老头的爷爷心中所想,说道:“你若是不信,我和你打个赌。” 老头的爷爷懵了:“赌赌什么?” 青衣道士指着大樟树说道:“我除鬼的时候你还昏迷着没有看见,所以你不信我说的话。那我就和你赌一个你能看见的事情,这棵樟树现在只剩下一截树干,但是我告诉你,它会活过来的,数年数十年之后,它会长回原来的模样!” 青衣道士的神态自信、语气笃定,他不像是在打赌,更像是在作一个预言。 老头的爷爷本来就没什么想法,这时听了青衣道士的话除了茫然点头,也没其他的反应。 青衣道士跟老头的爷爷打完赌之后,就飘然离去了。 老头的爷爷抱着儿子回了家,他原本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变成傻子,可后来发现儿子活蹦乱跳跟以前一样,也就放下心来。 老头的爷爷不是一个爱嚷嚷的人,那天晚上在大樟树发生过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别人,一直隐瞒了下来。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村人们发现大樟树身上那种诡异的力量似乎消失了,大人小孩在旁呆着也再没出过什么事情。而且更令人惊奇的是,原本烧毁得只剩下一截树干的大桑树竟然冒出了新芽,没过几年就长出了新的枝干。 过了数十年,就又长得挺拔葱翠。只是比起遭劫之前,却是有所不如。 老头的爷爷将大樟树的变化看在眼里,也就对青衣道士的话深信不疑起来。 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得自己那晚遇见的不是道士而是神仙。 数十年后的某一天,老头的爷爷躺在自己家的院子里乘凉,他已经年逾古稀,大限将至,忽然一阵微风吹过,一个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头挽高髻,青色道袍,身背木剑,却是青衣道士随风而至,看着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老头爷爷笑道:“我们打的赌,却是我赢了。” 老头的爷爷一阵恍惚,他哪里还记得数十年前的那一场青衣道士自说自话的赌约,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好像一点都没有变老的道士,嘴巴张得大大的:“神…神仙…” 青衣道士哈哈三声,大笑着走了。 后来老头的爷爷将这件事情讲给了老头听。 老头的性格和他爷爷很是不同,老头是个大嘴巴。 他将这件事情讲给每一个认识的人听,可惜时间已经过去数十年,没有人相信他讲的事情,都是当做鬼故事来听。 ... 第八十四章 招魂术的问题 我听了老头讲的故事,也没有全信,而只是将信将疑。 因为昨天晚上的遭遇,我虽然知道大樟树那边有不干净的东西,但老头讲的事情发生在数十年前,就算那时候的大樟树那里有一个女鬼住着,可它已经被青衣道士给除了。而且老头自己也说,建国以后张安村并没有发生过闹鬼的事情,那么我昨晚遇到的那个东西,和老头讲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关联吧? 可能昨晚那东西是我的招魂术招来的,和数十年前的事情并不相干。 我心中虽是这么想着,但是心底深处却又有些犹豫——真的毫不相干么? 听老头讲完鬼故事,我又回头瞧了瞧村头的那棵大樟树,接着向老头道了谢,走出了张安村。 出了张安村,站在一个三岔口上,寒风扑面,我一时有些茫然。接下来,该怎么办?昨晚遇鬼这是确定无误的。我怀疑米米投毒是受了昨晚那鬼影响,可证据呢?听那老头讲了一个很久以前的鬼故事,这对我查清真相又有什么作用? 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过了很久我才想明白,还是自己太弱了,连个鬼都对付不了。以前能屡次化险为夷过关,是因为有外婆留下的符咒相助,现在没了符咒,我就像没了爪牙的老虎,连保命都成问题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就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括苍山。黄昏时候的括苍山被夕阳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辉,但我没有心思欣赏,只想着在天色完全变黑之前赶到姨婆所在的山谷。 天黑之后的大山里,就是另外一个凶险的世界了,虽然由于姨婆的存在,括苍山里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是晚上的丛林里,凶猛的野兽可是有的。 我去过两次姨婆的山谷,所以这一次轻车熟路,虽然没有小白指路,但我还是顺利地到达了山谷。 当我踏进小木屋的一瞬间,天地间最后的一抹余晖沉入了西山之中,天完全黑了。小木屋里油灯泛黄,姨婆站在饭桌前,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孩子,先吃饭吧。” 我一怔,饭桌上摆了两副碗筷,桌上的菜蔬还泛着热气,姨婆似乎提前知道了我会来。不过姨婆神通广大,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坐到桌子前。 花花‘喵’的一声,懒懒地趴在桌子上,算是和我打了个招呼。 我饿坏了,也不和姨婆客气,大口吃了起来。等到吃完饭,我才对姨婆说起了来意。我将米米的事情讲给姨婆听,将昨晚在大樟树遇鬼的事情也讲了,姨婆一直静静听着,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直到我讲起了老头跟我说的那个鬼故事,说到青衣道士的时候,姨婆这才有了反应,说了一句:“竟然是那个老不死的!” 我当时愣住了,试探着问:“姨婆,你认识那个道士?” 青衣道士是数十年前的人物了,一般人是不可能认识他的,但是姨婆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认识青衣道士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我只说是一个青衣道士,并没有描述他的样貌(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样姨婆也认得出来? 姨婆脸上现出不屑神情,说道:“那个臭屁的老不死,隔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能想见他身上发出的臭味来。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有谁有能力让枯木重生?道行那么高,好胜心却又那么强那么臭屁的道士,我也就知道那么一个!” 姨婆脸上神情有些奇怪,带着些许敬佩,但更多的却是鄙夷。一种可以称之为活力的东西在她原本衰老枯瘦的脸上重现。姨婆年纪很大了,能脸上出现活力的,恐怕只有想起自己青春年少的时候了吧? 听姨婆的口气,似乎对那青衣道士了解颇深,难道很多年前他们打过交道?姨婆没有解释过多,将青衣道士骂了一顿之后就陷入沉默,瞧她的神情,像是在回忆某些东西。 “姨婆,那个青衣道士是什么人?他现在还活着吗?” 我会有这个疑问是因为之前姨婆一直在喊青衣道士‘老不死’的。一个外号叫‘老不死’的人,一般都还没死吧…如果青衣道士还活着,现在起码超过百岁了吧。 “那‘老不死’的道士死没死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好多年没听到他的消息,想来是死了吧。”姨婆回答道,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出一条条深深的沟壑。 我问道:“姨婆,那青衣道士是什么人,您和他很熟吗?” 姨婆目光落在屋外,神情索然说道:“那青衣道士是太一观的观主,很多年前和我们黄门有过一段恩怨,所以我才认得他。那是一个很高傲很臭屁的人,又小心眼,总之是个老不死的家伙!” “姨婆,太一观是什么观?很有名吗?”太一观这个名字好像很牛的样子,那个青衣道士听起来也像是很牛的样子,所以我心中有些好奇。 “太一观啊”姨婆说道,“很久以前是很有名的,在中华大地上,太一观和我们黄门齐名,并称为北观南门,你说有不有名?” 我并不知道黄门的辉煌历史,因为外婆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但看姨婆此时那种骄傲自负的神情,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我心想看来很多年前,黄门应该也是很牛的。 “姨婆,那为什么现在好像都没有听过太一观的名头?”其实还有一句话我没有说出来——为什么黄门现在也没落成这样了?外婆死后就只有姨婆一个人了,连个道观之类的门面都没有——只是怕姨婆伤心所以才没有问。 姨婆露出一个沧桑的笑容,轻轻说道:“太一观没落很久了自从文革时候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太一观就被打倒了后来就没落了” 姨婆的语气里没有幸灾乐祸,只有无尽的唏嘘。 姨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也能猜得到,太一观既然在文革中被毁,那与太一观齐名的黄门,自然也逃脱不了历史的宿命。 我虽然对黄门的历史不太了解,也没什么师门使命荣誉感之类的东西,但此时见姨婆有些落寞的样子,心底也不禁有些跟着难过起来,想了想我决定转移一下姨婆的注意力:“姨婆,跟我讲讲那个青衣道人的事情吧?” “那个老不死的事情有什么好讲的,讲了都是晦气!”姨婆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的问题。 我心中默然,心想那个青衣道士看来得罪过姨婆,不然她不会是这个态度。 姨婆不讲青衣道士的事情,我也就不再问,反正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跟我关系也不大。而且我的心中,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疑惑,想要姨婆帮我解答:“姨婆,我有一件事,困扰我很久了” “什么?”姨婆心不在焉地说道。 “就是和招魂术有关的我根据那本《黄门三十六秘法》里面的招魂术来招魂,可是招来的不是死者的鬼魂,而是别的东西!”接着我将我两次招魂的过程详细讲了一遍。 “招魂术本来就只有很小的成功几率,不过你的遭遇倒是奇特。”姨婆说完这一句,沉默了一会,这才摇头失笑说道:“孩子,老话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那本《黄门三十六秘法》里面有几个很简单的法术,因为简单所以写这本书的前辈在写施法过程的时候就只写了简单的步骤,这其中就有招魂术。因为招魂术是每个修炼道法的人必学的法术。可没想到你竟是没学过招魂术,照书施法,当然会有问题!” ... 第八十五章 打鬼(上) 我彻底无语了,谁能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啊?那个写书的人,还真是有够偷懒的! “姨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真正的招魂术应该怎么做?” 姨婆说道:“招魂需要特定的坐标,不然阴间那么多的鬼魂,谁能听到你的呼唤?要知道世间同名同姓的人可是很多的。所以要想招魂,首先得弄到死者的八字也就是生辰年月,姓名籍贯,有了这些东西,你招魂时候的呼唤才能准确传达到你要招的魂魄那里,招魂术才有可能成功。” 我恍然大悟,原来还需要生辰八字,怪不得我之前招魂都失败了。 只不过一个疑惑解开了,另一个疑惑又升起了。 “姨婆,那为什么我招魂会招到别的鬼魂呢?” 姨婆抬头轻叹道:“你施展招魂术的时候,附近存在的鬼魂会被你的招魂术所惊扰,会去找你又有什么奇怪?” 原来是这样!那么 我昨晚遇到的那个鬼,的确是在附近的! 和姨婆说了这么一番话,外边的天越发黑了,寒风瑟瑟,吹得木屋外的竹林簌簌作响。但是木屋内依旧温暖如夏,一点寒意都没有进来。 “孩子,你现在的精神气比上次来好了不少,那个女鬼已经和你分开了吧?这样才对,为自己身体着想,那些鬼啊怪啊,你以后还是少来往才是。”姨婆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就像以前外婆对我的关爱。 我温顺地点了点头,说道:“姨婆,我想要将昨晚遇到的那个鬼给收服,有什么办法吗?” 姨婆脸上露出一丝倦意,站起身来,朝着里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那东西既然和太一观那个老不死的扯上了关系,我明天就陪你去看看吧!” 我一时有些愣怔,想了一想,没再说什么。有姨婆陪我去自然是很好,有姨婆出手,不管大樟树里的是什么东西,都无法再作恶下去了。 姨婆回里屋睡了,我看了一眼懒懒趴在躺椅上的花花,也到姨婆给我准备好的板床上睡了。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上午,我和姨婆一起出了括苍山。姨婆背着一个鼓鼓的小包袱,在山林间走得飞快,完全不像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我花了吃奶的劲才没有被落下。坐车到了张安村,姨婆只远远地看了那棵大樟树一眼,就说道:“大白天鬼气都这么重,看来那你遇到的那个东西有些来头。” 有姨婆在,我自然不用操心,只要跟在姨婆身后摇旗呐喊就行。到了大樟树边上,姨婆绕着大樟树转了几圈,嘴里念念有词起来。 大樟树离米米家很近,她家院子里坐了几个人影,这时就有一人朝我走来:“大仙…你怎么来了?”是米米的爸爸。 我跟他简单交谈了几句,也没说自己是来捉鬼的,只说自己前一次来看出这棵大樟树有古怪,所以今天请师门长辈来瞧瞧。米米的爸爸听完我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大樟树离他家那么近,若是有古怪,那他家就会很凶险。 姨婆隐居多年,又是会黄门秘术的人,自有一股神秘独特的气质,比我这么一个顶着大仙名头的小年轻更像是世外高人。米米的爸爸看着姨婆,脸上满是敬畏,我也没再管他,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姨婆身上。 姨婆那边已经停了下来,正皱眉沉默看着大樟树。当时正是下午,天阴沉沉的,阳光被厚厚的云层挡住,整个天地看起来阴寒深沉。我感觉有股寒意从外而内地穿透到我肌肤里面,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余光一瞥之间,竟是有些愣住了。我刚才没有注意,原来张安村的村民们全都聚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挤在一起。米米家的院子前、旁边的田间小路上都站满了人,正一脸好奇地看着我和姨婆。 看着站在人群中的米米的爸爸,我不禁摇了摇头。我和姨婆进村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这时会来这么多的人,肯定是他叫来的。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我也怪不了他。 这时姨婆观察大樟树完毕,回头对我说道:“孩子你去村里弄点狗血过来,狗血没有鸡血也行。” 我对站在人堆里的米米爸爸招招手,让他帮我弄点狗血或者鸡血过来。米米的爸爸没有多说,跑进了村子里,过了一会拿着一盆鲜红的血水过来了。 “大仙,狗血一时找不到,这是鸡血,现杀的。”我向他道了谢,接过那盆鸡血送到姨婆面前,姨婆让我放到地上,然后示意我站远一些。 我往后退了几步,紧紧盯着姨婆,我想要看看姨婆是怎么捉鬼的。姨婆从包袱里拿出几张黄符,那黄符都是空白的。姨婆又拿出毛笔墨水,接着拿出一本书放到地上。用书垫着,姨婆快速地画了几张符。 黄符画好之后,姨婆将笔墨一扔,接着把画好的黄符贴到大樟树上。做完这一切之后,姨婆拿起放在地上的鸡血,一把泼到大樟树上。姨婆没有拿桃木剑,也没有念咒就那么现画了几张符,泼了一盆狗血,天就变了,变得更黑更阴沉。大樟树依旧不动如故,但那几张贴在树干上的黄符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不过任凭风怎么吹,那黄符就像在树上生根了一般,怎么吹都吹不掉。 “呜——”一声尖利的叫声从大樟树的茂盛枝叶深处响起,响彻我的耳膜。旁观的村民也听到了,脸上都露出犹疑不定的神情,嗡嗡的议论声和那声尖叫混合在一起,让人心生烦躁不安。 听着混乱的尖叫声,姨婆神情平静而肃杀,看着面前的大樟树冷笑一声,脸上的每一根皱纹似乎都变成了一根根利箭,刺向大樟树:“想跑么?来不及了!” 姨婆左手伸手往空中迅速一抓,右手往包袱中抽出一根小小的枝条,姨婆拿着枝条往左手处一抽,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了起来! 似乎姨婆刚才那一抽,抽中了某种东西! 姨婆没有停歇,枝条不停地抽着左手虚抓着的某种东西。随着姨婆的抽动,一声声惨叫响起,中间更是有求饶声夹杂着。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吧,我终于看到了姨婆左手抓着的那个虚幻蓝影!那个蓝影有些模糊,在姨婆的左手中不停挣扎,随着姨婆手中枝条一下下抽着,那蓝影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那虚幻的影子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看热闹的村民,那一声声惨叫是如此的清晰和吓人,就算再迟钝的人,也知道有问题了!不少胆小迷信的村民就原地跪了下去,对着姨婆磕起头来。 等到那虚影清晰起来之后我才发现,原来那是一个女人的模样,穿着蓝色衣服,那衣服和现今的样式有些区别,很像是解放前电视里那些演员所穿的小褂衫。 那女人头发很长,因为很长所以被姨婆抓在手里,姨婆的枝条落在她身上,她就发出一声惨叫,但是蓝色褂衫和她的身体上却没有什么损伤。因为她是虚影,没有实体,所以没有实质的损伤。 但瞧她叫的那么凄惨,姨婆的枝条所造成的伤害却是真实存在的。 “我问你,你服不服?”姨婆左手上提,抓着女人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右手枝条在空中虚抽一下,虽然没有落在女人的身上,依旧是吓得她浑身乱抖。 “服…服了…大仙饶命…”女人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她的头发被姨婆抓着,整张脸露了出来。 ... 第八十六章 打鬼(下) 那是一张娇媚如花的面庞,虽比不上小白那么倾城,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了——如果她的脸色不是那么惨白,眼睛不是那么发红的话! 看到她的那双眼睛,我一下就认出来了,她就是我前天晚上在大樟树遇到的那个东西!前天晚上我只看到过她的眼睛,令我印象深刻,她长什么样我倒是没有看清。 前晚的她凶恶的很,这时在姨婆的手上却如待宰的羔羊一般瑟瑟发抖,我心中不由涌出一丝快意。她的身体轻飘飘毫无重量,姨婆提着毫不费力,我见姨婆已经捉鬼成功,便走上前去:“姨婆,这是什么鬼啊?” 姨婆没有看我,从大樟树上揭下一张黄符贴到女鬼的脸上,然后松开手,那女鬼一下跌倒在地上,她也不敢说什么做什么,只一个劲地对着姨婆磕头:“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我错了!我错了!” 姨婆问道:“说说你的来历,为什么不去投胎,要在这里做鬼?” 女鬼不再磕头,坐在地上回答道:“小女子名叫蓝莲,原本是住在樟树旁边的一农妇,只因丈夫幼儿横死,这才自我了断做了鬼!” 我一听丈夫幼儿横死,就想起老头和我说过的那个故事来,脱口问道:“你丈夫后来不是回来了吗?还给你和儿子报了仇!” 女鬼回答道:“没想到这位小哥也知道小女子的事情。如果不是小女子的丈夫后来回来做了那些事情,给我和孩子报了仇,小女子变成厉鬼力量强大之后,是要杀光村里那些人的!”她一边说,一边转头瞧着围在周围的村民,眼里是化不开的怨恨。 那些村民被女鬼这么一瞧,吓得退后了好几步,只剩几个胆子大的还站在原地。这其中就有给我讲鬼故事的那个老头。他的脸上没有害怕神情,有的只是洋洋得意,对着自己身后躲得远远的老头老太们说着什么。我心想,这下子应该没有人再会质疑他讲的鬼故事的真实性了吧。 “啊!大仙饶命!” 就在我思想开小差的时候,女鬼又惨叫了一声,原来是姨婆见不惯女鬼的神态,又抽了她几下。我走近了才看清,姨婆手里的枝条原来也是桃木。桃木有镇鬼驱邪的效力,在姨婆的手里还有打鬼的作用。 “你为什么不去投胎?是对这个世界还有怨念吗?”姨婆冷冷说,手里的桃木枝条转动,女鬼见了害怕恐惧的不行,连忙摇头说道:“大仙,不是小女子不想投胎,是有人将小女子封印在这樟树里面,小女子想投胎也做不到啊!” 姨婆拿着桃枝抽了女鬼一记,抽的她又是一声惨叫:“还敢说谎?我刚才看过,你这封印早就解开了,你若要投胎,早就可以投了!你赖着不走,是不是存了害人的心思?” 女鬼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我并不懂女鬼和姨婆所说的封印,我只关心一件事情:“喂!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因为自己儿子死了,所以想要害别人的儿子?那边有户人家,有一个小姑娘,她前些天忽然失了本性,给自己的弟弟投毒,是不是你害的?!” 我指着米米家问那女鬼,女鬼的脸色变了变,却摇头否认:“小哥…你说什么我不清楚,我…没有…”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太不自然,我自然不信,姨婆也不信,拿桃枝抽起女鬼来。一下一下又一下,直抽的女鬼哭爹喊娘鬼哭狼嚎。 “你说不说实话?”姨婆一边问,手里却不停。 女鬼身上被姨婆贴了黄符,逃不走躲不了,没过一会就受不了了:“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我说我说!” 女鬼这才老实交代了。米米的确是她害的。因为心中对自己儿子的一缕执念,她对别人家的小男孩产生了嫉妒。她嫉妒别人有儿子,所以想要毁灭别人的儿子。当年她力量还很微弱,想要害死某个小男孩的时候,一个道士路过,将她封印在了大樟树里面。 前一段时间,那封印忽然解除了,她原本可以就此离去转世投胎,可是却看见了米米一家在院子里吃饭。她看见了明明,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于是她决定带明明一起走。她影响了米米,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在姨婆的抽打声中,女鬼将自己做的恶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我听得怒火中烧,向姨婆要了桃枝,狠狠地抽了女鬼几下。 “好好的胎不投,偏偏要做恶鬼!”姨婆轻叹一口气,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样式奇怪的铜盘来。那个女鬼见到那个铜盘,不由脸色大变,眼神中的恐惧都快要溢了出来。 “大仙…不要!” 姨婆没有理会她的求饶,将铜盘往女鬼当头一罩,那女鬼发出比之前凄厉得多的惨叫,慢慢虚化。仔细看看的话,可以看出她是被吸进了铜盘之中。女鬼进了铜盘之后,铜盘震动了几下,慢慢复归平静。 “姨婆,这是什么?”我好奇问道。 姨婆将铜盘收进包袱之中,接着将包袱收齐,这才说道:“这是炼鬼盘,我们黄门秘传法器。” “炼鬼盘?”我盯着姨婆背着的包袱,那铜盘收在包袱中,一点都看不出来,“姨婆,你要把她给炼化了吗?” 姨婆点头说道:“姨婆生平从不滥杀无辜,但如果是害人恶鬼,姨婆也从不放过!她既然做了恶,害死了人,姨婆也就没有放她去投胎的道理。” 女鬼害死了米米,所以她怎么样我并不关心,我转头看看,见米米的父母站在自家小院前不敢出来。米米的妈妈一直在哭,刚才女鬼说的话,很多村民都听到了,米米所受的冤屈应该可以洗清了。 姨婆背着包袱已经走远了,我最后看了一眼大樟树,然后紧追着姨婆去了。 捉了女鬼,为米米报了仇,我心中一下放松了,我原本想要邀请姨婆去我家做客,但姨婆说没有在括苍山里住着自在,于是我只能把姨婆送回了山谷里。到了山谷里已经天黑了,姨婆烧了几个自己种的小菜。 吃完晚饭,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我就缠着姨婆让她给我讲故事。特别是跟那个太一观的青衣道士有关的事情,我特别感兴趣,今天姨婆和那个女鬼对话的时候,说到了封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晚青衣道士遇到女鬼的时候,是把她封印在了烧毁的大樟树里,让她不能再作恶。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封印竟然被解开了,那女鬼因此才出来作恶。 姨婆知道我想听什么,先给我解释了一番封印的事情。 说起来那封印和大樟树的死而复生很有关联。大樟树受了天雷地火的打击,苟延残喘十余年之后只剩下一口气了,所幸它遇到了青衣道士。青衣道士设置了某种阵法,将女鬼封印在大樟树之中。 生命的存续需要阴阳二气的调和,女鬼属阴,阳光属阳,在青衣道士留下的阵法运转之下,阴阳调和的生命力源源不断的输送给大樟树,这才让它起死回生。而大樟树活了之后,反过来会滋补青衣道士留下的阵法,让阵法和封印更稳固。 正常情况下来说,只要大樟树不死,阵法和封印就不会破,那女鬼也就只能被困在大樟树里面无法出来。 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法阵和封印被解开了。 对于这个意外是什么,姨婆也无法确定。有可能是某个法力高深的人,也有可能是自然界中的某种力量。 ... 第八十七章 那些年的奇闻异事 姨婆都不确定的事情,我自然也就不用多想了。?我要姨婆讲讲青衣道士的事情,姨婆本来不愿,说那个老不死的事情没什么好讲的,讲了晦气,不过姨婆越如此说,我心中就越好奇。我在想,姨婆这么不待见青衣道士,会不会是因为某种隐秘的情史之类的不过这种大不敬的想法也就只能在脑子里想想,可不敢当着姨婆的面说出来,我可不想被姨婆拿枝条抽 老年人心软,被我死缠烂打之后姨婆终于给我讲了青衣道士的一件轶事,那也是姨婆第一次遇到那个青衣道士。 这件事发生在很久以前了,姨婆那时候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但她投在黄门学习道术已经好几年了,那一年黄门附近某个村子里出现闹鬼传闻,有村民上黄门求助。黄门的师长认为那里的鬼怪弱的不值一提,正好可以给门下弟子练练手,于是就派姨婆一个人去捉鬼。 姨婆第一次下山捉鬼,原本以为是个轻轻松松的任务,马上就可以回山了。可没想到过程中却出了意外。 那村子里的鬼的确是很弱,姨婆挥挥手就给捉了。捉了鬼之后姨婆想要回山向师长交差,可走到半路的时候,碰到了一件事情。 姨婆经过一个山岭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呼救。姨婆也是艺高人胆大,在荒郊野岭的就循着声音走了过去。然后就发现呼救声似乎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姨婆以为遇上山怪了,就凝神戒备,慢慢靠近那个传出声音的地方。 到了地方之后,姨婆发现原来不是山怪,是有个人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那个坑很深,应该是山里的猎户挖来做陷阱用的。那个掉进坑里的人穿着道袍,就是那个青衣道士,他当时很狼狈,因为猎户在坑里放置了不少荆条木桩之类的杀伤物件。青衣道士掉进坑里的时候,虽然没有死,但也被荆条木桩伤的不轻。 姨婆当时并不知道青衣道士是谁,她见青衣道士可怜,就找了藤条将青衣道士救了出来。 青衣道士出了陷阱深坑之后,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东西将深坑给填了。 姨婆救了青衣道士,他却不怎么领情,不仅不道谢,和姨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姨婆保密,不要把他这件丢人的事情说出去,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姨婆见青衣道士这么没礼貌,便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走了。可没走两步,姨婆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她是黄门弟子,知道自己是中了某种道术。荒郊野外能暗算她的人,自然是那个青衣道士。 姨婆想不到青衣道士竟然这么无耻,自己救了他,他不仅不感恩,竟然还恩将仇报。姨婆很愤怒,但是青衣道士的道术比刚出茅庐的姨婆强大很多。姨婆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法解开青衣道士的束缚术。 谁的力量强大谁就有话语权。 在那种情况下,青衣道士逼迫姨婆立下了誓言,要对那天看见的事情守口如瓶。姨婆无奈,只能保证不将此事传扬出去。青衣道士这才放了姨婆。 姨婆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哪里咽得下这么一口气。 但是青衣道士在解开姨婆身上的束缚术之后,就扬长而去了,姨婆不知道他是谁,也知道自己跟对方的道术差距太大,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回山苦修道术,希望日后再遇到青衣道士的时候能够出一口恶气。 至于青衣道士掉进坑里的事情,姨婆那时候年轻,虽然誓言是被胁迫发的,却也没想过要违背誓言。所以黄门里的师长都不知道这件事,只有我的外婆和姨婆交好,姨婆跟外婆透露过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外婆比姨婆年长,也多见过一些世面,听姨婆将青衣道人的外貌言行一讲,就猜出了青衣道士是太一观的观主。 知道了青衣道士的身份之后,姨婆并没有被吓倒,太一观观主了不起啊?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啊? 姨婆当时就是不服气,外加着对太一观的鄙视,观主都这么无良,整个太一观能够好到哪里去? 不知道青衣道士的身份还好,知道了对方身份之后姨婆很生气,决定不守那个狗屁誓言,将青衣道士掉坑里、被自己所救还恩将仇报的事情大肆宣扬了出去。 此事一经传出,就掀起了轩然大波。太一观和青衣道士就成了江湖上的笑柄。 没过多久,怒气冲冲的青衣道士就找上黄门来算账了。当时黄门和太一观是当时南北齐名的两个道法传承之地,青衣道士上门踢馆,黄门的门主自然不会客气,双方就此比拼了一番道法,最后不分胜负,青衣道士知道讨不了好,就离开了。 姨婆当时躲在一旁看了门主和青衣道士的那一场比试,也见到青衣道士愤然而走,心中很是快意。 只不过 太一观和黄门原本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坏,经此一事之后就彻底成了死对头。 黄门门主知道这一切是姨婆造成的结果之后,关了姨婆三年禁闭。 姨婆的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而我也明白了姨婆为什么会那么不待见那个青衣道士。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姨婆讲完这个故事之后,看夜色也深了,就回里屋睡觉了。我躺在木板床上,回想着青衣道士的生平事迹,不禁默然无语。 真是一个死要面子的臭屁道士啊! 接下来的几天,我想着回学校也没事,就在姨婆的山谷里住下了。我向姨婆学习道术,姨婆也没有意见,有我陪她,她也显得很高兴。 姨婆教我的主要是从那本《黄门三十六秘法》里面截取出来的法术,那本书里的内容我已经背得很熟,但是由于之前的我一点基础都没有,又没人教,对那本书里的法术就如盲人骑瞎马,都是乱学乱用。再加上编写《黄门三十六秘法》的那个前辈很不负责任的偷工减料,导致我学的更是错漏百出。 最明显的就是那个招魂术,害得我两次都差点死翘翘 姨婆将《黄门三十六秘法》里的三十六个法术都给我一个个讲了一遍,将书里简略掉的内容都被补上。 这样子过了几天之后,我就感觉自己对法术的理解,又深了一个层次。 道术学习这东西其实是无法速成了,只有慢慢学习,道行慢慢增进,施展的法术才有大威力。像我现在这样,也只能是先囫囵吞枣地多学一些法术,然后自己回去慢慢研究了。 因为我留在山谷里的时间不多了。 在我进山谷的第三天,学校里的辅导员就打电话给我,说是我的实习单位确定了,让我回警校报到。 我拖了两天,这才回了警校。 回警校之前,姨婆说我现在本领低微,以后可能还会碰上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所以画了七道符给我。 自从外婆的十一道符咒失效之后,我心里一直慌谎的,感觉不太实在,这下有了姨婆的符咒,我一下子安心许多,心想就算那些脏东西再来找我,我也不怕了。 那七道符有几道和外婆以前留给我的一样,有几道却是不一样。 七道符的名称是:镇鬼、驱邪、净心、束缚、打鬼、退阴、五灵。 其中退阴符是姨婆写出来对付我体内的阴气用的,她让我把退阴符贴身藏着,用来延缓体内阴气的成长。 至于五灵符 ... 第八十八章 灵案组(上) 姨婆说我画的五灵符太丑了,所以她亲手给我画了一张 带着姨婆的七道符咒,我回到了警校里。?我去见了辅导员,问他警校给我安排到了哪里。 一般情况下,警校的学生都是回原籍所在地实习的,就像小黑,就是进了家乡的公安局。所以我也以为自己会回老家实习,可是辅导员的答案却让我大吃一惊! 他说我的实习单位是到省城公安局。 省城公安局?据我所知,这很不合逻辑,所以我心中有些疑惑,可辅导员也不和我解释,只给了我一个地址和一个号码,让我明天去报到。 我将写着地址和号码的纸片收好,回到了寝室。 杨寻不在,我打了个电话给小黑,问他近况。 结束和小黑的通话不久,杨寻忽然回了寝室。见到我回来,杨寻露出惊喜神情,问我这些天去哪了。 我将米米的事情简略说了说,当然后面见鬼捉鬼那一段是给省略掉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图书馆看书,也没再关注米米家的那个投毒案。经我这么一说,他才知道那个案子破了。杨寻很是唏嘘,说没想到凶手竟然会是米米。 闲话也不多说。 到了第二天,我根据辅导员给我的那个地址找了过去。 辅导员说我是到省城的公安局实习,可那个地址明显不是市里的任何一个分局。所以我找过去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不过基于对辅导员的信任,我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 那个地址是位于市区的一个商业大厦里。 新城商厦十一楼1105室。 我到了新城商厦楼下,按照辅导员给我留的电话打了过去。 拨号的时候,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那个号码有些眼熟,等到号码拨完我才发现,这个号码我的确见过,我的手机里还存着呢! 那是曾义曾警官的号码。 我不知道辅导员为什么给我曾警官的号码,但我知道其中肯定是有缘由的。 我拨通了曾警官的号码,电话响了一声就接了:“陈深,上来吧,我们都在等你。” 我没有说话,电话已经挂断了。我抬头看了看,四十几层的新城商厦看起来像是一座山,深色的玻璃反射着冬日的阳光,将玻璃后的人影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中。 我知道曾警官就在深色的外墙玻璃之后,现在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们都在等你。 除了曾警官,还有谁在等我? 通过学校的关系让我过来,曾警官是想干什么? 我收回目光,走进了新城商厦。坐电梯到了11楼,我向1105室走去。1105室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敲了一下,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是陈深么,请进来吧。”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宽阔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也不太准确,因为没有一个个隔开的办公区域,眼前所见是一个很大的空房间。正对面是一整扇落地玻璃窗,玻璃窗前放着两排长方形的沙发,沙发中间是一张长宽差不多有五米的办公桌,办公桌上摆放着四台电脑,分四个方位摆放着,桌子前有四把椅子。除此之外,进门处摆着一抬饮水机,饮水机不远处是一台传真打印一体机。除此之外,在沙发的后头,靠墙的位置,摆放着十几盆各式各样的盆栽。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植物的清新气息。 这是我进屋之后的第一感觉,第二感觉就是在那清新气息之中还有一种特别的香味,那应该是女人身上独有的一种气味。 不是我的鼻子突然变灵敏了,而是散发着那种味道的‘本体’走到了我的面前。那是一个漂亮干净的女人,短发、瓜子脸,穿着休闲衣服,看不出身材如何,但是身形高挑,大概有个一米七的样子。 她的面容沉静如水,紧闭的嘴唇小巧而红润,形成了一种性感和清冷相混合的独特气质。 长相也很不错,五官搭配的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只不过她并不是朝着我走过来,而是越过我,向饮水机走去——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水杯。她接了一杯水,目不斜视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我站在门口,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这个房间里原先一共有3个人,这个是我进屋之时眼光一瞥就知道了的事情。 刚才那个短发女人,坐在办公桌前椅子上的曾义曾警官,还有一个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上的男子。 “陈深,你过来坐吧。”曾警官站了起来,指着靠窗的一个椅子说道,“以后这就是你的位子!” 我的位子?我疑惑不解地走上前去。 “好了,人来齐了,你们三个互相认识一下,以后就是同一组的同事了。”曾警官笑呵呵地说。 我走到沙发处正想说话,忽然看到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子,不由一愣:“杨寻?你怎么在这里!” 那男子剑眉星目、一脸笑意,懒散的靠坐在沙发上,不是杨寻是谁! 杨寻笑着说道:“我跟你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曾警官召我来的。” 我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曾警官:“曾警官,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实在是一肚子问号。 “陈深你先坐下吧。”曾警官笑了笑,坐回到椅子上,说道,“你们都是我点名要来的,陈深、杨寻,还有慕灵。” 曾警官依次在我、杨寻、那个短发女子身上指了指。那个叫慕灵的女子被曾警官点名也没有丝毫反应,只低头喝着杯子里的水。 “你们不要叫我曾警官,以后叫我曾义吧。” 杨寻笑着说道:“曾警官,你的级别比我们高太多了,叫你名字太不敬了。” 曾义回答道:“不叫名字也行,以后你们就叫我组长吧。” “组长?”我听得一头雾水,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别急,既然到了这里,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的。”曾义抬了抬手,我注意到那个慕灵的身子往曾义的方向倾了倾,看来她并不是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漠不关心。 曾义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吧,曾组长。”杨寻笑嘻嘻地说,他倒是改口改的极快,情况都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就叫起了组长。 组长,组长为什么要叫组长呢? “长话短说也短不了啊!”曾义并不受杨寻的影响,自顾自说道,“上月初,上头下发了一个通知,说是让我们公安局组建一个‘灵案组’,领导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还说‘灵案组’的成员任由我在公安系统里面挑选。我原本不想干,可耐不住局长多次点将,只能免为其难的接下了这个任务。你们三个人就是我精心挑选的‘灵案组’成员。兵贵在精不在多,有了你们三人,我这灵案组组长也不再是光杆司令了。这样吧,我先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杨寻——原a市的刑警队员,a市公安局重点培养的未来精英,犯罪心理学专家,现正在省城警校里读研究生。” 曾义介绍着杨寻的身份和履历,我认识杨寻也知道他是什么人,所以并没有什么惊讶,但慕灵却是抬起了头,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杨寻。杨寻一无所觉,但我似乎从慕灵的那一瞥中,感受到了某种审视的味道。 “慕灵——是市公安局城北分局的刑侦队员,精通各类枪械。她还是技击格斗专家,曾经代表省里去参加公安部主办的公安系统内部的全国格斗大赛,拿了第三名。要知道,那个大赛可是不分男女的!” ... 第八十九章 灵案组(下) 曾义介绍慕灵的时候,她抬起了头,目光在我和杨寻脸上转了一圈。我能看出她神情之中流露出来的骄傲,不过如果曾义所说是真,那么她的确是有骄傲的资本。 “至于陈深…”曾义开始介绍我时候,忽然顿了一顿,“他是省城警校的应届毕业生,刑事侦查系的学生。” 短短一句话就将我的履历介绍完了…不过我并不觉得尴尬,虽然和杨寻慕灵比起来,我过于普通了些,但是…… 这里又不是我要来的!我只是一个学生啊!这什么灵案组又是干嘛的啊! 曾义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脸上掠过,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叠文件,啪的一声扔到我们面前的桌子上,说道:“现在你们有问题的,可以问我。” 杨寻和慕灵两人安坐不动,我却是忍不住问道:“曾警官,你刚才说的灵案组是什么?为什么把我们三个人招过来?” 曾义说道:“灵案组自然是调查灵异案件的专案组。” “灵异案件?”慕灵听了曾义的话,眉头一皱。 她的声音就像她的人一般干净爽朗,带着勃勃的英气。 “是的。”曾义点头说道,“灵异案件是泛称,我们主要任务是调查那些超自然的案件。” “超自然?”杨寻低声说了一句,“是指鬼吗?” 曾义听到了,露出一个苦笑:“鬼也算,只要是某个案子里有超自然力量作案的可能性,我们都可以插手调查。” 慕灵问道:“我们警察应该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吧?应该相信科学,怪力乱神那是迷信,为什么上面要成立这么一个灵案组?” “以前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也没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说着曾义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只是后来经历的一些事情,让我转变了看法。我们的科学还是太落后了,无法解释世界上所有的谜团。有些东西、有些力量不太符合现有的科学体系,但是它们却是真实存在的。” 我知道以前的曾义的确不信世上有鬼,没想到现在有了这么大的改变。慕灵仰起脸看着曾义,眼神里带着质疑:“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有科学解释不了的存在。不过既然这是上级领导交给我的任务,我会服从。所以曾组长,虽然我对你的说法表示疑义,但我会加入灵案组,接受你的调遣。” 曾义对慕灵笑着点了点头。 “组长,我有个问题。”杨寻举手示意说道,“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案子?不然上级怎么会突然要求成立灵案组?” 这也是我心中的疑问,任何事情的发生、任何团体的成立都需要某个契机,那么灵案组成立的契机是什么? 曾义用手指了指之前扔过来的几份文件说道:“你们可以看一下这些文件,这里面就是我们接下来的工作。” 杨寻和慕灵从沙发上站起来,各自走到桌子边捡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我也走了过去,拿起一份文件打开,里面记录的是一个案子,一个比较耸人听闻的案子。 案子被命名为“无头僵尸伤人案”。 案子的起因是三个月前,在城西郊区出现了一起无头僵尸伤人事件。一个农民晚上从外边办事回来,经过一片农田的时候,忽然从农田里窜出一个黑影来,那个黑影最诡异的一点是没有头! 据那个农民描述,那个黑影没有脑袋,脖子上空空如也,穿着黑色的破烂硬质衣物,一出现就对他进行了攻击。那黑影没有脑袋,但是力大无比,农民根本不是对手,一下就被他勒住了脖子。 本来农民都被勒死了,但恰好那时有人经过救他,那黑影就放脱了手,窜进农田里逃走了。 农民死里逃生,很快就报了警。警察对于农民的话,并不怎么相信,认为他是受惊过度产生了幻觉,因为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没有头还能动的人!没有头,那就是死人!死人怎么会攻击活人! 警察调查了几天,没有抓到嫌疑人,再加上对于农民的话心存疑虑,几天之后就没再继续调查了。可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有人来报警,说是在城西那片走夜路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没有头的人形生物。 其中有一次是几人结伴出游的,引起了那无头生物的注意,幸好他们人多,最后把那无头生物给打跑了。据目击者称,那无头生物跟僵尸一样,没有头,动作僵硬,但是速度很快,力大无比。 警察这才重视起来,对那无头僵尸进行了重点调查。经过长时间的蹲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警察发现了无头僵尸的踪迹。但是在七八个警察的围堵之下,无头僵尸依旧是突围而去。 这个过程中,有警察开了枪,但那无头僵尸中了枪之后,却一点都不受影响。那次被警察伏击之后,无头僵尸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现了。但是这个案子已经上报上去了,引起了省公安厅领导的注意。 他们决定成立灵案组,专门调查这类奇怪的案子! 文件里记载的内容很详细,有目击者的口供,也有办案警察的证言,但主要内容就是上面说的那些。 看完文件,我还在思考那个无头僵尸到底是什么东西,根据我的经验,无头僵尸不可能是鬼,因为鬼是无形的。 难道真是僵尸?僵尸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由人死后僵化而成,却又没有人的意识,只靠本能行动。 传言中以前有一种职业叫赶尸人,为了把尸体从千里之外赶回目的地,就将尸体炼成僵尸,因为僵尸可以自己跳跃行走,不用费赶尸人的力气,省时省力。 在我还在沉思的时候,慕灵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组长,就因为这么一个案子,就把我们这几个人召集起来,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曾义说道:“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案子。这个案子只是一个契机,让上面下定决心成立灵案组的契机。你们也是警察,自然也都清楚,我们公安局并不是每个案子都能破的。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我们有很多案子根本找不到凶手,成了悬案。有些是因为客观条件限制而查不出来。但是有些…却是因为案情太过于诡异,不像是人做出来的案子……” 杨寻插口说道:“组长,我听说警校前段时间发生了几起案子,一共有四个学生莫名其妙地死亡,那个案子可是至今未破啊!” 听到杨寻提起警校的案子,我的呼吸不禁一滞。 曾义的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个案子是我负责的,查了几个月,最后却查成了悬案…我很惭愧。如果有机会,我会对那几个案子进行重新调查,找出真相。” 曾义一边说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在看,我知道曾义的想法因为警校的案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我现在并没有说出恶婴真相的打算。 交浅不敢言深,虽然我们四人已经算是同一组的同事了。 “那几起案子中的两个死者,曾经是陈深的室友。”曾义又补充了一句。 杨寻自然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所以没有什么反应,但慕灵那充满穿透力的锐利目光就投到了我的身上,我感觉有些不自在,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审视目光。 “警校的那几起案子不谈,其实在几年前,省城就发生过一起恶劣的超自然凶杀案件。那起凶杀案死了很多人,其中还有好几个警察……”曾义脸上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当时没有继续调查下去。但是上头成立灵案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那个案子。所以查清无头僵尸案后,我们的任务就是查清那个案子的真相!” ... 第九十章 小白的记忆(上) 杨寻问道:“组长,那个案子是什么案子?” 听着曾义之前的描述,我心中不禁升起某种预感,果然听到曾义回答道:“梅山凶杀案你们听说过吗?” 杨寻的声音带着恍然:“原来是那个案子啊!” 梅山凶杀案在省城很有名气,杨寻又是系统内的人,知道也很正常。我心中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梅山凶杀案的真相讲出来。犹豫了一会,我最终还是决定先不说。 灵案组刚成立,我们四人又不算熟,我这么突兀地说出真相,也不知道他们信还是不信。他们若是对我的话产生怀疑,要上梅山挖九尾狐的骸骨求证,那又是一场风波了… 反正曾义刚才说了,梅山凶杀案排在无头僵尸案之后,那还是等等再说吧。 “我们这个灵案组的成立,属于公安局内部信息,你们注意保密。”曾义说道,“因为灵案组的特殊性,我们不能在公安局里办公,所以我租了这间办公室,以后就是灵案组的大本营了。还有,为了方便在这里出入,你们以后不要穿警服,穿便装就可以了。” 我没有警服,但是警校的校服看起来和警服有些像,所以自然也不能穿了。杨寻笑了:“我怎么有一种变成白领的感觉。” 他和我一样,是穿着警校的校服过来的。慕灵是穿着休闲运动服,而曾义,则是穿着便装。 “好了,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算是互相认识一下。你们有事就先回去吧,明天正式过来报到,我们要开始工作了。”曾义严肃地说。 慕灵最先站了起来,对着曾义点点头,说了一句:“那我先回去了。” 慕灵走后,杨寻也起身要走,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学校,我想了想说自己还有点事,让他先回去了。杨寻走后,办公室里就剩我和曾义两个人了。 我走到曾义的旁边,隔着落地玻璃窗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疑问不解地问道:“曾…警官。” “叫我组长好了。” “曾…组长。”我叫着这个有些陌生的称呼,“为什么要选我当你的队员?”曾义是经验丰富的刑警副队长,杨寻是前途无量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慕灵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格斗高手,他们三个进入灵案组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相比较起来,我一个小小的警校学生,虽然学的是刑事侦查,但我并没有破案的经验。而我的体力虽然不错,但是格斗却是一般。如果是一般的专案组,我这样的人进去完全是拖后腿用的。 曾义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想法,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陈深,你不用妄自菲薄。虽然和杨寻慕灵比起来,你的经验和实力是有些不足,但对于灵案组、对于我们以后要追查的那些案子来说,你可能比他们两个更加适合。” 我看着曾义那张宽厚的脸,问道:“组长,为什么这么看得起我?” “因为你是一个坚定的有神论者。”曾义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讽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问我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存在。那时候我不信,可现在我信了。所以我当我接到组建灵案组的任务之时,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我无奈说道:“那我还真是要感谢组长对我的另眼相看了。” 曾义说道:“怎么,你不想加入灵案组?” 我摇了摇头。对于加入灵案组这件事,我无可无不可,反正不去找鬼,鬼也会来找我。 只是 “组长,我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斟酌了一番,缓缓问道,“我们调查出事情的真相之后,能够向社会公布吗?” 曾义缓缓摇了摇头:“如果是超自然的灵异事件,真相是无法向社会公布的。而且就算是我们四个灵案组的成员,也要对案件真相进行保密。” “受害者家人也不能知道吗?” 对于我的这个问题,曾义犹豫了一下,依旧是摇了摇头:“真相写进卷宗,交到公安局档案室保管起来。为了社会的稳定和谐,原则上,受害者的家属也应该保密的。” 我暗叹一口气,看来还是不行。 大飞和小徐的家人,是无法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好了我没问题了。组长我先走了。”我跟曾义告了辞,回了警校。 回到寝室的时候,杨寻不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在寝室里待到了天黑,杨寻还是没有回来,我感觉有些无聊,于是出了寝室,上了警校后山。 “陈深!你个没良心的!你跑哪里去了?不来看我就算了,我下山去找你,你也不在!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在躲我?!” 小白一出现,就对我的耳膜进行了狂轰滥炸,就算我用双手捂住耳朵,那声音还是一个劲的往我脑袋里钻,震得我的脑壳嗡嗡叫。 “大姐,你上辈子是不是东北人啊?这么大的嗓门,我的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我无语又无奈地说着,因为姨婆对我的告诫,我内心里对小白有些矛盾。一方面害怕她折损我本来就不多的寿命,另一方面长久没见又有些想她。 我有时候会想,小白对于我来说,应该就像罂粟花一样,鲜艳好看美丽动人充满吸引力,可是却有致命的危害。 “那是你活该!” 小白这一次依旧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让我觉得有些可惜——那么美丽的脸庞啊!看着就会让人觉得高兴! “谁叫你故意躲着我?自从回来以后,这都多少天了,你一次都没来看我!一次都没!你知道我一个人有多无聊吗?” 小白依旧在我耳边咆哮,我苦笑道:“大姐,你是一个鬼,不是一个人” “你是不是想死啊!”小白在我耳边阴森森地说。 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凉意,我连忙摇头说道:“小白小白,我错了!我没有躲着你,我前几天回老家了,所以才没有来看你!” “回老家?去干嘛?又去见你的那个姨婆了?”小白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莫名的警惕。 我心想小白可能是被姨婆给整怕了,所以才会那么敏感恐惧,说道:“这次回去,姨婆的确是见到了,但我回去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见姨婆,我是为了米米。” “米米?那个有阴阳眼的小姑娘?她怎么了?” “她死了。”提起米米,我的心中涌起悲伤的情绪,语气也变得有些消沉。 “死了?”小白的声音带着疑惑,“怎么一回事?” 我将我所知道的、跟米米死亡有关的事情都给小白讲了一遍。虽然小白一直沉默地听着,并没有说话,但我从周围忽起忽落的阴风感知到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竟然会是这样”我听到小白喃喃说道,“那个女鬼也太可恶了,真是丢我们做鬼的脸!” “是啊!如果世界上的鬼都像小白你这么善良,那这个世界会美好很多吧。” 小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她听没听出我拍的马屁。 过了一会,才听到她幽幽地说:“你刚才说,你看到了那个女鬼的脸,还说她挺漂亮的。那跟我比起来呢?” 我没想到小白竟然是在思考这种问题,不由失笑起来。 “陈深!你笑是几个意思?是觉得我好笑,还是觉得那个女鬼比我好看?!”小白忽然又在我耳边咆哮起来。 “没有没有!那个女鬼虽然长得不错,但和小白你比起来,还是有明显的差距!”我连忙说道。 事实上,这话虽然有拍马屁的嫌疑,但在我心里,小白的确是比那个叫蓝莲的女鬼好看许多。光从外貌上而论,小白是我见过的人和鬼之中最漂亮的。就算是跟电视上的那些美丽的女明星比起来,也是不落下风。 “算你有眼光。”小白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的眼前忽然一亮,一身白衣,长发飘飘的小白现出了身影。 长发拢在而后,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脸来。 今晚月明星稀,所以我将小白的容颜瞧得清清楚楚。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我还是有种惊艳的感觉。 “傻看什么?口水都流到胸口了!”小白的神情带着一丝狡黠,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 我的确是有些看呆了,但要说流口水——“怎么可能!你又不是骨头!” “你是狗吗?看到骨头就流口水?”也不知道晚上小白吃了什么药,一直拿话挤兑我。 “我不和你斗嘴。”我大度地挥挥手,结束了和小白的‘争斗’,“我怕斗赢了你会咬我。” 小白得意说道:“知道我的厉害就好。” 看着小白那张洋洋得意仿佛赢了世界一般的绝美脸庞,我心中暗笑:看来小白并没有听出我的言外之意 …… 和小白斗了一阵嘴,我感觉这段时间压抑的心情舒缓了不少。小白看着我,娇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在月光下瞧来别有一种神秘的美。可能是失去了前世记忆的关系,小白的眼角眉梢间带着一丝隐约的茫然,看着让人心疼。 “小白…”我轻声说道,“还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么?” ... 第九十一章 小白的记忆(下) “想不起来…”小白摇了摇头,神情却是很平静,“想不起来我就不想,我相信上天让我失去记忆,让我在人间逗留,肯定是有原因的。章节更新最快时候到了,我肯定能找回自己的记忆。” 我点点头,对着小白笑了一笑:“看你这么淡定,我也就放心了。” 小白悬浮而起,飘坐到歪脖子树的树干上,幽幽地说:“这么说来,你之前担心过我咯?” 看着小白裸露在外的那双纯白的**双腿,我有些失神,无意识地说道:“当然…” “担心我你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小白的这一声咆哮将我从迷失状态拉了回来,也将她本身的那种神秘迷离的气质破坏殆尽。 真是一秒钟从女神变成女神经! “这我刚才不是解释过了嘛…”见小白依旧是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我念头急转,说道,“小白,你喜欢听故事吗?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什么故事?”小白语气冷冷,但神情间却透露着了几分好奇。 “我给你讲讲一个臭屁道士的故事吧。”为了转移小白的注意力,我决定给她讲讲青衣道士的事情。 之前我给小白讲述米米之死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过青衣道士。所以我从民国的鬼故事开始讲起,讲到了他和姨婆的冲突。故事不长,但我脑补了许多内容,比如青衣道士的长相、他的说话行事风格,所以这一个故事讲完,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小白,你说是我有问题,还是道士有问题?为什么我知道的两个道士,都那么的奇葩呢?”我说话之时,脑中不由浮现出了有缘道场里那个爱财如命的商人道士。 小白没有说话。 “小白?你怎么不理我?”我抬头往小白看去,只见她靠坐在树干上,洁白的脚丫子一晃一晃,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一对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像是陷入沉思之中。 我不由无语,听我讲故事,竟然开小差,也太不尊重人了。 “小白!”我提高了音量,“你在想什么?” “啊?”小白回过神来,面对我恼怒的眼神,她却依旧皱着眉头,“你说什么?” 我见小白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恼怒地摇了摇头,对着小白一挥手:“我走了,再见!” “陈深!”我转身还没走几步,小白忽然飘到我的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好像…想起了以前的某些事情…” 小白脸上的神情带着迷惑,眉头紧锁,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而她说的话更是让我心头一震:“想起来了?你想到什么了?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好难受…”小白双手抱头,捂住自己的脑袋,“名字…我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但是…我的脑海里闪过某些片段……” “你想起什么了?”看着小白痛苦回忆的模样,我心中有些惶急,可惜她是鬼没有实体,我触碰不到她,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一个道士…我…看到了…一个道士…”小白抱头呢喃说道,“我的头好疼…” “青衣道士?你看到了青衣道士?小白你以前认识青衣道士?”听到小白说想起了一个道士,我不由精神一震,难道是我刚才说起青衣道士的事迹,引发了她前世的某些回忆?她前世认识青衣道士?如果因此让小白回复记忆,那真是意外之喜了! 小白还是处在混乱的思考之中,断断续续地回答我说:“是一个青色的影子…是个道士…我不知道…他好像对我说过什么…但我就是想不起来…” 我想了想说道:“是不是一个头戴高髻、一身青袍、身背木剑的道士?” “好像…是的…我也不清楚…别问我…”我看小白的神情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但我的心中却是存了淡淡的疑问。 小白和青衣道士认识么?为什么会在听到青衣道士的事情之后产生这么大的反应?我答应过小白要帮她找回记忆,帮她完成心中那个未了的心愿,现在终于有了青衣道士这条线索,我该怎么做? “小白,你没事吧?”我关心地问道。 “没…没事…我一个鬼,能有什么事?”小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神情也变得有些憔悴,这让我有些担心。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小白将头一摇,长发从耳后散开,遮住了自己的脸庞:“陈深…我现在感觉有些累,我要回去休息了,好好想想以前的事情…我们下次再聊吧……” 随着小白话语落下,她的身影也渐渐变淡,最终消失无踪。 “希望下次见面,你已经回复记忆了吧!”我轻轻地说了一句,转身下山。 小白可能和青衣道士认识,这个讯息让我的心情无法平静。要想帮助小白找回记忆,是不是应该带她去太一观看看?可是姨婆说太一观已经在文革中被毁,跟黄门一样没落很久了。那么太一观还存在么?存在的话在哪里呢?不晓得姨婆知不知道。 还有青衣道士,他还活着么? 虽然姨婆说他应该已经死了,但我当时听姨婆的口气也不是很确定,普通人很少活过百岁的,但青衣道士不是普通人,他是太一观的观主,如果他现在还活着,我也不会惊讶! 小白只是听到青衣道士的事情,就有这么大的反应。那么是不是找到青衣道士,就可以帮助小白回复记忆了? 这些问题的答案我并不确定,但既然有一定的可能性,我就要试一试!有空带小白回去见见姨婆,问问她青衣道士和太一观的事情。 只是现在我已经是灵案组的成员,暂时没有时间回去…唉…还是希望小白回去能想起什么…那样也省得去找那个不知道死了还是活着的臭屁的青衣道士了… 回到寝室已经接近熄灯时间了,杨寻已经回来了,我们简单聊了聊,谈到了灵案组的事情。我问杨寻对于上面要求组建灵案组这件事怎么看,杨寻笑了笑,回答说:“我对于超自然的力量一直很感兴趣,那些超越常人的存在,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奇怪东西,我一直都有关注。这次能够参加灵案组,能够接触到那些奇怪的存在,挺好。” 我好奇于杨寻的想法,问道:“你不是研究犯罪心理学的吗?这跟灵案组有些专业不对口吧?” 杨寻回答道:“鬼怪犯罪也是犯罪,自然也属于犯罪心理学的范畴。只是犯罪的对象不是人而已。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想要创建一门‘鬼怪心理学’…哈哈,说笑而已。你别当真!” 杨寻的想法的确是有些独特,我也不由笑了起来,说道:“这么说起来,你也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咯?” “我虽然没有见过鬼…”说着,杨寻眼中有光散发而出,“但我一直相信鬼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呢?你怎么这么肯定鬼一定存在?” “我本来只是七分肯定,现在灵案组都成立了,我就有九分肯定了!”杨寻淡淡说道,“上头不会无缘无故地成立一个灵案组来玩吧?” 这的确是一个理由,但并不能完全解释杨寻为什么这么肯定鬼的存在,他应该有某种独特的经历吧,不然他都没有见过鬼,怎么会有七分肯定呢! “刚刚光你问我了!陈深,我还不知道你的想法呢!你对鬼神之事怎么看?”杨寻略带笑意地问我。 杨寻这人皮相不错,又爱笑,拥有一种自来熟的气质,他住进寝室之后,每天早出晚归的,我和他其实并没有讲过多少话,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却并不怎么疏远,和他聊天的时候,会让我觉得很放松:“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我觉得人死后不会就什么都没了。我们的各种典籍、民间流传下来的各种传闻传说里,都有鬼神的存在。人死之后有魂灵,还有阴间,如果魂灵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去阴间,而是留在了人间,那就变成了鬼。这是我的想法,你觉得呢?” 我没有直接说我见过鬼,这件事我暂时还不想告诉杨寻。 “你的想法很有道理,只不过……”杨寻说到这里停住,看着我笑了起来,“我们两个警校学生,躲在寝室里谈论鬼这种话题,要是被警校的领导听到,我们估计会被开除学籍吧!” “估计会的…”我被他的话逗得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和杨寻一起去了新城商厦,曾义已经在了,慕灵却还没到。曾义说今天的任务是去调查那个‘无头僵尸案’,等慕灵来了就一起去城西。 大概等了半个多小时,慕灵才姗姗来迟。进了办公室,慕灵对曾义说了一句“对不起路上堵车来晚了”然后往沙发上一坐,连个招呼都不和我跟杨寻打一下,似乎在她的眼里,我和杨寻就是两个木桩。 不过我和杨寻都不是小气的人,对于慕灵这种高傲的行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慕灵今天依旧穿着休闲衣裤,只不过颜色和昨天有些差别,今天穿的是灰色休闲衣裤,特别是那件合身的棉裤,将两条腿凸显得又瘦又长。 ... 第九十二章 灵案组的第一次行动 慕灵的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再配合着一身的装扮、利落的短发,使得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青春洋溢的气息。:3し只不过和她的装扮比起来,她的神情就显得有些冷了,虽然说不上冷漠,但看着就让人有一种难以亲近的疏离感。 “好了,人都到齐了。”曾义开口了,“今天的任务是查探‘无头僵尸案’的真相,文件昨天已经给你们看过了,你们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我们点点头,无头僵尸案案情并不复杂,也没什么好思考的,只有实地去查探一番,去会会那个无头僵尸。 曾义慨然说道:“那好,我们准备一下就出发吧。” 我们跟着曾义下了楼,坐上了曾义开的警车,向城西进发。上车的时候,杨寻抢走了副驾驶座,我和慕灵只能一起坐到了后排。 警车在清晨的寒风中朝着城西疾驶而去。曾义和杨寻热烈地谈着各种奇闻异事,我和慕灵就坐在后座沉默无言。 慕灵靠坐在车门那边,离得我远远的,似乎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我靠坐在位子上,转头看向窗外。车辆疾驶使得车窗外的景色快速倒退,看了一会我就觉得有些无聊,杨寻和曾义聊得正欢,我转头瞥了一眼慕灵,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柔润的嘴唇紧闭,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只是神情还是有些清冷。 鼻端传来一阵阵淡淡好闻的香气,这时车窗紧闭,车里又没香水放着,而且这种香味有些熟悉,昨天我也闻到过,是从慕灵身上传出来的。 她喷香水了。 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发现,女孩子喷香水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也就轻轻不着痕迹地多闻了几遍。 半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到了城西的郊区。那片郊区还没进行开发,所以保持着传统落后的农村面貌,阡陌纵横、农田遍布。 我们先去找了第一个遭遇无头僵尸并报案的人,那个因为有人路过而捡回一条命的农民包喜顺。 包喜顺的说法和文件里记录的差不多,我们并没有问出新的东西。离开包喜顺家之后,曾义说为了提高查案效率,决定兵分四路,去方圆附近的村庄里寻找无头僵尸的目击者知情人。 兵分四路的意思就是四人各自行动,发现情况后电话联系。 对于曾义的这个决定,我们都没有什么疑义,毕竟这是很合理的一个提议,查问案情这种小事又不是和无头僵尸正面对决,不需要四个人一起。各自交换了电话号码之后,我们向着四个方向散开。 这是我第一次出任务、第一次以一个警察的身份来调查案件,按理说这应该是我人生中应该铭记的一刻,但是不知是我经历的死亡太多,还是这个任务的紧张氛围不够,我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我走进了一个又一个村子,寻找着无头僵尸的目击者。 这段时间以来,无头僵尸在这片区域出现的频率蛮高的,有很多人看见过无头僵尸的身影。 综合了目击者们的各种说法之后,我总结出了几条无头僵尸的特征。 一,无头僵尸没有头,其他身体零部件正常,四肢健全。 二,无头僵尸虽然没有头,但是剩下的躯干还是很高大,有人说起码有一米八,有人说起码有一米九,也有人说在两米以上不管这几个说法哪种正确,哪种是因为害怕所以产生了错觉,有一点可以确定,无头僵尸挺高大。 三,无头僵尸力气很大,奔跑速度很快,但是四肢僵硬,动作有些笨拙。速度很快和动作笨拙似乎有些矛盾,不过因为这一点,很多人坚信无头僵尸的确是‘僵尸’。关节僵硬的僵尸,跳跃速度可是很快的。 四,无头僵尸似乎喜欢晚上行动。目击者声称看到遭遇无头僵尸的时间都是天黑以后。 天黑以后行动的没有头的高大僵硬人形怪物,的确很像是僵尸,难道真是僵尸作怪? 走了七八个村庄,问了好多个目击者,我感觉有些累了,就在其中一个村子村头的大树底下坐下休息。 当时阳光很暖、微风轻拂,我靠坐在大树底下,看着远处田间来来往往努力劳作的农人们,一种名为安详的情绪涌上心间,我忽然感觉很困,不知不觉竟是坐着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长很过瘾,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等我睡醒睁开眼睛,眼前竟是黑沉沉的。我睡着的时候差不多是午后,这一觉竟是直接睡到了天黑! “你真是偷懒偷到一定境界,在这种地方都能睡着?”在我有些愣怔之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我的身侧响起。 我转头一瞧,只见暗沉的夜色里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长腿并立,一身灰色休闲服,却是慕灵。 她怎么在这里? 我一边站起身,一边转头四顾,却没看到曾义和杨寻的身影。 只有慕灵一个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有些疑惑有些自言自语意味地说道。 慕灵背起双手,冷冷地看着我说道:“如果不是我叫醒你,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睡一夜?” 原来是慕灵把我叫醒的,我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呐呐说道:“我原本只是想坐着休息一小会的,没想到竟然睡着了而且竟然会睡了这么久唉,你怎么来了?组长和杨寻呢?” “你还有脸说呢?让你去查案,你竟然在这里偷懒睡觉!组长给你打了那么多的电话你也不接!”慕灵神情很是不满,看我的眼神里也带着鄙夷,“组长担心你是出了意外,于是我们分头去找你。很不幸,我先找到了在偷懒睡觉的你!” 我拿出手机一瞧,果然是有很多个未接来电,有曾义的,也有杨寻的。想来是我睡在野外,有很多嘈杂声音,而且我这人有个坏处就是睡着之后很不容易醒,竟是没有听到手机铃声。 我有些不安,想要打电话给曾义,慕灵已经抢先说道:“电话我已经打过了,他们正在往这边来的路上。” 我尴尬地放下手机,面对一脸鄙视神情的慕灵,想要解释自己并没有偷懒,我也是有在认真查案的,但想想对方也不会相信,于是只能作罢。 第一次出任务就偷懒睡觉,还一觉睡到了天黑,耽误了整组的人收工。 这个可耻的罪名,看来我是妥妥地逃不掉了 “哎,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是不是走后门进的灵案组?”慕灵问我。 我不太明白慕灵问这话的意思,于是呆呆问道:“不是啊,怎么了?” 慕灵说道:“那就奇怪了,你这样要履历没履历要经验没经验要能力没能力又爱偷懒的家伙,是怎么混进灵案组的?” 我被她噎得一口气差点出不来,别看她说的含蓄,实际意思不就是说我是个废材靠关系才进的灵案组么! 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更重要的是知道她身手了得自己打不过她,我早就用拳头来为自己挽回男人的尊严了! 我和慕灵一左一右地站在大树底下,等待着曾义的到来,可等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曾义他们还是没到。我感觉很煎熬,特别是慕灵会时不时地瞥我一眼,眼中浓浓的鄙视意味让我很是难堪 “怎么还不来啊”我低声说了一句,掏出手机,打算给曾义打个电话询问一下。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了一阵嘈杂激动的喊声。 ... 第九十三章 无头僵尸 那喊声是从农田那边传过来的,远处的农田亮光闪烁,有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地在农田里追逐奔跑着。---- “救命啊!——”呼喊声顺着风声传来,我还没来得及动作,眼前一花,原本站在我身边的慕灵已经越过我朝着农田里的黑影跑去。 “这姑娘反应倒是快!”我也没有多想,快步追了上去。 打,我应该是打不过慕灵的,但跑步我可不怕她,尤其是农田不像硬实的马路,踩得过重很容易陷进泥里去,没跑两步我就追上了慕灵。奔跑中她回头瞧了我一眼,见我追上了她,面色冷冷地哼了一声,倏地一下加快了速度。只不过没跑两步,她忽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农田里。她的表情有些狼狈,我停下来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原来她在和我争胜,却忘了我们是在农田里,脚下泥土又软又黏,她脚下一用劲,这脚一下子陷进了泥田里,她在奔跑中脚往上一提,脚是提出来了,鞋子却留在了泥里。 我站在一旁看着慕灵用力拔着泥里的鞋子,心中不厚道地笑了。 不过我面上却是装出了关心的神色,说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帮忙?” 慕灵抬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别假好心!还不快过去看看!” 这时风中传来的呼救声变得更加急迫也更加清晰:“救命啊!是无头僵尸啊!快来人啊!” 我听得很清楚,的确是无头僵尸,没想到在这种状况下,竟然遇到了无头僵尸! 救人要紧!我没再管慕灵,朝正在农田里追逐着的两个黑影冲去。我本就是在农村长大,在农田里奔跑并不是什么难事,快速奔跑之中,那两个黑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当时夜色已沉,农田上有些黑,天上星光黯淡,月亮还没上山,天地之间黑蒙蒙一片,只有眼前数米勉强看得清。但是远处跑在前面的那个黑影手里应该是拿着手电筒,有乱闪的亮光传出。 所以我看到了跑在前面那人是个中年男子,而跑在后面的那个黑影——看起来很高大,身着黑色的衣物,双手紧握成拳高高举起,而且就如传闻中一样,脖子以上空空如也,没有脑袋,只剩下一个四肢躯干在追着中年男子跑。 无头僵尸!果然是没有头的! 只不过和电视上的僵尸不同的是,眼前的无头僵尸并不是一蹦一跳的,而是用两条腿一前一后地在奔跑。 速度很快! 跑在前面的那个中年男子眼看要被无头僵尸追上了,而我离他们还有十几米的距离! “救命啊!啊!”我清晰地听到中年男子发出的求救声,他后面这一声‘啊’是因为他终于被无头僵尸追上了,我看到无头僵尸提住他的衣领,将身材矮小的他提了起来。 我见情况紧急,也顾不得没有头的僵尸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大喝一声:“怪物!给我放手!” 被无头僵尸提着的中年男子不停挣扎,无头僵尸一手提着他的衣领,一手伸向他的脖子。 “啊啊啊!”中年男子吓得乱叫三声,喊声一下子断绝! 这时我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无头僵尸捏着中年男子的脖子,中年男子的挣扎已经很弱了,我没有多想,一拳击出,绕过中年男子的身体,打在无头僵尸的胸口上! ‘砰’的一声,我感觉自己的手像是击中了一块铁板,疼得整条手臂都麻木了。不过无头僵尸受了我这一拳,就把中年男子扔到了地上,调转身体,朝我冲来。 中年男子从地上爬起,也不管我,大喊着‘救命’逃走了。他这一逃,就将我陷入和无头僵尸单挑的危险境地。地上有中年男子丢下的手电筒,在那亮光照射下,无头僵尸只有一个躯干的身体,瞧来是那么的诡异恐怖! 不过我来不及恐惧,因为它已经朝我冲了过来!距离近了我才发现,无头僵尸的高度竟然和我差不多!我的身高有个一米八左右,那么无头僵尸如果有头的话,那就差不多有两米那么高! 它的身上穿着黑漆漆的铠甲,怪不得我刚才一拳打中它会感觉那么疼! 劲风扑面,无头僵尸身体未到,它带来的风已经到了,那风中还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不过我顾不得这个,着地一滚,躲开了无头僵尸这一扑。无头僵尸没有头,自然发不出喊声,但它行动之际身上铠甲碰撞发出的摩擦声却像催命鬼的尖叫,让我心头发颤。 我不敢正面硬抗,在地上一滚之后爬了起来,朝着来路亡命而逃! ‘噗噗噗!”无头僵尸在我身后紧追不舍,它沉重的双腿一下下陷进泥田里,发出沉闷的响声。我偶尔回头一瞧,却见它的速度并不因此稍减,想来是因为它力量强大,脚一陷进泥里马上就抬出来了。 眼见它追来的速度太快,在这泥田里我应该是跑不过它的,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过,那怎么办?不知道姨婆留给我的符咒对不对付得了它?该用哪一张呢? 镇鬼,驱邪,束缚,净心,打鬼,退阴…还是五灵?因为分了心思,我没注意到脚下是一条田埂,脚尖一绊,一下子扑倒在泥田里。 我暗叫不好,果然一股大力从后袭来,我的身体不由自己地腾空而起,紧接着脖子一紧,被无头僵尸扼住了喉咙。我被无头僵尸高高举起,脖子又被它握住,我的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它的手臂,希望能减轻一些喉咙上的压力。无头僵尸的手臂很粗糙,我感觉自己像是握住了一根干枯的木棍!喉咙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我的脑袋因为缺氧而慢慢混乱。 “救…救命…”我发着无意识的求救声,感觉越来越难受,耳朵里更是轰轰作响。 “我快死了吗?这样就能和小白一起作伴了吧……”生死之际,我竟然想到了这件事情,我也是服了自己。 “嗬!——”这时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叱,紧接着脖子一松,我就落到了泥田里。死里逃生,我贪婪地呼吸着田间的空气,而眼前有两条人影在做着激烈的搏杀! 那是慕灵!是她终于赶到,从无头僵尸手里救了我一命! 夜色太浓,手电也丢在了田里,我看不清无头僵尸和慕灵的情况,只看得到两条黑影兔起鹘落、纠缠在了一起。我紧张地盯着他们,一时忘了该怎么做。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条黑影分开,其中一个高大的黑影转身跑走,看它奔跑的姿势,应该是无头僵尸!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起身去捡起手电,走到慕灵身边。 “多…谢…你刚才救我…你的身手真好,连无头僵尸都被你打跑了!”这是我的真心话,若不是慕灵出手我都已经被无头僵尸捏死了,所以我很感激她。 “哼…是你太弱了!拖后腿!”慕灵对我很不客气,我也只能无言以对,谁叫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快追!别让这怪物跑了!”慕灵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手电筒,朝着无头僵尸逃走的方向追去。 “哎——”我想叫住她,等曾义杨寻过来一起去,可慕灵已经跑远了,想想她也不会听我的,我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追着慕灵而去。 无头僵尸不止力气大,跑的也快,很快就没了行踪。幸好这是泥田,它留下的脚印很清晰,我和慕灵追踪着脚印,一路追了下去。十来分钟以后,我们追出了泥田,到了一座小山脚下。 ... 第九十四章 和无头僵尸的战斗 无头僵尸留下的泥水脚印沿着山路往上,竟是往山里去了。本文由。。首发我犹豫了一下,对慕灵说道:“无头僵尸上山了,天又这么黑,我们现在这样上去太危险了,不如打电话给组长他们,请求支援?” 慕灵没有看我,低着头研究着无头僵尸留在地上的痕迹,冷淡说道:“你打吧。” 我掏出手机给曾义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和慕灵发现无头僵尸了,让他赶紧过来,电话还没打完,我就发现慕灵竟是抛下我一个人朝着山里去了! “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我匆匆挂了曾义的电话,追上了慕灵。 慕灵回过头瞥了我一眼,说道:“哟,你竟然有胆子跟过来?” 感受着慕灵话语中的轻视之意,我嗤之以鼻说道:“你一个女人都敢进山,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我陈深本事是不高,但说到胆子,我自问并不输给任何人!夜探鬼屋,夜上梅山,半夜招魂……我又几时退缩过?不就一个无头僵尸嘛!反正…它也打不过慕灵,又有什么好怕的! 慕灵轻哼一声,没再说什么,我们两人拐过一个山坳,慢慢寻找着地上的痕迹。进山之后,无头僵尸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少,找起来也越发困难,所以我们追踪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夜色越来越黑,山里简直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全靠着手里的手电筒,我们才能继续前行。 山风吹过山林发出的响声,混合着各种动物的叫声,在我们身边不停响起。漆黑的夜晚,隐匿各种未知东西的山林,我和慕灵一起,在追踪着一个奇怪的无头僵尸! “那边——”手电筒的灯光有些黯淡下去了,显示里面的电池支撑不了多久了,慕灵用手一指某个方向,我们就追了过去。我们刚刚越过一片浓密的竹林,竹林里有许多竹子倒伏的情况,应该是无头僵尸刚从竹林里肆虐而过,我的精神不由一振。 竹林外的土地有些松软,上面留下的脚印也清晰一些,我们看着地上那一排偌大的脚印,知道自己没有追丢无头僵尸。不过我和慕灵没有贸然向前追去,因为我们发现前面竟然是一片墓地! 说是墓地也不太准确,应该说是当地村民用来下葬的坟地。各种坟包,各种坟冢,远远近近密密麻麻全都是。在黑夜里瞧来,当真是瘆人至极! “怎么办,你还打算追过去吗?”我问慕灵。 慕灵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乱葬岗,瓜子脸上流露着犹豫的神色。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我向慕灵提着建议,因为现在她才是主导。 我并不是害怕眼前这一堆一堆的坟墓,我只是觉得晚上我和慕灵两人这么面对无头僵尸太危险了,还是等曾义和杨寻一起过来再行动比较安全。 之前慕灵根本不听我的,这时见她有些害怕眼前的坟墓堆,所以我才趁机劝说。 慕灵依旧是沉默无言,既不说退,也不说追,远处有乌鸦诡异的叫声传来,我心想慕灵心中肯定是在犹豫,正想继续劝说,慕灵忽然喊了一声:“在那里!” 顺着手电筒的灯光望去,我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一个凸起的坟堆旁边,它背对着我们,身体前倾,双手不停挥动。 我看了一会才明白过来,那无头僵尸竟然是在挖坟! 它想干什么? 我望向慕灵,正好慕灵也朝我看来,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慕灵在害怕。大晚上的,任谁在野外看到一个没有头的僵尸,在努力地挖着葬着死人的坟堆,都会害怕的吧! “我们先走吧…”我已经萌生退意,这无头僵尸比我预想的还要诡异。 “不…我要抓到它!”慕灵吐出一句我意想不到的回答,我不解地看着慕灵,明明已经怕了,为什么还有勇气上前? “挖人祖坟者,罪不可恕!”慕灵淡淡解释了一句,然后对我说道,“你先回去报信吧,我去对付那怪物!” 她的神情很坚决,之前在她眼里出现过的恐惧,在一瞬之间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默然无语,难道这就是精英警察的素质?看来我还差的很远啊! 慕灵已经拿着手电筒朝无头僵尸冲去,我没有多想,也跟了过去。无头僵尸没有头,但它似乎有其他的器官可以感知到外部世界,慕灵还没冲到它的身后,它已经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慕灵。 慕灵没有和它废话,因为知道它也听不到。 借着冲力,慕灵高高跃起,一脚踢到无头僵尸的胸口。一声闷响,在这夜里听来是那么的真切,无头僵尸被踢得往后退了两步! “打得好!”我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慕灵没有回头看我,但是她将手中的手电筒往我这边一抛,我连忙接住。 “给我照好!” 她摆出战斗姿势,严阵以待地看着无头僵尸。我遵照她的吩咐,将灯光对准无头僵尸。 近距离有光亮地观察无头僵尸,让我看得更加清楚。 无头僵尸身上穿着一副黝黑肮脏的铠甲,两只手臂露在外面,手臂上的肌肉已经干枯萎缩,但是手臂粗度依旧比一般人的手臂粗。它没有脑袋,但是仔细看的话,它还有一半的脖子! 这是什么怪物啊! 慕灵又一次发动了攻击,我连忙移动光线给她照明。 ‘乒乒乓乓’一阵响,慕灵和无头僵尸过了十几招。无头僵尸力气很大逃跑速度很快,但是四肢似乎有些僵硬,所以动作有些慢——和慕灵灵动异常的动作比起来更是慢到了无法看的地步。所以慕灵一下都没有被打到,但是慕灵的每一拳每一脚都打到了无头僵尸的身上。 不过这一次无头僵尸并没有像在农田里那样逃跑,而是一步不退地守在了坟地里! 慕灵冷哼一声,双腿一瞪,如一只灵敏的豹子猛扑而上! 我看到慕灵快速到了无头僵尸的右侧,在它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拳打在它的腰侧。无头僵尸身体晃了一晃,而慕灵却是轻哼一声,右手软软地垂在了身侧。 我心知有异,喊道:“你怎么了?” 慕灵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这怪物的铠甲太硬了,我打它不动!” 我盯着慕灵那略显痛苦的脸庞,心想应该不止是打不动这么简单,看慕灵的样子,应该是受了伤了! 我刚才一拳打在无头僵尸的铠甲上,右手到现在都还疼着呢!慕灵打了无头僵尸这么多下,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那边慕灵却不停止,又是一腿朝着无头僵尸的胸口踢去,无头僵尸没有避开,这一腿正中胸口!‘嘭’的一声无头僵尸被踢翻在地,只不过它一倒地马上就爬了起来,像是一点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我不禁摇了摇头,这无头僵尸防御力太强了,虽然动作慢打不到慕灵,但是慕灵的力量也伤害不了它,而且慕灵打它一下,自己就要受些反震之力。这样下去,会是谁先倒下呢? 慕灵见到无头僵尸爬起,又是一脚将它踢翻在地。可无头僵尸又一次快速爬起,朝着慕灵冲去。 慕灵躲开了,但是我注意到她的动作比开始的时候,明显慢上了许多。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慕灵不知道是受伤痛影响,还是战斗许久之后体力不支,动作开始慢了下来。 她还是能够打中无头僵尸,无头僵尸的每一次攻击她依旧能够躲开,但是不再躲得那么轻松! ... 第九十五章 逃杀 无头僵尸一次次被打倒之后站起,我在旁看得焦急起来,喊道:“慕灵,这怪物好像打不死的,我们先闪吧!” 慕灵脸上汗水淋漓,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但是她的神情却是那么倔强:“你怕了你就先走吧,我就不信这世上有打不死的怪物!” 我不知道慕灵为什么这么死脑筋,可能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吧?我拿她没什么办法,也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只能陪在一旁给她照明,等着她消灭这个无头僵尸! 慕灵一次次将无头僵尸打倒,无头僵尸却一次次地满血复活,终于在不知道多久以后,慕灵没有躲开无头僵尸的攻击,被它一拳打在肩头,我听到她惨呼一声,被打飞出去。 “慕灵!你没事吧?”慕灵被击飞的方向和我所在的地方相反,中间有无头僵尸杵着,所以我看不到慕灵的情况。 “没没事!你先走吧!”慕灵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虽然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我却是放下了一半的心——至少还没死。 慕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隐约看到她的嘴角有些血迹,应该伤的不轻。 “死怪物,我就不信真的打不死你!”慕灵发一声喊,又朝无头僵尸冲去。 慕灵发了狠劲,一拳一脚比之前快上许多,无头僵尸又被她打倒了几次。 只不过…无头僵尸被打倒几次就爬起来几次,慕灵凭着胸中燃烧的一口气,终究不能持久,动作渐渐又慢了下来。我心知不妙,再这样下去慕灵不被打死也会被累死。 果然,慕灵动作一慢下来,就被无头僵尸抓住破绽,一巴掌拍在胸口。慕灵又是一声闷哼,摔倒在我的身旁。 慕灵挣扎了一下,没能够爬得起来,看来这一下伤得不轻。我连忙过去扶住她的手臂,想要将她扶起来,没想到慕灵将我的手一推,叫道:“别碰我!” 我一愣,眼看那无头僵尸已经朝我们冲过来了,哪管慕灵拒绝,又一次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慕灵挣扎了一下,但我这一次用上了力,她又受了伤,挣扎显得很微弱,我紧抓着她的手臂,开始往后退去。无头僵尸的脚步声很沉重,混合着跑动之时铠甲摩擦发出的碰撞声,就像是死神的号角,让我心头剧烈跳动! 慕灵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走都走不动,我半抱着她的身子,速度根本快不起来。身后的无头僵尸已经渐渐奔近,我不想回头却又不能不回头。 “慕灵,你自己能走吗?我去拖住它,你先走!”我尝试放开双手不再扶着慕灵,她身子摇晃一阵,勉勉强强站稳了。我将手电筒塞到慕灵手里,转身朝着奔近的无头僵尸跑去。光线不足,脚下又有乱石土块,我差点摔了一跤,不过也让我心中一动,我随手捞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 刚才我看了很久慕灵和无头僵尸的战斗,对无头僵尸的战斗方式也有些了解。无头僵尸身材高大,力气很大,每一下攻击都带着呼呼的风声,但它有个弱点,就是手臂似乎不怎么灵活,动作是大开大合,但是速度不快,一拳打出需要好几秒的时间来收回拳头。 根据无头僵尸这一个特点,我想到了我的策略。我没有像慕灵那样和无头僵尸以攻对攻,当无头僵尸这么个大黑影到了眼前的时候,我头一低,躲过了头顶上袭来的那一拳,然后手上的石头用力一拍,拍到无头僵尸的脚背上! 我刚才已经观察清楚了,无头僵尸全身上下都穿着铠甲,但是它的两只黑脚丫却是光着的!我这一石头拍下去,也不奢望能砸死它,只希望能让它失去行动能力,以方便我和慕灵逃走就够了! 只不过我的策略好像失效了,我一石头砸中无头僵尸的脚背,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吃痛,反正我就感觉有一股劲风从下往上袭来,我知道不妙,双臂赶紧下压。 肚子一阵剧痛,身子腾空而起,我晕头转向地被无头僵尸一脚踢飞了! 它这一脚力道很大,我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跪在地上呕吐起来。吐了两下,我感觉好受了些,吃力地爬起身来。 眼前一阵刺眼的亮光,我急道:“你怎么还不走啊!” 原来是慕灵将手电筒对准了我,借着手电的亮光,我看到无头僵尸又朝我们奔过来了。慕灵没有回答我得问题,她的面容隐藏在手电后面,由于背光的关系我也看不到她现在是什么表情,现在情况紧急,我也顾不得她是怎么想的,一手捂住生疼的肚子,一手伸进自己口袋里面,慢慢朝着慕灵跑去。 跑到慕灵身边的时候,我喊了一句“打不过了,快跑”,往前跑了几步,感觉慕灵好像没跟上来,回头一瞧,果然见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在干嘛?还不跑?”我真是快急死了,都这样子了,慕灵不会还想着去打无头僵尸吧? “疼……”慕灵的嘴里发出呲呲的响声,借着手电亮光我仔细一看,发现她用手捂着自己胸口,神情有些扭曲。 看来刚才无头僵尸给她的那一下,造成的伤害很严重啊! 那无头僵尸杀气腾腾地追来,已经快到慕灵身边了,我来不及多想,暗骂一声,回头冲向慕灵。我知道无头僵尸对我们的物理攻击差不多免疫了,那么只好试试‘魔法攻击’了。我一边跑,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咒来,借着亮光我瞥了一眼符咒上的字,发现是‘束缚符’。 试一试在说! 我一边跑,一边吐了点口水到束缚符上面,跑到慕灵身边的时候,那无头僵尸也正好到了,我一矮身躲过无头僵尸的一抓,然后手一拍,将束缚符拍到了它的身上。 我也不知道束缚符能不能对无头僵尸发挥作用,所以我将束缚符用了之后,半抱住慕灵,开始奔逃。跑了两步,我转过头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无头僵尸并没有被束缚符给束缚住,依旧朝着我们追来。 我有些失望,这无头僵尸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连姨婆的符咒都能挣脱!抱着慕灵跑了一会,我忽然觉得有些异常,回头仔细一瞧,不禁大喜。 因为我发现我们和无头僵尸之间的距离在逐渐变远!由于慕灵受伤很重,基本上是我拖着她在跑,说是跑实际上比走快不了多少,就是以我们这样的速度,无头僵尸都没有追上来。 我拿手电回头一瞧,发现无头僵尸的动作变得极度缓慢,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拖住了一般。我心知束缚符还是起了作用,虽然没有定住无头僵尸,却使它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 就是不知姨婆画的那张符能起多久的作用。 我不敢再多想,半抱着慕灵向前跑去。 山路难走,尤其是晚上的山路,特别是慕灵的身子越来越软,全靠我拉着她才能继续向前。而更糟的是,手电的光亮越来越暗,我估计电池快要用尽了!手电筒一没电,虽然还可以用手机电筒代替一会,但现在的智能手机能有多少电?我的手机一天没充,也没多少电了! 等到电力耗尽,我们怎么在这漆黑的大山里行动? 我们跑出坟地,艰难地通过那片竹林,然后手电一黑,彻底没电了。 黑暗中,我半抱着慕灵,感受着她急促的呼吸声,心中却渐渐镇定下来。这种时候,更不能慌! ... 第九十六章 山洞 远处有杂乱的像是竹子折断的声音传来,显示无头僵尸还在追着我们。;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电筒,一团光明在眼前出现,慕灵的脸色很苍白,双手紧紧捂住胸口,站都站不稳。 “慕灵,我们这样跑速度太慢了,得换个方式。”我对她说道。 虽是冬夜,但慕灵的发丝额头上都布满了汗水,只听她虚弱地回答道:“现在是我拖累了你,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她一边说,一边推开我的手,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我。看来慕灵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想要丢下她一个人先走,急忙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我背你走吧…总比扶着你走快些!” “我不要你背!”慕灵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自己能走!” “你是在不好意思吗?逃命要紧啊!” “我不是叫你自己走吗?管我干什么?我跟你又不熟!”慕灵依旧是不要我背,她捂着胸口往前走了两步,不知是不是牵扯到了胸口的伤口,轻轻地痛哼一声。 “你!伤得这么重,还逞什么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丢不下那愚蠢的骄傲,一定要我们两个都死在这里才甘心吗?!”我终于被慕灵的倔强给弄出火气来,怒声骂了起来,慕灵像是想不到我竟然敢骂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看什么看!给我上来!”我在她面前半蹲下身子。慕灵站着没动,我也懒得再多说废话,反身抓住她的双臂一拉,将她弄到了自己背上。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慕灵在我背上挣扎了几下,想要下来。我连忙一用劲,抓住她的两条大长腿,固定在自己的腰侧! 慕灵应该知道自己挣不脱了,才慢慢安静下来,趴伏在我的背上。慕灵喜欢穿休闲衣服,所以我并不知道她的身材如何,这时背着她,感觉也不是很重。以她的身高来说,应该属于瘦削的类型。 “咚咚咚——”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不再胡思乱想,紧了紧慕灵的双腿,开始朝着山下逃去。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特别是在晚上下山,虽然有手机电筒的亮光,但我背着慕灵,要注意脚下安全,不能快,一快就容易头重脚轻栽下山去!所以我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慢慢挪着步伐。 慕灵并不情愿被我背着,所以开始的时候,她将上身抬着,离我的后背远远的,不过由于我们是在下山,由于重力和惯性的的作用,她的上身就慢慢地靠了过来。 我慢慢感觉到有一团软肉贴到了自己的背上。随着我的走动,慕灵的身体一颤一颤,带动着背上的柔软轻轻蠕动,那种触电般的感觉当真是让我浑身燥热起来。 慕灵的脑袋搭在我的右肩上,热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脖子上,又痒又热。她怎么跟我突然这么亲近了? 我心知有异,回转头看了看,果然见到慕灵眼睛紧闭,神情痛苦,像是晕了过去。 “慕灵…慕灵…”我轻声叫道。 “嗯?”慕灵发出无意识的一声回应。 “别睡啊!坚持一下,马上到山下了!”事实上我并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离山下还有多远,我只是不想慕灵晕过去。晕过去我怕她醒不过来,毕竟人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才是最强大的。 “嗯…”慕灵又是一声答应,一双眼睛缓缓睁开了。 我看的出她睁眼睁得很艰难,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皮一下开一下闭的。这时候的警界女精英看起来很虚弱,却也带了平时所没有的温顺和可爱。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收拾心神,一步步向着山下逃去。 可惜好景不长,不知逃了多久之后,我身上毕竟背着一个人,下山的山路又很难走,我的双腿受力过度,有些支撑不住的感觉,手机里的电也在逐渐耗尽,而山下,竟还在很远的远处! 我凝神倾听,发现后方无头僵尸发出的脚步声依然还在,而更糟的是,从脚步声的频率来判断,无头僵尸的速度比之前快上不少!我估计姨婆的束缚符正在逐渐失去效力! 情况危急,以我现在的状态,绝对无法逃出无头僵尸的追杀! 该怎么办? 我的脑筋急转,逃应该是逃不掉了,那么躲呢?想到躲藏,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有些难以解释的问题。 那就是无头僵尸既然没有头,那它是以什么来感知我们的位置呢? 它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到底是凭什么来追踪我和慕灵? 难道是震动?凭着感知大地的震动?我在奔跑的时候,会产生震动,这种震动微乎其微人类是感觉不到的,但是无头僵尸不是人类,它能感觉得到? 不管自己这个猜测有多少可能性,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也只能试着躲一下了。我调转手机电筒的亮光,在四周山林里转了一下,心中不禁一喜:在我右侧数十米处,有一个一人多高,一米多宽,不规则椭圆形的洞穴! 洞穴口上长着密密的野草,洞口黑漆漆,瞧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里面就是有野猪,我也顾不得了!和无头僵尸比起来,野猪只能算是小儿科了!”一边给自己壮着胆,我慢慢靠近了那个洞穴。 因为猜测无头僵尸可以感知震动,所以我尽量放轻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如蜗牛一般挪到了那个洞穴口,我轻轻的将慕灵放到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手机电筒照向洞穴里。 几只蝙蝠受了惊动,从洞穴里飞出,吓了我一跳。 我定了定心神,慢慢探进洞穴之中。洞穴不大,也就三四平方的样子,没有野猪,也没有其他的野兽。我将慕灵扶进洞穴之中,让她靠墙坐着。慕灵虽然很虚弱,但一直处于清醒的状态,这让我很欣慰。 我对慕灵说道:“我们先在这里躲一躲,等到天亮再出去。”慕灵靠着土壁,没有说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我打量了一下整个洞穴,这应该是个废弃的防空洞,在洞穴的左侧有一个小水坑,有水滴从洞穴顶部滴下,滴到水坑里。 我和慕灵待在洞穴右侧,还算是干燥。 “那怪物会不会找到这里来?”慕灵忽然睁开了眼睛,虚弱地说道,“要…要是它找到这里…我们逃都没地方逃…” 慕灵的话提醒了我,我们躲在这个洞穴里,能够不让无头僵尸找到还好,要是被它找到堵住洞口,那我和慕灵真是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想了想,从口袋中掏出剩下的六张符咒,一股脑地将它们贴在了洞穴口上。做完这一切,我拍拍手坐回慕灵身旁。束缚符能够对无头僵尸产生效用,那么剩下的符咒应该也有作用吧。我不求六道符咒全部发挥作用,只要有个一两道发挥作用,让我和慕灵支撑到曾义他们到来就行了! 慕灵盯着那些符咒看了一会,问道:“那些是什么?” 我回答道:“符。” “有用吗?就几张纸。” “对付活人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是对付无头僵尸……应该有用吧!”束缚符亲测有效,让我说这话时底气十足。 慕灵重新闭上眼睛,洞穴中回复安静,只有水滴落到水坑里发出的‘咚咚’声。我关掉手机电筒,发现只有百分之五的电了,而且悲催的是洞穴里没有信号,我想给曾义打个电话都做不到。慕灵的手机也没有信号,而且也快没电了,我不知道洞外有没有信号,但我怕出去一趟,会把无头僵尸引来,于是只能作罢。 ... 第九十七章 给慕灵接骨 洞穴外寒风呼呼,洞里稍微暖和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温慢慢下降,之前在逃命、在运动并不觉得,现在坐了一会,我开始觉得浑身发冷。 身旁慕灵的喘息声很粗重,其中伴随着牙齿触碰发出的声音。 她应该是冷的直哆嗦吧?她又受了伤…… 我摇了摇头,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向慕灵。这一次慕灵没有拒绝,任由我将外套盖到了她的身上。“你再坚持一会,等到无头僵尸走远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我这话是说给慕灵听的,也是说给自己打气的。因为没了外套,我实在是太冷了。由于担心将无头僵尸引来,我只能安静坐着,连运动一下都不敢,这样过了一会,我感觉自己都快变成冰棍了。唯一的好消息是,我的策略似乎奏效了,过了这么久,都没听到无头僵尸的脚步声。希望它在找不到我们之后,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嗯哼……” 黑暗中慕灵忽然轻轻呻吟了一声,我一惊,轻声问道:“慕灵,你怎么了?”慕灵没有回答我,只剩下轻轻的喘息声。我打开手机,利用剩下的一点电发出的亮光,看到慕灵牙齿咬着嘴唇,表情很痛苦,她的手捧着胸口,轻轻喘息着。 “你的胸口怎么了?还撑得住吗?” 慕灵额头见汗,痛苦说道:“里…面的骨头,好像…断了…” 骨头好像断了?我吓了一跳,怪不得慕灵这么痛苦。骨头断了应该马上送医院,只是外面太危险,我们现在出去,很有可能会碰上无头僵尸!可是慕灵这个样子,总不能让她痛上一个晚上…… 我犹豫了一下,迟疑说道:“慕灵…无头僵尸在外面,我们不能出去…可你这个样子,又不能不管…所以…你别担心,我在警校学过急救知识,简单的骨折复位还是会的…所以…只是…你是胸口受伤,这个部位有些尴尬…你不介意的话,让我来帮你…” 我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吞吞吐吐,但核心意思却是说清楚了,慕灵也听明白了,只听她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好几度:“你……我不怕那怪物,我…要自己去医院!” 说着她想要挣扎着站起,可能是扯到伤口,不禁痛呼一声,脸上冷汗淋漓。看着她这一副可怜的模样,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自言自语道:“不同意就不同意嘛!这么激动干什么?搞得好像我要对你图谋不轨一样,我是这种趁人之危的小人么…” 这几句说的很轻,但是我们距离很近,所以她一字不漏地全听了去,对我怒目而视。 我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既然慕灵不要我治,那只能冒险下山,尽快送她去医院了。 “慕……”我正要说话,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鬼,让我心头发颤——我还是猜错了,躲着不动依旧会被无头僵尸找到! 慕灵的脸色更见苍白,但她的眼神里却没有恐惧,只有一抹燃烧的火焰。 我站在洞穴口上,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神经紧绷。 脚步声慢慢到了洞穴口,我看到黑暗中有一团高大模糊看不真切的黑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用手机照了照,果然是无头僵尸!无头僵尸到了洞穴口上,跟我相对而站,却没有跨进洞来。 看着身处洞外黑夜之中的无头僵尸,想到这一夜的凶险追逃,一股无名怒火一下子冲上脑门,我知道无头僵尸听不到我说话,所以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朝着那怪物扔了过去。 “咚!”石头正中无头僵尸的胸口,被它身上的铠甲挡了下来,发出沉闷的响声。无头僵尸被我砸了一石头,用手摸了摸被石头砸中的部位,猛地朝我冲了过来。 退无可退,我握紧了拳头,等待着无头僵尸的冲击。不过无头僵并没有冲进洞穴里来,到了洞穴口一步远处,无头僵尸硬生生停下了脚步,转而往外退了好几步。 看到无头僵尸不敢进洞,我不由松了一口气,浑身就跟虚脱一般,缓缓在慕灵身边坐倒。 慕灵虚弱的声音响起:“现…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说:“可能是那几张符咒起作用了,那无头僵尸不敢进来。” 慕灵说道:“可…可是我们也出不去啊!” 洞穴外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有几次已经走到了洞穴口边上又退了回去。我听着洞里的水滴声,疲惫地靠在洞壁上,说道:“现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坐等曾组长和杨寻来救我们了。” “可…他们又不知道…我们被困在这个山洞里…” “这个你不用担心,曾组长他们找不到我们,肯定会猜到我们出了事,所以我相信他们正在寻找我们,他们一定会找到这里的!” “嗯…”可能是因为受伤,慕灵不再像平常那样坚强孤傲。无头僵尸暂时进不来,于是我靠着洞壁闭上了眼睛。 太累了,这一晚上的经历实在是太累人了,所以虽然还是很冷,但我还是慢慢睡着了。睡着睡着,我忽然觉得有些异样,惊醒过来,感觉肩膀上有点沉重,用手一摸,摸到了一张滚烫的脸颊。 我一惊,连忙收回手来,原来是慕灵把脸靠到了我的肩膀上。这不符合慕灵的风格,所以我按亮手机屏幕一瞧,果然见到慕灵双眼紧闭,嘴巴微张,神情痛苦,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了。我伸手到她的额头上,发现她体温很高,应该是发烧了。 “慕灵!慕灵!”我叫着她的名字,却没有什么反应。洞穴外有脚步声传来,无头僵尸显然还守在洞外。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先看一下慕灵的伤势。我将自己的外套铺到地上,把慕灵放平,让她躺下。因为我的手机只有百分之一的电了,所以我从慕灵口袋里拿了她的手机。 在手机亮光的照射下,我将手伸向了慕灵的衣领。老实说我有些紧张,我怕慕灵会突然醒来看到我解她衣服,不过我心中没鬼,摇了摇头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逐出脑海,拉开了休闲服的拉链。 休闲服底下是一件白色线衫,我将线衫的纽扣解开,露出了内里贴身的亵衣。我把目光从慕灵高耸的胸部移开,从下往上将亵衣褪到腋下,亵衣里是一件黑色的文胸,文胸下部有个地方凹陷进去,肉眼可见两根骨头有些移位了。 “肋骨的问题…得先帮她正骨…” 我刚才没有骗慕灵,我在警校里的确是有学过治伤方面的知识,特别是骨骼矫正,因为觉得以后要做警察,免不了会受伤,所以自我救助这方面,我学的特别认真。我将慕灵的文胸往上一推,伸手过去慢慢将肋骨复位。 肋骨就在胸下,我的手指少不了就触碰到了那几分柔软,不过我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起邪念。 “嗯哼…”骨头复位的痛楚让慕灵痛叫出声,我心头一跳,怕她醒来。幸好她这时还是处于昏迷当中,我将她的骨头复位之后,将文胸慢慢下拉,接着把亵衣也拉回原位。 骨头复位以后,本来应该打上石膏固定,让骨头重新生长。不过在这山洞里面,哪有什么石膏,连粗木枝都没有,于是只能作罢。慕灵还处于昏迷之中,她呼出的热气滚烫无比,我撕下一截衣袖,去水坑那里浸湿,然后敷到她的额头上,给她降温。 ... 第九十八章 绝处逢生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向前走着,我隔一会就给慕灵降降温。し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慕灵的喘息渐渐平静下来,身上的热度也慢慢退了,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山洞外的脚步声渐渐听不到了,也不知道无头僵尸是走了还是守在外面不动。我折腾了一整夜,实在是累得不行,慕灵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我也就放下心来,在她身旁靠坐着洞壁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摇我的身体,我睁开眼睛,迎接我的是一双复杂难明的眼睛。 原来这时已经天亮了,洞外有亮光传进山洞里来,慕灵已经醒了,见我睁眼看她,她的眼神中明显闪过几分恼怒。她双手抱着胸口,神情有些羞赧,她应该已经发现我给她接过骨了! 我有些吃不准她会怎么反应,会不会给我一巴掌?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些。“慕…灵,那个昨晚…你发烧很厉害…我没办法才…你别在意,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惊慌失措地说着,昨晚情况紧急我没有多想,这时面对慕灵的目光,我才想起对方的身份,她要是记恨我,等她伤好了,我可不够她打的啊! “闭嘴!”慕灵眉毛一扬,冷冷瞪了我一眼。我立马听话的闭上了嘴巴。 慕灵看着我,脸上神情忽然变得凝重:“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我醒来以后,注意力一直在慕灵身上,这时静下来一听,果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伴随着那种奇怪声音的,是奇怪的震动。整个洞穴在震动,有泥块随着震动簌簌落下,落到了我和慕灵的头发上,让我们两个的样子狼狈不堪。 难道…地震了? 声音和震动是从我身后的那面洞壁传来的,我低声问慕灵:“你现在怎么样,能走吗?” 慕灵试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这一下扯到了伤势,痛得她汗都下来了,颓然摇了摇头。我将她扶起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个山洞我们不能再待了,那怪物害怕洞口的符咒不敢进来,竟是想到从旁边挖进来,真是彻头彻尾的怪物啊!” 慕灵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震动的洞壁。传来的声音渐渐变大,那面洞壁慢慢往外凸出,随着一只漆黑的手臂破壁而出,‘轰’的一声巨响传来,整面洞壁被破开,泥尘飞散之中,无头僵尸那高大恐怖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快逃!”我和慕灵早就准备好了,等到无头僵尸一出现,我就背着慕灵冲出了山洞口。那无头僵尸大踏步追来,却被姨婆的符咒给挡住,于是它只能原路返回从挖出的通道出来,这时我已经背着慕灵跑出了几十米。 剧烈的颠簸震到了慕灵胸口的伤势,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我也顾不得许多,若是跑慢一点,我们两个都要死在无头僵尸的手中。 山路依旧很不好走,但这时已经是清晨,我又休息了一个晚上,所以逃跑的速度比昨晚快很多。 清晨的山里雾气浓重,十几米开外的世界就看不清了,我也看不到无头僵尸,但那沉重的紧追不舍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停歇,所以我知道它就在身后不远处,所以我不敢停留一步,一直亡命狂奔着。 大概逃了有半个小时吧,我感觉双腿发软,气喘吁吁,耳朵里有轰鸣声,体力渐渐到了极限,速度不由慢了下来。这时已经接近山脚下了,我快跑不动了,身后的无头僵尸已经追近,只要回过头就能看到它的索命身影在雾气中一隐一现。 “慕灵…没办法了,我们好像逃不了了…”我回头对慕灵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我们两个人,竟然会一起死在这里…第一次出任务就是这个结局,不知道曾组长他们,会怎么想?” 慕灵脸上全是冷汗,嘴唇苍白至极,回答道:“我们不会死的,你说的情况不会发生。” “都这时候了,你还嘴硬…”我一边慢慢跑着,苦笑着说道,“你还有什么办法?” 慕灵偏过头去,沉默了一小会,说道:“你把我放下来,我抵挡那怪物一会,你就可以跑掉了!” 我心中一震,慕灵竟是存了这种心思,摇头道:“别想了,我要是靠一个女人替我送死才能活下去,那我还不如死了好!” 慕灵急道:“谁想着救你?我只是不想和你这个废物死一起!” 我紧了紧慕灵的双腿,以防她从我背上跳下去:“那你估计要失望了。” “哼…”慕灵轻哼一声,低声骂了一句,“白痴!” 我接口说道:“嗯,那怪物是挺白痴的,追了这么久还没追上我们,只能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吃屁。哦,不对,它连脑袋都没有,吃屁都吃不了!真可怜啊!哈哈,哈——哈” 我哈哈大笑起来,只不过由于呼吸不畅,这大笑声笑得断断续续不怎么连贯。慕灵没有说话,沉默地伏在我的背上,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刻,她在想什么。 我的脚步越来越慢,那无头僵尸已经越追越近,我心知再也逃不了多远了,索性停下脚步,扯开嗓子喊了起来:“救命啊!外婆!姨婆!救命啊!小黑!小白!快来救我啊!” 绝望的喊声远远传了开去,惊起林中的鸟儿,我转头看着快速奔来的无头僵尸,心中暗叹。 外婆已经死了,姨婆还在括苍山,小黑回了老家实习,小白还在警校后山,没有人能来救我。 “放我下来吧。”慕灵在我耳边说道。 我依言将她放下,扶着她站稳。 “你看,这怪物没有头,长得好丑啊!我要是它,早就躲起来不敢见人了。”我也是佩服自己,这个时候了,竟还有心情开玩笑。 “是很丑,而且还很脏。”慕灵认真地回答道。 我一愣,瞧了瞧自己和慕灵,不由摇了摇头。说起脏来,我和慕灵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时无头僵尸已经奔到了我们四五米的远处,忽然停了下来。 我说:“它怎么停下来,是怕我们揍他吗?” 回答我这个问题的是一声嘹亮的枪响,无头僵尸的铠甲发出‘嘭’的碰撞声,激起大片的灰尘。 我回头一瞧,曾义和杨寻的身影从晨雾中奔跑而出,曾义的手里拿着一支手枪,他跑到我和慕灵的身旁,关心问道:“你们两个昨晚跑哪里去了?害我们找了一夜!回去你们两个给我写份检查!慕灵,你受伤了?” 曾义的神情有些憔悴,虽在骂我们,但我却觉得他的骂声比仙音还好听。 “咚咚咚!”无头僵尸转身逃进了大雾之中,杨寻的身影越过我们,朝着无头僵尸追去。 “杨寻你小心,那怪物打不死的!”我刚提醒了一句,杨寻已经追进了大雾之中,只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我对曾义说道:“组长…杨寻他这么追过去太危险了!” 曾义却摆了摆手,说道:“杨寻他自有分寸,我们先把慕灵送到医院去。” 慕灵在看到曾义他们来到之后,心神放松,已经晕了过去。曾义开车将她送去了医院,医生检查以后说慕灵的肋骨断了两根,得住院治疗。我虽然给她复过位,但背着她跑了那么久,复位好的骨头又移位了。 医生给慕灵做完手术之后,曾义给她弄了一个单人病房。在病房里,慕灵躺在床上睡着了,她的脸色很不好,但是气息很平稳。 “说说吧,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慕灵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曾义坐在病床前,平静地问我。 我简单思考了一下,说昨晚正好碰到无头僵尸在追杀一个农民,于是我和慕灵就出手救了农民,慕灵将无头僵尸打跑,后来我们想着要抓住无头僵尸,不能让它再害人,就一路追了过去。后来在山里截住了无头僵尸,只不过无头僵尸防御力太高打不死,慕灵反被无头僵尸打伤,我们就逃到一个山洞里躲了一夜,后来天亮被无头僵尸找到,我们就逃下山来。 这个过程被我三言两语讲完,曾义听得脸色不善,骂道:“你们两个是白痴吗?你觉得凭你们两个就能对付的了无头僵尸?上次那么多警察围堵它,都让它跑了!真是白痴!” 我连忙低头认错:“是是是…组长是我太冲动了,不该立功心切,忽视了危险。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吧!” 刚才讲述过程的时候,慕灵坚持追击不肯退却等几个节点被我故意省略过去了。曾义瞪着一对牛眼,眼神里有不满也有庆幸:“你的处罚肯定是跑不掉的!幸好这一次有惊无险,我和杨寻能够及时赶到,不然我灵案组第一次出任务就减员一半,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我急忙点头说道:“还好组长英明神武,我和慕灵命不该绝!” “就知道拍马屁!”曾义摇了摇头,缓了缓语气说道,“你先回去吧,你看你这一身的泥土!回去洗洗,下午再回办公室报到!” ... 第九十九章 鬼尸 我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样子,的确是邋遢狼狈的不成样子,之前一直处于生死关头没有在意,这时就感觉浑身都痒,跟曾义告了声退,瞥了一眼沉睡的慕灵,出了病房。し 我回到寝室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有了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也不知道杨寻追着无头僵尸而去,会有个什么结果。想到无头僵尸那可怕的防御力,我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不过我担不担心也影响不了杨寻的行动,所以便不再多想,上了警校后山。经历了昨晚的那一场逃杀,我有些想见小白了。 在歪脖子树下点燃三炷香,一身白衣的小白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容颜清丽,绝世无双。 不管见过小白的面容多少次,我依然有着淡淡的惊艳感。 “陈深,你怎么受伤了?”刚一见面,小白就飘到了我的身边,关切地问道。 小白飘然而至的一瞬间,我似乎闻到了一股幽深的香味。不过我知道这是我的错觉,不禁失笑地摇了摇头,小白是鬼,怎么可能会有气味。 我的肚子昨晚被无头僵尸踢到过一次,后来自我检查过感觉没什么事,没有内伤也没有像慕灵那样断骨头,便没有在意,只是用手摸着的时候会有一点疼,没想到小白一下就看出来了。 “没事,就是昨晚遇到了一个怪物,所以受了点小伤。” “怪物?” “是啊!一个没有头,穿铠甲的僵尸!怎么打都打不死!”一提起无头僵尸,昨晚的恐怖回忆就涌上心头,我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你碰上僵尸了?” “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僵尸。昨天我去查案,碰到了……”我将昨天晚上偶遇无头僵尸的事情讲了一遍,连被无头僵尸堵在山洞里这样丢脸的事情都说了,特别是无头僵尸的样貌特点更是讲得详详细细的,只略过了替慕灵复骨一节。 小白听后眉头紧皱,露出回忆神情:“你说的那种无头僵尸,我以前好像见过…” “你见过?那是什么东西?” 小白说道:“那东西不是僵尸,而是鬼尸,是一种很厉害的东西!” “鬼尸?和僵尸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啊,鬼尸可比僵尸厉害多了,因为鬼尸可以算是有一定智力的僵尸。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会消散。如果一个人死后很久,身体里还残留着一丝魂魄,而他的尸体又恰好变成了僵尸,那他就成了鬼尸。因为还有一丝魂魄残存,所以鬼尸拥有一定的智商,可比那种无知无觉只靠本能行动的僵尸厉害多了!” 小白给我解释了鬼尸的来历之后,我回想昨晚的遭遇,那无头僵尸,现在应该叫无头鬼尸,的确是有些聪明的,因为它竟然想得到绕过洞穴,从旁边挖到我和慕灵躲藏的山洞里! “这东西打不死吗?” 小白白了我一眼,说道:“鬼尸本来就是死的,你怎么打死它?如果你想要消灭它的话,有两个方法,一是将鬼尸体内残存的魂魄抽离,鬼尸失去主导,就变成普通的尸体了。二是一把火烧点鬼尸的身体,那样也就一了百了。” 抽离鬼尸的魂魄?这么高技术含量的事情,我可做不来。至于火烧,简单粗暴,是个人都会! 找到了对付无头鬼尸的办法,我心情轻松了些,想起了某件事情:“小白,你的记忆恢复了没有?” 小白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离:“只记起了某些片段,对于我自己是谁,我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某些片段?是什么样的片段?” “是一些一闪而过的画面,画面里有一些人,也有一些地方,那些人那些地方看着很熟悉,可是我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小白…想不起来就暂时别想了,既然你听到青衣道士的事迹,就恢复了某些记忆,那等我忙完这一阵有空了,带你去找姨婆……” 我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听到小白惊叫一声:“去找你姨婆干什么?我不要!” 小白的反应让我暗笑,没想到她这么害怕姨婆,“你别紧张,姨婆以前认识青衣道士,我想去问问她,太一观在哪里,好带你去啊!” “太一观?” “青衣道士以前是太一观的观主,只不过太一观在文革中被毁,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文革?” “呃…那是一场浩劫…还有那个青衣道士,建国前就在了,现在是死是活还真不好说。不过既然我答应过你,要帮你找回记忆,那总得试一试!” 小白沉默了一会,幽幽说道:“陈深…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有些害怕找回自己的记忆……” “怎么了?你预感到以前的记忆很不好吗?” “我…也不知道…”小白的俏脸上充满迷茫,“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我现在过的挺好的,我担心找回记忆之后…”小白停顿了好一会,慢慢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需要记忆的,没有记忆,我们就不知道自己存在下去的意义。不管之前的记忆,是好还是不好,既然是我们的经历,就是我们的一部分,我们有义务把它们找回来!而且小白,你不是说自己有一个心愿未了吗?你不找回记忆,怎么完成心底的愿望?难道你想这么永远的游荡下去吗?” “可是……”小白怔怔地看着我好一会,慢慢低下头去,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回到了处于新城商厦1105室的灵案组办公室。曾义和杨寻已经在了。 杨寻的样子有些狼狈,脸上有一道淡淡的划痕,但他脸上的笑意却跟平时一样,见到我进办公室,笑着说道:“组长把你和慕灵昨晚的遭遇跟我说了,你小子还真够走运的!” “走运?”我苦笑道,“最后你们能够及时赶到,的确比较走运。” “我不是指这个!”杨寻坏笑道,“你和慕灵在一个山洞里待了一整个晚上,就没发生点什么?” “哪有?!杨寻你别乱说,小心慕灵回来打死你!”我连忙否认,如果慕灵回来听到这类调戏的话语,我担心她连我一起打。 “没有么?”杨寻脸上的神情却是不信。 我不禁想起昨晚给慕灵接骨时的场景,那洁白的丰满,亵衣下滚烫的肌肤,因为长期运动而没有一丝赘肉的身材…… “没有!”我义正言辞否认到底。 “真可惜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陈深你竟然什么都没有做,真是暴殄天物啊!”杨寻作出痛心疾首状。 “杨寻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啊?”我有些无语,看着他脸上的那抹淡痕,忽然醒起早上他追着无头鬼尸而去,于是问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个伤?”杨寻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惋惜的模样,“被那个怪物弄的,只可惜了我这么英俊的相貌…这么淡,应该不会留下伤痕吧?” 我没有理会爱美的杨寻,走到曾义的面前问道:“组长,那无头鬼尸,抓到了没有?” “还没有。”曾义回答道,忽然皱起眉头问我,“无头鬼尸?不是僵尸吗?陈深你知道那怪物的来历?” “呃……”我一时嘴快,将鬼尸说了出来,不由暗暗叫苦,我总不能说是小白告诉我的吧? 曾义若是问我小白是谁,我该怎么回答? ... 第一百章 捕尸 也幸好我机智,念头一转,迅速点了点头,说道,“嗯……之前没见过那怪物我不敢确定,昨晚我和它打了交道,发现它和书里记载的僵尸有些区别。し后来我想起以前我外婆和我说过有一种东西叫做鬼尸,和那怪物很像!鬼尸是……”我把小白跟我说的鬼尸的成因讲了一遍。 曾义听了若有所思:“陈深的外婆是个能人,原来那怪物不是僵尸,是鬼尸!”曾义把我招进灵案组之前,肯定调查过我的家庭背景,我外婆是个神婆,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杨寻说道:“管它是鬼尸还是僵尸,待会就让它变成一具死尸!”说着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道淡淡伤痕。 我听杨寻话里有话,不禁问道:“待会?” 杨寻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你以为我脸上的伤是白受的吗?” 曾义说道:“杨寻已经找到了那怪物的老巢,我已经向特警队申请了支援,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对那怪物进行抓捕。这次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绝对不会再让它跑了!” 我惊呼一声:“杨寻你找到了它的老巢?你怎么做到的?”早上杨寻追着无头鬼尸而去的时候,我还担心他被鬼尸给打死,没想到他竟然找到了鬼尸的藏身之处! 杨寻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脑子!你知道我虽然打不过它,但是比智商,我可以碾压它!所以找到它的老巢,又有什么好惊奇的?” 杨寻解释的很含糊,我并不是很明白,不过我没有在意这个过程,我关心的是结果:“无头鬼尸的老巢在哪里?” 杨寻回答道:“在山上。” “山上哪里?” “在半山腰上,具体位置我也说不上来,待会我带你去,你就知道了!” “好了你们也别多说了。”曾义站起身,对着我们说道,“我们出发吧,灵案组第一个任务,一定要消灭那个怪物!” 我又一次来到了昨晚待了一夜的那座山里,这一次和我一起的不止灵案组的成员,还有一队荷枪实弹的特警队员,所以我这一次特别有安全感。 杨寻在前面带路,带着我们上了山,穿过昨晚的那片竹林和坟地,一路往上。越往上,山路越来越难走,地上泥泞一片,间或有一堆一堆的乱石出现在路上。 “这里发生过泥石流吧?”我在心中暗暗猜测,眼前的山路不应该称作是山路了,完全是乱石和乱泥的海洋。 这中间有几行巨大凌乱的脚印,一直往上,瞧起来很像是无头鬼尸留下来的。杨寻胸有成足地在前面引路,看到他的神情,我就觉得今天的行动妥了,那无头鬼尸要被我们抄家了。 杨寻带着我们来到了一面山壁之前,那山壁的一大半都已经崩塌,在那山壁的正中,有一个巨大的洞穴露在外面。 “就是那里!”杨寻指着那个洞穴说道,“那怪物就在那里面。” 曾义抬头看着那个洞穴,眼睛眯了起来:“可以行动了。”他跟其中一个特警说了几句话,那个特警做了一个手势,其他的特警队员们就各自散开,将那个洞穴围了起来。 “杨寻。”曾义忽然点了杨寻的将,“去将那个怪物引出来。” 杨寻原本站在一旁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听到曾义这话,脸色不禁一僵,迟疑说道:“组长这么简单的事情,就不用我出马了吧” 曾义说道:“这里是你找到的,你比较有经验,不要推辞了,就你了!去把那怪物引出来,任务完成后,你算第一功!” “好吧,既然组长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出马了”杨寻苦着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山壁崩塌之后,就变得倾斜了,所以可以沿着山壁爬到洞穴那里。 杨寻挽起袖子,一步一步爬到洞穴口,他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钻进了洞穴之中。 过了一会,有沉重的撞击声音从山壁中传来,杨寻略显狼狈的身影出现在洞穴口上,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山壁上滚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怪物身影出现在了我们视线之中。 这里果然是无头鬼尸的老巢! “准备!”其中一个领头的特警挥了挥手,喊道,“射击!” ‘砰砰砰!’一时间枪声大作,无头鬼尸身上腾起一阵尘雾,中间偶尔有火光闪现。 “停!”那个领头的特警一声喊,枪声一下子停了。 尘雾散去,高大的无头鬼尸现出了身形。经过特警队一轮射击,无头鬼尸的身体变得千疮百孔,穿在身上的铠甲像是变成了乞丐身上的破烂衣裳,令人不忍目睹。 只不过 它还没死,它还在动! 它的两只手臂被子弹打得稀巴烂,但它的两条腿有铠甲抵挡所以还完好无损。特警队的这一轮射击猛烈而直接,它应该是知道讨不了好,所以转身就逃。它没有逃进洞穴里,而是沿着山壁往上逃去! “组长,它要跑了!”眼前这一幕又一次震撼到我了,这无头鬼尸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竟然还有逃跑的能力!看来真的是要一把火把它的身躯全烧干净,才能彻底消灭它! “放心,这次它跑不了!”那个领头的特警胸有成竹地说道,随着他话音刚落,四个特警越众而出,快速地朝着无头鬼尸追去。 那些特警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翻山越岭不在话下,瞧他们爬壁而上的速度竟是比无头鬼尸快上很多。 那无头鬼尸还没逃出几步,那四个特警已经追到了它的身后。其中一个特警从腰上抽出一根粗粗的绳子,信手一甩,一下子准确地套住了无头鬼尸的身体! 几乎同一时间,其他三个特警也甩出了绳子,那无头鬼尸一下子成了五花大绑的大粽子,动也无法动弹! 四个特警拖着无头鬼尸下了山壁,那无头鬼尸的两只手臂本来就已经被打碎得只剩一点骨肉相连才没掉下来,被四个特警粗暴的一拖,到了我们面前的时候两只手臂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它躺在地上不停挣扎。 其中一个特警小声说道:“没头没手还会动!这是什么怪物啊?” 曾义淡淡说道:“这是鬼尸!比僵尸高一个等级的鬼尸!” 那个特警说道:“还真有这种东西啊!要不是这次出任务,我还以为僵尸什么的,只是电视里才有呢!” 曾义笑笑没有说话,那个领头的特警对曾义说道:“好了,怪物已经抓到,我们的任务也已经完成。至于这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曾义沉吟了一下,将目光转到我的身上,“陈深,你外婆有没有说过该怎么彻底地消灭它?” 我没有犹豫,干脆说道:“一把火烧干净就行了!” 曾义点点头,对特警说道:“那麻烦你们把它带去烧掉吧,这一次辛苦你们了!” 我补充了一句:“还有鬼尸的两条手臂,也一起带走烧掉吧。免得留下后患!” “好的。”领头的特警派了两个特警去山壁上捡了鬼尸的手臂,然后带着无头鬼尸往山下走去。 曾义没有跟着特警下山,我和杨寻自然也就留下来陪他。 “我查过新闻,三个多月前这里发生过一次特大的泥石流灾害。”曾义指了指山壁上的那个无头鬼尸的老巢说道,“那个怪物第一次出现也是三个月前,这中间肯定有联系。” 杨寻说道:“组长你猜的不错。我进过那个洞穴,你们猜里面是什么样的?” ... 第一百零一章 墓志铭 我心念转动,试探说道:“是个墓穴?” “敏锐。”杨寻认可了我的猜测。 其实从一开始看到无头鬼尸的那身铠甲,我就觉得它应该是从某个古墓里跑出来的。 “组长,我们不下山在这里干什么呢?” 曾义正对着山壁上的那个墓穴若有所思,听了杨寻的问话才回过神来,说道:“鬼尸虽然已经捉到了,但是它的来历我们还不清楚。就好比一个案子,我们抓到了犯罪嫌疑人,可是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来历以及为什么要作案都没弄清楚,我们能结案吗?” “不能…”不得不说曾义类比很形象,我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白就好,那一起走吧。”曾义当先一步,向着山壁上的墓穴爬去。 杨寻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跟在曾义了身后。我心想无头鬼尸都已经被抓走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于是跟了上去。 钻进山壁上的方形口子,我们到了墓穴里头。 墓穴不大,跟我在警校后山上挖过的那个墓穴差不多大,墓穴正中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棺椁,棺材盖横放在棺椁之上,棺椁里空空如也。 看着那个巨大棺椁,我说:“那个无头鬼尸本来应该是在这棺椁里的吧,也不知道它生前是什么人,死后竟然变成了鬼尸!” “其实要想知道它生前是什么人,也很简单!”杨寻忽然语出惊人。 曾义说道:“你说。” 杨寻笑着指了指墓穴里的某样物事说道:“你们看这儿。” 顺着杨寻手指的方向,我和曾义看到了一块黑色的石碑。 一块一米见方,立在墓穴正东方的黑色石碑,石碑上刻满了文字。 “这是…墓志铭?” 我们三人凑在石碑前,看完石碑上的文字,我也可以确定,这石碑的确是记录了墓主人生平的墓志铭! 从墓志铭上的内容来推断,墓主人生前应该是明朝嘉靖年间的一名将领。墓志铭上说他姓丘名雍字然卿,身高六尺有余。 按明朝的度量衡来换算,六尺有余起码在一米九以上,与无头鬼尸的身型很符合。 这丘雍身材高大,力大无穷,是个猛将,当时东南沿海倭寇不断,邱雍从一个小兵做起,杀了很多倭寇,短短一年时间就从小兵做到了游击。后来大批倭寇围城,邱雍守城,死战不退,英勇牺牲。因为邱雍杀了很多倭寇,倭寇对他很仇恨,把他的头颅给割走了。倭寇退走后,百姓感念邱雍的英勇壮烈,从战场上把他的无头尸身给找回来,进行了安葬。 看完了石碑上的墓志铭,我们三人默然无语。原来无头鬼尸前生竟是个民族英雄…… 杨寻轻叹道:“这邱雍肯定想不到自己死后会变成怪物!” “我们别感叹了。”曾义说道,“回去把邱雍的骨灰拿回来,再把这个墓给重新封上,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 我们离开邱雍的墓穴之后,曾义联系了特警队,等我们赶到殡仪馆的时候,邱雍所化的鬼尸已经变成了一堆骨灰。我们将骨灰收集起来,放回到邱雍墓的棺椁里。 曾义联系了省文物保护局,跟他们说了邱雍墓的情况,希望他们对邱雍墓进行保护研究。 一个明朝大将的古墓,拥有极高的历史研究价值,听到邱雍墓的消息之后,文物局的文物专家们都是两眼放光,对我们更是大加赞赏,说我们发现了一座历史的宝库。 无头鬼尸属于保密事件,我们没有透露出去,不然我担心那些文物专家研究邱雍墓的时候心里会有阴影。 曾义写了一份无头鬼尸案件的调查结论上报给省公安厅,这起由山洪爆发引起的无头鬼尸事件,就此告一段落。 案件了结之后,我、杨寻、曾义去医院看望慕灵。慕灵住在单人病房里,她的父母陪着。 见到我们来了之后,慕灵的父母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病房,让我们四个灵案组成员单独说说话。 慕灵醒着,躺靠在病床上,身上打着石膏,精神看着不错。 “慕灵,你的伤怎么样了?医生说什么时候能够出院?”曾义作为组长,自然是第一个开口。 “没什么事,差不多了就可以出院了。”慕灵神情淡淡说道,“组长,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够答应。” 曾义笑了一下,说道:“你说。” 慕灵冷淡说道:“组长,我不想看到陈深,希望你能让他出去。” 慕灵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我不由感觉到有些尴尬。 曾义说道:“怎么了?陈深欺负你了?” “没有。”慕灵面无表情说道,“就是他站在这里,挡着房间里的光线了,我感觉气闷。” 我站在曾义和杨寻的身后,离窗户很远,哪里又挡着光线了? 杨寻对我挤眉弄眼,低声问道:“还说那晚没发生些什么!没发生什么慕灵会对你这个态度?快老实交代,你到底对慕灵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曾义的目光在我和慕灵的脸上转了转,满是探究的意思。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出去逛一下,你们聊…” 转身出了病房。走廊上坐着慕灵的父母,见到我从病房里出来,他们一下子围了过来,他们问我怎么出来了,我心想总不能说是被你们的女儿给赶出来的吧?礼貌地笑了笑说:“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叔叔阿姨你们忙。” 慕妈妈一下拉住我的手臂,热情地说:“你是灵灵在专案组的同事吧?你叫什么名字?” 由于灵案组的特殊性,曾义要求我们对外要说自己是专案组的,对家人也是,以免让家人担心,对他们造成困扰。 “阿姨,我叫陈深。”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就是陈深啊!”慕灵的父母神情顿时变了,变得更加热情,“多谢你救了我们家灵灵啊!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看来他们听说了是我将慕灵背回来的,也不知道这件事是曾义告诉他们的,还是慕灵自己说的。慕灵应该不可能,她现在见了我就跟见了仇人一样…… 慕灵的父母紧紧拉住了我,不让我走,一个劲地夸我,说什么一表人才啊,年纪轻轻就进专案组前途无量啊,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啊,还让我去他们家吃饭啊…… 我完全招架不来,当我从他们那用热情编织的天罗地网中挣脱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心力交瘁了… 出了医院,我感觉心情大好,虽然慕灵对我很冷,但是她的父母却很好,让我感觉很温暖。冬日的午后本来应该有阳光的,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天一直阴阴的。 “应该不会下雨吧?”我暗暗地想。 因为担心下雨,我不打算走远,就在医院周边逛逛。医院周边很繁华,马路上汽车排起了长龙,人行道上人来人往,行人如织。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该逛多久,因为不知道曾义和杨寻会多久才出来,而回医院又要面对慕灵父母热情的攻势,我还是觉得在街上逛马路比较自在。 马路边上有些商铺,我走了一会感觉有些口渴,正好不远处有一家奶茶店,我就走了过去。买奶茶的人很多,我老老实实地排着队,排队过程中,我忽然感觉有些冷。我紧了紧衣服,还是感觉有些冷。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这冷不像是自然的那种冷,是一种阴冷。和鬼打过那么多次交道,这种阴冷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 第一百零二章 小女孩的遗愿 “是小白来找我了?”我心中一喜,转头寻找起来。本文由。。首发目光在大街上扫荡了一圈,没看见小白。天色更加阴沉了,却没有一点要下雨的迹象。 “小白?是你吗?”我低声自语道。 过了一会,我没收到任何回应,那就不可能是小白来了,应该是其他某个‘不干净的东西’! 我眼珠乱转,目光在马路、街道、商铺上转了一圈。 目光忽然一凝。 在那马路边上,蹲着一个穿着花色小棉袄的女孩,在她的左边,一辆辆汽车在她身侧开过,在她的右边,一辆辆电瓶车一个个行人快速经过,我观察了一会,电瓶车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没有一点减速迹象,行人路过她的旁边,也没有向她瞥上一眼。 小女孩所处的位置是很危险的,很容易被汽车或者电瓶车给刮擦到,可是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或者说,没有人注意到她? 我问旁边一个买奶茶的男生:“兄弟,那里有个穿花色小棉袄的小女孩,你看到了吗?” 我手指着那个小女孩,那男生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会,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在哪里?我没看到啊!” “就在那边马路边上。” “……没有看到,你是不是眼花了?” “呃…可能是我眼花了。” 男生看不到那个小女孩,我心中更加确定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算是一个有阴阳眼的人,有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却能看到。马路上蹲着一个奇怪的小女孩,别人似乎看不到她,她可能是个鬼…… 我决定不买奶茶,回医院里去,因为我不知道她是好鬼还是恶鬼,姨婆给我的符咒还在那个山洞里,现在面对一个陌生的鬼,我有些底气不足。想到这里,我决定抽空去山上把那六道符咒给捡回来。 我朝‘小女孩’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我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是多了那一眼,我的脚步就停住了。 因为那个原本蹲在马路边的小女孩已经站了起来,她面朝着我的方向,脸上挂着两行眼泪。 她在哭。 小女孩的样子应该不过**岁的样子,两只小辫子,小脸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我不知道一个鬼为什么会流眼泪,但是小女孩脸上的那两道泪痕很清晰,她的确是在哭。我知道无形的鬼是无法流出眼泪的,所以那小女孩脸上有泪痕就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是我猜错了,小女孩是人不是鬼? 我看了一会周围行人的反应,否定了这种可能性,因为我发现没有一个人朝着小女孩多看一眼。一个哭泣的小女孩站在人来人往的路上,应该会引起行人的注意。 那么…小女孩脸上的泪痕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暗叹一声,心中隐有答案:只有死之前在哭,才会在变成鬼以后,在脸上留下泪痕…… 看着人流中小女孩无助的身影,看着她脸上的那两行清泪,我心软了。那一刻,我想到了米米。 我朝着小女孩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我走到小女孩身边问道,我的声音很低,因为我不想引起行人的注意。同时我的手摸上了小女孩的脑袋,虽然我心里有准备,但是当我的手穿过小女孩的身体,确认她是一片虚影的时候,我还是不禁黯然。 她的确是一个鬼。 小女孩仰起头看我,眼中有惊喜闪过:“大哥哥,你能帮帮小雪吗?别人都不理我…” “你叫小雪?” “嗯…” “那你跟我来吧。”我转身而走,这里人太多了,我‘自言自语’久了会被别人当做神经病的。我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在一棵花树下坐下,小雪也在我身旁坐下。 “小雪,你现在是一个鬼你知道吗?” 小雪听到我的话低下了小脑袋,过了一会才回答道:“小雪知道的…我已经死了…” 小雪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也带着不舍,我心中有些不忍:“小雪,你不去投胎,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小雪抬起头,神情惶急地说道:“大哥哥,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自从米米死后,这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大哥哥,我鼻子有些发酸:“你说是什么事,能帮我一定帮。” “大哥哥,求你救救我的妹妹!”说完这一句话,小雪脸上的泪痕忽然消失了,一抹微笑出现在她的脸上。 看着微笑的小女孩,我心中升起某种明悟,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讲给我听听?” “大哥哥,我的妹妹叫小雨,我们家住在……” 随着小雪清稚声音的讲述,我的怒火犹如快要喷发的火山一般,若不是想着听小雪讲完,我恐怕已经控制不住地大喊起来。 “不可饶恕!”等到小雪说完一切,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哥哥,那就拜托你了。”小雪对我展颜而笑。 我按捺住内心的怒火,对着小雪郑重地点了点头:“小雪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完成心愿的。” 小雪得了我的允诺,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大包袱,一脸轻松地说道:“嗯…谢谢大哥哥!还有一件事,如果见到小雪的爸爸和妹妹,能不能帮小雪带几句话?” “可以,你说吧。” “……那我就放心了,好累啊……小雪想休息了……”慢慢的,小雪的影子在我面前虚化,最后化为虚无。 花树底下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心中有愤怒,有无奈,有悲哀,最后全都化为一声叹息。 过了一会,我长身而起,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十几分钟以后,我来到了一幢居民楼下,这里是小雪和我说的——她的家。我沿着楼梯而上,到了八楼,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房门。 “谁啊?”门开,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中年男人中等身材,平头,胡须拉渣,面容沉重,眼睛布满血丝。看着中年男人,我平静问道:“请问这里是小雪家吗?” “你是谁?”中年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悲痛,“找小雪什么事?” 听了中年男人的话,我心想自己找对门了,于是说道:“我是住在你们家边上9幢09-01室的,和你们家算是同一个小区的邻居吧。” “邻居?”中年男人脸上闪过警惕之色,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作出一个悲伤沉痛的表情,说道:“你是小雪的爸爸吧?我知道小雪出事的事情,我很抱歉。单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和你说。” “我是小雪的爸爸。”中年男人说着,哽咽了一下,“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看着中年男人的眼睛,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能让我进去再说吗?”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让开了房门:“请进来吧。” 我跟着中年男人进了房子,房子里有好些人在,我快速扫视了一下,有一老太太坐在沙发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被老太太抱在怀里。一个中年妇女坐在老太太的对面,对着老太太低声说着什么。还有一个年纪轻一些的女人站在沙发边上,正一脸警惕地瞧着进门的我。 连上我,房间里现在一共六个人。 “老方,这个人是谁?”年轻女人脸色不善地说道。 中年男人,也就是小雪的爸爸老方回答道:“这小伙子是同一个小区的邻居,他说有事情和我说。哦,对了,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他转头问我。 “陈深。”我淡淡回答道。 年轻女人盯着我说道:“有事?什么事情?” ... 第一百零三章 破鬼 我将目光从墙上挂着的照片收回,那是一张大大的结婚照,照片上的主角是老方和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 “你是小雪的妈妈吧?”我不答反问,慢慢走到了一角的餐桌旁。餐桌上有一个相框,相框里有两个小女孩,一个六七岁,女孩两只羊角辫,笑得很灿烂,那是小雪。另一个小女孩更小一些,依偎在小雪的身边,也在笑着。 “应该是小雨吧?小雪你让我救你妹妹,我会办到的。”我在心中暗暗说道,将目光转到沙发——那个被老太太抱着的小女孩上。 年轻女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说道:“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家还有事!” “是有那么一件事,跟小雪有关的,我想你们应该很有兴趣知道。” 我没有理会年轻女人,径直走到老方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三天前的那个晚上,小雪从阳台上坠落而亡,我那时候正好也在自家阳台上,所以目睹了全过程。” 我这话一说完,房间里一片寂静。 “你看到了小雪从阳台上掉下去?”最先开口的是站在沙发旁的那个中年妇女,她急急奔到我的身旁,问我:“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小雪怎么会从阳台上掉下去的?” 我看了看中年妇女,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小雪的姑姑!”小雪的姑姑神情很急,我听小雪说过她有一个姑姑很疼她,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中年妇女了。 “当时的情况么……”我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的年轻女子,冷然说道,“我看到有人把小雪从阳台上推了下去!” “啊?什么?!是谁?你有没有看清楚是谁把小雪推下去的?”小雪的姑姑惊呼一声,抓住我的手臂,力度之大抓得我手臂生疼。 我还没说话,老方已经神情复杂地说道:“小伙子,你会不会看错了?当时我带着小女儿下楼买零食,房子里就我老婆和小雪在,没有其他人啊?” 我摇了摇头,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说道:“我没有看错,我看的很清楚,是一个女人把小雪从楼上推下去的。” 说着我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那个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的脸色很难看,很苍白,但是她在力持镇定。 “老婆,这是怎么一回事?当时是你在家,有没有一个女人进过我们家?”老方走到年轻女人身旁,柔声问道。 “没有…我不知道…当时我在卫生间里洗衣服,等我洗好衣服出来,小雪已经从阳台上掉下去了…我没有看到别的女人…”年轻女人慢慢说着,神情逐渐镇定下来,不复之前的慌乱,她走到我的面前,质问道:“你三天前看到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来说?” 我回答道:“因为我在犹豫。” “你犹豫什么?” “我这个人比较胆小,害怕这件事给自己带来危险,因为我毕竟目睹了一个杀人事件。所以我犹豫了三天。”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害怕了?” “因为不把我看到的真相说出来,我良心不安。毕竟,我是一个有良知的人,良知可以战胜恐惧,给我勇气。”我上楼之前,早已想好了一切,所以对答如流。 年轻女人变得声色俱厉起来:“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当时房子里没有其他人,小雪是自己摔到楼下去的,你过来说这一番话,是不是想骗钱啊?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给我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年轻女人越是声色俱厉,我心里越是笃定,因为我看出了她的色厉内荏。 “我不要钱。”我将目光转到老方的脸上,从容说道,“我来是为了说出我看到的事情,那个女人长头发,个子大概在一米六左右,当时穿着一件花色的外套,下身穿一条黑色棉裤……” 我还没说完,老方的脸色就变了,他转头盯着年轻女人,目光里惊疑不定:“老婆,我记得…你三天前就是穿着花色的外套和黑色棉裤……这…是怎么一回事?……” 年轻女人正好是一头长发,个子一米六左右,我刚才说的那些特征一部分是小雪告诉我的,一部分是我现加的。 年轻女人慌了:“老公,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个疯子,他是来骗钱的!” 小雪的姑姑说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云虽然是后妈,但她对小雪小雨的好我们都看的见,她怎么会害小雪呢?” 年轻女人正是小雪的后妈,也是小雪告诉我的,三天将她从阳台上推下去的狠毒女人——许如云! 许如云见到小雪的姑姑为她说话,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走到小雪姑姑的身边:“是啊!我对小雪和小雨多好啊,就当她们是我亲生的一样,有什么吃的用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舍不得用,都省下来给她们吃给她们用,我怎么会害小雪啊!小雪死了我多伤心啊!呜呜——小雪——我苦命的女儿啊!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许如云一边说一边哭,哭得梨花带雨哭得稀里哗啦哭得伤心至极,哭得……如果我不是确信她就是杀害小雪的凶手,我可能也像旁人一样被她给骗了。 可惜我不是旁人,我是陈深,一个‘见鬼’的人。 “真是好厉害的演技啊怪不得没有人发现她对小雪和小雨的恶意!”我在心里感叹,许如云这一番演戏能够骗得到别人,却骗不过我。 “小伙子,你还是走吧。你可能是看错了,我老婆不可能害小雪,你不知道,她平时对小雪和小雨视如己出,你那天晚上肯定是看错了。”老方被许如云的演技打动了,也不再相信我的话,想要赶我走。 我无视在哭天喊地的许如云,越过正在安慰她的老方兄妹,走到老太太的旁边,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回头对老方说道:“你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只可惜你不珍惜,现在只剩一个了,如果你想小雨也落得和小雪一样的下场,那我马上就走!” 我说这话的时候,老方的脸色几变,我一直盯着他的脸,见他还不算那么缺心眼,于是说道:“我也知道口说无凭,这么空口白话很难让你们相信,不过很凑巧的,那天晚上我不止目睹了那个女人将小雪推下阳台,我当时快速地拿起手机,将这整个过程录了下来!” “你录了下来?陈深,快拿给我看看?”老方激动说道,伸手到我的面前。 我看了看站在一旁假装平静的许如云,走到她的面前,冷冷说道:“我后来看过好几遍那个视频,对那个恶毒的女人印象深刻,你还有什么话说?” 许如云微微侧过头,不敢看我的眼睛:“你拍到了视频?那太好了,你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我也想知道那个恶毒的女人是谁!”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个推小雪下楼的女人就是你!我看的很清楚,那个女人就是你!”我决定不再和她兜转,直截了当地发动了进攻。 许如云脸色大变,手指着我的脸大声道:“我没有!疯子,你这个疯子!你把视频拿出来啊!” 许如云这几声喊叫刺耳至极,被老太太抱着的小雨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老方是一脸将信将疑的模样,小雪的姑姑看着我说:“小伙子,你把视频给我们看一下吧。” 他们所有人都盯着我,我将手伸进口袋中,拿出自己的手机,我拿着手机慢慢靠近许如云,紧盯着她的眼睛,她不敢看我,眼神一直在闪躲。 “那天晚上,你从阳台上把小雪推下楼的时候,小雪察觉到了,在最后关头抓住了你的手腕,她挂在阳台边,哭着哀求你拉她上去,可你还是硬生生扳开了她的手,让她摔下了八楼!我说的是不是?” 许如云一个劲地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个人不是我!不是我!” 我步步逼近,一把握住她的左手手腕,将她的袖子往上撸起:“看看你手腕上的伤痕,就是那时候被小雪拉住造成的!老方!”我放下许如云的手腕,问老方:“你回忆一下,她手腕上的伤痕,三天前是不是没有的? ”老方一脸呐呐:“好像是…我平时没太注意…” “如云!难道小雪真的是你害死的?我的天啊!”许如云的手腕伤势被我揭穿之后,小雪的姑姑渐渐站到了我这边。 许如云装若疯狂,朝我冲了过来,想要抢夺我手里的手机,我一把制住她的双手,反剪到背后,重重一推,将她推倒在地。 许如云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没有害人!我没有!你这个骗子!我对小雪那么好!我平时对她那么好……” “你对小雪是挺好的!如果不算偷偷用针扎她的屁股的话——”我冷冷看着地上的许如云,森冷说道,“那天晚上,小雪不小心打碎了你的一瓶护肤品,你就把她从八楼推了下去!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 第一百零四章 后事 许如云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啊!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是吧?我告诉你,还不止呢!”我冷笑一声,“你对小雪和小雨所作的那些阴暗事,我全都知道!拔头发,扎屁股,饿肚子……你的手法很阴险,全是那些不会留下明显伤痕的手段,你平时演技又好,在人前对她们俩很好。小雪和大人说了几次却没人信!我说的对不对?后妈!” 我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子。 我刚才说的那些事情,是小雪走前告诉我的,我当时听到的时候,简直想要将那个狠毒的后妈浸猪笼,这时当面戳穿许如云所作的那些卑劣事情,看着许如云那方寸大乱脸色如鬼的模样,心中不由一阵快意。 “你不是想问,我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你的那些隐秘事情吗?”我身子前倾,贴近许如云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是小雪告诉我的,她死后变成了鬼,把事情都告诉了我。你看,她现在在你的背后,正在看着你呢!她的脸都摔碎了,看起来好恐怖噢,你要不要回头看一眼?” “不要!我不要!”许如云惊叫一声,趴在地板上向前爬了几步,却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我见许如云已经被我吓破胆了,感觉差不多了,将手机递到她的面前,森然说道:“看看你自己杀人的视频,这将会成为送你进监狱的证据!” 我很随意地将手机递在许如云的面前,她忽然伸手抢过我手中的手机,一把摔在地上,然后用手不停敲击着手机,手机碎成一片片的碎渣,许如云的手也是鲜血直流。 “你这是要毁灭证据吗?” 我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并不意外,因为这本来就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我手中并没有拍到许如云杀人的视频,所以要想揭穿许如云杀害小雪的罪恶事实,只有靠她自承杀人。最理想的情况是,我上门说看到许如云杀人的过程,许如云惊慌之下就承认杀人事实。只是很可惜,许如云这个女人很顽固演技又好,在杀人事实被我戳穿的情况下,依旧不承认杀人。 而我开始所说的杀人视频我又拿不出来,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兵行险着我对许如云展开了心理攻势,凭借着小雪告诉我的信息,我揭穿了许如云那些自以为无人知晓的虐童手段,在她心神失守的时候,我告诉她小雪变成了鬼,还来找她了。许如云亲手杀害了小雪,心里不可能没有一点忌讳,听到小雪的鬼魂回来找她,她终于慌乱到了极点。 这种时候,我轻描淡写地将手机递到她的面前,还故意提醒她这是能证明她杀人能将她送进监狱的证据。 这是我故意给她的一根救命稻草,许如云也如我所愿地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把我手机抢去毁掉了。 如果许如云能镇定一些,不抢我的手机,那我就只能想别的办法,到小区里查监控,或者寻找那晚的目击证人。 只是很‘遗憾’,许如云杀了人后心中有鬼,被我利用小雪吓了一吓就方寸大乱,作出了抢手机这样愚蠢的行为! 我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坐在地上狼狈不堪依旧在不遗余力拍打手机碎片的许如云,站起身,厌恶说道:“你这是想要毁灭证据吗?老方,你现在看清楚了吧,我可没有骗你,小雪的确是她害死的!” 如果这种情况下,老方还不相信许如云杀死了小雪,那我也真就无话可说了。老方还没反应,小雪的姑姑已经有所动作了,她冲到许如云面前,一巴掌拍到她的脸上,然后抓住她的衣领,猛烈摇晃起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把下雪推下去的!你现在还要毁灭证据!许如云你这个恶毒的臭婊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许如云被打懵了,嘴上手上都是血,但她还是不承认:“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杀小雪!…” 可是没有人相信她了,小雪的姑姑一边哭,一边打许如云的嘴巴,同时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往地板上敲。等到老方拉开她们的时候,许如云已经被小雪的姑姑打惨了。她的头发乱成一团,脸上全是抓痕,额头上青一块紫一块…… “老公……”许如云抓住老方的手臂,一脸恐惧地看着小雪的姑姑。 小雪的姑姑一直在骂她,被老方拉开之后还忍不住踢了她几脚。老方抓住许如云的手臂,紧皱眉头问道:“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小雪?” “老公…我真的没有…”虽然依旧在否认,许如云的语气已经弱了许多。 我冷然说道:“你以为摔坏我的手机就没事了吗?那个视频我早就备份过了,杀人偿命你是逃不掉的!” 许如云低着头,浑身在剧烈颤抖:“我……” 我突然大喝一声:“你回头看看,小雪在阳台上看着你呢!” “啊!”许如云尖叫一声,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板上。 许如云已经崩溃了,我不再看她,目光投注到老方脸上:“报警吧,进了警局她就招了。” 老方神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拨打了110报警电话。许如云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小雪的姑姑一直在哭着骂她。老方脸上闪过茫然之色,似乎是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眼前这个地步。 过了一会,他问我备份视频的事情,我让他不要急,视频我会交给警察的。 小雨一直坐在老太太怀里,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我记起小雪要我转达的话,走到沙发那边,在小女孩的面前蹲下:“你是小雨吧?小雨,你想姐姐吗?” 小雨看了看我,缩进老太太的怀里。我对着她笑了笑:“小雨,你的姐姐小雪让我跟你说,她很想你,可她不能再照顾你了,让你以后听爸爸奶奶姑姑的话。还有,她在床底下的盒子里藏了几把零食,是留给你吃的……” 小雨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还是太小了啊……希望你长大以后不要忘了你的姐姐,她曾经是那么的爱你…… 我轻轻摸了摸小雨的头发,起身走到老方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粗心大意的男人,我的语气变的冷肃了些:“小雪让我跟你说,希望你以后早点下班,不要老是加班,奶奶身体不好要多去陪陪她,小雨雷雨天的时候会哭,让你以后在打雷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不然她会害怕。还有,以后不要抽烟了,抽烟对身体不好。”我还没说完,老方已经泪流满面,捂住自己的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警察来了以后,将许如云带走。我向办案警察表明了身份,将自己了解的情况说了下,他让我留了个联系方式,说是需要的时候会请我协助调查。后来听说,许如云进了公安局以后,没挺多久就招了。再后来被判了死刑,也算是大快人心的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时我离开了小雪家,回到了医院。我轻手轻脚地走到慕灵所在的病房前,慕灵的父母没在走廊上,我的手机被许如云敲成了碎片,无法联系上曾义和杨寻。我在病房前等了一会,也不见他们出来,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慢慢推开一条门缝。透过门缝我看到病房里就只有慕灵一家子,曾义和杨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我想要偷偷离开,没想到被慕灵的父母听到声音发现了,慕妈妈将我拖进了病房中。 慕灵侧着头没有看我,我想走被慕妈妈拉住手臂不放,只能无奈地听着他们说话。慕爸爸一直在夸我,慕妈妈一个劲地往我手里塞水果,慕灵靠在病床上,对我很冷淡。慕妈妈看不下去了,对慕灵喊道:“灵灵,你怎么这么没礼貌,陈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慕灵不满说道:“他哪里是我的救命恩人,妈你别乱说!” 慕妈妈说道:“不是你自己说的,陈深把你从山上被下来的?现在怎么又不承认了?” 慕灵转过脸看向窗外:“我没说过,妈你记错了。” “你这孩子怎么……”慕妈妈摇摇头,对我说道,“陈深你别在意,灵灵这孩子还小,不太懂事,你别见怪,你吃香蕉吃香蕉!” 我看着手里满满的一捧水果,心想我又不是猴子哪里吃得完,笑着说道:“阿姨你太见外了,我和慕灵是同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叔叔阿姨你们忙,组里还有事我得先过去,我就先走了!” 我将手里的水果放到慕灵床头的柜子上,看了慕灵一眼。她头侧向另外一边,我只看到她的侧脸。 “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复。”我也不知道该和慕灵说些什么,虽然我心中无愧,但对着慕灵还是感觉有些不自然。慕灵轻哼一声,算是对我的回应了。 慕妈妈硬塞给我一个苹果一根香蕉,还要我答应一定去她家吃饭,这才放我出了病房。 ... 第一百零五章 好还是不好 我回到位于新城商厦的灵案组办公室,曾义一见我就是一顿训问我去哪里怎么电话都打不通,我将遇见小雪的事情讲了一遍,直将曾义和杨寻听得一愣一愣的。 杨寻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几眼,说道:“陈深,看不出来你还有阴阳眼的啊?告诉我,你那阴阳眼长在哪里?”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组长,我刚才遇到的那件事,你要不要写成卷宗?”我问曾义。 曾义沉思一会,摆了摆手说道:“先算了。你不是说那个狠毒的后妈已经被抓了吗?就让她先走正常的审讯调查程序,如果没有效果,我们灵案组在接手那个案子,一定要把那个恶毒的女人绳之以法!” 我之前原本是有些担心许如云进公安局之后死不交代,公安局会不会因为找不到证据而奈何不了她,现在有了曾义的承诺,我就放下心来。 “陈深,你还没交代那天晚上对慕灵做了什么!”我第一次发现,杨寻的八卦天赋竟是不比小黑弱多少。 我摇摇头,平静说道:“没做什么啊!” “你没做什么慕灵会对你那个态度?” “慕灵心里怎么想的我怎么会知道啊?要不你自己去问她吧!” “你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言辞闪烁目光闪躲,都不敢正视我的眼睛。心理学研究表明,越是躲躲闪闪,就越是心里有鬼。陈深,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知道你是犯罪心理学的专家,你就不用特意强调了!” 这边我和杨寻在斗嘴,那边曾义自己拿出两份文件朝我们扔了过来:“别闹了,先干正事!” 我和杨寻停止吵闹,翻开了手中的文件。 看到文件内容的时候,我一愣,心中不禁犹豫起来。 文件是梅山凶杀案的卷宗,包括案发过程,专案组的恐怖经历,以及最后的结局都在文件里记录的详详细细。 曾义和我们说过,灵案组的成立和梅山凶杀案有很大的关系。现在,我们的任务是要解开梅山凶杀案的谜团,找出真相。 可是 梅山凶杀案已经被我和小黑给解开了,最后的真凶也已经找到了。九尾狐和它的‘小白’重新在一起了,那股笼罩梅山的血腥力量也已经消散。 现在重启调查,会不会打扰到九尾狐的沉睡,再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组长——对于这个案子,我有事情要报告!”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告诉曾义梅山凶杀案的真相。 曾义和杨寻都沉浸在文件之中,被我这一声喊吓了一跳。曾义抬起头:“什么事情,你说。”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组长,这个案子不用查了,我知道真相。” 我的神情很平静,语气很从容,眼神很郑重,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是认真的,没有在开玩笑。只不过 在曾义和杨寻看我的眼神里,我还是看到了疑惑和将信将疑。 “你知道真相?”曾义拍案而起,快速走到我的身旁,在沙发上坐下,“你怎么会知道梅山凶杀案的真相?快说来听听!” 杨寻也放下手中的文件,好奇地看着我。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同学叫小黑,他的妈妈两年多前在梅山上打工,被卷入了这个案子中”我从小黑的妈妈开始讲起,讲到了我为什么会开始调查梅山凶杀案的原因,讲到了在梅山上的一系列遭遇,讲到了九尾狐在梅山上作恶 所有的所有,我都讲得明明白白。 当我将数月前的那场遭遇讲完,已经是一个多时候以后的事情了。 曾义的表情很复杂,我难以形容。我讲完之后都没人说话,过了很久才由杨寻打破沉默:“陈深,怎么我感觉你说的事情像是在拍电影啊?怎么这么离奇啊!九尾狐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我苦笑道:“我本来也不信的,可是事实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相信。” 杨寻说道:“这太不可思议了,九尾狐是长什么样的?” “呃这个有点像狗,又有点像狐狸吧。” 杨寻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小子可真行啊!梅山凶杀案都被你不声不响地给破掉了!你要再这么给力,我们灵案组留你一个就够了,我和慕灵都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凑巧而已,凑巧而已!”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杨寻,你是相信我说的话了?” 杨寻笑道:“这么离奇的故事,我相信你也编不出来,而且你编这么一个故事,对你又没有好处。” 我点头,将目光转向低着头沉默着的曾义:“组长,你相信我说的吗?” 曾义沉默不语。 我想了想说道:“组长,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找小黑了解一下情况,他也是亲历者。” 曾义这才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开口说道:“陈深你是我的组员,你说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只不过这个案子影响太大,上面有很多领导在关注。我不可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进行结案,这样上面的领导也会有疑虑,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曾义说的道理我能明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这样吧,陈深你说的事情经过,我会找相关人员了解核实的,你说梅山上有两具九尾狐的骸骨,这一点我们也会去证实一下。”曾义似乎看出我的情绪不太好,马上出言向我解释,“如果一切都跟你说的一样,那这个案子最后的功劳,我会给你报上去的。” 曾义作为灵案组的组长,能够这么跟我说,我已经知足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组长,我明白的。” 曾义抬手轻拍了两下我的肩膀,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陷入沉思。 又过了一会,到了下班时间,杨寻说他有点事情要做,我就一个人回了学校。 寝室没有人,我也懒得去,就上了后山,去找小白。 当白衣飘飘的小白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小白你说,我能看到你们这件事,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小白轻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这个人体质特殊,容易看见鬼怪,也很容易招惹鬼怪,你说这种情况是好还是坏呢?” 小白很快回答道:“你如果碰上我这样美美的好鬼,自然是好事啦!如果是其他的,那可就不好说了。” “扑哧——”我被小白的回答逗乐了,“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那也是被你影响的。”小白飘到她喜欢的那根枝桠上坐下,低着头看我,“你今天是不是又遇上什么东西了?” 我抬头看着小白绝美的容颜,有些失神:“你怎么知道的?” “全在你的脸上写着,傻子才看不出来!” “好吧我今天遇上了一个小女孩” “米米那样的?” “差不多吧,她被她后妈从八楼的阳台上推下去了”我把白天的遇到的事情和小白复述了一遍。 “可恶的女人,可怜的小孩。”小白听完脸色淡淡地说道。 “小白,通过今天的遭遇,我其实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情?” 我笑了笑:“就是对于自己拥有的‘见鬼’能力,我以前其实是有些抗拒的,我一直觉得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老天对我的惩罚。可是今天遇到小雪,看到她那么无助,那么可怜地站在马路上,没有人能够帮她,我当时心里就有了一种跟之前不一样的感觉。我觉得,似乎拥有阴阳眼,可以看见鬼,并不完全就是一件坏事,我可以帮助小雪,为她洗清冤屈,我可以撕破那个后妈的伪装,让她的罪行大白于世人面前。” “所以你就想明白了?” “是啊,我想明白了。”我微笑说道,“我想明白,其实‘见鬼’是一种能力,一种特殊的能力。我可以抗拒这种能力,也可以讨厌这种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已经在我的身体里生了根,我已经摆脱不了它,所以与其抗拒讨厌,不如接受喜欢。一旦接受了这种能力,我就可以做到很多事情,比如做一个‘鬼神代言人’。这世上有很多的恶人,他们杀人,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一部分的恶人杀了人之后,却不被人知晓。我如果可以见到受害者变成的鬼魂,就可以帮他们伸冤,那样杀了人的恶人得到惩罚,鬼魂也可以转世投胎,这个世界就会少很多戾气,这样不是很好吗?这么一想之后,我就有了一种责任感。” 小白沉默了很久,脸上露出疑惑神情:“你自己都想明白了,这是一件好事,那为什么你的眉眼之间好像还是有些犹豫?” 为什么犹豫? 我在心中暗叹一口气:见鬼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多见一次鬼,我体内阴气就旺盛一分,我的寿命也就减少一些。 ... 第一百零六章 少年之祸 这是一柄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我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而我每见一次鬼,那剑就离我的头顶更近一些。 自从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以来,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些矛盾和恐惧。我有意识地减少和小白待在一起的时间,哪怕我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小白的问题我没有回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等我回到寝室的时候差不多九点,推开寝室门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寝室里等着我。 “陈深你去哪了?怎么打你电话都关机?” “小黑!你怎么回来了?!”我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上前和小黑拥抱了一番。 小黑笑着回答说:“回来有点事,顺便来看看你!” 我拉着小黑往外走去:“走,一起喝酒去!” 我和小黑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饭馆,点了几个小菜,谈着各自的近况。我告诉小黑我进了灵案组,还把这些天碰上的两起事件告诉了他。小黑对于灵案组的成立感觉很惊奇,也跟我说起了他为什么会回省城。 原来跟灵案组有关。 下午我和曾义说了梅山凶杀案的真相,跟他说小黑也是亲历者。 没想到曾义很快就给小黑所在的公安局打了电话,让小黑什么时候有空回一下省城协助调查。 小黑被批准了两天假期,于是连夜赶回了省城。几杯白酒下肚,我们两人都有些恍惚,我问小黑最近过的怎么样,小黑却是一个劲地傻笑,这让我觉得有些异常,心念一转,拍案叫道:“你小子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小黑嘿嘿直笑,神情有些扭捏。 “恋爱了?” “嗯……” “你小子可以啊!回去才几天,你就找到妹子了?照片有吗?快给我看看!” “照片是有一张,只不过……”小黑迟疑了一下,说道,“你看了不要笑……” “我不笑,我绝对不笑!”我随口作着保证,心里却有些好奇起来。 难道小黑的女朋友长得很喜感,或者拍的照片很逗?不然他为什么让我不要笑? “笑了你就是猪……”小黑犹犹豫豫地从口袋里拿出钱包,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相片,递给我。 “哟…还把照片洗出来咯!”我接过相片,却感觉有些意外。那张相片的样式很有年代感,像是上个世纪的老旧相片,相片的材质有些泛黄,而看到相片上的内容之后,我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疑惑地看着小黑:“你是不是拿错相片了?这相片上是两个小孩子,你可别说这个小女孩就是你的女朋友啊!” 小黑脸有些红:“你看仔细点……”我又拿起相片看了一会,相片上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男孩个子小小的,仔细看的话,眉眼有些眼熟。 “小黑,这个小男孩就是你啊?” 小黑点点头。 “那小女孩呢?就是你现在的女朋友?” “是……” 我不由笑了起来:“小黑你行啊!找了个青梅竹马啊!” 小黑摇摇头:“应该不算青梅竹马…” “不是青梅竹马,你怎么会有她小时候的照片,还是合照?” “这个……我可以解释……” “那你快解释,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这一切都是缘分……”小黑脸红了一下,说道,“陈深你相不相信缘分?” 我怒道:“缘分你妹啊!快给我说正题!” “照片上的我十岁左右,那一年我在水库里救了一个溺水的小女孩,就是照片上那个。小女孩的父母很感谢我,请我和我妈妈去镇上吃饭。吃完饭之后,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提出想和小女孩一起照张相。于是就有了你手里的这张相片。” 我打断了小黑:“什么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显是你当时看那小女孩漂亮,就惦记上了!” “我没你那么龌龊…”小黑继续说道,“小女孩的父母好像不是我们那边村子里的人,拍完照片以后他们就离开了,后来我就没再见过那个小女孩,直到过年回家的时候,我在镇上闲逛,我才又一次碰到了她!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还说没有惦记人家?隔了这么多年还能认出来,你还真是厉害啊!”我嘴上虽然在嘲讽,心里却着实为小黑高兴。 “一般一般…”小黑说得兴起,手舞足蹈起来。 我笑着问道:“后来你们就好上了?” “没有那么快,我认出她以后,跟她说了童年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也还记得。” “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吴晓,是我们那边的人,但是小时候她的父母在外地做生意,所以她也一直在外面。这次她父母回来承包山林,她刚好大学毕业,于是回来一起帮忙。我前些天不是正好回去实习嘛,我们就把关系给定了下来……” 我笑着和小黑碰了一杯酒,说道:“你下次回省城,把女朋友也一起带过来,我请你们吃大餐!” “那是一定的。” 我们一直喝到快熄灯,这才回了寝室。杨寻不知道干嘛去了,还没回来。小黑喝的多了,回寝室就倒床而睡。 第二天上午,我带着他去了灵案组办公室,小黑接受了曾义的询问。到了下午的时候,询问结束,小黑打算回去,我送他到车站。临别之时,我们拥抱良久,这才分开。 对于梅山凶杀案,小黑的说法和我一样。后来曾义带着我和杨寻上了梅山,时隔数月,故地重游,想起之前在梅山上的凶险遭遇,我依旧是心有余悸。 梅山上依旧见不到什么人影,我带着曾义和杨寻来到那片废弃的建筑工地旁,指认了九尾狐的埋骨之地。 曾义让我和杨寻先下山,他一个人留在了梅山之上。 过了几天,曾义告诉我,他已经写好了梅山凶杀案的报告,梅山凶杀案算是正式结案。他说在报告中突出了我的功劳,不过这一点我倒不是很在意。 又过了几天,曾义扔给我和杨寻一份文件,代表着又一起案子的开始。 这一起案件,是由一个少年的离奇死亡为开端的。 少年名叫杨鄂心,15岁,老家湖北,跟随打工的父母一起来的省城。一个月前,被发现死于租住的出租房里,而且死状极其诡异。经法医检查,杨鄂心系胆囊破裂导致的内出血死亡,全身上下无内外伤。 换句话来说,他是被吓死的。 而更为诡异的是,杨鄂心死亡之时,出租房门窗紧闭,从里面反锁。杨鄂心的父母下班回家,发现门被反锁打不开,知道不妙,破门而入,发现自己的儿子身上裹着棉被,一脸惊恐之色地死在了床上。 警方介入调查,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一无所获。十天以后,同一小区,离杨鄂心家不远的另一间出租房里,又一起命案发生。死者也是一个少年,名叫秦守,13岁,江西人,也是随打工的父母来省城的。 他的死因和杨鄂心一模一样,也是被吓死的。案发现场也是门窗紧闭,秦守死在了卫生间里。 据警方调查,杨鄂心和秦守相熟,平时喜欢在一起玩。于是警方从这一点出发,调查二人共同的社会关系,可是一无所获。 而令人感到恐怖的是,在警方加大调查力量的时候,死亡也不停地在同一个小区里上演。 一个星期以后,又一名13岁的少年死亡。 死亡少年名叫王声楚,也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不过他的死亡,和杨鄂心秦守有些不同。他并不是被吓死在自己的出租房里,而是从顶楼天台上摔了下来。 不过经过法医的解剖,王声楚的胆囊破裂,在坠楼触地之前就已经死亡。 所以说他也是被吓死的。而据调查,王声楚和杨秦二人认识。 一个月的时间,同一小区里三名少年遇害,办案警察查不到凶手的任何痕迹,于是该区公安局向上级请求支援。 于是,这个案子就转到曾义手里,变成灵案组的任务了。 “从这起‘美好小区连环杀人案’的调查卷宗来看,的确很像灵异案件啊!”看完整个卷宗,杨寻合上文件,感叹道。 “美好小区…”我摇了摇头,“现在可一点都不美好了。” 曾义问我们:“你们也别感慨了,先说说对这三起案件的看法。” 杨寻说道:“三名死者同住一小区,而且互相都认识,在一个月之内接连死亡,所以我觉得这三起案子可以算是一起,凶手应该只有一个!” 曾义将目光转向我:“陈深,你怎么看?” “呃……”我沉吟了一下,“杨寻说的对!我同意他的看法。” “那好。”曾义给我们下派了任务,“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两个调查了,时间就是生命,你们两个可以出发了。” …………… 我和杨寻赶到美好小区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不到,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美好小区名字取的很美好,但是里面的居住环境却一点都不美好。 脏乱差——这是我对这个小区的第一印象。 这么一个小区,地理位置又不算很好,租金自然不会很高,所以这里就成了很多外来务工人员的选择租住的地方。 按着文件里提供的地址,我们找到了杨鄂心家。可能是因为凶手一直没有抓到,所以杨鄂心的父母也没搬走,依旧在原先的房子里。 我和杨寻向杨鄂心的父母询问杨鄂心死亡的详情,他们的说法却没有脱离文件档案里记载的范围。我有些失望,和杨寻离开了杨家,找到了秦守和王声楚的家中。 ... 第一百零七章 红衣少女 秦守和王声楚家和杨鄂心家情况差不多,我和杨寻并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回到小区底下,我和杨寻面面相觑,心中却没有多少挫败感。这个案子早就经过我们的其他警察同事的全面调查,有用的线索都已经记录在了文件档案里。 我和杨寻商议了一下,觉得应该在美好小区里走访调查一番。三个少年离奇死亡是最近在美好小区里发生的最大最有名的事件,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个被我们询问的住民都有一番关于这个案子的猜测,这些猜测离奇大胆荒诞不经,什么狐狸精勾魂什么鬼魂索命…… 不过在这些杂乱的消息之中,我们还是得到了几个似乎有用的信息。一个是杨鄂心秦守王声楚三人在美好小区的风评不怎么好。由于父母忙于工作,对三人疏于管教,三人又经常一起玩耍,渐渐有向流氓团体发展的趋向。打架,吃东西不给钱,小偷小摸,三人在美好小区里是挂了号的小流氓。 因为他们年纪小,都还未成年,所以派出所也拿他们没办法。最多是警告他们父母要加强管教,不过效果很不明显。 有居民表示,除了杨鄂心三人以外,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也经常和他们厮混在一起,那少年名叫李向涛。由于杨鄂心他们接连死亡,李向涛的父母就带着李向涛搬走了。至于搬哪里去了,就没人知道了。 我和杨寻觉得这个李向涛很关键,决定先找到他。杨寻回去查李向涛的最新地址,而我就留在美好小区继续打探消息。我在小区里继续走访居民,希望能挖出更多的有价值消息。查着查着,我感觉有些饿,小区里有很多路边摊,闻到那烤肉的味道,我就走不动道了。 虽然是下午,但是冬天天气冷,烧烤摊的生意很好,要等。 等的百无聊赖,我就看起了旁边电线杆上张贴着的小广告。小广告倒没什么,只不过其中有一张寻人启事引起了我的注意。 李萌萌,女,十四岁,于一个多月前失踪。寻人启事上的女孩长得很清秀,我留意了一下,小区的墙上电线杆上贴满了女孩的寻人启事,有些是新近刚贴上去的,看来女孩还是没有找到。这种事看着让人无奈,不过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我也只能摇头叹息一声。 吃完烧烤,杨寻的电话就来了,说是已经查到那个李向涛的最新住址。等我和杨寻在约定的地点会合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和美好小区相对比,正好处于省城的东西两端,中间隔了一个主城。 看来李向涛的父母也是吓坏了,竟然躲了这么远。我和杨寻顾不上吃饭,顺着地址找到了李向涛家。李向涛一家正在吃晚饭,我和杨寻亮明身份,想要请李向涛协助调查,没想到李向涛的父母突然变脸,将我和杨寻赶了出去,连房间门也关上了。 我和杨寻站在李家房门外,心情有些兴奋。李向涛的父母的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他们如此大的反应,说明他们心里有鬼,不然不会对我和杨寻这副样子。所以我和杨寻没有走,而是在附近潜伏了下来,打算监视李向涛一家子,看看他们心里的‘鬼’到底是什么。 一夜无话,我和杨寻傻等了一个晚上,什么异常的情况都没发现。李向涛一家关了门之后,一个晚上都没出来。到了第二天早上,李家的房门终于打开,李向涛的父母先后出门,我和杨寻知道机会来了,再次来到李家,敲响了房门。 “谁啊?”李向涛一个人在房间里,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警察。”杨寻回答。屋里顿时没了声息,我和杨寻在房门外等了许久,也没见门被打开。我的耐心逐渐被耗尽。昨晚在寒风中干等半夜,早上又吃了个闭门羹,李向涛明明在屋里,知道我们是警察,却依旧不开门。 他这是在害怕我们? 我用力地锤了锤房门,喊道:“我数到十,你再不开门,我们要砸门了!1,2,3,4……7,8,9——” 我的威胁奏效了,当我数到9的时候,房门一下子打开了。我和杨寻步入屋内,李向涛低着头站在门边,不敢看我们。 “为什么不开门?”我看着低头的李向涛,冷声问道。 李向涛单薄的身体在晨光中微微颤抖,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有人说,你和杨鄂心秦守王声楚是好朋友。”看到李向涛如此害怕,我的语气缓和了些,“是不是?” 李向涛没有反应。 “杨鄂心他们死了,你知不知道?” 听到这个问题,李向涛往后缩了缩,身体的颤抖更加明显。杨寻走到李向涛的面前,抓住他的肩膀,问道:“你在害怕?” 李向涛别过脸,想要脱离杨寻的掌控。 “你知不知道是谁杀死了杨鄂心他们?” …… 不管我和杨寻怎么问,李向涛都是沉默不语。“这小子不会是个哑巴吧?”杨寻放开李向涛,目光在房间里转了几圈。 “现在怎么办?”我低声问着杨寻。 不管是什么原因,李向涛不愿开口说话。我们总不能把他带回去问话。 “出去再说。”杨寻低声回答一句,转身朝屋外走去。我们刚到屋外,房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李向涛肯定知道什么,不然他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我和杨寻商量了一会,得出了这个结论。 现在的重点是怎么从他嘴里套出话来。我们想了很久,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李向涛是一个未成年少年,我们又没有什么证据,所以他打定主意不开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等,将李向涛一家监视起来。 监视这种事情,一个人就够了,所以我留下来监视,杨寻则回去调查李向涛一家的背景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监视这种事情是很无聊的,尤其是李向涛一直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我只能百无聊赖地躲在角落里画着圈圈。 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天色渐暗,杨寻回去之后就没有消息,李向涛的父母也不知是做什么工作的,也还没回来。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想到李向涛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有出来,我不由有了某种不好的联想:杨鄂心和秦守就是在大门紧闭的房间里被活活吓死,这个李向涛不会也…… 在我的想象力快要飞起的时候,房门忽然打开了,身材瘦小的李向涛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向楼下走去。 还没被吓死,我不由松了一口气。我等到李向涛下楼,这才从黑暗中出来,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下了楼,却发现楼下人来人往的,李向涛竟是不见了踪影。我懊恼地摇了摇头,却也不是特别沮丧。我想了想,走回楼上,躲回拐角的阴影之中。 过了大概二十来分钟,楼梯口响起脚步声,提着一份食物的李向涛回来了。看着李向涛开门进屋,闻着盖浇饭发出的香味,我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还是先去吃饭吧,不然会饿死的。”我刚想从阴影中走出,心头忽然一跳,刚才一直在注意李向涛所以没有发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楼梯上,竟是跟着一个红色的影子! 那影子浑身红通通的,在这暗夜里瞧来甚是显眼,那影子一步一步爬着楼梯,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这也是我刚才没有发现的原因之一。看那红通通的身影,那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我直觉她应该是个女孩,而且是个年纪不是很大的少女,只不过因为她出现地太过于诡异,让我觉得很不对劲,我心里响起了警兆,伸手入口袋之中,握住了姨婆留给我的那几道符咒。 那几道符咒原本在被无头僵尸追杀的那晚,被我遗失在了那个山洞里。后来我想起这件事,就去拿了回来。 握住符咒之后,我心中大定,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红色影子。那红色影子走到李向涛的门前停住,忽然转头往我藏身的地方瞥了一眼。 那一眼让我心头一震,浑身发寒。因为那一眼中的怨念和仇恨,竟是如此的强烈! 被发现了! 我待在阴影中不敢动弹,那红色影子看了我一眼之后就转身朝楼下走去。我忍住浑身的寒颤,摸了摸口袋里的符咒,快步跟了上去! 那红色影子肯定和少年们的死有关,今天如果不是我在这里,李向涛可能也要遭了她的毒手,所以不能让她走了! 红色影子的速度不快,慢步穿过楼下喧闹的人群,我跟在身后,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那红色影子身在人群之中,像是一个没有实体的虚影,可以随意地穿过拥挤的人群和拦路的障碍。 红色影子行动的速度不快,但是由于她可以直接穿过人群和障碍,所以我在后面紧赶慢追,还是没有追上。眼睁睁看着红色影子穿过小区的围墙,消失在黑暗之中,我不由心急起来,加快脚步,跑出小区到了围墙之外。 ... 第一百零八章 未成年的罪恶 围墙外是一片黑漆漆的小树林,小树林外是一条数米宽的小河。 小河两边的岸上装有路灯,但是灯光不是很明亮,驱散不了笼罩着小树林的黑暗。 黑暗是‘它们’的保护色,我不由紧张起来,拿出口袋里的符咒,将自己的前胸后背都贴了起来。 我站在小树林外很久,看着黑漆漆的小树林里也很久。我直觉那个红色影子就在小树林里,虽然有符咒护身,但是我还是不敢贸然进去。过了很久,我冲着小树林喊了一句:“出来!我看见你了!” 我其实并没有指望这一句话就能把红色影子诈出来,但很多事就是出乎我的意料,在我说完那句话大概几秒钟,我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幽幽冷冷的声音:“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是不是想死?” 我霍然转身,一张脸突兀地出现在我的眼前!那张脸白得不像话,离我的脸也近得不像话,我的视野被那样一张惨白惨白的脸给全部占据! 尽管我知道她在我身后,但我想不到她的出现方式竟是如此的诡异骇人!要不是我胆子大,这一下可能就被她吓晕过去了! 不过虽然没有被吓晕,但我的心脏还是扑通扑通乱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那张脸没有跟上来,我这才发现她是头上脚下地飘在空中! “你就是这样吓死杨鄂心秦守王声楚他们的?”我看着她,惊魂未定地说道。她在空中掉了个头,重新站回到地面上,一双冷眼紧盯着我的身体,我注意到她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畏惧:“你身上贴的是什么东西?” 她指的应该是外婆留给我的那几道符咒,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将贴在胸前的镇鬼符拿了下来,对着她扬了扬:“你是说这个么?要不要借你看看?” 我朝她走了两步,她不自觉地往后急退,捂住自己的脸,同时尖叫道:“别过来!” 我停住脚步,看到她害怕的反应,我狂跳的心才渐渐回复原位,说道:“那就回答我的问题,杨鄂心秦守王声楚三人,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她站在原地,松开遮着脸庞的手,冷冷看着我说:“是又怎么样?他们该死!”我注视着她的脸,心中忽然有些异样。这是我第一次看清她的样子,她的脸很白,可能鬼都是这个样子,因为小白也是如此,透过那诡异的苍白,我忽然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有些熟悉。 从她的样子来判断,她的年纪不大,估计也就十来岁。我的目光下移,看到了她穿的红衣服。那衣服很红,像血一样红,在这暗夜之中瞧来,依旧是那么的刺眼! “你是谁?”我问她。 回答我的是她的一个冷眼,眼中充满了怨恨。 她的年纪这么小,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怨恨?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莫名疼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再一次重复了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去投胎?” 她那充满怨恨的眼神凝视着我,苍白的脸颊逐渐变得扭曲,我能听出她声音里的愤怒:“他们还没死光,我怎么去投胎?!” “他们?”我平静说道,“是杨鄂心他们吗?他们不是已经死了?” “还有人没死!” “你是指李向涛?” 她没有回答,但是她眼神里的愤怒和憎恨让我觉得自己猜对了。 我看着她,轻声问道:“杨鄂心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 她的身体轻轻颤抖,但眼神里的恨更浓几分。 “告诉我,让我帮你。” 她深深地注视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冰冷说道:“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他们必须死,一个都不能少!” 说完这一句,我的眼前一花,那红色身影就消失了。 我有些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看着黑暗的小树林,寂静的河水,心中像是杵了一根刺。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杨鄂心等三个少年的死,的确是一起灵异事件,凶手就是那个年岁不大的‘红衣少女’。她吓死了杨鄂心秦守王声楚三人,晚上还想来吓死李向涛,如果不是我在,李向涛一个人在家,那么结果……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快步朝着小区走去。到了李向涛家门前,听着门里传来的说话声,我暂时放下了心。李向涛的父母已经回来了,看来今晚他是安全的。 我下了楼,走在黑夜里,回想着之前与她的见面。毫无疑问,她是来复仇的,可是她的年岁也不大,又能和同样年岁不大的杨鄂心他们产生什么样的仇恨? 还有她是谁?我刚才觉得她很眼熟,这说明我应该在哪里见过她,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心里有一根刺,这让我很不爽! 这时杨寻忽然打了电话过来,我就把今晚的遭遇跟他说了,杨寻听完之后很兴奋,让我在小区里等他,他马上过来。挂了电话,我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刚才原本是想要去吃晚饭的,却被红衣少女的出现给耽误了。 我走进一家小饭馆,想要点菜,看着墙上的菜单,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风一般地冲出了小饭馆。 那个红衣少女,我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就是昨天,我在美好小区买烧烤的时候,看到了一张寻人启事,寻人启事上失踪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女,那个少女的照片,和我晚上看到的红衣少女,很像! 只不过我忘了那个少女叫什么名字了! 在回美好小区的路上,我通知了杨寻,所以我到美好小区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找到昨天看到过的那张寻人启事,我终于确定,那个红衣少女,就是那个失踪的女孩——李萌萌! 有了这一重大发现,我和杨寻都很兴奋,只不过当时已经接近深夜,李向涛又在省城的另外一头,我们决定找个地方先睡一觉,明天再来破案。 第二天一早,我和杨寻去拨打了寻人启事上留的电话号码,找到了李萌萌的家人。从李萌萌家人的口中,我们了解到,李萌萌是在一个多月前的午后忽然失踪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李萌萌的家人已经找她找了一个多月,却没有任何音讯。 而更为关键的是,我们从李萌萌家人的口中得到了一个信息:李萌萌和李向涛认识!有了这个关键信息,我们再一次找到了李向涛。 李向涛的父母不在,依旧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家。当我和杨寻敲开他的家门,说出李萌萌这个名字的时候,这个胆小的十三岁少年立马就崩溃了,一股脑地将他对李萌萌做过的事情讲了出来。不止是他,还有杨鄂心秦守王声楚…… 听着李向涛用颤抖的声音讲述那件畜牲不如的事情,我心中忽然有些茫然。这是人,还是一群未成年的人干的事吗? 我和杨寻把李向涛带回了公安局,做了笔录,根据李向涛的口供,我们在美好小区外的一条小河里,打捞出了李萌萌的尸体…… 原本是调查杨鄂心秦守王声楚三人离奇死亡案,可没想到先破获的却是另一起案子……据李向涛交代,父母工作很忙,很少管他,所以他经常和杨鄂心秦守王声楚三人一起厮混,那一天杨鄂心心情很差,让李向涛把李萌萌叫过来玩玩。地点就在杨鄂心家的出租房里,喝了酒的四人,将李萌萌…… 具体的细节李向涛没有多讲,但是他只言片语之间透露的那些,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 “真是一群畜牲!”看完调查报告的曾义,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现在已经弄明白杨鄂心秦守王声楚三人为什么会死,这个案子算是已经成功一半了,而现在李向涛也已经被抓,再解决掉李萌萌的鬼魂,让她去转世投胎,这个案子就算是结了。 这是我的想法,但是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有些过于简单了。李向涛被抓的那个晚上,我去到打捞出李萌萌尸体的那条小河边,将李萌萌的鬼魂召唤了出来。李萌萌依旧是一身红衣如血,满脸憎恨的模样。因为知道眼前这个少女死前遭受了怎样痛苦屈辱的折磨,所以我明白她现在为什么如此的充满怨恨,也不再感觉到害怕,心中只有怜悯。 “李萌萌,去投胎吧。”李萌萌瞥了我一眼,怨恨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看见我,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一次她眼中的怨恨没有影响到我,轻声说道:“我是一个警察,李向涛已经被我们抓了,而杨鄂心秦守王声楚也已经被你杀死,你可以解脱了。” 李萌萌的神情有些意外,说道:“那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点头,李萌萌沉默。 过了一会,她忽然冷笑开口:“既然知道,那你就应该明白,李向涛不死,我就无法解脱!”李萌萌犹显稚气的脸庞上有一种尖刻的表情,想到她生前的遭遇,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说道:“李向涛已经被抓了。” ... 第一百零九章 该死的人们 李萌萌尖锐问道:“会被枪毙吗?” 我心中一沉,摇头说道:“不会,因为他还未成年。” 李萌萌嘲讽一笑:“那不就行了,所以晚上你和我说的什么解脱都是废话。”说完这一句,她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的确是在说废话。李向涛未成年,甚至还未满十四周岁,所以法律还在保护着他,尽管他杀了人。他不用负刑事责任,但会根据未成年人相关保护法律规定进行收容教养或社区矫正,甚至连少管所都不用进。过个几年,他就恢复可以自由。 其实每当想起这一点,我的心里就很堵,所以当李萌萌反问我的时候,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早上,当我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并不意外的消息:昨天晚上,李向涛在看守所里离奇死亡。 我知道他的死肯定和李萌萌有关。李向涛死了,我、杨寻、曾义都没什么愤怒难堪的感觉,虽然他是我们的案子的当事人。 再一次的,在那河边,我见到了红衣似血的李萌萌。 夜很黑,一丝月光也无。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吹动着小河里的水,泛起阵阵波纹。 “谢谢你。” 也许是仇人全部死光,李萌萌的眼神里终于少了几分怨恨,多了一丝惘然。对于她的道谢,我却是很迷茫:“谢我什么?” 李萌萌说道:“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如果你想要阻止我杀死李向涛,你可以做到的,所以我要谢谢你。”我 默然无语,对于昨天晚上发生在看守所里的那件事,我的确是有所预感,但是我却什么都没有做。 “不要再杀人了。”看着李萌萌身上被血染红的衣衫,我轻声说道。 如果是碰到别的鬼杀人,我肯定千方百计地将它收了,但是李萌萌……实在太可怜了。 “你放心,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我的心愿完成,不会再出现了。”李萌萌身上褪去那层仇恨的外衣之后,重新变成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 几天以后,这个案子结了。事实的真相并没有流传出去,杨鄂心秦守王声楚李向涛四人的父母并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死亡真相,但是对于四人奸杀李萌萌这一事实,警方还是通报了他们。李萌萌的父母后来与四个少年的父母发生了很严重的冲突,不过这不在本文的范围,就不在这里赘述了。 我加入灵案组以后,经历了很多案子,遇上了许多奇怪的人和鬼。除了极少数得了失心疯的鬼魂以外,一般鬼魂杀人索命,都是有原因的。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夜夜鬼敲门。如果你发现自己被鬼缠上了,那你就得好好回忆一下,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了——当然,我这种因为体质原因被小白缠上的除外…… 下面我要说的一个案子,就是这么一个被鬼缠上的案件。当然,如果是普通的被鬼缠上,我可能不会记录到这本书里来,这个案子有些特殊,是一群人被鬼缠上了! 就在李萌萌这个案子结束后不久,曾义扔给我一个文件卷宗,说是交给我一个任务。这个案子并不复杂,但是最后的调查结果却让人心酸愤怒。案子发生在距离省城两百多公里的一个山区里,山区里有一个村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村子里开始出现闹鬼的传闻。 村里的人,准确的说,村里的男人,在山上田间劳作的时候,会时不时地看见一个鬼影…… 走夜路的时候,那鬼影会跟在身后…骑车的时候,鬼影会出现在车子后座上…有些胆子小的人,已经被吓疯掉了…… 村民报警之后,当地派出所几番调查都没有线索,只能是往上报,于是就到了我们灵案组的手里。因为那段时间灵案组接了有好几个案子,慕灵还躺在医院里,人手有些不足,所以这个案子就让我一个人去调查。 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到了那个村子。调查灵异案件和调查普通的案件有很大的区别,那就是简单。 普通的案件侦破有一个流程:走访,调查,物证鉴定,犯罪心理分析等等……但是调查灵异案件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找到那个灵异对象就行了。只要找到了‘它’,案子就算破了一半了。 之前的无头僵尸案是如此,美好小区那个案子也是如此,这个山村鬼影案也是如此。 我到了那个山村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那个鬼影。我是一个有阴阳眼的人,找鬼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到达小山村的当天晚上,我就找到了那个鬼影,当时它躲在一户人家的窗户后面,透过玻璃窗,向屋内窥视着。 我在身上贴好姨婆画给我的护身符,走到了它的身后,轻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那鬼影一抖,霍然回头之后,一下子消失在我的眼前。不过它那一转身,我已经看清,那是一个女鬼,年纪也不算大,一头长长的黑发,面容寻常,但是眼神里透着怨恨和惊恐。 女鬼跑了,我却并不担心,她这些天来一直在这村子里转悠,说明她对这个村子有怨念。只要她不离开这个村子,我就有再次抓到她的那一天。 不过可能是我的出现吓到了她,一连三天都没有再遇见她。 这三天我一直在村子里转悠,向村里的人打探消息。可能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女鬼在村子里的频繁出现吓坏了村民,所以村民是谈鬼色变。最后我没有办法,只好搬出自己陈大仙的身份,说是路过这边,感觉到村子里鬼气冲天,所以过来帮忙捉鬼。村民们这才胆子大了些,敢回答我的问题。 我得到了几条线索。女鬼是两个月前忽然出现的,对于女鬼的来历,村民们似乎知晓,却又讳莫如深不肯告诉我。 我问两个月前,村子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情况,或者是死过什么人,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越是调查下去,我就越是好奇。 “难道是群体**件?” 既然村民不肯告诉我真相,我就觉得还是要找到那个女鬼,问个清楚。那个女鬼出现的时间一般在晚上,我就在那个村子里游荡了好几个晚上,再一次看见了她。 有一个村民在自家的院子里乘凉,女鬼就出现在他家院子里种的那棵花树下。当时那个村民正想对着花树解决生理方面的某些需求,忽然看到了女鬼出现,他当时直接吓尿,同时尖叫起来。 我当时正在村子里游荡,听到尖叫声,就赶了过去。于是我再一次看见了那个女鬼,不过当时发生在院子里的场景有些诡异,那个村民跪在地上,对着女鬼不停磕头,嘴里喊着‘我错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之类。 我到了之后,那女鬼就想走,可我不想让她走,追了她一夜,她甩不脱我,只能向我低头认输,并把她所经历过的事情告诉了我。 女鬼缠着这个山村里的村民,其实当然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在某些地方屡见不鲜,是一种陋习。 大概半年多前,村子里举办了一场婚礼,婚礼本身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关键是当地一种可怕丑陋的恶习——闹伴娘! 新娘在外地读过书,所以邀请自己上学时的好朋友来当伴娘。年轻而又涉世未深的女孩没想到当一次伴娘,竟会遇到那么可怕的遭遇。 在新郎家的一个房间里,女孩被村里的一群男人围住。在一群男人面前,裤子被扒光,被摸全身……在一众男人的起哄声和女孩无助的尖叫声中,一场打着传统风俗旗号的群体强制猥亵行为持续了很久。 婚礼还没结束,女孩就哭着离开了村子。回家之后,女孩将自己关在家里,不敢出去见人,不敢交际,工作也辞了。一连好几天,女孩都没有迈出家门一步。她没有将自己的遭遇告诉父母,但是父母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只是女孩不肯说,父母只能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在心理医生介入治疗之后,女孩才慢慢好转,渐渐也能开始正常的交际。只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经常在恶梦中惊醒,在小山村的那一场遭遇是她心底深处最深沉的梦靥!时间一天天过去,女孩心里的创伤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也在渐渐减弱,女孩重新开始了正常生活工作恋爱。 只是…… 如果没有后来看到的那个视频,女孩最后也不会走上绝路,变成天地之间的一缕孤魂。 那一次,女孩在上网,在一个很有名的论坛上,看到了一个名为‘实拍结婚闹伴娘,一女子遭众男扒衣乱摸’的视频,闹伴娘三个字刺激了她的神经,她颤抖着点了进去。看着视频里那一幕熟悉的场景,几个月前那片恐惧的记忆排山倒海地涌了上来,尤其是她发现,视频里的那个女子,竟是自己! ... 第一百一十章 古怪的大山 当初被闹伴娘的时候,竟是有人用手机录了下来!论坛很有名,视频很火,网民很愤怒,在网上声讨着那群闹伴娘的猥琐男人,只不过事件闹的越大,越多人知晓,女孩面临的压力就越大。》し 慢慢的,她的朋友们知道了,周边的邻居知道了…… 后来女孩就自杀了…… “你想要怎么做?把村里闹过你的男人们都杀光吗?”听女鬼讲述完她的故事,我心情复杂地问她。我应该消灭了她,可是我不忍。 女鬼低着头,幽幽地说:“我…不知道…我杀不了他们…可是看到他们这样活得好好的,我又不甘心……” 我沉默思考片刻,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让我来帮你。” 我回到了省城,向曾义报告了自己的调查结婚,并提出已经的解决方法。曾义沉默许久,点头同意了我的方法。几天以后,那个小山村里参加过那次闹伴娘的男人都被警方以‘强制猥亵妇女罪’逮捕。 自那以后,纠缠小山村许久的鬼影就消失了。 灵案组的工作紧张而又忙碌,接手一个个灵异案子,然后解决。慢慢的时间到了五月末,慕灵已经出院,但是她的伤没全好,所以在家养着,并没有归队。 不得不说,我们灵案组的破案效率可比普通的专案组高多了,经过几个月的奋战,手头上的案子全部解决。 而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从警校毕业了。毕业前有一些考核要通过,有一些手续要办。于是,很难得的,曾义给我和杨寻放了假。忙忙碌碌这么久,突然闲下来我还有些不习惯。想着离毕业典礼还有些日子,我便动了出去走走的念头。 我先是回家待了几天,当然我回家之前去知会了小白一声,果不其然,她提出要和我一起回去。当时我想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犹豫。 不过面对小白期待的眼神,看着她那张如花娇艳的脸,我很没出息的答应。在家待了几天之后,我开始制订旅游计划。小白在她不知多久的做鬼生涯里,游历了不知多少的名山大川,所以给了我很多意见。我和小白花了一天时间,做了一整套的攻略,制定了一套详细的旅游路线计划图。 由于卡里还有300多万,所以我的资金很充裕,底气很足,打算将祖国河山都游一个遍。 只不过俗话说的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我那宏大的毕业旅行计划还没开始,就被一个电话给生生的中断了。 电话是小黑打来的。 “陈深,你有空吗?来我这一趟。”小黑的声音很低沉,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但我感受到了语气中蕴藏着的焦虑。 “我正好打算去做毕业旅行,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给你地址,你过来再说吧。” 小黑没有说是什么事情,这让我很不安。我带着小白,当天就坐上了去小黑家的火车,再转了两趟公交车,到了小黑所在的村子——伏虎村。 伏虎村名字听着很霸道,其实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村子。我到伏虎村的时候刚好傍晚,正是家家户户开火做饭的时候,小黑在村口接我,迎着满村带着乡土气息的炊烟气味,我第一次踏进了小黑家里。 小黑家的房子很残破,我知道小黑从小就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她的妈妈又在精神病院里关了两年,日子自然不可能过得很好。知道我要来,小黑的妈妈准备了一大桌的饭菜,鱼肉海鲜都有,我知道他们家不宽裕,看着一大桌的丰盛食物,心中有些感动。 小黑的妈妈我是第一次见,普通的家庭妇女形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了两年的精神病院,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过她很热情,一个劲地为我夹菜。 小黑像是有心事,坐在饭桌边低头吃饭,神情有些恍惚。在小黑的妈妈絮絮叨叨的话语声中,晚饭结束了,小黑的妈妈开始收拾碗筷,小黑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朝着屋外走去。 我跟着他出了屋门,小黑停在屋檐下,沉默地看着屋外的夜空。 “小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其实有些心急,小黑明显遇到了什么难事,却一直吞吞吐吐不肯明说,这时身旁没人,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小黑两手背后,望着夜空,我听到他沉重的叹息声:“陈深,我快失恋了!” 我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失恋了?” 小黑没有回答,只是又叹了一口气。 我有些无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听小黑在电话里透露出的那种语气,我以为他遇上了天大的麻烦,没想到却是失恋这种事情。 也不是说失恋不严重,对于恋爱中的男女来说,失恋可能是跟天塌下来差不多,但总归比我猜想中的麻烦要轻一些。 而且,如果是失恋,把我叫过来有什么用,这种事我又帮不了他。 看着小黑落寞的背影,我暗暗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了想问道:“怎么回事?你和你那女朋友不是好上没多久么,怎么这么快就分了?对了,你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我都忘记了…” “吴晓…”小黑开口说道,小小的个子抖了抖,“她要和我分手,但是现在还没分,因为我没同意。”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前两天还好好的…”小黑低着头,夜晚又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语气中的疑惑难过之意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样么…那你打算怎么办?”对于情感方面,我并没有多少经验,所以提供不了多少建议。 “我……”小黑沉默了一会,转过头来,脸上是一副怪异的神情,“陈深,你是不是有点疑惑,为什么我要把你叫过来?” 我点点头,这本来就是我心中的疑惑。小黑抿了抿嘴,双手紧握成拳,过了一会慢慢松开,对我说道:“因为我觉得,吴晓突然要和我分手这件事,有点古怪,所以我把你叫过来,帮我看看!” “古怪?”我挑了挑眉头,“你发现什么了?” 我这人擅长什么?跟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打交道。 这一点小黑很清楚,所以这一次他把我叫到他的老家来,是一个灵异事件? 小黑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发现什么,我只是怀疑。吴晓和我一直好好的,前几天却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好像不认识我了……我也完全不认识她了……” 我沉默了一下,说道:“所以你怀疑她是被……” “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或者被鬼附了身。” “这……也有可能是吴晓想和你分手,所以故意假装不认识你吧……” “……” 小黑沉默不语。 看着他那悲伤迷茫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太好受,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吴晓住在哪里?我陪你去看看吧。” 小黑点点头,回到屋里拿了两个手电出来,递给我一个,然后双腿一迈,走进黑暗中。 我一手拿着手电,一手伸手入口袋之中,摸了摸口袋里一只旧手机,手机里住着一个白衣女鬼。 吴晓住的地方有些远,我和小黑走了半个多小时的夜路,这才快要接近了。 “吴晓的爸妈回来承包一片几百亩的山林,吴晓回来帮忙。他们在山下的村子里是有房子,但是一般情况下,他们一家都住在山上。” 眼前就是往山上去的山道了,小黑没有犹豫就往山上走去。 今夜星光稀疏,山林间黑蒙蒙一片,手电发出的亮光只能照亮身前数米的范围,数米之外就是黑暗势力的领土。已经是春末的时节了,山林间许多知名不知名的花草已经发芽成长等待盛放。 山风徐来,将山林鸟兽各类昆虫发出的声音送到我的耳边。看着眼前这片黑漆漆的大山,看着在前方快速前行没有丝毫停顿的小黑,我忽然感觉有些寒冷。 这冷来得毫无道理,虽然山林间吹来的风带着深春的寒意,但是我穿得厚实,又走了这么久的路,早就出了一身汗,浑身原本热气腾腾,但是不知为什么,一瞬间忽然冷了下来。 因为这没来由的冷,我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似乎眼前这片大山里,有某种危险的存在。 “小黑…” 小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我:“怎么了?” 我沉默了一会,听着耳边熟悉的山风发出的声音,摇了摇头,心想会不会是自己太敏感了,说道:“没什么,就是想叫你当心些,这山里……似乎有些古怪。” 小黑没有说话,但是我注意到他的眼中似乎有亮光闪过。 我们继续往山上前行,我左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左边口袋里装着的是那只旧手机,手机里有…小白。 “你刚才的猜测可能是对的,这山上有东**着。”小白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我的耳边。 我没有露出丝毫的讶异色,也没有回答,依旧跟着小黑,一步一步往山上爬着。小白也这么说,看来这山上的确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知道和小黑的猜测有没有关联。 那个吴晓,要和小黑分手……和那个东西有关?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女孩 我心中没有慌乱,脚步也没有丝毫停留。。し0。经历了那么多,在灵案组里破了那么多案子见过那么多鬼,我的确是很难对那些‘东西’起恐惧之心了。 尤其是我身上有六道护身符咒,还有小白跟在我的身边。 这一切,等到待会见到小黑的女朋友,那个叫吴晓的女孩子,就能得到答案了吧? 我在心里暗暗想着,竟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那个女孩。走了大约二十来分钟,我们到了山腰的一块山坪上。山坪大约有个数百平方米,前方种植着几排果树,后方靠山的地方坐落着几间小木屋,小木屋门窗紧闭,但中间的小屋里隐有亮光从窗口门缝里漏出来。 我们爬上山坪之后,小黑连一口气都没有喘,径直朝着中间那个小木屋走去。 “咚咚咚!”小黑轻轻地敲了敲木门,然后退后几步,束手躬身站到一边。 “谁啊?”良久之后,小木屋中传出一个女声,只是小木屋的门依旧关着。 “阿姨,是我,许杰!”小黑回答道,我站在他的背后,看到他原本站得笔直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 小木门慢慢打开一条缝,一个中年妇女缓缓探出头来,看到我们,这才将门打开。 “小许啊,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中年妇女站在门前,也没有让我们进屋的意思。 “阿姨,吴晓在吗?”小黑恭敬说道。 听他的口气,那中年妇女应该是吴晓的妈妈,只是看她现在对待小黑的神态,并不怎么亲近。也不知道是小黑和吴晓出了问题的原因,还是她本来就不待见小黑。 “吴晓啊?她……”中年妇女迟疑了一下,说道,“你有事吗?” “嗯…”小黑回答道:“有点事想她说一下。” 中年妇女用身体挡住屋门,脸上露出为难神情:“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小黑恳求说道:“阿姨,不会用很长时间的,说几句话就走。您知道的,我家离这里有点路,我走了好久才过来的……” “还是太晚了…”中年妇女脸上神情不变,依旧是拒绝,不过小黑依旧坚持不动,说是要见吴晓。 一个不让见,一个不走,就此陷入僵局。 “那屋里,有东西。” 我原本站在一旁,看着小黑和中年妇女对峙,小白的声音忽然再一次响在我的耳中。 之前发生过的事实证明,小白这方面的预警从来没有出过错。她说木屋里有东西,那肯定是有的。 我的神情凝重了几分,低头检查了下口袋,确认姨婆给我的符咒都还在,没有丢失,然后走到小黑的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现在可以确定,屋里有些不对劲。” 小黑身体微微一抖,低声问我:“什么不对劲?” 我皱眉说道:“现在还说不清楚,可能有脏东西。” 小黑眉毛一挑,露出焦急之情,挑眉看了堵在门口的中年妇女一眼。 “小许,这个年轻人是谁?”中年妇女将审视的目光转移到了我身上。 “这是我朋友。阿姨,你就让我见吴晓一面吧!”小黑的语气已经不能算恳求,可以说是哀求了,中年妇女依旧是摇着头说道:“太晚了……” “妈,是谁啊?这么吵!”一个年轻的女孩出现在中年妇女身后。 屋里有灯光,灯光不算明亮,但我还是看清了女孩的样貌。不得不说,小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那是一个挺漂亮挺柔美的女孩。 虽然…身高比小黑还高一些…… “吴晓!”小黑惊喜地喊了一声,“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吴晓玉步轻抬,越过她妈的身侧,走出小木屋,来到小黑的面前。 “你怎么又来了?”声音冷冷的,她那原本漂亮的脸蛋也是冷冷的,因为那一丝冷意,脸颊上的线条变得生硬,瞧起来不那么柔美了。 小黑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吴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好吗?”小黑说完这几句话,转头看我。 看着小黑脸上意似求救的表情,我不禁皱了皱眉头。从吴晓从屋里出来,站到我面前数步远的地方,我就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扑面而来。面前的这个女孩就像是一个冰块,往外散发着无形的冷意,四周的温度都像是降低了好多度,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中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你不要再来烦我了,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了,你还来烦我!”吴晓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在那不耐烦之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凶意,她对着小黑挥了挥手,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一直盯着吴晓的脸,注意到她的脸色变了变,并且捕捉到了她的眼神之中闪过的那一丝惧意。 她在怕我? 我并不是很确定,所以为了验证,我忽然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小黑的身后。吴晓脸色大变,转身跑进了小木屋之中,躲到了她妈身后。 果然是在怕我!猜测得到验证,我不禁轻哼一声。 “吴晓…”小黑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见到自己的女朋友跑回去,不禁有些急了,身形一动,就跟着吴晓朝小木屋冲了过去。只不过门前站着的他可能的‘丈母娘’,她眼珠一瞪,小黑就没有胆子再敢进前一步,只好退回到我的身边。 “话也说过了,你们可以走了。”话是对我们说的,但中年妇女的目光一直在小黑身上,“还有,你和吴晓已经结束了,以后不要再来了。” 说完这一句话,她就把木门关上了。我眼尖,在木门将关未关的那一刹那,看到吴晓从她妈妈身后探出头来,快速地看了我一眼。 我又感觉到有些寒冷,不禁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小黑怔怔地站在木屋外,一动不动的,像是冻成了一座雕塑。我眯着眼看了屋门紧闭的木屋一眼,心想那个吴晓有些古怪,再看了身旁的木头人小黑一眼,觉得应该想个办法帮帮他,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恋。要知道这个年头,找到一个自己喜欢,并且也喜欢自己的女朋友可不容易。 “小黑!我们先下山吧!”我转身走了两步,发现小黑没有跟上来。看着正痴痴看着木屋的小黑,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搂了搂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别那么悲观,你和那个吴晓…应该还有转机。” 小黑虎躯一震,脸上露出希冀之色,急声说道:“什么转机?” 我拉着他往山下走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我们回去再说。” 花了一个小时,我和小黑回到了他那破落的家里。路上小白已经跟我确认了我心中的怀疑,所以我很有把握。 对于我和小黑出去这么久,小黑的妈妈也没什么担心不满,给我们烧了洗脚水,什么都没问。 洗漱完毕之后,小黑带我到了他那简陋的房间。时间已经很晚了,这个伏虎村附近也没什么宾馆,所以我晚上只能和小黑睡一床了。 对于这一点我倒没什么意见,不过我口袋里的小白跟我说不想偷听我们兄弟夜话聊天,于是离开手机出去走走了。 “陈深,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发现什么了吧?” 我和小黑背靠着床头板,坐在床的同一头。我知道他对于这件事的关切,能忍到现在才问,也算是难得了。 “刚才在山上,我发现你那个前女友……”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小黑打断:“吴晓不是我前女友!” 我无奈苦笑说道:“好好好…你的小女朋友…我发现吴晓有些怕我。” “怕你?什么意思?” “小黑,你也知道的。”我淡淡说道,“我这人与别人有些不同,我身上还有几道厉害的符咒。平常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是那些脏东西离我近了,就能感觉到。所以我觉得你的女朋友有些古怪。” “这么说来……”小黑低着头沉默了。 我点点头,说道:“小黑你之前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吴晓突然一反常态不认你,是因为她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鬼上身?吴晓…她还是爱我的!”小黑脸上闪过惊喜之色,不过一瞬,又变得焦虑起来,“那她现在很危险啊!陈深,我要救她,你得帮我!” 我笑了笑:“我不帮你帮谁呢?不过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好好睡一觉,等天亮吧,明天我们去收拾那个‘东西’!” 小黑关了灯,不过我脑子里一直在计划着明天的行动,根本睡不着。 明天该怎么把那个不知名的‘东西’从吴晓的身体里赶出来呢? 身旁的小黑一直在翻来覆去,我知道他也睡不着,索性聊起天来。 我跟小黑讲了我这几个月在灵案组的经历,讲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灵异案件。讲到了杨寻,讲到了曾义,讲到了慕灵…以及她那热情的父母。 小黑和我聊了他和吴晓的恋爱,在他的讲述中,吴晓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子。 温柔善良,美丽大方。顶着家里的压力和家庭条件差到家的小黑谈恋爱,对小黑的妈妈好得不得了…… 随着小黑的讲述,那个女孩原本模糊的面目渐渐在我心中清晰起来。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驱鬼四方咒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睡梦之中,就被小黑给叫醒了。本文由。。首发我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不由哀嚎一声:“这才几点啊?” 小黑的声音显得很精神:“都已经五点多了,陈深,我们出发吧!” “算我服了你了!”我无奈地起床穿衣洗漱,没想到这么早的天小黑妈妈已经起床给我们做好了早饭。吃完早饭,小黑拉着我出门,看他的心急的样子,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变了性子。 “小黑,你拉着我去哪?” “去找吴晓啊!”他的回答透着理所当然。 “我们这样去有什么用?得有计划。” “什么计划?” 昨晚我已经计划好了今天的行动方案,所以显得胸有成竹,说道:“我怀疑吴晓是被鬼上身了,所以我有一个计划。我们两个分开行动,我去镇上买些驱鬼的材料,你去山上,等我买好东西之后会联系你的,到时候你把吴晓给我带到指定的地点,由我来驱鬼!” 小黑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我就算是扛,也会把她给扛过来!” 和小黑分开以后,我往镇上走去。 “小白,你说那吴晓是被鬼上身了,确定么?”我对着旧手机说道。 我只是看出吴晓有问题,鬼上身这个判断其实是小白下的。 “自然是确定的,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搞错?”小白的声音带着些恼意。 我笑着说:“那就好,俗话说要对症下药,若是把那吴晓治坏了,小黑非得找我拼命不可!” “你打算怎么做?” “你还记得驱鬼四方咒么?” “那……四个怪物!” 我听出了小白的惧意,摇头失笑道:“又不是对付你,你怕什么?” “我…哪里怕了…” “还嘴硬…” “无聊!” 就在我们这种无聊的对话中,我到了镇上。从小白对驱鬼四方咒的害怕程度来看,这个法术的威力是毋庸置疑的,就是这个材料不太好找。不过我的运气还算不错,虽然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还是将材料给买齐了。买好材料之后,我正想打电话给小黑,没想到他就打了过来。我问小黑在哪,他说自己在镇上。 “你怎么在镇上?”我有些疑惑。 小黑说自己在镇医院里,让我赶快过去。我赶到镇医院里,发现原来是吴晓的父母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双双不停呕吐。 “应该是食物中毒,不过症状很轻,没什么生命危险。”镇医院的医生说道。 小黑正在为吴晓的父母跑前跑后忙忙碌碌,我看着站在病房一角浑若无事的吴晓,眼神渐冷。 “是你干的吧?”我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说道。 吴晓神情冷漠地往边上退了几步,跟我拉开距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再向她靠近,冷冷说道:“我劝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不然我会让你后悔做鬼!” 吴晓脸色一变,一股阴冷的气息顿时笼罩住了房间。我神色一凝,戒备地盯着吴晓。 “好冷啊,怎么突然变冷了。”这股阴冷的气息连躺在病上的吴晓妈妈都感觉到了。 “冷就盖上被子吧。”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吴晓爸爸说道。 吴晓的妈妈嘟囔道:“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怪不得我们会中招!” 听着爸妈的说话,吴晓有些愣神,我趁着这个机会,悄悄走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你?!”吴晓想要说话,我举起手,在她面前摇了摇,吴晓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起来,不敢说话。在我的手指间,夹着一张黄色的符咒,符咒上是两个黑色的大字——镇鬼! 看来吴晓知道我手中镇鬼符是货真价实的,如果她不识相敢乱叫,我绝对第一时间贴她脸上去! 病床上的吴晓父母没有注意我们,我一拉吴晓手臂,将她拉出病房。吴晓身子微微颤抖,却不敢反抗。走到门边的时候,迎面碰上小黑进来,见我拉着吴晓,他的神情明显一愣。我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小黑会意,跟在我们身后出了病房。 出了镇医院,穿过镇大街,我拉着吴晓尽量朝着荒僻无人烟的地方走去。小黑跟在我们的身边,我偶尔一转头,都能看到他那带着忧虑和焦急的目光。 我想了想,将吴晓的手臂放开,对小黑说道:“你来抓着她,别让她跑了。” 吴晓低着头,一副温顺不反抗的模样。我知道她是害怕我手中的符咒,而她的反应更是让我心中大定。尽管我看出她有问题,小白也说她是被鬼上身了,但我毕竟还是有一丢丢的担心,怕自己和小白都弄错了。但是经过刚才的试探行动,我终于放心了。 “小黑,就这里吧!” 我们来到了一处果园里,果园里的桃树刚刚开花,桃浆凝结成团挂在枝干上,一股浓郁的香气扑入鼻端,让人心旷神怡。我在一株桃树下放下驱鬼四方咒的施法材料,对小黑说道:“你抓着吴晓,不要让她动,或者跑。” 吴晓脸色本来就不好,进了桃林之后神情更是恐惧,尤其是当我从袋子里一样一样拿出施法材料之后,这种恐惧终于到了顶峰,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她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你…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桃木剑有镇阴驱邪的力量,这四周一大片的桃林,任何鬼物身处其中都会感觉到难受压抑,想要逃离的。小白在进桃林之前,已经和我打过招呼走了。她说是出去逛逛,但我知道是眼前桃林的缘故。吴晓被我和小黑强拉着进来,恐惧尖叫那是自然的,不过让她的叫声把人引来就不太好了。 “小黑,捂住她的嘴!”小黑原本只是抓着吴晓的手臂,随着吴晓的剧烈挣扎,他渐渐把她给抱住了,这时分出一只手,捂住了吴晓嘴巴。 “呜呜——”吴晓不停挣扎,却发不出响亮的声音,忽然一口咬在小黑的手掌上。 这一口咬的应该很重,因为你看到小黑原本漆黑如墨的脸色忽然白了一白,比月亮还白。 “啊…”小黑痛得哼了一声,不过那喊声被他控制住,压抑在了喉咙中。 “咬你就是爱你,小黑你忍着点吧。”我说了一句不厚道的话,惹来小黑一阵白眼:“快点吧,我快被她咬死了!” 我摇了摇头,走到这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身旁,看着吴晓轻声说道:“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让我送你走?” 吴晓脸色恐惧至极,但是她的嘴巴被小黑捂住,只能发出呜哇呜哇的奇怪声音。我摇了摇头,无奈道:“看来是想要我送你走。” 我手一抬,将那张镇鬼符贴到了吴晓的身上。吴晓的挣扎一下停止,神情也突然凝固。但我注意到她的眼眸深处,出现了一股妖异的力量。 一股阴风不知从何处起从何处来,出现在桃林之中,吹得桃花纷纷落下,吹得我寒毛直竖。 “陈深,怎么了?”小黑感觉到异常,更加紧地抱住吴晓。 “没事,我们开始吧。” 我走到袋子旁蹲下,拿出蛇鳞、羽毛、猫须、龟壳,按照四圣兽本身所处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一一摆好。当然,小黑控制着的吴晓,自然是在正中,被四样材料包围着。 我拿出线香插到地上,想用打火机点燃,这时桃林中的阴风更加迅疾,吹得桃树簌簌作响。风太大,我点了好几次,都无法将线香点燃。我抬头看着吴晓,看到她的脸上闪过嘲弄之色。 我知道这股阴风是它搞的鬼,心想你以为这样子我就没有办法了么?我站起身,慢慢走到吴晓的面前,随着我的靠近,吴晓的眼中闪过一丝惧色。我冷笑了一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咒,贴到了吴晓的身上,随着符咒加身,这股诡异的阴风一下子停了。 因为那张符咒是…退阴符。 “我劝你不要再弄什么幺蛾子出来,不然我可真的就不客气了!” 我的口袋里还有打鬼符,姨婆拿着桃木枝,在张安村的樟树底下,狠打女鬼打得对方哭爹喊娘的情景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这张打鬼符是姨婆亲手制作,我从不怀疑它的威力,如果将打鬼符贴到吴晓身上,我相信附身在她身上的那只鬼,肯定会后悔做鬼!但是就因为它是附身在吴晓的身上,我怕吴晓受到波及伤害,所以才没有用。 身上贴了镇鬼、退阴两张符咒的吴晓终于安静下来,我也终于点燃了线香。驱鬼四方咒的最佳时辰问题,我自然是知道的,我等不到午夜十二点了,现在驱鬼效力虽然不是最佳,但有四周桃林相助,我觉得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我执起桃木剑,抓起一把黄符点燃,绕着小黑和吴晓转了一个圈,用桃木剑指着吴晓的胸口,念起了驱鬼四方咒:“我有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四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四方真君,听我号令。今有鬼灵,玄冥自去。急急如律令!” 在我念咒的过程中,我一直在注意吴晓的脸,当我念到一半的时候,吴晓的脸色忽然扭曲起来!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吃鬼(上) 风又忽然起了。樂文小說|吹动地上散落的纸符,吹得桃花朵朵飞扬,像是下了一场绝美的桃花雨。空气变得阴凉,温度以身体能明显感受到的速度快速下降着! “啊!——”吴晓开始挣扎,以小黑的力量都快控制不住她了!我没有上去帮忙,稳稳拿住桃木剑,再次念动驱鬼四方咒。 “我有天目,与天相逐……” “啊!该死!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忽然,一个奇怪诡异的声音在桃林中响了起来,话语中的恶毒意味让我心头一震。我很确定,这声音是从吴晓口中发出来的,但是这个声音……明显是个男人的声音! 难道这个附身在吴晓身上的鬼,生前是个男人?! 我被自己的这个推测震惊了一下,一时连咒语都忘了念了。小黑受到的打击明显更大,他的神情有些痴呆,连手上的几道都松了,吴晓一下子挣开束缚,朝着桃林外跑去! “小黑!”我一惊,急忙大喊了一声,如果这时候让吴晓跑了,那我们可真的是前功尽弃了! 小黑被我的一声大叫回过神来,他反应过来之后动如疯兔,朝着吴晓奔去。此时的他,用一个贴切的词语来比喻的话,那就是快如一道闪电。后发先至,在桃林边缘一把抓住吴晓,将她抱了回来。 “想跑?”我在心里冷笑一声,继续念起了驱鬼四方咒。 “啊啊——呜呜——咿呀——唔呀!”吴晓的嘴里喊着各种奇怪的音符,脸色渐渐变黑。 “找死吗?还不走?!”我冷喝一声,“急急如律令!滚!” 吴晓的挣扎停了下来,一股浓烈的黑气从她身上冒出升起到半空中,然后朝着某个方向急速飞去。我眼睁睁看着那黑气消失在远处的山林阴影之间,却无可奈何。 如果……我手里有墨鬼袋炼鬼盘那样的法器,刚才那鬼就休想能逃走! “吴晓!吴晓!”那黑气逃走的时候如此明显,小黑自然也看到了,他抱着吴晓,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吴晓此时双眼紧闭,陷入昏迷之中,而她的眉头微皱,瞧着似有痛苦之意。 “陈深,吴晓这是怎么了?”小黑焦急地望着我。 我不禁沉默,吴晓这个情况……被鬼上身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我有些吃不准,想了想说道:“小黑你先别担心,刚才驱鬼应该是成功了,我们先回去,再慢慢想办法。” 我走到吴晓身旁,将贴在她身上的镇鬼、退阴两道符咒收了回来。收拾好地上散落的材料,小黑背起吴晓,我们出了桃林。 我们回了小黑家里,小黑的妈妈见到昏迷的吴晓,焦急的不行,一个劲地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将吴晓背到自己房间,放到了床上。吴晓依旧是昏迷着,小黑的妈妈在照顾着,我和小黑走到屋外角落,开始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那 个附身吴晓的鬼跑了,必须得抓到它消灭掉,不然会有其他的人来受害。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吴晓的身体,小黑担心吴晓的精神因为鬼上身的影响,受到了损害。 人有三魂七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鬼上身就如一所住人的房子忽然强行闯入一个陌生人,肯定会对原先住着的主人产生影响。现在就是不知道吴晓本身的魂魄,有没有被那鬼赶出自己的‘房子’! 我们聊到这一点之后,小黑的脸色很难看。看着他担心焦虑的样子,我安慰道:“小黑,别太担心了,就算吴晓的魂魄被赶走了,大不了我帮你把她的魂魄招回来罢。” “招魂?”被我一安慰,小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第一次招魂招来一只恶婴,你第二次招魂招来一只女鬼!你要帮吴晓招魂,谁知道会不会把刚才那只鬼给招来?” 在米米家外大樟树下的那次招魂,我昨天晚上和小黑夜谈的时候,告诉了他,所以他会知道。这时候听他质疑我的招魂能力,我心中没有愤怒只有尴尬,呐呐说道:“以前……那是我搞错了……现在不会了,我现在会正宗的招魂术……而且,那只鬼回来不是正好么,可以收了它……” 经过姨婆的解释指点,我已经知道之前的招魂术问题出在哪里了,现在应该没问题了。虽然这么想,但是之前两次的招魂经历都是九死一生,现在一想到要招魂,我依旧实在是没有多少信心…… 小黑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犹豫,摇头说道:“算了,每次你一招魂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我沉默无言,在脑子里搜索着可以救到吴晓的方法。想了很久,依旧是没什么好的办法。小黑沉默站在我的眼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小白在桃林外离开,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然我可以问问她…… “小杰!”就在我和小黑相对无言,沉默想着办法的时候,小黑的妈妈走到门口,喊起了小黑的名字。 “吴晓醒了。”小黑的妈妈笑眯眯地说。 我就见一道闪电在面前一闪而过,面前就没有了小黑的身影。 吴晓的确是醒了,靠在床头,盖着被子,脸上是一副大梦初醒、迷茫无错的神情。 “我怎么会在这里,在你家?”她的声音还是之前听过的那种声音,但是语气却是温柔许多。 我在那声音中感受不到丝毫的冷意,心中有淡淡的喜悦,终于放下心来。 小黑低声解释了几句,吴晓的神情有些惊愕也有些害怕,小黑的妈妈站在我的身边,看着坐在床边的小黑和躺在床上的吴晓,神情很是欣慰。我怕她听见‘鬼上身’的事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开口问她吴晓怎么突然就醒了。 小黑的妈妈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刚才看吴晓身子寒冷,担心她受了风寒,于是冲了一碗板蓝根给她喝,过了一会她就醒了。 喝了板蓝根就醒了? 我默然无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锅里还有草药在烧,我去看看。”小黑的妈妈出了房间之后,我轻轻地去把房门给掩上了。 接下来要聊的话题,还是不让她知道比较好。我走到床前,低头看着小黑,说道:“不是我想做电灯泡,但是为了以后不再发生这种事,所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吴晓抬起头来看我,温和的眼神中带着征询之意,小黑解释了一下我的身份,吴晓笑着和我打了一个招呼说道:“常听小黑在我面前提你,说是最好的朋友,还说你有些神奇的地方,我一直有些好奇,今天终于见到了。” 驱鬼之后的吴晓,神情之中看不到丝毫冰冷的意味,与我之前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她的精神看起来有些委顿,但神态温婉平和,怪不得小黑会念了她这么多年。 “我也听小黑说过你们的事情,这么有缘分——”我的目光在小黑和吴晓的脸上转了转,笑着说道,“像是一本书。” 吴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我渐渐收敛了笑意,郑重说道:“吴晓,对于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 吴晓神情有些怔然:“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可是梦的内容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真的是被鬼上身了吗?”她伸手握住了小黑的手。看来小黑已经和她说过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了。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吃鬼(中) “的确是鬼上身,不过那鬼已经被我和小黑赶走了,现在我们的目标就是把它找出来,消灭掉!” 方才在桃林的时候,那鬼化为一团黑气冲天而起,遁向了某个方向,现在回想,它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吴晓父母承包山林的那片大山里。本文由。。首发 “鬼…这世上真的有鬼么?”吴晓的神情有些惘然。 小黑握着吴晓的手,柔声说道:“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和陈深就见过好几次,相信我,我不会骗你。” 吴晓对着小黑点点头。 我说道:“你最近去过什么地方吗?怎么会被鬼给上身了?” 吴晓身子一抖,陷入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她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最近…一直在山上,哪也没去过……” “那鬼就是在山里。”我淡淡说了一句,“你最后有记忆的时候,是在哪里?” 吴晓闭上眼睛,我和小黑没有说话,等着她想起什么。 “我……那天家里养的一只山鸡丢了,我就满山的找,后来…我好像去过一个地方,那地方有些黑……对不起,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头好疼!” 看着吴晓痛苦的神情,我说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等你想起来再说吧。” 我心想依着吴晓现在的情况,再问下去也没多大效果,便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出了房间,再把门给带上,留他们单独在房间里温存。 出了房间下了楼,小黑的妈妈在灶前烧火,一股药香弥漫在房子里面。 见我下来,小黑的妈妈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小深,你怎么下来了。” 因为小黑跟她提过,小黑的妈妈知道我对梅山一事所做的努力,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在念叨对我的感谢,她没有叫我小陈,而是叫我小深。 这是一种亲近,我没有拒绝。这时见她在忙着烧药,好奇地走了过去,问道:“阿姨,你在烧什么?” 小黑的妈妈笑着说道:“三阳草配合龙须草一起煎。我看吴晓那孩子身体虚弱,有些阴盛阳衰的感觉,所以煎了这药,可以驱阴补血的。” 听到阴盛阳衰这四个字,我心头微微一颤,要说阴盛阳衰,我可是符合得很啊…看着锅里那漆黑如墨的药水,我有些惫赖的想:不知道我喝了这药有没有效果?… 我正在胡思乱想,小黑妈妈已经继续说道:“其实应该再加些茅草根、附子、青衣……只可惜家里只有三阳草和龙须草……” 小黑的妈妈在报着我听都没听过的草药名,我听得一头雾水,奇怪说道:“阿姨,你还懂医术吗?” 小黑的妈妈笑着挥了挥手,说道:“我哪里懂什么医术哦…” “那你刚才说的什么附子青衣的,不懂医术怎么知道这些啊?” “这边村子里的村民都知道啊!没什么稀奇的!” 难道是这边的土药方?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回想昨天进村之后,发现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晒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类似药材的东西,就连小黑家的院子里也有。 “阿姨,你们这边有自己制药的传统啊?” “这个么?还真有!”小黑的妈妈抬起锅盖,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很久以前啊,我们这一片出了一个很有名的神医,他开了一家医馆,救了很多人。那时候人们都叫他大善人,因为他不止救人,还教村里乡亲们怎么治病救人。我刚才跟你说的三阳草附子…就是大善人流传下来的方子。这边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啊!”听了小黑妈妈的解释,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传统。 小黑的妈妈从锅里将药盛到碗里,端去给吴晓喝。那味道闻着就很苦,不过吴晓却是神情平静地把它喝完了。 喝完药之后,吴晓躺下睡着了,小黑在她床前陪着。当时已近傍晚,小黑的妈妈在准备晚饭,我闲着没事,便出了屋子,在村子里转了起来。 这村子名叫伏虎村,我去镇上的时候,路上也经过好几个别的村子,名字也都挺有特色,有叫当归村的,当归是一味中药材,现在听小黑的妈妈讲过这边以前出过一个大医家、大善人,自然也能理解为什么叫当归村。还有叫龙尾村,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想想小黑所住的伏虎村这个名字,也就释然了。就是不知道这边有没有一个龙头村龙身村与之对应…… 在村子里晃了一圈之后,小黑打电话给我叫我吃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白还没有回来找我,也不知道她跑哪里干嘛去了。 吃完晚饭,吴晓因为身体虚弱躺在床上就睡了,小黑的妈妈在收拾碗筷。小黑又上楼去陪着吴晓,我站在屋外廊檐下,看着闪闪的夜空发呆。 吴晓已经没事了,但那个鬼必须得抓到,不然让它再附身到别人身上,也是一个祸害。 “你在想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让我又惊又喜,说道:“小白,你跑哪里去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你猜?” 我随口一答:“总不至于是找老朋友玩去了吧。” “算你猜对了。不过它可不是我的老朋友,只不过是同类而已。” 小白的回答让我心头一震,说道:“你去见鬼了?” “是啊。” “好吧,聊的怎么样?” “一般般,那家伙太凶了,不是什么好鬼!”说到这里,小白忽然轻笑一声,若有深意地问道,“陈深,你就不问一下,那个鬼到底是什么鬼?” 我愣了一愣,问道:“什么鬼?” 小白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你不是刚和它打过交道么?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我和它打过交道?我心念一转,脱口说道:“原来你当时没有离开?” 我刚打过交道的只有附身在吴晓身上的那只鬼,小白知道这件事,看来白天在桃林之前,她说要走其实并没有走。 “我当时是想去逛逛来着,可是还没走远,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鬼气从桃林中升起,于是我就动了好奇心,心想拥有这么强大鬼气的鬼可不多见,那肯定是一个活了多年有故事的鬼,所以想着找它聊聊天,可结果……” “结果怎样?” “唉……”小白叹了一口气,说道,“那鬼好不讲理,人家不过是无聊想找它聊聊天,可它却一点都不领情,还想吃我……” “吃你?”我忍不住失声惊呼,又担心声音太大被屋里人听到,所以捂住自己嘴巴,只是心中震惊实在无以复加。人吃人已经是骇人听闻了,鬼吃鬼根本是闻所未闻! 小白轻哼一声说道:“是啊,它想吃我,哼,真是一个恶鬼!” 我低声说道:“可…你不是一个鬼么?鬼……可以吃……鬼?”因为震惊,所以有些结巴。 小白回答道:“可以啊!如果愿意,我也可以把它给吃了,吃了鬼,我的法力可以增加的。” 我浑身冒汗,心中升起一阵寒意:“小白……我问你件事……希望你能诚实回答我……” “什么?” “就是…你有吃过鬼吗?” “没有啊……我都说过我是一个好鬼啦,不害人也不吃鬼的!” 听到这个回答,我不由松了一口气,想到小白刚才说到那恶鬼想要吃她就没说下去,也不知道结果怎样,虽然她回来了,但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担心:“小白,你有没有受伤?” “你在担心我么?没事的啦!”小白的声音一如寻常,“那恶鬼想要吃我,被我暴打了一顿,它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吃鬼(下) 我想了想,说道:“没看到你的身影,我还是不太放心。” 小白沉默了一下,慢慢在我面前幻化出身形。 白衣如雪,肤白胜雪。小白俏立在我身前一米远处,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这下放心了吧?”她笑着对我说道。 看着小白艳丽无方的容颜,前凸后翘的身材,我不禁有些失神,就连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这一刻,我无比的希望小白拥有一个实体。 “陈深?你在想什么?”小白似乎看出了我脑海中转着的龌龊念头,身形一闪,消失在我面前。 我回过神来,不由有些怅然若失。想到楼上小黑和吴晓的肌肤之亲,我心里有一团火渐渐燃烧了起来。这火烧的我口干舌燥,也让我心生疑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 过了一阵,心中的邪火渐渐熄了,但我的身体却感觉有些冷,那冷不是外在的由寒风带来的肌肤之冷,而是由内而外从肌骨深处生出来的冷。这冷无从抵挡,不过一瞬,我就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根冰棍,所有的思维全部停滞。 “我这是要死了吗?”我只来得及这么一想,一股暖意由身体深处生发而起,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我也恢复正常。 由冷到暖,时间不过几秒钟,但我的感觉却像是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的转了一圈,一股劫后余生的后怕感觉涌上心头,让我浑身发抖! 刚才…如果那冷持续的时间再长一些…如果那股暖意不出来……我毫不怀疑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被冻死了……在这春天里! 这是怎么一回事?是我体内的那股阴气,快要无法压制了么? 浓重的忧虑涌上心头。姨婆说我还有十几年的寿命,所以我之前也没怎么担心,因为到现在时间才过去半年!可是刚才那冷……是由体内而来……除了自己体内的那股阴气,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解释? 看来此间事了,要往括苍山找姨婆一趟了。 “陈深…你刚才怎么了?你……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块冰,感觉好冷……”小白也感觉到了我刚才的异常,声音里带着关切之意。 我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事,刚才一阵寒风吹过,我穿得有点少了。” “刚才……没有风吧?”小白的声音带着迟疑。 “哈…哈!有吧?你看我,哪有什么问题?”我跳进院子里,跟个傻子一般地上蹦下跳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陈深,我感觉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我走回到廊檐下,刚才运动了好一会,脑门上却一点汗都没出,我心里不由变得沉甸甸的。 “小白,那刚说的那个恶鬼在哪里,你能带我去收了它吗?” 小白沉默了好一会,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在山上,某个坑里。” 有了小白带来的信息,我上楼去把小黑拉了出来。小黑对于我打扰他和吴晓在一起的行为很不满,一直低声嘀嘀咕咕着什么。 “晚上捉鬼,你去不去?”我只这么一句,就堵住了他的嘴,他没言语了,乖乖跟着我,向那座大山走去。 在路上走着,我想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想着小白说的鬼吃鬼的事实,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疑问。 那鬼附身在吴晓身上,应该是有目的的。 只是那目的,会是什么呢? 夜路不好走,夜里上山更不好走,不过我心急,我怕夜长梦多,我怕那鬼又跑了。 山里的夜风呼呼吹着,小黑在我身边走着,像是又回到了去年一起冒险的那段时光。 小白一直在我耳边指点着前进的方向,所以我也不担心迷路,只不过在上山一个小时以后,一个问题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小白,前面没有路了,你让我们怎么过去啊?”面前是一片密林,密林下是比人还高的野草,根本是无路可走。我假装是寻找前进的道路走到一边,其实是借机低声质问不靠谱的指路者小白。 “是这个方向没错啊!不过我忘记你们过不去了……”小白的声音带着些无辜。 “你是鬼当然可以过去…”我无奈地摇摇头,“算了,路我们自己找找吧,省得你给我们带到山沟沟里去。” 小白不做声了。 “陈深,该…往哪边走?”小黑走到我的身边,疑惑问道。 我搔搔头,拿手电照了照四周。山林被黑暗笼罩,实在是看不清哪里有路。 于是我只能沉默,心里犹豫着是不是先回去等天亮再来。可是走了这么久才到这里,这么回去太折腾了…… 犹豫了很久,我心一横,朝着左边的山路走去。俗话不是说嘛,世上本没有路,走着走着就有了。往前走不通,被密林杂草挡住,那我就绕过去! 五月末的大山里生机无限,尤其是在晚上,山林飞鸟昆虫野兽全都出来活动,我的耳中时不时就传来某种不明生物的诡异叫声,让人听了心里发颤。 而脚下的路也是越走越是崎岖,杂草已经高过脚后跟,时不时地就勾住我的脚踝。 走得无比艰难,但小黑却没有丝毫疑义,我知道这是他对我的信任,心中有些感动。 一个小时后,虽然艰难,但是在我和小黑的决心之下,还是绕过了那片拦路的密林。山路稍微好走一些了。不过我和小黑的手上身上腿上,都被荆棘杂草割出一道道血痕,裤子也被割破了! “快到了吗?”小黑问我,脸上神情瞧着有些疲惫。 “在那边。”我用手一指小白之前告诉我的方向,“应该不远了。” 绕过密林之后,我就把之前和小白说过的狠话选择性地遗忘了,腆着脸,偷偷跟她说让她帮我指路。 小白自然是记仇的,理都不理我。 于是我只能带着小黑,依着大概的方位,慢慢地摸了过去。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耳边忽然响起小白冷冷的声音:“注意你的脚底下,你的右手边一百米的地方,就是那个恶鬼的家!” 我心中一喜,低声和小白道了谢,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黑。 小黑马上变得紧张起来。我们没有直接过去,拿着手电筒朝着右手边的远处照了照。 手电筒的亮光无法及远,远处的山林隐藏在一团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情况。 我把手伸进口袋之中,正要将那六道符咒拿出来防身,一道清冷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那家伙现在没在,你用不着这么紧张。” 我暗松一口气,小白说那鬼不在,那自然是不在的。我放松下来,慢慢朝着右边走去。 一百米的距离很快就走完了,我和小黑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场景发愣。 “陈深,这里就是那恶鬼的藏身之处吗?这应该……是一个坑?”因为身处黑暗之中,所以我看不到小黑的表情,但我能听出他语气之中带着的淡淡惊讶意味。 看着眼前这个直径三米多、不知道多少深的大坑,我也有些被吓到了。 要不是我和小黑刚才过来的时候走的慢,很可能就一脚踩进眼前的这个深坑里去了。 探头拿手电筒一照坑里,看到一团漆黑,根本不知道底下是什么,我的脸色就有些发白。 那一刻,我不禁想起了姨婆和我讲过的那个故事,那个她和青衣道士结怨的掉坑事件。 “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小黑问道。 我想了想,低头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头,扔进了大坑里。 “咚!”有清晰的声音传来。 小黑说道:“底下应该是水。” 从坑里传来的声音判断,小黑的这个推测应该是正确的。只是我没有料到恶鬼的藏身之处会是这么一个深坑里,小白也没跟我提过,所以我根本就没做什么准备。 “我们怎么下去查看?跳下去么?” 想到这里我在心里暗骂了不负责任的小白几句。 我和小黑站在大坑旁边,沉默地想着某些事情,过了不知多久,小黑的一声惊呼打破了沉默。 “咦?那是什么?”小黑的声音里带着惊奇也带着惊喜。 我顺着小黑的手电亮光方向看去,看到的是一样熟悉的物事,挂在大坑边。 “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难道有人下去过了?”我低声自语说道。 那是一条两指粗细的绳子,在大坑的另一边。 “过去看看。” 我和小黑绕着大坑走了半圈,来到那根绳子旁。 那绳子是普通的尼龙绳,一头系在坑旁的一棵大树上,穿过山林茅草,进入大坑之中。 我心中升起一种相当荒谬的不现实之感:刚才我们还在感叹怎么下去查探,就出现了一根现成的绳子。 就像某位神说:要有光,于是世界大放光明。 我刚才说:怎么下去,于是坑边就出现一条系好的绳子。 小黑没有像我这么多愁善感,他用手拉了拉绳子,说道:“挺结实的。”接着将挂在坑里的那一部分绳子拉了上来。 绳子很长,大概有个五六米的样子,底部湿漉漉的,已经被水浸湿。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坑 我目测了一下绳子干燥部分的长度,计算出水面跟我们有个三米左右的距离。 “下去看看?” “下去看看?” 我和小黑异口同声说道。 虽然不知道坑里有什么,但既然到了这里,就没有不下去的道理。 “你先下还是我先下?”小黑问道。 我不假思索地伸手握住绳子,笑着说道:“我先下吧。” “为什么?”小黑也握住了绳子,紧紧地盯着我,“上次去梅山,我让你了,这一次你就让我吧。” 虽然小白说那恶鬼没在家,但谁也不知道坑里有没有其他凶险的东西,小黑这么一个普通人,我自然不能让他冒险,于是说道:“你有护身符吗?” “借我。”小黑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来。 我打掉他那摊开的手掌,紧握住绳子,站到大坑边上,说道:“你就别和我争了。” “毕竟我是一个快死的人,冒点险算什么呢?”我在心里暗暗说道。 小黑知道争不过我,所以没再说什么,我抓着绳子,回头看了看底下的深坑,只见黑幽幽一片,像是一张恐怖的大口。 我深吸一口气,正想下去,耳边忽然传来小白的声音:“下面有古怪!” 我身体一僵,站在那边不动了。 小黑在旁,我不好开口询问,只听小白继续说道:“我感觉到下方有一道奇怪的气息,有些熟悉,但我不确定那是什么。” “危险吗?”我开口问道。 “什么?”小黑疑惑的声音响起。 小白回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你还是先别下去了。” 小白也感觉不清楚的奇怪的气息,那是什么呢?被她这么一说,我心中有些忐忑,但在那忐忑之中,我又有些好奇。 “陈深,你是不是害怕了?让我来吧。”我站着不动的时间有些长了,引起了小黑的注意。 “没事。”我摇了摇头,用嘴巴咬住手电,顺着绳子往坑里滑去。 还是要下去看看,才能甘心。 一入深坑,一股幽深的寒意就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体内深处似乎也有冷意生出。 深坑的四周坑壁长满了青苔,摸着湿滑无比,而且坑壁是以石块砌成,瞧着不像是天然形成,而是后天人工砌垒而成。 如果这个深坑是人工挖成的,在这大山深处,谁会这么蛋疼,挖个大坑出来? 这个深坑是干嘛用的?当水井用? 压下心头这个疑惑,我再往下滑了一些。 脚底一湿,双脚浸入水中,一股极深的凉意让我立马收回双脚。 这水好凉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在手电亮光的照射下,坑里的水泛着幽黑的光,看不见底,不知道多深。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枯枝败叶以及……一只死鸡。 看着那只死鸡,我回想起吴晓和我说过的,说是她家里有一只山鸡丢了,她出去找,后来被鬼上身。 难道眼前这只死鸡就是吴晓家养的?这根绳子也是她留下的? 还好水温很低,这只不知道死了多久的鸡,并没有发出多少的臭味。 小白说这里是那只鬼的老家,具体是在哪里呢?在水底下,还是…… 我收回目光,在坑壁上搜寻起来。 过了一会,我有了发现。 坑壁上长满了青苔,一片幽绿幽绿的颜色,但是在坑壁的某一处,有一大片青苔被破坏了,露出内里黑色的石砖。 那里有古怪!我慢慢荡过去,然后用手摸了摸那片黑色石砖。 “右手边数起第三块。”小白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将目光移了过去,小白所说的地方,一块石砖稍微有些凸了出来。 “这块石头有问题。”我低声说道,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小白听。 我伸手握住那块石砖,用力将它往里推,石砖纹丝不动。 难道是往外拔?试了试,一下将那石砖拔了出来。 石砖拔出来后,坑壁上出现了一个空洞。 “然后呢,小白?”虽然拔出了石砖,但四周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你把手伸进去看看。”小白说道。 因为一手要抓着绳子,所以只能将手里的石砖扔掉,依言将手伸进因为石砖拔出而出现的那个空洞,然后摸到了一个石环,用手一拉,一声隆隆的巨响之后,我面前坑壁上的石头分开,出现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壁洞。 说是洞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它四四方方,进入坑壁一米多的地方,就是一堵石壁墙。准确点来形容的话,它像是一个石头构成的壁橱。 “这是什么情况?”我原以为这么一个机关后面,肯定有些令人惊奇的事物,可是我傻眼了,因为眼前‘壁橱’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里就是那恶鬼的老家,我很确定。”小白说道,“而且……” “而且什么?” “这里有某种让我感觉很熟悉的气息,只是很微弱了。” 我伸手进‘壁橱’里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遍,只摸了一手的泥,确定里面的确是什么都没有。 “没想到那恶鬼选了这么一个地方住,看来我对鬼的习性,还是不够了解啊!”我一边摇头,一边伸手拉了拉之前那个石环,壁橱两边的石砖就缓缓合上了。 这机关做的倒是巧妙,可是意义在哪里呢? 我正在思考着这个无聊的问题,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争吵声。 声音是从坑上传来的,我担心小黑,于是快速地往上爬去。 “大叔,我真不是盗猎者!我只是……迷路了!” “你骗鬼呢?!我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模样,就不是一个好人!别废话,跟我走!” 我刚爬出深坑,站上地面,就听到这么一番对话。 “小黑!”我刚喊了一声,迎接我的就是一阵强光照射。 我的眼前白花花一片,一下子什么都看不清了。 “好家伙,原来是合伙作案,都不许动,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了!”这个声音中气十足,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听来,像是雷声一样响。 过了一会,亮光移开,我才渐渐看清,在小黑的身前一米远处,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防护服,头戴盔帽,脑袋上绑着一个手电,正在发着明亮的光芒。 我走近了些,看到男人的面容有些苍老,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正一脸怒容地看着我和小黑。 “怎么了?”我问道。 小黑指着那个老男人说道:“这片山林的护林员,把我们当做盗猎者了。” 我暗暗松了一气:原来是护林员,我还以为碰上山贼了。 “别废话,跟我走!”老男人手里木棍一提,指着我和小黑说道。 我挤出一个笑容,走到他的面前,诚恳说道:“大叔,我们不是盗猎者,你看我们两个赤手空拳的,什么都没带,怎么可能是盗猎者?” 老男人审视了我和小黑一番,神情依然严厉:“你们不是盗猎者,这大晚上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可不好解释,我和小黑都沉默了。 “说!你们大晚上上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老男人的嗓门真大,震得我的耳朵嗡嗡响。 我被他的大嗓门喊的有些烦躁,淡淡回了一句:“捉鬼。” 我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回答会引来老男人的咆哮,可没想到他听到我的这个回答之后,神情却是一变,变得有些古怪。 “你们……是道士?”他如是问道。 我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他是这个反应。 我和小黑愣在那里,老男人的目光转了转,忽然定在了某处。 “你们……真的是来捉……鬼的?”他的声音听来有些颤抖。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的目光落处,正是那个深坑。 我见他目光直直的、神情有异,虽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却也知道事有转机,于是说道:“当然。” 老男人迈着步子,走到了深坑边,探头往里面看了看,然后回来看着我和小黑,脸上神情有些凝重,有些恐惧:“你们…要捉的鬼,捉住了么?” 我摇了摇头,说道:“白天让它跑了,我们就找到了它的老巢,可没想到它不在。” 老男人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深坑说道:“你…你要捉的那鬼,原本是不是在这里面?” “是啊!大叔你怎么会知道的?”我心中有些疑惑,难道眼前这个护林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一眼就看出这个深坑里有鬼? 老男人浑身一颤,喃喃自语说道:“出来了,出来了!它又出来了!……” 小黑靠近老男人,问道:“什么又出来了?” “鬼啊!”老男人低声说着,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紧紧握住手里的木棍。 “大叔,你知道那鬼的来历吗?”看着老男人的一系列反应,我已经可以确定,他肯定知道那恶鬼的来历。 “我当然知道啊!”老男人感慨说道,“看到这个大坑没有,当年就是我帮着挖的。那该死的恶鬼,也是我亲眼看着,被关进下面的。” 我心头一震,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缘故。 “可是……道长当年说过,那恶鬼永远也别想出来了……为什么才过了几十年……它就出来了?……”老男人眉头紧锁,低声自语说道。 “大叔,能把当年的事情和我们讲讲吗?”我看着他说道。 老男人抬眼看着我和小黑:“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有鬼?”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认真说道:“因为那鬼先来惹我们的。” “你们有能力捉鬼?” “那是当然。” 老男人沉默一阵,然后站了起来:“那好,你们跟我来,我把那鬼的来历讲给你们听。”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鬼故事(上) 正是午夜时分,山林间一片黑暗。由于星光被高大的树木枝桠挡住,照射不到林间的山路上,所以我们所能依靠的,只有手中的电筒。 我们跟着护林员老男人来到了他住的地方,一间距离大坑二十分钟路程的林间小屋。 “进来吧,随便坐。”护林员老男人姓林名涛,倒是和他守护的这片山林有些相像。 我们走进小屋之中,林大爷已经打开了电灯。 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木柜,上面放着一台十九寸的彩色电视机。 林大爷脱下了身上的防护服,摘下防护帽,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黑漆漆的大茶杯,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看了我和小黑一眼,说道:“你们要不要喝一口,山里的茶叶,我自己种的。” 看着那个差不多跟我小腿一样粗细的巨型茶杯,想着刚才他用这大茶杯喝过茶,我和小黑连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渴。 林大爷不以为意,将大茶杯放回到桌子上,往木板床上重重一坐,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放松的神情,似乎这小屋之中,有某种给他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你们随便坐吧,不要客气。”他坐在床上,抬着头,看着站在门边的我和小黑。 也不是我们不想坐,实在是……屋里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坐…… 除了那张木板床,连一张凳子椅子都找不到,总不能就让我们坐地上吧。 “没事大叔,我们就站着好了。有关于那个鬼的来历,你和我们讲讲吧。”我最主要的还是关心这件事,不然我们也不会大半夜的跟着林大爷回来。 “那个鬼啊……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算算啊,当时我才十几岁,到现在已经五十来年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林大爷眯着眼睛,感慨说道。 十几岁,五十来年。让我推算出眼前的老男人已经六十多岁了。六十多岁还在当护林员,不知道是他不想退休呢,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我在心中默想着这个问题,小黑却已经问了出来:“大叔,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在当护林员?” 林大爷呵呵一笑,脸上的皱纹堆积在一起:“我这一辈子都在这片山里当护林员,习惯了。” 我看了小黑一眼,有些不满他的打岔,还好林大爷继续讲述之前的话题:“我小的时候,住在山下的一个村子里,有一年,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件怪事。” 说到这里,林大爷停顿了一下,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村里有一户人家,在一天晚上,忽然中毒身亡。人们在他们家吃剩下的饭菜,检测出了毒物。那毒在我们这边很常见,是山上生的一种草。那种草名叫恶魔草,可以入药,但是不能吃。由于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采药晒药的习惯,那种毒草又很常见,家家户户都有,所以人们以为是那户人家不小心误食了,没人想到那背后有一个可怕的真相……”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动,想起了某件事情。 “那户人家的大人被毒死了,但是他们家有一个女儿运气好,活了下来。父母不在了,那个女儿才十来岁,就暂时住到了她的叔叔婶婶家。那对好心收留侄女的叔婶没有想到,他们的好心,给自己家带来了灭顶之灾。没过多久,那对叔婶夫妇也死了,死因和之前那户人家一样,恶魔草中毒而死。而那个十来岁的女孩,再一次‘幸运’地活了下来。巧合的事情发生一次是意外,短时间内发生两次,那就没人相信是巧合是意外了。” “投毒的凶手是那个十来岁的女孩?”我趁着林大爷停顿喝水的当儿,开口问道。 林大爷眯着眼,挥了挥手,说道:“你小子倒是聪明,你听过这个故事?” “没有。”我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猜得到?” “那个小女孩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我没有回答林大爷的问题,反问道。 林大爷感慨说道:“又被你猜中了。” 我能猜到这个答案,一个是因为林大爷讲述的方式,明眼人一下就能听出那个女孩有问题。第二个就是我想起了吴晓父母无缘无故中毒住院,这和林大爷讲述的数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何其相似。 而吴晓,正是被恶鬼上身过。 难道,她父母的中毒住院,是拜那恶鬼所赐?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黑的神情也很震惊,看来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只不过当时村里没有人怀疑是那个女孩的问题。”林大爷喝了一大口茶,继续说道,“村里人怀疑是有人下毒,后来派出所的警察也过来调查,却没找到凶手。” 小黑忽然插口说道:“后来那个女孩呢?她的父母叔婶都死了,她又被鬼上身,后来怎么样了?” “那个女孩啊……”林大爷忽然沉默了一会,说道,“当年村里人虽然没有怀疑她是凶手,但是因为迷信的原因,她的亲戚都不愿收养她。因为大家说她是扫把星,克死了父母叔婶。后来……她就住到我家来了。” “怎么就住你家去了?”林老大爷的思维跳跃方式有点快,我和小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因为……”林大爷笑了笑,“那小女孩的爸爸和我爸爸是好朋友,而我爸爸又是村干部,他见女孩可怜没地方住,就把她接到我们家来了。” “呃…大叔,那个后来你们家有没有被那个?……”我犹犹豫豫地问道。 “你是说被下毒?”林大爷知道我想问什么,平静说道,“差一点,差一点我爸妈就被她毒死了!” 我知道整个故事要进入关键部分了,打起精神听着。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但是当时的情景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次我妈烧好晚饭,我们一家人正要开吃,一个人忽然闯进我们家里,把我家的饭桌整个给掀了!我妈很气愤,质问那人干嘛要掀我家饭桌,我爸更气愤,拿起家中扁担就要揍他。谁知那人一点也不慌乱,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贫道救了你们一家性命,你们不感谢也就罢了,为何还想打人?’那个来的人是个道长,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我爸妈都愣住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疯话。 “那个道长指着地上的饭菜说,‘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找人化验一下饭菜,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些其他的东西!’道长这么一说,我们都想起之前在村子里发生过的两起中毒事件,我爸摸了一把菜蔬,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脸色一下就变了。那个恶魔草味道虽然很淡,但我爸特意去闻,一下就闻出来了。知道饭菜里有毒,知道那个道长所言不虚,是他救了我们一家,所以我爸妈就向道长道谢。”说到这里,林大爷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小黑问道:“那个道长怎么会知道你家要吃的饭菜里有毒,难道他是凶手?” 林大爷眼皮一抬,瞪了小黑一眼,大声说道:“别扯淡!道长怎么会是凶手?” 小黑被林大爷激动的神情吓了一跳,呐呐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干嘛这么激动…” 我问道:“大叔,你继续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嘛……后来的故事就简单了。”林大爷悠悠说道,“那个道长是个高人,高人你们知道吗?就是道行很高很高的人!他掀翻我家的饭桌之后,当着我们的面,指出女孩被鬼上身了,并且说这毒,是女孩被鬼控制之后投的。当时他挥了挥手,在女孩身上贴了两道符,就把那鬼给收了。” 我心想自己驱那恶鬼费了好大的劲,还让它跑了。数十年前的那个道士挥挥手就把它给收了,看来对方的确是有道行的人。 “大叔,既然当年那个道士已经收了那恶鬼…那么现在它怎么会又出来害人?”可能是因为事关吴晓,所以对于当年的事情,小黑比我还关心。 “这就跟那鬼的来历有关了……”林大爷看了窗外的黑夜一眼,感慨说道,“道长收了那恶鬼之后,想要将它消灭,没想到那鬼向道长求起情来。它将自己的来历说了出来,道长就没消灭它,而是把它关了起来。” 我好奇问道:“那鬼是什么来历?” 林大爷说道:“据当时那鬼所说,它的前世是古代某个短暂小王朝的后人。” 我愣了愣,说道:“这不是扯淡么?” 林大爷摇头说道:“它说的前世是真是假,我并不清楚,但是我们这边的村子,很久以前的确是在那鬼所说的那个小王朝统治的范围。而且据说,那个小王朝的龙脉,就在我们这边!” 小黑忽然说道:“这个事情我以前也听说过,我们这边的村子取名什么龙头村、龙尾村,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我漠然无语。 龙脉?这都哪跟哪啊…… 想了想,慢慢消化这个诡异的消息之后,我开口说道:“就算那鬼前世有什么皇室血统,跟它又有什么关系,那道士听它是皇室后人,就不敢消灭它了?”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林大爷摇头说道,“道长不消灭那恶鬼,并不是不敢。而是在听了那鬼讲述的事情之后,觉得就这么消灭它,太便宜它了。所以道长决定把它关起来,让它永世不得超生!” ... 第一百一十八章 鬼故事(下) 不知道是数百还是上千年前,伏虎村所在的一大片村落,都是某个小国统治的领土。 那个小国存在的时间很短,统治的领土范围也很小,就如昙花一现划过历史的上空。如果不是专业的历史学家,一般的普通人根本就没听过那个小国。 比如我,就不知道历史上有那么一个历史短暂的王朝小国存在过。 不过,对于在当地的居民之中,祖祖辈辈口耳相传之下,还是有那个小国的故事影子留下。 比如龙脉。 “大叔,你说的这些,什么龙脉的,和那个鬼有什么关系吗?它真是几百年前的一个鬼?”听了上面一堆的背景讲解,我有些不解。 小黑说道:“应该有关系的吧。” 林大爷呵呵一笑,说道:“说没关系,倒也有些关系。说有关系,关系却也不大。” 我听得糊涂,无奈问道:“愿闻其详。” “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既然你们有兴趣,我就继续讲给你们听听。” 屋外夜风阵阵,轻轻拍打着门窗,夜越来越深,我却越来越精神,听护林员林大爷讲述数十年前的鬼故事。 大概七**十年前吧,那时候林大爷还没生,在这片大山脚下,有一个美丽的村子叫做罗详村。这个村子临河而建,安详而美好。 可是有一天,灾难忽然降临到了这个小村子里。 灾难是从村里一个叫做‘赤脚大仙’的老人身上开始的,他是村里的游医,医术高超,救活了前后山村不少的村民,可是在某一天,他忽然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家里。 从这件事开始,村里陆续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亡。 有人上茅厕的时候,突然咽了气。有人去邻居家串门,回来之后浑身冒汗,无法说话,不久之后死去。 短短半年之间,离奇的死亡在村里不停发生。有夫妻在一个月内相继死亡,兄弟俩突然猝死,刚出生的婴儿无故夭折 半年之后,离奇的死亡才渐渐少了,但是村里依旧不停发生着奇怪的事情。有人走着走着忽然晕倒,被人发现及时吃了药,才慢慢活了过来。有人吃了晚饭之后突然肚子疼 不一而足。 渐渐的,村里谣言四起,其中最流行的一种说法是‘龙脉被断’,说是罗详村的村民,挖断了龙脉,所以受到了诅咒 相传有罗详村的村民在山上采药挖石的时候,山体有红色液体流出,有人说那是龙脉被挖断的迹象 龙脉被毁降下诅咒,这是大恐惧。村民因此惶惶不可终日,直到当时的政府介入调查——这才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哪里是什么龙脉被断,哪里是什么诅咒,罗详村的灾难完全是人为的,而造成这一切的恶魔,就是村子里的某一个人! 村子里有一家药材铺,是一个姓麻的男人开的。 罗详村和伏虎村一样,村民们都有采药、自制药材的习惯和能力,所以麻某所开的药材铺生意很不好,尤其是村里还有一个医术高超的赤脚医生,那种不好甚至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药材铺生意惨淡,快要经营不下去了,所以麻某很苦恼。 有一天晚上,麻某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是那个统治过这片小山村的小国皇室的后人,而罗详村旁的那座大山,就是龙脉所在。 对于这个梦,醒来以后的他开始深信不疑。 村里的人有上山采药的习惯,对此麻某一直很忧虑,他担心自己家的龙脉被会被村民挖断。 赤脚大仙是村里的游医,他经常带着村民上山挖药,有一次,在挖药的过程中,山里的石头流出红色的水。麻某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觉得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龙脉被挖断了! 赤脚大仙治病救人,无形中也抢了麻某药材铺的生意,断了麻某的财路,新仇旧恨累加,麻某终于动了杀机,他用毒药将赤脚大仙给毒死了! 接着,他将目标瞄准了那次跟赤脚大仙一起‘挖断龙脉’的村民们,也给他们投了毒。 于是半年中,死亡不停地在罗详村中上演。 后来,麻某发现了一件事,让他直接杀人的想法有了改变。 有一次,他投毒的分量没有掌握好,没有把人毒死。那人中毒没死,他的家人就得救他,救人需要用药。于是麻某的药材铺就迎来了生意。 因为发现投毒还能给自己带来钱财,麻某开始疯狂的作案投毒。 不过,毒药的分量并不是每次都可以掌握好的,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被麻某毒死。 罗详村一共百来户人家,短短数年之间,死了七十来户,剩下的村民,有能力的都外逃寻找出路。原本一个欣欣向荣的村落,一下子变成了**! 数年之后,政府介入调查,渐渐将疑点归结到麻某身上,不过在政府采取行动之前,某个深夜,一场大火突然降临罗详村,剩下的村民包括麻某都在这场大火之中被烧为灰烬! 几十年后,在某个道士手下颤抖的恶鬼麻某,将自己生前做过的恶事和盘托出。 当时还是一个少年的林大爷在旁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过了五十余年之后再把这个可怕的故事讲给我和小黑听。 听完那个恶鬼的来历,我感觉浑身有些恶寒,如此一个邪恶的人,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毒害同一个村子的人!这样的人变成了鬼,那得有多恐怖? “大叔,那个道长是怎么做的,他把那恶鬼关起来了?”小黑低沉着声音说道。 林大爷点头说道:“是啊,听了那鬼说的事情,道长很生气,他在山上找了一个地方,让我爸他们在那里挖了一个坑,然后把那恶鬼封印在了里面!” “封印?”我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异样之感。 “是啊,道长说是封印。”林大爷说道,“道长把恶鬼封印在那个深坑里,他临走前和我们说过,说是让它生生世世都出不来。” 小黑问道:“可它现在还是出来了,看来那个道长的封印失效了!” 林大爷苍老的脸上闪过忧虑之色,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那恶鬼跑出来了,现在可怎么办啊!上哪再去找道长啊!” 我正在沉思某个问题,小黑忽然一拍我的肩膀,说道:“大叔,我这朋友也会捉鬼,交给他好了!” 我心想小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对付这种恶鬼,我可没有什么把握。 林大爷眯着眼看我,神色间并不是很信任。 “小伙子,我可跟你们说,那恶鬼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他死之前杀了一村的人,变成鬼之后,又附身到活人身上继续杀人,连道长都说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但是像那恶鬼这么凶残的,还是第一次见……你们要去捉它,可得小心!” 我沉默了一会,说道:“大叔,那个道长,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长什么样?”面对我这个奇怪的问题,林大爷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回答道,“时间太久远,这个我忘记了。” 我问道:“那个道长什么打扮,穿什么衣服?” 林大爷回答道:“这个我倒是还记得。道长就是那种道士的装扮,背上有一把木剑……” 小黑插口道:“背木剑的道士,还真是有个性!我看电视里的道士,不都是手拿拂尘的么?” 我在心中暗暗地想:背木剑的道士,会不会就是那个青衣道士呢?张安村大樟树里的女鬼,就是青衣道士封印的。这个麻姓恶鬼,会不会也是青衣道士封印的? 大樟树里的女鬼前段时间从封印里出来,这个麻姓恶鬼也从封印里出来,这是巧合吗?还是时间到了,封印失效? 可惜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我恐怕是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夜深如墨,头顶的白炽灯忽然一闪一闪一明一灭起来,身后的木门发出‘砰’的一声响,刚才听了恶鬼那骇人听闻的生前罪恶,心头正自惴惴,这时被这声响一吓,不禁心头一颤! 小黑也被吓得不轻,脸色有些异样,倒是林大爷面色如常,浓厚的眉毛一竖,站起身来,随手拿起桌上的盔帽带上,走到门边,将木门打开。 我和小黑也跟了过去,林大爷用手电照了照漆黑的山林,回头对我们说道:“没事,刚才风大了点,电线线路有些不稳,这里经常这样。” 我和小黑点点头,林大爷继续说道:“我要去林里再转转,现在这盗猎者越来越多了,不多看几趟不放心。小伙子,夜这么深了,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小屋里睡一夜吧!” 我和小黑笑着谢绝了,说是下山算了,林大爷也没再坚持,穿着防护服,戴着盔帽,拿着木棍,一摇一摇地走进了深夜的山林之中。 过往数十年中,这就是他的生活和工作吧。 看着林大爷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我和小黑也准备按原路返回下山,而原路返回,就会经过那个深坑! 夜风慢慢变大,吹得山上的树木沙沙作响,我和小黑沉默地向前走着。 “啊!——”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顺着夜风的吹拂,进入我的耳中。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为了升级 我这辈子听过很多次凄厉的惨叫。网 那夜小白在括苍山谷中困在陷鬼阵里的惨叫,那天在米米家的院子外被姨婆猛抽的女鬼的惨叫,都是让我印象深刻的。跟那两次惨叫比起来,这次传入我耳中的那声惨叫,不仅凄切惨厉犹有过之,更重要的是我能听出惨叫之中蕴含的那种绝望! 是谁发出的这么一声绝望凄惨的叫声? 我知道自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小黑也一样。 “听声音,好像是那边传过来的?”小黑沉着脸,右手一指某个反向。 那个方向是我们的来路,恶鬼原先的封印之地深坑,也在那边。 “过去看看?” “过去看看。” 我和小黑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朝着惨叫传来的方向走去。 我们心头惴惴,但我们走得没有犹豫。 夜风越来越疾,但是风中传来的惨叫声越来越低,越来越绝望,也越来越有气无力。 我和小黑不由加快了脚步。 “等一下,有情况!”我一声低喝,拉住了小黑。 “怎么了?什么情况?”小黑低声问我。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已经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彻底震惊了。 我和小黑已经走到了深坑旁,深坑就在我们正前方四五米距离的地方,透过手电的亮光,我看到深坑旁蹲着一个怪异的黑影。那惨叫就是从黑影的怀里传出来的! 黑影的怀里抱着另外一个小一号的黑影,依稀可见是一个女孩的模样,只不过女孩的身影模糊不清、看不真切! 难道那就是 我心中闪过某个令人震惊的念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桀桀!——”黑影怪叫着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焦成黑炭的脸来。 我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一张脸,心头狂跳着退后了一步。 “陈深,你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小黑拉住我,疑惑地问我。 我指着那黑影说道:“你,没看到吗?” 小黑看了我指的方向一眼,转过头来问我:“看到什么了?” 原来小黑看不见那黑影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物事,看不到也好 我没再理小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黑影。 惨叫声已经微不可闻,蹲着的黑影忽然张开黑漆漆的大口,低头发出‘呲呲’的声响,随着黑影的动作,它怀里的那个类似女孩的黑色影子渐渐变淡、最终消失 “这就是鬼吃鬼么?”我低声暗骂了一句。 “什么?鬼吃鬼?”小黑听到了我说的话,脸色一变,叫道,“在哪?” 我用手指了指,说道:“就在深坑旁边,应该就是白天跑掉那恶鬼,你看不到它,它刚才应该吃了一个女孩的鬼魂!” 小黑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我和小黑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那恶鬼,只见它吃完同类之后,身上那抹黑似乎变得深重了几分,它发着‘桀桀’的怪叫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黑肉虬结如黑炭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可怕的笑容:“真好吃!” 说着还伸出黑漆漆的舌头,舔了舔同样黑漆漆的嘴唇。 看着眼前这个恐怖的恶鬼,我的眼皮跳了跳,心中直欲作呕。 “垃圾!”我从唇齿间吐出这两个字,伸手进口袋,摸出了六道符咒。 我将镇鬼符、五灵符、驱邪符给小黑防身,剩下的净心符、退阴符贴到自己身上,然后拿着打鬼符,愤怒地看着恶鬼。 恶鬼看着我手中的打鬼符,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意,桀桀怪叫着往后退去。 它的身后就是深坑,它这一退,一下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原本就想要消灭它,刚才听了林大爷讲的故事,知道它生前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就更不容它逃走了。脚下发力,一下冲到了深坑边上。 深坑里黑漆漆的,坑里的水反射着手电的亮光,更显幽黑。 “它躲到下面去了?”小黑来到了我的身边,神情凝重地看着深坑说道。 “应该吧。”我咬住手电筒,一手抓住坑边的绳子,就要往下面而去。 “不用下去了,那家伙早就跑远了!”我的一条腿刚伸进坑里,耳边忽然响起小白清冷的声音。 我慢慢收回腿,放下绳子,问道:“跑哪去了?” “不知道。”小白回答。 小黑疑惑地看着我:“什么跑哪去了?陈深你在说什么?” 小黑并不知道小白的存在,我也没有解释的打算,拍了拍小黑的后背说道:“没什么。” 小黑沉默了一会,说道:“陈深,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我苦笑了一下,转过身背对着小黑说道:“你别多想了。那恶鬼好像跑了,晚上应该不敢回来了,我们先下山吧,好累好困,先回去睡一觉吧。” 小黑同意了,没再继续追问我。 我们两人慢慢摸下山,回到小黑家的时候,小黑的妈妈和吴晓都已经睡了。不过我们开门造成的动静惊醒了小黑的妈妈,她见我们两个后半夜才回来,却什么都没问,给我们两个拿了一床被褥,铺到地上。 实在太困了,我刚一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陈深!陈深!快醒醒!” 我从最深沉的梦中一点点醒来,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黑的,我眯着眼看了看窗外,只见星光黯淡,天还没亮。我躺下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这时候天还黑着,那我根本就没睡多久,是谁在叫我? 身旁的小黑还在打着呼噜,我坐起来,思维缓慢地转动着。 “小白?是你在叫我?” 小白微嘲的声音响起:“除了我还有谁?” 我不满地低声说道:“叫我干嘛啊?我还没睡够呢?” 因为睡眠被打断的原因,我的情绪很不好,如果不是怕吵醒小黑,我肯定大声骂小白一顿。 小白良久没有回应,我知道自己语气说重了,爬起身,轻手轻脚地下楼走到屋外。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空气中似乎都带着浓黑的味道,吹着冷冷的夜风,我完全清醒过来了。 “对不起,小白,刚才我的语气不太好,你不会生气了吧?”我对着暗夜诚恳说道。 过了好一会,小白的声音才响起来:“哼,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以为我愿意叫你啊!” 听到小白说话,我才放下心来,笑着说道:“是我的错,你叫我起来有什么事吗?” 小白沉默一会,慢慢说道:“那家伙刚才来过了。” 那家伙? 我愣了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小白口中的‘那家伙’是谁——恶鬼! 恶鬼刚才来过了? 我悚然一惊,急声问道:“在哪?” “它刚才知道我在这,所以就走了。” 恶鬼竟然跟到小黑家里来了,它想干嘛?想要找我们报仇吗?看来我们和它的战斗,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小白,幸好有你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刚才对我还那么凶!”小白不满说道。 我连忙道歉。 “陈深,刚才我发现一件事情,得给你提个醒。”小白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 “什么事情?” 小白说道:“我发现,跟昨天相比,那家伙的力量有了明显的提升,现在虽然还不是我的对手,但是它要是继续提升下去,恐怕连我也对付不了它了!” “力量提升?”我不禁皱了皱眉头,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会不会和它吃了鬼有关系?” 恶鬼在深坑旁,当着我的面,吃掉了一个鬼,小白当时应该也看到了。 “应该是的,我没吃过鬼,但是这么些年,也见过一些吃同类的家伙,鬼吃鬼的确是可以增强自身的法力。而且”说到这里小白忽然停住了。 我问道:“而且什么?” “很久以前,我见过一个鬼,它就是不停地吃其他的鬼,最后它就变成了一个煞!” “煞?”我疑惑问道,“那是什么?” 小白回答道:“煞是比鬼更高一级的存在,如果那家伙不停吃鬼,升级成一个煞,陈深,那我就真的不是它的对手了!所以,你得抓紧时间,在它升级之前,把它给消灭掉!” “原来是这样啊?”我摇了摇头说道,“煞很厉害吗?” 小白沉默了好一会,幽幽说道:“煞和鬼最大的区别,就是煞是实体的。而我们鬼,是没有实体的。煞既有鬼的能力,又有人一样的身体,你说厉不厉害?” 小白说的话让我心头大震,煞竟然是实体的?鬼吃鬼吃下去,竟然会是这个结果,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了! 想了想,我坚定地说道:“小白你放心,我一定在那恶鬼升级成煞之前把它消灭掉!” 说完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明白了一件事。 恶鬼为什么要附身到吴晓身上,吴晓的父母为什么会中毒住院,时间线再拉远一些,五十年前的它为什么要附身到一个小女孩身上,毒死她的父母和叔婶。其实这些问题的动机只有一个,也就是它现在正在做的事情,那就是升级,吃鬼升级成煞,这就是它的目的! 人死后才能变成鬼,所以它不停地杀人,就是为了获取‘食物’的来源!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身体奇寒无比,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存在? 眼前一闪,一抹白影出现在我的眼前,神情凝重的小白看着我说道:“陈深,它又来了!” 它又来了?恶鬼又来了?我的呼吸不由一滞。 有阴风从院落门外吹来,伴随着阴风登场的,是一个黑色的身影。 跟几个小时前相比,恶鬼身上的黑又浓郁了几分。 “桀桀!——”又是一声怪叫,恶鬼站在院门处,张着它那张漆黑丑陋的大嘴巴,对着我和小白露出它那副看不清形状的恶心牙齿! ... 第一百二十章 鬼战 数十年前,麻某死于一场大火之中,浑身烧成焦炭。到网如今它变成了恶鬼,却依旧保留着死前的样貌,让人看了感觉不止恶心、而且恐怖。 我按捺下心中的那丝恐惧,捏了‘镇鬼’、‘打鬼’两张符咒到手上,看着不远处的恶鬼说道:“姓麻的,老子正想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倒先送上门来了!” 恶鬼的脸变成了焦炭,但两只眼珠却是完好无损,转了一个圈,眼中射出贪婪的光芒。它的目光只在我的身上一闪而过,停在了小白身上。 “像……”恶鬼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含混不清的字来。 “像你娘!”看着恶鬼的那副恶心模样,想到它以前做过的那些恶事杀过的那些人,有愤怒自我的胸腹之间生出,所以恶狠狠地骂道。 恶鬼依旧盯着小白,舌头伸出,舔着它那干巴巴恶心难看的嘴。 小白转头瞧了我一眼,脸上神情很凝重:“它刚才说的,应该是……香。” “香?香他娘?”我其实并不是很明白小白说的是什么香。 小白没好气说道:“它是说我香。” “说你香?”我凑近小白闻了一闻,说道,“没有味道啊!鬼也有味道的吗?” “桀桀桀!香”恶鬼又是发出一声怪叫。 小白瞥了恶鬼一眼,冷冷说道:“它说我香,是想吃我的意思。” 我瞧着恶鬼的那张丑脸,它的动作神态的确很贪婪像是一个饿死鬼,尤其它的目光一直盯着小白,完全不理会我。 它追到小黑家里来,不是想要找我和小黑报仇,而是想要吃了小白? “小白,要不你把它给吃了吧?反正它该死,你也可以升升级。” “我说过,我不吃同类!你不相信我么?”小白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目光寒冷如冰,我连忙挥了挥手,退后一步,说道:“开玩笑的啦,你别紧张啊!” 小白俏脸雪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道:“它要吃我,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我很伤心。” 我的确不是很紧张,虽然这个恶鬼的凶残程度超出想象,但小白是谁? “你不是说过它打不过你嘛?所以我才不担心啊!”我诚恳地解释道。 小白的脸色没有缓和,依旧是那般凝重冷冽:“那是以前,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感觉它的力量比昨天强大许多,就是刚才在屋外遇上它,都没现在这么强!” 我心中一凛,恶鬼的力量在增强,升级这么快,难道是在山上吃了一个鬼的原因? 小白顿了一顿,低声说道:“按理说,应该不可能这么快的啊!除非……”说着小白的俏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看着恶鬼陷入沉思。 “除非什么?” “除非……”小白轻轻叹息道,“除非它今天晚上吃了很多鬼,或者吃了一个法力强大的鬼,不然它的力量不可能变得这么强大!” “法力强大的鬼,怎么会被姓麻的吃掉?”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它刚才吃了很多鬼!” 我皱着眉头盯着恶鬼,疑惑说道:“可它在哪里找到这么多的鬼来吃?” 要知道人死之后,鬼魂就去地府报到了,能留在人间的数量很少很少,恶鬼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的鬼来吃掉? 小白沉默不语。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在山上,被恶鬼吃掉的那个女孩身影,心中升起某种明悟:看来……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我和小白说话的时候,恶鬼一直站在院门处,这时候忽然动了,裹挟着一股浓烈的阴风朝我和小白所站的地方猛扑过来! 我两手抬起,镇鬼符和打鬼符在夜风中轻轻摇摆,等着恶鬼冲来。 小白身子微微一颤,往旁边一退,离我远了一些:“你的符咒很讨厌!” 我愣了一愣,这才想起小白也是鬼,也会被这些符咒所影响。怪不得她附身在我手机里的时候,总让我把符咒放在另外一边的口袋里。 这时恶鬼已经冲进了院子,小白刚才那一退离我就有个两三米的距离,可能是知道我手里有符咒,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恶鬼并没有朝我而来,而是怪叫着冲向了小白! 阴风恶寒,腥臭扑面。我忽然感觉很冷,手指颤抖着快要捏不住手中的符咒了! 那边厢恶鬼已经扑到小白跟前,小白面容冷冷,骤然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恶鬼失去小白的踪影,愤怒张大嘴巴,大喊起来。 恶鬼的喊叫刺耳暗哑难听,我有一种用泥巴把它那张恶心大嘴堵起来的冲动。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行动,下一刻,白衣飘飘的小白出现在了恶鬼的头顶,洁白的玉足以一种泰山压顶的方式重重踩了下去! 小白是鬼,是无形的虚影,按理说是没有重量的,但是她踩下的这一脚似乎带着无穷的力量。恶鬼的头被小白踩了一脚,受到力量冲击,斜斜地歪在一边。小白落到地上,沉默地飞起一脚,正中恶鬼胸口,将它踢飞出去! 小白之前说过将恶鬼暴扁了一顿,我那时候无法想象出两个鬼打架,是怎样一种场景,是怎样一种暴扁,这时候才算是开了眼界,原来鬼打架,也可以是这样的! “小白,你好厉害!”体内的寒意来的快去的也快,随着恶鬼被小白踢飞,我感觉没那么阴冷,所以才有精神拍小白的马屁。 小白没有理我,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她的目光落在院落里的某处黑暗里,虽然刚才是她打赢了,但她的神情依然凝重无比。 受小白影响,我的心中也忽然不安起来。 院落的黑暗中,小白的目光落处,恶鬼黑色丑陋的身影又站了起来,怨恨无比的看着小白,而在那怨恨之中,似乎又带着某种难言的狂热。 “果然…厉害!”只听恶鬼艰难地发出声音,“只要吃了…你,我…就能重新变成…人!” 小白看着恶鬼,脸上是浓烈的鄙视和厌恶,嘲讽说道:“第一,你就算升级成功,重新拥有实体,也不过是个煞,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你永远也无法重新变成人,因为这样的怪物就应该下地狱,不可能转世投胎。第二……”她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你不可能吃掉我,我不会允许这么恶心的事情发生……因为你太丑!” 被小白这么一顿冷嘲热讽,恶鬼的神情没有多少变化,因为它的脸是一片黑黑的焦炭,我怀疑它很难做出别的表情,但它的眼神里,有疯意闪现。 “小白小心!”我刚喊出这么一句提醒,恶鬼已经化成一道黑气,扑向小白。 黑气是一团,浓郁深重,将小白笼罩起来。 “小白你没事吧?”我紧张地站在一边,心脏狂跳。 如果说刚才的画面像是两个人在打架,拳脚冲突,这时候恶鬼和小白的战斗,才应该算是真正的鬼战吧! 小白的整个身影已经被恶鬼所化的黑气笼罩住,完全看不见了,我只看到一团黑气在小黑家院子里的半空中不停翻转回旋,忽高忽低、不断变幻形状! “小白加油!打死这个狗日的!”我在旁边低声喊着,他们这种程度的战斗,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插手,所以只能给小白加油打气。 黑气翻转一阵,忽然四散开来,朝着黑夜里遁去。一身白衣的小白出现在半空中,盯着黑气远去的方向,脸如寒霜。 她慢慢飘了下来,落地的时候忽然有些不稳,摇晃了一下。 我有些担忧地说道:“你没事吧?” 小白俏丽的容颜闪过一丝疲惫,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我没事,那家伙的力量成长的太快,我刚才勉强打赢了它,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它吃了多少鬼……如果它再以这样的速度成长下去,很快就能变成鬼煞,那时候我就不是它的对手了……所以陈深,得尽快消灭它!” 小白的声音从来像现在这么疲惫过,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它的!” 小白身影一闪,在我眼前消失,同时一句话传入我的耳朵里:“光凭你的那些符咒,自保可以,但想要消灭它,应该做不到。你需要更厉害的法术!” 我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中的镇鬼打鬼二符,陷入沉思。 更厉害的法术? 五雷咒还是引天雷祭灵术? 以我现在的能力,可以施展出那些威力惊人的攻击性法术了么? 我站在院落中,看着黑暗的夜空,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公鸡的啼鸣之声,遥远的东方天空隐现鱼肚白,我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原来黎明已经到来! 我摇了摇头,摸了摸发僵麻木的冰冷脸颊,回身走进屋里。 小黑还在沉睡,呼噜声更见响亮。我在他身边躺下,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安稳地睡了很久,直到小黑将我摇醒,叫我吃早饭。 昨晚上山下山折腾了大半夜,后来恶鬼来袭,我刚睡下就被小白叫起……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论一个鬼所能造成的伤害 总得来说,昨天晚上我休息地很不好,所以精神就不太足。 因为吴晓睡在家中的关系,小黑虽然昨晚睡得也不多,但精神却比我旺盛地多,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在吴晓身边上蹿下跳。 小黑的妈妈煮了粥,配上自己种的农家小菜,让人瞧了就感觉胃口大开。 吴晓的精神比昨天好上许多,身体状况也还可以,已经能够正常行走。 因为父母还住在镇医院里,所以吃完晚饭以后吴晓就提出要去镇医院里看父母,小黑没什么意见,说是要陪她一起去。 我想着那个不知躲在何处的恶鬼,心情有些沉重,又担心吴晓再次被恶鬼上身,于是决定和他们一起过去。 小黑家离镇上有几公里路,吴晓和小黑两人‘劫后余生’有数不清的话要讲,所以想要走过去,路上也可以多聊聊天。 几公里路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便同意了。他们两人在前面手挽手走着,我沉默地跟在他们两人身后。开始的时候,小黑还找一些话题来和我说话,过了一会就完全不理我,只顾着和吴晓聊天了。 我心中并没有什么羡慕嫉妒恨的情绪,但有‘人’似乎有这种想法。 “看到人家秀恩爱,羡慕了?”小白的声音突兀响起在我耳边,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手挽手的二人,摇头失笑低声说道:“没有,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而且我现在没空想这些,我想着怎么把恶鬼找出来消灭掉!” “你打算怎么消灭它?” 我沉默地向前走了一会,看着马路两旁的大山青树,低声说道:“引天雷祭灵术。” 小白也沉默了许久,才慢慢说道:“以前你用这个法术吓唬过我逼我现身,可我记得你后来和我说过,你其实并没有用那个法术的能力!” 我笑了笑,低声说道:“我跟姨婆学过一段时间的法术,现在已经可以施展了。” “陈深,你在和谁说话?”小黑忽然回头问我。我和小白说话的声音虽轻,还是被小黑这个耳尖的家伙听见了。 我没有慌乱,镇定地指了指远处,说道:“我说,那边的水库看起来好大,有空我们可以过来钓鱼啊!” 在前方几百米远处,公路的右侧有一个很大的水库,因为地势的关系,跟公路所在的平面,有数十米的落差。 可以说,那水库就在我们的脚下。 “那是龙头山水库,你要喜欢钓鱼,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小黑笑着解释道,对我刚才的‘自言自语’行为没再追问,我不由松了一口气。 继续往前走了数百米,走过一道长长的下坡道路,我们忽然看见了封道警示牌。而在警示牌的后面,停着数不清的警车。人影幢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紧张不安气息。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我和小黑彼此疑问着,小黑牵着吴晓的手,我们三人绕过警示牌,走了过去。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到了坡下,水库已经就在脚边,没了之前数十米的落差。 “你们看那边!”吴晓惊呼一声,指着水库说道。 我其实也已经看到了,数不清的竹筏快艇停在水库某处,很多人影在水中起伏不定,有人在水面上露了一个头,又钻进水里去。 看着水库边上停着的警车救护车,看着紧张忙碌着的穿警察制服的同僚们,一股不详的预感升上心头。 “请问一下,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出事故了?”小黑拉住站在水库边的一个中年人问道。 中年人回答道:“是出事故了。昨天夜里有一辆大巴车忽然从上面的山道上翻进水库里,据说车上有几十号人,就活下来一个……”说着,中年人唏嘘着摇了摇头,感叹了一下命运无常之类。 我心头一震,从数十米高的山道上翻车进水库,几十人死亡,这属于特大的交通事故,怪不得会来这么多的警察! 水库里的打捞工作还在继续,吴晓脸色苍白地依偎在小黑身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过了一会,有尸体被打捞上岸,盖上白布。一具、两具、三具……一共四十七具…… 尸体慢慢被拉走了,可我的心中依然震惊。我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死人。 我站在水库边上,沉默地看着水面,耳边忽然响起小白感慨的声音:“我总算知道那家伙从哪找到这么多的鬼魂来吃了!” 我心头一跳,头皮发麻,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难道是?” 小白没有多说,无语地沉默着。 有的时候,沉默代表着默认,我很用力地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当场大骂出声。 昨天夜里,我一直都很疑惑,恶鬼从哪里去找那么多的鬼魂来吃?鬼又不是大白菜,满大街都有的,现在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切都有了答案。 恶鬼吃的应该就是大巴车里遇难者的鬼魂! 人刚死的时候,魂魄离体,还没有被鬼差抓走去地府报到,所以大巴车失事的时候,附近一定聚集了大批遇难者的鬼魂,这时候恶鬼出现 我有些不敢想下去,当时那种可怕凄惨的场景 人被人吃是一种骇人听闻的悲剧,被吃的人跟猪狗牛羊一般,会完全失去作为一个人的尊严。而鬼被鬼吃,不仅没有做鬼的尊严,连生前作为人的尊严也一并失去了! 小黑跟吴晓走到我的面前,他们的脸色很不好看。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但我想跟他们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从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我更想杀死那个恶鬼——哦,它是个鬼,本来就已经死了,那就再杀它一次,让它死透! 我没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并不是想瞒着小黑,而是不想吓到吴晓。 如果知道上过自己身体的恶鬼是这样邪恶的存在,还有吃掉自己父母鬼魂的打算,我担心吴晓会吓疯掉! 离开水库边上,我们向着镇上走去。我依旧沉默,小黑和吴晓也失去了说话的性质,一路沉默无话。 到了镇医院里,我们去见吴晓的父母,吴晓的父母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只不过见到我和小黑跟着吴晓一起来,脸色一下就变得很不好看。 又是一番刁蛮丈母娘对穷女婿的冷嘲热讽,小黑强笑着解释某些问题。 不过这一次的处境比那天晚上好,因为这一次吴晓站在小黑这边。听着他们这一家子因为小黑和吴晓恋爱而产生的一番唇枪舌剑,忽然觉得有些厌烦,见他们都没注意我,便退出了病房。 病房外是片狭窄的庭院,在医院科室和住院区之间,庭院里有一棵茂盛的大树,现在正是春末夏初春风招摇的时节,大树枝叶繁茂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我站在庭院大树下静静地看了一会人来人往,想了某些事情,然后站起来朝着医院外走去。不过我最终还是没有这么直接走出去,因为我在科室那边看到了几个警察。 出于职业的特殊,我天然地对警察制服有某种敏感性,看到那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我就忍不住走了过去。 两个警察站在走廊上,身旁是某医生的办公科室,房门开着,我放慢脚步,目光朝着科室里瞥去。 里面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病床上,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两个警察站在他的身边,正询问着什么问题。声音不高,走廊里又很吵,所以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我怕引起门口警察的注意,没有多做停留,慢慢地向前走去。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见贼眉鼠道 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过跟我无关,所以我慢慢走出了医院。し 站在医院前,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种叫做惘然的思绪涌上心头。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去哪找那该死的恶鬼,将它干死?更关键的是,吃了那么多的鬼所以力量变得越发强大的它,我对付得了么?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刻,一个略带愤怒的声音响起在我耳边:“我又发现一件事情,很让人愤怒。” 我没有回头,因为说出这一句话的人是看不到的。 “什么事情?”我有些茫然地回答小白的话。 “还记得刚才医院里的警察吗?路过那个房间的时候,我进去听了听,听到了一件事。”小白愤怒地解释着,“你知道里面那个被警察问话的男人是谁吗?” “是谁?” “昨夜车子掉进水库,死了四十七个人,只有一个人运气好,活着从车里逃了出来,就是在房间里的那个男人?” “竟然是他?”我掩嘴轻呼一声,瞧了瞧四周,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小白沉默了一会,说道:“你知道昨夜那辆车子为什么会掉进水里么?” 听小白如此问话,我浑身一震,心中忽然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迟疑说道:“为什么?” 小白回答道:“房间里那个男人说,车子掉进水里之前,他听到开车的司机忽然大喊了一声,说了一句‘啊!有鬼!’然后车子猛烈一扭,就一头栽进了水里!陈深,对此你有什么联想?”听到后面,我听到小白咬牙切齿的声音。 “有鬼?”我的情绪也冷了下来,喘着粗气说道,“小白,你怀疑那辆车会掉进水里,是那恶鬼造成的?” 小白沉默着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我想了想,说道:“这应该是最合理的推论,不然难以解释,为什么恶鬼会这么及时地出现在水库现场。没想到” 没想到我已经用最坏最恶意的想法来揣测恶鬼了,可我依旧是低估了它的邪恶程度! 亲手害死了一车的人,再将遇害者的鬼魂吃掉。如果要以一个行为来类比的话,就相当于杀了一个人,再把他的尸体给吃掉。 这样的恶鬼,邪恶程度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我和小白各自沉默着,过了好久,我咬牙挥了挥拳头,坚定低声说道:“不能再让它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已经不是变成煞的问题了,它存在一天,就有无数的人和车受到生命的威胁,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它会不会再做一次昨天晚上做过的那件事情!” 我回头瞧了一眼小镇医院,没见小黑出来,摇了摇头,朝着镇外走去。 大白天进山与晚上进山的感觉很是不同,没那么阴森恐怖,阳光穿过枝叶间的缝隙,落在山道上,印出五彩斑斓的影子,像是一首寂静无声的诗。 在诗中行走,本该带着点诗意,但我实在没有心情,我的心中只有杀意。 发现大巴车失事的真相之后,我的内心充满愤怒,愤怒转化成对恶鬼的杀意。带着无穷的杀意,我直奔深坑而去。 这是一时激愤所产生的冲动行为,我并没有想好怎么对付恶鬼,等到靠近深坑,我的心情慢慢冷静下来,脚步也渐渐放缓。 林间有鸟鸣阵阵,有清幽的树影,也有带着热气的风,更有一个青色的影子。 我已经走到深坑附近,看到那个青色的影子站在深坑旁,背影矮小却笔直,双肩挺直,像是一把锋利的剑。 那个青色背影给我的感觉很强大,直到他转过身来,一张猥琐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忍不住摇了摇头。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所以现在眼花了?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看到青玄道士? “小哥,你好啊!”那张猥琐脸对着我笑了起来,一对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活脱脱的贼眉鼠眼。 “道…道长?你怎么会在这里?”确认眼前这人就是省城有缘道场的青玄道士,我吃惊不已。 说起来,我和这个贼眉鼠眼的奸商道士也打过好几次交道,梅山上驱邪,警校里捉鬼,我都向他买过施法材料,虽然他长得丑了点,卖给我的东西贵了些,还逼得我做了一次盗墓贼,但卖的材料却也算是货真价实,也让我成了一个百万富翁,所以我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 只是,为什么会在这个大山里、深坑旁看到他呢? 青玄道士鼠眼一转,笑着问我:“小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先问你的问题,道长。”我皱着眉头看他,“告诉你也没多大关系,我是来捉鬼的!道长你呢?” 我向他买过引魂幡墨鬼袋三清铃,他知道我会捉鬼,所以我没什么好隐瞒,也不想隐瞒。 青玄道士盯着我看了一会,笑得很灿烂也很猥琐:“小哥,我和你一样,也是来捉鬼的!” “道长知道此地有鬼?” “知道,听人说过。” “道长不是商人么?怎么还亲自出马来捉鬼?”我看着他微微嘲讽说道。 青玄道士摆摆手:“小哥说笑了,贫道方外之人,开道场卖法器只为糊口而已。捉鬼灭妖为民除害才是贫道的本职,此山有恶鬼,贫道义不容辞!” 青玄道士如此正义凛然,我心中却感觉有些怪怪的:能够出三百多万买我挖来的古董,怎么也不算只为糊口吧…… 也不管青玄道士出现在此地有何原因,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把恶鬼给捉来灭掉,原本还有些惘然,既然青玄道士来了,那么…… “道长,你可有对付那恶鬼的法子?” 青玄道士腰杆一挺,作出气势冲天骄傲无比的模样,淡淡说道:“贫道最拿手的就是捉鬼,手到擒来的事情!”话语中骄傲满满自信也满满。 这一刻,他那原本瞧来有些猥琐矮小的身躯,竟也有了一种高大威武的感觉。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来了帮手,所以在我心中产生的错觉。 “道长,你有带什么法器吗?”我走到他的身边,探头瞧了瞧深坑,只见坑里的水依旧寂静冷漠。 青玄道士拍了拍腰侧,那里有一个黑色的袋子,袋子高高鼓起,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法器带了几件,一般的鬼没什么问题。”青玄道士高深莫测地说道。 我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道长,这里的恶鬼可凶恶得很,可不是一般的鬼,你可别……” 我正想说这恶鬼会吃鬼,会升级,可厉害得很,可别掉以轻心,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怪声。 与此同时,一阵阴寒的冷风从林间吹来,阳光不知道何时消失不见,林间一下子阴沉下来。 “桀桀桀——”怪声在背后响起,我霍然转身,只见一个黑影站在密林深处,与昨晚相比,它身周笼罩着的黑气又更浓郁了几分。 力量又增强了么?我在心中暗暗想着,伸手进口袋,捏住了姨婆留给我的符咒。 “小哥,有情况!”青玄道士大喝一声,伸手进腰侧的袋子,拿出一个圆圆的金属盘子,盘子上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盘子中央是一根金属指针。青玄道士拿着圆盘,指针转了几圈之后,停住指向了某个方向。 “那边!”青玄道士又是一声大喊,手指朝着指针指向的方向,“鬼在那边!” 那边正是恶鬼的所在,这个圆盘也不知是什么法器,竟有指鬼的作用!只是……那么一大坨的恶鬼杵在那边,青玄道士难道看不到么?要用法器来指向?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道士斗鬼 “道长,那只鬼就在那棵青树下面,你没看到吗?”我忍不住问道。? “小哥,你看得到?”青玄道士一脸震惊神情地问我。 “是啊,我看的到。”我老实回答。 青玄道士一呆,沉默一会这才说道:“小哥,看来你不是普通人。” 我点点头:“我知道的,我有阴阳眼。不过道长,你既然看不到鬼,那怎么捉鬼啊?” 青玄道士露出尴尬之色,一边伸手进袋子,一边说道:“也不是都看不到,有时候也能看得到的。而且就算看不到,贫道也有办法。”说着他从袋子里摸出两道黄符来。 “这是什么?”我眼看着青玄道士将两道黄符一左一右贴到自己的额头两侧。由于他的眼睛很小,脑袋也很小,所以就显得这两张黄符很大,挂在他的脑袋上,就像两副门帘,瞧来甚是滑稽。尽管恶鬼在侧,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许是我的笑惹恼了青玄道士,只见他眼一瞪,鼻子里冒出一股气,将长长的黄符吹起,对着我气呼呼地说道:“这叫‘阴阳符’,贫道贴了它,就相当于拥有阴阳眼,就能看见鬼了!我靠!怎么有两只鬼!小哥,你快过来,你身边就有一只!” 青玄道士手上那圆盘上的指针忽然又转动起来,最后指向了我。 我一怔,忽然明白过来。小白一直跟着我,青玄道士有了阴阳眼,自然能看到她,还有那圆盘,也发现了小白的存在! 我快速解释道:“道长,我身边这个鬼是我朋友,你不用管。把那边那个恶鬼收了吧,那可是不折不扣的恶鬼啊!” 青玄道士愣愣地看着我,说道:“鬼…朋友?小哥,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我无语说道:“道长!你看我像是鬼上身的样子吗?她真是我朋友,没骗你!道长,恶鬼过来了!” 在我和青玄道士说话的时候,那恶鬼已经一步步逼近,离我们只有七八米的距离了! 它嘴巴张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一对丑陋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直盯得我头皮发麻。 “吃……吃……”我听到它含混地说着。 吃什么?想吃我?还是想吃小白? “回去吃你妈的奶去!”我对着渐渐逼近的恶鬼喊了一声,然后对青玄道士说道,“道长,看你的了,请收了它!拜托了!” 我的语气很诚恳,青玄道士点了点头,低头伸手进他腰侧的袋子里,一阵翻找,从中拿出一张黄符以及一个墨色袋子来。 那墨色袋子瞧着有些眼熟,愣了一愣我才认出那是墨鬼袋。当初在警校里我用墨鬼袋收了恶婴,所以我对这袋子印象深刻。 等到青玄道士拿出黄符和墨鬼袋,恶鬼已经快到眼前,浓烈的阴气扑面而来,我忍不住将口袋里的符咒都拿了出来。 就在这时候,青玄道士忽然动了,小小的个子如离弦之箭奔到恶鬼身侧,恶鬼一直盯着我,或者说一直在盯着跟我一起的小白,对青玄道士的动作没有丝毫反应。 “急急如律令!定!”青玄道士猛喝一声,手一挥将那道不知名的黄符贴到恶鬼身上。 恶鬼就此不动,定在原地如一座黑色的雕塑。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青玄道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一下就制住了恶鬼。 青玄道士也有些得意,笑着对我说道:“这是贫道亲手画的‘定鬼符’,贫道捉鬼这么多年,向来是符出鬼收,还从来没有失过手……” 青玄道士正自得意洋洋地对我吹嘘他的光荣历史,我却忽然心头一跳,那被定鬼符定住的恶鬼似乎轻轻动了一下。 “我跟你说啊,贫道虽然跟着师父学习道术的时间不长,但是这个道术学的却也不差,捉捉小鬼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道长,小心!”我大喝一声,打断了青玄道士的自吹自擂。 那恶鬼身上黑气涌出,将贴在身上的定鬼符覆盖住,随着一阵阴风吹过,那定鬼符竟是消失无踪!青玄道士背对着恶鬼,所以看不到这一幕,听了我的提醒,他才回过头去,看到自己的定鬼符无影无踪,他的身子一抖,叫道:“这是什么鬼?!” 我注意到恶鬼的嘴巴一开一合,隐有黄色透出,原来那定鬼符竟是被它给吃了! “姓麻的,你上辈子是饿死的吧!怎么什么都吃?要不要给你拿点屎?” 我对着恶鬼冷嘲热讽,它却似无知无觉,张着黑色大嘴,往青玄道士扑去! “哎呀呀!”青玄道士吓了一跳,两条小矮腿快速一弹,人如炮弹一般退到我的身边,叫道,“这鬼好厉害!” 我苦笑道:“道长,你不会对付不了它吧?你刚才可是夸下海口,说是从未失过手,难道现在就要食言吗?” 青玄道士面容一肃,看了一眼快速扑来的恶鬼,也来不及说话,右手一抖,墨鬼袋张开,朝着恶鬼劈头盖脸地罩了过去! “成了!”青玄道士大喊一声,双手一拉墨鬼袋的绳子,将袋口系了起来。恶鬼已经不见影踪,而青玄道士手中的墨鬼袋鼓胀起来,变成一个大球,魔鬼袋面上一突一突,像是活物一般。 “这样就捉了?”我有些不可置信。 刚才青玄道士拿着墨鬼袋简单一罩,就把恶鬼收了进去,这也太顺利了吧? “当然!贫道说过,没什么鬼是我捉不了的!”青玄道士抓着墨鬼袋的袋口,又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道长你真厉害!”我心悦诚服地说道。 “客气客气!捉鬼什么的,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青玄道士笑着摆了摆手。 恶鬼虽然被捉了,但是天色却更见阴沉,抬头望去,只见乌云压顶,阴风更见迅疾! “道长,好像有些不对劲!”我指着青玄道士手中的墨鬼袋说道。 因为我发现,跟刚才相比,这魔鬼袋似乎变大了一圈!袋面上的凸起更是剧烈,发出‘噗噗’的闷响声。 “这”青玄道士脸色微变,迅速地从腰侧的袋子里摸出一张符咒,贴到魔鬼袋上。魔鬼袋的膨胀一下子停止,迅速扁了下去,那闷响声也停止了。 “这是贫道的‘镇鬼符’!”青玄道士向我解释了一句,不着痕迹地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这下应该可以了吧?”我没什么信心地说道。 “应该可以了。”青玄道士擦着冷汗,不复之前的得意洋洋。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原本干扁的墨鬼袋忽然以一种疯狂的速度膨胀起来,瞬间就比之前最大的时候大一倍,我暗叫不妙,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本能地往地上一趴! “轰!''我刚趴伏道树丛之中,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同时后背剧烈一疼,犹如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过了一会,我从树丛中抬起头来,眼前的场景不禁让我呆了一呆。 青玄道士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身上的青色道袍破烂不堪,他的脸上有几道血痕,那两道阴阳符早就不见了踪影。他的头发散乱,手中握着一根红色的绳子,腰侧的袋子以及手中的墨鬼袋都不见了踪影。 刚才是墨鬼袋爆炸了?那恶鬼呢? 看着青玄道士的惨样,让我坚信我刚才的本能闪避动作是正确的! 还好我躲得快,不然脸上肯定要开花。 青玄道士的神情有些奇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看着手中的红绳,嘴里喃喃念道:“怎么会这样?墨鬼袋怎么会炸掉?那可是墨鬼袋啊” 我见青玄道士被打击地不轻,慢慢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道长,节哀。” “我不服!我不服!”青玄道士忽然大喊了一声,“连墨鬼袋都关不住它,那是什么鬼啊!” “恶鬼!”我轻声说道,“道长,你要是知道它做过什么事情,应该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接着,我将恶鬼的来历以及吃鬼升级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青玄道士神情震惊地听我说完,然后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以它刚才展现出来的力量,离变成煞应该已经不远了!” “所以道长你还有其他的法宝可以对付它吗?我们可不能让它再害人了!” 青玄道士点了点头,将墨鬼袋的绳子一扔,然后往腰侧一摸,神情明显一愣:“我的法宝袋呢?” 我想了一下,说道:“可能被炸飞了吧。” 事实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几分钟后,我们在数米外的草丛里找到了青玄道士的法宝袋。 “那鬼刚才虽然挣破了我的墨鬼袋,但它肯定也受了不轻的伤,这是消灭它的好机会,我们追!”青玄道士说着,从法宝袋里摸出之前那个圆盘,然后低声念了几句咒语,指针转了几转,指向了我。 我无语说道:“道长” “噢噢贫道失误。”他又念了几句咒语,指针几转指向某个方向,我们连忙朝着那个方向追去。 在追鬼的路上,青玄道士告诉我那圆盘名叫指鬼针。有了‘指鬼针’指路,我和青玄道士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恶鬼。 这时它正躲在一棵大树上面,见到我和青玄道士,它愤怒地猛扑过来。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百万法宝 青玄道士之前的阴阳符已经被墨鬼袋的爆炸毁了,不过路上他又画了两道阴阳符。 青玄道士的法宝袋的确是名副其实,里面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法宝,这一次他拿出了一把木剑,那把木剑上符文满布、造型古朴,青玄道士手持木剑和恶鬼大战了三回合,木剑啪的一声折断,不过那恶鬼似乎也被木剑所伤,化成一道黑气,逃向山林深处。 看着手中折断的木剑,青玄道士露出心痛至极的神情,哀嚎一声:“我的‘古桃剑’啊!十万又没了啊!恶鬼我饶不了你!” 青玄道士怒吼一声,拿着‘指鬼针’,朝着恶鬼逃走的方向追去。 一个小时以后,再次找到恶鬼。 青玄道士和恶鬼一番战斗,恶鬼负伤而逃,而青玄道士手中只剩下一截光秃秃的木柄。 “妈的,我的‘恶鬼锤’啊!二十万啊!”青玄道士仰天悲愤大叫。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之内,山林间不停响起一个肉痛无比的声音。 “我的‘老君拂尘’啊!三十万啊!” “我的‘木鱼’啊!十万啊!” “我的‘石如意’啊!无价之宝啊!” 随着一个个宝物毁在恶鬼手中,青玄道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神情越来越疯狂。但是随着最后一把‘金钱剑’变成一堆废铜烂铁,青玄道士腰侧的法宝袋终于扁了下去,变成一个空袋子,而青玄道士也终于不再大喊大叫,而是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地无力坐倒在地。 “这个杀千刀的恶鬼贫道被它搞破产了” 我看着欲哭无泪的青玄道士,心想这次青玄道士大出血,也真难为他了 “道长请问你还有其他厉害一点的法宝吗?” 青玄道士失魂落魄地说道:“没了,带来的全没了。” “既然这样”我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同情说道,“道长你看天也快黑了,我们还是先下山吧!道长你回去再拿些厉害的法宝来,我们明日再去捉那恶鬼!” 虽然看那恶鬼的最后逃走的时候,浑身裹挟着的那股黑气变淡了许多,但我们追了整整一天,青玄道士法宝尽毁,继续追下去并不明智。 “好吧”青玄道士无奈地同意了我的提议。 “走吧。”我扶着青玄道士,往回路走去。 青玄道士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山林,对着隐藏在山林深处某个阴暗角落的恶鬼喊道:“你丫给我等着,贫道回去取了法宝再来收拾你!” 我和青玄道士走到山下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小黑和我通过电话,说是在家里等我,我邀请青玄道士一起过去,他却摇了摇头,说是要连夜回道场拿法宝。 我没有勉强,一个人往小黑家走去。 等到青玄道士走远,小白的声音忽然响起:“我不喜欢那个道士。” 之前青玄道士在的时候,她一直沉默、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过,这时忽然发表了对他的看法。 我愣了一愣,脚步却没有停,疑惑问道:“为什么?” 小白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味道?” “对啊!那个道士身上的味道让我感觉很讨厌,但是你身上的味道,我就很喜欢。” 我笑了笑,说道:“我身上的味道?汗臭味你也喜欢?” 小白有些恼怒:“不和你说了!” 我轻笑一声,不以为意,沉默着向前走了一会,开口说道:“小白,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你陪我去一趟括苍山,然后我们去太一观,看看能不能找回你的记忆!” 小白默不作声。 我继续说道:“小白,我觉得不管是人还是鬼,记忆总是重要的。你这样飘荡下去也总不是个事,还是转世投胎比较好。” 过了一会,小白才轻轻‘嗯’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白对于找回自己的记忆,好像并不是很上心。我每次和她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她的反应都很平淡。 我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不抓紧时间,我怕自己完不成对你的承诺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似乎又感觉到了身体深处的那股寒意在蠢蠢欲动 到了小黑家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不过小黑和他妈妈都没吃饭,一直在等着我回来一起吃,这让我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吃完一顿简单却又温暖的晚饭,我和小黑站到了屋外的走廊上。我问起他和吴晓的父母谈得怎么样,他回答说妥了。 我知道他要想和吴晓修成正果还有一段长长的路要走,也不再多问,和他说起了自己的发现。 小黑听说大巴车失事和恶鬼有关,激动震惊得不行,再听说青玄道士和恶鬼的战斗过程,更是惊愕不已。 “青玄道长他都收拾不了恶鬼?陈深,你…我们…可以做到吗?”小黑有些忧虑。 “别担心,青玄道士已经回去拿更厉害的法宝了!他的道法高低我不清楚,但是他的法宝我们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院落外的天空被黑暗笼罩,宇宙中的星光也被厚厚的云朵所遮蔽,阴云密布,像是要下雨了。 我和小黑没有和前两晚一样出去寻找恶鬼,而是留在了家里。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忽然接到了曾义的电话。 “陈深,你在哪?现在有任务,请马上归队!” 曾义的语气很严肃,我心中一沉,我很了解曾义,他每次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肯定是有大案子发生。 “组长,我现在在d市龙翔镇,请问是有什么灵异案子发生了吗?”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报上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现在恶鬼未除,让我回去工作,我一点都不甘心啊! “你在龙翔镇?”曾义的声音显得很诧异,“你这么快就过去了?” “怎么了?组长?”曾义明显话中有话,我一时想不明白。 曾义说道:“你在那边也好!在那边等着,等我们过来!” “你们要过来?”我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深你不知道?那你怎么在龙翔镇?” “我……在这边玩……” “原来是这样,我跟你说……” 曾义在电话里解释的很简单,但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因为前天大巴车坠落水库,后来警方为了查清大巴车失事真相,将大巴车上的车载监控录像给找了回来。从监控录像中,警察发现了一个令人无比震惊的事实:大巴车原本正常行驶在山道上,然而在失事的前一刻,一个黑色的奇怪影子突然出现在驾驶员的车窗前!驾驶员受了惊吓,方向打偏,一下子冲出山道,冲进水库里去…… 通过车载监控录像分析,这起造成四十七人遇难的事故,应该是一起灵异案件。所以……这个案子火速转移到了灵案组的手上!所以曾义才打电话招我归队! 可曾义又哪里想得到,我早就陷入这个案子之中了! 因为早就知道大巴车失事和恶鬼有关,所以曾义说的事情并不让我震惊。 但是……我依旧愤怒。 中午的时候,曾义的警车开到伏虎村,小黑家的院落前。 跟曾义一起来的,除了英俊的杨寻,还有身体已经痊愈的……慕灵。 慕灵这一次没有穿着之前穿惯的休闲衣裤,换了一身绿衣热裤,显得既青春又火辣。我想要和她打声招呼,但有过去的事情在前,她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我怕尴尬,所以就只和曾义杨寻打了声招呼。 因为小黑和杨寻认识,又都是公安系统的人,大家也没什么隔阂感,互相介绍几句,也就熟络起来。 见到曾义他们到来,小黑的妈妈显得很高兴,大声招呼着他们进屋吃饭。 中午在小黑家吃饭,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事情,所以曾义跟小黑的妈妈客气几句,也就没再推辞,跟着她进了屋。 吃午饭的时候,小黑的妈妈一个劲地夸慕灵漂亮,夸杨寻帅气,夸曾义有才,还说杨寻看着有些眼熟,像是以前在哪见过。 杨寻笑着说‘帅的人看着都有些像’,惹得我们一阵白眼。 一顿中饭吃完,正事就开始了。 我和小黑带着曾义他们来到水库边,我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讲了一遍。 他们听完之后,曾义和慕灵沉默不语,杨寻却是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陈深,我觉得你还是改名,改叫‘陈见鬼’吧,怎么你走到哪都能遇到鬼?” 我无奈说道:“你以为是我想的吗?” 曾义看着眼前碧绿的水库,忧虑说道:“听陈深刚才的说法,那个恶鬼强大到连道士都对付不了。那……我们该怎么消灭它?” 所有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杨寻最先开口:“我有一个提议,鉴于这个恶鬼那么厉害,我觉得我们可以去请很多道士过来,一个道士对付不了它,我们可以请十个,我就不信收拾不了它!” 曾义点了点头:“这是个办法。” 我脑中回想起昨天青玄道士在山中的惨叫以及损失,暗暗摇了摇头,说道:“组长,我记得我们组的资金不是很充裕,请道士出山很贵的,我们应该……请不起那么多的道士!” 现场又沉默了,气氛有些沉重。 这时候曾义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了之后,大声说了一句:“什么?”接着就是沉默,沉默地听着电话,两条厚重的眉毛却慢慢挑了起来。 “我知道了。” 曾义挂了电话,脸色阴沉地在我们脸上转了转,沉声说道:“刚接到通知,又出事了!我们上山!”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招魂术与恶鬼 杨寻问道:“组长,出什么事情了?” “路上再说!”曾义快步向着警车走去,我们急忙跟上。 远处的天空阴沉沉的,一如曾义的脸色以及我们此时的心情。 在路上我们知道了刚才打给曾义的那个电话的内容。 电话是龙翔镇派出所所长打来的,他告诉曾义一件事:早上的时候,山里出了命案。 上午有几个年轻人进山游玩,在山顶上遇鬼,惊慌逃离之际,有几个年轻人不慎摔下陡峭的山道。五个人一起上山,最后安全逃到山下的只有一个。 那个逃下山的年轻人报警之后,派出所的警察迅速出动,最后在山上找到四具尸体 因为涉及到鬼,又有大巴车里的鬼影视频在前,所以派出所所长联系了灵案组组长曾义。 我猜测过恶鬼会再次出来害人,可是我没想到它的动作会这么迅速,昨天刚被我和青玄道士追杀了一天,今天一早就敢做出这种事情。 曾义和杨寻的神情很愤怒,一路上一直在问候着恶鬼的祖宗。 慕灵虽然面容清冷,但是在偶尔回眸一瞥间,我还是注意到其中蕴含的火焰。 我一直认为,鬼和人一样,是应该有底线的,比如不吃同类,又比如不滥杀无辜。 恶鬼完全没有底线,所以我们心里都有一团火,想要将恶鬼烧成灰烬。 只是……要想在一座大山里,将一个躲藏着的恶鬼找出来,除了法宝之外,还需要运气。 而我们今天的运气……并不太好。 我们去了那几个年轻人出事的地方,去了那个深坑,去了林大爷的小屋,在山林间转了半天,没有找到恶鬼! 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我偷偷问小白知不知道恶鬼在哪,小白理都不理我。 早知道昨天青玄道士离开的时候,把他的指鬼针给要过来了! 天黑之后,我们只能无奈下山,回镇上吃了晚饭,然后开了房间住下。 第二天一早,我们五人再次进山寻找恶鬼,依旧一无所获。 第三天我们没有进山,因为我们得到消息,昨晚龙尾村闹鬼。三个村民走夜路回家的时候遇到一个脸如黑炭的鬼魂,结果只活着逃回来一个! 这段时间以来,龙翔镇闹鬼事件已经传开,附近村庄的村民人心惶惶,我们破案的压力也与日俱增。 我们去了龙尾村,找到了那个在恶鬼嘴下逃生的村民,向他了解昨晚的情况。 那个村民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我们去到他家的时候,他的精神并不是很稳定。对于昨天晚上遇鬼的遭遇,他并不是很愿意开口。 曾义派杨寻这个心理学研究生出马,这才慢慢安抚好他的情绪,将昨晚的情况讲了出来。 “昨晚…我们几个去外面钓鱼回来…然后在村口遇到了那个…怪物!我们几个当时其实并不是很害怕,因为我们是三个大男人在一起。可没想到,那怪物冲过来,一口就咬死了浩哥,那血……”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情绪又崩溃了,不肯再说下去。 从他的讲述,以及了解到的情况,我们得到一个可怕的推论——恶鬼已经升级成煞了! 不然它不可能将一个活人,咬出血来! 真是一种可怕的升级速度! 站在龙尾村村口,我们所有人都沉默无话。 “都说说吧,有什么办法将那怪物找出来!”过了很久,曾义沉声开口,“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边,如果再让它害一个人,就是我们灵案组的失职!” 杨寻说道:“先让派出所发出告示,说是有运送猛兽的车子在这边翻车,有猛兽跑出,让村民晚上待在家里,不要外出,这样可以减少村民的危险。” 曾义说道:“这算是一个方法,不过治标不治本。” 所有人又沉默了一阵,我正在想着青玄道士怎么还不回来,不然有他的指鬼针在,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小黑忽然开口说道:“曾组长,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把恶鬼引出来。” 我们都惊奇地看着小黑,尤其是我,心中更是好奇,小黑竟然有办法? 曾义说道:“什么办法?” 小黑看了我一眼,脸上神情怪异:“让陈深招魂应该就可以了!” 我默然无语,曾义杨寻慕灵都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我,杨寻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问道:“什么‘招魂’?” 我苦笑着不知该怎么解释。《黄门三十六秘法》里面记载着一个招魂术,我一共用过两次,第一次在警校里给大飞和小徐招魂,结果招来害死他们的恶婴,第二次给米米招魂,结果招来的是害死她的女鬼。 姨婆跟我讲过,是因为法术书上记载的招魂术有缺陷,所以才会产生这种结果。 这两件事小黑都是知道的,没想到他竟然想出用招魂术招引恶鬼的办法…… 曾义走到我的面前,肃然说道:“陈深,我知道你的特别。那这次引出那怪物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领导发话,我只能无奈点头:“我试试吧。” 招魂需要在午夜十二点。我带着小黑先去准备招魂术需要的材料。 招魂招魂!招的是死者的亡魂,可是我却要用招魂术来招害死死者的恶鬼! 招魂地点选择在龙尾村的村口,招魂对象是被恶鬼最后害死的两个村民。 我和小黑分头去买材料,我找了个僻静所在,从口袋里拿出旧手机,打开相册,看着附身在某张照片上的小白说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 小白的影子一动不动,对我的问话沉默不理。 “你哑巴了?快点回答我啊!”我将手机提起,猛烈地摇晃了几下,疑惑说道,“难道是坏了?小白?小白!” “吵死了!”小白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无视她语气中的冰冷和不耐烦,欣喜说道:“小白,你终于说话了!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煞厉不厉害啊?” 恶鬼很有可能已经升级成煞了,但是我对煞并不了解,晚上要是用招魂术将它成功引过来,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对付它。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所以我虚心向‘鬼事通’小白同志求教。 小白的回答简单至极:“厉害!” “那……煞有没有什么弱点?” “没有!” “没有?”我心中一沉,苦着脸说道,“不会吧?煞没有弱点该怎么对付啊?我们把它引过来不是找死么…算了,我还是去和组长说,取消招魂术吧……” 小白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搔了搔头,说道:“小白,你刚才在逗我是不是?这世上没有无敌的东西,煞肯定也有弱点的是不是?” “你既然知道还问我干嘛?” 听小白如此一说,我心中顿时一松,看来捉煞这件事,还是可以搞一搞的。 “小白,你就告诉我,煞有什么弱点吧!拜托了。” 小白沉默。 我心中疑惑难解:“小白,你怎么了?好像在生我的气?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子的啊?” “没有!我干嘛生你的气?”小白矢口否认,语气有些急。 “没生气你干嘛不理我?” “吵死了!”小白不耐烦地说道,“煞是鬼吃鬼升级而成,我们鬼又是阴气构成,所以鬼变成煞之后虽然跟人一样有了实体,但还是有很大区别。区别在于煞是纯阴之体,所以煞只怕一样东西,那就是纯阳之气。” “纯阳之气?”我还不是很明白,问道,“难道是男人的那种东西?” 这下轮到小白听不明白我的意思了:“什么东西?” “就是……可以生孩子的那种东西。”我弱弱地回答道。 “你是白痴吗?”小白的声音带着羞恼,震得我耳膜发疼,“我说的是火!火才是纯阳之气!火你懂吗?” “原来是火啊!”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不好意思,是我想岔了!” “白痴!” 经过这么一番交流,小白对我的态度虽然依旧不太客气,但和一开始的冷漠不理有了一些区别,所以被她骂作白痴,我反倒有些高兴。 “小白,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你知道我有阴阳眼的,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鬼魂。但是为什么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有时候可以看到你,有时候却看不到呢?”趁着关系缓和,我赶紧趁热打铁,多找话题多说话。 “很简单。”小白回答道,“我想让你看见的时候,你就看得见我。我不想让你看见的时候,你就看不见我!” “这是为什么呢?我有阴阳眼唉!”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可以做到。”小白特别臭屁地回了一句,“而且,阴阳眼其实是一种眼睛疾病,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我没骄傲……算了,不要聊这个话题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去买招魂术的材料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女鬼的心也是一样。小白为什么忽然对我冷冷淡淡,我估计也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那就不想,我收起手机,向街上走去。 《黄门三十六秘法》上写着招魂术要在午夜十二点施展,我前两次招魂招来恶婴女鬼也都是在午夜十二点,所以这一次依旧是等到了午夜十二点,这才开始招魂。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陷阱 七盏招魂灯早就摆好,招魂符也已经画好,因为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招魂,所以熟练得很,其他一应物事也都准备齐全。= 用招魂术引恶鬼,是小黑的提议,所以小黑对我极其有信心。但是曾义和杨寻却表现得将信将疑,他们两人一直问我有几成把握。至于慕灵,这几天还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不过从她的神态以及行为动作来推断,她对我将要做的‘招魂’一事,是极其不屑的…… 午夜降临,我站在龙尾村村口的黑暗中,点燃招魂灯,开始念咒。 一遍咒语念完,招魂灯毫无反应。 慕灵冷笑一声,表达着她对我的鄙视态度。 两遍咒语念完,招魂灯还是没有反应。 杨寻失望地看了我一眼。 三遍咒语念完,招魂灯依旧没有反应。 曾义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四遍咒语念完,招魂灯燃烧如初。 小黑脸露疑惑,叹了一口气。 连小黑都失去信心了,我也暗叹了一口气。 当初在括苍山里,我就招魂术的问题向姨婆请教,她说我施展招魂术的时候,会惊扰到附近的鬼魂,所以恶婴和女鬼才会来找我。 这是招魂术为什么会招引恶婴和女鬼的原理,那这次为什么会失败呢?是恶鬼不在这附近,还是变成煞以后不算鬼魂了? “看来……招魂失……” 我这个败字还没吐出了,耳中忽然响起小白的警告声音:“那家伙,其实早就来了!” 听到小白的警告,我低头看着招魂灯,依旧在平静燃烧着,双手不由一抖,沉声说道:“大家注意,那怪物已经在附近了!” “在哪?”曾义一边问我,一边转头看着四周。 杨寻打开手电,往四周的黑暗深处照去。 慕灵没有说话,但是之前放松着的身躯一下紧绷起来。 小黑低头看着招魂灯,疑惑说道:“这灯都没有反应…恶鬼在哪?” 杨寻和慕灵虽然没说话,但我知道他们心里肯定也在问——在哪? 小白说恶鬼来了,那肯定是来了,只不过就是藏在哪里的问题。 “在哪呢?”我皱着眉头,低声自语说道。 “就在你身后!” 小白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在我心头,我头皮一麻,霍然快速转身。 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刹那,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天际,将我的眼前照亮如一片白昼。 在那一瞬间,天地之间光明大现,而在那光明之中,我见到了一团黑! 那团黑就在我身后两步远处,我转身之后,那黑一下子来到了我的眼前!我的大脑来不及反应,已经本能地伸手进口袋之中,将姨婆留给我的六道符咒全部拿了出来,一股脑地朝着那团黑拍去!“ “轰隆隆!——”闪电之后的雷声恰于此时传入我们的耳中,我将所有符咒全部贴到那团黑之上,脚步快速地往后退去。“噔噔噔——”我的身后是那七盏招魂灯,这一下子全部被我踢翻在地,火苗乱窜凌乱不堪。 “陈深,你怎么了?”小黑扶住我问道。 “那里!”我用手指着那团黑说道,“它来了!” “哪里?”小黑脸上神情有些疑惑。 “你们看不到?”我问道。 曾义神情凝重地说道:“看到什么?” 看样子那团黑的出现,曾义小黑他们都看不到,怪不得它能来到我的身后这么近都不被发现,如果不是小白示警,我恐怕已经被它偷袭成功了! “啊!恶鬼!”小黑突然惊叫一声。 而在小黑这一声惊叫之前,那团别人看不见只有我能看见的黑忽然发生了变化! 被我贴了六道符咒之后,那团黑忽然快速顺时针旋转起来,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内里坍缩,原本无影无形的黑气迅速凝结实化,一个人形慢慢出现在我的眼前。 “哗!——”九天之上又是一道闪电劈下,黑暗在那闪电现世的短短半秒时间里隐退无踪,视野间光明大作,将那黑气所化的东西照得纤毫毕现! 脸如黑色焦炭,嘴唇裂开,露出里面同样如黑炭一般的舌头! 那是拥有实体之后的恶鬼!它那丑陋的模样,就是化成飞灰我也认得! “准备战斗!”曾义一声大喝,杨寻和慕灵迅速行动起来。 我大声问道:“你们看到它了?” 小黑指着恶鬼所在的位置奇怪说道:“那么大只,谁看不到啊?!” 我点点头,放下心来。看来恶鬼实化之后,就失去了隐身匿迹的能力! “点火!”曾义又是发一声喊,我和小黑一番动作,龙尾村村口的黑暗中忽然升起五团明亮的火光!而在火光包围圈之中,是刚刚升级成鬼煞、形容丑陋恐怖的恶鬼! 从小白处知道鬼煞的弱点是火之后,我跟曾义讲了这个情况,然后我们一起制定了一个计划,一个针对性地消灭鬼煞的计划! 这个计划的第一步,是准备了五个火把。 计划第二步,利用我的招魂术,将鬼煞引来。 计划第三步,在鬼煞出现后,每个人点燃事先准备好的火把,然后将鬼煞围在其中。 而白天的时候,我们在龙尾村村口不远处某处,设置了一个陷阱。待会将鬼煞赶到那个陷阱之中,就是计划的第四步。 如果小白没有骗我,那么鬼煞进入陷阱之后,等待它的,将是它的死期! 现在计划的前三步,都顺利地实现了。我、曾义、杨寻、小黑、慕灵,五个人手持五个火把占住五个方位,将鬼煞围在了中间。 熊熊火光之间,鬼煞‘桀桀’怪叫,丑陋的眼睛畏缩地盯着我们手中的火把。 鬼煞拥有实体之后,跟之前的鬼魂黑影有了明显的区别。一团幻影和一个身体之间区别明显到我只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从它畏缩的神态中,我可以确定它的确是怕火的,这让我心头一定。 “我知道你可以听得懂我们说话。”曾义看着鬼煞,冷冷说道,“我只想和你说一句,你今天逃不掉了!” 说完曾义对我们做了一个手势,我们便拿着火把慢慢朝鬼煞靠近。 见到火把靠近,鬼煞流露出恐惧狂躁的神情,焦黑的手掌上移,将我贴在它身上的六道符咒全部揭了下来。 呲呲声响,它那接触到符咒的手掌上冒出黑烟,一股焦臭味瞬间充斥场间。鬼煞哇哇大叫,双手乱挥将冒烟燃烧的符咒甩掉! 符咒甩掉之后,它那原本干枯焦黑的手掌,更是变得面目全非! 我暗感快意,心想姨婆画的符咒,岂是你这死物说揭就揭的? “死死死!”鬼煞怒吼着想要朝我扑来,却又畏惧我手中的火把,只能站在原地怨恨地诅咒我! 我们将火把放在身前,朝着鬼煞逼近,而在有意无意间,我和小黑之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空隙! 这个缺口空隙是我们故意留出来的,通向的是我们给鬼煞准备好的陷阱! 随着我们靠近,怕火的鬼煞果然慢慢退向我和小黑留下的缺口,一阵冷风从北面吹来,吹得我们的火把摇曳不定,火光照射之中鬼煞霍然转了一个圈,朝我和小黑中间奔来。 “嚯嚯——”我们嘴里大声喊着制造着噪声,脚下却往后方退了退,任由鬼煞逃了出去! “哇呜哇!——”向前逃了四五米的鬼煞忽然愤怒地吼叫起来,在它的身上裹了一团乌黑结实的渔网。 我们在那个方向布置了陷阱,而这渔网就是其中之一,果不其然将它网在了其中。 鬼煞力量惊人,受创之后的双手手掌握住渔网用力撕扯起来,噼里哗啦声响不断,渔网在它的手中犹如纸做的玩具,快速分崩离析。 “速度!它快挣脱了!”曾义焦急地大喊起来。我杨寻小黑三人连忙提起准备在一边的三个塑料桶,将桶里的液体泼向被渔网暂时网住的鬼煞! 泼完液体以后,我们三人迅速后退,一股汽油味顿时弥漫出来。与此同时,一个敏捷灵秀的身影快步向前,手中火把戳到被泼满汽油的鬼煞身上,熊熊火焰顿时冲天而起! 浑身着火的鬼煞瞬间变成了一个大火球,烧的又猛又烈! “啊!——”凄厉的惨叫从鬼煞口中发出,一股皮肉烧焦味冲入我的鼻中,联想到那气味应该是鬼煞烧焦的味道,我感觉有些恶心的同时,也感觉有些痛快! 叫你吃鬼!叫你升级!叫你好好的鬼不做偏要做煞!这下傻眼了吧! 如果还是一个无影无形的鬼,这一把火又怎么烧得到你? 浑身着火的鬼煞一边惨叫,一边快速奔跑起来,它带着冲天的火光,朝村口北边的田野里逃去! “不能让它跑了!追!”曾义大手一挥,我们五人提着火把,追着鬼煞屁股后面而去。 虽然我们的计划很成功很顺利,但不得不说的是,我们还是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低估了鬼煞的生命力! 那不愧是鬼煞啊!浑身着火的它,逃起来却是那么的快,一眨眼之间就到了十米开外,而我们才刚刚开始动身去追! 我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一个状况,心里有些焦急起来。奔跑中的曾义脸色很难看很凝重,一边跑一边喊:“一定不能让它跑了!谁追上去把它弄死,我给谁记功!”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鬼咬 不用曾义说,我们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被鬼煞逃掉的后果,所以都拼了老命地朝前追着。 如果论近身战斗的能力,我不是小黑和慕灵的对手,但论起跑步的话,他们两个加起来都跑不过我。尤其在这种田野之间的奔跑,更是我所熟悉的。所以没过一会,我就远远超出了曾义小黑他们。 快速奔跑之中,手里的火把已经熄灭,我便扔掉了,握着拳头追向前方的鬼煞。 鬼煞身上火光冲天,在这黑夜中是良好的指向灯,我的速度又快,并不担心失去方向。 又过了一会,夺路狂奔的鬼煞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但它身上的火光依旧是那么猛烈。 如果是一般的人,烧了这么久,肯定早就烧成一块黑炭了,可鬼煞却依旧活蹦乱跳——虽然惨叫声依旧从前方不停传来! 我回头看了一看,发现曾义他们已经被我甩到不知哪里去了,刚才拐过了一个山岗,他们应该还在山岗那边吧! 鬼煞速度慢下来之后,我慢慢追近,距离慢慢拉短,我已经可以清晰闻到鬼煞身上发出的那股焦炭味! 天边又一道闪电划过,轰隆隆的雷声随后传来,空气中忽然多了一些湿意。我的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有句俗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我刚在心里祈祷着别下雨,下一刻雷雨已经劈头盖脸地下了下来! 卧槽!我在心里暗骂一声,不过幸运的是,我们在鬼煞身上淋的汽油够多,这雨也下不熄它身上的大火。只是由于下雨,我的速度就受了影响,和鬼煞之间的距离又慢慢拉开了! 这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只不过几分钟之后,雨便停了。我浑身湿透,鞋里进水,一脚踩下就陷进泥水里。这般深一脚浅一脚的,我再也跑不了多快,只能眼睁睁看着鬼煞在我的视线里逐渐远去! “不行!这次再让你跑了,我跟你姓麻!”我发了狠,脱下鞋子,光脚跑了起来。 没了鞋子,速度快上不少,我往前追了上百米,忽然停下了脚步。 不是我不继续追,而是一个大大的池塘拦住了我的去路!大池塘很长很宽宽,由于刚下过暴雨的关系,池塘水有些浑浊。 我转头往岸两边看看,没有看见那个着火的鬼煞。四周视野很开阔,我记得刚才鬼煞好像是跳进了池塘里! 低头看着黑沉沉的池塘水,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鬼煞跳进了池塘,身上的火自然是熄灭了。就是不知道刚才那一场火,有没有烧死它! 我绕着池塘走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心想小白应该知道,于是停下脚步问道:“鬼煞是不是在池塘里?” 我这句话是想问小白的,没想到小白还没开口,我的身后却传来另一个声音:“是你跑在前面,我怎么会知道?” 我愕然转身,只见黑暗中一抹亮光摇晃,却是手拿电筒的慕灵到了。 透过电筒还算明亮的微光,我看到她也是浑身湿透,勾勒出紧绷优美的曲线,脸上短发湿漉漉的,趴伏在脑袋上,瞧来有些狼狈,却难掩她面容的清丽。 她的脚丫子也光着,布满了泥土,看来跟我一样脱了鞋子才跑过来的。 “那个怪物跑进池塘了?”慕灵走到我的身侧,手电往池塘里照去,语气冷冷地问道。 慕灵对我的态度一直不算好,我早就习惯了,对她的这种语气也就不以为意,说道:“应该是的。”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是的?刚才不是你跑最前面吗?难道你没看到?”慕灵叱声说道。 我苦笑无语,也不想和慕灵争辩,我怕她恼了之后一脚将我踢进池塘里,回头看了看问道:“组长他们还没过来?” 慕灵没有理我,走到一边的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用力扔进池塘里。 石头入水,溅起些微的水花,发出些微的声响,瞬间归于沉寂。 眼前黑沉沉的池塘,因为藏了一个凶残的怪物,在我的感觉里也因此变得凶残起来。 看着身前貌似平静的水面,我沉声说道:“我估计,我们放的火就算没烧死鬼煞,也伤得它不轻,这是消灭它最好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时机,如果错过,那就太可惜了。我们……” 慕灵瞥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废话?” 我神情微僵,后面想要说的话一下堵在喉咙里,迫不得已慢慢咽了回去。 我不敢再说话,怕慕灵又是一句冷箭飙过来。沉默一阵,慕灵忽然看着我说道:“你下去。”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下去把怪物找出来。”慕灵指了指池塘,意思让我下水。 我愣了一愣,摇了摇头:“鬼煞还在水中,我符咒也全部没了,下去太危险。” “胆小鬼。”慕灵冷着脸骂了我一句,“你不下我下!” 我一惊,知道她那执拗勇猛的性子,知道她说的出做的到,连忙上前双臂张开拦在她的身前。 “太危险了!还是等组长他们过来吧!”这话一出,我不禁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不久以前,我也对面前这女子说过同样的话。 只是那一次她没有听我的话,结果我们两人被无头鬼尸追杀一夜,而这一次,她会听我的么? “让开!”慕灵对着我冷喝一声。 我咬了咬牙,大声说道:“别冲动!”腰杆挺得更直,手臂撑得更大,下定决心除非慕灵动手打我,不然我绝对不让她下水! 就在我打定主意之时,我注意到慕灵的脸色忽然变了一变,同时我的手臂一疼,被慕灵大力扯着往前扑去! “这女人还真不知好赖,还真要动手打我!”我在心里不忿想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被慕灵拉着往前移动着。 慕灵的动作很狂暴力量很大,我感觉手臂一瞬间都快要断了,正想骂几句表达一下内心悲愤的心情,身后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几秒之后,慕灵放脱了抓着我手臂的手,神情凝重地摆出战斗姿势。 我回头一瞧,只见一截焦黑‘木头’站在我们原先站立的位置,怨恨地盯着我们! 那焦黑‘木头’自然便是鬼煞,虽然它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整个身体比开始出现的时候整整萎缩了一圈,尤其是那张脸,烧得只剩下半个脑袋,半个脑袋的上方是两只漆黑裸露的眼珠,连眼皮都没有了!两片嘴唇也烧没了,只剩下两排黑色的牙齿正一开一合。 虽然已经形如干尸,但是我依旧在它身上感觉到某种危险的气息! 看着鬼煞所处的位置,我发现了一个事实:刚才慕灵粗暴的一扯,正好让我躲开了鬼煞的偷袭。我转头瞥了一眼慕灵,心中不由有些复杂,低声说道:“多谢。” 慕灵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低喝一声,朝着鬼煞冲去。 ‘踢踏踢踏——”光脚丫和泥地快速接触发出轻微的声响,慕灵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鬼煞交上了手。 ‘噗噗噗——”沉闷的撞击声不断传来,我不禁摇了摇头,这慕灵也太生猛了吧,竟然和鬼煞整面硬碰硬对上了! 黑暗中两条黑影不断分合,我不禁有些担心慕灵的安危,但我这时手中没有火把,也没有符咒,这么黑的情况下冲上去估计也是添乱,一时不知该怎么做。 “小白,除了火,鬼煞还有没有什么弱点?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对付它?”想了想,我只能向小白求救。 “没有。”小白马上回了一句。 “真的没有吗?” “没有!” 我心中焦急,喃喃自语道:“那该怎么办?” 小白说道:“你很关心那个女孩?” “什么?” “没什么。”小白语气淡淡的,“你这么紧张还不上去帮忙?你看,她快撑不住。” 我感觉小白的语气怪怪的,却没有时间多想,因为那边慕灵和鬼煞的战斗已经胜负渐分。慕灵虽然近身格斗很厉害,但对方是大火都烧不死的怪物,开始的时候慕灵虽然能不落下风,但打着打着就打不过了。 慕灵手里拿着的手电已经落在了一边的地上,我只能隐约看到慕灵飞了起来,摔在一边。 鬼煞怪叫着朝慕灵冲去,而摔在地上的慕灵却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我急忙迈动双腿,朝着鬼煞冲去。那鬼煞已经冲到慕灵边上,低头弯腰伸手往慕灵抓去,我见它背对着我,没有多想,本能地扑了上去。 这一扑,正好扑到了鬼煞的背上。因为鬼煞被火烧得小了一圈,所以我扑到它背上之后,双手顺势就勒住它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 “哇呜呜——”鬼煞挣扎起来,力道很大,但是由于它被我提了起来,所以无处发力,我又知道让它落地的话,两个我也不是它的对手,所以我拼了老命地用劲,试图用胳膊将它勒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鬼煞的挣扎依旧激烈,而我的双臂已经开始麻木,有一种脱力的感觉。慕灵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似乎已经失去意识。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死或者不死是个哲学问题 “现在只能靠我自己了还是真的不行么?这怪物,不知道疲倦的么?”我的心里涌起一种无力的感觉,身心俱疲,手臂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松了。:3し忽然,我感觉手臂一疼,那疼深入骨髓,还带着丝丝阴寒! “呃!卧槽!你他妈的属狗的啊!”我忍不住骂了一声,松开双臂。 一股巨力由肋下传来,我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重重地摔在慕灵旁边。 我想要爬起,胸口疼得难以言说,我只能勉强抬起右臂,只见手臂上一排深深的牙齿印——妈的,刚才被那鬼煞咬了一口! “嗬嗬嗬——”鬼煞发着意义不明的怪叫声,一双鬼眼发出贪婪的怨恨光芒,牙齿间挂着鲜艳的血痕,怪笑着朝我走来。 我想要站起跟鬼煞战斗,但是身体深处有寒流涌动,慢慢控制全身,我只能蜷缩起身体来对抗身体内的那股寒意,根本无法动弹! 黑暗的天穹下,泥泞的田地上,陷入昏迷的慕灵,行将冰冻的我,缓缓靠近的鬼煞,构成了一副令人绝望的黑暗画面! 极远处隐约有脚步声响起,我心想应该是曾义和小黑他们吧,可是距离太远了,他们赶不及救我和慕灵了! “小白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无法帮你找回记忆了”我的思绪有些恍惚,低声喃喃自语起来,也不知道小白听不听得见。 “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我的耳边忽然响起小白轻柔的叹息声,“原本打算让你死死掉,好来跟我做个伴。唉可能我上辈子欠你的吧,这一世要为你打生打死” “小白” 在我勉强睁开的目光里,一个身姿绝世的白影挡在了我和鬼煞之间。 我眼中的世界原本已经变成一团黑,小白出现之后,黑暗中开始出现一抹白。黑白分明的白,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白! 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好冷啊! 冷,这是我的第一感觉,也是唯一的感觉。我像是置身在零下数十度的冰天雪地之中,天地之间一片白,我感觉自己漂浮在半空之中,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自己将去向何处。 “我这是在做梦吗?”我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还是我已经死了?” “你希望自己死了,还是希望自己在做梦?”眼前忽然出现点点光辉,光辉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点点光辉散开,露出白衣小白绝世的风姿。 “小白?”我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小白,再看看同样脚不沾地悬浮着的自己,不由哀嚎一声,“看来我真的是死了……” “死你个头,白痴!”小白忽然暴怒,“我花数十年修为救你,最后还让你死了的话,你让我脸往哪里搁?” 我呆了一呆,看着愤怒无比的小白:“那我……没死?那我是……是在做梦?那你……怎么在这里?” 小白恢复平静,说道:“我在你的梦中。” “你……怎么会在我梦中?” “我是鬼魂,你的梦境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又能怎么样?” “呃…是这样啊……那鬼煞怎么样了?” “死了。” “死了?” “我都出手了,直接打得它不要不要的!它还能不死?” “………小白,我不是很明白。” 小白一脸不耐烦:“白痴。” “小白……你是不是吃了火药了,怎么这么激动?” “你个没良心的家伙!”小白飘到我的身边,一巴掌拍到我的脸上,感觉不到疼痛,但是由于我正漂浮在半空之中,小白这一巴掌打得我晕头转向,直直往地面坠去! 然后意识回复过来,我就醒了! 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蓝色的被单,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孩,我这是在医院里吧。 “你这也太暴力了吧……被你一巴掌拍醒,我很没面子的啊!”我低声自言自语说道。 面前的护士忽然回过头来,脸上是完全不可置信的神情:“你……醒了?” 我对她笑了一笑:“嗯。”这轻轻一笑直笑得我胸口发疼,面部肌肉不由一僵,那笑一下中断,变得扭曲起来。 可能是我的笑过于诡异,面前这护士神情激动地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跑:“醒了!3号病房的病人醒啦!” 我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说道:“我的笑容难道有这么可怕么?需要这么激动?……” 摸着摸着我忽然有些异样之感,下巴嘴唇摸着有些扎手,再仔细一摸,原来是胡须长了很多。 可我记得自己的胡须每天都剃的,从来没有长这么长过。我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心中有些疑惑:这么长的胡须,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过了一会,‘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之前那个从我病房中激动跑出去的护士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护士指着我对那中年男人说道:“医生,你看他真的醒了,我没骗你!” 刚才一笑吓跑了她,这次我不敢再笑,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中年医生不置可否,神情淡淡地走到我的病床边上,一番检查观测,脸上表情这才有了一些变化,带了几分困惑:“身体机能各项指标和昨天都没什么区别,怎么忽然就醒了呢?这不科学……” 我心想这有什么不科学的,睡够了又被小白拍了一巴掌,我能不醒么? 过了许久,中年医生神情恢复平静,笑着对我说:“不管怎么说,恭喜你醒过来!” 我心中有些不解,不就醒了嘛,有什么好恭喜的,联想到嘴上的胡须,不由问道:“医生,我睡了几天?” “几天?”中年医生摇了摇头,说道,“算上今天,正好三个星期!我们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的!没想到你命大!”说着眉头微皱,低声说道,“我还是觉得不太科学!” 三个星期?我彻底地呆了!怎么会睡了三个星期呢?和鬼煞的战斗,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晚上! 可是医生和护士又没有道理骗我,我真的睡了三个星期? 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和我被鬼煞咬了一口有关? 我抬起手臂,那个被鬼煞咬伤的右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淡淡的一排牙印。 看伤口愈合的程度,我应该的确是睡了很多天! 确认这个事实以后,我很惘然,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又响起脚步声,我才回过神来。 来人是曾义和慕灵,曾义一进病房就走到我的床边,激动说道:“陈深,你可算醒了,医生说你变植物人了,我们都很担心,就怕你醒不过来。尤其是慕灵,这些天经常来医院看你……” 我一愣,不由看了站在一边的慕灵一眼,她怎么会来医院看我呢? “组长!”慕灵表情有些僵硬,侧过身子慌乱说道,“你别乱说话!”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曾义笑着摆摆手,“陈深,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挺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曾义一拍大腿,“那怪物还真毒,咬你一口就差点变植物人……” 听曾义提起鬼煞,这是我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于是问道:“组长,昨天……那天晚上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鬼煞呢?” 曾义笑着轻拍了我的肩膀,愉悦说道:“陈深,鬼煞那怪物算是你消灭的,你又立大功了!” “我消灭的?”我只记得自己被鬼煞咬了一口,然后被它扔到地上,后来小白出现,后来我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你睡了这么久,都睡糊涂了吧?”曾义笑着说道,“那天晚上你和慕灵跑得快,我杨寻许杰三人跑得慢,等到我们赶到池塘边,就见到你和慕灵昏迷在一边,而那个怪物也是奄奄一息地趴在你们身旁不远处,无法动弹!我们就将它抓了起来,后来送到火葬场,用高温焚化炉将它烧成了灰烬!我想这一次,它应该算是彻底的死翘翘了!”看来曾义的心情很不错,平时他一般都是不苟言笑的,今天已经笑了很多次了。 我想起小白在梦中和我说过,那鬼煞已经死了,那它应该是真的死了。想到那么恐怖的鬼煞终于灭亡,以后再也无法出来害人,心情不由轻松起来。 “我们把你和慕灵送到医院,慕灵很快就醒了,但是你却迟迟不醒,当时你的体温降得很低很低,医生发现你手臂上有一个伤口,怀疑是被什么东西感染。医生尽力抢救,才让你脱离生命危险。不过可能是怪物咬的那一口太毒了,你一直醒不过来!幸好现在雨过天晴了。陈深,好样的!” 我左手轻抚右手臂上的伤口,似乎还能感到被咬之时的那种冰冷。 曾义继续说道:“慕灵醒了之后,说怪物不是她打倒的。现场只有两个人,不是慕灵那只能是你了!陈深,那怪物被火烧了那么久都没死,你小子是怎么打倒它的?”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过去和未来,我都在看着你 我心想鬼煞被我们一把火烧得元气大伤,然后被小白打倒,跟我的关系倒是不大。只不过小白的事情我不能说出来,只能神秘地笑了笑。我怕曾义再追问,于是转移话题说道:“组长,杨寻呢?” 曾义回答道:“杨寻去北京了。” 我笑着说道:“去北京了?组长你给他放假了吗?要不给我也放个假,让我也去北京玩玩吧!我活这么大,还没去过伟大首都呢!” 曾义也笑了:“你要是出院了,我就给你放个长假!不过杨寻去北京是我派去的,并不是玩。” “组长你派去的?”我心知有异,“北京那边有事?” 曾义点头说道:“前几天北京那边闹鬼,我派杨寻过去调查调查。如果你不是昏迷不醒,我应该是派你去的,我知道灵异方面的能力,你比杨寻强。” 我淡淡地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自己没有这方面的能力! “好了,陈深你好好休息吧。北京的案子你就别管了,早点康复才是要紧。”说着曾义站起身来,朝病房外走去,站在一边的慕灵急忙跟了过去,似乎一刻都不想在病房里多待。 曾义走到门口,忽然转身对慕灵说道:“慕灵,你留下陪陈深聊聊天吧,他睡了这么多天刚醒肯定很无聊,你跟他说说话!” 慕灵身体瞬间僵住,叫道:“组长!” 曾义严肃说道:“这是任务!”然后对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陈深,你和慕灵年纪差不多,应该多聊聊!”说着走出病房,顺便把病房门给关上了。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得有些尴尬起来。 慕灵背对着我,修长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僵硬,站在房门前两三米的位置,一动不动。 我在心中想着曾义临走前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目光落在慕灵身上,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谢谢你来看我……”良久之后,我对着僵立站着的慕灵说道,“还有昨……那天晚上,要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就被鬼煞给…那个了!” 追杀鬼煞的那个夜晚实际上已经过去了三个星期,但在我的感官里却像是在昨天,所以有意无意间会说错话。 慕灵没有转身,背对着我语气平静说道:“无头僵尸那次你救了我一命,那天晚上在池塘边上我拉了你一把算是扯平!不过后来是你打倒鬼煞救了我,所以算起来,我还是欠你一次。” 我心想要按你这样算起来,我们欠的应该是小白。于是说道:“那次我算是自救,你别想那么多。” “我没多想,欠你一条命就是欠你一条命,这一点我不会赖。”慕灵终于转过身来,英气秀丽的脸上神情淡淡,“但是那天晚上在山洞里,你未经我的同意就对我那样……我也不会原谅你!” “那次是看你危险想要救你!我又不是故意要解你衣……”我忍不住叫屈,但一对上慕灵那对寒气逼人的眼眸,不由闭上了嘴。 慕灵冷冷瞪了我一眼,压制了我的解释之后,神情恢复平静,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什么?” “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慕灵忽然提高了音量,脸蛋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偏过头去,“我妈喊你去我家吃饭。” “什么?!”我这一下是彻底傻眼了。 慕灵快速说道:“别误会,我妈知道你救过我,所以想请你吃饭感谢你一下,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乱想!你要乱想我会打死你所以我问你有没有空!” 慕灵虽然力持平静,但我似乎还是听出了话语中隐藏的慌乱。 看着慕灵白润的侧脸,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良久之后才呐呐地说道:“要不,等我出院再说吧。” 听到我的回答,慕灵似乎松了一口气,身体瞬间松弛下来,也不看我,淡淡说道:“我妈的意思我已经带到了,至于去不去就是你的事情,好好休息我走了。” 我都来不及反应,就看着慕灵修长灵动的身影走出了病房。 去慕灵家吃饭?还是算了吧。一想到要对着慕灵那张冷冰冰的脸吃饭,我就觉得是一件无比艰苦的事情。 慕灵走后,病房里回复冷清,我一个人对着天花板想心事。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鬼煞还是活蹦乱跳的,在我醒了之后,却已经变成了一团飞灰。中间就隔了一场梦的时间。 曾义的说法应该是真实可信的,那么最后解决鬼煞的最大功臣,应该就是小白。 虽说鬼煞被我们烧得力量减弱许多,但小白能将它打得失去行动的能力,可真是让我吃了一惊。 小白她……没事吧? 我的个人物品堆在一边的方桌上,那只旧手机也静静躺着。 “小白!”我瞅了瞅病房门外,见没人进来,于是轻声叫唤起某个无影无形的家伙。 “干嘛?”小白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那天晚上我被鬼煞攻击,要不是你我就死了。还有要不是你入我梦中把我叫醒,我现在估计还是一个植物人。” “哦。” 我怔了一怔,小白的态度明显很冷淡,冷淡的有些过于明显了。她以前好像不是这样子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闭上眼睛回想,却想不起来。 “小白,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忽然不待见我了?” “没有啊!”小白否认,声音平静语气平淡。 “没有就好。”我无奈地撇了撇嘴,一时不知再讲什么,于是沉默。 小白也是无声无息,就这么过了不知道多久,小白忽然开口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什么时候去?去做什么?应该是指什么时候带她去寻找记忆吧。于是回答道:“过几天等我好了,一出院马上就去!” “看来真的很心急!”小白的声音带着一丝很明显的讽刺意味。 “是啊,时间不等人。”我无奈摇头,心想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体内深处那股寒冷之意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再不心急一些,我怕自己完不成对你的承诺了。 小白冷淡回答道:“随便你吧。” 说完再无声息。 接下来的几天,我试着再找小白聊天,她理都不理我。偶尔打开旧手机的相册,能看到她的影子在照片上,但是却根本不和我说话。 我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对于这种一头雾水的状况,我也只能苦笑着无言以对。 住院期间小黑来看过我一次,小黑的情绪很好,说他和吴晓经过恶鬼一事之后感情更加稳固,吴晓的妈妈虽然还是不怎么满意,但是吴晓坚持,她妈妈也只能是默认小黑和吴晓的关系了。 小黑走后,我不禁想起了已经死去的大飞和小徐。我是没指望了,我们寝室四人,唯一有机会传承下去的,就只有小黑了——这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实。 我在医院住了十天,然后康复出院。出院那天曾义来看我,慕灵和杨寻没来,我也没问原因。 曾义说给我放个长假,让我回家好好休养。除了偶尔会感觉被冻僵以外,我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我正好有一件事要做,因此便领了这份休假。 出院之后我先回了一趟警校,办理了毕业手续。毕业的时间其实已经错过了,但曾义和警校的领导打过招呼,说我是因公负伤,所以得以开了后门,顺利毕业。 我回了一趟家,和爸妈待了几天,我给他们做了一顿饭菜,虽然由于手艺生疏烧得不太满意,但爸妈还是开心地吃完了。 几天以后,我和爸妈打过招呼,踏上了去括苍山的旅程。 这么些天里,小白一直安静地呆在我的旧手机里,不言不语,对我的问话也不理不睬,直到我走进括苍大山里,她才重新开口:“你来这儿干什么?” 时隔多日再次听到小白的声音,我感觉有些讶异:“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儿?” 小白沉默片刻说道:“你……不是说,要去她家吃饭吗?” 听到这一句话,我沉默愣怔了好一会,这才明白过来小白的意思。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慕灵家吃饭?”我反问道。 “你不是……”小白迟疑说道,“在医院里说的。” “你确定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小白显得咄咄逼人:“你自己说的,一出院就去她家吃饭,现在不承认了?” “我有这么说过?”我在脑海里回忆了好久,这才想起来问题出在哪里,小白和我的认知为什么会有差别。 “小白…我明白了,你上次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去,我以为你问我的是什么时候带你去找回记忆,所以我才说一出院就去!你看,我现在带你来括苍山,就是帮你寻找记忆的第一步!” 小白再次沉默了,很久以后才开口说话:“你为什么不去她家吃饭?” 我不知道小白为什么会这么纠结或者说在意这个问题,也没怎么思考就顺口答道:“因为我和慕灵八字不合,每次碰上都没什么好事,去她家吃饭可能有生命危险,我还是不去了!” 我和慕灵一共单独行动两次,第一次被无头鬼尸追杀一夜,第二次又对上鬼煞,两次都差点把命丢了!真不知如果有第三次,会遇上什么可怕的事情! 小白说道:“真的吗?你的意思是,你其实并不喜欢看见她?” “你是指慕灵吗?”我想了一下,回答道,“她对我什么态度,你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所以我觉得相比较而言,她更讨厌看到我!” “可是我觉得——”小白的声音忽然变得一些奇怪,带了些轻佻和讽刺,“她并不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讨厌你。因为我发现,在你们的目光和注意之外,她一直在偷偷地看着你!” ... 第一百三十章 不是因为你 小白的话语犹如尖锐的刀尖,刺得我心脏阵阵紧缩,而对于她的话中之意,我不知该如何反应,一时傻愣在了原地。し 小白并不给我多少思考的机会,话语犹如炮弹一般再次在我耳中响起:“你别装了,那天她来了之后,你不也一直偷偷盯着她看嘛?喜欢人家就直说,何必偷偷摸摸呢!” 我是彻底傻眼了,小白说的这些话,都是哪跟哪啊!我一直偷偷盯着慕灵看?我怎么不记得了?没做过的事情坚决不认,于是我摇头说道:“最多是看了几眼吧,同事之间看几眼怎么了?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一直偷偷盯着看了?再说我哪有偷偷摸摸喜欢慕灵?以我的性格,喜欢人还需要偷偷摸摸?” 小白讽刺说道:“吹什么牛皮?你要这么牛怎么到现在还是单身!” “要你管啊!”被小白戳中痛处,我不由有些恼羞成怒,脚下加快频率,快步跑了一会,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小白,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啊?怎么整天关注谁看我我看谁这种无聊的事情?难道你喜欢我?”我随口调戏说道。 小白沉默着没有说话,难得的没有继续讽刺我。我不以为意,跑了一阵感觉浑身热乎乎的很舒服,不由笑道:“小白,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小白低声说道。 “我听人说,人死后要去地府报到,而在去地府的路上有道黄泉,黄泉上面有座奈何桥,桥上有个孟婆,每个经过的鬼魂都要喝一碗孟婆熬的汤……” 我正絮絮叨叨地说着,小白已经听得不耐烦了:“说重点!”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传闻喝了孟婆汤的人,会忘记前世的记忆。我想问,你失去记忆会不会是喝了孟婆汤的缘故?” 这是我的一个担忧,如果小白失忆是因为喝了孟婆汤,那我怎么帮她找回记忆? “不是。”小白很快就回答了我。 我问道:“你怎么这么确定?你不是失忆了吗?” “喝了孟婆汤就要去投胎啊!我怎么可能在外面游荡?”小白大声回答道,“我很确定,我失忆不是因为孟婆汤!” “不是就不是嘛!喊那么大声干嘛!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我在心里暗暗嘀咕着,继续朝着姨婆所在的山谷走去。 六月已是初夏时节,阳光充足而强劲,整个括苍山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进入姨婆所居的山谷,正是下午时分,山谷里种的蔬菜水果长得旺盛之极,因为担心谷中的陷鬼阵,没有姨婆允许小白不敢踏入谷中,所以我一个人走了进来。一进山谷,我就见到姨婆的身影在瓜果蔬菜间忙碌着,其时阳光洒在她那苍老的背上,氤氲出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 “姨婆。”我轻声唤了一句,姨婆自果蔬田间站起身来,转头看我,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一个慈祥喜悦的表情。 “好孩子,你又来看姨婆了?外面热,你先进屋吧,姨婆给你摘点水果吃。” 我擦了擦额头上晒出的汗水,摇头说道:“没事,姨婆我帮你摘吧。”说着我朝姨婆所在的位置走去。 走到姨婆身边,我打量着四周的果蔬,问道:“姨婆,摘什么吃?” “摘点桃子吧。”姨婆说着看了我一眼,眼中神色忽然一变,闪过一抹忧色,却又没说,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往地上捡摘起青菜来。 我将姨婆这一系列的神情看在眼里,心知有异,不过既然姨婆不愿说,我也就装作不知情,听着姨婆的吩咐,摘了一筐的桃子,然后姨婆提着一篮子的蔬菜,我们一起回了谷中的小屋。 姨婆将蔬菜放到一边,洗了几个水果给我吃,它没有问我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只和我拉些家常,问我爸妈的身体怎么样,问我外公的过得怎么样。我就和她说了家里人的近况,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悲伤起来。 我想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妈妈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有几次跟爸爸念叨过想要抱孙子,可是我的寿命就最多只有十几年了,我怎么可能娶妻生子,而我又是独生子,这样想来,爸妈的这个心愿是无法完成了 就这么说着家常,时间慢慢到了傍晚,姨婆去洗菜烧饭,大黑猫花花趴在一边的躺椅上,两只黑眼珠直直的盯着我,见我看它,便‘喵’的一声摇了摇它的那个小脑袋。 那动作就像一个人摇头一般,极有韵律,似乎带着深深的意味。 我一愣,它这是什么意思? 我走到躺椅边蹲下,抓住花花的两条前腿,将它的上身抬了起来,盯着它的眼睛说道:“花花,你说什么?” “喵——”花花叫了一声,猫眼一翻,再一次摇了摇猫头。 “可惜我不懂兽语,听不懂你想说什么。”我放脱了花花的两条腿,然后将它抱起,自己躺到了躺椅上。 “吃饭了,孩子。”没过一会,姨婆就做好了晚饭,叫我去吃。吃饭之时,花花一边吃饭,一边对着我摇头,摇一次头就喵一声,直将我弄得莫名其妙,心中顿生不安。 “姨婆,花花是不是病了?怎么一直在摇头?” 听了我的问题,没想到姨婆也摇了摇头,接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先吃饭吧,吃完饭姨婆有话跟你说!” 姨婆若有深意的神情,严肃郑重的语气让我心头一震,心中暗自猜测着姨婆想要跟我说什么,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菜,然后坐到一边。 姨婆见我吃完饭,也放下手中的碗筷,盯着我看了一会,说道:“孩子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一下。” 我忐忑不安地伸手到姨婆面前,姨婆伸指搭在我的腕上,片刻之后姨婆放开手,看着我轻轻叹息了一声。 “喵!”与此同时,花花再一次摇了摇猫脑袋,然后叫了一声。 我木然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姨婆和花花。 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这是我的预感。 姨婆在沉默许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孩子,有一件事连花花都已经看出来了,我想你自己应该也有所察觉了吧。” 我脑中闪过自己身体深处那几次莫名的寒冷,心中逐渐下沉。 “孩子,你最近还跟那个女鬼在一起吗?”姨婆望着我,眼神严厉悲伤,“你怎么就不听姨婆的话呢?” “姨婆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身体出问题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自己的担心。 姨婆看着我,眉头紧皱说道:“按理说,就算你一直和那女鬼在一起,阴气也不会成长得这么迅速,变成现在这个地步。孩子,你最近是不是遇到别的东西了?” 我思考了一下,说道:“姨婆,我最近时不时的会感觉很冷,跟体内阴气成长过快有关吗?” 姨婆黯然说道:“是的。” 我也叹了一口气,心想对于这一点我自己早就察觉了,现在就是不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如何,还能活多久。 “姨婆,那我还可以活多久?” 姨婆垂下眼睑,良久没有说话。 我看着姨婆脸上的皱纹,心情沉重,体内的寒意似乎又有些蠢蠢欲动。 “姨婆” “孩子,你的寿命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姨婆叹息说道,“最多只有一年了。” 听姨婆说完,我的眼前不禁一黑。 一年! 几个月前,我可还是有十几年可以活的啊!怎么会突然减少得这么快? 是因为一直和小白在一起,还是因为加入灵案组遇上了太多的鬼怪? 我的思绪陷入一团团混乱之中,被姨婆告诉我的这个‘噩耗’冲击得心神失守! “孩子,孩子!”姨婆的喊声将我拉回现实,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谁不怕死啊!虽然我早就知道名不长久,但是十几年和一年完全是两个概念啊!十几年还在遥远的将来,而一年就已经在可见的不远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我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块木头,一块无知无觉的木头。 “孩子,你别哭,别哭。”姨婆的手在我脸上移动,帮我擦着流出的泪水。 感受着姨婆手掌的温度,我慢慢平静下来,眼泪也慢慢擦干。 “喵喵——”花花轻柔地跳到我的膝头,温柔地趴下。 我在摸着花花柔顺的皮毛,轻声问道:“姨婆,我前段时间被鬼煞咬过一口,会不会是这个原因才导致了阴气的加速成长?” “你被鬼煞咬过?”姨婆脸色剧变,“怪不得啊!鬼煞是至阴之物,就算是正常人被它咬一口都要去掉半条命,何况是你这样体质的人!不过鬼煞这种东西可少见的很,孩子,你怎么会碰上它,还被它咬了呢?那鬼煞呢?现在在哪?” “鬼煞已经被消灭掉了。”我平静回答道,然后将遇上鬼煞的前因后果简单讲了一遍。 弄明白寿命剧烈减少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小白,我感觉身体内的寒意似乎减退了一些。 ...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年 花花睁着一双猫眼定定地看着我,这下子我看懂了,在它的眼神中,有一种叫做悲悯的情绪。樂文| 初夏的白昼很长,但是再长的昼也有入夜的时候,夕阳西沉,小木屋中不可避免地陷入黑暗之中。 姨婆轻叹一声,起身点燃了油灯。夏风带着夕阳的余热从大门窗户吹进,吹得灯火轻轻摇曳。我看着眼前不住跳跃的火光,就像看着自己起伏不定的人生。 良久之后,我缓缓摇了摇头,将对死亡的恐惧驱逐出脑海,开始面对这次来括苍山真正的任务。 “姨婆……我这次来,除了来看看你,还有一个事情想要问。” 姨婆看着我,神情悲伤:“什么事情,孩子你问吧。” “就是以前你和我说过的那个人,太一观的那个青衣道士。”我顿了一下说道,“姨婆你知道太一观在哪里吗?” 姨婆眉头微皱,缓缓问道:“你想要去找太一观?” 我点头说道:“是的。” “太一观在文革中被毁,现在估计已经残破不堪了。”姨婆唏嘘感慨说道,“就跟我们黄门一样。” 这件事我听姨婆说过,所以并不吃惊。 “孩子,你想去太一观,是想做什么?”姨婆看我的眼神里流露着关心的神情,“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在家静养,而不是想着去那么远的太一观。” 我心想就算在家静养,最多也就一年时间好活,又有什么意义。况且我答应了小白,要帮她找回记忆,现在不帮她,难道等我死了变成鬼再去帮她么? “姨婆,太一观很远吗?你去过啊?” 姨婆说道:“很久以前去过一次,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和青衣道士有怨,他还上黄门找过我麻烦,我后来修炼道术有成,想起当年的恩怨,于是找上太一观的道门,打算找那老不死的算账。” 姨婆说到这里停住了,我好奇心起,追问道:“结果呢?” “结果就是我和老不死的青衣道士打了一场,打架的过程是……我就不说了,打了那一场架以后,我心里郁积几十年的愤怒也就散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去过太一观。” 我关心的其实是姨婆和青衣道士打的那一场架的胜负,不过听姨婆的口气,应该并没有落好,于是不再多问。 “孩子,你确定想去太一观吗?”姨婆担忧地看着我。 “要去的。”我坚定说道,“姨婆,告诉我太一观在哪吧。” 姨婆沉默了一会,这才缓缓说道:“太一观在北京郊区的大山里,那山叫做天寿山,太一观就在天寿山的深处。具体什么位置……姨婆当年就去过一次,又过了这么些年,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太一观的门口竖着一个青铜雕像,看样貌就是那个自恋的老不死。只是太一观残破这么多年,还找不找的到地方,那也难说的很!” 天寿山……青衣道士本人的青铜雕像……太一观……我记下了这几个关键词,心想太一观竟然在北京,看来得出一趟院门了…… “孩子,太一观虽然残破了,那老不死却不一定。你要是找到了太一观,万事得要小心。” 想着姨婆话中深意,我有些惊讶,说道:“姨婆,难道那青衣道士不会还活着吧?都过了这么些年,他要是还活着,那不得上百岁了?” “都说那是老不死了!”姨婆露出回忆神色,缓缓说道,“当年我去太一观找老不死算账,发现他的样貌竟是没有丝毫变老,和二十多面前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差不多。” “不会变老?”我插了一句,“驻颜有术吗?” 姨婆感慨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可能他们太一观有特别的养生秘术吧!所以如果他现在活着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太吃惊。虽然文革之后,再没听到过老不死的消息,谁也不能说他就真的已经死了。” 我心想小白在听到青衣道士的事迹之后有熟悉感,兴许小白和青衣道士有旧,所以我才想要带她去太一观看看,碰碰运气。如果青衣道士真的修道有成,长命百岁,那对于我和小白来说,还真的是得慎重一点。毕竟小白是鬼,道士捉鬼这是本能,小白虽然很厉害,但我并不觉得她会是青衣道士的对手。 沉默思考了很长时间,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些风险,我自己可以冒险,但我没权力代替小白做这种冒险的决定。所以我决定等出山谷之后,将实际情况告知小白,让她自己做决定。 第二天一早,我很早就起来了——事实上我一夜无眠。我这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很容易接受现实。外婆死前告诉我是三阴体质,容易见鬼,我没多久就接受了。上次姨婆告诉我只有十几年的寿命,我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一次姨婆告诉我最多活一年,我花了一整夜时间,也就接受了现实。 没想着怨天尤人,也没想着指天骂地报复社会,我感觉这一切都是命,我所能做的,便只有好好过好剩下那不多的日子,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让自己剩下的生命,不至于白白浪费掉。 早晨的括苍山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空气湿润露水晶莹,我站在小木屋门口,看着渐渐苏醒的山谷,想着自己死后,把骨灰埋到这个山谷之中,与青山翠谷相伴,也算是不错的归宿…… “孩子你过来。”姨婆在屋内叫我。 我应声走进木屋之中,姨婆的神情有些疲倦,昨晚姨婆的里屋之中,油灯亮了一夜,我知道她没怎么睡。 姨婆站在桌子旁,桌子上放着四道黄符,以及一个黑色的小瓶子,见我进来,姨婆将指着四道黄符说道:“你要去太一观,姨婆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姨婆也不拦你。这几张符咒是我昨晚画的,你带在身上,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我拿起黄符一看,见是‘退阴’、‘滞阴’、‘生阳’、‘生机’四道符咒,看这名字,应该是姨婆专门画来对付我体内阴气用的。 姨婆接着又拿起那个黑色的小瓶子说道:“这瓶子里是药,你每天冲水喝一些,虽说延长不了你的寿命,但能延缓你体内阴气发作的频率,也是好的。” 我接过黄符和小黑瓶,心想这些东西应该是姨婆昨晚熬夜弄出来的,看着姨婆苍老疲惫的面容,心里不禁一暖。 “姨婆,你放心吧,我去太一观办完事情就回来,到时候我还会再来看您的。” 一年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从北京来回,应该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姨婆擦了擦眼睛,步履蹒跚着走去灶台,开始做早饭。 “喵——”花花从地上一跃而起,落到我的肩头,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脸。 “我会回来的……”我轻声说着,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这个世界听。 姨婆送我出了山谷,我走到山谷外数公里的一棵大青树下,只见小白晃悠悠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小白的那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说道:“陈深,你的脸色不太好。” 一夜未睡脸色当然不好。我在心里暗暗说道,我知道小白的感觉向来敏锐,担心她看出我的心事,因此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来:“我没事,我已经知道太一观在哪里了,你不是对那个青衣道士有感觉吗?我们过去碰碰运气吧!” “什么叫我对青衣道士有感觉?”小白一脸恼怒神情,飘到我的身边,鼓着腮帮子对我喊道,“陈深你知道自己刚才笑得有多难看吗?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所以表情这么不自然?” 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想难道刚才笑得很不自然? “看来我猜得没错。”小白斜睨着我,眼神有些不善,“你肯定在你姨婆面前讲我坏话了!” 我不由苦笑一声,我现在哪有心情讲你坏话啊! “没良心的坏蛋!”小白见我不说话,身形一展,化作一团白影扑到我的身周。阴风扑面而来,我感觉浑身一寒,体内深处的那股阴气受到小白影响,一下子活跃起来。 寒意自小腹而起,瞬间占领全身,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双手双腿失去知觉,我感觉自己在剧烈颤抖,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陈深?!你怎么了?”小白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我勉强睁开眼睛,小白已经重新化为人形,正一脸茫然地蹲在我的身旁。 “陈深,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怎么感觉你体内的阴气,比我这个鬼还旺盛?”小白疑惑地看着我说道。 我心想终于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伸手进口袋中,摸出姨婆给我的四道黄符和小黑瓶。 我双手颤抖地将四道黄符贴到身上,然后吃力地打开小黑瓶,吃了一点里面的药,然后躺在地上缩成一团。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道是黄符还是小黑瓶里的无名药粉发生了作用,我感觉体内的寒意渐渐退了,身体重新变得暖和起来。 我慢慢爬起身,将黄符和小黑瓶收起来。小白低着头站在一边,一脸做错事的不安模样。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十三陵 我走到小白边上,微微一笑说道:“没事了,我们走吧。し” 小白抬头看我,眼神里有困惑也有不安:“陈深你……” “别多问了,小白。”我看着小白那张养眼的容颜,平静说道,“我们走吧,去北京。” 小白听话的没有再问,低着头温顺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反倒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就不问我,我们去北京干嘛吗?” 小白抬起头,认真地问道:“去干嘛?” 看着她那副后知后觉的模样,我不由失笑说道:“去玩。” “去玩啊?好啊!我去过很多地方,就是没有去过北京呢!” 我奇怪问道:“小白你没去过北京吗?” 小白摇头说道:“没有。有几次到过北京郊外,就不想再往里去了,好像……那边有让我觉得讨厌的东西。我会觉得很不舒服!” 我微感诧异,心想难道小白失忆之前在北京城里有过不好的遭遇?因此让她在失忆之后还讨厌着北京城? “那你这次跟我去北京,没问题吗?” 小白想了一下,说道:“就是没去过,所以我才想去啊!有你带着,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怕?” “不是啦!”小白好像是自觉失言,俏丽的脸蛋上现出浅浅的尴尬之色,连忙否认,“你听错了!我是鬼啊!我怎么会怕呢?” 我失笑着摇摇头,不再追问小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意外’让小白心怀歉疚,她对我的态度不像之前那段时间那么冷淡,重新变成了以前那个和善的小白。 “小白,你听我说,我觉得要帮你找回记忆,得去一趟北京,那里有太一观,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那个引发你记忆片段的青衣道士,可能还活着,也可能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他以前和你有过什么样的关系,这其中可能有凶险,所以我想要问你的意见,你愿意去北京吗?” 小白没有犹豫,立马回道:“去。” “你不怕?” “不怕。” “那好!”我点了点头,“那我们马上动身!” 我和小白出了括苍山,我没有回家,直接买了去北京的火车票。 到了北京是第二天上午了,我没来过北京,一出了火车站就抓瞎了,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亏现在的手机地图强大方便,我在地图里输入天寿山,这才弄清楚大致方位。 天寿山在北京城北的昌平区,距离市区有个数十公里,我没有坐地铁过去,因为昨晚在火车上没有休息好,所以我感觉很累,于是打算奢侈一把,打的过去。 上了出租车,司机问我去哪,我说去天寿山。司机当时的表情有点惊讶,看我的眼神便变得有些怪异,我心中奇怪,警惕地对着司机说道:“师傅,有问题么?” “没问题!没问题!”司机连忙发动车子,然后转头问我,“你要去天寿山哪里?” 天寿山哪里?我心中一动,说道:“师傅你有听说过太一观吗?” 出租车司机一般都是本地通,我只知道太一观在天寿山中,具体位置却是不知,所以想到向出租车司机打听一下消息。 司机回答道:“太一观吗?让我想想啊!没听过这么一个地方啊!是道观吗?小伙子你想去道观吗?” 姨婆说太一观已经没落数十年了,现在连本地的出租车司机都没听过,看来是真的湮没在历史之中了。 “不知道就算了。”我也没多少失望,“师傅你给我送到天寿山那边,随便什么地方都好。” “好嘞!您坐稳了!”司机开动车子,“小伙子听你口音应该是南方人吧,来北京是来旅游的吗?我跟你说,这北京城啊好玩的地方海了去了!除了你们外地人喜欢的那些名气大的故宫啊长城颐和园之类,还有很多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好玩的地儿,你听我给你介绍一下……” 早就听说北京出租车司机是神一样的存在,这时一见才明白什么是百闻不如一见。上车之后短短半个小时,司机师傅的嘴巴就犹如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突个不停,从后海的酒吧侃到皇城里慈禧老佛爷当年的那些秘闻轶事,再侃到当今世界的国际形势…… 半个小时之后,我听得疲累以极,他依旧是兴致盎然,说着奥巴马家养的狗的颜色问题,我只能无奈地打断了他:“师傅,天寿山快到了吗?” 司机回答道:“还远着呢!最近也是奇怪,这两天我已经拉了两拨客人了,都说是去天寿山,却又不说具体地点,小伙子你去天寿山,真的是旅游吗?”说着他在驾驶过程中回头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好奇。 我被司机的这几句话弄得愣了一愣,过了一会才回答道:“是去旅游啊!明十三陵不就是在天寿山里吗?我打算去看看!” 我上网查过资料,天寿山麓有明朝皇室墓葬群,明十三陵是北京著名的旅游线路之一,所以为了堵住司机那张机关枪嘴巴,不让他再继续烦我,我便拿这个理由出来堵他的嘴! 司机呵呵一笑,转头看了我一眼:“那我待会把你送到十三陵神路那里吧!” 我并不是很清楚十三陵神路在哪里,心想反正都在天寿山里,便同意了。 司机继续一边开车一边跟我侃大山,我看着车窗外的快速倒退的路景,随口应和着也没怎么听。 出了北京失去之后,视野逐渐变得开阔起来,出租车的速度也提了上去。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车子停了下来,我付钱下车,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清幽。 清幽的是树,是草,也是四周的氛围。 现在虽然是中午时分,但由于道路两旁青树高耸浓密,挡住了头顶的阳光,所以显得此地阴凉幽静无比。 我心想毕竟是皇室陵寝所在之地,数百年皇气鬼气浸润,想不清幽也难。 我抬头看了看,发现远处山峦叠嶂,山不算很高,但是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感觉跟一般的山丘有些区别。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此地是十三陵,所以产生的心理作用。 “你在看什么?”小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在想既然来了这里,要不要逛一下十三陵。”我随口说着。 小白忽然惊声道:“不要!” 小白这么大的反应让我有些惊奇,过了一会,才醒起她的身份,她是一个鬼,这十三陵是皇室陵园,肯定设有各种厉害禁制,以隔绝世间鬼怪的对皇陵的冲撞。小白又是如此敏感,她肯定是感受到了其中蕴藏的凶险,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也不说破这一点,淡淡说道:“这些向游客开放的十三陵景点,肯定不是真正的皇室陵寝,的确没什么好看的。” “是啊是啊!”小白马上附和我的说法,“没什么好看的!陈深我们走吧!” 我心想小白这么急着想走,说明这里让她感觉不舒服,怪不得小白不喜欢北京城,由这里就可见一斑。 我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在那清幽深处,隐约可见明黄的牌坊碑楼的一角。 做了不进去游玩的打算之后,接下来往哪边走这个问题一下子让我犯了难。 太一观在天寿山深处,但是具体是哪个方向的深处,我完全不清楚。 皱眉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决定找人问问。 只不过……一个小时以后,在问了三十多人都没答案之后,我放弃了问人的想法。 “小白,你说我们该往哪边走啊?太一观在哪啊?”我蹲在一棵大树之下,迷茫地喊道。 眼前白影一闪,容颜无双的小白出现在我的眼前,白如冰玉的手指指着北方的山头,说道:“我觉得,应该去那边。” 我怔怔地看着小白,喃喃说道:“去那边?”接着我一蹦而起,吃惊地望着面前的小白,“你…你恢复记忆了?” 小白白了我一眼,摇头说道:“没有啊!又没发生什么事,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恢复记忆?” “那你……怎么知道去太一观往哪边走?” 小白低头沉默片刻,抬头脸露迷茫之色:“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的脑子里好像有某些记忆片段,我……以前好像来过……这边。你说的太一观……好像是在那个方向……”她手指着北方,那里是被浓郁云雾笼罩其中的大山。 小白如此反应,我更加觉得,太一观、青衣道士跟小白有莫大的联系。 找到太一观,真能帮助小白找回记忆也说不定! 既然小白指北,那就往北吧! 我对小白招了招手,她重新附身进我口袋里的旧手机上。我拾起放在地上的背包,朝着北边走去。 我一路向北,穿过不知道是明朝哪个皇帝的陵园,逐渐进入天寿山深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从背包中拿出事先准备的食物和水吃掉以后,继续往山里走去。 晚上在山里走夜路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想到自己身处天寿山,四周不知远近的地下深处就是明朝皇帝的下葬之所,就总感觉怪怪的。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野遇 天寿山的夜很静,除了偶尔有风从枝叶的空隙处穿过,发出轻微的响声,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し0。 这让我觉得有些心慌,总感觉自己不是走在正常的山林里。 一路找来已经走了三个多小时,现在时间已经来到晚上的十点多。再过不久,午夜就要来临了。 天寿山里山路很多,一般碰上岔路的时候,我都让小白给我指路。开始的时候,小白指路指的很快,慢慢的她要开始想了,再到后来,她思考往哪边走的时间越来越长。 而现在,我们已经在一个岔路口等了二十分钟,小白依旧没有想出结果,我等得有些不耐:“小白,你不是知道怎么走吗?还没想出走哪边?” 小白苦恼的声音传来:“我脑子里的记忆片段很不完全,这些岔路口长得都差不多,我都不知道前面有没有选错……”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那你慢慢想吧,反正我们时间够多。” 小白继续冥思苦想该走哪边,我拿着手电筒无聊地照着远近的山路。 忽然,我精神一振,天寿山的夜很静,但是我刚才似乎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声音。 不是风声,像是人声! 这大晚上的大山深处,怎么会传来人声呢?我有些紧张,又有些好奇,侧耳倾听了一会,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幻听,的确是有人在说话,而且还不止一个,只是那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真切! 我拿手电照了照四周,视野里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但是那声音依旧在断续传来,我一阵汗毛直竖,心想不会遇上什么脏东西了吧! 不过我这人见鬼见得多了,产生了一些免疫力,最初的紧张过去之后,好奇心开始升起。 我拿着手电,慢慢朝着声音来源处走去。那声音是从北边的树丛中传来,我走了十来米,发现声音变大了许多,但是自然听不真切。 再往前走数米,发现声音变小了,而且感觉是从后面传来。 我疑惑地回头看了看,没看到有人或者有鬼,不由往回走了几步。 声音变大了。 我站住不动,侧耳倾听许久,这才明白原来声音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地底下的声音,看来真的是鬼! 确定对方是在地下的鬼怪,我的好奇心满足了,决定不打扰他们,打算往回走。 可刚走了一步,脚下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不像是踩在实地之上的那种感觉。我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拿手电照着地面。这一下我就发现问题了,在我的脚底,青枝落叶之下,是一块木板。 我往边上退了退,然后伸手将木板上的枝叶清理掉,露出的是一块一米见方的黑色木板。 我想都没想,就将那黑色木板抬了起来。而在黑色木板之下,是一个幽黑的椭圆形洞穴! 那洞穴挺大的,我一手支着木板,一手拿着手电往洞里照了照,发现那洞并不是笔直向下的,而是倾泻着弯向了南面,所以看不到到底有多深。 就在这时,刚才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忽然停了,四周一下子寂静地可怕!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子好了,应该是惊动底下的脏东西了! 我正想将木板重新放下假装只是路过,眼前的洞穴里忽然探出一个诡异的人头来! 那人头没有头发,脑袋上光秃秃一片,缓缓从洞穴中升起。 我一时之间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把手里的木板放下,现在放下的话肯定会砸到那个人头,可是不放下的话,那人头还在上升,渐渐到了我的眼前。 四目相对,我不由眨了眨眼,诚恳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我不是有意的,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们继续玩。” 我自认为自己的道歉很有诚意,对方应该能够感受到所以应该不会跟我计较,因此正打算将木板放下。 反正对方的样子看起来是个鬼,应该不会被木板砸到头。 可是我还没把木板放下,那人头下面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我的胸口。 “你要干……嘛?!”我话还没说完,胸口一股大力传来,不由自主一头栽进洞穴之中。 一切来得太过于猝不及防,我的脸跟黄土摩擦摩擦,泥土的刺鼻气味冲来,让我一阵难受。 而我也瞬间明白过来,那个人头并不是鬼,鬼是没有办法抓着我的胸口将我拖进洞穴中的! 洞穴往下,我被拖着向前,没过多久眼前一亮出了洞穴到了一个石室之内,那个将我拖进来的家伙手一松,我就觉得后背一疼,摔在了地上。 幸好我背着背包,这猛烈一摔并无大碍,抬头一瞧,只见自己身处一个逼仄的石室之内,石室之内有两点亮光晃动。 “妈的我还以为是陵园保卫处的人,没想到原来是一个臭小子!”其中一点亮光是从之前将我拖进来的那个光头身上发出来的,这么一句话也是他说的。 “这么晚了还在这天寿山里晃荡的,除了咱们这些把爷,就是那些保卫处的牲口了吧!你确定他不是吗?”石室里另一道声音响起。 “保卫处的人都一起出动的,外面就他一个人,不可能是保卫处的。要说他是我们同行……”那个光头走到我的面前,一阵亮光刺得我眼睛一阵瞎盲,“看他这样子也不大像啊!” 亮光移开,我眯着眼看向那个光头,心想算是自己倒霉,不是碰上地鬼,而是遇上两个盗墓贼了! “人不可貌相,一般人能这么晚了出现在这里吗?还能发现我们伪装得那么好的盗洞吗?”石室里另一道声音的主人——一个瘦子,走到了我的面前,看着我说道,“说,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我心想你们两个讲话那么大声,我耳朵都快被你们震聋了,不管是谁路过外面都听得见,你们把入口伪装得再好也是白搭。 面对瘦子凶狠的目光,我诚恳解释道:“呃,那个两位大侠,我只是一个路人,路过这边听到有声音传来,所以才过来看看,不想打扰到你们工作,真是不好意思!你们接着忙,我有事就先走了!” 我扶了扶背包,快速朝着洞穴那边走去。还没走两步,眼前黑影一闪,光头和瘦子堵住了洞穴口。 我眯着眼在心里盘算,要不要跟他们动手。不过几秒钟之后,我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石室里太小,我手里又没武器,没有把握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打倒他们,而且关键的是那个光头块头太大,我估计自己在这里不是他们两人对手,所以决定先缓一缓看看情况再说。 我笑着说道:“两位大侠不想我走吗?那我留下来好了!” 可能是我的表现太过于镇定,光头和瘦子看我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你是什么人?”瘦子开口问道。 我注意到瘦子从身后抽出了一把铲子,心想对方还藏有武器,幸好我刚才没有冲动。 “我是一个……”我顿了一顿,诚恳说道,“路人。” “你当我们是傻子啊!”光头吼了一声,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声音能传出去多远。我心想你最好能再多吼几声,把他们口中的陵园保卫处的人引来就好了。 瘦子提着铲子,皱着眉头对光头说道:“别管这小子是谁,先把他绑起来再说!” 光头走到一边,从地上一个黑包里拿出一根绳子,朝我逼近。 在这个关键时刻,我的耳边响起小白的声音:“要不要帮你吓走他们?” 我犹豫了一下,小白现出身形的话的确能够吓到一般人,但是面前这两个是盗墓贼,盗墓贼发的是死人财,胆子肯定不是一般人可比,小白能不能吓到他们还是个问题。 这时光头一边靠近一边说道:“你小子放心,我们只是求财,不想杀人。只要你不挡我们财路,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 “还是再等等吧。”我低声拒绝了小白的出手相助。 “随便你,需要我出手你就咳嗽两声!”小白说道。 这时光头已经到了我的面前,我没有反抗伸出双手给他:“我真是一个路人。” 光头没有说话,拿绳子绑了我的双手双脚。 见我被绑住,瘦子这才放下铲子,对我说道:“你小子老实待在一边,别影响我们发财,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我淡淡说道:“你们忙,当我不存在好了!” 光头和瘦子不再管我,继续进行他们的盗墓‘工作’。 我坐在一边,打量着所处的这个石室,发现这只是一个空墓,整个石室里空空如也,一点陪葬品都没有。 光头和瘦子在石室里摸来摸去、找来找去,一边找一边聊着天。 这两个盗墓贼可能缺心眼的,嘴上依旧不把门,说话的声音响得不得了。 他们在商量着真正的墓室在什么地方,应该从哪个方位继续往下挖,我在旁边听了一会,听得昏昏欲睡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我正闭目养神,一阵欢呼声将我惊醒过来。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鬼吹灯 我睁开眼睛,发现原来是他们找到了真正的墓室空墓石室下的里墓。 我心想这两个缺心眼盗墓贼走狗屎运了,竟然被他们发现了石室里的机关。那机关在石室顶部的一个角落里,被人高马大的光头给发现了。 石室正中,出现了一个黑洞洞向下的甬道,俩盗墓贼兴奋地趴在甬道旁,瘦子一个劲地夸着光头,光头也很兴奋,嗓门大如牛:“那宝藏虽然还没找到,但我们能挖到这个太监墓,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光头过来将我拖进甬道之中,两分钟后我们到了另外一个宽大的多的石室之中,石室中间一个大大的棺椁,石室中有许多的陪葬品。 看着四周的陪葬品,光头和瘦子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 瘦子说道:“你说的不错,那个道观底下的宝藏还不知真假,我们找到的这个可是实打实的。王胖子他们说要和我们比,看谁先找到宝藏,我看这下子也不用比了,咱们这次找到太监墓的里墓,陪葬品肯定都是明朝的古董,到时候随便拿出一件,都够王胖子他们眼红半天了” “说来也是我们运气好,十三陵的保卫工作本来是相当严密的,要不是宝藏的传闻引来了那么多的同行,陵园保卫处的牲口忙不过来,我们也没这么轻松地找到这个墓室”光头兴奋说道,“感谢祖师爷保佑” 我在旁边听得心惊不已,听光头和瘦子的口气,这墓室应该是明朝某个太监的墓,属于十三陵的一部分。十三陵举世闻名,政府对于这些重点文物的保护肯定是很到位的。而他们敢在天寿山中挖墓盗宝,原因是此刻在天寿山中的盗墓贼有很多,使得陵园保卫处对十三陵的保护出现了缺失 而更加刺激我神经的是瘦子口中提到的宝藏道观下的宝藏 道观? 道观是什么道观?跟太一观有关吗? 我在一边心情激荡着,心中有许多疑惑难解,我不关心什么盗墓什么宝藏,我只想找到太一观,帮小白找回记忆,所以在光头和瘦子的话语间,我硬生生地插了进去:“两位,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光头脸色不善地看着我:“你想问什么?” 我无视光头凶恶的眼神,平静问道:“我想问,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宝藏……别误会,我不是对宝藏感兴趣,我听你们说那宝藏在什么道观底下,那道观叫什么名字你们能告诉我吗?” 瘦子斜睨着我,警惕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是同行?” 我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知道那道观是不是叫做太一观? 光头正想跟我说些什么,瘦子拍了他一下说道:“别理这小子,我们先拿东西”接着狠狠瞪了我一眼,“你小子待着别乱动,不然老子宰了你” 我识趣地闭上了嘴,没有再追问道观的问题。 瘦子又道:“光头,你去东南角点根蜡烛” 光头依言走到墓室的东南角蹲下,在地上点了一根蜡烛。我看着蜡烛那燃烧的火苗,心中升起怪异之感,忍不住问道:“你们点这蜡烛,该不会是鬼吹灯的意思吧?” 瘦子咦了一声,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说道:“还敢说自己是个路人,你连鬼吹灯这等不传之秘都知道,肯定也是道上的人” 我实在是相当无语,心想天下霸唱的《鬼吹灯》那么有名,我知道又有什么稀奇。书里写着人点烛,鬼吹灯,意指进入古墓之中先在东南角点一根蜡烛,然后才能开棺,如果蜡烛熄灭,说明古墓有鬼,须速速退出,古墓里任何东西都不能取走,不然将有大祸。这是活人和死人之间所定的一条契约,不能违反。 现在光头和瘦子点起了蜡烛,我就有些疑惑了。难道《鬼吹灯》里写的内容是真的?还是这两个盗墓贼受了的影响? “两位,你们可是摸金校尉?” 摸金校尉是《鬼吹灯》里四大盗墓门派之一,鬼吹灯的禁忌就出自此派。 光头眼一瞪,说道:“什么摸金校尉?听都没听说过你小子给我闭嘴,别再叽歪,烦都烦死了” 我心想你要是嫌我烦,那就把我放了啊我还觉得在墓室里闷得慌呢 不过听光头的语气,似乎并没有看过《鬼吹灯》。而他们两人又知道鬼吹灯这样的禁忌秘术,看来中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当真是难说得很。 点燃蜡烛以后,光头和瘦子开始放心地研究起墓室里的陪葬品。 都是货真价实的明朝古董,光头和瘦子看得两眼放光,越看越兴奋。过了许久,瘦子慢慢恢复平静,拍了拍抱着一个瓷瓶不撒手的光头说道:“开棺吧。” 墓室中间是一个黑色的大棺椁,据他们的说法,里面葬的应该是明朝的一个太监,能入葬皇陵的太监,不会是默默无名的太监,肯定是在史书上留过名的大人物,只是不知道是谁。 眼看着他们打算开棺,我心中有些不安,又有些不忍。 一般来说,开棺这一步是盗墓过程中很凶险的一环。谁也不知道到棺材里有什么,放了几百年的尸体会不会发生尸变,变成僵尸肉粽。谁也不知道开棺之时会不会触动古墓里的机关,忽然从墓室土墙上射出飞箭,将我们射成筛子。 所以我不安。 能葬入皇陵的太监,不可能是坏太监,肯定是做过让人称善的事情,才会被允许葬入皇家陵园。这样一位在史书上留过名的好太监,就要被后世的盗墓贼开棺曝尸。 所以我不忍。 作者按:明朝出了很多遗臭万年的大太监,比如王振魏忠贤等,但也有许多在历史上起过积极作用的好太监。关于十三陵里葬的那位太监,名叫王承恩,是崇祯的司礼秉笔太监。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崇祯在国破之际吊死在景山的槐树上,王承恩陪伴崇祯一起吊死在旁边的海棠树上。后清朝顺治皇帝感念王承恩的忠义,将他葬在崇祯皇帝的思陵之外,让他守护皇陵。太监葬入皇陵,这在中国历史上几乎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 因为不安不忍,所以我决定做点什么阻止他们开棺,比如咳嗽。 “咳咳”我重重地咳嗽两声,这是我和小白约定好的暗号,是时候让她出场了。 那支点在墓室东南角的蜡烛摇晃了两下,忽然灭了,整个墓室变得比之前黑暗许多,只剩光头和瘦子手里电筒发出的幽幽亮光。 “卧槽,鬼吹灯了”我故意大喊了一声。 我所在的位置离蜡烛很远,所以不用担心他们怀疑我。透过手电的亮光,我注意到光头和瘦子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光头颤抖着嘴唇说道:“老…老大现在怎么办?” 瘦子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的手里握着一个脏兮兮的瓷瓶,脸上神情犹豫不决。 “你…们…都…得…死……”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幽幽的鬼声响起在墓室之中,一只惨白惨白的手慢慢从棺椁旁伸了出来。 “啊快撤快撤”瘦子吓得脸色扭曲,将手里的瓷瓶一扔,屁滚尿流地往甬道那边跑去。 光头看了我一眼,犹豫道:“那…那小子呢?” 瘦子慌乱的声音从甬道口传来:“逃命要紧啊你管他去死啊” 光头便转身逃进了甬道。 过了好一会,我听着甬道里再无声息,心想他们这下子吓得不轻,应该不敢再回来了。 慌乱之下,光头和瘦子连手电都丢了,在墓室里发着幽幽的光。 白衣女鬼小白翘着一双白腿,坐在正中的棺椁上,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陈深,我又救了你一次,你又欠了我一条命” 我手脚虽然都被绑住,但光头绑的时候并不十分用心,绑的很随意,所以花了点时间我就挣脱出来了,听了小白话,我一边捡起地上的电筒,一边说道:“人都说债多了不愁,被你救的次数多了,我也习惯了。反正都是我欠你的,有机会再慢慢还吧” 我看了一眼小白的大长腿,见她有赖在棺材盖上不起来的架势,于是说道:“你打算在这里过夜吗?我可得走了万一被陵园保卫处的人发现,被当做盗墓贼抓起来可就太冤了” 小白嗤笑说道:“冤什么冤?你本来就是个盗墓贼,你瞪什么眼?你敢说你没盗过墓?” “好男不跟女争”我丢下这么一句,然后爬出了里外两个墓室。 到了外边,只见星光灿烂,夜幕辽阔,越发感觉刚才在墓室里待着时的那份气闷。 小白也从墓室里出来,俏立在我身边,“我想到刚才那个岔路往哪边走了,我们要不要继续向前?” 我回头瞧了瞧地上的坑洞,想了想,用边上的木板重新盖上,然后往回走去:“这个墓室已经被盗墓贼挖开了,我觉得得先报警,让陵园保卫处的人过来保护,先做这件事吧” 我担心光头和瘦子回来,所以走得远远的找了棵树,靠着睡了一觉。 等到第二天上午,我打110报警,跟他们说我在天寿山上发现一个坑洞,坑洞下是墓穴,让他们赶快过来。 不久警察就过来了,我跟他们说是无意之中发现的坑洞墓穴,他们也没怀疑,只是作为例行的公事,需要我跟他们回去做笔录。 我也是警察,自然配合他们工作,于是跟着他们回去,做完笔录已近中午,我从派出所里出来,正打算去吃午饭,没想到迎面碰上一人。 一个熟人,一个我绝对想不到会在北京遇上的人慕灵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周浅和丫头 慕灵见到我的时候也愣了,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像是僵住了。 虽说我和慕灵两人八字不合,但毕竟是一个组的同事,我们也算是一起同生共死过,虽然因为我看过她的身体所以她对我很不友好,但能在北京这样的远方遇见她,我还是有些惊喜的。 所以我先反应过来,对着她笑了笑,说道:“慕灵,好巧” “你怎么在这里?”慕灵定定地看着我,“组长把你也派过来了?可是他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呢?” 慕灵是曾义派来北京的?是有什么任务?我蓦地想起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曾义和我说过,他派杨寻来调查北京的一个闹鬼事件,现在慕灵也来了,是杨寻调查那个闹鬼事件陷入麻烦了? “不是,组长没有跟我说过,我来北京是私事。”我淡淡解释了一句,然后问道,“怎么了?组长派你来北京,是和杨寻调查的那个案子有关吗?” 慕灵沉默了一会,俏丽周正的面容动了动,一直明亮锐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忧色,说道:“是和杨寻有关,杨寻失踪了,具体来说,自从半个月前,杨寻的手机突然失联,开始组长没有在意,可是很多天过去,杨寻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一直关机?”我皱眉说道,“会不会是手机被偷了?” 慕灵摇头说道:“手机被偷的话,杨寻不可能这么多天都不和我们联系,组长怀疑杨寻出了意外,你又刚出院身体不太好,所以组长就派我来北京调查情况寻找杨寻” 杨寻来北京调查闹鬼事件然后失去联系,不会是被鬼害了吧?我有些担忧地想着,又偷眼看了看慕灵,发现她也正盯着我,不由想起之前小白和我说过的跟慕灵有关的那些话,心头不禁一跳。 慕灵倒是神情淡淡地转过目光,继续说道:“我来北京之后,找北京公安局的同志帮忙,调查出杨寻的手机信号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在昌平区的天寿山某处,而组长也和我说过,杨寻在调查的那个闹鬼事件,也是发生在天寿山附近,所以我就过来这边,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 听到慕灵提到天寿山,我心头一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瞬间笼罩全身。 天寿山 杨寻的失踪竟是和天寿山有关,再联想到昨天晚上从光头和瘦子那里听到的消息道观下的宝藏,蜂拥而来的盗墓贼 我有预感,好像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了 再想到杨寻,难道他是在查闹鬼事件的时候,遇上了盗墓贼,然后被害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不禁皱了皱眉,然后越想越觉得可能。 盗墓贼杀人以后抛尸墓室之内,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查不到……杨寻他该不会…… 我问道:“慕灵,现在有杨寻的线索吗?” 慕灵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到这边的派出所来,就是来寻求帮助的。” 说着她越过我,朝着派出所里走去。看着慕灵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有些异样:刚才慕灵对我的态度……好像比在省城的时候好许多…… 我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因为身在北京的缘故。在古代,他乡遇故知,是跟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样的大喜事齐名的,就是我刚才看到慕灵的时候,不是也觉得很欣喜么? “哼看到她很开心吧?”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小白清冷的声音响起在我的耳边,“看你嘴角都笑歪了” 我正色低声说道:“小白,你的态度不太对啊” “有什么不对的?” “我好像听出了浓浓的醋意。” “醋你个头你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 我担心再调戏下去小白会跟我翻脸,于是不再多说,过了一会,慕灵从派出所里出来。她的脸色有些凝重,我迎了上去问道:“怎么说,有没有杨寻的消息?” 慕灵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看来得我自己去天寿山里找找了”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心想曾义没有打电话给我是照顾我的身体,我既然碰上了这件事那就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杨寻是我的同事又是我的好朋友,他失踪了我出出力也是应该的,于是说道:“天寿山我熟,我跟你一起去找吧” 耳朵里只听小白冷哼一声。 慕灵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说道:“那走吧。” 派出所的位置到十三陵还有些距离,我是坐警车过来的,慕灵也没车子,所以我们两人就打算打的过去。站在路边打车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看着手机屏幕上联系人显示的名字,我有些微的惊讶周浅。 “陈深,你在北京?”接通之后,电话那头周浅的声音也有些惊讶。 我来北京的事情,除了姨婆知道,其他人我都没说过,而我这段时间都没在朋友圈发过状态,周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我大吃一惊心想周浅难道是未卜先知的神仙,连我在北京都知道? “是啊我是在北京”吃惊归吃惊,疑惑归疑惑,我还是很快就回答了,“你在哪呢?” “我也在北京啊”周浅在电话里大笑着,“你转头看你的右边,看到没?我在对你挥手呢” 原来是这样 看着不远处对我挥着手臂打着电话的瘦高竹竿,我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这世界还真是好小,在这遥远的北京,我竟是接连遇上了慕灵和周浅 我跟慕灵朝着周浅走去,周浅的身边跟着一个窈窕美丽的姑娘,我知道那是周浅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我们都叫她丫头。 我跟周浅拥抱了一下,然后周浅和丫头笑着打量我和慕灵,周浅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打趣道:“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漂亮的弟妹吗?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阿姨他们还不知道吧?” 我忐忑地瞥了一眼慕灵,怕她听了这话发飙,却见她神色淡淡,不见喜怒。我心中越发忐忑,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这是我同事慕灵,我们来北京是公干” 我给他们双方都介绍了一番,接着将杨寻失踪一事简单讲了一下,以表明自己不是为了否认和慕灵的关系而在胡诌。 周浅听后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们现在打算去十三陵那边?” 我点头说道:“是的,刚才我们正打算打车过去” 丫头忽然说道:“你们要去十三陵那边,那正好啊,可以坐我们的车过去,顺路” 我一愣,看着周浅说道:“你们俩包车游北京啊?真是土豪” 我心想自己从北京火车站打的到这边已经够花钱了,没想到周浅和丫头比我更猛。 “没有啊我们是坐旅游大巴车过来的”周浅解释了一番,我这才明白过来。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个旅游景点附近,周浅和丫头到北京来旅游,在宾馆住宿的时候,收到了小广告。就是北京周边旅游景点一日游那种小广告。 周浅选了其中一个价格比较低的小广告,游览包括长城翠庄明十三陵鸟巢这一线,游玩一天还包中饭,人均一天只要五十块钱。 周浅看价格划算,而且长城和十三陵都在北京城外,自己去的话麻烦不说花费很高,于是便试着按小广告的方式报了团。 他们在指定地点上了大巴车,游玩到这边的时候吃了午饭,周浅和丫头出来逛逛,正好遇上了我。 “那大巴车人还不满,下一个景点就是明十三陵,你们两个可以跟我们一起过去,我们去跟导游说说,交点钱应该没什么问题”周浅拉着我的手臂,亲热说道,“我们两兄弟这样子在北京碰上,该是怎样的运气?” 我心想好容易和周浅遇上,又是在北京,没说两句话就走的确是不太好,于是询问慕灵的意见,慕灵表示没有意见,周浅便拉着我朝旁边的景点里走去。 找着那个导游,周浅问她能不能加两个人,导游愣了愣,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然后说交一百块钱就可以加入。 一百块钱不是问题,这件事便这么决定了。 当时我没有想到,和周浅的这一次偶遇,会让自己和慕灵陷入那样的生死大劫之中。 交钱给导游之后,由于开车时间还没到,我们只能在大巴车旁边等着。 丫头和慕灵凑在一边,正兴高采烈地讲着什么,我指着大巴车问周浅为什么这一日游的费用这么低,一个人五十块还包午饭,会不会是遇上黑车了? 周浅笑着说道:“我开始也有些不相信,所以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报的团,不过路上的见闻让我打消了顾虑。这种旅游团其实并不靠团费赚钱,他们是靠软性推销赚钱” “软性推销?” “是的。陈深,你听说过貔貅吗?” 我摇了摇头:“什么东西?” “貔貅是一种辟邪神兽,有嘴无肛,所以有只进不出,招财进宝的力量,你只要买一只貔貅回去放家里,那你家以后肯定财源滚滚”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赌气的小白以及未知 我撇了撇嘴:“周浅你信这个?” 周浅笑着说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过来的路上,导游一直在车上给我们讲貔貅的传闻,夸赞貔貅的好处,然后中午就到了这里。” “这里?” “这里是翠庄,中午我们是在这里吃的饭,吃完饭导游就带我们去看玉器。原来这翠庄是卖玉器的地方,车上很多人都已经掏钱买了一些,还有貔貅,这里也有卖貔貅,一个大点的貔貅卖上万元。我虽然对古董玉器不是很懂,但入门的知识还是有的。这里卖的玉器价格比外边高上好几倍,所以我就明白这旅游团靠什么赚钱了。”周浅解释了一番,看着边上的丫头说道,“这是一个骗局,我自然不会掏钱买,便带着丫头出来逛逛。没想到遇到了你们。” 听了周浅的解释,我不由有些感慨,都说便宜莫贪,因为便宜的后面往往都是陷阱。 过了半个多小时,导游召集我们集合,我们四人上了车坐着,其他游客带着大包小包陆续上车,等到其中一个游客上车,我心中不由升起怪异之感今天是不是国际遇友日?怎么又让我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那个游客个子矮矮的,头上挽着道髻,身穿青袍面容猥琐,不是青玄道士又是谁? 青玄道士没有看见坐在后排的我,在前排坐下了。他应该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因为车子很快就开动了。 等到车子平稳行驶起来,我走到青玄道士身后,用力地一拍他的后背,叫道:“道长” 青玄道士吓了一跳,身子一抖,恼怒地回过头来,见到是我,他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情:“小哥?你怎么在这里?” “这也是我想问的,我来玩,道长你怎么也在北京啊?” 青玄道士笑着回答道:“贫道也是过来旅游的,只是这车子坐了一路,这才发现小哥也在车上,真是惭愧惭愧” “我是刚刚上车的,没想到就遇上道长了”我将自己为什么会上这大巴车的原因简单讲了一遍,并介绍他和周浅他们认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青玄道士笑着感慨,“小哥,我们好有缘分” 可能是现在经济不景气,出来旅游的人少,大巴车里人不多,只有十来个人,大半位置都空着,我便在青玄道士边上的位置坐下,搂着他的肩膀说道:“道长,上次一别,道长一去不回,可是让我一顿好想啊” 上次在龙翔镇的大山里,青玄道士废了百万法宝在恶鬼手里,后来他说回省城拿宝物,没想到一去不回。我这时提起上次的事情,自然是有揶揄他的意思。 青玄道士面露尴尬之色,摆手道:“这个……贫道回省城之后遇上点事,所以耽搁了耽搁了……不知小哥后来有没有把那挨千刀的鬼给收了?” 我心想你这时候都跑北京来了,上次回省城后肯定是心疼法宝不肯再去龙翔镇,哪里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也不说破,只将鬼煞最后的结局淡淡说了一下。 青玄道士顿时一顿马屁拍来,直拍得我自己听着都脸红了。 说话间,车子到了十三陵某一个陵园前停下,导游说时间紧迫给我们十五分钟时间下车游玩拍照。我心想在翠庄那边停了那么久,在这十三陵就只有十五分钟,果然是骗钱第一。 下了车,丫头拉着周浅拍照去了。青玄道士杵在人群之外看着群山不语,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慕灵不知道是不是忧心于杨寻的事情,也是沉默地看着四周的景致,没有说话的兴致。 “你又在看她,还说对她没兴趣”小白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中,我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充满了一种酸溜溜的味道。 我自然明白小白说的她是谁,于是叫屈道:“我只是瞥了一眼而已,哪里又是在看她?大姐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为啥老觉得我对慕灵有意思呢?” 慕灵的长相我倒是挺喜欢的,可惜就是性格太冷,我不太能吃得消。如果她的性格能改改的话,应该会很有人追吧。只是以跟她的接触来看,要她改性格变得温柔些,那真是难得很 “你说我吃错药了?”小白一字一句地在我耳边念叨着,“陈深你是不是想死啊?” 感受着小白语气中带着的寒气跟杀意,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正想说些话缓和一下,丫头忽然跑到了我的面前说道:“陈深你跟我来” 很早以前丫头就坐稳了我的表嫂这个位置,所以我们两个很熟,有她这么一打岔,小白自然没再说话,我疑惑地跟着丫头过去,发现周浅站在写着明十三陵四个大字的大石头前,而他的身边站着的赫然就是慕灵。 “陈深你过来拍个照吧。”周浅朝我招了招手,“都到了这边,我们四人合照一下,算是留个纪念” “好啊”我笑着走了过去。 丫头找旁人帮我们四人拍了一张照,完成之后正想走开,周浅忽然拉住了我:“你和你的同事也一起拍一张吧?” 那边丫头也拉住了慕灵的手臂,亲热说道:“好难得到了这边,你和陈深单独合照一张吧?” 我迷茫地看着周浅和丫头,不知道他们一脸坏笑地看着我和慕灵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撮合我们吗? “这不太方便吧。”我正在想理由拒绝,就听旁边的慕灵淡淡说道:“那就怕一张吧。” 我一愣,心想慕灵竟然愿意和我合照,这可是难得的事情,要知道前段时间在省城,我出现在她的病房里她都要把我赶出去,现在竟然愿意和我合照? 慕灵既然没有意见,我也不再多说,跟她站在一起让丫头拍了一张合照。 拍完之后我正想走,丫头却叫住了我们:“你们先别走,再拍一张” 我忍不住叫道:“不是拍过了吗?怎么还拍?” “你们刚才表情太僵硬了,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仇人呢”丫头举着手机说道,“笑一下,你们笑一下,听我指令,一二三,茄子这张比刚才好一点,但还是不够,你们再靠近一些,笑得再自然一些一二三,ok” 被丫头折腾了好一番之后,她总算满意地收起了手机,然后跑过来拉住慕灵的手臂,转头对我和周浅说道:“时间还有一些,我们到十三陵里面看看吧” 说着就拉着慕灵往陵门那边走去,我和周浅只好跟着。 “这是什么意思啊,周浅?”我指的是拍照一事,我不是傻子,很明显就能看来周浅和丫头是有意识地在撮合我和慕灵。 “什么什么意思?”周浅笑着反问我,一脸促狭之意。 “没什么”周浅既然装傻,我也就不再追问,再问下去就是多给他调戏我的机会。 周浅笑笑,低声说道:“哎,我看那个慕灵不错,对你也好,你去追吧” 我忍不住对周浅翻了翻白眼,心想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对我好了。 “看你们玩的那么开心,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我走了” 这时候,我的耳中忽然响起小白这么一句话,我一惊,故意坠后少许,低声说道:“小白你要干嘛去?” “这个不用你管。”小白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恼意。 我急道:“我还要带你去找回记忆呢你还不能走” 小白冷冷回答:“记忆我自己去找,不用你管,不就是太一观么?我自己去,再见” 一股异样感觉升上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离开了我的身边,我心头一惊,知道小白刚才不是在开玩笑,她的确是正在离开。 我心头大急,都来不及和周浅打个招呼,就转身朝着陵园外跑去。 “小白小白”我不敢大声呼喊,只在心里默默念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吧?” 出了陵园,没有小白的身影,也没有她的声音,我闭眼感觉,四周都没有她的气息,看来她真的是走远了 我忽然觉得心空空的,像是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陈深,你怎么了?”周浅他们也跑了出来,也许是我此刻的脸色很难看,所以他们都疑惑地看着我。 “没事”我勉强笑了一下,“时间到了,车子快开了” 周浅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显然是不相信我说的理由,我也觉得自己找的这个借口很蹩脚,不过可能是我运气好,下一刻导游叫集合的喊声就响了起来,缓解了我的尴尬。 周浅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多问什么。我心绪有些烦杂,小白突然的负气离开让我方寸有些乱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是马上动身去找她? 可是周浅他们这边怎么说?还有慕灵,她要追查杨寻的失踪,我现在突然离开去找小白,让她一个人去山里查案,以她这样直冲冲的性子,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些问题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只能是无奈地叹息一声,跟着周浅他们上了大巴车。 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白是个鬼,就算在孤身在外,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在我的胡思乱想之中,大巴车重新启动,开始驶向凶险莫测的未知。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困室 因为小白的离开,我坐在车上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从来不晕车的我,竟觉得有些头晕脑胀。 “周浅,我想睡觉……”丫头把头靠在周浅的肩膀上,脸色有些难看。 “那就睡一会吧。”周浅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疲惫。 丫头靠着周浅闭上了眼睛,车子平稳地向前开着,窗外景物快速倒退,我睁大了眼睛,竟是完全看不清楚。 “是太累了么?”我在心里暗暗说着,眼睛不自觉地一开一合,“要不先睡一觉吧”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犯困,坐在我身边的慕灵身子一歪,软软地趴伏到我膝盖之上。 “慕灵你……”我想要将她扶起,双臂却软软的提不起力气,勉强睁开眼睛,只见前排的游客们都或倒或歪地趴伏在座位上。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我的心中闪过一丝警兆,头脑昏沉地闭上眼睛,就此失去意识。 ………………………… 虽然相信这个世界有鬼,但是我依旧不清楚鬼魂世界是以一种怎样的机制在运行。人死之后,灵魂离体出窍,原有肉身失去生命力便渐渐消亡,但是人在睡着之后呢?灵魂会离体吗? 人在睡着之后会做梦,有专家声称梦是大脑皮层生物物质放电产生的化学反应,但是为什么有时候,人在遇到某个场景的时候,会有一种曾经经历过那个场景的感觉?是不是曾经在梦中见过那个场景? 对于这种现象,我是这么理解的:做梦的时候,人的灵魂离体穿越时空,看见了未来的某个片段,然后储存在了脑海之中,所有有时候才会有这种奇特的似曾经历的现象。 ……………………… 我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一片黑暗之中,天空中忽然电闪雷鸣,惊雷阵阵响在耳边,狂风呼啸而起,我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把造型古朴的木剑,剑尖指向苍穹,天际一道闪电自黑云间狂劈而下,雷声轰鸣,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两眼圆睁却什么都看不清楚,视线所及全是闪电的亮光…… 在那惊恐万状的末日场景中,我慢慢抽离苏醒…… “原来是梦啊……”我有些后怕地想着,“真是好奇怪的一个梦……”慢慢睁开眼睛,入目有些昏暗,“难道一觉睡到天黑了?”我在心中想着,昏睡之前的记忆回到脑海,不由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我发现自己是躺着的,用手摸了摸,身下是坚硬的砖块,“我本来不是坐在大巴车上的吗?现在是在哪?”我慢慢坐起身来,发现身上有些酸疼,头也昏昏沉沉的。 “你醒了?”身边有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我转头看去,只见朦胧的亮光下,周浅那张长脸若隐若现,他的眉头紧锁,神情之间可以看出很明显的一抹忧色。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现在在哪?”我摸了摸自己发疼的脑壳,疑惑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浅的声音里带着焦虑,“我们被关起来了” “被关起来了?”我一惊,转头仔细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才发现有些异样。 这应该是一个四面围墙的密室,没看到大门或者窗户的存在,脚底下是坚硬的黄砖铺成,头顶上也是黄黄的一面顶壁,整个密室空间不大,我粗略估计了一下,也就一百多平方的样子。 “这是……什么地方?” 周浅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比你醒的早一些,已经仔细检查了这整个地方,没有找到可以出去的地方。” 我沉默了一下,眼光转动,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地上躺着几个黑影,其中一个黑影瞧着有些眼熟,我走过去一瞧,发现躺着的是慕灵。 慕灵的双眼紧闭着,胸口一起一伏,让我知道她只是在昏睡并没有死。 我并没有叫醒慕灵,而是站起身走到其中的一面墙壁前,那墙壁也是以黄砖砌成,我用手摸了摸,发现和地上的一样坚硬。 “没有门,也没有窗户,也没有出去的机关暗道。”周浅走到我的身边,“至少我还没发现。”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里是哪里?”我无意识地重复了一下刚才的问题,此刻我的心中疑惑是大于恐惧的。 原本好好地坐着大巴车,忽然昏睡过去,醒来发现身处一个封闭的密室之中,这能不让人心生疑惑? 谁能给我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们现在应该在地底下。”昏暗中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一个黑色身影从角落中走了出来,是一个中等身材,面容周正的中年人。 中年人看着有些面熟,我想了想,记起他也是大巴车上的一个游客。 他也在这里,难道整个大巴车上的人都被劫持关到这里了吗? “我刚才研究了一下,从这里所用的砖块以及整个房间的建筑风格来推断,这里很可能是个墓室”中年人指着其中一面墙壁说道,“你们看那墙上所刻的壁画,还有顶上的拱券,那都是古代墓室才会有的那种风格” “这里是墓室?”我仔细打量了整个密室,疑惑问道,“可是这里没有看到有棺椁啊” 整个密室空空如也,除了没有棺椁,连任何陪葬品都没有发现要说是墓室,这也太寒碜了吧? “墓室里不一定都有棺椁,古代的贵族陵寝因为害怕盗墓贼光顾,所以喜欢弄主墓副墓,在副墓里放陪葬品,没有棺椁也是有的。”中年男人解释道。 我问道:“可是这里好像也没有陪葬品。” 中年男人停顿了一下:“陪葬品可能被人拿走了。” 听到这一句话,我顿时想起是有人把我们这一堆人弄到这里来的,如果这里真如中年男人所说是个墓室,那些古董陪葬品被拿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的推断应该是正确的,这里应该是个墓室。”周浅开口说道,“你们看墙上,除了古代的墓室,我想不出有什么地方会有这么多的夜明珠” 说着他指了指四周的墙壁,那墙上每隔几米就有柔和的亮光发出,如果不是这些亮光,这整个密闭的石室里恐怕会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那些亮光是从一个个弹珠大小的小圆球里发出来的,墙壁上有一个个小洞来存放这些小圆球。 周浅说这些会发光的小圆球是夜明珠?我从墙上拿了一颗小圆球下来,放在手上,感觉有些阴凉。 我没见过夜明珠,但是自身能够在黑夜中发光的珠子,不是夜明珠又是什么? 我将夜明珠放回远处,转头看向中年男人:“你是考古学家吗?”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我不是考古学家,我只是对古董比较感兴趣。” 而后我们各自介绍了一下自己,中年男人名叫张明,也是旅游团的成员,这次是带着儿子来北京旅游,和我们一样,他也是在大巴车上昏睡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在这个墓室里面。他醒的比我早些,研究了一番之后推断出这应该是墓室。 “你儿子呢?他还好吧?”我看了看依旧昏睡在地上的那几条黑影,不知道哪个是他的儿子。 张明的脸部肌肉颤了颤,忧虑说道:“我儿子不见了他不在这个墓室里” “你儿子没在这里?” 张明焦急说道:“是啊我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我儿子,可是我找遍了整个墓室,都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我再次看了看地上的黑影,数了数发现一共是六个人,再加上我周浅张明,那这墓室里一共有九个人,而那天大巴车里的游客虽然不多,但也有十几个人,这里只有九个,那剩下的人哪里去了? 一股恶寒之意从心底深处升起,我感觉我们像是陷入了某个恐怖的漩涡之中,一朵巨大的乌云笼罩在我们的头顶,但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乌云背后有什么 “到底是谁啊他把我们弄到这里想干什么啊是绑架勒索你倒是说啊要多少钱你提啊”张明声色俱厉地大声喊道,然后低低地补了一句,“只要你不伤害我儿子……”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心忧失踪儿子的中年男人,毕竟我现在和他一起被关在这里,自身难保。 张明这一顿大吼之后,原本躺在地上的人陆续醒了过来,一个个都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脑袋,睁着迷茫的眼睛,疑惑地看着这个只有夜明珠亮光的昏暗墓室。 “这里是哪里啊?” “我们怎么在这里?” “我女儿呢?倩倩,你在哪里啊,倩倩?” 有人在自言自语,有人在呼唤自己女儿的名字。看来不止是张明丢了儿子,有人也丢了女儿。 “我们……这里是哪里?”身旁响起慕灵的声音,原来她也醒了过来,正脸色苍白地揉着自己的脑袋。 我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应该被绑架了这里是一个地下墓室,我们被关在这里了” “被绑架了?”慕灵睁着疑惑震惊的漂亮眼睛,愕然说道,“谁干的?” “绑匪还没出现,目的也还不明”我耸了耸肩,“不知道是谁” 慕灵沉默了,陷入思索之中。 “周浅?”我转头看向自己这个聪明过人,破过许多奇案的神奇表哥,寄希望于他能有什么发现,“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恐怖序幕 周浅站在一面墙壁之下,身侧的夜明珠发着淡淡柔和的光芒,将他的神情照得清晰无比。 有些焦急,有些迷惘,还有一丝我从没在他脸上看见过的慌乱和恐惧。 我听别人讲过周浅经历的那些故事,知道自己的这个表哥性格淡定从容,除了恐高怕冷之外,很难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害怕。现在虽然被困在这个墓室之中,未来凶险难测,但毕竟还没到面临死亡的绝境关头,那周浅为什么会露出恐惧之色? “哥……”看着周浅反常的神情,我心中不安,低声问道,“怎么了?” 周浅吐出一口轻气,眉头却依然紧锁,沉声说道:“丫头……也不见了” 我心中一震,抬眼打量了四周,的确是没看到丫头的身影,地上倒是还躺着一个人,但一看就是个男人,不是丫头。 丫头也不见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失踪,生死不知,怪不得周浅会如此恐惧 “那辆大巴车有问题”过了良久,周浅恢复平静,轻声说道。只是在他的眼眸深处,依旧能看出那一抹恐惧以及……愤怒。 我也怀疑那辆大巴车有问题,不然我们这么多人不会全部都中招,只是不清楚凶手是用什么手法怎样办到的 “我们是不是被人下药了?”我摸了摸依旧有些不舒服的脑壳,“可是我上车之后什么东西都没吃啊” “我连水都没喝。”慕灵插口说道。 周浅看了看几米之外处于慌乱之中的游客们,轻声说道:“凶手应该是在大巴车上做了手脚,我们中的应该是气雾型的药剂。以我们现在身体的后遗症以及大巴车的实际情况来推断,最大的可能是凶手在大巴车的空调系统里添加了麻醉药,这样才有可能在同一时间将我们所有人都放倒” 我想了一会说道:“在大巴车的空调系统里做手脚,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凶手是大巴车的司机或者导游?” 慕灵皱着眉头说道:“会不会是有人乘着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偷偷上车在大巴车里做手脚?” 我说道:“这个…不是没有可能,那凶手是游客中的一个?” “凶手是大巴车司机,至少和他有关。”周浅语气肯定地说道。 “不可能是游客中的一个?” “游客中是不是有人参与了这件事我不知道,但是大巴车司机肯定与这件事有关。” 我疑惑地看着周浅,不解他为何如此肯定大巴车司机就是凶手。 “为什么呢?” 周浅说道:“我们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这就是理由。” 我也不是笨人,一下子明白过来。 我们只有昏睡之后的后遗症,身上没有外伤,这的确就是理由。 “原来如此。”慕灵似乎也明白了周浅的意思。 周浅继续说道:“麻醉药可是一视同仁,识不得敌我的。凶手在车上用麻醉药,司机也在车上,他如果不是凶手,肯定也会被药翻。那结局肯定是车毁人亡,可我们现在都好端端的,这就说明车子最后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只有司机了” “会不会是大巴车司机在昏倒之前,强撑着将车子停了下来?”张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们身边,开口说道,“我看过新闻,浙江有个大巴车司机在高速上开车,车外飞来的一块铁片击破挡风玻璃,击在了他的腹部,击破了他的脾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强撑着将大巴车停到了一边。” 张明说的事情我也听过,新闻里有报道过,那个大巴车司机姓吴,后来被评为最美司机。 “不会。”周浅语气平静,显得对自己的推理相当自信,“我昏睡的比较晚,可能是跟我身处的位置离空调出风口比较远有关。那时候车上大部分人都已经昏睡过去了,我当时昏昏沉沉,但是有一件事还是清楚的当时的大巴车依旧是在高速飞驰着,开得又快又稳。司机的位置离空调出风口很近,车上大部分人都已经昏睡了,司机怎么可能一点不受影响?” 我们都沉默着无言以对,看来周浅是对的,这件事应该和那大巴车司机有关。 只是…… 我在脑中回想,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司机的样子。 “早知道应该记下司机的样貌的。”我有些懊恼地说着,心里却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是一个普通人,一般的人谁会去注意一个司机的样貌呢? “你记不下司机的样貌。”周浅摇头说道,“因为他带了口罩。” 听周浅这么一提,我仔细回想,那司机似乎好像的确是带了一个白白的口罩。 我并没有惊叹于周浅细致的观察力,因为他毕竟是周浅,我心想一个司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戴口罩,肯定是为了确保自己不被麻醉药放倒,这样说来,这件事肯定和大巴车司机有关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做这件事呢?是自主作案还是有人指使? 大巴车上失踪的那些人,现在又在哪里?可还活着? 我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周浅也不知道。而且因为丫头的失踪,周浅的情绪变得有些焦虑,这从他紧皱的眉头若有杀意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只是我们现在被困在这个墓室里边出都出不去,周浅只能压抑心中的焦虑,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墓室里一共有九个人,除了躺在地上的一个男人,其他人都已经醒了,他们和我醒来时候的反应一样,对着石壁一阵猛摸,想要找到出去的地方。结果自然是没有成功。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才渐渐冷静下来,我们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商量目前的困境,讨论该怎么出去。 当然首先第一步,我们是介绍自己的姓名简历,以相互熟悉。 我周浅慕灵张明自不用再多做介绍,剩下五人一人还躺在地上昏睡,另外四人中的两人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带着刚刚高中毕业的女儿一起来北京旅游,可是现在只有他们在,他们的女儿却失踪了。 剩下一人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名叫韩辛,是做生意的,带着妻子一起出来玩,他妻子已失踪。 最后一人是个三十来岁的胖子,名叫黄旭,单身一人来京旅游。 相互介绍完之后,墓室里忽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咳咳各位”古董爱好者张明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阵沉默,“相信大家已经清楚我们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有人还不明白,我可以为你们简单解释一下,大巴车司机在车上做了手脚,用药将我们放倒,然后将我们关到了这个无门无路的墓室里面。而且我们其中几位的亲人没有在这个墓室里,应该是被凶手关到了其他的地方。”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这其中就包括我那还在上高中的儿子。现在还不清楚凶手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费这么大的劲来暗算我们。但是凶手这么做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我们现在能做的,首先就是保持冷静,不要慌不要乱,等待救援,或者等待凶手联系我们说出他的意图” 那对中年夫妇中的丈夫名叫王江华,他忍不住叫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又不是你女儿失踪了,你当然不慌不乱” 张明脸色变了变,冷冷道:“我儿子也失踪了,你以为我不焦急?可是我们被困在这个墓室里,大家刚才也都仔细找过了,有可以出去的地方吗?慌乱有什么用,只能是自乱阵脚,结局会更不妙” ...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具尸体 王江华脸色讪讪,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韩辛脸色苍白说道:“这里真的是墓室吗?是死人住的地方吧?凶手把我们弄到这里是想干啥啊?想要活埋我们吗?” 那名叫黄旭的胖子喊道:“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快放我出去啊” 我轻声说道:“我也还年轻,我也不想死啊” 良久之后,我们慢慢停止无止境的呓语和抱怨,因为我们发现这些话只能加深彼此之间的恐惧心理造成恐慌。 当然在这段相互交流之中,我了解到几个信息。 一,我们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除了我周浅慕灵本来就认识,那对中年夫妇本来就是夫妻之外,并不相识,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关联,因为坐了同一辆大巴车,这才产生了交集。 二,除了我和慕灵是因为遇见周浅而中途上车的之外,其他人都是收到了小广告才坐上这辆大巴车的。 三,所有人身上的个人物品包括手机手表钥匙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留下的只有身上穿的一身衣服。 凶手拿走我们的手机钱包我可以理解,但是连钥匙都拿走我就不是很理解了,他难道是怕我们拿钥匙自杀么? 说到手机我就想到了小白,她负气而走,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会知道我被困在这个墓室里了么? 这个墓室就算能困住我们,肯定困不住小白,如果她还在我身边的话,有她出去搬救兵,我们也不至于坐困围城。 只可惜……她负气离开了…… 我现在有些怀疑,老天是不是故意在玩我,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小白离开我的身边再想到自己从出生起就带着的劳什子三阴体质,一股愤懑之意直冲心肺,暗暗骂道:“贼老天老子哪里惹你了,你要这么对我?竟是连一年时间都不愿再给我了?” 骂归骂,我心里却没有真的就此绝望,因为整件事发生的过于突然过于吊诡,我觉得凶手这么做肯定有背后的动机,他不可能将我们关在这里活活饿死,要想杀死我们,他可以选择更加直接简单的方式,而不用如此大费周折。 可能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大家都只是沉默地坐在地上,并没有采取什么过激的行为。 身处暗室之中,不知时间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是很久,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依旧一动不动,我们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就算再能昏睡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醒吧? 这时,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青玄道士原本也在大巴车上,可是现在却见不到他的人影,不知道是不是也失踪了。 我将目光转移到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心想这人虽然没有穿道袍,但身形个子却和青玄道士有些相像,不会就是他吧? 我起身走到男人边上,他脸朝下趴在地上,我蹲下推了推他的后背:“喂醒醒” 触手之处很是僵硬,我心知有异,拉住他的肩膀将他翻了过来。见到他脸,我心头不由一震,双手不自觉一松,男人啪的一下摔回地上。 在夜明珠柔和的亮光之下,我看清了他的脸,并不是青玄道士,也不是我所认识的人,但是他的脸发青发紫,双眼紧闭舌头凸出,再结合僵硬的肌肉皮肤,分明早就已经死去。 那是一个死人 “怎么了?”慕灵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边。我指着那具死尸没有说话,慕灵伸手将死尸翻转过来,看到死尸的异相,慕灵却没多少反应,还伸出手指到他的鼻子前:“他死了” 慕灵没有压低声音,墓室里的其他人都听到了,一下子全都移了过来。 周浅翻看检查了一番死尸之后说道:“死亡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死因应该是麻醉剂中毒而死。可能是体质原因,也可能是吸入了过量的麻醉剂而导致死亡” 死亡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这么说来距离我们在大巴车遭到暗算已经过去十二个小时以上了?怪不得我觉得自己肚子里空空如也一直在咕咕乱叫,原来是因为时间过去了这么久。 “这人你们认识么?”周浅指着地上的死尸问道,众人都摇了摇头,看来这里并没有死尸的亲戚朋友。 发现墓室里有死尸之后,大家慌乱了一阵,不禁议论纷纷,几个坐不住的人再一次检查起墓室来,希望能找到隐藏着的机关暗道。 我没有去找,因为我觉得凶手既然敢把我们这么多人关在墓室里,自然不怕我们逃出去,所以我觉得找机关暗道的行为是不太可行的。 许久之后,所有人再一次沉寂下来,试图找到机关暗道的行动再一次失败了。 死尸就躺在墓室的正中间,死前痛苦的神情凝固在了脸上,看着会让人联想到自己的明天,让人心寒,所以周浅过去将他搬到了角落里,我们才感觉好受了些。 “我们该怎么办啊?这里有死人啊我的倩倩在哪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呜呜”那中年妇女可能是被死尸刺激忽然崩溃的大哭大闹起来。他的丈夫好一阵安抚她才慢慢冷静下来。 我们在旁边看着,彼此的脸上也都有些绝望。 死尸的存在再一次提醒了我们:这一切是真实的,也是残酷的,这不是梦,死亡就近在眼前 而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最大的难题,就是没有水没有食物 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不吃不喝,我感觉肚子就像火烧一样,嘴巴也有些口渴发苦,想要喝水 随着时间的推移,墓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虽然这个地下墓室应该是有孔洞与外界连通的,我们不用担心被活活闷死,但是没有食物没有水,用不了多久,我们这些人都要活活饿死渴死在这里 绝境之中,任何微弱的希望都会被放大,时不时的有人起身敲打石壁地面,希望能找到出路,结果自然是浪费力气。 周浅一直靠在墙壁之下,也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面容平静,但是我注意到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从没放松过。 他不仅是在思考怎么出去,更是在担心失踪的丫头的安全吧 慕灵也背靠墙壁坐着,但她睁着一对大眼睛,目光一直在墓室里众人身上来回打转,偶尔转到我的身上,我会对她点头示意,她就会转过目光,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又会转回来,我们目光相触,她就又转过目光。 如是几次之后,我走到她的身边,紧挨着她坐下,我能感觉到她的身子一僵,却没有往边上移开。 “你在想什么?”我低声问她。 慕灵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看着慕灵线条柔美的侧脸,我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发现啊,我们两个人,可能是八字不合。” 慕灵霍然转头瞪了我一眼:“你什么意思?” 若是平时被慕灵这么一瞪,我肯定会被吓上一下,然后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动手揍我,但是现在在这墓室之中,我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笑了一笑。 慕灵皱了皱眉,说道:“你这人还真是奇怪,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我真怀疑你脑子里是不是缺根筋” 我也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在面临死亡的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可能是我这人特容易接受现实吧,十几年的寿命……一年的寿命……再到现在最多只有几天的寿命……我在刚才狠狠骂了一顿贼老天之后,也就接受了这就是我的命 ... 第一百四十章 吃人(一) “可能是因为和美女关在一起,就算是死也有美女一起在黄泉路上作伴,所以我才能笑得出来吧”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就算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调戏慕灵,但是在这个绝望的墓室里,我就这么自然地说了出来。 “你脑子进水了吧?”慕灵惊讶地看着我,就像是见鬼一样地看着我,“你是想死吗?”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奇异地低下了头,脖颈处一片绯红。 我盯着她的脸,继续口花花:“咦,慕灵你脖子怎么红了??” 慕灵抬起头,狠狠地盯着我,脸蛋更见绯红:“你再继续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对我举起了她的拳头。 我对慕灵的威胁不以为意,却也没有继续调戏她,换了个话题说道:“我在想,可能是我拖累了你,你每次和我一起,都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追无头僵尸那次,害你躺了那么久的医院。追鬼煞那一次,你也受了伤。这一次你在北京遇上了我,结果现在被困在了这里” 如果慕灵没有在北京碰上我,她肯定不会坐上那辆大巴车,那么她也就不会困在这个墓室里等死了。想到这一点,我就对她有些淡淡的愧疚 慕灵的表情有些惊讶,似乎是想不到我会对她说这么一番话,沉默一会之后才说道:“所以你刚才说我们两个八字不合?” 我点点头,有时候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诡异,我和慕灵兴许真是八字不合。 慕灵低着头,良久没有说话。我盯着她看了一会,想起不知身在何处的小白,不由暗叹一口气。 墓室里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我闭上了眼睛,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思考凶手的用意。 想了很久,我才得出一个结论:这件事本来应该跟我和慕灵没有关系,我们俩是运气不好赶上了。这从我和慕灵都被留在这个墓室里就可以推断出来留在墓室里的其他人,除了那个死掉的男子以及独自旅游的黄旭,其余的人都有亲人或者朋友失踪。 丫头…中年夫妇的女儿…张明的儿子…韩辛的老婆…… 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凶手的手里。 可是凶手做这一切是想要干嘛? 我隐隐感到这一切的背后有某种阴谋,只是线索太少无法判断那是什么 想着想着我就慢慢睡着了。 梦中的我遨游在一片蔚蓝的大海之中,海水就在我触手可及的身侧,我想喝水可是知道海水不能喝,急得我直想哭…… 就在这种难熬的煎熬之中,我醒了过来,不禁舔了舔自己干枯的嘴唇。腹中饥饿难耐,但是更痛苦的是渴,喉咙跟火烧一样。 “渴……水……”墓室里响着低低的呻吟声,我没有力气去管是谁在叫喊,我不能说话也不想说话,说话会浪费口水,这时候连口水都是奢侈的 墙上的夜明珠依旧发着淡淡的光芒,如果拿到外面,那些夜明珠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可是在这墓室之中却不如一瓶水有用。 我在心中暗想:如果这时候有人愿意给我一瓶水,我愿意把自己银行卡上的三百多万全都送给他 慕灵靠在我身边的墙壁上,黑色的短发盖在美丽的脸蛋上,在墙上夜明珠的照射下,带着一种柔和的美。她的嘴唇有些泛白,小嘴微张,时不时地伸出舌头舔一舔自己的嘴唇。 这是一幅看着让我心动到绝望的画面,我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触摸一下她那苍白的嘴唇 只不过我的手指并没有碰到慕灵的嘴,因为一声惊叫忽然在墓室里响了起来。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喝水我要水”胖子黄旭崩溃似的大喊大叫起来,他站起身,用手用力地抓向墙壁,同时以头撞墙,发出咚咚的声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黄旭的体型庞大,他撞击着墓室的墙壁,墙上有灰尘簌簌落下,他更见疯狂,脑袋就像皮球一样一下一下猛烈撞击着黄砖砌成的墙面,嘴里大喊大叫着。 慕灵被这一阵动静闹醒,愕然瞧着状若疯癫的胖子。我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指,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 我们都沉默地瞧着黄旭发疯,没人有力气有心情将他拉开,过了一会他才渐渐沉寂下来,停止了以头撞墙的自杀式行为。 “我不想死……”黄旭头发散乱地坐倒在地,额头上血迹斑斑,血顺着脸颊流过嘴角,他贪婪地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鲜血,一脸满足陶醉之意。 我被黄旭诡异的神情动作震住了,他在喝自己的血,还喝得如此津津有味,这就是死亡的力量么? 我怀疑再这样下去,不用多久我们也会像黄旭一样崩溃,作出诡异恐怖的事情来。很多人想的应该和我一样,因此新一轮寻找机关暗道的行动就此开始。 除了跟个疯子一样坐在地上的黄旭,所有人都陆续站了起来,一寸一寸地摸着地上和墙上的黄砖。 我多么希望哪块黄砖是可以移动的,就像电视里放的那样,旋转一下就露出某个暗道出来。 可惜电视毕竟只是电视,我们七个人找了很久,摸遍整个墓室,别说找到可以移动的黄砖,就连黄砖的一丝缝隙都没找到。做这整个墓室的古代工人真是太过于尽心尽责,可就害苦了我们这些后人。 四周墙壁以及地上我们都检查了一遍,现在就只剩下头顶了,只是顶上的拱壁过于高了,墓室里连个垫脚的地方都没有,之前我们够不到只能拿肉眼看看。 这时我们被逼入绝境,自然不会再放过顶壁。“想个办法吧,可能机关就在顶上。”张明抬头盯着顶壁说道。 “可是我们谁都够不到啊又没有可以爬上去的地方”有人忧虑说道。 “我们这么多人,可以叠罗汉上去。”周浅提了一个建议,“这顶壁最高的地方也还不到四米的高度。找个人踩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应该可以检查大部分的顶壁了。” 我想了想说道:“我们都很久没吃饭了,力气不多,那样站在上面的那个人应该找体重轻,平衡好的人。” 说着我们将目光投向了墓室里的两个女人身上,那个中年妇女连忙摇头,“我不行我做不到” 我们看了看她那巨大的体型,也都摇了摇头。 “慕灵,你可以吗?”我将目光投向剩下的那个女人慕灵的身高体型加上敏捷的身手,是场间最适合站在上面的人。 慕灵看了我一眼,点头说道:“我试试。” “那我先来吧。”我在慕灵身前蹲下,慕灵脱了鞋子,在其他人的帮助下,踩到我的肩膀上。 “慕灵你当心,我要起身了。”说着我猛的一用力站了起来,可能是饿得太久体力不支,这一下用力过猛让我眼冒金星,靠着身旁人的搀扶才没有摔倒。 我靠着墙壁站着,双手往上握住慕灵的小腿,触手柔软弹性极佳,心知是生死关头连忙收摄心神,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颤抖,以免影响到上面的慕灵。 周浅在旁帮我托住慕灵的双腿,以脚轻我肩膀的压力。 慕灵在上面一寸一寸地检查着顶壁,每检查完一个地方我便移动一点,然后继续检查。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和希望都放在了上方的慕灵身上,希望她能创造奇迹找到出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大半个顶壁都已经检查完了,没有什么发现。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吃人(二) 我的心逐渐下沉,墓室里的气氛更见凝重,除了黄旭含义不清的呢喃之外,没有人说一句话。 渐渐的,我感觉肩膀变得麻木起来,双腿不停打颤,体力已到极限,便将慕灵放了下来,慕灵在上面耗费的体力也不比我少,所以只能休息了一会。 等到慕灵体力恢复一些,换上周浅将她抬起,继续检查着顶壁。 “我们这么多人在墓室里待了这么久,都没有窒息而死,这说明墓室里的空气是与外界连通的。这换气孔应该是在顶壁上……”看着慕灵检查着顶壁,底下的张明低声念叨起来,“凶手既然把我们从外面弄到这里,这墓室就不可能是没有通道的,只是这机关在哪里呢?地上四壁都找过了,不可能有机关,那就只能在顶上,小姑娘,你好好找,出去的机关肯定在顶上” 慕灵没有回答,只专心地继续摸着一块块顶砖。 “佛祖保佑观音菩萨保佑”那中年妇女低声喃喃自语,“保佑我们出去,保佑倩倩安全菩萨保佑……” 由于紧张,墓室里的呼吸声都浓重了起来。 “找到了”慕灵忽然一声惊呼,我心头一跳,叫道:“找到机关了?” 慕灵双手在顶上不停摸索,口中断断续续说道:“这里有个……奇怪的凸起……可以左右扳动……但是……我已经扳了……” 墓室里一如之前,并没有在什么地方突然开出一个通道来 希望转化为失望,墓室里的气氛更见绝望。 “可能不是这个,我再找找别的。”慕灵放弃摆弄那个凸起,继续检查剩下的顶壁。 又过了许久,慕灵将所有顶壁检查完毕,除了之前发现的那个奇怪的凸起,在没有任何发现 她再次移到凸起那里,上下左右不停扳动,墓室依旧不见动静 “慕灵,你下来吧。”我在底下轻声说道。她进行这高空作业已经很久,我注意到她的小腿在不停颤抖。 慕灵从周浅的肩上下来,忽然一个踉跄,我连忙伸手将她扶住,她的身子软软的,整个人都压到了我的怀里。我也没多少力气,根本抱不住她,我们两人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没人来扶我们,我没力气爬起,慕灵扑在我的身上一动不动,也没力气爬起,“先别动,我实在没力气了。”她低声说道。 周浅累得够呛,靠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其他人都绝望地瘫坐在地上,没有人的脸上能保持平静。 “可能我们刚才找到的那个凸起的确是开关。”过了良久,周浅疲惫的声音响起,“只不过凶手做了手脚,让他失效了。” 周浅的这个推断并没有让我们的心情好一些,张明失神地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没有人知道答案,没有人知道我们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开始的时候我坚信凶手把我们关到这里肯定有目的,他不会就这么把我们丢在这里饿死,因为如果想要我们死的话,他有更简单方便的办法。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信心逐渐消失了。 凶手似乎就是想把我们给活活饿死 “嗯”过了一会,原本趴我怀里的慕灵轻抬起头,慢慢爬起身,坐到了一边。 我也吃力地爬了起来,挨近慕灵靠着,看着她那苍白的容颜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慕灵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她是用力过甚需要休息,所以没再吵她。其他人有的靠着墙壁坐着,有的直接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这种情况下,睡觉是节省体力最好的方法,所以我也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我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因为一直有一种奇怪的声音环绕在我耳边,那似乎是嘴巴吸食东西发出的声音,呲呲作响。 “有人在吃东西?”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慢慢从沉睡中苏醒,睁开眼睛,身侧的慕灵还在熟睡,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她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但还是带着一种脱水脱力之后的苍白。 “呲呲”身侧不远处有怪响传来,是我睡梦中听到过的那种声音。我下意识地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之间淡淡的夜明珠亮光之下,有一个黑影趴伏在地上,正不停地耸动。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状况,直到那黑影抬起头来,看到他那带血的大嘴巴,我不禁心头狂跳,头皮发麻,一股寒意由内心深处涌起那黑影却是那胖子黄旭而他的身下,分明是那已经死去多时的男子 从刚才的情形以及黄旭嘴角的血迹来推断,他刚才分明正在喝死尸的血 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他正在吃人 我不由惊怒交加,怒声骂道:“你在干什么?” 黄旭抬眼朝我看来,忽然咧嘴一笑:“渴真好喝”说着低头趴到地上的死尸身上,张开大嘴咬住了死尸的喉咙。“咕哝咕哝”的声音响起,显示他又开始喝人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有一种恶心反胃的感觉,只是胃里空空的想要吐也吐不出什么来 不久前我刚见识过鬼吃鬼,现在就看到人吃人,这世间的荒诞恶事,莫过于此 “住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大声喝道。 “天哪他在吃尸体他在吃人” “他疯了救命啊他疯了” 其他人也醒了过来,发现了黄旭的变态恶行,纷纷叫嚷起来。 黄旭根本不理会我们的叫骂,只顾大力撕咬着死尸的血肉,那种让人听了头皮发麻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他拍拍自己的肚子,抬起自己那张挂满死尸血肉的胖脸,露出一个吃饱喝足的满意笑容,这才停止。 “你真是个变态疯子,你竟然吃人”离黄旭最近的韩辛受到的刺激最大,他伸着颤抖的手臂指着黄旭,脸色苍白地骂道。 黄旭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韩辛诡异一笑:“人血很好喝很解渴,人肉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说着他低头在死尸身上用力一咬,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来,然后用右手抓着,走到韩辛身边,“好东西要分享,来,你也尝尝” 韩辛脸都吓白了,双手连摆,急声说道:“我不要我不吃你个变态啊” 黄旭是个胖子,吃了死尸血肉之后已经恢复了体力,而韩辛饿了那么久正是虚弱的时候。黄旭用一只左手就控制着韩辛无法动弹,另一只抓着死尸身上撕下来的血肉往韩辛嘴里塞。 “呜呜”韩辛紧闭着嘴巴,脑袋左右摇晃着想要躲开黄旭手上的死尸血肉,我不知道他嘴里有没有被吃到血肉,我只看到他的脸在躲闪的过程中被糊了一脸的血水,瞧起来甚是可怖可怜 “够了” 黄旭的行为已经触犯到了身为一个人的底线,所以我周浅以及其他的人都吃力地站了起来,如果黄旭再不住手,尽管没有多少力气,我们也要阻止他的变态暴行。 黄旭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中疯狂之意收敛了一些,放开抓着韩辛的手,怪笑着走回到死尸旁边坐下。 “咳咳咳”韩辛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呕吐一边恐惧地盯着黄旭,然后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墓室中离黄旭最远的位置。 我们看了暂时安静坐在死尸旁边的黄旭一眼,然后各自很有默契地坐到了韩辛身边。 现在我们身边出现了一个吃人者黄旭,似乎只有坐在一起才有安全感。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吃人(三) 黄旭轻蔑地瞥了我们所有人一眼,再次趴伏到死尸身上撕咬起来。 黄旭已经疯了,他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他现在是一只野兽,一只危险的野兽 这是我心中的想法。慕灵盯着黄旭看了一会,然后转头低声对我说道:“陈深,如果我们最后出不去,要困死在这个墓室里,那么在临死之前,我们必须要做一件事” 慕灵的神情肃然凝重,冷然的脸色中有一种疯狂的决绝。 我低声问道:“是什么事?” 慕灵厌恶地看着远处的黄旭,冷冷说道:“那就是先杀了那个胖子我绝对不允许自己死后被他给吃掉” 我心中一震,慕灵所说的,的确是很现实的一个问题。 如果我们困死在墓室之中,那么已经开始吃人的黄旭绝对会活很久至少在墓室里的所有人都被他吃光之前,他是不会死的 想到自己死后,遗体会被人给吃掉,我的后背就有些发凉,看向黄旭的厌恶目光中就带了浓浓的杀意 因为对黄旭的恐惧,我们都坐在了一起,所以慕灵刚才说的话其他人都听见了,他们的脸色也都很不好看,一片沉默之后,韩辛最先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晚杀不如早杀,趁现在我们还有力气,先把他给解决了吧不然再拖下去,我们一直挨饿,而他却有东西吃,到时候我们就杀不了他了” 韩辛此话一出,我心头再次剧震。 虽说因为不想死后被黄旭吃掉所以我想过在临死之前杀了他,但是听到韩辛提出立马动手的建议,我还是犹豫了。 这是杀人啊我还是一个警察,黄旭现在还只是吃死尸,罪不至死,这样把他杀掉我的良知过得去吗? 王江华夫妇和张明迟疑了一下,出言附和了韩辛的提议,觉得应该先下手为强,再等下去就要变成黄旭的食物了 慕灵虽说是最先提出要杀黄旭的人,但这时却沉默了。韩辛抬眼看向我和周浅,问道:“你们两个的意见呢?” 我迟疑了一会,低声说道:“我们现在还没到最后的绝境,这样杀人不太好吧?” 韩辛恨恨说道:“那胖子已经疯了,他现在还只是吃死尸,谁能保证他待会不会想到活吃我们?你们难道想要被人吃掉吗?” 我自然不想被人吃,可是我也不想随便杀人,所以还是摇头拒绝了韩辛的杀人提议。 “婆婆妈妈”韩辛低声骂了一句,将目光移到周浅脸上,“小伙子,你呢?为了自己死后安生,你跟我们一起动手吗?” 周浅并没有犹豫,快速地摇了摇头:“现在杀他是犯法的,我觉得不能这么做” 韩辛露出失望之色,说道:“你就不怕死后被他吃掉?” “如果非要在杀人与死后被他吃掉之间选择一样的话”周浅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还是选择被他吃掉吧,反正人死后什么都不知道了,随他去吧。” 与宁愿被人吃掉也不愿犯罪杀人的周浅相比,我的心里明显犹豫纠结许多。 韩辛并没有问慕灵的意见,可能他见慕灵是个姑娘家,没有指望她有什么战斗力吧。 “尽管他们两个不愿帮忙,但是我觉得那个死胖子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必须杀掉他”韩辛指了指不愿帮忙的我和周浅两人,对王江华和张明说道,“就我们三个人,干他一个应该也够了,你们的意见呢?” 王江华和张明对望一眼,又看了看吃得正欢的黄旭,断然说道:“杀” 远处的黄旭背对着我们,正起劲地撕扯着死尸的血肉。他肯定想不到因为吃人肉的举动,已经引发了无穷的杀意。尤其是他刚才虐待韩辛的行为,直接导致韩辛对他恨之入骨。如果不是这样,没有韩辛带头,王江华和张明恐怕也没那么快就能下定决心杀掉他 看着跃跃欲试的杀黄三人组,我不禁劝道:“你们要不再等等吧?可能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韩辛冷笑一声:“我可没你那么乐观我们注定是要死在这里的了,我可不想死后被变态给分尸吃掉你不帮忙就算了,不要添乱” 看着韩辛充满杀意的眼神,我心想他也快疯了,对于一个疯子,言语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的。 周浅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可得想好,要是这样把黄旭杀了,你们可就回不了头了” “你他妈的别烦”韩辛狠狠地瞪了周浅一眼,带血的脸颊不住抖动,“再废话连你也宰了” 周浅默然地摇了摇头,不再试图阻止已经陷入疯狂的韩辛。 韩辛王江华张明三人把头凑在一起低声私语起来。 慕灵低着头坐在我的边上,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最先说要杀黄旭的人是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出手。 如果是在平常情况下,再来两个黄旭都不是慕灵的对手,可是现在我们体力严重不足,刚才慕灵连站都站不稳,黄旭却是体力充沛,彼消此长之下,黄旭算是墓室里战斗力最强的人了。 “慕灵,待会要是打起来,你可别掺合进去。”我对着她低声说道,“我们是警察,不到万不得已,手上不要沾血。” 我有点担心慕灵会在冲动之下出手,所以才出言提醒。 慕灵抬眼瞥了瞥黄旭的背影,沉默着没有说话。 慕灵的沉默让我心中不安,我决定时刻注意她的动向,如果她想要出手杀人,我就阻止她。 呲呲撕”黄旭时不时地咬一口死尸,然后发出桀桀的怪笑声,在这密闭的墓室里听来,犹如鬼枭发出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昏暗的墓室里忽然站起三条黑影,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朝着坐在地上的黄旭逼近 黄旭丝毫不知自己死期将至,仍旧背对着我们。韩辛最先出手,他从后面一把勒住黄旭的脖子,同时大喊一声:“动手” 王江华和张明同时从左右两边扑向黄旭,四个人一时滚做一团。 “啊啊”黄旭的尖叫声不时响起,他用力挣扎,但韩王张三人死死抱住他的身体,三个成年男子的体重都压在他的身上,尽管黄旭体力充沛,也没那么容易挣得开。韩辛勒住黄旭的脖子不撒手,过了一会,黄旭的挣扎渐渐微弱起来。 “死了”随着张明的这一句话,韩辛终于放开手,一屁股坐到地上。 三人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过了一会韩辛说道:“你们两个回去吧,我在这看着这死胖子,以防他没有死透” 经此一事,韩辛俨然成了三人中的领袖,王江华和张明闻言顺从地坐回到我们身边。 慕灵皱了皱眉头,往旁边移了一些。黄旭的威胁解除了,我们自然不用再坐在一起,我就跟着慕灵坐到了边上。 周浅皱眉瞧着坐在黄旭尸体边上的韩辛,不知在想什么。 一场谋杀就发生在我的眼前,而我还是一个警察,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讽刺。 我没有出手参与谋杀黄旭,但是因为内心深处对于被吃掉的恐惧,我选择了袖手旁观。 “不作为就是变相的谋杀。”我在心里苦笑着说。 经历了内心深处对自己的一番道德审判之后,我并没有感觉好一些,相反由于刚才精神高度紧张,体力加快了消耗的速度,我感觉更加虚弱了。 身旁的慕灵已经重新闭上眼睛休息,我也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吧,再怎样绝望,只要没死,就得撑下去。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意 人在极度痛苦的状态下会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我又没有手表,所以我并不知道时间又过去了多久,我只知道自己的身体由于缺水缺食物,已经处于快要崩溃的边缘。 “水……”这是在我脑海中出现最多的一个字。 这期间,王江华站起来过对着墙壁猛抓,我明白他是想要徒手挖条出去的路出来,只不过这显然是个奢望,坚硬的墙壁不是我们这群赤手空拳的囚犯能够挖穿的。 看着王江华疯狂的动作,我心中升起一个明悟:凶手将我们的个人物品全部拿走,包括钥匙都拿走,就是不给我们一丝挖出去的机会吧真是一个心思缜密可怕的凶手 王江华疯了一阵,双手指甲断裂,鲜血淋漓,然后用头撞墙,没撞两下就晕倒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他是受伤了还是把自己撞死了,我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过去查看,就连他的老婆,那个中年妇女也傻呆呆地坐在地上,完全顾不上自己老公的死活。 “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也会变成他和黄旭一样吧?”我有些绝望地想着。 墓室中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只知道又过了许久,我的意识慢慢模糊,目光也有意无意地不停瞥向墓室里的两具尸体。 我心里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可怕的念想,可是越克制,我就越渴望,身体渴望食物的本能越来越强烈,道德理智对本能的压制越来越微弱。 我终于理解了黄旭之前的吃人行为,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活下去才是生命最高也是最强烈的本能,在这样强烈的生命本能面前,人类自诩的道德文明准则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意识到这一点,我推了推身旁的周浅和慕灵,低声说道:“我…拜托你们两个一件事。如果我失去理智想要过去吃尸体的话,请你们一定要拉住我,如果拉不住,那就杀死我” 沉默了一下,周浅苦笑说道:“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话,没想到被你抢先说了。” 我也苦笑着摇头,没想到这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也是那么吃力。 慕灵神色复杂说道:“如果到时候你们真的觉得控制不住了,那就自杀吧” 自杀啊……这种情况下自杀,也是一种解脱吧…… 墓室里的亮光依旧,绝望的气息却是越来越浓烈,似乎每一口呼吸,都能尝到死亡的味道。 我靠坐墙壁正想着自己死后先不去投胎,而是去找小白,帮她找回记忆,这样我这一世也就没什么遗憾了,然后忽然觉得左肩有些异样,转头一瞧,发现是慕灵将脑袋靠到了我的肩上。 她的眼睛微睁,并没有睡着。 “她可能是太累了吧,那就借肩膀给她靠一下吧。”我心里这么想着。 “我没有想到……最后会和你死在一起。”慕灵忽然轻轻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对你的印象其实很不好,我以为你一个普通学生,能够进灵案组,肯定是走了关系,而我最瞧不起的,就是走后门的人。”不知怎的,慕灵忽然说起了以前的事情。 我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后来第一次出任务,你就偷懒睡觉,还被我抓了个正着。陈深你可能不知道,当时看着你躺在树下睡觉的样子,我有一种在你脸上踩两脚的冲动。” “幸好你没踩。”我被慕灵的话语勾起了回忆,轻声说道,“不然你让我这个靠脸吃饭的人怎么活?” 慕灵没有理会我的玩笑,继续说道:“后来追击那无头僵尸,我们被困在山洞里,你……帮我接骨……我知道后恨不得杀了你……” “可你并没有杀我,你妈妈还请我回家吃饭。”我微微一笑,山洞那一夜虽然惊险,但现在回想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怀念不仅是因为那夜慕灵乍现的春光,更是因为我们现在的处境。 “可你最终还是没有来过我家吃饭,我妈妈一直在念叨着你。”慕灵的声音似乎有些遗憾,“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我终于意识到,此刻的慕灵跟平时的慕灵有很大的区别。如果是在外面,我很难想象慕灵会跟我说出这样一番话。 “我以为……你不欢迎我去你家吃饭。” “我不是邀请过你来我家吃饭吗?”慕灵轻声说着,脑袋依然靠在我的肩膀上。 “你说那是你妈的意思。” “我说什么你都信?”慕灵抬起脑袋,苍白的脸颊上闪过一丝红晕,“如果我不愿意,没人能逼我做任何事。” 我怔怔地看着慕灵,由于饥饿和脱水,我的大脑运转的不太正常,所以不是很明白慕灵这几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肩膀再借我靠一会。”慕灵又将脑袋靠了过来,“虽然不是很愿意承认,我们两个人,还真是很有缘分的两个人。这样都能在北京遇上,虽然那个凶手把我们关在这个墓室里,而我们也都快要死了,但有一件事,还是让我觉得有些庆幸。” “什么?” “丫头失踪了,周浅虽然没说,但我们都知道他内心里的焦急和遗憾。凶手没有把我们两个分开关押,我们两个能死在一起,这是我觉得庆幸的地方。就冲这一点,我死后变成鬼,就不去找那凶手报仇了。”慕灵语气平静地说着,但那平静之中似乎带着某种异样的情绪。 “慕灵你……”我的思绪有些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平时有些不一样?”慕灵忽然轻笑了一声,“我也觉得这不太像平时的自己呢可是有些话如果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出来了。那样的话,我会很遗憾的……” 看着身旁这个变得跟小绵阳一样温顺的姑娘,我怀疑自己又在做梦,于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陈深……”慕灵的脸离开了我的肩膀,温柔地看着我,轻声说道,“吻我吧。” 我是彻底的傻掉了,傻愣愣地看着慕灵近在咫尺的俏脸,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慕灵没有低头,目光没有躲闪,两侧脸颊上有一抹淡淡的红晕,勇敢地直视着我:“陈深,吻我” 我心脏剧烈跳动,本来就干燥的口腔更是犹如火烧一般,头也有些晕。 脑中很多思绪画面飞过,我认不清那些是什么,我的眼前只有一双眼睛,一双坚定勇敢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让我吻她,于是我便低头缓缓凑了过去。 慕灵眼中闪过明亮的光芒,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啊我受不了了” 在我和慕灵只差05秒就要两唇相接的关键时刻,煞风景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我和慕灵说话的声音很小,发出的动静也很小,所以那个声音说的受不了自然不可能是指受不了我和慕灵的接吻。 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站起,跑向了韩辛和黄旭尸身所在的地方。 那是张明。 “啊你竟然在偷吃”张明惊恐的声音响起。 我将目光投向张明那边,只见张明惊恐万状地指着韩辛,身子不停颤抖。 之前韩辛一直待在黄旭尸身旁边,我们都没注意他的动静,这时被张明这么一闹我们才发现韩辛的嘴角胸前都有大滩血淋淋的血迹,这提醒了我们一个残酷的现实继黄旭之后,墓室里第二个吃人者出现了 韩辛被我们发现吃人行径之后,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们一眼,趴到黄旭身上大口吸食起来。 张明站在一边好一会,脸上神情犹豫挣扎,过了许久之后,他面如死灰地走到黄旭尸身边上坐下。我心头一跳,叫道:“张明,你也要吃人吗?”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地狱的样子 张明看了看我,忽然大声哭泣起来:“我饿啊反正他已经死了我受不了了啊” 看着张明脸上那种绝望疯狂的神情,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原本想要骂他的话语就此咽了回去。 “都疯了。”慕灵低低说着,脸上带着悲哀的神情,“我不想吃人,我也不想被人吃。” 我默然无语,韩辛和张明也已经开始吃人了,我们就算能自杀以对抗吃人的**,可是我们死后,怎么能保证不被墓室里还活着的人吃掉? 把他们都杀了然后自杀? 我现在连站起来都费劲,又哪里杀得了人? 张明抛弃了所有的人性,打算开始吃人,可是有人阻止了他韩辛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到一边。 张明愕然瞧着韩辛:“你……干嘛?” 韩辛冷冷看着张明:“这是我的食物,让你吃了我吃什么?” 张明说道:“可是……有这么多……” 韩辛摇头:“我还嫌少” 张明瞧了瞧韩辛,又瞧了瞧自己,然后往开始那具尸体爬去,可惜还没爬到那具尸体边上,韩辛已经抓住他的双腿,将他拖到一边,然后右脚一抬,狠狠地踩向他的头部。 惨叫声响起,韩辛不为所动,仍旧重重地踩向张明,过了一会,张明就变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韩辛满意地点点头,将张明的尸体拖到一边,跟黄旭的尸体放在一起。 韩辛杀死张明的时候,我们就在旁边无奈看着,不是我们不想阻止,而是做不到。 我曾试着想要站起,可是双腿软的跟面条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韩辛杀人拖尸。 韩辛吃了黄旭的血肉,已经恢复了力气,就算我们所有人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们只能沉默。 从韩辛虐杀张明的这一刻起,这个墓室终于变成了地狱的模样。 而韩辛,就是那个恶魔 韩辛将三具尸体堆放在一起之后,转身在墓室里转了一圈,经过慕灵旁边的时候,他若有深意地低头看了慕灵一眼,然后发出嘿嘿的怪笑。 慕灵没有看他,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关节捏得有些发白。 “你们想要继续活下去吗?”韩辛走回到三具尸体边上,神情就像巡回自己领地回来的国王,“要想活下去的话也很简单,我可以给你们提供食物”说着他用脚踢了踢脚下的尸体,“我知道你们中的有些人,还抱着人不能吃人的道德不放,可是在生死面前,道德算个屁人肉和猪肉狗肉有什么区别?我告诉你们,人肉更好吃”他从黄旭的尸体上撕下一块,扔到自己的嘴里大嚼起来,脸上露出享受的变态神情。 “你们谁要吃吗?”韩辛手里握着一小块肉,目光在我们所有人脸上滑过,“谁要吃的话就给我爬过来” 周浅闭着眼睛,神情默然。 慕灵往我靠了靠,我们两个人的肩膀抵在了一起:“你要是敢过去,我立马杀了你” 我转头瞧了慕灵一眼,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我要是真的为了活命去向韩辛低头讨食人肉,她肯定会说到做到杀了我虽然我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杀人的力气。 “放心,我这人不爱吃生肉,不干净。” “你这人……”慕灵横了我一眼,“真是奇葩。” 我也觉得自己是奇葩,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跟慕灵开玩笑。看来我的脑回路跟一般人,还真是有些不一样啊 在我和慕灵说话的时候,有人已经慢慢朝着韩辛爬了过去。 是个女人,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王江华的老婆。 那妇人爬到韩辛脚下,抬着头眼巴巴地盯着韩辛手里的肉块。 “想吃吗?”韩辛问她。 妇人急急点头。 “想吃的话”韩辛居高临下地看着妇人,“把你的裤子脱掉。” “这……”妇人犹豫了,“我……” 韩辛低下身子,将手里的肉块伸到妇人的面前,妇人贪婪地一口咬住,快速咀嚼起来。 那块带血的肉很小,妇人没两下就吃完了,然后抬头乞求地看着韩辛。 “好吃吧?还想吃?”韩辛冷冷一笑,手里又出现了一小块肉,“先把裤子脱掉。” 妇人看了看韩辛手里的肉,又回头瞧了瞧躺在地上没有动弹的丈夫,犹豫了一会,手慢慢伸向腰间,慢吞吞地将裤子脱了下来。 “里面的也脱掉,然后把屁股翘起来”韩辛冷冷地下令,瞧着妇人的眼神慢慢热烈起来。 妇人原本就跪坐在地上,依着韩辛的话在地上趴好,韩辛将手上肉块往妇人嘴里一塞,然后趴到妇人身上耸动起来。 妇人嘴里咬着肉块,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声。 过了一会,韩辛从妇人身上下来,系好裤子,将她往边上一踢,“滚一边去。” 妇人连裤子都没有穿,畏畏缩缩地爬到一边,然后眼巴巴地盯着地上的那三具尸体。 看着韩辛利用人肉将王江华的老婆诱奸掉,我却没有力气去大骂去愤怒,慕灵的脸色更见苍白,在刚才的那个过程中,她几次想要起身暴起,都被我拉住了,这时我的手依旧握着她的手掌,不让她因为愤怒而去招惹韩辛。 慕灵依旧在喘着粗气,恨恨地盯着魔鬼韩辛。 韩辛在发泄完兽欲之后,坐回到尸体旁边,然后警惕地看着我们。 等到慕灵勉强平静下来,我才放开了她的手。 人越来越难受,越来越虚弱了,现在我考虑的问题已经不是死亡的问题了,而是在死亡之前不受韩辛凌辱,死亡之后不被他吃掉。 思来想去,只有在死之前把韩辛杀掉这一个办法。 韩辛与黄旭不同,他做了这么多的恶行,我杀他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很显然周浅也是这么想的,他睁开眼睛,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我们待会找机会接近韩辛,趁机把他放倒。” 这是周浅的提议偷袭。 这也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唯一可能干倒韩辛的办法。 我将周浅的提议告诉慕灵,然后我们三人闭上眼睛,等待时机。 墓室里沉寂下来,韩辛靠着墙壁坐着,正面对着我们,一双眼睛一直睁着,警惕地在我们几个人身上来回打转。 “呜呜呜”有轻微的哭声传来,是王江华的老婆,那个被韩辛污了清白的妇人,不知为何忽然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哭丧啊”韩辛冷冷骂了一句。 妇人不敢再哭,只抽泣说道:“我…我老公…他死了…” 原来是那个躺在地上许久不动的王江华,被她发现已经死了。 “死了?”韩辛站起身来,走到王江华边上查看了番说道,“死了可不能浪费。”抓住王江华的双腿,将他拉到了黄旭他们的尸体旁。 妇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被韩辛拖走,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终于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哭声在墓室里响了很久,慢慢变成低不可闻的抽噎。 我们本来是想等韩辛睡着然后过去打死他,可是他却相当警惕,时不时地瞥我们一眼。 形势对我们相当不利,韩辛不可能不睡觉,但是在他睡着之前,我们几个很久很久没有进食的虚弱人士可能都已经渴死饿死了。 所以我对周浅和慕灵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韩辛面前,假装贪婪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然后咽了一口根本就没有的口水。 韩辛在我走来的过程中就已经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我:“你要干什么?” “给我一块肉吧。”我忍住内心的反胃,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咬死你 周浅和慕灵也跟着我过来,站到了我的身后。 “刚才你们不是很清高吗?”韩辛讽刺说道,“现在要来求我了?刚才装什么装?” 我默然说道:“刚才是我们不对,希望你不要见怪,给我们一点吃的,我们饿得实在受不了了” 韩辛双手一张,像母鸡护犊一样护住身后的四具尸体,“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吃?我有什么好处?” 我们三人沉默不语,韩辛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看你们三个的样子,站都站不稳,现在这里我说了算。这肉你们想吃,我还不给,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周浅回了一句:“不能怎么样,现在你是老大。” 韩辛得意地笑了起来。 等韩辛笑了一会,我才认真地对他说道:“你如果不给我们吃,等我们死了,会变成鬼再来找你。” “变鬼?”韩辛愣了一下,然后像是听到某个笑话一般哈哈笑了起来,“你活着我都不怕,难道还怕你变成鬼?” “愚蠢的家伙。”我暗暗摇了摇头,心想要是小白在这里,我就让她教你重新做人。 韩辛邪恶的目光在我们三人的脸上转了转,最后落在慕灵的身上。 “你们如果真想活下去,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他忽然口气一转,眼神中有异光闪过,“就看你们能不能满足我的要求了。” “你说。”周浅冷漠说道。 “你们两个先离远一点。”韩辛对我的周浅挥了挥手,然后看着慕灵上下打量着,“之前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那个女人满足了我的要求,所以我给了她一块肉。”他用手指了指那个坐在角落里哭泣的妇人,然后盯住慕灵,邪笑着说,“你要是学她那样趴到地上让我爽一下,我可以给你一点肉,让你们可以继续活下去” 没想到他竟是打上了慕灵的主意,我胸中腾的一下冒起巨大的火气,忍不住脱口骂道:“要爽回家找你妈去” 韩辛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用眼狠狠地盯着我看了一会,说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如他所愿,再次问候了一下他的母亲。 我知道自己是冲动了,惹怒韩辛与最先的计划不符,可是我控制不住,听到他对慕灵说出那样的话,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你小子找死”韩辛握着拳头朝我打来。 原本定下的偷袭变成了光明正大的战斗,而且提前打响,对于这一点我们虽然没有准备,但是我们的反应却是很快既然开始了,那就干吧,干死这个变态 韩辛离我有个一米多的距离,在他朝我冲来的过程中周浅有意无意地往边上退了退,然后到了韩辛的身后。 韩辛很快就到了我的面前,狠狠的一脚朝我腹部踢来如果是在平时,这样速度和力度的一脚根本就伤不到我,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进食了,正处于人生中最虚弱的一个阶段,所以我眼睁睁看着他这一脚踢来,大脑向四肢发出了躲闪的指令,可是四肢理都不理,然后我就觉得腹部一疼,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我摔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韩辛踢飞我之后,正想上来对我补上两脚,站在他身后的周浅忽然到了他的背后。还是那句话。如果是在平时,从背后偷袭的周浅早就把韩辛放倒了,可惜此时的周浅浑身无力,他只勉勉强强地从后面扑到韩辛背上,双手勒上他的脖子,可是反应过来的韩辛双手握住周浅的双臂用力一分,周浅想要从背后勒死韩辛的行动就彻底失败了 韩辛抓住周浅手臂用力一拉,一个过肩摔将周浅摔飞出去,落在我的身旁,发出砰的声响 我和周浅被韩辛一招放倒在地,虽说事出有因,但我还是感觉非常丢脸尤其是在慕灵和韩辛有来有往地过了几招之后。 慕灵已经和韩辛对上了,慕灵的脚步有些踉跄,身手跟我以前所见相去甚远,但是却依旧灵活敏捷,比我和周浅这两个一招倒的废材好上许多 慕灵凭借着高超的技击之术,在体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依旧是打得韩辛连连后退,看到慕灵大占上风,我和周浅忍不住大声叫起好来:“慕灵打死他” 韩辛手臂翻舞左右连挡慕灵的攻击,脚下不停后退,一下子退到了无路可退的墙壁之上。他这一下停住,慕灵乘势而上,一拳打在韩辛的胸口上 被打了一拳,韩辛脸上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没想到你这么能打,可惜手上没有力气,我就算让你再打一百拳,你也打不死我”说着不再闪避慕灵的攻击,任慕灵的的拳头脚踢落在他的身上。 没几下之后,慕灵气喘吁吁,连站都快站不稳了,韩辛却是完好无损,呵呵笑着朝慕灵走去。 慕灵知道自己再打也伤害不了韩辛,只能无奈往后退去。 “我这人本来不喜欢用强,这是你们逼我的。”韩辛的眼中燃起熊熊的**之火,慢慢朝着慕灵逼近,“我今天就试试强上的滋味” 眼看着慕灵被韩辛逼入角落之中,我心头大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韩辛猛扑而去。这是我激发生命潜能所带来的效果,在那几秒钟里,我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我瞬间就到了韩辛身后,一把扑到他的背上。 跟周浅之前一样,我也用手臂勒住了韩辛的脖子,韩辛一点也不慌张,任由我将他脖子勒住。 潜能激发带来的力量散去,我又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勒住韩辛脖子的手臂想要收紧,却软软的使不上力气。 “哼”韩辛轻蔑地轻哼一声,双手握住我的手臂,我知道要是让他再次挣脱,那我周浅慕灵的结局将会极度悲惨,所以在那一刻,我想都没想凭着本能一口咬向了韩辛的脖子 人的全身上下力气最大的地方就是牙齿,虽然我全身无力,但是牙齿依旧有力,这一口凝聚了我全身的愤怒和不甘,狠狠地刺破了韩辛脖子上的肌肉,直抵最深处的血管动脉 温热腥气的鲜血喷射着冲入我的口中,我的嘴巴紧紧咬着韩辛的喉咙不松口,在血压的猛冲下,那些鲜血不停地冲入我的喉咙中进入我的胸腹内,给我带来一种久违的舒适感。 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喝了人血 不过情况依旧凶险,我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这些道德问题,韩辛嘴里发出惨叫,变得极度疯狂起来,他身体乱扭上蹦下跳想要将我从他背上弄下来,而我就像长在他的身上一般,一边抱住他的脖子一边咬住他的脖子。 他伸手往后想要抓我的头发,可是我是短发,他一下子抓了个空。 这时慕灵也已经缓过劲来,冲上来抱住韩辛的双臂,不让他有空闲对付我。周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来,他抱住了韩辛的双腿,在我们三人的用力之下,韩辛一下子扑倒在地,我压在他背上,继续咬着他的脖子不松口。 那一段不知是几分钟还是几十分钟的漫长时间里,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乌龟传闻中咬人之后就不松口的动物 我压住了韩辛,紧接着慕灵压到了我的身上,再紧接着周浅压到了慕灵的身上,在我们三的人的重压以及我不松口的撕咬之下,韩辛渐渐不再挣扎。在确认韩辛是真的进气多出气少,已经失去杀伤力之后,我终于松开了嘴巴。 周浅和慕灵依次爬起,我在慕灵的拉扯下坐了起来,看着躺在地上不停呻吟的韩辛,我们三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由于刚才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喝了韩辛不少的血,所以虽然和韩辛大打了一场,但我还是觉得体力恢复了不少,精神也比之前好上不少。而慕灵和周浅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这时候只能是用手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这个家伙怎么办?”看着地上只剩半条命的韩辛,我问道。 慕灵厌恶地看了韩辛一眼,走到一边坐下。 周浅喘着粗气皱了皱眉然后说道:“看着点他,只要他不再起来吃人害人,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我点了点头,将韩辛拖得远离尸体堆,然后走到慕灵身边坐下。 “陈深,你是属什么的啊?”慕灵轻声问我。 “我属羊的啊,怎么了?” “你怎么会属羊的呢,我看你应该是属狗的吧?”慕灵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有淡淡的笑意。 “我为什么应该属狗呢?”我不解地挠挠头,“我91年的,是属羊啊” “真是笨蛋,跟你开玩笑都听不出来。”慕灵白了我一眼。 我的目光扫过被我咬得半死不活的韩辛身上,这才明白慕灵的意思,也忍不住笑了笑。 “91年……比我小一点啊……”慕灵低着头,低声说着意味不明的话语。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在绝处 我舔了舔嘴唇,嘴里似乎还残留着血的腥味,心里不由有些复杂。 韩辛的威胁解除以后,我们只轻松了一会,就又被无食无水的绝望给笼罩了。 开始的时候有九个人被关进这个墓室里,现在活着的只剩下五个,而且其中一个已经是半死不活。 除了开始那个不知名的死尸以外,剩下的三个人都是死在我们的面前。幸好地下墓室阴凉干燥,不然光是死尸腐烂发出的臭味就会让我们窒息。 那个妇人躲在角落之中,悄无声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慕灵已经闭眼睡了过去,周浅也是一样。我想尝试着睡一下,可是一闭上眼睛刚才咬住韩辛脖子的那一幕就涌进脑海,温热的鲜血冲进胸腹中的那种满足舒适感让我心跳加速。 我忍不住睁开眼睛,瞧了瞧墓室角落里的几具尸体,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不行的,要是那样做了,我就和韩辛一样的怪物……”我重新闭上眼睛,将心底的那股嗜血**驱逐出脑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可能是过了几秒,也可能是过了好久,我忽然听到了一声凄惨的惊叫声 睁开眼睛,眼前看到的一幕让我有一种出现幻觉的荒诞感。 惨叫声是韩辛发出来的,他原本已经重伤垂死,连痛苦呻吟都是低低的,这时候却忽然发出如此惊人的惨叫这是临死之前生命最后的力量 有一个身影扑在他的身上,正大口撕咬着他的皮肉,没过一会惨叫声渐渐停止,终不可闻。 那咬死韩辛的凶手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披头散发疯狂绝望的脸来 是王江华的老婆她是墓室里除我们三人外,唯一还完好活着的人。这时候忽然发难,用嘴咬死了半死不活的韩辛 看着妇人嘴角残留着的鲜艳血迹,我忍不住摇了摇头,饥饿仇恨以及绝望,再次战胜了人性。 慕灵和周浅也醒了过来,他们看着疯狂的妇人,脸上是一片灰败的默然。 妇人咬死韩辛之后,踉踉跄跄地走到尸体堆边上,将王江华的尸体拖到一边,然后抱住丈夫的尸体,大声哭了起来。 哭声凄切绝望,听得人心头发酸发冷,慕灵凑头过来在我耳边轻声说道:“陈深,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你得死在我的后面。”慕灵缓缓说道,“我可不想看着你的尸体哭。” 我心头一震,呆呆地看着慕灵的脸,说不出话来。 妇人的哭声渐渐低了,又不知过了多久,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砰的一声闷响把我惊醒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慕灵无力地靠着墙壁,眼睛微微睁开,疑惑地问我。 我吃力地爬起来,目光在墓室中转了一转,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撞墙自杀了。” 在王江华的尸体旁,新出现了一具女人的尸体,额头肿胀血迹斑斑。 周浅语气低沉说道:“她也算是解脱了。”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也撑不了多久了,在这里,可能自杀才是最好的结局,好过被活活饿死。” 周浅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我的边上,抓住我的肩膀,说道:“自杀啊……还真是最好的……可惜…再也见不到丫头……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回头瞧了坐在地上的慕灵一眼,只见她的神情淡淡,有一种看破生死的淡然,心中不禁一动,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说道:“你想好了吗?” “嗯……”慕灵展颜而笑,是我从没见过的温柔和风情,“我说过,要死在你的前面。我死后,希望你能帮我整理一下,我想死后美美哒。” 我握住她的手,微笑说道:“我答应你。” 慕灵无声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扶我起来,我没力气。” 我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她顺势抱住了我的脖子,搂着慕灵虚弱温热的身子,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我的泪水也开始无声流淌。 “好了,你转过身去。”慕灵轻声对我说道,“我不想你看到我自杀的样子。” 我依言转身,背对着慕灵,柔声说道:“慕灵,黄泉路上等一等我,一起做个伴。” “嗯……”良久之后,背后才响起慕灵虚弱的声音,“我一定等你。” 如果你问我,这辈子最绝望的时刻是什么时候,有多长。我会告诉你,我这辈子最绝望的时刻是在某一年的某一天,在天寿山地底深处的地下墓室之中,我背对着慕灵,等待她撞墙自杀的那两分二十四秒。 坐困囚室不知多久,经历了恐怖血腥的杀戮和吃人,见识了人性最黑暗的那一面,我们依旧保留着最后的道德理智。 可是我们无法保证,继续等下去的话,我们的理智和人性会不会被求生的**所控制,最后走上吃人的道路。 所以我们决定自杀,以解脱这一切。 慕灵背对着我静静面对墙壁已经两分三十秒钟,“黄泉路上再见,陈深。”我听到慕灵对我说,心脏猛的一缩,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等”墓室里忽然响起的这个声音阻止了慕灵近在咫尺的自杀行动,不是我说的,是周浅。 我回转身,只见慕灵淡淡地看着周浅问道:“怎么了?” 周浅脸上神情有异,眉头紧皱,一副凝神倾听的模样:“你们没有听到吗?” “听到什么?”我心脏快速跳动着,周浅脸上的神情让我知道他有了什么发现,而在这个绝望的境地中,任何发现都代表着……希望 周浅用手指指头顶,没有说话。我疑惑地抬头看看,那里是慕灵检查过一遍的顶壁,这时依旧沉默地待在我们的头顶。 “好像有声音。”慕灵低声说道,眼中闪过莫名的亮光。 我屏住呼吸,仔细地听了一会,的确是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一种沉闷的撞击声,从顶壁上传来。 那声音开始的时候微弱得几不可闻,慢慢的变响变清晰,到得后来,顶壁也震动起来,有灰尘从顶壁上簌簌落下。 “难道是地震了?”我有些无赖地想着,“直接地震将我们埋掉也好,省得我们自己动手。” 这个声音和震动持续了很长时间,我们三人走到角落里坐下,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顶壁上落下的灰尘越来越多,撞击声也越来越强烈,而在那撞击声音中隐隐地带着另外一种奇怪的声音。 因为听不清楚,所以无法判断。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们三人盯着顶壁也不知道有多久,那顶壁上的某几块壁砖忽然动了动不是我因为饥饿所产生的幻觉,它们的确是动了,不止动了,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好几块壁砖从顶壁上自由落体而下,摔成七块八块。 由于壁砖的掉落,顶壁上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黑洞,在那黑洞中,慢慢伸出一个诡异的脑袋来。 那脑袋寸草不生,像个光秃秃的圆球。 “妈拉个巴子的这明朝的墓室质量也太好了,挖了一天一夜才挖穿这坑爹的土墙,真是累死老子了”那圆球忽然口吐人声,原来那是一个人,一个光头。 “别废话了,进去看看再说,要是有什么好的宝贝,就是挖个三天三夜也值得”黑洞里有另外一个声音传出。 黑洞中挂下一根黑黑的绳子,接着两个人影顺着绳子从顶壁上滑下。 “老大,那是夜明珠吧?我们发了”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来逢生 “小声点,先去东南角点个灯,别像上次一样,又遇见鬼” “好的老大……好像有些不对劲……那边有好多尸体……” “少见多怪我们现在是在地下墓室里,见到尸体又有什么奇怪?只要不是活的就行” “可是……他们就是活的……眼睛还睁着,还会眨眼呢……老大,有鬼,我们还是撤吧……” “真……真的?……在哪?……” 看着面前这两个熟悉的盗墓贼,我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千言万语复杂心绪最终化为简单的一句:“你们好,我们不是鬼,请问你们有水吗?” ………………… 在几天前,我第一次来天寿山的时候,遇到了两个盗墓贼,一个瘦子一个光头,我当时还用小白吓走他们,从他们手中夺回了明朝某个太监的古墓。当时的我又怎能想到,几天以后我被困地下墓室陷入绝境之中,竟会是他们两个救了我。 我到现在依然记得,当我向他们两个讨水喝的时候,他们两个脸上那种犹如见鬼一般的吃惊表情。 他们也不愧是专业的盗墓贼,接受能力很强,虽然依旧吃惊于我们为什么会在地下墓室之中,却也慢慢接受了我们几个是活人这个事实。 我简单跟他们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遭遇,他们看了看四周的尸体,然后对我们露出同情的眼神。 光头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拿出两瓶水,几包压缩饼干,递给我们。 喝水吃饼干之后,我们又休息了好一会,等到体力恢复了些,我们跟着光头和瘦子,从他们挖出的通道中逃出了墓室。 当然在离开之前,光头和瘦子将墓室中的夜明珠全部装袋带走。 回到地面上的时候,正是黑夜当空的时间。我周浅慕灵三人坐在山地的某块大石头上,庆幸着绝境逢生的运气。光头和瘦子在一边爱不释手地摸着盗出的夜明珠。 “老大,你觉得这一袋夜明珠值多少钱?”光头兴奋地说着。 瘦子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有了这袋夜明珠,我们可以金盆洗手,下半辈子可以衣食无忧了。”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这么多?”光头兴奋地惊叫一声,惹得瘦子狠狠拍了他一脑袋。 “那个…按理说……”瘦子忽然走到我的面前,眼神闪烁地说道,“见者有份…但是……我们救了你们一命……所以……” 他停住不说,貌似平静地看着我们。 我们对望一眼,周浅和慕灵点了点头,于是我笑着回答道:“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按理说我们应该给你们一些报答的。这些夜明珠我们怎么还好意思分呢?你们都拿走吧。” 瘦子点点头:“你们是厚道之人,看来我没救错你们。”说着挥手招呼光头,光头看了看我们,从背包中拿出几瓶水和一些吃的放到我们的面前,“看你们的样子,这些吃的就留给你们吧。”我们表示了感谢,他们两人就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们三人坐了一会,慕灵开口说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我心想既然我们活着从墓室里出来,自然不能放过那个差点害死我们的凶手。而且丫头以及大巴车上其他的人都还生死未卜,我们必须找到他们 因为丫头的缘故,我们三人之中最为焦急的人是周浅,虽然在地下墓室的时候因为知道出不去所以强行压抑住内心的焦虑,但是逃出墓室之后,周浅再也保持不了平静的神情,脸上神情之中的那种担忧快要比山里的大雾还要浓郁。 我们慢慢吃着光头留下的食物,躺着睡了一觉,到了天明的时候,我们的体力都恢复了大半。 天亮之后,周浅提议先在四周找找线索。 因为凶手将我们这么多人从大巴车上搬到地下墓室之中,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 这是周浅的判断,而事实证明他这一次又猜对了。我们三人分散在周围找了两个小时之后,在一条山路的道旁发现了那辆被废弃的大巴车。 大巴车上没有人,只有一些被丢弃的个人物品。我们翻找了一下,没有发现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只有几件外衣,帽子以及有些游客在翠庄买的玉器。 周浅在原先的座位上发现了一个背包,他抱着背包怔怔地出神,那里面有几件女人的衣物,是丫头的。 我在某个游客的座位上发现了一些完好没有被人吃过的水和零食。我找了一个背包,将那些食物全部装进去,以当做我们三人接下来的口粮。经历了地下墓室中噩梦般的几天之后,我已经彻底明白了食物的宝贵。 在将整个大巴车仔细搜索了一遍之后,除了找到一些吃的穿的以外,我们并没有找到凶手遗留下的痕迹。 换上干净的衣服之后,我们下了大巴车。 “就我们现在所知,至少有五个人在凶手的手上,丫头韩辛的老婆王江华的女儿,张明的儿子,还有青玄道士。”看着四周的青山,我对周浅和慕灵说着,试图理清笼罩在我们周围的迷雾。 “那个年轻的女导游不算的话,是七个。”周浅开口说道,“当时大巴车上一共十八个人,司机和导游不算,游客一共十六个,我们那个墓室里有九个人,所以在司机手上的游客一共七个人。”顿了一顿,“丫头也在其中。” 我拍了拍周浅的肩膀说道:“虽然不知道凶手的目的是什么,但他设计了这个局,要害我们这么多的人,肯定不会是把我们全都杀死这么简单要杀早就杀了。所以我觉得凶手的目标是在失踪的那七个人上,我们对他来说并无用处,所以将我们随便扔在墓室里让我们自生自灭。就算那个导游和司机是同谋,他们两个人带走七个人也是很困难的……” 慕灵接口道:“所以凶手应该有别的交通工具,把其他人带走了?” 在我还在说话的时候,周浅已经转身在大巴车周围寻找起来,我和慕灵不再多说,蹲下身子仔细搜索着地上可疑的痕迹。 不一会之后,我们在地上找到了好几道浅浅的车胎印,其中几道车胎印比较粗大,经过比对,应该是属于废弃在一旁的大巴车的。 而其中有两道车胎印较小,我们研究了一番,周浅猜测应该是属于国内某款面包车的车胎印。 虽然无法肯定那道小的车胎印就是凶手留下的,但我们商量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沿着车胎印找过去。 可能这山里很少有人来,所以几天前遗留下的车胎印记依旧没有消失,虽然那车胎印在山道上一下有一下无,让我们追踪起来有些费劲,但在我们的细心追查之下,总算是没有追丢。 从车胎离去的方向来看,是往天寿山深处而去的,这既让我们有些费解,又有些担心。 地上的车胎印若隐若现,而山里的岔道很多,每次到了岔路口的时候,我们总是要花费好几倍的心思来搜寻车胎印,到了中午的时候,在某个三岔路口,我们终于丢失了车胎印的踪迹。 我们三人在路口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然后在要不要分开追踪三条岔路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我的意见是三人分头追过去看看,这样能提高效率,慕灵却说我们三人没有手机,到时候就算是找到了车胎印也无法通知其他两人,而且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岔路,一个人肯定不行。 周浅没有说话,盯着面前这三条岔路,眉头紧锁目光凝定,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走右边这一条。”过了一会,只听周浅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 第一百四十八章 遇故人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周浅没有多说,当先朝着右边那条岔路走去。我和慕灵急忙跟上,走了十几分钟之后,果然在山道上发现了熟悉的车胎印记。 “那三条岔路上都没有车胎经过的痕迹,但是我观察了一下,三条路各有不同。”找到车胎印记之后,周浅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这才向我们解释起来,“左边那条山路比较窄,只够面包车勉强通过,山路两旁是青翠低矮的野草,如果面包车往左边那条路开过,不可能不压到路旁的野草,所以左边那条岔路排除。中间那条山路比较大,但是地上土质比较松软,面包车通过肯定会留下痕迹,所以排除,那么就只剩下右边那条山路了,山路宽阔,地上土质也坚硬,所以才没有留下车胎痕迹。” 听了周浅的解释,我们才恍然大悟,这推理其实很简单,算是反向排除法,但是周浅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现这一点,却不得不让我佩服了。 右边这条山道很长,也无岔路,所以我们不用怎么管地上的痕迹,一条道追到黑就行了。 山道是一直往上的,而随着地势的上升,山道两旁的景象也随之一变,变得视野开阔起来。这让我这个被关墓室许久的人,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舒畅感 因为墓室里的遭遇,出来后慕灵对我的态度便大是不同,我能清晰感觉出她看我的眼神中蕴含的那种情意。在墓室中因为濒临死亡,所以我也没有多想,对于慕灵的告白进行了正面肯定的回应。 这时出了墓室恢复自由之后,不再受到死亡的威胁,慕灵的心意没有变,而我却觉得有些不安。 慕灵是个漂亮姑娘,虽然平时脾气有点高冷,但跟她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险之后,现在对我的态度已经今非昔比,要说我一点都不动心,这是在自欺欺人。 只是……我已经没几天好活了,自然不可能去祸害慕灵,所以对她那些充满情意的眼神都装作没有看见。 山道漫长,不知道这一场追踪的尽头是什么? 爬山很累,由于我们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到平常的状态,所以每过一个小时左右,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吃点东西。 吃的零食挺多,一时还吃不完,但是带的饮用水很快就喝完了,不过山里多的是山泉小溪,我们倒也不担心因此而渴死。 周浅一直是眉头紧锁也不怎么说话,偶尔一抬头看着群山深处,都是忧虑无比的样子。这时站在一边吃着东西,他忽然说了一句:“有人来了。” 我也听到了脚步声,踢踏踢踏的,从山道上方传来,紧接着一个不停摇晃的身影从山道上朝我们缓步行来。 我感觉有些异样,因为那身影的走路姿势给我一种极度熟悉的感觉。 “那人……看着有些熟悉。”慕灵也睁大眼睛,盯着来人说道,“像是杨寻。” 我也觉得跟杨寻有些像,等到来人再走近一些,慢慢看清他的样貌,果然是杨寻 杨寻的脸上沾染了许多黑黄的泥土,看起来有些狼狈,背上背着一个肮脏的背包,身上衣服划开了好几道口子,瞧起来像是刚从中东逃难回来的难民一般。 只是他脸上老是挂着的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却是依旧,让我一下就把他认了出来。 他也瞧见了我们三个杵在路中央的人,脸上露出惊奇欣喜的神情,还没走到我们面前,就高声叫喊起来:“陈深慕灵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慕灵来北京,原本就是为了找寻失踪的杨寻,只是被我所累上了那辆通向死亡的大巴车,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竟是在这个意想不到的时刻,见到了失联许久的杨寻 我上前和杨寻拥抱了一下,杨寻惊奇地看了我们一眼,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苦笑了一下:“关于这个问题,真是一言难尽……” 我来天寿山是为了帮小白找回记忆,周浅是来旅游的,慕灵是来找杨寻的,但是我们现在在这里是为了追寻凶手,是为了救出丫头,找出真相。 这一系列事情的前因后果,可不就是一言难尽? 慕灵问道:“杨寻,你这些天去哪里了?怎么这么多天都联系不上?组长担心你出了意外,所以派我过来看看。” 看来慕灵还记着她来天寿山的本来任务。 这下轮到杨寻苦笑起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长叹一声说道:“我也是一言难尽啊……” 周浅忽然开口说道:“你是从山上下来?有没有看到过一辆面包车?” “面包车?”杨寻看了周浅一眼,“你是?” 我给他们双方相互介绍了一下,杨寻点了点头,说道:“我刚从一辆面包车上逃出来。” 我心头一震,心想难道杨寻也被那个凶手绑架了?这时也来不及多想,急忙问道:“那面包车在哪?” “在山上。”杨寻用手指了指某个方向,“你们找面包车干嘛?难道你们查到我被人绑架,所以过来解救我?” “你被人绑架了?”慕灵出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绑架你的人是谁?” “绑架我的人……我只知道他叫王胖子。” “王胖子?”我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是个盗墓贼?” 杨寻惊奇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认识王胖子?” 慕灵也好奇地瞥了我一眼,我心想遇到光头和瘦子那晚,在他们口中听到过王胖子这个名字,这时听杨寻提到,一下子想了起来。 “听说过,但没见过。”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心中升起巨大的疑团,杨寻被王胖子绑架,难道暗算我们的人也是王胖子?我和慕灵他们是被关在地下墓室里,王胖子是个盗墓贼,知道那个地下墓室的存在是很正常合理的,但是他一个盗墓贼为什么要暗算我们,绑架那么多的人呢? 盗墓贼去盗墓就好了,干嘛要来害人呢? “杨寻,你说你是从王胖子的手里逃出来的,能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吗?”慕灵咬着牙齿说道,看来她也怀疑那个王胖子就是暗算我们的凶手,所以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这就说来有些话长了……”杨寻又叹一口气,“这得从我来北京调查那个闹鬼事件开始说起……” “我们边走边说吧。”周浅打断了杨寻的话,指着杨寻刚才指过的那个方向,“我们去那辆大巴车那里” 杨寻脸色有些惊疑不定:“我刚逃出来,你们又要我回去么?……王胖子手下可有好几个人……” 我心知周浅担心丫头的急迫心情,这时有了面包车的线索又哪里会有耐心站在原地听杨寻讲述那个说来话长的故事? “杨寻,你被王胖子绑架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其他被绑架的人?”我问他。 “没有啊就我一个。”杨寻摇头说道,“还有其他人被绑架了吗?看你们的样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三言两语讲不清,我们边走边说吧。”我握住杨寻的手臂,拉着他往山上走去。 虽然杨寻说没有见到其他被绑架的人,但联想到我们一辆大巴车的人都被分开关押,杨寻这几句话并不能洗清王胖子的作案嫌疑,还是得上山调查一番才能清楚。 杨寻嘴上依旧叫嚷着王胖子凶险,脚下却带着我们往山上走去。 在上山的路上,我将自己和慕灵的遭遇向杨寻说了起来,墓室里的那些自相残杀吃人恶事是我不愿提起的噩梦,所以只是简单带过,饶是如此,依旧是听得杨寻震惊不已。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陷阱 “这么说来,这么些天你们几个过得,可比我惨多了……”他在听完我们的遭遇之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虽然被绑架失去自由,也遭他们恐吓暴打,但是吃喝还是不愁的。我原以为自己这些天过得够苦了,没想到和你们一比,我可是身在天堂了……” “你到底碰到了什么事情?”慕灵疑惑问道,“为什么会被盗墓贼绑架?” 杨寻轻叹一声,说起了他这段时间在北京的遭遇。 事情要从一个多月前开始说起,那时候我还在省城的医院里昏迷不醒,北京方面出了一个闹鬼的事件。 在全国范围内,负责调查灵异案件的灵案组也就我们这么一家,所以闹鬼事件传出以后,曾义派遣杨寻过去调查事件真相。 关于那个闹鬼事件其实并没有多少好说的,一个前不久上山游玩不小心摔死在山里的游客,死后变成了鬼,游荡在山里,然后会在碰上活人的时候上去问一句:“我的身体呢?” 杨寻帮它收拾起它那摔进山沟里的尸体,那鬼便去投胎了。 杨寻调查这个案子很顺利,只是因为闹鬼事件发生在天寿山里,所以才让杨寻遇上了后来的那些倒霉事情。 也只能说是杨寻的运气不太好,他背着尸体一个人在山上走夜路的时候,不小心摔进了一条阴沟里,那条阴沟不深,所以杨寻没有步上那个可怜游客的后尘,只是很不巧,他想要爬出那条阴沟的时候,忽然发现阴沟里有一个黑漆漆的洞,洞里隐有人声传来。 如果是一般人,在黑夜的大山里,听到某个黑洞里有人声传出,不说吓疯掉,至少会吓得落荒而逃。只可惜,杨寻和我一样,好奇心旺盛加上胆大包天,他以为那洞里说话的是鬼,而他正是灵案组出身,专为调查闹鬼事件而来,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就钻进了那黑洞之中。 前些天我在天寿山中听见地下有人说话,怀疑是鬼,结果却碰上了光头和瘦子那两个盗墓贼。杨寻那次也是一样,在洞里等待他的,是一个以王胖子为首的盗墓团体。 于是……杨寻就被王胖子绑架了。 王胖子在山中盗墓,因为怕杨寻出去报警泄密,所以就将他绑了起来带在身边,这些天,杨寻跟着王胖子,一直生活在天寿山的地底下,挖着大大小小的墓穴。直到今天他们才回到地面,王胖子在山中藏了一辆面包车,他将杨寻绑起关在面包车中,而他却带着手下,离开了面包车。 王胖子没和杨寻交代去做什么,但这些天杨寻一直和王胖子他们一起,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还是得到了一些信息。 据杨寻猜测,这天寿山中不止王胖子一伙盗墓贼(这一点我也知道,光头和瘦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而他们来这边,好像是为了某个宝藏,只是那宝藏藏得比较隐秘,比较难挖,而且好像还要等到特定的时间藏宝的地方才会开启。 而宝藏开启的时间临近,因为有其他人也在觊觎着宝藏,王胖子不想带着杨寻这个累赘,所以将他绑了扔进面包车里。 不知道是不是王胖子故意想放杨寻,给他绑着的绳子虽然很牢固,但是面包车上留有一些锋利的工具,无人看管的情况下,杨寻很容易就割破绳子逃了出来。 因为不清楚自己在山中何处,杨寻在逃走之前顺走了王胖子留在车上的一个背包,包里是一些食物和水。 杨寻一路往山下逃,结果在山道上遇到了我们。 听杨寻讲完他这些天的遭遇,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这天寿山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蜂拥而来的盗墓贼们,似乎是为了某个宝藏。 我曾听光头他们提到过这个宝藏,似乎是在某个道观之下,我当时还怀疑那个道观就是太一观。 那个隐藏在暗处,抓走了丫头他们,将我们关在地下墓室里等死的凶手,和那个传闻中的宝藏有没有关系? 我并不关心那个宝藏是什么,我只关心找到凶手救出丫头! “面包车就在前面,拐过那个大石头就到了!”说话间,杨寻忽然指着前方说道。 我的心跳不由加快起来,前方,会不会有我们一直在追寻的线索和真相? 因为爬山爬了许久,我们四人都是满头大汗。杨寻从背包中拿出几瓶水,递给我们。 “先休息一会吧,恢复一下体力。”我一边喝水一边说着,“万一王胖子他们回来就在面包车那边,我们也有一战之力。” 慕灵脸泛红潮,流露出一种跃跃欲试的神情。因为慕灵的存在,我对于接下来的冒险并不怎么担心,如果不是用药暗算偷袭,凶手又怎么会是我们的对手? 吃喝一会,我们收拾心情,朝着前方走去。 拐过杨寻所说的大石头,我们的确看到了一辆银色的面包车,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停在路边的草丛里。 “大家小心!”我轻声说着,慢慢朝着面包车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镇静!”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这次不像是在大巴车里,凶手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没什么好怕的!”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身体却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勉强走到面包车边上,只见车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人的存在,心里一松,不由一阵天旋地转,我连忙抓住面包车,这才没有摔倒!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心里暗暗感觉有些不对劲,只是头脑昏昏的,一时想不明白。 “陈深……”慕灵来到我的身边,我回头看她,只见她脸色苍白,神情很是异样,“我头好晕。” 说完这一句,只见慕灵身子软软地倒下,我连忙伸手抱住她,再瞧杨寻周浅他们,见他们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踉跄模样,心中一动,“恐怕又遭暗算了……”脑袋里的晕眩之意越来越强烈,再也没有力气站着,眼前一黑,就此失去意识。 曾经有哲学家说过,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曾经也有猎人说过,只有蠢笨的猎物也会两次掉进同样的陷阱。 而我会说,有时候猎物掉进同一个陷阱,并不是因为猎物太蠢笨,而是猎人太阴险。 我就是那个‘蠢笨’的猎物,两次都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都掉进同一个陷阱,而我并不因此觉得自己蠢笨,我只是觉得不解和震惊,看着前方那个熟悉的‘猎人’背影,我一直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你? 从我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石柱之上,而那个眉开眼笑的‘猎人’在我面前摆弄着一些针筒用具的时候,我就一直在问他:“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疯狂痛骂,我只是一直‘平静’地在问他为什么,想要他给我一个答案。 没有歇斯底里,并不代表我不震惊,没有疯狂痛骂,并不代表我不痛苦。 从发现凶手的身份开始,我的心里就有一种深深的荒诞感,总觉得自己是在做噩梦,现实总不至于会如此恐怖! 因为不可置信,所以心里惘然,所以我想要一个答案。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废旧的地方,有些像是废弃的道观庙堂。头顶上的蜘蛛网密密麻麻,配合着四周的奇怪破旧陈设,让我隐约明白自己所在的是什么地方。 ... 第一百五十章 是你,是你,就是你 和我一起被绑在另外柱子上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还在昏睡的慕灵,而另一个却不是周浅,而是一个我根本想不到的人——在大巴车上失踪的青玄道士! 看到青玄道士的那一刹那,我心中升起很多疑问,也确定了一件事。 “为什么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地下墓室里?你为什么要害这么多的人?你知不知道,除了我们三个,地下墓室里的其他人全都死了!他们都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的人?!杨寻,你告诉我!!”目光死死盯着蹲在我面前摆弄针筒的杨寻,我不停重复着类似的问题,终于杨寻站了起来,转身面对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为什么?这世界上的事情,哪有什么道理可讲,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眉还是那对剑眉,眼还是那双桃花眼,笑还是杨寻那招牌式的笑,可是那笑容之中却带着从前所没有的隐隐的疯狂。 我没有笑,目光直直地定在杨寻的脸上:“可是我需要知道为什么。“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看在我们同事一场的份上,我告诉你好了。答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我想要继续活下去。”笑了一阵,杨寻笑容渐敛,冷冷地注视着我,摇头说道,“如果你和慕灵不是凑巧地上了我的大巴车,我现在也不用杀了你们,我只能说这就是你的宿命——我也救不了你们。” 我皱了皱眉头:“我不是很明白。”顿了一顿,续道,“那个大巴车司机是你假扮的?” “那个大巴车司机的确是我,只是我带了口罩你没有认出来。”杨寻说道,“那天在翠庄,我发现你和慕灵上了大巴车的时候也有些吃惊,我没想到那两个要半路上车的人是你们。这件事原本与你们无关,只不过你们命不好卷进来了,我也没有办法。” 我静静地听着杨寻的话,心中升起更多的疑团。 “只因为你曾经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愿意跟你解释一下,让你死得安心一些,死后做鬼不要来找我。”杨寻漠然说道,“这一切都是命。” 我忍不住骂道:“你他妈的解释了个屁啊?我什么都没听明白!你他妈的能不能说清楚点,不要让我做个糊涂鬼!” 杨寻默然片刻,说道:“你哪里不清楚?” 我脱口问道:“为什么要杀我们?” “这个问题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不是我想杀你们,是你们运气不好撞上来了。” “你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劫持那辆大巴车上的人?” 杨寻说道:“那辆大巴车上的人是我挑选的,他们是我计划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我瞪视着杨寻:“你有什么计划?” 杨寻没有说话。 “不能说?” 杨寻摇摇头:“这个与你无关,你没必要知道。” 我大声骂道:“因为你的狗屁计划,你害死这么多的人,还要杀我,怎么与我无关?” 杨寻抬头望着外面的天空,脸上是一种复杂难明的神情,良久他恢复平静,神情变得冷漠,回头望着我:“这是一个庸俗的故事,你确定你要听?” “你说,让我死得明白。” 杨寻说道:“我之前说过,我想活下去,所以我的计划,自然是为了这个目标服务的。” 我心中一动,问道:“有人威胁你做这些事情,你不答应他就杀了你?如果是这样,杨寻你说出来,让我们来帮你,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陈深啊陈深,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杨寻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人能够威胁我,逼我做事?” 杨寻的语气平静,正因为平静,所以我感受到了他那话语中隐藏着的狂妄与自信。 “你刚才不是说你要活下去?”我看着杨寻,“如果不是有人威胁到你,你又何必做这些疯狂的事情来活命?” “这个世界可不止是人的世界!”杨寻忽然脸露怒容,伸手指着头顶,冷声说道,“还有天!贼老天不想我活,可是我想活,所以我要逆天!” 我被杨寻这一番话说得愣了一下:“你得了绝症?” 杨寻一怔,摇头叹道:“陈深你很敏锐,只可惜……” 杨寻的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测,因为‘三阴’体质的关系,我的生命现在已经不足一年。姨婆曾经说过我如果想要活下去,只有逆天改命这一个办法。我从没想过去逆天改命,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这时听到杨寻说想要逆天,我一下就联想到了自己,所以随口一说竟是猜中了杨寻的秘密。 “你得了白血病还是艾滋病还是癌症?”对于杨寻的背叛,我心中其实愤怒已极,这时终于让我逮住一个机会,可以讽刺打击他,哪里可以忍住,“还是你不小心被狗咬了,得了狂犬病?如果被狗咬了那得快去打狂犬疫苗,迟了的话,就算逆天也来不及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杨寻冷漠说道,“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我得的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治了这么多年都治不好,医生说我活不过三十岁,可是现在我已经二十八了,最多只有两年好活。陈深,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为自己辩解,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肯定也会为了活下去而做任何事!” 我摇头平静说道:“我不是你,我不会为了自己活下去,而去伤害别人的性命!” 杨寻说道:“你现在当然是这么说!当你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有两年不到的生命,你就不会这么想了!那时候你想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活下去。至于其他人的性命,又与我何干?”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了。”我看着杨寻那张往日帅气这时看着却感觉有些丑陋的脸,坚定说道,“我也得了绝症,最多只有一年好活——比你还短。可是我却从来没想过去伤害别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自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花了一点时间接受现实,然后想的最多的是怎样帮小白找回记忆,的确从没想过报复社会伤害他人。 杨寻沉默地看着我,眼神里有异光闪过。 “我没有理由骗你。”我说,“我的确和你不一样。所以你刚才的类比很不恰当,我不会作出你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陈深……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旁边传来一个颤抖震惊的女声,“你真的只有一年好活了?” 我转头看去,原来是绑在旁边另一根柱子上的慕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一脸苍白地看着我。 “我没有说谎…”我看着慕灵说道,“我余下的生命的确只有一年甚至更少……” 慕灵悲伤说道:“怎么会这样?” 我对她笑了一下,轻声说道:“那个已经不重要了。”说着转头看了杨寻一眼。 慕灵说道:“也是,反正我们也都快要死了,的确不重要了。” 我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慕灵回答道:“有一会了,看你们聊得起劲,便没出声。” 我说:“那你有什么想问他的吗?毕竟同事一场,你应该也有很多疑问吧?” 慕灵点点头,对着杨寻说道:“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到那个地下墓室里?” 杨寻的目光在我和慕灵脸上转了转,说道:“几天没见,你们俩的感情变得这么好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太一观 我忍不住讽刺说道:“那得感谢你啊,把我们关到那个地下墓室里等死!” 杨寻面皮跳了跳,看着慕灵说道:“你们是我的同事,原本不在我的计划中,可是你们不走运地卷了进来,我不想亲手杀死你们,于是只能将你们关到了那个地下墓室之中,让你们自生自灭。” 我冷笑说道:“什么自生自灭?你破坏了地下墓室的机关,本意就是想置我们于死地!你担心我们挖土而出,把我们身上所有的坚硬物事全都拿走了,甚至连个金属钥匙扣都不留下,你承认吧,你就是想我们死!你这一招,甚至比亲手杀了我们还可恶!” 我的脑中浮现起在地下墓室里的那段恐怖回忆,鼻间似乎依旧能够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杨寻被我说中心事,所以默然无语。 “杨寻,你把其他人弄哪里去了?”慕灵说道,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你把他们…都杀了吗?” “我杀他们干什么?他们是我的心血,没有他们,我怎么逆天改命?”杨寻抬手瞧了瞧手上的手表,说道,“跟你们说话,差点把喂药的时间给错过了,你们先等着,我马上回来!”说着他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等到杨寻身影消失,我和慕灵面面相觑,“喂药?”杨寻是在做什么人体实验吗?联想到他所说的身患绝症逆天改命,不由更是觉得自己猜测**不离十。 “陈深…杨寻他…不会是在利用活人做什么实验吧?”慕灵的想法与我一样。 我说:“很有可能。杨寻他为了活命,已经疯了!” 杨寻刚才说的话解释了我心中一部分的疑惑,但是因为他的保留,我心中升起更多的疑惑。 他为了活命,制订了一个什么样的疯狂计划? 他说去喂药,是什么意思? 大巴车上失踪的人,比如丫头,现在的处境如何? 想到丫头,我突然想起了周浅,他和我们一起被杨寻暗算,怎么没看到他人,他现在在哪? “真想不到杨寻是这样的人。”慕灵轻叹了一口气,“原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想到还是要死!” 看着慕灵脸上那哀伤绝望的表情,我心中一痛,忍不住发了狠:“我就不信这个邪!”用力扭动起来,我的手脚都被绳子绑在柱子上,那柱子很大很粗也很结实,杨寻绑的绳子也很牢固,我挣扎了半天,没有一丝丝松动的迹象,反倒把自己的手脚磨出了一道道血丝,一动就钻心的疼。 “小哥!没用的,你就算挣个三天三夜,也挣不开这绳索。”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在我的对面,我抬头一瞧,一脸疲累的青玄道士正苦笑地看着我,“贫道早就已经试过了。” “道长,你醒了?” “贫道太累所以睡着了,后来被你们吵醒了。”青玄道士说道,“小哥,你还是放弃挣扎吧。杨寻就是个可怕的魔鬼,他绑的绳子,我们不可能有挣脱的机会!” 虽然我承认杨寻这人的确是心思缜密手段可怕,但听青玄道士这语气,似乎是心有余悸,看来这些天青玄道士吃了杨寻不少的苦头。 我问道:“道长,怎么你一个人被绑在这里?其他的人呢?” 青玄道士摇了摇头:“他们被关在观里其他地方,具体何处我就不知道了,只有杨寻知道。” “观里?”我心中一动,“道长知道这里是何处?” “这里啊……”青玄道士露出一种复杂难明的神情,“这里名叫‘太一观’,我又怎会不知?” 我心中一震,这里就是太一观?我找太一观找了许久没有找到,没想到竟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来到了这里。 “道长,你和这太一观……有什么渊源么?”刚才青玄道士提起太一观之时的复杂表情,让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青玄道士抬眼看着屋外,轻叹一声:“渊源啊?……当年师尊在的时候,贫道曾在这观中学艺,只是后来一场浩劫……贫道就离开了,其他的师兄弟也离开了……这一转眼,就是三十多年啊……” 青玄道士在那边唏嘘感慨,我却是听得傻眼。 听青玄道士的口气,他竟是太一观的传人? “道长,你说的浩劫……是指文革吗?” “小哥你知道的倒是真不少。”青玄道士转头看我一眼,说道,“文革的口号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打倒一切封建迷信,这太一观自然是在打倒的范围之内。那时贫道年纪不大,阅历还浅,恍惚以为那就是世界末日。” 姨婆和我说过,太一观和黄门都毁于文革。对于我这一代没有经历过文革的人来说,对于文革的印象都是从长辈的口述以及各种文章典籍里得来的,只知道那是黑暗的十年,也是人性崩坏,令人不愿回首的十年。 青玄道士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在那边摇头唏嘘。我在知道这里是太一观之后,心中升起更多疑问。 杨寻把我们弄到太一观来,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因为各有心事,所以我们都没说话,只听到山风在屋外呼呼吹着,发着尖锐的声响。 “道长,你既然离开太一观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来北京?”知道青玄道士和太一观的关系之后,我自然不会认为青玄道士来北京是旅游的。杨寻为什么偏偏将青玄道士单独绑在这里,而不和其他人关在一起,这也是我心头的一个疑问。 青玄道士沉默一阵,这才开口说道:“如果可以,贫道这辈子都不想回太一观来。”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些许悲伤。 “什么意思?”我疑惑问道。 “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青玄道士摇了摇头,“前不久,贫道得到一个消息,说是大批盗墓贼来到天寿山,想要挖出太一观下面的宝藏。贫道虽然不肖,太一观虽然没落,却也不是那些无耻的盗墓宵小可以随意来去,随意算计的!”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青玄道士一贯的猥琐神气之中竟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浩然正气。 我沉默了一会,继续问道:“道长,太一观底下真的有宝藏吗?” “你觉得呢?”青玄道士不答反问。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沉吟了一下,迟疑说道,“应该……有吧?不然怎么会来这么多的盗墓贼?” 青玄道士不置可否:“那你觉得太一观底下的宝藏是什么?” “宝藏么?”我想了一下,“无非就是那些金银财宝,古董玉器之类的值钱东西吧!盗墓贼追求的,不就是这些么?” “没有金银财宝,也没有古董玉器。”青玄道士脸上神情隐怒,摇头说道,“太一观底下,只有一座师尊的陵墓。太一观在文革时遭遇红卫兵抢砸,原先数百年的集藏毁于一夜之间,师尊下葬之时,竟是连个完好的陪葬古董都找不到!也不知那些盗墓贼是从哪里听来的狗屁消息,竟说太一观底下藏着一个大宝藏!太一观底下有大宝藏,我这个太一观亲传弟子怎么不知道?!” 我听得愕然无语,原来所谓的宝藏,竟是一座墓——一座太一观上代观主的葬身之所。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太一观的观主……不知道青玄道士的师尊,会不会就是姨婆口中的那个老不死——青衣道士? “道长,我有一个冒昧的问题,不知该问不该问……”我迟疑了一下,说道,“请问道长,您的师尊,叫什么名号?”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周浅和杨寻的对决 青玄道士疑惑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沉默了一下,说道:“那我换个问题吧,请问道长听说过‘太一真人’吗?” 姨婆曾和我说过,青衣道士的名号叫做‘太一真人’。 青玄道士脸露诧异之色:“小哥,你怎么知道贫道师尊的名号?” 原来青玄道士真是是青衣道士‘太一真人’的弟子。太一观底下的‘宝藏’,原来是‘太一真人’的陵墓。姨婆曾说‘太一真人’是个老不死,我还曾担心带小白来太一观会遇上太一真人,看来还是没有人能战胜时间,就算是老不死也还是死了。 “我曾听说过太一真人的某些陈年事迹,所以知道。”我简单解释了一句,然后目光炯炯地盯着青玄道士,“道长,你既然是太一真人的弟子,想必道法了得!快施展法术解开我们的绳索!” 青玄道士苦笑一声:“小哥不要说笑了,我要是可以空手施展这等法术,就不会被绑在这里好几天了……” 我的确是在和青玄道士开玩笑,想当年太一真人掉进陷坑里都无法自行脱困要等姨婆经过相救,青玄道士若能空手用法术解了绳索那他这个徒弟岂不是比师父还要厉害? 看来道术虽然神妙,可以驱邪破鬼,但施法或者效用还是有限制的,无法随意突破这个世界的某些物理规则。 慕灵嗔道:“陈深,我真服了你了,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我苦笑一声:“苦中作乐罢了,就算是死,我也想做个笑死鬼,不要做一个哭死鬼!” 青玄道士说道:“小哥心态真好,比贫道这个出世之人还要淡然,贫道佩服!” “道长在取笑我。”我说,“道长,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在这里这么多天,知道杨寻是在搞什么花头吗?他抓这么多人过来,是想要做什么?是不是” 我正想问杨寻是不是在用活人做人体实验,门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杨寻正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你们全都醒了?这个姑娘你们应该也是认识的,再让你们见个面,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杨寻的手里抓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双手绑着绳子,看到那人的脸蛋之时,我心中一惊一喜——竟是丫头! 丫头容颜依旧清丽,只是脸上布满怒气,一直在拿眼瞪视杨寻。 杨寻神情冷漠,将丫头用力一推,推到我们的面前。 “王八蛋!你等着,等着我男朋友过来弄死你!”丫头对着杨寻怒啐一口,“你到时候就等死吧!” 我忍不住开口说道:“丫头!你没事吧?这些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丫头身子一震,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像是刚刚才发现我被绑在这里。 丫头叫道:“陈深,你怎么在这里?周浅呢?” “周浅呢”我苦笑一声,无奈说道,“这个得问杨寻。” 杨寻走过来将丫头推到另一根空着的柱子上,然后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杨寻,你到底他妈的想干什么?”我大声叫道,“周浅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 “不要急!”杨寻露出一个诡笑,从地上捡起一个针筒,走到大门处,回头对我们说道,“你们不是想见周浅么?我这就让他出来。” 我心中疑惑难解,不知道杨寻想搞什么名堂。 杨寻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忽然大声喊道:“周浅!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我知道你可以听到我说的话,所以我现在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的女人现在被我绑在柱子上了,我手里现在拿着一个针筒,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如果在一分钟之内,你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将会把手里这个大针筒插进你女人的心脏里去,抽出她的心血!如果运气好,在抽血之后她可能可以活下来,如果运气不好,那就是她的命!好,我现在开始倒计时:六十!五十九!五十八!三十!二十九!” 杨寻的话让我知道一件事,周浅似乎并没有落在杨寻的手里,现在杨寻卑鄙地利用丫头的生死来威胁躲在暗处的周浅,让他自投罗网。 被绑起来的丫头慢慢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摇了摇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周浅!你千万不要出来!不要让这个王八蛋得逞!你要是出来,我就跟你分手!周浅,你听到没有!” “二十!十九!”杨寻一边数数,一边回头看了丫头一眼,眼神里满是胜券在握的嘲弄之色,“十五!十!九!八!” 我心跳加速,既不希望周浅就这么出来送死,也担心周浅不出来的话,杨寻真的对丫头下毒手! “七!六!五!四!三!二!一!”最后几个数字杨寻喊得特别大声,似乎是担心周浅听不到似的,倒数数完,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周浅并没有出现。 “看来你的男人一点都不在意你的死活呢!”周浅没有出现,杨寻脸上也没有失望之色,他走到丫头面前站定,手里的针头散发着森森的寒意,“看来我得兑现我的诺言了。” 丫头快意笑道:“我家周浅这么聪明,你又怎么比得上?你尽可以杀死我,反正周浅会为我报仇的!” 看着杨寻高高举起的针头,我大声说道:“杨寻!你真的要如此做吗?你疯了吗?” 杨寻没有理会我的叫骂,拿着针筒的右手没有一丝颤抖,缓缓向丫头的胸口伸去。 眼看着尖锐的针头慢慢逼近,丫头倔强地紧闭起嘴巴和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住手!杨寻!”我和慕灵同声叫喊,可是杨寻对我们的话丝毫不加理会,针头已经伸到了丫头的左胸,快要朝内里的心脏插去。 “好吧,你赢了。”一声轻叹在门外响起,紧接着周浅那高瘦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他摊着双手,一脸无奈的苦笑。 杨寻停下手中的动作,针头依旧放在丫头的胸口上:“周浅,门口有一条绳子,你自己绑上吧。” 周浅没有多说什么,捡起地上放着的一根绳子,歪七八扭地在自己身上缠了起来。 “周浅”丫头放声大哭起来,脸上泪水横流。 周浅对着丫头笑了一笑:“傻丫头你哭什么,我们现在都还活着不是么?应该笑的。”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注意到周浅的眼角也泛起了泪花,想必这些天来他心里的焦急和忧心,都在这一刻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释放。 等到周浅用绳子将自己绑的结结实实,杨寻才满意地收起针筒,朝着周浅走去。 周浅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闪,看着丫头说道:“杨寻,你能不能把我和丫头绑在一块?” “不行!”杨寻断然拒绝,说道,“你这人太狡猾,把你们绑一起我不放心。” 周浅说道:“那你把我绑在丫头对面的那个柱子上吧,让我能看着她也好。” “还真是一个情种啊!”杨寻轻叹一声,紧盯着周浅的眼睛看了一会,“那就满足你的要求。” 杨寻推着周浅走到丫头对面的那个柱子前,重新将周浅绑了一遍,做完这一切,他一脸轻松地走到正中间,看着我们说道:“虽然中间出了一点意外,但是现在好了,一切步入正轨。” “步入正轨的话,恭喜你啊!那你把我们放了吧?我保证,我们绝对不会报警抓你的。”周浅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以陈深的人品起誓。” 我无奈地看了看周浅,心想周浅这脑回路跟我一样,也不太正常。 杨寻略带笑意地瞥了周浅一眼,走到他的面前说道:“周浅,我对你还是有些好奇的。我将陈深和慕灵从面包车里搬到这里绑好,回去找你的时候你就不见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浅回道:“你猜。” 杨寻说道:“你早就怀疑我了?” “不错。”周浅点头说道,“从山道上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是凶手,所以你递给我的饮料我没喝。” “你是在装晕?” “是的。” “我不明白,我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让你一见面就怀疑我?”杨寻语带疑惑。 “哪里露出了破绽?”周浅瞥了杨寻一眼,脸上作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快速嘲讽说道,“你全身都是破绽!” 杨寻愣了一愣,沉默一会,缓缓说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我其实也不是很明白周浅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杨寻是凶手的,这时见杨寻吃瘪,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杨寻,如果公平对决,你绝对不是周浅的对手!他光用智商就可以赢你!” 杨寻冷冷瞥了我一眼,眉头微皱说道:“只可惜,你们现在都落在了我的手里!这世上就没有公平一说,只有成王败寇!”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一见面就看出你是凶手的么?”周浅开口说道,“我还是告诉你吧,省得你被这个问题憋死。” 杨寻说道:“谢谢。”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始作俑者 周浅说道:“我看出你是凶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曾经在我面前出现过。那个大巴车司机也是你吧?你以大巴车司机的身份在我面前出现过,所以后来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是凶手了!” “这怎么可能?我一直都有带口罩!而且我确定没有和你正面朝相过,我一直很低调地开车,你又是怎么记住我的长相?”杨寻皱着眉头看着周浅,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怀疑。 周浅淡淡解释道:“我是没有看到过你的长相,但是我看过你的身姿以及背影。后来在山道上相遇,你虽然换了衣服,但是身体的形态动作以及背影都和那个大巴车司机很像很想,所以我当时就有八成把握你是那个凶手。” 杨寻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只看过几眼,你就记住了我的身影形态?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人?” 周浅说道:“这也没什么难的,平时只要多留心一下就可以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很聪明,观察很敏锐,能够看穿普通人看不穿的迷雾,能够注意到普通人不会注意的细枝末节。所以他们可以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周浅之前所做的那些——认出杨寻,记得大巴车上的准确人数……等等。 杨寻盯着周浅好一会,确认周浅是认真的,并不是说谎来消遣他,于是摇了摇头,叹道:“要不是你的女人在我手里,我还真就可能栽在你手里。你这人……真是可怕!” 周浅摇头说道:“我并不可怕,我不会想着害人,可怕的是你这样的人。” 杨寻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到青玄道士的面前,笑着说道:“师叔,考虑了这么多天,你可考虑好了么?” 青玄道士苦笑着没有说话。 师叔?我有些惊讶地瞧着杨寻和青玄道士,杨寻也是太一观的传人? 杨寻看着青玄道士说道:“师叔,我已经给了你四天时间考虑,祖师爷的忌辰马上就到了,你给个准话吧,到底帮不帮我?” 青玄道士说道:“杨寻,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师尊留下的开启之法太过血腥诡异,伤人性命的事贫道实在是……” “不愿害人是么?”杨寻声音冷冷的,“那你可得想清楚,不帮我,那就只有死。” 青玄道士眉毛耸动,沉默不语。 杨寻平静地盯着青玄道士看了一会,脸上神情忽然变了变,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师叔,这开启墓门的‘心血’之法可是祖师爷临死前留下的,若说害人,那也是祖师爷害人,可怪不得我!” “住口!”青玄道士原本沉默听着,这时忽然暴怒起来,“你说这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话,就不怕你那死去的老爸在地下骂你吗?!” 杨寻冷淡说道:“我不是太一观的传人,也没跟着太一真人学过道术,尊称他一声祖师爷是看在我爸的份上,又哪里戴得起欺师灭祖这样大的帽子?我爸把太一观的事情告诉我,就是要我来太一观逆天改命,他又怎会骂我?” “师兄他……真的不顾念太一观的情分了么?”青玄道士有些失神,“他真的要你来挖了师尊的墓?” “情分?”杨寻冷笑道,“祖师爷活得太久老糊涂了,临死前废了所有弟子的道法,还把所有弟子都驱逐出了太一观。师叔我问你,对此你就真的一点怨恨都没有?” 青玄道士低垂目光,沉默无言。 杨寻说道:“师叔,不管你帮不帮我,这墓门我都是要开的。” 青玄道士说道:“就算是要杀那么多的人也在所不惜?” 杨寻沉默一阵,漠然说道:“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其他人的性命,我已经顾不得了。墓门每隔十年才能开启一次,这一次错过了,我就等不到下一次了!” 青玄道士看着杨寻,目光中满是悲哀。 “你不要用那样的眼光看我。”杨寻忽然愤怒起来,大声说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杀人。可是那么多专业的盗墓贼,都打不开祖师爷的墓门,进不到里面去,看来祖师爷的遗训是真的,真的只有用‘心血’才能打开。” 青玄道士神色一动,说道:“原来那些盗墓贼是你引来的。” 杨寻点头道:“我想要借助盗墓贼的手打开祖师爷的墓,所以传出消息说太一观的底下有大宝藏,希望盗墓贼们有办法可以进到祖师爷的墓里面,而我也不用走那最后一步。只可惜祖师爷道法通天,那墓造的又是坚固异常,盗墓贼们也都是望墓兴叹。而开启之日渐近,我被逼无奈之下,只有走那最后一步!” 青玄道士说道:“可你有没有想过,‘神玉’不一定就在师尊的墓里,如果你用这么多的人命打开墓门,进去之后却发现是一场空,你会不会后悔?” 杨寻背着手沉默许久,然后高声说道:“如果祖师爷的墓中没有‘神玉’,那这就是我的命,我认了。” 青玄道士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吧,神玉并没有在那墓中,你就算进去,也是没有用的!还是把所有人都放了吧!” 杨寻盯着青玄道士:“你是为了救人,骗我的吧?” 青玄道士目光闪烁:“没有,我干嘛骗你?” 杨寻问道:“那‘神玉’在哪?” 青玄道士语塞了一下:“我一时忘记了,你再给我时间想想,我肯定能想起来。不过……反正不在祖师爷的墓中。” 青玄道士此时的神情有些异样,就连我这个旁人都能听出其话语中的言不由衷。 杨寻说道:“这些年来,为了找到‘神玉’,我沿着祖师爷当年的足迹,去了一个又一个祖师爷的封印之地,可是都没有发现‘神玉’的下落,所以我很确定,‘神玉’应该就在祖师爷的墓中,被他当做了陪葬品。” “原来是你做的!”青玄道士露出恍然之色,“这些年各地出现了那么多危害一方的鬼怪,都是当年师尊封印起来的怪物——梅山上的九尾狐、龙翔镇大山里的恶鬼、张安村大樟树里的女鬼、青城山上的傀儡我还奇怪呢,那些封印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失效了,原来这一切都和你有关!” 我在旁边听了半天,有些事情听懂了,比如天寿山这么多的盗墓贼是杨寻故意引来的,其目的是为了进入太一真人的墓室,去找一样叫做‘神玉’的东西。而因为盗墓贼的失败,杨寻被迫实行了‘大巴车计划’,抓了许多人过来。 有些事情却没听懂,比如‘神玉’是什么东东?太一真人留下来的墓门的开启方法是什么?为什么需要害这么多人的性命? 而听懂的事情当中最让我感到震惊的,却是青玄道士最后的那一段话——梅山上的九尾狐,龙翔镇大山里的恶鬼,张安村大樟树里的女鬼,它们的出现,竟然也和杨寻有关? 那几个案子都是我亲历的,我知道这其中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在那几个案子之中,蕴含了无数人的悲伤和痛苦! 在我认识的人中,老王老师侥幸活了下来,却落了终身残疾。 小黑的妈妈被关精神病院两年多,受了数不清的非人折磨。 米米那个叫我大哥哥的小女孩,还没长成就陨落凋谢——死后还背着毒害亲弟的恶名! 还有梅山上无辜惨死的工人和警察,还有龙翔镇里整整一大巴车的无辜受害者,他们死后连个完整的魂灵都保存不下!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都是杨寻?!! 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震惊愤怒过,就算是发现杨寻是暗算我们的真凶的时候,我也没现在这样震惊愤怒。 我现在简直是出离愤怒了,额头突突乱跳,脑子里像是有天雷轰鸣而过,完全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因为愤怒,所以不计后果。 “杨寻!我**!”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出声,惊得满屋俱静,惊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杨寻皱着眉头,冷冷地盯着我:“你说什么?” “听不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我再次大声喊了起来,“我说——我!操!你!妈!” “神经病!”杨寻皱眉看着我,手掌紧握成拳,一拳朝我腹部打来,只是他的拳头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在我身前停住了。 杨寻恢复平静,说道:“是我对不起你在先,让你骂两句也是应该。师叔你就好好想吧。”他瞥了青玄道士一眼,面无表情说道,“反正明天就是那个日子了,你懂的。” 青玄道士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杨寻将目光转回到我们身上,漠然说道:“你们在旁边听了这么久,应该也明白了很多事,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们问吧,算是我给你们发福利了。待会到了下面,可别怪我。” 我听杨寻语气不善,眼冒凶光,竟是有当场杀了我们的架势,心中更加愤怒,不由把心一横,想要再骂他几句,不过慕灵似乎看出我有疯狂的迹象,抢先说道:“杨寻,你是太一观的传人?” “不算。我爸以前曾在太一观中学艺,后来下山娶妻生子,我出生之前,太一观就已经不在了,所以我并不算太一观的传人。” 慕灵问道:“神玉……是什么东西?”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比白还白的小白 杨寻沉默一阵,说道:“具体什么东西你们不需要知道,反正是可以让我继续活下去的东西!” 慕灵听了杨寻的回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心感诧异,看着慕灵道:“怎么了?” 慕灵摇了摇头:“没什么…”接着将目光转向杨寻,“我有一个问题,你在山道上遇上我们,是凑巧还是有意的?” 杨寻说道:“怎么可能那么凑巧?我是在山上看到了山道上的你们,所以才下山去找你们。” 慕灵问道:“你打算杀我们了?” “是的。” “能不能下手快点,我怕痛。” “我会让你们死得毫无痛苦。” “谢谢。” “不用。” 屋里的人沉默了。这时,有风从门外吹来,带来一道阴凉熟悉的气息。 我原以为自己此生再没机会感受那道气息,原以为要到阴间才能再度相见,可是就在这个夕阳西垂、黑夜即将到来的傍晚,她再一次回到了我的身边。 白衣如雪、肌肤胜雪,她就这么随着清风飘然而至,落在我的身侧。 “小白……”我在心里低低地喊了一声,“你是来救我的么?” 小白容颜如昔,平静地看着我。她的神态身姿一如从前的优美窈窕,但是眼神里少了些从前的迷茫和天真,多了几分令人看不透的深邃和疲倦。 “什么东西?!”杨寻怒叱一声,目光如电,射向小白站立的方位。 我心中一惊,心想难道杨寻开了阴阳眼,发现了小白?可是当初在龙翔镇的时候,小白就跟在我的身边,那时候杨寻可没什么反应。难道那时候他是装的? “陈深,你别看我,只要听我说就好了。他看不见我的,你别担心,待会听我的话行事!”小白淡淡开口,白影一闪,化作一道虚幻的白芒,消失在我的眼前。 杨寻依旧看着小白刚才站立的方位,眉头大皱,从怀中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铃铛,那铃铛正剧烈颤抖着,发出低低的响声。 杨寻左手拿着铃铛,右手从怀中摸出一道黄符,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何方妖孽,快快现身受死!” 小白自然没有出现,杨寻拿着铃铛黄符等了一会,那铃铛慢慢恢复平静,杨寻轻出一口气:“走了。”说着放松下来,将铃铛和黄符收回怀中。 “没想到这师兄离观之时带走了‘醒世铃’,还把它传给了你!”青玄道士盯着杨寻的怀里说道。 杨寻说道:“地底坟墓多鬼怪,我带着这个铃铛不过防身而已。” 我假意问道:“刚才怎么了?” “刚才有某个不长眼的鬼怪过来了,不过已经走了。”杨寻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是有阴阳眼吗?没看到?” “没啊!刚才没注意看。”我心头一震,连忙垂下目光,心想可别这样让杨寻生出警觉来。 杨寻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追问我,我不禁暗松一口气。 “陈深,我现在在外面,杨寻身上有宝物,我无法靠近,你听我说就好了。”小白的声音忽然传进我的耳中,我看了杨寻一眼,见他一无所觉的样子,不由放下心来。 我其实有许多问题想问小白,她这些天去哪了,有没有恢复记忆,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只是情势所迫,我只能将这些疑问放在心里。 “陈深,你怎么了?”慕灵忽然低声问我,“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慕灵一脸关切,我只能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慕灵没再问,但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打转,我心头一凛,慕灵现在这么关心我,我可得越发小心,别让她看出破绽来。 我并不是想瞒着慕灵,只是小白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们没有问题要问了么?”杨寻问道,“那我就送你们其中的几位上路吧。”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玻璃瓶,玻璃瓶中装着一满瓶绿色的奇怪液体。地上有几个散落的针筒,他捡起其中一个,晃了晃手中的黑瓶,说道:“我会把这东西注射到你们体内,然后你们会无声无息地死去。这样的死法不会有丝毫的痛苦,你们应该会满意的。” 杨寻嘴上说着夺命的话语,神情却是那般冷静,我忍不住讽刺道:“你在寻求心理上的自我安慰么?用这种方式来减轻你杀害朋友的负罪感?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杨寻皱眉看着我:“我也不想亲手杀死你们。你们要是就那么死在那个地下墓室里,不要跑出来,那该有多好啊!” “那样你就更加心安理得了?”我嘲讽说道,“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你啊!要不是你引了那么多的盗墓贼过来,我们也没那运气被盗墓贼救出来!这就是天意,让我们看清你那阴险的真面目!” 杨寻面无表情说道:“可能这是贼老天对我的考验,也是你的命。陈深,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或者有什么心愿未了的么?我可以帮你转达或者完成。”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只有最后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我。” “你说。” 慕灵刚才的抢话堵住了我临将爆发的愤怒,小白的出现化解了其中一部分的愤怒,所以我现在才能平心静气地和杨寻对话:“三年前,你是不是去过梅山?肆虐梅山的九尾狐是不是你放出来的?” 杨寻沉默不语。 我愤怒大喊:“你他妈的回答我的问题!” “是的。”沉默良久,杨寻终于回答,“梅山上的九尾狐原本是被太一观的观主封印住的,我为了追寻‘神玉’,不得已解开了九尾狐的封印。” “既然解了,为什么不封印回去?”我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 “我没有把九尾狐封印回去的能力。”说完这一句,杨寻又沉默了好一会,漠然说道,“我没有其他选择,我要活下去。” 慕灵知道梅山凶杀案,所以她的神情也很震惊:“杨寻你真是畜生!” 杨寻脸色变幻,各种神情依次在脸上闪过,最后回归冷漠,他挺直身躯,冷冷说道:“我做便做了,随便你们说!我无所谓!” “好一个敢作敢当的真男人!”我狠狠讽刺着他,“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会梦到那些被你害死的人?” 杨寻说道:“这个不劳你操心,我睡得很好。” 我说:“张安村口的大樟树里原本封印着一个女鬼,那个封印是不是你解开的?” “是。” “龙翔镇大山里的恶鬼,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那个封印也是我解开的。”杨寻漠然解释着,“那天中午在小黑家吃饭,小黑的妈妈差点认出我来了,因为三年前我上梅山的时候,和她照过面。” 我回想当初在小黑家吃饭的场景,小黑的妈妈是有说过‘杨寻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这样的话语,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渊源’。 我脑中各种念头闪过,想要再度问候杨寻的祖宗十八代,然而最终还是没有骂出口,所有的愤怒和怨恨都化为一句平静的诅咒:“你会下地狱的,杨寻。” 我脑中各种念头闪过,想要再度问候杨寻的祖宗十八代,然而最终还是没有骂出口,所有的愤怒和怨恨都化为一句平静的诅咒:“你会下地狱的,杨寻。” “我知道。”杨寻淡淡说道,“但是等我活够再下。” 如果杨寻反驳辩解,我倒是可以继续出言讽刺他,但是他如此平静地承认自己的罪恶,倒是让我一时无言以对了。 见我沉默,杨寻冷冷说道:“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我摇了摇头,“我会在下面看着你,到底是个怎样的结局!” “那好,先送你上路吧。” 杨寻将针筒伸进黑色瓶子里,抽出一管绿色的液体,在傍晚的余晖中,那不知名的绿色液体泛起森冷的光。 “杨寻!”慕灵开口叫道,“你先杀我吧。” 杨寻看着慕灵:“为什么?” 慕灵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一个莫名的微笑:“我和他有过约定,我会死在他的前面。” 我心中一震,不由想起慕灵曾经和我说过的那句话:因为我不想看着你的尸体哭。 没想到她还记得 我怔怔地看着慕灵的笑颜,心中感动,不由痴了。 杨寻转身走到慕灵身边,针筒轻推,将筒里空气推出,缓缓说道:“药效发作很快,你不会觉得痛苦。” 慕灵平静地点点头,然后深深地瞧了我一眼,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大急,在心里着急大喊着:“小白!小白!救命啊!快救救慕灵啊!” 不知是小白听到了我心里的呐喊,还是纯粹的巧合,我的耳边真就响起了小白清冷的声音:“想救你的小情人么?那就听我说的做” “等一下!” 那边杨寻已经将针头伸向慕灵的脖子,我正想依照小白的指点出言阻止,没想到有另外一个人喊得比我还快一步。 是周浅。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心血 杨寻停下手中动作,慕灵睁开眼睛,所有人的目光都指向周浅。 “你怎么这么性急?”周浅看着杨寻说道,“我还有问题没问,给个机会?” 杨寻盯着周浅看了一会,淡淡说道:“你想问什么?” 周浅说道:“我想问的,自然跟我家丫头有关。”自周浅出现之后,丫头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这时更是露出淡淡的笑容,周浅回望了她一眼,转头问杨寻:“你劫持了整辆大巴车的人,却在其中挑选了一部分出来,你想要干什么?” 杨寻看了丫头一眼,神情冷漠:“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丫头仇恨地瞪了杨寻一眼,大声说道:“这些天,他一直给我们喝一种奇怪的药水,难喝的要死,谁要是不喝,就会受到他的折磨!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周浅脸色一变:“丫头你也喝了?” 丫头哭道:“不喝他就打我,所以……” 周浅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哪里痛?” 丫头说道:“那倒没有。” “杨寻,你给丫头喝了什么东西?”周浅怒声说道。 杨寻淡漠回道:“自然是好东西。” 我回想起杨寻之前说过‘喂药’一事,就是不知道这‘药’是什么东西。 周浅脸带怒气,想要说什么,想了想却又忍住了。 “小姑娘喝的应该是‘神符’之水,这东西很难喝,却与身体无碍,你们暂时不用担心。”这时青玄道士忽然开口,“杨寻,我想劝你最后一句,这‘心血’之法太过于血腥残忍,我总觉得师尊不可能留下这等开启墓门的法子,这其中肯定有隐情,你还是……” 杨寻打断青玄道士的话:“用‘心血’开启墓门的方法,是祖师爷死前亲口留下,师叔你还有我爸他们都亲耳听到的,怎会有假?师叔你不用再多说,等到十二点钟一过,我就抽取他们的心血,祖师爷的墓,我是一定要开的!” 青玄道士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声,喃喃念道:“师尊啊师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青玄道士的哀叹带着沉重的迷惑和不解,就如我此刻的心绪,已经是很多次听到‘心血’这个词了,似乎是打开太一真人墓的方法。 周浅问道:“道长,什么是‘神符’之水?什么是‘心血’之法?” “这‘心血’之法……唉……”青玄道士欲言又止,一脸复杂神情。 “师叔,你这时告诉他们,只不过徒增他们的痛苦而已。”杨寻走到丫头边上,慢慢解开绑着她的绳子。 丫头一惊,惶急道:“你要干嘛?” 杨寻说道:“你还有用,我得把你关回地下室去。” 丫头挣扎道:“我不要,我要和周浅在一起!” 杨寻森冷说道:“到了明天,你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也不用急在一时!” 我们都出声叫骂起来,让杨寻把丫头放下,只不过杨寻丝毫不加理会,押着丫头向门外走去。 杨寻走后,只剩下我们几个被绑在柱子上的人,一脸束手无策。 周浅倒不是特别惶急,犹有心情笑了一笑,说道:“杨寻这样的人,不去当演员可惜了,演技真好。” 我点头表示同意周浅的看法:“没有影帝级别的演技,我们也不会被他骗得这么惨。” 周浅嘲讽一笑:“他分明是个天性凉薄之人,却偏偏跟你们解释这么多,想要取得你们的谅解,如果真当你们是朋友,看到你们在车上,他完全可以停止计划,换个时间换一批人再动手。” 我苦笑说道:“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杨寻本性如何,在听到是他解开那些封印害死那么多人的时候,我就已经清楚了。 “道长,你还没解释什么是‘神符’之水和‘心血’之法呢!”周浅问道。 “我们已经没有用处。”青玄道士慨然一叹,“杨寻马上就要回来杀死我们,知道那些又有什么意义?徒增痛苦罢了!” 周浅说道:“我这人好奇心过重,有不清楚的问题横在心中,那我就算是死也死得不舒服。有时候,真相比生命更加重要。道长,你说吧。” 我也说道:“道长,是不是牵扯到太一真人,所以不好开口?”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坚持,贫道就告诉你们。”青玄道士说道,“这事的确和我的师尊太一真人有关,这‘心血’之法也是他留下来的。太一观底下有一座师尊的陵墓,那是师尊生前亲自设计,亲自监督施工建造而成。陵墓建成之后,四面合围,只有一扇墓门可以进出。师尊曾和我们说过,等到他死后,墓门关上,便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打开。那就是在特定的时间,取七个活人的心尖之血,注入墓门上的七个血槽之内,就可以激发师尊遗留下来的法阵,打开墓门。这便是开启墓门的‘心血’之法。” 我们听得目瞪口呆,这‘心血’之法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杨寻要准备那么多的针筒,原来是要用针筒抽取心尖之血! 这么残忍阴损的法术,怪不得青玄道士开始不愿说,因为这是太一真人留下来的法术!如果太一真人这时候复活站在我的面前,我一定用口水吐死他! 周浅脸色不太好看,皱眉问道:“那个特定时间是明天吗?” 青玄道士说道:“的确是明天,因为明天是师尊的忌日,也是师尊所说可以打开墓门的日子。错过明天,下一次可以打开墓门的日子,就在十年之后了,所以杨寻才会那么心急,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我说:“为什么是十年一次?这是什么道理?死了就在地下好好待着啊,留下这么一个变态的法术来让人开门,太一真人是觉得死后寂寞,所以想要别人下去陪他聊天吗?” 青玄道士脸色难看,呐呐说道:“这个…贫道也是不知,事实上这三十多年来,并没有人用‘心血’之法开过墓门。依贫道心想……师尊设下‘心血’之法,可能是想阻止我们在他死后进他墓中,扰了他死后的清静……毕竟那‘心血’之法如此残忍,正常人没有谁会为了进墓而作出如此恶事……可谁知道世间出了一个杨寻……” “还是有些说不通……”我沉思一会,摇头说道,“太一真人道法如此厉害,造的墓连那么多的盗墓贼都打不开,如果他想要死后清静,直接将墓门固死,那不是一了百了?何必多此一举,设那神经病般的‘心血’之法!” 青玄道士哑口了,沉默了一会才说:“可能师尊他,别有用意吧……反正我不相信,师尊他会故意设这个法术来害人……” 周浅说道:“道长,‘神符’之水是什么?丫头喝了真的没事么?” 青玄道士说道:“‘神符’之水其实就是符水,墓门除了需要心尖之血,还需要道符的力量来激发,所以杨寻喂那些人喝符水,让道符的力量融入人血之中……对人体是没什么伤害的……师尊还说过,越年轻的人,他们的心尖之血效果越好,所以杨寻选取的七个人,都是些年纪很轻的人……唉……贫道不忍再说下去了……” 听了青玄道士这一番解释,我总算是明白了发生今天这一切的根源成因。 要怪就怪那个太一真人啊! 死就死了,临死前为什么要留下那么奇怪的设定? 姨婆骂的没错啊!太一真人就是个老不死的王八蛋啊! “道长,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周浅说道,“太一真人的墓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你说太一真人死前设下残忍法术阻止你们进墓,杨寻费劲心机不惜杀这么多人也要打开墓门,是因为墓中有什么东西的存在吧?” “神玉……”我接口说道,“杨寻说他一直在找神玉,神玉就在墓里?” 青玄道士迟疑了一阵,缓缓说道:“杨寻是在寻找神玉,至于神玉在不在师尊的墓里,谁也不知道……” “神玉是什么?” 青玄道士默然无语,门外忽然传来杨寻冷冷的声音:“神玉自然是一块玉,是太一观的镇观之宝,具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力量,也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杨寻回来,屋中气氛不由一窒。 他的面冷如冰,在我们身前站定,一双桃花眼眯成一条缝,在我们脸上依次扫过。 感受着杨寻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我缓缓说道:“要动手了?” 杨寻没有回答我,他的手上提着绿色的针筒,走到了慕灵的面前。 “明天才是期限,你为何今天就要杀人?”周浅开口问道,“要不让我们多活一天吧?” 杨寻冷淡回道:“多活一天又能怎么样?早死晚死都一样要死,又有什么区别!” “话不能这么说。”周浅这家伙也不知怎么想的,开始和杨寻讨论起哲学问题来,“早上死跟晚上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世上有一种生物叫蜉蝣,朝生而暮死,一生只有一天,但是人家还是活得很快乐,你不能说蜉蝣只有一天好活,它们的生命就没有意义,这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所以,多活一天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呢?” 杨寻放下手中针筒,转眼向周浅瞥了一瞥,沉思片刻后忽然笑了起来:“周浅,你在拖延时间?”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磕开一个世界 周浅眼珠转也不转,平静说道:“我拖延什么时间?想多活一天也是有错么?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我这么一个高等灵长类生物,难道连个蚂蚁都不如么?” 杨寻笑着说道:“你说的越多,就说明你越是心虚。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拖延时间,不过不重要了,我给你们每人打一针,你就算有什么后手,也没有用了!” 周浅定定地看着杨寻,忽然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杨寻收敛笑意,看了慕灵一眼,轻叹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如果没有这一件事,我们会有结果也不一定。” 慕灵冷冷回了一句:“没有这个可能。” 杨寻惋惜地摇了摇头,提起手中针筒,伸向慕灵。 我脑中一片空白,这时沉寂许久的小白的声音忽然再次传入我的耳中。 我来不及多想,大喊了一声:“等一下!” 杨寻恼怒地回头看我:“陈深,你也想要拖延时间?” 我心头怦怦乱跳,心想小白要是再晚几秒出声,慕灵就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小白对慕灵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小白这时肯救她,我还是很欣慰的。 “杨寻,你不是想要打开墓门吗?不用‘心血’之法那么麻烦,我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基于我对小白的信任,虽然心里在打鼓,我依旧把小白跟我说的意思转述了出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我,我紧紧盯着杨寻的手:“我没有骗你。” 杨寻眼露怀疑之色:“陈深,你想搞什么名堂?你怎么会知道另外开启墓门的方法?” 我说:“我就是知道,这一点你不用怀疑。我不仅知道怎么打开太一真人的墓门,我还知道墓里不仅有神玉,还有太一真人的随身古剑。” 杨寻回头瞧了一眼青玄道士,青玄道士摇头说道:“不用看我,贫道没有和他说过‘古剑’的事。” 我说:“杨寻,‘心血’之法是打不开墓门的,反倒会害死你自己,你信我一次。信我者,得永生!” 听到我最后一句,杨寻脸色一变,眉头大皱,走到我的面前,急声说道:“你说说看,怎么打开墓门?” “打开墓门的方法么……”我压低声音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你解开我的绳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可以打开墓门,而且不用等到明天,也不用管那十年才能开门一次的限制!” 杨寻神情犹疑不定,皱眉说道:“你想耍什么花招?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知道杨寻有些意动,只是害怕我有什么诡计,于是说道:“你要担心我耍花招,你可以依旧绑着我,难道说你在怕我?” 杨寻冷道:“你别激我,我不吃这一套。”说着走到我的身后,将绑着我的绳子慢慢解了开来,“你最好没有骗我,不然我不会再给你们安乐死的待遇——我会在死前好好折磨你!” 杨寻语气里的威胁之意让我面皮一跳,镇定下来说道:“你放心,我不是你,不会骗自己的朋友——哦,抱歉,我忘了你已经不是我的朋友了!” 杨寻眉头一挑,怒气一闪而过,却没说话,他很是小心谨慎,并没有一次性全部解开绑着我的绳子,他先是把我的上身从柱子上接下来,然后将我的双手反绑,接着才解开脚上的绳子。 慕灵他们都看着我,目光中有疑惑,也有担忧,我对他们笑了一笑,说道:“我带杨寻去开墓门,你们不用担心。” 杨寻拍了我一下,说道:“你带路。” 我没有多说,慢慢朝着门口走去,杨寻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一步远处。 走出屋门,所见是一个很大的院落,看起来杂草丛生,有些残破。 我知道太一观已经没落数十年,所以眼前所见并没有让我多少惊讶。 夕阳依旧挂在天际,天色却渐渐有些暗下来,身后的屋檐上站着几只黑色的鸟儿,正呜呜叫着,听来有些瘆人。 我带着杨寻穿过草丛,到了院落之外。这是我第一次来太一观,所以并不清楚太一观的布局,不过有小白在耳边不停给我指路,我很清楚自己该怎么走。 我沿着院落的围墙向前走着,太一观似乎是建在天寿山某高大山峰的平整崖坪之上,围墙不远处就是山崖外的虚空。 我心想要是趁着杨寻不注意,拉着他一起摔下山崖,那慕灵他们就得救了。不过想归想,看杨寻那一脸警惕的模样,我这个想法实现的难度可以说几乎等于零。 绕着围墙走了一个大圈,我们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 在很多年前,这里是太一观的正门所在,只是数十年的没落,连那大门都没了影子,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 在我右前方数米的地方,矗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青铜雕像。 那青铜雕像是个青衫道士的模样,抬头挺胸,负手而立,背上一把长剑直指夜空苍穹,虽然只是一个雕像,但雕像脸部的神情活灵活现,气势冲天而起,让人感觉像是一个活物! “这就是太一真人么?”我走到青铜雕像身前,抬头看着雕像上纤毫毕现的脸,暗暗心想,“还真是年轻啊!” “陈深,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杨寻有些不耐地问道。 我没有理他,静静看着眼前的青铜雕像,然后伸出手摸了摸。 触手阴凉,我心中有些诧异,心想这个季节,这个高温天气,经过一天的曝晒,青铜雕像却一点没有升温,也不知是什么道理。 青铜雕像的底座跟大地连在了一起,看起来坚固异常,我试着用力推了推,发现纹丝不动。 看到这个青铜雕像的第一眼起,我就有一个疑问,这么显眼的一个雕像,在文革的时候怎么就没被那些红卫兵给毁掉,这时我觉得自己找到了一部分的原因。 我看着青铜雕像,越发觉得太一真人是个自恋狂,不然谁会在自己家门口竖一个自己的雕像? 杨寻一直冷眼瞧着我的动作,这时终于不耐烦起来:“陈深,我的耐心和时间都有限,你最好不是故意骗我出来,不然我直接将你从这山崖上扔下去,然后再回去将他们全都杀死。” 我没有再继续挑战杨寻的耐心,想着小白之前和我说过的那些讯息,指着面前栩栩如生的青铜雕像说道:“诺——太一真人墓墓门真正的开启开关,就在这里。” “在雕像身上?”杨寻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怀疑,“在哪里?你怎么会知道的?你确定你没有在骗我?”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反正我就是知道。”我平静说道,“要想开启墓门,只要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做什么?”杨寻警惕地看着我。 我指了指地上,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只要跪在这里,对着青铜雕像磕头,然后一边磕头一边说‘祖师爷我错了,求您给我开开门’,只要磕够一百个响头,那墓门自然就开了。” “你是在找死吗?”杨寻冷冷地看着我,“你以为我是白痴?” “你以为我在骗你?”我摇头平静说道,“我没有那么傻,用这种方式来惹怒你。这的确是墓门的开启方法,那个什么‘心血’之法完全就是狗屁,你被太一真人耍了!” 杨寻皱眉看着我,目光中满是审视意味。 “磕几个头而已,又没什么损失,你看这里。”我用脚将青铜雕像前的枯枝落叶用脚踢走,露出底下的石台平面,“这里有三个凹槽,你看着它们三角的形状,就是为磕头准备的。现在你相信我不是在骗你了吧?” 杨寻盯着石台上的三个凹槽看了一会,忽然指着我说道:“既然你说的这么有把握,这一百个响头就由你来磕吧!只要墓门打开了,我就信你!” 我心中暗骂杨寻,却也不是很慌张。 青铜雕像前磕头可以打开墓门是小白告诉我的,只不过她跟我说的是磕十个头就够了,数量加到一百是我想让杨寻多受点罪,还有那句‘咒语’也是我胡诌的。 没想到杨寻竟然把磕头这个任务推回给了我,我不由暗暗叫苦,心想难道真要磕足一百个响头么? 在杨寻的催促下,我在青铜雕像前的凹槽上跪下,那凹槽的确像是专门给人下跪用的,双腿膝盖放在其中两个凹槽里,额头正好可以磕到第三个凹槽。 由于双手被反绑,所以我磕头磕得很慢,一头磕下去,要用上腰腹力量才起得来,就是这样杨寻还是不满意,对我提了意见:“怎么没听见你念那句向祖师爷认错的话?” 我抬起头来,转头看了杨寻一眼,见他脸上都是戏谑之意,心知他其实根本不信磕头能打开墓门。我对着他冷笑了一声:“我在心里念了,效果是一样的,要你管?” 杨寻呵呵一笑:“那你努力磕头,一百下以后要是没有动静,我就把你扔下山去!” 我不再和他废话,继续朝着青铜雕像磕头。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小白没有骗我,磕头的确可以打开墓门,这样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好大一个墓 六…七…八…九…已经磕了九下,我不由暗暗紧张起来,这最后一下,我用上了很大的劲,然后慢慢直起身来。 “才十个,怎么不继续磕了?”杨寻这催促的话刚一落下,我就觉得脚下的土地重重一震,持续几秒之后恢复平静。 我站起身看了一眼杨寻,见他神情震惊,有些失神。 我淡淡说道:“刚才墓门应该已经开了,你还不快去?我可不知墓门多久会重新关上,如果去的晚了,我可没有把握再开一次!” 杨寻脸色一变,神情冷厉地盯着我:“你是不是进去过?所以才知道怎么开墓?” 我愣了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还想骗我?不然你怎么知道墓门怎么开启!”杨寻一手抓住我的衣服,朝着某个方向跑去,“你跟我来!” 我被杨寻拉着身不由己地往前而去,绕着围墙反方向走了一会,来到一块天然巨石之前。杨寻拉着我走近巨石,只见巨石底下有一个黑黑的口子,他让我在前,推着我进了那个口子,里面是一条向下的甬道,七拐八拐以后,来到了一扇石门前。 杨寻手里拿着手电筒,照射着那道石门,他的眼里射出惊喜与狂热混合的神色,喜道:“果真开了!陈深,真有你的!” 我趁机道:“杨寻,墓门我已经帮你开了!你可以进去找那神玉,就把我放了吧?‘心血’之法也用不上了,丫头他们你也放了吧?” 杨寻眼中异光一闪,冷冷说道:“陈深,你提醒我了!墓中情况不明,也不知道多久可以出来,把他们留在外面总是不妥。” 那石门边上有几根人工制成的石柱,地上有几卷绳子,也不知是谁准备的,杨寻沉默了几秒钟后将我推到一边,捡起地上的绳子,把我绑在了石柱上! 我心中一惊,不知杨寻要做什么。 杨寻把我绑好之后,转身朝着甬道出口走去,我连忙叫道:“杨寻,你要去干嘛?” 杨寻回头,手电光下的正脸面无表情:“墓门已经打开,留着他们已经无用,我去送他们上路!” 我心头狂跳,大声道:“杨寻!墓门已经打开,你又何必杀人?” 杨寻摇了摇头,眼神里的冷酷之意藏也藏不住:“你们知道我的秘密,知道我做过什么事,我怎么会允许你们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说罢,消失在转角的甬道里。 我浑身如坠寒窟,一阵冷一阵冰,我用力挣扎,可是那绳子完全没有松脱的迹象。我还是低估了杨寻的凶恶程度,以为打开墓门,他就会放我们一马,也是,死在他手上的人已经那么多,他又怎么会介意再多几条人命?尤其是我们知道他最隐蔽的秘密,我们要是还活着,他怎么活? “小白!小白!你快出来!”我大声喊着,实在是心急如焚。 “唉……”一声轻叹,一身白衣的小白出现在我的面前。 “快帮我解开绳子!小白!杨寻要去杀人了,我得去阻止他!” 小白轻叹道:“我要是能解得开这么粗的绳子,刚才在庙里我就帮你解了,又何必等到现在?你看——”她走到我的身边,轻轻一伸手,一下穿过我的身体,没有丝毫阻碍。 “可是…你那么厉害……连实体的鬼煞都被你打倒了……”我喃喃念道,心中绝望。 “那不一样,我无法真正地影响到真实的物理世界,所以我无法帮你解开绳子。不过——”小白话口一转,让我又惊又喜,“如果你担心的是杨寻去杀人,那你可以放心了,刚才外面来了很多人,穿着制服,应该是警察。我想你现在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被小白这话弄得疑惑不解,警察来了?还没想明白,就听到甬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脸愤愤的杨寻跑了回来,他冲到我的边上,解开绑着石柱的绳子(手上的绳子没解),用力一推,将我推进打开的石门之中。 杨寻身上一直有铃声传出,我知道这是因为小白在旁的缘故,不过杨寻完全没有管那铃声,慌张地随着我踏进了石门之中。 过了几秒,石门轰隆隆地落下,杨寻这才镇定下来,他身上的醒世铃也停止了声响。 从杨寻离开到回来不过五六分钟时间,根本来不及去杀人,所以黑暗中我愉快地大笑起来:“杨寻,你这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是见鬼了吗?” “见你个大头鬼!”杨寻愤怒地踢了我一脚,恨恨骂道,“该死的周浅,肯定是他通知了警察!妈的,还是大意了,他肯定是找到了我丢弃在树林里的那些手机!” “外面来警察了?”听了杨寻的话,我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怪不得周浅一直有拖延时间的迹象,原来是为了等救援。 “杨寻,你的阴谋已经败露了,我劝你还是出去自首吧。”我轻松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一点你也知道的,所以你解开我的绳子,可以算你自首……” “你他妈的给我住嘴!”杨寻终于失去冷静,看来周浅的后手击中了他的要害! “我住嘴可以啊,不过杨寻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输?”看到杨寻的狼狈样,我忽然觉得很高兴,语气也不由变得愉悦起来,“这世间还是有公道在的。你想逆天改命,害了这么多的人,可是老天他不答应!” “叫你闭嘴你不闭,你是不是想死啊!”杨寻踢了我一脚,我马上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你以为我就这样完了吗?”杨寻忽然嘿嘿怪笑起来,“我已经进了太一真人的墓里,只要找到神玉,那我就没输!哈哈哈,我杨寻永远都不会输!” “你失心疯了?就算你能拿到神玉又能怎么样?治好你身上的绝症?你杀人的事情已经败露,你就算能拿到神玉出去,也会面对警方无休无止的追缉,别的不说,光是一个周浅,就能让你无路可走!你得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看来你并不知道神玉是个什么东西!”杨寻恢复平静,得意说道,“只要找到神玉,别说是周浅,就算是整个世界都要抓我,我也不在乎。” 我心中一动,虚心问道:“我的确不知道神玉是什么,你能跟我说说?” “哼!往前走”杨寻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直接把我一推,往前走去。 我们所在的地方依旧是一条向下的甬道,道旁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煤灯,杨寻带了打火机,将那些煤灯依次点燃,甬道中大放光明,他便关了手电。 甬道向下,不知走了多久,一下子豁然开朗。在我的印象中,地下墓室一般都是很小的,但是眼前所见却颠覆了我的认知。 站在甬道出口,身后漏出的亮光将眼前的黑暗驱走,我不由呆了一呆,视线所及之处,竟是见不到墓室的墙壁。 杨寻重新打开手电,眼前是一个庞大的地底空间,不像是墓室,倒像是一个地下宫殿。 地上铺着青石砖,杨寻打开手电,推着我朝前走去。踏上石砖之上,一股阴凉之色由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往前走了一会,到了一面墙壁之下,墙壁之上也有煤灯,杨寻依次点亮之后,这地底陵墓的全貌才渐渐显现出来。 如大型体育馆那般大的地下空间,四面墙体漆黑如墨,在四个角落上有四根巨大的白色石柱。 而除了青砖、黑墙、白柱之外,整个地下陵墓‘几乎’空无一物,瞧着空空荡荡,让人心生异样之感。 说是‘几乎’,那是因为在数十米开外的远处,在地下陵墓的另一端,安放着一个巨大的石棺。 杨寻自从注意到那个石棺的存在之后,目光便没有再离开过那个石棺,眼神痴迷而热切。 不过就算是在这种状况下,他依旧没有忘记我,拖着我的绳子朝那石棺走去。 走到石棺边上,阴气更盛,我体内的阴气受此一激,竟有蠢蠢欲动之势,我身体微微发抖着,对杨寻说道:“这…里…好冷…能不能把我…绑到边上?…” 杨寻看了我一眼,皱眉道:“哪里冷了?你别想整什么幺蛾子!”竟是对我的请求毫不理会! 石棺色作灰色,有个半人多高,杨寻一手拉着我,一手轻抚石棺,神情激动起来。 “你想要开棺吗?”因为寒冷,我感觉声音都在不停颤抖,“小心太一真人诈尸!” 杨寻拍了拍石棺,激起许多灰尘,然后侧耳倾听,过了一会,神情轻松地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杨寻没有打开石棺,而是左右看看,忽然他的神情一喜,朝着石棺一头走去。我被他拉着过去,看到石棺顶头有一个四方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铜盘,铜盘上横放着一把木剑,木剑底下压着一本有些陈旧的书册。 铜盘上布满了灰尘,杨寻毫不介意,一手拾起木剑,拿到眼前仔细端详,那是一把造型古朴的木剑,剑长一米有余,剑身漆黑,瞧着有些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有疑团起于人鬼之间 我仔细想了想,跟青铜雕像上道士背上的剑有些相像,只不过没有这么黑。 “古剑…太一真人斩妖除魔的兵器!”杨寻对我挥了挥那把古剑,“你说的没错,果然是在这里!” 古剑这个词我知道,是小白告诉我的,用来取得杨寻的信任。 杨寻将古剑放回铜盘,拿起铜盘上的那本书册,翻得几页,杨寻忽然惊呼一声:“太一道法!” 听那书册的名字,我不问可知是太一真人的道法,与外婆留给我的那本《黄门三十六秘法》应该差不多。 杨寻翻看了几页之后,将书册合上,忽然咦了一声,原来在那铜盘之上刻有几行小字,先前被书册挡着这才没有看见。 我这人好奇心有些重,所以想都没想便凑过去看看,那几行小字是这样写的: 你既然能进来看到这行字,说明这世界人心并没有完全崩坏,可喜可贺。这铜盘上的书册是贫道毕生所学,剑名为‘古’,你可一并拿去。贫道死后爱静,你速速离去,否则后患无穷!切记! 我被那几行字惊呆了,看那话间的意思,那几行字似乎是太一真人死前所留! 后面几句我可以看懂,就是第一句有些不太明白,‘你既然能进来看到这行字,说明这世界人心并没有完全崩坏,可喜可贺。’太一真人为什么留下这么一句话?难道他期待着有人进他的墓室里来吗?为什么看着这行字,我忽然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杨寻看着那几行字,陷入一种沉思的状态,我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闪过逃跑的念头——再在这石棺旁待下去,我估计会被体内寒气冻死! 杨寻沉思片刻,又拿起那本书册翻看起来,就是这个时候了!我猛地一发力,挣脱杨寻的掌握,转身朝着来路狂奔而去! 双手被反绑一点都不影响我的奔跑,一种久违的叫做自由的感觉涌上心头,让我忍不住大喊出声:“啊!” 地下陵墓虽大,但在我的狂奔之下很快就到了头,我回头瞧了瞧,见杨寻正杀气腾腾地追在我身后不远处! 我加快脚步,一头钻进甬道之中,甬道里点着煤灯,我快去奔跑带起了轻风,将灯火吹得不停摇曳,奔跑一会,甬道尽头就在眼前,可惜被一道石门挡住去路。 我心慌之下口无遮拦地大喊起来:“小白快帮我开门!” “我如果有这本事,还用等你说。”我的耳边响起一声轻叹,白影一闪,小白的身影出现在石门之前,一脸无奈地看着我,“都过了这么久,你怎么还这么没用,不是被这个追就是被那个追?” 我气喘吁吁地站定,没好气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谁叫我遇上的都是怪物啊!” 小白没有看我,目光越过我的肩头,落在我的身后,那里有玩命追我杨寻。 “你…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转过身,只见杨寻正一脸震惊地瞧着我身侧的小白。 他能看见小白? ‘当当当——’杨寻怀里有异声响起,他脸色有异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铜铃,沉默了一下,盯着小白说道:“你是鬼?” 小白淡淡而笑:“你看我哪里像鬼?” 那笑纯净如水,艳丽如花,我这见惯了小白容颜的人都有一瞬间的失神,杨寻也不例外,像是智商下降了一半,挠了挠自己的头说道:“不是…我不是说你…我是…”说着他疑惑地举起了手中的醒世铃,转头左右看看,然后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那铃在他的手上闹个不停,我听着心烦,讽刺说道:“杨寻你这破铃铛坏哪里买来的啊?怎么叫个不停,劝你早点扔了买个新的!” 杨寻冷眼看了看我,似乎顾忌着我身边的小白,所以没有冲上来。 “你真是鬼?不然你不可能进到这墓里来!”杨寻从小白魅力中解脱出来,恢复冷静。 小白笑着问道:“为什么我不可能进到墓里来呢?” “你不可能知道进墓的方法!”杨寻回答道。 小白说道:“不就磕几个头嘛?有什么难的?” 杨寻身子一震说道:“你…怎么也知道?…” 小白反问:“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杨寻目光在我和小白脸上来回转了转,审视说道:“你们俩…什么关系?” “他啊?”小白瞥了我一眼,轻声一叹道,“是我的债主。” 小白这一声轻叹之中,似乎蕴含着无限的含义,叹得我心头一颤。 “别装了。”杨寻脸色一沉,将醒世铃放回怀中,然后抽出一张符咒,紧张地看着小白,“你就是鬼!你连个影子都没!” 我低头瞧了瞧,只见煤油灯的亮光之下,我和杨寻都有昏暗的影子,只有小白一身**,连个影子都没。 “没影子就没影子呗,你那么紧张干嘛?”小白轻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自己不是鬼了?” “还真是鬼!”杨寻捏着符咒,冷喝道,“是鬼还不去投胎,来这里做什么?” “跟你这人怎么讲不清的?我不是说了嘛?陈深是我的债主。”小白嗔道,“那我来这里自然是还债咯,你还真是笨!” 杨寻不为所动,冷冷道:“你想救陈深?” 小白问道:“不可以?” 杨寻盯着小白看了一会,将持符的左手放下,沉默不语地转身离去。 看到杨寻就这么被小白惊走,我有一种很不妥的感觉,于是对小白说道:“杨寻好像怕你,你去把他弄死吧!” “你当我是阎王啊,说弄死谁就弄死谁?”小白白了我一眼,“他手里的符咒很厉害,我没有把握。” 小白既然说没有把握对付杨寻,我也不再勉强她,只是现在身陷甬道,被石门挡住去路,杨寻又随时可能杀回来,我最关心的是怎么出去,于是问道:“小白,怎么打开这座石门?” 小白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在外面磕头可以打开,在这墓里面么…我就不知道机关在哪了…” 我一呆,疑惑问道:“小白,你不知道?” 小白平静地摇了摇头,我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便不再问她,目光投到石门处仔细搜寻起来。 没看到跟开启石门有关的物事,但是看到右侧甬道有一块凸出的石头有些锋利,我心中一动,反身背靠到那石头旁,用力摩擦起来。 “你还不笨嘛!”小白在旁说道,“加油!” 我是存了将绑着的绳子磨断的想法,不过石头毕竟不是刀子,没有那么容易成功,我一边磨着绳子,一边将目光投向小白,心中升起许许多多的疑团。 这些天小白去哪里了?为什么她会知道太一真人的墓门开启之法?她知道古剑在太一真人墓里,那她应该进过太一真人的墓里,是她以前游历世间的时候来过这里?可是鬼魂进墓又不需要开门,她怎么会知道磕头可以开启墓门?她和太一观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以前提到太一真人的时候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我心中疑问重重,但是所有的疑问最后都只变成一个问题:“小白,你恢复记忆了?” 小白笑意盈盈,淡然点头:“是啊!” 虽然早有猜测,但是听到小白亲口承认,我还是欣喜无比——她真的恢复记忆了,我答应她的承诺,终究没有食言。 “陈深,怎么我恢复记忆,你比我还要高兴?”小白紧盯着我,若有深意地说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么?” 我心中被喜悦填满,连手上磨绳的动作都加快不少,漫不经意地说道:“我有自己什么好担心的?” 小白轻叹一声,脸上笑容敛去,轻声说道:“当然是你的身体,你可没几天好活了。” “你听到了?”我心想刚才为了反驳杨寻,暴露自己得了绝症的事实,这下连小白都知道了,那就不太好了,我可不想自己最后的人生充满朋友的哀叹。 “我早就听到了。”小白注视着我,说了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陈深,以前是我自私,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疑惑问道:“你说什么?为什么要我原谅你?” 小白沉默一阵,脸上神情有些自责,也有些犹豫,我心中疑惑更增,追问道:“小白,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是…”小白犹豫之色消失,神情慢慢变得坚定,轻声说道,“陈深,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要骂我怪我,我全都接受。” 见到小白如此神情,我的心情七上八下,变得不安起来,忍不住叫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其实…你体内有阴气缠绕,命不长久的事情,我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小白脸色平静的述说着,但是她的睫毛轻颤,暴露着内心真实的情绪,“我也知道你不能跟鬼魂在一起,不然会减少寿命,可是我依然……所以对不起……” 小白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我依然懂了,她早就知道我不能跟鬼魂呆在一起,可是她这段时间一直跟我在一起,这就相当于对我的谋杀,所以她要对我说对不起。 我有些震惊于小白所说的事情,心中茫然大于愤怒,下意识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 更告 今天心情很不好,写不出来。23.244.120.38,23.244.120.38;0;pc;1;磨铁文学 《中国恐怖故事》更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上一世挖坟,这一世挖坑 小白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那次在括苍山…我在你姨婆家的房顶,你姨婆和你说的那些话,我全都听见了……” 我回想从前,回忆如潮水一般涌回脑海,小白说的那一次,应该是她因为担心我,闯进姨婆居住的山谷中,结果被陷鬼阵虐了个死去活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小白惊艳的正脸,也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命不长久的时刻。 “知道就知道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沉默了很久,我平静吐出这么一句来。 其实是我自己迟钝,我和姨婆的谈话并没有避着小白,她在一旁听见也很正常。没有和小白分开,是我自己的决定,与她无关。 小白慌乱地看着我:“你…你不怪我?” 我笑了一下,说道:“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哪里有资格怪你!至少我现在还活着不是?” 小白怔怔地看着我,低声说道:“你就不问我为什么?” “你如果想说,那你就告诉我。”我淡淡一笑,“你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说也罢。” “陈深,对不起……”小白语调低低的,两只眼睛眨啊眨,我觉得如果鬼魂有眼泪的话,她现在已经被自己的泪水淹没了。 我说:“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小白,如果我死了,我就来和你做个伴吧!” “我本名不叫小白……” “我忘了你已经恢复记忆了。”我笑着说道,“能告诉我你的闺名么?” “我叫……”小白话到嘴边,忽然收了回去,“算了,我以后就叫小白吧!” 时间过去许久,没见杨寻杀回来,我的绳子也磨断了一半,加上有小白说话聊天解闷,我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小白,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有一个心愿未了,只是那时候想不起来。现在你已经恢复了记忆,不知那个心愿完成了没有?” 小白定定地看着我,脸上神情若有深意:“你想要知道?” “说来听听,如果我力所能及,我帮你完成。”说完这一句,我想了想又道,“还有你前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小白重复了之前的回答:“你想要知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没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情!” 小白目光不离我左右,平静说道:“那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你确定你要听么?” “很漫长么?”我有些犹豫,“能不能长话短说?” 小白淡淡说道:“漫长指的是那个故事时间跨度,并不是指故事篇幅。如果时间不够,我可以只讲大概,不讲细节。” “那你讲吧,你是什么人?”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么?” “怎么死的……”小白撇开目光,“你觉得我像是怎么死的?” “你这么年轻漂亮,肯定不是老死的。” 听我夸她,小白笑了起来,嗔道:“你的性子一点都没变,和前几世一个样子!” “前几世?”我愣住了,没听懂。 小白盯着我,眼神里有异色深藏:“陈深,你刚才不是问我,我那个未完的心愿是什么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个心愿和你有关。” 我这下算是蒙圈了,被小白的话彻底整蒙圈了,她的心愿,怎么会和我有关呢? “我知道你很吃惊,心里肯定也很疑惑。”小白缓缓说着,脸上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但是我没有骗你,我的心愿的确和你有关。” “跟…跟我有什么关系?”由于紧张,我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要保护你。”小白认真说道,“我那个未完成的心愿就是保护你,保护你这一世平安过完,那样我才能彻底解脱,重新轮回!” 我停下了魔绳的动作,痴呆地看着小白,说不出话来。 我一定是在做梦,要不就是小白记忆错乱,在说胡话。 她的心愿是保护我?这都哪跟哪? 小白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在她清澈的目光下,我渐渐恢复理智,看小白的样子,她不像是在说谎,也不像是神智混乱,我也不记得自己以前和小白有什么瓜葛,那么她说要保护我是因为……前世? “小白你……为什么要保护我?”我沉默良久,这才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小白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像是有很多内容,过了一会,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容无奈而哀伤:“因为你是我的债主,我上辈子欠你的!” 我心头一震,傻愣愣地问道:“上辈子我和你认识吗?” 小白说道:“你的上辈子吗?如果不认识,我又怎么会失忆呢?你啊每一世都不让人省心!” “每一世小白,你别再和我打哑谜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清楚吧!再这样下去我会憋死的!” “我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小白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既然我们现在在那臭道士的墓里,就从他开始说起吧。 “小白,你和太一真人相熟?” “很久很久以前,我和那个臭道士打过一次交道,他想要封印我,结果被我跑了。”小白露出回忆神情,“后来因为你,我与他的傀儡打了一场,就在这个墓里。” “因为我?” 小白说道:“准确来说,应该算是你的前世。” “你为什么会因为我的前世跟太一真人打起来?” “不是那个臭道士,而是他留下的傀儡,就在这个墓里。” “在墓里?在哪?” “就在那个石棺中,臭道士怕别人开他棺材掘他墓,所以留下了一个傀儡在石棺中,谁要开他棺,就会被石棺中的傀儡攻击!” “我的前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跟太一观扯上关系?”没有人会对自己的前世不好奇,所以我紧盯着小白。 小白撇了撇嘴,说道:“前一世的你是一个盗墓贼,跟太一观没有什么关系。后来为了神玉,你想要来挖太一真人的墓,那墓门的开启之法,也是前一世的你发现的。后来进了墓里,你无视太一真人留下的警告,打开了石棺,结果那个傀儡就跳出来了,把你打了个半死……” 我听得目瞪口呆,讪讪道:“我……上辈子是个盗墓的?……小白你没骗我吧?……我这么正义凛然耿直不屈的好青年,怎么会是一个……盗墓贼?” 小白用她那漂亮的眼睛白了白我,没好气道:“没见过脸皮比你还厚的!上辈子也没这么厚!” 我毫无愧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我承认!后来呢?你救了我?” “除了我还能有谁?”小白叹了一口气,“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的性命,你有危险,我能不出手么?只是臭道士留下的傀儡确实厉害,我也不是它的对手,危急关头,你抱着它一同滚入石棺之中,重新将石棺盖合上,这才结束了这一切。” 因为是上一世的自己,所以我很关心‘自己’最后的结局:“后来呢?” “后来你应该是死了。” 我震惊说道:“这么说来,我上一世的遗体,也在那个石棺之中?” “是的。” “”我已经无法自己现在的心情了,只能呆呆问道,“后来呢?” “后来你就重新转世投胎了,成了陈深。”小白淡淡说道,“我跟傀儡那一战受创很重,失去了记忆。后来我就开始在世间流浪,直到那天在殡仪馆里,我遇见了你,我隐隐觉得你有一种让我觉得亲近的气息,所以我就一直跟着你,没想到那天在你家房顶,你拿手机一拍,我就被你困住了。” 我恍然道:“我就说殡仪馆里那个没穿衣服的女鬼是你,可你以前就是不承认。” 小白沉默了一会,说道:“对不起,因为我的自私,我怕你怀疑我接近你是有目的,所以不敢承认。我……怕你赶我走。”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摇了摇头,问道,“我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你以前为什么不穿衣服?” 小白恼怒道:“又没人看得到我,我为什么要浪费法力凝聚出衣服来!” 我呆了一呆,疑惑问道:“难道鬼魂的衣服都是用法力凝聚出来的?” “别的鬼不是,是死前附留,或者穿的是家人所烧寿衣。”小白解释道,“但我保你七世,在世间停留时间太长,以前的衣服穿的时间太长穿厌了,所以我就自己变,想穿什么变什么!后来失忆后,法力大减,我也不穿衣服了,再后来跟你相识,你有阴阳眼,我只能再变衣服出来穿。” 我本来想再调戏调戏小白,但被她所说的一个词给惊到:“七世?小白,你为什么要保我七世?” “我欠你的。”小白盯着我,神情郑重而悲伤,“我死前发过毒誓,要保你七世无虞,不然我会永坠阎罗。” 小白说完,甬道里一下安静下来,煤灯的灯火似乎是受小白情绪影响而不停起伏,我感觉自己像是傻了,只知道问一个问题:“为什么?” ... 第一百六十章 历史的尘埃 小白眼眸里有光闪过,摇头道:“那是我的债,我上辈子欠下的。如果你想知道,我换个时间再告诉你吧,现在我不想讲。” 我见小白的表情很认真,便没逼她,虽然我对此非常非常好奇。 “小白,你是怎么恢复记忆的?” 小白说道:“那天离开你以后,我在天寿山里晃荡了许久,后来就到了太一观,我的记忆是在这里失去的,回到这里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循着感觉找到了太一真人的墓里,在墓里呆了好些天,慢慢的就把以前的事都回想起来了。” “就这么简单啊?” “就是这么简单。”小白点点头,继续说道,“记忆恢复之后,我从墓里出来,就感觉到你也在太一观,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后来就是小白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且指点我打开墓门,救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人。 “小白,我有一个问题。” “你问吧。” “杨寻一直在寻找神玉,你刚才说上一世的我也在寻找神玉,我想知道的是,神玉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疑惑问道,“为什么杨寻说找到了神玉他就可以逆天改命?” “神玉么”小白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我没见到过那东西。但是上一世的你曾经和我说过,神玉是一块玉。” 我无语,双手重新摩擦起手上的绳子来,边磨边问道:“我知道神玉是一块玉,那是一块什么样的玉?” 小白沉默了一下,脸上现出奇异的光彩:“神玉是一块玉,一样可以让人长生不死的东西!” 我心头一震,接着却感觉有些荒谬,摇头道:“长生不死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要不然,古代那些掌握世间至高权力、拥有世间一切资源的帝王,怎么没见有一个活到现在?” “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小白说道,“就我们鬼魂而言,也无法在世间永存下去,时间久了也会魂飞魄散。但是神玉能让人延年益寿长生不死的传闻,却是真的!” 我依旧不信。 小白轻叹道:“陈深,你可知道太一观传承多久了?” “这个么?”我沉吟了一下,说道,“起码上百年了吧。” 小白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太一观始建于宋代初年,距今已有千年。” 我咂了咂舌,没想到太一观历史这么悠久,只是再悠久的门派,也已经毁在了数十年前的那场浩劫之中,今日的华夏,已经听不到太一观的名头了。想到这,再想到与之齐名的黄门,也一起湮没在文革之中,成了历史的尘埃,真是可悲可叹。 我在那边唏嘘感叹,小白却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我:“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我茫然问道:“奇怪什么?” 小白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名字。” “名字?”我疑惑问道,“什么名字?” “太一。”小白看着我,沉静说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太一真人以‘太一’为号?” “太一”我沉吟了一会,联想到和小白之前的谈话,心中闪过某种不可能的念头,震惊说道,“你是说太一真人他” 因为过于震惊,所以我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小白眼都不眨,看着我认真说道:“不错,太一观就是太一真人所创,对此你有什么感想?” 我被小白所说的消息所震惊,脑子有些混乱,断续说道:“你的意思是太一观是太一真人所创,太一观的成立远在千年之前所以太一真人也活了上千年?这”因为震惊,所以我依旧无法置信,“这不是扯淡么?” 小白失笑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你觉得我是在逗你玩?” 虽然我知道以小白那端静的性子,不可能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可是我依然觉得不太能接受。我原本以为名为太一真人的青衣道士活了上百年,这已经是很少见了。虽然道家养生,有辟谷羽化的传说,但是那些毕竟只是传说,这世上最有名的道士之一——张三丰张真人,也不过活了一百多岁。 太一真人活了上千年,他是老妖怪吗? “是……因为神玉么?”我喃喃问道。 小白点了点头。 我想了想,脑中闪过一道灵光,看着小白说道:“我还是不太相信有人可以长生不老,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太一真人活了上千年,可是他依旧是死了!所以没有人可以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是个无法证明的命题。”小白淡淡说道,“但是太一那个臭道士活了上千年,却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在世间也有千年?” 小白默然无语。 我震惊说道:“小白!你做鬼真的有那么久了?” 小白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做鬼时间太长,我已经忘了有多久了,可能有上千年,也可能只有几百年。我……记不清了……” 这下轮到我默然无语。 “我之前和你说过,很久很久以前,我遇到过那个臭道士,他想要封印我,结果让我跑了。那个很久很久以前,至少有几百年吧。”小白缓声说道,“后来的几百年间,我又遇到过几次臭道士,他的道行越来越高,脾气却越来越怪,我有几次被他抓住,可是他却不灭我,每次都笑眯眯地把我放了。” “可能……太一真人看上你了?” “去死!”小白将眼一瞪,“我曾经问过臭道士,为什么老是放我一马,他回答说活得太久太寂寞,我也算是他的旧识,每次遇到可以勾起他对过往岁月的追昔,所以他放我。” “看来活得太久……脑子就会出问题。” 小白没有理会我的打岔,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就觉得臭道士好像是永远死不了,不管过了多少年,他都是同一副模样,一点也不会变老。我其实有过疑惑,也曾问过臭道士,对于这个问题他却是笑而不语。后来到了几十年前,就是你做盗墓贼那一世,我跟你提起了臭道士的事情,你就产生了兴趣,开始调查太一观和那个臭道士的事情。臭道士创立太一观活了千年这件事,是你最后确认的。而臭道士能活千年的秘密并不是道教秘法,而是因为他随身带着的一块玉。” “神玉?”听着小白述说到上一世的自己,我心生怪异之感,皱着眉头说道,“是从哪里来的?” 小白说道:“上一世的你也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你为了探寻神玉的秘密,做了很多事情,比如扮作女人引诱臭道士,哦,忘了说,上一世的你可比现在好看许多。” 我已经将绳子磨断,双手得了自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道:“这些事情就不用讲了,那个‘我’最后有没有成功?” “你做到了。”小白对我笑了一笑,“你取得了臭道士的信任,成了他的关门弟子。” 我正在伸手检查石门的联结之处,瞧瞧有什么机关可以打开墓门,闻言不禁愣住了,转身看着小白,问道:“关门弟子?我上一世是太一观的人?” “你以为呢?”小白讥嘲道,“不然你能知道墓门真正的开启之法?要不是臭道士信任你宠信你,在进墓之前将墓门的真正开启之法告诉了你,上一世你又怎么进得了臭道士的墓里?如果听信了臭道士留下的谎言,用心血来开启墓门,你只怕会死无全尸!” 我心中一动,问道:“如果用心血来开墓门,会发生什么事?……会死?” “死是必须的。”小白语带讽刺,“文革大劫之后,臭道士谁也不信了——除了你这个关门小弟子。他留下的心血之法是一个陷阱,用来惩罚那些因为神玉而对他的墓有所企图的人。而这些人,主要是他的弟子们!如果有人真的收集人的‘心血’涂到墓门之上,臭道士留下的机关会让外面的甬道瞬间崩塌,将那个企图进墓者活埋!不知道为什么,臭道士无比信任上一世的你,他单独将‘心血’之法的真相和正确的墓门开启方法告诉了你,只是他又怎能想到,你做他的弟子,其实是动机不存。最后进墓盗取神玉的那个人,竟会是他最信任的小弟子。” “上一世的我,并不是现在的我……”我无奈苦笑地解释了一句,嘴巴里却有淡淡的苦味。 从太一真人留在铜盘上的那几句话来推断,他的确从来没有怀疑过上一世的‘我’,他认为有人能够进墓,是因为对他心存敬意——因为只有对着他的青铜雕像磕十个头才能打开墓门。只是…… 我回头看了一眼黑暗的甬道,在甬道的那一头,有太一真人为自己打造的石棺,在那石棺之中,有他自己的遗骸和留下来镇守的傀儡,以及心怀不轨的关门小弟子。 虽然我内心里认为上一世的‘我’和现在的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黑漆漆的甬道,想到数十年前太一观里被辜负的信任,我的心情就有些涩涩的。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神玉的来历 沉默了许久,我将心头的那些复杂思绪驱逐出脑海,缓缓问道:“小白,神玉真的可以让人长生不死活上千年吗?它为什么有那么神奇的力量?” 小白回道:“没有人知道神玉真正的来历,就算是神玉的持有者臭道士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是在秦岭的某个墓葬之中发现神玉的,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开始的时候,臭道士并不知道神玉的神奇功效,只是带着神玉之后,他惊奇地发现困扰他多年的某种疾病,?竟慢慢好了,后来过了几十年,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变老的迹象,这才发现了神玉的秘密。” 我愕然道:“太一真人在墓葬里发现了神玉?难道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是个盗墓贼?” 小白笑了笑:“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上一世的你也是这么猜测过的。” 我问:“太一真人就没追寻过神玉的来历?” “有的。”小白说道,“臭道士曾经和上一世的你说过,他怀疑神玉的来历和秦始皇有关。因为他在那个找到神玉的墓葬中,有过某些发现。两千多年前,秦始皇感觉自己身体出现状况的时候,派了一支方士船队到海外寻仙求药。船队以徐福为首,只是秦始皇到死都没有等回仙药,最后抱憾而终。然而,经过臭道士的考证,徐福最后还是找到了仙药,他派了手下方士将仙药送回中土,可是那时秦始皇已死,那个方士没有将仙药带回给徐福,而是自己留了下来。” “神玉就是那个仙药?” “神玉是仙药凝固以后所化。那个方士想要长生不死,就私自将仙药喝了。只是……可能是仙药有假,也有可能仙药不是用来喝的,那个方士喝了仙药之后,立马就死了。” “死了?后来呢?” “徐福其实派了两拨方士前来,后来的方士收拾了喝仙药而死的那个倒霉方士的尸体,将他葬在秦岭。后来臭道士找到了那个倒霉方士墓,历经千年,方士的尸骨早就化为尘土,只是在他的棺椁之中,原本放置尸体的地方,出现了一块玉。” “神玉。” “那神玉是仙药所化。这是臭道士告诉门下弟子的说法,不过上一世的你却不太相信。” “他怎么说?” “他说一有长生不死的东西,就跟秦始皇扯上关系,这也太恶俗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有些恶俗。” 小白说道:“所以上一世的你有过另外一个猜测——神玉可能不是地球上的东西,属于天外来物。” ““外星人?这个猜测更恶俗。”我无语地摇了摇头,“神玉到底是哪里来的?” 小白沉默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才回答道:“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除非找到臭道士的鬼魂问问!” 我也沉默了一阵,看着昏暗的灯火问道:“那神玉……在这个墓室里吗?在太一真人的石棺之中?” “没有,石棺之中没有神玉。”小白挑了挑眼,“你想要神玉?” “拥有一点好奇心,也是正常的吧?”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如果能让我摸一摸那传说中的神玉,就是死了也值了。” 小白盯着我瞧了一会,神情肃然说道:“你是该摸一摸那块神玉。你身体里的毛病,只有神玉能治!” 我心头一震,脑海里掀起惊天巨浪。 小白一言惊醒梦中人。我真是傻到家了,杨寻得了绝症想着找神玉来逆天改命,那我如果得到神玉,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了? 我的心头怦怦乱跳,犹如乱石不停敲击心尖,给我带来阵阵颤栗。 “小白……真的……可以吗?” 小白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可以。” 我轻舒一口气,问道:“你不是说神玉能够让人长生不死,太一真人拥有神玉,最后怎么会死了?” “一个人如果不想活了,那神玉再神奇,也救不了他的命!” 我问:“太一真人是自杀?” “说是自杀也不算特别离谱,因为臭道士的确不想活了,将戴了上千年的神玉给解了下来。没了神玉,臭道士的躯体以千百倍的速度老化衰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确可以叫做‘自杀’!” “为什么?太一真人为什么不想活了?” “我又不是臭道士,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小白淡淡说道,“可能是臭道士活太久了寂寞,也可能是他脑子坏了,反正他最终是‘自杀’了。” 我心想小白的解释并没有说服力,不过现在并不是继续追问的好时机,因为我忽然听到甬道底下传来激烈的碰撞轰鸣声! 我已经将石门以及石门附近检查了一整遍,并没有找到打开石门的方法。 “下面好像有状况?”我一边听,一边说。 小白摇头说道:“杨寻打开了石棺。” “杨寻开了石棺?”我一惊,“这么说来,那声音是……” 小白接口道:“是傀儡发出来的。陈深,那傀儡是相当可怕的东西,你要小心。” 我奇怪问道:“你知道我要下去?” “我还不了解你么?”小白叹息道,“看你的神态我就知道了。” 我说:“我不是去救杨寻,只是这石门打不开,开关可能在下面墓室里,我怎么着都得到下面去!” “去吧去吧。”小白挥挥手,“大不了再跟那傀儡打一场!”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小白,没再多说什么。沿着被煤灯照亮的甬道,我和小白这一人一鬼慢慢向着地底陵墓行去。 越接近地底,传来的声音就越响越激烈。沉重的撞击声中夹杂着恶毒的咒骂声,听起来像是杨寻的声音。 到了地底之下,踏上青石砖,只见两道黑影在广阔陵墓里不停追逐,一大一小,小的在前面,身躯灵活,正是杨寻。大的在后面追着,身高比杨寻高出一个头,浑身漆黑,仔细一瞧能够认得出那是一个石头人,以一块块大小一致的石头构成。 石头人应该就是小白所说的傀儡了,那傀儡看起来身高体壮,每一步跨出都是大大的一步,它的动作虽然笨拙,但是胜在步伐阔大,紧紧追在杨寻身后,它的手上拿着一根粗壮的黑色木棒,正一下一下往杨寻猛砸,杨寻亡命奔逃,那棒击就打在地上的青石砖上,发出‘砰砰砰’的剧烈响声! “陈深!快帮我!”杨寻看见了我,脸上露出喜色,朝我大喊起来。 “谁叫你打开石棺了?”我幸灾乐祸说道,“你还是别逃了,就从了那傀儡吧!” “你!——”杨寻气急,一边躲避傀儡的攻击,一边对我喊道,“你我的恩怨先放在一边,我要是死在傀儡手上,下一个就是你!你要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你这种混蛋,早就该死了。”我冷冷说了一句,“至于我的安全,就不用你操心了。”说完不再理会被追杀的杨寻,带着小白朝石棺所在的地方走去。 “陈深,我觉得你有时候……还是挺帅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小白,理所当然说道:“请把有时候……去掉。” 小白笑了一笑,少见地没有讽刺我。 到了石棺边上,只见那个巨大的石棺顶盖翻倒在一边的青石砖上,露出黑漆漆的石棺内部。 石棺里有两具尸骸,肉身都已经腐化成灰,只剩下两副骨架。两副骨架大致保持完好,只是其中一架的腿骨位置空空如也。我感觉有些疑惑,问道:“小白,太一真人或者上一世的我,是个断腿的人?” “没啊。”小白回答道。 “那他的腿骨哪里去了?”我指了指那具‘断腿’的骸骨,沉吟道,“就是不知他是太一真人,还是上一世的我……” 正自猜测,耳中忽然听到小白的警告声:“小心!” 不用小白提醒,我已经看到那傀儡放脱了杨寻,正大步朝我冲来! 杨寻站在不远处不停喘气,然后幸灾乐祸地对着我大笑起来。 我说:“怎么回事?” 小白回道:“傀儡发现我们站在石棺边,以为你要对臭道士的遗体不利,它的任务是守护臭道士的遗体,这是最高准则,所以……”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你又没问,我……忘了……”小白毫无愧色地说。我没再埋怨,因为那傀儡已经快到我的眼前,我深吸一口气,拔腿就跑! “轰!”傀儡手中的黑色木棒重重击打在我身后的石棺之上,溅起点点火星。我感觉头发上有些异样,用手一摸,摸下一块黑色的木屑来。 我正想将木屑扔掉,目光一瞥之间却又觉得那不像是普通的木屑,一边跑一边回头,那傀儡正好举起手中木棒,灯火亮光之下,我将木棒的整体样子看清,不由暗骂一声——那哪里是什么木棒?分明是一根大大的骨头!联想到石棺中失去腿骨的那具尸骸,我终于明白过来。 傀儡不可能对自己主人的尸骸不敬,那么它手里拿着的腿骨,只能是从上一世的我身上拆下来的! ... 第一百六十二章 罪恶伏首,傀儡逞凶 虽然对于上一世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印象,也没什么感情,但是看到他死后的遗体被如此作贱,我心里还是感觉有些愤怒。& 不过愤怒归愤怒,看那石头傀儡如此来势汹汹,浑身上下随便掉块石头下来都能把我砸死,我没有停下脚步,玩命地朝前逃去。 跑了一会,回头却发现石头傀儡没有追上来——它转身在朝石棺奔去,原来杨寻见傀儡追我去了,便跑到石棺那里,探头往石棺之中搜寻起来。 傀儡的任务是守护石棺,杨寻的动作一下就把傀儡引走了。 我知道杨寻肯定是在石棺里找神玉,不过小白说神玉不在这个墓里,那他肯定找不到的。 不过……神玉到底在哪呢? 杨寻正埋头在石棺中翻找着,傀儡大步来到他的身后他都没有反应,等他抬起头来看到傀儡那巨大的身躯之时,傀儡手中握着的骨头已经狠狠地朝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我在远处听到了一声惨烈的大叫,只见杨寻翻滚到青石砖上,然后一手捂着脑袋,朝我的方向踉跄逃来。 那一下应该砸得不轻,因为我看到杨寻的脚步很虚浮,没跑两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傀儡紧跟着到了杨寻的身边,没有丝毫停顿,手中骨头再次砸下,杨寻再次惨叫一声,在地上滚了一滚,低着头往前爬去。 我没再管杨寻和傀儡,对站在身旁的小白说道:“太一真人留在铜盘上的最后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 “那一句话是‘贫道死后爱静,你速速离去,否则后患无穷’。”我看着远处石台上的铜盘说道,“既然太一真人让进墓者速速离去,这就说明墓里是可以出去的,趁着杨寻拖着傀儡,我们找找出去的暗道!” 小白瞥了傀儡一眼,说道:“恐怕杨寻撑不了多久。” 杨寻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闷头急爬,那傀儡追在他的身后,手中骨头犹如夺命镰刀一般,每一下挥出,都会激起一声惨叫! “那是他的报应,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我朝杨寻看了一眼,见他已经爬到了石棺附近,“死也还想着神玉,真是够执着的。” 说完不再管杨寻的闲事,我仔细观察起地上的青石砖以及四周的白色石柱来。 青石砖铺的很密很整齐,白色石柱很白很高大,我正在思考着哪里会不会藏着什么机关的时候,一声狂吼打断了我的思考。 “你别过来!过来老子砍死你!”那是杨寻的声音,我循声望去,见他站在石棺旁的石台之上,右手拿着古剑,左手抓着书册,古剑疯狂挥舞着,傀儡站在他不远处,正缓慢绕着圈子。 杨寻满脸是血,身上衣衫破裂,露出一道道血痕,他拿剑挥舞一阵,见傀儡没有靠近,这才停歇下来,对着傀儡大吼道:“你不过是石头堆成一死物!老子不怕你,你来啊!你他妈的一破石头!” 杨寻被石头傀儡打得疯癫,那傀儡似乎是对杨寻手中的古剑有些忌惮,只在杨寻周围绕着圈子,并不敢靠近! “哈哈哈!”杨寻疯狂地大笑起来,“老子在青城山上见过你这种蠢物,知道怎么对付你!你他妈的看着——”他将手中书册翻了翻,对着傀儡展开,“这是太一观的天雷术!你看到了吗,老子用天雷砸死你!” 石头傀儡停下脚步,看着杨寻静静无语。 “这天雷术是你的主子留下来的,你要怪就怪那个死道士好了!”杨寻疯狂大叫着,身体在石台上剧烈摇晃着,我都担心他会从石台上摔下来。 “去死吧!”杨寻大喊一声,手中古剑指向傀儡,嘴里开始念起某种咒语来,“天地玄黄……啊——” 这一声喊叫突兀至极,不可能是天雷术中的咒语——原来是那傀儡在杨寻念出第一句咒语、天雷术还没发威之时就动手了,它巨大的石头手指扼住杨寻的喉咙,将他高高举了起来! 我愕然望着这一幕,情势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眼看着杨寻拿书持剑,马上要施展那名为‘天雷术’的法术,没想到之前不敢靠近的傀儡忽然出手,一下就控制了杨寻的生死! 书册和古剑已经掉到地上,杨寻挂在傀儡的手臂上不停挣扎,那傀儡却一动不动,那只举着的石头手臂更是犹如泰山巨石一般,任凭杨寻如何挣扎反抗都是纹丝不动! 看着杨寻面临死亡之时绝望的挣扎,我几次有想要冲过去帮他的冲动,但是想到那些被他害死的无辜的人们,便就忍住了。 过了好一会,杨寻的挣扎微弱下来慢慢停止,终至一动不动。 “他死了。”小白在我身边轻声说道。 “死了也好。”我淡淡回应,心情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复杂。 “念咒语就快点念,谁叫他废话这么多,他这是自找的。” 杨寻这人,为了活下去拼命想要进到太一真人的墓里,为此他不惜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而最终,他却是死在了这个墓里。 这是讽刺,还是命运? 我没有在这种哲学问题上多做思考,因为傀儡在杀死杨寻之后,将他的尸体往地上一扔,紧接着杀气腾腾地朝我走来。 “大石头!”我对着傀儡大喊一声,“我进墓是被胁迫的!你不用赶我,帮我把门打开,我自己走!” 石头傀儡不为我的话所动,依旧朝我而来。 “他是死物,你省省吧!”小白轻叹一声飘然而出,挡在了我和石头傀儡之间。 我看着小白的背影,想着几十年前她被石头傀儡打成失忆,不由有些担心:“小白,你打不打得过它?” “打不过也得打。”小白没有回头轻轻说道,“难道我能看着你和杨寻一个下场吗?” “你可以不用管我的,反正我是一个将死之人。” “你不会死的,只要你找到神玉。”小白飞身而起,朝着逼近的傀儡迎去。 “如果你能活着出去,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怔怔地望着眼前黑白两个影子纠缠在一起的画面,默然无语。 我曾经见过小白和恶鬼的战斗,但那一次远远比不上今日的声势。小白身影灵活,倏忽在左,倏忽在右,但是她完全处于下风!因为傀儡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黄色扇子,正对着小白猛扇! 黄扇激起猛烈的罡风,小白似乎对此很是忌惮,傀儡每次一挥扇,她都要狼狈避开! “那是臭道士的‘桃扇’!上面附有臭道士的法力,哼!如果那石头上不是有这样法宝,又哪里伤得了我!”小白被傀儡逼着倒退到我身侧,不忿说道。 我见她脸色苍白,发丝凌乱,不由有些心疼,说道:“那我去把它的那把破扇子毁掉!”说着就往傀儡冲去。 “不可!”身后传来小白的惊呼,我没有理会,脚下用力,扑向进到身前的石头傀儡。 之前远观已经知道傀儡的高大,这时迫近之后的感觉更加明显。 那哪里是一个傀儡,分明是一座山,一座高大巍峨会移动的石头山! “我擦!”我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石头傀儡似乎有些智商,对付我便不再用那桃扇,而是用它那比碗口还粗的石头臂一拳朝我轰来! 这一拳又快又猛,我只来得及扭腰收腹,却没有完全避开,被它一拳击中左肩,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远远飞了出去,重重摔在青石之上。 “陈深!”耳中传来小白一声惊呼,我抬了抬头,只见小白挡住了石头傀儡对我的追杀。因为石头傀儡有桃扇,她本就不是石头傀儡的对手,这时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所以一边和石头傀儡的战斗,一边朝我看看。 这么一分神,她的情势更是不堪,好几次差点被桃扇击中! 我抬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住左肩的疼痛,吃力爬了起来,高声喊道:“小白你别担心,我没事!” 小白听了我的话,身形一定,趋避之间不再像之前那般慌乱,在石头傀儡的攻击之下我见她暂时没有危险,不由放下心来。 只是…… 被这狗日的石头傀儡打了这么一拳,可真疼啊!整个左边肩膀像是废掉了,左臂一抬,就是钻心的一疼!我呲牙咧嘴地动了动左臂,然后朝着杨寻所在的位置走去。 杨寻趴伏在青石砖上一动不动,身下一滩猩红的血迹。我轻叹一口气,低下身用右手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 杨寻神色扭曲,口鼻渗血,胸口没有丝毫起伏,真的是死了。他的双目圆睁,目光直直盯着顶壁,竟是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么?”我伸手摸着杨寻的眼皮,想要将他眼睛合上,只不过摸了几次,他的眼皮就像跟眼睑黏在了一起一般,一动也不动。 “你有什么不甘心的?”我看着杨寻死去依旧不愿闭上的眼睛,轻叹说道,“要说死不瞑目,梅山上无辜死去的市民和警察,幼年夭折的米米,龙翔镇水库里的那车冤魂,那些在地底陵墓里惨死的游客,都比你有资格。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说完我再度伸手到杨寻的脸上,我没触到他的眼皮,那眼皮却缓缓闭上了。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招,引天雷祭灵术 看着杨寻的眼睛合上,我再度轻叹一口气,低声道:“下辈子做个好人。” “啊……”这时我忽然听到小白发出一声轻呼,急忙起身往石头傀儡和小白望去。 小白和石头傀儡的战斗已经持续很久,小白渐渐不敌,石头傀儡不停进逼,小白慢慢后退,这时已经退到了白柱边上,石头傀儡手中桃扇一挥,小白这一下竟是没有避开,被狠狠刮了一下。 “小白” “你别管我快找出去的方法”小白回头对我一喊,分神之下又吃了傀儡的一记桃扇,不由又是一声惊呼。 “你没事吧?”我朝着他们战斗的地方靠近。 小白一边躲避着石头傀儡的攻击,一边惶急地对我说道:“你别过来过来送死啊” 石头傀儡声势的确惊人,每一脚踩下,每一扇挥出都有巨大动静,不知太一真人在那桃扇上留下了什么厉害的禁术,我只在旁边看着,都被引动的气血翻腾体内阵寒阵冷。 “石头人你够了啊有本事把扇子扔了跟我打”小白躲过桃扇一击,对着傀儡恨恨说道。 石头傀儡对小白的话毫无反应,依旧挥动桃扇,步步进逼。留给小白腾挪闪转的余地越来越小,她发出惊呼的次数也是也来越多 我瞧着心疼,对小白喊道:“你走吧反正你是无形之体,这墓也困不住你” 小白没有说话。 “小白……” “闭嘴”小白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别影响我战斗” 小白的影子已经越来越淡了,石头傀儡每挥一次桃扇,她的影子就变淡一分,等到影子完全变淡消失,我就会失去小白了吧? 上一世的我是牺牲了自己,将石头傀儡重新关进了石棺之中,我也要这么做么? 我看了看石头傀儡那巨大的身躯,再摸了摸还没什么知觉的左肩,不由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该怎么做呢?”我在心里问自己。 不远处杨寻的尸体仰躺在青石砖上,他的身旁散落着一把木剑一本书册。看到这些,我心中一动,想起杨寻之前的话来。他说在青城山上见过傀儡,知道怎么对付它,而他刚才想用天雷术打死傀儡,只不过因为傀儡动作快速直接让他连念完咒语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弄死了…… 我跑到杨寻尸体边上,将古剑和书册拾起。 拾起古剑那一刹那,我心中忽然有一种异样之感,似乎这场景在哪见过。情况危急不容多想,我摇头驱散杂念,翻开那本名为《太一道法》的书册。 只看得一眼,我就呆住了。 我捡起来的时候,那书册是摊开的,摊开的那一页,记载的正是天雷术的施法咒语,只是……现在我手上的书册有些残破了,似乎是杨寻刚才和傀儡争斗的时候,损伤到了书册。更要命的是……记载着天雷术的那页纸张,竟只剩下一半,另外一半不知去了何处只留下一半的咒语。 我低着头在四周找了一会,没有发现残破的书页,只得作罢。 “不知道咒语只念一半,那天雷术能不能成……”我想了几秒钟,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怕是不成的……” 那边小白发出了一声惊呼,似乎被桃扇打到了。我焦急翻着《太一道法》想要找个跟天雷术差不多的法术,可是心急之下手指颤抖,呼啦啦地又撕下两页纸来。 “天雷术…天雷术……”我拿着《太一道法》发怔,过了一会将那书册一扔,抬头面对石头傀儡,心情平复下来。 天雷术既然用不了,那就不用罢。我的脑中还记着另外一个跟天雷有关的法术引天雷祭灵术 那是《黄门三十六秘法》里威力奇绝的一个法术,我数次想用却都没有用出来,只在警校后山之上吓唬小白的时候用过半次。 要施展引天雷祭灵术,施法人要有强大的道术,这样才不会被反噬。时间过去这么久,我的道术一点长进都没有,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不愿使用这个法术只是现在,已经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施展引天雷祭灵术需要先摆好道家法阵,只是这个地方这个时候,我去哪里找施法材料?而且我们现在是在地底下,不知道能不能将天雷引进来? 犹豫一阵,耳边听着小白的痛呼,我咬牙提起古剑:“不管了,试试再说” 我提着古剑,冲到石头傀儡几米远处,右手古剑直指傀儡,左手捏起一个势诀。 “九天之上,雷神乞真,今有凡身,惶恐借之……”我刚念得一句,手中古剑忽然亮了起来,剑身隐约可见明亮的线条,有流光在那线条之间不停流动 瞧起来就如活物一般 同时空气中响起轻微的呲呲响声,一股弱弱的麻意从剑柄处传来,像是微微触电的那种感觉。 “那是雷电么?”我没想到施展引天雷祭灵术一下就有了反应,难道是古剑的缘故?它的剑身上暗藏道家法阵,可以替代引天雷祭灵术所需的那个法阵?这个问题没有答案,现在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屏气凝神,继续念起咒语来:“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天雷地火,证吾神通……” 手中麻意越来越来强烈,有雷声起于顶壁黑墙之间,虽然不是特别惊人,但在这封闭的地下陵墓之中忽然有雷声出现,一下就引起了石头傀儡的注意。 它停下了攻击小白的动作,转头瞧着我。它的脑袋由一块黑色大石头构成,石头上挖了几个洞,算是五官。在那眼睛位置的洞里,有两颗白色的小石头,算是眼珠。现在它就用那两颗眼珠定定地看着我。 被石头傀儡盯上,我心头一跳,却没有后退,嘴里继续念着咒语:“五气朝元,一尘不染,能清能净,是曰无漏。号令天雷,天地枢机,三界九地,五雷聚合……” 雷声轰鸣而起,隐有闪电穿顶而入,古剑上的光亮越来越耀眼,我感觉自己手掌像是握着一根高压电线,那种越来越强烈的痛楚让我想要骂娘 “陈深你在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小白花容失色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无言的震惊,“引天雷祭灵术?以你现在的身体,会死的你快我给住手” 我对着小白咧了咧嘴,没有说话,继续默念咒语:“天地一气,一气初分,内修行持,外欲不生。动天地,感雷神,驱风雷,驭万物,无往不可” 石头傀儡察觉到了危险,朝我猛扑过来,它那沉重的身躯撞击着青石砖面,发着腾腾的响声,与那已成气势的雷声一比,也是不遑多让 我站直身躯,握紧烫手发麻的古剑,剑尖直指看不到的苍穹,大声喝道:“惊雷现世,宵小伏地煌煌天雷,以剑引之急急如律令” 我将这引天雷祭灵术的咒语全部念完,天地忽然一变,煤灯发出的亮光完全不见,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黑暗中有沉重脚步声传来。 黑暗持续一瞬,一道闪电出现在我的眼前,落在古剑剑尖之上,我顿时浑身麻痹,肌肉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惊雷阵阵,狂风呼啸而起,视线所及全是闪电的亮光,耳中所闻全是惊雷的响声,我双眼圆睁,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它你的后面刺它”就在这个时候,小白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我的脑中,我没有多想,迅速转身出剑,古剑噗的一声,插入某个坚硬的物体之中。与此同时我感觉身体一疼,身不由己地朝着后方飞去 在那一瞬,视力恢复一些,我看到黑色的石头傀儡胸口上插着那把古剑,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大闪电从天而降,劈在古剑与傀儡联结之处 轰的一声巨响之后,我的眼前白茫茫一片,同时我的后背接触地面,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 雷声轰鸣,在那轰鸣声中夹杂着砰砰砰的巨石落地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雷声渐歇,闪电消止,眼前再次出现地下陵墓来只是与之前相比,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多了数十块破碎的石头 那把古剑插在其中一块碎石之上,完好无损,依旧发着淡淡的光芒。 我全身上下无处不痛,抬起上身瞥了一眼四周的情况之后,我再也支撑不住,彻底躺倒在地 体内阴气翻滚,阴冷阵阵,比之前经历过的那几次更加难受 我觉得自己快死了我觉得还不如就此死了,因为我现在比死了还痛苦 “陈深,你怎么样了?”小白忽然出现在我的身前,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她,见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躯淡的快要化在空气中一样。但她眼神里对我的关心之意却也那般浓厚,让我不由心头一暖。 “暂时还没死…不过也快了……”我想要对她笑一笑,却发现脸上肌肉不受自己控制,“我很快可以跟你作伴了……” 小白惶急说道:“你别说傻话你等我,我出去找人来救你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死在这里的……” “出去找人来救我?……”我还没反应过来小白的意思,她已经消失在我的眼前。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活着真好 身体越来越冷,意识越来越模糊,我躺在阴凉的青石砖上,四周寂静无声,就像整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我快要死了小白你在哪” “陈深”我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有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边。 “你怎么了” 我眼睛微睁,模糊的视线中现出的是慕灵那张焦急憔悴的俏脸。 “慕灵你怎么来了” “你别说话我带你去医院” “你我”我感觉自己被慕灵背了起来,我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力气不太够。 趴伏在慕灵背上,我时醒时睡昏昏沉沉,偶尔微睁眼睛,看到的是外面的山景,原来她已经将我背出了地下陵墓。 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 过了一会,慕灵将我放下,有另外一双手将我拖住,抬进了一辆车里。 “他没事吧” “希望没事。” 我眼睛睁不开,但听出了另一人的声音,好像是周浅的,他们之前没有离开么留下来等我然后就彻底进入意识的深渊 “陈深陈深” 黑暗世界里亮起很多光,一个白影出现在我的眼前。 “小白你刚才干嘛去了” “刚才你已昏睡一天一夜,我不得已入你的梦中” “原来我是在做梦啊,我还没死吗” “虽然还没死,但也快了。” “这样啊活着好累啊死就死吧做鬼也挺好的” “说什么浑话,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你给我听着,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这种事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不管,我现在告诉你,你至少再给我坚持七天,在我回来之前,你要给我活着” “七天啊我不知道做不做的到呢你要去干嘛” “我去找神玉,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你知道神玉在哪” “不知道,但我可以去碰碰运气。” “” “我也不是在骗你,上一世的你曾经和我说过,神玉最可能在的两个地方,一是臭道士的地下陵墓,另一个就是秦岭大山深处的某个墓里,那是千年前臭道士找到神玉的地方。物归原主,这是臭道士处置神玉最有可能的方式之一。” “那他当年为什么要去太一真人的墓里找,而不去秦岭” “秦岭广阔,上一世的你又不知那方士墓的具体位置,如何去找所以他决定先去臭道士的墓里看看,结果” “原来是这样。” “陈深,你再坚持七天,只要我找到神玉,你就可以活下去。” “七天啊我尽力吧” “就当是为了我。我会带你的小情人一起去,你一定等我们回来” “小情人你是说慕灵吗她也要去” “我负责找那神玉,如果找到,最终还是要靠她给带回来。” “好好吧。” 小白的身影消失在我的意识深处,我的意识世界开始分离结构,最后变成一片纯白的冰雪世界。 冷真他妈的冷啊 寒冷的狂风呼啸肆虐,无尽的冰渣雪花铺满整个天地,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有无尽的痛苦严寒 死了吧不如就此死了吧死了就是解脱啊死了就不痛苦了 死了就能和小白一起作伴了 无数次地想要放弃,无数次地想要就此离开,可是我答应过她,要等她回来 已经过去几天了啊一天还是两天 终于有一日,一股暖意不知从何处升起,冰雪世界开始消融,我也慢慢恢复意识。 我发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手中握着一块红色的玉珏。 玉珏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有暖意从光芒里漏出,让我觉得非常舒服,体内的阴气受暖意冲击压制,也不知退到何处去了。 这是 病床旁趴着一个熟悉的影子,一头黑色短发有些凌乱。我没有吵醒她,静静看着手中玉珏发呆。 “我最终还是活过来了。这玉珏就是神玉么小白和慕灵,最终还是做到了,她们找到了神玉。小白呢她在哪” “陈深你醒了”耳畔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声,打断了我的沉思。 原来慕灵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的形容很是憔悴,神情带着深深的疲倦,脸上有一道淡淡的划痕,但是她的眼神很明亮,眼睛里发着喜悦的光芒。 “嗯慕灵我醒了”我轻声说着,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去秦岭了很累吧” “谢天谢地你终于是醒了过来”慕灵激动之下握住了我的手,“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她会哭出来,不过她没有,虽然眼眶红着,但她却笑了起来:“活着真好” “是啊活着真好。”我感慨着说了一句,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当真是劫后余生。 “慕灵”我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将手中玉珏展示给她看,“这是什么” 慕灵回答:“这是神玉,你好好拿着。小白说,只要你带着它,慢慢的你身上的病就会痊愈。” 慕灵提到小白的时候,语气平静神情自然,就像提到某个普通的朋友一般,看来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和小白之间,有某些事情发生着。 “小白她还好吗”沉吟许久,我才问出这一句。 慕灵沉默一阵,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们不是一起去的秦岭么她没和你一起回来” 慕灵低着头说道:“从我拿到神玉的那一刻起,她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我心头一震,默然无语。 过了许久,我轻声问道:“我昏迷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深,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小白是什么关系,但我看得出她很关心你。那天你带着杨寻走后,警察就来了。得救以后,我和周浅出去找你,找了很久却没有找到。后来,小白忽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她说她是你的朋友,你那时有危险,让我去救你。我看的出她是一个鬼,但是不知为何,我相信了她,我联系了周浅,利用小白说的方法打开了墓门,我进到墓底,果然看到了重伤的你。我将你背出来,和周浅一起送你到了医院里。只是医生说你伤太重,活不了多久后来小白又出现了,她说她有办法救你,但是需要我帮忙” “你们去了秦岭,找到了神玉” “神玉是小白找到的。”慕灵说道,“她搜索了整个秦岭大山,最后找到了神玉所在的地方。” 我知道秦岭有多少大,要想在这么大的地方,找到一块小小的玉,比大海捞针还要大海捞针。小白她是怎么做到的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眼前的慕灵眼圈发黑,看起来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还有她脸上的划痕,她和小白一起去秦岭,也吃了不少苦吧 有红颜如此,我又有何求 “慕灵,你累了吧先好好睡一觉吧。”我看着她柔声说道。 她顺从地趴在病床边,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我握着神玉,看着慕灵柔和的侧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有神玉在手,我的身体好得很快,没几天就出院了。由于此事过于违背科学原理,原先那个判定我活不了多久的医生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在我出院前找到了我,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说是要对我很是好奇,让我出院后有空联系他。我不想被人当做小白鼠研究,出院后便将那张名片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在北京住院,只有周浅丫头慕灵曾义等寥寥几人知道,出院那天,他们都来接我。 重生的感觉很好,亲朋好友都在,但我却觉得少了些什么我知道是因为少了小白。 慕灵将杨寻的事情告诉了曾义,他后来去了一趟太一观将杨寻的尸体收了回来,至于太一真人的墓,便由国家文物机构接收保护。 我和慕灵一起回了省城,因为发生了杨寻的事,灵案组被迫处于半解散的状态。慕灵拉着我去了一趟她的家,吃了一顿她爸妈做的饭。 灵案组处于半解散的状态,重新开启不知何时,我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中间回过一次老家,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后来还是回了省城。 新城商厦的办公室没有关门,我还是每天都会过去坐坐,然后就到大街小巷溜达,运气好的情况下,会碰上某个孤魂野鬼,然后顺手送它们去投胎。 这段时间慕灵和我的联系越发频繁,我们的关系越发亲密,我们偶尔会见面,然后一起吃饭或者一起看电影。 但是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只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交往着。慕灵没有催我,但我偶尔能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一抹淡淡的落寞。 夏去冬来,时间的圆轮快速向前奔跑着,不知不觉间一年过去了。 ...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个月、一年 这一年间,没有小白的任何音讯。篮。色。书。巴,我曾去过几次天寿山和秦岭,想要找到小白,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她像是在这天地之间消失了一般,一点声息也无。 “她是已经去投胎了么” 我有时候会在心里问自己,可每次我都觉得不会,小白还没和我道别,怎么可能走了 我心里还有许多疑惑想要问她,她如果不在了,我又找谁去解答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小白再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的信心也在渐渐动摇。 小白她不会真的已经走了吧 一日,我跟慕灵看完电影,送她回家的路上,走在昏暗的街道里,慕灵忽然停下脚步,轻声说道:“陈深,我有话和你说。” 我在她身侧停住,静静看着她,等着她要说的话。 慕灵没有看我,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黑暗中,平静说道:“陈深,我们现在这个样子算是在一起了吧” 我心头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慕灵继续说道:“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压马路,你还来我家见过我爸妈吃过饭,我们这样子应该算是在谈恋吧” 我看着慕灵清秀的侧脸,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不停加速。 “别人都认为我们在谈恋。可是只有我知道我们不是”慕灵回转过头,平静地瞥了我一眼,幽幽说道,“因为这么久以来,我们连手都没有牵过。” 慕灵”我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干涩的厉害。 “一年了。”慕灵紧盯着我说道,“陈深,我喜欢你,可是我不愿意再这样糊里糊涂地继续下去,我不想谈个不冷不热的恋所以,你给我一个答案吧。” 我别过目光:“我” 慕灵忽然上前一步,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温热的嘴唇凑了上来。 两唇一触即分,慕灵迅速转身往前走去。 “剩下的路我自己回去,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要不要真正的和我在一起,想好了给我一个答案。这一个月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随着慕灵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她留下的这一段话也慢慢消散。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慕灵的这一吻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几分钟后我才渐渐缓过神来。 我慢慢平复着剧烈的心跳,手指无意识地伸到嘴唇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热烈的温度。 “一个月么”我舔了舔嘴唇,心脏又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你说,你喜不喜欢她” “应该是喜欢的。”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都逼着人家女孩说出这种话了,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要我说,这么好的事情,既然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像我和吴晓一样,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赶紧拿出手机,给慕灵打个电话” 我推开小黑想要抢夺我手机的手,无奈说道:“不用这么急吧还有大半个月时间考虑呢” 自从被慕灵下了最后通牒之后,我一个人思考了好些天,可是却下不了决断,思来想去,我决定找小黑商量一下。把和慕灵的事情说了之后,小黑旗帜鲜明地表达支持我们在一起的观点。 “还有什么时间好考虑的”小黑不满地对我说道,“人家说一个月,你真要拖到一个月啊慕灵在等你的回话,有多煎熬你怎么不想想还考虑个毛线啊那么好的姑娘,错过了没有了,赶紧的” 我低声迟疑说道:“可是我以前有病是” 我正想说是绝症,小黑已经快速地打断了我:“你是有病,神经病你是不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了,所以才这么犹豫” 我默然无语,三阴体质带来的阴气问题,已经被神玉解决了,我去过括苍山,姨婆为我把我脉观过色,确认我体内的阴气已经不足为害了。 “一言难尽啊”我轻叹一口气,开始给小黑讲述小白的事情。 小白的事,这是我内心之中最大的秘密,如果不是小白不知所踪,我又碰上这么难以决断的事情,我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地告诉小黑。 小白的故事漫长复杂而又离奇难言,我足足讲诉了大半天,这才将前因后果讲完。 “所以你犹豫着不肯和慕灵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小白”听完整个故事,小黑目瞪口呆震惊无言良久之后才缓缓说出这么一句,“陈深你喜欢上了一个鬼” “我不否认,我是挺喜欢小白的,尽管她是个看得见摸不着的鬼。”我看着天边的云,心绪陷入以前的故事难以自拔,“小白漂亮、善良而又善解人意,除了是个鬼以外,可以说是个完美的女人。和她相识以来,我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她救了多少次,我不仅喜欢她,还感激她。只是可惜的是她是个鬼啊” 小黑摇头叹道:“现实生活不是电影,人鬼殊途,的确是不可能在一起。” 我默然无语。 小黑长叹几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现在怎么想的慕灵那边,你打算怎么回答” 我轻出一口气,说道:“我没想好。慕灵对我很好,我心里也是喜欢她的。只是一年前小白去秦岭为我找神玉,到现在都不知所踪。这像是一根刺,横亘在我心腹间,我每次想起小白,心里都是针扎般的疼她如果真的走了,为什么都不和我打个招呼呢给我托个梦也好啊,不至于让我现在这般心里七上八下,如此挂念” “这么说来,那个小白一直不出现,你会一直等下去”小黑摇头说道,“那慕灵怎么办这对她很不公平。” 我茫然看着小黑,不知该怎么回答。 小黑也沉默了,我们两个人无言对视良久之后,小黑搭着我的肩膀说道:“你这档子事我是不管了,也管不了。你自己解决吧。” 时间过去半个月,我依旧没有给慕灵答复。在小黑家呆了几天我回了老家,因为妈妈电话打给我说有一个远房亲戚去世了。老人火化地点依旧是在那后山殡仪馆里,我跟着亲戚一起送老人最后一程。 时隔将近两年,我再一次来到后山殡仪馆里,上一次是送外婆前来火化,那时候我的心情悲伤无比,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远房亲戚和我关系太远,又是喜丧,我自然不会过于悲伤,只是旧地重游,想起外婆,虽然不至于痛哭,心情难免低沉。 趁着老人遗体火化的时间,我远离了人群,朝着殡仪馆后方走去。 后方有一片松柏林,青翠异常,在那里我遇见了米米,小白遇见了我。 今日既然来了,我自然要过来看看。 现在是夏末秋初之交,早晨的阳光不算猛烈,但也带了点温度。只是两年没来,那松柏林更见旺盛,茂密的树木枝叶遮住了阳光,也隔绝了温度。走在繁枝青叶之间,感觉有些阴凉,也有些阴森。不过我一点都没觉得害怕,怡然自得地慢慢走着,不时拿眼扫视一下四周。 “两年前你看见了我,却躲着不出来。你遇见了我,我却没遇见你。两年后的今天,你又在哪里”我在心里暗暗想着往事,脚步渐渐停住了。 “小白,你再跟我见一面,说一句话,我让你走,好不好”我走到一棵松树之下,背靠树干缓缓坐下,看着头顶的青葱松柏轻声说道,“你不是让我活着等你回来么我坚持了,我做到了,那你怎么不回来” 我慢慢闭上眼睛,耳畔传来枝叶被风吹过发出的沙沙声响,远处有隐隐约约的哀乐哭声,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忍不住摇了摇头。 “真是一个骗子啊” 胸口有淡淡的暖意传来,那是神玉发出的光芒,它完全压制住了我体内的阴气,现在算不带神玉,我也可以活到老了。但我依旧带着它,并不是我想长生不死,而是因为一个念想。 胸口暖暖的,感觉很舒服,我靠着松树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之中。 “呜呜” 有怪声轻响在我耳边,我惊醒过来,睁眼一瞧,不由愣住。 眼前有一个白影,浅笑嫣然,倾国倾城,如梦似幻。 过了一会,我摇头失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叹道:“大白天的竟做起了白日梦,我这是太想见你一面了么”说着重新闭上眼睛,喃喃说道:“这样也好梦里相见也好” “你要当我是在做梦,那我便走了。”一个熟悉的轻柔声音在林间俏生生响起,我猛然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人儿,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重新睁开眼睛,白影没有消失,我心中升起狂喜,从地上爬起,冲到她的面前:“小白,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我,我回来了。”小白笑着,眉眼盛开如天边最艳丽的彩霞,“陈深,你还好吗”~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 ... 第一百六十六章 聚散离合(正文结局) “我很好我很好”我咧嘴而笑,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么久了,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白依旧轻笑,眼里却有悲伤闪过:“陈深我今天来见你,是和你告别的” 我心里一惊,急声道:“小白,你要去哪” “我的时辰已到,自然是要继续转世了。”小白看着我说道,“有神玉在身,你这一世无忧。我完成了自己的生前血誓,七世因果完结,是时候离开了。” 有气血冲上脑门,我忍不住往小白抱去,却抱了一个空。 “小白你一定要走么” 小白身子不停颤抖:“一年前为了找到神玉,我用尽了自身法力,无法再隐藏形迹,被地府鬼差找到。” “你被地府捉了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小白回头瞧了一眼松林深处,神色淡然低声说道,“阎君知道我滞留人间是为了完成生前诺言,并不是故意想要扰乱人间秩序,所以并没有怎么为难我。他想要送我去转世,我想着和你之间缘分未尽,所以不愿。阎君并未强迫,只是将我在地府之中关了一年,希望我能改变主意。最终,阎君还是让步了,允许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我看了看四周,心头闪过异样之感:“有地府的差役在跟着你么” “是黑白无常。就在树林之外。” “那这一次,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么” 小白沉默许久,轻声说了一句:“有聚就有散,有离开才有重逢。” “我不懂。” “以后你就会懂了。时间宝贵,我这一次来,是想把上次未讲完的故事讲给你听。” “讲我们的前世今生” “是的,就是我们的前世今生。” “你讲吧,我听着呢。” “你闭上眼睛,这一次我换个方式讲给你听。” 我依言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出现一团明亮的光晕,小白出现在光晕中间,朝我挥了挥手:“陈深,阎君没有给我那么多时间给你讲完那些故事。我刚才已经将我们经历过的那些前世今生,留在了你的脑海里,那些是我的记忆,现在也是你的了。” 我能感觉到脑海里多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里面有无数的爱恨悲欢,那应该就是小白留给我的记忆了。 “陈深我该走了你,不要忘了我。好想好想真的抱抱你啊” 小白的身影在光晕间渐渐变淡,最后连着光晕一起消失在我的意识脑海中。 我重新睁开眼睛,眼前是那安静的松柏青林,小白的现身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没留下任何痕迹。不过我知道小白的确来过,因为我脑中的那些记忆。 那是我们的故事。 参加完远房亲戚的葬礼后,我去了一趟括苍山。姨婆和花花却不在,我在小木屋的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是姨婆留给我的。 原来姨婆静极思动,竟是外出远游去了。姨婆外出让我感觉有些遗憾,因为我有一个问题想要找她解答。 离开括苍山回到省城,我去找周浅,没想到他也不在,似乎是为了追查某个读者群连环杀人案而失去了踪影。 中间小黑打了个电话给我,问我怎么想的,有没有给慕灵答复。 我回答他:“我已经想好了。” 灵案组解散以后,慕灵回了原先的警队,住在单位宿舍里。 在某日清晨,我来到她的宿舍楼下,等着她下来。我没有等多久,一身警服、英姿飒爽的慕灵便一个人出现在了楼下。 我看到她的那一刻,她也看到了我。她的容颜依旧清爽秀丽,带着她自身独有的那股味道。 刚刚走出宿舍楼的时候,她的眉头轻轻皱着,神情显得有些落寞,但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眉眼忽然全都舒展开来,眼神变得明亮无比。 “起床了”我走到她的面前,笑着说道。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咬着嘴唇看着我不说话。 “早饭吃了么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吃完早饭我有话跟你说。” 慕灵身子骤然僵硬,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我带着慕灵出了警局,到了外边的马路上。天气渐渐转凉,大早上的路上并没有多少人影,我忽然停住脚步转身面对慕灵,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干嘛”慕灵不安地抿了抿嘴。 “刚才在警局里人太多,不太好说话。”我盯着慕灵的脸笑着说道,“这里人不多,很适合说话。” “说说什么” “关于你之前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想好了。”我看着慕灵,想起和她一起经历过的那些凶险,心中无限感慨,“之前是我的问题,让你等了那么久。慕灵,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说着我走到一边,拿出事先藏在路边的一束玫瑰,递给慕灵,“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来女孩子应该都是喜欢花的,所以我就买了一束,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也没有关系,你跟我说喜欢什么,我去给你买就算是贵一点也没关系,我有钱”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借此来缓解心中的紧张,慕灵在我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笑了,笑中带泪,将我手里的玫瑰一把抢了过去。 “虽然我以前不怎么喜欢玫瑰,觉得特俗,但今天早上你送的这一束却还不错,俗得可爱。”慕灵脸凑到玫瑰边上吸了一口气,故作矜持说道,“我就勉强收下了。” 我笑着上前,闻着慕灵身上的清香,伸手轻轻拥抱了一下她,在她红透的耳根边低声说道:“那就把我也收下吧。” 和慕灵确定恋爱关系以后,我带她回了老家,爸妈见过之后对慕灵之后,表示很满意。慕灵的爸妈对我也很满意,因此我们两个的恋爱进程一马平川毫无双方家庭阻碍。 恋爱半年之后,我向慕灵求婚,她一口答应。我便在省城买了一套房子,以做我们两人的婚房。 慕灵虽然对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结婚那天,除了云游在外联系不上的姨婆,基本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来了。小黑来了,曾义来了,因为某个案子九死一生失踪许久的周浅也来了。 跟慕灵度完蜜月回来,曾义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杨寻的案子终于完全了结,灵案组重新成立。 我和慕灵再次进组。而杨寻遗留下的人员空缺,则是由小黑补上。 灵案组重新开组,我们又重新投入到一个个诡异的灵异案件之中。 忙碌的日子过得极其快速,一晃又快一年。 慕灵因为临近生产日期而住进了医院,曾义也给我放了大假,让我去医院陪着慕灵。 马上就要当爸爸,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除了喜悦之外,我更多的是紧张。 双方家长都来了省城医院,我们所有人都紧张得很,但大着肚子的慕灵却是淡然自若。 生产的过程还算顺利,是女儿。 我和慕灵都喜欢女儿,我们都很开心,而在慕灵生下女儿的第二天,云游在外许久的姨婆忽然出现在医院里。 我有些惊奇,心想姨婆果然是高人,知道我我有了孩子,立马就出现了。 跟两年前相比,姨婆黑了不少,满面风尘之色,但她的身子骨却似更加硬朗。 我拉着姨婆的手,问她这两年跑哪里去了,连我结婚都错过了,姨婆说她当初听了我讲的那些故事,担心太一真人以前留下的那些封印禁制都被杨寻破了,封印里的那些怪物正危害人间,所以出去看看。 这两年来,姨婆的确是除了不少恶鬼凶物。姨婆花了两年时间在中华大地上走了一遭,前两天刚刚回到括苍山,看到了我留下的纸条,知道我结婚的消息我联系不上姨婆只能在括苍山的小木屋里留下纸条,她很高兴,所以跑来省城找我。 我带着姨婆去见了慕灵,姨婆对慕灵喜欢的不得了,给了她极贵重的见面礼。 此前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姨婆,只是姨婆外出未归,所以那个问题就在我心里堆了一年多。 到了当日午间,趁着吃中饭的空档,我将姨婆拉到了医院的花园里。 “姨婆,我心里有个疑问,请您解答。” “好孩子,你问吧。” “人死之后投胎转世,我们有办法找到她么” 姨婆看了我一眼,似乎明白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却没多问,说道:“有。” “什么办法” 姨婆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医院的住院部,那是慕灵病房的方向:“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过不需要了。” “我不明白。” 姨婆的眼神里有看破的世情:“你是想要找那个小白转世吧姨婆的意思是你不用找了。” “姨婆” “好孩子,你爸妈他们在找你呢。” 爸妈站在走廊之上,正对着我招手,妈妈的手里抱着一个小小婴孩,那是我和慕灵的女儿。 说起来女儿生下来就进了保温室,我还没好好看她一眼,这时急忙跑了过去,妈妈将裹着毛毯的孩子递给我,我小心接过,看着女儿清稚的眉眼,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的五官很像慕灵,双眼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却在轻轻颤抖。 我抱着她,正仔细端详着,她的眼皮忽然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了。她的一双眼睛又大又明亮,而那眼眸深处,有一丝让我熟悉颤栗的亲近感。 女儿看着我,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姨婆,她正对我点头笑着。 于是我便明白了,也明白了某人离去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然后我也笑了起来。 那句话是: “有聚就有散,有离开才有重逢。” ... 番外 凶宅 大约在数百年前,中华大地还处于朱氏皇朝的统治之下,在那北京城的郊外有一处宅子,七进院落、占地广大。宅子是新修的,住了没几年,原住户便举家搬走,将那宅子挂牌出售。 宅子又新,地段也好,售卖价格也低,于是很快就有人接手买下。 只是说来也怪,新住户买下那宅子不到一年,也跟前面那住户一般,急急搬走,将那宅子贱卖给了另外的人。 接下来的十年间,这宅子一共换了四位主人,最短的只住了三个月,最长的也才住了两年。 后来,那宅子里闹鬼的传闻便传了出来,那宅子价格再是低贱,也没人敢买敢住了。 渐渐的,那宅子便荒废了,成了京郊有名的凶宅,没什么人敢靠近。据说,那宅子里的荒草都有人那么高了,每当夜深人静,就会有鬼魂在那宅子里聚闹嬉戏,如果有哪个倒霉的家伙路过那个宅子附近,就算不进去,也会被那些鬼魂带走。 活人也便成了鬼。 所以一到晚间,那凶宅方圆几里的范围,可就成了最为黑暗阴森的鬼域。 有一天晚上,一个姓朱的书生出现在凶宅附近,他虽然姓朱,但和皇室却没有多大关系,只是一个普通的进京赶考青年。 朝廷马上要开科举了,他辛苦几年,只为今春这一场考试,如若登科及第,那便能风风光光衣锦还乡,让势力的那家人看看,他并不是一个没有前途的穷小子,而是有着光明前景的潜力股。 让他们后悔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书生走在黑夜的路上,脑子里想着那家人的刻薄嘴脸,想到他们对自己的侮辱和背叛,不由激愤起来。 “虽然说读书人说脏话有辱斯文,但我还是想说,**,你们会后悔的!”书生面容愤怒,嘴里念念有词,一边走一边骂,骂了好久,出了胸中一口恶气,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只是可惜了晚娘,多好的姑娘啊,偏偏生在那样一个家里……” 他原本并不想进京赶考,他知道自己的水平,虽说是个读书人,但资质有限,状元那是万万不敢想的,就算是三甲进士,对他而言也是天上的云彩看得到够不到。 所以在考取秀才之后,他已经很满足了,尤其是家里给他说了一门亲事之后,他就更是没了进京参加科举的念头。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在家里给他说完亲事不久,新娘子还没过门的时候,他忽然生了一场重病。 那病绵延了大半年,家里为了给他治病,用尽了家里的钱财,到最后连家产也不得不变卖,可是依旧没有治好他。 眼看着他马上要向阎罗王报到了,家里已经变得一贫如洗,再也拿不出钱来为他买药治病,他却忽然好了。 谁也说不上来他得的是什么怪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好的。 书生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躺在病床上大半年,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后来噩梦醒了,他就好了。 当然,他的感觉有偏差,他以为噩梦醒了,其实噩梦才刚开始。 他家原本家境殷实,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也是温饱无忧,只是经过他这一场大病,家中田地宅院卖光,只剩下一间破烂瓦房,给他和家中老父老母容身。 那门亲事自然是黄了,虽说在他病重期间,那家人并没有前来退亲,但他知道那并不是对方重情义,而是那家人在等着他自然病死。他如果病死,那亲事自然不复存在,那家人也不用落下背信弃义的坏名声。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从鬼门关里爬回来了。 在他康复后不久,那家人便派人过来退还订亲所送礼金,要将这门亲事取消。 他的父母不同意,那家人派来退亲的人口舌很是恶毒,将他全家一顿羞辱,然后扬长而去。 经此一事,他的老父当场病倒,没几天就病死了。他的老母身体很是不好,伤痛于丈夫的离世,没几个月也撒手人寰了。 一场大病,让他家破人亡,也见识了人间冷暖。他不恨命运,只恨那家人的恶毒无情。 退亲可以,有必要说那些恶毒的话,害他双亲? 安葬完父母双亲,他亲自上那家人的家里理论,没想到遭受了更大的羞辱,被乱棍打出。 书生悲愤莫名,发誓要讨回一个公道,让那家人后悔。 他一个读书人,想到的便是科举。只要考中进士,便有能力讨回公道,于是他开始发奋苦读。 他要参加科举的消息传出之后,那家人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竟是日日派人到他家门前叫骂,扰得他昼夜不宁,竟是连一页书也读不进去。 书生哪里想得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是家中独子,父母双亡之后,再无人帮他出头,眼见着那家人欺人太甚,无法安心读书,这最后一条出人头地的道路也被堵死,书生彻底绝望之下,便想到了自杀。 只是他最终没有自杀,因为在某一天早上,有一个小姑娘来到了他的破烂瓦房门前,敲响了他的门。 那小姑娘名叫晚娘,如果没有那一场大病,她应该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 晚娘对着书生自报家门,并代父母向书生致歉。她向书生承诺,在书生参加科举回来之前,她不会嫁人。只要书生能够高中一甲进士,她便维持之前的婚约,嫁于他为妻。 晚娘很漂亮,做的事很公道,在她走后,那些在门前叫骂的人便没再来过。 书生依旧恨着那家人,但对于晚娘,他是一见倾心。 于是他的奋斗目标便由‘考中进士,打那家人的脸’变成了‘考中一甲进士,打那家人的脸,然后迎娶晚娘’。 一甲进士只有三名——状元,榜眼,探花。 比之原先的考中进士,难度提升了数十倍,但是书生读书的劲头也比之前大大提升。 一切都是因为晚娘,那样好的一个姑娘,他想要娶她。 这便是书生上京赶考的背景,这样一个没有退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书生,孤身一人跋涉千里到了京城近郊,很不巧的是,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更不巧的是,没有人告诉他凶宅的存在。 于是他就一无所觉地一头闯进了凶险之中。 他会遇到什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却说书生眼见天黑,前后不着村不着店的,有些心急,这时忽然看见路边有一处宅院,心中一喜,连忙过去敲门。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忽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叫他速速离去,不然会有灾祸。书生以为自己过于劳累出现幻听,就没有理会。 凶宅废弃许久,自然是久敲不应的,书生心中奇怪,他这一路行来,不知住过多少荒郊夜店,胆子也大,便推门而入。 “有人吗?”他对着宅子里喊了一句,惊起一阵鸦叫雀鸣。 “小生急着赶路,错过了人家,不知可否在此叨扰一晚,还请主人家出来一见。” 书生久叫不应,心想这房子里应该没有人,他随遇而安,晚上有个容身之所便满足了,也不多想其他,在宅子里找了个避风的所在,躺下歇息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书生对于鬼怪之事并不相信,所以住在这宅子里是一点都不害怕,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睡至半夜,书生忽然觉得耳边有些吵闹,睁眼一瞧,不由骇得心胆俱裂。 只见那庭院楼阁之间,站满了孤魂野鬼,正对着他咧嘴而笑。 那些鬼有男有女,有些没有头颅只有四肢,有些瞎眼缺耳五官不全,瞧来瞧去,竟是找不到一个肢体正常的鬼来。 书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由重新闭上眼睛,可是过了一会他就觉得身边阴风阵阵,鬼气森森,再度睁眼,发现那些鬼将他围了起来。 百鬼围身,书生不敢乱动,缩在角落之中瑟瑟发抖,只求死去的爹娘保佑,眼前所见场景只是一场梦境,可是眼前的那些残鬼是那么真实,那阴森的鬼气又是那么的逼人,不由的他不信。书生胆大,那也是相对而言,见到这么多可怕的鬼,就是再胆大的人也得吓死,书生坚持了一会,差一点点就要吓死了,就在这个时候,那群鬼之中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鬼魂来。 高大的鬼魂走到书生面前,阴森问那书生是想活还是想死。书生见它气势不凡,除了少一只手臂之外,其他倒与常人无异,心中便生出些希望来,忙说自己想活。 高大的鬼魂说它自己是这凶宅百鬼的首领,问书生家中还有何人,书生便说自己父母双亡,只有孤身一人,鬼首领一听,面露失望之色,对着书生摇了摇头。 书生心知鬼首领不满,自己死期将至,不由想起了晚娘,想起自己的宏图理想无法实现,心里好不甘心。 因为不甘心,书生便不想死,他向鬼首领求情,向它诉说了自己的家庭变故,诉说了自己进京赶考的缘由,希望鬼首领能放他一马,让他去参加科举,迎娶晚娘。如若事成,必有重谢云云。 鬼首领听到书生还有一个未婚妻,鬼眼一亮,对着书生说出一番鬼话来。 番外 书生 鬼首领一条独臂在书生面前挥了挥,说出一番话来。 鬼首领说书生想活下去的话,它可以和书生做个交易。它不仅可以放书生走,还可以帮他高中状元,让他衣锦还乡。而作为回报,书生在回乡之后,必须将晚娘送到凶宅来,献于鬼首领作为鬼妻。 当此情势之下,不答应就是死,书生没得选择,只能先答应下来。 鬼首领喜笑颜开,亲自送书生出了凶宅。 书生死里逃生,连夜逃离凶宅,天亮之后进了京城,他忽然感觉有些恍惚。 昨夜的发生的一切,会不会是一场梦呢? 他找本地人士打听那凶宅的事情,听到了许多可怕的传闻,如此一来,书生确认自己是真的遇鬼了。 想到昨晚和鬼首领做的交易,想到晚娘,他就有些不安。只是事已至此,他也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数月之后,科举结果出来,书生果然高中状元。书生在狂喜之余,心中也有些惘然不安。他知道自己的水平,中状元那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可是却真的发生了,他想起了与鬼首领的交易,对方说是要帮他高中状元,没想到真的中了。 那么他怎么办?真的要送晚娘去凶宅么?他要是不送呢? 高中状元之后,书生冥思苦想这个问题,最终决定不去理会与那鬼首领的交易,如果那鬼首领过来与他纠缠,他打算请个道行高深的道士来收了它。 计议一定,他便在京城找了一个有名气的道士,日夜守在身边,如此这般他终于放了心,决定回乡去迎娶晚娘。 书生高中状元的消息早早就传回了乡里,等到书生回乡,那家人便将晚娘送与书生成亲。因为晚娘的关系,书生便没与那家人秋后算账。成亲当夜,洞房花烛,书生揭下晚娘的盖头,只觉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人生至乐果然如此。 晚娘却似面有忧色,神情不太自然,书生以为晚娘处子害羞,不以为意。 只是……该来的还是要来。 书生和晚娘成亲当晚,夜至子时,那鬼首领便来了,当时书生有所觉,将重金请来的道士召来。 鬼首领对上道士,不知是道士学艺不精还是鬼首领法力太强,一场人鬼大战之后,那道士彻底的跪了。 道士扑街了,书生傻眼了,晚娘吓呆了,鬼首领得意地笑了。 那笑很阴森,很冰冷,也很恶毒,鬼首领质问书生为什么言而无信不守承诺,书生说自己是在威胁之下答应的交易,本就不公平,晚娘是他妻子不可能进献给鬼,今夜就算是死也不会再向它低头。 鬼首领冷笑一声,说今夜不会杀死书生,不过这不是仁慈,而是要让书生活着尝遍人生苦楚。 鬼首领控制了晚娘的神智,带着她离开,书生想要阻止却做不到。 晚娘被鬼首领带走,书生心急如焚,连夜赶回京城,打算去凶宅救回妻子。 可是没想到刚至半路,书生便收到了朝廷的海捕文书,说是书生在科举考试中作弊,因为顾及朝廷颜面,没有大肆声张取消他的状元名号,但是下狱却是免不了的。 书生懵了,他知道自己没有作弊,但也知道以自己写的文章的水平,不可能得那状元,那么这一起一落的发生,应该都是那鬼首领的杰作。书生彻底绝望了,鬼首领不止抢走了他的晚娘,还要毁了他的人生。 如今他身在狱中,不仅救不了晚娘,恐怕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书生在那监牢之中,一念至此,万念俱灰,整日以泪洗面。他的身体本就不好,如此一折腾,很快就病倒了。 一个犯了大罪的犯人生了病,自然不会有人管的。眼看着书生病体支离,马上要死了,奇迹再一次发生了——就跟数年前的那一次大病一样。 朝廷忽然洗了他的罪名,将他从牢里放出来,还恢复了他的功名,赐了许多赏赐。 书生从牢里出来,经过太医精心诊治,很快就恢复了健康。 关注此事的人都惊得掉了下巴,不知书生为何如此好运,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反转回来。 有人问书生是什么情况,书生只是笑笑不回答,他不会告诉别人,在那地底天牢之中,在他陷入绝境的时候,有一个仙女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必定是仙女,那么美,那么气质出众的女子,不是仙女还能是谁? 书生还记得,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躺在牢里无法动弹,那仙女从天而降,忽然来到他的面前,仙女让他再坚持一会,朝廷马上会放他出去,有人会来给他治病。 因着仙女的话,书生靠意志拖着病体撑了下来,不久之后,仙女所说的洗冤,也果真到来。 仙女惊鸿一现,便不见了踪影,书生心中记挂着想向她道谢却没有门路。况且晚娘还在鬼首领手中,他不能不救。 身体康复之后,他再度在京中搜寻道行高深的法师,因为有前车之鉴,这一次他一共请了四人,两个道士,两个捉鬼天师。 那四位高人自视甚高,对书生邀他们四人一同出战有些不满,心想书生小题大做,他们四人随便一人出马都能收了那个小鬼,读书人就是胆小……不过看在书生状元郎的名头以及银钱的份上,这才勉勉强强答应。 书生带了四位捉鬼高人去对付那鬼首领,心想这次总该万无一失了,可没想到的是,到了那凶宅之前,四位捉鬼高人见到不止只有一个鬼首领,鬼首领手下还有那么多的凶鬼恶鬼,两个捉鬼天师当场吓尿,丢下法器落荒而逃。那两个道士没有逃跑,却也吓得面无人色,壮着胆子对鬼首领说了几句狠话,让他早点放了状元郎的妻子云云。 鬼首领面露不屑,独臂一挥,便有数十凶残恶鬼朝两道士扑去。 两道士也算有真才实学的,面对数十恶鬼的攻击一时也是无虞,那鬼首领在旁看着不耐,亲自出手,那两道士便接连倒下,于是场间只剩下书生一人。 书生万万没有想到独臂鬼首领竟是厉害到这种程度,带了这么多高人都不是对手,这世间又有谁人可以帮他救出晚娘? 当时黑云压空,天地间一片黑暗,书生孤身一人站在凶宅之前,四周左右全是恶鬼,他再一次体会到了绝望的寒冷。 鬼首领看着书生,眼神轻蔑之中又带着些诧异,它问书生是怎么从牢里出来的,书生抱了死志,冷笑不答,鬼首领大怒,决定杀死书生,将其鬼魂收为手下。 就在此时,一位白衣女子出现在书生身前,请鬼首领放书生一马。 书生认得白衣女子就是在他牢里出现过的仙女,心中大喜,当场向白衣女子拜倒,请她出手相助。 鬼首领见白衣女子美貌,动了淫心,提出放书生一马也可以,不过要白衣女子委身相许,做它鬼妻。 白衣女子回头看了一眼书生,轻叹一声,答应了鬼首领的要求,不过她说要在书生走前和他说几句话。 书生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好生不解,他不知道白衣女子是谁,为什么愿意牺牲自己前来救他。 白衣女子也没有多做解释,只将书生拉到一边,低声告诉他说鬼首领是战死沙场的兵将所化,法力强大,她不是对手,还说看这世间估计只有一人可以对付得了,叮嘱他往西而去八百里,去一个叫做白云观的地方,找一个爱背木剑的青衣道士,请他下山相救。 书生得了这个讯息,连夜往西而去,历时一天一夜便找到了白云观。 白云观里果然有一个背着木剑,身穿青衣的道士,书生急迫地将自己的遭遇讲给青衣道士听,请他下山捉鬼。 青衣道士听完,神情平静,一点没有动身的迹象,只拿一对黑漆漆的眼珠盯着书生,问道:“你可后悔自己的选择?” 书生不解,青衣道士又说:“你若你早将妻子献于鬼将,便不会后来的磨难凶险,你风风光光地做你的状元郎,妻妾什么的以后自然都会有,你可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书生沉思一番,坚定摇头,说自己坚决不悔。 青衣道士问为什么,书生只简单回了一句:“晚娘对我有情有义,我读圣贤书多年,断做不出如此畜牲不如之事。” 青衣道士笑而不语。 书生大急,问青衣道士如何才肯下山。青衣道士说只要书生答应做他徒弟,他便下山救人。 书生呆住,一时有些犹豫,他刚中状元刚娶晚娘,只要解决鬼首领,锦绣前程美好生活就在眼前,又如何甘心出家做那道士。 不过书生犹豫时间并不长,晚娘和白衣女子为了救他还在鬼首领那里,他无奈之下只能答应青衣道士。 青衣道士看出书生的不情愿,笑着说并不强迫书生出家,等书生尘缘尽了心甘情愿的时候,那时再来白云观找他。 书生大喜,当场便向青衣道士拜了一拜。 青衣道士随着书生下山,并没带多少法器,只有背上木剑一把,手中黄符一张,便施施然地到了京郊凶宅之前。 有两番遭遇在前,书生知道鬼首领的厉害,心里其实对青衣道士并没有多少信心,只是无计可施之下,只寄希望于青衣道士能够压服鬼首领,让它交出晚娘和白衣女子即可,并不奢望青衣道士能够消灭鬼首领。 青衣道士站在凶宅门前,让书生前去叫门,书生胆战心惊地去了,鬼首领出来之后,发现又是这个烦人的书生,不由诡笑着说书生又来给它送媳妇了。 书生正想破口大骂,青衣道士不知何时忽然到了鬼首领身边,只见他将黄符往鬼首领脸上一贴,然后一手抓住鬼首领的头发,一手从背上抽出木剑,一下一下抽打着鬼首领的鬼躯。 在青衣道士的手中,那鬼首领就如孩童手中的玩具一般毫无反抗能力,只听得鬼首领惨叫数十声,在一息之间,化为一滩黑气,消散于无形。 鬼首领的下场惊呆了场间的百鬼,它们不复之前的凶恶,狼狈地四散奔逃,青衣道士手持木剑追上前去,木剑轻轻一挥,就有一个恶鬼化为一柱青烟。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占据凶宅、为恶数十载的百鬼兵团便在青衣道士的木剑一挥之间烟消云散。 书生被眼前所见惊呆了,至此方知青衣道士不是凡人。 百鬼消散之后,书生进宅救出晚娘和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见到青衣道士,轻轻一福,诚惶诚恐,面有恐惧之色。 青衣道士神情平静,对白衣女子说了一句:你若不害人,我便不收你。 白衣女子方才镇定下来。 晚娘在凶宅多日,鬼气入侵,这时昏迷不醒,书生请青衣道士相救,青衣道士看了晚娘一眼,伸手在晚娘身上推拿一阵,她便醒了。 晚娘醒来,见到那白衣女子,忽然面露恐惧之色,惊恐之下说出一番话来。 那番话听得书生好生失望,也好生不解。 原来晚娘认得那白衣女子,当初晚娘去书生家里道歉,重新定下婚约,撤回叫骂的家丁,都是受了白衣女子的胁迫,不然以她的本性,她是不会对一个落魄的书生做那些好事的。 后来她愿意嫁给书生,也是因为书生高中状元,前途光明远大。 书生看清晚娘为人,心中幻想破灭,一时心丧若死。 他望向白衣女子,问她为何要为他做这些事,白衣女子神情感慨,将前世今生的因果跟书生说了一遍。 书生听完之后,沉思许久,忽然间大彻大悟,走到青衣道士面前跪下,正式拜青衣道士为师,出家做了道士。 …… …… 人生一梦,如白云苍狗。 时光荏苒,似白驹过隙。 青衣道士已经在十数年前离开白云观,云游天下去了。 书生在白云观中数十年,一心修道、不理外事,也终于到了‘羽化’离开的时候。 “芷萱,你在这白云观中陪我数十年,可会寂寞?”白发白须的书生道士看着眼前容颜不改的白衣女子,轻声说道。 白衣女子依旧是数十年前的那个样貌,时光在她的身上似乎一点都不起作用。 她轻柔地瞧着他,眼神平静说道:“有你的地方,便不会寂寞。” 书生笑了起来,问道:“那下一世,你还会来找我吗?” 白衣女子点头轻叹道:“你若不在,那我便真的寂寞了。” 书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含笑而逝。白衣女子为他守墓十七年,而后有一日心有所感,遥望远方。 在那遥远的东方某处,正有一个婴孩呱呱坠地。 白衣女子的嘴角露出这十七年来的第一抹笑意,对着远方轻声说道:“你回来了,我该去找你了。” ... 番外 姐弟 “芷萱姐姐,我看那萧公子实在是不像好人,你真的要偷偷去见他吗?” “池弟弟,你是嫉妒那萧公子长得比你好看,所以故意说这话来贬低他是不是?姐姐我的眼光向来是极好的,那萧公子一表人才,举止潇洒,哪里不像好人了?” “我不知道,反正……他就不是好人。” “你这是偏见,是嫉妒。你一个小孩子,又哪里分得出好人坏人啦!你快给我让开。” 今夜的月亮很大很圆,月光很白也很亮,月夜之下某户人家的后门处,有一对少男少女正在对话。 既在对话,也在对峙。 那少女年约二八,生的是唇红齿白、模样娇俏,虽说年纪尚幼,身体还未全部长开,瞧来有些稚嫩,但看其底子,却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若是再过几年,等到少女发育完全,那绝然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跟少女对峙的是个年岁比少女小些的少年,样貌倒是普通,个头和少女差不多高,但是他的神情气质却显得有些老成,多了些稳重成熟之气,不太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该有的样子。他此时正摊手拦在少女身前,不让她从后门溜出去。 少女被少年堵在后门有些时候了,她看看天色,心想再这样下去可就要误了约定的时辰了,不由有些心急,有些恼怒。她已经对那少年好话软话说尽,撒泼卖萌用尽,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可是少年就像是一块臭石头,任凭她怎么说怎么做,说不让就不让。 问他为什么不让她出去,他就只有一句话:“看那萧公子不像是一个好人。” 在这一个晚上,少年仿佛化身为一堵油盐不进的墙,挡住了少女去见心上人的路。 少女姓白名芷萱,是当地富商白进的掌上明珠,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还没找到如意郎君,这可急坏了白进夫妇。要说以白芷萱的长相家境,要找一个不错的人家出嫁倒也不难,只是这白小姐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这一两年来,前来白家说媒的媒人没有上百也有数十,其中不乏一些人品家世都还不错的婚配男子,可是这白小姐一个都看不上。 在外人看来,白芷萱的性子有些古怪,不爱诗画女红,平时却喜欢舞枪弄棒,学些拳脚之术,而且还喜欢读些传奇戏曲、志怪,受书中故事影响,她一心向往的便是公子小姐偶遇一见钟情般的自由恋爱,对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媒自然是不满意了。 要说起来,白芷萱会养成如今这个恋爱观,眼前这拦路少年是功不可没。 少年姓白名池,这名字单独看去并无不妥,可是连起来读便有些问题了。白池姓白,平日里也叫芷萱姐姐,可并不是白家亲生子弟,与那白芷萱并无血缘关系。十几年前,白芷萱的妈妈在池塘边捡到一个被丢弃的男婴,带回家来收养,男婴无名,便跟了白家姓,因是在池塘边捡到,于是取名白池。 白进夫妇只有一个女儿,便把白池留在膝下,让他与女儿作伴一起成长。 等到白芷萱和白池年岁渐长,发觉白池这名字难听,白芷萱想帮白池换个名字,白池却无所谓,不愿更名。白芷萱知白池性子执拗,他自己不在意,便只能作罢,有时两人嬉闹,会以‘白痴弟弟’称呼,白池却也不恼。 白池这人喜欢看书,不过他喜欢看的并不是四书五经之类的学问之书,而是一些讲情讲爱的偏门旁书,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不爱看教科书,爱看的是闲书——什么言情故事,演义之类的。 白芷萱跟他一起长大,白池搜罗来的闲书她都看过,白池看完倒没见有什么变化,那白芷萱却受那些言情影响甚深,整天幻想着能遇到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然后演绎一段轰轰烈烈的才子佳人般的传奇佳话。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有这种幻想并不出奇,等到她年岁再长些,自然能明白生活不是,并没有那么多的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故事大多是作者编出来骗人的。 只是……前些日子,白芷萱遇到了萧公子,于是乎,一场才子佳人般的故事似乎就要开始上演了。 然而……有一个少年,似乎不愿看到这个故事开始,想要将作者刚刚写下的故事开头硬生生地抹去。 不过……白芷萱不同意,于是故事继续。 …… “我不过是去和萧公子见个面,又不会怎么样,你这么倔干什么?”白芷萱没法,打算和软硬不吃的白池讲讲道理。 “哪有女孩子半夜三更出去和男人见面的?”白池平静地看着白芷萱,“我怕姐姐你吃亏。” 白芷萱挤出一个笑脸:“白痴弟弟,你看那些书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然后留下一段佳话,姐姐我这是去追求自己的真爱,你不该拦我。” “可是……姐姐你才见过萧公子一面,话也没说几句,怎么就成真爱了?况且……”白池摇摇头,身子依旧挺直,“书里追求爱情的女主角,结局似乎都不怎么好。” 白芷萱呼吸一窒,更加恼怒起来,说道:“一见钟情不行啊!当日你不是也在场吗?那个萧公子要才有才,长得又帅,怎么就不是真爱了?说到底,你就是嫉妒,嫉妒人家比你好!” 白池不为所动,耐着性子说道:“芷萱姐姐,我真觉得那萧公子不像好人,哪有第一次见,就约姐姐半夜见面的!” “那是真性情,你不懂的!你就说,你到底让不让我出去?”白芷萱没了耐性,决定将白池打一顿再闯出去。 白池却毫不退让:“姐姐你要出去,我就去告诉你妈!” “哼!不去就不去,你就见不得我好!”白芷萱一听白池要告密,只能无奈气呼呼地转身而走。 白池依旧张着双臂,守在那后门前,看着白芷萱消失在院墙边上,他也没离开,他担心白芷萱去而复返,于是在那后门处杵着,打算守到天亮。 对于阻拦白芷萱出去约会的行为,白池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那个萧公子虽然长得一副好皮囊,但明显不是个好人嘛!跟这样的人去约会,多危险啊! 白池眯着眼,思绪又回到了三天前,心里有些懊悔:“早知道那天晚上不带姐姐出去玩了。” 三天前是元宵佳节,白池偷偷带着白芷萱从后门出去看那元宵灯会。 在灯会上,他们遇见了一个公子哥,当时那公子哥接连猜中数个灯谜,其中不乏难度颇高的,引得围观百姓阵阵喝彩。 白芷萱当时在场,那公子哥看到了,便上前来搭讪,他说自己姓萧,交谈几句之后,白池觉得他心怀不轨,便拉着白芷萱要走,没想到那萧公子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塞入白芷萱手中。 那纸条上的内容是约白芷萱三日后夜里于某处相会。 白芷萱觉得自己遇上了故事里的情节,决定按纸条上写的去见那萧公子,而白池却觉得萧公子不像好人,于是才有了上面这后门对峙的一幕。 “那纸条明显是事先准备好的嘛,那萧公子哪里像一个好人了?芷萱姐姐怎么会这都看不出来呢?” …… 白芷萱和白池闹了脾气,不愿见他。白池一连几天去找白芷萱,都吃了闭门羹,让他有些难过。 这一日,他再次去找白芷萱,依然不见,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退去,而是隔着门窗,对白芷萱说了几句话。 白池将话说完,白芷萱一下将房门打开,急声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白池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 “那我们快去看看。” “你不生我气了?” “气还是要生的,不过你说的这事太奇异,我有些好奇,先去看了再说。” 原来白池跟白芷萱所说的,是前几日发生的一件怪事。 城南有一片树林,前些天忽然出现了闹鬼的传闻。那树林在山脚之下,因靠近着商道马路,平时路过的来往商旅众多,所以事情一下就传开了。 白池知道白芷萱喜欢看志怪,对山精鬼怪之事很有兴趣,所以听到这个传闻之后就想到借着这个由头,跟她重修旧好。 果然,白芷萱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忘了和白池置气了。 夜里,白池带着白芷萱到了城南树林,那树林很大,晚上没有人声,只有风声以及鬼声。 那闹鬼的传闻并非虚假,白家姐弟进了树林没多久,就找到了树林里的那只鬼——或者说,那鬼知道有人来,所以很快就找了上来。 那是一个女鬼,原本是想要吸了他们的阳气,不过在见到白家姐弟之后却改了主意,因为他们竟然是旧相识。 见到女鬼样貌之后,白芷萱很是惊讶,因为那女鬼赫然和她的某位闺中密友长得一模一样! 女鬼也认出白芷萱,然后大哭起来。 白芷萱震惊悲伤,询问女鬼前因后果,女鬼向她原本道来,听得白芷萱是怒火填膺、悲愤莫名! ... 番外 公子 女鬼死亡时间不久,因着心中的一股怨念,这才恋栈人间不去。 她是自杀而死的,就在这城南树林里。 而事情的死因却是几天前的上元灯宵。她在灯会之上结识了风度翩翩一佳公子,两人一见钟情,佳公子约了她在城南树林幽会。她生前也是一充满幻想的天真少女,以为约会就是发乎情止乎礼的谈诗说赋,哪里想到那公子人面兽心,趁着夜黑林静四周没人,用强污了她的清白。 那公子事后扬长而去,将她单独留在树林之中。遭此一事,世界崩塌幻想破灭,她自觉无颜苟活,投入林中一枯井而死。 那公子名籍为何,女鬼一概不知,只知他姓萧,人称萧公子! 白芷萱所惊怒的,不仅是好友的悲惨遭遇,也是怀疑那人面兽心的萧公子,是她所遇的萧公子! 白家姐弟报官之后,官府在林中枯井里挖出了一具女尸,至于女鬼所说之事,二人并未说出。 一来是因为无凭无据,是为诬告。 二来此事是从女鬼处听来,鬼神之事向来不为官府承认,他们自觉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反倒会惹来多余的麻烦。 可是白芷萱心伤闺中好友的遭遇,不愿就此不闻不问,更重要的是她想确认好友所遇的萧公子,是不是她遇过的那个萧公子! 因此,白芷萱决定继续追查这一件事。 白池不太同意白芷萱的想法,因为担心她有危险。 白芷萱是个很有想法的姑娘,白池不支持,她便偷偷一个人出去调查。 调查的第一步是找到那个萧公子,但是这一步她就遇上麻烦了。她不知道萧公子叫什么,家住哪里,是何身份,找他犹如大海捞针。 …… 白池这些天有些心神不宁,这在他十几年的人生中是很罕见的体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肯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准确的,就在他坐立难安的时候,白芷萱忽然慌慌张张地跑来找他。她的衣衫有些凌乱,神情有些惶急,一见白池的面就哭了起来。 白池焦急询问出了什么事,白芷萱哭着说了。 不知道该说白芷萱的运气好还是不好,她去找那萧公子,结果真让她给找到了。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并无什么运气成分。她遇到的萧公子便是在城南树林做下恶事的那个萧公子,两人实是一人。 萧公子名叫萧华,其父是县衙主司,其姑父是本县县令,算的上是官宦子弟。萧华有个毛病,那就是好色,他这个人才华是有的,皮囊生的也好,所以拥有泡妞的先天优势。 他随身带有许多纸条,若是见到心仪的女子,便将纸条塞给人家。纸条上写着的都是某时去某地幽会的字样。 现今情场上有个词叫广撒网,萧华所做的便是广撒网。因着他才貌俱佳,许多天真女子便受了诱惑,幻想着才子佳人的传说,按着纸条上所写,去与他约会。 萧华所选地方,一般都是僻静无人的场所,很适合做些坏事。 有些前来幽会的女子,受不了萧华的**蛊惑,心甘情愿委身与他。有些则是所想天真,以为幽会只是幽会,萧华便会用强,夺了她们清白。 有时遇上性子烈,宁死不从的,闹出了人命,自有本县的父母官萧大人出来善后。而那萧公子最多是被训斥一番,在府中禁足安分一段时间,等那风头过了,又出来沾花惹草,招摇度日。 这几年来,本县被萧公子祸害过的良家妇女不计其数。在那山下,林中,井边,幽静宅院里,不知有多少性情贞烈、美好天真的少女因此丢了性命。 可能善恶有报因果循环是天道至理,常在河边走的萧公子终于湿了鞋,让他遇上了白芷萱。 白芷萱在县里集市之上,再次遇到了萧公子。萧公子对美艳动人的白芷萱自然还有印象,白芷萱那夜没有过来与他约会,让他好生失望,这些天来心里一直想着念着那个不知姓名的小娘子。所以他一有空就到街上溜达,看看能不能碰上白芷萱。 他在找白芷萱,白芷萱也在找他,加上命数如此,哪有遇不上之理? 白芷萱见到萧华,心中很是矛盾,既担心他就是害死好友的恶人,自己之前错眼相看,又怕他不是那恶人,自己冤枉了他。 萧华见到白芷萱,简直是两眼放光神魂颠倒,急冲冲地约白芷萱到僻静之处约会。白芷萱正有试探之意,便答应了。 萧华呵退了随从,独身带着白芷萱到了某荒芜庭院之内。 从这一点来看,这位萧公子独爱野战,可说是口味怪癖。 在庭院之中,萧华见四周无人,暗示着向白芷萱求欢。白芷萱耐着性子,套问着萧华的身份来历,后来又提到了城南树林里的某具女尸,还故意提到了闹鬼之事。 萧华听到白芷萱提到城南树林的女鬼后脸色大变,神情极度不自然,白芷萱自然猜到萧华就是那恶人,于是正面质问于他。 萧华恼羞成怒,心中又有淫邪之意,于是对白芷萱用起强来。 萧公子生得健壮,平时又是锦衣玉食,营养跟得上,所以力气很大,不然他之前对女子用强,也不会屡屡得手。 只是……他这次碰上的是白芷萱。 前文说过,白芷萱与一般的闺阁小姐不大一样,平时不爱诗画女红,喜欢的是舞枪弄棒,白进夫妇溺爱,由着她的性子给她请过不少功夫教习,所以这白芷萱可不是一般的弱质女流。 更关键的是……对于萧华的用强发难,她早有准备。 俗话说上天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当时也是如此。 于是作恶多端的萧公子就在劫难逃。 萧华暴起发难之时,白芷萱用事先准备好的胡椒粉迷了他的眼睛,当时白芷萱并未有杀人之意,只想着出去告官把萧华抓起来,可没想到萧华眼睛看不见了,依旧是色心不死,紧紧抱着白芷萱不松手。 白芷萱羞怒交加,又想起好友惨死的恨意,再加上情势危急,容不得再留手,于是奋起反抗,争斗之时竟是失手把萧华给砸死了! 这下子白芷萱可是彻底慌了,惊慌失措地跑回了家,她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白池,白池也是震惊不已,不过他慌乱一阵竟是镇定下来,冷静地让白芷萱回房休息,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谁也不要告诉。 白芷萱六神无主,听了白池的话才冷静下来,依言回了房间。 白池一个人思考了一会,出了白府,想去白芷萱所说的那个废园里处理萧华的尸体,只是他一上街就发现情势有些不妙,街上多了很多官差,正在查问某些事情。 他上前打听之后,心情不禁沉重起来——萧华的尸身被发现了。 原来萧华的随从跟班见主子久不回来,便出去寻找,萧华喜欢与女子私会的几个地方对身边随从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很快就让他们发现了萧华的尸身。 萧华与白芷萱一起离开的时候,那些随从都看见了,只是不知道白芷萱姓甚名谁,所以差役带着那些随从满城追捕长相与白芷萱相似的女子! 打听到萧华与县令的关系之后,白池心中更急——只怕以萧华的身份、以官府现今的追捕力度,很快就会查到白芷萱的身上,到时候就谁也救不了她了! 白池心情沉重地回了白府,在白芷萱的窗下静坐半天,然后毅然决然地去了县府‘投案自首’! 他觉得唯有牺牲自己,才能保得了芷萱姐姐。 白芷萱在房中躲了半天,心情稍微平复下来,这才出了闺房,来到正厅。那时白池杀害萧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白府,白进夫妇正愁眉苦脸地长吁短叹。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自己的女儿,还以为真是白池杀人,白池虽非他们亲生,但毕竟养了这么多年,有很深厚的感情,而更重要的是,以白池和白府的关系,白池杀了县令的侄子,白府自然脱不了干系。 白芷萱听到白池杀人的消息尤其震惊,很快她就明白白池冒名顶罪的原因肯定是为了自己,她的热泪一下就涌出眼眶,冲到父母面前,求他们救救白池。 白进夫妇还未说话,白府的管事却先表达了看法。 之前官府的人已经来过白府,表达了县衙的警告和威胁,所以对于白池杀人一事,白府管事很是不满,认为白池拖累了白府,他说:“老爷夫人养了白池一十五年,不仅没落什么好处,现如今反被拖进这么大的麻烦之中,杀死县令侄子这么大的罪名,白府根本承受不起,后面不知道还要花多少银子去平息县里那些大人物的怒火,白池杀人,跟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哪里还能跳进去救他!” 白进夫妇听了管事的话语,虽未出言赞同,但神色间却有些附和之意。 白芷萱听了大急,她知道白池是为她顶罪,如果家里不出手救他,白池必死无疑,到时她如何能够心安? 于是她对着父母磕了一个头,说出一番话来。 ... 番外 有人 她说:“白池可不是外人,他在我们家长大,就跟亲人一样,现在他出了事,怎么能不救呢?” 白进夫妇听了女儿的话,想起这么多年与白池这孩子的情分,不禁有些意动。 白府管事说道:“老爷,夫人,小姐,并不是我们心狠,而是白池实在犯下大罪,我们白府若是去救他,可能会惹怒县官,到时候可就是引火烧身了!” 管事说的是现实的后果,白进夫妇不禁犹疑起来。 白芷萱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哭着说道:“如果是我杀了人,你们是救还是不救?” 白夫人大惊失色:“芷萱,你怎么会杀人?可别乱说话!” 白芷萱眼见父母对白池之事有袖手旁观的趋向,心一横,将萧华是自己杀的事情讲了出来。 白进夫妇听得惊恐莫名,开始以为女儿自承杀人是为救白池所说的谎话,直到白芷萱将前因后果、杀人过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这才信了。 白进夫妇方寸大乱,白府管事面有愧色,他们想不到真正的杀人凶手是白芷萱,而白池是为了白芷萱顶罪才去投案。 白芷萱眼巴巴地看着父亲,等着他的抉择。白进面沉如水,沉思良久,拍案而起作出全力救援白池的决定。 …… 白进是富商,有钱。白家为了救出白池,海量的金银撒了出去,原以为会有些效果,可没想到依旧是没救出白池来。 其原因就是萧家有官府背景,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这是社会至理。当萧家铁了心要为自家子弟复仇,那白家的钱财也就成了白费的纸屑。 不久之后,白池被判秋后斩决。 消息传到白家,白芷萱哭昏过去,白进担心女儿冲动之下作出傻事,派人将白芷萱牢牢看守在房中,不让她出房门半步。 至于白家……为救白池,白家大量的钱财打了水漂,而在萧家人的示意下,白家的产业受了官府故意的刁难和打压,处境变得艰难起来,短短时间内,原本的富豪之家竟然渐有衰败之相。 判死白池以后,萧家人依旧是不解气,每日都找些借口到白府生事,白家自觉理亏,怕扯出白芷萱,只能不停赔付银钱了事。 这一日日下来,白府苦不堪言。 白芷萱被关在房中,既后悔自己的冲动,又担心白池的生死,心情郁结之下竟是病了。 这一天晚上,她高烧不退,神智迷糊之中忽然看见了白池。 白池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模样,看着她不停地笑,白池说他是来和她道别的,以后就不能照顾她了,让她好好保重。 白芷萱从噩梦中惊醒,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到第二天白府就接到消息,说是白池在监狱中暴病而亡。 白家想要收回白池尸身,却被告知白池得的是瘟病,尸身已经被连夜烧掉了! 白池不仅死了,而且还死无全尸,白芷萱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病更加重了,白府重金请医师相救,这才救了回来。 白芷萱这病由心病而起,没有那么容易好,幸好白府请最好的医师,用最好的药,慢慢给她治着,这样调理医治了好几年,才有渐渐好了起来。 她原本是适合嫁人的年纪,只不过缠绵病榻数年,白府又得罪了官家,这几年来自然没人来给她说媒。她病着的时候,白进夫妇没考虑过这件事,这时见她身子大好,可以自如走动,便寻思着给她找一门好人家嫁了。 婚事是瞒着白芷萱找的,等到男女两家八字相合,婚书来往,尘埃落定之时,白芷萱才知道自己被父母许了人家。 实话来说,白进父母给女儿远的这一个夫婿家世相貌人品都是上上之选,并不辱没白芷萱。古代儿女婚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白进夫妇这一做法其实说不上有多少错处,只是……白芷萱不愿嫁。 以她的年纪,在当时已经算是很难嫁出去的老姑娘了,身体又不是很好,能嫁到那样一个夫婿,在旁人看来她算是运气好到极点了。 尽管如此,白芷萱不愿嫁就是不愿嫁。 因为婚事,白芷萱和父母产生了严重的争吵。白进夫妇无法理解女儿为什么不愿嫁人,白芷萱也不愿说出原因,只说自己不想嫁人。 婚事的这一场风波持续了很久,最终以白进夫妇的让步而告终。白芷萱虽然赢了,但和父母相争她心里也不好受,她身子并没有完全康复,这么一闹之后,旧症复发,一下子病倒了。 这一次发病,比前一次更加凶险,本地的医师全都请来看过,全都束手无策,都说她撑不了多久了。眼见白芷萱就要命归黄泉之时,一个云游天下的神秘老尼忽然来到了白府。 老尼说她有办法救白芷萱一命,不过条件是要带白芷萱离开白府。白进夫妇有些犹豫,白芷萱自己却决定了,要跟老尼走。 老尼带着白芷萱去了钟南山,在那修仙养圣的方外之地,经过老尼的精心治疗,加上白芷萱自己的修心养性,这才艰难活了下来。 老尼说白芷萱的病无法根治,只有静心休养,才能勉强不复发,如果再遇外事,心情剧烈震荡,那就真的是神仙难救了。 为了白芷萱生命着想,老尼让她跟在自己身边静心修行,白芷萱感念老尼救命之恩,于是拜老尼为师。 白芷萱跟着老尼游历修行,忽忽数年,自感身体恢复如常,一日向老尼请允,说是离家数年挂念双亲,想要回家看看。 老尼轻叹一声,念叨了一句‘这都是命数’,没有相劝。 白芷萱下山回家,发觉数年未见,父母已经苍老如许,不禁大恸。 在家住了几日,她发现家中气氛有些奇怪,父母好像有事瞒着她。 “难道离家这几年,家里有了变故?”白芷萱心中疑惑,暗中查探起来。 这一查不当紧,竟是扯出多年前的一件血泪旧事来。 多年以前,白池在狱中暴病而亡,白家之人都是心有疑窦,只是当时萧家在县里一手遮天,白家无可奈何只能忍了。 前两年,县里官场震动,县令落马,萧家势衰,白进便动了调查白池离奇死亡的念头。他买通了当年监狱里的官员,这才弄清了真相。 原来白池并不是因为瘟病而死,他是被萧家的人害死的。当年萧家对于白池所供证词并不是特别相信,怀疑白池杀人背后另有隐情,于是买通狱丞,对白池动用私刑,想要挖出背后真凶。 只是……白池这一个小小少年将一切都扛了下来,私刑一共持续了七天七夜,他竟是只有一句,人是我杀的,其他一概不知。 那一场刑讯,当真是惨烈至极,也不知他是靠着怎样的信念,坚持到死都没有供出白芷萱来。 “七天七夜……白痴弟弟……我竟不知你为我受了那样的罪痛……”白芷萱听闻白池死亡真相之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沉静多年的心。 陈年旧症汹涌而来,白芷萱没坚持几天,就到了药石无救的地步,弥留之际,她想起了死去多年的‘白痴弟弟’,想到了他为自己所做的那些事。 “这一世,是我亏欠了你,若有来生,让我再遇见你,我会加倍弥补……可是……如果没有来生,如果我再遇不见你,那可怎么办呢?” 生命尽头的白芷萱忽然回光返照,咬破嘴唇发下血誓:“听闻人死之后有鬼魂存世,芷萱此生亏欠白痴弟弟太多,死后不愿意识湮灭坠入轮回。他为我受了七天七夜的折磨,我便还他七生七世的守护。这是我的誓言,虽死不灭,永世不悔!” …… 白芷萱死后,一缕坚定的残念让她意识不灭化为阴魂。 她有前世的记忆,一心只为找到白痴弟弟转世,完成自己的誓言。 在无尽的岁月里,她守护了某人一世又一世,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法力变得越来越强,但她从没有动过害人之心。 慢慢的,七世的守护快到尽头,历史的车轮也碾过昆仑和沧海,到了近代。 那是某人的第六世,一个成长在荒山野岭间的孤儿。 他名叫吴哲,是由一个老头养大,老头姓吴,人称三叔,是那个年代有名的把爷。 说起来,吴三叔捡到吴哲的过程还有些诡异。那是一个冬日,吴三叔倒斗回来,走在野外大路之上,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那个声音指引着他拐进某条小路,到了一条山溪边上。 在那山溪边上,吴三叔看到了一个竹篮,竹篮里一个奄奄待毙的男婴——那就是后来的吴哲。 在吴哲的成长过程中,吴三叔经常和吴哲提起过这件事,说他是有贵人保佑,不然早就夭折在山溪边上了。 对于吴三叔的说法,吴哲每次都嘿嘿直笑,也不反驳。那么些年来,他的确是感觉暗中似乎有什么人在跟着他盯着他,就说他十岁那年,在马路上玩耍之时,忽然有个声音提醒他注意危险,果然就有一辆失控的汽车朝他冲来,若不是他提前避让,恐怕早就被轧死了。 随着年岁渐长,‘身边一直有人’的感觉越来越让他感到困惑,以至于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 ... 番外 小白(大结局) “道长,我听闻你是龙虎观第十八代传人,道行高深,菩萨心肠,我这些年来一直感觉身边有鬼跟着,还请道长帮我看看,我是不是中邪了?” “贫道收费可不低。” “道长,你看我也就一无业游民,哪里有那么多钱?再说现在这个世道这么乱,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会惹得旁人眼红,如果那些红卫兵知道道长这道观里有那么多钱,到时可就不太妙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哪里敢威胁道长,只是想请道长帮个小忙,举手之劳而已,道长何必拒绝呢?” “滚。” …… 几天之后,一封举报龙虎观搞封建迷信的匿名举报信到了红卫兵手里。 看着远处传承数百年的龙虎观被红色旋风毁灭殆尽,一脸无所谓表情的吴哲装模作样地轻叹一声:“早跟你说过贪财不好,红卫兵凶猛,你就是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 …… “三叔,你挖了这么多年的墓,有没有遇到过鬼?” “倒把的人,谁会没有遇过鬼?走夜路多了的人,也会遇上鬼,何况是我们这些在地底黑夜中讨生活的人?” “三叔,鬼是什么样子的?” “鬼啊……就是人死后的样子。” “三叔你在说废话……” “鬼就是那么一回事,没见过的人大惊小怪,见过了也就知道没有什么。” “怎么会没有什么呢?那是鬼啊,无影无形,可以做到许多我们做不到的事情!要是有一个鬼听我的命令就好了!” “吴哲,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三叔,你想啊!这是我们这个职业的需求,如果我们有个鬼奴,派它去地底帮我们查找哪里有古墓,古墓里有什么古董,看看有没有凶险,这样我们盗墓不是事半功倍么?” “呵呵,你就异想天开吧!” …… 吴哲想捉个鬼来帮自己盗墓,这个想法由来已久,从他很早以前感觉有鬼跟着自己的时候就有了。 一般的人如果感觉身后有鬼,恐怕早就吓得神经衰落了,但是吴哲从小就跟着三叔在死人堆里讨生活,胆子大些,对鬼神之事也比一般人要看得开,除了有时觉得背后发毛之外,也没觉得有多影响生活。 “喂!这么多年来,你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啊?你是不是鬼啊?你到底有什么意图啊?你是男的女的啊?能不能出来见见啊?”吴哲站在山岗之上,对着四周的空气大喊着。 吴哲不远处的青树下,站着个如梦似幻的白色影子,正一脸平静地看着那个大喊大叫如猴子的青年。 吴哲看不到白色影子,对着空气继续喊着:“真没意思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出来见见又有什么啊?难道是你长得太丑,见不得人?” 白色影子平静的面容不动,眼眸里却有一丝笑意生发,看着吴哲的目光越发轻柔。 “相见不如不见,我这么远远地看着你就好了。”她轻叹着说。 一阵清风拂过山岗,落在吴哲的脸上,他似有所觉,转过目光,定在青树之下。 “刚才好像有谁在说话。”他摸着自己的脸颊,疑惑地说。 …… …… 青山绿树间,一座新坟——吴三叔的坟。 “三叔,我不懂。你一没杀过人,二没害过人,不过是挖些前代死人的陪葬品,又犯了什么错,那些红卫兵凭什么抓你游街拉你批斗,最后还活生生将你打死?” “三叔…你走后,这个世上可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三叔,我忍不了。那些杀人的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我忍不了。” “三叔,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我就把它还给你。” …… 夜黑风高日,杀人放火天。 一身黑衣的吴哲走在黑暗里,手里拿着一捆自制**,而前方那所黑沉沉的房子,就是那害死三叔性命的罪魁所住之处。 吴哲捏紧了手里的**,心脏缓慢跳着,眼神里有疯狂的决然。 忽然,他的心脏一缩,眼神微眯,脚步不由停了——在他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你是谁?”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出来见你吗?我现在出来了。” “你是……你想做什么?” “我自然是来阻止你做傻事,救你命的。” 吴哲静立夜风中良久,缓缓垂下了充满杀意的目光。 …… …… “姐姐,你说你已经在暗中保护了我二十多年,那我洗澡撒尿的时候不是都被你看光了?我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黄花大小子,你可得对我负责…… “当然不是要姐姐你以身相许了,姐姐只要帮我找个漂亮可人的女朋友,只要有姐姐的一半漂亮我就满足了…… “姐姐,我最近手头紧,你帮我看看哪里有好挖的古董,我再去干一票…… “我没有乱花钱啊……只是我还没有结婚,父母不知道是谁,三叔又不在了,我不得存钱以后好娶媳妇啊!不然一个穷鬼,谁会嫁给我啊?姐姐你可算是我半个娘家人,不能不帮我啊…… “姐姐,我很好奇,前几世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你能跟我说说吗? “姐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会不会是你认错人了? “姐姐,你说你认识一个好像永远不会老不会死的老道士,他在哪?我想拜他为师,让他传授我长生不死之术。 “这样的话……姐姐就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了…… “因为我不死,姐姐无法完成七世血誓,只能永远守护在我身边啊!” …… …… 天寿山深处,太一道观前。 打倒牛鬼蛇神、扫除封建迷信的红卫兵们才刚离去,衣衫破碎的青衣道士站在道观正门处,看着天边自由流动的浮云沉默不语。 千年以降,他何曾见过如此人心败坏的世道? 不如归去? …… “道长,我叫吴哲,请收我为徒吧。” 青衣道士看着眼前伏地不起的青年,某些久远的回忆从心湖里升起。 那是一个书生的模样。 “好久不见啊……”道士在心里说。 …… “师尊,我们从小就在太一观里学艺,你不要赶我们走啊!” 一群少年道士齐刷刷地跪倒在地,祈求青衣道士收回成命。 青衣道士走上前去,大手轻轻抚过每个弟子的头顶,轻声说道:“世道如此,太一观已经无法再存在下去,你们再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你们……都废了道术,下山去吧。” 太一观里一片哀鸣,谁也没有注意到青衣道士眼角的那抹湿意。 “师尊,我不走。”拜师最晚,年纪却最大的吴哲看着青衣道士,平静说道。 青衣道士看着自己这个最钟爱的小弟子,问道:“为什么?” 吴哲平静回答:“因为…离了太一观,弟子无家可归。” …… “吴哲,臭道士这么信任你,把墓门真正的开启之法都告诉了你,你真的要去开他的墓吗?”站在青衣道士的青铜雕像之前,白芷萱的神情有些不解。 吴哲跪倒在青铜雕像前,一下一下磕着响头,他的动作如此沉重,那响头似乎是用命在磕,只不过几起几落,就有猩红的血迹渗透了石台。 “我不会对师尊的遗体不敬,我只想找到神玉。”十个响头磕毕,地底有沉重闷响传来,吴哲站起身,“我想要永生。” 白芷萱看着吴哲决然向前的背影,低声轻叹道:“永生……其实是一件无比寂寞的事啊!” 吴哲听见了,转头看她一眼,露出一丝笑意:“我不想死,不想你离开我,所以我想永生。” “可是下一世,我还是会去找你。” “下一世的我,没有我今世的记忆,并不算真正的我,那只是……另外一个人罢了。” …… …… 黄泉碧落,地府幽冥。 “白芷萱,你可知罪?” 可怖的地狱鬼差罗列两旁,森寒的地府阎君厉声喝问。 “大人可以叫我小白。”身着镣铐、一身白衣的女子却无恐惧之意,平静地向阎君福了一福,说道:“小白知罪,请大人治罪,小白无怨言。” 阎君何时见过在他这地府之中,面对他如此威势,还能如此冷静的女子,于是心中生了一丝好奇之心,他伸手拿起案头卷宗,冷声问道:“八百年前,你就死了。死后就该归我地府,依生前功德,入六道轮回,此为天道,你为何要逆天而行?可知后果?” 白衣女子对着阎君躬身一福,轻声说道:“小白生前发有血誓,血誓未完,不敢转世,请阎君大人见谅。” “生前血誓?是何因果,说来听听。” 白衣女子沉默片刻,轻启柔唇,将那七世因缘的来历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阎君听女子说完,闭眼一算,知她所言非虚,沉默片刻,感慨说道:“我执掌地府千万年,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你这么有情有义的女子了。也罢,我就念在你事出有因的份上,免了你扰乱人间的罪孽。你……速速转世投胎去吧。” 白衣女子静立不动,阎君厉眼一抬,冷冷说道:“怎么,你还不满意?” 白衣女子凝如山岳的柳眉动了动,对着阎君说道:“小白不敢,阎君大人对我宽大处理,小白心中感激,只是——” “只是什么?不要顾忌,有话就说。” “只是小白心中还有一事未了,不愿就这么去投胎,请大人明鉴。” “何事未了?” “告别。” “告别?何意?” “我还未和陈深告别,他一定还在人间等我,我不去见他一面,心中难安。” 阎君浓眉一挑,看着白衣女子冷冷说道:“我对你已经足够宽大,你竟为这种小事违逆于我?” “告别对于大人来说的确是小事,可是对小白与陈深来说,却是大得不能再大的大事,请大人允许。” “不许。” 白衣女子对着阎君拜了一拜,闭口不言,眼中神情却是倔强无比。 阎君饶有兴趣地审视白衣女子一会,淡淡说道:“你真不愿去转世投胎?” 白衣女子平静说道:“请大人成全。” 阎君将手一挥,自有牛头马面,地府鬼差挺身而出:“在!” “将这女鬼关进十八层地狱,让她尝尝地狱业火的滋味,看她还倔不倔。” 白衣女子闻言身子微微一颤,但看着阎君眼里的轻蔑,又复宁定。 “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地狱业火炙烤已近一年,那女鬼可服软了?” “禀阎君大人,那女鬼未曾服软。” “哦?她可知以地狱业火焚烧一切的威力,她再撑下去可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小人依照大人的吩咐,向她提过。” “她什么反应?” “她没有反应。” “还真是一个倔脾气。”阎君摇了摇头,轻抬手指,“黑白无常,你们送她去见那个凡人,记住,本君只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这是她用一年的煎熬和勇气换来的。” “遵命。” 小白走在恐怖阴森的黄泉路上,身后跟着索命无踪的黑白无常。 她的身子经过一年的折磨已经变得极度虚弱,但她的心如鲜花盛开。 “陈深,你等我,我来找你了。” -------------------------------------全文完------------------------------ ... 后记 后会有期 中国恐怖故事终于完结了,历时半年不到,50万字。 这个速度对于某些码字狂魔来说微不足道,但是对于我这个手残党来说,是一个心满意足的成绩了。 如果以这个速度来写的话,我一年可以写两本书——从去年到今年一年多点的时间,我的确写了两本书。 一本是这个《中国恐怖故事》,探究鬼魂世界。一本是《死神代言人》,以周浅为主角,纯推理,探究人心世界(也在磨铁,自问还算精彩,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中国恐怖故事》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动笔之初并无大纲,只有某些模糊的念头,我也想不到自己能够完成这样一个故事。前面挖了很多坑,也埋了很多伏笔,在最后还算都交代清楚了。如果有遗忘的地方,那是我记忆问题。如果有些地方有bug,那是我能力问题。 鞠躬。 我非常感谢你们能追我到现在,毕竟以我乌龟般的写作速度,你们都没有骂我,真的是耐心得让我吃惊。 在这里还要感谢我的责编——落寞孤情大人,感谢你不杀之恩 好了,千言万语都化为一句话——江湖再见,后会有期。 ... 《中国恐怖故事》后记 后会有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