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霍格沃茨的密教教主》
1. 教主的开端(上)
这是一间狭窄逼仄的小屋。
有一个旧衣柜、一把木椅子和一张铁床。
琥珀色的月光,透过斑驳满是划痕的窗户玻璃照进来,洒在一摞摞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和旧书刊上,勾勒出一道道浅色而又透明的伤疤。
报纸和旧书刊堆满了整间屋子。
地上,柜子上,椅子上,还有床头,都是这样子一叠叠的纸质印刷文字读物。
若是叫收废纸的人看见这些纸品,他们一定忍不住心生喜悦,并从心底里认可纸品主人的贴心。
——连打包整理的功夫都替他们省去了,真是大好人!
当然,若是他们真找上门来了解,那么迎接他们的就一定是万分失望了。
因为这些纸刊是不卖的,它们有着特别的价值。
在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文字读物里,包蓄着一些于常人看来微不足道的知识。
而这些于常人看来微不足道的知识,经年累月地累积起来,诞生了超凡脱俗的奇迹。
于这些故纸堆里,一个男孩正盘坐在铁床铁灰色的毛毯上。
头发黝黑,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眉头紧皱,嘴唇紧抿,不时闪过痛苦之色。
月光轻轻拂过他的脸庞,显得柔弱而又神秘。
过了许久,男孩终于睁开眼睛,那黝黑深邃的瞳孔里,尚留一丝残存的心悸,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自抑的欣喜。
他顾不得刚刚突破而导致的灵魂的虚弱,急匆匆地打开虚拟面板,看向自己的属性。
「名字:尤涅佛·歌瑞尔」
「性相:灯相·四阶」
「无形之术:守夜之秘,漫宿一瞥(新增)」
「漫宿构建进度:林地(20%)」
「检测到第一阶段任务(学习无形之术,使自身任一性相达到四阶)已完成,睡眠抑制解除。」
「尝试开启第二阶段任务,未满足条件,开启失败,请宿主自行探索。」
“哼哼哼哼哼——”男孩嘴角死死地抿着,想要止住已经满堤的喜悦。
“嘿嘿嘿嘿嘿——”但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溅出许多愉悦的浪花。
“哈哈哈哈哈——”最后,爽朗的笑声终于还是盈满了整个房间。
尤涅佛·歌瑞尔喜极而泣。
十年了!
整整十年了!
他终于完成了屑系统布置下来的第一阶段任务!
而且第二阶段任务也没有触发!也就不会有什么坑!
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
……
十年前,尤涅佛刚满一周岁。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响,系统的虚拟面板首次出现在他好奇而又稚嫩的视界之中。
「检测到宿主灵魂强度已达标准,系统权限允许开放,宿主是否接受绑定。」
嗯?
尤涅佛歪了歪他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脑袋瓜,眼前逐渐浮现出前世小说里看到过的各种名场面。
哔嘀阁
其中尤以某路胜兽为最。
“深蓝,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我路胜从来都是靠自己!深蓝!”
“深蓝!给我加点!”
你也是这样子的系统吗?
「检测到宿主灵魂强度已达标准,系统权限允许开放,宿主是否接受绑定。」
「接受。」
怀着对未来炽烈的期待和幻想,尤涅佛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接受。
然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系统提示下方附带着的一份字体很细小、颜色很浅淡、几乎肉眼难见的字。
隐约好像是:《系统服务条款》。
“诶?”
一般来说,这东西不都是要先打勾的吗?
他正准备点开看一下是什么内容,然而下一秒,整个消息框就消失掉了。
虽然依旧可以召唤虚拟面板,但那个消息框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我那么大一个消息框呢?
尤涅佛啃了啃自己的小食指,懵。
不过,算了……
反正,正经人是不看条款的。
「第一阶段任务:修习无形之术,使自身任一性相达到四阶。」
无形之术?性相?都是些什么?
不是加点系统吗?
尤涅佛沉思片刻,忽然意识到,之前似乎都是自己的个人臆想,系统从来没有说过它自己是加点系统。
「无形之术:一类特殊修行方式的统称,可以提高自身某种性相,并使自身接近宇宙中对应的某项根源准则。」
「备注:根源准则共有九种,系统拥有全部九种准则的无形之术修行典籍,根据宿主情况予以开放。」
好像还不错,以法则为目标的修行方式,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里去吧?
而且全部的典籍居然都已经有了,虽然开放似乎需要一些条件,但总比自己去搜集好。
真是贴心啊!这个系统,没准还挺良心的。
尤涅佛点了点头,给系统点了一个赞。
那么,现在有没有已经开放的修行典籍呢?
「目前开放典籍种类:灯」
「灯:九种根源准则之一,意为不仁、知识、理性、辉光以及启明,同时也与梦境、预知、求天问卜等领域联系紧密。」
都是精神方面的一些领域。
尤涅佛眨了眨眼睛,很容易就联想到系统觉醒时的提示音。
或许,和他的灵魂强度有关。
毕竟,他可是穿越者,前世今生加起来,双倍的灵魂,双倍的快乐。
然后,他继续翻看。
目前,灯相典籍只解锁了一个法术。
「守夜之秘:二阶灯相法术,以冥想代替睡眠,构建漫宿。」
「备注:守夜者不入眠,入眠者不守夜。」
漫宿又是什么?尤涅佛有点头大。
这个系统怎么老是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名词。
不过,如果只是用冥想代替睡眠,那么他应该能够做到,前世许多小说都这么写,应该没什么难的。
继续往下点,反正躺在篮子里,暂时也没其他事情做。
「漫宿:与梦境类似的精神世界,在质地上,比梦境更为稳定。完整的漫宿分成六个大区域,十八个小区域,目前可以构建区域为:林地。」
「林地:漫宿最外层区域。构建方法如下:」
尤涅佛往下滑动虚拟面板,感觉这应该是一个模拟经营类型的休闲系统。
因为林地的构建方法很简单,就是种树。
虽然种的不是普通的树,而是知识之树,但种树的话,就给他一种很休闲的感觉。
种植知识之树需要知识之种,而知识之种,则可以通过阅读文字获得。
貌似什么文字都可以,只要有意义,能被理解,能被复述,就能作为知识之种的原料。
然后,只要把凝聚出来的知识之种种到漫宿里,注入精神力,知识之种就会发芽生长,最后长成知识之树。
知识之树可以扩展漫宿的空间,同时也能增强他的精神力。
感觉有点像前世某宝的蚂蚁森林。
大致就是这样,至于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还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好处,就要实际操作才能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吧,正好歌瑞尔女士也不在。
尤涅佛爬起身。
2. 教主的开端(下)
尤涅佛就偷偷地从用篮子和棉布做成的摇篮里爬出来。
他现在是在一个孤儿院,条件不是很好,但孤儿院负责人歌瑞尔女士对他很不错。
他很快就爬到桌子底下,桌子谈不上有多高,就和普通的一样,但对一周岁的尤涅佛来说,还是有点高的。
不过,旁边有一张椅子和一张凳子。
尤涅佛就把凳子推到椅子旁,爬到凳子上,再爬到椅子上。
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支棱起身体,白嫩的小手抓住桌子的边缘,一点一点地爬了上去。
桌子上有一张四开报纸,摊开来,跟他身体差不多大。
他就趴在上面,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逐字逐句地读起来。
有些累。
因为都是英文。
幸好他前世英语成绩还可以,四六级都是一次性过。
而且这张报纸就是一张普通的日报,很少涉及艰深的专业名词。
虽然看起来不太爽快,但勉强能读。
就当练习英语了。
他已经从周围人的谈话中,知道这里是英格兰。
所以英语肯定是要学的。
不过,他还是很快遇到了不懂的词汇,这是一道难关。
他对词根什么的不是太懂,猜是猜不出来的,不过没有关系,桌子的右上角,放着一本厚厚的牛津词典。
虽然是英英的。
害!穿越到国外就是难为人啊!
尤涅佛翻开有他膝盖高的词典,开始查阅,然后很快解决了问题。
他前世高考分数还可以,不是学神,但学力还是有一点的。
继续看。
有点奇怪,越看越爽。
明明只是普通的新闻,而且还要时不时翻字典。
但竟然感觉比前世小说都要好看,为什么呢?
算了,爽就好,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尤涅佛渐渐沉浸进去。
一个小时之后,日常喂奶时间。
嘎吱——
办公室的门打开。
尤涅佛转过头,发现是拿着奶瓶的歌瑞尔女士。
歌瑞尔女士已经有五十多岁,但身体健朗,有着一头十分漂亮的金色头发。
她看到尤涅佛不在篮子里,而是在办公桌上,非常惊讶。
她急步走过来,尤涅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别——
还没来得及反抗,他就已经被歌瑞尔女士拎住衣服,抱起来,放回摇篮里。
椅子被推进办公桌,凳子被放回原位,报纸被收起来。
看着歌瑞尔女士把一切迅速归位,不知为何,尤涅佛就觉得特别委屈。
泪腺也开始受到刺激,嘴巴难以抑制地张开。
“哇哇哇哇哇——”
歌瑞尔女士见把奶瓶嘴怼到他嘴巴里,他情不自禁地吸吮。
但他很快发现,牛奶一点都不香。
“哇哇哇哇哇——”
歌瑞尔女士又把他抱起来,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晃,并且哼起轻柔的英格兰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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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尤涅佛依然止不住啼哭。
一点都不好听!
“哇哇哇哇哇——”
歌瑞尔女士感到很奇怪,平日里可是非常乖的,不哭也不闹,她对这个孩子很喜欢。
但今天是怎么了?
见尤涅佛还在大哭,歌瑞尔女士无可奈何地问:“你想要什么?”
她倒不觉得尤涅佛能听懂,只是习惯性地一问。
然后她就看见尤涅佛一边哭,一边伸出手指。
我……我要看报纸啊!
就这样,尤涅佛如愿以偿地得到了那张报纸,顺便还把词典也要了过来,都放在他的摇篮里。
然后花去四五六个小时,中间又经历一次喂奶和一次换尿布,断断续续地把报纸看完。
连广告也没有放过。
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变得特别好,虽然不是每个字都记得,但关于每个报道所述的每一件事,他都能够大致地复述出来。
我真聪明。
与此同时,一枚晶莹透亮的结晶一样的种子,彻底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看来这就是知识之种了,还挺漂亮的。
尤涅佛试图把知识之种拿到现实里,但没有成功。
知识之种只能种在漫宿。
于是,在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之后,尤涅佛就按照「守夜之秘」里的要求,开始冥想。
伴随着一种沉凝之感,尤涅佛来到一块只有十平方米大小的空间。
脚下是漆黑色的大地,头顶是钴蓝色的天空,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尤涅佛稍微打量了一下,就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
他张开手掌,知识之种自掌心浮出,散发着如萤火虫般的光亮。
他按照「守夜之秘」描述的步骤,把知识之种种进土壤,两手交叠按在上面,注入精神力。
大约半个小时后,知识之种发芽了。
几近透明的茎叶,金银交替的纹路,仿佛一件精致的手工艺品。
随着幼苗长出,就见漫宿原本只有十平方米的土地,无声无息地扩大了一圈,大概有二十平方米。
等到知识之树彻底长成,这个精神空间应该会再增大一倍。
与此同时,尤涅佛也感到一种近乎透支的疲惫,就跟前世通宵打完游戏差不多。
只想睡觉。
没去看进度,尤涅佛直接退出漫宿,陷入沉睡。
这一觉他睡得极香,就好像前世枕头广告里出现的一样。
云朵,棉花,柔软的梦境。
第二天,尤涅佛苏醒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充满了精力,特别舒服。
只是有点奇怪的是,系统那边没有传来任何的动静。
一般来说,当宿主第一次完成某件事情之后,系统不都应该出来恭贺一下的吗?
看来是个很耿直的系统,不会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这样想着,尤涅佛打开虚拟面板,准备看看自己的进度。
「守夜之秘」里没有说要种多少树,但这个应该从进度就能看出来。
他感觉不会很少,因为过程不是很难。
可能是三到四位数吧。
他一边猜测,一边点开漫宿构建进度。
然后,就瞪大了眼睛。
只见虚拟面板上面显示:
「漫宿构建进度:林地(0.001%)」
……
……
「漫宿构建进度:林地(0.001%)」
尤涅佛简单换算了一下,立刻受到了打击。
十万分之一,这个数字不可思议。
虽说现在知识之树只是一株幼苗,等它完全长成,进度应该还会增加一点。
就当长成之后会再涨一倍好了,那就是五万棵。
这依然是很大一个数字,他算了算,如果按照现在的效率,也就是一天一棵的速度,大概需要一百三十六年才能完成林地的构建。
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是两说呢!
而林地却只是漫宿其中一个区域。
这个工程量是不是太大了点?
不过没过多久,他又抖擞起精神。
他现在只是一周岁而已,随着他的长大,以及修行进度的加深,他的效率一定可以提高。
而且或许会出现什么其他加速的手段。
即使没有,光是种植知识之树带来的精神提升,也绝对是相当大的好处。
他毫无疑问有着光明的未来。
就这样,白天读报得种,晚上冥想种树,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六天。
于此期间,他又惊喜地发现,完成第一阶段任务也不一定要把林地构建完全。
因为任务是「修习无形之术,使自身任一性相达到四阶」,而不是「完成林地的构建」。
而想要达到四阶灯相,只要林地进度达到20%就够了。
这可就容易太多了。
生活简单而充实。
获得系统的第七天,周末,天气晴朗。
出于镌刻在灵魂里的对休息日的本能反应,尤涅佛觉得自己应该放松一下。
就算只是一个婴儿,他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譬如观察歌瑞尔女士的工作日常,坐在树荫底下给路过的蚂蚁增加一些苦难,又或者盯着蔚蓝色的天空和乳白色的云朵发呆。
偶尔这样休息一下,就会感觉到生活的美好。
而且,努力了六天他也有些乏了。
所以,那天他就没有凝聚知识之种。
理所当然,晚上也就没有进行冥想。
反正漫宿工程量那么大,少构建一天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吧……
「检测到宿主尚未完成第一阶段任务,检测到宿主偷懒行为,检索系统内置应对策略……」
「检索完毕,启动233号对懒惰专用强制措施,开启“睡眠抑制”功能,直到第一阶段任务完成前,无法关闭。」
「睡眠抑制开启期间,宿主一旦进入睡眠状态,就会陷入“虚界噩梦”。」
「建议:通过漫宿冥想替代睡眠恢复精力和疲劳。」
“……”
虚界噩梦是什么?
尤涅佛查了一遍系统资料,没有任何详细的注释。
但他又是一个不信邪而信实践的人,所以当天晚上他就试了试。
事实证明,试试就逝世。
3. 招募的前夕(上)
“尤涅佛,你还没睡吗!”
“咳……咳咳……咳咳咳咳……”
就在尤涅佛沉浸在对往昔的“美好”追忆之时,房间门外忽然传来歌瑞尔女士有些尖锐的嗓音,然后是一阵想要压抑而又压抑不住的,如枯干树皮被风摩挲般的咳嗽。
尤涅佛迅速爬下床,打开房间门,就看见站在破旧走廊上,一只手臂扶着灰白墙壁的歌瑞尔女士。
她捂着喉咙,佝偻着腰,胸口疯狂起伏,要命的咳嗽如潮水般一声接着一声。
那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心连着肺一起咳出来。
苍白色的头发散落下来,恍若夜晚墓地悬挂的白幡。
她老得特别快,完全不复十年前的健朗。
尤涅佛掺起她的手臂,轻轻拍打她的背部,希望她能舒坦一些。
然而手臂也好,背部也好,都给他一种嶙峋的骨感。
“歌瑞尔女士,要不我们再去医院看看吧?”尤涅佛担心地说。
其实医生已经看过一次,给出的结果是没有大碍,但尤涅佛觉得,歌瑞尔女士的症状似乎在恶化。
歌瑞尔女士抬起手想说什么,但又被咳嗽止住。
尤涅佛只好继续拍。
拍了三四分钟,似乎起了作用,咳嗽声一点一点地小了下去。
“不用,我已经好多了。”歌瑞尔女士终于缓过劲来。
然后,就见她直起腰,把尤涅佛的手拍掉,眼神也瞬间变得严厉,仿佛刚才扶着墙壁咳得要死的人不是她一样。
“我看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看看你的脸色!差得就跟用厕所墙壁上凝出来的石灰抹过一样!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尤涅佛瞥了一眼系统时间,老老实实地回答:“凌晨一点。”
“马上去睡觉!还有!明天罚你扫厕所!”歌瑞尔女士冷着脸色,她原本就没有太多血色,现在更是覆上一层苍白的冰霜。
“扫厕所?”尤涅佛脸上顿时不复之前的平静,甚至谈得上是大惊失色。
随着他对灯相法术的修炼越发精深,他就对所有肮脏和腌臜的事物,充满了抵触。
而且,厕所所具有的一些特征,会让他回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每次去上厕所,他也都是“来去匆匆”,不愿在里面多待一秒钟。
扫厕所,绝对会要了他的命。
“您应该知道我有非常严重的洁癖?”尤涅佛问。
“是的,我知道。”歌瑞尔女士一脸冷漠。
“那么......”
“正是因为知道,才这样罚你。这样你才会长记性。”
尤涅佛试图挣扎:“可是……”
“没有可是,最近孤儿院搬迁,大家都很忙,而且还有政府那边要协调,现在正好缺人扫厕所。”
说到这里,她扶了扶额头,应该是又想起什么麻烦事。
尤涅佛深吸一口气。
无论如何,扫厕所是绝对不能的。
而且就算他想指挥其他孩子帮他干,也一定会被阻止,说不定扫一天变成扫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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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只有一条路可选。
尤涅佛抬起头,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歌瑞尔女士……看在我刚才给你拍背的份上,这次就饶过我好不好?我发誓我会乖乖睡觉的。”他高高地竖起手,一副对天发誓的模样。
“而且我也一直有帮你管理那帮小兔崽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放过我这一次行不行?”
“又或者,你也可以罚我去做其他事,只要不去扫厕所。”
然后就见两道目光如刀片般落下:“别演,没用!”
只见尤涅佛还是捏着衣角泫然欲泣。
空气安静了一两秒,歌瑞尔女士叹了口气:“这次放你一马,别再被我抓住。”
尤涅佛脸色顿时一亮:“谢谢歌瑞尔女士大发慈悲!”
“还不快滚去睡觉!”歌瑞尔女士怒瞪。
“哦!”
尤涅佛立刻把自己关回房间,以免歌瑞尔女士突然回心转意。
不多时,门外就传来歌瑞尔女士愈行愈远的脚步声,以及一声声刻意压低的咳嗽。
害!尤涅佛背靠在门板上,呼出一口气,知道这关算是过去了。
歌瑞尔女士还是一如既往的刀子嘴豆腐心。
他走到床边,仰倒在毛毯上,把自己裹起来,准备睡觉。
“睡眠抑制”已经关闭,他不用担心再做“虚界噩梦”。
然而翻来覆去,一时竟完全睡不着。
他双手枕在脑后,理了理思绪,发现自己主要是在想歌瑞尔女士的事情。
虽然医生给出的结果只是操劳过度和咽喉炎,但他总觉得歌瑞尔女士的情况在不断恶化。
这可能和她的工作强度有关。
她太爱操心了,而且孤儿院基本是靠她在撑着。
院子里的茶盐酱醋都是她在精打细算,孩子们的调皮捣蛋老是让她声嘶力竭。
虽然近几年有他的帮助已经好去一些,但工作强度还是很大。
而且之前政府给到的资助也不是很够,那点钱只够大家吃饱饭。
她却一门心思地买书,买文具,还经常请附近大学的学生来给他们上课。
这些都是额外的开支。
光线微微一暗,尤涅佛抬头向窗外看去,发现是一片云挡住了月亮。
仔细想想,其实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如果歌瑞尔女士不买那么多的书报,「守夜之秘」的修炼进度无疑会慢很多。
但他还是不太理解歌瑞尔女士的做法。
给孤儿院提供教育资源本应当是政府做的事情。
政府没做好,她其实可以完全不必管。
明明都是份外之事。
尤涅佛不由又想起五年前的那次对话。
那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
“至少得认字,得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这是做人的基础。”歌瑞尔女士说。
“酒精,赌博,毒品,懂事理的人,不会碰这些东西。不碰这些东西,就能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能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的伴侣,生下来的孩子就可以好好养,不会又放到孤儿院门口。”
“我的负担已经很重了,不希望你们再增加我的负担。”
虽然有点感动,但尤涅佛依然觉得歌瑞尔女士的逻辑是有问题的,因为——
“负担太重的话,从一开始就放下不就行了?”他问。
他上辈子就是这样想的,日子虽然说不上幸福,但也足够轻松。
良久,歌瑞尔女士夸奖了他一句:“你怎么这么聪明?”
巴掌扬起冷峻而凛冽的风。
自那以后,他在孤儿院的生活就难过了许多。
4. 招募的前夕(下)
尤涅佛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屁股,一想起这些年来歌瑞尔女士对他的“谆谆教诲”,他就觉得屁股又在隐隐作痛。
但他也逐渐开始承认歌瑞尔女士的做法,倒不是因为被打得多,而是因为从孤儿院走出去的孩子基本上都找到了工作。
过的生活也差不多和歌瑞尔女士说的一样。
谈不上有多富裕,但有安安稳稳的人生。
而且也偶尔有一些孩子出人头地。
这些出人头地的孩子也常常会回馈一些资源,算是孤儿院积攒下来的人脉。
这次搬迁,就是出于这样的关系。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歌瑞尔女士最近才根本没得清闲,反而越发的忙碌。
想着想着,尤涅佛就干脆放弃了睡觉的想法。
那么多年都没睡,也就不急于一时。
他现在更想看看灯相四阶到底带来了什么样的变化,刚刚解锁的「漫宿一瞥」又有什么样的作用,到底能够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和那些已经出人头地的前辈一样,他也毫无疑问是孤儿院的希望,而且一定是希望中最明亮的那个。
他有这个自信。
不谈混到内阁首相那样的权力之巅,掌握一家企业或者公司也是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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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绝对不是空想,十年冥想,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有多强,系统也没有给出应用的方法,但还是能做到一些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为此,他都已经规划好初步的做法:
第一步,去到一个无良公司,做基层。
第二步,除掉无良的竞争对手和无良的直属上司,升职。
第三步,除掉无良的老板,鸠占鹊巢。
如此,便既可达成自己的目的,又为社会扫除了垃圾,良心也不至于作痛,可谓是一举三得。
虽然现实不一定那么顺利,但如果不试一下,那人生就只会在原地踏步。
更何况现在还解锁了新的法术。
这样想着,尤涅佛就打开虚拟面板,调出「漫宿一瞥」的资料。
「漫宿一瞥:四阶灯相法术,须与系统结合使用。根据宿主所输关键词,随机招募若干适格者进入漫宿,关键词最多不超过三个,若关键词数量少于一,则完全随机招募。」
「在初次进入漫宿之后,适格者可以主动进入漫宿,但需要以下仪式……」
「可招募适格者的数量会随着漫宿构建的进度而增长。」
「目前可招募适格者人数:2」
「备注:智慧之光只对有眼能识之人开启。」
「是否立即开始招募:是/否」
尤涅佛瞬间觉得眼熟,这不就是某《盥洗室之主》的系统版本么。
他前世老喜欢那本小说来着。
理论上讲,对这个能力灵活运用,他的未来就不仅仅限于企业老板这个程度,而是可以向国中之国梵蒂冈看齐。
当上教皇,日日笙歌,指日可待!
“呵呵。”尤涅佛自嘲一声。
指日可待是不可能的,这显然又是一个慢热的能力。
他其实更想要深蓝那样简单粗暴的加点能力,让他能够尽快无敌!
在心里吐槽了一阵,尤涅佛冷静下来,接受现实,对「漫宿一瞥」进行分析。
和只需要重复劳动的「守夜之秘」不同,「漫宿一瞥」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即很高的上限和很低的下限。
两者之间的关系就好比是打工和创业,前者吃死工资,但很安稳,后者则会有很大的浮动,可能暴富,也可能暴死。
因此在使用这项能力前,尤涅佛觉得自己最好先考虑周全。
参考前世某《盥洗室之主》的经验,他很快就总结出了这个能力的优缺点。
首先是人脉,对适格者的招募会带来新的关系,新的关系会带来新的信息,如果运气足够好,这些信息或许能够带来一些利益。
其次是交易,漫宿是一个隐秘的场所,在这里进行任何交易都十分隐秘,这一点或许会非常吸引一些有特殊需要的适格者,而他也能从中抽成。
远程联系则没有太大的优势,因为现在已经出现了电脑。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尤涅佛干脆拿出一张纸,用笔将这些思索记录下来,然后逐一审视。
虽说他的记忆力已经好到近乎过目不忘的程度,但对于任何的思考来说,藏在脑子里和写在纸上,并不是完全一回事。
在媒介转化的过程中,智慧会有不小的概率会迸发出火花,继而得到升华,如鱼跃龙门。
就像现在,尤涅佛看着纸上列出的一条条想法,用笔不断地删改。
他暗视力极好,只是借着月光就能看清纸上的字。
而在这不断删改的过程中,他的思路变得越来越清晰,如同潮水褪去时水底的礁岩显露出来。
能力的优缺点、能力的运用、能力运用时的注意事项……逐一涌现。
一阵劲笔疾飞之后,就见纸上出现一行行饱满优美、工整流畅、如印刷般简洁明了的英文圆体。
他拿起来读了读,两条如鹰展翅般的眉毛微微向眉心处收拢,皱起一座小小的眉峰。
理应已经面面俱到,但他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只是究竟到底缺了点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好似被一层迷迷朦朦的东西,轻柔而又宿命地笼罩。
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一点,但越是如此,就越需要灵感。
并非机械性的努力,或者干巴巴的逻辑可以替代。
经过几分钟的苦思冥想而毫无所获之后,尤涅佛干脆放下纸笔,仰头看向窗外那轮被玻璃划痕割得破碎的皎月。
说起来,也是奇怪,明明是月初,月亮却圆得好似中旬。
报纸上说,这可能与地球、月亮、太阳三者之间的位置关系有关,涉及到各种各样的周期变换,总之就是非常深奥的天文学。
尤涅佛也不太懂。
他平时看的最多的是各种新闻,其次是小说、故事、散文、诗歌,至于数理方面,孤儿院没有太多这方面的书,有也只限于最简单的加减乘除。
天文学这种高高在上的象牙塔知识,还没有机会被他纳入脑室之中。
故而,他倒是非常文艺地认为,没准是月亮偶尔想要打破亿万年如一日的运行规律,而不是一如既往地在月初残缺,在月中圆满,又在月末消逝。
毕竟这种如工作般日复一日的平淡节奏,其中所蕴含的枯燥无味,仿佛要抵御时间流逝一般的一成不变,对于任何存在来说,或许都是一种煎熬。
他只是构建了十年漫宿,就已经觉得有些味淡如水,更何况亿万年来都是如此的月亮呢。
这样想着想着,于这明月皎皎之中,他忽然品味出一种不甘心来。
他那般努力无休无眠地构建漫宿,光是初步构建「林地」,就已经花去普通人生的十分之一岁月,而系统所谓的适格者,却只要在第一次进入之后,就可以通过仪式随意地进出。
这些适格者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地分享他的劳动成果呢?
照他的想法,就该让这些适格者也来尝尝十年如一日辛苦种树的滋味才对。
……
……
……
“嗯?”
5. 赫敏·格兰杰?(上)
「是否立即开始招募:是/否」
「是。」
「是否立即输入关键词:是/否」
「是。」
「请输入关键词,每个关键词长度不能超过三个英文单词。」
尤涅佛微微一愣,他原本还打算把几个属性词合并在一起作为一个长关键词输入,没却想到系统早就等在这里。
但他眯着眼睛稍稍一想,也就释然。
毕竟是会把《系统服务款项》做得那么不起眼的屑系统,怎么可能被他钻到这么明显的漏洞。
既然作弊不成,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输入,反正三个英文单词也已经够用。
他再次瞄了一眼之前做好的笔记,虽然记错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但这毕竟是第一次,心情多少有些忐忑。
深吸一口气,手指点在虚拟面板上,开始输入。虽然系统也支持心念输入,但他觉得这样重要的事,还是手敲更让他踏实一些。
「第一个关键词:十一岁!(Eleven years old)」
出于对利益的追求,尤涅佛考虑过招募成年人。
但只稍作一点深入的思考,他就痛痛快快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的确,成年人在能力上会更强一些,能够支配的资源也更多一些,如果把适格者比作矿脉的话,大概含矿量也更高一些。
但挖矿这件事,并不能单看矿脉所含的矿石多少,也要考虑一下采掘过程中的风险和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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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经过社会的洗礼,心思难免复杂,关系难免混乱,而且一定程度上,也都学会了不见兔子不撒鹰。
在他自己都只有十一岁的情况下,去招募这样令人头疼的家伙,他认为这不是在给自己找助力,而是在给自己添乱。
但是,同样,适格者的年龄也不能太小,太小什么都不懂,他可能还要反过来当保姆。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十一岁最好。
心思单纯,充满朝气,偶有叛逆,也能引导。
而且他自己也是十一岁,适格者接触的事物他也在接触,适格者思考的事情他也在思考,处于同一个人生阶段,也就不存在无法理解的代沟。
总而言之,忽悠难度大大下降。
「第二个关键词:在英格兰的女孩子!(Girl in England)」
在男孩子和女孩子中间选,尤涅佛毅然决然地要选择女孩子。
首先,没什么好说的,在自己是个男孩子,且目前只能招募两个适格者的情况下,他并不想招一个非常麻烦的男孩子给自己添堵。
招两个香喷喷的女孩子,就算没有派上预想中的用场,看着至少也能舒服一些。
心情也会好过一些。
而且,和男孩子相比,女孩子一般也会比较文静,同等年龄下,思维也会更加成熟。这样就不会太过幼稚和吵嚷。
在孤儿院里,所有的孩子都知道尤涅佛讨厌吵嚷,尤其是在他看书的时候。若谁在这个时候吵到他,一定会被抓起来狠狠揍一顿。
对于适格者,尤涅佛显然也没有惯着的意思,要是不合他的脾气,那就直接从漫宿打出去。
至于为什么要限制在英格兰,自然是因为他现在就在英格兰。
不限制地域的话,没准会招到爪哇国去,距离一旦隔得太远,对他来说也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第三个关键词:热爱阅读!(Really l)」
这是在查询系统资料之后做出的决定。
关于适格者能否像他一样在漫宿中种树这一点,系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在初次进入漫宿之后,适格者就可以通过阅读来凝聚知识之种,同时也可以进行知识之树的种植。
这个消息自然令尤涅佛大喜过望。
他没日没夜种了十年树,也没想到竟然还有可以分派别人种树的一天!
看来奴隶翻身做资本家的时机已经成熟。
他脑子里开始情不自禁地幻想以后如何摊派任务,然后漫宿进度飞涨的美妙一幕。
尽管目前只有两个适格者的名额,增长速率可能没有那么快。
但毫无疑问潜力很大,有着光明的未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限制。
和他能够在漫宿里恢复精力不同,适格者的精神力在漫宿无法得到补充,只会被不断地消耗。
而当适格者的精神力被消耗到一定程度,就会被自动弹出漫宿。
也就是说,适格者的精神力越强,在漫宿里就能够逗留更长的时间。
一个普通成年人大概能在漫宿里持续待四个小时的时间。这个时间并不算长,种植一枚知识之种就要花去半个小时,对未完全长成的知识之树进行灌溉,又是一笔时间。
时间只会不够,不会多余。
而尤涅佛招募的是十一岁的小女孩,效率可能还要打上几折。
但这并没有改变他的想法。
如果可以,他自然希望漫宿建设能够又快又稳。
但如果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他会选择稳。
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不稳的话,很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
幸运的是,精神力是能够得到锻炼的。
无论是通过阅读凝聚树种,还是在漫宿里勤勤恳恳地种树,都能够增强精神力。
理论上说,只要适格者努力成长,自然会生产出越来越多的剩余价值。
所以,为了从适格者身上压榨出更多的剩余价值,不,是为了让适格者获得更好的成长,适格者必须热爱阅读才行。
「关键词输入完毕,是否确定?」
「确定。」
「开始招募适格者……检索关键词……秘史准则调用……检索完毕!」
「请宿主抽取适格者!」
虚拟面板上,缓缓浮现出两张盖着的古朴铜质卡牌,卡牌背面精细地镌刻着一盏上世纪蒸汽时期样式的老式提灯,提灯核心的火焰处微微晕染着钴蓝色的光芒。
这是……抽卡?
啊这!尤涅佛一下子反应过来,但并没有立即翻牌。
在此之前,他要先做一下某盥洗室之主的转运仪式!
打开旧衣柜,从柜子上层拿出一叠储备的压缩饼干,在房间四角放置妥当,然后逆时针走正方形。
一边走还一边照顺序念:“福生玄黄仙尊,福生玄黄天君,福生玄黄上帝,福生玄黄天尊。”
轻车熟路的样子,似乎做过很多回。
但其实是上辈子遗留的习惯,每逢抽卡必做,以此祈求好运。
这辈子却是第一次。
转运仪式顺利地完成,没有出现任何的异象,但尤涅佛却觉得自己已经被冥冥之中某种神秘的力量所加持。
他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决定先翻左边一张,一般来说,左边往往代表着好运。
手指触到牌面,传来一种极清凉的金属感觉,但又没有铁那么冷酷,如果一定要说,大抵是类似于铜和金的混合触感。
而随着他的碰触,牌背上镌刻的那一盏提灯里的钴蓝色火焰也跟着微微一抖,好似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蓦然惊动。但讲道理,应该是隔着一层玻璃才对。
他咽下一口唾液,小心翼翼地翻开卡牌,一道璀璨的金光随即爆发开来。
金色传说!!?
6. 赫敏·格兰杰?(下)
月光笼罩,万籁俱寂,即使是喋喋不休争分夺秒好似下一秒就要死了的知了,这时也稍稍收敛起自己聒噪的鸣音。
璀璨的金光也随着月色的流淌渐渐黯淡,好似突然迸发的水流汇入河川。
不多时,一幅镶着金边的卡通立绘便映入尤涅佛的眼帘。
娃娃肥的小圆脸,棕金色的小卷发,深褐色的大眼睛,还穿着一件合体的小黑袍子。
十分可爱,却有一种奇妙的熟悉之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尤涅佛继续往下看。
「名字:赫敏·格兰杰」
「性相:无」
「描述:赫敏·格兰杰拥有一颗聪明而冷静的头脑,喜欢阅读,并乐于分享。值得一提的是,她已经收到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入学通知,是一名即将进入巫师世界的预备小巫师。」
虽然本就没有人说话,但空气仿佛是陷入了更深层次的寂静......
“赫敏·格兰杰?霍格沃茨?预备小巫师?”
尤涅佛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然后再看。
然而,无论是卡牌立绘还是卡牌描述,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也就是说,大概率不是自己眼睛的问题。
尤涅佛站起来靠到墙壁上,左脚微微屈膝,右脚绕在左脚的左边,左手拢在右肋,右手支着脸颊,陷入思索。
这里竟然是哈利·波特世界,十年来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他默默回忆过去十年的生活细节,试图找出某些曾被忽略的线索,但记忆里的岁月却一直都是平静如水。
正因如此,除了刚穿越时还有些妄念,后来他就一直认为是穿越到了一个除自己以外没有其他超凡力量的普通世界。
零点看书
所做的人生规划也是基于这样一个前提条件。
但现在看来,很多事情都要重新考虑。
譬如说原先规划好的创业大计……
尤涅佛有些懊恼地向后拨拉头发,尤其将刘海弄到一边,心中的躁动被柔顺的触感稍稍抚慰,思绪开始转向另一个方向。
他对哈利·波特算不上特别熟悉。
上辈子也只是把电影都扫了一遍。
而且他记得那个时候,他应该是一边玩游戏一边看的电影,类似于旅游打卡走马观花,因此只能记住大概的情节。
就算现在能过目不忘,但信息在上辈子输入的时候就有残缺,也就没有什么细节可想。
更何况魔法界也有《保密法》,他也一直待在孤儿院里,没有发现实属正常。
尤涅佛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咯”的一声脆响,绷紧的情绪微微松弛,目光再次落在那张翻开的卡牌上。
卡牌描述上写着,赫敏已经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
而赫敏和他是同样的年龄。但是,他却没有收到任何的入学通知。
他仰起脖子看着灰不溜秋的天花板,种种猜测浮上心头。
是还没寄到,还是怎样?
还是说他没有巫师天赋?
但是原著里就连纳威都能收到入学通知,他这种精神力爆表的天才,却反而被拒之门外?
难道说精神力和魔法天赋不是一回事?
又或者说,这是对他上辈子看电影时玩游戏的惩罚。
一时之间,他心情不由有些低落,连抽到金卡的喜悦也被抵消大半。
虽然上一世他是不怎么关心哈利·波特,而且现在手上也已经有了无形之术,但真的来到这样一个世界,还恰好降生在英格兰,试问哪个穿越者不想去霍格沃茨学学魔法?
更何况,在治疗方面,魔法似乎有一些独到之处。
既然电影里哈利·波特手臂被抽走骨头都能轻松治好,那么,想必歌瑞尔女士那点小毛病自然也能手到擒来。
因此他还是抱了一丝幻想。
现在是八月初,离九月一日霍格沃茨开学还有将近一个月时间,没准他的入学通知还在寄来的路上呢,毕竟这段时间苏格兰圆脸胖鸡也很忙是不是,说不定他的入学通知就排在了后面。
他理智地分析,觉得自己想得有一定道理,同时也止住因世界观重塑而产生的一系列胡思乱想。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确定另外一个适格者。
这样想着,尤涅佛就朝另一张卡牌看去。
卡牌背面闪烁着钴蓝色的光芒,让他心里不由一阵泛嘀咕。
不会又是一个巫师预备役吧。
那样的话,即使是他,心态也难免会有些崩。
但该翻还是要翻,不翻不代表不存在,就算是嫉妒,尤涅佛也不至于达到自欺欺人的地步。
更何况每一个适格者都注定成为他的翅膀。巫师也好,麻瓜也好,都要为构建漫宿这一伟大事业贡献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手指触到卡牌边缘,慢慢揭开,一股浓浓的黑雾自卡牌四边溢散开来。
等他翻到正面,就见一道龙卷风似的黑烟腾了起来。
黑……黑卡?
尤涅佛疑惑地看过去,同样也是一幅卡通立绘,只是边缘是黑色的,自边角不断溢出的烟雾好似滴入水中的浓墨在缓缓翻滚。
但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立绘上刻画的人物肖像吸引住,那是一位十分美丽的少女。
一头铂金色的柔顺直发,随意地从头顶一直垂挂到腰间。
小巧挺直的穹鼻上,架着一副黑色圆框大眼镜。
平静如雪般的淡蓝色眼睛,低着头正看着手上一本厚厚的书籍。
一件宽松的白色毛衣穿在身上,显得知性又可爱。
惊艳!和卡牌散发的黑雾完全搭不上边,倒不如说黑雾更衬托了她的清纯和璀璨,就好像此时黑夜正簇拥着明月一般。
尤涅佛不由多注视了几秒,目光才舍得往下滑。
「名字:隐德莱希·罗尔」
「性相:无」
「描述:隐德莱希·罗尔喜欢阅读,喜欢奇怪的知识,对巫师的传说和传说中的巫师都很感兴趣,但她本人尚未收到任何魔法学校寄出的入学通知。」
尤涅佛手指抵着眉心,开始搜索上辈子的记忆,结果发现电影里似乎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物。
这样漂亮的少女,如果出现过,他是一定会记得的,而且没准还会作为手机桌面。
但他很快就释然了,电影不可能把魔法界的每一个人都拍摄出来,而从卡牌描述来看,她似乎还是一个哑炮。
没有戏份也可以理解。
话说起来,转运仪式的效果也未免太好。
英格兰这么多十一岁的小孩子,竟然让他随随便便抽出两个都和魔法界有关。
他低下头想了想,但最终还是将脑子里生长出的杂草般的思绪重新掩埋起来。
害,总之,还是先接触看看。
……
……
7. 钴蓝色的光芒(上)
......
......
伦敦郊区,一座英国乡村式的独栋洋房。
清水红砖的墙面,褐石赤瓦的双坡顶,月光像贪玩的小孩子一样滑落下来,从玻璃钢窗的格子里倏忽溜进一间粉粉的闺房。
房间里,身穿一件黑色制式小巫师袍,手握一根十四英寸藤木魔杖,赫敏·格兰杰正对着桌子上一个破碎的瓷杯念念有词。
“修复如初!”
“修复如初!”
“修复如初!”
瓷杯和瓷杯的碎片一动不动,完全没有想要重圆的意思。
嘴巴渐渐瘪成一条线。
自从她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又亲眼目睹麦格教授神奇无比的变形术后,她就对学习魔咒这件事充满了极大的热情。
但就算如此,她也本应该遵从麦格教授的叮嘱,不在麻瓜世界使用魔法,哪怕是练习也是一样。
只是……赫敏脑海里又回想起前几天自己一家在对角巷的遭遇……
那些明明低着声音却又恰好能让她能听见的窃窃私语......
“喂,你看,那两个家伙应该都是麻瓜吧……”
“嗯,闻不到魔力香甜的味道,一股子下贱肮脏的灰尘气息,麻瓜怎么会出现在对角巷?”
“喏,看那个小女孩就知道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两个麻瓜生了一个泥巴种啊……”
赫敏抬头看格兰杰先生和格兰杰夫人,就瞧见他们脸上露出一丝颇不自在的苦笑,却又很快隐去。
就算是娇生惯养向来不喜欢看脸色的她,也知道那绝对绝对不是什么积极愉快的表情。
这让赫敏感到愤怒。
在她心目中,格兰杰先生和格兰杰夫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家人。
她宁肯被别人指着鼻子喷着唾沫臭骂,也不愿看到家人无缘无故地受辱。
但问题是,她并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只是一个刚刚收到霍格沃茨入学通知书的预备小巫师,对魔法界的认知仅限于麦格教授告诉她的一切,以及她能把她家的桌子变成一头可爱的小粉猪。
除此以外,她并不比英格兰其他任何一个十一岁小女孩知道得更多。
不过,她的历史课老师曾说过一句话:无论你的人生遇到什么问题,从历史中你都能找到最好的答案。
于是,在购买霍格沃茨要求的必备书单之余,她又多买了几本关于魔法界历史的书籍。
从这些书籍里,赫敏开始了解魔法界的构成。
原来,就像猫可以分为纯种猫、混种猫和乡村田园猫,巫师也可以分为纯血巫师、混血巫师和像她这样麻瓜家庭出身的麻瓜种巫师。
而在十几年前,魔法界还曾兴起过一场纯血至上的恐怖政治运动,在这场运动中,麻瓜种巫师曾遭到非人的迫害。
在知道这些信息之后,赫敏很容易地就理解了那些话的含义:
——血脉歧视。
在她原来的学校,就存在类似的现象。
白皮肤孩子看不起黑皮肤孩子,黑皮肤孩子欺负黄皮肤孩子,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只是没想到,魔法界也是这样,她原本还以为是童话般美好的世界。
她觉得有些失望,而且马上不止于失望。
她那过于好使的脑袋瓜,让她飞快地联想到,未来她那些尚未谋面的巫师同学。
他们的父亲或母亲,大概率都是会使用魔法的纯血巫师和混血巫师。
他们是不是在上学之前,就已经从上一辈那里继承了魔法的知识,继而赢在起跑线上?
他们又会怎样对待她这个麻瓜出身的异类?
这些疑虑好像一根根紧绷的丝线缠住了赫敏的心,就算是魔咒的神奇也无法阻止她的忧心忡忡,她开始变得闷闷不乐。
她甚至产生了究竟要不要去霍格沃茨上学的想法,毕竟她过去在普通学校也是混得风生水起,极得老师的喜爱,那为什么要去一个不适合自己的地方?
赫敏的情绪基本都写在脸上,那副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模样,让格兰杰夫妇无需任何努力就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在一番茶余饭后的“闲聊”中,在格兰杰先生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她终于袒露了自己的担忧。
然后就迎来一阵开导。
“你喜欢魔法吗?”格兰杰先生问。
“当然喜欢!”赫敏毫不犹豫地说。
“喜欢到什么程度?”格拉杰先生一边剥鸡蛋,一边继续问。
“......”赫敏低下头没有说话,麦格教授表演的变形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既然喜欢,就不要轻易放弃。”格兰杰先生鼓励地说。
但在赫敏看来,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局外人嘴脸。
“说得轻松!”她撇了撇嘴。
“学不好怎么办?不受喜欢怎么办?被人欺负怎么办?格兰杰先生!不准笑!我是说真的!你再笑我就用汤勺敲爆你的狗头!”
她把自己的想法竹筒倒豆子一样地倒出来,然后怒斥格兰杰先生不负责任的笑脸。
格兰杰先生努力憋笑,赫敏还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
“可我觉得这完全是在杞人忧天,脑子好是真的好,不会因为换了个环境就没有用。而且我们赫敏还这么聪明,成绩每次都是第一,到了霍格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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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赫敏感觉自己的肺泡正在飞速膨胀。
“对,霍格沃茨,就算到了霍格沃茨也肯定优秀无比。”格兰杰先生刮了刮赫敏皱着的小鼻子。
“别刮我的鼻子!刮塌了怎么办!而且一股鸡蛋壳味!”赫敏撇开格兰杰先生的手,气呼呼地说,“就算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很聪明,而且成绩也超级棒,但这样也不代表不会被别人欺负!”
“有的黄皮肤孩子学习很好,但还是会受到压迫,甚至正因为成绩好,反而要帮别的孩子写作业!”
“可见聪明并没有什么用!”
这番话说得格兰杰先生一愣一愣,张着嘴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换一个角度。
“可是现在就放弃的话,你回过头来肯定也会不甘心,与其到时候怀着一腔后悔的苦水,倒不如现在就勇敢去试一试。”
“如果有人欺负你——”格兰杰先生扬起拳头,然后一拳敲在餐桌上,震得碗里的汤汁都飞溅出来,洒到了格兰杰夫人刚买的崭新的衣服上。
“你就用拳头揍他!”
格兰杰夫人看了看自己新衣服上那点碍眼的污渍,又看了看身旁坐着的格兰杰先生,随即赞同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学着样子捏起拳头,“狠狠地”给了格兰杰先生脑袋一拳。
“就像这样!”格兰杰夫人亲自演示了一番。
格兰杰先生立刻配合地昏倒在餐桌上。
“.......?”赫敏气呼呼地鼓起嘴巴。
现在不是在开导她吗?
这两个人,怎么突然就秀起了恩爱?
8. 钴蓝色的光芒(下)
看着格兰杰先生和格兰杰夫人的浓情蜜意,赫敏觉得自己又好气又好笑:“揍?也要揍得过才行!他们都是巫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格兰杰先生从餐桌上爬起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出招:“揍不过就跑,跑不过……”
“……就告老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格兰杰先生。”赫敏直接抢白,“但是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不然,为什么在对角巷的时候,你们没有揍那些说我们坏话的人,没有骂回去,也没有去告状?”
说着说着,赫敏露出更加质疑的眼神。
格兰杰先生顿时无话可说,思路都有些跟不上了,只好讪讪一笑:“人生地不熟嘛。”
“哼!什么人生地不熟,还不是因为打不过!”
“那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虽然当时嘴上是这么说,但一回过神来,赫敏就知道,事情并不完全是这么一回事。
在她的印象里,格兰杰先生的性格相当刚强,过去十多年里,无论是遭遇怎样的不公,格兰杰先生都有立刻怼回去的勇气。
她相信,就算面对的是巫师,格兰杰先生也不会如此怯懦。
在对角巷的忍耐,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她。
“修复如初!”
赫敏再次挥动魔杖,念诵咒语,忽然脸色一喜,她看见瓷杯碎片动弹了一下。
但这喜色没过多久就从她脸上消失,瓷杯碎片虽然动弹了一下,但也仅仅是动弹了一下。
赫敏顿时垮下脸来,明明她完全是按照书上说明的步骤,一点都没有出错。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为了有那种施放魔法的感觉,她还特意穿上了巫师袍,可谓是仪式感十足。
吃晚饭的时候,她也预感今晚会有所突破。
所以这么晚她还在练习。
换作平时,就算她再怎么用功,这时候也早就去睡觉了。
难道所谓的突破就只是让瓷杯碎片动弹一下?
果然预感什么的根本就不靠谱!
她气得把魔杖扔到一边,一下子扑倒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然后整个人陷了进去。
什么魔咒嘛!根本就学不会!睡觉好了!
但没过多久,她脑海里又飘过格兰杰先生无奈的笑容……
她默默爬起来捡起魔杖。
再试最后一次!就一次!
如果还不行她就老老实实睡觉!
“修复如初!”
话音未落,魔杖突然绽放出一道钴蓝色的光芒,反过来将她彻底淹没。
......
......
默西塞德郡,利物浦,海滨港口区,罗尔老宅。
灰墙绿瓦,藤蔓在月光下疯狂地攀缘,一片藤叶趴在琉璃花格子窗上,好似一只深绿的眼睛窥向里面。
房间里,画像、雕塑、盔甲、地毯,充斥着老牌贵族味道的陈设到处都是。
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正熊熊燃烧的巨大壁炉,以及壁炉前坐着的美丽少女。
明明是炎炎的夏夜,她却穿着一件雪白色菱形花样的高领毛衣,下身则是一条长到脚踝的同色绒裤,脚上也套着一双十分厚实的纯棉长袜。
就这样,膝上还盖着一条毛绒绒的羊毛厚毯。
她不觉得热,反倒觉得冷,那透骨而出的森森寒意,叫她蛾眉时不时地蹙起,身体也忍不住地颤抖,牙齿更是咬得咯咯作响。
尽管如此,隐德莱希·罗尔那清冷似寒月的目光,也始终落在手上捧着的一本外皮近乎脱落的书籍之上。
她自幼罹患一种未知的寒症,尽管一直有请医师帮助调养压制,但却好似附骨之蛆,无法根除。
每逢月圆之夜,寒症就会发作一次,发作时的痛苦,令隐德莱希根本无法入眠。
她只能通过阅读喜爱的书籍来转移注意力,以此度过难熬的一夜。
而此时此刻,她正在读的是她最喜欢的一本小说:《达摩克利斯还是艾克斯蒂斯——恶魔复活之夜》。
这是一本主打恐怖悬疑元素的巫师小说,作者是墨得墨斯墨·赫尔墨斯,自称是魔法部前前前前前部长达摩克利斯·罗尔的直系下属。
小说以第一人称旁观者视角,清晰地讲述了达摩克利斯·罗尔如何一步步打造阿兹卡班,并将其作为巫师监狱的过程,并言之凿凿地讲述了有关达摩克利斯·罗尔在那段时期一系列慎思极恐的行为变化。
由于涉嫌诽谤魔法部以及违规传播黑魔法知识,这本小说已经被魔法部明令禁止印刷传播并且全面清剿,她手上这本算是绝版。
她已经将这本小说翻来覆去读过许多遍,许多情节已经烂熟于心,但感到难捱的时候,她还是会选择这本书来陪伴。
作为达摩克利斯·罗尔的曾曾曾曾曾孙女,她对小说中所描述的诸多详细得不可思议的细节表示激赏。
写得简直就跟真的一样,尤其是艾克斯蒂斯如何残忍折磨水手将其转化为摄魂怪,以及达摩克利斯如何利用摄魂怪囚禁巫师囚徒这两个片段,仿佛是身为作者的墨得墨斯墨·赫尔墨斯亲眼目睹一般。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身的寒症是否也可能与此有关。
因为根据小说中的描述,摄魂怪也是一种浑身森冷的非存在。
但这只是小说,她又很清楚这一点。
她曾向父母打听过,甚至托关系到魔法部里翻找过记录,结果发现她的曾曾曾曾曾祖父达摩克利斯·罗尔根本就没有一个名为墨得墨斯墨·赫尔墨斯这种奇怪名字的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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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妄想,大概是出于不甘心吧。
她已经十一岁,却没有凝聚出哪怕一丝魔力。
现在是八月初,其他小巫师恐怕已经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到丽痕书店买魔法书,到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买巫师袍,到奥利凡德魔杖店挑选一根独属于自己的魔杖……
还有天文课用的望远镜,魔药课用的坩锅,甚至还有猫头鹰……
她对这一切是如此想望,对到霍格沃茨上学所需的物品一清二楚,对去每个店铺的路线也了如指掌。
甚至在梦里也时常梦见与店员的互动,用极佳的眼光挑选到商品中最好的那个,并为此窃窃欢喜。
但她又清楚地知道,那些幻想,都只是幻想。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就连当代最伟大的巫师——邓布利多,对她的状况也是束手无策。
她注定什么都不会有,只能是待在家里看看巫师小说自我安慰罢了。
好冷——
又是一阵冰冷彻骨的寒意袭来,她忽然打了一个哆嗦,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牙齿发出更为频繁的“咯咯咯咯”的骨头敲击声。
寒症发作也有高潮和低谷,低谷时还可以通过转移注意力来缓解,高潮时却只能硬扛,因为这时她连控制注意力都做不到。
她抱着书蜷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好似冰天雪地里孤苦伶仃马上就要被冻死的可怜小兽。
好冷——
好恨——
好不甘心——
就在这时,她抱在怀里的书忽然爆发出一束钴蓝色的光芒,刹那间将她团团笼罩,好似结成一枚光茧。
……
……
9. 不同的形态(上)
……
……
隐德莱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房间里了。
不必谈柔软的沙发、华丽的地毯和昂贵的家具,就连带给人安全感的墙壁和天花板也都消失无影。
但同样消失的,还有那寒彻心扉的骨冷。
这突如其来的解脱着实令她欣喜,以至于对自己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都没有了太多的恐惧。
只是,随着她四处张望,嘴巴还是慢慢地张大。
她现在应该是在一片空地上,周围都是一些奇怪的树,这些树总体是灰黑色的,但树皮上又点缀着些许闪烁的荧光。
从树的颜色来看,这些树似乎是同一种类,但从树干和枝叶的形状来说,却又并非如此。
有的树像桦树一样笔直细长,有的树像雪松一样呈宝塔形状,有的树像黑胡桃一样丰茂粗壮。
还有许许多多张牙舞爪的怪树,低低矮矮的灌木,以及攀附生长的藤木。
放眼望去,其实是一片发着星星点点光亮的奇特树海。
这让她想起夜晚站在自家塔楼上眺望麻瓜城市时看到的景象:黑色或蓝色背景下灯光闪烁的都市,一如黑夜女神赫卡忒脖子上戴着的宝石项链。
但现在这一幕无疑更加奇妙,因为普通的树是不会发光的,就算是魔法植物也少有这样的特性。
而且她还闻到一种淡淡的清澈的苦味,应该也是这些树散发出来的,闻起来很提神,但很难想象有什么树是这样的味道。
这使隐德莱希十分好奇,但她没有贸然接触,依旧谨慎地“站”在原地,继续小心翼翼地观察。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正常的一片这样的树林,怎么也会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虫鸣和风吹草动的声音,又或者是汩汩的溪流声,但这里却好像是被下了无声无息咒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顺着树向上望,便看见被树围出来的一个圆形缺口,缺口里是一种鲜艳纯净的钴蓝色,想必是夜空的颜色,给她一种身在井中的感觉。
“嘎吱!”
“脚边”突兀传来木枝被折断的声音,隐德莱希猛地低下头。
不远处,一只浑身发着银白色光芒的水獭映入眼帘。
……
赫敏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眼前那只有现在三个她罗起来那么高的银白色“幽灵”缓缓飘近,碎成纸条状的斗篷如海草在水中一般飘荡,兜帽下的面容如烟雾一般模糊,还有那干枯的手爪、那清晰的骨节……
赫敏摸着屁股下面那根让她滑倒又被她压断的枝条,心里非常后悔。
她原本是想趁“幽灵”仰头看天的机会悄悄溜走的,结果反而暴露了自身。
倒霉透顶!
但现在还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赫敏撑起身体想要继续逃跑,但两只小短腿却跟打了幻影特效似的一直抖个不停,完全不听她这个主人的使唤。
而那只“幽灵”却越飘越近,甚至还向她伸出了恐怖的骨爪……
她拼命地想要控制身体站起来,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腿软,结果只能使劲向后挪动屁股,最后只好放弃光荣的直立行走的姿态,四肢着地慌慌张张地爬向不远处的灌木丛。
……
隐德莱希看着地面上那只惊慌失措试图逃到她视野之外的银白色水獭,心里觉得非常好笑。
我现在的样子有这么让人害怕吗?
她举起“手”到眼前,发现是有那么一点露骨。
就在刚刚,她低下头察看声音的来源,便忽然察觉出视角的不对劲来,她应该没有那么高才对。
然后向那只水獭一移动,就又发现自己身体轻得跟纸片一样,好似完全没有重量。
再接下来就是只剩骨头和胶皮的手掌和手臂,想要摸摸自己的身体,结果发现直接从胸膛穿了过去。
按照道理来讲,她应该是很惊恐的,毕竟从十一岁的妙龄少女变成了这样一只可怕的东西。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瞧见那只被她吓得魂飞魄散的小水獭,那点惊恐也就不翼而飞了。
这让她想起《恶魔复活之夜》里写的一句话:
恐惧是相对的。
不过,她倒也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只是想多知道一些线索。
而相比起四周那些杳无声息的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的树木,一只活生生的肉乎乎的还害怕着她的小动物,无疑有着更小的风险和更大的研究价值。
她俯下身,向前飘荡,伸出骨爪,抓向水獭,眼看就要捉住它的后腿,却忽然停了下来。
她的注意力被一道奇景所吸引。
只见在那本无一物的空地之上,虚空之中,如锋利的月刃撕开幽暗的幕布,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瞳倏忽睁开,好似四面皆墙的房间里突然掀开一扇窗户,雪亮的光线就从外面照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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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约十米,宽约二十米,通体银色,瞳孔分为内外两层,外圈镌刻神秘高深的未知符文,内里倒映着一座俯瞰视角下的灯火辉煌的城市。
除此之外,一些不知道是血管一样的睫毛,还是睫毛一样的血管的条状东西,从眼瞳的边缘生长出来,向后扎进不知道去到哪里的虚空。
这是某种神奇的造物,诡异的魔怪,还是一位伟大的……神灵?
就在她为之惊骇,欲要匍匐倒地之时,就见那眼瞳稍稍眨了眨眼,一瞬间,视为昼,瞑为夜,天地瞬间为之变色,光阴轮转如滚滚的车轮。
她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惊天动地的天地异象之中,恐惧、震惊、敬畏,种种情绪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都被停止,所有的神经都在震颤,好似灵魂也定格在此时此处,丝毫也动弹不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秒钟,也可能是几分钟,又或者更长时间,她才慢慢缓过神来,之前轻松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
她用一种喉咙近乎发颤的声音,却又逼迫自己必须流畅的觉悟,战战兢兢地询问:
“阁下,您是谁?”
“这里是哪里?”
“您想做什么?”
……
10. 不同的形态(下)
尤涅佛眨了眨眼睛,光影明灭,适应着新的形态。
他自然不会以本来面目面对适格者。
现在这一模样,是他按照「漫宿一瞥」中所呈现的信息而特别构建的形态,因其高度的复杂,他原本还以为要多花一些时间,但实际上却比想象的要容易得多。
他只是初步地构建了一个大体的外壳,内里的物事就被漫宿自动地填充,好似无家可归的乳燕突然找到了家巢一般。
新的形态,自然拥有一些新的能力,尽管目前只能在漫宿中使用,但也给尤涅佛带来一种全新的体验。
譬如,他眼瞳只消微微转动,就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将周围一切动静尽收眼底,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个视角可以观察他自己。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灵魂一分为二,在躯壳的里面和外面同时出现一般。
稍稍体验了一下这种非同寻常的视界,尤涅佛止住自己的玩心,目光落向底下好似被石化了一样的赫敏和隐德莱希——
这两人也都没有显示出原本的模样,而是和他一样呈现出另外一副尊容。
「适格者会以“灵魂形态”进入漫宿。」
尤涅佛低头看着正趴在地面上背对着他,却扭过脖子转过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又被震惊到呆滞的赫敏·水獭·格兰杰,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有趣。
刚才两人的互动他都看在眼里,只是出于形态还没彻底稳定,故而没有立即现身。
没有想到传说中的“十全十美小姐”小时候也有这么胆怯的一面,要是有手机可以拍下来就好了。
尤涅佛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
话说起来,他记得电影里赫敏的守护神就是这样一只水獭。
这所谓的“灵魂形态”,莫非就是指的守护神?
尤涅佛又看向另一边,也就是隐德莱希。
与赫敏化身的水獭相比,隐德莱希的灵魂形态就要异常得多。
盖脸的兜帽、泡烂的斗篷、枯瘦的身躯…..
虽然是银白色的,也没有腐臭的气味,在细节上也与电影里的有些许差异,但出于其过于特色的梳妆打扮,尤涅佛还是立刻认了出来。
摄魂怪啊竟然是。
看来这位隐德莱希·罗尔小姐也是相当不得了呢。
尤涅佛对此感到好奇,但考虑到现在是他的登场首秀,且有许多麻烦的事项亟待处理,显然并非探究其中原委的好时机,也就决定把这一事情先放一边。
然后就听见隐德莱希故作镇定地提出三个问题。
“阁下,您是谁?”
“这里是哪里?”
“您想做什么?”
“呵——”尤涅佛顿时发出一声戏谑而又嘲讽的轻笑,如荡开的涟漪般在空气中迅速扩散开来。
一直在注意“神秘眼瞳”反应的隐德莱希心里顿时开始沸腾,就好像往水里扔了一片纯纳……
祂在笑什么?
是我的问题有哪里不对?
还是说我问问题这个行动本身就可笑无比?
祂……
但实际上,尤涅佛只是想借此机会试试效果而已,毕竟现在他只是一只眼瞳,又是第一次变成这个形态,没有嘴巴的话,也不知道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在演出开幕之前,总要先试一试话筒。
不过,接下来,就要进入正题了。
尤涅佛眼瞳向下转动,用一种平静,沉稳,却又隐隐带着一丝愉悦的口吻说:“欢迎来到漫宿,摄魂怪小姐,还有这位,可爱的水獭小姐。”
“摄魂怪小姐,我?”隐德莱希不由有些诧异。
虽然对自己的形态已经有一点了解,但隐德莱希其实并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居然是一副摄魂怪的样子。
她只知道自己是某种飘着的高大的可怕的形象,而这样的形象显然也可能是幽灵。
但既然“神秘眼瞳”叫她作摄魂怪小姐,那么想必不会是欺骗于她,而且周围也没有其他可以被叫作摄魂怪小姐的人了。
怪不得那只水獭……水獭小姐刚才会那么害怕,话说她也是和自己一样突然来到这里的人么?那真是有点对不住。
隐德莱希心里生出一丝愧疚,但马上又被疑虑所替换。
只是,摄魂怪?
她又不由想起那本《恶魔复活之夜》。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她摇了摇头,收起思绪,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
而另一边,赫敏也开始反应过来,说实话,虽然“神秘眼瞳”给她带来的压迫感是前所未有的,但祂的出现反倒让她松了一口气,至少那只可怕的……摄魂怪小姐没有再对她伸出魔掌了。
不对!摄魂怪……小姐?
她一下子捕捉到“神秘眼瞳”所使用的称呼,一种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
这么说来,这个刚才把她吓得屁滚尿流的家伙,其实很有可能是一个和她一样的人咯?
如此想想,那家伙的飘其实就是走,伸出爪子其实就是想要握手……
赫敏一爪子拍在自己脸上,偷眼去看摄魂怪小姐,因为是银白色的,越看越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反而一种生无可恋的尴尬情绪笼了过来。
丢死个人!
这还不如真是个什么鬼怪呢!
……
隐德莱希想了想,决定还是试探地问一下问题,主要是“神秘眼瞳”的态度还挺客气,给了她一点勇气:“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尤涅佛简单地解释:“这是你们的灵魂形态。在漫宿,你们只会以灵魂形态出现,并且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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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更加深层的原因,他也不是特别了解,也就不会作答。
“灵魂形态?守护神咒?”
隐德莱希拥有的知识,让她立刻把“神秘眼瞳”所说的灵魂形态,与记忆中的守护神咒联系到一起。
这是因为她对守护神并不陌生。
在她六岁时,邓布利多就曾呼唤出一只银白色的凤凰尝试为她祛除寒症,尽管无功而返,但她还是印象深刻。
“神秘眼瞳”姑且不论,水獭小姐,还有自己身周所萦绕的银白色光芒,也的确表现出一种和守护神相似的特质,而且颜色也是一样……
“可以这么认为。”尤涅佛不置可否。
虽然隐德莱希的摄魂怪模样让他其实并不是那么确定,但灵魂形态被认作“守护神”显然对他有好处,他也就不以否认作答。
听到“神秘眼瞳”的回答,隐德莱希心里微微一松,如果真的是守护神的话,或许就不必太过担心自身的安危。
虽说守护神与正义邪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本质上却反映着一种相当积极的情绪。
“神秘眼瞳”目前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恶意。
只是……
我的守护神是摄魂怪?
11. 深不可测的智慧(上)
荒谬,滑稽,可笑。
怎么可能会有人的守护神会是摄魂怪呢?
两者明明是水火不融的关系。
隐德莱希试图将这个问题抛出脑海,虽然这个问题很重要,但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应对“神秘眼瞳”。
然而她失败了。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阻止自己深想,思绪就好像沙子从指缝间漏下一样,她再怎么努力并拢都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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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令她惊骇莫名的是,在这纷繁复杂的思绪之中,她竟然还隐隐感觉到一丝认同。
她认同自己的守护神是摄魂怪。
怎么可能?
她呆愣在原地,连斗篷的衣摆都垂落下来,就好像被挂在了衣架上似的。
这副模样不由引起赫敏的好奇,这是摄魂怪小姐在沮丧么?
她干脆转过身来,趴在一块石头上,两只小短手撑在上面,身体向前倾,一双眼睛滴溜溜的,问:“守护神咒是什么?”
至于什么淑女不淑女,经过之前狼狈的逃窜,她已经破罐子破摔,无所谓了。
反正她现在就是一只水獭,一只水獭怎么可能懂这些东西。
隐德莱希没有理会水獭小姐的提问,她脑子里现在兵戈四起,正烦着呢,哪有空理会别人。
尤涅佛开口了:“你在躁动不安?”
“是的。”隐德莱希不得不回应,“神秘眼瞳”不是别人,和人畜无害的水獭小姐不同,对她有极大的威慑力。
“为什么呢?”
虽然是提问,用的却是平铺直述的语气。
祂在明知故问!隐德莱希想道,换了谁的守护神是摄魂怪,谁都要跟她一样!
更何况她还产生了那样奇怪的想法……
她现在脑子里就是一锅粥,乱得很,但她又不得不开口,因为是“神秘眼瞳”提出的问题,如果不回答,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然而只是说出一个字,她就无法说下去了,好似什么东西如鲠在喉。
最后,她只好说:“……我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神秘眼瞳”会有什么反应,但她真的不清楚为什么。
呼——
林地里竟然起了风,每棵树都在微微地摇动,好似涌起波浪。
隐德莱希更加忐忑不安。
过了几秒钟,尤涅佛说:“那就不妨先试着去回答水獭小姐的问题吧。”
语气像是拂过杨柳的清风。
“在对别人的回答中,你或许会找到自己的答案。”
隐德莱希愣了一愣。
若是别人说这番话,她只会嗤之以鼻。
从别人身上能获得什么呢。
能治愈她的寒症么?
能让她产生魔力么?
能让她去霍格沃茨上学么?
都不能。
但“神秘眼瞳”不一样,至少她来到这里之后,的的确确没有再感受到那刻骨铭心的寒冷。
这让她愿意去相信祂。
既然祂这样说,就必定有祂的深意!
她转过身,兜帽下烟雾面孔上那双空洞的眼睛看向水獭小姐,问:“你是巫师还是麻瓜?”
这将决定她从何讲起,如果水獭小姐是麻瓜的话,恐怕还要解释什么是巫师什么是魔法了。
至于《保密法》,她不在乎。所谓法律,首先要被抓到才行。
尤涅佛看见隐德莱希有了反应,也松了口气。
有隐德莱希在,他不可能用自己的一知半解来回答赫敏的问题,还是由她自己来回答最好。
这样他也可以听听。
赫敏被摄魂怪小姐“盯”得往后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想躲到石头下面,但马上又想起她其实也是个人,就又挺起胸膛,说:“当然是巫师!”
“那解释起来就方便了。”隐德莱希瞧着水獭小姐,估摸她应该是一个刚进魔法界的萌新巫师,否则也不会连守护神咒这么著名的魔咒都不知道。
“守护神咒,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咒语,在巫师之中非常著名,使用守护神咒会召唤出一个魔法守护神,其形态通常都是与施咒者最具亲和的动物模样,就像你,现在就是一只水獭。”
说到这里,隐德莱希也不由感到疑惑,摄魂怪算是动物么?
虽然世界上存在凤凰、夜骐、火龙这样的守护神,但这些也算是神奇动物,而摄魂怪连神奇动物都算不上。
不过她似乎在自家收藏的某本魔法野史上看到,古希腊巫师“无敌的安德罗斯”可以召唤出巨人大小的守护神,但形态不得而知,那本野史则猜测是泰坦巨人。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守护神是摄魂怪似乎也不足为奇?
她忽然感觉好受了许多。
而另一边,赫敏则有些不满意,水獭守护神,感觉好普通,她问:“守护神会一样么,我是问,水獭这样的会不会很多?”
隐德莱希摇了摇头,说:“每个守护神都是变它出来的巫师所独有的,就算也有别的水獭,也肯定和你不一样,你是特别的。”
赫敏昂起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摄魂怪小姐说她是特别的,她就觉得非常舒服。
可能是因为“来自对手的夸赞最好听,来自敌人的敬意最崇高”?她不由想起自己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那你为什么确定我们现在的样子就是守护神呢?我是说,一开始,在......”赫敏突然卡住,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神秘眼瞳”,她只好转过脑袋,学着摄魂怪小姐的礼貌用语,问:
“阁下,我......我们该怎么称呼您呢?”
林地又忽然刮起风来,一阵哗啦啦的风,比之前更大,卷席着各种形状的树叶四处纷飞,发出沙沙的声音。
所有树都摇曳起来,好像也开始讨论这件事情。
尤涅佛眨了眨眼,漫宿一晦一明,瞳中映照的世界也微微闪动。
所有树又停止摆动,似乎在静静聆听。
“守夜人。”尤涅佛说。
简短的名讳很快消逝于幽黑色的森林与钴蓝色的夜幕,但在赫敏和隐德莱希听来,那仿若历史般倾述的声音犹然在耳,如在树林与山谷间不断回荡,直至她们铭刻在心。
守夜人,真是一个恰如其分的称谓。
神秘,秩序,伟大……一系列诸如此类的形容词在两人心幕里闪过,用以赞颂这个尊名。
最后,一句神秘箴言闪过她们的心间:
「守夜者不入眠,入眠者不守夜。」
一种似有似无的东西在她们心中升起,好似石头浮出水面,但定睛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12. 深不可测的智慧(下)
“守夜人”这个名字,在「守夜之秘」中有所记录,在这本典籍的描述中,一个自称是“守夜人”的人,曾在追奉灯之准则的道路上,走到了终点。
而在「漫宿一瞥」中,则提到了祂的另一个名字:“瞳中扉”。
这个名字与尤涅佛现在的形态十分契合。
因此,经过一番考虑,尤涅佛决定使用祂的尊讳来指称现在这个形态。
但在祂的两个名字中,他最后决定还是使用“守夜人”,因为这个名字听上去更像人一些。
见两人呆愣住,尤涅佛又说:“继续。”
赫敏和隐德莱希这才恍过神来,好似聆听神旨的祭祀忽然被钟楼的钟声震醒,那种若有若无的神秘感觉,也随之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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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到哪儿了?”赫敏茫然。
没有人回答,隐德莱希也在发懵。
过了一会儿,赫敏才像是从沙地里挖出宝藏一样地挖出自己的想法,继续问:“那你怎么能确定我们现在的样子就是守护神呢?我是说,这个猜测是你先提出来的,只是后来被守夜人先生确认了而已。”
虽然还是同样一个问题,但她的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至于怎么个不一样法,却又说不上来。
隐德莱希想了想,组织语言,经过刚才那一幕,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该怎么说话,十几秒后,她才开口说:“首先是颜色,守护神就是银白色的,而且我亲眼见过,就是我们现在的颜色,我能肯定这一点。当然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点。”
“最重要的是感觉,守护神是巫师所有最积极情感的反映,你没有发现么,虽然有的时候很害怕……”她看了守夜人先生一眼,见祂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说。
“但这种害怕的感觉很快被减轻,虽然还存在,但大部分都变成了敬畏。积极的情绪很快就涌上来。”
赫敏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自己趴在石头上是不是太放松了,原来是守护神的作用。
然后她也有点理解摄魂怪小姐的纠结了,自己最积极情感的反映竟然是一只可怕的鬼魂,换她也会觉得难受。
她这样想着,连带对自己的守护神是水獭这件事也大大接受,至少很可爱对不对。
她甚至觉得摄魂怪小姐有些可怜了,生活一定过得很不好吧,否则守护神也不会是这个鬼样子,于是对她开头吓她这件事也既往不咎,开口安慰道:
“守护神是这个样子也不是你的错,丑是丑了点,但既然已经这样了,也就没有办法,不要自责了,要怪就怪世界吧,但即便如此,也不要自暴自弃……”
这是在嘲讽她吗?
隐德莱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只水獭。
赫敏无知无觉地继续说下去,她就是这样,一旦说嗨起来就看不到别人脸色了,更何况,摄魂怪小姐的脸色看了也看不懂。
“……因为再怎么说,它也是你的守护神啊,在你害怕的时候,它不也一样在守护着你吗?”
隐德莱希默默无语,虽然这只水獭的话简直令她怒气拉满,但听到最后,她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明悟。
是啊,摄魂怪又如何呢,现在不也一样在守护着她么,而且过去那么多年,寒症发作的时候,她不就是看着摄魂怪的故事熬过来的么。
从这个角度想,摄魂怪也的确是她心底最深刻最积极的记忆了。
“说得对。”她点了点头。
“我说得对吧。”赫敏叉起腰。
隐德莱希对水獭小姐的动作视而不见,抬头看向守夜人先生,心悦诚服。
在对别人的回答中寻找自己的答案么?
守夜人先生的智慧真是深不可测!
她微微躬身:“感谢您的教诲。”
赫敏愣了一下,不是应该感谢她么?
尤涅佛无形地笑了笑:“启发你的是水獭小姐,而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
“您的指引至为关键。”隐德莱希用一种比之前更加恭敬的语气说,“不过您说得对,我是应该感谢水獭小姐。”
她又转过来,冷冷地对水獭小姐说:“谢谢。”
她其实是真心感谢的,但一想起水獭小姐开头那番嘲讽拉满的话,就没有好语气了。
不过,赫敏也没有听出不好的语气,因为摄魂怪小姐的声音一直都很冰冷,她根本就听不出来。
她摆摆手,一副这没什么的样子,说:“不客气不客气。”
但实际上她可舒坦了,顺便对守夜人先生也好感大增,她知道如果不是守夜人先生这么说,没准摄魂怪小姐就直接把她的功劳给揭过去了。
她现在信心倍增,勇气也倍增,一个想问了很久的问题立即脱口而出:“守夜人先生,您能把我们送回去吗?”
尤涅佛看向赫敏:“你很急着走吗?”
赫敏望着守夜人先生巨大的眼瞳,想点头又不敢点。
不过守夜人先生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安下心来:“放心吧,你们很快就会回去的,你们本来也待不了多久。”
能回去就好,赫敏松了口气,心思也活泼起来,问:“我听您说,这是一个叫漫宿(Mansus)的地方,但是漫宿究竟是在哪里呢?”
尤涅佛想了想,说:“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漫宿并不存在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但它也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
他模糊地描述着,虽然是他自己构建了漫宿,但其实他对此也不是很清楚。
十年来,他思考过各种可能,但都没有什么证据,只能期望进一步的修炼能给他带来答案。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和梦差不多吧。你就当这里是一个梦好了,一个特殊的梦。”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钴蓝色的夜空忽然滑过一道美丽而梦幻的极光,似乎在予以回应。
这一幕令赫敏和隐德莱希心醉神迷。
过了一会儿,赫敏才继续问:“所以,只要梦醒,我们就会回到现实中了对么?”
“是的。”这没什么好隐瞒。
“那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是您召唤我们过来的吗?”赫敏问。
尤涅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说:“是你们回应了漫宿。”
他没有说谎,如果赫敏和隐德莱希不满足他招募的条件,那么就绝对不可能被选中。
这也算是一种“回应”了。
但赫敏仍觉得很疑惑:“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
尤涅佛把问题丢了回去:“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赫敏更加茫然:“我只是在练习修复咒而已啊。”
尤涅佛若有所思,又看向隐德莱希,问:“你呢?”
就看见碎裂的斗篷无风飘荡,本就模糊的面容又更隐藏在兜帽之下。
隐德莱希极力抑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这颤抖不是因为回忆起寒冷,而是来自于一种难掩的激动:“我......我在忍受寒症。”
她忽然有一种预感,或许,她那已经几乎绝望了的没有前路可言的人生,正在迎来前所未有的巨大转机!
而另一边,赫敏关心又好奇地看过来,问:“寒症是什么?”
隐德莱希没有犹豫,将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说:“但来到这里之后,寒症就消失了,它本来正处于高潮期,也就是最难熬的阶段。”
13. 优秀的员工(上)
赫敏望着摄魂怪小姐,虽然后者的形态有她现在三个叠起来那么高,面貌也跟鬼魂一样惊悚恐怖,但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却再一次往身世可怜的方向滑行。
虽然没有切身体会过寒症到底会带来怎样的折磨,但只要看摄魂怪小姐现在的样子,就能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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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是经历过真正的痛苦,灵魂才会变成这样一种糟糕的形状!
赫敏的眼神逐渐变得同情起来,问:“你那个寒症,难道没有办法治愈吗?”
“没有。”隐德莱希摇了摇头,“我和我的家族,已经想过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我们甚至邀请过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赫敏顿时惊讶地张大嘴巴,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追问道:“是我想的那个邓布利多么?一九四五年击败黑巫师格林德沃的邓布利多?发现火龙血十二种用途的邓布利多?被公认为是当代最伟大的巫师的邓布利多?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校长邓布利多?”
“不然还有哪个邓布利多?”隐德莱希用尽量平淡的语气反问。
虽然当初她知道邓布利多要来的时候,反应其实比这个还要大。
但在一看就知道没见过世面的水獭小姐面前,她就是要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竟然敢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看她!
看我不秀死你!
哼!
得到肯定的回答,赫敏更加吃惊了,这可和她心目中的摄魂怪小姐完全不一样,她问:“你的病,就连邓布利多校……邓布利多都没有办法?”
“是的,就连邓布利多都没有办法。”隐德莱希再次确认,“无论是守护神咒也好,凤凰眼泪也罢,都没有祛除我的寒症。最后,他还用摄神取念想从我的记忆中探究病因,结果差点被寒症反过来侵袭。”
她说着这些事,却没有任何低沉的语气,以至于赫敏也没有感染到什么悲伤,只是惊叹地说:
“原来你的病这么厉害啊……”
当然,眼睛里的同情还是不免多了几分。虽然摄魂怪小姐的家世出乎了她的预料,但有这样的病痛,家世又有什么用呢?
但没过几秒钟,她就又回过神来,嘴巴再次张得老大:“那岂不是说,守夜人先生比邓布利多都还要厉害!!?”
然后她就见摄魂怪小姐弯下腰身,听她无比恭敬而卑微地询问:“守夜人先生,我以后还能再到这里来吗?”
赫敏不由屏住呼吸。
……
空气沉寂了几秒,隐德莱希却觉得已经过了几个世纪,她不知道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否合理,她也不知道守夜人先生会给出怎样的反应,但她没有办法,命运给她这样一个机会,她就一定要抓住!
她没有选择!
然后,她就听到那亘古如初的声音说:
“当然。”
抚平了她所有的躁动与不安。
……
尤涅佛看着隐德莱希,他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他本来就是这般的打算,这个提议正中他的下怀,但是……
“需要代价。”他继续说。
“代价?”隐德莱希刚刚安放下来的心里又猛地提到嗓子眼上。
“是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过,权且安下心来,只是进入漫宿,并不需要多大的代价,就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情而已。”尤涅佛说。
隐德莱希深吸一口气,虽然守夜人先生这样说,但她哪里能安下心来,她现在可是在和“神”做交易!
对“神”来说不是很大的代价,对她来说却很可能承受不起!
至于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情……每个人都有灵魂不是吗?
她有些忐忑地问:“请问,是什么样的代价?”
“种树。”尤涅佛说。
“种,种树?”隐德莱希诧异地问,高高提起的心却一下子落下去一大截。
“当然不是普通的树。”尤涅佛说。
心又再次提起。
最后,感知着隐德莱希的忐忑不安,尤涅佛笑了笑,决定还是不逗她了,召唤出一枚知识之种,落到她的跟前。
隐德莱希赶紧拾起来,放在手心打量。
这是一颗拇指大小的奇特晶体,玲珑剔透,上面散发着的微微的荧光,让她有些眼熟。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一道关于知识之种的信息便已经传入脑海之中。
「知识之种:知识凝聚而成的神奇种子。」
「凝聚方法如下:……」
「种植方法如下:……」
感受着脑中突然多出来的资料,隐德莱希惊骇莫名。
摄神取念?
不,摄神取念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
直接传输信息到她的大脑,这到底是什么魔法!
但慢慢的,随着她开始理解关于知识之种的资料,震惊就渐渐被一种轻松所代替。
这……就是守夜人先生所说的代价?
无论是凝聚知识之种,还是种植知识之树,都能增长精神力。
这……难道不是好处吗?
莫非,还有什么隐藏的祸患?
她翻来覆去把资料在脑中阅读,却又完全找不到任何的问题。
至于守夜人先生是否有所隐瞒,她是不考虑的,因为完全没有这样的必要,她刚才的情绪表现,分明是把自己卖了都可以的。
“凝聚知识之种非常消耗时间,需要你每天花费大量精力在阅读上,而种植知识之树,则会消耗你的精神力,你会因此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尤涅佛简单地说明。
“如果能够接受这样的代价,我就将进入漫宿的仪式赋予给你。”
“你愿意接受吗?”
这已经不需要考虑了。
“我愿意!”隐德莱希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先试试吧,用你手里的这枚知识之种,种下你在漫宿里的第一棵知识之树,感受一下那种疲惫,就算是后悔也还来得及。”尤涅佛说。
听到守夜人先生的吩咐,隐德莱希立刻照做。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会反悔刚才的决定,但先一步体验一下,总是没错。
她迅速回忆关于种植方法部分的信息:
首先,将知识之种放在掌心,双手合十,集中注意力,建立联系。
建立联系后,将知识之种埋入土壤,双手交叠按在土壤上,通过联系注入精神力。
需要注意的是,这个过程必须保持注意力的集中,否则联系就会断开,继而功亏一篑。
那样的话,就得从头开始注入精神力,也就是说,要花费多余的时间。
为了给守夜人先生留下良好的印象,她应当尽力一次功成。
她这样想着,虽然是一副摄魂怪的轻飘飘的样子,却也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执着。
而另一边,赫敏忽然怯生生地举起爪子。
“那个……守夜人先生,我能不能也试一下?”
14. 优秀的员工(下)
尤涅佛看了赫敏一眼,没说什么,径直召唤出一枚知识之种,落到她的跟前。
他跟隐德莱希说可以先试一下,为的就是让赫敏也参与进来。
和隐德莱希不一样,赫敏并没有一定待在漫宿的强烈动机。
在进入这里之前,她只是在练习咒语而已。
甚至问他的几个问题,第一个是问他的名字,第二个就是问能不能回家。
可见其归家心切。
但她对漫宿应该是感兴趣的,他很肯定这一点。
这个由他亲手打造的漫宿林地,其实并不阴森恐怖,反而空气清新,景色优美,而他也一直在努力展现漫宿美好浪漫的一面。
自身塑造的形象虽然是一只大眼珠子,但也更偏向于平和之中带有威严,引发的更多是敬畏的情绪,并没有刻意让她们感到害怕和恐惧。
而且也成功引导赫敏与隐德莱希建立起初步的友谊。
在这样的情况下,赫敏离下定决心留在漫宿,就只差一个像模像样的理由。
那就给她一个。
就算是做资本家,尤涅佛也希望他的每个员工都是自愿加入,而并非被他强迫工作。
尤其这两个人还都是十一岁的小女孩。
……
没有很多想法,赫敏几乎是马上就拾起了知识之种,放在掌心里把玩打量。
守夜人先生给她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至少不会害她。
她的动作十分轻柔,因为种子非常漂亮,晶莹剔透的外表,没有一丝的瑕疵,摸上去冰冰凉凉的,有些像格兰杰夫人那些昂贵的水晶首饰。
她怕自己不小心给碰碎了。
同样,她也很快就接收到了关于知识之种种植方法的资料。
对于守夜人先生能直接传输信息到她脑子里这一点,她并没有摄魂怪小姐那么惊讶。
主要是今晚惊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守夜人先生都能操纵天象了,而且还做到了连邓布利多校长都做不到的事情,那么这点小事也就算不了什么。
倒是知识之种竟然是由知识凝聚而成这一点,让她觉得很酷。
她没有太多犹豫,两爪合十,开始与知识之种建立联系。
反正就是试试,试试又不要钱!
……
没用多久,赫敏和隐德莱希都完成了与知识之种联系的建立,开启下一阶段。
一只摄魂怪,一只水獭,一大一小,都把手爪交叠按在地上,就见一道银白色的精神之光在她们的身体里缓缓流动,汇聚起来自四肢百骸的涓涓细流,从她们掌心流淌而出,最后流淌进土壤里。
与此同时,土壤下面,也有如星光一般的微微闪烁,又好像心脏一样的轻轻搏动,仿佛在感谢她们的帮助。
淡淡的金色光芒从土壤里散发出来,又顺着精神涓流逆流而上,回溯到赫敏和隐德莱希的形体里。
两人的形体不知不觉亮了几分。
此为知识之种的馈赠,对灌溉之人的报答。
这一回馈,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替代精神力的消耗,延长赫敏和隐德莱希在漫宿所能逗留的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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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以她们现在的精神力强度,刚种完一棵知识之树,恐怕就要被遣返回现实。
同时,也能增长她们精神力的强度和上限。
这是知识之种反馈给她们的两个主要好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小的作用,暂不去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地静谧如星辰宇宙。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一株小小的镶着金色和银色纹路的可爱幼苗,从土壤里晃悠悠地钻了出来。
隐德莱希率先完成了她的第一次种树任务。
她没有立即向守夜人先生禀报任务的完成,而是小心翼翼地擦掉幼苗嫩芽上的一点点泥土。
而幼苗也用嫩芽轻轻地蹭着她的手指,好像在撒娇一样。
隐德莱希露出一丝笑容。
虽然非常疲惫,疲惫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昏迷过去,但她心里还是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
在此之前,她一直囿于自身的寒症而缺少对万事万物的关心,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创造这样一个神奇的生命。
她其实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竟然和一株幼苗联系在了一起,而且还非常深刻。
她动了动手指,算是和幼苗打招呼,就见幼苗也晃了晃自己的芽片,予以回应。
真是不可思议!
……
另一边,赫敏也已经种得差不多,没过多久,就结束了她的漫宿种树初体验。
一株同样金银交织的幼苗从地里钻了出来。
赫敏累得一下子趴倒在地,但脑袋却围着幼苗左看右看,仔细观察。
而幼苗也跟着她左转右转,歪着芽叶,似乎在疑惑她在干什么。
甚至还碰了碰她的鼻尖!
这也太可爱了吧!
赫敏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萌化了。
她踌躇了一下,鼓起勇气抬起头问:“我能把它带走吗?我想把它种在自己家里。”
尤涅佛笑了笑,向下转动眼睛,说:“当然不能。知识之树只能在漫宿里生长。”
赫敏顿时失落无比,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幼苗,就觉得非常舍不得。
怎么说呢,虽然只有短短半个小时不到,但她却感觉这株幼苗已经跟她的孩子差不多。
虽然她也没生过孩子就是了。
她犹豫了一下,问:“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还能再次进入这里,我还可以再看到它吗?”
尤涅佛说:“当然。它现在只是幼苗,要想长大,还得靠你们继续注入精神力。”
“什么?”赫敏顿时一惊。
她连忙问:“如果不注入精神力,那会怎样?”
尤涅佛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说:“注入精神力相当于给树浇水,不浇的话,当然是会枯死。”
但他又紧接着说:“当然,你不用担心这一点,我和摄魂怪小姐会帮忙照顾好它。”
赫敏松了口气,但她看了看眼前刚长出来的懵懵懂懂的歪着芽叶的幼苗,又想到之后摄魂怪小姐会代替她给它“浇水”。
不知为何,她立刻就脑补出一幅幼苗就给摄魂怪小姐点头哈腰的场景。
这不就是给孩子找了个后妈么?
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趴在地上考虑了一番,盯着凑到她鼻尖上卖萌的幼苗,想着想着,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守夜人先生,我以后也能再来吗?”
“只要你愿意种树。”尤涅佛重申条件。
“没问题!”赫敏努力站起来,拍了拍胸口,这有什么,这么萌的树她可以种一辈子!
“不止这一棵。”尤涅佛提醒。
“没问题!”赫敏点了点头,别说一棵,一百棵一千棵也种得!
“知识之种也得你自己凝聚。”尤涅佛再次提醒。
“没问题!”赫敏一口答应,虽然她已经没力气动弹了,但她还是觉得凝聚知识之种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那就没问题了。”尤涅佛点了点头。
面对这么优秀的员工,他还能说什么?
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15. 修复咒的轨迹(上)
尤涅佛看着底下正和幼苗玩得开心的两只,忽然想起刚开始的时候,自己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而现在,他与漫宿已经密不可分。
他数了数之前计划好的基本事项,已经一件跟着一件的完成,便悠悠开口:“时间也差不多了。”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再次进入漫宿的仪式,听我说。”
赫敏和隐德莱希纷纷侧耳聆听。
尤涅佛见两人都已经做好准备,便继续说:
“找到某一白色的事物,纸张也好,墙壁也好,云朵也好,只要是白色的,都可以,然后集中注意力,盯紧它,直到你眼中再无其他颜色,最后使用以下格式颂名……”
“我们拜请守夜人,指引前路之神……”
“然后说出你需要达成的事情,就可以。”
“记住了?”尤涅佛问。
“记住了。”赫敏和隐德莱希齐齐应和,仪式并不复杂,她们很容易就铭记在心。
尤涅佛说:“但除此之外,我还要提醒你们两件事。”
赫敏和隐德莱希更加认真听,仪式那么简单,听上去任何人都可以做,好像漫宿特别好进似的,但守夜人先生给她们的感觉并不如此。
那么,重点大概就是在后面的注意事项里了。
尤涅佛说:“首先,只有适格之人,也就是你们,回应过漫宿,且被召唤到此地的人,才可以通过该仪式进入漫宿。”
“若是有其他人使用该仪式,我并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能只是做噩梦,但也可能会发疯,甚至说不定会死。”
说到死的时候,一丝渗人的寒意,不知从哪个地方,可能是脚底,也可能是皮肤,又或者是眼睛,微微渗进赫敏和隐德莱希的血液与心。
隐德莱希还好一些,赫敏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切莫肆意,知道?”他提醒道。
“知道!”两人斩钉截铁地回应。
见两人已经听进去,尤涅佛便继续说:“其次,倒是一件小事。你们应该已经发现,知识之树是有一定意识的。”
两人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她们已经深有体会。
“这里的树,都是知识之树,你们不要对它们做不好的事情。”尤涅佛说。
隐德莱希似乎早就意识到,没有什么反应,赫敏则是好奇地朝树林里望了望,她一开始好像还打算躲到里面去来着。
“有的时候,它们并不喜欢待在同一个地方,所以,这片林地的布局也会时不时地发生改变。”尤涅佛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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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你们可能会觉得陌生,不过,你们亲手种下的树会指引你们,它们就是你们的向导。”
“那我们怎么找到自己的树呢?”赫敏举起爪子问。
“一般来说,你们总会出现在你们的树的不远处,如果有什么意外,你们之间的联系也会让你们相遇。”尤涅佛说。
“哦!”赫敏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幼苗说,“看来我以后全靠你了。”
幼苗点了点芽叶,其中一片拍了拍自己的茎,好像是在说全包在我身上。
赫敏觉得这个动作似乎有点熟悉。
这不就是我么?
另一边,隐德莱希一组则更加简单优雅一些,简单地拜托,优雅地接受。
“还有什么问题吗?尤涅佛问,“如果没有,那今晚就到此为止了。”
赫敏摇了摇头,她已经没什么想问的了。
隐德莱希想了想,说:“守夜人先生,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
“你有什么事吗?”尤涅佛问。
“我想还一个人情。”隐德莱希说。
“可以。”尤涅佛答应。
获得了准许,隐德莱希扭头看向水獭小姐,问:“水獭小姐,你修复咒施展得不太顺利,是不是?”
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赫敏抬起头惊愕地问,“我应该只说过我在练习修复咒啊?”
“因为修复咒是最初级的咒语,只要掌握诀窍,就基本不需要练习。”隐德莱希左右看了看,拾起一枚还算长的树枝,“而你在练习修复咒,就说明你还没有掌握诀窍。”
赫敏微微低下头,尾巴在地面上摆动了一下,觉得脸都要红了,她从小就是学霸,现在却被别人指出连最初级的魔咒都不会。
可恶!
隐德莱希说:“我教你。”
她虽没有魔力,但家学渊博,不说修复咒这样的初级魔咒,就是一些高级魔咒,她也有不浅的认知。
而且,罗尔家族被列为神圣二十八族之一,对魔法也有一些独到的看法。
赫敏梗起脖子,脸撇到一边,硬生生地说:“我不用你教!”
隐德莱希无视道:“随便,我教我的,不管你听不听,我反正都当人情还掉了。”
她也不管水獭小姐怎么回应,径直就开始说:“我想你一定在书上看过魔法成功施展的条件,对吧?”
“挥动魔杖、咒语、专注,施展魔法三要素。”
“但我想,你一定不知道为什么要挥动魔杖,为什么要念诵咒语,又为什么要专注?”
“为什么?”虽然不爽,但求知欲还是让赫敏发问。
反正摄魂怪小姐摆明了不管怎样就是要讲,那她不听白不听。
“我的家族认为,这都是为了在精神中勾勒魔法的轨迹!”
隐德莱希的声音里隐隐露出一丝骄傲,对于自家在魔法上的造诣,她还是很有信心。
“挥动魔杖讲究手势与速度,念诵咒语讲究语速与语调,这两个要素,能够在你心里映照出轨迹的雏形,而专注,则让轨迹更加清晰。”
“一旦你勾勒出了轨迹,魔力注入其中,你也就成功施放了魔法。”
“这也是无声咒、无杖施法的原理。”
“听起来很棒!”赫敏听到新鲜的魔咒知识,顿时按耐不住兴奋,但马上就觉得自己的表情不对,立刻把脸色压下来,顺便还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地说,“但是跟我施展修复咒有什么关系?你把动作和发音教我不就好了?”
“那个在学校里就能学到,我不至于拿你唾手可得的东西来还人情。”隐德莱希理所当然地说。
“好吧,你要教我什么?看在你这么真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学一下。”赫敏说。
摄魂怪小姐家传的魔法知识,她也好奇啊!
“修复咒的轨迹。”隐德莱希说。
16. 修复咒的轨迹(下)
神圣二十八族,按照20世纪30年代初《纯血统名录》的作者的说法,是指到20世纪30年代仍旧是“真正纯血统”的28个英国巫师家族。
这也是一般巫师所知晓的。
而一般巫师所不知晓的,是神圣二十八族并不完全依靠自己的纯血统来维持地位与荣耀。
实际上,每一个神圣家族都有自己独特的魔法专精和研究领域。
譬如说,著名的制杖世家奥利凡德家族,就非常擅长制作魔杖、匹配魔杖以及改良魔杖。
而有“纯血统叛徒”之称的韦斯莱家族,则在创制各种各样的魔法物品上颇具天赋,他们也总是尝试将魔法与麻瓜物品相结合。
尽管神圣二十八族各有其引以为傲的魔法领域,但罗尔家族相信自己的魔法领域是最高深也是最特别的。
因为他们钻研魔法施放的原理。
尤其是无声咒和无杖施法的原理。
他们发现自己在念诵咒语的时候,心中会相应地显现咒语的形体,而随着念诵咒语的语调和语速发生变化,心中显现的咒语形体也会发生变化。
而且,挥舞魔杖也能起到相似的调节作用,正确的动作和错误的动作会分别引导出不同的咒语形体。
通过询问其他巫师,他们惊喜地发现,这似乎是一种极为普遍的现象。
这代表着一种更深层次的共性,罗尔们想。
然而那些被他们询问的巫师不以为意。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平庸的巫师都这么说,而少数优秀的巫师虽然觉得他们提出的问题颇为有趣,但也认为并不值得在上面花费大量时间。
“这就是愚蠢啊!”某位初代罗尔痛心疾首地说,“施展魔咒的奥秘明明就摆在眼前,巫师们却对此视而不见!”
在那之后,罗尔们就开始尝试将魔咒成功施展时的咒语形体记录下来,因为这种咒语形体基本上都是以连笔的形式存在,他们便将其称为——
轨迹!
记录轨迹并不容易,因为心念总是在一瞬间到来,又在一瞬间逝去,巫师其实很难记忆到轨迹在那一瞬间的所有细节。
但这条路绝对是行得通的!
只要不断去记录,就一定能恢复出一个完整的轨迹!
在那段初创时期,因为需要观测自己的心象,罗尔们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很少说话,即便说话也是自言自语,对外部世界漠不关心。
这让他们显得呆愣愣的。
因此也常被其他巫师称为“呆瓜罗尔”、“自闭罗尔”、“天才儿童罗尔。”
天才儿童当然是反话。
若不是罗尔们的外貌基因足够强大,以至于能让别的巫师忽视他们的缺点而“爱上”他们,恐怕罗尔家族早就无法维持纯血统的荣光。
而当罗尔们的伴侣真正接触他们的世界,他们的第一句话总是:
“原来你可以正常交流?”
一直都是如此,直到战争到来。
这时,巫师们才惊讶地发现,几乎每一个罗尔都能使用无声咒,少数能做到无杖施法,极少数甚至能做到无杖施法而威力不衰减。
而且施法速度更快!
无需出声,甚至无需挥杖,于一片悄无声息之中,就能制造无与伦比的巨大破坏。
这种隐蔽性,使罗尔们在战争时期,尤其是对麻瓜战争时期大放异彩。
中世纪以来发生的宗教刺杀案件,有很大一部分都与罗尔家族有关。
而在那段历史,罗尔家族则被称为“无声罗尔”,“刺客罗尔”,以及“幽灵罗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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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怎么来的?我们从自闭中来。”一位罗尔在整理家族史时自嘲地说。
而现在,隐德莱希所展示的,就是她家最初的,也是最初级的研究成果之一,修复咒的轨迹。
她用树枝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轨迹,类似于Reparo的花体连笔,但却比一般连笔更为平滑,且抹去不少细枝末节,而在一些特别之处,譬如起始与末尾,又添加少许特别的勾纹。
总体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段开头末端呈藤蔓般卷曲,而中间打着许多不规则小卷的波浪曲线。
“只要在心中勾勒出这个轨迹,调动魔力,你就能施展出修复咒。”隐德莱希说。
“真的假的?”赫敏半信半疑。
“你回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对于没见过世面的水獭小姐,隐德莱希表示自己懒得解释。
宣扬自家的光荣历史?
没有风度,没有意义。
罗尔也不需要庸人的理解。
“话说你记住了么?没记住我可以再给你看几遍。”她继续说。
“这有什么难的......”赫敏嘴硬地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记没记住,但在摄魂怪小姐面前,怎么能露怯?
“那就试试看,免得没学会,却怪我没教好。”隐德莱希身体微微后仰,已经准备好看笑话。
虽说修复咒只是最初级的魔咒,但轨迹中的曲线变化又小又多,她当时是抄了好几十遍才勉强记住。
水獭小姐竟然说没什么难的,简直要笑死个人。
然后她就看见赫敏随手划出一道完整的轨迹。
笑容渐渐消失。
虽然有许多细小的不正确的地方,但从总体上看,完成度大概有百分之七八十。
她难道还是个天才不成?
隐德莱希觉得牙齿有点酸。
“感觉和你划的好像不太一样。”赫敏颇为沮丧地说,“可能是太累了吧。”
然后她又试着划了一下。
嘶——
隐德莱希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漏风,因为水獭小姐这次划出的轨迹比起之前更加顺畅,就完成度而言,似乎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左右。
如果把这个轨迹在心中勾勒,有很大概率施展出修复咒。
这只水獭……
不会一口气就学会了吧……
但她很快就松了一口大气,因为接下来的几次尝试,水獭小姐就没有再取得这样大的进步,甚至还发生了倒退,可见她对这一轨迹还没到完全熟悉的地步,这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但这种学习速度也已经足够恐怖。
“你是怎么做到的?”隐德莱希问。
麻瓜,有魔力,天赋极佳!
她真的有一点嫉妒了!
“就这么做到的呀,不是很简单吗,而且我感觉还是有些不对,划出来的轨迹没有你刚才的漂亮。”赫敏挥舞着树枝,用谦虚的语气,说着让摄魂怪小姐咬牙切齿的话。
哼!不就是秀吗?谁不会?
虽然她也觉得自己的学习速度有些惊人了。
那些微小的弧度,她应该没可能一次就记得那么清晰才对。
但去划的时候,摄魂怪小姐的动作,划出的轨迹,却一次次播放在眼前。
虽然细节之处还是有些模糊就是了。
就在这时,平静而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可能没有跟你们说过这样一件事。”一直在旁边围观的尤涅佛开口说,“我原以为你们回去之后才会体验到。”
17. 回归现实(上)
种植知识之树后,记忆会变好。
初时效果最好,随着对新信息的吸收,效果会一点点变差,最后只会比原来强一点点。
但是能够积累。
尤涅佛将这件事情简单告知两人。
赫敏和隐德莱希对此啧啧称奇。
虽然记忆变好不一定等于变聪明,但一个好的记忆绝对能在生活中派上大用场,尤其对于学生来说。
至少学习和考试都一定会变得更加容易!
而隐德莱希则更加重视,她刚见识了水獭小姐对轨迹的学习速度,便知道这一能力对自家的魔法研究有多么大的作用。
要不是没有魔力,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史上最强的罗尔!
可惜……
她忍不住看向守夜人先生,又以极大的自制力低下头。
现在已经很好了,不能贪求更多了……她在心中这样告诫自己。
但渴望还是如同滑腻的油一样一滴一滴地漏出来。
她干脆转移注意力到水獭小姐身上,一心一意要把轨迹完完全全地教会给她。
因为轨迹对勾勒的速度也有要求,因此并不能简单地画在地面上,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示范。
水獭小姐果然没有之前那一日千里般的突飞猛进,这反倒让她找到了乐趣。
“这里再快一点!”
“这里再弯一些!”
“这里少了个卷!”
果然水獭小姐还是笨一点比较好。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隐德莱希终于让水獭小姐划出了一条近乎完美的轨迹,虽然可能还是有一些些的瑕疵,但凭她的经验已经找不出来。
说到底,她只是理论功底扎实而已。
“你现在肯定能施展修复咒了,运气好的话,没准连无声咒的版本也能施展出来。”她说。
心里微微有些欣喜,毕竟是手把手教的。
“没办法更进一步了么,我听你说,不是还能无杖施法的么?”赫敏尤不满足,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更好。
“……”隐德莱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就这个水平。”
赫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是她,也察觉出摄魂怪小姐情绪有些不对。
是不是应该谦虚一点?
她这样想着,忽然感觉到一种剥离感和牵引感,然后就发觉身体似乎正在变得透明起来。
她又看向摄魂怪小姐,发现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而且原本向外散发的银白色光芒逐渐转化成一种向上浮动的光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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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抬头望去,守夜人先生依旧明亮如日月。
两道淡银色辉光自钴蓝色夜空落下,落在两人身上。
“你们要回去了。”尤涅佛说。
赫敏心中忽然生出一点舍不得的感觉。
明明不久之前她还急着离开。
但时间已经容不得她多想,她差不多要完全消融在那光束里了。
“守夜人先生再见!摄魂怪小姐再见!”她在光中胡乱地挥着爪子。
“还有,谢谢!”她对摄魂怪小姐说。
隐德莱希愣了一下,撇了撇嘴,没理会她,只是微微颔首,向前微微鞠了一躬。
“守夜人先生再见!”
至于那只水獭,滚远点才好!
告别完的一刹那,赫敏和隐德莱希就完全溶解在淡银色辉光之中。
俄尔,辉光也渐渐淡去,林地再次恢复寂静。
只是夜幕之上,多了两个米粒大小的星点。
见两人已经离开,尤涅佛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今夜他已经可以安心入梦,不必再在漫宿里无聊度夜。
但是……
要回去吗?
他注视着林地,又注视着自己。
全知全视,近乎如此。
但他最终还是阖上眼睛,那巨大的银色眼瞳也旋即降下幕帘,所在之处显现出背后林地的景色,同时光线一暗。
在一阵飞快变轻有如飞升般的飘忽不定之后,尤涅佛再次睁开双眼,他又回到了自己那个狭窄逼仄的小房间里。
不成熟,不完美,柔弱的躯壳,有限的视野。
意识好似刚放飞不久的鸟雀又被锁进鸟笼,无比憋闷。
但是真实,有种脚踏实地的实在感,让人觉得安心。
尤涅佛走到窗边,深深吸气,又吐出来。
……
……
哒!
魔杖轻轻敲在桌子上,发生清脆的声音。
赫敏猛地睁大眼睛,桌子,瓷杯,粉色的房间,是她的卧室。
站着睡着了么?
但马上,一股好似从灵魂深处苏醒的疲惫感就笼罩了她的全身。
眼皮子止不住地耷拉下来,昏昏沉沉。
她握着魔杖晃晃悠悠地来到床边,一头栽进被子里。
软乎乎,绵绒绒。
虽然感觉好像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是这么累,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醒了以后再说……
这样想着,她慢慢闭上眼睛。
但下一秒,她又挣扎着把眼睛睁开,看向桌子上破碎的瓷杯。
心中畅快淋漓地勾勒出一道九转八弯的轨迹。
瓷杯碎片立刻拼拢在一起,瓷杯完全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真的能成啊!
她坚持着把魔杖放到床头柜上,满意地闭上双眼,扑腾着手脚慢慢钻进被窝,脑袋又从床头钻出来,最后搭在柔软的枕头上,沉沉睡去。
……
……
默西塞德郡,利物浦,海滨港口区,罗尔老宅。
一股熟悉的寒意袭来,隐德莱希猛地睁开眼睛。
她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穿着超级厚的衣服,怀里抱着那本《恶魔复活之夜》。
恒定了火焰熊熊的魔法壁炉,也依旧在熊熊燃烧。
但是窗外的月亮已经发生偏移,寒症的发作也已经渡过高潮期,只剩一丝残留的余韵。
已然是她能够轻松承受的程度。
漫宿、守夜人、守护神、知识之种、水獭小姐......
一连串的名词和画面如电光火石般闪过她的视界,数不清的思绪如蛾子般在脑子里发出嗡嗡的乱鸣。
她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支墨笔,以及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以极快的速度书写下自己脑子里闪过的信息。
等到梳理得差不多清楚,脑子也不再混乱,她将羊皮纸扔进壁炉。
嘶——
橙红色的火舌迅速将羊皮纸舔得焦黑。
明灭的火光照在隐德莱希精致而苍白的脸上。
淡蓝色的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又拿起火钳翻了翻,确定羊皮纸没有未烧尽的部分。
凭着一口气做完这些事情,她就好像散架了似的累瘫在沙发上。
“我的未来……”
“变了……”
……
……
忧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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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回归现实(下)
夏日的清晨明亮得颇早,时间不过五点半,窗外的天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掀开自己的白肚皮,像猫一样等待着主人的临幸。
而随着这一变化起,从黑夜里倒出来的世界也渐渐恢复了一些活力,露珠开始在草叶上滚动,鸟鸣开始在空气里呦转,街面上虽然还是说不出的空旷,但偶尔也从旁边的老房子里,走出那么一两个人。
尤涅佛睁开眼皮子,两道精光就从瞳孔里迸射出来,就见灰不溜秋的天花板上,闪过两个白色的光点。
他揉了揉眼睛,控制眼神内敛。
这种情况已经出现很长一段时间,最初的时候甚至无法控制,整整一个月,他都不得不把眼睛用黑布蒙上,以免吓到别人。
他瞄了一眼系统时间。
“睡了两个小时么?”
他还以为会睡得更久一些。
毕竟是时隔十年的第一次安眠。
他再次闭上眼睛,试图再眯一会儿。
但很快又睁开。
精神充沛如蓄满的水库,再睡下去就要溢满出来。
算了,一切照旧。
他干脆利落地坐起来,跳下床,穿上亚麻短袖和工装裤,叠好被子,拿着脸盆、毛巾、牙刷、牙膏和杯子,去盥洗室接了一盆清凉的冷水,迅速将脸和牙齿清洗一遍,然后以一种极高的频率摆动双腿,从里面冲了出来。
盥洗室隔着一道木门就是厕所,他实在是厌恶那股恶心的味道。
把洗漱用品放回卧室,瞅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五六分钟。
“咳咳。”尤涅佛清了清嗓子。
然后,就沿着长长的走廊,一路敲过每个房间的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边敲还一边大声地喊:
“晨跑!晨跑!都给我起床!洗脸!刷牙!”
“给你们三十分钟时间!六点钟院子准时集合!”
“都给我速度些!迟到有你们好看的!”
随着他的呼喊,这些房间依次苏醒,脚步声,抱怨声,脸盆和洗漱杯的乒铃乓啷碰撞声,甚至还有从床上掉下来的“砰”的一声,原本如棺材一样死寂的房子里一下子就充满了勃勃的生气。
二十多个男孩,十多个女孩,一个个打着哈欠,满脸怨念,嘴巴里多多少少嘟囔着些咒骂的狠话。
但摄于尤涅佛的声威,都还是麻溜地穿好衣服,洗脸刷牙,然后拿起一本书籍或报刊,迈着“哒哒哒哒”紧张的小碎步,迅速跑下楼梯,穿过铺着黑白瓷砖的干净的门厅,从四四方方灰盒子似的房子里,如潮水般涌出来。
和往常一样,他们先把书放到餐厅的桌子上,然后在院子里由低到高排成笔直的两队。
尤涅佛早就等在那里,等到人齐得差不多,就清点了一下人数。
很快,他就发现少了一个喜欢偷奸耍滑的小聪明鬼。
“维克托呢?”
“伊文娜被吵醒了,在哭,维克托说他来照顾。”一个男孩子举起手回答说。
伊文娜是现在院子里唯一的女婴,两岁,收留的时候只有一岁不到,粉雕玉琢的很可爱,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舍得遗弃。
今年是1991,不是1891,更不是1791。
世界上总是充满了无法理解的事情。
“伊文娜醒得又不是一次两次,但怎么每次都是维克托照顾?”尤涅佛板起脸说,“你去把他换过来。”
“好的!”男孩子十分高兴,虽然有些对不起维克多,但不用晨跑实在是太好了。
不多时,就从房子里急匆匆地冲出来另一个灰色头发、满脸焦急的男孩子,他莽足力气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我没耽误大家晨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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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深深地看了维克托一眼,看得维克托心里直发毛,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尤涅佛这么看他。
那目光就好像是要把他洞穿一样。
“没耽误。”尤涅佛重重地拍了一下维克托的肩膀,让他归队,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钥匙,把大铁门打开,就带着这支朝气蓬勃的队伍跑了出去。
整齐的脚步声轻松地穿过整条街道。
街坊邻居早就见怪不怪,他们大多起得早,不会被吵到,而且看这些小孩子跑步也挺有意思。
有的时候,闲着没事心血来潮,他们也会跟着跑上一会儿。
差不多跑出两百米,又折返而回,总共四百多米,大约是前世绕一圈操场的运动量,尤涅佛带着孩子们回到孤儿院。
然后就是一起到食堂排队吃早餐。
吐司,鸡蛋,牛奶,雷打不动老三件,再加一份时蔬,今日份是番茄。
鸡蛋、牛奶和番茄都是配给制,吐司则可以根据个人胃口增加或减少。
虽然每天都吃得差不多一样,但大家都是孤儿,不敢有挑食的毛病,而且刚跑完步也有些饿,因此很快解决掉各自的食物。
吃完早餐,便是早读时间。
在尤涅佛的监督下,孩子们整理好餐桌,把餐具放到一旁,拿出各自的读物,开始“快乐”地读书。
每个人的读物都不一样,童话故事,诗歌散文,名著节选,甚至报纸也行。
爱读什么读什么,但就是一定要读。
就算不喜欢读,这段时间也得装出个样子来!
不一会儿,朗朗的读书声就萦绕在孤儿院的上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座学校。
甚至学校的早读也不会像他们这么早,英格兰普遍都是八点往后。
而这一幕,已经持续了整整五年时间。
自从五年前尤涅佛自觉武力值足够,把孤儿院的孩子从小到大通通揍过一遍,便开始着手将上辈子的一些好习惯搬到这边来。
主要是为了给歌瑞尔女士排忧解难。
而且,一日之计在于晨!怎么能用来睡懒觉呢是吧!
这么宝贵的时间,怎么能不用来强大自己的体魄,增长自己的智慧!
作为孤儿,就要有孤儿的觉悟!
如果不付出更多的努力,又怎么能够超越本就落后了一大步的人生?
才不是因为不能睡觉而报复社会呢。
当然,这种简直就是“背叛阶级”的恶劣行径,理所当然地迎来了孤儿院众孩童的激烈抗争。
怨声沸腾,抹黑扭曲,排挤孤立,打小报告,层出不穷。
但没有用,因为尤涅佛平时就不跟他们一起玩,而且也跟歌瑞尔女士做过预先报备,获得了高层的支持。
甚至联合起来打群架,竟然也打之不过。
到最后,这点小小的反抗,也就如同落在湖面上的雨点,只溅起一点点没用的水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慢慢地接受。
不能反抗就好好享受,生活不就是这个样子?
而且尤涅佛也是为了大家好……
孤儿们总是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更容易认清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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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上学问题(上)
看着不情不愿闷头苦读的大小孩子,尤涅佛嘴角微微勾起一缕微笑。
虽然现在想来,当初的动机多多少少是有些幼稚的,成熟的思维一旦被丢进幼小的身躯,也就难免会受到身体分泌的生理激素的影响,甚至换成是现在的他,其实也未必会去推行这样一些作为。
因此,这可以说是在某一特殊阶段才会做出来的特殊决定,在人生这条漫漫长路中也算是绝无仅有,而其绵延下来最后结出的果实,让他自己尝起来也觉得颇为惊讶,只觉得当时的自己虽然冲动,但做出来的事情却也令人钦佩。
这样想着,尤涅佛顺手就卷起本子把正眯着眼睛昏昏沉沉的维克托敲了个清醒,他刚才算是比大家伙儿多做一个急促的短跑运动,现在困得眼皮都在打架。
但被这么一敲,就立刻死死地把眼睛撑大,书也念得特别大声,一下子就从孩子堆里脱颖而出,俨然成了最好学的那个。
约莫三十分钟后,随着大本钟的钟声第二次敲响,尤涅佛拍了拍手,示意早读结束。
男孩子们立刻把书一合,从座位上蹦起来,欢快地跑了出去,好像出狱一样。
女孩子们则稍微慢一些,有的甚至还要把段落读完才肯站起来。
之后歌瑞尔女士会安排他们。
有老师来上课的话,所有人就都去上课;没有的话,就可能是各种各样的事情。
打扫卫生,帮忙照顾只有两岁的小伊文娜,又或者是做诸如串珠子之类的简单手工活。
手工收益是孩子和孤儿院对半分,所以孩子也会有一些钱,可以用来买糖果或者小玩具。
尤涅佛则开始每天的阅读写作工作,他在凝聚知识之种的同时,也在给几家小报刊供稿。
一篇稿子视质量几英镑到几十英镑不等,也与孤儿院对半分。
因为赚得多些,歌瑞尔女士说只要四分之一就可以,但他还是觉得对半分为好。
一是不想带头破坏孤儿院的规矩,因为别的孩子才不管他赚多赚少,只会本能地觉得不公平。
就算能换个说法糊弄过去,却也没必要为这点蝇头小利而损失了威信。
二是不在意这点钱,和开公司做企业当资本家相比,这点钱只能算是毛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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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知道了是哈利波特世界,就更加不放心上,倒不如稍微缓解一下孤儿院的经济压力。
就这样,读读写写,时间飞逝。
到十一点,尤涅佛凝聚了一枚知识之种,写了一篇短篇故事稿。
这事做来已经轻车熟路,只消从肚子里抽几篇老故事的剧情纲要,按逻辑排列组合,杂糅以最近发生的时事,混入些各处得来的见解,就能有一个粗稿。
简单吃过午饭,是鸡肉奶酪三明治,面包有些粗,鸡肉也有些老。
心里忖着孤儿院什么时候才能改善伙食,他又把稿子精修几遍,写上笔名,寄出去,差不多一点钟。
剩下来的时间都用来凝聚知识之种,到晚上十点进入漫宿前,估计能获得四枚。
他现在产量大概是每天五到六枚,若是有什么事情,视情况减少或增加。
期间,偶尔有几个受欺负的孩子跑到他这里来告状,都是芝麻蒜皮的小事。
比方说谁打了谁一下,谁吃了谁的东西之类,公平处理,过错方道歉一下就解决了。
至于像霸凌之类严重的现象,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他收拾干净,现在没孩子敢在他眼皮底下干这破事。
孤儿院的生活相对来说还是很平静的,没有什么风浪可言。
“尤涅佛老大!”忽然一个贼头贼脑的男孩跑过来,不是维克托又是谁。
“怎么了,维克托?”尤涅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
维克托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凑近小声地说:“歌瑞尔女士找你有事,而且应该是好事!”
既然是歌瑞尔女士找他,尤涅佛也就搁下自己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歌瑞尔女士在办公室吗?感觉心情怎么样?”
他还记得昨晚自己刚被教训过。
“在办公室。心情的话应该不错,没有紧皱着眉头。”维克托说。
“那就好。”尤涅佛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包太妃糖,递给维克托,“拿去分着吃吧。”
维克托笑嘻嘻地接过去,然后就一溜烟找他的小伙伴分赃去了。
院子里的孩子都知道给尤涅佛通报消息有好处,但大部分机会都会被维克托抓住,盖因他已经聪明地组织起了自己的小情报网。
……
尤涅佛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从街上木匠那里低价购买的办公桌,一张附近街坊邻居搬家剩下不要的旧茶几,以及两张跳蚤市场淘来的会客用的小沙发。
歌瑞尔女士白发扎髻,穿着一套样式老旧的女士西装,坐在其中一张小沙发上闭目养神。
下午一点钟到一点半,一般是她稍作休息的时间。
平时她一般穿褐色或黑色的长裙,但最近和政府人员接洽比较多,就穿得比较正式。
她听见尤涅佛进来,睁开眼睛,脸上稍稍溢出一点笑容,但又马上收拢起来,对于昨晚刚刚教训过某人的事,她还是记得的。
而且尤涅佛这个孩子很聪明,在孩子中间很有地位,除此之外,可能还有一些特别的能力。
对于这些,她心里一清二楚,但正因为如此,才更不能给他好脸色看,免得这孩子骄傲自满。
再聪明的孩子,骄傲自满也是能毁掉的,她非常认同这一点。
“过来坐。”她开口道。
尤涅佛快步走到另一张沙发边坐下,等候发落,啊呸,等待下文。
为什么这么乖呢?实在是被教训过太多次,以至于形成了生理反应。
只是今天不一样。
不能这么怂!我可是堂堂的守夜人!就算面对歌瑞尔女士也一样!他突然想到。
可是该怎么做才能体现这一点呢?
他瞄了歌瑞尔女士一眼,把右腿搭在左腿上。
歌瑞尔女士瞄了他一眼,尤涅佛抑制住自己放下腿的冲动。
我可是守夜人!就算对面是歌瑞尔女士,我至少也要有搭腿的勇气!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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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上学问题(中)
姿势是能够代表一个人的心理状态的,紧握拳头代表激怒,双手打开代表接纳,正襟危坐代表恭敬,搭起腿来代表傲慢。
歌瑞尔女士一瞧见尤涅佛把腿搭起来,一股无名野火就腾腾腾腾往上冒,一个巴掌就狠狠地拍在茶几上,继而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把玻璃杯都震得蹿起来。
尤涅佛立刻就把腿放了下去。
这不是怂,是尊敬长辈。
但经这么一激动,歌瑞尔女士就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她胸口起伏,好像有异物堵在喉咙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帮我倒杯热水……咳咳……”她指着墙角边的热水瓶。
尤涅佛赶紧跑过去,整个瓶子提回来,拔开瓶塞,倒了一杯热水在玻璃杯里,因为倒得太快,热水有些溅到手上,幸好不是特别烫。
歌瑞尔女士强忍痒意,仰起脖子喝了几口,随着水里的热力在喉咙和胸肺扩散开来,她才慢慢舒缓过来。
“我觉得应该再去医院看看,您知道,有的医生可能经验不足,会出现误诊的情况……”尤涅佛忍不住说。
“等会儿再说这件事。”歌瑞尔女士摆了摆手打断道,“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尤涅佛不满地说,每次提到去看病,歌瑞尔女士就各种推三阻四。
“有一个伊顿公学的机会,你去不去?”歌瑞尔女士没理会尤涅佛的不满,直入正题。
伊顿公学?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尤涅佛站起身快步走到歌瑞尔女士边上,手背贴到她的额头,然后又贴了贴自己的额头,确定她体温正常。
“我没发烧,就算发烧也不可能烧糊涂。”
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眼前正是冷冷的眼神,尤涅佛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又坐了回去。
不怪他如此,而是伊顿公学离他太遥远,甚至比霍格沃茨还要遥远。
不说别的,就是每年两万英镑的高额学费,尤涅佛就觉得自己进霍格沃茨的概率都比进伊顿公学要大,而且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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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霍格沃茨不收学费,对经济困难的学生还倒贴钱。
“真的?”尤涅佛想了想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有时候金钱壁垒可比魔法壁垒还要坚固。
歌瑞尔女士点了点头,说:“博伊斯,你的前辈,他刚刚打过来一个电话说,希望能够收养一个孩子。”
“你常提到的那个博伊斯,人见人爱的博伊斯?”尤涅佛问。
“是的。”歌瑞尔女士点了点头。
尤涅佛心中回忆博伊斯的相关信息。
博伊斯,全名博伊斯·迈凯伦,25岁,早在尤涅佛出生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孤儿院,但仍与歌瑞尔女士保持联系,据说是一个英俊帅气,对女性极富吸引力的人,但又非常洁身自好。
歌瑞尔女士经常在尤涅佛面前提起他,主要是称赞他的人品,以教育尤涅佛不要滥用自己的能力。
“但这和伊顿公学有什么关系呢,博伊斯前辈应该没有那么多钱,而且伊顿公学的名额,也不是光有钱就行,预约的队伍恐怕都排到十年之后了。”尤涅佛问。
“博伊斯结婚了,现在姓纳尔森。”歌瑞尔女士说。
“……?”尤涅佛疑惑,这个和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指定收养的孩子,是博伊斯要求的「彩礼」。”
“……!”尤涅佛身体向后一仰,十分震惊。
“等等,我不能理解,博伊斯前辈他是男的吧!他入赘了?”
尤涅佛身体向前一倾,先不说别的,吃个瓜总问题不大。
如果是入赘的话,那肯定是富商或者贵族家庭了,所谓学费就可能出得起,但是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收养一个孩子。
不是应该自己生一个巩固地位的么?
“不是入赘。”歌瑞尔女士摇了摇头,精神恍惚。
她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也是无比震惊的,她觉得自己那么多年的三观都碎掉了。
即使是现在,她也没完全缓过来。
“……”
尤涅佛看着歌瑞尔女士的表情,回味着她给出的信息,以及关于博伊斯的信息,渐渐品味出一个不得了的事情来。
怎么说呢,只能说不愧是英格兰吧。
“博伊斯是以妻子的身份嫁过去的。”歌瑞尔女士终于还是说出了真相。
果然是这样,怪不得歌瑞尔女士总说博伊斯洁身自好。
这能不洁身自好么?!!
“我不能接受!”尤涅佛果断摇了摇头。
“你去的话,纳尔森家族就会供你去伊顿公学念书,然后是剑桥大学,以后人生一片坦途。”歌瑞尔女士右手扶额,其实她也觉得特别奇怪,但还是坚持着把所有条件都说出来。
“我还是不能接受!”尤涅佛继续摇头。
三个男人组成的家庭,那种氛围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在那个氛围里面会变成一个什么奇怪的样子。
想想就觉得可怕。
虽然是一条一步登天的路子,但是……
我还是等等霍格沃茨的消息吧。
就算等不到,无论是去一所普通的公学,还是去店铺或厂子里做学徒,都比这个来得正常。
等到成年之后,继续实施原本的创业计划,不也挺好?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传来提示。
尤涅佛强行抑制住满脑子的吐槽,集中注意力查看。
「检测到宿主获得一滴欲望之水,开放漫宿构建项目:井。」
「第二阶段任务开启条件满足,第二阶段任务正式开启。」
「第二阶段任务:井构建进度达到20%,且使自身某一性相达到六阶。」
「重要提示:完成第二阶段任务,将开启新的性相典籍。」
尤涅佛眉头顿时一皱,这破系统在这个时候响起提示,怕不是想搞什么幺蛾子。
但是歌瑞尔女士就在旁边,实在是不方便查看。
没有多想,他立刻就顺着皱着眉头的势头捂起肚子,作出一副十分纠结痛苦的模样,又仿佛是坚强地忍耐着说:“歌瑞尔女士,我先去上个厕所,顺便再考虑一下。”
也没等歌瑞尔女士回复,他就一下子站起来跑了出去。
之所以如此,是担心系统提示的突然出现可能与收养这件事情有关,虽然他还是无比抗拒,但理性还是让他决定先看一下具体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当然,他自然不会去厕所,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打开虚拟面板,查看资料。
首先,要搞清楚欲望之水是个什么东西。
「欲望之水:凝聚适格者最强烈欲望而形成的水滴,通过帮助适格者完成其最强烈欲望而持续获得。」
「目前欲望之水来源:隐德莱希·罗尔。」
「凝聚速度:1滴/天。」
尤涅佛瞬间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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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上学问题(下)
只要不是和收养的事情有关就好,尤涅佛这样想到。
若是系统的任务是让他去感受一下那种奇妙的氛围,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去执行。
又或者该不该去执行。
只是——
他又将目光聚焦在「欲望之水」的相关信息上,心里不由生出些许疑惑。
帮助隐德莱希完成欲望?
什么时候的事情?
而且还是最强烈的?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昨晚隐德莱希亲口所述的寒症问题,但如果是帮她免受寒症的折磨,那这道系统提示就早该发出来,而不是等到现在。
也就是说,隐德莱希最强烈的欲望并非这个。
比摆脱病痛折磨更加强烈的欲望吗?
那会是什么?
尤涅佛隐隐来了一些兴趣。
想了想,他从虚拟面板里翻出隐德莱希的卡牌,卡牌只要抽出来就一直存在,被放置在一个名为「适格者图鉴」的栏目里。
说实话,突然有种从种树经营游戏变成了卡牌收集游戏的感觉,会不会变得也越来越肝?
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尤涅佛看向卡面。
还是同样的卡通立绘,但他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感叹了一句“为什么在漫宿里是灵魂形态,好看的皮囊才是世界的趣味所在”,才把目光集中在卡牌描述上。
在原来的文字基础上,又多了一两行字。
「重要更新:1991年8月4日下午1时40分,隐德莱希·罗尔从阿不思·邓布利多手中收到了她朝思暮想的霍格沃茨入学通知书,目前正沉浸在无比的惊喜,和对守夜人先生的感激之中。」
虽然觉得自己不会记错,但尤涅佛还是确认了一下当前系统时间。
1991年8月4日下午1时45分。
也就是说,就是五分钟前发生的事情。
看来谜底揭晓了。
隐德莱希最强烈的欲望是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
不得不说她真是一个好学的小姑娘,尤涅佛头一次听说有小孩子这么渴望上学来着。
“……”
可是我也想上啊!
压制住自己心中的咆哮,尤涅佛开始思考这件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想了想,从笔筒里抽出一支圆珠笔,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封面略微泛黄的笔记本,翻到空白一页,开始梳理目前的信息。
哪怕是脑海中最最有序的思考,都不如写在纸上的任何一行文字来得清晰。
他先在纸上写下最表层的信息,然后以自问自答的形式逐步深入:
“首先,隐德莱希的最强烈欲望是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取通知书,又或者说是入学霍格沃茨,但她之前应该没有这个资格。有水可喝的人不会因为喝到一杯水而感激不已,只有无比干渴的沙漠旅者才会因为一滴水而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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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隐德莱希之前会没有资格?”
“显然,是因为没有魔力。”他马上得出一个结论。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用圆珠笔的尾端摩擦似的揉揉眼窝,才继续写道。
“这么说来,她现在已经有魔力了?而且,还是在我的帮助下获得到的?”
“我帮了她什么?我跟她的交集从昨天晚上才开始,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时,长长的刘海落下来,被尤涅佛用笔杆子杵开,脑海里掠过“是不是该剪头发了”的杂思,又继续书写,一个个标准的圆体字好像从打字机里打出来。
“一,以灵魂形态被召唤到漫宿,漫宿替她屏蔽了寒症的影响。”
“二,种了一棵知识之树,并与其建立起了初步的联系。”
“权且不考虑其他意外情况,单思考以上两种,是哪一种导致她获得了魔力?”
窗外,聒噪如收音机滋滋噪音的知了声忽然小了一些。
尤涅佛敏感地察觉到,并抬眼望去,就眼尖地看见一只小型猫头鹰飞了过去,又尖又勾的喙还叼着一片轻薄的蝉翼。
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窗户趴出去看,就望见那只猫头鹰头也不回地越飞越远,脚爪上也没有抓着什么信封。
或许是一只普通的猫头鹰,又或许不是,但肯定的是,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回到椅子上,清扫掉如掉在地上的面包屑一样的少许失落和烦躁,对之前提出的问题进行分类讨论。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就是寒症阻碍了隐德莱希凝聚魔力,一旦屏蔽了寒症,她也就恢复了自己的资质。”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第二种情况”,射出两道精光,落在纸上形成两个小光点。
他沉思了三秒钟,然后刷刷刷在纸上写下两行英文,字母的形状都有从饱满的圆体衍变成更加潦草的花体的趋势。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就说明魔力的产生可能与知识之树有关。”
“那么问题来了,我种了一万多棵知识之树,却还是没有魔力。”
过了一会儿,他又重重地写道,纸张都差点被笔尖戳破。
“我真的没有魔力吗?”
他定定地看着这短短的一行字,陷入寂静的沉思。
“我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没有魔力呢?”他问了自己一句。
答案显而易见。
“因为我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
“那么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就说明我没有魔力了吗?”他继续问。
“似乎是这样的,这似乎是一个常识,但问题是——”
尤涅佛用圆珠笔敲着自己的颅骨,发出“砰砰”的轻响。
“漫宿屏蔽了寒症对隐德莱希的影响,而这一点,据她所说,是连邓布利多都无法做到的事。”
“我构建了漫宿,漫宿笼罩着我。”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一方面是因为入学霍格沃茨似乎又有了希望,另一方面则是享受着思维清晰运转带来的快感。
“虽然不知道我的魔力和隐德莱希的寒症是不是同一回事——”
“但是,值得一试!”
他按动圆珠笔的末端,收回从笔头探出来的笔芯,信手一抛,圆珠笔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恰好落回笔筒里。
至于如何一试……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如果把魔咒比作是一把手枪,那么魔力就是填充其中的子弹。
如何验证手枪里有没有子弹?
取出弹匣查看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
那就是开枪!
而不巧的是,昨天晚上,他刚好在漫宿“捡”到了那么一把“手枪”。
据说,还是带“消音器”的版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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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超大范围修复咒(上)
尤涅佛将写满字的纸页从笔记本上轻轻松松地撕下来,撕的过程中还发出了相当清脆好听的“撕撕撕”的声音,好似纸页本身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被撕一样。
接着,他将这页纸对半撕开,叠在一起,再对半撕开,再叠在一起……
随着叠的层数越来越多,撕纸声变得越来越小,而当撕纸声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纸就再也撕不动了。
就这样吧。
尤涅佛把这叠碎纸片轻轻放到桌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要说不紧张不忐忑那是不可能的,万一他喵的他就是没有魔力那该怎么办。
而且,没有魔杖的话,就算他有魔力,也未必能够成功。
但这一两个细小如灰尘般的杂念,只是在心中稍稍闪过一瞬,就被意志如山般地镇压。
试试,一定要试试!
不试试的话,人生就只会在原地踏步!
他将在腹里周转了一圈的空气轻轻吐出,在脑中回忆起隐德莱希所教授的修复咒的轨迹。
比起赫敏,他的记忆无疑更好,因此也记得更加清楚。
起笔,终笔,每一个卷曲,每一道弯折,乃至一笔划过不同位置的不同速度,就好似回到那个场景里般历历在目。
甚至只要他愿意,就算是在大脑的视皮层上进行0.5倍速的慢速播放,也未必不行。
显然,就精密度而言,他绝对能够百分之一百地复现出当时隐德莱希的划出的轨迹。
这其实并不是一种常态。
而是他在守夜人形态下,做到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超精度观察学习,才产生的结果。
而在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是远远无法做到的。
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产物。
但即便如此,如果只是单纯回忆,也并不能激活修复咒的轨迹。
还需要专注。
如果说回忆是确认自己的脑库里究竟存不存在这么一个东西,那么专注就是把这个东西从脑库里取出来放到眼前。
而且,随着专注的进行,轨迹也会变得更加清晰明亮,附着着轨迹的意识也会感觉到更加的顺畅。
就好像是给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填满了水泥,又或者是在和终点之间铺上了铁轨。
不出意料,十分顺利。
又或者说,实在是顺利得过了头。
就在轨迹勾勒完成的那一瞬间,时间和画面在此定格。
尤涅佛看见一道无比璀璨的金色亮光从轨迹的开端沿着曲线迸发而出,附着的意识如同坐上了下坡时的喷气式超音速过山车一般,深刻地体味到一种风驰电掣的超极速感。
随后,就见那道金色的亮光越发骄盛,一下子淹没掉所谓的轨迹,又好像是金色的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
紧接着一股极度强大的力量在身体里汹涌澎湃,如千年不遇的大浪潮般刹那间卷起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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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和画面终于开始流动。
就见一片片碎纸刷刷刷刷从纸叠中飞出,迅速在空中拼接成完整的一页,又在空中转了一圈,好似商场走丢的孩子在四处寻找父母,但下一秒便严丝合缝地插到了之前笔记本被撕过的地方。
修复如初。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那一切就都是完美的。
不仅证明了自己有魔力,而且可以想象到,记录到魔力发生的霍格沃茨一定会很快发来通知入学的信封。
但是这力量似乎是积蓄了太久,就像是积攒了不知道多少日精月华的石猴从石头里蹦跳出来,顿时石破天惊!
就见卧室里的一切都在竭尽全力地修复。
墙沿边上那碎裂得一小块一小块的掉漆好似蝴蝶一般拍动着翅膀飞回墙壁和天花板。
不知道多少年历史的铁床嗡嗡作响,同样年纪久远的书桌吱吱叫唤,好似老年人在拼命地挺直腰板。
毛毯开裂的地方迅速地织在一起,衣服和裤子的补丁彻底看不出来。
除此之外,房间里最多的东西,那一摞摞的旧书、杂志和报刊,且不说封面被捋去褶皱和裂痕焕然一新,就是每一页的折叠卷曲的页眉和页脚都纷纷如眉头般舒展开来。
尤涅佛还来不及为这神奇的一幕发出应有的惊叹,耳朵就听见卧室之外传来一声声“哇哦(hat’s up)”和“耶稣(Jesus)”的呼喊!
他推开门,就瞧见走廊里各种乱七八糟的纸片、木片、墙片、塑料片到处纷飞。
跑到楼梯,就发现石梯原本凸凸凹凹的地方都正在被沙砾填充而变得平平整整。
下到门厅,就看见地面黑白瓷砖上的一道道龟裂正在砰砰砰砰地拼拢。
所有的孩子都在惊叫,他们的衣服也好,裤子也好,书本也好,文具也好,玩具也好,统统都在变得崭新如初。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那似乎也没什么。
毕竟是人生第一次魔力爆发,稍微强一点也可以理解。
但是外面更是人声鼎沸!
尤涅佛立刻辗转身姿,从又惊喜又混乱的孩子中间如水蛇一般灵活而迅速地穿过冲出大门。
来到院子,就瞧见地面上的一块块碎屑如灰雾一般往房屋表面涌去,好似倒流的瀑布。
来到街上,就看见门面,路面,路灯,自行车,马车,汽车,都在重换光彩。
更离谱的是稍远处那几座正在拆迁,或是拆了一点,或是拆到一半,又或是拆到只剩骨架的楼房。
数不清的砖石瓦砾如同龙卷风般围绕着钢筋主体飞舞,又好似变形金刚般飞速地变换重组。
来到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有的不知所措地望着这个疯狂世界,有的手舞足蹈仿佛精神病发作一般。
“这是神迹吗?”尤涅佛听见一个声音这样问。
“这是魔鬼!”他又听见另一个声音这样答。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神迹也好魔鬼也好,一条街的问题,相信经验丰富的魔法部一定能够妥善处理。
但这喧哗得好像是全世界都在沸腾的巨大声音,如一千根针般刺激着尤涅佛的神经让他明白事情不止如此。
他猛地转过身朝来时的地方冲去,穿过铁门,穿过院子,穿过门厅,跳上台阶,如风一般跃上楼梯,来到二楼、三楼、四楼、天台顶层。
来不及管那猛烈的阳光,喧嚣的狂风,和鼎沸的人声。
他只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以孤儿院为中心向外至少两到三个街区,都是这番令人又高兴又痛苦又兴奋又抑郁的足以颠覆普通人这辈子世界观的癫狂之景。
谁能想到,在几分钟之前,尤涅佛只是想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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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超大范围修复咒(下)
“尤涅佛?”背后传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他转过身,就看见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歌瑞尔女士正站在天台门口,扶着铁门,弯着腰,气喘吁吁。
她已经六十多岁,身体不好。
一口气上几层楼,快要了她的老命。
“怎么回事?”她喘着粗气问。
她本能地觉得这件事与尤涅佛有关。
一朵云飘过,遮住猛照的阳光,落下的阴影,恰好笼住尤涅佛的身体。
或许可以隐瞒,尤涅佛想,他没有念诵咒语,没有挥动魔杖,甚至连魔杖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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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强大的魔力在得到宣泄之后,也已经重新蛰伏起来,好似进入了贤者时间。
就算魔法部依着修复咒的作用效力和范围,逐步确认魔力的来源是这座孤儿院,也未必能够发现是他。
一个突然路过的强大巫师,似乎比一个十一岁的孤儿院孩子,显得更加合理。
这可行。
但是,也意味着他从此不能暴露魔力,也就不能去霍格沃茨上学。
有这个必要么?他想。
尤涅佛看着歌瑞尔女士有些凌乱的发髻,冒着汗珠的额头,心中不由回想起这十年来歌瑞尔女士对他的谆谆教诲,以及隐隐作痛的屁股。
心里忽然亮起另一条思路。
如果承担责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会死么?几乎不可能会死。
会被关进阿兹卡班么?几乎不可能被关进阿兹卡班。
他现在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虽然身体里蕴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但最大的可能却还是被监管起来,然后教育一番。
没准还会被送去霍格沃茨教育,毕竟英格兰似乎也没有第二所魔法学校。
退一步想,就算结果没有那么理想,被魔法部特别监禁起来,他也还有漫宿可以作为底牌。
苟一阵子,积蓄力量,到那时候再跑也不迟。
没准期间伙食都能得到改善!
只要理性思考,就会发现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这样想着,他就感觉自己放松了许多,就好像是什么沉重的包袱被卸在了地上。
有一种走了正道,光明正大的轻松感。
云朵飘过,阳光重新落在他的身上,尤涅佛释然一笑。
他恢复惯常的冷静,跑过去说:“歌瑞尔女士,您听我解释…….”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解释,话语就被歌瑞尔女士挥舞手臂强硬地打断。
“解释的事情之后再说!”她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更加冷静的声音说,“现在更重要的是,你有没有留下什么麻烦的东西?”
……
有是有的。
就算已经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他也有绝对不能暴露的东西。
尤涅佛领着歌瑞尔女士来到自己的卧室,从那本修复如初的笔记本里,再次撕下那页纸。
他想了一想,最后还是转过头问:“您真的不打算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吗?”
歌瑞尔女士冷着脸说:“尤涅佛,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语气凛冽如寒风吹袭。
“是什么?”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用绳子把你横绑在椅子上,再用扫帚捆上带刺的荆条,狠狠抽你屁股一百下,再把你关到厕所里整整一天。”歌瑞尔女士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可怕的话。
“所以你能不能快一点?”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跑路……”尤涅佛小声地说。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照进卧室的光线忽然黯了一些。
尤涅佛抬眼望向窗外,就见一团团厚厚的云雾沿着地面蔓延过来,笼过一条条街道,一座座房屋,一个个人,远处已经模糊一片。
同时外面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世界仿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甚至更加平静。
这是——
云雾飘渺?
只是他记得云雾飘渺应该没有减声的效果,或许其中还混合了别的他所不知道的魔咒。
但毋庸置疑的是,魔法部已经开始行动。
时间所剩不多。
意识到这一点,尤涅佛也就不再耽搁,他将手中的纸页揉成小小的一团,塞进嘴巴,一口吞了下去。
来不及找火来销毁,而且也不知道烧出的灰烬能不能被复原出来,倒不如直接吞进自己的腹里,慢慢消化。
有漫宿笼罩,想必能够隔绝内外。
此时窗外的云雾已经铺天盖地,甚至有些渗进房间里面,尤涅佛将窗户“砰”地关上,声音传到耳朵里竟也变得小得出奇。
这么厉害的么?
他心中对魔法部的评价再次上调一个段位。
虽然电影里魔法部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作为,但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到底是统辖管理魔法界的最上层机构,不能用上辈子的眼光随意轻视。
害!真是惹了一个大麻烦!
然后,他就跟着歌瑞尔女士出去安抚孩子,组织秩序。
所有人都集中在门厅里,因为不想云雾进来,所以也就把门关上。
但是气氛并不压抑,孩子们其实都很高兴!
哪能不高兴呢?全身上下都翻新了哎!
简直就跟过圣诞节一样!
圣诞节都没这么棒好吧!
就连小伊文娜都抱着一个漂亮的小布娃娃“咯咯咯咯”地开心地笑。
只有维克托似乎看出了什么,竟然壮着胆子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被尤涅佛和歌瑞尔女士冷冷一瞪,立刻知趣地回到孩子堆里,跟自己的小组织呆在一起。
尤涅佛看着维克托,想了想,忽然问:“博伊斯前辈那边,是指定要收养我吗?”
歌瑞尔女士看了他一眼,回答说:“不是,是因为我觉得只有你合适。”
“家庭背景也好,伊顿公学也好,孤儿院这么多孩子里,我觉得只有你能应付得过来。”
“别的孩子,很难适应。”她说。
“我觉得维克托也挺合适。”尤涅佛推荐道。
“我考虑考虑。”歌瑞尔女士点了点头。
“话说,这还是您这么多年第一次夸我。”
“我有夸你吗?”
“您刚刚不就是在夸我吗?”
“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
“哈哈,夸得我都有些不习惯,那您过去为什么总骂我,还揍我?”
“你欠这些。”
“我怎么就欠这些了?”
“因为……”
咚!
门被敲响。
咚咚咚!
手心沁着一些黏糊糊的热汗,事到临头,尤涅佛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毕竟,万一呢?
还没发生的事,谁都说不好。
但是,还是要面对。
人生中虽然有许多道难关,但是绝对不能止步不前。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被歌瑞尔女士拦住。
“我去开门。”她走向大门。
忧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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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西弗勒斯·斯内普(上)
门打开了,云雾飘荡进来。
随着云雾一起飘进来的,还有男人低沉的话语声。
那是一种很低很低的话语声,大概只比耳语略高一些,但尤涅佛很清楚地听清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我想,尤涅佛·歌瑞尔先生应该是在这里。”男人说。
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尤涅佛想。
魔法部不应该知道他的名字,他又没有前科,十年以来近乎是个麻瓜,应该没有备案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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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样的困惑,尤涅佛抬眼看去,就看见这样子一个奇怪的中年男人。
油黑的头发,鹰钩鼻子,蜡黄的皮肤,穿着黑色的长袍和斗篷。
有些像中世纪的黑衣修士,但却没有任何的挂饰和纹章。
更令人在意的是,他乌黑的眼睛冷漠空洞,就像两条通向无底洞的漆黑隧道。
而随着他的声音飘进门厅,他的模样显现在众人眼中,所有的欢声笑语就都消失不见,起到的作用就好比是夜里给小儿止哭,虽然目前的效果完全相反。
但若真放到那样一种情境里,想必他也一定能够完美做到,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这个男人身上就是散发着这样不似好人的气息。
而这样的气息,甚至将向来刚硬的歌瑞尔女士都震慑住,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中年男人似乎并不在意他人的眼光,甚至不怎么在意给他开门的歌瑞尔女士,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甚至没有想要走进屋子的意思。
他就站在门外,冷冰冰的目光朝里面横着扫去,就好像看冰柜里贮存的鲜鱼,然后又用他那令人印象深刻的低沉腔调问了一句:“哪位是尤涅佛·歌瑞尔先生?”
“我就是尤涅佛·歌瑞尔,请问先生您是哪位?”尤涅佛站出来说。
然后他就看见歌瑞尔女士如梦初醒,并朝他狠狠瞪来一眼,显然来访之人的阴郁气质没有给她留下好印象,甚至觉得十分危险。
但——
“我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可以叫我斯内普教授,现在,我需要带你离开这里!”斯内普几乎没有停顿地说道。
歌瑞尔女士自然不会放任一个貌似坏蛋的家伙带走尤涅佛,但她刚刚说出一个“你……”,就突然身体一阵颤抖,然后退到一旁。
尤涅佛瞧见斯内普手中出现了一根黑色哑光的直棍,应该是他的魔杖。
“你做了什么!!?”就算知道他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但见到他对歌瑞尔女士动手,尤涅佛还是忍不住愤怒。
“混淆咒,一个魔法,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是会让这位令人尊敬的女士暂时听从我的命令。”
“是的,你没听错,她会听从我的命令。”斯内普强调了一遍,“尤涅佛·歌瑞尔先生,如果你不想造成任何不可挽回的结果,最好现在就跟我走!”
斯内普语气冷漠,发出的言论也全然是一副反派模版。
只是尤涅佛没有听出任何的恶意。
感觉就像是在听一只披着狼皮的羊在假装狼嚎。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就算他的精神力远超常人,但这说到底是他第一次接触成年巫师,很难说感知就能像往常一样发挥作用。
更何况在电影里斯内普还精通大脑封闭术。
然而只是思考了一秒钟,尤涅佛就决定相信斯内普一次,因为不相信也不行,歌瑞尔女士还在他手上。
他只能赌这个斯内普是一个好人。
他问:“你想做什么?”
斯内普转头瞥了一眼背后的云雾,又转回来说:“我已经说过两遍,这是第三遍,我要带你离开这里,这句话最好不要让我再说第四遍!除非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尤涅佛·歌瑞尔,你现在已经够麻烦的了!如果你不想面对更多的麻烦,又或者不想今晚就蹲进魔法部的禁闭室,就赶紧过来,然后死死抓住我的胳膊!”
“或许你又要问魔法部是什么,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跟你解释清楚这么多麻烦的事情,就好像你不能指望一下子把整个垃圾场的垃圾统统装进一个垃圾桶一样!”
他的语速在这一刻突破了极限,短短不到三秒钟的时间,竟然能一口气吐出上百个英文单词,超过了尤涅佛上辈子见过的任何一个的饶舌歌手。
尤涅佛开始相信这个斯内普确实没有恶意,否则不需要跟他说这么多。
而且冥冥之中一种直觉,也在告诉他最好立即离开这里。
他顿时不再犹豫,快步走过去抓住斯内普的胳膊,然后就听见斯内普以一种奇特的腔调念诵——
“Disapparate(幻影移形)!”
话音刚落,随着一声刺耳的爆响,尤涅佛感觉到一种极强的拉扯,身体好似在原地陀螺般地旋转,斯内普的胳膊仿佛马上要从他手里挣脱,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不要趁机放手,但理性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视线随即就变得一片黑暗,四面八方的强烈挤压将他压得透不过气,好似整个人像猪肉一样被压进肠衣里面做成肉肠,眼睛也好,嘴巴也好,耳朵也好,鼻子也好,都紧紧地贴在颅骨之上。
真的是压得相当紧实!
绝对没有偷工减料!
“Anti-Disapparition Jinx(反幻影移形咒)!”他忽然听见一个又尖又细的女性声音这样叫道。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阻止他们。
下一秒,随着他听见斯内普以一种与之前近似的腔调念诵出“Apparate(幻影显形)!”,整个人就好似被从只剩一点的牙膏棒里狠狠挤出来,然后就瞧见眼前瞬间光线一亮!
他并没有被这突然的光暗交替搞得眼睛酸涩,而是清晰地映出了眼前所在位置的画面情况。
这是一个相当精致华丽的房间。
有一张床垫相当厚实、看上去就很舒服的大床,几件擦得锃光瓦亮、能够映出人影的家具,而且还有一个壁炉!
这可比他在孤儿院里的卧室要高端多了!
不过,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抬头看向斯内普孤傲的下巴,小心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破釜酒吧。希望你不要又问我破釜酒吧是什么地方,总之我会一次性告诉你,免得你的问题像放屁一样一个接着一个。”
斯内普一边说一边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向下压了压手掌,示意尤涅佛也可以坐下。
忧咸说
终于写好了,去温故了一下斯内普的人设和说话的口吻,所以比较慢。不知道能不能贴合那种感觉。最后,求一下票票。ε(*?ω?)_/?:?☆
25. 西弗勒斯·斯内普(下)
尤涅佛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只是忽然,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斯内普身上传过来。
顺着味道,他看向斯内普的脚,但那里被长长的黑袍遮住,什么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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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伤了?”他问。
斯内普眉头一皱,说:“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如果你一定要为我着想,倒不如先管好自己的嘴巴,这样我们也就能早点开始。我们越早开始,也就能越早结束。”
“好吧。”尤涅佛轻轻耸了耸肩,反正又不是他受伤,而且斯内普还对歌瑞尔女士动过手。
但真说起来,他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
说害怕,又不是特别害怕,说愤怒,又不是特别愤怒,如果一定要比喻,大概就像是用好几种清淡调料煨成的一锅粥。
“很好。”斯内普见尤涅佛安静下来,点了点头,说,“接下来,竖起你的耳朵听,我会告诉你很多你所不知道的事情,可能与你过去的经验完全相悖。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只讲一遍。”
尤涅佛点了点头。
“首先,你必须理解什么是巫师,巫师就是像我这样会施魔法的人,而魔法你刚刚就亲身体验过一次。这样讲,你总该能听懂?”斯内普解释了一遍基本概念,问。
“能听懂。”尤涅佛回答道。
不谈他本来就对这些有所了解,斯内普自己就讲解得很通俗易懂。
“那就好,看来你还不算愚笨,脖子上顶着的也不是榆木脑袋。”斯内普嘲讽一句,也不知道在嘲讽谁,就继续说:“就像火焰需要燃料一样,魔法也需要魔力来推动。”
“如果一个人在十一岁之前能够觉醒充足的魔力,那么他就有资格成为巫师的一员,觉醒魔力的时候多多少少会造成一些动静,譬如刚才……”
说到这里,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妙的事情,话语陡然间戛然而止,然后就见他猛地抓住尤涅佛的手腕,闭上眼睛,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他的手掌相当有力,扣得尤涅佛手腕生疼。
大概过去十几秒钟时间,斯内普才睁开双眼,用一种相当严厉的眼神看过来,问:“你真的是尤涅佛·歌瑞尔?你看上去一点魔力都没有。”
要是我说不是,他会不会把我放回去?尤涅佛忽然想到。
但他很快就打消这个念头。
回去干什么?面对魔法部?未必能比现在的情况更加美好。
至少目前看来,斯内普对他并不存在恶意,而魔法部……
他想起斯内普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幻影移形时听到的另一个咒语……
那一下子应该相当危险吧,竟然完全不考虑还有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
这样想着,他就统一了意志,信誓旦旦地说:“我就是尤涅佛·歌瑞尔,这一点千真万确,刚才的大动静应该也是我造成的。”
“但是之后,那种力量,可能就是你所说的魔力,就完全在我身上隐藏了起来。”
虽然说出来言之凿凿,但措辞其实非常谨慎,他尽可能地避免自己说出超视角的话。
那样就很不好解释了。
“听上去像是这么一回事,但是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内敛性质的魔力,在我看来,你更像是一个满嘴胡话的说谎精。”斯内普眼神凌厉地看过来。
“那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总不能再……魔力觉醒一次。”他说。
再放一次修复咒的话,就算动静没有第一次大,恐怕也会难以收场。
然后他就听见斯内普声音低沉地说:“不必担心这一点,我很擅长知道别人是否说谎。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马上就能知道!”
“现在——”
斯内普眼神深邃:“看着我的眼睛!”
尤涅佛看了过去,他大概能猜到斯内普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传说中的摄神取念。
但他又不能不看过去,因为斯内普完全可以强制对眼,而不配合只会导致暴露得更多。
只能期望摄神取念真如电影中所说,只能读取表面的思维。
他尽可能地去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对他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
约莫三秒钟之后……
“好了,我暂且相信你是尤涅佛·歌瑞尔……”斯内普扶着额头说。
“发生了什么吗?”尤涅佛眨了眨眼睛问。
“没发生什么……”斯内普用大拇指按了按饱胀的太阳穴,“总之我用一种特别的魔法确认了你的身份,现在我们继续……”
他微微撇开头,脸不动声色地朝向另外一边,继续说道:“总之,你在魔力觉醒时闹出了相当大的麻烦,从阵势来看,我估计魔法部调用了魔法法律执行司的绝大部分人手……”
“魔法部就相当于麻瓜,或者说普通人的政府机构,你能理解这一点么?”
“那我现在是逃犯?”尤涅佛问。
“不,你没有触犯任何的法律,虽然《保密法》严厉禁止巫师在麻瓜面前施展魔法,但魔力觉醒的时候除外,毕竟那个时候谁也控制不了自己。”斯内普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带着我……跑?”尤涅佛问。
关于这一点,他的确有些不能理解。
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受惩罚的准备,而现在斯内普却告诉他,他完全没有触犯法律。
那为什么要跑?
“你怎么知道是在跑?”斯内普再一次看过来。
“那不就是在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或者要用一种更好听的说法……避开魔法部?”尤涅佛眨了眨眼睛,用废话搪塞。
“好吧……”斯内普揉了揉眼眶,虽然他直觉感觉这个小家伙有些问题,但他实在是有些疲惫,而且腿上的伤也亟待处理。
他说:“你身体里蕴藏的魔力非常庞大,从表现来说,简直就像是默默然,你不要问默默然是什么,这不是重点,你以后可以自己去查资料。”
“重点是现在魔法部可能会对你采取特殊措施,那样子我的任务就没办法完成了。”斯内普说。
然后,还没等尤涅佛问他的任务是什么,斯内普就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淡黄色的信封,不知道袖子里面是不是有内兜,信封放在里面竟然没有一点曲折的痕迹。
他把信封递了过来,说:“恭喜你,歌瑞尔,未来的小巫师,你被霍格沃茨,全世界最棒的魔法学校录取了,希望你不要把那里闹得鸡飞狗跳……”
忧咸说
终于拿到录取通知书了!太难了……关于剧情上的一些疑点,后面会随着剧情发展一点一点揭开,上本书的前车之鉴,让我不太想用上帝视角去叙述……最后,求票!o(???)o
26. 风波渐息(上)
我怎么可能把霍格沃茨闹得鸡飞狗跳。
尤涅佛默默反驳了一句,以此掩盖内心的激动。
理论上说,他应该还不清楚霍格沃茨是一种什么情况,因此不能表现得太过高兴。
要平静!要高冷!要有守夜人的气派!
这样想着,他迫不及待地接过信封……
看向信封正面。
上边用翠绿色的墨水写着:鸽子孤儿院,尤涅佛·歌瑞尔先生收。
“……”
沉默了一下,兴奋的情绪就好像接触到冰块一样迅速冷静下来。
他抬起头问斯内普:“歌瑞尔女士,就是孤儿院那边,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斯内普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尤涅佛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
收到通知书的孩子,一般来说都会非常激动,就算是麻瓜出身的,至少也会感到好奇。
看来那座孤儿院对这个孩子来说相当重要。
这样的态度,让斯内普都不由去重新考虑一遍事态的发展,虽然得出的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
“当然没事,魔法部是不会把麻瓜怎么样的,他们可不会做打自己脸的事情,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保密法》是在保护麻瓜,还是在保护巫师。”他说。
“那就好。”听到斯内普这样说,尤涅佛也就松了一口气,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信封上。
他摸了摸信封,感受了一下高级纸张接近真皮的触感,翻到背面,就看见一个以“H”为中心,围绕有蛇狮鹰獾四种野兽的图案标志,标志下面是一块深红色的火漆。
没有裁纸刀,他只能把火漆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揭掉,废了一番功夫,才顺利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两页羊皮纸,摊开来,看向上面的文字: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大魔法师、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
亲爱的歌瑞尔先生: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
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
米勒娃·麦格谨上】
“七月三十一日?”尤涅佛微微一愣。
“制式信件,出来得急,没来得及修改。”斯内普看了一眼,平静地解释了一句。
尤涅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继续往下看。
翻到第二页,是一份物品清单,包括服装、教材、魔法工具以及神奇宠物,最后还特意强调了一下一年级新生不许带飞天扫帚。
“这些东西哪里可以买?”尤涅佛走流程地问。
“对角巷,不要问是什么地方,到时我自然会带你去,不过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因为我讨厌做保姆。”斯内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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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大概是什么时候?”尤涅佛问,“当然,我知道,肯定不是现在。”
他现在一出去,恐怕没几分钟就会被魔法部逮个正着。
斯内普看向窗外,铂金色的阳光正从云间的缝细里泄漏下来。
他说:“用不了多久,等邓布利多教授,也就是霍格沃茨的校长,等他回来,想必魔法部那边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尤涅佛想了想,问:“听你的意思,一座学校的校长,竟然能和政府机构相抗衡?”
斯内普看了他一眼,说:“霍格沃茨可不仅仅是一座学校,而是英格兰唯一一座魔法学校!邓布利多教授也不仅仅是一座魔法学校的校长,他还是当代最伟大的巫师!魔法部?如果邓布利多有意……”
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安排道:“总之,你不用担心魔法部的问题,但作为条件,这几天你得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要踏出房门一步,房间里有卫生间,足够你解决生活问题,至于吃的,我之后也会给你送过来。”
“现在,我要走了。”他站起身。
尽管斯内普已经尽可能地维持平衡,但尤涅佛发现,他的左肩还是显得比右肩更高一些,说明他伤到的可能是右腿。
“好吧。”他也站起来,倒不是出于礼貌,而是坐着的话,两人的高度就差太多,他不喜欢这样说话。
“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他问。
“什么问题?”斯内普说。
他说话越来越简短,看来是真的想早点走人。
“邓布利多教授去哪儿了?”尤涅佛假装随意地问,“我想估算一下大概需要等多长时间。”
“利物浦。”斯内普说。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轻轻的“Apparate”,随后是一阵轻微的爆裂声,斯内普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房间之中。
“那应该……”不需要多久……
尤涅佛呆愣愣地张着嘴巴,他原本还想顺着“最后一个问题”再问几个问题,却没想到斯内普竟然一点机会都不给。
那这最后一个问题基本等于白问,因为他早就从隐德莱希的卡牌上,知道邓布利多的位置所在。
他真正想要知道的是,邓布利多去那里干什么?
难不成就只是为了给隐德莱希送入学通知书?
那隐德莱希的面子未必也太大。
还是说其中还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缘由。
而这只是第一个问题。
除此之外,他还想知道,为什么给他送信的是斯内普,而不是麦格、弗立维、斯普劳特,又或者其他什么人。
斯内普看上去实在不像是愿意做信使的人,而且他刚刚自己也说最讨厌做保姆。
他似乎说了任务。
是谁交给他的任务?邓布利多?
又为什么交给他,而不是其他人?
尤涅佛心里充满疑惑,恨不得找一张纸来梳理一下思路。
不过现在正是特别时期,还是不要留下白纸黑字的证据为好。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免得出现意外跑都跑不了。
倒不是不相信这里的安全性,而是世界上没有一定的事,他试一个小小的修复咒都能试出这样一个大麻烦来,就更别说其他什么的了。
这样想着,他就矮着身子朝窗边走去。
他只知道这里是在破釜酒吧的二层房间,破釜酒吧是在伦敦的一条街上,但具体是哪里,他上辈子可没注意得这么仔细。
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尤涅佛露出半个头朝外面窥探,就见一座银灰色的钢铁棚式建筑映入眼帘。
建筑门口的招牌上,醒目地写着“BH MARKET(博罗市场)”的字样,右边往上则能看见一幢哥特式风格的古老塔楼。
再往下看,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只是过往的行人从来不会朝这边投来一眼。
这应该是魔法的效果。
尤涅佛心里渐渐有数,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往外跑,但报纸看了那么多,自然而然也就对伦敦城的大街小巷,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了解。
对照记忆,他很快就得出结论,这里应该是查令十字街。
忧咸说
感谢游戏人生魑魅的月票!还有大家的推荐票!只是加更……目前还有些困难,因为剧情正在一个比较细腻的地方,我还需要琢磨一二。等什么时候可以蹭原著剧情,或许可以适当加更,笑。说到底我的经验其实不是特别足,就怕哪里没处理好导致血崩,希望读者姥爷们能谅解一下。
27. 风波渐息(中)
确认了位置,尤涅佛心里略微有了一点底。
要是真出什么事情,他就直接跳窗逃走,然后躲入人群。
离这里不远,就是集伦敦塔桥、伦敦眼、大本钟等诸多风景名胜为一体的人流旺区,就算是晚上也绝不缺少人迹。
如果《保密法》真那么有效,那么想必没什么巫师敢在那儿大发神威。
然后,他就又在房间里搜索起来,希望能找到什么有用或者有趣的东西。
最后,他就只在一个柜子上找到两本书,书名分别是《给你的奶酪施上魔法》,和《有所发现的麻瓜们》。
说实话,他有些失望,因为这两本显然都不是什么正经的教授魔法的书。
不过从名字上看,前一本可能还涉及一些,所以他决定先看看这本。
结果,里面只记载了若干种魔法奶酪的做法,而且大都需要掌握一些魔咒进行辅助,但又没有记载这些魔咒的施放方法。
何等鸡肋!
不过,这本书上倒是有做不少笔记。
尤其是在一个名为“火龙奶酪”的章节,涂涂画画基本抹满了整张书页,而且还记录了不少烹饪方面的独特心得。
包括但不限于:将适量的火龙血混入作为奶酪主料的火龙奶中充分搅拌,其他步骤则保持原样,最后可以得到一种外表粉红色但是味道很辣的“火龙血奶酪”,似乎有着美容养颜和滋阴补血的作用……
这本书显然属于魔法界的家庭主妇,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放在这里……
翻了一会儿,尤涅佛就决定把它先放一边,他实在是对做饭提不起兴趣。
吃饭倒是他的爱好之一。
于是他又打开另外一本,也就是《有所发现的麻瓜们》,这本书的内容倒是和他现在的处境有些关系。
引言上写,这本书主要是介绍一些曾使麻瓜注意到魔法世界的意外事件。
尤涅佛对此颇感兴趣,他现在还挺想了解巫师对这类事情的应对方法,于是他继续往下翻。
引言之后便是目录,有两页,竖着罗列了或长或短的二十多个事件标题。
事件标题的前面,又或多或少地画着一些特殊的五角星标注,似乎是用来标示事件的重要性。
其中,一个五角星的最多,两个五角星的其次,而标注了三个五角星的只有一处。
“伊尔福勒科姆事件?”尤涅佛念出这个三星标题,隐隐生出一些好奇,便直接翻到那一页。
入目首先是一幅黑白动态插画:
一头有着四只利爪、浑身上下覆满鳞片、脊背上长着蝙蝠一样的薄翅的巨大蜥蜴,正朝着海滩上惊慌失措的人群扑去,而且尖尖的嘴巴还在向外喷吐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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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一边欣赏一边啧啧称奇。
真不愧是魔法世界的书,相比之下,他的适格者卡牌就要逊色多了——
虽然立绘是彩色的,但却完全不会动,实在是有负无形之术的神秘和神奇。
心里吐槽一句,他就继续往下看,就又发现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1932年,一条“顽皮”的普通威尔士绿龙,在英格兰德文郡的伊尔福勒科姆,袭击了一群日光浴爱好者。】
书中如此描述。
值得注意的是,“顽皮”一词的引号,并非是印刷体,而是后来手写添上去的。
而在旁边的空白处,书的主人还用一手漂亮的花体字写上了注释:
【普通威尔士绿龙是所有火龙当中最不爱惹麻烦的一种。除非被激怒,它们总是主动避开人类。很难想象一头普通威尔士绿龙会向海滩上的一群麻瓜主动发动袭击。】
显然,此人是认为绿龙袭击的事件背后另有隐情,并且予以非常大的重视,目录上的三星级标注说明了这一点。
尤涅佛越读越感兴趣,干脆捧着书一屁股坐到床上,背靠墙壁享受起来。
虽然漫宿里似乎还有一些变化,但斯内普等会儿估计还要送晚饭来,也就不急着进去查看。
而且今天知识之种的产量也远远没有达标。
他就这样说服了自己,继而沉浸在书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床很柔软,书很好看,时间也就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一点一点地溜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说道:“没想到你还挺悠闲。”
尤涅佛抬起头,就瞧见斯内普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桌子边。
扭头再看窗外的天色,三分之二已经变得灰蓝,并且正在向那最后的一团火红笼去,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要入夜。
尤涅佛把书盖在床上,跳下床,走到桌边,发现斯内普身上的血腥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清香味。
看来魔法界的魔药效用不凡。
有机会得讨上一点,他这样想。
斯内普把大包小包放到桌上,不听他说什么咒语,包上的餐布就自动打开,香气如炸弹般扩散开来,烤猪排、炸薯条、胡萝卜、糖浆饼,甚至还有南瓜汁。
令人震惊,他竟安排得如此荤素得当!
尤涅佛瞬间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
“吃吧,你的晚餐。”斯内普坐下说。
尤涅佛也坐下,拿起银色的刀叉,手指已经按捺不住地想要开动,但想了想,他又抬起头问:“你不吃吗?”
斯内普瞄了他一眼,说:“我吃过了。”
“好吧。”尤涅佛这才继续动手,他先吃了几根薯条垫垫肚子,然后就开始对烤猪排下刀。
切出一块在嘴里咀嚼,牙齿咬进饱满的厚肉,尤涅佛差点流出幸福的泪水。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没吃这么好过了。
“这些都是从哪儿拿的?”他一边吃一边问。
“赫奇帕奇的厨房。”说完,斯内普又解释道,“霍格沃茨有四个学院,赫奇帕奇便是其中之一。”
“赫奇帕奇的学生想必一定很幸福。”说着,尤涅佛喝下一口南瓜汁。
“如果你说的是幸福的饭桶的话,那确实是。”斯内普开口便是嘲讽。
“好吧。”尤涅佛不置可否,这世界上比吃更重要的事情可不多了,然而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一点,斯内普显然是其中之一。
“除了赫奇帕奇,还有哪些学院?”虽然早就知道,但还是需要问一下,不然不好继续搭话。
“斯莱特林,拉文克劳,以及蠢货居多的格兰芬多。”斯内普派了一遍。
“看来您对格兰芬多很有意见。”吃着斯内普带来的东西,尤涅佛就把指称换成了敬语。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斯内普平静地说。
然后,他又催促道:“另外,你最好吃快一点,我还得把你进食之后的残渣带回去处理,又或者你想等着你的房间垃圾成堆,恶臭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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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风波渐息(下)
尤涅佛想了想,稍微加快了一下进食速度,但不说话是不可能的,他还想通过聊天来多套取一些信息。
“说起来,您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带回霍格沃茨呢?”他问,“既然霍格沃茨的校长是能与魔法部相抗衡的人物,那么想必霍格沃茨也不会被随意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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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秒,他就听见斯内普有些恼怒的声音:
“谁告诉你,魔法部不会去霍格沃茨搜查了?”
斯内普眼神阴郁,说:“请问,聪明的歌瑞尔先生,我出现的时候,难道有带面具么?”
尤涅佛停止吃东西,嘴里还叼着半根炸薯条,脖子上的脑袋就已经率先转过去。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不会吧?”
薯条掉在桌子上。
“正如你所想。”斯内普说,“魔法部已经派人在霍格沃茨堵着,他们倒是消息灵通,知道邓布利多不在。”
“不过,就算知道在,他们恐怕也要做出这番动作。”他掀了一下眉毛。
“为什么?”尤涅佛问,“这不是很矛盾吗?”
“当然是因为恐惧。越是恐惧,就越是要用虚张声势,来掩饰自己的自卑和怯懦。”斯内普不无轻蔑地说,“现在的魔法部,就是这样一种可怜的状态。”
然后,他似乎又觉得说得多了,狠狠地盯了尤涅佛一眼,冷冷地说:“你似乎问题很多?”
“有么?我只是有点好奇。”
尤涅佛尝试转移话题,说:“那您没问题吗?看样子魔法部也在搜捕您?”
“搜捕?凭什么搜捕我?我只是按照程序带新生见识魔法世界而已!”斯内普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有些得意,但又马上耷拉下来,“但是搜寻还是有的。”
“那您是怎么进出的?”
“总有密道。”
哦豁?密道?
尤涅佛瞬间打起精神。
他正想继续打听,就见斯内普手放到桌子上,威胁说:“你再多上一句话,接下来就不用吃了!”
“……”尤涅佛顿时如鲠在喉,想了想,吐出一口气,吃。
但没吃一会儿,他就又开口问:“这里就很安全吗?”
眼看斯内普有收东西的趋势,他连忙紧跟着解释:“毕竟魔法部连霍格沃茨都敢搜查,那么这里他们难道就不会搜?我很担心这一点。”
斯内普停下动作,似乎觉得还算合理,但依然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说:“只要你不出去,这里就很安全。”
下一秒,他声音就加重几分,警告道:“这是最后一次,歌瑞尔,不要挑战我有限的耐心!”
尤涅佛只好埋头苦吃,空气里只剩牙齿咀嚼的声音。
只要不说话,饭就吃得很快,没用多久,他就把食物解决完毕。
就见餐布往桌子上一抹,将盘子、刀叉和残渣通通往肚子里一裹,自个儿就乖乖地打了个结。
斯内普霍然站起身,这是要立马走人的意思。
尤涅佛赶紧以最快的语速提出一个最基本的请求:“明天能给我带几本书?”
然后就见斯内普目光斜着瞥了下来,也不知道到底点头还是没点头,他就“嘭”得一下提着布包一起消失了。
这是完全把我当麻烦了啊!看来他确实不喜欢当保姆。
不过也可能是被魔法部撵得很恼火。
尤涅佛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打了个饱嗝,在房间里踱步几圈,加速肠胃消化,上了个厕所,又看了一会儿书。
约莫三十分钟后,确定斯内普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他才往床上一坐,双腿一盘,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呼唤漫宿,紧跟着便是一阵失重似的恍惚。
每次传送到漫宿,他的体验都会隐隐有些不同,就好像除了在他脑中有所映射之外,其本体在到处飘荡一般。
再睁开眼时,尤涅佛便已身处林地之中。
此时赫敏和隐德莱希都还没有进入漫宿,他也就暂时没有变作守夜人的形态,而是以真实的面容,也就是人的样貌,进行行动。
只是身体也一样变成了银光闪闪的样子,说明这可能是他的灵魂形态。
显然这副样子不能用作马甲。
他试了一下,发现并不能从人形变成其他动物,开小号获取信息的想法只能暂时作罢。
害!算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钴蓝色夜幕上多出的两颗小小星辰,又把目光落回眼前幽暗之中点缀着点点荧光的茂密树林,说:
“带我去看欲望之水。”
只见左侧的树丛立刻就向两侧移动,一条道路就这样被让了出来。
尤涅佛沿着道路向深处走去,面前的树丛不断朝两边分开,身后的树则不断合拢,一直走到路的尽头,他就看见了那滴欲望之水。
那是一滴不怎么清澈的液体,就像银汞一样扁扁地摊在微微凹陷的地面之上。
尤涅佛蹲下身来仔细观察,就发现它其实不全然是一种银色,银色只是一层薄膜似的外壳,更里面则流淌着一种五颜六色的光泽。
说是五颜六色,但其实每一瞬间只会展现一种颜色,只是交替的速度太快,才给人一种五颜六色的错觉。
此外,这滴液体还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好像要把所有目光都摄进去一般。
「井:构建进度:0.005%」
「欲望之水:1」
「备注:井即欲望积聚之处,井中每积聚一定数量的欲望之水,或可满足宿主一个恰如其分的愿望。」
“满足愿望?”尤涅佛微微一愣,心湖顿时荡起波澜,但理性之光随即照入,便又重新恢复宁静。
他忍不住皱眉。
这毋庸置疑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功能,但是怎么说呢,他本能地就对这类事情心存警惕。
或许是因为上辈子上过类似的当,譬如“玩玩游戏,点击一下就能赚钱”之类,有时的确会有一定收益,但付出的总比得到的更多。
而且,“一定数量”、“或可”、“恰如其分”,这样模糊不清、不负责任的措辞,真的是像极了骗子。
只是就算是骗子也会给出一个具体的数值,以供想象,而这井和欲望之水……
算是某种相当诚实的,又或者是落后于时代的骗子么?
当然,这可能只是他的一种偏见。毕竟系统出品,总该具备一定效力。
只是,他总觉得——
这不是一种单纯的东西。
至少不像知识那么单纯。
“把它藏好。”
尤涅佛站起身,走到一边。
忧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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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线上与线下(上)
树木重重掩隐,将「井」藏匿起来,如果必要,它们甚至可以带着「井」移动。
欲望积聚之处即为井,等以后欲望之水多起来,或许还不好说,但目前只有一滴,转换起位置还是非常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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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对「井」抱一些疑虑,因此暂时不打算让它被赫敏或者隐德莱希发现。
而且他对满足愿望也没有持太多期待。
一来是不知道多久才能积攒够欲望之水,二来是他目前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
他已经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等邓布利多回来收拾好残局,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去上学。
等学好几手治疗魔法,又或者能够制作治疗魔药,假期回去刷刷刷就把歌瑞尔女士的小毛病解决掉。
都是一些触手可及的事情,实在无须求助于没摸透底的「井」。
这样想着,他就决定只把「井」当成是一般性的构建项目,而把注意力放回当下。
活可多着呢,首先要把今日凝聚出来的三枚知识之种通通种起来,其次还要依次给最近种的树灌注精神力,以使它们长得更加稳固。
然而只等他满足掉五十棵,他就从冥冥之中获得了信息:
他的唯二员工之一,赫敏·格兰杰,已经再一次进入漫宿。
想了想,他还是先放下手上的活,切换到全知全视的守夜人形态,投去关注。
毕竟是员工第二天上班,还是要多关心关心。
……
林地某处。
赫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再一次变矮。
伸出爪子瞧了瞧,果然还是一只水獭。
接受这一点之后,她就朝四周打量,发现周围的环境果如守夜人先生所说,发生了深刻的改变。
至少昨天的空地是找不着了,而从光源来看,守夜人先生也在比较遥远的地方。
虽然陌生,但她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她正感知到一种若有若无的如丝线般的联系,而从丝线的另一端,已经传来一种欢欣鼓舞的情绪。
她顺着这无形的丝线走去,不到片刻,就找到了昨天种下的幼苗。
只见幼苗抖了抖它透明的芽叶,一滴小水滴被抖飞出来,它欢快地从土壤里拔出根须,小跑着朝赫敏直奔而来,结果不小心被一粒小石头绊倒,跌得滚成了一个小风火轮,滚到赫敏跟前。
“小心一点啊!”
赫敏大叫一声,赶紧把它扶起来,擦掉泥土,又轻轻地拍了拍芽叶,就见幼苗又变得昂首挺胸了。
“不愧是我种的树!”赫敏左瞧右瞧,没发现什么伤,就自豪地夸赞了一句,然后兴致勃勃地说:
“说起来,我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我回去之后想了想,就觉得还是要把你和摄魂怪小姐的那株区分开来,否则就不太好叫。”
幼苗点了点尖端,然后翘首以盼。
“那就叫你一号!格兰杰一号!”赫敏说。
幼苗瞬间垂下身子,没精打采。
“别这样!毕竟你以后还有许多弟弟妹妹!要是起非常特别的名字,我怀疑我会记不过来。”赫敏摊开掌心,两枚种子在闪闪发光。
幼苗卷起芽叶,杵着尖端,想了想,似乎觉得颇有道理,就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能理解!”赫敏高兴地说。
然后她就见一号向后仰倒,用芽叶自上而下指了指自己。
“噢!对!要先给你浇水!”赫敏心有灵犀地反应过来。
她爪子轻轻点在一号的尖端上,集中注意,想象流淌,就见银辉经过指尖流向一号,而一号也反馈回一点金色的闪光。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浇水结束,就见一号身子向外膨大了一圈,如果说之前只有半根手指粗,那么现在就至少有一根,而且看上去也更高,芽叶也大了不少,已经能够称之为叶片。
赫敏擦了擦额头,挥了挥不存在的汗珠,累倒没觉得很累,和让种子发芽相比,现在这点“浇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她瞧了瞧四周,没急着给一号种弟弟妹妹,而是问:“一号!你知不知道摄魂怪小姐来没来?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她!”
一号歪着脑袋想了想,迈着根脚跑到一棵比较大的树边,伸出叶片撒娇似的蹭了蹭大树的树皮。
就见大树晃了晃枝叶,然后一号就跑回来,左右摇了摇上身。
“还没有啊…….”赫敏有些失望,她抱胸思忖片刻,又问,“那你能找到她那株幼苗吗?摄魂怪小姐肯定会出现在它附近,如果晚上她来的话。”
就见一号又去撒了撒娇。
看着这一幕,赫敏其实有些惊奇,虽然知道这些树也都是有意识的知识之树,但看到它们像人一样交流,还是觉得颇为奇妙。
而且,她总觉得有点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即视感……
虽然她现在也不大,但已经很久没撒过娇。
越大就越抹不开脸……
过了一会儿,那棵大树似乎又与别的大树交换了一下信息,最后有一个方向的枝条大幅度地晃动了一下,一号就跑回来邀功。
赫敏给它喂了一点精神力当零食,让它坐在自己肩上,然后就朝大树指的方向走去。
路并不是特别好走。
即使都是知识之树,这些树的脾气似乎也有所不同,有些会主动让路,有些则爱搭不理,还有些会特意出来挡路……
而且一些树特多的地方会盘根错节,很容易绊到脚。
但最后,她还是如愿以偿地找到了目标。
不是那株幼苗,而是直接看到了摄魂怪小姐本身。
赫敏远远地就看到,在那一片还算宽松的林子里,摄魂怪小姐又高又瘦的银色身躯在近地面飘来飘去,旋转飞舞,两只修长的骨手,时而举起时而放下,海草式的阴森斗篷,都好像是变成了飞扬的飘带。
她甚至还做了一个相当高难度的后仰动作,赫敏都有点担心她会不会把腰给弄折。
我原以为我已经很高兴了,没想到摄魂怪小姐更加高兴……
她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赫敏这样想着,就伏下身子悄悄向前摸去,她准备给摄魂怪小姐一个惊喜……
她一点一点靠近,小心地注意不踩到树枝,然后就趴在一道灌木丛里等待机会。
等到摄魂怪小姐一次三百六十度旋转从灌木丛前飘过,她就像脚上装了弹簧一样突然跃了出来——
“摄魂怪小姐!晚上好!”
舞步瞬间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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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线上与线下(中)
赫敏是有一点小心思的,昨晚第一次进入漫宿的时候,摄魂怪小姐就吓了她一跳。
虽说后来被教了修复咒,算是相抵,但一瞧见摄魂怪小姐在林子里那副高兴得不能自已的模样,她就又想吓一吓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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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考虑到自己这副水獭模样算不上可怕,因此必须强调一个突然性,她便偷偷地潜过去。
结果自然也不枉费她这一番心思,硬生生地把摄魂怪小姐吓得把她的幽灵舞步都停住。
然而,接下来,就出乎了她的意料。
摄魂怪小姐只是停了不到一秒,就又继续转将起来,愣是转了两圈,最后以一个优雅的向下邀请动作收尾。
“你要一起跳吗?”清冷的声音这样说。
在这番从容不迫的表现之下,就仿佛连刚才的停顿,都成了特意设计出来的表演一般,别有一番韵味。
赫敏逐渐张大嘴巴。
这也太秀了吧!
完全被秀到了,可恶!
更可恶的是,摄魂怪小姐竟然还对她发起邀请……
她完全没学过舞蹈,除非在幼儿园时学的蹦蹦舞也算,但跳那个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她疯狂开动脑筋,终于想出一个理由,说:“不,我们身高差太多了……”
“也是。”摄魂怪小姐看了一下说。
……
然而,隐德莱希的内心并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从容,水獭小姐蹦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有被吓到。
更准确地说,是真的有被羞耻到。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实在让她太高兴了,她竟然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而且送信的还是邓布利多!
天哪!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然而,就算心里再高兴,作为罗尔家族的小姐,也必须在外人面前保持内敛和优雅,绝对不能像普通小女孩一样发出欢欣的尖叫甚至到处乱跑!
所以她算是忍耐了整整一天,直到进入漫宿。
她原本也没想着跳的,但是一看四下无人,那外在的束缚就一下变成空气消隐无踪了。
内心积攒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连带着身体都越过脑袋的控制,不由自主得跳将起来。
那种自由自在的飞洒之感,好似飞行一般的快乐,让她忘乎所以。
直到水獭小姐从灌木丛里蹦了出来……
她瞬间脑子都空白,就感觉血液上涌,如果不是灵魂形态不能变色,她觉得自己恐怕已经满面潮红。
接下来的动作完完全全是出于多年舞蹈训练的条件反射,脑子一点都没有带。
而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近乎完美地收尾,然后就看到水獭小姐张大的嘴巴。
于是她就发起了邀请,两人一起就不会尴尬。
不过理所当然地被拒绝。
不会跳舞啊,隐德莱希嘴角微微勾起。
不过,这种感觉还没持续多久,她就看见水獭小姐肩膀上,明显比昨天粗了一圈的幼苗。
立刻想起自己也有一只。
顺着内心的感觉朝一个方向一瞥,就见自己那只正坐在一块小石头上,津津有味地看着这边,两只芽叶向上拍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一条藤蔓在开心地挥舞,就好像在挥荧光棒。
她这才想起这些树似乎都具备意识……
而且大概率和守夜人先生有所联系……
一瞬间,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羞耻感再度袭来,而且远比刚刚强烈……
……
过了好一会儿,赫敏先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喜讯:
“摄魂怪小姐,你教的那个轨迹很有用,我已经学会修复咒了,而且运气好能用出无声咒!”
“应该的。”隐德莱希沉浸在无地自容之中,呆呆地回复。
“你还好吧?”
“嗯。”
赫敏无语,摄魂怪小姐的反应让她报喜讯的感觉都没有了。
至于么,不就是跳个舞被人看到,甚至还不是被人看到,而是被一只水獭和几棵树看到,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这样想,也这样说。
隐德莱希稍微打起一点精神,解释道:“首先,不是几棵树,而是周围所有的树;其次,这些树也不是普通的树,而是跟我们一样有智慧;最后,这些树跟守夜人先生是有联系的!”
“我在守夜人先生面前恭恭敬敬的形象这下子完全崩了……”
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也崩了,赫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安慰道:“我觉得守夜人先生应该不会在意这一点,而且,你跳得还挺好看的,甚至可以再来一次。”
她笑得非常开心。
“你在幸灾乐祸?”隐德莱希面无表情地问。
“没有。”赫敏拨浪鼓似地摇头,但嘴巴还是忍不住咧开。
“……”隐德莱希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也跳一个。”
若是水獭小姐能跳一个,她就显得没那么蠢了。
“不。”赫敏摇摇头,她自然不会拿出自己幼儿园时候跳过的舞来献丑。
“你得跳一个!”隐德莱希抬起手,烟雾面容都逐渐狰狞。
赫敏见势不妙,后退一步,转移话题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干正经事为妙,跳不跳舞守夜人先生或许无所谓,但种树的事情祂肯定会很在意。”
隐德莱希动作一顿。
守夜人先生对她来说非常具有威慑力。
远处天空,一直关注这边的尤涅佛摇了摇头,种树固然好,但能看赫敏跳舞的机会显然更加珍贵。
但他显然也不能因为这种事情现身。
赫敏自然不知道守夜人先生的想法,拿出自己的两枚知识之种,说:
“我凝聚了两枚。说实话有些难,我明明感觉今天读书的状态超级好,注意力非常集中,而且基本所有时间都花在上面了,结果就凝聚了两枚。你凝聚了几枚?”
“……”隐德莱希默默无语,手掌伸开,一枚知识之种孤零零地躺在手心。
“我今天有事。”她说。
“什么事?”赫敏倒不意外,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摄魂怪小姐开心过了头。
“邓布利多来我家作客。”她尽可能平静地说。
“假的吧!”赫敏一下子跳起来。
“真的。”隐德莱希尽可能平静地确认。
“你家难道是霍格沃茨吗?邓布利多教授天天去你家做客?”赫敏忍不住吐槽。
“也没有天天,也就今天。”隐德莱希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幼苗,她感觉到它好像有什么想说,但又在克制。
“他去你家干什么啊?”赫敏完全被勾起好奇心。
“这个不能告诉你。”隐德莱希不想暴露自己原来没有魔力的事实。
而且想象得出,如果水獭小姐也在英格兰的话,那么估计也是今年入学,她可不想被识破身份,尤其是在刚才那么一出之后。
“好吧。”赫敏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会再问。”虽然不准备把事情告知,但不妨碍她挑逗水獭小姐的好奇心。
“说得好像我再问你就会告诉我一样。”赫敏一眼识破,“而且,肯定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所以才不能告诉我,毕竟那是邓布利多教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隐德莱希微微一愣。
但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见她的幼苗用芽叶敲了敲她的手指,然后站到另外一只粗了一圈的幼苗旁,对比明显。
她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给它“浇水”。
“抱歉!”她说。
然后就伸出手指点在幼苗的尖端上,投喂精神力。
那一瞬间的疑惑也就被抛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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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想着剧情要过渡自然,但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常能不能被接受,接下来可能会稍微快进一些。最后,舔着脸求一下票票?*。?(ˊωˋ*)??*。
31. 线上与线下(下)
赫敏见摄魂怪小姐开始用功,松了口气,至少不用跳舞了。
但也暗暗下定决心,若是有机会,就一定要把舞蹈学好。
这是因为她对摄魂怪小姐的身份也有所猜测,认为她很可能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而且大概率是高年级。
自己马上就要去霍格沃茨上学,要是被认出来,恐怕少不得被一阵“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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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她也有点懊悔自己是不是暴露得太多,但事至如今,也毫无办法,只能以后注意。
就看谁先发现谁吧,她想。
接下来,就是朴实无华的种树时间,摄魂怪小姐原本还打算去拜访一下守夜人先生,但只是溜出去一趟,便又回转回来——
所有树都拒绝透露守夜人先生的位置,而从光源来看,离得确实颇远。
花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赫敏将二号和三号都种了出来,种三号的时候实在是精疲力竭,以至于费了将近一倍的时间。
至于摄魂怪小姐,她只有一枚,因此早早就完成任务,去附近的树林里打转,看看有什么事可做。
在赫敏时间耗得差不多,几乎快要离开的时候,她才再次出现。
“有什么收获吗?”赫敏问。
“没什么,就是尝试去给别的树浇水。”隐德莱希疲惫地说。
“狡猾!然后怎么样?”赫敏好奇地问。
的确,如果能和这些树打好关系,行动无疑会方便许多。
“能被接受,但是它们需要的量太大了……就和让种子发芽差不多,就算这样,我觉得对它们来说也只不过是零食。”隐德莱希无奈地说。
“好吧,那我还是照顾好自家的再说。”赫敏说。
两人又随意聊了聊,没过多久,接引之光就和昨夜一样投到她们的身上。
赫敏嘱咐好一号一定要照顾好二号和三号,就和隐德莱希一块儿消失无影。
在两人尽皆离去之后,尤涅佛再次恢复人形,将未完的工作完成,完成之后便去睡觉。
他不打算经常出现在赫敏和隐德莱希的视野里。
伟大之物若得久见也会显得稀松平常,更何况他目前只是虚有其表。
……
在破釜酒吧的第二日,一清早,尤涅佛便听见房间外面,乃至隔壁房间,都有异常动静。
贴着门和墙壁听了一会儿,便知晓确实是魔法部找来。
于是他在窗沿站定,打定主意若是有人闯进来,就试着按计划翻窗出去,躲进人群。
但魔法部的人却硬是忽略了这间房间,好像看都没看见。
显然,这间房间被施过魔法,而且相当高阶。
他也就安下心来。
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不再是承不承担责任的问题,而是站在哪边的问题。
他自然要站霍格沃茨这边。
……
斯内普没有送来早饭,可能他认为尤涅佛不吃早饭也不会饿死。中午时候倒是来了,带了烤牛肉、苹果饼和米布丁,饮料照旧是南瓜汁。
除此之外,还给尤涅佛带了一本《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以及一份《预言家日报》。
报纸头版是【修复还是宣战?一个针对《保密法》的阴谋行动】。
新闻没有将修复咒事件归结于某个十一岁小男孩的魔力觉醒,而是将其解释为一起有组织有计划的针对《保密法》的犯罪行动,且把矛头隐隐指向霍格沃茨,甚至还提到:
“有人在现场看见西弗勒斯·斯内普”。
对此,斯内普的反应是:
“跳梁小丑!”
但从他阴沉的脸色来看,这应该不是一件小事。
其严重程度,大概相当于怀疑某位大学教授参加了恐怖活动。
不知道后面会怎么处理。
尤涅佛又问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问题,有些会获得回答,有些则不会,而一旦涉及邓布利多在做什么,斯内普总是闭口不言。
在关键问题上,斯内普真是守口如瓶。
就这样,一连三日过去,他又托斯内普给他带书,尤其是与咒语有关的魔法书。
但是——
“想都别想。”斯内普这样说,“至少得等邓布利多回来之后。”
至于邓布利多到底何时回来,则没有一个准数。
倒是漫宿这边构建效率近乎翻倍,
如果一切顺利,即使不招幕新的适格者,也有希望在两到三年之内将林地的构建进度推到40%,这还没有把赫敏和隐德莱希的进步速度算进去。
未来的光明是切实可见的。
除此之外,倒也有些额外的情报,因为赫敏总是去找隐德莱希,而话题,不免会涉及到邓布利多。
他似乎在隐德莱希家中借住了几日,自然又令赫敏大为羡慕。
其他便没有什么。
……
直到第四日。
大概是上午九点三十分左右,尤涅佛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百无聊赖地读着《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
这本草药书的内容十分充实,举证图例都很精确,看得出是大师之作。
但读起来确实有些乏味。
再加上一连几日被关在屋子里,斯内普也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一种憋闷感就渐渐生出。
他开始想念孤儿院的生活。
虽然饭没这里好吃,床没这里软,厕所也没这里干净,但还是觉得那边更加有趣。
况且那边也有许多他关心的事:
歌瑞尔女士的咳嗽怎么样了?
维克托有没有被博伊斯前辈收养?
大家还有没有维持晨跑和早读的良好习惯?
要是没有!他握了握拳头,松了松指节。
就在他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
随着光影一阵恍惚,三个人影出现在房间里。
斯内普自不必说,而另外两个——
一位是又高又瘦的年长者,他穿着拖地的紫色长袍,站在三人中间。
蓝色眼睛,半月眼镜,闪烁着光,好像能看穿人心。
只是鼻梁歪歪扭扭,让他看上去没那么严肃。
白色头发和白色胡须披到腰间,但又打理得井井有条。
总体上说,是位慈祥的老者。
而在他右边,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孩,正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
女孩的脸蛋有些苍白,但相当精致,没有一点瑕疵。
眼睛则是和老者一样的蓝色,但要更加浅淡。
鼻梁上戴着一副黑色圆框眼镜。
铂金色的长发直直地披挂下来,如一道雪亮的瀑布。
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细长的小腿从裙子底下直直地伸出来,到脚踝处包裹上白色的短袜和黑色的小皮靴……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灵魂层面的熟悉感。
还没等尤涅佛回过神,就见老者向他打来一个招呼:“你好。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尤涅佛·歌瑞尔?斯内普教授已经跟我说过你的事情,你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尤涅佛想了想,站起身,回应说:“如果我没猜错,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邓布利多教授?斯内普教授也跟我提起过您。”
“哦?”邓布利眨了眨眼睛,看了斯内普一眼,然后和蔼地问,“他是怎么提起我的?”
尤涅佛笑着说:“斯内普教授跟我说,只要有您在,魔法部就算不了什么,让我不要担心。”
忧咸说
写得有点懵,改了好几遍,也不是特别满意。以后还是不快了,快得有点头疼。我就是一个快不起来的作者笑……
32. 对角巷(上)
尤涅佛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迎来斯内普的冷冷一瞪,但正是这一瞪,却令尤涅佛心中快慰不少。
这几日,斯内普的坏情绪着实传染了不少给他,现在算是还回去了。
邓布利多看了看斯内普,又看了看尤涅佛,笑了笑说:“看来我赶回来的正是时候,不然我们的歌瑞尔先生就要憋闷坏了。”
“不过现在先不聊这个,这里还有一位美丽可爱的女士要介绍呢!我们三位男士总不能冷落了她!”
他拍了拍女孩的背,轻轻把她推上前,也不等他做什么鼓励,女孩就主动上前一步,礼节性地伸出右手,说:“我是隐德莱希·罗尔,请多指教。”
尤涅佛也伸出手,与隐德莱希轻轻地握在一起,手的温度很低,像从冰块里刚刚解冻。
“我是尤涅佛·歌瑞尔,请多指教。”他嘴角噙着一些笑意,心里其实颇为愉悦。
“你们以后就是同学啦!”邓布利多揽住两人的肩,也开心地笑起来。
“让我想想,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他笑吟吟地说,“是去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给你们定制校服?还是去奥利凡德魔杖店给你们配一把魔杖?”
“邓布利多教授,我觉得你应该先去和福吉谈一谈。”斯内普脸色难看地提醒。
“不然,你的学校恐怕要失去一位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以及一位学识渊博的魔药课教授。”
“噢!瞧我这一大把年纪,什么都记不住!斯内普教授,你说得对,我是得去和福吉聊一聊,相信他一定会非常欢迎我。”
然后,邓布利多话锋一转,说:“只是,那谁来带我们的小女士和小先生去买上学用品呢?”
斯内普脸色更加难看了:“我带着他们两个出去,没到两分钟,魔法部的人就会像堵住抽水马桶一样堵在路上。”
“不会的。”邓布利多摇摇头说,“总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想必我们的歌瑞尔先生已经急迫得想要呼吸新鲜空气了。”
说着,他就打开房门,紫色的长袍拢着尤涅佛和隐德莱希,向外走去。
斯内普也就只好跟上,顺便带上了门。
来到走廊上,尤涅佛回头看,就见门上贴着一个黄铜数字13号。
他又看向隔壁两个房间的门,一个贴着12号,一个贴着14号。
他问:“这间房间是被施了什么魔法么?前几日,魔法部的人来这里搜查过,却对此视而不见。”
邓布利多笑着说:“是的,13号房间被施了赤胆忠心咒,一种高级魔咒,它的作用是,让这个房间只能被我和我信任的人看到,而其他的人却怎么也摸不着。”
“是不是很神奇?”他扬了扬眉毛,“在霍格沃茨,你们以后也能学会这个魔法,只要你们勤奋好学。”
“是挺神奇的。”尤涅佛说,“但中间少了一个房间号,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这就是我的一点小聪明了。”邓布利多说,“旅馆房号避开13号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说着,他就带着尤涅佛和隐德莱希走下楼梯,楼梯相当干净,和走廊和房间一样。
但一走到下层,印象就要完全改观,一个脏兮兮的小破酒吧映入眼帘。
几个老太婆坐在屋角喝酒抽烟,一个穿着猩红色长袍、扎着马尾辫的男人正和秃顶的脑袋瘪得跟胡桃似的酒吧老板攀谈,酒吧老板脸露难色。
“威廉森,不是我不协助你,而是之前我已经让你们搜查过一遍房间了,但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再让你搜一遍,所有的房客都会投诉的!”酒吧老板说。
“就一遍!”威廉森将他的马尾辫甩到后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会找到线索的,汤姆,你知道一个巫师的直觉意味着什么吗?”
“难道是预知未来?”酒吧老板汤姆撇了撇嘴巴,不无嘲讽地说,“那你为什么不去霍格沃茨教占卜课呢,我的朋友?”
“这不能怪我。”威廉森无奈地说,“主要是我纯靠直觉,而没有系统性的方法。让我再搜查一遍呗,看在我们是老朋友的份上。”
然后汤姆就没再搭他话了,两只眼睛睁得老大。
“汤姆?汤姆?”威廉森呼唤道。
汤姆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认真地说:“没准你还真的有预知天赋。”
“哈?”威廉森回过头,就瞧见邓布利多从楼梯上走下来,身后跟着一个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子,再后面就是斯内普那张阴郁得要滴出水的脸。
瞬间,所有的目光就都汇聚过来,威廉森一脸难色地走上前去。
作为魔法部的傲罗,他必须要有所行动,但邓布利多,当代最伟大的巫师,却站在了他想拿下的两个人的前面。
这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到这儿来了。
但幸好这份纠结没有维持多久,他就听到邓布利多热情地说:“威廉森,你是叫威廉森没错吧,我还记得你,魔法部的傲罗,我应该没记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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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森一下子就感到舒服多了。
最伟大的巫师认得他!而且听上去也没有什么敌意,反而非常热情!
“是的,您没记错,我是威廉森,尊敬的邓布利多阁下。您这是去哪儿?我是说……”他朝邓布利多身后看去,显然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噢!我正准备去找福吉聊聊天呢!顺便解释一些误会!你知道的,一些误会如果不解释清楚就会惹出大麻烦,所以我不得不去。感觉可能会大费口舌,希望福吉那里有冰镇的柠檬汁!”
邓布利多热情洋溢地说着,然后突然拍了拍威廉森的肩背,手臂也搭了上去,像和朋友讨论私密话题一样小声地说:
“我能请你帮一个小忙吗,威廉森?”
“我能帮您什么呢?”威廉森小心翼翼地问。
“也没什么,就一个小忙,斯内普教授现在想带着两个小巫师去对角巷买点东西,就是去霍格沃茨上学用的,我想请你跟着一起,让你的同事不要打扰到他们。”邓布利多说。
“您难道不知道魔法部在抓……找他们吗?”威廉森头疼地说。
“我当然知道,但这个误会马上就要解除了,我找福吉谈的就是这个!”邓布利多风轻云淡地说,“而且,既然有你看着,就算我和福吉谈不拢,他们也跑不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是……”威廉森有些犹豫。
“看在我一大把年纪,一把老骨头的份上。”邓布利多说,“我请你吃滋滋蜂蜜糖!”
他拿出一块糖放在威廉森的手上。
威廉森脸色挣扎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他当然不是为了一块糖,但是邓布利多的请求真的很难拒绝。
而且这件事的确是有功无过,答应一下似乎也没什么。
见威廉森答应下来,邓布利多抬起头,冲酒吧门口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一个高大的黑色人影又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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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对角巷(中)
邓布利多说服了威廉森,他释放的热情、善意和魅力令人折服。
他将威廉森带到三人面前,对尤涅佛和隐德莱希说:“这位是威廉森,一位相当优秀的魔法部傲罗,你们去对角巷的时候,他会保护你们。”
威廉森的脸色又放松了一些。
说是保护,但其实就是监视,但保护的名头无疑要好得多。
他不由对邓布利多生出一些感激。
邓布利多又依次给他介绍了尤涅佛和隐德莱希。
“我很抱歉给魔法部添了麻烦,但我不是故意的。”尤涅佛说。
因为是真话,所以非常真诚。
威廉森笑了一下,但没说什么,毕竟前两分钟,他还想抓人来着。
其实现在也有点想,但是碍于邓布利多的面子……
而介绍到隐德莱希时,他的表情则有些惊讶。
“罗尔家的哑……千金么?”他问。
隐德莱希眉头微微一蹙,嘴唇微微抿在一起。
尤涅佛忽然感到嘴巴一苦,看向隐德莱希,然而后者已经昂起脸来,优雅地点了点头。
而轮到斯内普……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气氛,立刻下降到冰点。
他不是针对威廉森,而是和整个魔法部都关系很僵…….
邓布利多交代了一番,就移形换影离开,想必是去找福吉喝茶去了。
四人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斯内普说:“跟我走。”
便先一步穿过吧台。
尤涅佛立刻跟上,隐德莱希紧随其后,威廉森缀在后头。
一行四人来到一个四面围墙的小天井里,顺着光线向上看,便看见一个狭小的四角的天空。
斯内普抽出魔杖,在其中一面墙上轻轻敲了三下。
就见他敲过的那块砖激烈地抖动,然后开始移动,其他的砖块也随之产生连锁反应。
整面墙像拉拉链一样拉开一个口子,刹那间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拱道,继而通向一条蜿蜒曲折、看不见尽头的鹅卵石街道。
斯内普抖了抖斗篷走过去,尤涅佛正准备跟上,就见隐德莱希提着裙角急匆匆地从他身边越过。
来到墙的另一边,拱道消失,尤涅佛还没来得及眺望,就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从灵魂那边传递过来。
他随即就看到,隐德莱希站在耀眼的阳光下,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对角巷,一点晶莹的物质在她的眼角逗留。
风吹起她柔顺的长发,在阳光下烁烁发光。
看着这一幕,同时感知着灵魂深处传递出来的情绪,尤涅佛对目前的状况渐渐有了头绪。
他似乎能够感知到隐德莱希的情绪,而且这种情绪会影响到他,考虑到之前并没有这样的情况,说明这一点可能与距离有关。
而从隐德莱希的表现上来看,这种链接还是单向的。
他并不觉得这很棒,反倒觉得有些不公平,他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莫名就多承担了一些东西。
幸运的是,这种情绪传到他这里已经被损耗许多,只有比较明显的情绪才能传递过来,否则他会很困扰。
但同时,结合刚才的反应,他也对隐德莱希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和隐德莱希一起望对角巷。
各种各样的招牌,各种各样的商品,还有其中攒动着的数不清的巫师尖帽。
“走了,若是想看,以后你们可以自己过来看。”斯内普忽然说。
……
四人首先来到古灵阁,尽管一路上有各种新奇古怪的店,但没有钱就什么都买不成。
斯内普要取尤涅佛的资助金,虽然他可以先行垫付,但他貌似没有垫付的意思。
而隐德莱希也要取自己的小金库。
路上还碰上一些上来查问的魔法部人员,这些人并不全是傲罗,看来斯内普说得没错,之前那场事故真的把法律执行司的大部分人都调动起来了。
这时候,威廉森就上前去发挥作用,这件事比想象中要容易。
他一搬出邓布利多的名字,对面的气势就弱了许多,然后再说明理由,就通通地放行了。
甚至有的时候,说到邓布利多像朋友一样拉着他的肩膀,对面还会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让威廉森的情绪也高昂了一些,觉得这不是一份苦差事,开始说起一些话来。
“其实我们法律执行司倒还好了,毕竟不是什么伤害性事件。说实话,大家还玩得挺开心的,因为平时根本不可能搞那么大型的云雾咒和悄声咒。”他说。
“不过,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可就恨死你了,他们负责消除记忆,你觉得他们得加班多久?还拉了我们这边不少人手去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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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他甚至还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尤涅佛再次对此表示抱歉。
……
从古灵阁出来,尤涅佛手上多了一个小钱袋,里面有不多不少二十个金加隆,约莫等于一百英镑,是他全部的助学金。
分量很足,摇晃一下,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
他差不多要写十来篇稿子才能换来这么多钱,还是质量上乘的情况下。
现在不用做什么就得到了,尤涅佛对霍格沃茨好感大增。
但很快,他就发现钱根本不够用。
新生魔法教材总共八本,每本的价格基本都在两个金价隆左右,就算那本《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不还斯内普,也还有七本要买,也就是差不多十四个金价隆。
买书就要花去70%的钱,尤涅佛表示不能接受。
这也太贵了!
“我可以借你钱。”隐德莱希看着一脸难色的尤涅佛说。
这个男孩给她一种舒服的感觉,至少不觉得讨厌。
而且似乎拥有很强的魔力,她不介意做一些投资。
“暂时不用。”尤涅佛皱着眉头说。
向自己的适格者借钱,他守夜人还拉不下这个脸。
当然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他肯定还是会借,但是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最后决定买二手书,在丽痕书店讨价还价一番,在售货员鄙视的目光中,从钱袋子里数出三个金价隆。
然后是校服,包括三套素面工作袍、一顶素面尖帽、一双防护手套和一件冬用斗篷。
这些整下来差不多要八个金价隆,而且还没得讨价还价。
尤涅佛决定暂时不要尖帽,省下一个金价隆。
资金还剩一半。
接下来就是买坩锅、药瓶、望远镜和黄铜天平,花去三个金价隆。
摸了摸自己已经所剩无几的钱袋,尤涅佛问斯内普:“魔杖一般多少钱?”
斯内普给出答案:“看魔杖材质,一般五到十个金价隆不等。”
也就是说,我可能连魔杖都买不起的咯!
我这么穷的吗!
尤涅佛眼神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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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对角巷(下)
尤涅佛不由想起自己的积蓄,他在孤儿院里倒是还有差不多几十英镑的留存,但是当时那种情况,谁会想着要把钱带上?
说不得,可能真的要向隐德莱希借钱。
至于宠物,暂时还是先算了,等有钱了再买也不迟。
他问了斯内普,霍格沃茨是有公用的猫头鹰的,就算不买猫头鹰也能寄信。
不过隐德莱希肯定是要买宠物的。
事实上,她买的东西可太多了!
尤其是书,她买的不是几本,不是十几本,而是几十本!
她基本上看到一本不同的书就要拿上一本,如果不是斯内普阻止了她,而且有些书确实不适合她现在读,尤涅佛怀疑她可能会把丽痕书店买个遍!
他虚着眼睛,知道这里面可能有自己的锅。
衣服的话,隐德莱希倒是只多买了几件,属于女孩子购物的正常范围。
但是依然花去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她几乎每件都要试过去。
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照一遍镜子过,但若遇到特别喜欢的,她也会问一句:
“漂不漂亮?”
虽然声线比较清淡,但尤涅佛还是能听出几分期待来。
他自然说“很漂亮”,而且不是敷衍。
是真的很漂亮。
隐德莱希无论穿上什么衣服,都能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冰雪般的清寂,但这清寂里又泛着一些可爱的稚气,而这稚气中又透着一丝不屈的倔强。
让人怜惜。
而至于坩锅之类的用具,她也都买了两套以作备用。
就这么有钱,她还要精挑细选,愣是鸡蛋里挑骨头,把一些稍有瑕疵的都排除掉,只留最完美的的两套。
不,是三套,尤涅佛那套也是她顺带着帮着挑的。
她可能是太高兴了,甚至还想帮着付,但尤涅佛当然是严词拒绝。
这么多东西,用手自然拿不过来,斯内普只好施了一个漂浮咒,但体积也是一个问题,他就又加上了一个收缩咒让物品缩小。
隐德莱希领着三人来到神奇动物商店,是的,不知不觉,已经是她在领路了。
与另一家咿啦猫头鹰店相比,神奇动物商店的宠物品种要更多一些。
不仅有猫头鹰,还有渡鸦、蟾蜍、各种颜色的猫、蒲绒绒、变形兔,等等等等。
尤涅佛买不起猫头鹰和猫,对蟾蜍也没兴趣,却看上了蒲绒绒。
这是一种圆球形的生物,浑身覆盖着奶黄色的软毛,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毛球。
他问了一下店员,得到同意后,就从笼子里捞出一只放在掌心把玩,摸去上真的非常蓬松,非常丝滑。
店员见他似乎有所意动,又继续推销道:“蒲绒绒性格温顺,很容易照料,从蜘蛛到剩饭什么都吃,而且它的毛发带有魔法属性,可以作为一些魔药的原料,如果你擅长炼制魔药的话,没准还能把钱赚回来呢!”
这就打动了尤涅佛的心。
他以前在孤儿院,不怎么用钱,穷也无所谓;现在一下子用到钱,就瞬间感觉到钱的重要性了。
“多少一只?”他问。
“十枚银西可。”店员笑眯眯地说。
尤涅佛松了口气,还负担得起。
他从钱袋里拿出一枚金价隆,换回七枚银西可,把蒲绒绒放在肩上。
他是挺喜欢这只毛茸茸的小生物的。
蒲绒绒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了主人,亲昵地蹭了蹭尤涅佛的脸颊。
“它很喜欢你呢。”店员笑着说。
另一边,隐德莱希挑了一只雪枭。
一只通体纯白的雪枭,羽毛浓密,眼神锐利,看上去就很贵。
事实也确实如此,三十枚金加隆。
比尤涅佛的助学金都要高了。
看着隐德莱希从钱袋里拿出三十枚金加隆付给店员,虽然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但尤涅佛还是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痛。
“你喜欢雪枭?”尤涅佛问,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嗯。”隐德莱希似乎很高兴。
……
“接下来,就只剩奥利凡德。”斯内普呼出一口气,他做保姆做得心累。
尤涅佛也差不多,这也买不起,那也买不起,他第一次觉得金钱如此重要。
就连威廉森都有些无聊,已经很久没有魔法部人员过来找麻烦了,他也就不用出面解释。
与此相比,隐德莱希倒是兴致高涨,明明抱着一只鸟笼,步伐却比来的时候还要轻快。
就这样,身边飘着大包小包,一行四人来到一家又小又破的商店,门上的金字招牌已经剥落,上边写着:
【奥利凡德:自公元前382年即制作精良魔杖。】
尘封的橱窗里,还孤零零地摆着一支样品。
看到店铺破败的模样,尤涅佛安心了一些,虽然已经知道价格范围,但这样的店面,还是会给他一种东西不是很贵,就算贵也可以讨价还价的感觉。
走进魔杖店。
店内很小,只有一张长椅孤零零地摆在正中间。
几千只装魔杖的狭长匣子倚墙码到天花板,尤涅佛觉得自己只要稍微碰一下,可能就会倒下一大片来。
“嘿!斯内普!稀客!”一个声音忽然说。
“奥利凡德?”斯内普说。
一个瘦巴巴的老头从匣子堆里走出来,他有一双银白色的大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闪闪发光。
他问:“斯内普,上次我们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十一年前。”斯内普说。
“对,十一年前。在此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了,你的魔杖保养得很好,不需要换新的,就跟你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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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斯内普皱了皱眉,说,“我需要你帮忙给两个小巫师各挑一根魔杖。”
“那是自然,我就是做这个的。”奥利凡德转过视线,又惊奇地说,“威廉森,你也在?你不是魔法部的傲罗吗?什么风能把你和斯内普刮到一起?”
“说来话长。”威廉森说。
“太稀奇了。”奥利凡德说,“一个现任的傲罗,一个曾经的食死徒,同在一个屋檐下,这让我忽然有一种预感……”
还没等奥利凡德说完,斯内普就脸色难看地打断:“你现在靠预感给别人配魔杖吗,奥利凡德?”
如果不是他的魔杖也是在这里配的,他几乎想要拔魔杖了。
“不是我的预感,而是魔杖的预感。”奥利凡德眨了眨他那双银白色的近乎透明的大眼睛,轻柔地说。
“论感知命运,魔杖可比巫师要灵敏地多,魔杖总能挑中它合适的主人,魔杖也象征着他主人的命运。”
“你们俩的魔杖,可一点都不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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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不佳,先休息了。
35. 魔杖(上)
奥利凡德魔杖店,气氛有些诡异。
“奥利凡德先生,你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威廉森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虽然足够古怪,但却没这么让人不舒服。事实上,我觉得你是个蛮热心的老头,但现在——”
他从猩红色长袍的杖兜里慢慢拔出魔杖:“你是不是被人施了什么恶咒?”
屋子里的空气凝结成块,斯内普不动声色地把尤涅佛和隐德莱希挡在身后。
“我一切正常,威廉森。”被魔杖指着,奥利凡德倒是显得正常了许多,他摊开双手,示意手上没有魔杖,解释说:
“我可能有些得意忘形,因为我的魔杖理论有了新的突破,这是极为难得的事情。而你们,是我取得理论突破之后的第一批顾客。”
“我可能有些激动过头。”他这样说。
“但我觉得我最好还是先确认一下,如你所见,我毕竟是个傲罗。”威廉森说,“而且,我最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不要抵抗,只是一个无伤害性的咒立停。”
他一边说,一边挥动魔杖,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快速而短促的咒语,丝毫不给奥利凡德反应的机会。
“Fiem(万咒皆终)!”
只见一点金红色的星芒自杖尖爆发,化作奇妙的光晕笼罩向奥利凡德,两边的货架为之一亮,但又很快熄灭。
“如你所见,我没有中任何的魔咒。”
奥利凡德没做任何的抵抗,他站在原地,轻飘飘地说:“任何人在取得突破之后都会激动非常,更何况我所取得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突破。”
他继续说:“虽然目前还仅仅只是一个想法,但那个想法只要在我脑子里稍微转动一下,我全部的神经就会为之震颤。那真是一个天才的想法!”
威廉森见咒立停没有造成任何的反应,松了口气,放下魔杖,这里寄托了他童年的回忆,他也不希望发生什么事情。
但马上,他就开始感到头痛。
刚刚他对准的可是全欧洲首屈一指的魔杖制作人,要是被投诉,恐怕不止写一份报告那么简单。
这让他对奥利凡德口中所谓“天才的想法”也失去了兴趣。
“我非常抱歉。”他道歉说,“奥利凡德阁下,希望您能原谅我的莽撞。”
“我最近似乎有些神经紧张,脑子里总是冒出一些没有根据的想法,而且忍不住照着行动。”他揉了揉眉心,“或许忙完这阵子,我就应该去圣芒戈,找治疗师给我开一份缓和剂。”
“没有关系。”奥利凡德摆摆手说,“我记得你魔杖的木材是银毛椴木,或许你的想法并不是完全没有根据。”
“呵,您是说预感吗?”威廉森自嘲一笑,“虽然我总是有所预感,但它似乎从没准过……”
他忽然顿了一下,说:“不过不久之前,好像还真的准了一次……”
他们又不咸不淡地扯了两句,原本一触即发的场面渐渐缓和下来,站在一旁的斯内普终于有些不耐烦,说:“我觉得是不是该做点正事了,我希望能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这可不是闹剧,斯内普。”奥利凡德严肃地说,“不过你说得对,也是时候招待我的两位小顾客了。”
“两位小巫师,希望刚刚没吓到你们,但你们要知道,巫师的世界总是充满意外,唯有魔杖值得信赖。”他走过来说。
他看了看尤涅佛,又看了看隐德莱希,从衣袋里掏出一长条印有银色刻度的卷尺,问:“话说起来,你们打算谁先来呢?”
“我先吧。”尤涅佛说。
如果是正常情况,他大概无所谓前后,但现在刚刚爆发了一场冲突,他觉得自己应该先试一试。
隐德莱希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一位勇敢的小巫师。”奥利凡德走到尤涅佛面前,问,“你一般用哪只手?”
“我两只手都会用,但一般用右手。”尤涅佛说。
“那就右手,把胳膊抬起来。好。”他开始丈量尺寸,比摩金夫人量得还要仔细,而且他还量了量头围。
“为什么要量头围呢?魔杖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吗?”尤涅佛对此比较在意。
“有的魔杖会比较喜欢聪明的巫师,虽然头大不一定就代表聪明,但根据我多年下来的经验,似乎也有一定关系。”奥利凡德说,“当然,仅限于正常人类,有的种族脑壳大脑仁小。”
“那什么样的魔杖会比较喜欢聪明的巫师呢?”尤涅佛问。
“那就说来话长了,魔杖由木材和杖芯组成。杖芯我们一般使用独角兽毛、凤凰尾羽和火龙心弦,它们决定了魔杖的性格。而木材则多种多样,它们决定了魔杖的喜好。”他一边量一边说。
“当然,这并不一定,两者组合在一起之后,也会不断互相影响,继而变得独一无二。”
“所以说,研究魔杖是一件非常奥妙的事情,就像研究人和魔法一样。”
“至于什么魔杖会喜欢聪明的巫师,黑胡桃木一般会比较喜欢直觉敏锐的巫师,葡萄藤木则更爱那些有远见卓识的,不一而足。”
“这是您的新理论吗?”尤涅佛试探着问。
“新理论要更进一步,我总是说是魔杖在选择巫师,事实也的确如此,而最近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对此发起更深入的思考。”奥利凡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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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那就更说来话长了……”
他这样说着,就留下那条卷尺继续丈量,自己则去货架上翻找,从梯子上搬下一些长匣子。
他从其中一只匣子里拿出一根魔杖,递给尤涅佛,说:“葡萄藤木,凤凰羽毛。十三英寸。弹性一般,试试看——”
尤涅佛接到手中,毫无反应。
“试试这根,黑檀木,独角兽毛,九英寸长,相当柔韧。”
尤涅佛拿到手里,反应毫无。
“挑剔的顾客,再试试这根……”
又试了几根,什么都没发生。
“这已经不是挑剔的问题了…….”奥利凡德抬起眼睛,怀疑地问,“你其实是麻瓜对吧?”
“不是,我的魔力非常内敛。”尤涅佛解释说,“唯一一次显现,就是前几天的魔力爆发。”
“那可是一次相当大的魔力爆发。”威廉森在一旁补充道,“震颤伦敦几个街区,以及我们部长的脆弱神经。”
“那我还从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奥利凡德想了想,问,“你能控制你的魔力输出一点么?”
尤涅佛眨了眨眼睛,无辜地问:“那该怎么做?”
“譬如施一个魔咒。”奥利凡德提议道。
“可我不会魔咒。”尤涅佛自然不能再施一个修复咒出来。
“……”奥利凡德一言不发,这种情况,他也是头一回遇见。
“或许你可以先学一个魔咒再过来。”他想了想说,“只需一个简单的魔咒,有高明的老师教的话,一两天就能学会。”
尤涅佛看向斯内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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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魔杖(中)
对于一般的小巫师而言,在有人教的条件下,用一两天的时间,学会一个最简单的魔咒,那是一种最基本的情况。
但在最基本的情况之外,还存在“怎么教也教不会”和“一教就会”,这两种极端情况。
尤涅佛认为,自己属于后一种。
他从不自认为是普通人,对他来说,那才是一种自欺欺人。
认清自己的现状,摆正自己的态度,作出恰当的选择,才是偶尔浪一浪的资本。
所以——
“斯内普教授,您就教我个魔咒嘛。”他轻轻地拉动着斯内普的长袍,尽可能地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您不教我的话,我到时候还得再跑一趟,没准还是您带着我来。”
“那多给您添麻烦啊。”
斯内普眼角抽了抽,露出前所未有的嫌弃的目光。
“聪明的歌瑞尔先生。”他把袍子从尤涅佛手里拽出来,讽刺地说,“莫非你觉得你在这里就能学会一个魔咒?莫非你以为自己其实是一个了不起的天才?”
“魔力的储量和大脑的容量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否则统治魔法界的就不是巫师,而是巨人!”
但是,我的脑容量也不小,甚至超过所有人……
尤涅佛在心里这样说,但到嘴边,却变成了:“如果站在我面前的是一般的老师,我自然不敢做如此妄想,但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您!”
“您不一样!”
他顿了顿,说:“您不仅是一位学识渊博的魔药课教授,您还担任着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职位,您还从魔法部的魔爪中把我解救出来,这样的您,有什么道理连一个最简单的魔咒都教我不会呢?”
斯内普紧绷的脸色有所松动。
尤涅佛紧跟着说:“总之您先教教看,能学会自然最好,若是学不会,那就是我资质鲁钝,和您没什么关系。您就试一试,又没有什么损失,万一成了,您之后不也少费点心?”
斯内普想了想,确实如此。
倒不是尤涅佛说话好听,而是他想到,依照邓布利多一向的个性,若是尤涅佛再跑一趟对角巷,还真可能又叫他陪同。
那可真是麻烦到家。
那就教教看,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只是,教一个什么魔咒会比较好?
他看着尤涅佛若有所思。
他亲眼目睹了那场波及范围极广的魔力爆发,知道尤涅佛身上的魔力绝不能以普通而论。
若是控制不好,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得找一个足够简单、毫无威力、且绝对没有危害的魔咒才行。
他心里闪过一系列的初级魔咒,最后敲定:“好吧,我教你,但你若学不会,下次也别来找我。”
“一言为定。”尤涅佛高兴地说。
时隔数日,终于有机会学到魔咒,而且是合理合法的版本,真不容易。
他接着问:“您要教我哪个魔咒?我觉得漂浮咒就不错!又或者收缩咒!都是很方便的魔咒,而且看上去也不难学。”
斯内普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说:“我要教你怎么让魔杖发光。”
不等尤涅佛有所反应,他就看向正在给隐德莱希丈量尺寸的奥利凡德,问:“奥利凡德,借一根魔杖。”
奥利凡德正忙着,头也不回地说:“刚刚拿出来的那些魔杖里,你们自己挑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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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小跑过去,拾起一根魔杖,又小跑回来。
斯内普转过身,背对众人,让尤涅佛也转过来。
“注意了。”他提醒一句,便开始示范。
只见他魔杖轻轻一点,短而平地吐出一个词来:
“Lumos(荧光闪烁)。”
紧接着,就看见魔杖发出了淡白色的明光。
明光被他宽大的黑袍挡住,没有影响到正在配魔杖的另外几人。
约莫三四秒钟之后,他又吐出一个词来:
“Nox(诺克斯)。”
明光立刻随之熄灭。
他撇过头对尤涅佛说:“如你所见,这是一个极简单的魔咒,若是连这个都学不会,那就说明你是一个蠢材,只能回去多学几日。”
“你试试。”他说。
“好。”尤涅佛答应道,“我试试。”
“尽量控制魔力。”他补充道。
“好。”尤涅佛一口答应。
手持魔杖,学着斯内普的样子,轻轻挥动,一声“Lumos”轻轻地自尤涅佛舌尖跳出,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杖尖也静静地定格在空间的一个点上。
下一秒。
在斯内普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点光芒自杖尖夺目而出。
那是一种金白色的璀璨光芒,似无数支密密麻麻的锐利白色箭矢“噌”得一下齐齐飞射,雪亮的洪流一瞬间就淹没了整个房间,所有的东西都失掉颜色,只留五道极长的影子,从五人的脚跟,分别延伸到货架、墙壁、乃至橱窗外的街道上,漆黑如墨。
“Nox!”斯内普焦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然而烁光依旧,既不减少,也无动摇。
直到另一声轻轻的“Nox”从尤涅佛口中喊出,那仿佛能刺透玻璃和眼球的光,才逐渐熄灭。
然而魔杖店里仿佛是失去了声音,别说是一根针掉在地上,就是气体通过鼻腔的鼓动声,也没有听到一丝。
五六秒后,隐德莱希首先透不过气来,发出了浅浅的呼吸声。
活力、情绪、所有的波动,才重新出现在这封闭的小空间里。
……
“您还好吧…….”尤涅佛小心翼翼地问斯内普。
斯内普正紧紧地闭着眼睛,如果仔细观察,还能从眼角看到一丝淡淡的泪痕。
他的眼睛正对着照明咒,因此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其他人则平安无事。
“只要你的眼睛没和我一样瞎,就知道我现在肯定不好。”斯内普浑身散发着阴沉沉的气息,冷漠地说,“如果是在霍格沃茨,我一定要给你扣一千分,不,是一万分,不,我要开除你。”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死死地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否则下一秒就要彻底爆发一样。
“但是,是您教我的。”尤涅佛更加小心翼翼。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斯内普还是露出一丝愤怒,然后就越露越多,“我绝对要建议邓布利多什么东西都不要教你!因为你绝对会让霍格沃茨鸡犬不宁!我当时就应该把你留给魔法部!”
“这真是个意外!”尤涅佛说,“我能感觉到,这次我其实没有输出很多的魔力……”
“你这是在炫耀吗?”斯内普打断道。
“歌瑞尔先生,你现在应该很骄傲吧,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是不是觉得走上了巅峰,未来的世界必属于你?”
“我见过不少有你这种想法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死得很惨!你要是不克制一下自己的力量,你绝对会像他们一样!”
他已经出离愤怒,尖刻讥讽有向狠毒诅咒发展的趋势。
“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没有骄傲,这也没什么好骄傲的……”看着斯内普更加冷冽的脸色,尤涅佛头痛地说,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了。
和上次不一样,他这次已经刻意压制魔力的爆发。
但是马上,他就发现根本就不需要压制。
魔力的储备是如此空虚,好像上次就已经挥霍一空。
在这种程度下,他完全可以操纵魔力输入的大小。
而输出到魔杖里的魔力,也只有上次的百分之一。
甚至不到。
就产生的魔力波动而言,其实就和斯内普施展时的差不了多少。
然而效果却如此拔群……
忧咸说
只有斯内普受伤的世界诞生了……顺便开始收回简介……我感觉我可以再添几个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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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魔杖(下)
世界上存在两种概念可以造成效果的变化。
一是质,如碳构成石墨与金刚石。
二是量,如滴水汇聚成河流与汪洋。
照明咒的效果如此之好,必然是两者之中有哪一个出现了异常。
而尤涅佛也确确实实地感觉到,魔力的输出是处于一个正常的范围,那么,问题就可能是出现在魔力的性质上。
而说到性质,他就不得不联想到无形之术中阐述的性相这一概念。
据典籍阐述,宇宙之中存在包括灯之准则在内的九大根源准则。
而通过修习无形之术,可以使自身的存在向相对应的某一准则逐步靠拢。
在这一过程中,准则所蕴含的某些特性,会随着修行的深入,逐渐体现在个体身上。
这些特性,在典籍中被统称为性相。
尤涅佛拥有四阶灯相,而「灯」正与照明有关。
至于是不是真的就是这个原因,或许还可以再印证一番。
印证过程很简单,只要再施展一个修复咒进行对比即可。
只是当下,不便如此。他准备等到没人的时候,或者适合的时候,再做实验。
这样想着,他便收回思绪,看向隐德莱希。
她正在挑选魔杖,抑或被魔杖挑选。
奥利凡德非常敬业,尽管发生了照明咒这档子事,令他对尤涅佛颇感兴趣,但他还是没有即刻围到他跟前,而是选择继续为隐德莱希服务。
很有职业道德。
与尤涅佛造成的情况截然不同,隐德莱希试过的魔杖总是会有些许反应,但这反应并不强烈,甚至称得上是微弱。
只是,在性质上,似乎有些特别之处。
那是一种从杖尖释放出来的稀薄的白雾,尽管只有一点点,但却着实令看见的人感到冷寂。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冬天,一个人站在空旷寂寥的大街上,叫冻人的寒风不小心吸进了牙齿的缝隙,叫人忍不住咯咯作响。
几乎没有魔杖喜欢这种感觉,到她手里似乎都要打一个冷颤,在离开之后又仿佛能听见舒了一口气的声音。
事实上,她已经试了不知道有多少根,旁边的长匣子快要垒成小山。
只有几根雪松魔杖还能稍稍凑合,但也远远没有达到能够说是满意的地步。
尤涅佛看见,隐德莱希咬着下嘴唇,雪白的牙齿微微露出来。
不说隐德莱希,就是奥利凡德,也无法忍受这种凑合的感觉,看得出来,他很不乐意给自家的魔杖找一个勉勉强强的主人。
他盯着隐德莱希的脸,不知道在思忖什么。
过了一两分钟。
“隐德莱希·罗尔。”他忽然说,“你是罗尔家的小姑娘,对吧?”
隐德莱希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然后,奥利凡德又不再说话。
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好像有什么令他非常纠结的事情。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下定决心,说:“有一支魔杖,或许会适合你。”
说完,他就搬起梯子,走进货架深处,来到一个积满灰尘的架子前,一步一步攀到最接近天花板的一层,从里面抽出一个看上去有些破旧的长匣子。
他又捧着那长匣子一步一步走下来,走到隐德莱希面前,脸色严肃。
他这样说:“我奥利凡德家族传承千年,世代制杖,从木材,到杖芯,到组合,再到与巫师之间的搭配,没有一代不为精进魔杖工艺而呕心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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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独角兽毛、凤凰尾羽、火龙心弦,是我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从千百种魔法材料里,挑选出的最适合作为魔杖杖芯的三种材料。”
“你是罗尔家的孩子,或许能够理解这意味着什么。”
隐德莱希点了点头。
奥利凡德叹了口气。
“我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贩卖除这三种杖芯之外的魔杖。”
“但是你的情况确实特殊。”
他打开长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根造型稍偏古朴的魔杖,说:“紫杉木,夜骐尾羽,十二英寸,质地坚韧。你试一试。”
“据说你的祖先也使用过相似的魔杖。”
隐德莱希顿时心神一凛,问:“是我哪位祖先?”
“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只是记得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记载。”奥利凡德把魔杖递给隐德莱希,说,“总之,你先试试。”
听奥利凡德这样说,隐德莱希也就不再询问。
她接过魔杖,指尖刚触到杖身,魔杖就好似没拿稳一样掉在地上。
“怎么了?”奥利凡德问。
“没事。”隐德莱希摇了摇头,说,“就是有点冷。”
她拾起魔杖。
尤涅佛听见耳边传来“嗖嗖”的风声,紧接着便看见一道缠着冰晶白雾的小型飓风自魔杖倏忽而出,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间下降了好几度。
然后,他又隐约闻见一种如海水般冰冷的味道,随之便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之意。
他扫了其他人几眼,并没有发现异常。
或许是这体验太过轻微。
“好!好极了!”奥利凡德忽然大声喊叫。
隐德莱希握紧魔杖,问:“什么好极了?”
“这是我第二次遇到这种事情!”奥利凡德说,“果然是这样!”
他手舞足蹈了好一会儿,才对隐德莱希解释说:
“据说,这支魔杖使用的夜骐尾毛,和你祖先使用的是来自于同一只夜骐。”
尤涅佛感觉到从隐德莱希那里传来一种奇怪的情绪,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一旁,斯内普似乎不太高兴,威廉森也似乎欲言又止,但他们的目光落点主要是在魔杖的杖身上,他们似乎对魔杖的木材颇有意见。
但隐德莱希还是买下了这根魔杖。
花了整整四十枚金加隆。
奥利凡德给出的理由是,古董,绝品,而且卖这根魔杖让他觉得违背自己的荣耀。
但貌似这些加钱就行……
……
隐德莱希配好了魔杖,终于又轮回到尤涅佛。
他已经又试着施放了几次照明咒,并且努力地将魔力输出得更细小,就好像是用一根细细的吸管插进湖泊(尽管这个湖泊有些干涸),才将释放出的光亮控制在比较正常的程度。
在试过十几根魔杖之后,他发现每根魔杖对他都有不错的响应,而且相差仿佛。
为此,奥利凡德不得不进行更加细致的对比。
最后,他把两根魔杖摆到尤涅佛的眼前。
忧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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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有点慢,研究了半天魔杖。
38. 魔杖(下下)
奥利凡德拿着两根魔杖,左右手各一根。
“你真的很受魔杖欢迎,但在喜欢你的魔杖当中,这两支也是比较特殊的,而且在适合程度上也不分伯仲。”
“虽然原则上是魔杖选择巫师,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就只有问问你的意见,看看你更喜欢哪根。”他无奈地说。
接下来,他又将两根魔杖重新介绍了一遍,似乎认为尤涅佛不会记得它们的属性。
只见他先举起右手上通体乌黑的这根,说:“黑檀木,火龙心弦,十四英寸,质地坚脆。”
“强大而孤傲的组合!非常适合攻击性魔法和变形术,它能帮助你的魔法走向伟大的极致!”
尤涅佛一眼认出来,这根魔杖其实就是自己在学照明咒时随机抽出来的那根。
使用起来有一种随心所欲的肆意感。
简单来说,就是爽。
而且威力强大。
要不就这根?
然后就见奥利凡德拿起左手上稍显纤细的另一根,说:“榛木,独角兽毛,十二英寸,极为柔韧。”
“冷静而深邃的搭配,映射情绪,洞察本质,它能帮助你掌控更加细微的变化,譬如说控制魔力。”
尤涅佛目光立即落了过去。
他记得,这根魔杖释放出的照明咒,虽然没有想其他几根那般明亮,但却会蒙上一层如月光般安静而神秘的气质。
而且,从感觉上说,用它的时候的确对魔力把控得更加细致,时时刻刻都会得到清晰的反馈。
显然,它非常适合用来平时练习魔法,尤其在他需要降低魔法威力的时候。
那就这根?
但是之前那根好像也不错。
这根也没有那根爽。
他心里顿时纠结起来。
“你好好考虑。”奥利凡德板着脸说。
尤涅佛点了点头,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荒唐感受。
明明只是买根魔杖,却弄得好像是从奥利凡德的两个同等美丽优秀的闺女之中选择一个带走一样……
而且还是奥利凡德亲自做的介绍……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更加难以抉择。
“奥利凡德先生,我能不能两根都要?”最后,他还是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呵呵!你觉得行吗?每根魔杖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奥利凡德冷笑两声,从银白色的眼睛里射出两道惊心动魄的目光,仿佛要把眼前这个贪心的小子给戳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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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有些心虚,但还是尽可能诚恳地说:“奥利凡德先生,我不是贪心,而是我的情况真的很特殊。”
“说实话,我真的非常喜欢这根榛木魔杖,但由于我的特殊体质,我在未来很难说不会用到大范围大威力的魔法,而就榛木魔杖纤细的程度而言,我不知道它能不能承受那样的冲击。”
威廉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同样,我也非常喜欢这根黑檀木魔杖,但它却无法帮助我梳理魔力,我很难想象,如果我不能有效地控制自己的魔力,在霍格沃茨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我甚至觉得我会被开除!”
斯内普闭着眼睛看过来,似乎在说,其实我现在就想开除你。
尤涅佛继续说:“我能感觉到,它们每一根都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少了哪一根,我的巫师生涯都会有所缺憾。”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极为真挚的语气询问:
“您能把它们都卖给我吗?”
……
奥利凡德最终还是同意了这桩请求。
实在是尤涅佛说得太过情真意切,搞得他不同意就好像拆散了一对……不对,两对……也不对,总之就是拆散了鸳鸯一样。
但他似乎颇为不爽,于是给出了每根魔杖十枚金加隆的极限价格。
虽然知道奥利凡德在坑他,但尤涅佛却不好讨价还价。
毕竟他刚刚还把话说得那么感人至深,一转过脸来就在一点钱上斤斤计较,这样的事,他做不出来。
借钱,已经势在必行。
但在这一点上,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斯内普明确地表示自己不借。
威廉森表示自己没带那么多钱。
而原本非常有可能借他钱的隐德莱希,现在正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就像是在看一个渣男。
但问题是,我只是想买两根魔杖而已。
作为守夜人,我不仅向自家的适格者借钱,还被自家的适格者鄙视。
但也没有办法,谁叫他没钱,还说了这么一番话……
他只能非常不好意思地询问:“额……那个……能不能……”
“你还剩多少钱?”隐德莱希问。
“六枚金加隆,七枚银西可。”尤涅佛如实回答。
隐德莱希数出几枚钱币,把钱袋子整个扔给尤涅佛。
“借你十四枚金加隆,但你要尽快还我。”一副不想跟他牵扯上关系,只是碍于未来同学情面的语气。
“谢谢!”尤涅佛松了口气,只要借就好。
“我会尽快还你的。”他说。
“最好是这样。”隐德莱希说。
尤涅佛把两人的钱合在一起,整整二十枚付给奥利凡德,然后开心地从他手里接过两支魔杖。
目的达成,与奥利凡德告别,四人走出魔杖店。
视线再次明亮,晴空一片湛蓝,空气也十分清新。
四人齐齐舒了一口气,每个人都觉得发生了许多事情。
回到破釜酒吧,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因为有威廉森在,自然不能回十三号房,就开了十二号单间放东西,然后就在一楼点了一些吃的,等邓布利多的消息。
顺便,尤涅佛拿了一本《标准咒语·初级》读。
虽然在酒吧里颇为吵闹,但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够屏蔽掉这种干扰。
而且有斯内普和威廉森在侧,遇到一些疑问可以立即获得解答。
隐德莱希也在读书,但她读的书似乎要比尤涅佛读的高级许多。
尤涅佛瞥了一眼,就见那本书上,靠近纸页的外侧,画着一列神秘的象形符号,里侧则是一行行的文字解释。
“你在读什么?”他好奇地问。
隐德莱希没有抬头,只是用食指碰了一下眼镜框。
“《古代如尼文简易入门》”她说。
“如尼文是什么?”尤涅佛问。
“一种古代文字。”
“一年级需要学这个?”
“不需要,但初级魔咒、魔法史、魔法理论的基础知识我早已掌握,至于别的几本,到学校里再学也不迟。”隐德莱希说。
她抬头看了一眼尤涅佛,说:“我对古代的一些东西比较感兴趣,如尼文是进行古代研究的基础知识,懂了么?”
“懂了。”
“那请你暂时不要打扰我,这门知识还是挺难的,而且我还有每日的读书任务要完成。”
“……”尤涅佛这才想起,她似乎还要凝聚知识之种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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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回家(上)
尤涅佛还能说什么呢,面对这样优秀的员工,百忙之中还要抽时间出来给他种树,如果可以颁发年度最佳员工奖,他一定要把隐德莱希的名字记在上面。
于是,他也只好打消和隐德莱希聊天的想法,把注意力集中在《标准咒语·初级》上,继续学习。
然而,没用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即,书本上所记载的标准咒语与它在实际使用时存在差别。
譬如说漂浮咒,在标准咒语里是Wingardium Leviosa(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念诵这个咒语时,要在“o”这个音节上加强重音并拉长,在“sa”这个音节则要轻读,最好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同时魔杖也要跟着一挥一抖,而且要和念咒相互配合,要求可谓相当之严格。
然而,在对角巷,斯内普施展这个咒语的时候,就要显得随意得多。
念咒更快更飘,挥杖幅度更小,怎么看都和标准咒语有很大区别。
除此之外,在魔杖店他尝试熄灭尤涅佛施展的照明咒时使用的“Nox”,也要比他教学的时候要更加急促,甚至省略了一个音节。
而尤涅佛则必须按照标准咒语,才能完美地施放出这个魔咒。
这意味着,他不能通过简单地观察一个巫师施放魔法的过程,就将这个魔法复制出来,而必须进行相当程度的系统性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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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斯内普提出了这个问题,并旁敲侧击地询问有没有解决之道。
此时,斯内普的眼睛已经能够微微睁开,能够瞧见他那黝黑的眼珠在厚厚的眼睑下轻轻转动。
他的视力正在恢复。
面对尤涅佛的提问,斯内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作了回答。
因为威廉森就在旁边,他觉得如果让尤涅佛去问威廉森,那就是对他教授职业的侮辱,尽管他并不是魔咒课教授。
“歌瑞尔,不管你的魔力如何强大,不管你的脑子如何聪明,你首先都得明白一件事情。”他说。
“那就是,在学习魔法的道路上,你只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初学者。”
“既然是初学者,那就乖乖地按照标准咒语,一步一个脚印老老实实地去学习,不要总想着好高骛远,那样子就像是单只脚站在马桶边缘从窗台上眺望远处的风景,很容易跌得一身是屎。”
他用他神奇的比喻教育了尤涅佛一番做巫师的道理,然后才开始正式回答问题:
“学习魔法并不是一件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积累很多的经验。”
“而对于一个刚刚步入魔法世界的你来说,标准咒语无疑是最为适合的经验。”
“标准咒语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存在,而是由一位名叫米兰达·戈沙克的女巫总结而来。至于具体的情况,你可以自己去看书,也可以等到上魔法史或者魔咒课时去询问相对应的教授。”
“我要说的重点是,到目前为止,标准咒语是最为完整的咒语外在表现形式,任何一个拥有充足魔力的人,只要严格按照它的要求施展魔法,几乎都能施展成功。”
“如果不能,就说明存在一些错漏。”
“而在你熟悉这个咒语之后,你或许可以试着省略一些步骤和要求。你对这个魔咒法越熟悉,你就越能简单快速地施放,直到能够使用无声咒。”
“因此,即便一个巫师掌握了一个魔法的用法,他也要翻来覆去地去练习,才能做到将这个魔法如臂使指。”
“所以,歌瑞尔,不要以为你自己有多厉害,你离成为一个真正强大的巫师,路还不知道有多遥远。”斯内普又敲打了一下。
听着斯内普的讲解,尤涅佛陷入思索。
他很容易就联想到,隐德莱希在漫宿时提到的“轨迹”概念。
而且比起斯内普所说的单纯的练习和熟练,“轨迹”概念无疑更加直指魔法的本质。
真是令人难以想象,罗尔家族不知道多少年前提出的概念,竟然到现在还领先于魔法界。
要知道,霍格沃茨已经是首屈一指的魔法学校了。
这样想着,他就不由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隐德莱希,就瞥见她嘴角忍不住挂出来的一缕笑意。
显然,她也有在听斯内普对施法理论的讲述,并且在此之后,对自家的魔法研究感到了无与伦比的自豪。
尤涅佛若有所思。
......
接下来的时光十分平静,而平静状态下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就像一辆火车在铁轨上飞速行驶,直到接近下一个站台,速度才一点点缓慢下来。
不知不觉,从破釜酒吧的拱形门窗,夕阳投进了它红得鲜艳的光。
在光之下,盘子、桌子、地板、橱柜……这些东西都变得红艳艳的。
光拥有将它笼罩的所有事物,都染成它的颜色的力量。
……
嘎吱——
酒吧的门被轻轻推开,邓布利多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左侧落后一些,还跟着一位穿着深蓝色和深紫色相间长袍的高个子巫师。
他的皮肤是黑色的,脑袋是秃顶的,一边耳朵上戴着一只金环。
他的脸色自信而沉稳。
邓布利多正和他说着什么。
“队长!”正闲着无聊的威廉森远远就望见了两人,发出一声惊呼。
邓布利多顺着声音也看到了他们,带着被威廉森称作“队长”的高个子巫师走了过来。
“下午好。看来大家都在这里。”邓布利多扭了扭脖子和腰,说,“我要通知大家一个好消息!”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位优秀的巫师,以及——”他忽然看向斯内普,惊讶地问,“西弗勒斯,你的眼睛怎么了?”
斯内普嘴唇蠕动了一下,抬起紧紧眯着的眼睛,看了一眼站在邓布利多旁边的巫师,淡淡地说:“没什么,回学校就能治好。请问这位是哪位?”
“我是金斯莱·沙克尔,一位魔法部傲罗。”没等邓布利多介绍,高个子巫师就开口说道,“斯内普教授,很高兴没有在阿兹卡班见到你。”
他的声音很低沉,说着好像是讽刺的话,却并不像斯内普那般尖锐,反而非常和缓,有种陈述事实的感觉,就好像他真的很高兴没有把斯内普送进监狱一样。
“呵呵。”斯内普冷笑两声,但最终没有反唇相讥。
金斯莱也没有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斯内普身上。
他目光扫了一圈,扫过威廉森时顿了一下,最后停留在尤涅佛身上,问:“你就是尤涅佛·歌瑞尔,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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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回家(中)
“是的,我就是尤涅佛·歌瑞尔。”尤涅佛点了点头,说,“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首先要恭喜你。”金斯莱用一种平淡温和的眼光看着他,说,“关于你魔力觉醒的事,邓布利多教授已经跟福吉部长作了说明,也解除了误会。也就是说,你基本上已经没事了。”
“不过,”他继续说,“鉴于你所拥有的强大魔力,在你前往霍格沃茨上学之前,你将由魔法部监管。更详细一点讲,是由我和威廉森代为监管。”
“对此,你是否有什么意见?”他问。
尤涅佛不由看了一眼邓布利多,想知道他的想法。
邓布利多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放心。
尤涅佛看回金斯莱,问:“请问,监管是什么意思?”
金斯莱回答说:“简单地说,就是你要在我和威廉森的监督下进行活动,但我们会尽量不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这是一种以防万一的措施。”他诚恳地说,“你得原谅这一点,因为我们也很担心你出意外,尤其是被邪恶之辈所利用。”
尤涅佛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紧接着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不限制人身自由的话,是不是就是说,我可以回到我原来住的地方了?”
在去霍格沃茨上学之前,他还是想回孤儿院看一眼,不然就觉得有些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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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说的是你所在的孤儿院,那是可以的。”金斯莱说,“只是它现在应该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不在原来的地方?”尤涅佛皱了皱眉头,“是什么意思?”
金斯莱不慌不忙地说:“那座孤儿院已经不适合待在原来的地方了,毕竟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
“尽管我们已经尽可能地去消除麻瓜的记忆,但那样大范围的魔法事故,难免会留下一两条漏网之鱼。一旦被这些漏网之鱼循着线索找过来,无疑又是一桩麻烦。”
“过去就发生过不少这样的事情,明明已经处理完毕,却又因为麻瓜的好奇心而惹出灾难。”
“所以现在,我们会把与事件最直接的人和物都转移出去。”
他顿了顿,继续说:
“本来这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毕竟要和麻瓜政府沟通打点。但是这次比较幸运,你所在的那家孤儿院本来就有搬迁的计划,所以我们就直接加速了这一进程。”
“如果不出预料,它现在应该已经搬到新的住址了。”
他说话的口吻不紧不慢,有条有理,听上去非常沉稳可靠。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呢?”尤涅佛问。
“理论上说,现在就可以,不过——”金斯莱话锋一转,“我和邓布利多教授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商量,所以你可能还要再在这里待上一两天时间。”
尤涅佛看向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弯下腰来和蔼地说:“是的,我们还有事情要讨论。歌瑞尔,你能再忍耐一两天吗?”
这是完全合理的要求,尤涅佛自然不会拒绝。
事实上,这桩事情能够解决得这么顺利,就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原本还以为会有什么责罚。
“当然可以。”他说。
“那就好。”邓布利多直起身子,“那我和金斯莱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看来他们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尤涅佛想,不然不会这么着急离开。
要知道,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以邓布利多表现出的热情,他应该不介意和他们一起共进晚餐。
他这样想着,耳畔忽然响起斯内普低沉的声音:“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我也差不多要回霍格沃茨了,我的眼睛还需要治疗。”
“好的。”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这几天实在是麻烦你了,西弗勒斯。”
“希望以后不要再麻烦我了。”斯内普说。
邓布利多笑了笑,没说话。
“威廉森。”金斯莱忽然说,目光也落了过去。
“在,队长。”受到关注,威廉森顿时精神一振。
“接下来就拜托你先带这两个孩子一段时间。”金斯莱说。
“没问题,队长您就和邓布利多教授去忙吧。”威廉森轻轻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说,“带孩子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接着,邓布利多就带着金斯莱,先到酒吧老板那里交代了些什么,然后走上后面的楼梯,两件不同程度紫色的长袍一前一后消失在阴影里。
跟着,斯内普也移形换影离开,相信他心里应该是解脱的。
于是,场上就只剩下尤涅佛、隐德莱希和威廉森大眼瞪小眼。
感觉一下子就冷清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威廉森抬头看了一下墙上古铜色的挂钟,有些僵硬地问:“你们想吃什么吗?我请客。”
……
既然有人请客,尤涅佛自然不会客气。
他点了一份牛扒,一杯橘子汁,以及一份蔬菜沙拉。
隐德莱希点了一份炸鳕鱼排,一份通心粉和一杯热可可。
威廉森则要了和尤涅佛一样的牛扒和蔬菜沙拉,但在饮料上则有些纠结。
他似乎有些想来一杯杜松子酒,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完全没有酒精度的蛋酒。
大家表面上都不熟,没什么好说的,就吃。
吃着吃着,尤涅佛忽然问威廉森:“威廉森,那位金斯莱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我好像听你叫他‘队长’,他是有什么特别的职位吗?”
威廉森正在切牛扒上带筋的一块肉,他边切边思考,等到他把那根牛筋给切断,他开口说:“比较复杂,不太好说。”
“就简单说说嘛。”尤涅佛说,“毕竟接下来我还要受你们的监管,你倒还好,我们都已经有些熟了,但是那位金斯莱我却完全不了解,就有些担心。”
“我们有些熟了吗?”威廉森有些迟疑。
“熟的。”尤涅佛肯定道,“就像牛扒一样熟,有七分熟。”
“我的是五分熟。”威廉森笑了笑说,“不过,在我看来,你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金斯莱队长绝对不会为难你。”
“这么肯定?”尤涅佛问。
“嗯!”威廉森把切下来的牛肉块放进嘴里,吱唔着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看上去的确是挺可靠的。”尤涅佛点了点头。
“是吧。”威廉森见尤涅佛赞同他的观点,就觉得他又顺眼了一点,也就多说了一些,“在我还是打击手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我叫金斯莱‘队长’,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打击手是什么?”
“法律执行队下面的一个职位。”
“和傲罗有什么区别吗?”尤涅佛问。
他对魔法部的组织构成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出于某种直觉,他总觉得他这辈子不会少和魔法部打交道。
“简单地说,傲罗要更危险一点。”威廉森说,“打击手只是逮捕巫师罪犯,而傲罗负责追捕黑巫师。”
他又补充道:“罪犯不一定是黑巫师,而黑巫师一般都是危险的罪犯。”
这些都是常识,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也就一股脑儿告诉了尤涅佛。
尤涅佛有些听懂了,打击手相当于麻瓜世界的普通警察,傲罗也相当于是刑警。
只是,他有些疑惑。
魔法部的傲罗,和霍格沃茨的校长,又有什么事情需要商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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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回家(下)
尤涅佛喝了一口橘子汁,思考片刻,便放弃深入探究的想法。
线索不足,多思无益。
接下来,他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威廉森聊天,从衣着,到发型,再到喜好,像剥洋葱一样层层深入,倒是又知道了不少东西。
喜欢摇滚乐,喜欢看魁地奇,最支持的联盟杯球队是威格敦流浪汉队,因为有着不错的直感,自己在学生时期也做过找球手,威廉森吹嘘着自己的经历。
虽然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毕竟尤涅佛也没真正见过巫师唱摇滚和打魁地奇,但氛围倒是逐渐融洽。
原来估计只有三分熟,现在可能还真到了五分。
至于什么重要的信息,譬如邓布利多和金斯莱的关系,则完全没有得到一分,可能是威廉森也不知道。
一旁,隐德莱希安静地切着她的炸鳕鱼排,喝着她的热可可,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说不上话,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不说跟在对角巷时表现出的欢快相比,就连在漫宿时都要显得更活跃一些,但总体上说,她似乎颇为满足。
只见她轻轻咬下一小块炸得金黄的鳕鱼,咬出“刺喇喇”的脆声,又用牙齿清晰地咀嚼着。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杯子喝了几口热可可。
热可可就是热巧克力,热量很高,少有人在夏季喝,不过她倒是喝得很舒心,甚至弯起了眉毛,眯起了眼睛。
喝着喝着,几滴热可可就不小心溅到她脸上,尤涅佛从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就看见她撩起眼皮看了过来,目光停了两三秒,见尤涅佛坦坦荡荡,鼻翼微微鼓了鼓。
“谢谢。”她从尤涅佛手里接过纸巾,擦了擦脸。
“还有。”尤涅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她脸色稍稍泛起一些红润,但马上又隐了下去,她又用纸巾抹了一下鼻子,把那滴热可可抹掉。
尤涅佛细细打量了几眼,皱了皱眉头。
“看什么?”隐德莱希跟着皱了皱鼻子。
“没什么,就是发现你的脸色跟纸巾一样白”。尤涅佛如实说,“而且感觉上,也像纸巾一样吹弹可破。”
隐德莱希哼了哼鼻子,没搭话。
…….
吃完饭,三人正准备上楼,就被酒吧老板汤姆拦住,他给出两枚钥匙,一枚11号,一枚10号。
“金斯莱帮你们订的,并且让我告诉你们不用找他们。”真是一个细心的人。
不过也说明他们可能在13号。
接过钥匙,分派了一下。
隐德莱希东西最多,就住12号不动。
尤涅佛住11号,威廉森住10号。
把买的东西从隐德莱希那边搬过来,逗弄了一下蒲绒绒,喂了一些面包屑,然后看书到十点,进入漫宿。
自「井」出现以后,漫宿开始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主要是空气中有了水汽,而且偶尔能看到叶片上凝出一些小水滴来。
应该是从欲望之水挥发出来的东西,但和纯粹的欲望之水不同,这些小水滴倒还算得上清澈,树们也没有报告来负面的反馈,似乎还挺喜欢,尤涅佛也就听之任之。
事实上,他暂时也没有办法阻止。
其他一切如旧,包括两位适格者的辛勤努力。
不过,隐德莱希倒是提了一句:“我今天碰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怎么有趣?”赫敏问。
隐德莱希想了想,刨掉了具体的部分,最后只说:“很穷的一个人,然后欠了我钱。”
顿了顿,又说:“虽然我叫他尽快还,但他应该短时间内还不上。”
“这有趣吗?”赫敏疑惑。
“我觉得挺有趣的。”隐德莱希说。
……
第二天,在漫宿受到刺激的尤涅佛开始闷头写稿。
其他就没有什么事,只是放在13号房的《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被金斯莱送了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旅行箱。
……
第三天,上午九点。
咚咚咚!
尤涅佛放下手上的笔,打开门。
门外是秃头的金斯莱和扎着马尾辫的威廉森,他们都没有披巫师袍,而是各穿一件蓝色和红色的短袖衬衫,下身则是一条牛仔休闲中裤。
两人都有着明显的肌肉,金斯莱的肌肉更加爆炸一点。
看到这幅打扮,尤涅佛一下子就明白了。
“我可以回家了?”他问。
“是的。”金斯莱点了点头,问,“东西整理好了吗?”
“已经整理好了。”尤涅佛说。
“那就和你的朋友告别一下,之后我们就可以走了。”他说。
“好的。”
敲开隔壁房间的门,隐德莱希苍白精致的小脸从门缝里露出来,然后门彻底打开。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小礼服,是在对角巷买的其中一套,尤涅佛记得价格是十枚金加隆。
本就平淡的离别之情瞬间被冲得更淡。
隐德莱希淡淡地问:“怎么?”
“我要回家了。”尤涅佛说,“就过来跟你告别一下。”
“哦。”隐德莱希碰了碰眼镜框,鼻子皱了皱,说,“霍格沃茨见。”
“事实上,火车上就能碰见了。”尤涅佛指出她的错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在9?站台都能遇上。”
隐德莱希歪了歪脑袋,直直的头发近乎不自然地垂到一边,说:“那到时候见。”
小书亭
没提钱的事。
……
三人走出破釜酒吧,没有幻影移形,而是乘坐地铁。
因为幻影移形需要想象自己想要去的地方的具体特征,而金斯莱没有亲自去过孤儿院的新住址。
今天是8月10日,周六,地铁相当挤,从查令十字站上车,转北线,一直到肯蒂什镇站下车,这里已经属于伦敦北郊。
“这不是原来要搬去的地方。”尤涅佛皱了皱眉头,问。
金斯莱解释说:“考虑到你以后放假还要回孤儿院,我们就把地址换到了这里,万一出了事情,影响也小一点。”
三人沿着街道步行,两旁是刷成粉色、绿色、黄色、赤色、蓝色的明亮墙体,街面上也相当干净,几乎找不到一小片垃圾,空气也十分清新。
两三行细细的天线划过湛蓝色的天空,上面停着几只鸟雀。
非常宁静非常漂亮的一个小镇。
如果不是魔法部介入,孤儿院不可能搬到这样一个地方。
忧咸说
感谢Ronin丨和流云?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支持!过渡章真的好难写,令我懵逼,就感觉特别空落落的。可能是斯内普不在的原因。
42. 暂时的宁静
穿过好几条街,转过好几个角,就好像从小镇的一端来到另一端,在一处接近边缘的相对空旷的地方,出现了一座建筑。
那是一幢整体上被刷成白色的三层楼房,和原来的孤儿院一样,也是四四方方的火柴盒形状,但看上去要明快许多。
从成色来看,似乎刚被翻新过不久,但走近之后,没有闻到甲醛的气味。
尤涅佛觉得,可能是用旋风扫尽清理了一遍。
进去之前,金斯莱忽然说:“有一件事要事先告诉你。”
“什么事?”尤涅佛问。
“除了你的监护人歌瑞尔女士之外,其他人的记忆都被修改了一点,他们不知道魔法的事情。你也要注意保密。”
“嗯。”尤涅佛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
拉着旅行箱,推开崭新的铁艺门,走进宽大的院子,一张张熟悉的小脸顿时映入眼帘。
其中一个看到尤涅佛,顿时大叫:“是尤涅佛大哥!”
然后就撒腿往屋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喊:“歌瑞尔女士!尤涅佛大哥回来啦!”
这股机灵劲,不是维克托又是谁!
他还在,不知道是还没走,还是没被博伊斯那边看上。
然后其他的孩子就一圈子围上来,也不怕他后边站着的金斯莱和威廉森,各种各样的问题扑面而来。
“去哪里玩了?”
“有没有碰到什么好玩的事?”
“带了什么好吃的?”
看来他们的记忆的确被修改了,尤涅佛想。
不过这样也好,一切都回归到正轨,而且目前的情况要比想象中好。
他露出一丝笑容,逮住一个比较老实巴交的孩子,问:“我不在的时候,大家有没有坚持晨跑和早读啊?”
“有的。”那孩子说。
“真的?”尤涅佛问。
“真的。”孩子老老实实地说,“维克托说你肯定会回来,所以大家都不敢……”
干得不错嘛维克托!
然后他就见维克托急匆匆地拉着歌瑞尔女士从房子里跑出来。
尤涅佛立即迎了上去,一边开心地叫道:“歌瑞尔女士,我回来啦!”
歌瑞尔女士顿时把脸上的笑脸一收,教训说:“回来就回来!叫什么叫!”
然后就把他转过去翻过来瞧了个遍,检查有没有什么伤口。
“我没事。”尤涅佛说,“这星期我过得可舒服了,有吃有喝。”
“所以今天才回来?”歌瑞尔女士冷冷地说。
“不是。能回来我早回来了呀,只是因为各种原因,等到今天才能回来。”尤涅佛解释说,“具体的您可以问我后面那两位。”
歌瑞尔女士这才收敛起情绪,淡淡地看了金斯莱和威廉森一眼,说:“两位先生,我们进屋里面谈吧。”
……
走进门厅,虽然墙面和布局全然一新,但尤涅佛却意外地看见了熟悉的家具,是被他修复过的完好版本,似乎都被搬了过来。
没有停留,歌瑞尔女士领着他们来到她新的办公室。
家具也都还是老一套。
金斯莱将事情叙述了一遍,讲明了魔法部对尤涅佛的处置方案,并提出了借住一段时间的请求。
歌瑞尔女士也答应了下来。
然后。
“我想和尤涅佛单独说些话,可以吗?”她问。
“您的自由。”金斯莱带着威廉森走出办公室。
见两人出去,歌瑞尔女士站起身来,砰得一下把门关上。
尤涅佛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并且这种预感马上就应验了。
“尤涅佛,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歌瑞尔女士从角落拿起扫帚。
……
除了刚开始屁股挨了一顿揍以外,剩下来的在孤儿院的二十几天时间里,尤涅佛所关心的一切都在呈现出变好的状态。
维克托已经明确被博伊斯收养,再过些日子,就会摇身一变成为贵族家庭的少爷,并且预计在明年入读伊顿公学。
虽然不知道他跟不跟得上那边的进度,能不能适应那边的环境,但对于维克托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人生机会。
歌瑞尔女士则在尝试与小镇附近的几家学校进行沟通,试图解决孤儿院孩子的就学问题,目前似乎有一定进展。
此外,由于小镇空气清新,她的咳嗽也好了许多。
至于尤涅佛自己,他就做了两件事。
一是练习咒语。
当然不是在孤儿院里练习,而是跑到小镇附近的隐秘树林里去,还有两位傲罗的陪同、保护和教导。
威廉森先不谈,他已经混得差不多熟,金斯莱也的确是个温厚的好人,时不时就给予一些指导。
在这样优厚的学习条件下,他对大部分初级魔咒都获得了初步的掌握。
与此同时,经过实验,他发现发生在照明咒上的特殊现象,并没有出现在其他魔咒上,说明这种现象可能的确与灯相有关。
灯相对照明咒有非常强大的加成。
而且,在经过几次练习之后,他发现自己可以把精神力也注入到照明咒中,这是在使用其他魔咒时无法做到的,其他魔咒似乎只认可魔力。
而注入精神力之后的照明咒,则表现出一种与普通状态下截然不同的光,那是一种非常熟悉的光,一种银白色的光。
但是暂时还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二是写作赚钱。
为了还清债务,他给写作分配了更多的时间,并且给多家报刊分别投稿,基本上每天都有寄出的稿件和寄回来的邮件。
小书亭
一些邮件里会附带一些英镑,说明已经被录稿。
另一些邮件里则是把稿件原封不动地归还,并附上意见。
其中的意见大多是:您的稿件与本报/刊的风格不相符合,谢谢您的投稿。
少部分是:文字扎实,故事精彩,但是希望增加一些不可描述的描述,以及情节。
尤涅佛想了想,还是没搭理这部分意见。
他还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虽然有一部分被退了回来,但因为写得够多,最后还是有十来篇质量不等的稿件被录用。
加上之前的留存,已经凑够了七十枚英镑,也不用去古灵阁,直接和金斯莱就换了金加隆,只等还钱。
而漫宿这边,也无风无浪,赫敏和隐德莱希都非常努力。
总体来说,一切都是如此平安顺利,日子宁静得就好像是挂在教堂墙壁上的宗教油画一样。
直至八月份的最后一天。
忧咸说
每次略写,我都超级头大。
43. 异常(上)
八月三十一日,清晨五点十五分,尤涅佛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刷得近乎纯白的四四方方天花板。
天花板的中间悬着一盏灯,里侧是一只最常见的梨形灯泡,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钨铁灯丝。
外侧则罩着一个通体白色、但边缘是黑色的碗形灯罩。
只要按动房间门口的开关,灯就会发出白色的光,即使是夜晚,也恍若明如白昼。
墙壁也是白色的,但存在着木褐色的地板,黑褐色的窗门,以及各种不同颜色的家具,如各种各样的剪贴画,试图将房间调和成一个普通的场所。
叮!
脑室里突然回荡起这样清脆的响声,眼前的这些图层终于重新拼合在一起,尤涅佛控制着自己的指头动弹了一下,紧接着是指节,然后是整只手指……
身体渐渐复苏过来。
他支撑着手臂坐起身来,深深吸进一口气,直到肺部鼓胀到极限,才慢慢吐出……
浑身是汗……
鬼压床?
尤涅佛抓了抓头发,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仿佛一千条一万条的水管纠缠扭曲在一起,却又空落落的,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脑脊液。
枯竭。
他呆呆地注视了什么,但事实上什么都没注视。
过了一会儿,他掀开薄薄的蓝色被子,从床上跳落下来,却差点因此扭到脚踝。
穿上短袖T恤和工装短裤,却不小心把衣服穿了个反。
把衣服重新穿好,尤涅佛深吸一口气,拿起脸盆、毛巾、牙刷、牙膏和杯子,走出卧室,去新房子的盥洗室。
经过镶嵌在盥洗室门口墙壁的镜子,他瞧见自己的眼眶深深凹陷,眼睛里竟布满血丝。
走进盥洗室,接了一盆清冽的冷水,水面波动,光影闪烁,他微微发怔。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脸朝下蒙进脸盆里,任由冷水在脸上拂动。
感受着水的冷冽,以及浮力对皮肤的挤压,尤涅佛屏住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目前的状态不支持他做深入的思考。
三十秒钟左右,他从脸盆里抬起头来。
脑室里充斥着的神经组织,就好像干枯了的被撕成细条状的海绵絮吸到了水。
尽管仍有干涸的感觉,但已经要好了一些。
将脸擦干,洗刷牙齿,再洗一次脸。
如往常一样,尽可能快地走出盥洗室。
他再次看向门口的镜子,发现眼睛已经恢复了平日里冷静的灰色。
冷静。
经过长长的走廊,回到卧室,放好洗漱用品,把被子叠好。
靠着墙壁,左腿搭到右腿的右侧,开始思索。
我这是怎么了?
如此异常的状态,不应该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我的身上。
鬼压床?我怎么可能被鬼压床。
尽管这样作想,他还是开始回忆有关鬼压床的知识。
思考远远不如正常状态时流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脑室里提取出相关的线索。
在一本封面绘制有粒子组成的虚拟人体的科普杂志上,循着目录,翻到78页,写有对这种现象的解释。
鬼压床,又称睡眠瘫痪症,是指人忽然从梦境中清醒过来,而肌肉张力尚未恢复的一种现象。
梦境?
尤涅佛揉了揉眼框,开始回忆昨夜的情景。
尽管并无甚事,但作为守夜人,漫宿明面上的主宰者,还是需要偶尔在适格者面前出现一下。
于是,他就对赫敏和隐德莱希进行了“月度表彰”。
简单来说,就是统计了一下种树的成果,并且彰示出来。
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赫敏总共种了71棵树,而隐德莱希则种了63棵。
赫敏优胜。
为此,他奖励了赫敏一周时间的林地通行权,除了「井」之所在,其他地方,无论她想去哪里,树们都会为她让开一条路。
即使是想找他,也是可以的。
赫敏因此高兴了一大把,在林子里进进出出,在隐德莱希面前疯狂炫耀。
隐德莱希气得斗篷膨胀。
想起当时的情景,尤涅佛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这应该没什么,我不可能因为嘉奖了这么一点小小的权利而陷入到这种境地。
那么,是怎么一回事?
他想了想,决定再次进入漫宿查看。
“漫宿。”他在心里呼唤道。
旋即传来一种飞旋之感,灵魂就好像钻头一样旋转着要透顶而出。
漫宿又跑到了什么地方?
心中闪过这样的疑问,尤涅佛已经来到林中。
切换到守夜人形态,一只巨眼在天空睁开,居高临下,俯视地面。
如往日一样,树们在林地里进行着慢腾腾的生活,根茎如蜗牛一般慢腾腾地移动,藤蔓懒洋洋地挂在枝头慢悠悠地晃荡。
在没人的时候,树们就是这样慢腾腾的。
就算是活泼一点的小树们,也只是偶尔用枝条打闹一番。
毕竟是树,不是更加活泼的动物。
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一条水流上。
这是一条极细的水流,在林地里流淌,但连小溪都算不上,即使非常认真地听,也只能听到一点点汩汩的声音。
水流两边,树稍微密集一些,也稍微活泼一些,它们把根须一点点伸进水流里,小心翼翼地啜饮,但只饮一点点,就把根须缩了回去,好像生怕把水流饮干。
尤涅佛闭上巨眼,人身分开树林,来到水流前。
水流表面上没有任何的异常,系统也没有任何的提示。
他蹲下身来,食指蘸了一点水,饮了饮。
身心中涌现出一点小小的冲动感、变化感。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井」的副产品,与他当前的异常状态并无关系。
他又去查看「井」。
「井」所在的地面凹陷得更下了,里面是一小滩轻轻晃动的欲望之水。
「欲望之水:27滴」
一滴也没少。
他想了想,用手指去蘸,手指轻松地陷了进去。
抽回来,却一点也没蘸上。
来回踱步。
踱了一些时间,尤涅佛下定决心,他认为自己必须搞清楚自身的异状来自哪里,为此应当对所有的可能性进行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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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肢着地,趴到「井」边,“五颜六色”的欲望之水映照着他银白色的面孔。
伸出舌头,舔了舔。
舌头和手指一样陷了进去,然而并没有品尝到任何的滋味,收回舌头,一滴欲望之水也没有粘上。
这东西想喝都喝不了,可能真的如系统所述,只能用来许愿。
异常情况应该和这个没关系。
尤涅佛退出漫宿,目前漫宿里就只有这些,异常既然与这些无关,那就说明不是漫宿的原因。
伴随一阵和进入时全然相反的向下旋动感,尤涅佛回到十一岁的躯体里。
开始思索其他的可能。
忧咸说
统一回答一下问题,密教世界观是一点一点地沁入哈利波特世界的,不会一股脑儿涌出来,密教世界观本就无比复杂,只有一点一点来才能不显得混乱。
为此,我才设立了这样一个不知道密教模拟器的主角,可以和大家同步信息。
希望这样的想法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笑。
然后,初始卷快要进入收尾环节了,好想进霍格沃茨抄会儿原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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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异常(中)
尤涅佛正陷入思索,思索身体和精神的异状从何而来。
是从食物?是从天气?是从病菌?是从诅咒?
毫无线索,且令他感到疲倦。
思索竟然令他感到疲倦!
上次发生这种事情是什么时候?
恐怕还是在上辈子呢!
他这样想着,忽然被一个可爱的声音吸引住:
“噗噜噜~”
顺着声音看去,就瞧见蒲绒绒从衣柜上滚落下来,掉在枕头上,又弹了起来,轻飘飘的。
尤涅佛走过去接住,放在掌心,感觉软乎乎的,顺势就把它从头到尾撸了好几把。
蒲绒绒的毛像绸缎一样顺滑,又像云朵一样蓬松,他心情稍微愉快了一些。
“噗噜噜~”蒲绒绒舒服地叫唤着。
除了趁他睡觉时,会把舌头伸进他鼻孔里吃干鼻屎之外,蒲绒绒真是一种完美的宠物。
尤涅佛忍不住又撸了好几把。
铃铃铃铃铃铃——是晨跑的铃声,新房子配备了响铃,以提醒各种各样的时间段。
走廊里开始响起开门关门的声音。
虽然感到状态不佳,但尤涅佛想了想,决定还是去参加晨跑。
因为思索是这样一种头脑运动,即越向某个方向思索,就越容易向这个方向远行,简单来说,就是走牛角尖。
而适当的身体运动可以打破这种惯性,血液在兴奋的流动中会大范围地刺激神经,让受压制的想法得以释放出来。
静适合深思,动适合发散。
这样想着,他就把蒲绒绒收起来,去到院子里,等待集合。
而此时,已经有一个孩子先他一步来到这里,他的名字叫崔斯汀。
崔斯汀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在尤涅佛回到孤儿院时,正是他回答了尤涅佛提出的问题。
鉴于自己即将去往霍格沃茨上学的事实,尤涅佛将维持晨跑和早读秩序的任务交给了他。
他本来是想交给维克托,但维克托在几天前就已经离开了孤儿院,被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给接走。
在他走前,就向尤涅佛推荐了崔斯汀,崔斯汀是他小团队里的一份子。
“就交给崔斯汀吧。”维克托说,“虽然崔斯汀没有我机灵,但是他绝对值得信赖。”
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在之后的晨跑中,崔斯汀都是第一个等在院子里的人,他比铃声要早起半个小时。
尽管目前为止,他在孤儿院里并不服众,但他正努力让大家对他产生信服。
第三个出现在院子里的人是金斯莱。
“早上好,尤涅佛。早上好,崔斯汀。”他打招呼说。
“早上好。”尤涅佛和崔斯汀把招呼打了回去。
金斯莱走过来,厚大的手掌拍了拍崔斯汀的小肩膀,说:“今天也要加油。”
“加油。”崔斯汀说。
金斯莱很喜欢崔斯汀,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气质有些相似。
两人都给人一种厚重感,只是金斯莱是一座小山丘,而崔斯汀只是一座小土堆。
“早上好~哈欠~”金斯莱的背后跟着虚着眼睛、无精打采的威廉森。
威廉森并不乐于早起跑步,因此总是无精打采,但今天他无精打采的程度似乎更深一些,失魂落魄的,给人一种梦游的感觉。
人渐渐集齐,虽然大家可能还不太给崔斯汀面子,但是尤涅佛还在。
但据说有些人已经在期待明天。
崔斯汀清点了一下人数,带着大家跑出大门。
天气不是很好,天上飘着阴阴的云,但空气还是相当清新。
路上遇到一些打扮相当考究的老人出来散步,或拄着拐杖,或遛着狗。
他们对孤儿院的晨跑队伍啧啧称奇。
经过他们旁边时,尤涅佛听见一个斯斯文文的戴着方形眼镜的老头说:“看看这些孩子,多么努力,这时候我们学校里的学生恐怕还在睡大觉……”
他旁边一个有着很深额痕皱纹的相当威严的老头接着说:“可以试试在学校里推行类似的制度,至少把晨跑提早一些,一日之计在于晨。”
听着他们的对话,尤涅佛心情又好了一些。
队伍转过一个拐角。
砰!
威廉森忽然摔倒在地。
队伍停了下来,尤涅佛示意崔斯汀继续带着队伍朝前跑,自己则和金斯莱走过去扶起威廉森。
“你没事吧?”尤涅佛问。
“没事,就是有点累。”威廉森捂着额头,睁不开眼睛,但他应该没摔到脑子,“头有点疼,昨晚没睡好。”
金斯莱手背贴了贴自己的额头,又贴了贴威廉森的额头,说:“发烧了。等会儿回去,喝点药水,再好好睡一觉。这事怪我,没注意你的状态,就把你叫了起来。”
威廉森立刻说:“不是的,是我自己要起来的。”
但事实上,如果没人叫他,他可以一直睡到中午。
尤涅佛有些奇怪地问:“巫师也会发烧吗?”
他还以为巫师不会得普通的病。
“当然会,我们和麻瓜一样,也会得病,只是我们的魔药见效更快。”金斯莱转过来对尤涅佛说,“我想带威廉森回去喝药,你呢?”
他的意思是,如果他带着威廉森先回去,尤涅佛就会离开他们的视线。
尤涅佛望了一眼晨跑队伍,说:“我得看着,要不你先回去,就这么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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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斯莱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看向威廉森,问:“你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吗?”
威廉森点了点头,其实也不远,只是比原路返回要多走一两百米。
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傲罗,这点意志力还是有的。
三人跟上队伍,继续跑步。
经过一个拐角,无事。
但当他们经过第三个拐角……
砰!
威廉森一头撞在了街道边的路灯柱上,额头上多了一个深深的红印,还出了一点血。
“你没事吧!”尤涅佛说。
威廉森扶着额头说:“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眩晕……”
然而,话音刚落,尤涅佛就见他的身体靠在路灯上慢慢滑了下去。
金斯莱赶紧扶住他,检查了好几遍,最后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昏了过去,似乎是太累了。”
说着,他把威廉森拦腰抱起,从动作上看,相当轻松。
“我们得赶紧回去。”他说。
两人把威廉森带回孤儿院,搀扶着回到他的卧室,尤涅佛细细打量威廉森的脸色。
脸色苍白,眼眶深陷。
他想了想,问金斯莱:“我能翻开他的眼皮看一下吗?”
“我来吧。”金斯莱把威廉森的眼皮翻开,“你要看什么?”
尤涅佛没答话,细细看去。
就见威廉森的眼珠子上,细细地布着一些血丝。
忧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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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异常(下)
尤涅佛观察着威廉森的眼睛,细细的血丝如覆盖在巩膜上的蛛网。
“可以了。”他说。
金斯莱拿开手指,威廉森的眼皮随即盖上:“有发现什么吗?”
“有一定发现。”尤涅佛揉了揉额角,问,“对了,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早上特别疲惫?”
金斯莱摇了摇头,说:“没有。”
他又看了尤涅佛一眼,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你的精神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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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点不太好。”尤涅佛转过头问,“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被魔咒攻击?”
“威廉森是一个巫师,而且还是一个傲罗,就算是感冒发烧,突然昏过去也未免太离谱了。”
“应该不是魔法。”金斯莱摇了摇头,说,“没有任何这样的预兆,而且我就住在旁边房间,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绕过我去施法,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则完全不需要这样做。”
“而且,如果受到攻击,威廉森一定会传出警示。”
他声音低沉,踏实得如同地面,让人相信。
“你是什么情况呢?”他问。
尤涅佛把自己之前的异状跟金斯莱简单说明。
既然威廉森也存在这样的情况,那就说明不是他个人的问题。
金斯莱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两秒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浅紫色的纸,纸的一角上还盖着“魔法部”的戳记。
他捡起桌子上的一只鹰羽毛笔,蘸了蘸墨水,快速地在上面书写。
“你在写什么?”尤涅佛有些好奇地问。
“威廉森的状态不好,我希望得到魔法部的支援,让他们再派一个人过来。”金斯莱说,“虽然是最后一天,但世界上有许多事故就是发生在最后一天。”
尤涅佛不置可否,但也有些佩服,从专业性来讲,金斯莱的确是无可挑剔。
谁要是跟他做敌人,真的是要伤透脑筋。
这样想着,他就看见金斯莱将写好的紫色纸张折成纸飞机,往窗口一送,纸飞机“嗖”地一声飞向灰白色的天空,速度可谓相当之快,不一会儿就消失成一个小黑点。
尤涅佛心里稍稍觉得踏实,血液涌向肠胃,发出“咕咕”的叫喊。
“我去食堂拿点吃的。”尤涅佛问,“你要带点什么吗?”
“跟你一样就可以,给威廉森也带一份,面包可以多拿一些。”金斯莱说。
……
尤涅佛拿着三人份的牛奶、鸡蛋和面包回到威廉森卧室,两份放到桌子上,任凭取用,一份则自己开吃起来。
他边吃边看着威廉森苍白的脸色,思忖现象为何只发生在他们两人身上。
去拿食物的时候,他也顺便问了一下其他人,发现并没有出现第三例这样的情况。
也就是说,他与威廉森之间,应当存在某种稀有的共通之处,才使得异状发生。
但是这共通之处到底是什么,尤涅佛并不是特别清楚,他只是隐隐猜测,可能与精神方面有关。
具体的,就只能等威廉森苏醒再作询问,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于是,他又回自己房间拿了一本《初级变形指南》过来,坐在椅子上翻看。
结果怎么也看不进去,字还是那字,词还是那词,但连到一半总是中断,以至于输入到脑子里的也是稀里糊涂的一堆乱码,有一种“明明看了却感觉什么也没看”的恍惚感。
没想到我也有这种时候,尤涅佛想。
他不再勉强,转而去观察威廉森的反应。
大部分时间,威廉森只是紧紧地闭着眼睛,有时会突然地皱一下子眉,看上去似乎是在做什么噩梦。
约莫过去一个小时,尤涅佛正准备倒杯水喝,就瞧见威廉森猛然坐起身,速度极快地抽出衣服里的魔杖,手臂向前直直一挥,对着他喊道:
“Stupefy(昏昏倒地)!”
尤涅佛旋即就看见一道强烈的红光扑面而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红光就被一张扔过来的椅子挡住,定在空中,紧接着便听见一声“(Expelliarmus)除你武器!”的怒喝,威廉森手中的魔杖立刻脱手而出,飞到金斯莱手里。
心脏跳动如鼓,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他再看去,就见威廉森脸色煞白,豆汗直滴,两只眼睛撑得老大,一根根血管凸显出来。
金斯莱又施了一个禁锢咒将威廉森捆住,才走过去问:
“怎么回事!”
他面色紧绷,本就黝黑的皮肤显得更黑。
威廉森胸口起伏,说不出话来,直到好一会儿,他才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黑巫师!是黑巫师!”
“冷静一点!深呼吸!”金斯莱说,“冷静地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威廉森做了几次深呼吸。
“我预感到有极大的危险。”他说,“就像是以前黑巫师靠近时候那样。”
尤涅佛盯着威廉森的眼睛:“所以你就发起了攻击?”
他心里很生气,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威胁。
“抱歉……我……”威廉森低下头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尤涅佛觉得心情烦躁。
金斯莱说:“具体说说。”
威廉森说:“我最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尤涅佛打断道。
“我有说啊!”威廉森大声说道,“我一直都在说啊!但是什么都没发生啊!”
“而且我的预感一向不准!有时候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的感觉太大了!真的太大了!近在眼前!迫在眉睫!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黑巫师已经在我面前喊阿瓦达索命!”
“所以我才想先一步出手!”他似乎有些歇斯底里。
尤涅佛渐渐平静下来。
不知为何,看到别人情绪崩溃,他心情就稳定了许多。
就好像是从天空俯视下来一样。
“还有更多的么?”他平静地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
“什么?”
“更详细的预感。”他问。
“没有了……”威廉森愣愣地摇了摇头。
“没有看到什么?”尤涅佛问。
“没有……”
“没有听到什么?”
“没有……”
“没有闻到什么?”
“没有……”
“什么都没有,这是什么垃圾预感?”尤涅佛毫不客气地说。
威廉森愣住,随后颇受打击地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命地说:“我的预感就是垃圾啊……”
忧咸说
调整了好几遍,暂时就这样了(?????_?????)
46. 袭击(上)
威廉森这里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令尤涅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然后他就瞥见金斯莱在旁边紧紧皱着眉头,心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毕竟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怼着一个魔法部的傲罗训,而且还是当着另外一个傲罗的面,看上去的确有些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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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要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之前那种精神状态,也跟你的预感有关吗?”
威廉森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身上的绳索骤然松开。
“怎么?”他有些惊愕,他还以为会被捆上许久,毕竟刚刚做出痛击友军的事情。
然而金斯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窗边,他抬头望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
“恭喜你预感成真。”金斯莱声音凝重。
尤涅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远远就看见云层之间一个暗绿色的身影越来越大。
翼展十几米,长约数十米,两只薄长的蝠翼拍动着气流卷起云絮,长长的脖颈上长着一颗如蜥蜴又如蛇般的龙头,头顶左侧一只如骨刺的长角向后刺出,而右侧的角则被连根打断,左眼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划过龙脸,显得异常狰狞。
那只巨龙似乎也看见了他们,拍打翅膀,悬停了一秒,旋即,俯冲而下!
“威廉森!你去疏散孤儿院的人!带着尤涅佛!赶紧!快!”金斯莱如此命令,把威廉森的魔杖扔回给他,另一只手则伸出窗外。
这下尤涅佛总算是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了。
只见金斯莱干脆有力地挥动魔杖,怒声喊道:“Impedimenta(障碍重重)!”
话音未落,一道蓝白色烟花状火花就自魔杖前端亮起,随即就见空气扭曲,爆开,一道无形之力瞬时间向斜上方推出,由于其造成的低气压,周围的空气顿时挤压过来,掀得窗帘、纸布、头发纷飞,唯有站在窗台前的一颗光头岿然不动。
这就是金斯莱的真正实力!!?
尤涅佛正处在震惊之中,威廉森倒是先恢复过来,接过金斯莱扔过来的魔杖,一下子翻身下床,拉着尤涅佛奔出房间,施法道:“Sonorus(声音洪亮)!”
然后就听到他的声音放大了好几倍:“紧急情况!所有人!立刻!马上!离开孤儿院!”
这巨大的声音足以传递进孤儿院的每个房间,就见歌瑞尔女士慌忙地从办公室里出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袭击!赶紧疏散!”威廉森喊道。
歌瑞尔女士看向尤涅佛,眼神震惊。
“这次跟我没关系!”尤涅佛本能喊道。
然而此话一出,他就觉得不对。
真的和我没关系吗?
那头龙难道是奔着孤儿院来的吗?
还是奔着金斯莱和威廉森来的?
不!
是奔我而来啊!
他心思瞬间千转,猛地甩开威廉森的手,说:“你们去疏散!”
然后他也不管歌瑞尔女士的叫喊,直奔自己的卧室,拿起自己的两根魔杖,就要冲出去!
“噗噜噜~”奶黄色的蒲绒绒从枕头下冒了出来。
不能把它放在这里,尤涅佛想。
他跑过去把蒲绒绒抄到手上,冲出门去,一路下楼,看见崔斯汀正在帮助歌瑞尔女士疏散人群,就把蒲绒绒一把丢了过去。
“帮我照顾一下!”
说完,他就挤了出去,直奔院外,冲向镇外的树林。
他手上并没有大威力的魔咒,初级咒语书上记载的都是一些辅助性魔法。
引开,躲避,就是他的想法。
至于其他,只能交给别人。
砰砰砰砰砰砰砰——
耳边传来接连不断的炸响,尤涅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向上望去,就见金斯莱此时已经高高地站在屋顶上,嘴唇以极快的速度张合,手上也不停地挥动着魔杖,劈出一道道或蓝色或红色的魔法力量。
造成的大风刮得树枝乱晃树叶乱响,然而尽管如此,那条巨龙依然在不断接近,它毕竟是在天空,就算不拍动翅膀,都能因为地球重力和空气浮力的共同作用进行滑翔。
该死!完全阻挡不住!这样的想法充斥尤涅佛的神经,驱使他更快地远离。
日常的锻炼显示出它的作用,让他的奔跑速度相当之快。
然而,巨龙似乎也看见了他,调整翼摆,冲他飞来。
果然是冲我来的!尤涅佛想。
巨龙飞快地接近。
一百米!
七十米!
五十米!
尤涅佛朝身后扔了一个漂浮咒,试图稍微阻止一二,然而这魔咒只是擦过龙的鳞甲,就消无声息。
这魔抗!
巨龙越飞越近,最后只剩一点二三十米的距离,而树林还要更远一些。
就在这时,金斯莱却突然出现在尤涅佛的身边,胯下正骑着一杆扫帚,与他交错而过,冲向巨龙。
“Immobulus(地冻天寒)!”他魔杖直直指向巨龙的一只伤痕累累的翅膀,蓝光爆射而出,就见那只翅膀刹那间覆上坚硬的冰霜,整只巨龙失去平衡,落向地面,尘土飞杨。
金斯莱自己则一拉扫帚,漂亮地避开了巨龙坠落的方向。
然而还没等尤涅佛松口气,就见那尘雾之中红光闪烁,一道赤亮的火焰喷涌而出。
金斯莱试图躲避,然而下一秒便见一道绿得发亮的射线朝他躲避的方向爆射而来。
只见金斯莱硬生生拧住去势,比起火焰,他似乎更忌惮那道光线。
就看见那道绿光射到一棵高大的树上,主干未见如何,但象征生命力的绿叶却飞快枯黄。
砰!这次声音却来自金斯莱的方向,尤涅佛扭头看去,就见他狼狈地落在地上,那根扫帚已经变作焦炭。
尘土渐息,露出巨龙庞大的身影,尖锐的牙齿,锋利的爪牙,只见它猛得向前扑进,地面发出无与伦比的震颤,蛇一样的眼睛发出残忍的光,似乎想要将金斯莱这个伤害到它的巫师撕成碎片。
与此同时,一个尖刺般的声音叫道:“Avada Kedavra(阿瓦达索命)!”
金斯莱立刻猛挥魔杖回以怒吼:“go(霹雳爆炸)!”
红光与绿光相触抵消,甚至要反压回去,然而巨龙的扑击却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从另外两个方向飞来两道魔咒,一道迎向巨龙——
“Reducto(粉身碎骨)!”
另一道飞向金斯莱——
“Banishing(速速驱离)!”
与此同时,一道璀璨至极的金色光芒也从金斯莱背后爆发开来,任何直视此光者都为之闭目。
紧接着,金斯莱的爆炸咒就彻底地压了过去。
47. 袭击(中)
尤涅佛站在金斯莱身后,黑檀木魔杖仍在释放无比耀眼的烁光,然而他自身却不受影响,仿佛这些光便是他的眼睛,因此能看到之后的场景。
那龙背上的黑袍人影受到刺激,忍不住以左臂遮目,注意力陡然分散开来,他的魔法力量本来就要比金斯莱弱,只是与巨龙施展合击才能压制住金斯莱几分。
然而这一分神,本就勉强维持的平衡瞬间被打破,顿时就抵挡不住金斯莱猛烈炽热的魔力洪流。
就见爆破咒一下子撞到那黑袍巫师身上,但却被一道或许早就准备妥当的隐形屏障偏转几分。
然而下一秒,那道屏障就被紧随其后的粉碎咒彻底击碎,仿佛一面无形的空气玻璃碎成屑渣。
受到如此剧烈的刺激,爆破咒立刻就百倍千倍地膨胀开来。
轰——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震天巨响,一颗直径约有三四十米的的硕大火球就在那里爆裂开来,成千上万粒燃烧的火星迸溅而出,在黑袍人影与巨龙之间疯狂反弹。
什么鳞甲,什么屏障,都被这接连不断的爆破反应硬生生地掀开。
一时之间,鳞片、血肉,混着火光到处纷飞。
其造成的冲击波甚至将方圆百米之内的空气中的尘埃都吹拂得干干净净。
而金斯莱本人则被那道驱逐咒弹到数十米开外,不仅躲过了巨龙的爪击,也大幅度地躲避了来自爆破咒的弹射伤害。
加上他那健壮的体格,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因此尤涅佛没有急着跑过去,而是看向另外两道魔咒的源头。
从方向上来看,施放驱逐咒的是及时赶来的威廉森,他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显然身体状况依旧不佳。
而那道粉碎咒的主人,则是一位好整以暇地坐在飞天扫帚上的清瘦巫师。
他外面罩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袍,里面则是一件白色翻领衬衫,上面还打着一条领带,比起巫师,他倒更像是一位突然路过的白领上班族。
“Nox!没用?”他露出疑惑的神情,然后远远地喊道,“谁放的这个照明咒!赶紧收起来!我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了!金斯莱!”
他一边说,一边往之前丢粉碎咒的方向,又丢了几个昏昏倒地、除你武器、统统石化、速速禁锢……
同样是心思缜密,金斯莱给人的感觉是“稳重”,而他给人的感觉则是“苟”。
然而结果上,居然真的有一根看上去马上就要折断的魔杖飞到他手里……
“他是谁?”尤涅佛大声问。
虽然看上去是友非敌,但他觉得还是问一下为好。
“傲罗!我们的人!”威廉森叫道。
尤涅佛没理他,而是等金斯莱说话。
金斯莱说:“听他的。”
尤涅佛这才收起照明咒。
那清瘦巫师飞过来指挥:“威廉森,你去照看金斯莱,我去看看黑巫师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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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扫帚上跳下来,向金斯莱制造出的陷坑小心翼翼地走去。
那是一个焦黑色的浅坑,巨龙瘫躺在浅坑的中间,遍体鳞伤,一只翅翼完全被扯碎,另一只翅翼则死死地裹着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它的体型也变小了许多,之前约有几十米的体长,现在已经缩小到只剩十几米,而且似乎还有进一步缩小的趋势。
感受到清瘦巫师的接近,它的眼皮向上抬起,琥珀色的眼瞳闪过一抹狰狞之色,猛地抬起头朝清瘦巫师咬来,然而清瘦巫师只是魔杖一挥,又是一个粉碎咒出手,打得龙头向另一边扭去。
倒不是他比金斯莱更强,而是巨龙的鳞甲已经残破不堪,魔法抗性大不如前。
清瘦巫师毫不留情地掀开巨龙那只相对完好但依旧残败不堪的翅翼,从里面拖出一个烧焦木炭似的人来,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还有气!”他高声说道。
金斯莱松了口气,似乎明确这一点比治疗他浑身的伤口更加重要。
他的伤势相当严重,从扫帚上掉下来的时候几乎摔断了腿,膝盖被坚硬的石砾磕得鲜血淋漓,小腿骨折,还有一定程度的皮肤烧伤。
胸前也有一道长长的划痕,虽然不深,估计是被巨龙的爪子刮蹭了一下,但看上去也足够可怖。
除此之外,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些血迹,说明可能有一些内伤,但尤涅佛不懂这个。
尽管威廉森对金斯莱施展了一个愈合如初,但效果实在说不上好,只是去掉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伤口,剩余的都要到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进行深入治疗。
威廉森已经联系魔法部,没用多久,孤儿院附近就齐刷刷出现一片人来,其中一小部分人过来之后就消失,然后又带过来另外一片人。
无疑,他们要对附近目睹这一事件的人进行记忆修改,而且工程量非常之大。
尤涅佛远远就听见一些抱怨声。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但尤涅佛却很疑惑。
就这样结束了?他想。
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个袭击者,这个黑巫师。
单枪匹马骑龙而来,却被打了一个近乎陨灭的下场。
没有同伴,没有后手。
他莫非以为自己是巫师世界的堂吉柯德?
怀着满腔疑惑,尤涅佛决定去看看那个近乎被烧成炭的人。
“小巫师最好不要看。”一个人影挡在他的面前,正是那个清瘦巫师,“会做噩梦的。”
“我是加德罗·罗巴兹。”他自我介绍说,“接下来会由我接替金斯莱的工作。”
“监管?”
“是的,监管。”他摊摊手说,“但是只有一天,明天你就可以去霍格沃茨上学了。”
“我想看一下袭击我的人。”尤涅佛说。
“没什么好看的。”加德罗说,“面目几乎烧毁了,救回来也是毁容。”
“让我看看。”尤涅佛坚持道。
他本能地想在脑子里搜索词句以说服这位陌生的傲罗,但是却失败了。
他本来精神状况就不好,经这凶险的一遭,更是雪上加霜。
以至于他的措辞水平也是一落千丈。
他只能坚定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让我看看。”他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48. 袭击(下)
所谓莫名其妙的时候,人人都是有的,然而发生在尤涅佛身上,就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他就是想近距离看那个黑巫师一眼,且从程度上说,是近乎执拗的。
他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这说明他的思绪,这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已经逐渐脱离理性缰绳的束缚与引导,而打算顺着一种惯性或直觉在草原上狂奔到底。
其造成的结果变得难以预料,或许能够见识到更深层次的真相,但没准所追逐的不过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但无论如何,在这一刻,他所表现出来的一种“非此不可”的情绪,让加德文有所松动。
然而加德文还是说:“歌瑞尔先生,别这样任性,任性是很不受人喜欢的,尤其是你这样有特殊才能的人。”
“这不是任性。”尤涅佛说,“我有相当充分的理由。”
然后,他就将自己的疑惑之处同加德文述说一遍,其过程竟然是难得一见的磕磕绊绊。
语言虽然是流畅的,但却无法像平时那般笔直地通往目的地,而是绕了一大圈才说清楚。
这样的状态更加深了尤涅佛的执念。
他就是觉得能造成他这种状态的事情,不该是如此一件虎头蛇尾的自杀式袭击。
加德文颇为费力地听懂,说:“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听得头都大了。”
“总之就是想看一下,对吧。”他让开一步,“那就给你看一下,反正做噩梦的又不是我。”
“但不要靠得太近。”他又提醒道,“毕竟是黑巫师,虽说是这样的重伤,手上也没有魔杖,但谁知道还有没有默发一条攻击咒的余力呢?”
尤涅佛点了点头,但当他真的走到黑巫师面前去观察,他就觉得加德文的担心完全是杞人忧天。
因为这个袭击他的黑巫师早就失去了意识,而且几乎称得上是一具焦尸,其裸露出来的皮肤几乎完全被一层烤碳所覆盖,继而散发出一种肉香味和焦糊味的混合。
如果不是留有一丝呼吸尚存,谁能认为他居然还活着呢?
他的面部情况则稍好一些,还有一些皮肤是完好的,可能他本能地护住了自己的头部。
这使他存活下来,但也留下了一些肉眼可见的线索。
皮肤萎缩,有褶皱和斑点,这位黑巫师显然年纪不轻。
而最令尤涅佛在意的是他紧紧抿着的失去血色的嘴唇,其嘴角位置竟有几分微微向上的弧度。
这是在笑?有什么好笑的?完全失败了不是吗?
“看好了吗?”加德文催促道。
“嗯。”尤涅佛点点头。
“满足了吗?”加德文问,“有什么收获?”
“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尤涅佛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你不觉得他在笑吗?”
“有一点,但谁知道呢,或许只是冲击波造成的不自然的面部扭曲。”加德文不置可否地说,“退一步说,就算是笑,黑巫师的队伍里也从来都不缺少疯子。”
“你知道他的身份吗?”尤涅佛问。
加德文耸耸肩说:“暂时还不知道,但迟早会知道,至于知道的过程,我不便与你细说。”
这时候,救护方面的人员也到达了,他们开始处理现场的伤员。
他们把一种名为伤口清洗剂的紫色药剂淋在黑巫师的身上,冒起一种腾腾的烟雾,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非常难闻的气味。
之后又用裹布把他缠成了一具木乃伊,便要匆匆带他离去。
然后是事故灾害司的人找了过来,那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巫师,狠狠地瞪了尤涅佛一眼。
“看来这位就是尤涅佛·歌瑞尔先生,您现在在我们事故灾害司已经是大名鼎鼎响当当的人物了。”她不无嘲讽地说。
然后,还没等尤涅佛有所反应,她就开始说明现在的情况。
“目前情况很严峻。”她说。
“这个家伙给我们惹了相当大的麻烦。”她瞥了一眼用黑巫师做成的木乃伊,“小镇里的麻瓜倒还好说,他们来不及乱跑,虽然工程量很大,但我们能够解决。”
“但问题是,他是骑着龙飞过来的!”她愤怒地说。
“他骑着龙从伦敦东郊开始出发,巧妙地绕过了我们布置的几个观测点,从那里一直飞到这里来!”
“而且那条龙,它事先就被过量地喂食了一种特殊的肿胀药水,以至于明明只有六米体长的普通威尔士绿龙,体型竟然足足变大了五倍之多!”
“这下可好,绝对不愁没有麻瓜看见,而且人数也绝对不少,更糟糕的是,这些麻瓜还在不断地扩散移动,给我们后续的工作带来很大的困难!”她抱怨说。
加德文挑了挑眉毛,问:“你的意思是?”
“人手不够用!”女巫师说,“事故灾害司这个月已经超负荷工作了,上次的事件——”
她又瞪了尤涅佛一眼,显然她所说的事件就是修复咒那次。
“上次的事件我们都有一些漏网的麻瓜还没来得及追查到底,结果又来了这么一下,我们完全忙不过来!”
“我们希望各个部门都能给予我们一些帮助。”她说,“包括法律执行司。”
“同事之间互帮互助是理所当然的。”加德罗点点头,“事实上,我们的人都在往这里赶。你可以把需要做的事情用纸条写给我,我到时候会传递下去。”
“谢谢。”女巫师松了一口气,“事故灾害司会记住这份人情。”
然后,她就准备离开,但马上又停了下来,因为尤涅佛拉住了她的衣角。
只听他问:“那头龙,是普通威尔士绿龙?”
“是的。”她没好气地说,“这个月真是开了我的眼界,在这个月之前,我可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小巫师,又或者是一条威尔士绿龙,居然能造成那么大的麻烦!”
尤涅佛松开女巫师的衣角,也没管她怎么离开的,独自陷入深思。
他想到了他在破釜酒吧看过的那本《有所发现的麻瓜们》。
那行标星号的目录里,唯一标出三星的就是发生在1932年伊尔福勒科姆的威尔士绿龙袭击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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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莫非存在什么联系?
说起来,那条龙,在飞过来的时候,右角就已经被连根打断,左眼上也有一道伤痕,倒是和书里描述的蒂莉·托克造成的伤害如出一辙。
只是,就算这两条龙是同一条好了,且那个黑巫师就是造成伊尔福勒科姆事件的幕后真凶,那跟现在的情况又有何关系?
黑巫师为什么会嘴角含笑呢?
只要他的目标是我,他无论如何都已经失败了,还遭逢那样严重的烧伤,又怎么能笑得出来?
又或者说真是和加德文说的一样,只是因为巧合造成的面部扭曲?抑或是精神失常的疯子?
还是说——
有别的可能?
49. 真正的目标(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空中阴云毫无散去的迹象,一块块积聚起来,如岛如鲸。
威廉森扶着金斯莱过来告别,他们都要去医院了。
“抱歉,不能保护你到最后一天。”金斯莱说。
尤涅佛看着裹在他身上的一条条白布,由衷地说:“您已经很厉害了,我很向往成为像您这样的人。”
“当然,秃顶除外。”他开了个玩笑。
“哈哈。”金斯莱爽朗地笑了一声,经过这次的战斗,他对尤涅佛似乎亲近了许多,他夸奖道,“像你这么有勇气的小巫师也不怎么多见。”
然后,他又转过头对加德文嘱咐:“加德文,尤涅佛就拜托你了,最好准备一下,说不定有二次袭击。”
加德文笑着说:“务必放心,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
他耸耸肩说:“现在这里可是有这么多的巫师,别说是龙飞过来,就是默默然飞过来,每人放一个咒都能将其轻松打灭。”
金斯莱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这个观点,又拍了拍威廉森的肩膀。
威廉森低下头,涨红着脸对尤涅佛说:“抱歉。”
“没什么,该说抱歉的是我。”尤涅佛说,“你的预感挺准的。”
威廉森笑了笑,说:“跟你相处其实还挺愉快,对了……”
“队长跟我说,你也有和我相似的状况。”他说,“我觉得,你或许也有预感也说不定。”
“但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尤涅佛说。
“可能是因为状态太差了。”威廉森想了想说,“我早晨的时候就是状态太差,所以什么都想不起来,但睡了一觉,预感就出来了,还差点给了你一个昏迷咒。”
“你要是被射中了,没准预感也出来了呢?”他开玩笑说。
“我还得谢谢你啰?”尤涅佛没好气地说。
“当然不是。”威廉森摇摇头,“不过现在应该也没什么预感了,危机已经解除了。”
两人离去。
尤涅佛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决定去睡一觉看看。
如果真的有预感的话,或许能够提示我一些什么。他这样想。
而且正好可以补足精力,安全问题也不必担心,正如加德文所言,这座小镇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安全境地。
除非导弹洗地。
但那应该是没可能的。
于是,他跟加德文说了一声,回到卧室,躺上床,闭上眼睛,困意袭来。
意识无知无觉地飘荡,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知到一种压迫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海底隧道行走的时候,突然看见玻璃隔层出现了裂纹一样。
随着压迫感越来越接近,越来越强烈,“玻璃隔层”的裂纹也越来越多,密密麻麻。
很快,“玻璃隔层”就到达了一个极限,随着“啪”的一声,彻底碎裂。
无穷无尽的“信息海水”喷涌进来,灌进眼睛、耳朵、鼻孔,从一切可以进入的孔洞进入他的内里。
他被这些信息无情地冲刷,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只能被动地接受。
一些碎片画面如流星一样闪过他的眼帘,速度极快,他只能捕捉到大概的印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悠悠苏醒,
睁开眼睛,整间卧室再次给他一种整体崩坏的感觉,一如清晨。
身体也是一样的不受控制。
但这次他却适应了一些,以至于记住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些模糊不清的轮廓和印象,正如流沙般流逝,就连他那过目不忘的记忆也无法将它们挽留下来。
他迫切地需要给这些记忆找到一种更加可靠的载体,譬如说纸。
他疯狂地让意志去调动身体的血液,等到面部肌肉稍微有所反应,他便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痛!
剧烈的疼痛让整个身体都活跃起来,意识终于与肉体相合,就好像是在水下憋了一整天气忽然浮出水面。
这急剧的感官刺激分散了他的注意力,那些轮廓流失得更快。
他紧守精神,从床上坐起,来到桌边,拔出纸笔,过度用力使各式文具撒了一地。
但他管不了这些,拿起笔在纸张上便开始勾绘。
他并不擅长勾绘,这辈子加上辈子都没有好好画过几次画。
但这并不要紧,因为本来就只剩下一些简单的轮廓,这样的活计就连两岁的伊文娜都能胜任!
十几秒钟之后,他扔下笔,就见纸上斜斜地画着两条线,上面那条线上有一个扁扁的半圆和一个尖尖的三角,两条线间有一些“人”字型的符号。
这是一条街道,尤涅佛想,有一个半圆形的建筑和一个三角形的建筑。
这是哪儿?他问。
下一秒,记忆便喷涌而来。
这是查令十字街,这是博罗市场,这是教堂塔楼。
这是他看到过的风景。
在破釜酒吧13号房。
为什么是这里?他问。
去看看!
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涌出,跟他说:“去看看就知道了!答案就在那里!”
于是,他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以至于歌瑞尔女士想拦住他说一些话都没有成功。
跑到外面,此时已经是下午一时,应该是一天之内阳光最为猛烈的时刻,然而天空依然是昏暗一片,光线穿不透厚厚的云层。
“金斯莱!威廉森!”他大声喊着,然而无人回应,他这才想起这两人已经去了医院。
该死!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抬眼望去,去找可以信任的人,就看见稍远处一座房子底下,加德文·罗巴兹正忙着接洽各种事务,浅紫色的、盖着魔法部印章的纸条、纸飞机不断飞到他的手上,又不断飞去。
尤涅佛加速冲向加德文,一边冲一边高声喊:“罗巴兹!”
立刻引来不少人的目光,看到是尤涅佛,眼神顿时变得极为复杂。
加德文自然也跟着一起看过来,但下一秒,他就继续处理手上的事务,嘴上敷衍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歌瑞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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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一把拽住加德文的手臂,叫道:“带我去破釜酒吧!用幻影显形!快!”
加德文被拽得只能停下手上的工作,无奈地说:“歌瑞尔先生,你知道我现在手上有多少工作要完成吗?”
“但是我这里也有非常重要的事。”尤涅佛说。
“什么事情能比维护保密法还重要?”加德文不置可否地说。
尤涅佛想说又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加德文笑了笑说:“不是我敷衍你,而是我手上的工作真的很麻烦,现在大半个法律执行司都在追踪那些可能看到巨龙的麻瓜,我还要与事故灾害司协调......”
他还没说完,就瞧见尤涅佛的小脸凝重而苍白。
“你怎么了?”他问。
50. 真正的目标(中)
阴云密布,一朵一朵的灰云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光线暗得不行。
“声东击西。”尤涅佛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声东击西?”加德文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破釜酒吧有被袭击的可能。”尤涅佛说。
空气沉凝了一秒钟,然后就被笑声打破。
“哈哈。”加德文捧场似地笑了两声,说,“这个玩笑真好笑,歌瑞尔先生,你真的有逗笑我。”
然后,他就把笑容收起,说:“不过对我来说,现在可不是玩笑时间,如果你一定想要凸显自己的搞笑天赋,我觉得你可以去和你的玩伴们讲讲笑话故事。至于我,还得继续工作。”
“这不是开玩笑!罗巴兹先生!”尤涅佛皱着脸说,“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歌瑞尔小朋友。”加德文面色严肃,“我正忙着给你擦屁股呢!”
“不是在给我擦屁股!这不是针对我发起的攻击。”尤涅佛说,“而且,你在擦屁股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先确认一下屎有没有拉完吗?”
说完,尤涅佛也有被自己恶心到,他最讨厌这些腌臜事物,但为了引起加德文的重视,他不得不采取这种重口味的说话方式。
“不是针对你的攻击?”加德文笑了笑,“你又在说笑了,现在全魔法部都知道你是一个惹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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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说真的!”尤涅佛顿时气结,满打满算,加上这次,他也就给魔法部造成了两次麻烦,怎么就成惹祸精了?
更何况,若是一切真如他想的那样,这次还真的不是他的锅。
“关于那个黑巫师,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如果他的目标是我,他为什么在赶来之前,就把龙喂得那么巨大?这并不利于他发起突袭,他完全可以等到接近得差不多,再将龙变大。”他提出一个关键性的疑点。
加德文皱了皱眉,停下羽毛笔,说:“是有些奇怪。”
“还有那个黑巫师的嘴角,你也看到了,即使被灼烧成那个样子,却还是上扬的。”尤涅佛又举出一条线索。
他已经深刻地明白,在没有交情的情况下,想要加德罗有所动作,只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但也可能是爆炸造成的面部扭曲。”加德罗说。
“但他最后是处于龙翼的保护之下,还是你亲手把他拖出来的。而且,从伤势上看,他脸部的灼烧远比其他地方小。”尤涅佛反驳道,“说明他本能地保护了头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是简单的面部扭曲!”
“而且,会自我保护,他也不太可能是一个疯子!”
“而在排除了这两种情况之后,他却还能笑得出来,只能是因为有一件令他感到无比高兴的事情,压过了灼烧带来的痛苦!”
“这件事情与我无关!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被金斯莱打败了!如果他的目的是抓住我,或者杀死我,他就已经完全失败!”尤涅佛继续说。
“但有一件事情他是完全成功的。”
加德文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成功吸引了魔法部的注意力。”尤涅佛指出关键点,“现在,魔法部有多少力量是花费在抹消他造成的恶劣影响上?”
加德文脸色难看地说:“事故灾害司的人几乎都来了,法律执行司也来了大半,其他几乎每个部门都支援了一些力量。”
但下一秒,他就想到了什么,说:“不过,这么短的距离,我们随时都可以回去。”
他松了一口气,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竟然差点被一个小孩子吓住了。
“一有什么事情,我们完全可以幻影移形回去,这么短的时间,能够造成的破坏和影响,还不如现在这个麻烦呢。”他轻松地笑道,“好了……”
“但是,”尤涅佛打断道,“毫无疑问,反应速度会变慢,而且,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
“如果有那么一件事情,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可以做到,你们也就没有办法了,不是吗?”
加德文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做了一个预言。”尤涅佛说。
他拿出自己画的那张抽象的线条图。
这样一张简陋的图,如果从一开始就说它是预言的结果,想必谁也不会相信。
而且尤涅佛也没有那样的公信力。
但在摆出实实在在经得起考量的逻辑推理之后,这就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简单解释了一番自己刚才的经历,顺便举出威廉森这个例子以作说明。
“这是在破釜酒吧二楼单间可以看到的风景。”尤涅佛说,“所以我才认为破釜酒吧可能会遭遇袭击。”
“所以,能不能带我去一趟。”他盯着加德文的眼睛,目光炯炯有神,“只是费那么一小点功夫,如果没发生什么事情,你大可以立即幻影移形回来,这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
过了一会儿,加德文叹了口气。
“你将来一定是名了不起的巫师。”他说,“就算这次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所以?”尤涅佛期待地问。
“当然是去一趟。”加德文笑了笑,“反正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正好处理事务也累了。”
“谢谢。”
“不客气,抓住我的手臂不要松开。”加德文说。
显然,他是要施展幻影移形。
尤涅佛也不是第一次,自然死死抓住他的手臂。
下一秒,“啪”的一声,两人一下消失在原地。
……
“砰!”
随着一声猛烈的撞击声,尤涅佛只觉得自己被撞得五脏六腑都扭曲掉,一口腥血涌上喉咙。
视界震颤摇晃不已,让他产生一种呕吐感,然后他就真的呕了出来。
“呕~”
伴随着腥臭的食物残渣混合血沫和酸液吐出,他才感觉好了许多,开始搜索加德罗的位置。
加德罗痛苦地仰躺在地面上,他撞击得尤为厉害,感觉有半边身子出现了不正常的位移。
“你还好吗?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去破釜酒吧么?”尤涅佛捂着胸口问。
“我们的确是去破釜酒吧。”加德罗露出惊怒之色,说,“现在会出现这种状况,咳,”
他吐出一口血沫,说:“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有人在那里设置了反幻影显形咒,所以我们偏移了原来的位置。”
“竟然真的有人想对破釜酒吧动手!”
他试图坐起身,却又咳出一大口血。
51. 真正的目标(下)
确定加德文性命无虞,尤涅佛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他们是在这样一个朴素庄严的房间,四面的墙壁都是由大块的大理石垒成,相当坚固,他们正是狠狠地撞在了其中一堵墙上。
另一面墙上,有一扇铁丝穿插的拱形门窗,通过门窗向外看,天气依旧阴得可以。
尤涅佛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
根据房间布置的风格,他姑且认为他们是在一座教堂里,而如果正是破釜酒吧附近的那座教堂,或许从门窗就能看到破釜酒吧的情况。
然而窗户对着的是另外一条街,街上人来人往,因为是周六,即便是阴天,也足够热闹。
看起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他正这样想着,就听另一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阵七零八落房屋倒塌的声音。
街上的麻瓜们被这响声吓了一跳,一些人呆愣在原地,另一些人愣了一下朝声音来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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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好事之人拐过一个转角,就从尤涅佛的视线中消失。
尤涅佛转头看向靠着墙壁坐起来的加德文,他正在给魔法部传信。
“等在这里!”显然他也听到了那声巨响,“等待支援!我们再出去!以我现在这种身体状况,碰到黑巫师,很难全身而退!”
“不行,我必须去看看。”尤涅佛向门走去,由于加德文的缓冲,他的伤势反而要轻许多。
“歌瑞尔!你给我等在这里!”加德文怒声道,“你一个连标准咒语都没有掌握齐全的小巫师,去了有什么用!”
“我会小心。”尤涅佛打开门,门外是向上和向下的楼梯。
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对方既然如此大张旗鼓地行动,甚至愿意付出一头龙和一个实力不菲的黑巫师作为代价,所要取得的胜利果实必然是十倍百倍加之于上!
然而,破釜酒吧有何物值得这般觊觎?
想必不是什么饮料配方之类无关紧要的东西。
但除此之外,破釜酒吧还剩什么?
从稀有和特殊的角度考虑,他很难不联想到隐德莱希。
灵魂形态是摄魂怪,魔杖是夜骐尾毛加紫杉木。
更重要的是,她受到了邓布利多的特别关注......
他不得不往这个方向去猜测。
事关他唯二的适格者,他必须去看一眼。
不看一眼,他就无法安心。
若真如他所想,实力不济也罢,做不了什么也罢,但至少得让他知道对方是谁!
若连这个都做不到,他以后还怎么有脸在漫宿里以神自居!
“该死!”加德文见尤涅佛就要出去,举起魔杖就想施一个速速禁锢,然后就听见尤涅佛念了一声“Lumos(荧光闪烁)”。
他见识过照明咒在尤涅佛手上非同一般的威力,本能地举手遮目,闭上眼睛。
然而预期中的光亮并没有出现,只是尤涅佛已经失去了踪影。
尤涅佛正在向上跑,他牢牢谨记自己的目的,每分每秒都告诫自己一定要视情况而定,绝不能一股血气逞能送死。
在那之前,至少得到一个高处先观察全景。
楼梯向上转折几次,他来到一道铁门之前,铁门上毫无疑问有一把锁。
尤涅佛抽出榛木魔杖对准锁轻轻一挥,喊道:“Alohomora(阿拉霍洞开)!”
门锁应声即开,尤涅佛推开铁门,来到四个角上有着尖尖小塔的钟楼塔顶,趴到塔顶的齿状边缘,向巨响的来源方向望去。
对他来说,非常醒目,一幢房屋已经塌陷得不成样子,废墟之处还残存着断裂的招牌,招牌上还残存着“Bar”的字样。
循声而来的麻瓜们围在那里,或是惊讶或是皱眉地讨论着什么。
显然,保护破釜酒吧不受麻瓜打扰的魔法也随着酒吧的破坏而破坏。
不过,对尤涅佛来说,这倒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他可以混进人群。
在不施法状态下,他身上没有半点魔力波动,与麻瓜看上去毫无区别。
于是他又返身向下,来到底层,转进金碧辉煌的穹顶大教堂,从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座椅之间穿过,在受难耶稣的怜悯目光下走出近乎是三角形的尖顶拱门。
人潮还在涌动,喜欢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尤涅佛往里一钻,就仿佛是水滴融入大海。
他很快就来到塌陷的破釜酒吧前,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对着废墟指指点点。
他抓住一个看上去来得比较早的青年人问:“什么情况?”
青年人指了指废墟,用一种这不是明摆着的语气说:“屋子塌了。”
“有没有人从里面逃出来?”
“好像是没有。”青年说。
“一个人都没看到?”尤涅佛问,“穿着各种奇装异服的人,但可能也有像我们一样普通打扮的。”
“没有。”青年摇摇头。
“真的?”
“真的!我当时就在旁边买唱片来着,听到那么大的响声简直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要地震了呢!”青年说,“结果跑出来一看,发现是旁边的房子塌掉了,说来也奇怪,我经常来这边买唱片,却从来没注意到旁边有这么一座房子。”
“就好像原地蹦出来似的。”他疑惑地说。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尤涅佛已经不再理会,他运足目力向废墟看去,寻找是否存在任何的血迹。
但是举目都是石头、木头、玻璃碎片,而像血一类的痕迹却愣是没有,而且也没有闻到血腥味,倒是酒味闻到了不少。
尤涅佛稍松一口气。
没死人,就说明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破釜酒吧不可能没有人,即便现在是生意最糟糕的午后。
都跑到哪里了?
对角巷吗?
于是他又开始寻找去往对角巷的那堵砖墙,然而凭着记忆摸索位置,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堆碎裂的红砖,其后面也无那样一条通往巫师世界的卵石路。
尤涅佛怅然若失。
没过多久,魔法部的人就迟迟赶到,他们扮作麻瓜世界的特警,疏散了围观人群,并对破釜酒吧的废墟进行清理。
加德文一瘸一拐地走到尤涅佛身边。
“看到什么了吗?”他问。
“没有。”尤涅佛空空地说,“我觉得耻辱。”
连最基本的事情都没能做到。
“我也一样。”加德文说,“但幸运的是,目前没有人员伤亡。”
“看顾破釜酒吧的两个打击手都被击晕,扔到附近的巷子里。”
“酒吧老板和顾客,也都被击晕,扔在对角巷的入口。”
“对方似乎并没有杀人的想法。”
“不过,还是失踪了一个人。”他递过来一张照片,“她应该是你的同学。”
尤涅佛接过照片,照片上是隐德莱希和邓布利多的合影。
背景是一个相当大的壁炉,壁炉中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炽热的火光里,邓布利多正摸着隐德莱希的脑袋,隐德莱希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
“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尤涅佛问。
52. 之后(上)
天空中的灰云连绵不止,黯淡的光将伦敦城也染得黯淡不已。
“天气真差。”加德文抱怨了一句,听到尤涅佛的询问,回答说,“这张照片是邓布利多教授提供的。事情发生没多久,他就去了一趟魔法部。”
“哦。”尤涅佛盯着照片,仿佛要从上面寻找出蛛丝马迹,说,“那他现在还在魔法部吗?我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他。”
“没有。嘶——”加德文习惯性地想要摊摊手,但这个动作牵扯到了他的伤势,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事实上,我们也有不少疑问。但他来得很急,去得也很急。据我同事所言,他脸色非常不好,肃穆得像是千年未化的冰山。”
尤涅佛试图想象邓布利多满脸寒霜的样子,然而很难将那个热情如春风拂面的老头同此联系起来。
但无疑,邓布利多一定知道些什么,或可明日在霍格沃茨向他询问。
同样,若是隐德莱希还能进入漫宿,也可在那里获取一些信息。
尤涅佛又将所有事情思虑几遍,终于确定现在已然没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紧绷的弦一下子松驰下来,积累已久的疲惫无声无息地涌出,冰冷冷地浸满每一个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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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昏睡了过去。
……
再睁眼时,系统时间显示是下午六时。
传进瞳孔的光线算不得明亮,除了左侧有一道窄窄的黄光,照明的光线主要来自于天花板中央装有几只蜡烛的水晶泡泡。
这样的场景显然不会归属于麻瓜世界。
“噗噜噜~”
感觉到主人的苏醒,蒲绒绒用柔软的毛蹭着尤涅佛的脸颊,发出可爱的叫声。
尤涅佛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
扭了扭头,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依次摆着三张病床,他自己是中间这张。
左侧那张半躺半坐着加德文,他手上正拿着《预言家日报》。
右侧那张则躺着金斯莱,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睡觉。
威廉森坐在他和金斯莱中间的一张椅子上,手上捧着一本《威格敦流浪汉队传奇》,正看得入迷。
得,他稍熟一些的几个傲罗全在这个房间里了。
“这里是哪儿?”尤涅佛问。
威廉森听到声音,放下手上的书,看过来惊讶地说:“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至少要睡到明天。”
“这里是圣芒戈。”他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尤涅佛感知着身体的状况,没有不适感,幻影显形造成的撞击伤害显然已经得到治愈。
精神也充沛了许多。
“还不错。”他回答了一声,然后看向加德文,问,“有什么新消息吗?”
加德文稍稍放下报纸,露出无奈的眼神,说:“没有消息,在医院的我只想好好养伤。”
“哦。”尤涅佛问,“你身体怎么样?”
“还行,明天还能送你去9?站台。”加德文没好气地说,“还有,你上学的东西都已经在打包带过来了。”
他指了一下放在墙角的行李箱,说:“孤儿院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你今晚就住这儿。”
“孤儿院那边还好吗?”尤涅佛问。
“安然无恙,非常安全。”加德文说,“现在法律执行司和事故灾害司的大部分人都知道怎么幻影移形到那里,我们还会安排一两个人看顾,安全到不能再安全了。”
尤涅佛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说:“没想到还有这种好处。”
心情微微有些好转。
尽管如此,之后也没有什么话要说,这次的遭遇,对于几人都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尤涅佛没什么事可做,就去箱子里拿了上午未读完的《初学变形指南》继续读。
尽管心中藏着一股怒火,但他还分得清什么是力有未逮,什么是力所能及。
与其无能狂怒,倒不如将怒火变成增强实力的动力。
而增强实力的办法不外乎无形之术与魔咒两种,无形之术的进度实在是快不起来,倒是魔咒可以钻研一二。
而在他现在所接触到的魔咒之中,有两个魔咒比较特殊。
一是修复咒,他可以无杖施展这个咒语。
二是照明咒,灯的性相对此有极强的加持。
但无论是哪个魔咒,都存在相当大的局限性。
准确来说,就是缺乏攻击力。
照明咒固然可以闪瞎敌人的双眼,限制敌人的感知,但只要有所防备,不直视其光,就能最大程度地避免受到它的伤害。
如果有更高级的照明咒就好了,尤涅佛想。
他曾就这个问题询问过金斯莱,然而后者告诉他,普遍而言,仅有一个终极荧光闪烁可学。
而终极荧光闪烁的作用,不过是亮度更亮,且能扔出去而已,在灵活性上,依旧是乏善可陈。
除此之外,就只有借助变形术。
变形术是将一种转换物体存在形式的复杂魔法,从初级到高级,可以依次转变物体的形状、表现乃至本质。
或可满足尤涅佛的需要。
也就是说,通过变形术来实现对光的变形。
首先,如果他能控制光从各个角度进入敌人的眼睛,那么显然,谁要成为他的敌人,谁就会成为一个盲人。
其次,如果他能控制不同程度、不同颜色的光,那么,也就可能会对敌人造成幻象的效果。
这两种变形,无论达成哪一种,他的实力都会突飞猛进。
然而,理想远大,前途可期,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且不说究竟如何对光这种虚无缥缈的物质进行变形,就是普通的变形术,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掌握。
施展变形术不仅需要像其他魔咒一样正确地念咒和挥杖,而且还需要想象所变物体的形状和外观。
这种想象得栩栩如生才行。
也就是说,如果你要把桌子变成一只猪,你就必须想象出一整只猪,而不只是一个名词,抑或是猪头、猪腿、猪尾巴的拼贴组合。
此外,若是想要获得一头活猪,还得想象它的活动方式。
记忆方面尤涅佛自然不成问题,但若是谈到想象得栩栩如生……
他就不得不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幅画作。
53. 之后(中)
想到那幅简陋的简笔画,尤涅佛就对自己的想象力水平有了一定认知。
虽说有部分原因是预见的画面本来就丧失得只剩基本的轮廓,但若是想象力足够丰富,其实可以凭着直觉勾勒出一些细节。
而不至于只是两条斜线、一个半圆、一个三角、几个“人”…….
若不是当时急了眼,他还真不好意思把那幅画拿出手。
这样想着,他就转头问加德文:“那个……问一下,我画的那幅画现在是在哪里?”
“哪幅?”加德文黑色的眼睛从报纸上面露出来。
“还能是哪幅?我就给你看过一幅,画的破釜酒吧二楼窗外风景那幅。”尤涅佛说。
“哦。”加德文用报纸遮住眼睛,“上交了。”
“上交了?”尤涅佛不由提高了声调。
“上交了。”加德文确认地说,“交给神秘事务司研究了,毕竟是如此准确而重要的预言,还有如此简练而独特的手稿。”
语气非常平静,但不知怎么尤涅佛就听出一股愉悦味来,而且他拿报纸的手也在微微发颤,肯定不是因为害怕。
《初学变形指南》从尤涅佛手中缓缓滑落。
但在彻底掉下去之前,又被他捏住了,书页被捏得有些起皱。
他深深吸气,稳稳吐气,将强闯魔法部的想法压制到心底。
算了!不过是拿去研究罢了,又不是拿去展出,又有什么好丢人的?
倒不如说,通过寥寥几笔就能预见未来,实在是相当了不起的能力。
他这样安慰了自己一通,继续看书。
虽然心里已经有通过绘画提高想象力的想法,但在将其搬进日程之前,还是先了去解一下相应的绘画技巧,免得事倍功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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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久,门“咚咚咚”地敲响,威廉森去开门,从一辆餐车上取了五人份的晚餐,拿进房间。
尤涅佛有些好奇地看过去,他比较想知道魔法界的医院会给住院的病人吃什么。
结果是粥。
他从威廉森手上接过自己这碗,打量几眼,又喝了几口,发现里面应该是混入了浆果、鸡蛋和碾碎的牛肉粒。
味道不算特别好,倒不是配方的问题,而是火候没到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不过,作为病人的食物是足够了,喝下去胃暖融融的,营养也相当丰富。
威廉森说,若是不够吃,到时候还可以再买点什么。
尤涅佛觉得还不错。
喝的时候,蒲绒绒小手小脚地爬过来,眼睛滴溜溜地盯着碗。
尤涅佛就用手指蘸了一点喂它,蒲绒绒伸出粉舌头舔了舔,感觉痒痒的,然后就见它奶黄色的毛像午后的阳光一样舒张开来,发出“嗡嗡”的声音。
尤涅佛就一点一点喂着它,直到它吃饱,满足地趴在被子上打瞌睡。
尤涅佛手指一挑,就把它推得直打滚,它抬起头眯了眯眼睛,就又继续睡了。
“懒货。”尤涅佛把它放到柔软的枕头边,蒲绒绒舒服地蹭了蹭枕头。
另一边,金斯莱一人喝了两份粥,又和尤涅佛简单聊了几句,就又继续睡。
他似乎想早点恢复健康。
其他便没什么。
看书到十点,凝聚了今天的第一枚知识之种,进入漫宿。
种树,浇水,等待赫敏和隐德莱希上线。
十一点半左右,耳边隐隐传来“我们拜请守夜人,指引前路之神”的祷告。
听音色,是赫敏进来了。
随着赫敏和隐德莱希种的树越来越多,与漫宿的关系越来越紧密,尤涅佛渐渐能够听到她们的祈祷。
但目前为止,他还无法像第一次招募那样,将她们强制拉入漫宿。
或许是因为联系还不够密切,毕竟她们才进来一个月不到。
念头一动,化为巨瞳,目光笼罩四方。
……
林地某处。
赫敏睁开眼睛,直起身,挥舞手脚,上下左右做了一下伸展运动。
她已经完全适应了林地的环境,而且有时候,她觉得在这里比在家里还要自在。
尤其是在和这里的树混熟之后。
可以打滚,可以爬树,可以荡秋千,什么规矩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完全在这里放飞了自我!
只要种好树,守夜人先生就什么都不管,昨天晚上还给了奖励!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她能去林地的任何一个地方,而且树们会主动为她分开道路。
她试了一下,感觉自己就像首相视察军队一样。
感觉棒极了!
摄魂怪小姐可是羡慕得袍子都要爆炸了!
她决定今天再秀一波!
毕竟明天就要去霍格沃茨上学了!
以自己这一个月来的表现来看,实在是很难不被聪明优雅的摄魂怪小姐发现身份。
到时候肯定是要被狠狠“照顾”了!
甚至可能一整个学年都要活在摄魂怪小姐统治的阴影之下!
赫敏都已经想到摄魂怪小姐会怎么对待她了。
摄魂怪小姐一定会仗着自己是高年级,仗着自己身世显赫,就用各种名义来让她端茶倒水,甚至是洗衣做饭,然后用省下来的时间读书种树,在下个月的漫宿表彰中获得优胜!
真是想想都觉得卑鄙!
所以,一定要在这最后的晚上大秀特秀!
不然,可就亏大发了!
只是摄魂怪小姐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赫敏心心念念。
但光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她走进树林,决定先找到自己的“格兰杰家族”再说。
是的,“格兰杰家族”。
已经能称得上是家族了,而且是相当大的那种,有72个成员,她自己就是家族的族长。
在树们的主动引路下,她很快就来到了自己的“圈地”。
“圈地”里大都是她的树。
一棵柳木样的树远远就挥舞起枝条,欢迎她的到来。
“格兰杰1号,晚上好!”赫敏打了声招呼。
然后,就见它的一根细枝条落到赫敏的眼前,竖起末端,翘首以盼。
“不行。”赫敏扳起水獭脸,摇摇头说,“你是最大的,应当让让小一点的树。”
细枝条立刻就耷拉下来。
赫敏看着它的样子,心又有些软下来,说:“看在你照顾得好的份上,就一点。”
细枝条顿时就有了精神,像小狗一样蹭过来。
“就一点!”赫敏强调说,然后手指与细枝条对接,喂了格兰杰1号一点精神力。
约莫过了一两分钟,赫敏果断抽回手指,格兰杰1号愣是怎么卖萌都不行。
事实上,它现在也不怎么萌了,已经有两米多高,金银纹路被一层灰扑扑的树皮覆盖,偶尔才会露出宝石般的闪光。
但更主要的原因是,赫敏的精神力不太够用了,若要一次性把71棵树都喂上一遍,她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幸运的是,一棵树只要连续喂上一周,就能忍耐一两天的干渴,若是总共喂上两周,就能够维持自己的存在。当然,失去精神力的灌溉,也就无法继续长高。
因此,为了保证“格兰杰家族”又稳又快地发展,赫敏给自己制定了详细周密的精神力分配计划,优先保障幼苗的成长,而像格兰杰1号这样的老树,暂时就只能先放一边了。
虽然有些不树道,但总体上还是进入了良性循环。
今天也是一样,打着“为了格兰杰家族的繁荣昌盛”的旗号,赫敏开始了又一个晚上的林地作业。
顺便等树传来摄魂怪小姐上线的消息。
54. 之后(下)
赫敏种树种到一半,仍未等到摄魂怪小姐出现的消息。
她皱了皱自己的水獭小鼻子,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们可是已经约好了,就算时间上有一点偏差,也不至于偏差得这么厉害。
思考片刻,她决定前往摄魂怪小姐的“辖地”看看情况。
从树那里得知具体的位置,她向上伸出右爪,然后向前一挥,说:“大家都跟我来!”
就见林中分开一条大道,幼苗纷纷跳到大树身上,小树则跟在大树身后,她自己也爬到格兰杰1号的枝桠上,肩上还搭着最新的一只幼苗。
赫敏带着她的72棵树(增加了1棵)浩浩荡荡地朝着一个方向举族搬迁。
这是只有拥有“林地通行权”才能做到的事情,否则,那些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老树,才不会给她乖乖让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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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她就瞧见了一棵高高直直的“雪松”。
林地里有许许多多的“雪松”,但此时不会给她让路的只有一棵,那就是摄魂怪小姐的“摄魂怪1号”。
当然,这是她为了方便擅自取的名,而且,平时她也认不出来。
“你们家摄魂怪小姐来了吗?”她问。
就见雪松抖了抖树身,赫敏拍了拍自家的柳树,示意它“翻译”一下。
林地里的树都能听懂她说的话,但反过来,她却只能搞懂自家树的意思,别家树的意思要通过自家树的“翻译”才能领会。
就见柳树左右挥了几下枝条,好似摇头。
“还没来么?”赫敏小脸一皱,爪子扶着下巴,觉得事有蹊跷。
现在都已经快过去一个半小时了,难道是因为什么事情推迟了进入漫宿的时间点?
总不会是不想看到我吧。
赫敏甩了甩脑袋,排除了这个可能。
摄魂怪小姐可不是那般任性的人,而且和她相处得颇好,那种愉快的感觉绝不可能作假。
那就是因为现实里有什么事了。
说起来,摄魂怪小姐的事情确实颇多。
否则,月度表彰的时候也不会被她拉开8棵树的差距。
只是,她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赫敏伸了伸懒腰,手拍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不能在摄魂怪小姐面前刷存在感,她就觉得今晚的漫宿之旅少了点什么。
然后,她就见一根柳枝条在她眼前晃了晃,指向一个方向。
赫敏顺着方向望去,就瞧见雪松后面,有两三株颜色有些晦暗、显得无精打采的幼苗。
她不由皱了皱眉头。
刚出生的知识之树非常脆弱,必须按时投喂精神力,才能存活下来。
摄魂怪小姐肯定是有急事了,否则不会连这一点都忘掉。
她从枝桠上跳下来,柳枝条轻轻拢住她缓冲落地。
她走过去,打算帮摄魂怪小姐稍微喂一下,却见那棵雪松挡在她的面前。
那几株幼苗也退到雪松的身后。
这个不用翻译,赫敏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要她喂。
“会枯死的。”她皱着眉头说,“摄魂怪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
雪松抖抖树身,那几株幼苗退得更后。
奇了怪了!当初摄魂怪小姐给其他树喂精神力也没被拒绝啊!
怎么到我就不成了?感觉还像防贼似的。
要不,不管了?
反正也不是她家的树。
但她看了看那几株憔悴的幼苗,就觉得十分不忍心。
万一真枯死了呢!
她想了想,说:“你们先待在这里别动,我去见一下守夜人先生。”
树林分开一条窄缝,一条小径显示其间,赫敏独自朝里走去。
见守夜人先生自然不能拖家带口大张旗鼓,那样就显得太不礼貌了。
路中经过一条细细的水流,她不免感到有些好奇,但一想到那几株嗷嗷待哺的幼苗,她就决定还是先见了守夜人先生再说。
“林地通行权”还有六天时间,再找这条水流还是蛮容易的。
过了不久,于一处稍微开阔的空地,赫敏再次见到了守夜人先生。
而尤涅佛早已在此等待多时。
“晚上好啊,守夜人先生。”赫敏远远就挥了挥爪子。
“晚上好,水獭小姐。”尤涅佛的声音古井无波,一如往常。
等到赫敏跑近一点,他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赫敏稍稍犹豫了一下,“我想问一下,摄魂怪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
从守夜人先生这里打听摄魂怪小姐的信息可不是好的行为,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是的。她遭遇了一些特殊情况。”尤涅佛说。
赫敏有些紧张地问:“什么情况?”。
“对此,我并不是很清楚。”尤涅佛以事实作答,“出于一些原因,目前我还不能观测现实世界。”
赫敏不由有些失望。
只是,目前?
不过,她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当务之急上,问:“那摄魂怪小姐今晚还会进入漫宿吗?”
尤涅佛瞥下一道目光,说:“你可以明日再来问我这个问题。”
赫敏挠了挠头,感觉自己问了一个傻乎乎的问题。
守夜人先生既然不能观测现实世界,又怎么能确定摄魂怪小姐会不会进入漫宿呢?
“那她的树怎么办呢?”她问,“如果摄魂怪小姐不进来,她的树,尤其是那些幼苗,会枯死的。”
“而且,它们似乎拒绝我的喂养。”她苦恼地说,“这是为什么呢?以前摄魂怪小姐也给其他的树喂过精神力啊?”
“你是想喂那些幼苗吧?”
“嗯。”赫敏点了点头。
尤涅佛字斟句酌地说:“它们拒绝你,是因为它们担心你的精神力会磨灭掉摄魂怪小姐的精神印记。”
“精神印记?磨灭?”赫敏愣了一下。
“精神印记,就是你与树之间建立联系的基础,如果被磨灭,你与树之间的联系也就失去了。”尤涅佛解释说。
“注入自己的精神力,就会加深精神印记,注入别人的精神力,精神印记就会被抵消。所以,个人的树还是由个人来照顾最为合适。”
“而幼苗上的精神印记是最容易被磨灭的,它们会依照自己的意志,决定是否拒绝你。”
“原来是这样。”赫敏恍然。
怪不得那些幼苗都是那个样子,以摄魂怪小姐的个性,她种出来的树铁定就是这个脾气的。
“可是,那些幼苗该怎么办呢?难道只能看着它们枯死吗?”她担心地说。
尤涅佛平静地说:“摄魂怪小姐的树,我可以代为照顾一段时间,且不会磨灭她的印记。但是,如果她久久没有回音,这些印记也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浅淡的。”
赫敏松了一口气,她还是很相信守夜人先生的,守夜人先生没有必要骗她。
只是,摄魂怪小姐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呢?
明天去霍格沃茨,还能见到她吗?
她原本还想试试,能不能先一步找到她的真身呢……
忧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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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去接哈利·波特(上)
赫敏解除了自己的疑惑,便回去继续作业。而等她回到原来的地方,就见十四条极细的银丝,远远从天空射来,一直连接到摄魂怪小姐十四株最小的知识之树之上。
不消片刻,这些银丝便逐一消失,树们显得精神饱满。
守夜人先生真厉害啊!
她心里的担忧减少了一些,感觉安心了许多。
而另一边,尤涅佛则有些心疼,远程灌注精神力,损耗是正常的两倍。
尽管如此,他也需要展示出一些能力来安抚人心。
必须尽快确定隐德莱希的安危。
……
第二天早晨七时,尤涅佛悠悠醒转。
他依旧花去两个小时进行普通睡眠,并期望能够再次遇见那揭示未来的信息潮流。
然而并未如愿,与平时一样,连梦都没有。
现在想来,昨天那次,与其说是预言,倒不如说是被未来的车轮碾压而过,提前瞥见了它在地面上留下的印痕。
甚至连这印痕都在某种力量下飞快地消失。
这说明他可能具备某种潜质,但这种潜质尚未转化为能力。
他不由联想到霍格沃茨的占卜课程。
“醒了?我刚想叫你。”加德文打断他的联想,他正在扣一件白衬领子上的纽扣,说,“赶紧穿衣洗漱,吃点早饭,我们八点就得出发。”
“这么早?”尤涅佛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火车不是十一点才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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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接到一个任务。”加德文手指夹着一张摊开的浅紫色纸递过来,“我们得去顺道接一下‘大难不死的男孩’,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他在“顺道”一词上加了重音。
“哈利·波特?”尤涅佛当然知道,不仅是从电影,在破釜酒吧的时候也听那里的巫师聊起过,然后他又想到那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可怜的破釜酒吧。
他接过纸条,顺口问了一句:“可以给我看的么,魔法部的文件?”
“算不上文件,而且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加德文无所谓地说,“话说,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怎么在乎规矩的类型。”
“你这是偏见。”尤涅佛说,“适合的规矩,我还是很乐意遵守的。”
他展开纸条,就见纸条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
【亲爱的罗巴兹先生:】
【麻烦你去接一下哈利·波特,你应该知道他住哪儿。】
【傲罗办公室主任鲁弗斯·斯克林杰】
加德文说得没错,确实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不过尤涅佛还是记住了落款上的名字。
然后,他有些奇怪地问:“话说,为什么要去接哈利·波特?他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他记得电影里哈利可没有被这么关照过,至少第一部是这样。
现在虽然有些乱,但应该没影响到他才对。
“不清楚,但应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不然就不会只是一张纸条那么简单。”加德文说。
他拿出一件深蓝色西装穿上,给人一种华尔街精英的感觉,尤涅佛觉得他还差一条领带。
“不过,大概能猜到一点。”他说,“毕竟最近可一点都不太平,上头想要小心一点也是正常。”
然后,他就瞥了尤涅佛一眼,问:“你好像对哈利·波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反应?”
但还没等尤涅佛回答,他就自问自答地说:“也对,你是孤儿院出身,对那次战争没什么切身体会。再加上你自己也经历了不少大场面,这种反应也是正常。”
他果然拿出一条灰蓝色领带,系在脖子上,说:“这样说起来,我还有点期待你们见面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尤涅佛抬起头看了加德文一眼,说:“你今天话是不是有点多?”
他正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件棕色长袖衫,和一条蓝色牛仔裤。
他记得今天晚上可能会有些冷。
“那是当然!”加德文毫不犹豫地说,“你是不知道,你去了霍格沃茨之后,会有多少人松一口气。托你的福,现在魔法部一个人干两份活。”
“除了第一次以外,后面都不是我的锅!”尤涅佛抗辩道,“事实上第一次也是意外。”
“随便你怎么说。”加德文拿出一面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又矫正了一下领带的位置,说,“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你每次都出现在灾害现场也是事实。至少也是个灾星了。”
尤涅佛无话可说。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心里生出一种植物。
他穿好衣服,到卫生间快速洗漱,之后和加德文去圣芒戈医院六楼的商店买了早餐,坐在旁边的茶室里吃了,然后等到七点五十,乘坐电梯到一楼。
话说为什么商店和茶室会在六楼?
设计这家医院的建筑师是不是在画设计图的时候脑子熬夜熬得太狠,以至于把一楼的东西画到了六楼?
尤涅佛在心里吐槽了两句,走出电梯,跟着加德文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
他们来到一个像是候诊厅的地方,已经有人在那里排队。
这倒和普通医院如出一辙。
无论在哪里,总是不缺看病的人。
此外,在问询处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垂着长长银发卷的女巫大肖像,上面注明:
【戴丽斯·德文特】
【圣芒戈治疗师(1722-1741)】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1741-1768)】
戴丽丝似乎也看到了他,冲他眨了眨眼睛。
尤涅佛这才想起魔法界的肖像基本都是活的。
这到底是怎么制作的?
他询问加德文。
“我不知道。”加德文理直气壮地说,“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傲罗。不过我听说只有最顶尖的巫师才能留下这样的肖像,具体的你可以去问霍格沃茨的教授们。”
他一说完,就拉着尤涅佛走向一面玻璃,穿了过去。
然后,他们就从另一边穿了出来。
尤涅佛回过头看,发现是一面橱窗,里面有一个丑陋的假人,穿着绿色尼龙裙,没有睫毛。
再往上看,招牌上写着“淘淘有限公司”。
加德文说:“记住这个地方,想进去的话,就跟那个假人说一下就好,我觉得没准你以后会经常来这里。”
谁会经常来医院啊!
“这已经算得上是诅咒了吧!”尤涅佛说,“小心我去魔法部投诉你。”
加德文笑得眯了眯眼睛。
看得出来,他心情真的不错,希望他能保持这种心情一整天。
尤涅佛在心里“祝福”加德文了一句,回归正题:“我们怎么去接哈利·波特?”
加德文抬起手,指了指路边停着的一辆老式墨绿色汽车。
56. 去接哈利·波特(中)
走近汽车,发现驾驶座上已经坐了一个巫师,穿着鲜绿色的天鹅绒西服套装,神情诡异。
“我还以为是你来开车。”尤涅佛对加德文说。
“虽然我也想开一次,但魔法部有专门的司机。”加德文打开汽车后盖,帮他把行李箱放上去,“毕竟这不是普通的汽车,一般人不熟悉是很难开的。”
他走到前面坐到副驾驶座。
见他如此,尤涅佛也就坐到后侧靠路边的座位。
他正要打开车窗享受早晨清新的空气,就被司机阻止。
“最好不要那样做。”
与他诡秘的神情相比,他的腔调倒是正常许多。
“为什么?”尤涅佛问。
“因为车子会在需要的时候发生变形,你不会喜欢那个时候吹进来的风的。”司机说,“更加不幸的是,如果你在那个时候有一部分身体探出窗外,那我们等会儿还得再回来一趟。”
“或者直接去火葬场。”加德文补充道。
“好吧。”尤涅佛把车窗关得死死的。
然后就听加德文说:“我们要去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路还挺远,而且要赶中午11点的火车,麻烦您开快一点儿。”
“放心,我是专业的。”司机微微一笑,神情反而更诡异了,“记得系好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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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照做,加德文也是一样。
司机见两人都已做好准备,踩下油门。
汽车缓慢地启动,逐渐加速,以大概二三十迈的速度在路口调头,十分符合城市的限速标准。
然而车速一直在加快,很快就增长到七十迈,八十迈,一百迈……
窗外的房屋、行道树、各种颜色的车和人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后退,逐渐化作一幅扭曲而模糊的动态抽象画。
肩上的蒲绒绒眼神逐渐惊恐。
一个急转弯,尤涅佛一下子仰面贴倒在座椅和车门的夹角上,感受到一种极致的推背感。
他觉得自己的面颊都在扭曲。
“噗——”蒲绒绒飞了起来,死死抓住他的衣领,发出可爱的惊叫。
尤涅佛把它塞进衣服里。
以这样的速度,无论是撞上什么东西,想必都是粉身碎骨。
然而什么都没有撞上,司机疯狂而灵活地打着方向盘,不断超过前方各式各样的车辆。
简直就像上辈子玩过的跑车游戏一样!
即使遇到普通汽车不可能通过的狭窄缝隙,他们也能相当惬意地穿越而过。
通过一种神奇的变形,不仅是车子变形,就连人也发生变形,但却没有太多的不适感。
尤涅佛猜测这可能是空间发生了变化。
“是不是很爽?”加德文笑着说,不知何时,他衬衫领子上的纽扣都打开了几枚。
“还不错!”尤涅佛答应了一声,然后问,“这是什么魔法?”
他隐隐猜测里面可能有变形术的作用,但不确定。
最好还是问一下。
“真是没意思的小鬼。”加德文的眼睛通过车内后视镜看过来,撇了撇嘴。
“无痕伸展咒和变形术的复杂组合。”他回答说,“不是你现在能学得来的。”
“哦。”尤涅佛点了点头,对巫师魔法技术的评价上调一个档次。
这样的水平,未必就弱于麻瓜世界的科技,甚至是远远超过,至少在某些领域是这样。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他们逐渐减缓速度,来到一条干净的街道。
街道两边都是四四方方、规规矩矩的建筑物,他们在其中一座的院子前面停下车。
“你先下车。”加德文偏过头说。
“好。”尤涅佛点了点头。
就算加德文不说,他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可不想同一个陌生的巫师坐在同一辆车上,即使是刚把他们从伦敦载过来的司机。
打开车门,下了车,脚碰到地面,尤涅佛感到一阵轻微的虚浮。
车还是太快了。
加德文也从车子里钻出来,他对着后视镜将头发理顺,又整理了一下衣冠,领着尤涅佛朝房子走去。
走到门口,他按了一下门铃。
过了一两分钟,尤涅佛敏锐地察觉到一束目光从猫眼里探出来,加德文朝猫眼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和徽章。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一条狭窄的缝隙,从里面露出半张机警的小脸,戴着眼镜,瘪着嘴,脸颊上还挂着两道淡淡的泪痕。
他的身高距离猫眼还差一些高度,刚刚应该是踮了脚或者踩着凳子。
“你们是谁?有什么事?”他警惕地问。
尽管已经竭力压制,但尤涅佛还是能听出一丝哽咽。
“哈利·波特?”加德文显然也有些惊讶。
但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把证件摊开来给哈利看:“我是加德文·罗巴兹,魔法部的傲罗,过来接你去霍格沃茨上学。”
哈利略微有些红肿的眼睛顿时一亮,难以置信地问:“真的?”
但他马上又有些怀疑地看着加德文,他印象中的巫师可不是这样西装革领。
“当然是真的。”加德文拍拍尤涅佛的肩膀说,“他也和你一样。”
尤涅佛心领神会地亮出自己的榛木魔杖,说:“你好,我是尤涅佛·歌瑞尔,也是去霍格沃茨上学的新生,请多指教。”
这下哈利立刻就相信了,他高兴地打开门,说:“你好,我是哈利·波特,请多指教。”
他伸出手。
尤涅佛愣了一下。
“怎么了?”哈利的脑袋稍稍抬了一下,手提了提脸上的圆框眼镜,眼睛也向上翻了一点,“镜片上没粘什么东西吧。”
尤涅佛回过神来,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看见你的眼镜片上有些裂纹。”
“我帮你修一下。”
他伸出魔杖,在眼镜片上轻轻一点,轻声地说:“Reparo。”
只听“啪”的一声,上面的裂纹就消失不见,甚至连带着镜架弯曲磨损的地方,都一块儿修复如初。
哈利则的两只眼睛直愣愣地朝着裂纹修复的地方看,简直要成了斗鸡眼,嘴巴也变出一个小小的O型。
加德文也有些惊异地看过来。
“墙没白撞。”他嘟囔了一句。
不过,他到底是一位傲罗,马上就回过神来,眼睛往屋子里面瞅了瞅,微微眯起,问哈利:“波特,你怎么一个人在家?你姨父和姨妈呢?”
57. 剧变(一)
哈利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但却穿着明显大他几号的衣服。
他的面孔相当消瘦,但有着和尤涅佛一样乌黑的头发,和一对翠绿色的眼睛。
额前的刘海下面,隐隐能看见一道淡淡的闪电疤痕。
他听到加德文的问题,回答说:“你说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他们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开车走了,他们要送达力去上学,达力是我的表哥。”
加德文皱了皱眉头,问:“他们难道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家?”
“其实他们也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
加德文脸色还没松下去,就听哈利继续说:“他们怕我把家拆了,我身边偶尔会发生一些怪事,当然我现在知道那都是魔力的作用。”
“但他们必须得送达力上学。”他说,“本来他们也该送我去9?站台的,但早上弗农姨父突然告诉我,有政府部门的人打电话过来说,会派人接我过去。”
“我还以为他在骗我,没想到是真的。”说到这里,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加德文点了点头,“你能不能让我进屋里看看?”
哈利有些迟疑,他又看了看尤涅佛,才让开路来,说:“可以。”
加德文进去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魔法的痕迹,转过身说:“抱歉,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难免有些疑神疑鬼。”
“什么事情?”哈利有些好奇地问。
“关于这个,你以后可以问你刚刚认识的朋友,他知道得可比我详细得多。”加德文说,“不过,现在时间不早,我们还是赶紧出发,你的行李在哪里?”
哈利好奇地看了尤涅佛一眼,不过还是以正事为主,走到楼梯边,试图把他笨重的行李箱拉过来,行李箱上还有一个鸟笼,里面关着一只雪枭。
加德文过去帮他把行李箱搬出来,但鸟笼还是哈利自己抱着。
他们走出来,把门关上,尤涅佛看着笼子里的雪枭,不由说:“好漂亮的雪枭,我朋友也有一只。”
“是吗?”哈利有些惊讶地说,“海德薇这下可有伴了。”
雪枭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发出“咕咕”的叫声。
“噗噜噜?”蒲绒绒从领口里露出半边身子,它刚醒,躲到尤涅佛衣服里之后,它就一直睡觉。
“这是什么?”哈利瞪大眼睛。
“蒲绒绒。”尤涅佛把蒲绒绒从领子里揪出来,放在手上,“一种非常好养的神奇宠物,毛发非常柔软,你要摸摸看吗?”
“可以吗?”
“当然。”
哈利小心翼翼地接过蒲绒绒,摸了摸,蒲绒绒十分乖巧,任其施为,不过倒也没像和尤涅佛那么亲近地蹭。
加德文催促道:“先上车吧,如果你们不想误点。”
“我们边走边说。”尤涅佛建议道。
“好。”哈利一边走,一边把蒲绒绒递还给尤涅佛,说,“摸起来真的非常舒服,它叫什么名字?”
“还没起。”尤涅佛说。
在他看来,名字的作用主要是为了明确指代,而出现在他生活里的蒲绒绒也就这么一只,因此取名是完全没必要的事情。
另外,取名也很麻烦。
他如实以告。
“道理是这个道理。”哈利看了他一眼,“不过,听上去还真是有点奇怪。”
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的海德薇也可以给你摸,不过它现在在笼子里不方便。”
尤涅佛笑了笑:“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两人坐上车,尤涅佛嘱咐哈利要系好安全带,然后就又是一场惊险刺激的飙车之旅。
拐弯的时候,哈利和海德薇齐齐瞪大了眼睛,发出惊叫。
尤涅佛则和蒲绒绒一起闭目养神。
值得一提的是,快到伦敦的时候,他们甚至追上了德思礼家的车,哈利一眼就认了出来。
十点二十分左右,他们到达国王十字车站。
加德文帮他们把行李箱放到手推车上,帮他们推进站。
米黄色的砖墙,阳光透过玻璃铁硼照落下来,在地面上映出一个个明亮的方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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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里人来人往,但不拥挤。
总体上说,一派温暖安宁的景象。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第9和第10站台之间的隔墙边上。
“就是这里了,你们只要照直朝隔墙里面走,别停,就能到9?站台。”加德文喜气洋洋地说,“尤涅佛,你是有经验的,就和圣芒戈一样。”
他的高兴已然跃到了脸上,简直就是眉飞色舞。
尤涅佛无语地点了点头。
他推着小车朝隔墙冲去,为哈利作示范。
然而冲到一半,却忽然停下来,面色凝重。
“怎么了?”加德文笑着说,“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尤涅佛懒得搭理他,目光凝视着突然跳出来的系统提示。
「检测到宿主获得第一滴苦痛之物。」
「苦痛之物是由适格者最根本的痛苦凝聚而来,同样可以增加井的构建进度。同时,苦痛之物可以为欲望之水增加其两倍的产量。」
「备注1: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备注2:苦痛正是欲望之源。」
「目前苦痛之物来源:隐德莱希·罗尔。」
「凝聚速度(苦痛之物):2滴/天」
「凝聚速度(欲望之水):5滴/天」
他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这副凝视虚空的模样,径直抽出隐德莱希的卡牌进行查看。
只是一眼,他便察觉出立绘的变化:
铂金色的头发变成银色,淡蓝色的眼睛变成雪色,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身周飘荡起渗人的黑雾。
再往下看,就见卡牌描述又多了一段文字:
「重要更新:1991年9月1日上午10点23分,隐德莱希·罗尔于北海阿兹卡班发生魔力觉醒,万千怨憎集于一身,但仍保持一丝清醒。」
尤涅佛身周空气顿时一荡,光线发生奇怪的扭曲,周围的景象都出现了模糊,好似就要融化一般。
但下一秒,就又恢复平静。
然而他心中无疑正掀起惊涛骇浪,同时也生出无数疑问。
魔力觉醒?隐德莱希不是已经有魔力了吗?为什么还会魔力觉醒?
万千怨憎集于一身?怨憎是什么?和阿兹卡班有什么关系?谁带她去那里的?
还有苦痛之物、欲望之水、仍保留的一丝清醒,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由陷入近乎疯狂的思考之中。
58. 剧变(二)
尤涅佛眼神空洞深邃。
缺乏信息,大部分疑问无法得到解答,在一般情况下,他会本能地终止思考。
因为缺乏信息的思考往往会导致两种结果:
一是漫无边际的妄想;
二是浅薄狭隘的执拗。
然而现在,他却无法做到这一点,又或者说,有些想要放任自流。
仿佛这样就会让他好受一些。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加德文的声音。
“歌瑞尔?歌瑞尔?”加德文按住他的双肩,使劲摇晃,“你怎么回事?”
尤涅佛条件反射似地拍开他的手臂,语气控制不住地冷漠:“我没事。”
“没事才怪!”加德文语气急促,他生怕尤涅佛又造出什么巨大动静。
刚才光线一瞬间的扭曲变化,他不认为是自己的幻觉。
而且,尤涅佛的神色也明显不对。
这里可是国王十字车站!
不是孤儿院原址那种偏僻的地方,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闹市区!
出了事,魔法部也很难办的!
“我真的没事。”尤涅佛尽量缓和语气。
被加德文这么一打搅,他不得不从无用之思中挣脱出来,直面残酷的现实。
继而,发现自己有两种选择:
一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成为一个旁观者,局外人。
好处是远离纷争,自得其乐。
目前的情况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上的负面影响,甚至还加快了漫宿构建的进度。
虽然残忍冷酷,但事实就是如此。
坏处是对未来缺乏掌控。
现在不会影响到他,不代表未来不会影响到他。
正所谓暂时的欢愉,命运早在暗中标注好了价码。
他不能不考虑这一点。
二是介入其中,去尝试引导和控制局势的发展。
好处和坏处与第一个选择截然相反。
而且完全有可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一个处理不好,甚至会影响到自身的发展,导致更坏的结果。
然后也就是会让他稍微心安一点。
两种选择在理性层面并无区别,只是偏好有所不同。
按照他原本的个性,其实更愿意选一。
毕竟,上辈子的他,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负担太重的话,从一开始就放下不就行了?”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然而下一秒,歌瑞尔女士十多年来的言传身教就映入脑海,屁股又开始隐隐作痛。
尤涅佛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又无可奈何地笑了一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对加德文说:“我只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加德文眼神一肃,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调,“你又看到什么了?”
不出所料,加德文果然予以高度重视,毕竟他已经成功做出过一次预言,并且得到了应验。
尤涅佛心中稍微愉悦了一些,抵消掉一部分负面情绪。
正欲开口再说,就见一只浅紫色的纸飞机如急电般直直飞来,撞在加德文的手上。
加德文抬起手示意尤涅佛等一下。
他不得不先把注意力放到纸飞机上,这是重要加急文件,而尤涅佛虽然有些异常,但目前看上去相对可控。
判断轻重缓急,是作为优秀傲罗的基本修养。
他摊开纸,扫了一眼,瞳孔地震。
扫了两眼,脸色剧变。
再细看,手指都在颤抖。
这次显然不是在憋笑。
尤涅佛微微眯了眯眼,旋即睁开,好似平常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加德文收起纸,语气烦躁地说:“魔法部的事,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你上午不就给我看了?”尤涅佛试探着说。
“不一样,这次是机密。”加德文语气凝重。
“呵——”尤涅佛嗤笑一声,“就算你不告诉我,我大概知道也是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加德文顿时凝视过来。
尤涅佛用右手食指敲了两下自己的耳朵,又勾了勾手。
加德文心领神会,附耳过来。
尤涅佛悄声说:“是不是和监狱有关?”
他没提阿兹卡班,也没提隐德莱希,将自己控制在一个离事件中心相对较远的位置。
这样,就算是猜错,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反之,则可以一点一点深入。
宁可慢一点,也要稳一点。
自身太过弱小,便只能如此。
然后,他就听见加德文声音微微发颤地问:“你怎么知道?”
声音也很低。
“我看见了……”尤涅佛慢慢地说。
“你看见什么了?”加德文急急地问。
尤涅佛字斟句酌地说:“一个冷酷的牢狱……”
加德文听得聚精会神,等待下文。
然而没有下文。
尽管火车站喧闹依旧,他却觉得空气是如此安静。
“还有呢?”他不由自主地追问。
“还有什么?”尤涅佛明知故问。
“更详细的?”加德文不得不说得更明白一点。
“没有更详细的。”说到这里,尤涅佛顿了一下,才继续说:
“但如果我知道更多,或许就能看见更多。”
沉默了一两秒钟,加德文用一种怀疑的眼光打量过来,他在想尤涅佛究竟是真没看到,还是在跟他做情报交换。
但他又想起尤涅佛画的那张画作……
那种“简练”到极致的独特风格……
没准他就真的只看到这么多?
他想了想,低声说:“具体的我暂时还是不能透露,需要跟部里提交申请,但有一点可以现在明确地告诉你。”
“有…….巫师罪犯从阿兹卡班逃出来了……,阿兹卡班可能就是你看见的牢狱,而且是英国魔法界唯一的巫师监狱。”他说,“而今天又是开学日,为了保护学生的安全,部里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前往霍格沃茨……”
“知道这些之后,你看到什么了吗?”他又问。
“当然没有,哪有那么快?你当预言是我家蒲绒绒吗,抛出去又掉回来?”尤涅佛面色如常,平静地说,“不过如果我再看到什么,一定会跟你讲。”
“你一定要跟我讲。”加德文强调一遍,“虽然你可能还不太理解,但现在已经是非常时期了,而魔法部和霍格沃茨是站在同一边的。”
“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尤涅佛问。
“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加德文肯定地说。
“那就先这样。”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起身说,“我们还是先上火车,不管如何,火车都是不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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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点了点头。
59. 列车之上(一)
尤涅佛与加德文达成共识。
一旁站着的哈利终于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了吗?”
他在边上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接一个轮流着变脸,又附着耳朵说神秘的悄悄话,实在是迷惑不解。
而且,有一种被隔在外面的感觉。
“没什么,就是发生了一些……小事。”加德文解释说,“接下来我会和你们一起去一趟霍格沃茨。”
“您也要去霍格沃茨?”哈利惊讶地说,“为什么?”
“去拜访老朋友。”加德文说。
哈利露出怀疑的眼神,又看向尤涅佛。
加德文用膝盖顶了顶尤涅佛的腰。
尤涅佛只好说:“是的,他去拜访老朋友。”
哈利心下了然,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有事情在瞒着他,瘪了瘪嘴,有些不舒服。
但马上,他就瞧见尤涅佛朝他眨了眨眼,好像是在说,以后再告诉你。
哈利看了加德文一眼,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
“哦。”他看似乖巧地点了点头。
“进去吧。”加德文说。
尤涅佛点了点头,也不冲了,就简简单单朝隔墙走去,下一秒,他就穿过墙壁,来到了9?站台。
一抬眼,就瞧见一辆鲜红色的蒸汽机车,正停靠在挤满旅客的站台边上,向外喷吐着白色的浓烟。
列车上挂的标牌上写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十一点。
蒲绒绒从衣服兜里伸出小脑袋,小眼睛里满是好奇。
没过多久,背后就传来小推车滚轮的声音,尤涅佛转头一看,发现哈利也进来了,他瞧着这热闹的景象,眼睛里透出喜悦的光,嘴巴也情不自禁地咧开,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然后是加德文,他一现身就引来人们的注目,那一身华尔街打扮在这里实在是有些扎眼。
“走走走。”加德文催促着,领着两人穿过人群。
这时头几节车厢已经挤满了学生,三人只能往车尾的方向走。
人群真是乱糟糟的,地上还有许许多多各种花色的猫,耳边传来嗡嗡嗡的说话声和猫头鹰刺耳的鸣叫。
不过哈利的雪鸮倒是一点不吵,甚至眯着眼睛有点打瞌睡。
狂飙之旅让它心力憔悴。
终于找到一个没人的包厢。
上车时,加德文差点被站务员拦住,不过他出示了证件,就被立刻放行。
“真是方便。”哈利羡慕地说,“傲罗是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差不多吧。”尤涅佛点点头说,“不过也很忙,还容易受伤,算得上是高危职业。说实话,我们昨天还住在医院。”
加德文转过头说:“你以为是因为谁啊?”
他帮忙把尤涅佛和哈利的皮箱搬上踏板,都挺沉的,因为装着书。
包厢里放着一张木质小桌,桌两边是灰蓝色格子的沙发座,有些老旧,但看上去还是蛮干净的。
尤涅佛靠窗坐下,哈利坐在他对面,加德文坐在他旁边。
三人齐齐松了口气,外面实在是太挤了。
“不知道多少年没坐过这列火车了。”加德文打量着包厢的布置,忽然说,“真是怀念那段时光。”
哈利惊讶地问:“您也是从霍格沃茨毕业的吗?”
“当然。”加德文说,“不然还能从哪儿毕业呢?英国又没有第二座魔法学校。”
“我是1979年毕业的,然后就加入魔法部接受傲罗训练。”他回忆往昔,“那时候可乱着呢,我只训练了两年就开始工作了,本来至少要四年。”
对于这段经历,他显然有些骄傲,不然也不会拿出来讲。
若是平时,尤涅佛自然会顺着他往下说,好套取一些信息,但现在他心情实在不怎么样,就看向窗外。
哈利却有些好奇,在他看来,加德文无疑是一位优秀毕业生,就问:“能跟我说说霍格沃茨的事情吗?比如说要注意什么,说实话,我有些担心,因为我什么都不懂……”
说到最后,他有些忧心忡忡。
加德文就给他介绍霍格沃茨的情况,包括四大学院。
令人惊讶,他居然是拉文克劳毕业的。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的确没有更适合的了。
“拉文克劳是聪明人的学院。”他说,“不过格兰芬多也不错,再就是赫奇帕奇,最次就是斯莱特林了,最好别去那儿。”
尤涅佛想起斯内普,他要是在这肯定会说出相当辛辣的话,没准还会打人。
“不知道我会是什么学院。”哈利担心地说,“学院是怎么分的?”
“是靠一顶分院帽,”加德文忽然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压低声音,煞有介事地说,“我们一般叫它’分头帽’,你需要在分院仪式上戴上它,然后它就会扭断你的头,掂量一下,根据头的重量分学院。”
“真的吗?”哈利有些怀疑。
“当然是真的。”加德文说,“不信你问歌瑞尔。”
他踢了踢尤涅佛的脚。
尤涅佛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接下来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在这种事情上就配合他一下吧。尤涅佛想。
哈利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恐。
“那头还能安回去吗?”他问。
“大部分能安回去,不过也有例外。”加德文顿了一顿,问哈利,“你知道幽灵吗?”
“还有幽灵?”哈利屏住呼吸。
霍格沃茨这么恐怖的吗?
“当然有幽灵,而且还不少。”加德文说,“格兰芬多就有一个幽灵,叫作’差点没头的尼克’,他的头与脖子仅有一层皮连着,就是在分头,啊不,分院仪式上出了一点小问题。”
哈利不由问:“那他还活着吗?我是说当时。”
“当然活着。”加德文饶有兴致地说,“就是不能参加魁地奇了,因为他的头会掉下来,你能想象他骑在飞天扫帚上吊着头的样子吗?”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魁地奇,但是飞天扫帚哈利还是知道的,他想象了一下,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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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和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啊!
就在这时,包厢的推拉门开了,一个红头发的男孩站在外面。
他立刻就瞧见这里还有一个大人,忙说:“抱歉,拉错了门。”
他又把门给拉上了。
加德文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哈利也跟着耸了耸,一大一小倒是颇得其乐。
60. 列车之上(二)
火车已经启动了。
车窗之外,站台正在向后移动,很快就消失不见。
同样消失的,还有那些正在挥手告别的人们。
就在刚刚,尤涅佛还看见一个红头发的小女孩又哭又笑,跟着火车向前跑,直到火车加速,她还在不停地挥手。
应该是在和她的哥哥们告别。
他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这次去霍格沃茨之后,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去了。
或许应该想办法学幻影移形。
这样也会方便行动。
另一边,加德文继续给哈利讲霍格沃茨的事,甚至讲起一些抄近路的捷径和密道(普通的那种),尤涅佛也顺带着一一记下。
过了一会儿,推拉门又被拉开,但只开了三分之一,露出刚才那个男孩的脸,他怯生生地说:“我能坐这里吗?别的地方都坐满了。”
他一脸为难,感觉已经在门外徘徊了许久。
哈利看向加德文,加德文对哈利说:“你来做决定。”
哈利有些惊讶,但马上高兴地对那个男孩说:“当然可以!我是哈利·波特,你叫什么名字?”
“哈利·波特!!?”男孩立刻瞪大了眼睛,惊讶得连腼腆都给忘了,“你是哈利·波特?”
哈利点点头。
“我是罗恩·韦斯莱,很高兴见到你!”他忙坐到哈利旁边,与有荣焉地说,“要是我家里人知道我跟哈利·波特坐在一起,一定会大吃一惊!”
哈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啦!”罗恩有些激动地说,“我们都知道你是救世主!还有你的……”
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哈利更加不好意思了,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个倒是真的。”
他掠开前额的一绺头发,露出闪电形的伤疤。
尤涅佛也不由看过来,他也是第一次完整地看到这道伤疤。
他忽然眯了眯眼,以免射出精光。
他看到了一条细细的虚幻的触须。
“能让我摸一下么,哈利?”他问。
“啊?”哈利顿时吃惊地看过来,但看见的却是尤涅佛认真的眼神,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好,好的。”
尤涅佛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碰触那道伤疤,有一种稍稍凹陷的触感,他又伸出拇指,两只手指并在一起,似乎想捻住什么。
“有什么东西吗?”哈利感觉被摸得有些痒。
“没什么。”尤涅佛摇了摇头,收回手指,“就是有些好奇。”
“好吧。”哈利蹙着眉头说,他觉得尤涅佛又有事瞒他,但又无可奈何。
尤涅佛也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哈利很好奇,但他总不能告诉他,他在他脑门上看到了伏地魔的灵魂气息吧。
会吓坏孩子的。
他又看向罗恩,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尤涅佛·歌瑞尔。”
“你好。”罗恩说。
他这才想起包厢里不止哈利和他两个人,又偷偷看了加德文一眼。
加德文感受到他的目光,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加德文·罗巴兹。”
“你好。”罗恩又打了一声招呼,犹豫着问,“你是霍格沃茨的老师吗?”
“我看起来像老师吗?”加德文愣了一下。
“你不是吗?”罗恩惊愕地问。
“是的。”加德文忽然笑起来。
尤涅佛一看,就知道他恶趣味又上来了。
“你猜猜看我是教哪门课的老师?”加德文说,“如果猜对了,到时候就给你加十分。”
顺便朝似乎想说什么的哈利挤了挤眼。
哈利想了想,就没说话了。
“真的吗?”罗恩高兴地说,还没开学竟然就有加分的机会,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但他马上又皱起眉头,倒不是怀疑加德文的身份,而是在思索和回忆。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眉头松开,试探着说:“您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吗?我听哥哥们说,只有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是空缺的。”
“是啊是啊。”加德文开玩笑地应承着,“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你爸爸的同事呢,你是韦斯莱家的孩子吧。”
“您还认识我爸爸?”罗恩惊愕地说。
“当然,亚瑟·韦斯莱,我们关系不错。”加德文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月初的时候他还受伤了,肩膀上不小心中了一枪,我还去看过他。他现在怎么样?”
“基本已经好了,但他总觉得有些痛。”罗恩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他现在每天都在念叨着这个。”
此时,列车已经驶出伦敦,窗外掠过大片的田野和草场,绿色满目,遍地的牛羊惬意地吃着草晒着太阳,远处的山峦好似不动。
他们渐渐不再说话,话有尽时,而自然的风景却无穷无尽。
尤涅佛再次拿出那本《初学变形指南》研究,虽然书里的内容他已经记得差不多,但在理解上却远远没有融会贯通。
大约十二点半左右,过道上咔擦咔擦传来一阵响亮的嘈杂声,包厢门被推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女人和一辆手推车,手推车上满满当当地装着各种各样的食物。
有加德文在,当然是加德文请。
他爽快地付了一个金加隆,换回来一大堆的稀奇古怪的食品。
这家伙似乎也挺有钱。
四人开吃,尤涅佛比较喜欢坩锅形蛋糕和甘草魔杖,尤其是甘草魔杖,有一种清新的甜味。
对比比多味豆则敬谢不敏,因为他第一颗就吃到了鼻屎味。
哈利和罗恩则讨论起巧克力蛙,还有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希望能快点见到邓布利多,尤涅佛想。
不知不觉,窗外的景色变作了树林、河流和山丘。
尤涅佛继续看书,中间包厢门又被拉开三次。
一次是寻找蟾蜍的纳威,众人没有提供有用的线索。
一次是帮纳威寻找蟾蜍的赫敏。
她对加德文感兴趣,一开始是因为装扮,让她颇觉亲切,然后是因为老师的身份(是的,他还保持着这个身份),她觉得和老师待在一个包厢实在是太好了,没准还能学到些什么。
尤涅佛和她认识了一下,没有过多地接触,然后她就继续找蟾蜍去了。
最后一次是马尔福三人组,看见加德文,识相地没有起冲突。
一路风平浪静,但外面的阳光却渐渐消失,乌云再次袭来,甚至开始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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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便听狂风呼啸而来,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透明的痕迹纵横交错。
天色越来越暗,窗外逐渐变成浓墨般的黑色,过道里和行李架上的灯倏然间亮了起来。
尤涅佛想了一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我去上个厕所。”他站起身。
61. 摄魂怪来袭(一)
哐当哐当哐当,火车轧过铁轨的声音清晰传来。
尤涅佛正要走出包厢,却被加德文拉住衣袖。
他也站起来,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同去同去。”
你是我上辈子的初中同学么,连厕所也要一起上?
尤涅佛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也知道甩不掉加德文,冷漠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厢,来到过道,把门轻轻推上。
“怎么了?”加德文小声问,“肯定不是上厕所那么简单。”
“确实是想上个厕所。”尤涅佛说,但又马上话锋一转,“不过,你不觉得天气突然变得很异常吗?”
加德文向外看去,只见雨水斜斜划过车窗,如透明的星,如飘落的雪,如流动的伤痕。
更远就完全是黑不隆咚,看不清切。
但现在顶多是五六点钟,哪能这么黑?
而且温度也降低了。
他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沉凝正如此时的车窗。
“糟糕!”他说。
“什么糟糕?”这下就轮到尤涅佛发问。
“它们怎么会袭击这里呢?”加德文喃喃说,“明明完全不在一条路上。”
“怎么回事?”尤涅佛问。
空气沉默了一两秒。
“本来是不能告诉你的,至少在获得批准是这样。”加德文深吸一口气,似乎在说服自己,“但现在是特殊情况了。”
“恐怕是摄魂怪来了。”他说,“摄魂怪是一种危险而恐怖的魔法生物,今天以前,甚至是上午以前,都是阿兹卡班的看守。”
“上午以前?”尤涅佛皱了皱眉,他很容易就将此与隐德莱希联系在一起。
“是的,上午以前。”加德文说,“而现在,它们就不再是看守了,甚至可能是敌人。”
“它们一只不剩地离开了阿兹卡班,根据情报,它们正从北海水域向东南方向移动,这么说你可能不太明白,简单来讲——”
“我知道,不在一条线上。”尤涅佛说。
他从脑室里调出一幅欧洲地图,轻而易举地回忆起来。
北海位于大不列颠岛的东北方向,如果摄魂怪从那里一直向东南方向移动,将会进入欧洲大陆,有很大可能会进入德国疆域,而不太可能出现在英国境内。
“我们可能是遇到了一小股的分流,但也相当麻烦。这辆车上傲罗就只有我一个,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霍格沃茨的老师在。但即便有,人手也相当不够。”加德文说。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还不知道事态的变化,说不定会把火车停下来,那样就糟糕了,我必须去一趟火车头说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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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见他蹲下身,双手搭在尤涅佛肩上,眼神注视过来,显得严肃而认真:“在此期间,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哈利和罗恩。”
尤涅佛愣了愣,面露难色:“你是不是拜托错人了?”
“我只是一个还没入学的小巫师。如果摄魂怪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恐怖,它袭击过来,我恐怕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保护别人?”
字斟句酌,却又句句在理。
“如果是一般人,自然是不可能。”加德文无比郑重地说,“但你身上,却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尤涅佛微微露出一丝不解,但心下却有所了然,如果原先只有五分把握,现在大概有了七分。
加德文说明缘由:“昨天你还在昏迷的时候,我和金斯莱聊起过你。”
尤涅佛露出不快之色,他并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讨论自己。
加德文察觉到这一点,说:“这样或许不好,但却不可能避免,毕竟你是如此特别,怎么可能不教人聊起。”
说得在理。
尤涅佛摸了摸兜里的魔杖,问:“那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你的魔力,以及照明咒。”加德文说,“你那照明咒耀眼得不可思议,而且似乎只有你自己才能够熄灭。”
“是的,但那又如何?”尤涅佛看着加德文,平静地与其对视,“莫非你还指望我用照明咒来对付摄魂怪?”
加德文点点头。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尤涅佛说。
加德文看了看窗外,温度越来越低,黑暗愈来愈浓。
“我听金斯莱说,”他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毕竟当时他听的时候,也只当是金斯莱在开玩笑,但事到如今,困境如此,就只能竭尽一切可能,况且金斯莱也很少开玩笑,“你的照明咒还有另一种特殊形态?”
尤涅佛点点头。
“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他问。
“不能。”尤涅佛果断拒绝,“除非你说明理由。”
加德文顿时有些牙痒痒,果然这个小鬼就是麻烦。
但这种事情不能强迫,他只能解释:“金斯莱说,那种光和守护神咒有些相似。”
“守护神咒就是这个。”
他从西服内兜里抽出一根相当漂亮的魔杖,和他的打扮倒是非常相配。
只见魔杖轻轻挥动,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圈,魔杖尖端凝聚起银白色的光芒。
然后就听他念了一声咒语:“Expe(呼神护卫)!”
随着一阵白光涌出,一只银白色的燕子飞了出来。
“这就是守护神,它能够抵抗摄魂怪的侵袭,甚至驱散它们。”加德文介绍道。
他看向尤涅佛:“如果你照明咒的特殊形态也能散发出这样的光,那么就可能对摄魂怪有用。”
“我需要确定一下。”他说。
加德文的诚意已经给出,尤涅佛自然也不能吝惜。
他抽出榛木魔杖,轻声念了一声“Lumos”,同时注入精神力,魔杖尖端散发出银白色的温暖光芒。
加德文不由睁大眼睛,尽管心底已经有所准备,但真的看到这一幕,他还是十分震惊。
“从性质上说,非常相似!甚至是完全一样!”
他忽然觉得牙齿好酸,就像刚刚咬了世界上最酸的柠檬。
谁家照明咒能当守护神咒使的!
要知道,守护神咒可是出了名的复杂,绝大部分巫师终其一生都无法成功施展!
而尤涅佛只是一个照明咒就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但他也有些庆幸,若非如此,以现在的情况而言,还真不好办。
“那哈利和罗恩就交给你了。”他说,“如果可能,也帮一下其他人,毕竟他们也都是你未来的同学。有好处的。”
“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尤涅佛说。
“那我现在先去火车头了。”加德文站起身,“这里是车尾,到那边还需要一些时间。希望摄魂怪来得不要太快。”
他看向窗外,除了火车顶部自带的灯光,几乎已经看不到其他光亮。
风也更大,雨也更斜。
他深吸一口气,踏出一步。
然后就被尤涅佛拉住衣角。
62. 摄魂怪来袭(二)
狭窄的过道上空无一人,除却尤涅佛与加德文。
“还有什么事?”加德文问。
“事后,教我守护神咒。”尤涅佛说。
……时间紧迫……
“成。”加德文说。
尤涅佛松开拉住的衣角。
虽然有些趁火打劫的嫌疑,但他现在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变强的机会。
他看着加德文朝车头方向走去,越走越快,几乎和奔跑的速度差不多,最后消失在车厢间的隔门之后。
我也该行动了,他想。
他先去上了一个厕所。
洗完手,回到原来的包厢,推开门,发现哈利和罗恩正贴着漆黑一片的车窗,往外面张望。
听到包厢门推开的声音,顿时猛地转过头。
“呼——吓死我了……”罗恩见是尤涅佛,摸着胸口心脏位置,又忽然发现加德文不在,问,“罗巴兹先生呢?”
“他去火车头了。”尤涅佛说。
“他去火车头干什么?”罗恩问。
“让火车不要停下来。”尤涅佛走进包厢,一边从行李箱里拿出黑色巫师袍,一边说,“你们最好也多穿一点衣服,加德文让我保护你们,但我得去找一个人。”
他得去找赫敏,至少不能让她也出事。
“所以你们得跟着我。”他说。
“火车会停下?”哈利疑问。
“保护,难道有什么危险?”罗恩有些惊疑不定。
两人虽然有所疑惑,但有尤涅佛带头,也纷纷找出自己的巫师袍穿上,巫师袍最为保暖。
“一口气说不清楚,总之,是有摄魂怪要袭击这辆火车,摄魂怪是一种恐怖魔法生物。”尤涅佛说,“接下来,你们得跟紧我。”
“摄魂怪!”罗恩惊恐地叫出声。
“怎么了?”哈利被罗恩吓了一跳。
“是摄魂怪啊!我爸爸说,摄魂怪是世界上最可恶的存在!”罗恩的眼睛和嘴巴都往鼻子的方向皱,露出十分难看的神色,“据说,它会吸取人的快乐,等到吸无可吸,就会吸出人的灵魂,把人变成和它们一样的存在。”
“听上去像会感染的丧尸……”哈利试图以自己的经验进行理解。
“比丧尸要可怕多了,丧尸根本就没什么,我家阁楼就有一只食尸鬼,是我们全家的宠物……”罗恩说个不停,似乎这样能让他好过一些。
“你家竟然还有食尸鬼!”哈利惊讶地说。
比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摄魂鬼,食尸鬼这种在麻瓜世界有一定传说度的生物,反而更让他在意一些。
哐当哐当的车轮声有所减缓,说明火车正在减速。
空气已经降低了好几度。
尤涅佛见两人已经穿好衣服,说:“我们走,趁现在摄魂怪还没有完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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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待在这吗?”罗恩问,“你要去找谁?”
“赫敏·格兰杰。”他说,“就是下午那个拜访过我们的小女巫。”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哈利问。
下午就来过一个小女巫,他们自然都记得。
“嗯……”尤涅佛含糊过去,他还没有想到具体的理由。
他走到过道,闭上眼睛,尝试感应赫敏的位置。
当他与适格者距离比较近的时候,如果适格者出现强烈的情绪波动,他就会感同身受。
过了两三秒钟,他睁开眼睛,没有感应到,说明赫敏情绪很平稳。
这时候哈利和罗恩也从包厢里出来。
“该怎么做?”哈利问,他似乎有些兴奋。
“一个包厢一个包厢找过去,顺便提醒一下他们穿好衣服。”尤涅佛说,“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温暖至少会让人好过一些。”
“不过,不能跟他们说是摄魂怪袭击,那样子会引起恐慌。”他又补充道,“我们统一一下口径,就说是超冷空气来袭,让他们注意保暖,最好准备一些糖果。”
“糖果能抵抗一些摄魂怪的负面影响。当然,这个理由不要说,就说是补充热量就可以了。”
哈利和罗恩点点头。
“那么,就先让我们从旁边的包厢开始。”尤涅佛领着哈利和罗恩来到最后一节包厢,“我先示范一下,然后我们分头行动,前提是我们必须都在一个车厢,这样就算出什么事,我也来得及赶到。”
他井井有条地安排着,削减了不少不安情绪。
“话说,你要怎么保护我们呢?”罗恩有些颤抖地问,他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到时候就知道了,总之,我一定能护你安全。”尤涅佛不容置疑地说,“现在,我们得开始第一步。”
他推开车厢门,坐在里面的几个男孩子顿时看过来。
“你是谁?”其中一个浅茶色头发的男孩语气挺冲地问。
“我们是学生会的。”尤涅佛淡定地说,这种小孩子他在孤儿院里见得多了,“过来提醒你们多穿一些衣服,接下来温度会降得很低,最好准备一些糖果和巧克力补充热量。”
然后也不等他们反应,径直就把门重新关上。
“就这么简单。”尤涅佛转过身对哈利和罗恩说,“找到赫敏就说一声,其他就像我刚才那样做。”
“好的。”哈利答应道,“不过,他们要是不信该怎么办?”
尤涅佛把心里那句“不信关我什么事”憋回去,说:“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通知绝大部分的人,因此不能被一小部分人拖住时间。”
“所以,用学生会的身份,他们自然会相信。”他说,“如果不相信,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义务跟他们做解释。”
“那为什么不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呢?”罗恩问,“人多也更安全一点。”
“过道很窄,能站我们三个人就不错了。”尤涅佛指了指地面,“人再多一点,动都动不了。”
“好了。”他拍了拍手,“现在我们每个人负责一个包厢。”
“速度!赶快!”他已经能感受到一种寒意正在接近,催促着说,“摄魂怪就快要来了。”
他先一步跑向倒数第五个包厢,将第三和第四包厢留给两人。
哈利和罗恩面面相觑,随后也开始行动起来。
一节车厢并不是特别长,最多也就十来个包厢,而且这种简单的事情就是越做越顺手。
三人分头行动,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就已经通通搞定。
不过并没有发现赫敏,她应该还在前面。
三人在两节车厢间的隔门处集合,就准备前往下一节车厢。
“感觉还不错!”罗恩有些高兴地说,“怪不得珀西那么喜欢当级长。”
哈利耸耸肩,他只是觉得能帮到大家很不错。
尤涅佛正准备说些什么,火车忽然“咣当”一下,发生剧烈的摇晃,过道和各个包厢里的灯都开始一闪一闪。
63. 摄魂怪来袭(三)
火车剧烈的摇晃使尤涅佛三人不由自主地跌向一边,手按在车窗玻璃上,感觉到一种惊人的寒意沿着玻璃侵袭而来。
白色的冰凌在玻璃另一面有如裂纹般蔓延,雨水纷纷被冻结,一如冬日被冰封的湖面。
车速进一步减缓,但幸运的是没有完全停下,降低到一个幅度之后,就以一种相对均匀的速度继续向前行驶。
加德文应该已经到车头,否则火车会停下来,之所以这样慢,可能是因为天气所致。
如果铁轨也结了冰,为了安全,就不得不减速。
哐当哐当的车轮声,伴随着喀嚓喀嚓的冰屑声,尤涅佛呼出一口热气,旋即便看见其化作白烟。
过道这边几乎全是透明的玻璃窗,平日里能照进温暖的阳光,但此时却成为了恐惧的来源。
只见黑色的布条呼啸而过,灯在闪烁,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小巫师纷纷从包厢里探出头来查看情况,看到这一幕立刻慌慌张张地缩了回去,顺便把门紧紧闭上。
同时,尤涅佛感到,一种惊讶的情绪从灵魂深处传来。
是赫敏那边。
罗恩抱着哈利瑟瑟发抖,问:“我们真要打开隔门吗?”
霍格沃茨特快是老式列车,车厢之间存在相当大的空隙,有一个类似阳台般的平台,两边会用铁栏围住,平日里通行自然不成问题,但现在通过却需要一些勇气。
“当然。”尤涅佛抽出黑檀木魔杖,“我不能停在这里。”
“好吧。”罗恩咽了咽口水,哈利也神色紧张。
尤涅佛上前碰触把手,金属特有的冰冷,正要转动,就听见罗恩和哈利惊恐的尖叫。
他抬起头,就看见隔门的窗户边缘上,出现了一只灰白色的手,阴森森的闪着光,上面布满了恶心的黏液和斑点,结痂的指节在玻璃上缓缓拨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下一秒,那只手就忽然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完全藏在兜帽底下的诡异的脸。
“我觉得应该把门锁上!”罗恩叫道。
然而已经来不及,把手朝着打开的方向扭动,不是尤涅佛转开的,而是从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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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试图逆转把手,然而一种极寒顺着金属传递过来,他不得不放开,否则就要受到冻创。
在有方法克制的情况下,没有必要付出这种牺牲。
况且,本来就是想打开的。
然而罗恩并不这样想,他嘴里含混地念着“完了“、”死了”之类的话,但也没有逃跑,只是死死地抓着哈利的胳膊。
“安心。”尤涅佛面色平静,虽然心里也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对阵摄魂怪,但现在有人在旁边看着,他自然不能显露出来。
“这怎么安心得下来!”罗恩叫道,“为什么会碰到这种恐怖的事情,明明只是第一天上学,连霍格沃茨都还没有到!”
哈利紧紧咬着牙关,紧紧握着魔杖,紧紧盯着摄魂怪。
随着一声咔擦的机括声响,隔门向里打开一条缝隙,呼呼的寒风顿时从外面倾泻进来,牙齿打颤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下一秒,隔门就被彻底开启,暴露出一道披着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
它悬浮在地面上,下半身空荡荡的没有腿,上半身则完全被向里凹陷的黑布笼罩,暴露出来的两只手臂腐烂得露出白骨,而且还隐隐散发着一种令人厌恶的气味。
它缓缓低下头,慢慢地吸了一口长气,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就像是在水里尝试呼吸。
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除此之外,尤涅佛还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层面的奇异拉扯感……
但完全不足以撼动他的精神。
只是哈利和罗恩却大受影响,尤其是哈利,他的眼睛已经有合拢的趋势。
不再体验,尤涅佛挥动黑檀木魔杖,清晰地念出一声“Lumos”,精神力涌入其中,与魔力奇妙地结合在一起,魔杖尖端出现银白色的光雾,随后璀璨的光线爆射而出。
摄魂怪本能地遮住头部,尽管它看上去完全没有眼睛。
随后,就被“推”了出去……
这效果和电影中的守护神咒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如果说电影中的守护神咒对摄魂怪表现出的是一种类似化学反应般的变化,那么尤涅佛的光对摄魂怪的作用就更像是一种物理上的力与力之间的关系。
仅仅是有一种阻隔作用,却并无那种特别克制的感觉。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尤涅佛有些好奇,但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
“走。”他招呼惊呆了的哈利和罗恩。
两人木木地点了点头。
打着光,走出车厢,雨斜斜飞来,落在脸上,附近仍有其他摄魂怪在飞舞,甚至想要接近过来,但却被光阻隔在外。
哈利把门重新关好,突然问:“我们要是走了,别的摄魂怪会不会再进去?”
“应该会。”罗恩说,“刚才摄魂怪就想进去。”
“我们得让里面的人把门锁上。”哈利说。
他正要回去,就听尤涅佛说:“不用那么麻烦。”
他打开前面车厢的门,说:“你们先进去,我等会儿会用锁定咒把门锁上。”
“如果锁定咒都没有办法摄魂怪的入侵,那么普通的门锁就更没办法了。”
罗恩点了点头:“有道理。”
两人先一步进去,尤涅佛跟在后头,只留拿魔杖的一只手在外面。
他算好时间,熄灭魔杖,对着对门施了一个锁定咒,就听一阵古怪的吱嘎声,对门自动封死。
然后又立刻给这边的门也来了一下,防止腹背受敌。
说起来,他曾尝试使用两根魔杖同时施法,结果非常不稳定。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不要使用为好。
解决掉后顾之忧,尤涅佛转过身,开始打量这边的情况。
灯全然熄灭,黝黑的车厢里回荡着摄魂怪独有的咯咯的声音,显然已经被入侵进来。
事实上,它们正俯进几间包厢,大快朵颐。
没有多想,照明咒打穿过去。
哈利和罗恩渐渐不再害怕,从目前来看,摄魂怪对他们毫无威胁。
唯一的问题是,被摄魂怪攻击过的人仍然昏迷不醒。
然而,尤涅佛并没有这么乐观。
“你们不觉得气温越来越低了吗?”他说。
64. 摄魂怪来袭(四)
气温越来越低了,整节车厢就好像变作了冷藏室,而他们正是要被冷藏的鲜肉或者鲜鱼。
尤涅佛打了一个冷战,不是害怕,而是温度降低到一定地步,身体出现的自动化反应,通过颤抖来摩擦生热。
包厢里忽然传出来一声声凄厉的尖叫,按理说这是不应该的,因为他已经像用簸箕倒掉灰尘一样把摄魂怪都倒出车外。
他们为什么还要尖叫?
尤涅佛偏过头,知道了原因。
他瞧见过道的玻璃窗上,已经结起了厚厚的冰层,冰层外面还覆着一道道黑色的阴影,想必包厢那边也是一样。
火车真的有在开吗?
他感受着来自于地面的震动,确定火车并没有停下,甚至有些加速了。
这些摄魂怪是不是锲而不舍了些。
这样想着,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压抑,这种压抑并不是来自于外,而是出自于内,就好像下水管道被什么东西堵住,盥洗室里积满了水。
“我感觉自己有点穿少了。”哈利紧紧捂着巫师袍,似乎想把里面的冷空气都给挤出去,“太冷了。”
罗恩点头表示赞同:“早知道就披一件被子出来。”
他们继续向前进发,这节车厢里有罗恩的两个哥哥乔治和弗雷德,只要摄魂怪不进来,秩序就能维持得过来。
来到第三节车厢,他们终于遇见了赫敏。
一片黑暗中,她亮着魔杖,昂着脑袋,拍着胸脯,跟一间包厢里的人正说着什么,走近一听,知道是诸如“没事”、“安全”、“放心”、“包在我身上”之类的话语。
她也看到了尤涅佛三人,快步走过来,问:“你们怎么在这里?摄魂怪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番,棕金色的头发随之摇晃。
“我们很好。”哈利说,“我们有尤涅佛,他有办法克制那些怪物。我们是来找…….”
尤涅佛立刻打断道:“你这边没事吗?上一节车厢进了好几只摄魂怪,有不少人都受到了攻击,还有几个陷入了昏迷。”
他看了看安静的车厢,除了窗外也贴着黑影,导致空气冰冷之外,简直就像是没有受到袭击。
赫敏低头稍稍想了想,说:“开始的时候进来一只,但它很快就又飘出去了,后来就没有了。”
“我觉得……”她犹豫着说,“它们其实也没有多少恶意……”
“天啊,你怎么会这样想!”罗恩惊愕地瞪大眼睛,“摄魂怪是世界上最可恶的生物!它们会把人逼疯,变成行尸走肉!你是没看到那些昏迷的人,他们的身体都快凉了!”
“我知道!我从《危险种族及生灵》里面看到过。”赫敏恼怒地说,“但摄魂怪绝对不是可恶的生物!至少不是最可恶的!我觉得女鬼要可怕多了。”
“在我看来,都差不多。”罗恩撇了撇嘴。
“好了,别吵了。”哈利颇为头疼地说,“问题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摄魂怪还贴在外面给我们降温呢……”他看过来,眼神中闪烁着一些期待,“你有什么办法吗,尤涅佛?”
但很抱歉,尤涅佛让他的期待落空了。
他靠在玻璃上,似乎感觉不到寒冷。
“就这么去霍格沃茨吧。”他说。
“啊?”罗恩和哈利齐齐张大嘴巴。
“我总不可能去外面驱逐它们。”尤涅佛看着窗户上的阴影说,“虽然有些冷,但多穿点衣服就好。只要它们不进来,就不会出大问题,其余的事情,就交给霍格沃茨的老师和教授。”
过了好一会儿,哈利才接受这个事实。
“好吧。”他说,“你说得也对,不过,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前面看看,万一那里进了摄魂怪呢?”
“嗯。”尤涅佛正要点头,就见另一边的隔门忽然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大人,正是加德文。
“你们都在这里啊,没出什么事吧!”他大声说。
“没出什么事。”哈利说,“我们正准备去前面看看,前面怎么样?”
“看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加德文走过来,“前面没事,不过我等会儿最好还是回车头守着,那里不能出问题。”
“让它们贴在外面可以吗?”哈利指了指车窗。
“暂时只能这样了。”加德文无奈地说,“我原本以为,只要火车不停,摄魂怪很快就会放弃,一般来说,它们不是那么执着的存在。”
“但现在看来,它们会一直跟着我们到站,不过我已经传信给霍格沃茨那边,他们会在车站接应。”
“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忍一忍吧。”
“......”
虽然结果不算美妙,但好歹保证了安全,众人也就稍稍放心。
接下来,加德文又去其他几节车厢检查,赫敏给哈利和罗恩就近找了两个位子坐。
尤涅佛跟他们说了声,独自去车厢间的平台吹风,照明咒的亮度降低到最小,仅仅覆盖到他自身。
冷风冷雨相随而下,打在挡雨板上,劈劈啪啪,但还是有不少从侧面吹进,打湿了他的衣袍。
“你这样绝对会感冒。”身后传来赫敏的声音。
偏头一看,就瞧见赫敏的脑袋从打开的隔门间探出来。
“这时候,我还挺想感冒的。”尤涅佛说,“我只是需要清醒一下。”
“你是不是已经淋出毛病了?”赫敏不客气地说。
她想了想,挥动魔杖,对着他念:“Impervius(防水防湿)!”
雨水顿时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开。
她又指着自己施了这个咒,裹着斗篷走出来,但还是有些瑟瑟发抖,这个咒又不防寒。
“觉得冷就别出来了。”尤涅佛说。
“不冷。”赫敏倔着嘴巴说,她学着尤涅佛的样子手臂靠在栏杆上……
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涅佛控制照明咒放大一些,除了抵御摄魂怪,还有一些增加温度的作用。
“用不着。”赫敏说。
尤涅佛自然不可能真收回去。
赫敏撇了撇嘴,也试着放了一个照明咒,比对了一下效果,有些失望地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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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囔了一句“肯定又是有什么家传的诀窍…….”
不过她到底是没大声问出来,可能是觉得关系没那么近。
“找我有什么事吗?”尤涅佛问。
“不是你找我有事吗?”赫敏皱着眉头说,“所以我才过来问问。”
65. 两分的世界(一)
尤涅佛抓了抓头发,颇觉头疼,他还没有想好理由呢。
早知道赫敏什么事也没有,他就干脆不过来了。
“纳威的蟾蜍找到了吗?”他试图岔开话题。
“当然没,灯都灭了啊。”赫敏理所当然地说,“乌漆麻黑的,怎么可能找得到?”
“你不可能是为了这么个问题跑过来,对吧。”她怀疑地看过来,眼神锐利。
“为什么不可能?”尤涅佛继续往外扯,话题要多少有多少,等赫敏差不多饱和,就自会走人,他是这样想的。
“你要是这么关心纳威的蟾蜍,之前就跟我一起找了,肯定不会等到现在。”赫敏思路清晰,“你就是说喜欢我,都比这个更加可能。不过我要事先说明,我是不喜欢你的。”
“你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尤涅佛吐槽了一下,“简直就像是菜市场摆摊的婆婆在夸自家的菜新鲜一样。”
“谁是婆婆了!”赫敏鼻子气歪。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不对?”尤涅佛瞄了她一眼。
忽然,两人就忍不住笑起来,尤涅佛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共同点,他们都是出来透气的。
“瞧你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像是南瓜里进了水一样,说不定晃一晃就咚咚咚咚地响。”赫敏甩了甩头,示范了一下,飞舞的发丝在空中击打到雨珠落到尤涅佛的脸上,但因为魔法又弹了回去。
“你不也一样?”尤涅佛把耳边的一根头发和头顶的一根头发搭在一起,“忽然跑出来,忽然说起自恋的话,还傻吧傻吧地摇头晃脑,肯定是脑子里哪根神经搭错了,把语言中枢和运动中枢接在了一……嘶——”
赫敏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踩到了他的脚趾。
“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有意的。”
“我不是有意的,纯粹是蹬了一下地面,是你的脚运气不好非在那里摆着。”赫敏昂起脑袋。
“那是我脚的错咯?我敢保证它是直直地从我的盆骨里向下伸出来,没有丝毫歪斜地站在地上。”尤涅佛龇牙咧嘴,这一下是真的疼,再加上本来就冷。
“那真是对不起,是我的脚歪了,不过你说话怎么跟个麻瓜一样?”
“抱歉了,我上十年还不知道有魔法这回事。”
“那我们差不多。”
“不,我们差得远,就算没有魔法我也不是普通人。”
“那是什么人?”
“企业老板,公司董事,大资本家,福布斯榜前几位的顶级富豪。”
“你家里很有钱?”
“我家里穷得很,但只要我有本事,有钱是迟早的事。”
“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其实是你吧!”
天空阴云密布,眼前骤雨狂风,更有摄魂怪在侧,两人却硬是拌起嘴来。
加德文检查完车厢,回车头时经过这里,诧异地看了一眼。
见没危险就又走了。
“呼——”赫敏呼出一口白气,“我感觉好多了,你感觉怎么样?”
“还成。”尤涅佛觉得和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拌嘴,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还成是什么意思?”赫敏眯起眼睛,像只小狮子。
“就是很好,不错,我个人谦虚惯了。”尤涅佛说。
“这还差不多。”赫敏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问,“你在担心什么事?”
“你先说。”
“我先问的!”赫敏怒道。
“就像问别人名字之前得先报上自己的名字,问别人事情之前也得诉说自己的事情。”尤涅佛寸步不让。
空气清静了一下,风声雨声又占据上风。
“我在担心我的朋友,你呢?”
“我在担心我的朋友,下属,和债主。”尤涅佛说。
“这么多关系是怎么窜到一块的?”赫敏怀疑地看过来,“再说你才多大,就有下属?”
“我这辈子加上辈子,年龄能当你爸爸。”
“哼!”赫敏哼了一下鼻子,不屑一顾地说,“那我往上数三辈子,还能当你祖奶奶呢!”
尤涅佛愣了一愣,才说:“好吧,让我们抛开年龄这一层,总之,就是这样复杂的关系。”
“正因为关系复杂,我才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说,“准确地说,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尽到了全力。”
“人不竭尽全力,就难免有愧于心。”他这样说。
“可是——”赫敏想了一下,说,“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清楚什么?”
“没有竭尽全力。”她逻辑清晰,“所以你才在这儿有愧于心。”
怔了一怔。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尤涅佛转过头说,“你有时候非常令人讨厌。”
赫敏又跺了一下脚,但这次却被尤涅佛躲开。
“不过聪明的人都是这样的。”他说,“我要走了,你也得回车厢,不然摄魂怪就会拿你当干粮。”
“你去哪儿?”
“我去找加德文。”尤涅佛转身走向前面的车厢,“把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这样就用不着淋雨吹风。”
……
咚咚咚!
尤涅佛敲了敲驾驶室的门。
虽然火车就快要到站,但他已经决定不再等邓布利多。
事实上,一旦抛除对魔法部的偏见,他就发现,他认识的几个傲罗其实都挺值得信任。
而且,既然已经决定要竭尽全力,那么调动的力量自然是越多越好。
霍格沃茨,魔法部,他全都要试一试。
车门打开,里面显出加德文的身影,他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才低下头看见尤涅佛和赫敏。
是的,赫敏也跟了过来。
“反正这时候也看不了书……”她这么说,“况且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她竟然还没忘这茬,无奈之下,尤涅佛也就只有带上她。
最重要的是,她或许本就有知情的资格。
“你们怎么来车头了?”加德文百无聊赖地说,“霍格沃茨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应该收拾一下行李。”
“我得在车头。”尤涅佛抬起头说,“而且我想和你聊聊关于阿兹卡班的事,就几分钟。”
加德文脸色瞬间就郑重起来,看了赫敏一眼,说:“格兰杰小姐,我和尤涅佛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能不能请你先回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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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抬起手阻止道:“让她听一听吧,没有她我也不会过来找你。”
66. 两分的世界(二)
理性是一束光,但理性也是一座牢笼。
所谓灯,就是把灯丝装在透明玻璃里,发光发亮的同时,也免受飞蛾的扑袭。
这无疑是正确的,若想长久地照耀,就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但人正是这样一种物类,动极思静,静极思动,理性到了极点,难免就想非理性一番。
我是人啊,尤涅佛想,不是神。
此时,他们正坐在车头的两三个座位上,加德文施了闭耳塞听咒,叫司机等人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
他沉默着等待尤涅佛开口,不需要说什么话引入,一个人真想说什么的时候,别人说任何话都只是横加阻拦。
但他脸上忍不住有些笑容,尽管只是一两天的相处,他就已经深刻地明白,从尤涅佛这里想知道些什么并不容易,现在这小子竟然主动坦诚,实在是令他喜出望外。
尤涅佛看了他一眼,问:“隐德莱希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加德文拿出那张魔法照片,“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尤涅佛接过照片,递给赫敏,赫敏细细打量着照片上的邓布利多和隐德莱希,少顷,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她张开嘴巴想问些什么,但又勉力止住,这是事先说好的,她只能旁听。
尤涅佛对加德文说:“摄魂怪之所以离开阿兹卡班,和隐德莱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按住自己的眼睛,说:“我看到了她在变化,她的头发和眼睛都变成白色,黑色的神秘雾气围绕着她。那些摄魂怪影响了她,同时,她也在影响那些摄魂怪。”
“现在我们之所以会碰到这么一小股摄魂怪,恐怕也是受到她的影响。”
加德文拿出纸条,郑重其事地记录着,他不希望有所遗漏。
赫敏在旁边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加德文记录完毕,停下笔说:“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于离奇,如果不是事情刚好发生在一起,说实话,未必能够让人信服。”
“过于廉价的信息不值得相信是吗?”尤涅佛嗤笑一声,说,“但我只是说出我所知道的一些事实而已。”
“我个人是非常相信你说的话的。”加德文抱歉地说,“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他们或许会认为,这是你为了让我们加大投入,救出隐德莱希而编造的谎言。”
“我知道。”尤涅佛说,“但我并不祈求理解,我只是告知一份事实,无论你们信与不信。”
“我会尽力而为。”加德文说,“至少你这份口吻,的确是有几分先知的形状了。”
“还有别的什么吗?”他问。
尤涅佛说:“隐德莱希身上存在着秘密,这秘密究竟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正是这秘密将她与摄魂怪联系起来,而那伙将她劫走的人,显然就是为此而来。”
“我所疑惑的是,这个秘密是什么,什么人会知道这个秘密,我希望你们能从这个角度发起调查。”
加德文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忽然说:“就算调查出来,我也不一定能告诉你,部里是有保密条例的。”
“我知道。”尤涅佛说,“我原本很在意这一点,但我现在发现,这一点无足轻重。”
“重要的是把事情推进下去,尽快把隐德莱希拯救出来。”
他认真地对加德文说:“你们现在恐怕很头疼吧,摄魂怪集体叛变,阿兹卡班失去了看守。”
他嗤笑一声:“越狱?暴动?还是什么?但如果不把隐德莱希挽救出来,事情只会更加严重。”
加德文顿时严肃地看过来:“这也是你看见的?”
“看见了一点,但这种事情,稍稍推理即可知晓。”尤涅佛说,“你跟着我们去霍格沃茨,却对摄魂怪的袭击毫无准备,说明它并不在你的防范对象之内,那么你在防范什么呢?失去了看守的监狱,我能想到的就只有罪犯。”
“是这样吗?”他问。
加德文看了一眼赫敏,后者正盯着魔法照片死看。
他点了点头,说:“这件事情你们要保密,不然会引起大恐慌。”
“魔法部难道连一两个逃犯都处理不过来?”尤涅佛半开玩笑半试探地说。
“如果只是一两个逃犯,自然不会如此。”加德文说,“但现在的情况是,接近跑了三分之一……”
“这还是邓布利多及时赶到的结果。”
“这么废物的吗?”这下就轮到尤涅佛吃惊了,“除了摄魂怪,你们难道就没有设置其他安全措施?”
“当然有,但是受到了破坏。”加德文有些恼怒地说,“更具体的我就不能再细说,总之,现在魔法界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叮嘱说:“我之所以告诉你,一方面是对你刚才信息的回报,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你注意安全。你的一些特殊能力,最好也能藏一藏,免得被人盯上。”
“当然,不是对我藏。”他补充了一句,“我是你绝对可以相信的人。”
尤涅佛不置可否。
这时,前头的司机忽然说:“就要到了。”
加德文问尤涅佛:“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尤涅佛摇了摇头。
赫敏却突然问:“火车上的这些摄魂怪会怎么样?”
“当然是被驱逐。”加德文说,“其实最好是消灭,但摄魂怪无法从肉体上被杀死,就很麻烦。”
赫敏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最好准备一下下车。”加德文说。
尤涅佛带着赫敏离开车头,赫敏张开嘴巴欲问,尤涅佛就打断她要说的话:
“你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是什么人?隐德莱希是什么人?我和隐德莱希有什么关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赫敏恼怒地点了点头。
“重新认识一下。”尤涅佛伸出手,“我是尤涅佛·歌瑞尔,守夜人先生在现实世界的代行者,比你们更高一级的存在,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你的上司。”
赫敏张大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说:“漫宿里还有其他人?”
“当然。”尤涅佛笑着说,“你不会以为,漫宿就只有你和隐德莱希吧。”
“想想那些树,”他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愉悦,他现在心无挂碍,心思不由活泼起来,“世界上幸运的人可不只有你们两位。”
“而不巧的是,我比你们要幸运得多。在不知道多少年以前,就已经行走在漫宿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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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两分的世界(三)
列车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好几只银白色的动物奔腾而过,大放光彩,摄魂怪被驱逐到天上,不得寸进。
但它们也没有就此飞远,就在附近徘徊着,带着阴云,阴雨,和凛冽的风。
小巫师们推推搡搡,纷纷涌向车门,他们实在是无法忍受车厢里的寒冷。
虽然外面也好不到哪儿去,但至少不会给人一种冰柜的感觉。
又黑又小的站台上,此时正站着一位披着深绿色长袍,穿着苏格兰格子衬衣的高个子黑发女巫,以及一位穿暗金色袍子的矮小老者。
加德文介绍说是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两位院长。
然后,他就过去和他们一起安排秩序,还在昏迷或者遭受精神重创的人立即被送往校内治疗,其他则一如既往按部就班,大部分一年级新生依旧由海格领着参加渡湖仪式。
值得一提的是,没有看到邓布利多。
尤涅佛不由回想起加德文的话,他莫非现在还在阿兹卡班镇压着一众囚犯?
跟在人群后头,在海格的带领下,尤涅佛走下一条陡峭狭窄的坡路。
两边是茂密的树林,身后还缀着一只苦思冥想的赫敏·格兰杰。
显然,对于突然空降过来一个顶头上司,她十分不习惯,而且也有诸多疑惑。
“我还是不理解。”她揪着头发问,“要是真如你所说,我怎么就从没在漫宿里见到过你?”
“一方面是时间不同。”尤涅佛说。
赫敏点了点头,如果时间错位,那的确是见不到的,她也是和摄魂怪小姐约好,且有意识地寻找,才能一直见面。
“另一方面呢?”她问。
“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也不想被你们看见。”尤涅佛说,“我的灵魂形态和你们不同,是人形。”
“人形?”赫敏好奇地问。
“就是和我现在是一个样子。”尤涅佛说,“要是被你们看见,我在现实里不就立马暴露了。”
“这倒是。”赫敏点点头,不过马上又说,“那现在呢,反正我都已经知道了,是不是就可以在漫宿里见到你了。”
她始终认为应该以漫宿为准。
“还是不行。”尤涅佛拒绝。
“为什么?”赫敏怀疑地问。
“因为是人形。”他面无表情地说。
“人形怎么了?”赫敏一脸迷惑。
尤涅佛转过头瞥了她一眼,无奈地说:“你在漫宿的时候,难道有穿衣服吗?”
赫敏目瞪口呆,随即满脸通红。
“你是动物自然无所谓,厚实的毛发就是天然的衣服,但是人的皮毛早就退化掉了。”尤涅佛说。
“所以你是赤赤赤赤赤……”她吃惊地连舌头都打了结。
“赤条条的。”尤涅佛给她接了一个比较文雅的词。
“对,赤条条的。”赫敏缓过气来,忍不住低下头,但随即,她又抬起头问,“但是摄魂怪小姐就有长袍啊……”
尤涅佛反问说:“摄魂怪的长袍难道不是它们身体的一部分?你觉得它们还会专门穿一件衣服出来遮羞?”
赫敏再一次被说服。
“总之,我不可能赤条条地出现在你的面前,虽然在漫宿里你只是一只水獭。”他给出结论,“就算你无所谓,我也是有所谓的。”
赫敏点点头,随即暴怒:“什么叫我无所谓,我很有所谓的好不好!”
她气得蹬了一下地面,踩到一个石块,一个咧跌差点摔倒。
尤涅佛拉住她的衣袖,通过巧劲牵扯了她一把。
“如果你一定要证明真伪,我可以跟你约定一个时间,在漫宿里说几句话。”他说,“此外,你也可以询问守夜人先生。”
赫敏稳住身形,深吸口气,恢复冷静:“行,什么时候?”
“再说。”尤涅佛说,“到时候我去找你,我的权限比你高,你是找不到我的。”
“我有林地通行权!”赫敏不服。
“我也有。”尤涅佛淡然地说,“两相抵消。”
“可恶!”赫敏咬了咬牙。
下一秒,前头忽然爆发出一阵嘹亮的“噢——!”
尤涅佛拉住她的袖子转过一个弯,就见狭窄的小路走到了尽头,眼前突然展开一片黑色的湖泊,平静深邃。
眺眼望去,就瞧见一座城堡塔尖林立,巍峨耸立在湖对岸高高的山坡之上。
那就是霍格沃茨了。
“我们到船上再说。”
“好。”赫敏点头应道。
两人登上一条小船,瞪下去第三个想上来的人,不一会儿,小船就自己开动,在波平如镜的湖面上划开涟漪。
尤涅佛向上望去,夜空中群星闪烁,美丽迷人。
然而只要稍稍向后,就能看见一朵巨大的诡异灰云压在来处的天空,若仔细听,还能听到那一点点风的呼嚎、雨的鸣泣,一道道黑影就在那灰云下,那风雨里,飞舞盘旋。
“还是不肯走吗?”
“什么不肯走?”
“摄魂怪。”
尤涅佛指给赫敏看。
一边是没有摄魂怪的霍格沃茨的灿烂星空,一边是有摄魂怪的凄风苦雨的阴冷寒疆。
世界仿佛被一分为二。
说起来,如果当初没有招募到隐德莱希,现在会怎么样?他不由这样想。
“能给我讲讲摄魂怪小姐......隐德莱希的事情吗?你们似乎在现实里认识。”赫敏忽然问。
她想知道更多关于摄魂怪小姐的事情。
“你想知道?”尤涅佛问。
“当然想知道。”赫敏说。
尤涅佛闭上眼睛,随着小船在湖面拉开一条伤痕,压抑在心底某处的回忆就渐渐浮起。
关于在对角巷前久久伫立的事,关于她问衣服好不好看的事,关于帮他挑各种必备物品的事,关于魔杖和欠钱的事……
“其实我也没有认识她多长时间,主要是欠了她十四枚金加隆......”
他捡了一两件不怎么重要的事与赫敏说,最后提到了破釜酒吧的塌陷。
赫敏听得红了红眼睛,却忽然问:“他们为什么要把破釜酒吧炸塌呢?”
尤涅佛皱了皱眉头,说:“可能是因为,如果不把破釜酒吧炸塌,他们就找不到隐德莱希。那里有一个13号房间,被赤胆忠心咒守护,如果隐德莱希藏到里面去,是不会被发现的。”
“但只要把整座酒吧都炸塌,那个房间肯定也会随之毁坏。”
“但是,你不是说,摄......隐德莱希是住12号房间吗?”赫敏也皱着眉头问。
“那可能是那天有人把她安排在13号房间。”尤涅佛说,“这个人要么是邓布利多信任的人,要么就是邓布利多自己……”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
“我所不了解的事情都集中在邓布利多身上,就是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再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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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没有邓布利多的开学宴(一)
小船平稳驶过湖面,仿佛刀刃划过黑色的玻璃,低头穿过覆盖着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帐幔,仿佛城堡正屹立在头顶。
安宁渐渐抚慰了小巫师们的心。
“你有什么办法救出……隐德莱希吗?”赫敏有些别扭地问。
一时之间,她还是叫不太惯这个名字,但在现实里,还是尽量不要称摄魂怪小姐为好。
尤涅佛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坦诚地说:“目前而言,我并没有切实有效的方案。”
“那些人......他们有着强大的实力和势力,能够制定周详而缜密的作战计划,执行起来也是雷厉风行,甚至有人愿意为此作出巨大的牺牲。”
他回想起那结局凄惨的巨龙和黑巫师,尽管立场对立,却也不由有些叹服:“简直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秘密军队!”
“这样的敌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倒的,我们只能静待时机。”
“静待时机!!?”赫敏不由站起身,声调也随之提高,但马上头就磕到了洞顶,抱着脑袋一屁股坐下来,眼泪汪汪。
小船顿时一阵不稳定地摇晃,好悬没掉下去。
前面的人都转过来看。
“坐稳。”尤涅佛拉住她,“我知道的信息都已经透露给魔法部,他们也绝对无法容忍这样一支势力潜伏于暗。换句话说,就是力所能及的都已经做掉,力不能及的想做也没有办法做到,为今之计,就只有在这段时间尽快增长实力。”
他瞥了赫敏一眼,说:“若是你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我自然也会立即照做。你有吗?”
赫敏捂着头,泪眼迷蒙,却还是怒气冲冲:“可是时间拖久了,隐德莱希难道就不会出什么事吗?”
“至少性命无虞。”尤涅佛说,“根据现在已知的情报,那些人只是利用隐德莱希造成了摄魂怪的群体迁徙,顺便造成了巫师罪犯的集体越狱,虽然声势浩大,但只能造成魔法界暂时的动荡。”
虽然知道并不只是那么简单,但他现在也只能说得轻巧一些,减少赫敏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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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价值还是在隐德莱希本身,虽然我不知道那价值到底是什么,但既然那些人如此期求,说不定是能颠覆魔法界的力量。”
“颠覆魔法界!”赫敏不由张大嘴巴,忧虑瞬间被震惊替代。
摄魂怪小姐这么厉害的吗?
“是的,颠覆魔法界!”尤涅佛肯定地说。
“所以,与其担心隐德莱希的安危,倒不如担心她会给魔法界造成什么破坏,没准连我们俩都一并给收拾了。”他引导道,“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就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那我们能跟得上么?”她甚至有些担心自己跟不上进度…….
“我当然能跟得上。”尤涅佛自信地说。
“至于你。”他说,“你觉得你自己学习魔咒的速度怎么样?”
“还行的吧。”她犹豫地说,“《标准咒语·初级》上的魔咒都已经学会了……”
“你觉得这是正常小巫师能做到的么?”尤涅佛继续问。
“额——”她原本以为隐德莱希那样才是常态,但到火车上她才知道,原来普通的小巫师能施一两个魔咒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是和颠覆魔法界相比,她就又有些不自信了。
“不用自我怀疑。”尤涅佛低声说,“我们的学习速度凌驾于魔法界绝大多数巫师之上,他们遭遇的绝大部分难题对我们而言可以迎刃而解。我们成长的速度如同火箭一般冲破天际,我们就是救世之光!”
赫敏被说得有些激动,但又觉得有些羞耻,脸有点红:“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又没给别人听见。”尤涅佛无所谓地说,“况且若是不能如此,我们也就无法救出隐德莱希。”
他拍了拍赫敏地肩膀,说:“拯救世界全靠我们,所以一定要努力学习。”
赫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碰的一声,船靠岸了。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穿过一条漆黑的隧道,来到城堡的地下,抵达一个类似码头的地方。
走下船,没再说话,该忽悠的都已经忽悠,再多说就只能起反作用。
归根结底,他其实没指望赫敏能帮上什么大忙,只是希望她能安心念书而已。
跟着海格攀上一条山岩间的隧道,以及一段平整的石阶,他们来到一扇巨大的橡木门前。
海格举起拳头在城堡大门上敲了三下,大门立时洞开,鲜明的光亮从门里射将出来,如一道明亮的雾。
麦格已经等在那里,脸色紧紧绷着,看不出喜怒。
她把门拉得大开,露出一间巨大的门厅,熊熊燃烧的火把将里面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尤涅佛跟着人群走了进去,他们来到一个狭小的侧厅,已经有几个人等在那里,正是之前在火车里昏倒的那几位。
他们已经苏醒过来,脸色稍显苍白,但大体无碍。
“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沃茨。”麦格说,“虽然出现了一些意外,但开学宴依然会正常举行,希望你们能够忘掉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然后,她就说明了分院仪式和学院杯的事,语气似乎有些焦虑。
她嘱咐众人在这里等上一会儿,整理仪容,过一会儿就来接他们过去,便离开了房间。
侧厅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叽叽喳喳声。
有讨论分院的,有讨论摄魂怪的,赫敏似乎也有些不安。
“你知道我会被分到哪座学院吗?”她有些忐忑地问,“你似乎有预言的本事。”
“大概知道一些。”尤涅佛神秘兮兮地说,“不过这种小事我就不泄漏了,未来的事情泄漏多了,是会遭天谴的。”
还是不透露的好,现在什么事情都不好说,万一赫敏没被分到格兰芬多,他形象不就没了。
“嘁——”赫敏不满地看了尤涅佛一眼,神棍什么的最讨厌了。
这时,房间里倏忽穿出二十来个幽灵,将不少人吓了一跳。
它们漂浮着,在房间里大声说话。
尤涅佛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些介乎生与死之间的存在,忽然问一个经过他身边的白白胖胖的幽灵:“你们和摄魂怪之间有什么区别?”
“摄魂怪?”那幽灵顿时吓了一跳,左顾右盼惊恐地说,“哪儿有摄魂怪?”
一副很怕摄魂怪的样子。
“我们在来霍格沃茨的路上遇到了摄魂怪。”尤涅佛说,“它们和你们好像还挺像,虽然一个是黑色的,一个是白色的,但都飘飘荡荡,属于灵类生物。”
那幽灵见周围并没有摄魂怪,似乎恼羞成怒,说:“你怎么能把我们和那种肮脏的玩意儿相提并论?我们可是高贵的幽灵。而摄魂怪连话都不会说。”
然后就听另一个幽灵说:“但是摄魂怪能把你吸掉,就像吸饮料一样。”
“吸呼——吸呼——”它还模仿出这样的声音。
“说得好像不会把你吸掉一样!”
“但我不害怕啊,我一下子就能甩脱它们,它们又不会穿墙。”
幽灵在墙面里穿来穿去。
69. 没有邓布利多的开学宴(二)
麦格很快就回来了,幽灵们立刻鱼贯穿墙离开,去了隔壁。
按照她的要求,小巫师们排成单排,尤涅佛前面是一位皮肤有些暗的印度裔女生,后面则跟着赫敏。
走出房间,穿过门厅,经过一道双扇门,进入金碧辉煌的礼堂。
四条长桌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底,上面摆着熠熠闪光的的金盘和高脚杯,各个学院各个年级的学生围坐在旁,半空中还飘荡着成千上万只蜡烛将礼堂照得透亮。
礼堂上首的台子上另摆着一张长桌,那应该是教师们的席位,尤涅佛扫过一眼,立刻就发现中间本应坐着邓布利多的三尖座椅空空荡荡。
还没回来吗?他微微有些失望。
继续往两边看,就瞧见身穿黑袍的斯内普坐在拐角处的一席。
斯内普仿佛有所感应,目光瞬间就瞟到尤涅佛身上,眼睛条件反射似地眯起,眉头微微一皱,但他很快就将目光转移,看见前头正和罗恩说话的哈利,眉头一下子就立了起来。
看来无论发生怎样的变化,斯内普对哈利的“爱”也不会有丝毫减少。
斯内普旁边,坐着一位裹着可笑围巾的人,面色苍白,年纪看上去不大,他总往邓布利多的位置上瞟。
尤涅佛按住眼睛,他看见这位老师的脸上出现了重影,给他的感觉倒和哈利额头上的闪电伤疤有些相似,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奇洛双面人。
然后就是加德文,他竟然也搬了张椅子坐到最侧,脸上似乎有些得意。
估计以前只坐过学生席。
麦格带着他们来到长桌前,让他们面对全体高年级学生排成一排,几百张注视过来的面孔混在烛光之间,尤涅佛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灵堂。
然后,就见麦格搬来一个高高的四脚凳,又往凳子上放了一顶破破烂烂的尖顶巫师帽,打满补丁,且脏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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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要戴这玩意儿?尤涅佛深深皱眉,他洁癖犯了。
不远处,哈利则是一副非常紧张的表情,他还记得“分头帽”的传说,而且一路上的经历也真的很恐怖。
不管心中是什么想法,总之所有人都盯着这顶帽子,它已然成为全场的焦点。
只见帽子扭动,帽沿处咧开一道宽宽的裂缝,像一张嘴,然后就听它唱起歌来:
你们也许觉得我不算漂亮,
但千万不要以貌取人,
……
你们头脑里隐藏的任何念头,
都躲不过分院帽的金睛火眼,
……
因为我是一顶有思想的魔帽!
分院帽唱完歌后,全场掌声雷动。它向四张餐桌一一鞠躬行礼,随后静止不动。
麦格朝前走出几步,手里拿着一卷羊皮纸。
“现在,报到名字的同学,请走到这边,戴上帽子,然后确定你要去的学院。”她瞅了一眼羊皮纸,喊出第一个名字。
“汉娜·艾博。”
一个梳着两条金色发辫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走出队列,戴上帽子,帽子刚好遮住她的眼睛。她坐了下来。
“赫奇帕奇!”帽子喊道。
右边的长桌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仿佛已经将火车上的不快经历忘到脑后。
“苏珊·博恩斯。”
一个软软萌萌的圆脸小女孩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
“赫奇帕奇!”
右边的长桌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但似乎弱了一些。
“泰瑞·布特。”
“拉文克劳!”
这次左边第二桌拍手鼓掌,但那边似乎人最少,以至于声响还不如刚才。
接下来又叫到了几人,尤涅佛发现顺序大概是以姓氏首字母排序,他算了算,应该很快就会轮到自己。
正这样想,他就被叫到了。
“尤涅佛·歌瑞尔。”
一只手捅了捅他的腰,偏过头看发现是赫敏,她举了举小拳头,嘴巴做出“加油”的口型。
这种事有什么好加油的。但尤涅佛还是忍不住微笑。
他走过去,拿起帽子,有一种糟糕的滑腻感。
这破帽子多久没洗过了,他有些想拔出魔杖给它来个清理一新。
但还是忍住,一会儿就好了,他戴上帽子坐了下来。
分院帽在他头上一阵扭动,狠狠摩擦着他的头皮,简直像是要把他薅秃似的。
尤涅佛默默忍受,感觉度秒如年,心想能不能赶快一些,今晚估计得洗个头。
过了不知多久,耳边忽然响起细微的声音。
“读不到。”帽子说,“一千多年来第一次读不到。”
“空空荡荡,空空白白,安安静静,我该把你分到哪里去……”
“随便你……”尤涅佛在心里催促,“能不能快一点……”
他觉得帽子里的油渍都要渗进他的头皮了。
但帽子读不到他的想法,它又摩挲了几下,轻声地说:“无法被理解,或许是因为你潜藏的智慧比我更高一等,或许你适合拉文克劳。”
尤涅佛听见帽子向整个礼堂喊出那个院名。他立即摘下帽子,快步走向拉文克劳那一桌,一个棕黑色头发的男生站起来与他握手:“欢迎加入拉文克劳。”
然后是一个有着长长卷发的女生。
他们似乎是级长。
“谢谢。”尤涅佛礼貌地感谢,找到一个位子坐下来。
然后他就瞥见加德文冲他一笑。
对,他们现在是院友了。
尤涅佛之后,马上就又轮到赫敏,格兰杰和歌瑞尔两个姓氏挨得很近。
只见分院帽十分不满地咂巴了一下嘴巴,喊出“拉文克劳”的院名。
赫敏摘下帽子就朝他瞪来一眼,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她马上又喜笑颜开,朝拉文克劳的长桌直奔过来,和两位级长热情地握手。
之后,她就坐到尤涅佛旁边。
她一坐下就变了脸色,怼过来说:“你知道分院帽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尤涅佛问。
“它说我的想法也很难读,勉强能够看到一些,但不是很想废那个心力……”赫敏无语地说,“然后它努力看了一眼,就把我和你分一块儿了。”
尤涅佛看了看她的表情,问:“有什么不好吗?你对拉文克劳有什么不满?”
“没有!拉文克劳挺好的!”她强调说。
“就是感觉给我读得太随意了。”她说出原因,“给你读就这么认真,这可是关系到我一辈子的事!”
70. 没有邓布利多的开学宴(三)
尤涅佛向上看天花板,那儿被施了魔法,是和黑湖之上一样群星璀璨的夜空。
“怎么就一辈子了?”他仰着头说,“人的一辈子是不会由一件事情决定的,就像这座礼堂并不是由一束光线照亮一样。”
“假设这礼堂里有一万支蜡烛,每支蜡烛放一万道光,那就总共有一亿道光才使得这里蓬荜生辉,是累积的结果,并不是一刹那就决定下来的。”
光进入他的眼,又从他的眼里反射出去。
赫敏奇怪地瞄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忽然说这些。
“你怎么神神叨叨的?简直就像脑子里开了个洞直通天际。”她说,“我就是简单抱怨一下而已啊!”
但她还是不由被这种语境所感染,说起她平时不太可能说起的话。
“况且,世界上本来就有影响重大的事,魔法也是,漫宿也是。”她压低了声音。
“就是因为碰到这样影响重大的事,我才会在这里,不然我没准就在伊顿公学了呢。”
“我家都预约了好久,然后麦格教授就突然来了,可以说是完完全全地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你觉得这种改变没问题吗?”尤涅佛客客气气地问,就像调查产品体验一样。
“我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赫敏说,“有这空还不如多看几本书?”
“真是勤奋。”尤涅佛不由发出感慨。
“那还用讲!”赫敏扬了扬小鼻子。
“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那我也就大发慈悲地想想,反正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谢谢。”
“不谢。”
她稍稍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回答,好像答案原本就在那里似的。
“问题肯定是有的。”她说,“很多努力都难免白费......英语、数学、科学、历史、地理、计算机……以后的考试多半不会考到这些。”
“但与魔法相较起来,这些似乎也没什么。”
“魔法哎!”她拿出魔杖,是一根杖身上绕着藤须的魔杖。
“只要是个正常人,知道这个世界存在魔法,而且自己有机会能学到,难道会拒绝这样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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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会拒绝吗?”她看过来。
尤涅佛认真思考了一下,翻来覆去地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得出一样的答案:“不会。”
“是吧,就好像我们生来追求魔法。”
“漫宿也是一样的道理。”赫敏理所当然地说,“谁能拒绝变聪明的机会呢!而且还不只是变聪明!精神充沛,魔力旺盛,学魔法简直是一日千里!更何况还有可爱的树和摄魂怪小姐......”
“魔力旺盛?”尤涅佛忽然一怔。
“怎么?”赫敏有些疑惑,“难道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我还真没。”尤涅佛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想了想,猜测道,“可能是因为魔力太多了。”
他这样说着,就听见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但顺着声音看过去,却是赫敏非常和蔼的笑容。
他又看向台上正戴着分院帽的哈利,耳边又传来磨牙凿齿声。
又转过头,就见赫敏笑得特别亲切。
“格兰芬多!”分院帽喊道。
礼堂里瞬间响起最热烈的欢呼喝彩,尤涅佛也跟着拍起手来,哈利的场子还是要捧一捧的。
赫敏也拍起手,但还是气愤地哼了哼鼻子。
台上只剩三个人,没过一会儿也就分完,拉文克劳、格兰芬多、斯莱特林各一个,罗恩依旧是和哈利待在了一起。
分院仪式结束,麦格习惯性地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回过神来,宣布:
“宴会现在开始!”
她双手一挥,餐桌上的金盘子忽然就像开花一样冒出各式各样的食物,而她自个儿,则卷起羊皮纸,拿起分院帽离去。
邓布利多依旧未归。
奇洛试图和斯内普聊天,餐叉时不时朝着邓布利多的位置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打听什么。
斯内普则时不时朝哈利那边看,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奇洛的问话,总感觉他回答得相当随意。
加德文则在一边和弗立维叙旧。
窄窄一条长桌,莫名就会聚了好几波势力。
原本旁观的各大学院的幽灵也纷纷落座,其中拉文克劳的学院幽灵相当亮眼,是所有幽灵中长得最漂亮的。
只是她不像格兰芬多的尼克一样和学生们有说有笑,而是相当高傲地坐到前面的位子上,飘过的时候连头都不点。
听旁边的人介绍说是格雷女士,但尤涅佛知道她还是学院创始人之一罗伊纳·拉文克劳的女儿,至少电影里是这样。
他一边观察着环境,一边随便插了什么东西往嘴巴里塞,不知不觉就填饱了肚子。
不过最后的布丁他还是有认真吃的,清爽可口,非常解腻。
盘子里的食物全部消失,邓布利多依旧不在,麦格教授站了起来,礼堂里复归肃静。
“想必大家都已经吃饱喝足,现在本该由邓布利多教授讲话,但他临时有些事情不在学校,就由我来替他宣布一些注意事项。”
她拿出一张羊皮纸,照上面念道:
“第一,和往年一样,学校场地边上的那片林区禁止任何学生进入。”
“第二,管理员费尔奇先生让我提醒大家,课间不要在走廊里施魔法。我们有专门的施法场所。”
“第三,魁地奇球员的审核工作将在本学期的第二周举行。凡有志参加学院代表队的同学请与霍琦女士联系。”
“第四,如果不想遭遇意外,痛苦惨死,请不要进入四楼靠右边的走廊。”
她抬起头目光扫了一圈,继续说:
“第五,袭击火车的摄魂怪似乎不愿离去,它们被赶到了车站附近的一处山谷,我们已经做了一些防护措施,使它们不能出来,但你们最好也不要接近。如果有人在学校附近看到摄魂怪,请务必通知老师。”
“第六,来自魔法部的建议:时刻注意人身安全,碰见陌生的巫师,应即刻通知附近的老师,或者魔法部傲罗加德文先生。同时,无特殊情况任何人不许离开学校,包括三年级以上想要前往霍格莫德村的同学。”
礼堂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哀嚎。
尤涅佛听见自己这条长桌上说起“流年不利”、“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之类的词。
都是一些高年级的学生。
“肃静!”麦格调高声音。
礼堂再次安静下来。
然后就听她有些犹豫地说:“让我们进行开学宴的最后一个环节。”
“唱校歌。”
就见所有老师都把目光看过去,一多半是鼓励和怂恿。
她眼睛一闭,装没看到,魔杖一弹,魔杖中就飘飞出一条长长的金色彩带,在餐桌上空盘绕出一行行整齐的文字。
“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曲调。”她说,“当然,齐一点更好。”
“预备,唱!”
校歌最终还是唱得七零八落,大家本就没有统一的曲调,各个学院之间,也各有各的风格。
斯莱特林有些阴沉,拉文克劳有些神秘,赫奇帕奇十分轻松,格兰芬多唱什么的都有。
尤涅佛选择跟着赫敏一起唱,他并不怎么擅长唱歌,能想起来的曲调屈指可数,分别是:
《义勇军进行曲》,《生日快乐歌》,《两只老虎》,以及歌瑞尔女士小时候给他唱的无名摇篮曲。
还是算了。
71. 洞开(本卷终)
唱完校歌,麦格宣布大家可以回宿舍就寝,尤涅佛趁着这机会跑到教工餐桌前,提醒加德文守护神咒的事。
“好吧好吧。”加德文无可奈何地说,“但总不能今天晚上,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你可以先看看课表,到时候我们再约。我还会在这儿待上好长一段日子呢。”
尤涅佛点头答应,回归队伍,拉文克劳的男生级长罗伯特·希利亚德,和女生级长佩内洛·克里瓦特已经在招呼新生。
尤涅佛扫了一眼,忽然发现新生其实少得可怜,自家学院勉强凑了十个,旁边的格兰芬多连十个都凑不齐。
这倒是和英国普通的麻瓜学校差不多,但问题是麻瓜学校有很多座,而魔法学校却只有霍格沃茨一座。
魔法界得多容易青黄不接……
跟着级长穿过噪杂的人群,走出礼堂,登上大理石楼梯,一直向上走。
直到六楼,才拐过一个弯,穿过一条走廊,然后又是一连好几个弯。
他们经过一套套古老的铠甲,脚步声震得头盔嘎嘎作响。
“这得多高……还得多高……”一个印度裔女生不知是吃惊还是抱怨地说。
她叫帕德玛·佩蒂尔,脚步沉重,像挂了脚链似的。
她还有一个孪生姐姐去了格兰芬多。
长长卷发的佩内洛级长回答道:“还得爬不少楼梯,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是霍格沃茨最远最高的。”
赫敏不由有些愁容,不过倒不是觉得路远,而是担心另一方面:“上课不会迟到吗?”
“如果你不早点起床的话,当然会。”佩内洛说,“习惯就好,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们来到一道旋转楼梯,转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小圈向上走,最后来到一扇门前。
门上没有把手,也没有钥匙孔,只有一块上了年头的光光的木板,上面有个鹰状的青铜门环。
佩内洛敲了一下门,鹰嘴立刻张开,一个温柔的、音乐般的声音从里面发了出来。
它问:“世界会有末日吗?”
佩内洛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众人。
“拉文克劳的特色,”她说,“得回答这个问题才能进入休息室,而且每天都会有不同的问题。”
“回答不出怎么办?或者答错怎么办?”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问。
他是泰瑞·布特,分院仪式上第三个戴帽子的。
“那就只好等着别人来答对了,”佩内洛笑了笑,“在拉文克劳,二十个人堵在门口解题是常有的事。”
尤涅佛看见赫敏的眼睛在发光。
“今天晚上我就先回答了,毕竟时间也有些晚。”佩内洛说,“不过,答案不一定只有一个,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自己试着思考。”
“信其有则有,信其无则无。”她如此作答。
“有道理。”门环说。
然后,门就开了。
佩内洛领着他们走进休息室。
这是一间很大的圆形屋子,墙上开着一扇扇雅致的拱形窗户,挂着蓝色和青铜色的丝绸,从其中一扇,能够看见外面两分的夜空。
天花板是穹顶形状,上面绘着星星,比夜空中的更加璀璨明丽,下面深蓝色的地毯上也布满星星。
房间里有桌椅、书架,门对面的壁龛里立着一尊高高的白色大理石塑像,想必是罗伊纳·拉文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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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揶揄的微笑,美丽,却有距离,然而百看不厌。
尤涅佛走到窗边,查看环境,目测离地六七十米,有一种摇摇欲坠之感,跳下去铁定摔死。
赫敏也走过来看,顿时有些头晕目眩,脚都软了一些,但手臂却死死地撑着窗台。
不一会儿,两位级长开始分别招呼男生和女生,他们的宿舍还在上面,入口则分别在雕像的左边和右边。
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告别赫敏,进入左边的门,在一部螺旋形的楼梯顶上,尤涅佛和各位男生终于找到自己的铺位:六张带四根帷柱的床,垂挂着深蓝色天鹅绒帷帐。
行李箱子早已送了上来,尤涅佛在一个盒子里找到了自家的蒲绒绒。
几位室友随便招呼了一下,便纷纷换上睡衣躺上床,他们实在是精疲力竭,倒下就睡了。
尤涅佛看了看课表,明天早上是两节魔药课,下午是一节魔法史。
他把两本书以及一个笔记本拿出来,放到床头柜上。
然后,他又逗了逗蒲绒绒,把它放在枕边。
放下帷帐,躺在床上,望着床顶。
脸颊上忽然淌下两行清泪。
他的心中并不悲伤,甚至没有多余的思绪,意志也绝对顽强,顶多觉得有些空空洞洞。
突然的流泪只不过是身体自动的反应,他对自己说。
毕竟只是十一岁的身体,会压抑不住很正常。
让身体发泄一下就好了。
于是他睁着眼睛,任由泪水静静流淌。
然而,另一半的理智却告诉他,这不只是身体的事。
事实是,从中午收到隐德莱希的消息,他就开始有些不对劲。
他确实是在失控,否则他不会在火车的平台上和赫敏说这么多,不会带着她去见加德文,不会告诉她隐德莱希的事,也不会为了弥补漏洞而编造出一个代行者的身份。
是人也好,是神也好,理性也好,非理性也好,找再多的理由也好。
事实就是对自己的处境毫无益处,反而露出许多破绽。
这意味着,不仅是他的身体到达了某种极限,就是他的心灵也是如此。
然而另外一个声音又极度否认这一点……
两种思绪在他身体里蔓延,如两只蜘蛛各自爬过一半的血管,结起不同构造但又一样密密的蛛网。
网住他的呼吸,网住他的心脏,网住他所有的目的与动作,结成一个茧。
蒲绒绒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痒痒的,但却似隔了一层毛玻璃,没管它。
泪水濡湿了枕头,有些潮潮冷冷的,没管它。
手脚有些麻木,也没管它。
甚至漫宿也不想去。
时间恍若静止,画面就此止息。
仿佛命运之神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天秤两侧的平衡。
某时某刻,这一平衡被打破了。
系统传来消息。
「检测到宿主对世界造成的影响累积至一临界点,检测到漫宿已接触到世界两处关键节点。」
「连接开始。」
「连接完毕。」
「你已改变命运,你已入侵历史,你用时间在世界的内里划开一道细小的伤口,而这正是胜利的开始。此后,漫宿将与世界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恭喜宿主达成阶段性胜利:世界的洞开。」
「再接再厉。」
(本卷终)
卷末总结
首先,是感谢。
感谢书友20201017005337214,OldDJ戏子,该吃药了吧,网络游戏机,Rikka小翔,书友20210111102001183,awdsxqe,暂时无魂,群星正确之时,凌牧云,我只是一个超强壮的男银,墨染灬子衿,LISE,小小爬虫,十月不开战,ttrive,云不知海,书友20180801230432557的月票!
感谢Rika小翔,无情的白瓢怪,我只是一个超强壮的男银,云不知海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
感谢白痴256大大,青阳微明大大的书单推荐!
感谢松柏长眠大大还没有把我从书单里剔出去!
感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一位一起扑街的好友!
没有和他的讨论,这本书的剧情出不来,虽然最近我连QQ都匿了......
感谢蓝光大大!
.......
......
其次,是补丁。
伊顿是男校,我已经把那天赫敏说的话改了。
果然还是要看评论,不看评论完全不行。
阶段性胜利,没问题的,毕竟密教模拟器谈个恋爱都算胜利,我这至少是小胜了。
......
......
然后,是总结。
一、关于稿子,关于入学写太多。
初稿我记得是四五万字就入学了,当然那稿被编辑大大给拒了,因为开头一万字就不行。
幸好被拒了,不然不会有现在的稿子。
第二稿是粗稿(当时觉得还挺细的),但内投被接受了,感谢大大不杀之恩。
第三稿调整了视角,尽可能地调整为主角视角,其他就只有隐德莱希和赫敏会获得比较多的主观视角。
第四稿调整了剧情,主要是通过和某位扑街好友的讨论,他认为入学应该激情动荡一点,这就是万恶之源。我原来大概只想着魔力觉醒差不多就入学算了。
后面就是实际发稿时的细调,原存稿在六七万字时就已经沦为粗稿甚至废稿,后面大概就是日码了。
写到开心的剧情就很顺,写到难过的剧情就很拉,尤其是从隐德莱希开始,由于我清楚地知道她要被劫走,所以从那之前前几天开始就各种痛苦。
写过渡章也很痛苦,过渡章意味着一堆不得不写的琐碎信息,整理起来相当麻烦,还可能遗漏。
写到卷末也很痛苦,本来计划火车遇摄魂怪是爽点,结果写成了悲点,想要提一下情绪,但最后情绪还是走向耗竭。
我也跟着耗竭了。
身体和情绪都不太行,昨晚写完卷终失眠。
所以能不能请一下假?就今天?我想补补《玩家超正义》,之前就追到两三百章,后来因为一些事没追了,现在都完结了竟然,然而某《降魔专家》却还在断更。
一章肯定是有的,毕竟还在推荐期.......
......
二、关于疫情,封锁,和食物。
我所在的城市片区出现感染,我就被封区了,刚好是在写隐德莱希的时候。
感冒,头痛,以至于隐德莱希描写得不够,本来应该还能更刀一点(不是)。
不过现在也好,淡一点也好,比较适合轻小说的感觉。
感冒,吃药,睡眠时间加长,最初几天没有外卖吃,连续吃了四五天泡面,更新缓慢。
后来有外卖吃,好了一些。
疫情对我最大的影响就是食物来源,以及写作环境。
我原本还能去学校坐坐写写,但现在就只能坐床头,或者蹲阳台上的懒人沙发。
爱阅书香
身体快废掉了。
所以能不能请一下假?就今天?一章还是有的。
......
三、关于每日的时间安排
我现在的生活,主要被三件事占据时间:
睡觉,码字,看书。
偶尔逛B站。
不打游戏。
是学生,还没工作,但小说已经扑了好几本......
这本是我极大的突破,无论是在写作能力上,还是在成绩上......
这一点得归功于看书,我看哈利波特原著和村上春树,然后就是wiki,不过wiki不算书了,只能说是资料。
其实还有好几本想看的书,包括《玩家超正义》,以及《问题之书》,后者是一本现实中的灯相、启相著作,我借了一个多月了。
但没时间看。
最近睡眠的时间越占越多,可能是身体太弱了,想出去运动赚点活力。
我现在算是明白灯的飞升之路为什么日渐消瘦了,
所以能不能请一下假?而且一章还是有的......
......
四、关于写作技巧总结
这本书我的写作能力算得上是突飞猛进,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至少能看。
回头看看以前的作品,额,那是什么垃圾?
希望以后我还能时常有这种想法。
总结起来,大概是以下几点:
1.把握视角
视角是第一要素,就像大眼珠子总是我们拜请的第一位司辰一样,视角也是写作的第一要素。
不写上帝视角,只写主观视角,这就是我要遵从的第一个准则。
如此,便可信息同步,才会有谜题,才会有情绪。
上帝是没有情绪的。
2.渐进
写密教的最大难点,可能就是理解上的问题了,在这一点上我曾深受挫折。
在我的上一本书中,写着写着,我把自己都给写迷糊了,一团乱麻,水到上架......
因为密教世界观真的很复杂。研习无形之术足耗十世人生。不是一句假话。
所以我这一本就只能慢慢写,第一卷能用的只有灯,杯和蛾就露了个脸,最后还是启先拿到了......
此外,就是情绪也需要渐进。
密教是很讲情绪的,入迷,躁动,恐惧,疯狂,一瞬追忆......我将其归结为情绪的耗竭与崩溃。
它不是一下子来的,主角不是一下子被某种情绪攥住了心脏,甚至也不是来自于某种神秘的影响,而是来自于一次又一次真实的打击。
真实的崩溃。
我看村上就是为了做到这一点。
真实的崩溃。
真的崩溃。
然而不知道有没有写出那种感觉,我就是个萌新作者,生怕只感动了自己。
3.人物,对话
是的,我把人物放到了第三点,有了前两点的基础,才能谈到人物这个层面。
否则,事情都讲不清楚,人物哪能立得住。
人物主要分为静态描写,动作描写,以及对话描写。
静态描写就是写容貌,没什么好说的,我在这一块挺拉的,写得好的人比我多了去了。
动作描写就是写行动,又分为大动作和小动作:大动作涉及场景的切换,运动感,打击感,快感;小动作涉及到人物的性格、习惯、萌点。
小动作我挺一般的吧,只能算是及格。
不过在大动作的运镜上,我似乎还行,几次大场面,都勉强hold住了。
对话描写,是最重要的了,我觉得。毕竟日常聊天才是轻小说的主干。
对话最重要的是要有对话的感觉,小说里的人都是在跟小说里的人说话,而不是在跟读者说话,也不是在和作者说话。他们只跟和他们说话的人说话。
听起来有点绕绕的,但就是这么一回事,和视角也有关系。
其次才是对话的趣味性。
譬如说斯内普的吐槽和神奇比喻,他很久没出现了好像,但马上就要回来了。
最妙的比喻和吐槽,永远给斯内普。
顺便说一下一句长对话分成好几对引号的事......我当然知道引号怎么用,我也想写村上那样一长段一长段不分段的对话......
但问题是不分段,它就有悖于现在人的阅读习惯,尤其是大家还是看网文的......
当然用引号把话分成几段也有悖习惯。
但权衡之后,还是前者比较严重一点。
至于前引号不加......
我是排版主义者,我学过一段时间的设计,我看到一个段落的开头没有引号我十分难受......
我再想想办法......
4.一些巧合
写小说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我没有预料到的巧合。
譬如隐德莱希和哈利的相似性。
又譬如各种各样的时间点,如果对应司辰的寓意,大部分还是蛮恰如其分的。
最近的一次巧合就是昨晚的更新。
卷终,刚好是第71章。
守夜人是1,灯是1,我给主角的生日也是1月1日。守夜人总是我们拜请的第1位司辰。
启是7,7在密教世界观和哈利波特世界观里都是一个重要的数字。
1在个位,象征一步一步的过程,7在十位,象征累积的结果。
而现在只开了第1刀。
这只是巧合。我没有精力去设计这个东西,我写文就已经精疲力尽。
所以......
不说了,前面都问了3次了.......
72. “重大版本更新”(一)
寂静破碎,如镜子破碎。
尤涅佛如梦初醒般恍过神,恍若自一次冬眠中苏醒。
身心的裂缝并未闭合,或许一旦打开就不得闭合。
然而他已接受。
就这样吧,他对自己说,矛盾就矛盾吧,人本就是矛盾体。
于是一切就又开始流动,开始继续。
他抹了抹脸颊,在蒲绒绒好奇的目光中,从床上坐起,打开虚拟面板,查看消息。
首先自然是系统的胜利祝词。
胜利?真是讽刺。
不过,他马上注意到达成这一所谓胜利的两个前提条件:
一是对世界造成的影响累积至一临界点;
二是漫宿接触到世界两处关键节点。
第一点非常好理解,他这两天可是经历了不少事情,而几乎每一件事都和上辈子在电影里看到的不太一样。
甚至,放广一点说,自他觉醒系统,抑或自他出生,世界就多多少少会发生一些变化,只是最近的变化尤为剧烈,就好像火山进入到爆发期。
而第二点,则有些疑问,两处关键节点是指什么?赫敏和隐德莱希?还是其他什么?
带着疑惑,他继续往下看。
除了胜利祝词以外,还有不少其他消息。
首当其冲的,是对世界的影响。
「漫宿已与世界初步连接。」
「此后,在漫宿所沟通的关键节点周围一定范围,有灵者将有一定概率,以灵魂虚影的形式进入到漫宿,其灵魂脉络与漫宿中已存在的准则或区域愈是吻合,其进入漫宿的概率就愈大。」
「有灵者与适格者不同,无法主动参与漫宿的建设活动,但其自身具备或携带的某种特性和资源,或可成为漫宿建设的原料之一。」
「漫宿已存在的准则和区域,可能会对有灵者造成相应的影响。」
「目前所沟通的关键节点:霍格沃茨,纽蒙迦德。」
「每天通过关键节点进入漫宿的有灵者数量不超过三名。」
「重要提醒:漫宿不再完全封闭,宿主须谨慎来自他人的窥视。」
尤涅佛细细品味着这些信息,逐渐理解。
简单来讲,就是随着他达成的阶段性胜利,系统这款破“游戏”来了一次重大版本更新。
如果说一开始是他一个人的单机,招募赫敏和隐德莱希之后是局域网,那么现在这次可能就是小范围的公测。
只是,从描述上看,这新来的“玩家”,与其说是玩家,倒不如说是资源、原料、韭菜……
不仅没有他那样至高无上的权利,而且也无法像赫敏和隐德莱希那样种树……
甚至,就连进入与否,都可能无法自主……
似乎还会被影响……
而至于到底是怎样的影响,有灵者又将具备和携带怎样的特性和资源,则只能等实际遇到再作观察。
然后就是两个关键节点。
霍格沃茨他能理解,他自己就在霍格沃茨,或许称得上是接触。
但纽蒙迦德……他能想到的就只有隐德莱希。
隐德莱希现在在纽蒙迦德?
他在《魔法史》上看到过这个地方,是位于奥地利的一座巫师监狱,而这座监狱里关押的唯一囚犯,是被邓布利多击败的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
从摄魂怪的迁徙方向上来看,似乎也的确能到奥地利……
邓布利多……
格林德沃……
隐德莱希……
这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关系?
尤涅佛闭上眼睛将此思索截断,获得的情报依然不够完整,不宜深思。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继续往下看,又是一条重磅级别的信息。
「新增开放典籍种类:启」
「启:九种根源准则之一,包含揭示,洞开与拆解,与伤口、锁匠、门与钥匙有关。启不允许封闭与孤立。」
看着这个新解锁的准则,尤涅佛露出深思之色。
同样是准则,启显得比灯更难理解,灯可以归结为一种精神领域的概念合集,而启——
似乎很难进行这样简单的归类。
比较复杂。
那就先放着。
他点进启的典籍列表,就见里面孤零零地显示着一个法术。
「锁钥之秘:二阶启相法术,以信力为质料,构筑钥匙。」
「备注:有锁则有钥,钥以锁的形状而成。」
信力是什么?钥匙又是什么?
尤涅佛看着这个新法术,忽然有一种回到十年前刚刚觉醒系统时的感觉。
当时,他对漫宿的概念似乎也是如此疑惑。
他只能继续往下看。
首先是信力。
「信力:对准则的信奉之力。适格者和有灵者皆可产生信力。」
「提示:只要信奉准则,即使是未曾进入漫宿的有灵者,亦可产生信力。」
然后是钥匙。
「钥匙:世界的伤口是一道门,其结痂的伤疤是一道锁,而众生的信力是一把可以打开它们的钥匙。」
「注释一:用钥匙打开世界的伤口,你将进入历史的副本。历史的副本不会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但若打开的伤口足够深,或许有机会进入真正的历史。」
「注释二:进入历史副本的次数越多,构筑钥匙使用的信力越多,打开的伤口就越深,可进入的人数就越多。」
「注释三:钥匙有着不同的种类,不同种类的钥匙有着不同的历史相性,钥匙的种类随启相法术解锁而解锁。启相法术的解锁则与世界洞开的程度有关。」
「目前所能构筑的钥匙种类:森林之钥,构筑此钥匙至少需要投入100000点信力。」
而关于森林之钥的其他特性,系统并未给出更加详细的说明,可能只有亲身体验才能知晓。
尤涅佛将以上信息又扫了几遍,大致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像打游戏一样,可以下副本,而且还可以带人。
而所谓的钥匙,则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下什么副本,带几个人。
如果进入副本的次数足够多,构筑钥匙时使用的信力也足够多,甚至有机会进入到真正的历史。
至于进入到真正的历史会发生什么……
难道会改变现实世界吗?尤涅佛不由如此作想。
不过现在似乎还不用考虑这一点,因为构筑森林之钥的基础信力就需要10000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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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十万点。
73. “重大版本更新”(二)
尤涅佛看着十万这个数字,并不觉得有多少惊讶。
系统给出的数目总是很大,林地如此,井也如此,仿佛天生就是要做大事情。
只是这样的话,又不知道要积攒多久。
再加上前面对信力的提示,这莫不是逼着他去传播关于准则的知识?
然而这个想法下一秒就不翼而飞,因为他发现,若是只构筑最基础的一把森林之钥,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
「当前宿主持有信力:10287」
「信力来源:」
「尤涅佛·歌瑞尔:10151点/天。」
「赫敏·格兰杰:73点/天。」
「隐德莱希·罗尔:63点/天。」
「杂项:0点/天。」
除去杂项,尤涅佛轻易地认出这是每个人所种知识之树的数目,毕竟几天前他还给赫敏和隐德莱希做过一次结算。
信力居然与这个联系在一起,他感到有些意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与此相比,他倒是对于自己也被包括在内这件事,更加疑惑。
不是不好,而是——
他又回前面去看了一眼对信力的描述。
「信力:对准则的信奉之力。适格者和有灵者皆可产生信力。」
稍稍思索,确定下两个事实。
一是,信力来自于对准则的信奉,而不是对他的信奉……
二是,在某种程度上,他自己也被算作是适格者……
他不由重新审视“适格”一词。
适格,适格,到底是适的什么格?
当时招募他就觉得颇为奇怪,英国那么多十一岁的小女孩,偏偏就招募到赫敏和隐德莱希。
现在看来,或许并不是一种巧合…….
不过从目前的需求来说,这似乎算是一件好事。
否则十万点的信力,他得凑到猴年马月。
而现在,不出意外的话,就只需要十天。
这样说起来,如果过去十年他也能出产信力,钥匙岂不是滚滚而来?
只是,似乎以前的不算。
是不算?还是已经用掉?抑或是无法贮存?
尤涅佛对此无法回答。
系统提示的重要信息到底为止。
想了想,他取出隐德莱希的卡牌查看,发现其描述果然又添了一行:
「重要更新:1991年9月2日上午1点57分,隐德莱希·罗尔抵达纽蒙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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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系统时间,此刻已经是两点十五分,倏忽之间就已经过去十八分钟。
在此之前,他似乎还听到过来自赫敏进入漫宿时的祷告,算算时间,估计在漫宿发生变化前就已经离开。
这样也好,不至于先他一步碰上有灵者。
有灵者到底是怎样的呢?他也不免有些好奇。
此外还有苦痛之物需得查看。
于是,他心中轻呼一声“漫宿”,进入其中。
这次的进入体验倒是前所未有的稳定,就好像是乘坐电梯般直上直下,非常顺畅,再睁眼,眼前便已经是漫宿那熟悉的钴蓝色夜空。
不过,似乎产生了一些变化,最直观的,就是比以前更加明亮。
亮光来自于不知多高且多远的上空,与他为守夜人形态时所散发的银白色光有所不同,其原初应该是一种纯白。
只是这纯白之光在向下照耀之时,慢慢就浸染了那缕漫宿的钴蓝,就好像是太阳之光沉入大海。
为了做更加全面而细致的观察,尤涅佛变作守夜人形态。
他感觉,他发现,林地里的树正在静静地欢呼。
它们无疑地想向那光源生长。
而且也正在向上生长。
包括那些已经好久不长的树。
那光似乎能在一定程度上替代精神力的作用。
尽管不如精神力作用明显,但却胜在不要钱。
广照普耀,好似一种无私的馈赠。
这绝对是一个大进步。
就像赫敏无法满足“格兰杰家族”的每一棵树,尤涅佛也无法满足林地里所有的树。
且随着新树的增加,那些老树想要得到灌溉,已经排到不知道多久之后。
对此,他多多少少有些歉疚。
现在总算解决了这一问题,他也觉得轻松了许多,而且也为树们感到高兴。
它们都是想生长的,这毋庸置疑。
他转动眼瞳,继续查看,然而似乎没有其他要注意的事。
不过在他注意力集中到夜空中的两颗极小的星辰时,一切就有了变化。
那是接引赫敏和隐德莱希来去的两颗星辰,远远望去如针戳的小洞,以前虽然也做过观察,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然而现在,似乎又有所不同。
他觉得自己能够沟通那两颗星辰,通过那里,他的目光或许能接触到现实世界。
于是便去沟通,尤涅佛记得哪颗是赫敏,哪颗是隐德莱希。
为了保险起见,他先沟通赫敏那颗。
倏然之间,视界之中,景色变换。
目光顺着微弱的星光照进拱形窗,直直落在深蓝帷幔下,那正酣酣熟睡的小女孩身上。
她盖着点缀着星星的蓝色被子,穿着粉红色的可爱睡袍,侧着身,头发胡乱撒在枕头上,呼呼大睡。
她一只手臂露在外面,从袖口露出一只粉白色的小拳头,一只脚丫子也从被子里踹出来,白白的,很小,生着五只形状姣好的脚趾。
尤涅佛立即收回目光。
他觉得还是有些冒昧,幸好赫敏没有裸睡的习惯。
不然……
不过隐德莱希那边还是要看。
不得不看,至少要了解她所处的环境和生存状况。
沟通另一颗星辰,目光落下,穿进隐约间一座冷峻漆黑的塔楼,于一斑驳石室,找到了隐德莱希的踪迹。
她正闭着眼睛躺在一张黑色的石床上,穿着一条白色裙,银色长发从石床边缘洒下,近乎落在地上。
在她身前,一个同样银发苍苍的枯瘦老者,正手握一根枯树枝般形状的魔杖,杖尖发出乳白色光,笼罩着隐德莱希。
似乎是在治疗。
尤涅佛正打算继续细看,却见那枯瘦老者似有所觉地抬起头,简直要触到他的目光。
不过最终没有找见,但也有些疑神疑鬼,治疗也就随之停下。
尤涅佛看见隐德莱希皱起眉头。
他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不再看。
他猜测那位老者就是传说中的格林德沃,甚至也可能是拐走隐德莱希的幕后真凶,但他现在正在给隐德莱希治疗,那就还是不作打扰为好。
况且,他也隐隐有种预感,若是看得久了,或许真可能被这疑似格林德沃的老者寻到蛛丝马迹。
毕竟现在情况不同,漫宿不再完全封闭,有心之人未必不能窥探到他。
74. “重大版本更新”(三)
控制感知从星辰中退出,尤涅佛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他一直都跟赫敏说,隐德莱希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那说到底是他的推论,远不如亲眼所见来得放心。
而从刚刚窥视到的情况来看,那疑似格林德沃的老者,并没有对隐德莱希表现出进一步的恶意。
如此,一切也就有了余地。
只是,考虑到那老者短短时间内所表现出的极度的敏锐,尤涅佛觉得,之后的行事还是得多加小心。
最好是等隐德莱希苏醒,再试着看能不能取得一些联系。
这件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尤涅佛开始处理其他事。
总不能一直等着。
他扫了一圈林地,发现此时尚无所谓的有灵者出现,于是就变换人身去看那苦痛之物。
和欲望之水一样,苦痛之物也是存在于「井」里。
打开层层掩荫的树林,尤涅佛在地上看见一个已经相当明显的凹坑。
「井:构建进度:0.225%」
「欲望之水:37滴」
「苦痛之物:4滴」
「备注1:井中每积聚一定数量的欲望之水,或可实现宿主一个恰如其分的愿望。」
「备注2:井中每沉淀一定数量的苦痛之物,或可实现宿主一个恰如其分的诅咒。」
似乎是一个类型的东西,连备注都差不多。
带着这样的初步印象,尤涅佛朝「井」里看去,无论如何,都得看看实物才好。
透过欲望之水那银色的外膜和五颜六色的内里的阻隔,他隐隐看到了下面沉淀着的黑色液体。
为了看得更加清晰,他让树将欲望之水分开一些,尽管它们始终有着积聚的倾向,但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重新积聚到一起。
如此,他便将那苦痛之物收入眼底。
是与欲望之水截然相反的外观,其内里呈现出一种相当纯粹的黑色,而边缘则环绕出少许或温暖或明亮的七彩色泽。
有些奇怪,但尤涅佛觉得,这东西的观感似乎要比欲望之水好上一些。
有一种切切实实的实在感,不虚浮,说不是好东西,就不是好东西,货真价实。
在这种底色下,那边缘一点点颜色的装点来,甚至让他生出一种“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荒谬联想。
而欲望之水,则更像“妖艳贱货”一些。
这两种物事到底怎样才能发挥作用?
和之前不同,他现在希望能利用起所有能利用的东西。
然而,它们显然都还没有积攒到一个界限,目前仅仅是存在着而已。
尤涅佛摇了摇头,重新把「井」藏起,只是毋庸置疑,它现在移动起来要比以前困难许多。
能够想象得出,总有一天它会被彻底固定下来,继而被其他什么人发现或找到。
到那时也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光景。
虽然已经有使用「井」的想法,但他仍觉得那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之后,尤涅佛又将今日唯一一枚知识之种种下,是在火车上的时候凝聚的,那个时候他还是读了一两个小时的书。
接着就开始照顾其他树,顺便等待有灵者的到来。
然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别说三个,就是一个也没有。
看来这所谓的一定概率并不是很大,说不定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甚至更小。
不过这样也好,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去应付,目前来说,他还真不觉得有什么是特别需要“新玩家”来参与的。
看了看系统时间,已经差不多要到凌晨四点,尤涅佛决定退出漫宿去睡一两个小时。
在与那来自未来的信息洪流不期而遇之后,每日的睡眠就不再只是为了休息,而是为了与未来再次邂逅。
可能性不大,但总有万一。
毕竟已经出现过一次。
但马上,他就止住了离开漫宿的想法。
因为,就在此刻,林地终于迎来了第一位不速之客。
而尤涅佛也立刻知晓,尽管是在人身状态,他对漫宿的掌控也比以往要强了许多。
他切换回守夜人形态,就望见林地某处,一棵榕树之下,一个小小的淡淡的白色虚影像毛球一样滚落在地上,又轻飘飘地弹起,仿佛还发出了“噗噜噜”的声音。
虽然其形态十分模糊,但尤涅佛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自家那只蒲绒绒么……
不过,也不能说是一定,因为霍格沃茨未必没有其他的蒲绒绒。
而《神奇动物在哪里》这本书上也说,大部分蒲绒绒的行为模式都差不多。
甚至可能有人的灵魂虚影就是蒲绒绒的样子也说不定。
毕竟是第一位进入漫宿的有灵者,没有对比,尤涅佛也说不好究竟是一种什么情况。
或许可以到现实确定一下,看看自家那只蒲绒绒有没有在睡觉。
蒲绒绒晚上不一定睡觉,因为偶尔会想偷挖他的鼻屎。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实验一下某件事情。
他让榕树用气根把那淡白小毛球轻轻打飞,朝他所在的方位飘荡过来,一路上也让一些藤蔓添加动力,然后就听那小家伙发出惊恐的“噗——”的声音,倒是和早上飙车时候的情形有些相似。
至少不是人变的,尤涅佛想,不然应该会说点人话。
小家伙很快就飘荡到银色眼瞳之下,惊恐地望过来,虽然模糊的虚影上几乎看不到眼睛,但尤涅佛还是感觉到它把眼珠子睁得老大。
“噗——”
它再次发出细细的惊叫,想必是从没见过那么大的眼瞳。
然后,它就掉落下少许毛发。
说起来,一路上它也掉下了不少毛发,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伤害,但目前还看不大出来。
尤涅佛不由想到赫敏,同样是有毛生物(至少在漫宿里是),她就从来没掉过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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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这就是适格者与有灵者之间的区别?
这毛莫非就是系统所谓的质料?
但又有什么用呢?
尤涅佛让树先把那些毛收集起来,而自己则开口道:“欢迎来到漫宿。”
小家伙瑟瑟发抖,掉毛。
“我是守夜人。”
小家伙继续瑟瑟发抖,掉毛。
尤涅佛不由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它的毛就要彻底掉光。
算了,还是让它先自个儿玩会儿吧。
他嘱咐树们对这小家伙多加照顾,自己则退出漫宿,查看自家宠物的情况。
然后,他就看见蒲绒绒整个儿瑟缩在枕边,小小的身体不住得颤抖。
同时,掉了不少奶黄色的毛在枕头上。
75. 魔药课(一)
尤涅佛盯着蒲绒绒看,它的头正朝腹面弯曲,身体蜷缩成一团,卷成一个小毛球,头和四肢都被包裹在里面,像开启了振动模式一样抖个不停,好似在做噩梦。
尤涅佛试着戳了戳,没有什么反应,捏住后颈拎起来,它的身体才不由自主地打开,四只嫩白色的小爪子像溺水似的扑棱。
尤涅佛用另一只手挠了一会儿它的肚皮,才总算把它挠醒。
这小家伙一醒,眼珠子猛得瞪大,四肢像触电一样伸成大字型,嘴巴也尽可能地张开,呼吸紧促,胸腹运动如波浪起伏。
同时,尤涅佛感觉到漫宿里少了一点什么,就像是掉了一缕头发。
他回转漫宿瞧了一眼,就发现那虚影已经消失不见。
如此,他便确定,刚刚进入漫宿的那只蒲绒绒确实是自家这只。
然后,他又看了一下树们收集的毛发,都还在,没有随着蒲绒绒的离开而消失。
但说实话,感觉不出有什么用,顶多是给漫宿增加了一下物质总量。
又或者可以当肥料?
尤涅佛让树们把一部分毛埋到土里,打算等一段时间再来看看情况。
然后就又回到现实。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蒲绒绒已经相当自觉地钻进他睡袍的领口,缩在他的锁骨上,接触着他的体温,仿佛这样就安全了。
毛茸茸的身子隐隐发颤,但比刚才好了许多。
尤涅佛没把它攥出来,就让它在那儿呆着,用另一只手去收拾枕边的毛发,爬下床放到一个盒子里。
他还记得蒲绒绒的毛可以做魔药材料,不能浪费。
蒲绒绒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掉毛,他本打算等它长到一定程度后用剪刀剪。
然而现在竟然掉了这么多。
莫非是因为在漫宿里掉毛,然后反馈到了现实?
他很容易就往这个方面想,并且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思索。
如果掉的不是毛,而是其他部分,那么现实里又会怎样?
手,脚,头……
也会跟着掉吗?
只是这些事情,只有等下个有灵者进入才能知道了。
他开始睡觉。
…….
凌晨六点,尤涅佛准时苏醒,又是一次无梦的沉睡。
在这样的沉睡中,意识仿佛是栖身在阴影里,又仿佛是长眠在深海底,令人眷恋不已。
然而无论怎样眷恋,该醒的时候还是会醒,精神饱满得就好像是求偶期的大猩猩,不把它耗费到一定程度,休想再次进入休息。
尤涅佛把窝在睡袍里的蒲绒绒捉出来,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但显然这次安稳得很,没有进入漫宿。
下床,系好帷幔,轻手轻脚地整理床铺,换上短袖里衬,罩巫师袍。
五位舍友还在熟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起,睡姿各式各样,泰瑞大张嘴巴,尤涅佛觉得或许可以买点蟑螂堆。
拿上洗漱用品,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走下旋梯,拐过一个弯,就找到了盥洗室。
盥洗室是一个圆形房间,相当豪华,充满拉文克劳风格。
雪白墙壁,蓝色地砖,地面中间绘着一个边缘刻标度的大圆,里面接着一颗刺光的星体,星体的正中放着一个白色圆角矩形容器,用来放使用过的毛巾。
盥洗室左边是一面梳妆镜,很明亮。再左边是一扇很宽的水帘镜,清澈的水从墙壁高处如丝绸一般垂挂下来,被下方的水池接住,没有溅起一点水花,水面的高度永远维持在四分之三。
右边则是一溜的圆形小单间,单间的入口是一道卷帘,尤涅佛走进去看,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卷形隔断,隔断外面有着可以挂衣服的衣钩,里面则有一个淋浴头。
盥洗室的对角还有一个毛巾架,上面放着一大堆白毛巾。
干净,典雅,没有异味。
尤涅佛对拉文克劳的归属感直线上升。
他用牙杯去接水帘悬挂下来的水,手触到那水,清清凉凉,给人一种清醒之感,刷牙漱口,感觉口腔非常清新,就像嚼了薄荷。
又去拿了一条毛巾,触感松软,往水帘里一放,瞬间就吸饱了水,沉甸甸的,拧干,蒙在脸上,十分舒服。
他很快就洗漱完毕,走出门时竟然觉得有些流连。
这盥洗室实在是太妙了,难道是罗伊纳·拉文克劳亲自设计的吗?
不然怎么会这么懂?
拉文克劳赛高!
紧接着,他又有些好奇,其他学院的盥洗室又是什么样的呢?
有机会可以去看一下。
回到寝室,放好洗漱用品,五位舍友还在睡觉,九点上课,现在还早,尤涅佛没有把他们叫醒。
他带着书来到公共休息室,看见赫敏已经坐在沙发上看书。
她依旧是穿着巫师袍,腰挺得笔直,棕金色的头发洒在肩上,脑袋随着目光向右移动,每看完一行就极快地返回到最左侧。
清晨的阳光闪闪耀眼。
“早上好。”尤涅佛打了一声招呼。
“早上好。”赫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书,就好像他还比不上书上的一个字符。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尤涅佛问,赫敏看的不是今天可能用到的三本书的任何一本,而且很厚很旧。
“《魔药制作指南》,我刚从书架上拿的。”她伸出手臂指了指拱形窗边高高窄窄的书架,这样的书架共有八座,都放满了书。
“什么内容?”尤涅佛走过去,手肘拄在沙发上,有些好奇地问。
“是《魔法药剂与药水》的扩展与进阶。”赫敏把书拿起来给尤涅佛看。
和隐德莱希不同,她似乎很乐意向别人介绍书:“虽然没有介绍新的魔药制作方法,但制作过程却描述得更详细,而且还涉及到草药的药性和药理,和《千种神奇草药》也可以结合起来。”
“听上去很棒。”尤涅佛说。
“当然很棒!”赫敏点点头,“我才看了一点,就已经觉得受益匪浅。好多知识点都连了起来。可惜书架上写着公共休息室里的书不能带到外面,不然我还真想把它带到魔药课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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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魔药课(二)
夏日清晨的气息温暖清冽,加上霍格沃茨是建在森林山谷湖泊环绕之间,空气便尤其好。
赫敏白皙而小巧的耳朵从干燥蓬松的发丝中间露出一点,她热情地谈论着自己的收获。
“一株草药的不同部位往往有相似而不同的作用。”
她竖起一根手指:“譬如,缬草就有镇静作用,但缬草根一般用来制作活地狱汤剂,因为根与沉淀有关,能引申到沉睡,而缬草枝则用来制作遗忘药水,因为枝与伸展有关,在伸展中记忆就会被稀释。”
“这本书上说,大部分草药的根与枝常常都是这样的关系,它们分别位于一种特性的两端。”
“是不是很有趣?”她稍稍侧过脸,抬起睫毛,问尤涅佛,“据说一些药材之间还可以按照某种原理相互替代,不过具体的我还没有看到。”
“挺有趣的。”尤涅佛赞同道,他对魔药和草药的掌握程度仅限于两本一年级课本,并不比赫敏了解更多,“你俨然是魔药大师了。”
“离魔药大师还差十万八千里,魔药不是那么容易精通的学问。”赫敏反驳道,“不说别的,单说实践的问题——”
“最简单的魔药都要熬几十分钟,稍微高级一些就要几个小时,而那些最复杂的更是动辄一两个月……这还不算材料的收集……”
她感叹一声,仿佛是在沙滩上幸运地捡到了一两只贝壳,却又发现远处有更大更漂亮的。
但毕竟是被夸了,她还是有些高兴,嘴角微微下陷,抿起的嘴唇犹如黎明天空若隐若现的月牙,顿了一下,又问:“你要不要看?我看完可以借你,不过估计得好几天,而且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作业。”
尤涅佛绕到一边,把课本放在桌案上,说:“你慢慢看,我不急。况且,时间有限,我们还是分开钻研不同的领域为妙。到时我们也能分享各自的心得。”
“有道理。”赫敏点点头,问,“你要深入哪几门课?”
“魔咒,以及变形。”尤涅佛说。
赫敏皱了皱眉头,说:“我对变形术也很感兴趣。”
尤涅佛知道她的意思,说:“那就一起研究,变形术是最复杂的魔法,适合集思广益。”
“你说得对!”赫敏瞬间眉开眼笑,“而且变形术的知识在魔药方面也有运用,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书上有这么写。”
“以后的魔药就全靠你了。”尤涅佛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又去倒茶,茶壶是在附近的一张茶几上,他原本打算重新烧一壶,但貌似壶里的水正温热。
“你烧的?”尤涅佛问。
“不是。”赫敏摇摇头,“应该是魔法。”
尤涅佛倒了一杯,茶杯什么桌上一应俱全,喝了一小口,没什么问题,是正常的温水,就给赫敏也倒了一杯。
赫敏接过喝了一口,她说话说得口干舌燥,而且还有些饿,但礼堂开饭至少要等到七点半。
“该准备一些零食的。”她小声说。
尤涅佛摸了摸口袋,里面有压缩饼干和甘草魔棒。
他拿出甘草魔棒给赫敏:“吃么?昨天火车上剩下来的。嫌弃就算了。”
“我没那么讲究!”赫敏原本还有些犹豫,但被尤涅佛这么一说,她一下子就接受了。
况且确实是饿,没看到吃的还能忍,看到吃的是真不能忍。
“谢谢。”她说。
“不谢。”尤涅佛说。
然后,他就转去书架边找书,顺便打开一包压缩饼干,压缩饼干味道一般,但是止饿,他总是会带一些在身边。
书架分七层,上面的书灰扑扑的,有些年份,书名多带有“指南”、“分析”、“探索”之类的字样,比较偏重理论方面。
尤涅佛在靠近入口左侧的书架的底层,找到了一本《变形术基础:理解与想象》,遂坐到沙发上,嚼着饼干就着茶水看起来。
书很厚,约莫有四五百页,从目录上看,主要分为三个大章节:引论,理解,想象。
每个大章节下面又分一些小章节,譬如理解下面就又分为:理解形状,理解材质,理解总体,理解生命。
其中,理解形状和理解材质的页数都有七八十页,理解总体只有十来页,理解生命干脆只有三页,尤涅佛顺着页码翻过去瞧了一眼,发现就是简单提了一下理解生命的概念,包括阿格马尼斯之类。
想象部分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不过,这也正常。
若是真有详细的内容,这本书就应该在图书馆禁书区,而不是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
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关于变形,他实在是有太多不知道的东西。
休息室安静下来,光线角度缓缓移动,到七点左右,开始出现其他人。
首先是两位级长,他们看到尤涅佛和赫敏着实有些惊讶,他们原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够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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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过招呼,佩内洛调侃着说:“没准我现在看到的是两位未来的级长。”
赫敏有些害臊,尤涅佛忙说没有没有。
“我等会儿就去吃饭,你们要一起来吗?”佩内洛邀请道。
两人自然答应。
尤涅佛把书放回原位,回寝室把几位室友都叫醒,事实上已经有醒着的了,只是不大愿意起。
然后又带上坩埚,回到休息室,拿上课本,在佩内洛的带领下,向礼堂进发。
至于另一位男生级长罗伯特·希利亚德,他似乎更愿意独来独往。
“希利亚德就是这样,你们不要在意。”佩内洛有些无奈地说,“我和他认识三四年了,也没和他熟起来,但他人还是很可靠的,碰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
她又补充道:“当然,也可以找我。”
尤涅佛和赫敏点点头。
但赫敏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希利亚德也要去吃饭,就算我行我素,也应该和他们在一条路上。
但此时却不见他的人影。
她问出这个问题。
佩内洛犹豫了一下,发丝跟着晃动。
她有一头柔顺的鬈发,中间很直,末尾则向上曲,刘海下的眼睛介于灰色与黑色之间,眉毛很浓,嘴唇很厚,但不失为一个美人。
77. 魔药课(三)
“他估计是去走密道了。”佩内洛最后还是说,“你们知道密道么?”
“稍微知道一些。”尤涅佛说,加德文在火车上就讲过几条,“听说霍格沃茨有许多密道。”
“是的。”佩内洛点点头,“希利亚德对这些密道很感兴趣,事实上大部分学生都会对密道感兴趣,但是希利亚德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尤涅佛好奇地问。
佩内洛点了点头,领着他们走过昨夜走过的走廊:“对于一般人来说,走密道主要是为了方便到达某个地方,比如说格兰芬多的两位韦斯莱,他们总是在霍格沃茨和霍格莫德之间进进出出。我觉得就算现在封校,他们依然会那么做。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但希利亚德的目的则在于了解这些密道本身。”佩内洛笑了笑,“他有时候甚至会为了走密道而绕不必要的远路,我敢打赌,他比我们还要更晚到大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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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拐过一个拐角,接下来便是简单的下楼梯,十分钟后,他们就走到了一楼。
比昨晚上去时要轻松许多,若不是要等楼梯移动到正确的位置,他们还能更快一些。
礼堂里没几个人,他们是最早的一批。
佩内洛带着他们坐到拉文克劳的长桌上,拿起勺子在金盘子边缘轻轻一敲,发出一声“铛”的脆音,就见盘子里冒出一份早餐。
培根,肉松,吐司,牛奶,还有小番茄。
尤涅佛和赫敏也学着做,就得到了自己的那份。
果然,没看见希利亚德的身影,一直等到他们吃了一会儿,他才迟迟出现,然后坐到旁边。
随便聊了两句,吃到一半的时候,十来只猫头鹰扑腾着翅膀飞进来。
佩内洛收到一份《预言家日报》,有对阿兹卡班的报道,列了五六张灰色咆哮通缉令,其中还有小天狼星,但新闻总体的笔调是在说一切都还在魔法部的控制范围内。
赫敏在一旁欲言又止,她可知道跑出来的不止这么几个人。
头版之后,是关于火龙袭击的后续报道。
魔法部通过一种巧妙的舆论手段消除了此事件在麻瓜世界的影响,即宣称那火龙是相似形状的飞行气艇,并真的造了这样一架在伦敦上空飞过。
之后是破釜酒吧,有许多巫师写信呼吁重建,但具体怎样还不好说,因为那地方已经暴露在麻瓜的视野中。
另一边,希利亚德收到了一本《巫师周刊》,以及六枚金加隆,是一篇文章的稿费。
尤涅佛对此颇感兴趣,向其打听。
出乎他的意料,希利亚德毫不吝啬地给出了具体的投稿方式,且不限于一本杂志,将诸如《今日麻瓜》、《唱唱反调》的报刊也一并打包。
尤涅佛表示非常感谢。
吃完饭后,还有一段时间,便和赫敏一起去图书馆。
图书馆就在二楼,很容易找到,里面空间非常大,一排排罗列着上千个书架,存放的书自然也是成千上万,尤涅佛觉得这里应该是被扩展了空间。
他没读什么书,而是花时间把整座图书馆逛了一遍,发现藏书颇杂,除了魔咒魔药草药之类的专业书之外,更多的是各类杂书,从魔法野史,到巫师小说,再到魁地奇和食品烹饪,无所不包。
这是普通图书区,图书馆后部还有一个区域,用一根绳子隔开,是传说中的禁书区。
尤涅佛自然对其中的书有所希求,但借阅这一区域的书籍需要获得教师亲笔签名的许可。
而且管理图书馆的平斯夫人对这一块盯得很紧,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尤涅佛刚走到边上,她就跟着一起出现,目不转睛地盯视着他。
尤涅佛只能停下脚步,等准备充分再来探索。
顺便借了一本《巫师战争史》。
八点二十左右,虽然离上课还早,但他们还是决定先前往上课地点。
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在没人带路的情况下,他们总算体会到了在霍格沃茨找路的艰辛。
总在移动的楼梯,各式各样的门。
有些门看上去是门,但其实是墙,赫敏吃了一次亏,撞了上去,额头通红。
在寻找路途的过程中,尤涅佛渐渐察觉到,自己对辨别这些门的真实性似乎有一定天赋。
真正的门会给他一种隐隐约约的吸入感,仿佛在唤他进入。
再加上本就留出充足的时间,因此尽管碰上各种不靠谱的幽灵和画像指路,还有爱惹麻烦的皮皮鬼捣蛋,他们最终还是提前二十分钟到达了魔药课教室。
教室在地下,相当阴冷,给尤涅佛的感觉其实更像生物实验室,因为墙壁的架子上摆满各种贴着标签的玻璃罐,里面用溶液浸泡着姿势奇怪、表情惊悚的动物标本。
在一个小罐子里,尤涅佛还看到了一只蒲绒绒。
幸好没带它出来。
教室里已经有一些人,都是赫奇帕奇的学生,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那边竟然专门派了一个上午没课的高年级生给新生带路,所以很早就到了。
又过去十来分钟,他和赫敏的几位室友才姗姗到来,满头大汗。
他们还没坐稳,就见斯内普摔开门直直走进教室,快步走到讲台,用他阴沉沉的眸子扫视一圈,看到尤涅佛和他还没来得及塞下去的《巫师战争史》,脸色顿时跟讲台上放着的几只坩锅的锅底一样黑。
尤涅佛立刻把魔药课的两本书打开放到上面。
斯内普“啪”地一下打开点名册,看都不看,直接点名:“尤涅佛·歌瑞尔。”
“到。”
斯内普呵呵一笑。
“一位傲慢的小巫师,误以为自己在魔药方面,已经达到毕业水准,竟然在我的课上看别的书。”
“还有十分钟才上课......”尤涅佛思考一秒钟,还是辩了一句。
“我有让你说话?”斯内普说。
尤涅佛闭嘴不言。
“因为你的傲慢,拉文克劳扣一分。”斯内普拿起羽毛笔在羊皮纸上记了一道。
教室里噤若寒蝉,还没正式上课,所有学生就都知道这位教授有多不好惹。
斯内普继续点名,每点到一个名字,相对应的学生就梗起脖子,挺起腰背,生怕被抓到毛病。
等到他点完最后一个名字,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斯内普缓缓合上点名册。
78. 魔药课(四)
“哼!”斯内普冷哼一声,把点名册拍在讲台上。
刚刚松懈下来的教室气氛立刻又变得紧张而稀薄。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认为魔药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一步一步走下讲台,长长的黑斗篷拖在地上,如蛇一样游移,“因为这门课几乎不需要挥动魔杖,也不需要伟大的魔力,无法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和震慑人心的声效。”
他看向尤涅佛,逼视着他的眼睛,说:“所以你打心眼里瞧不起这门课,因为它无法发挥你的长处,歌瑞尔?”
尤涅佛没有反驳,虽然没有看不起,但他确实把魔药放到了次一级的位置。
他要做的事情有许多,各种烂摊子摆在他面前,目标可望不可及。
斯内普开口道:“我并不指望你——”
“还有你们…….”他又扫向所有人,“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坩锅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
“你们之中的大部分人甚至会在这堂课上感到煎熬……但这正是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的基础……我想你们不会以为能够很轻松地做到这一点。”
全班哑然无声。
荣耀不荣耀他们不清楚,但轻松不轻松他们已经心里有数。
然而赫敏却几乎挪到椅子边上,朝前探着身子,似乎很认同斯内普这番道理。
“歌瑞尔。”斯内普依旧没有放过尤涅佛,“当然你或许真有非常高的魔药水准,以至于完全不必听我的课,我或许该先考考你,以免发生误会,当然现在也不晚。”
尤涅佛感到有些尴尬,无论他拥有怎样成熟的心智,但身份和实力的限制,都让他无法逃离斯内普给他安排的不上不下的位置。
但他还是有些信心,别说是生死水的配方、粪石的来源、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的区别,只要是两本课本上出现过的内容,他就一定能回答得出来。
然而——
“歌瑞尔,如果我把月长石粉加入到嚏根草糖浆会得到什么?”斯内普问。
尤涅佛微微一愣。
嚏根草他自然知道,是一种开花植物,大多有毒,可以引发从眩晕到心跳停止的各种症状。
但嚏根草做成的糖浆有什么用他就不清楚了。
至于月长石粉就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尤涅佛看了赫敏一眼,赫敏跟他的反应差不多。
“这不是一年级的内容……”
“所以不知道,是么?”
“当然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斯内普撇了撇嘴,“月长石粉和嚏根草糖浆加在一起可以配制成缓和剂,制作这种魔药必须按照严格的顺序。所以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在魔药课上就该做魔药课的事。”尤涅佛说。
“看来你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但我希望你能把这份聪明运用在正确的地方上。”斯内普回到讲台,拿起羽毛笔,“拉文克劳再扣一分。”
“为什么?”尤涅佛忍不住问,虽然他不是很在意学院杯,但斯内普这分简直扣得离谱。
斯内普抬起头:“你不是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吗?”
尤涅佛无话可说。
魔药课继续上了下去,虽然提出的问题完全超纲,但实际教起来,却还是指导他们混合调制一种治疗疖子的简单药水。
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说,什么时候就该做什么时候的事情。
斯内普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看他们称干荨麻,粉碎蛇的毒牙。
尽管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学生们对调制魔药都还有些天分,没有出什么大事故,但还是被抓住不少小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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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赫敏也被挑出一点瑕疵——她在蒸煮带触角的鼻涕虫时让触角接触到了锅底,留下了一点烧焦的印记,这对药剂的效果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却还是被批评为“粗心大意”。
尤涅佛极度小心地完成了每一个步骤,他无疑是被重点照顾的对象,斯内普目不转睛地盯了他的坩锅好久,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时时刻刻都在准备扣分。
但最后斯内普还是一言不发地走开。
加分是绝对不可能的。
魔药课一直上到十一点钟,这短短的两个小时让所有小巫师都精疲力竭,斯内普一方面要求全神贯注,一方面又总是出声打扰(指出错误),这让他们十分矛盾。
下课铃响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想长舒一口气,但又大气不敢出。
直到斯内普布置完一英尺长的论文作业,口中吐出“下课”两个字,他们的心底才落下一块石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尤涅佛走上前,问:“斯内普教授,我有些事情想向您请教,您有时间吗?”
斯内普皱了皱眉:“没有时间。”
他没有给尤涅佛再次开口的机会,走出教室,扬长而去。
尤涅佛叹了口气,他原本还以为能说上几句话,结果却是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行,斯内普没把他放在眼里。
没奈何,只好去吃午饭。
餐桌上,赫敏总结着魔药课上的收获,斯内普的严厉完全没有打击到她。
她甚至觉得这是应该的:“魔药配制确实是一门精密科学,初级魔药马虎一点可能无所谓,但到高级阶段,可能一丁点的小错误就会导致整锅魔药泡汤,斯内普教授那么严厉是为我们好。”
“但扣分就很离谱。”帕德玛·佩蒂尔,那个印度裔小女巫坐在赫敏的旁边,抱怨说,“开学第一天我们就垫底。我感觉我们离学院杯已经远了。”
“会加回来的。”赫敏肯定地说,“下午就是一次好机会。教魔法史的宾斯教授是一位智者,只要表现得好,肯定能够加分。”
“我怎么听说他是一只幽灵?”帕德玛问。
“他是一只幽灵,但不一般。”赫敏说,“我在《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上看到过他的事情,据说他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建校时就已经很老,但他博闻强识,思维敏捷,思路清晰,所以被请来作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魔法史教授。”
“那他岂不是有一千多岁了?”帕德玛有些吃惊。
79. 关于格林德沃(一)
“是啊,宾斯教授有一千多岁了。”赫敏点点头,“事实上,霍格沃茨里的许多幽灵岁数都很大,毕竟不会死嘛。”
“不会死啊。”帕德玛一脸向往,“希望我最后也能变成一个幽灵。”
“变成幽灵可不一定是好事。”赫敏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你不觉得大部分幽灵都有些怪怪的吗?”
帕德玛想了想,说:“是有点……”
眼看话题就要歪到不知道哪儿去,尤涅佛开口了。
“再说一些宾斯教授的事情,可以吗?我对他很感兴趣。”
他没看过《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因此仅知道宾斯教授资格很老,却未曾想会老到这种程度。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幽灵呢?”他问。
赫敏挑了挑眉,她很高兴尤涅佛向她提问。
不知道为什么,给尤涅佛解答问题,她就有一种特别的爽感。
“那我就说说。”
她眼睛向上瞟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
“宾斯教授是一位值得敬佩的教授,而且学识渊博。”她说,“书上说,他活着的时候,在巫师界就已经非常有名,他的演讲抑扬顿挫,精彩纷呈,很多巫师都会来听。”
“而在他加入霍格沃茨以后,其教授的魔法史课也很受欢迎,学生们给出的评价是‘像讲故事一样’吸引人。”
尤涅佛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和上辈子获得的信息似乎不太一样。
“你确定?”他问。
“当然确定!”赫敏颇为不满地说,“我怎么可能会记错?”
尤涅佛看了看凳子边上的《巫师战争史》,心想或许可以向宾斯教授请教一番。
他需要对格林德沃有更深的了解,然后才能推测他的目的。
于是,吃过午饭,他就直接去了魔法史教室,一边看书,一边等待上课。
下午一点,上课铃响,宾斯教授准时从黑板里钻出来,引起小巫师们的一阵惊讶。
尽管出场方式滑稽有趣,但他本人看起来却相当古老和干瘪,他戴着一副小而厚实的眼镜,给人的感觉完完全全是一个老学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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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我介绍说:“我是宾斯教授,教你们魔法史。”
然后,没有斯内普那样的开场白,也不点名,就直接开始教:“请打开课本,今天我们学习关于巫师与麻瓜矛盾的中世纪历史背景。”
接着,他就一直讲,也不提问,单调乏味的声音如同嗡嗡作响的旧收音机,仿佛在一键重播。
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停下来,神情恍惚地陷入深思……
加上天气炎热,他才讲了五分钟,小巫师们就已经昏昏欲睡。
尤涅佛不由瞥了赫敏一眼,后者脸色有些微妙,毕竟她中午吹了宾斯教授一波。
但两人还是认真听讲,事实上,整间教室也就只有他们能抵挡这种催眠作用。
然后,听到了一些又枯燥又有趣的内容。
“……第一根有文字记载的、具有特别厉害和危险魔力的接骨木魔杖,”
说的应该是老魔杖,尤涅佛想。
“其主人叫埃默里克,人称‘恶魔’,他是一个短命的但攻击力极强的巫师,于公元810年~815年,在英格兰南部实行恐怖统治。”
“他对麻瓜极度残忍,创造了各种可怖的刑罚,其中包括一种残酷的水刑,将麻瓜泡在水中活活淹死,但又用魔法延长他们的生命,使得痛苦翻倍。他用这些刑罚杀害反抗他的人,并以此为乐……”
“然而,这样的恐怖统治并不长久,有一天,英国西部出现了一位名叫埃格伯特的巫师,他设计了一场阴险的决斗,杀死了埃默里克,成为了老魔杖的新主人。”
“这场决斗异常凶残,埃默里克被打断四肢,落在水中,最后被一发黑魔法取走性命。”
这应该是一段非常惊险的故事,但从宾斯教授的嘴里说出来,就特别催眠。
尤涅佛晃了晃脑袋,保持清醒。
“埃格伯特成为了老魔杖的新主人,然而好景不长,他开启了另一场残暴的统治,甚至比埃默里克更加糟糕,因此被称为‘恶怪’。”
“几年后,北欧又出现了一位黑巫师,杀死了埃格伯特,他的统治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段时间,被统称为黑暗的黑巫师统治时期,在他们的努力下,巫师的名声变得非常糟糕,一度成为恶魔的代名词,麻瓜闻巫师而色变……”
尤涅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尽可能注意力集中。
“公元900年左右,麻瓜对巫师的仇恨程度到达了一种极限,教会开始尝试猎杀巫师,然而这没有什么用,他们并不具备特殊力量,抓住的所谓巫师,其实大都是普通人。”
“但是也有例外,他们会对巫师的子嗣下手,有时候也通过毒药等卑鄙手段谋杀巫师。”
“巫师与麻瓜之间的仇恨越积越深,黑巫师变得越来越多,巫师已经很难在麻瓜社会中正常生活。”
“为此,当时最有才华的四位巫师作出了远离麻瓜,开办一所巫师培训学校的决定,他们创立的学校,也就是现在的霍格沃茨……”
这堂课一直讲到拉文克劳的怪人尤里克,一位把水母当帽子戴的古怪巫师,才差不多结束。
除了尤涅佛和赫敏从头听到尾,其他小巫师不是在睡觉,就是开小差。
主要还是因为宾斯教授说话拖腔拖调,太过没有节奏感。
但他讲的内容又挺有料,要比课本上翔实好几倍。
给尤涅佛的感觉,像极了上辈子的大学授课老师。
下课铃响,宾斯教授布置了一英尺长的论文作业,然后就准备怎么来怎么回。
小巫师们松了一口气,魔法史课给他们带来一种与魔药课截然不同的煎熬体验,如果两堂课必须选一堂,他们甚至有些想选魔药课。
尤涅佛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有些违心地说:“宾斯教授,您的课讲得非常棒!我对魔法史非常感兴趣,可以向您请教一些这方面的问题吗?”
宾斯教授在空中定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
他用一种有些茫然的眼神看了尤涅佛一眼,就好像掉线了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神,说:“我等会儿还要给五年级上课……”
尤涅佛有些懵:“那您现在是去哪里?”
霍格沃茨没有第二间魔法史教室。
宾斯教授这次回答得快了一些:“教工休息室。”
教工休息室似乎在一层。
“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尤涅佛问。
宾斯教授又停了一会儿,说:“上完下节课。”
尤涅佛觉得有些心累,但还是问:“那之后,能不能占用您一段时间?”
宾斯教授摇晃着脑袋,点了点头,然后就鱼贯钻进黑板里,应该是回教工休息室了。
尤涅佛愣在原地。
宾斯教授给他的感觉真的很怪,又或者说,幽灵都有些怪怪的。
他摇了摇头,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继续看书。
80. 关于格林德沃(二)
尤涅佛打算在魔咒课教室一直等到宾斯教授上完下节课。
赫敏走过来说,她已经和室友帕德玛约好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
尤涅佛自无不允,赫敏应该多交些朋友。
教室剩他一人。
十几分钟后,有高年级的学生陆陆续续走进来,在这堆人里,尤涅佛看到了希利亚德和佩内洛。是先看到的希利亚德,他金色头发,既瘦且高,独来独往,存在感相当强烈。
两人也都看到了尤涅佛,希利亚德走过来说:“理论上,霍格沃茨不允许低年级生蹭高年级生的课。”
“会扣分。”他强调道。
然而他表情淡淡,显示出他只是出于职责来提醒一句,倒不是一定要把尤涅佛赶出教室。
“我和宾斯教授说过。”尤涅佛说。
确实是说过,但得到的是相当模糊的答复。
“哦,那就好。”也不知道他是相信还是没相信,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
总之他与佩内洛说明了一下,就坐到不远的一个位子上,手拄下巴,打着哈欠,不一会儿就神游天外。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拉文克劳赢不到学院杯是有道理的。
但有这样一个级长,对尤涅佛来说无疑是方便许多。
课间休息一晃而过,随着上课铃响,宾斯教授又一次从黑板里钻出来,动作与上一次简直别无二致。
只是所讲内容变成了巨人战争,仿佛是收音机换了一卷催眠磁带。
尤涅佛百无聊赖地蔓延开思绪,心想《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对宾斯教授的描述是不是有所错漏,又或者是刻意地增光添彩,这种事情并不罕见,古今中外比比皆是,魔法界或许也有此传统。
半看书,半听课,终于等到下课,已经五点半。
尤涅佛上前再次拦住准备钻进黑板的宾斯教授,迎来的却是后者迷惑不解的眼神。
他似乎不记得答应过的事情,尤涅佛只好又说一遍。
他沉默片刻,说:“去教工休息室说。”便又消失在黑板中。
尤涅佛只得再费一番功夫寻到教工休息室,教工休息室的入口是一堵墙,墙前面摆着两只石兽,而看到他走到近前,石兽就忽然说起话来。
左边的石兽张开大嘴:“嘿!小巫师!你找谁?里面只有慢腾腾的没有人会找的老不死卡思伯特·宾斯,皮皮鬼偶尔会来,但现在不在。我是石兽左,我旁边是石兽右。”
右边的石兽转过头叫道:“你笨啊!石兽左!宾斯不是刚刚说过,会有个小巫师来找他。”
“你才笨!宾斯整日里糊涂得想死,哪能记得什么小巫师?”左边的石兽说,“再说,才刚开学,不是期末,哪可能有小巫师来找他嘛!”
尤涅佛抓了抓头发,说:“我就是来找宾斯教授的。”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两只石兽都这么嘟囔,墙上闪过一次透明的波纹,齐齐说,“进去吧。”
尤涅佛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长长的屋子,四周的墙壁镶着装饰木板,地上摆满不配套的旧黑木椅子。
宾斯教授躺在炉火前的一张扶手椅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睡觉。
幽灵要睡觉的么?
“宾斯教授?”尤涅佛试着轻声呼唤。
听见他的声音,宾斯教授稍稍坐起,看过来,眼神要比在教室时清亮一些,虽然用此来形容幽灵未必合适,而且还隔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但尤涅佛就是有此感觉,清晰无比。
“哦,是你。”他的反应也灵活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尤涅佛·歌瑞尔。”
“哦,歌瑞尔先生。”
“叫我尤涅佛就好。”
“好吧,尤涅佛,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他举手去拿桌上的茶杯,手穿了过去,没拿起来。愣了一下。
尤涅佛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想了解盖勒特·格林德沃,我觉得您或许能教导我。”
宾斯教授还在发愣,窗外飞过一只鸟,才把他的魂儿啄回来,虽然他本身就是一只幽灵:“盖勒特·格林德沃?”
尤涅佛点点头。
“那是一个蛮危险的人啊,不过已经不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了。”宾斯教授问,“你了解他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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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不像上课时候那么古板。
“您知道最近的火龙袭击吗?”尤涅佛说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
“我有订报纸。”宾斯教授点点头,“听说闹得沸沸扬扬的。”
一点都不糊涂啊,尤涅佛想,还会看报纸。
话说起来,他还挺好奇幽灵怎么拿报纸,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他指了指自己,简明扼要地说:“那只火龙就是袭击的我,一起来的还有黑巫师,若不是有傲罗在场,我说不定就没命了。有一些线索指向格林德沃,所以我想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想做什么,又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也查过书。”他拿起手上的《巫师战争史》。
“但书上都是写他对魔法界造成了怎样的破坏,而对于其行为逻辑却都是点到即止,只是有一句口号,叫‘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但究竟什么是更伟大的利益,却又揭过不谈。”
他向宾斯教授鞠了一躬,问:“我有许多迷惑,希望您能教导我。”
宾斯教授有些动容,从扶手椅上飘起来,想把尤涅佛拉起来,但手穿过了尤涅佛的身体,有一种冰水般的冷感。
“快起来快起来,我教你就是了。”他有些着急地说。
尤涅佛这才站起身。
“坐。”宾斯教授嘘了一口气,说。
尤涅佛把一只旧黑木椅子拉到旁边,毕恭毕敬地坐下,腰板挺得笔直。
宾斯教授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说:“不要这么拘谨,不然我也会很拘谨。”
尤涅佛放松了一些身体。
宾斯教授也躺回扶手椅。
“让我想想,该怎么讲才好。”他扶着额头上的皱纹思索,“格林德沃可是一个相当复杂的人啊。”
没过一会儿,他忽然又皱了皱眉头,问:“你真的确定是格林德沃派人袭击的你吗?”
“千真万确。”尤涅佛肯定地说。
“那可真是奇怪了啊!”他有些惊讶,“被邓布利多打败以后,格林德沃就一直被关在纽蒙迦德,虽然其实未必能关住他,但他应该也没有想出来的心思了啊。”
“没有想出来的心思了?”
“是啊,毕竟麻瓜界的二战都已经结束了嘛。”
81. 关于格林德沃(三)
“格林德沃是一个非常有才情的人。”宾斯教授说,“我认为他其实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邪恶之徒。”
“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邪恶之徒?”尤涅佛皱了皱眉,他觉得格林德沃已经很过分了。
袭击他,袭击破釜酒吧,劫走隐德莱希。
虽然昨晚看到格林德沃给隐德莱希治疗的画面,但如果不是他把隐德莱希劫走,隐德莱希也不会受此折磨。
前因后果,尤涅佛分得清清楚楚。
但宾斯教授却说:“是的,虽然可能有一些个人情感在里面,因为他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而从动机上说,他只不过是一个被自己宏大理想冲昏了头脑的人。”
他又补充说:“而且,他的理想现在已经基本破灭,所以他才把自己硬生生关在纽蒙迦德。”
尤涅佛不由问:“他的理想到底是什么?”
宾斯教授笑了笑,说:“推翻《国际保密法》,建立由智慧和强大的男女巫师领导的仁慈的新全球秩序。”
“仁慈?”尤涅佛不得不注意到这个词,实在是和他的印象不符。
“是的,仁慈。”然而宾斯教授却肯定道,“他预言了麻瓜界的二战,在那个预言里,他看到了麻瓜们残酷的战争,而在那场战争里所体现出来的,已经不再是十九世纪以前那种小儿科的东西,而是一种更胜于巫师的力量。”
他看过来,郑重其事地说:“你可能还不太理解,觉得麻瓜是一种孱弱的种族,但是事实上,麻瓜已经像空气一样遍布世界每一个角落。而我们巫师却只占据小小一隅。”
尤涅佛笑了笑,说:“教授,我就是麻瓜出身。”
宾斯教授不由打量他好几眼,说:“那就方便了,不然我也没什么好办法说明,毕竟我现在也施不了魔咒。”
他继续说:“总之,格林德沃预言到了这种可怕的力量,他认为,拥有这种可怕力量的麻瓜,如果有朝一日意识到魔法界的存在,那么就必然会给巫师带来灭顶之灾。”
尤涅佛加以思考,觉得格林德沃的担心未必没有道理。
虽然巫师在有些技术上仍然远胜麻瓜,但两者之间人口基数的差距,就已经决定科技一定会比魔法发展更快。
要知道,今年霍格沃茨的新生才四十多个,就算全是天才,那也就四十多个。
而麻瓜界一年又会有多少个天才?
他点点头,表示赞同。
宾斯教授说:“这个预言在当时广为流传,因此引发了巫师界的广泛讨论。”
“在当时,有两种思潮甚嚣尘上,第一种思潮,是进一步加强《保密法》,将巫师界和麻瓜界彻底隔绝开来,总体上说,各国魔法部都比较偏向于这个想法。”
“而第二种思潮,就是打破《保密法》,以二战为契机,确立巫师在全球范围内的统治地位。格林德沃就是这种观点。”
说到这里,他又本能地去拿桌子上的茶杯,但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意识到自己是一只幽灵,叹了口气。
“你会支持哪种观点?”他偏过头问。
尤涅佛思考片刻,说:“哪种都不支持。”
宾斯教授扶了扶眼镜,似乎有些惊讶,他顿了顿,问:“说说理由?”
尤涅佛说出自己的想法:“彻底的封闭与孤立是不存在的,麻瓜迟早会发现巫师,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就算如此,巫师群体也不可能遭到毁灭,相反,会作为特殊能力者而受到优待。巫师的生活水平甚至会提升好几个水平。”
宾斯教授默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或许,这才是最正常的想法吧。但当时,格林德沃和各国魔法部都没有去想这一点。”
又或者说,不愿意去想这一点,尤涅佛想,毕竟,这样就等于是被麻瓜给包养了。
简单来讲,就是降了逼格。
想到这里,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人就是会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所束缚,他自己有时也会这样,哪怕心底有躺平的想法,实际行动上却还是做不到。
宾斯教授继续说:“总之,格林德沃凭借自己的理念和人格魅力,吸引到了一批支持者,在那批人眼里,格林德沃就是巫师界的守护神。”
“守护神,自然不可能是邪恶的。”他说,“但问题是,他吸引到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呢?”
“他吸引到的都是一些激进者,他自己也是一个激进者,他的组织也就成了激进组织。”
“而激进者之所以被称之为激进者,是因为他们只是少数人。绝大部分巫师,依旧很乐意在《国际保密法》的保护下生活。”
“不过,格林德沃也看到了这一点。”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尤涅佛发问。
尤涅佛也非常给面子:“格林德沃也看到了这一点?”
宾斯教授颇为愉悦地想要拿起茶杯,但手指却再次穿杯而过。
他叹了口气,说:“格林德沃也看到了这一点,但他还是执意认为,二战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最佳机会,一旦错过这次机会,巫师就不可能再占据主导地位,因此还是发起了不合时宜的暴力改革。”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失败,尽管他的力量盛极一时,但无数的巫师也因为他而失去了安宁平静的生活,这些巫师都成了他的敌人,在那种情况下,就算他再强,也根本没有余力去搅动麻瓜界的风波。”
“随着1945年二战结束,格林德沃失去了他所认为的最佳机会。摆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巫师之间的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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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斯教授看向窗外,外面已经黑森森一片。
他说:“也正是那一年,邓布利多出手打败了格林德沃。”
尤涅佛细细品味,看向宾斯教授:“您的意思是?”
宾斯教授摆了摆手,说:“只是个人的一点猜测,我可没问过邓布利多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你大概也应该能够理解,我为什么说格林德沃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邪恶之徒了。”
尤涅佛点点头。
“所以,”宾斯教授笑了笑,“你说袭击你的是格林德沃的人,我还是挺惊讶的。”
“且不说,他当年的那些追随者已经老得老,散得散,就是还剩下一些,也没道理来袭击你。”
“我觉得,现在就算有十只默默然摆在他面前,他也不太可能动心,因为,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力量方面的事情,而是其理想已经彻底失去了根基。”
然而——
尤涅佛看向炉火,火正炽烈地燃烧,丝毫没有熄灭之意。
事实上,他现在更加肯定,一切正是格林德沃所为。
因为格林德沃确实对他不感兴趣,只是把他作为引开魔法部的诱饵。
此外,袭击他的黑巫师,也恰好是年迈之人,甚至连龙都是年迈之龙。
而破釜酒吧彻底塌陷,却无一人伤亡……
和格林德沃的信息严丝合缝。
再加上,隐德莱希确实是在纽蒙迦德。
是格林德沃,不会有错。
但问题是,如果格林德沃对力量不感兴趣,他又是为了什么而带走隐德莱希?
82. 暗门(一)
倘若宾斯教授所言非虚,即使真有十只默默然摆在面前,格林德沃也会岿然不动,那尤涅佛就不得不去从他最根本的理想进行猜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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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德沃仍想建立他那所谓的巫师领导的仁慈全球新秩序,并从隐德莱希身上,窥到了另一个堪比二战的千载难逢的绝妙机会。
只是这个绝妙机会到底是什么?
魔法界的巫师仍习惯于《保密法》下平静安逸的生活,格林德沃若是继续他的暴力革命,无非就是重蹈覆辙。
而麻瓜,尤涅佛回忆上辈子的历史,二战之后已然没有更大的战争,接下来最为重大的时代变革是互联网,在那娱乐至死的时代,或许可以通过成为网红来力挽狂澜?
隐德莱希成为偶像拯救魔法世界?
尤涅佛神经迟钝了一下,旋即将这个可能性为零的不靠谱想法抛出脑海。
与此相比,电影中伏地魔复起带来的英国内部的“小片混乱”都显得更为现实一些。
但与二战那样的全球乱斗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
电影里,甚至连国际巫师联合会都没有出手。
但是,除此之外,还能出现什么样的变故?
拼图仍缺很大一块,他只好问宾斯教授:“可能您不太理解,但我肯定最近的事情都与格林德沃有关,即使您不太相信,也不妨先做这样一种假设。格林德沃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做出如此动作?”
只见宾斯教授摇了摇头,说:“抱歉,我想象不出。除非格林德沃疯了。又或者是这个世界疯了。现在想想,就算当年他成功推翻了《保密法》,但凭巫师这点人数,怎么可能统治全球?现在又不是上古时期。”
尤涅佛又从各个角度发起询问,但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就好像走在两边都是峭壁的窄窄山路上,眼前却被一块黑黝黝的巨大石头堵住,无论怎样都难以推进一分。
乏善可陈地聊了几句,他决定告别宾斯教授。
只是在告别前,他又问了一个和格林德沃没什么关系的问题,即宾斯教授为什么和上魔法史课时完全不一样。
宾斯教授苦涩地笑了笑,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我是一个弱者啊。”
再往下问,他就只是摇摇头而不说话了。
从教工休息室里出来,时间已经接近九点,尤涅佛望着消失在某个拐角处的长长走廊的尽头,肚子忽然饿得不可思议,肠胃发出叽里咕噜沸水一样的乱叫,好似浑身的血液带着脑子一起落到此处,酸液简直要把神经都消化掉。
也不管两只多话的石兽,他快步流星地赶往礼堂,期望还能剩点什么。
但哪里还能剩点什么,连盘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四张长桌如同四张咧开的嘴在无声大笑。
他想了想,决定去赫奇帕奇的厨房看看,斯内普就曾从那里给他带过食物,或许还有一点吃的。
至于具体的位置,上午魔药课上课前,他听赫奇帕奇的学生们提到过,是位于礼堂的正下方,而他们的公共休息室就在旁边,标志物是一堆大木桶,应该很好找到。
忍着饥饿离开礼堂,踩着嘎吱作响的移动楼梯来到地下一层,沿着走廊往礼堂正下方的位置靠近,原本以为会碰到赫奇帕奇学生,那样还可以问问路,但实际上一个也没遇见。
但或许是运气够好,又或许是路不复杂,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堆着木桶的地方,而在那木桶堆附近,又有一幅巨大的果盘静物画。
但是没有明显的入口。
显而易见,又是暗门。
饥饿如潮水般冲刷着尤涅佛的身体,他心底不由生出一些烦躁。
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呢?
暗门是这样,格林德沃也是这样。
正是因为这样的无知,才会出现那么多不受掌控的意外,而在意外之后,又只能被这样那样的疑惑团团包裹。
他不由想起自己在漫宿里的守夜人形态,忽然觉得要是在现实里也能如那般全知全视那该多好。
而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是烦躁。
这烦躁同饥饿纠缠在一起,就像脑子和肠子纠缠在一起,脑子在肠子里面爬动,简直无法控制。
得知道更多!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无论是魔法的奥义,世界的局势,还是人心的秘密。
只要知道,就不会有任何迷惑。
这声音是如此之大,仿佛要贯穿他的耳膜,又或者干脆是从他的脑子里发出来,与此同时还含混着肠子蜷曲蠕动的声音。
理性之光照耀。
尤涅佛用力咬了一下舌尖,伴随一种深刻的疼痛,一盆冰凉冷水从头泼到脚底,寒意沿着脊椎骨一路延伸到手指间的神经末梢。
走廊里阒无声息,半晌才听见自己呼出气来的声音。
大汗淋漓。
得赶紧吃饭,他想,这都饿出了幻听。
这个想法简单得有些荒唐,但此时他就是如此作想。
然而,依旧没有赫奇帕奇学生经过。
饥饿加深,他觉得或许该自己找找,仔细想象,他应该有这样的本事。
他闭上眼睛,尝试去感受暗门的存在,那是一种吸入感,越接近暗门所在,吸入感就越强,而真正接触到暗门,甚至会有一种滑进其中之感。
这是他在上午找寻魔药课教室时发现的能力,他觉得可能与启有关。
而现在,他准备利用这一能力,为他打开去往厨房的门。
他很快就有所发现。
感觉到的暗门有两处,一处是木桶堆,但那应该是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
另一处则是果盘静物画,不出意外,就是厨房的入口。
但具体要怎样进入,还不得而知。
尤涅佛伸出手指,依旧是闭着眼,在静物画上无微不至地摸索,一寸一寸地寻找着那吸入感最为明显的地方。
可能是暗门太过简单,仅仅是几十秒,他就探到了那隐秘所在,指尖贴在那里,有一种柔软的下陷感。
指尖沿着那下陷之处缓缓移动,掌心忽然就触到了某种实物。
他睁开眼睛,发现静物画上已经多了一个绿色的门把手,那里原本应该是一只梨。
似乎是感知到了食物的香气,无形的饥饿感忽然自腹中膨胀开来,他不再犹豫,转动门把手,静物画变成一道门微微起开。
尤涅佛推门而入。
83. 暗门(二)
随着门被推开,一束温暖的橘红色光线映入尤涅佛的眼帘,欢快的笑声紧随其后,如精灵仙子般飞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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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厨房里宽宽敞敞,四面墙壁由大块黄砖砌成,中间摆着四张黑色橡木长桌,与上方礼堂一一对应。
其中一张桌子边,围坐着足足数十个赫奇帕奇学生,吃着喝着聊着天,还有人挥舞魔杖把自己的头发变成各种形状。
怪不得路上一个都没碰见,原来是全在这里。
顺着扑鼻的香气,尤涅佛就看见了长桌上摆着的一堆堪称丰盛的食物。
炸薯片、豌豆苗、胡萝卜、苹果派、糖浆挞、巧克力闪电泡芙、炸果酱甜甜圈、果酱卷布丁、草莓、果冻......
虽然没有肉食,但肠胃还是一下子翻腾起来,发出如同风洞一样的呼呼的长啸,肚子里仿佛有一头饥肠辘辘的孤狼在悬崖顶上对月嚎叫。
这声音一下子把目光全吸引过来。
“尤涅佛?”还没等他来得及尴尬,其中一道目光的主人惊讶地叫出他的名字。
尤涅佛顺着声音望过去,惊讶地发现希利亚德竟然也在这里。
他正坐在一个栗色头发,脸上有些粉刺,矮他一两个头的女生旁边,手上拿着一勺米布丁,从动向上看,不像是给自己吃。
这个家伙……
四朵红晕近乎同时地从希利亚德和他旁边女生的脸上浮现出来,但前者不愧是拉文克劳级长,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把尤涅佛招呼过去,让尤涅佛坐到他另一边。
同时,也解释了一下厨房里的情况。
简单而言,就是赫奇帕奇迎新晚会。
虽然昨天才是开学宴,但赫奇帕奇自有其历史传统。
而至于他一个拉文克劳级长,为什么会在赫奇帕奇的晚会上出现……
希利亚德低下头与那位女生相视一笑,说:“我应该是作为家属出席?”
尤涅佛无言以对,回想起佩内洛的话:我和他认识三四年了都不熟。
原来是熟到别的学院里去了么……
不多评价,尤涅佛一口吃掉手里的巧克力闪电泡芙,喝了一口香料蜂蜜酒,又拿起三片炸薯片合在一起塞进嘴里,瞬间觉得胃和心的空洞都在被填补,从里到外都在被满足。
厨房真是个好地方!
“你要不要来点烤肉?”希利亚德说,“我们其实并不是很饿,所以只要了零食、饮料和甜点。”
尤涅佛点点头。
希利亚德敲了敲桌子,说:“麻烦来一份烤牛排,谢谢。”
很快,桌子上就凭空出现一盘烤得香酥脆骨的牛排,表面上还有些许金黄的油在滋滋作响,尤涅佛不由食指大动。
他切下一片肉,放进嘴里,只觉得牛肉饱满的肉质口感在味蕾上跳舞。
说起来也怪,昨天就没感觉有这么好吃,可能是因为当时心思不在。
“若是不够,还可以再叫。”希利亚德说,“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就算是赫奇帕奇,也不是总能在厨房里大吃大喝的。”
尤涅佛点点头,但忽然觉得希利亚德更像赫奇帕奇而不是拉文克劳。
不过这印象没过多久就有所转变。
希利亚德说:“有件事我有点在意。”
“嗯?”尤涅佛抬起头,希利亚德长得还蛮高的。
“关于厨房的暗门。”他说,“一年级应该还不清楚才对。”
“额。”牙齿咀嚼着牛肉。
“我倒不是一定要知道,只是有点好奇。”他说,“今天是第三次碰见你,早上一次,下午一次,现在一次,每次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所以我有点在意。”他抓起薯条,刚好三根,在桌面上排出一个三角形,说,“你要知道,三是一个奇妙的数字,在占卜学里,作为最小的极数而存在,包括了开始、中间和结尾,代表了完整和完成的概念。”
“按照这个道理说,同一类事在发生第三次的时候,应该会出现一点明显的变化,譬如说,三条线组成三角形,就是最稳固的形状。”他说,“当然,也不是一定,毕竟是相当模糊的东西,但我觉得信信也无妨,尤其是你确实让我觉得在意,而让我在意的东西并不多。”
尤涅佛喝了一口蜂蜜酒,心想该怎么回应。
但蜂蜜酒还没有咽下去,就听希利亚德痛呼出声,他的整个身子也往另一边倾斜。
“不要浪费食物!”希利亚德的赫奇帕奇女友有些愤怒地说,然后就见她投来歉意的眼神,“抱歉,他有时候就是会犯病。”
“这不是病……玛格丽特......”希利亚德发出微弱的声音反驳,“话说,你能不能轻一些?我的脂肪还没你多,理论上讲,会很痛。”
玛格丽特脸上挂起一缕浅浅的微笑,尤涅佛捕捉到她肩膀到手腕处的关节和肌肉都发生了运动,甚至连坐姿都转动了一些,应该是腰上发力,虽然幅度很小,但从身体肌肉的运用率来说,力道应该很大。
希利亚德脸色发白,紧咬牙关。
这次不是理论上很痛,而是真的很痛。
过了一会儿,玛格丽特让他把桌面上的三根薯条拾起来蘸番茄酱吃了。
“你知道,节约粮食是巫师的传统美德。”希利亚德无可奈何地说,“我作为级长更应该以身作则。”
尤涅佛忍不住笑了一下。
一些小女巫偷瞧过来。
“我能找到暗门。”尤涅佛说,“算是一点小小的天赋。”
他觉得这点本事没什么好隐瞒,而且希利亚德给他的观感不错,给他介绍过投稿的方式,魔法史蹭课时也没找他麻烦。
希利亚德眉毛一挑,一副大感兴趣的模样:“具体是一种什么情况?”
尤涅佛想了想,说:“就是大概能感知到门在哪里,再具体就很难说明。”
“那可真是相当实用的好天赋。”希利亚德感叹道,“你在霍格沃茨一定能大展身手。”
“怎么讲?”尤涅佛问。
希利亚德稍稍凑近,用一种考校的语气问:“你觉得,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尤涅佛想了想,回答道:“了解环境么?”
“那了解环境又是为了做什么呢?”他接着问。
“确认安全?”尤涅佛说,他以往就是这么做的。
然后就见希利亚德敲了下桌子,轻轻的。
“正是!”他说,“我觉得我们有可能合得来了,有这样想法的人,应该能成为我的朋友。”
84. 暗门(三)
有这样想法的人,应该能成为我的朋友。
这话说得可有些盛气凌人,若真是提出了什么极高要求倒也罢了,然而——
“这不是很普通的想法么?”尤涅佛说,“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想吧。”
“是很普通的想法,但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这样想。”希利亚德否定道,“我问过许多人,第一个问题,所有人都答得差不多,但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却是千奇百怪了。”
他用指甲敲击桌面,发出介乎脆与闷之间的响声:“有的人说是为了搜集资源,有的人说是为了融入其间,还有的人说是为了更好地探险。不可否认各有各的道理,但我觉得,他们还是步调太快了些。”
他竖起手指,说:“无论如何,确认安全,才是首要之事。”
然后,就见那手指左右摇晃,他说:“可惜,一般人是很难理解我的想法,他们说,霍格沃茨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为什么要在最安全的地方考虑安全当年的问题呢。”
“难道不是吗?”尤涅佛问。
“可能我对安全的定义不太一样吧,在我看来,世界上不存在最安全的地方这一说。”希利亚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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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那也是在有所了解的基础上,而不是提到霍格沃茨,就直呼最安全,我觉得那样太愚蠢了。他们甚至都不清楚霍格沃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发生过什么事情,存在什么样的秘密,又为什么被称为最安全。”他不屑地笑了笑,“有那样简单的想法,最安全的地方也会变得不安全的。”
“变得不安全?”尤涅佛不太能理解。
“打个比方说吧。”他抽出自己的魔杖,一根红褐色魔杖,“魔杖具有力量,但如果不去使用,魔杖就只是根木头,被敌人握住的话,甚至会成为伤害到自己的武器。同样道理,如果不了解霍格沃茨,就无法使用霍格沃茨,而当有什么人对它更加了解时,事情就变得危险了。”
尤涅佛渐渐有些明白,也有些感兴趣了:“那你的观点是?”
“要了解,要使用。”希利亚德说,“有多种方法,譬如说法阵,魔像,我偶尔会看到一些麦格教授对着石像施魔咒,似乎是在做维护,但那是老师的使用方法,对我们学生而言,最容易的也最靠谱的,还是掌握密道和秘密场所。”
他似乎觉得有些渴,但杯子里的饮料已经空了,玛格丽特给他续上南瓜汁,他喝了一口,继续说:“霍格沃茨里有许多密道,四通八达,据说是建校时期就留存下来的,但我觉得,这一千多年来,肯定也添了一些。”
“这些密道通往不同的地方。我个人的爱好,就是探索这些密道,掌握这些密道,每掌握一条,我就觉得安全一分。”
“但问题是,密道之所以被称为密道,就是因为其入口难以发现,也就是所谓的暗门。我每年都花费大量的时间在探索暗门上,真是伤透了脑筋。所以,如果你真能感觉到暗门的存在,在霍格沃茨里自然是能如鱼得水的。”
尤涅佛点点头。
被希利亚德这么一说,他觉得发现暗门的能力确实还挺有用的。
并且开始思考,怎样才能将这一能力运用起来。
他看向希利亚德。
而希利亚德也正巧看过来。
尤涅佛决定开诚布公。
他说:“学长,你对我说这么多,无非是希望我帮你探索暗门,对么?”
希利亚德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尤涅佛会如此直白地询问,但下一秒,就笑了起来,说:“你还真是简洁明快。是的!怎样?有兴趣么?”
“当然有兴趣!”尤涅佛肯定地点点头,但马上话锋一转,“但我与其说是对密道有兴趣,倒不如说是对密道通往的地方有兴趣。我所想要的不是安全,而是便利。希望你能说明这一点。”
“这样啊。”希利亚德取了一块果酱卷布丁,舀掉一口吃起来,“让我想想。”
尤涅佛继续切自己的牛排,他已经快解决完了,只剩骨头附近一圈带筋膜的肉比较难撕下来。
过了一会儿,希利亚德已经吃掉布丁,说:“有一个地方,或许你会感兴趣。”
“什么地方?”尤涅佛问。
“一个神奇的房间,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毕竟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希利亚德说,“我可以带你去,不过,在那之前,我得测试一下你的能力,没问题吧?就算不成,你至少也会知道一条密道。”
“没问题。”尤涅佛说。
希利亚德的描述,让他想到有求必应屋,但不知道实际上是不是。
如果是,就有些亏,他大概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虽然霍格沃茨很大,但花点时间,应该是能找到的。
不过,还是先答应下来,至少能省一点时间。
况且,希利亚德知道的其他密道,也是他所需求的。
希利亚德则有些跃跃欲试。
“你吃饱了吗?”他问,“我们现在就去?”
“差不多了。”尤涅佛说,虽然还可以再吃一点,但这件事似乎更重要一些。
“好。”
希利亚德与赫奇帕奇众人告别一番,又轻轻抱了玛格丽特一下,许多小巫师都看红了脸。
接着,他就带着尤涅佛离开厨房。
“让我想想。”他边走边说,“我们现在是在地下一楼,最好能顺便回拉文克劳塔楼,不过,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们就还得去那个房间一趟……”
他自言自语道:“那么那条密道应该是比较合适的。”
他们左转右转,来到拐角处一座栩栩如生的眼镜蛇雕像前,眼镜蛇身躯盘桓,抬着头,望着斜上方,嘴里吐着蛇信,似乎要腾空而起。
希利亚德说:“这里就有一扇暗门,你试试看。”
尤涅佛也不废话,屏息凝神,感知吸入感,确定的确是眼前这座蛇像,希利亚德没有为了加大难度而诓他。
他故技重施,闭上眼睛,伸出手指触摸蛇像,蛇像雕刻得相当精细,似乎做过魔法处理,鳞片的触感冰冷而滑腻,好似在抚摸真正的蛇鳞。
十指滑动,大概能感觉到吸入感集中的位置是在蛇像的上半部分,摸索上去,鳞片越来越大,应该是眼镜蛇的头背。
很奇怪,吸入感似乎是均匀散布着的,不过靠近边缘,似乎要浓郁一些。
手指顺着边缘滑动,好似触摸未开锋的铁刃,最后似乎划了一个圆弧,就听见咯噔一下,什么东西转开了。
睁开眼睛,发现蛇像后面已经打开一个门洞,一条台阶延伸出来。
85. 有求必应(一)
尤涅佛观察蛇像,发现眼镜蛇的头背边缘,原来是可以轻微滑动的。
他收回手指,看向希利亚德,问:“可以了么?”
希利亚德赞叹道:“可以了,很厉害,这个暗门比厨房那个要难很多,我是查了一本很老的书才知道的蛛丝马迹。你是通过触觉来探知暗门的么?”
“不完全是触觉,但差不多。”尤涅佛说,“我们要不先进去,被人撞见是不是不太好?”
希利亚德说:“那就先进去,虽然这个角落少有人来。”
走进门洞,里面是一条通往高处的窄窄的楼梯。
楼梯口同样有一座蛇像,希利亚德触碰它的头背边缘,轻轻滑动,墙壁自动合上。
黑布隆冬。
“Lumos。”希利亚德施了照明咒,魔杖发出微光,领着尤涅佛向上走。
楼梯两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阴森森的肖像画,但都不会动弹,眼睛被绘制得死气沉沉,没有丝毫光亮。
他介绍说:“这条楼梯应该是斯莱特林的人修建的,但目前就只有我和玛格丽特知道,嗯,现在又多一个你了,人数为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看得出来,他对三这个数字真的很迷信。
他继续说:“沿着这条密道,一直向上走,可以直接到八层占卜课教室附近。到了那里,我们得小心一点,特里劳妮教授很敏感,一点小动静都能听见,特里劳妮就是占卜学教授。”
“之后,再走几条走廊,就可以到我跟你说的那个神奇房间附近了。”
听着希利亚德的描述,尤涅佛越发确信,他所说的神奇房间,应该就是有求必应屋。
因为他记得,在电影里,纳威就是离开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在同一楼层走动,意外地发现了有求必应屋,而格兰芬多休息室正是在八层。
他们一路向上走,走了足足七八分钟,尽管有多次转折,但一路上两旁都是那样阴沉沉的肖像画,上面也没有标注。
尤涅佛不由问:“这上面画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希利亚德没有回头,在这样的楼梯上回头相当危险,说不定就会连累两个人一起摔下去:“不是特别清楚,但应该是和黑巫师有关。”
他把魔杖靠近肖像画,微弱的光映照着上面巫师惨白的脸,说:“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但只能认出三个。”
“艾迪·弗兰克斯,摧毁一座村庄。”
“特瑞斯·瑞奇,于城市中投掷毒物。”
“威廉·阿朗戴尔,进行残酷的人体研究。”
“都是魔法史上出了名的恶棍,所以我推测,其他肖像的主人也不是什么好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还是不要动它们为好。”
说着话,终于走到楼梯顶,差不多的机关,只是旋转的部分变成了蛇的尾部。
从门洞中走出去,也是一个偏僻的拐角。
希利亚德在前,尤涅佛在后,在走廊里迅速穿行,因为没到宵禁时间,还碰到好几个还在外面转悠的格兰芬多。
尤涅佛认出其中有弗雷德和乔治,希利亚德远远避开他们。
“你好像不太喜欢他们?”尤涅佛问。
“有点。”
“有什么误会吗?他们人都还不错的。”尤涅佛说。
“谈不上误会,就是相性不合。上一年,在一条密道里巧遇这两兄弟,他们起手就是两个大粪蛋。”希利亚德冷着脸说,“这也就算了,但是后来,跟他们交换过一次密道路线,我进去的时候,那个密道不知道为什么塌掉了,我险些没能出来。”
“额。”尤涅佛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当然不是故意的。”希利亚德说,“但这也正说明了一点,我和这两兄弟一旦合到一处,就会形成一个一加二等于三的稳固倒霉结构。所以,还是躲着点比较好。”
两人继续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一张巨幅挂毯下。
挂毯上,有一位芭蕾教师正在教六只巨怪跳舞,巨怪们穿着芭蕾舞裙,绑着芭蕾舞鞋,非常辣眼。
在挂毯对面,是一大面空白的墙壁。
有求必应屋,尤涅佛想。
希利亚德让尤涅佛站到一边,自己则在这道墙壁前折返三次,就见墙上浮现出一道非常光滑的门。
希利亚德握住铜把手,拉开门,招呼尤涅佛进去:“你先进,不然你可能就进不去了。”
尤涅佛走进门,发现里面相当亮堂,墙边放置着各种不认识的测绘工具和仪器,中间有一张相当大的工作桌,上面摆着一个等比例缩小的霍格沃茨城堡模型。
希利亚德把门关上,说:“这里就是我说的神奇房间,我上学期想做一个城堡模型来汇集成果,是一个大工程,很容易受干扰,而且做出来的东西也没地方放。然后这个房间就神奇地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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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出魔杖在那城堡模型上点了点:“看看我的成果,虽然还没完成。”
就见那模型变得透明,里面的布置一览无余。
各个教室、办公室、休息室、盥洗室的位置都被鲜明地标示出来,尤涅佛将其牢记在心。
绝大部分房间都能看到里面的陈设,近乎一致,可以看出其中蕴含的心血。
不过,若是涉及到女生区域,譬如说女生宿舍和女生盥洗室,就一片模糊。
应该是没进去过。
“厉害!”尤涅佛感叹道,这次他是真有些佩服。
“还差一点。”希利亚德说,“没加上密道,有些密道走的时候很通畅,但要把它在模型上重现就很困难,有些墙壁很薄,理论上是容不下密道的,但实际上却有密道从里面经过。”
“可能是施了无痕伸展咒。”尤涅佛说。
“有可能。”希利亚德点点头,“继续制作的时候,我会考虑这一点。”
“希望能看到成品。”尤涅佛由衷地说,那样他就能一下子蹭到全部密道了。
希利亚德无奈地说:“估计还得弄蛮长时间,今年学业相当繁重,得准备O.W.L考试。”
“那真是可惜。”尤涅佛说。
“没什么可惜的。”希利亚德摇摇头,“我估计等我毕业,都不一定能将霍格沃茨探索完,不,应该说是一定不能,霍格沃茨秘密太多了。到时候,只能让别人来完成这个模型了。对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试一试什么?”尤涅佛问,“完善这个模型?”
“不是,我离毕业还早着呢,还轮不到你。我是说这个房间。”希利亚德说,“我试过,这个房间还可以变成其他样子,不过我们得先退出去,它才能重置状态。”
“好。”
于是两人又退出去,希利亚德解释进入的方法:“集中注意力,去想你想要的东西,然后像我刚才那样经过这面墙三次,就可以开门。”
86. 有求必应(二)
我需要一个能查到所有资料的房间,尤涅佛想。
他在墙壁前来回三次,注意力全集中在这个想法上。
有求必应屋没有开门。
希利亚德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人来,说:“再试一次,你得集中注意力。”
尤涅佛点点头,虽然完全不是注意力上的问题。
可能是因为目标太过宏大。
我需要一个能查到我所需要的资料的房间…….隐德莱希……格林德沃……解除我的迷惑……
他专心致志地想着这个缩小了一些的想法,并三次走过墙前。
眼前仍是一段普通的白墙。
希利亚德皱了皱眉,说:“我试试。”
他成功地打开了门,走进去是和之前一样的房间,城堡模型安然无恙地矗立在桌子上。
希利亚德把门关上,说:“不是房间的问题。你注意力集中了吗?虽然看上去已经很认真,但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清楚,我是说不准的。”
尤涅佛说:“很认真了。”
“那就是想法的问题。”希利亚德说,“你都想着些什么?如果不介意说的话。”
尤涅佛想了想,把两次的想法依次和希利亚德说了一下。
他说出“查到所有资料”的时候,希利亚德用一种“你认真的么?”的目光看过来。
“完全不切实际啊!”他说,“你是真的需要查到所有资料吗?”
尤涅佛仔细思考,觉得确实有些不切实际,而且完全超出他的实际需求。
我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呢?
尤涅佛皱了皱眉。
没等他多想,对他的第二个想法,希利亚德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格林德沃听说过一些,隐德莱希则完全不知道是谁,这个房间还没有神奇到精确查到每一个人的资料的程度,不然世界上就没有秘密可言了,你的想法应该再普通一些……”
有求必应屋,也不是有求必应么......
最后,他想了想,决定要一个增强实力的房间,试了试,终于成了。
门出现了,房间里有大量魔法书籍和仪器。
《普通咒语及解招》……《自卫咒语集》……《以毒攻毒集》……
还有练习魔咒用的靶子。
学习攻击性魔咒的途径有了。
然而此时已经快接近宵禁,尽管尤涅佛想整晚待在这里,但希利亚德却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级长的身份,以及要肩负的责任。
尤涅佛只得跟着他回休息室。
休息室门前堆了七八个拉文克劳学生。
今天的鹰门环问题是:“如果世界真的有末日,你会怎么办?”
“最近可能是末日系列题。”希利亚德解释说,“以前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不过那次是梅林系列题。”
然后,就听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珍惜今日。”
鹰门环说:“有道理。”
休息室门应声而开。
尤涅佛再一次失去了答题的机会。
走进休息室,后面其他学生也跟着鱼贯而入。
赫敏如清晨一般坐在沙发上看书。
看见尤涅佛进来,她犹豫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尤涅佛会意,跟希利亚德说了一下,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尤涅佛坐到沙发上,还没说话,就听赫敏问:“你怎么这么晚?”
尤涅佛把自己去厨房混吃混喝的事情说了一遍,迎来赫敏鄙视的眼神。
不过她还是没忘了正事,凑过来低声说:“晚上漫宿见?”
“你还是要确认一下?”尤涅佛看过去。
两眼对视,赫敏撇了下头,手抓了下沙发,又转回来,说:“当然,肯定要确认一下。”
“好吧。”尤涅佛答应下来,“正好,我收到一些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赫敏有些惊奇。
“漫宿有些变化,到时候说。”尤涅佛说,“零点,没问题?”
“行。”赫敏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那我先去洗漱。”
不过,她马上又问:“你是怎么回答今天门环的问题的?”
尤涅佛告诉她自己没有回答,是蹭进来的。
“嘁——”赫敏斜着眼睛看过来,表示不屑。
“你呢?”尤涅佛问。
赫敏昂起头,鼻孔对过来,连头发也跟着抖了抖。
她非常骄傲地说出她的答案:“解决它!我是这么说的。然后,门环说,有道理!”
她趾高气扬地走上女生宿舍的楼梯。
尤涅佛笑了笑,也回寝室,蒲绒绒从床上蹦起来,跳得比以往哪一次都高,一下子扑到他怀里。
尤涅佛拨开它的毛看了看,似乎有新长的趋势。
洗漱,上床,进入漫宿,一切如常。
他先瞥了一眼隐德莱希那边,一如昨日,没有苏醒,而那疑似格林德沃的老者好似没移动过位置似的站在那里,依然是在给她治疗。
不过老者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窥视,但尤涅佛敏锐地觉察到,他应该是装出来的。
收回目光。
尤涅佛看了看对应赫敏的那颗星,心中忽然冒出也看一眼的念头,抑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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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
在守夜人形态下,他很清晰地觉察到,自己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同时回想起从教工休息室里出来后爆发出的奇怪欲望。
以前从未出现过那样的状况。
欲望从来没有这样凶猛过。
就好像潘多拉魔盒被打开了。
怎么回事?
他隐隐觉得和昨晚有关,但又无法说出具体,不可名状。
等到零点,赫敏进入漫宿,对漫宿的变化很惊讶。
尤涅佛躲在一棵树后,伸出一只银白色的手,拍了一下她的水獭头,手感不错。
赫敏吓了一跳。
“赫敏。”尤涅佛用和现实里一样的声音和她打了一声招呼。
“尤涅佛?”
“是我。”尤涅佛伸出头。
“竟然真的是人的样子!”赫敏抬起头盯着尤涅佛的脸看。
尤涅佛确信,她在现实里看得绝对没这么仔细。
“当然,没骗你。”尤涅佛说。
他也打量着赫敏,这是他第一次在非守夜人形态下看赫敏的水獭形态。
很棒的皮毛,只是碰了一下,就觉得和蒲绒绒的大不一样,要厚实得多。
不知为何想起了晚上吃的牛排。
赫敏眯了眯眼睛,水獭眯起眼睛完全就是一条缝,胡须弹了弹:“你似乎在想什么不太对劲的东西。”
“没有。”尤涅佛矢口否认,“我只是觉得你的水獭形态很方便。”
赫敏半信半疑。
“好了,”尤涅佛岔开话题,“身份确认完了么?”
“没有。”赫敏说,“你再伸出一只脚来。”
“干什么?”尤涅佛问。
“我还是不相信你完全是人,目前只看到了你的头和手,但万一你下半身是鱼尾巴或者马的身体呢?”赫敏严谨地说。
“是这么回事,但是有必要么?”尤涅佛奇怪地瞄了赫敏一眼,“身份已经证明,实际上声音就足够,给你看手和头都是额外福利了。”
赫敏把头撇到一边,脚爪在地上刨开一些土,说:“你说过自己完全是人的形态,难道不应该确认一下吗?”
尤涅佛觉得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和她较劲,伸出一只银白色的光溜溜的脚。
赫敏看了看,就像确认完工作一样面无表情地说:“好了,收回去吧。”
“对了,”她若无其事地问,“等会儿一起种树么?”
87. 一周概况(一)
赫敏有些局促不安。
尽管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心里却有些紧张尴尬。
估计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大概就是想找个人一起种树,因为以前和隐德莱希一起,也都是她主动找过去的。
只是,这次对象换成了他尤涅佛,却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尤涅佛看见她已经捏紧了拳头,估计只要稍加刺激,就会一拳打过来。
虽然毫无威胁就是了。
尤涅佛当然不会刺激她,只是问:“你觉得方便么?”
“当然,你的不方便性我也考虑到了,但可以隔着树……”
尤涅佛看过去,就见赫敏支棱着脑袋,努力控制不低下去,一副骑虎难下的模样。
毕竟话已出口,大概只能继续往下说,若是断在中间,估计只会更尴尬。
她眼睛盯着虚空中的一个点,强装镇定地说:“我的意思,就是比赛一下,看谁种的树多。”
你这完全是不自量力吧,尤涅佛想。
不过,他还是答应下来,漫宿变化以后,时间本来就要做重新调整。
赫敏松了口气,踢开一块小石子,发现脚下竟然挖出了一个小坑,不动声色重新填上。
她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要告诉我什么消息?”
尤涅佛把漫宿的变化,包括有灵者在内,都和她详细说了一遍,然后说:
“因为这些变化,最近一段时间,你可能会看不到守夜人先生。”
随着世界的洞开,漫宿这边的压力已经有所缓解,他打算将时间更多放到增强现实实力中去。
赫敏沉凝许久,才像拧开了汽水瓶盖似的明白了什么叫世界的洞开,突然无比吃惊地问:“就是说守夜人先生与现实世界有联系了?”
尤涅佛点点头:“是的。而且通过这样的联系,守夜人先生确认了隐德莱希的情况。”
赫敏立即问:“怎么样了?”
“目前安全。”尤涅佛说。
“那太好了。”赫敏高兴地说,“但是摄魂怪小姐为什么不进入漫宿呢?她没道理不进入漫宿的。”
“我得到的消息是,她现在还在昏迷。等她苏醒,可能就会再进漫宿了。”尤涅佛说,“但具体什么时候,还得视情况而定。”
尽管赫敏又有些担心,但尤涅佛还是没有说得更多。
两人如约一起种树,但不到一个小时,尤涅佛就作业完毕,在赫敏惊愕的目光中,伸出一只手挥挥,告别一声,就离开了漫宿。
没有灌溉的压力之后,就是这么轻松。
他蹑手蹑脚地离开寝室,来到休息室,休息室里空无一人,他抽出那本变形术专著继续
等到挤干最后一滴精力,才回去睡觉。
第二天,第一堂是黑魔法防御课,教室里充斥一种大蒜味,但奇洛本就出身于拉文克劳,大家就使劲憋着气忍耐,尤涅佛看着奇洛脸上的重影,偶尔思考怎么处理,但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到学习中去。
接着是魔咒课,毫无压力,弗立维教授站在一堆书上点名,甚至没教什么魔咒,只是谈谈魔咒施放的注意要点,而这些,无论是普通版还是特殊版,尤涅佛都早有了解,因此完全是在看别的书。
赫敏倒是积极回答了好几个问题,为拉文克劳赢得五分。
然后是变形术,麦格教授的开场秀很惊艳,把一张桌子变成猪,那猪能跑能跳能摇尾巴,像真猪一样因为皮肤不透气而去蹭另一张桌子,尤涅佛坐在第一排,能够得到,就给它挠了挠,它还舒服得哼唧哼唧。
这种程度的变形术,简直神乎其技。
接下来就是一大堆笔记。
麦格教授指出,变形术的本质是变出你想象中的某物,而不是现实存在的某物。
但是,如果想象中的某物更符合现实的法则,那它毫无疑问更容易变出来。
因为现实中的事物不仅充满细节,而且其存在形式必然自洽。
此外,一旦接近到某种程度,就会有一种吸附力让变出来的东西完全成为现实中的某物。
简单来说,就是你不需要知道一只猪是由哪些细胞构成,现实会自动组成这些细胞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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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将现实中的一事物,转变为现实中的另一事物,就是初步练习变形术的最好方法。
尤涅佛不由联想到自己初次构造守夜人形态时的情况,也是漫宿自动填补了内里。
或许其中有一定共通之处。
之后,麦格教授就发给他们每人一根火柴,让他们试着变成一根针。
尤涅佛和赫敏都成功了,但赫敏还是有些碎碎念。
因为尤涅佛不仅变出了一根针,还把那根针拉长变细,最后形成了一根柔韧的银线。
这份功底来自于休息室里那本书中理解形状的那一节,上面说,最基础的形状变换,就是要把物体当作水,可以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但一定要控制总体积不变。
遵循这一诀窍,会使形状变形更加容易。
对于尤涅佛的表现,麦格教授看上去很高兴,她一直紧绷的脸都松弛下来,露出难得的微笑。
她让尤涅佛把银线变回银针,这很简单。
但之后变回火柴则有些难。
因为火柴是由火柴棒和火柴头两个部分组成,分别是两种不同的质料,尤涅佛有些顾此失彼。
麦格教授再次提醒他,变形术的本质是变出想象中的某物而不是现实中的某物,整体和自洽才是关键。
尤涅佛有所理解,不再割裂两个部分,成功将银针变回了火柴。
最后,麦格教授给尤涅佛加了十分,给赫敏加了五分,一下子就扭转了拉文克劳在学院杯上的颓势。
这也让尤涅佛和赫敏变得更受欢迎。
剩余的时间,尤涅佛就泡在有求必应屋里,啃各种恶咒。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也差不多如此。
隐德莱希一直没醒,对此,尤涅佛有些担心。
同时,他也瞥见那疑似格林德沃的老者脸上,挂着如钢铁般的严肃表情。
他总是在那里,即使换了一个时间段去看,也是如此,尤涅佛怀疑他甚至不需要吃饭。
上架和免费补更计划
编辑大大通知我上架的时候,说实话,我心情是莫名的。
因为第一卷结束后,更新非常不给力。
我算了一下,至少欠了四章没更。
而且,写得还不咋样。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遇到了预料之外的困难。
即来自原著的碾压。
这种碾压在未进入霍格沃茨之前是不明显的,也就对角巷那里让我难受过,但当时也熬过去了,后面的剧情也跟原著没多大关系,所以没太在意。
但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后,这种碾压就无比严重了。
就像有一本《哈利波特》挡在我面前,这本《哈利波特》有二十一层楼那么高,通体由沉重的精炼钢铁铸成,可能有十万八千斤重,简直是如五指山般的存在。
这样的镇压直接就把我压趴下了。
每次开始码字的时候,就好像有一只罗琳阿姨坐在上面,对着我指指点点:“这里是和原著剧情有冲突的,那里是和原著设定相违背的......”
时不时地翻设定,时不时地搜资料,我的语感被搅得支离破碎......
每天打开电脑,打开文档,盯四五个小时,码一行删一行,因为连句子都无法通顺。
说到底,还是能力上有所欠缺。
*
不过,我今天想到了新的一招,那就是直接叙事跳过。
因此之后情况可能会有所好转。
不过,我还是感觉有些对不起大家,因为理论上说,有四个章节应该是免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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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上架又不行,我着实有些缺钱了,需要全勤。
(话说我真的能坚持到全勤么,小声哔哔.......)
为了平衡我良心的不安和现实的需要,我有了以下这个免费补更计划。
我的计划是,在每天完成基础的两章付费章节之后,如果有余力,就补上一章免费章节。
这可能吗?我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所以还有下一步的措施,那就是在我失去全勤的情况下......
(我为什么要考虑这种情况,我没钱了啊,小声哔哔......)
如果我失去全勤,那有没有两个付费章节就无所谓了,我就会优先把原来的免费章节补上。
大概就是这样。
*
害!
感觉自己表现好差!
不过心里还是有一个声音在跟我说:
“打起精神!”
“你一定能闯过这道难关的!”
“闯过之后你会变得更强!”
“无论如何你都得坚持下去!”
“你现在还远远没有达到极限!”
“没有达到极限就认输是可耻的!”
“你一定要在一次次焚毁中浴火重生!”
“这就是你的飞升之路!”
是不是有些中二?
但就是因为这样中二,我才会写书。
打心眼里佩服那些贯彻自己道路不会被打倒的人。
——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
忧咸谨上。
88. 一周概况(二)
抛开隐德莱希那边不谈,漫宿这边也发生了些许小事。
主要与有灵者有关。
从周二到周五,四个夜晚,拢共有九只有灵者进入到漫宿,无一例外都是动物。
尤涅佛猜测,可能是因为动物对林地有特别的相性。
只是奇怪的是,这些动物在进入漫宿之后,无一不表现出一种奇异的恐惧情绪。
尤其是在面对守夜人形态下的他时,这种情绪会变得极为强烈。
如果他(守夜人)开口说话,它们就更是惊恐莫名,简直要吓得魂飞魄散。
由于这种极度的恐惧,它们无一例外地都留下了点什么。
鸟羽、虫翅、兽毛、外壳、蜥蜴尾巴......甚至是独角兽角......
而这些有灵者的留存物,只要在漫宿的土壤埋放两个半小时,就会从土壤里凭空消失,不知道是不是变成了肥料。
但尤涅佛没有检查出肥料的迹象,树们也没有得到类似于肥料的滋养。
值得一提的是,赫敏也碰到过一次有灵者,从形状上看,应该是一只蜘蛛。
她倒是不怎么害怕,但蜘蛛却被她吓得直后退,最后留下一只蜘蛛腿。
她对此感到非常奇怪,她自觉友好亲善,灵魂形态也十分可爱,凭什么蜘蛛见了她就像见了天敌一样退避三舍,就好像她是张牙舞爪的妖怪。
她以此问尤涅佛。
尤涅佛对此隐隐有些猜测,但并没有得出确定的结论。
因为漫宿里还没有来过人类有灵者,他的猜测无从验证。
顺带一提,蒲绒绒的毛已然恢复得差不多。
但是《神奇动物在哪里》上记载,蒲绒绒的毛的生长周期应该在两周左右。
也就是说,加快了三倍到四倍。
……
霍格沃茨这边,邓布利多也未重新现身,不知道有没有回学校,但的确没有人看见过他。
麦格教授对外宣称,他正在国外魔法学校做考察,但具体是哪一座,也未说明。
学校里暂时没出什么事,大家也就没什么所谓,该学习的学习,该写作业的写作业。
只是一年级生普遍有些遗憾,他们尚未见过邓布利多的真人。
邓布利多不在,奇洛就有所异动,不仅手上时常拿一张《预言家日报》,行踪也颇为诡秘。
尤涅佛同希利亚德一起探索密道时,偶尔会在一些偏僻的角落看到他的身影。
他们发现了两个暗门,一次开启成功,一次开启失败。
失败的原因是尽管找到了暗门所在,但却似乎无法靠物理触动来开启机关。
施了一个阿拉霍洞开,也没有作用。
尤涅佛不由想到电影里必须靠蛇佬腔打开的斯莱特林的密室,心想可能是需要类似的技能。
而另一个成功打开的暗门,则是通往霍格莫德。
希利亚德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我就猜到是这样,弗雷德和乔治两兄弟经常在这里出现。”
…….
剩余时间,尤涅佛近乎贪婪地吸收着各种魔法知识,并在有求必应屋将知识转换为实力的一部分。
他很快就初步掌握了基本的恶咒和防御咒,包括缴械咒、昏迷咒、障碍咒、禁锢咒、全身束缚咒……
但他依然很弱小。
因为所谓初步掌握,是指按照标准咒语和标准动作来进行施法。
施法极慢,前摇极长。
除非偷袭,否则不具备实战意义。
因此,尤涅佛在学会不同功能的魔咒之后,就不再学习新的魔咒,而是深思熟虑地选择了两个魔咒进行深入练习。
这两个魔咒是缴械咒和障碍咒。
缴械咒是巫师决斗时使用的最初级攻击咒,也是许多攻击咒的基础。
不仅简单好用,且威力会随着输入魔力的提升而提升,不只是会使魔杖脱手那么简单。
电影中,哈利就曾使用缴械咒击昏过斯内普,制服过食死徒,对波过伏地魔,潜力之大,难以想象。
现实中,可能没有那样夸张,但也很适合尤涅佛这样的小巫师提升实力。
因为诸如昏迷咒、粉碎咒、飞沙走石咒之类的冲击型魔咒,其实都是在缴械咒的基础上加以扩展形成的进阶咒。
显然,熟练掌握缴械咒,对后面的学习也有好处。
而障碍咒也同样是一个成长性很高的魔咒,综合性很强,能同时起到攻击、防御、控制三个方面的作用。
尤涅佛曾看过金斯莱使用过这个魔咒,印象深刻,简直有如空气炮。
当时之所以没起到多大作用,是因为对手是龙。
换成是人,恐怕一下就能击晕过去。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障碍咒也是一种即时性魔咒,不能像其他防御咒一样提前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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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还想学习铁甲咒,但铁甲咒属于高级魔咒。
而高级魔咒又与初级魔咒有很大的区别,不是按照标准咒语和标准手势进行施法就一定能施法成功。
尤涅佛目前唯一能勉强施展的高级魔咒是火焰熊熊,而火焰熊熊只不过是高级魔咒中最最简单的一种,其地位与缴械咒相似,是燃烧和爆炸一类魔法的基础。
之所以被列为高级魔咒,是因为其涉及到性质变化。
值得一提的是,清水如泉和火焰熊熊的施法难度差不多,之所以不被列为高级魔咒,是因为它不像火焰熊熊那样衍生出那么多的破坏性魔法。
……
在练习魔咒时,尤涅佛也在注意心中闪过的魔力轨迹残影。
原先他认为时间充足,有的是机会从隐德莱希那里白嫖,因此并不打算自己费力研究。
但在发生这些事之后,他觉得还是要靠自己。
只是,想要从零开始获得一道完整的魔力轨迹,远比他想象得困难。
这是因为,施展魔咒需要专注,而专注就意味着无法分心,无法分心就意味着无法去注意魔力轨迹。
罗尔家族的先人,大概是将一个魔咒练习到吃饭喝水那样自然的程度,再反过来做研究。
这对于家族传承积累自然是极好,但对于个人而言,却显得十分鸡肋。
毕竟,如果都能把这个魔咒使用得如同本能,哪里还需要什么魔力轨迹?
尤涅佛不由想,如果能把自己一分为二就好了,就像守夜人形态下那样。
在守夜人形态下,存在一个视角可以时时刻刻观照自身,若是能用来研究魔力轨迹,简直就是对照着抄答案。
然而在漫宿并不能施展魔法,这个想法也就无从实施。
……
直到周六,到了和加德文约好的学习守护神咒的时间。
一切又有了新的变化。
89. 守护神咒(一)
加德文这一周的行踪相当飘忽不定,难以捕捉。
偶尔碰见,也是步履匆匆,要不不给尤涅佛开口说话的机会,要不就是以各种事搪塞。
检查学校入口啦,和麦格教授商讨事宜啦,巡视霍格莫德啦,偶尔还要回魔法部查找资料啦……
意思就是很忙。
他大概是觉得短时间内不太可能从尤涅佛这里获得更有价值的信息,毕竟预言哪有这么隔三差五。
可能这就是成年巫师的世界吧,利用完的东西就扔到一边。
最后,尤涅佛干脆一大清早(其他时间有课)堵在他的办公室门口。
他的临时办公室被安排在霍格沃茨城堡四层,靠近那条不被允许接近的四层走廊。
那里可能有魔法石,尤涅佛想,加德文在这里可能也有几分被利用来保护魔法石的意思。
尤涅佛暂时对魔法石没有什么想法,魔法石无疑是一种至宝,尼可·勒梅用它延长自己的寿命,伏地魔可能也渴望凭它的力量而重获肉身。
但尤涅佛既不需要延长寿命,也不需要重获肉身,而且也不懂得利用的方法,魔法石对他而言,只不过是烫手山芋。
加德文一大清早打开门,看见尤涅佛在外面,吓了一跳,没奈何,只得与他协商。
“我想下个月再教你。”加德文说。
“你在开梅林玩笑?”尤涅佛说,受环境影响,他最近也学会了梅林用语。
加德文解释说:“这个月你很难学会守护神咒。”
“那下个月就能学会了?”尤涅佛质疑。
“也不一定,其实最好是明年学。”加德文说,“但我可能待不了这么久,所以是下个月。”
尤涅佛盯着他,沉默表明他的态度。
加德文无奈地说:“既然你不信,那就试试吧。”
最终,他们把时间和地点定在周六晚上八点,魔法史课教室。
那里空间大,而且也不像其他教室那样有老师管着。
……
七点五十五分,尤涅佛来到魔法史课教室,教室里空空荡荡,一片漆黑,显然加德文没有早点过来的意思。
把灯点亮,等了五分钟,就见加德文踩着时间推开门。
“晚上好。”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手上还提着一个袋子。
可能是用来练习守护神咒的道具,尤涅佛想。
“晚上好。”打回一声招呼。
然后就见加德文走过来,把袋子往桌子上一放,是一袋糖果。
尤涅佛不由有些疑惑:“这对学习守护神咒有什么帮助吗?”
“额,你要这么说,可能有是有一点。”加德文抛过来一袋波罗蜜饯,说,“但主要是刚巧去了一趟霍格莫德,就顺路到蜂蜜公爵买了点糖果。”
“吃吃看,你还没去过蜂蜜公爵吧,味道不是麻瓜的糖果能比的。”他说。
“我怎么感觉你没怎么把守护神咒的事情放在心上?”尤涅佛有些恼火。
但还是拆开包装,之前他一直在有求必应屋练习魔咒,体力有所损耗。
两根手指夹住一块蜜饯取出来,可以看见里面金黄色的菠萝块,表面有一层琥珀色的糖浆,糖浆上又覆盖着一粒粒雪白色的糖晶。
咬了一口,酸酸冷冷的菠萝肉裹着黏稠甜润的糖浆,还有一些糖晶的颗粒感刺激着味蕾。
尤涅佛眼睛不由一亮,对加德文的不满有所减轻。
“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加德文笑道,“我上学时候就喜欢吃这个。”
“还可以。”尤涅佛点点头,“开始吧。”
“这么急?”加德文有些惊讶。
“不止你时间宝贵。”尤涅佛说。
加德文怔了一下,仔细打量了尤涅佛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又咽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
“好吧。”他说,“那我们开始。”
他拔出他那根相当精致的魔杖:“我就不给你解释守护神咒是干什么的了。毕竟你已经亲眼见过。说实话,我不太能理解你学守护神咒有什么用,毕竟你已经有那个特殊照明咒了,它们在用途上几乎是完全重叠的。”
停顿一下,他说:“不过,守护神咒应该还是要稍微高级一些,因此也比较难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尤涅佛点点头。
“我先把标准咒语告诉你。”加德文说,“是——”
“Expe(呼神护卫)!”他喊道。
与尤涅佛学过的所有魔咒不同,守护神咒的咒语清楚地分为两段,中间有十分明显的停顿,每一段的末尾都有加重和拖长,而第二段的加重和拖长要远胜于第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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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念一遍。”加德文看过来。
“Expe(呼神护卫)!”尤涅佛完美重复。
对他而言,学习标准咒语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标准咒语的获得和后面简化咒语的过程。
加德文似乎也没多少惊讶,继续下一步教学:“挥杖动作是这样的。”
他用魔杖在空中画出十分规整的圆圈:“一开始学的时候,圆最好是画大一点,画完整一点,会比较有利。”
他看向尤涅佛:“你现在边念咒语边挥杖。”
尤涅佛照做。
没什么难的。
只是魔杖没有什么动静。
他没去调动积极的记忆,他觉得最好还是让加德文先教完。
加德文笑了笑,说:“然后是最关键的一步,在做这些的时候,把意念全集中在你最愉快的回忆上。”
“这也是最难的一步。”他说。
尤涅佛不明白这有什么难的。
他的愉快回忆,虽然算不上特别强烈,但其实还挺多的。
在孤儿院称王称霸的时候,完成系统第一阶段任务的时候,去对角巷购买物品的时候……
他随便挑了一段,一边回忆,一边挥动魔杖,念出咒语。
“Expecto……”
前一半很顺利,但念到下一段时,一个画面却忽然蹿了出来。
乌云密布,人头耸动,面前是破釜酒吧的废墟。
咒语戛然而止,就好像被一把斧头利索地斩断。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将脑中的回忆全部甩开,又重新选了一段愉快的回忆,又试了一下。
扑面而来的巨龙,疯狂的黑巫师,透支身体的预言,明明靠近而又无力。
咒语再次中断。
尤涅佛把脑子甩了甩,不信邪地又试了几次。
次次如此。
“很难吧。”加德文笑了笑,把一个菠萝蜜饯递过来,“跟你说过的,下个月会比较好。”
90. 守护神咒(二)
尤涅佛觉得空空落落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了出去,同时一种支撑性的东西被削弱了,让他感到有些脚软。
守护神咒会带给他这种体验,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接过菠萝蜜饯,咬了一口,就着甜味,把所有记忆都塞回去,就像把棉花塞进枕头,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他对思绪的掌控仍然一流。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加德文剥开一颗巧克力球,脸上划过一丝愉悦:“守护神咒的作用。”
他解释道:“施展守护神咒的要求非常苛刻。”
“首先,没有幸福回忆的人,一定施展不出这个魔咒。”
“其次,拥有幸福回忆的人,也不一定能施展出这个魔咒。因为这个魔咒会让你最不舒服的回忆,也跟着一起冒出来。”
尤涅佛想了想,刚刚确实是这么一种情况,那记忆简直就像是被抽水管抽出来一样。
“很矛盾吧。”加德文在巧克力球上咬了一口,“这就是施展守护神咒的难点所在。绝大多数巫师都无法召唤出任何形态的守护神,因为幸福的回忆会被不幸的回忆干扰和抵消。”
“而且,幸福正是由不幸所产生的,越是幸福的人,就越是有不幸的回忆。”
“所以啊,”他魔杖挥动,口齿清晰地念出咒语,一只银白色的雨燕飞了出来,“像我这样能召唤出肉身守护神的巫师,在整个魔法界实属凤毛麟角。”
尤涅佛瞥了他一眼,虽然认可他说的是事实,但还是想给他来一发缴械咒,打人的那种。
但还是按耐下来,问加德文:“那你是怎么学会的?”
加德文晃了晃魔杖,说出秘诀:“时间。”
“时间?”
“是的,时间,最近的记忆更深刻,遥远的记忆更模糊,这是自然规律。”加德文说,“虽然只能起到一点小作用,因为守护神咒还是会让你糟糕的记忆暴露出来,但有时候,这点作用就会让跷跷板落向另一边,一直落到地面。”
他叹了口气,得出结论:“你最近的回忆肯定算不上好。所以,我们还是下个月再来。”
“不行。”尤涅佛说。
加德文皱了皱眉,说:“我讨厌做无用功。”
尤涅佛摇了摇头,说:“不是做不做无用功的事情,而是按照你的理论,这个方法大概率对我行不通。”
“行不通?为什么?”这下轮到加德文发问。
尤涅佛抬头望了望头顶的灯,灯光明亮。
他说:“我的记忆很难消退。说不定等到我死,记忆都不一定会模糊。”
加德文无法理解地揉了揉他的头:“你才几岁,就说到死。况且,记忆一定是会模糊的,打个比方说,难道你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小时候尿床的情形么?”
尤涅佛默默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开始描述自己两岁时的尿床场景,从当时的房间布置,到歌瑞尔女士的每一个动作,再到换上新尿布之后的感觉是多么干爽。
随着他的描述越发详细,加德文的动作渐渐停下来。
一方面,他开始相信尤涅佛的记忆的确不会消退,至少是很难消退。
另一方面,他也吃惊于尤涅佛能如此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黑历史。
看着加德文脸色变换,尤涅佛渐渐心生愉悦,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人就不会是我。
“只要是记忆深刻的经历,不管过去几年,我都能回忆得起来。”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加德文的背(因为拍不到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完全没有用。但是我想,你还是会继续履约的吧。”
加德文脸色渐渐难看,露出“麻烦了”的眼神。
“难道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尤涅佛与其对视。
加德文撇开眼睛,说:“额,其实我觉得吧,你完全没有必要学守护神咒,对不对?你又不怕摄魂怪,不是吗?我教你别的高级魔咒怎么样?”
尤涅佛摇了摇头,虽然这是一个敲诈的好机会,他也很想学幻影移形,抑或是幻身咒,前者能让他来去自由,后者可以让他接近禁书区,但守护神咒是不可替代的。
因为,他心中一直有这样一个疑问。
灵魂形态与守护神之间到底相不相等?
如果相等,那他的守护神又会是什么?
是最初的人形,还是之后的守夜人?
对他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尝试的事情。
因此,无论加德文怎么许诺,他都不会让开半步。
当然,也是因为加德文的许诺一点都不诱人,他给出的最高价码也才三个高级魔咒。
“十个高级魔咒。”尤涅佛说。
“那我还是继续教你守护神咒吧。”加德文果断说。
“所以还是有办法的喽?”尤涅佛觑了他一眼。
“有是有。”加德文说,“但是比较危险。”
“说说看?”尤涅佛倒不是特别在意,他又不是没经历过危险。
加德文看向窗外,今夜无星无月,只有灯火通明。
“按照你的情况,想要学会守护神咒,大概就只能依靠摄魂怪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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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摄魂怪?”尤涅佛有些疑惑。
加德文点点头:“摄魂怪依靠吸食人类积极的情感为生,它们会将你的美好记忆吸摄出来,然后让你一遍遍重温最糟糕的记忆。”
“那不是更加糟糕了吗?”尤涅佛忍不住问。
“是更糟糕了。”加德文解释说,“但是,在那个时候,你也会更加意识到美好记忆的重要性。”
他看向尤涅佛,说:“在我看来,你的守护神咒之所以会被打断,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本能地觉得那段不舒服的记忆无比重要,比你大部分快乐的记忆都更加重要。”
“所以,那段不舒服的记忆,才轻而易举地打败了你回忆起来的愉快记忆。”
“问题是,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他问。
“为什么?”尤涅佛已经有些明白,但还是问道。
加德文满意地点点头,估计在他眼里,尤涅佛最顺眼的就是这时候了。
他说出答案:“因为你快乐的记忆太多了,就显得它很廉价。而你不快乐的记忆又太少,你就觉得它很重要。打个最常见的比方,沙漠中的旅者觉得非常宝贵的一滴水,对你来说,可能一不小心就洒在了地上,不是吗?”
91. 守护神咒(三)
尤涅佛稍稍思忖,大致理解了加德文的意思。
在施展守护神咒时,需要集中注意力在一段美好记忆上,而与此同时,也会有另一段糟糕记忆出来干扰,然后这两段记忆之间,就会发生战斗。
如果美好记忆在战斗中获得胜利,守护神咒就能施展出来;反之,则施展不出来。
貌似很容易,毕竟主观意识一定会偏向美好记忆。
但实则不然,因为糟糕记忆会被硬生生地抽出来,即便它被掩盖在某个旮沓角落。
此外,两者的胜利条件也截然不同。
糟糕记忆只要做到打扰就可以,而美好记忆却得为了避免打扰而要将糟糕记忆完完全全压制下去。
而且,由于上擂台的美好记忆与糟糕记忆都只有一段,因此美好记忆想要凭借数量众多来进行群殴也是万万不可能。
所以,要想在守护神咒上有所进展,就必须提升美好记忆的质(即重要性),又或者压低糟糕记忆的质。
时间就是压低糟糕记忆的质的一种方法,但这种方法对他来说却是不可能的,因此只能想方设法去提升美好记忆的重要性。
而加德文给出的方法就是去被摄魂怪吸,因为在那种状态下,人会前所未有地渴望快乐。
将这一套思路整理下来,尤涅佛不由有些头大,电影里哈利学守护神咒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麻烦呢?
但是他又马上回忆起去接哈利时的场景……
哈利因为担心不能去霍格沃茨上学都哭了。
显然在这个现实世界,他在他姨父家的日子也并不美好。
对他来说,在霍格沃茨的经历可能真的无比重要。
这样说起来,哈利还真是学习守护神咒的天选之子!
而反观尤涅佛自己,穷归穷,但悲惨却是绝对说不上的,所经历的是一种平淡而娴静的悠闲岁月也说得过去,近些日子倒是波澜壮阔,但在体验上却是相当糟糕。
害!我为什么非要遭遇这些事情呢?
他抬起头看向加德文,问:“所以,我们莫非要去找摄魂怪?但附近的摄魂怪就只有……”
“是的,”加德文点点头,“只有跟着我们一起过来的那批。”
“但那不是被封禁在某个山谷里吗?”尤涅佛问,“能进去?”
“能进去,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帮过忙的。”加德文说,“不过,你得想好,这可不是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而是相当危险,你也不能用你那个特殊照明咒来抵挡,而等到你想要抵挡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来不及了,虽然我也会在旁边看着,但这种危险程度还是远超正常的教学。”
紧接着,他顺势将话锋一转:“所以,现在你要是想把守护神咒换成其他高级魔咒,那还是来得及的。其他高级魔咒虽然也各有苛刻的学习条件,但相较来说,还是会简单一些,也安全一些。”
尤涅佛摇摇头:“还是守护神咒吧。”
既然守护神咒是如此麻烦学的魔咒,那就更要趁这个机会学会,好歹现在还能找得到摄魂怪,以后要去哪里找呢,纽蒙迦德吗?
总之,他是下定了要学守护神咒的决心。
不过,他倒是有些担心另一方面的问题,那就是摄魂怪真的吸得动他吗?
在列车上时,那只摄魂怪给他造成的影响,只不过是精神稍稍晃动。
对他来说,反倒是那低温更要命些。
但总之,还是先去试试看。目前又没有更好的方法。
“不过,我得先去再加件衣服。”尤涅佛说,“不然咒语没学会,人先被冻死。”
“你的意思是今晚去?”加德文看过来,稍显讶异,“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想明天去。”
“明天去和今天去有什么区别?”尤涅佛说,“反倒是让我心里又多一件事,天,我一个月前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多烦心事。”
“看得出来。”加德文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完全不必如此,你只是一个小巫师,虽然有些特殊能力,但也仅此而已。魔法界还有傲罗呢。”
“傲罗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
“母猪上树很困难吗?”加德文问。
“哦,也对,毕竟是魔法界。”
闲聊了几句,尤涅佛忽然发觉,比起和其他小巫师待一块儿,反倒是和加德文一起的时候他还更自在些。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已经完全失去作为普通学生的心情,而在话题上,也只有和加德文这样的知情者才聊得来。
害!我真是承受了我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压力。
“那你去吧,我在四层办公室那边等你。”加德文说。
“四层?不去一层门厅吗?”
“骑扫帚。”加德文笑了笑,“我可懒得走过去。”
尤涅佛点点头,一路小跑回休息室,门敞开着,似乎刚有人进去过。
趁着还没关,他一溜烟跑进去。
说起来也有些可惜,作为拉文克劳他还没有真正自己答过一道题,每次都是蹭别人的。
但现在显然不是答题的时候,加德文还在下面等着呢。
他回到寝室,把巫师袍脱下放到床上,把自己塞进一件毛衣里,又把巫师袍重新披上。
虽然才是九月初,但苏格兰高地普遍偏冷,霍格沃茨也不例外,今天只有10摄氏度,再套一件毛衣也不是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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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些臃肿。
蹭蹭蹭蹭下到四层,咚咚咚地敲响临时办公室的门,加德文拎着一杆扫帚出来,是光轮2000,据说时速有300千米。
他魔杖轻轻一点,打开门对面的一扇拱形窗,身体伏在扫帚上钻了出去,悬停在外。
“上来。”他说。
尤涅佛手往窗台上一撑,干脆利落地爬了上去,然后一只手搭在加德文肩上借力,轻松地跳到扫帚上。
扫帚顿时一沉。
“胆子真大。”加德文调整扫帚,评价说,“你应该是第一次坐扫帚吧,一点都不怕掉下去么?”
尤涅佛坐在扫帚上,感受着坐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硌屁股,有一种柔软的无形力量垫在了下面。
是坐垫咒。
他平静地说:“四层,只要不是脑袋朝下,掉下去也摔不死,庞弗雷女士救得回来。”
“啧,你说起话来真是可怕。”加德文说,“要飞了,坐好。”
尤涅佛两手抓住他的腰背。
下一秒,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耳畔也响起猎猎的风声。
92. 摄魂怪山谷(一)
光轮2000的起步速度相当了得,不一会儿,就已经带着两人飞速升空。
今夜总体无星无月,大气被大海波浪般连绵不断的云朵遮满。
光偶尔从云层薄弱的地方透过,如同照到海面之下。
而脚下正是越离越远的海底城堡似的霍格沃茨,许多扇窗子照射出温暖的光,仿佛是海里的星星和灯塔。
说起来,从这上面这样了无一物地俯视,就发现希利亚德的城堡模型做得真是惟妙惟肖,各方面的比例都相当真实,想必他也骑扫帚上来专门看过。
不过,骑扫帚飞行的滋味可真不一般。
尤涅佛清晰地认知到,是扫帚在飞,而不是他在飞,他不过是扫帚上的一个乘客。
若是离了扫帚,他必然是直直坠下,除了可能会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一番,与一块石头没有任何不同。
这种感觉随着高度上升而愈发清晰,因为掉下去已然是能彻底摔死了。
“话说……除了……骑扫帚,巫师……不能……自己飞么?”尤涅佛问。
烈风灌进嘴巴,尽管有加德文在前面挡风,但说话还是比较困难。
这扫帚既然都已经加了坐垫咒,为什么不再来个挡风玻璃咒呢?
加德文倒是不受影响,也不知道他怎么开口的,总之他的声音很清楚地从前面传过来:“要怎么飞?你莫非想给自己施个漂浮咒加移动咒?还是想在脊背上变形出一对翅膀?”
“不行么?”
“至少不怎么聪明。”他说。
“首先第一种肯定行不通,那跟拎着自己头发把自己提起来一样是不可能的事。”
“第二种虽然能行,但却需要极高的变形术功底,而且也远没有扫帚快。据说罗伊娜·拉文克劳能把自己变成一只鹰,但鹰的时速也就只有80公里,光轮2000的时速是它的四倍。最重要的是——”
他让开一只飞得心累的猫头鹰,说:“扑腾翅膀多累啊,相比之下骑扫帚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尤涅佛却回想起电影中伏地魔就可以自己飞,还飞得比扫帚快,如果真的存在那样的魔法,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不过,加德文显然不会知道这样的魔法,而且当下还有一个更近的疑惑。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松地说话?”
“你不能吗?哦,也对!你没有防风面罩。”加德文转过头,只见他的嘴巴和鼻子都被一圈黑色光滑布料包裹,“是不是很棒?”
心中生出一种植物,尤涅佛用一只手捂住口鼻,说话总算流畅了些:“为什么不给我也整一个?”
“因为只有一个。”加德文摊摊手说,“个人研发产品,还没开卖呢。”
“喂!”尤涅佛睁大眼睛提醒道,“骑扫帚的时候不看前面还放开手真的没问题吗?”
这个家伙平时还算思考缜密,但一坐上高速交通工具,就狂浪得可以。
“当然没问题——”
个屁啊!他们险些撞上一只灰林鸮,与它的尖爪擦肩而过。
猫头鹰本身就是夜行性鸟类,晚上就飞得比较多。
不过,这是什么?
尤涅佛感到什么东西落在怀里,赶紧用手抓住,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包裹,显然是那只灰林鸮丢下的。
形状四四方方,不是很重。
似乎是一本书。
他回头望去,那只灰林鸮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算了,回去之后再想办法物归原主。
他不再开口说话,免得意外再次发生,光轮2000朝着一片暗得像是岛屿的乌云飞去,最后停在乌云下面一座山谷的狭窄入口。
从入口向里面望,两片峭壁被雨水打得黑漆漆,而入口外面,虽然多云,但到底没有下雨。
加德文把扫帚变小收进一只钢笔盒,又把钢笔盒收进衣服里衬,抽出魔杖,在山谷入口轻轻向左拉开一道无形的帘幕,一股更加凄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尤涅佛也拔出魔杖,给自己和加德文施了两道防水防湿。
“真不想来这个地方。”加德文掏出一枚巧克力球,撕开金色锡箔纸,咬了一口,“心情一下子就坏掉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个笑话真冷。”尤涅佛吐槽了一句。
他毫不犹豫地从拉开的无形帘幕间走了进去,丝丝缕缕的阴雨如一根根冰针刺落下来,但被魔法的力量弹开,尽管如此,却还是感觉到一股湿气在心中蔓延开来。
往上看,只能看见一线的夜空,然而夜空比峭壁更黑,盯久了仿佛是有黑色的油从两边流淌下来。
加德文也进来了。
不过路太窄,换不了位。
“没事,往前走,这里还是安全的。”加德文说。
尤涅佛也不废话,点亮魔杖,斜着身子,握魔杖的手在前,另一只手在后,沿着峭壁间的羊肠小道缓步而行。
偶有尖锐的石块自峭壁上突出棱角,触摸上去,粗糙而寒冷,但有些也有锋利的一面,得小心翼翼地避开,防止被划伤。
这样走了五分钟左右,看见一个似乎是开口的地方,摸索过去,就瞧见一个碗状的空谷。
空谷低处积了一片幽森的小湖,小湖上是如黑幡般静静飘着的黑压压的摄魂怪群。
“它们似乎没有感知到我们。”尤涅佛说。
“当然感知不到,这里被施了一个针对摄魂怪的特殊抗扰咒。”加德文说,“摄魂怪看不见,只能通过嗅觉、气味、情绪和精神状态来感知人类,这个抗扰咒不仅提供了一层无形屏障,也隔绝了这些气息。”
他走到前面,继续说:“不过,不要以为能关它们多久,摄魂怪的身体会自动吸收周围的魔力,时间一长,这个抗扰咒就会报废,所以每隔三四天就得检修一次。幸好它们无法主动使用这个能力,不然魔咒维持的时间会更短。”
他低下头,魔杖的光映在脸上,如果是一般的小孩子,说不定会被吓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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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接下来,我会打开一个小缺口,你站在小缺口前,摄魂怪肯定能感知到你,它们一周没吃饭,估计已经饿急了。”
“哦。”尤涅佛点点头,然后有些好奇地问,“话说,摄魂怪能饿死吗?”
93. 摄魂怪山谷(二)
据尤涅佛所知,摄魂怪既不会老死,也无法在肉体层面上被消灭。
即使是守护神,似乎也只是让它们感到恐惧,或者说厌恶,而无法真正杀死它们。
否则,这些摄魂怪也不会被积压在这里,而是早早被处理掉。
然而,在他的固有认知中,没有什么是不可消亡的,尤其是在能量得不到补充的情况下。
不然,摄魂怪只会增不会减,世界岂不迟早完蛋。
因此他很好奇,如果始终不给摄魂怪“食物”,摄魂怪究竟会不会被“饿”死。
“不会,至少没有这样的记录。”加德文说,“但是它们会因为饥饿而变得异常疯狂。”
“虽然说,它们本来就不是一种理性的生物,但在吃饱的情况下,还是勉强能够沟通的。但如果过度饥饿,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在这一点上,其实和人差不多。”
“据记载,魔法部第一次发现阿兹卡班的时候,当然那个时候还不叫阿兹卡班,只是一个无名小岛,那时候的摄魂怪就无比暴躁,估计饿了不知道多少年。”
尤涅佛发现疑点:“那它们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捕猎?漂洋过海对它们来说应该不算难事。”
“你这么想也没错,但是,一般而言,摄魂怪是不会主动离开阿兹卡班的,它们和那座堡垒有很深的连结。”加德文说,“所以魔法部才会愿意使用它们作为看守,事实上,两三百年了,一次问题都没出过。”
“也是因为这样,这次才会措手不及。”
他看过来:“顺便告诉你个坏消息,你之前给我的关于隐德莱希的情报,我上报到部里,部里没怎么采取动作。”
尤涅佛不由皱眉:“为什么?”
“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加德文说:
“一是他们更愿意相信是阿兹卡班出了某种问题,才导致的现在这种情况,神秘事务司已经派了几个人去里面调查。”
“二是涉及到罗尔这个姓氏,就比较麻烦。而且罗尔家族对魔法部的调查非常不配合。”
尤涅佛眯了眯眼睛:“为什么不配合,难道不是他们家丢了孩子吗?”
“那你就得去问他们自己了。”加德文无奈地说,“总之,就是不配合,而且罗尔家在魔法界地位很高,不犯法,谁都拿他们没办法,更何况他们这次还是苦主。”
尤涅佛不由有些失望:“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倒也不是——”
加德文想了想,说:“他们家出过食死徒,而且也在这次大越狱里跑出来了,如果能抓到,就有了借口。好了!”
他停下解说,无语地问:“你还学不学守护神咒了?”
“嘁。”尤涅佛说,“学。”
不过,他还是在心里留意了罗尔家族,若是有机会,应当去查探了解一番。
接下来,他就把手上的包裹放在地上,走上前。
他试图去摸那无形屏障,什么都没有摸到,但手却不由自主地偏向另一边。
比起他所练习的那几个横冲直撞的魔法,这个魔法显然有些神奇。
只见加德文挥动魔杖,喊道:“Light Perturbable(轻微扰动)。”
紧接着,尤涅佛就感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被打开了,就好像往湖面丢了一颗石子。
那静静悬浮的摄魂怪群顿时有了动向,如一大群感知到了饲料的黑色金鱼俯身游下。
领头的一只眼见就要从那看不见的口子里钻出来,但只见银光一闪,加德文召唤出他那只守护神雨燕。
顿时逼得它们向后退去。
“要怎么做?”尤涅佛问,“它们一下子就会全部钻出来。”
“所以得用什么东西堵住那个口。”加德文笑着说。
尤涅佛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你把头伸进去,就刚好你头那么大。”加德文笑着说,“如果情况不对,我会把你拉出来的。”
“你确定?”尤涅佛有些不舒服了,倒不是害怕,而是有些恶心。
因为那样摄魂怪无疑会对着他的头飞扑过来,说不定还会亲到他的嘴唇。
一想到那个情景,就算是他,也有一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但最后,他还是朝刚才摄魂怪企图钻出来的位置走去。
虽然从视觉上几乎无法辨别,但通过风向,还是能感觉到那个口子。
忍人所不能忍,成人所不能成。
这样想着,尤涅佛就抿紧嘴唇,将头朝那个口子里伸过去,从一团寒冷的空气伸进另一团更冷的空气。
后面银光顿时消失,黑暗将一切笼进腹里。
但尤涅佛的眼睛就是光,因此他还是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原本散开的摄魂怪群如同龙卷风般旋转着聚拢。
飞扑而来,伴随着呼呼的风声,气温更低。
山谷中回荡着咯咯咯咯的喉咙声响,好似在水里死命地呼吸。
第一只摄魂怪的嘴巴在那包笼脸部的黑布上印出凹陷的圆形,一股吸力仿佛要将四周的空气吸空,尤涅佛不由感到有些耳鸣。
但就灵魂层面而言,不过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小小颤动,只是要比上次在火车上经历的稍强一些。
用数字来表示,如果上次是一,那么这次就是二。
是因为饿极了吗?他甚至还有闲心想。
那只摄魂怪吸了一口什么都没吸到,似乎有所不甘,但还没来得及再吸,就被后面的摄魂怪挤开,只好到后面重新排队。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一只接着一只,摄魂怪在封印里排成一个圆圈,无缝衔接。
但是效果依然不明显,从感觉上说,灵魂的颤动是有所加强,勉强可以勾起一些回忆,但他依然可以平静地思考。
倒是防水防湿不知不觉地失效,雨水从头发流到额头,又淌到鼻尖,最后顺着面颊的轮廓滑到下巴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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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觉得自己可能会感冒。
一道银光之后,趁着摄魂怪被驱散,加德文把他拽了出来。
“Imperturbable(不可扰动)!”他将无形屏障重新闭合,摄魂怪像乌贼喷出的墨汁一般散向各边。
“还好吧?”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巧克力,大约是预想看到一张苍白的脸。
尤涅佛猛地甩了甩头,把雨水甩出去,顺手给自己补了一个防水咒。
“这样不行。”他说,“力度完全不够,我毫无感觉。”
94. 闭着一只眼睛的另一个我(一)
加德文再次点亮魔杖,眼睛也跟着凝视过来,约莫是仔仔细细地重新打量了尤涅佛一遍,而后者脸上的确是有一点苍白,但却的确只有一点,那无疑是因为雨打和寒气而显露出的气血的不足。
但是精神并不虚弱,那双眼睛乌黑透亮,瞳孔镶在在稍显苍白的面孔上,犹如两颗神秘的黑珍珠。
“你未免也太不正常了。”加德文有些难以置信地说,“这是摄魂怪吧?难道我带错了地方?把你带到了一个幽灵山谷吗?”
倒不是他大惊小怪,而是他对尤涅佛知道的还不算多。
“你没带错。”尤涅佛把他从某种幻想中拉回来,“这座山谷布满的都是摄魂怪。”
加德文做了一个深呼吸,大概是想通过冰凉的空气让脑子冷静一下,再次确认:“你是怎么做到的?虽然我知道你的照明咒有些特殊,但你刚才也没有用吧。”
“当然没用,我怎么可能作弊。”尤涅佛严肃地说,“但如果摄魂怪就只有这点力度,你的第二个方案就又泡汤了。”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不对!加德文眼中大概透露出这样的想法。
但他那肤浅的眼神很快就从眼中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之色。
“你到底还有多少特殊之处?”他突然问,“无论如何你都太异常了。”
他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又或者说早有意识,只有未如此刻这般明显,到达一个临界线。
尤涅佛笑了笑。
世界上总是有聪明人,秘密总是很难遮掩。
他自然不会以为自己能够和光同尘,尤其是在这暗流涌动的时期。
只要还想着有所动作,无形之术塑造出的棱角就难免会显露出来。
他早就考虑过这一点。
他平静地看着加德文,说:“关于这一点,我和你一样想知道。魔力庞大?特殊魔咒?预言未来?灵魂坚固?我到底还有多少特殊之处?我也在探索这些问题。”
短暂的沉默降临山谷,加德文面色有些沉凝。
“喂。”尤涅佛打断他的沉思,抛出一个早有准备的问题,“你觉得世界上有转世这回事吗?”
“什么?”加德文有些讶异,“转世?”
“是的,转世。”尤涅佛语气平静,如叙述一件事实,“仔细想想,只有转世才能解释这种情况。”
“你想说什么?”加德文低下头,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我想说——”尤涅佛掷地有声地说,“我可能是梅林转世!”
空气安静了一秒钟。
噗——
加德文瞬间笑喷。
他揉了揉眼睛,连眼泪都差点笑出来:“梅林转世!梅林转世!”
他看向尤涅佛,说:“你最近是不是看多了巫师小说,我以前也喜欢看,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带入到现实!”
“那你觉得还有其他的解释吗?”尤涅佛试探着,用一种平静中又带有气恼的语气说。
“你顶多只是有些特殊。”加德文擦了擦眼角,他是真笑出泪来了,“虽然特殊得有些过了头,但也不至于是梅林转世,那也太离谱了!”
“怎么就离谱了?”尤涅佛逼问道。
漫宿比这个离谱多了,他心里想。
“行了行了。”加德文笑着说,“我们还是继续考虑守护神咒的问题吧。”
嘁——
尤涅佛从牙缝里逼出一口气,但他知晓自己已然达到了目的。
一方面活跃了气氛,另一方面——
别看加德文现在不以为然,但到时候出现什么想不通的事,就难免会朝他给出的思路上想。
而另一边,加德文却还在笑,又问道:“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
尤涅佛九分真、一分假地把自己灵魂稳固的特性托出,只是隐瞒了缘故。
“我也是在列车上面对摄魂怪时才知道的。”他如是说。
加德文听得幽幽叹气,眼神复杂,问:“你确定你还需要守护神咒么?”
尤涅佛点点头,说:“我听说守护神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灵魂的本质,我想看看我的守护神是什么样。”
加德文眼神有些怪异:“你不会是想看看自己的守护神和梅林的一不一样吧。”
“梅林的守护神是什么?”尤涅佛有些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从哪本小说里看到了这个。”加德文吐槽道。
“好了——”尤涅佛拉长声音,扭回正题,“现在我该怎么办?”
安静了一会儿。
加德文略微思考,说:“这样一来,就只能让你和摄魂怪更进一步地接触。同时你还可以试着释放守护神咒,因为守护神咒会唤起你的记忆。”
“那就这样干。”尤涅佛斩钉截铁。
“这样可比刚才危险多了。”加德文谨慎的一面开始占据上风,“之前都还算在我的掌控范围内,但如果你整个人站进去......”
“就这样干吧。”尤涅佛说,“我会小心一些的。”
“这不是小心就能解决的问题!”
“无论如何我都得学会守护神咒!”
两眼对视。
尤涅佛眼神平静如光,他不可能在这方面输。
加德文撇开眼睛:“真麻烦。”
他如之前一般打开缺口,但这次显然要更大一些:“你整个人站进去之后,为了防止它们逃出来,我还得把抗扰咒关上,所以你一定要在边缘,这样万一出什么意外我也能救你出来。”
“谢谢。”尤涅佛说。
“不用。”加德文说,“我只是看好你的未来,到时候多多报答我。”
尤涅佛不置可否,从缺口走进去。
走到稍里一些,背后银光一暗,摄魂怪立即上前将他团团围住。
它们对于自己竟被如此摆布,似乎也有些愤怒,也不再一个一个来,而是一拥而上。
前后左右,还有上方围绕,如罩出一个漆黑的冰屋,长袍不断旋转,犹如被石油浸染的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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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番努力下,尤涅佛竟真的感觉到一些记忆在向上飘动,向海面浮去,那是一点点闪烁的微光,被摄魂怪们恍若珍宝般据为己有。
心情渐渐有些黯淡,周围本就不亮的光线更消失几分,而随着这些光线的消失,心里也似乎多出了一些空缺。
但这依然是不够的。
95. 闭着一只眼睛的另一个我(二)
还得加点料,尤涅佛想。
他按照加德文给出的建议,挥动魔杖,尝试施展守护神咒。
以六岁时打遍孤儿院的美好记忆作为基底:
【他依仗着无与伦比的冷静、对身体精确的操纵、以及从书上学来的关于人体结构的知识,智计百出,以弱胜强,将比他大和强壮的孩子一一打服。】
不得不说那是一段十分爽快的回忆。
但同时,被巨龙追在后头的经历也紧跟着浮现在眼前。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守护神咒自然施展失败,而摄魂怪们却好似抓住了什么机会似的猛吸,尤涅佛感觉那段美好记忆稍稍变得陌生起来。
倒不是事情记不清,而是其中蕴含的某种生动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流失。
而随着这样的流失,这段记忆也渐渐向深渊滑落,如尸体一样摔落尘土,变成一堆破烂的朽物。
尤涅佛不由觉得有些可惜,但又好像不是特别在意。
就好像是少吃了一顿饭,虽然有些饿,但却无伤大雅。
反倒是那些摄魂怪,为此兴奋不已,甚至连黝黑的海藻长袍都微微泛起一些光泽。
是错觉吗?尤涅佛想。
但他很快否定掉这个想法,他还没有到出现错觉的程度。
摄魂怪变得更加积极,猛力地吸着,空气流动近似漩涡。
但单靠它们,实在是力有未逮。
尤涅佛只得再次施展守护神咒。
这次是以给报刊投稿初次收到报酬的记忆为基底:
【那次出乎意料地赚了十英镑,他高兴地请大家(孤儿院孩子)下馆子,然后钱就花完了,但大家都很尽兴,虽然后来回去被训了一顿。】
这段记忆似乎更重要些,是因为获得收入吗?
紧跟着,画面就切换到隐德莱希把一小袋子加隆丢过来的场景。
明明已经能还上了…….
守护神咒再次失败,摄魂怪将浮上来的记忆中的美好吸干,变成一块干巴巴的木头丢回到他心底里。
尤涅佛觉得有些失落,就好像在一道白璧上划上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很不明显,但总归是触及到了他所真正珍视的东西。
但是那是什么呢?尤涅佛想。
摄魂怪们在身侧更加兴奋地旋转,它们的颜色似乎有些变浅,尤涅佛觉得它们的精神在向上浮,如果它们有精神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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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要它们自己动手,又显然是难以丰衣足食的。
这与我家蒲绒绒有什么区别呢?
荒谬的想法蹿出脑海,尤涅佛继续以记忆中的美好投喂它们。
制裁过分机灵的维克托……
在大门前发现可爱得要命的小伊文娜……
偶尔也会带着一帮孩子去外面捣乱,是的,去外面,不能在孤儿院里搞破坏。
这些记忆都还不错,为什么会打败不了那糟糕的记忆呢?
但事实就是这样的。万千怨恨集于一身,冰寒彻骨,那是怎样的痛苦呢?尤涅佛不由想。
还不如干脆让他来承受这份劫难呢,这个世界发生的变化,归根结蒂是因他而起。
如果说原来他还能逃避这种想法,但在那该死的系统发出那该死的胜利祝词之后,他就不得不直面这个事实了。
这个世界,到底是有他好,还是没他好呢?
摄魂怪们简直欢欣鼓舞,它们的袍子变成了一种灰色,幽暗,但里面隐隐发亮。
加德文在外面惊讶地看着这神奇的变化,他还从没见过摄魂怪有这种变化的。
从表面看,应该是好的变化。
他隐隐有些期待。
他不是很紧张,因为尤涅佛还好端端地站着,挥动着魔杖。
能挥动魔杖,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时间流逝。
普通的记忆慢慢地就用完了,一一失败,尤涅佛渐渐不知道该用什么去作为守护神咒的基底。
但摄魂怪们仍然围绕着他,它们在朝更浅的颜色转变,而且似乎快到达一个关键的节点。
它们在等待,它们在急切地等待。
它们发出呼呼的咆哮,狂风骤起,冰雨如瀑。
防水咒早就失效了,尤涅佛全身都湿漉漉的,一只毛球从他内兜里忽悠悠探出脑袋,似乎刚睡醒,但马上又被这番情景吓得缩了回去。
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带出来的,尤涅佛想,没问题吗?
但他又忽然觉得这小家伙死了也没什么打紧,谁让它自己跟出来的,而且说到底不过是一只宠物。
他很快就比对出这个想法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漠视生命。
哦,原来还是起了一些作用的么,摄魂怪们。
但是,我为什么还能如此理智地思考呢?
难道我不需要美好就能支撑着自己活下去么,难道我是像小天狼星那样可以依靠仇恨来残存于世么,但是我又没有什么深刻的仇恨。
或许我只是固有地存在着而已。
摄魂怪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它们似乎还差一点就会变得不一样,它们发出一个齐齐的呼啸。
尤涅佛不知为什么就听懂了,可能是喂得太多了的关系,他竟然能听懂摄魂怪们在说什么。
它们说:“你还有美好的记忆,交出来。”
“有么?”
“有!”它们呼啸,“我们能感觉到!”
“有么?”尤涅佛再度喃喃自问。
嗯,有是有的,如果那也算是美好记忆的话。
他已经意识到了,但并不打算使用。
尽管他直觉,如果使用这些记忆,自己应该能施展成功守护神咒,但还是不希望冒险。
在这里使用的话,万一失败,那些记忆中的那些生动的东西就会有所损耗。
唯有那些记忆是不可损耗的。
他准备离开了。
但忽然一个咧跌,跌倒在地。
腿软。
守护神咒施放失败的话,就会有这样的症状。
他失败了多少次呢?
嗯,没太注意。
摄魂怪们也完全不想放他走。
它们脱下了兜帽。
那是怎样的一张张脸。
苍白的,腐烂的,面容模糊不清,但应该是眼睛的位置有两个洞,像是被什么凿出来的。
它们平时应该还要更恶心些,但此时却隐隐散发着某种荧光。
“你不给。”它们齐齐呼啸,“我们就自己拿!”
哦。
96. 闭着一只眼睛的另一个我(三)
摄魂怪们激动非凡地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但尤涅佛只以冷漠的“哦”来作回答,他现在的状态让他对摄魂怪这种程度的东西不是很放在眼里,又或者是什么都不太放在眼里。
他抽出魔杖,注入精神力,低声说道:“Lumos。”
他对照明咒已经非常熟悉,熟练度也涨得飞快,已经快接近无声咒水平。
因此不需要明显的挥杖和响亮的念咒就能施展。
魔杖爆发出银白色的烁光,向四面八方射去,摄魂怪们则张着它们那圆形的口器、变形的面容,如蝗虫群一般席卷过来。
按照过去经验来说,即使摄魂怪并不害怕这种烁光,但也至少会被阻挡在外,但此时它们只是稍稍滞碍,便穿入光中继续侵袭,就像是从一种密度较小的液体蹿入另一种密度较大的液体,尽管有所影响,但并不明显。
显然,它们的能力在刚才的变化中有所加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背后爆发出另一道银光,那道银光要比他的烁光更有温度,就像是炉子里燃烧的温暖的火。
一只银色燕子如子弹般飞射而出,尤涅佛捕捉到它的动作优雅华丽,在气流的暴风与灰布的海浪间如闪电般掠过,洞穿了数十只摄魂怪的躯体。
但那躯体本就不实,只不过是一些破布的组合,洞穿之后没过多久就又如掀起的帘子般垂落下来,而那些摄魂怪尽管有所忌惮,但也不像之前那般溃散开来。
它们对守护神也有了一些抵抗力。
就见它们分出几十只将那银燕层层包裹,灰色的罩袍将银燕发出的光芒遮挡,如同给光源披上了一层灯罩。
尽管这“灯罩”时不时就被撕扯开几个窟窿几条裂缝,但马上又会有其他摄魂怪适时地填补上,它们就这样一只换一只,体现出了在数量上的优势。
只是趁这时机,一只手把尤涅佛从地上拉起,加德文额前堆积起一叠褶皱,说:“怎么情况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还没等尤涅佛来得及回答,这一动作就彻底触怒了摄魂怪群,它们尽管没有视觉,但其他感知却是相当敏锐,顿时奋发向前,如鱼雷发射一样快速接近,身后的空气甚至荡漾出不妙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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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的飞行速度在正常情况下比得上列车,甚至要更快,于是眨眼之间,便来到尤涅佛和加德文眼前。
然而银燕似乎也感知到本体的危险,一路洞穿回来,尽管负责阻挡它的那几十只摄魂怪紧追不舍,但它的速度却要更快,好似一枚小小的火箭,顷刻间便穿透了灰色的大气。
它环绕着尤涅佛和加德文飞速盘旋,如装有锋利刀刃的陀螺般旋转着将接近的摄魂怪切成数片,那些被切开的摄魂怪霎那间化作里面闪烁着星星点点光亮的灰雾,旋即又聚拢成型,重新加入扑击。
加德文眼睛睁得很大,一条条血丝如细细的蛇蜿蜒扭曲覆盖,显然他并不轻松。
因为摄魂怪不要命般的攻击,他们无法拉开距离,但加德文还是拉着尤涅佛朝边缘靠近。他可能觉得,只要退到抗扰咒之外,那便安全大吉。
即便漏出几只摄魂怪跟出来,也在能够处理的范围内。
他们成功做到了这一点,屏障顺利关上,银燕游刃有余地应对着不小心漏出来的几只,而作为本体的加德文脸上虽然露出深深的疲态,但又显示出一丝逃脱危机的惬意和得意之色。
他正欲说些什么,可能是想自吹自擂一番,抑或是想知道其中具体的情况,但刚刚张开嘴,就猛然回头看去:
只见那一只只摄魂怪如蟑螂般贴在无形屏障之上,丝丝缕缕的灰雾从它们身体里冒腾出来,而无形屏障处也冒腾出丝丝缕缕的青烟。
哗——
就好像玻璃碎成一片片,那大群的摄魂怪顺势落下一截,旋即便调整方向俯身冲来。
与此同时,一声尖锐的警报如鹰啸般响彻山谷。
他们再次被缠住,加德文疲色更深。
他用微微颤抖的手从口袋里取出一包巧克力快速撕开塞进嘴里,保养得很棒的口牙将那巧克力板硬生生磕下一块,但随着摄魂怪不要命的攻击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银燕的颜色止不住地变暗,其形体也变得模糊起来。
“再支撑一会儿,”他似是安慰尤涅佛又似是安慰自己,“教授们很快会赶过来。”
但所谓“再支撑一会儿”这样的词句,大概就是快支撑不住的时候才会说出口来。
事实也是如此,他很快就不行了,摄魂怪的攻击太猛烈了。
他大概是耗尽了精神力,连像电影中那样说一句像样的“麻烦死了”、“你赶紧走”都来不及,两眼就支撑不住地闭合上。
银燕也消散在空气中。
但他的安全暂时不需要担心,因为摄魂怪们的目标不是他,他身上没有它们需要的东西。
它们张着口器,围拢住尤涅佛,一张张可怖的脸竭尽全力地压过来。
这些脸挤得密密麻麻,构成了一个钟罩似的形状,将他笼在里面。
一种奇异的吸力自它们的口器中袭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异的分解感,似乎灵魂和肉体之间的联系正在一点一点解开。
一种虚浮感随之出现,就像是被渔网网住然后整个打捞起来。
然而下一瞬间,这种感觉就戛然而止,尤涅佛觉得自己的灵魂就好像在瓶口被硬生生卡住,根本不可能从身体里出来。
但问题是,一种流质却在从这个瓶口离开。
如果说他的灵魂是固态的,那么记忆就是流体的,在摄魂怪们的疯狂努力下,那些他不愿使用的记忆还是被提取出来。
这些记忆大约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其中一部分是关于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一个能被称之为“他”的个体成长起来。
而另一部分,则是关于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对他有所改变的人。
无论是哪一部分,都是构成了现在的他的基本成分,是他人生和信念的主干,而不似其他零零角角的散落了也会新生的枝叶。
一旦动摇或者损耗,他的性格也会跟着向下转变。
那绝不是什么好的变化。
尤涅佛抬起魔杖。
97. 闭着一只眼睛的另一个我(四)
情况已经迫在眉睫,但尤涅佛没有立即施展魔咒。
他处于这样一种冷漠状态,这种冷漠状态使他觉得一秒钟可以无限延长,尽管理性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但在动手之前,他还是想问上一个问题。
于是他好整以暇地问:“你们是在寻求什么?如此疯狂?”
眼前那一张张泡发得如同海绵一样的脸扭曲着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以一种只有它们和尤涅佛才能听懂的语言说道:“救赎,遗忘,死亡。”
“救赎?遗忘?死亡?你们还没死透吗?”
然而摄魂怪们不再回答他的问题,它们似乎是觉得单凭自己就已经能获得想要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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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自信心不知道从何而来,要知道它们之所以能变成现在这样明明全靠他主动施舍。
这样一想,倒是他显得太没有自信了。
啧。
不再犹豫,他挥杖成圆,念出咒语:“Expe(呼神护卫)!”
没有必要刻意回忆,剩下的任何一段记忆都是构成他的基质,都是他本身。
时间最接近的一段画面浮现出来:
【云朵飘动,阳光照耀,背后是超级恢复咒造成的疯狂景象,他正准备向歌瑞尔女士说明一切,然而歌瑞尔女士却横手打断,问我有没有留下什么麻烦的东西。】
【他相信,无论他是谁,他是什么,歌瑞尔女士都会站在他这边。】
糟糕记忆只是稍稍一碰,就彻底败落下来。
如果没有歌瑞尔女士的教导,他不会有任何的负罪感。
随着这一回忆近乎恒定地占据尤涅佛的心灵,从黑檀木魔杖的尖端喷薄出一大团银白色的迷离光雾,而从这迷离光雾里,一个银白色的人影信步走出。
近乎完美的赤足,腕、踝处的筋骨凹出奇妙的陷落,筋腱一直清晰地延伸到微微鼓起的小腿肌肉,而在同样精妙的膝盖之上,是更为健壮的大腿。
略过那不可描述的部位,便是微微凹起的六块小腹肌,和挺拔的被皮肉所包裹的胸骨,两条手臂结实而隆起稍许的肌肉,到手腕处,又显露出精致的骨管,他握着拳,指节如突起的弹壳。
最后,修长的肩颈上,是一张与尤涅佛对称的脸。
眉眼利落,骨骼平直,皮肉紧致,淡淡的有些疏离感。
他只睁着左眼,而右眼则自然而然地合着,仿佛是受不同脑区的控制。
而随着他的出场,包围在身周的摄魂怪们被猛地冲散,好似一朵骨灰色的莲花盛开。
然而那些摄魂怪并未放弃,尽管他的光要比银燕的璀璨无数,但它们显然不长眼睛,又或者是被追逐某物的欲望冲昏了头脑,又或者他正是它们所追逐的某物。
而打败过一次守护神的经验也令它们信心倍增。
它们一群一群袭来如翻滚的海浪,又马上倒飞而出,而在这番光景中,尤涅佛与守护神状态下的自己对望。
顿然生出一种十分奇异的视觉。
即看到了自己。
这与看镜子有些相似,但又更进一步,只因他所看到的不仅是自己的皮肉表象,而是连颅中那一闪而逝的想法与思绪,也都瞧个一清二楚。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那目光锐利得如同刀刃剥开皮肤,这种情况下他藏不住任何隐私的角落,这使他比任何一刻都了解自己,也比任何一刻都讨厌自己。
尤其是最近从他心里诞生出的一些隐秘的欲望,那些他以为不耻又隐隐为之吸引的欲望。
“你为什么闭着右眼?”尤涅佛问,他企图以疑问替代掉耻感。
而这声音又顺着一种灵魂的通道回荡于自己的脑室,并顺着脑室出达到自己的耳膜。
下一瞬间,他有些惊悚地发现,不知何时,他自己闭上了左眼。
正与守护神成镜像对立。
他本能地想要睁开。
一种惊人的锐利如破碎的玻璃和晃亮的刀刃直刺进他的眼眶,一路捅穿眼睛的房水、晶状体和玻璃体而进入到瞳孔,又沿着视神经一路到底,之后那锐利在脑子里疯狂搅动,灰质也好白质也好总之是什么脑组织都给搅得零零碎碎,任何一个完整的想法都被干脆利落地切成八份,然后这想法的八份尸骸就朝着无以描述的深洞坠落而下。
这无以复加的疼痛令尤涅佛睚眦欲裂,恨不得一锤头打爆自己的脑壳终结自己的性命。
这一切都无比清晰地发生在他的眼中,他既亲身感觉,又如观众目睹,这使他不致于丧失理智,但又使他陷入到更深层次的疼痛。
恍若对着镜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握着一把榔头把一根钉子钉入正在看这一幕的眼睛之中。
而随着这该死的疼痛,眼睛被打开了,是的,与其说睁开,倒不如说是被打开,被冷漠、无情、不仁地打开,就像钥匙打开锁。
那是怎样的一只眼睛?
白色巩膜,两层瞳孔,外层瞳孔是一种树木暗绿色,上面嵌着一圈稍浅绿色的复杂符文,而里侧则流淌出葡萄酒般粘稠的血液,一种甘甜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这是他的现实的左眼,投出带血色的刺痛的光。
而守护神的那只右眼也跟着打开,是如守夜人形态那般的右眼,投出银白色的平静的光。
两道目光旋即交汇。
只听轰的一声,好似什么彻底破碎。
一道纯白色光柱骤然撕开波涛汹涌的阴云,兀然之间从天而降,就听摄魂怪们大声呼号,恍若飞蛾般狂野而凶险地扑进那纯白光柱中,随之也便如飞蛾于火上燃烧一样灰飞烟灭。
尽管如此,摄魂怪还是一只接着一只扑进去,不消片刻便都亡失了踪迹。
山谷一片岑寂,若非那幽暗的小湖依在那里静静地呼吸,那呼吸的波澜听在耳中似如咯咯咯咯的喉音——
假如它们追寻的是彻底的死亡,那么它们或许就真达成了夙愿。
系统的消息也是一道接着一道,然而尤涅佛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做什么?
即使是这样基础的想法都没有,又或者说早就被切成八段。
98. 与世界意志的首次接触(一)
短暂的沉默降临山谷,而于这山谷之间,尤涅佛静静伫立。
他眼中映照无数,不止看到自己,也将霍格沃茨收入眼底。
尽管有墙,但墙阻挡不了他的目光。
所有人都被那巨大光柱所惊动,好奇发生了什么的学生,正朝这里赶来的众教授,一条在荒野中流窜的黑色大狗,几个脑袋上戴着兜帽、脸上戴着面具的人。
赫敏从休息室的窗口探出脑袋,瞪大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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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邓布利多,一座不起眼的紧锁塔楼里的布置简单的破旧房间,他站在一扇斑驳陆离的拱形窗后。
没有生出什么想法,看向另一边。
不知为何,纽蒙迦德也被他收入眼下,那孤独的塔楼中,老者惊奇地望着隐德莱希幽幽苏醒。
若是之前,尤涅佛或许会松一口气什么的,但现在,依然毫无所觉。
他把目光放回眼前,那道引人注目的光柱。
因为那连他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的纯白光里,忽然飘出一个温婉的声音:
“你好,尤涅佛·歌瑞尔,抑或称你为,守夜人先生?”
这声音绝非是英语,也绝非是汉语,甚至可能不是世界上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但又绝非简单的心灵沟通。
尤涅佛清楚地感觉到,那是包含一种起源,至少这具身体起源于此,因此方能心领神会。
而且,对方还揭穿了他的身份。
若是平时,他心底难免会掀起惊涛骇浪,但此时,他什么想法也生不出来,仅仅是木不愣登地站着和看着,仿佛是一个只会观测的工具。
那声音等了一会儿,忽然怜悯地说:“你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守夜人先生,若是相信我,请过来这边,我为你疗愈。”
尤涅佛木愣愣地看着那光柱,好一会儿,身体像是受到了什么指示,一步一步如木偶般走了过去。
他悬然无恐惧,哪怕摄魂怪刚刚在那里灰飞烟灭,但既然无思考,也就无任何心情。
身后,守护神如影随形。
他们迈入那光柱,起初什么也瞧不见,因为无一例外的是白,没有任何可分辨的余地。
但遭受重创的心神,以及可能真的被搅得稀巴烂的脑子,在这光中被迅速地修复,空洞被填补,断裂被缝合,尤涅佛渐渐恢复神智。
与此同时,一张白色面孔从光中隐隐凸显。
面孔只有大致轮廓,如未完成的大理石雕像,只是弧线相当柔和。
“你是谁?”尤涅佛问第一句。
“我是世界,我是创口,我是迸出之光。”那声音温婉地说道。
仅仅是报出名字,尤涅佛就明白了她的来历。
她是世界,她是这具身体最本源的母。
她是创口,她是他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口与裂缝。
她是迸出之光,她是从伤口中泄漏出的世界的本源。
“你不恨我吗?”他问第二句。
“我为何要恨你呢?”她温柔地回问。
“我破坏了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尤涅佛说。
白色面孔的嘴唇微微启开。
“但我正是因此而诞生的。”她说,“你带来了新的法则,我正因此而凝聚。”
静寂降临,尤涅佛隐隐感到哪里不对。
“新的法则?”他问第三句。
“是啊,你的灯,你的启。”她说。
“我的灯?我的启?难道不是宇宙中本来存在的吗?”尤涅佛翻开记忆。
她笑了笑。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她说,“在你之前,宇宙固然有所法则,但却零零散散,正是你从这些零零散散中整理出了灯,然后又有了启,我因启而出,因灯而塑形。我是生出你身体的母。你是给予我意识的父。”
原来宇宙中是没有准则之说的吗?尤涅佛不由茫然。
他唤出系统,试图查个明白。
然后就看见系统一排排的消息:
「检测到宿主正在打开漫宿与现实的通道!」
「警告!此行为正在引发世界本源的明显运动!有极大几率引来世界意志的亲自访问!鉴于此行为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系统正在尝试干预!」
「干预失败!世界意志已进入漫宿!」
「漫宿发生以下重大变化:......」
然而系统还没有输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巨大变化,另一道警告就紧附其后:
「警告!世界意志正在通过漫宿进入现实!正在尝试阻止!」
「阻止失败!世界意志已进入现实!」
「警告!由于世界意志过于任性的行为,漫宿将直接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由此导致的任何严重后果,由世界意志一概负责!」
消息在宣布完责任归属之后戛然而止,尤涅佛还是第一次看到系统如此“激动”。
他不由看向那白色面孔,问:“你做了什么吗?”
“你是指‘漫宿’吗?”她说,“我只是经过。”
虽然对她知道漫宿的名字有些惊讶,但一想到她是世界意志,尤涅佛又有些释然了。
世界意志知道什么都是正常的。
与此相比,他更关心她造成的影响。
虽然她说的是轻描淡写的经过,就好像吃完饭闲得慌出来散步一样,但他自然不会以为真的那样普普通通。
“你所说的经过是怎样的呢?”尤涅佛问。
“和你做的差不多。”她说。
“和我做的差不多?”尤涅佛问。
“嗯。”她说,“你打开了世界的内里,造就了我,所以我也打开了漫宿,看看能不能造就什么。”
她的话语仍然温和,但不知为何,尤涅佛却听出了一丝兴奋的味道。
他回想起系统所言的“过于任性”一词。
“那么造就了什么吗?”尤涅佛问。
“好像没有。”她轻微地摇了摇头。
但尤涅佛却觉得,她似乎把眼睛微微移开,尽管她眼睛的地方目前是两只没有瞳孔的白目。
“好像?”尤涅佛继续问。
世界意志的气质似乎有些变了,如果说之前是温柔如母亲,那么现在就有了一丝做错事的小女孩的味道。
我是她意识的父。尤涅佛忽然意识到。
“嗯。”她连脸都撇开一些了。
99. 与世界意志的首次接触(二)
“所以,还是出什么事了吧。”尤涅佛说,“树还好吗?”
他没有生气,经历过一次摄魂怪的打磨,他已经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不触及到他的逆鳞。
而且,对面这位毕竟是世界意志,虽然目前看上去乖乖巧巧,但要是对她生气,谁知道她会不会把他人道毁灭呢?
就是一下子砸出个陨石来也不是不可能嘛。
但若说恐惧,不知道为何也提不起一星半点儿。
可能是世界意志的脾气太好了吧。
两相结合,他现在的心态总结起来就是,随便聊聊。
“如果你说的是那些活泼可爱的植物的话,应该是好得不得了。”她脸上浮现出慈爱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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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应该是看不出来的,但就是给人这么一种感觉。
刚才小女孩的气质只是一闪而过,就不见了。
“好得不得了?”尤涅佛问。
“你到时候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她说,“至于出什么事——”
她再次撇开眼睛,说:“跟我过来找你有关系。”
“找我?”尤涅佛问。
“是的,找你。”她说,“本来我也没想到要来现实,只是想顺着本源流动过来看看漫宿是个什么样子而已。毕竟是造就我的起源之地。但是进来之后,我就忽然感知到你的状态很糟糕,给我的感觉是,你差不多要变白痴了。”
“白痴啊。”尤涅佛点点头,刚才的状态,的确是和白痴差不动了,如果不是来自纯白辉光的治疗,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
说不定就一直是白痴了呢。
这次还是太莽撞了,以后在学习与灵魂有关的魔咒时,要更加小心谨慎。
“谢谢。”他感谢道,“所以我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用这么谢我的。”她说,“至于你的情况,具体解释的话其实颇为麻烦,简单来讲,就是刚刚你和你守护神的眼睛,联通成了第一条从漫宿到现实的通道。而所谓第一这样的概念,总是有些痛的。”
“而且,你太暴烈了,漫宿应该还没准备好。”她说,“不像我的诞生,打开世界内里的那条细口子,温柔而缓慢,一点点地启开,虽然最后还是有些粗暴,但肯定比不上你的这次。我是有快感的,而你是如刀绞一般的感觉吧。”
尤涅佛点点头。
岂止是刀绞,简直是有史以来最严酷的酷刑。
“无论如何都是很残酷的。”她感同身受地说,“如果打开我的那次是像这次一样的暴烈,我可能就不是这样的性格和脾气,也就不会来救你了。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
“但是,”尤涅佛想了想,问,“如果说我的眼睛是通道的话,你是怎么回事呢?你好像不是通过我的眼睛来到现实的吧。还有这道光柱——”
“你的眼睛通道还是太小啦,我怎么钻得过来呢?所以我就琢磨了你的方法,继而自己打穿了漫宿。”她说。
她又有些兴奋了,她似乎对打穿漫宿有着特别的爱好:“你连接漫宿和现实的途径其实就是灵魂躯壳与肉体躯壳的对接,而我的肉体躯壳——”
“嘿嘿——”她顽皮地笑了两声,“不过漫宿还是很结实的,普通的地方根本打不通,所以我挑了一个稍微薄弱的地方。”
“稍微薄弱的地方?”尤涅佛皱了皱眉,漫宿有这样的地方吗?他怎么不知道。
她仿佛是说漏了嘴似的紧闭嘴巴,又像一个小女孩一样了。
“是什么地方啊?”尤涅佛问,“我不生气。”
“真不生气?”她问。
“真不生气。”尤涅佛说,“我保证。”
她踟蹰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是井。”
“是井啊。”尤涅佛舒了口气,他还以为是哪里呢,不过是井罢了,那个完全没用的设施……
她看过来,发现尤涅佛好像的确不怎么生气,微微张开嘴唇,好似嘘了口气。
尤涅佛忽然眯了眯眼睛,想起了什么,问:“那里面的欲望之水和苦痛之物呢?”
他简单描述了一遍这两个东西是什么外观。
“漏出去了。”她说,“从我打通的通道,漏出去了。”
尤涅佛看了看脚下,全是白色什么都看不到,只好问:“落到附近了吗?”
“没有。”她摇了摇头,说,“一出去就全都气化了。”
那两个东西还能气化的么?
尤涅佛摇了摇头,也就不太在意了,无论是许愿也好还是诅咒也好,都需要一定的量,原本的量就不够,更遑论是气化之后的了。
唯一稍微有些心疼的,大概就是漫宿进度又降低了一些吧。
但他已经无所谓了,经过两道折磨,他心中的天平不知怎的就平衡了起来,过去一周那急迫的“进取心”也随之消失。
随便吧,他想,现在想来,这一周来的模样,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你谁啊。他甚至想这么对自己说。
他看向白色脸孔,忽然发现她的轮廓似乎变得更精细了。
不,应该更自信一点,别的还好说,他对眼睛是绝对敏感的,而他确实感觉到她的眼睛正在拥有一些内在结构。
“你——?”
“嗯。”她点了点头,“来都来了嘛,我就想在现实世界玩一会儿。虽然说有意识还是第一次,但我的本体可是存在很多年了,还从没到外面来看过呢。”
“哦。”虽然有些惊讶,但不知怎么的,尤涅佛就是很轻松地接受了这个事情,就好像陪孩子去公园玩滑滑梯一样。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怎么应对其他人的询问,他已经不想考虑了。
总会有办法的。
难道还会有比刚才那好像把脑子放在榨汁机里更痛苦的事情吗?
不可能的。
这样想着,他就把注意力放在当下,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世界也好,创口也好,迸出之光也好,在现实世界的话,总觉得不是那么好称呼。你得取个新名字。”
“新名字?好啊。”她点点头,“那我叫什么好呢?要不你给我取一个?”
尤涅佛摇了摇头,他的取名天赋可是很差劲的。
100.与世界意志的首次接触(三)
尤涅佛并不擅长取名,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一向是管狗叫狗,管猫叫猫,管树叫树。
这一点从蒲绒绒身上也可以看出来,这小家伙都跟了他一个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而如果一定要取名,他就会采用物种加称谓的取名方法,譬如说:水獭小姐、摄魂怪小姐。
所以,让他取一个能在现实世界用的名字,确实是在为难他。
他摇头拒绝,也是为了世界意志好。
然而世界意志并不领情,她那正变得愈发精细的白色面目上显示出一两分恼怒,她已经刻画出两眉,眉目之间有些抚媚,又有些英气:“守夜人先生,你的脑子刚刚治好,不妨也活动一下,看看有没有少那么一两根弦,我好及时补上。”
她又温下语气来:“而且,又不是一定会用,你就随便说个名字,我参考一下罢了。”
“既然你这么要求——”尤涅佛端详了一下她,后者一边描绘着薄厚均匀的嘴唇,一边左右摇动脸,似乎想让尤涅佛更清楚地看到一些特征。
然而无用,在这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纯白光柱里,尽管她的脸面因为特别的原因而能显示出一些区分,但最大的特征还是白。
而且不是普通的白,不是银白,不是纸白,也不是雪白,而是真白,纯白,又或者说炽白。
于是,他按照他那相当朴实的取名方式,给出了三个参考。
“彻露莉·怀特(truly white,真白)。”
“普尔莉·怀特(purely white,纯白)。”
“格洛伊莉·怀特(glowingly white,炽白)。”
然后,平静地看着她,她只要求一个名字,他却给出了三个,想必应该能够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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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以为我不懂英语,没有人的名字会是副词加形容词的。”她说的仍是那神秘莫测的语言,“你是不是在糊弄我。”
相当肯定的语气。
“没有糊弄。”尤涅佛否认,“我的起名水平就到此为止,能取这么好听的名字已经是我的最高水平。或者你可以把怀特换成夏因(shine),再把前面的副词都换成形容词,譬如说:彻露·夏因,或者普尔·夏因。”
“这不是更难听了吗?”她说,“而且,你这种取名方式,和迸出之光有什么区别?”
“因为你说的不是英语,”尤涅佛提醒道,“我是在用英语取名,如果你要说用迸出之光,那就,嘉殉·夏因(gushing shine)。”
“算了——”她失望地低下头,“我还是自己想想吧。”
尤涅佛点了点头,把名字交给他来取本来就是一件蠢事。
然后,就听她说:“首先,要和你一个姓,也就是歌瑞尔。”
“为什么要和我一个姓?”尤涅佛问。
“随父姓,按照人类社会礼仪,取名都是这样。”她理所当然地说。
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但在名上,她还是考虑许久,她似乎想把她的所有起源都融进那个名字里。
尤涅佛觉得何必这么纠结,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但她似乎对此看得特别重要。
不知为何,白光里的时间似乎特别长,教授们在外面的动作显得特别缓慢,尤涅佛干脆坐下来,静静地观察着她一点一点的塑形。
这种塑形就好像是雕刻一样,更准确地说是像从大理石里一点一点露出来。
渐渐地,面部就完全塑形出来了,她的面容与尤涅佛有些相似,可能是有意塑造成这样,也可能是无意之中地贴近,但总体看去,又有一些女性特征,更加柔和,更加娇俏。
然后是细长的脖子,漂亮的肩,稍稍隆起的胸脯,莲藕似的手臂,微微鼓起的小腹,如羊脂玉般显露。
略过一处谷壑,两条纤长的细腿仿佛要迈出来,弓曲而有肉的脚掌,十只脚趾豆蔻。
尤涅佛将其与自己的守护神作对比,发现了骨架上的相似性,但比起他有棱有角的男性躯体,她的身体就要显得圆润许多。
在这样仔细的观察与比对中,尤涅佛对人类形体的了解更深一层,他觉得回去之后,自己或许可以尝试更高级的人体变形,即易容玛格斯。
最后,随着她给自己加上一头长直的秀发,纯白光柱渐渐黯淡,缩小,消隐。
她的身躯也跟着染上了凡俗的颜色。
纯黑的头发,纯黑的眼睛,鲜艳的嘴唇,皮肤依旧白皙得不似人。
与此同时,尤涅佛只觉得精神一眩,守护神化为银白色的星屑。
他晃了晃脑袋,适应了一下,脱下自己的巫师袍,给她罩上。
蒲绒绒幽幽晃晃地从巫师袍的兜子里爬出来,这小家伙竟然活得好好的,两只眼睛看了看尤涅佛又看了看世界意志,冒出疑惑。
这两个人长得太像了。
但它还是认出来,因为世界意志的身体比尤涅佛高出一个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它从衣兜里爬出来,小脚一用力,踩在兜的边缘跳到尤涅佛的毛衣上,软萌萌的小爪子勾住毛衣线。
尤涅佛把小家伙扔到肩上,抬起头,问:“你为什么这么高?”
“如果矮一些,身体比例就不对了。”她稍稍低头,看不到脚,“现在正合适。”
“你这个身材是不是太成熟了?”尤涅佛说。
“我是你身体的根源的母,身材自然是成熟的。”她说。
尤涅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顶着一张和他有些相似的脸,又有着这样一具女性化的身体,让他感到十分别扭,仿佛看到了——
“算了。”他摇摇头,毕竟不能把她怎样,就算没有动过手,他也知道不是一个层次的。
他问:“想好名字了吗?教授们都快过来了。”
“想好了。”她扬起有些英气的眉毛,“我之名为嘉佰莉·歌瑞尔。”
但只是神气了一秒,她又有些沮丧:“其实我想叫Giribargo,这是最接近原初语中迸出之光的英语译名,也有世界的意思,但不知怎么,翻出来就觉得不好听,只能调整和简化。”
“可以了。”尤涅佛留意了一下原初语,但还是说,“不过是个名字,你要是觉得不满意,以后也可以慢慢改。”
101. 新老师(一)
对于世界意志(现在或可称为嘉佰莉)对名字的在意程度,尤涅佛并不是特别能理解。
何必在意这些呢?
“名字不可轻改。”然后就听嘉佰莉严肃地说,她似乎看出尤涅佛对这件事的轻视,“对于我们这样的存在来说,名字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
我们这样的存在?尤涅佛首先注意到这个指称,意识到嘉佰莉正把他摆在平等的地位,这种平等可能来自于位格。
因为力量远不在同一层次。
“重要的意义?”他问出第二个注意点。
“很难解释,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即可。”嘉佰莉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改自己的名。”
尤涅佛点点头。
远处传来脚步声。
嘉佰莉看了一下还躺在地上昏睡的加德文,伸出手指,轻声说:“Obliviate(一忘皆空)。”
指尖冒出柔和的光,一道无形的魔咒覆盖了加德文。
“怎么?”尤涅佛问。
“修改一下他的记忆。”嘉佰莉说,“不然,要怎么解释我的出现呢?”
“你会遗忘咒?”尤涅佛问。
“当然,大部分魔咒,我是都会的。”嘉佰莉说。
“大部分魔咒?还有魔咒是你不能使用的吗?”尤涅佛有些奇怪地问。
在他看来,作为世界意志的嘉佰莉,要么使用更高阶的神奇力量而不用魔咒,要么就应该能使用所有的魔咒,怎么会变成大部分魔咒呢?
“当然,不要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嘉佰莉理所当然地说,“我还只是世界的一小部分呢,毕竟你开的口子也不大嘛,而且这又是我的降临体,本源连接又断了,自然又更弱一些了。单论强度,我现在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巫呢。”
雅文库
尤涅佛静静地看着她。
自刚刚那道光柱消失之后,嘉佰莉的气息的确削弱了许多,但若说是普普通通……
“完全不可信啊。”他说。
“顶多是比普通的巫师强一点点。”她露出孩童般无辜的眼神,“而且,一些攻击咒,尤其是高级黑魔法,不可饶恕咒,我是不能使用的。”
“为什么?”尤涅佛问。
“想想守护神咒和摄魂怪。”她举例说,“就是类似的东西,我们的本质很难被其他什么改变,但这其中不包括自己,如果使用不可饶恕咒,我会变得很可怕哦。”
她做出张牙舞爪的模样。
但一点都不吓人。
尤涅佛扯了扯嘴角,如果换一张脸他或许会觉得很萌,但现在——
虽然他自己偶尔也会利用卖萌来达到一些目的,但是——
总之就是不忍看!
“你把记忆改成了什么样子?”他转移话题。
嘉佰莉眨了眨眼睛,说:“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既然她这么说,尤涅佛也就不费心思,他把加德文扶坐起来,确认了一下他的鼻息,虚弱而稳定,应该没事。
等了一会儿,随着“蹬蹬蹬蹬”的踩踏声,从那两片峭壁的窄缝里,一个矮小的身影率先出现。
是弗立维教授。
他相当灵活地绕过突出的石棱,跳过地上的石砾,手执一根指挥棒似的魔杖,魔杖尖端亮着光,从一片黑暗中疾奔过来。
他一下子就瞧见披着不怎么合身的黑巫师袍的嘉佰莉,更准确地说,是先看见她裸露的赤足和小腿(尤涅佛的衣服不够长),对于差不多只有一米高的他来说,这是很难不去注意的事情。
他不由瞪大了眼睛,因为此时山谷里的气温只比零度高一点,为什么会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不穿裤子不穿鞋呢!
他无法理解。
然后,他就看到了被尤涅佛扶坐着的加德文。
“哦!加德文!”他尖叫道,旋即摆出一个决斗姿势,激动地连尤涅佛也忽视了,“你是谁?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显然是把嘉佰莉当不明来历的敌人了。
“这是误会!”尤涅佛大声说,“她不是敌人。”
“哦!尤涅佛!你怎么也在这儿!”弗立维教授无比惊讶,但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发现抗扰咒和摄魂怪全消失了,“快过来!扶着加德文一起!”
情况危急!从他那紧皱着的脸上,很容易就读出这样的想法。
而紧跟着,一只虎斑猫从窄缝里蹿出来,在空中由猫化人,稳稳地落到地上,麦格教授看着空空如也的山谷,脸色顿时一变。
斯内普也赶到了,他大跨步地从窄缝里走出来,面色苍白而严峻。
看到尤涅佛在场,他脸一下子就拉得老长。
尤涅佛觉得,要不是有嘉佰莉这个“未知的敌人”在,这老蝙蝠估计就要开始出口成章了。
是的,自从斯内普在魔药课疯狂为难他,又拒绝给他提供任何信息之后,他在尤涅佛心中的地位,就直线下降到老蝙蝠了。
除此之外,尤涅佛还隐隐察觉到一道目光从远处望来。
顺着目光望去,那人提前避开,但尤涅佛还是看到了华丽紫袍的一角。
会穿这种巫师袍出来的,大概就只有邓布利多了。
如果这边发生什么事,他应该会立刻赶到,虽然他似乎在有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嘉佰莉打量着他们,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一句话都不说。
“是误会!”尤涅佛只好又大声说了一次,至于有没有用就不关他事了,力所能及就好。
他觉得现在的情况应该算不上危急。
“误会?”就听斯内普冷笑一声,“歌瑞尔,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拉文克劳扣五十分!”
尤涅佛顿时惊了,为什么他在这个时候还会记着扣我分?
相比之下,麦格教授就要靠谱许多,只见她盯着嘉佰莉,上前一步,见后者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又上前一步,最后走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念道:“Mobilicorpus(僵尸飘行)!”
就见加德文漂浮起来,移动到弗立维教授身边。
见嘉佰莉没有阻止,麦格教授松了口气。
“尤涅佛,你也先到你们院长那边去。”她说。
尤涅佛摇了摇头。
这时候走过去,和嘉佰莉的关系就难免远了。
无论是从知根知底,还是从其他方面,他都得站在世界意志这边。
102. 新老师(二)
嘉佰莉露出一丝微笑,不知道她是对尤涅佛的态度感到满意还是想到了其他什么。
只见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嘴唇微微启合,似乎吐出几个字来,山谷中陡然升起一道光幕,就要将众人与外界隔开。
然后就见一道银色火星自远处爆射而来,于光幕闭合之前掠进山谷,落到麦格教授身前,随后如烟火般爆开,膨胀,燃烧,一道穿紫袍的人影自银火中迈步而出。
“邓布利多教授!”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齐齐惊呼,他们似乎并不知道邓布利多的存在。
麦格教授更是惊讶地问:“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咳咳——”邓布利多尴尬地笑了笑,“今天刚回来。”
唯有斯内普一言不发,好似早知道似的。
之后,那光幕便彻底闭合,在最终的一亮之后,消逝了颜色,变得无形。
只听弗立维教授面容严肃,数道:“反侵入咒、抗扰咒、平安镇守、驱逐咒……”
他又数了好几个魔咒才停下,说:“这等魔法造诣——,而且还没有魔杖!”
如果不是嘉佰莉身份不明,尤涅佛感觉弗立维教授就要过来询问其中的奥秘了。
“所以,这就是比普通巫师强一点点么?”他问。
“我只是施了任何一个成年巫师都能施的魔咒罢了。”嘉佰莉说,“顶多就是施法速度快一点。”
“这可不是施法速度快一点而已。”一个和蔼而严肃的声音忽然插进来,“这是多重魔法的镶嵌,这位女士,你的魔法造诣已经是我见过的最高水平之一了。”
“谬赞。”嘉佰莉笑了笑,“比起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区区这点小魔法,只是献丑罢了。”
“不不不,如果这一手魔法都算是献丑,那我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变魔术的老头子罢了。”邓布利多说。
“我能请教一下你的名字吗?”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嘉佰莉和尤涅佛的面容,说,“还有,你和我的学生尤涅佛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尤涅佛看过去,他也想知道嘉佰莉会怎么安排。
他原本想给她的身份是妹妹,后来因为身材而变成了姐姐,但嘉佰莉给了加德文一发遗忘咒之后,他就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
就听嘉佰莉笑着说:“嗯,我是尤涅佛的妈妈,嘉佰莉。”
咳咳咳咳咳——
尤涅佛有被呛到。
虽然她多次说过她是这具身体的根源的母,但尤涅佛只以为这仅仅是一种概念,犹如口头上常说的“大地母亲”。
从这一抽象层面,她不仅是他身体的母,而且还是世界上千千万万生灵身体的母。
却没想到她竟想将这一关系从这种抽象概念变为具象的社会观念,这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他不由想反驳:“不——不是的。”
然后就听邓布利多说:“我记得,尤涅佛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说得对,尤涅佛点点头。
但邓布利多马上话锋一转,说:“不过,你说你是尤涅佛的母亲,我是相信的,你们长得非常像。”
“......”
尤涅佛看向邓布利多,后者的眼睛从半月形镜片下露出审慎的光。
这是在借我来递进关系。
嘉佰莉温柔一笑:“是的,虽然我们失散了好多年,但我一眼就认出他是我的孩子。”
“不,我不是。”尤涅佛还是没兴趣多一个妈妈。
但那两人都无视了他,继续对话,显然事实是怎样其实并不重要。
“如果是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邓布利多说,“我想我们可以移步到一个温暖的房间慢慢商讨,这样的房间在霍格沃茨多的是,我们可以烘烤火炉,喝南瓜汁,点上一些美味的点心……”
他看了一眼嘉佰莉身上披着的不称体的巫师袍,说:“麦格教授也会为您找一身更加称身的衣服。”
他似乎想将矛盾化解于无形。
“很棒的意见。”嘉佰莉说:“但在此之前,我想先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想……”她斟酌着词句,似乎不知道该用哪个词,但最后还是说,“我想挑战你,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
虽然说的是挑战,但语气却并没有挑战的意思,更像是在说随便地打一架。
空气沉寂一秒,可能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尤涅佛也非常惊讶,他看向嘉佰莉,心想她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打算。
麦格教授迈出一步,说:“如果你想打,我来做你的对手!”
“跟你打没用。”嘉佰莉摇了摇头。
“没用?”麦格教授捏紧魔杖。
邓布利多沉思一秒,问:“你为什么要挑战我?我不过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而且已经将近十多年没动手了。”
“我需要成为霍格沃茨的校长。”嘉佰莉说,“自然只能挑战你。”
尤涅佛在一旁静静地观望,但心里却生出许多思绪。
他对嘉佰莉的行为感到疑惑,如果只是想平息事态,以她世界意志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有无数种方法。
但她却好像想把事情搞大。
“狂妄!”麦格教授怒气腾腾地说。
在她看来,嘉佰莉不过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奇怪女巫,虽然可能与刚才那道光柱有关,而且有几分实力,但一开口便说要当霍格沃茨的校长,简直是不知所谓。
邓布利多则没有生气,眼睛在半月形镜片之后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问:“你为什么想当霍格沃茨的校长呢?”
“因为我需要给世界带来改变。”嘉佰莉说,“我听说霍格沃茨是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学校,那么,从这里开始,无疑是最好的。”
“改变?”邓布利多追问,“你想带来什么改变?”
他对此似乎颇感兴趣。
尤涅佛也很感兴趣。
世界意志想对世界造成改变,为什么呢?
其他人似乎也各有想法,但总之也将目光投向嘉佰莉,等待着她的回答。
然而——
嘉佰莉沉思了一会儿,旋即一拍脑门,好似放弃了什么。
“具体的我还没想好。”她露出一丝坚定之色,说,“走一步看一步,但无论如何,霍格沃茨校长的位置,我是坐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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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新老师(三)
听到嘉佰莉那完全不负责任的宣言,尤涅佛再次想起系统之前做出的评价:“过于任性。”
之前还没怎么感受,毕竟人家打穿漫宿也是为了给他治疗,不那样的话他就变成白痴了,因此做什么都无可厚非。
当然,也有他还没去漫宿看过的原因。
但现在则有些切身体会,她简直就是贸贸然地说出自己要当霍格沃茨校长,要改变世界的话,好似有什么雄心壮志,但一往详细里问,却一点内容都没有。
你好歹给个简单的框架!这样说不定还有人可以脑补,继而倒贴上来。
而她却是连糊弄都懒得糊弄,简直就好像是看到玩具心生欢喜的小孩子,不顾一切地想弄到手一样。
即使知道她是世界意志的化身,尤涅佛都觉得有些离谱,就更遑论其他人。
麦格教授也好,弗立维教授也好,斯内普老蝙蝠也好,都是一副无语的样子,邓布利多也被噎得好半会儿说不出话。
沉默在空气里飘了许久。
邓布利多无可奈何地说:“这样子的话,不论你是谁,我都是没办法把职位交托出来的。如果你想当霍格沃茨的校长的话,等你有更加成熟的想法,再来吧。”
尤涅佛听得奇怪。
这话说得,就好像如果嘉佰莉真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就会让出校长之位一样。
他看出了什么吗?
“我不这么认为。”嘉佰莉说,“邓布利多教授,我是在…….挑战,而不是在请求。这不是你单方面的意志所能决定的。”
“但所谓校长的职位,也不是我单方面能决定的,要成为霍格沃茨的校长,需要的不仅仅是实力,更需要获得学生和老师的认可。不然就算成了校长,也不过是一个空壳。”邓布利多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嘉佰莉说。
“非打一仗不可?”邓布利多问。
“非打一仗不可。”嘉佰莉说。
“邓布利多教授……”麦格教授欲言又止,她似乎想替邓布利多出手,又或者说想教训嘉佰莉一下。
邓布利多按了下手,示意麦格教授少安毋躁,看向嘉佰莉,说:“那就点到为止。”
他举起魔杖,问:“你需要魔杖吗?”
嘉佰莉想了想,看向尤涅佛:“魔杖借我一下。”
尤涅佛没有动作:“你想做什么?我原以为你只是想到处逛逛,看看现实世界是什么样。”
嘉佰莉伸出手指,随手施了一个闭耳塞听,说:“我不是说了吗?我要改变世界。”
“你一个世界意志要改变什么世界啊!”尤涅佛吐槽道。
“正是因为是世界意志所以才更要改变世界。”嘉佰莉说,“要知道,我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尤涅佛恍然:“你是为了掌握更多的世界本源?”
“我是为了存在。”嘉佰莉伸出手,“好了,以后再和你慢慢解释。现在,魔杖。跟当代最伟大的巫师打,还是需要魔杖的。”
她眨了眨眼,可怜兮兮地说:“你总不会不借我吧。”
尤涅佛没奈何,拿出自己的榛木魔杖和黑檀木魔杖,问:“你要借哪一根?”
“当然是都借我。”嘉佰莉接过两根魔杖,“看我双杖施法。”
“双杖施法?”他试过,很困难。
“其实我可以十根手指同时施法。”嘉佰莉说,“不过威力很弱。”
“这就是普普通通的女巫吗?”尤涅佛吐槽道,“可以分心十用?”
“锻炼一下,你也可以。”嘉佰莉说,“但其实没有太大的实战意义。”
然后,她就撤开闭耳塞听,看向邓布利多,说:“来决斗吧。”
话音刚落,就见榛木魔杖上红光一闪,一道无形冲击波立刻飞向邓布利多的魔杖末端,正是除你武器。
而另一道更粗的红光从黑檀木魔杖发出,击向邓布利多本人,正是昏昏倒地。
与此同时,她的十根手指在魔杖上不断触动,像敲小鼓一样,发出轻重不一的哒哒哒的脆响,结合成一道道旋律,只见一个个防护咒和增益咒从她身上升起。
施法频率之高,堪称鬼畜……
尤涅佛一边后退远离,一边进行观察,立刻就发现,每一道魔咒中蕴含的魔力其实并不强大。
邓布利多很轻松地躲开那两道攻击魔咒,随后就见它们击打在山岩上,虽然击出了两个凹坑,飞出一些石屑,但尤涅佛觉得,如果换做是金斯莱,威力绝对会更强。
她的魔力输出并不充沛,的确是只有普通女巫的程度。
邓布利多似乎也发觉了这一点,但他没有立即出手回击,似乎是想试探嘉佰莉的实力。
他指着自己施了一个魔咒,任一道昏迷咒击打在身上,只听一声“铿锵”的声音,那道昏迷咒立刻就被偏斜开,飞溅到一旁的山岩上,击出一个小洞。
但嘉佰莉脸色平静,对此似乎早就有数,只见两根魔杖一刻不停地挥动,甚至分出几根手指进行攻击,小威力的攻击咒接连不断地迎上,试图给邓布利多造成麻烦,以阻止他的接近。
尤涅佛注意到,这些攻击咒都相当初级,虽然在技法上相当精妙,总是控制着从不同的角度攻击,但就威力而言,别说是打败邓布利多,就是撕开他的防御都需要一些时间。
唯一令人在意的,大概就是她始终没有停止给自己套增益咒和防护咒,一道道不同颜色的光芒自她身上发出,其中有不少是尤涅佛认不出的。
大约三秒之后,她开始念动一种尤涅佛从没听过的咒语,脚下升起一个奇异的星阵。
那星阵有些眼熟,尤涅佛稍加思索,觉得倒是与拉文克劳休息室的天花板图案有些相似,法阵浮出奇异的光彩。
邓布利多似乎觉察出有些不对,不再试探,一道银色火星自他魔杖中爆射而出,随后他也整个人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就从那火星中浮现出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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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瞬间拉近到十米之内。
他刚才也正是如此飞进山谷的。
这是幻影移形?还是其他什么。
只见他魔杖用力一挥,一道金红色火焰从他杖尖迸射而出。
“(Indio)火焰熊熊!”
他无疑是留手了,但即便如此,这道烈火也与普通的烈火咒有天壤之别。
104. 新老师(四)
之前提到过,火焰熊熊是一种高级魔咒,其高级之处在于其涉及到一种性质变化,更详细一点说,是将魔力赋予一种接近火焰的性质,而现实则将其扭转为真实的火焰。
这与变形术的原理是一致的,事实上,绝大部分高级魔咒,都或多或少地涉及到变形术原理。
仔细想想,就连守护神咒也是如此,只是其并非主动的想象,而是由记忆被动地呈现。
相比之下,火焰熊熊就要简单得多。
大部分巫师在进行一段时间的学习后,尤其是在变形术这一领域拥有初步的造诣之后,都能自然而然地掌握火焰熊熊。
毕竟现实会帮助你自动修正,只要你想象的魔力性质没有偏得太离谱,在及格线以上,就自然会生成火焰,而火焰正是现实世界中最常见的现象之一。
但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巫师想要赋予火焰以更加独特而超凡的性质,就会发生想象与现实的冲突。
如果巫师的想象不够强大,不够自洽,不够坚定,火焰熊熊就只会发出普通的火焰,顶多就是根据魔力输入的强度而发生温度和大小上的改变。
但温度和大小都是有极限的,火焰每上升一千度,需要输出的魔力量就会呈指数级增长,单纯靠魔力来形成类似于太阳表面那样顶级的温度,其难度并不下于赋予火焰自动追踪生命的性质。
大小也是同样的道理。
一般而言,若是想在火焰系魔咒上有所成就,最简单的途径就是了解现实中火焰的性质变化。譬如霹雳爆炸,就是用爆炸的性质来取代燃烧的性质,如此便得到现实的认可。
只有那些更强大、更自信、不愿被现实力量束缚的巫师,才会从最基础的火焰熊熊入手,改造出自己独树一帜的火焰。
邓布利多就是如此,他所施展出的烈火绝非普通的烈火,即使站得远远的,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所孕育的纯洁、勇气与涅槃不息的生命力。
这是凤凰之火!
即使尤涅佛尚未见过凤凰,也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此。
而这火焰的实际效果也全然不辜负他的感叹,它轻而易举地撕开嘉佰莉之前布置下的重重防护,仿佛那接连布下的百十道防御咒只不过是脆弱不堪的空气。
嘉佰莉危在旦夕。
但就在这时,她使用了两个尤涅佛最为熟悉的魔咒。
榛木魔杖点动之下,被金红色火焰破坏的屏障刹那间层层恢复,硬生生将火焰的速度拖慢一拍。
尤涅佛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
简直离谱!他可从没听说过修复咒还能修复破损的防御咒的!
相比之下,黑檀木魔杖放出的光芒则不值得惊讶,不过是他自己也常用的照明咒罢了。
只是,这光似乎要比他的更为炽烈,里里外外充斥着一种不可阻挡的激情,就好像是从什么密度极高的事物里迸溅出一样。
迸出之光!
尤涅佛立刻就想到了嘉佰莉对自己的描述。
这光无比激烈,迸射出来,如破碎的玻璃、镜面和千百把刀,一下子勾起他那疼痛的回忆,脑浆自动翻滚搅动起来,如电影重放。
连他都觉得刺眼,就更遑论其他人。
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立刻就受到波及,他们过于目不转睛地盯视这场战斗,尽管嘉佰莉的魔力输出低得有些超乎他们的预料,但她那精妙的手法、分心十二用的技巧,却也令他们震惊。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哪里会料到有这么一遭。
于是瞬间就被灼瞎了眼,瘫倒在地,双手捂太阳穴,似乎在精神上遭遇了重大的打击。
而斯内普则稍稍幸免于难,他条件反射似地闭上眼睛、用手遮住、转过身体、背对光源,动作一气呵成,简直就像是训练了千百次一样。
但即便如此,他也仿佛是受到了物理打击似的身形不稳,摇摇晃晃,扶住岩壁,大汗淋漓,喘息不已。
那光难道是从他后脑勺上捣进去了吗!
尤涅佛心里生出巨大的疑惑。
不仅是关于光的性质,更是关于嘉佰莉的起源。
他给世界内里开的那道口子,真的是如她所言的那般温柔么?
若真如此,何以诞生如此暴烈的光芒?
但他马上又忍着疼痛,把注意力放回邓布利多与嘉佰莉的战斗,他非常好奇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攻击之下,邓布利多又会以怎样的措施应对。
邓布利多似乎也被照得有些恍惚,眼睛紧闭,脸面上老泪纵横。
但纵然如此,他也依旧近乎完美地操纵火焰继续向前,而与此同时,从他口袋里飘浮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两滴透明的液体,分别落在他的两只眼睛上。
趁此机会,若是嘉佰莉想要移动,她完全可以轻松地躲开火焰的袭击。
但她没有,她似乎不可离开那个星阵,又或者说是绝不离开!
那星阵眨眼间便升至她头顶,猛然间扩张至极,覆盖整座山谷,随后又收缩至极,凝为一点,随后,便见一道星芒爆射至上,莫说什么乌云大气,便是时空也恍若贯穿。
下一瞬,山谷中的空气就统统扭曲起来,不,与其说是空气,倒不如说是空间,总之显得幽幽遂遂而又光怪陆离。
一颗巨大的陨星凭空出现在山谷之中,那巨大的质量挤压空气瞬时引发巨大的气浪,耳畔响起劈劈啪啪的空气爆裂声,一切都被压倒,原本幽静的小湖动荡起不安的波浪,上面映照出一个愈来愈大的黑影,湖面都在凹陷下去。
尤涅佛一下子被吹飞到崖壁上。
他抬头看向陨星那凹凸不平的粗糙的表面,山谷立刻就要被黑压压地盖住,到时真有人能幸免于难?
“嘉佰莉!你疯——!”他不由大喊。
话音未落,画面戛然而止,就见那陨星倏然间消失不见,若非那迸开的岩石和依旧激荡不止的湖水,尤涅佛甚至会以为那陨星是一场心灵的幻觉。
而与此同时,那金红色火焰也在嘉佰莉面前骤然停下,金红色的火光映照着嘉佰莉纯白的皮肤、纯黑的瞳孔和鲜艳的红唇,恍若映照魔鬼与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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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新老师(五)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
尤涅佛远远就瞧见邓布利多脸上冰冷的愤怒。
容不得他不冰冷,容不得他不愤怒,刚刚那陨星若是砸实,他自己固然可以用他那不可思议的移动方式安然躲避,但刚遭到精神冲击的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甚至是斯内普,都很难幸免于难。
但那陨星终究是没砸落下来,因此他也没有痛下杀手。
“你到底——?”他问。
“我?”嘉佰莉笑了笑,转头看向尤涅佛,视眼前的火焰于无物,“尤涅佛,过来一下。”
尤涅佛径直走过去,说:“你特——”
一般而言,他是没有说脏话的习惯和癖好的,但此时,他一张嘴这词就自动蹦了出来。
然后他就见嘉佰莉软倒下来,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如软泥般挂在他身上。
她身体柔软、暖和、汗津津的,发丝掺杂在尤涅佛的头发里,懒懒地说:“接下来就暂时麻烦你了。”
然后就眼睛一闭睡了过去,脖子上传来痒痒的呼吸感。
你怎么没事人似的。
“喂,喂,算了。”尤涅佛叫了两下,没响应,随即放弃,眼下还有更麻烦的事情在等着他。
他抬头看向邓布利多,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已经不是能用误会来解释的范畴了。
嘉佰莉绝对是故意的。
她来到现实世界绝非一句“出来玩玩”那么简单,而是带有某种深刻的目的性。
但这种目的性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非要与邓布利多进行较量?即使较量又何以制造出这样惊心动魄的大场面?却又在最后关头收手?
尤涅佛想了一圈,就懒得再思考,嘉佰莉人还在这,有机会再问就是了。
邓布利多面色渐渐沉静下来,似乎也在思索如何处理当前的情况。
对他来说,到底会怎么判定嘉佰莉的立场?
是敌人?又好像不是,毕竟最后收手了。
不是敌人?也好像不是,都这么大动静了。
“额——”尤涅佛抓了抓头发,试探着问,“邓布利多教授,要不我们还是先看看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的情况怎样?”
邓布利多点点头,的确,要先保证人都安然无恙。
他走到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身边,给他们的眼睛滴上他之前滴的透明液体。
他们慢慢睁开了眼睛,但从反应上讲,似乎还有些头痛。
至于斯内普,他已经从袖子里拿出另一种黑青色的魔药滴入眼中。
他是不是准备得太充分了!
尤涅佛半背半拖着嘉佰莉的身体走过去。
嘉佰莉并不重,甚至称得上是很轻盈,但怎么说呢,身高差距就在那里,不可能让她两脚离地。
此时,邓布利多似乎已经与几位院长叮嘱交代了些什么,他让状态更好些的斯内普带着还没醒过来的加德文先走。
斯内普脸色阴沉地让他飘起来跟在身后。
麦格教授看了一眼尤涅佛和嘉佰莉,尤其是在嘉佰莉身上多看了几眼,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弗立维教授则好像有许多想问的问题。
两人似乎都没有太在意差点要命的事。
可能是因为没有其他学生在场。
嘉佰莉施展的屏障已经跟着陨星一起消散了,山谷畅通无阻。
她似乎早就有所计划。
等他们走后,邓布利多说:“我们也走吧,抓住我的手臂,我带你们用幻影移形离开这里,我还不能出现在别人眼前。”
“去哪儿?”尤涅佛问。
“回霍格沃茨的一座塔楼。”邓布利多说。
“霍格沃茨不是不允许幻影移形么?”尤涅佛问。尽管前世电影里也有这么一幕,但他觉得还是问一问为好。
“校长总是有一点特权。”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其实算不上是特权,只是一种特殊的幻影移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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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点点头,没有深问,此时最好还是先把嘉佰莉安置下来再说。
他背紧嘉佰莉,抓紧邓布利多的手臂,只见那银色火星再次出现,射向远方,紧接着便是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他们从一朵银色的火焰中显现出身形,来到一处有些破旧的房间。
脏兮兮的玻璃,光秃秃的墙壁,摆设一应极简,一张老旧的桌子上摆着一盏老旧的煤油灯,但里面照明的是是魔法界常用的蜡烛。
依靠此物是不够照明的,但还有壁炉,壁炉里的火焰还在暖烘烘地烧着,显示此处不久前是有人的,结合一下之前超大视角下的记忆,大概知道是邓布利多的藏身之所。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还算柔软的帷帐木床,一张猩红色的沙发椅,几张破木椅,一座雕刻着螺旋草叶繁复花纹的好似交响乐指挥台的木质高台。
邓布利多让尤涅佛把嘉佰莉放在床上,尤涅佛非常不客气地把她丢到被子里,他的性格相较以前已然出现了某种变化。
他自己也感知到这一点,但却没有动力去变回原样,就像施过变形术的物体,如果不施展还原术就基本不会还原。
现在没有什么不好。
“坐吧,尤涅佛。”邓布利多有些疲惫地坐到沙发椅上,手臂拄着扶手,大拇指按着太阳穴,其他手指则扶在眉心,“最近真是发生了许多事情,连我刚见到你时的破釜酒吧都不在了。”
尤涅佛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换做是昨天,甚至是下午,他或许都会追问起许多的谜团,但现在,他却没有这般大的动力。
而且,目前迫在眉睫的事情是嘉佰莉,关于这个家伙,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太乱来了。
于是就干脆不开口。
“嗯,她是什么人呢?”邓布利多问出一个简单的问题。
“额——”这个简单的问题让尤涅佛很难回答。
他不想沿用嘉佰莉强行套上的母子关系,而且,邓布利多似乎也不相信,若是相信,他就不会再次询问了。
“她是世界意志。”尤涅佛想了想,直接说。
他懒得再做什么谎言,告诉邓布利多又何妨?嘉佰莉都这么胡来了!况且还不一定被相信呢!
然而邓布利多流露出一种介于惊讶与不惊讶之间的微妙表情。
他似乎真的信了,可能说不上是十足,但至少有这方面的倾向。
106. 新老师(末)
邓布利多怎么会相信呢?尤涅佛想。
在他看来,指着某人说她是世界意志这样的说法,不啻于对麻瓜说这个世界存在魔法。
哪有那么容易就信以为真的。
如果有那么容易,每年就不需要专门派老师给麻瓜出身的学生送信了。
不过,邓布利多之前的言行确实有些奇怪,或许真能感知到嘉佰莉的特殊之处。
就听他说:“世界意志啊,原来真的存在啊。”
就好像他原来就有这样的猜想似的。
“您怎么就这么信了?”尤涅佛问,“我是说,且不谈嘉佰莉是不是世界意志这一回事,单是存在世界意志这一回事,就值得怀疑和论证不是么?”
邓布利多微微一笑,说:“因为你没有说谎。”
“您怎么能知道我没有说谎呢?您用摄神取念了?”尤涅佛问。
“咳咳咳。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学生使用摄神取念。”邓布利多被尤涅佛大剌剌的直话问得有些尴尬,“只是从你的表情和动作,我大概就能知道这一点,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有这样的智慧很正常吧。”
“况且,那道光柱,不像是人间的东西。”他说,“而且世界上存在预言这回事”
他看过来:“如果世界没有意志的话,预言是怎么诞生的呢?未来是捉摸不透的啊。除非有一个无形的意识在引导这一切,我们才可能从现在知道未来。”
还有这方面的因素么,但预言什么的和嘉佰莉应该没什么关系,在她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不是么。
总之,邓布利多相信有这么一回事就好,只要他承认嘉佰莉世界意志的身份,大概就不会对她有什么恶意。
谁知道伤害世界意志会有什么风险。
然后就听邓布利多问:“你是怎么知道她是世界意志的呢?”
“她告诉我的。”尤涅佛说。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虽然他最终确认身份是通过系统的虚拟面板。
“看得出来她很信任你。”邓布利多问,“而且你们也长得很像,就像是真的母子。”
“我也很信任您,但母子这回事就请您不要再提了。此纯粹是嘉佰莉单方面的臆想,我们之间既不存在这样的血缘关系,也不存在这样的社会关系。”尤涅佛说,“之所以长得像,可能只是因为她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而已。”
“总之,她是很依赖你的了。”邓布利多说。
这话说得可带有目的性,尤涅佛想,无疑是想把嘉佰莉和他系一块儿。但如果是他,大概也会这么做。
而且即使否认也没有用,嘉佰莉脱力前还专门把他召过来当支撑架,就是表现出一种信任与依赖的关系。
这样说来,莫非也是有算计的?
他已经不能用简单的眼光来看待嘉佰莉了。
“大概吧。”他说。
“那你知道她想做什么吗?”邓布利多问。
“不清楚。”尤涅佛实话实说,但想了想,又说道,“但她想做霍格沃茨的校长,大概是认真的。”
感觉已经认真到不能再认真了,再认真就毁灭世界了。
“这样啊。”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说,“但目前来说校长的位置还是不能给她的,我们该怎么对待她呢?”
我怎么知道,请不要什么问题都问我。
“您随意吧。”尤涅佛说,“清蒸油炸翻炒皆可,我只是拉文克劳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巫师,除了遭遇离奇了一点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请不要把我当成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嗯。”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忽然问,“既然如此,那就说说你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吧。普通小巫师可不会出现在封印摄魂怪的地方。而且那些摄魂怪到哪里去了呢?我没有查探到它们的踪迹。”
尤涅佛将自己跟加德文学守护神咒的事情简单和邓布利多说了一遍。
至于摄魂怪,大致就是被突然出现的嘉佰莉给消灭了。
最后,他还施了一下守护神咒,只是不是肉身守护神,而是未成形的一团银白色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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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他也感觉左眼处有一种痒痒的痛感,显然出现了一些变化。
但这是瞒不住的,还不如早早交代。
邓布利多端详了尤涅佛许久,随手一招,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一面镜子,递给尤涅佛。
从镜子里,尤涅佛看见自己的左眼瞳孔变得碧绿,与右眼形成了鲜明的异色瞳。
此外,瞳孔外层还有隐隐的淡痕。
如果把肉身守护神全招出来,大概就会出现瞳中扉的形态。就是不知道再次使用会不会还是那么疼痛。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会影响肉身的守护神。”邓布利多盯视着尤涅佛,半月形镜片映着闪烁的火光,说,“这可能与嘉佰莉的出现有关。”
“嗯,可能。”尤涅佛说。
这是很容易联想到的事,世界意志哪有那么容易出现在世界的表层,必然是有一些契机的。
但这就是极限了,假如邓布利多不使用什么特殊手段,譬如说吐真剂,那就无法再从他口中得到更深一层的关于漫宿的信息。
如果那样做,也就代表着关系的恶化,但此时,在一定程度上,尤涅佛是与嘉佰莉是绑定在一起的,在他想好怎么处理嘉佰莉之前,无法轻易做出那样的决断。
他背负着霍格沃茨,背负着很多人,这样的人固然伟大,但也无法随心所欲,任己施为。
事实上,别说是背负那么多人了,就是背负着一个人,都会令自己的脚步变得异常沉重,行事畏首畏尾,尤涅佛对此深有感触。
也因此,他才喜欢现在这个状态,也因此,他对邓布利多怀有敬意。
沉默许久。
邓布利多抬头看向矗立在房间另一边的木质高台,说:“有一些事情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呢?”尤涅佛问。
“关于预言,关于格林德沃,我,隐德莱希,关于这一个月来诸事的始末。”
“哦。”
……
那一夜,尤涅佛清楚地知晓了之前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第二日,也就是周末,嘉佰莉醒来之后,邓布利多又与其详谈了些什么。
周一早晨,麦格教授在大礼堂召集所有学生,宣布霍格沃茨多了一位名为嘉佰莉的新老师,她将传授一门新的魔法课程。
其名为,魔法阵学。
107. 始末(一)
新课程在大礼堂里引发了轰动的效果,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因为大家对这门课程有多么好奇,毕竟原本作业就已经够多的了,再加一门课简直是雪上加霜。
不怨声载道就不错了。
但当嘉佰莉穿着巫师袍亮相之后——
“她可真漂亮啊!”
“我们学校原来还有这么漂亮的老师吗?”
“我决定了,我一定要上这门课!”
发出这样声音的不止是男生,女生也是眉目闪烁。
这是因为嘉佰莉有一种极吸引人的气质,这种气质使她对生物有极强的亲和力,只有精神强大的巫师才能抵消这一影响。
虽然是选修课,但几乎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的魔杖,在一张用来汇集学生信息的纸上点亮了自己的名字。
即使是嘉佰莉离开之后,礼堂里也到处都是讨论她的声音。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赫敏,尽管她也报了这一课程,但她显然是出于好学的本质,因此她更关注这门新学问的实质内容而不是老师长得怎么样。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坐得比较远,导致她没太看清嘉佰莉的容貌,否则肯定又会生出其他的疑问。
“所以,魔法阵学是什么?”赫敏问。
“一门新学科。”尤涅佛回答说。
“这我也知道,你能不能说些我不知道的?”赫敏不满地问,“霍格沃茨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增添一门新课程呢?而且还是O.W.L不会考的内容。”
“你为什么要问我呢,这是霍格沃茨高层的决策,作为学生的我又能知道什么。”尤涅佛插了一颗小西红柿咬了一口,“再说,这门课是选修课,你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
赫敏死死地盯着他,可能是被尤涅佛无所谓的语气所触怒。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敷衍过她。
过了一会儿,她爆发了。
“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她怒道,“前天晚上的光柱,和漫宿新出现的光芒是一样的,而且之后,漫宿也发生了那样大的改变,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她紧绷着脸,把银餐刀和银叉子狠狠插在面包上,向两边猛用力,就见面包被干脆利落地分尸成两段,看上去简直是要把某人也一起撕成两片一样。
她把其中一段面包塞进嘴里,咬牙切齿。
吞下去,喝了一口牛奶,又恶狠狠地说:“而且,那天晚上,你不仅没进漫宿,甚至没回休息室!”
“昨天也没见你人影!然后今天就有新课了。”她说,“你当我是笨蛋吗?”
“额——”尤涅佛看过去,“漫宿且不谈,我没回休息室你是怎么知道的?”
沉默,降临。
轰!
只见赫敏拿起一本超级厚的书拍在桌面上,餐盘和餐具立刻跳了起来,即使他们已经施过消声咒,但造成的震动还是引来其他人的注目。
下次应该再加个减震咒,尤涅佛想。
赫敏则气得涨红脸,站起来,拿起另一段面包,离开座位。
“你不吃了么。”尤涅佛问。
“我吃饱了!”赫敏愤懑地踢了一下凳子。
所以,为什么你吃饱了还要带上面包。
看着赫敏怒气冲冲地离开礼堂,大概是先去图书馆又或者是教室了,尤涅佛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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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还不好让她知道。
不然,以她的性子,是一定会追根问底的。
他不由回想起邓布利多告诉他的关于隐德莱希的事。
……
前天夜晚,邓布利多的话题忽然从嘉佰莉转移到隐德莱希,尤涅佛是有些诧异的。
因为,这两件事情,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才对。
但没用不久,他就知道,邓布利多与其说是要告诉他事情的始末,倒不如说是想探究他。
当时,邓布利多从沙发椅上站起来,走到那木质高台边,并招呼尤涅佛也跟过去。
只见那高台上放着一本看上去年代相当久远的古书,书的封面是黑色的,材质则有些奇特,相当厚,有些像牛皮纸,但纹路要比牛皮纸更加粗犷。
“这是黑龙皮。”邓布利多说。
“黑龙皮啊。”尤涅佛叹道。
他也想要一本黑龙皮的本子。
邓布利多用魔杖点开那本书,里面的泛黄纸页一张张地翻开,上面用黑银色的墨水,书写着一行行的时间、姓名与地址。
纸张翻动的速度相当快,但尤涅佛还是眼尖地瞅到几个熟悉的名字:
邓布利多的名字、几位教授的名字、伏地魔的名字......
最后,纸页翻到有字迹的最末一张,最后一行赫然写着:
1991年8月4日,尤涅佛·歌瑞尔,以及一列相当详细的地址。
而在他的名字之上,则是隐德莱希的信息:
1991年8月4日,隐德莱希·罗尔,后面跟着罗尔老宅的详细地址。
尤涅佛扫了一眼,将该地址牢牢记住。
“这是准入之书,它会记录下英国范围内所有十一岁以下发生魔力觉醒的小孩子的名字。”邓布利多说,“每年七月底和八月底,麦格教授都会来确认允许入学的小巫师名单。霍格沃茨就会按照这个名单来发放入学通知书。”
他看过来说:“是不是很有用?这是创始人留下的。”
尤涅佛点点头。
“但您到底想说什么?”他问。
邓布利多指着隐德莱希那行的“8月4日”说:“那天凌晨约莫是三四点,我在卧室睡觉,但忽然从梦中惊醒,因为梦里出现了一个让我感到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尤涅佛问。
“格林德沃的声音。”邓布利多说,“你应该知道格林德沃吧。”
尤涅佛点点头。只是,邓布利多何以知道这一点?是宾斯教授告诉他的吗?
邓布利多继续说:“当时,我已经有几十年没听过他的声音了,我想这是我为什么会惊醒的原因。”
听上去就好像有一段缠绵悱恻的往事似的,尤涅佛想。
但他无意于糟老头子的感情史,他更关心发生了什么,8月4日凌晨三四点钟,不就是第一次漫宿集会解散的时间么。
“所以,格林德沃说了什么吗?”他问。
“是的。”邓布利多点点头,“在梦里,他用一种既惊喜又凝重的声音说——”
他停顿一下,换了一种更加严肃的语气:“未来,变了。”
108. 始末(二)
尤涅佛有些惊讶。
未来变了。对于他来说,理所当然。
从一种由现在往前看的角度,再对比电影剧情,他自然知晓世界线已发生改变。
但是,要知道,格林德沃可没有这样的比较对象,除非——
他一直在观测未来。
“他有具体说什么吗?”尤涅佛问。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我只听见这一句。”
“但我知道,格林德沃是一个很强的预言巫师。”他紧接着说,“即使是梦中的情景,他说出这样的话,也很难让我释怀。”
“于是我决定去看看特里劳尼教授,她是占卜课教授,虽然不是一个那么强的预言巫师,但她也做过一两次真正的预言。”他停顿了一下,“我觉得她可能会给我一些线索。”
“说起来,深夜去访问这么一位女士,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我当时已经寝食难安。而令我深感意外的是,在占卜课教室的门口,西比尔也正从她的小梯子上匆匆忙忙地走下来。”
“她紧张兮兮地告诉我,她又做了一次关键性的预言。”
“这个预言是:一个对世界有重大影响的人的名字将在今天出现在一本古书的纸页上。”
尤涅佛沉默不语。
无须多言,预言中的那本古书显然就是眼前这本准入之书。
“你应该猜到了吧。”邓布利多说,“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我就像刚才一样来到这座塔楼,像现在一样打开这本古书,然后,我就看见了隐德莱希的名字,那时,还没有你的名字。”
他看过来,眼神深邃。
尤涅佛没有什么表示,这只是一个起始,他需要知道事件的整体情况,才能下结论。
邓布利多继续说:“说实话,看到她的名字令我感到惊讶。因为我对隐德莱希并不陌生,在她五岁还是六岁时,我曾受邀拜访过罗尔家,为她治疗一种罕见的寒症。”
“那种寒症在她出生时并不明显,但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而愈发严重,尤其是在月圆之夜最为严重,这导致她的身体非常脆弱。”
“在我之前,她就已经看过许多治疗师,但也仅仅是将她平时的痛苦压制下去,我并不比那些治疗师更为高明,我之所以被邀请仅仅是因为我是凤凰的主人,而凤凰的眼泪具有很强的治疗功效。”
“但即使是凤凰的眼泪,也并没有起到很好的作用,它只是修复了隐德莱希遭到破坏的身体,使她没有那么虚弱。”
尤涅佛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这一切都与隐德莱希所讲述的事实相符。
“自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罗尔家就会向我求购凤凰的眼泪,价格不菲。”邓布利多回忆说,“这改变了我对罗尔家的初始印象。”
“对罗尔家的初始印象?”尤涅佛问。
“是的,罗尔家族是神圣二十八族之一,在魔法界地位很高,但给人的印象却并不是很好,传闻中,他们沉默寡言,仇视麻瓜,事实上,他们家也出了好几个食死徒,而食死徒正是我所要打击的危险敌人。”邓布利多说,“尽管当时伏地魔已经倒台,但在我看来,如果有机会,他们一定还是会支持伏地魔的。”
“因此,在我见到隐德莱希之前,我认为他们家族是巫师中比较冷漠的一群人。”
“那么印象又是怎么改变的呢?”尤涅佛问,“就因为他们向你求购凤凰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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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如此。”邓布利多摇摇头,说,“是因为隐德莱希,由于那种寒症,她的身体无法产生魔力。更加准确地说,是一产生魔力,就会被她那奇异的血脉所吸收。那种寒症与她的血脉之间有着深深的纠葛,而这种纠葛是我完全没有办法分离的。”
“在那种情况下,隐德莱希就是一个哑炮。对于纯血家族而言,尤其是神圣二十八族之一的罗尔家族而言,她的出现,是一个活生生的笑柄。”他叹了口气,“尽管我不赞成这种看法,但事实就是如此,实际上,不止是纯血巫师,就连混血巫师,甚至是麻瓜出身的巫师,对于罗尔家出现一个哑炮小姐这回事,都抱有一种看笑话的态度。”
尤涅佛不由想起威廉森第一次见隐德莱希时,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
邓布利多说:“所以,按照我原本的印象,罗尔家族是不会在隐德莱希身上花这么多心思的。”
“或许是有别样的目的?”尤涅佛说。
虽然这样讲,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但结合加德文提供的情报,他不得不有这样的猜测。
“可能有吧。”邓布利多说,“但如果没有爱,隐德莱希不会有那样的眼神。”
“什么样的眼神?”尤涅佛问。
邓布利多忽然笑了笑,似乎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情,说:“其实应该用冥想盆带你去看看的,但我们现在不能回校长室。我只能用我苍白无力的语言来描述,她当时的眼神让我感觉到,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美好的东西。她也让我想起我的妹妹阿利安娜,不过,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他停顿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把自己从回忆中稍稍解放出来,说:“或许这么说你还没有什么实际的印象,但你也接触过隐德莱希,你觉得她性格怎样?仇视麻瓜吗?”
尤涅佛微微一怔,摇了摇头,说:“一点也不,她给我的感觉很好,我很喜欢她。”
而且,她很以自己的家族为傲。
“哈哈哈。”邓布利多开怀地笑了几声,好像终于抓住了某种共识,说,“是吧,罗尔家对她很好,即使是在那样的病症下,她在各个方面都很优秀。”
但马上,他又扼住笑声,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过来,说:“不过,尽管她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但是,理论上说,她是无法凝聚魔力的。可是,准入之书上却出现了她的名字……”
“我当时的想法是,莫非罗尔家族终于找到了医治她的办法吗?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即使对我来说也是如此。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西尔比预言中的那个人,也是导致格林德沃的声音出现在我梦中的原因。”
109. 始末(三)
邓布利多说这句话的时候,尽管没有盯着尤涅佛看,但尤涅佛知道,邓布利多是在指向他。
一个对世界有重大影响的人的名字,将在“今天”出现在一本古书的纸页上。
而那天,出现在古书上的名字有两个。
但尤涅佛还是有所疑惑,因此依旧默默不语,听邓布利多继续讲下去。
“从准入之书上得到隐德莱希的消息后,我很快就动身,因为我担心格林德沃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么。”邓布利多说,“他可能会采取行动,而我必须赶在他之前。”
“听上去,格林德沃似乎非常自由。”尤涅佛问,“他不是被打败了吗?”
邓布利多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过来,说:“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你请教过宾斯教授不是吗?”
“有一点猜测,但还是想确认一二。”尤涅佛说,“猜测不能替代确凿的事实。”
“猜测不能替代确凿的事实……”邓布利多重复了一遍,“好吧,很有道理。而那个确凿的事实是,我并没有打败格林德沃,是他打败了他自己。他只是需要一个人来终结巫师内乱的时代,而那个人刚巧是我。”
“我了解格林德沃,他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他看不到希望,而只要他再看到希望,他就有可能再度复起。”
二战结束,格林德沃为了结束魔法界的内耗,选择了“被打败”。
枭雄之举。怪不得战败之后的待遇都那么特殊。
尤涅佛嘘出一口气,心中冒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满足感。
只是,邓布利多的立场似乎有些暧昧。
听他的口吻,在打败格林德沃这件事上,他是完全被动的。
真的是这样吗?
那为何在隐德莱希这件事上又这样主动呢?
这很矛盾。
“您不希望他复起吗?”尤涅佛问。
沉默良久。
这个问题应该很好回答,从他的行动上来说,只要回答不希望即可。
但所谓很好回答的问题,可能只是没问对人。
“我认为,”邓布利多考虑着说,“他的手段过于激烈。”
然后他就跳过此节,说:“我希望阻止他,我打算让隐德莱希来霍格沃茨上学,由我亲自教导,为了避免意外,我决定亲自送录取通知书到罗尔家。”
“事实上,隐德莱希很欢迎我的到来,也非常乐意来霍格沃茨念书,我能看到她眼睛里的喜悦。但问题是,罗尔家对此抱有其他意见。尽管他们对隐德莱希拥有魔力一事非常惊喜,但他们似乎更希望由自己教导隐德莱希,而不是把她送到某所魔法学校。”
尤涅佛有些诧异,说:“我还以为,小巫师都必须到魔法学校上学。”
“没有必须这回事。只是霍格沃茨的确是最好的选择!”邓布利多说,“但也有些巫师家庭会选择私教,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
这样说来,似乎还不能单从霍格沃茨的学生数量,来判断魔法界的整体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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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霍格沃茨是最棒的!”他再次强调,“而且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巫师,就只能通过霍格沃茨来学习魔法。”
这句话,显然是说给尤涅佛听的。
尤涅佛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霍格沃茨确实是世界上最棒的魔法学校,学费为零,有助学金,盥洗室漂亮,伙食超棒,简直是在做慈善。
世界意志也同意这一点。
“回归正题。”邓布利多说,“因为罗尔家族的意愿,我花费了几天时间进行‘劝说’,我开始了解到,他们是一群纯粹的巫师——”
“纯粹的巫师?”尤涅佛问。
“纯粹的巫师。他们几乎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对魔法的研究中,他们也自信在魔法的造诣上无人能出其右,这可能是他们想要自己教导隐德莱希的原因之一。”邓布利多说,“但问题是,他们也有政治立场,尽管他们对麻瓜可能没有主观恶意,但是——”
他模仿着某个人的口吻说:“一个由巫师统治的世界,更方便探索魔法。”
“他们会支持格林德沃。如果格林德沃找他们的话。”他得出结论,“所以我更得带走隐德莱希。”
尤涅佛问:“那你是怎么让他们答应呢?”
“主要是因为隐德莱希的主观意向,你要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想追求什么,那么即使是死亡也无法阻止她的脚步。”他说。
“次要方面呢?”尤涅佛说,他才不信会这么简单。
“一些实力。”邓布利多轻轻晃动魔杖,“但你要记住,热爱,永远是最关键的。”
尤涅佛盯着那根魔杖,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如果罗尔家最尊崇魔法,那就在魔法上使其折服。
他在那里打了几架?
他刚刚和嘉佰莉打的时候,还说自己十多年没动过手……
老头子的话果然不能全信。
“总之,”邓布利多说,“最后我把隐德莱希带了出来,之后就是你也知道的事情了。”
“那为什么要把她安排在破釜酒吧?为什么不直接带她回霍格沃茨?”尤涅佛问。
“这是我的失误。”邓布利多说,“当时我觉得破釜酒吧完全安全。”
“完全安全?”尤涅佛问。
“至少我当时是这么觉得。”他苦涩地笑了笑,“破釜酒吧有许多巫师,有魔法部常驻的打击手,又接近麻瓜的闹市,离魔法部总部也要不了多少距离,而且还有那个施过赤胆忠心咒的房间,再加上,我也一直在附近照看,即使偶尔离去,也会施上一个咒语,如果隐德莱希出什么事,我一定会知道。”
“从防护力上说,甚至比霍格沃茨都要安全,因为假期,老师并不都在学校,而且——”他移开目光,“格林德沃知道不少进入霍格沃茨的方法。”
“他怎么知道的?”尤涅佛问,“我记得,他上过的魔法学校是,德姆斯特朗。”
“我告诉的。”邓布利多目光移得更开了,“……是年轻时候的事…….年少轻狂嘛……”
这跟年少轻狂有关系么。
谁会把进入自家学校的方法告诉别的学校的人啊。
110. 始末(四)
在心里吐槽两句,尤涅佛接受了这个事实。
总之,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关系匪浅,他了解到这一点。
“然而,您的周密防护被格林德沃彻底瓦解。”他说。
“是的。”关于这一点,邓布利多颇为大方地承认,“经过战争的磨砺和几十年孤寂的洗练,格林德沃的手段变得精准而恰当,尽管他的势力比起当年已经相当弱小,但仅仅是那残剩的一点,却如蜘蛛毒液注入猎物的躯壳将骨骼溶解般巧妙地处理了我的布置。”
“他比以前更加可怕。”他得出结论。
“您似乎还相当钦佩?”尤涅佛问。
“至少他没怎么伤人。”邓布利多说,“而就手段而言,他已经精熟到连我也不能企及的地步,这大概是因为,他的阅历比我更加丰富。”
“但有一点我是不明白的。”尤涅佛问,“您不是说您一直在附近么,那破釜酒吧被破坏的时候,您在哪里呢?”
“我被人引开了。”他说。
“被谁?格林德沃?”尤涅佛问。
“是的。”邓布利多点点头,“他寄来一封信,说要见我一面。信在这里。”
他魔杖轻轻挥动,召过来一封信,递给尤涅佛。
尤涅佛打开一看,就见上面写着:
【亲爱的阿不思:】
【久违。】
【关于未来的一些事,我想与你详谈一二。】
【地点:伊丽莎白塔顶。】
【盖勒特·格林德沃】
落款后面,还印着一个吊坠形状的纹章。
他抬起头,问:“所以,你就去了。”
“是的,因为他的来信坐实了我的猜测,他的确又做了一次预言。而我也想知道,他到底又预言到了什么。”邓布利多说,“而且,伊丽莎白塔也算不上远。不过,就算如此,我也让隐德莱希进入了赤胆忠心咒的范围,并布置了相应的感应咒语。”
“那你见到格林德沃了?”尤涅佛问。
“没有。”邓布利多摇摇头,“只有他的一道幻影。当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破釜酒吧已经倒塌。我甚至没有你到得早。”
“我?”尤涅佛不由看过去,“你看到我了?但我没有看到你。”
“我当时就在你的身后,只是你没有感知到我。”邓布利多说,“我很惊讶你会出现在那里,我能看出来,你和隐德莱希已经成为了朋友。但当时时间紧迫,我没有与你打招呼。我将隐德莱希的信息交到魔法部,就循着踪迹去追踪了。”
尤涅佛点点头,觉得说得过去。
唯一值得怀疑的,大概就是邓布利多到底有没有见到格林德沃。
但既然本人都这样说,他暂且也只能这么相信。
接下来的事,则有些乏善可陈,根据结果也能推测出来,邓布利多毫无疑问地没有追踪到目标,甚至在阿兹卡班被监狱暴动拖住了脚步。
值得一提的是,他当时似乎并不清楚阿兹卡班暴动是由隐德莱希引起的。
后来,他甚至追到了奥地利的纽蒙迦德,但却被格林德沃拒之门外。
接下来应该是一段魔法的较量,但邓布利多只是微微一提,就像在罗尔家的魔法交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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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胜负——
从结果上说,至少没赢,否则隐德莱希就该回来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格林德沃向我保证隐德莱希的生命安全。”
保证生命安全?尤涅佛笑了笑。
今晚之前,隐德莱希一直昏迷,也未见格林德沃有什么有效的措施。
隐德莱希的谜题到此告一段落,尽管还有些许疑问,但也只是边边角角。
话题很自然地回到尤涅佛身上。
空气稍微紧张了些。
“接下来,就是关于你。”邓布利多看过来说,“在我动身赶往罗尔家前,我留了一份心思,让斯内普来这座塔楼守着准入之书。毕竟,西尔比的预言是,那天出现的名字,而那天还没有过去。”
“在那天下午,斯内普获得了一个新的名字,也就是你。”他说,“几天之后,我们在破釜酒吧见面。很奇怪,当时你给我的印象,和现在的完全不同。在我当时看来,你只是一个具备强大魔力的孩子。”
“只是…….”尤涅佛重复一遍,“意思是,在您当时看来,我很普通?”
“是的,当时是这么认为的。”邓布利多说,“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尽管里面有我更了解隐德莱希的身世的缘故,而且我也认为格林德沃已经看不上单纯的力量,但这么忽视一个拥有强大潜力的小巫师,还是第一次。”
他的眼睛透过半月形镜片闪烁出琢磨不透的光。
“但是当时,我却只觉得你有些特殊,但又远远不如隐德莱希那般特殊。事实上,从结果上看,不只是我,格林德沃似乎也这么认为”他说。
“倒是斯内普一直在提醒我,要注意你的存在,他似乎认为你会把霍格沃茨搅个天翻地覆。但我一直没有引以重视。”他盯过来,“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尤涅佛思索片刻,只能想到可能是漫宿的作用。
当时漫宿还没有与世界连通,可以隔绝任何事物的窥探。
这可能导致格林德沃没有在预言中看见他。
但是邓布利多的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至于斯内普,他倒是有所猜测,无非是被伤害得太深了。
“而在之后,尽管你显露的特殊之处越来越多,但我依然不甚在意。”他继续说道,“直到今天晚上,我才真正发现你的不同。”
他顿了顿,用一种无比认真的口吻说:“你极为特别。”
“因为嘉佰莉?”尤涅佛问。
“有这方面的原因。”他说,“但更重要的是你自己,你变得完全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尤涅佛问。
“首先,你的口吻已经截然不同。这最难以掩盖。一个月前,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有傲气,但却也显露出一种谦卑。这种谦卑来自于世俗礼仪,类似于晚辈见到长辈。而现在,尽管你只是一个一年级的小巫师,但却好像视一切如无物,但这又绝非一种简单的傲慢。”
111. 哈利悖论(一)
“我依然是尊敬您的。”尤涅佛说,“尽管并非一种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也非一种学生对教授的尊敬,但事实上,您也还没来得及教我什么东西,不是吗?”
邓布利多微微一滞,笑了笑,说:“你说得对。我确实还没有教你什么东西。那你的尊敬从何而来呢?”
“来自于您切实的行动,您承担起了责任,无论结果怎样,你都有尝试去保护隐德莱希,而刚才,您其实也可以让麦格教授打头阵,但您站在了前面。在这一点上,我远不能及,尽管有实力方面的因素,但就实而言,我什么都没做,而现在,我正在放任自流。”尤涅佛说。
“这是正常的,我也有这么一段时间。”邓布利多表情稍柔,似乎想起了什么,“想要达成的目标与现实之间总有沟壑,如果这道沟壑太大,也不妨暂且放下。”
“谢谢指教。”尤涅佛说。
空气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说:“你似乎不愿意谈及你的特殊。”
“没有不愿意。”尤涅佛说,“我只是这么认为。过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因为我具备非同一般的才能。甚至骄傲到自以为,如果说自己是普通人,才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表现。”
他微微一笑,犹如流星落进海洋深处:“但现在,我并不这么想。以才能来评价自身,是愚不可及的,当我遇到才能无法解决的困难时,才能甚至成为了阻碍。无论是多么有才能的人,都无法跳过任何一个基础的步骤,我依然只能通过学习一个一个的魔咒来变强。”
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的话在心里:漫宿也是一步步建立的,他的特殊性也是一步步积累的,他原先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因为机缘而变成这样。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就明白了,我微不足道,只能依照自己的步调缓慢前行,想要一步从撒哈拉沙漠跳到珠穆朗玛峰是不可能的。”他说,“所以,我才愿意将一些事情袒露给您,包括嘉佰莉是世界意志这件事。我相信您的智慧远甚于我。”
邓布利多静静地看着尤涅佛,再一次从头到脚地打量他。
他忽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包裹在月长石外的石壳忽然脱落下来,流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本质。”
“什么?”尤涅佛不明所以。
“是罗伊纳·拉文克劳对卡珊德拉·特里劳妮说的一句话。”他忽然笑起来,笑得非常开心,“格林德沃又看走了眼。同样的错误,他又犯了一次。”
尤涅佛目露疑惑。
“没什么,等一会儿就好,有时候就是会特别高兴不是吗,而且的确也非常奇妙。”邓布利多笑着说,“历史总在重复,不可思议。”
尤涅佛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宁下来,陷入沉默,似乎在组织语言。
又过了一两分钟,他似乎终于在一团乱麻里找到了话头,说:“我刚才应该说过,破釜酒吧倒塌的时候,我比你更晚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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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点点头。
“你是因为做了一次预言才到那里的,对吧。”他问。
尤涅佛继续点头。几乎是公之于众的信息。
“你觉得,预言是怎么一回事?”邓布利多问。
尤涅佛微微一愣,他原以为邓布利多会继续探究他的秘密,并已经准备好一些目前能够曝光的内容。
结果邓布利多忽然拐了一个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一次来自于未来的信息洪流。”他如实说,他不止一次地回味过那次预言,这是他目前为止能做出的最精确的描述。“但我要提醒您,与其说是我做出预言,倒不如说是不期而遇,恰好碰到,我并没有能通过某种规范方式随时随地做出预言的能力。”
“我知道。”邓布利多说,“西尔比也是如此,她做出的真正有用的预言,和她的茶杯、纸牌、水晶球没有任何关系。预言更重天赋,就像是在一个普通人都看不见鸟的世界,一个天生能看见鸟的人忽然看见鸟从天空中飞过一样。”
他顿了顿,说:“但我想要说的并不是预言的才能,我本人也不是预言巫师,无法给出更加高妙的指导。我想跟你讨论的是,预言与未来的关系。”
“预言与未来的关系?”尤涅佛问。
邓布利多拉着尤涅佛回到座椅上,他可能是站得有些累了。
他在桌子上敲了敲,一套茶具自动飘过来,茶壶倒了两杯水,他拿起其中一杯,抿了一口。
尽管他已经说了那么多话,但他显然还打算再说一点别的什么:“我这辈子,不算这一次,已经见证过两次重大预言。这两次预言都无一例外地实现。”
“有时候,我会觉得很奇怪。”邓布利多说,“预言,为什么会实现呢?”
尤涅佛皱了皱眉,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是有的。”邓布利多说,“这关系到预言的本质。预言所揭示的到底是什么?是真正的未来吗?”
“难道,不是吗。”尤涅佛问。他觉得话题越来越往玄乎了。
邓布利多笑了笑,又问出一个问题:“那么,未来会变吗?”
这个问题……尤涅佛不由陷入沉思。
这个问题如果单拿出来,尤涅佛理所当然地会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因为他很清楚,未来已经变了,这是一个事实。
但是,这个问题和预言放一起……
“过去的经验告诉我,预言是一定会实现的未来。”邓布利多说,“但是,真奇怪啊。”
他看过来,问:“如果你知道哪一颗多味豆是呕吐物味的,你会去吃它吗?”
尤涅佛摇了摇头,他没有那样的癖好。
他也大致理解了邓布利多的意思,但结合自己的经历,他有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他说,“但是,预言并不是这么明确的事情,它很模糊,可能等你意识到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做出改变了。”
“有这个可能。”邓布利多说,“但是,现在,让我们来考虑一下没有预言的情况。”
他手一挥,就见桌面上显现出一行字来:
【生于1980年7月末的一个男孩会击败伏地魔。】
112. 哈利悖论(二)
桌面上显示着的,无疑是关于哈利与伏地魔的预言,但尤涅佛还是得稍稍作出一些诧异的表情,问:“这是哈利?”
即使需要透露一些自己的秘密,也并不是说要将自己的秘密完全曝光。
透明的人是难以在世界上生存的。
“是的,这也是西尔比做的预言,在1980年的二月份左右。”邓布利多说,“那真是一件印象深刻的事,那还是我第一次当面看见预言巫师作预言。”
“第一次?”尤涅佛问。
“是的,第一次。”邓布利多说,“在此之前的几十年,我还年轻的时候,尽管格林德沃也给我呈现过他的预言成果,但那都是他保存下来的。虽说在他的事业里,预言功不可没,但他其实很讨厌别人看到他做出预言时的模样。”
“为什么?”尤涅佛问。但马上,他就回忆起自己的切身体会。
“可能是因为,在作预言时,他其实相当狼狈吧。”邓布利多说,“至少西比尔,在当着我的面做她的预言时,是几乎没有意识的,那个时候,我感觉她就像是一个人体传话筒,把上天的旨意转换为人的语言来让我知晓。而在做出那个预言后,她却好像对自己预言的东西一无所知。”
原来,对别人来说,预言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么......
只是,如果西尔比做真预言时是无意识的,那她是怎么在8月4日凌晨想到要找邓布利多的呢?
是技术进步,还是用某种方法保存?
但邓布利多的故事显然还没说完,他留出一些耐心来。
邓布利多揉着眉心,似乎在回忆那个场景,说:“目睹真正的预言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当然,也可以说是很奇怪。当时,西尔比盯着我的脸,又或者是我脸前的虚空,就好像是在读什么似的机械而刻板地念出那段话语。我的想法也随之被改变。”
“想法被改变?”尤涅佛留意到这一点。
“是的,想法被改变。尽管当时并没有这样的意识。”邓布利多说。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呢?”尤涅佛问。
邓布利多陷入片刻的沉默,长长的白胡子都有些岔开,似乎回忆起一些悲伤的事。
他说:“这得多亏我有冥想盆检查自己记忆的习惯。冥想盆能忠实地重现储存在潜意识里的任何细节,每当发生一件我觉得重要的事情,我就会通过它来在自己的记忆里走来走去,用旁观者的视角观察自己。通过这一点,我发现了许多我本可能不会发现的事情。”
旁观者视角?尤涅佛不由想起自己的眼睛。
“所以,通过冥想盆,我发现了自己当时那不对劲的状态。”邓布利多说,“面对西尔比呓语般的话语,我竟然一下子就相信那是真的预言,而不是一种做戏。”
“你完全可以通过摄神取念来证明这一点。”尤涅佛说。
邓布利多无奈地说:“一般情况下,我并不怎么使用摄神取念。”
“但那显然不是一般的情况。”尤涅佛说。
“好吧。”邓布利多似乎被说服了,“但我当时的确没用,似乎是完全没想到,又或者说完全没必要,我能看出西尔比确确实实地陷入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而不是装出来的。这似乎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预言的真实性,但是,你要明白,无意识说出来的话,并不等于是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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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点点头,的确,可能当事人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如果还保留有一定意识的话),但在外人看来,如何能简单地相信一次那是预言呢?
至少,他在8月31日时向加德文做说明时,就没有那么容易被相信,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后者没有像邓布利多一样正面接触到预言的现场。
这么说来,邓布利多显然是被影响了。
就听邓布利多继续说:“而且,西尔比的资历并不好,尽管她在投递的简历里,写到卡珊德拉曾是她的祖先,但在她来霍格沃茨之前,几乎从来没有从事过像样的工作,也没有任何著有成效的预言留存。因此,我也不可能是因为相信她的资历,而相信那就是预言。”
“此外,也不止我一个人受到了影响。”他给出进一步的佐证,“斯内普也是如此,他……听到了这个预言,然后也像我一样相信。这说明,也不是我单方面的问题。”
“这意味着,一切都是莫名的。”他总结道,“虽说巫师本就是莫名的存在,但预言显然是比巫师更加莫名的东西。”
莫名的么?尤涅佛默默听着,忽然有种上辈子听悬疑惊悚小说的感觉。
邓布利多继续说:“值得一提的是,当时伏地魔的势力正如火如荼,很快,他就从某个渠道知道了那个预言。”
“于是,他决定杀死那个孩子,尽管当时他还不知道那个男孩是谁。”
他看过来,说:“知道一颗多味豆是呕吐味的,那就不会去吃它。伏地魔就是类似的想法,他想提前抹去男孩对他的威胁,然而——”
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这却是他失败的开始。”
“五个月后,7月31日,哈利·波特出生。你应该认识他。”他看过来。
尤涅佛点点头,不仅认识,还是他去接的哈利。
“伏地魔得知了这个消息,就去杀他,再之后,10月31日,他被还是婴儿的哈利打败,以一种谁都没有想过的方式,这导致他肉身丧失,化作游魂。”邓布利多说,“只是,我们也付出了代价,我失去了两个很棒的学生,当时的情绪是复杂的,虽有悲痛,但又有些高兴。”
“在安置好哈利,一切落定之后,我发现,高兴仅仅是一时的,失去重要之人的悲伤却长时间地维持着。”
“在这样的悲伤中,我开始反思一切,用冥想盆,是的,我是这个时候才用冥想盆检查我的记忆,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我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或许是因为忙碌,又或许是因为没有意识到任何的异样。”
113. 哈利悖论(三)
邓布利多嘘出一口长气,仿佛眼前仍有波特夫妇的身影恋栈不去。
尤涅佛略微能理解他的心情。快乐如火,悲伤如水,水总是比火存在得更长久。
邓布利多把一杯水喝完,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声响,茶壶自动帮他重新添满。
这真是一场漫长的对话。
这一次,他停顿的时间有些显长,或许是在思考,哀伤的心境总是令人思考。
尤涅佛没有打扰他。
现在还没到他说话的时间。
大概是三分钟还是五分钟后,邓布利多似乎终于整理好思绪,自嘲一笑,说:“看来我已经有些老了,一陷入回忆就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在当下。”
“没有。”尤涅佛说,“而且时间有很多。”
但实际上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从周六晚步入到周日凌晨。
上一周的最末一日已经结束。
邓布利多笑了笑,说:“那我们继续,假如你不嫌我这个老头子烦。”
“不嫌。”尤涅佛说,“听您这样的人讲这么多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而且,暂时我也没有其他事情。”
“那就好。”他说。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顺畅地接着之前讲述,就好像刚才的沉默带走了他的语言。
“刚刚我讲到哪儿了?”他撑着额头,皱了皱眉。
“冥想盆。”尤涅佛微微思索,从记忆里轻易地提取出信息。
“哦,是的,冥想盆。我用冥想盆来检查我的记忆。”邓布利多如梦初醒,继而眼睛发出冷静的光,仿佛必须显露出这样的理性,才能继续他的诉说。
他说:“从冥想盆中,我发现了一些奇异之处。”
他顿了顿,又整理了一下话语,说:“首先,是听取预言时状态的异样,这个我前面已经说过。然后,就是事情发展奇怪的地方。”
“事情发展奇怪的地方?”尤涅佛问。
“是的,有许多不自然之处。”邓布利多说,“当然,其中最不自然之处,就是伏地魔突兀的败落。简单来讲,他是因为预言,才去寻找,并接近’那个男孩’,而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突兀地打败。这样一来,与其说是男孩打败了他,倒不如说是预言在引导着一切。”
尤涅佛皱了皱眉,虽然邓布利多说的有那么一些道理,但是,似乎有什么东西还没有被抓住。
或者说,还没有探究到更深处。
邓布利多似乎看出他的困惑,解释道:“听上去似乎没什么。但是实际上,这却意味着一件怪异的事情。”
“假如,”他说,“预言所揭示的是真实的未来,那就意味着,未来的信息能参与到当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并以此来形成那样的未来。”
“可能有些绕。”他看过来,问,“能听明白吗?”
尤涅佛想了想,说:“大概能明白。就好像是,蛋孵出鸡,然后这只鸡又回到过去生出蛋?”
“很棒的比喻。”邓布利多说,“如果能用凤凰来说明就更好了。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他顿了顿,问:“那你觉得,这是可能的吗?”
尤涅佛陷入沉思。
他想起一些上辈子看过的重生小说,其思路,大多是未来的人回到过去,利用未来的信息来改变现在,继而改变不那么好的未来。
在那种情况下,未来是改变的。
但在这里,却有些反过来。
听上去,就像是……未来在用预言改变,或者说用修正更合适一些……
未来通过预言的方式来修正现在……
这可能吗?
“这不是一个可以这么快来回答的问题。”他说。
邓布利多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尤涅佛会这样讲,但又笑了笑,说:“没事,就让我们暂时先搁置这个问题。那就继续听吧,或许听完之后,你会得出自己的结论。”
尤涅佛点点头。
“我们现在要进入到更加细致的地方,我想了想,还是从哈利开始讲起比较好。”邓布利多继续说,“虽然,从现在往前看,我们知道哈利就是那个打败伏地魔的男孩,但在当时,这一点,其实并不是那么确定。”
“不是那么确定?为什么?”尤涅佛问。
“因为在哈利出生的前一天,7月30日,纳威·隆巴顿出生了。”他说。
“纳威?”尤涅佛回忆起那个在火车上找蟾蜍、有些糯糯的、但最后却被分在格兰芬多的小男孩。
“等一下。”他皱了皱眉,指向桌子上的预言,问,“当时,七月末生的难道就只有哈利和纳威两个人吗?如果只是七月末生,英国应该有不知道多少个目标才对。”
“当然还有其他的条件。”邓布利多说,“桌子上呈现的只是我总结的缩略版,大概就像是书的目录。”
说着,他的手在桌面上再次一挥。
只见原本的那行字被骤然抹去,一个相当长的段落取而代之。
尤涅佛看了看,明白了其中的限制:生在曾三次抵抗过他的人家。
邓布利多说:“总之,对于当时的我们而言,是有两个男孩。尽管7月的末尾是31日,但由于只差一天,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说得残忍一些,如果防护不到位、特别容易被攻陷的话,伏地魔并不介意先杀纳威,再杀哈利。”
“因此,即使后来我们知道伏地魔选中哈利来作为目标,也依然没有放松对纳威的守护。事实上,伏地魔也确实没有放过他。他派出手底下的食死徒袭击了隆巴顿家,而自己则亲自袭击了哈利。”
“这也正是一个巧妙的地方。”邓布利多眯起眼睛,“如果只有一个男孩,伏地魔很有可能不会亲自出手,理所当然,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结果。”
“但这应该算不上奇怪。”尤涅佛说,“这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是的,单单这一点自然算不上奇怪。”邓布利多说,“只能说命运和预言自有其独到之处。但问题是——还有其他——”
“当时,隆巴顿的父母都是傲罗,因此他们那边由魔法部来布置防护。而哈利的父母,波特夫妇,则由我和他们商议防护的办法。当然,最好的办法是我一直守在他们身边。但当时战事紧急,我不可能这样子做,若是那样,未等预言实现,魔法界就已经落入伏地魔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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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建议他们用赤胆忠心咒来保护自己。”
114. 天意(一)
赤胆忠心咒么,尤涅佛心中忽然感慨一声。
不提这个咒语的实质作用,就目前经验留给他的直感而言——
实在是不怎么靠谱……虽然他也确实借此躲避过魔法部的搜查……
但怎么说呢,就感觉,倘若对方是那种准备充分、且不择手段的人,这个保护咒就不能起到其应有的作用。
“可能你不这么认为,”邓布利多瞥了他一眼,似乎瞧出他在想什么,解释说,“但赤胆忠心咒确实是一种强有力的魔咒。在想要保护一个人,又或者一个地方的时候,很少有魔咒能和赤胆忠心相提并论。你所遭遇的,和我现在所说的,其实都是非常特殊的情况……”
“而且,和破釜酒吧只笼盖一个房间的赤胆忠心咒不同,”他继续说,“哈利那次的赤胆忠心咒是完全笼罩一座房屋,因此,除非是遭遇毁天灭地的打击,否则不可能被正面破坏。”
尤涅佛点头称是,但实际上,还是有些不置可否。
过于相信某物,就会遭到某物的背叛,他大概是这么认为的。但考虑到当时邓布利多方力量的紧缺,使用赤胆忠心咒,或许确实是能想得到的最好的办法。
但从结果上来看……
他默默等待邓布利多的下文。
然后就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压低。
“赤胆忠心咒需要一个保密人,只要保密人不泄露这个秘密,那么受赤胆忠心咒保护的区域就无法被其他人所发现并接近。”他说,“我本想亲自作为波特夫妇的保密人。于情于理,这都是最为妥当的选择。但是——”
尤涅佛微微屏住呼吸,他感觉到邓布利多的身上正在散发一种压力,像水一样填在房间的空间里。
水位还在不断上升。
他看到,邓布利多的眼翳露出一丝冰冷的阴霾:
“虽然他们听从了我的建议使用赤胆忠心咒,但却没有选择我作为保护人。”他说,“而是选择了他们的朋友……现在想来,这可真是奇怪。”
“或许他们只是单纯地更信任他们的朋友?”尤涅佛想了想,说,“又或者是因为您是校长,您知道,无论怎么亲密,校长和学生之间始终都隔着远远的一层。”
“你说的似乎有一点道理,但你得考虑到当时的情况,以及先后的次序。”邓布利多说,“是我建议他们使用的赤胆忠心咒,而在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也只有我和他们三个人,同时,我也自告奋勇地提出要做他们的保密人。而我,有些大言不惭地说,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巫师之一……”
他流露出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虽然下一秒,那种对实力的自傲就被收敛起来,就像藏到了厚厚的胡子底下。
他看过来,问:“换作是你,你会拒绝么?”
尤涅佛想了想,感觉确实有些不太能……但要作为什么证据,却又觉得不是那么硬朗。
毕竟,感性的东西,不怎么好解释,也很难说一个人就不会在关键时刻抽疯。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然后就听邓布利多回答说:“如果是詹姆,确实可能会像你说的那样抽风,但是当时莉莉也在。此外,你要知道,作为赤胆忠心咒的保护人,无疑会成为伏地魔的眼中钉肉中刺。那是相当危险的。詹姆和莉莉,为什么会想要他们的朋友为他们犯险呢?”
“可能当时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尤涅佛说。
“是的,当时可能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邓布利多微微眯起眼睛,说,“毕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而且我的年纪也有些大了,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也确实是合情合理。”
尤涅佛默默无语。
像邓布利多这样的人会考虑不到这样简单的一点,确实有些失水平。
但还是那句话,不够硬朗,完全是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意识层面的东西。
邓布利多选择暂时跳过此节,说:“总之,最后,我没能作为保密人,经过我们的商议,成为保密人的人是小天狼星·布莱克,而这正成为了伏地魔找到他们的契机。”
“布莱克出卖了波特。”他说,“似乎发生了这样的事。”
“似乎是什么意思?”尤涅佛问。
虽然他知道出卖波特的人是小矮星彼得,但邓布利多现在应该还不清楚这一点,但目前看来,他好像有些不一样的猜测。
“因为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邓布利多说,“首先,我就想不通布莱克为什么会出卖波特,他完全没有利益的驱使。”
“没有利益的驱使?”尤涅佛问。
“是的,没有利益的驱使。”他说,“布莱克不缺金钱,不缺地位,偏向麻瓜,甚至为此而与家族决裂,而且他是一个相当快乐狂放的直肠子,对伏地魔也从不恐惧,我想不出有什么动机能令布莱克背叛我们。”
“最重要的是,布莱克还是詹姆最好的朋友,他有一段离家出走的经历,那段时间正是詹姆的父母收留了他,他们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一起。他们就像亲兄弟一样一起,而且他也是哈利的教父。正是因为这许多原因,詹姆才会选他作保密人。”
“但最后的结果,却和詹姆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说,“布莱克不仅出卖了他,几天之后,他还用一个霹雳爆炸杀死了小矮星彼得和12个麻瓜……”
他笑了笑,说:“我至今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布莱克竟然会用一个霹雳爆炸杀死那么多人,这完全违背他给我的印象。”
或许有其他凶手。尤涅佛刚想这样讲,就听邓布利多说:“所以,后来我开展了一系列调查。”
他只好止住自己已经到口边的话,问:“一系列调查?”
“是的。”邓布利多点点头,从半月形眼镜下露出清冷的目光,“事实上,在用冥想盆检查记忆之后,我就开始对当时发生的大部分令我感到疑惑的地方进行事后调查。尽管有一些痕迹已经被或自然或人为地掩盖和毁灭,但还是让我发现了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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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天意(二)
听到邓布利多这样说,尤涅佛感到有些诧异,他……好像觉得布莱克不是叛徒……
这令他有些意外,因此,也不得不再次借助上辈子对电影的记忆。
他很快就想起,那部电影里,在对待小天狼星的问题上,邓布利多其实表现得相当暧昧。
电影的最后,也是他暗示赫敏,可以使用时间转换器去拯救小天狼星。
这说明他其实一直暗中关注局势的发展,并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等等——时间转换器?
尤涅佛不着痕迹地看了邓布利多一眼,心里闪过无数个想法。
但最后,他又将这些想法轻轻放下。
他还并不了解邓布利多,而且电影里的剧情,大概率不会在现实中发生,至少不会在近期发生。
首先,赫敏就不大可能在一年级的时候,得到一个时间转换器。
因此,无论电影里的邓布利多是一个怎么样的想法,都无法应用到现实中来。
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还是分开一些为好。
相比之下,倒不如将注意力先集中在当下邓布利多正在讲的故事上,同时,也考虑一下,如何处理关于小矮星彼得,双面人奇洛,以及伏地魔的情报。
是隐藏,还是透露。
倘若透露,又要怎么说。
怀着这样一份心思,尤涅佛问:“您说的线索,是指什么?”
邓布利多并不知道眼前的小巫师在一瞬间竟然有这么多的想法,只见他抿了口茶水,咽下去,又整理了下长长的胡须(刚刚有些乱了),才说道:“我调查了那段时间,布莱克的行为与踪迹。”
“看来您有所发现。”尤涅佛说。
“是的。”邓布利多说,“布莱克的表现,有些……怎么说呢……虽说,他本来就是一个非常高调的人,他甚至在上学的时候,就给自己弄了一辆非常酷炫的飞天摩托,然后载着詹姆一直飞到学校……当然,扣分和关禁闭也是免不了走一遭的。”
他脸上挂出些许笑容:“但是,在他作为保密人的那段时间里,他似乎显得过于高调了。”
“过于高调?”尤涅佛问。
“是的。”邓布利多说,“他骑着他的飞天摩托招摇过市,到处打击食死徒,活动频率远高于平常,就好像是在刻意地显耀着自己。”
“或许是为了给伏地魔一个信号?”尤涅佛按照逻辑说道,“如果他想要出卖哈利的父母的话。”
“有一定道理,我一开始也有这样的想法。”邓布利多不无赞同地说,“但事实上,考虑到魔法的便利性,联系食死徒并不需要这么麻烦,有无数种隐秘的方法可以做到这一点。”
他顿了顿,又排除掉另一个可能性:“而且,他也不可能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赤胆忠心咒的魔法特性就决定了,只要詹姆和莉莉出事,那么就肯定是保密人出了问题。所以,一旦他做出那样的决定,就不可能再回头。在这种情况下,满世界打击食死徒,显然是没有必要的。”
“于是,怀着这样一个疑问,我继续往下调查。”他说,“在詹姆和莉莉牺牲之后,第一个见到布莱克的人是海格。我问起这个事情时,海格非常愤怒,他告诉我,布莱克临走前把摩托车借给了他,并且说他不再需要那辆摩托车。海格认为,这是布莱克想要逃跑,因此不能带着这么一个非常具有个人特色的交通工具。”
“这当然也解释得通,如果布莱克真的在逃跑的话。”
尤涅佛微微一愣,旋即问道:“您的意思是?”
“布莱克并没有逃跑。他还呆在英国境内。”邓布利多说,“他是布莱克家族的最后一代继承人,如果他想跑的话,有许多渠道可以让他跑到国外。但是他没有。”
“而从他之后的行踪来看,我发觉,他与其说是在逃跑,倒不如说是在寻找什么人。虽然仅仅是一个猜测,但我也沿着这个角度思考。如果他在找人,那他找的人又是谁?”
“从结果往回推,我很快就得出一个答案。”
“彼得,小矮星彼得。”他平静地说出一个预料之中的名字,“我只能想到小矮星彼得。布莱克被逮捕前,发生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杀死了彼得和12个麻瓜。我很难不想到他。但问题是,布莱克为什么要去找彼得?而不是去找其他人。譬如说他的另外一个朋友卢平。”
“因为没有新的线索,我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说,“在这漫长的思考中,一个画面不时在我的梦和记忆里闪过,那就是我向詹姆和莉莉提议自己作保密人的场景,我问自己,我为什么没有坚持呢?然后,在某个瞬间,我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奇怪的想法?”尤涅佛问。
“我在想,布莱克真的是保密人吗?”邓布利多说,“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当时,我们只是商定说,布莱克是一个当保密人的好人选。但这样的事情显然要和当事人商量,但当时布莱克并不在。所以,在我离开之后,波特他们应该和布莱克还有另外一次商议。”
“或许,在那次商议中,一切又有了新的变化。”他说,“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这也的确是一个思索的方向。于是,我问自己,如果布莱克不是保密人,那么,谁是?”
“彼得的名字一下子就跳了出来。詹姆有三个最为要好的朋友,布莱克,卢平,彼得。卢平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绝不适合当保密人,而如果布莱克也不是,那保密人的人选就只剩下他。”
“如此,一切就能说得通了。”他叹了口气,“布莱克是明面上的假保密人,彼得是暗地里的真保密人,如果其中没有叛徒的话,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计策。所以布莱克才会那么高调,所以詹姆和莉莉出事之后他会丢下他宝贝的飞天摩托,那样醒目的东西,彼得一看到就会逃得很远。”
“当然,出于谨慎,我又去调查了从波特一家出事,再到布莱克被逮捕这段时间里,彼得的行踪。确实很可疑,作为詹姆的朋友,彼得在詹姆出事之后,一直没有来祭奠他,事实上,别说是祭奠,就连身影也没有显出一个,他最后出现的时候,就是被布莱克杀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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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是,他真的被杀死了吗?”
116. 天意(三)
关于彼得有没有被杀死,尤涅佛自然是有自己的观点,简单来说,他现在就好像是手里拿着一份参考答案,然后在看邓布利多给出答案的详解。
但这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信息优越感,反而,越是听,他就越觉得邓布利多的智慧深不可测。
单凭一点点线索,就能推演出几乎是正确的现实,并以行动加以佐证,这种能力,近乎于是通过后天的努力而达到“全知”的境界,当然这里的“全知”,仅仅是指对想要知道的过去某件事情的全知。
可惜的是,这种“全知”,无法阻止过去悲剧的发生。
就听邓布利多继续推演:“当我察觉到背叛的人可能是彼得,而不是布莱克时,我立刻就想到彼得可能没有真死。因为不是食死徒一份子的布莱克,不可能残暴地用一个魔咒一口气杀死十二个麻瓜。”
“当然,这样说可能有些绝对,毕竟人都有暴怒的时候,而当时的布莱克无疑处于暴怒边缘。但怎么说呢,他大概是这样一种人,我觉得他可能会生气得炸塌房屋,但那是在屋子里没有人的情况下,他其实是相当珍视生命的人。”
尤涅佛想了想,对此不是特别清楚,他对布莱克的具体印象,大概就是电影里那种连话都说不全,让人替他干着急的类型。
心急火燎地追着彼得弄半天,最后却迟迟搞不死他。
除此之外,给他最深的印象就是有钱,在阿兹卡班关了十来年,逃出来之后,却能眼睛不眨一下地给哈利买上一把火弩箭。
那相当于给中学生买一辆汽车了,而且,从功能上讲,还是一辆赛车。
慕了慕了。
止住有些发散的思维,继续往下听。
邓布利多说:“但问题是,从当时的场景来看,彼得确实是被炸成了飞灰,事实上,他只有一根手指留存在现场,而被抓住的布莱克,则是整个人近乎完好无损。如果彼得还活着,如果说霹雳爆炸是他施展的,那么他是怎么逃离现场的呢?”
他看过来,说:“你要知道,正常情况,在如此剧烈的战斗中,幻影移形是没法用的,那很容易把自己分成两段。而我也是通过一种特殊的技巧才能做到这一点,彼得显然不可能有我这样的造诣。而且之后,也一直没有他的踪影。”
“他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逃跑的,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来藏匿的。”邓布利多说,“这是我始终没有想通的地方。”
未登记的阿格马尼斯啊,尤涅佛理所当然地想。
但他没有立刻告诉邓布利多这一点,因为他听得有些奇怪。
虽然彼得的确是还活着,但邓布利多应该还没有确证这一点才对,然而听他所说的话,就好像已经笃定一切都是彼得干的。
他问出这个问题。
“感觉。”就听邓布利多用一种颇为自嘲的语气说,“你说得对,若说彼得是凶手,尽管很有趣,但任何会思考的人都能举出一百条反例,但我就是奇怪地相信这一点,无论是从逻辑上,还是从感性上,这样的推论对我而言似乎都是唯一一条通往罗马的道路。”
“事实上,”他说,“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始终没有办法把布莱克从阿兹卡班捞出来,因为无论如何,我都找不到彼得的下落。但是,最近几天,我似乎有些明白他的做法到底是什么了。”
最近几天?
尤涅佛眨了眨眼睛,
最近几天能和彼得扯得上关系的,大概就是阿兹卡班的暴动了。
趁着这次机会,小天狼星也从阿兹卡班里跑出来,并且登上了预言家日报的头条通缉令。
此外,在不久前的特殊视界下,他也在霍格沃茨附近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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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是邓布利多镇压了阿兹卡班后面的暴乱……
莫非——
然后,邓布利多也跟着提起阿兹卡班的事,就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
当然,这不是摄神取念,而是说明他想到了对的地方。
就听邓布利多说:“我应该和你提到过,在去追踪隐德莱希的时候,我在阿兹卡班被拖住了脚步。你也应该从报纸上看到过,那里发生了暴动。然而那次暴动的严重程度远比报纸说的糟糕。我不得不停下脚步镇压那些想要越狱的罪犯,但即使如此,也有不知道多少暴徒从里面逃走。”
“当然,对于我们现在正在讨论的事情来说,这并非重点,重点是,我在阿兹卡班的时候,没有看到布莱克的身影,但后来,却有他越狱的消息。”
“但有趣的是,虽然在阿兹卡班没有看到布莱克,但我却看到了一条狗。”他忽然笑起来,说,“那条狗绝非是打击手的狗,事实上,魔法部也不会在阿兹卡班安排狗,因为摄魂怪的嗅觉和狗一样灵敏,而那里的低温也不适合普通狗长期生存。”
“而且,那条狗也没有帮助打击手阻止罪犯,而是在向外跑。所以——”他得出结论,“这是一条正在越狱的狗。”
“你猜这条狗是谁?”他有些高兴地问。
“小天狼星布莱克。”尤涅佛古井无波地说。
这一瞬间,就好像两人的岁数调换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邓布利多有些诧异。
我当然知道,我看过电影嘛。尤涅佛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但嘴上说出另外一个理由:“因为和现在话题有关系的就只有小天狼星布莱克了,这很明显。”
“有么?”邓布利多捋了捋胡须。
“有。”尤涅佛点了点头,拿起茶杯喝下第一口水,他听得都有些渴了。
“好吧,总之,就很神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邓布利多问。
“阿尼玛格斯,我在一本教变形术的书上看到过。”尤涅佛对答如流,“虽然只是浅浅提及。”
邓布利多不由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瞧过来,胡子下的嘴唇稍稍蠕动了一下,仿佛在说:
这家伙,确实是拉文克劳无疑。
117. 天意(四)
“好吧。”邓布利多有些无奈地撇了撇胡子,好似失去了某种乐趣,“总之,出于直觉的关系,我没有阻拦那只狗,事实上,比一只狗有价值的打击目标到处都是,我只是分出一丝心神来关注它的行动。”
“最后的结果令我惊讶,我看见它游到海里,嘴里还衔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魔杖,可能是从被打倒的打击手那里拿的,而当它游出阿兹卡班的反幻影移形范围,就在海水里一点一点变成了布莱克的模样。他正准备用幻影移形离开。”
他看过来,说:“你应该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不久前,在刚刚那个山谷,麦格教授演示过这一变化,她没事就喜欢变猫,我自己也稍微会一点,因此只一眼,我就认出那是阿尼玛格斯。”
“他竟然学成了阿尼玛格斯!而且还没有登记!”邓布利多脸上没有恼怒,反而是露出笑容,就好像是在看一个优秀的学生,“那一瞬间,我有了新的思路。”
“除去幻影移形,阿尼玛格斯就是最好的逃跑手段,我之所以没有想到这一点,是因为这个魔法的难度。”他说,“练就阿尼玛格斯需要经年累月的努力,即使是最有天赋的巫师,也至少要花去几年光景才能成功。说实话,我没想到布莱克会这个魔法。”
“倒不是说他不聪明,而是他一直缺乏耐心,但阿尼玛格斯却是最需要耐心的魔法。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他不太可能会去触碰这个领域。”他说,“而且,能给他这样安稳的环境的,就只有在霍格沃茨那段时光,而在那个时间段,他,又或者说,他们,正巧有一个理由需要学会这种高深的变形。”
“其中详情与詹姆的另一位朋友卢平有关,不便多说。总之,几天前,从纽蒙迦德无功而返之后,我就去拜访了卢平,然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用一种至今还有些惊讶的语气说道,“包括布莱克在内,还有詹姆、彼得,他们竟然都会阿尼玛格斯!”
“这实在是令人骄傲,不是吗?”他说,“如果没有那档子事的话。”
尤涅佛点点头,阿尼玛格斯,是他想要涉及,却又并未涉及的领域,仅仅是从书中粗浅的介绍来看,就已经看出这一魔法的难度。
邓布利多很快就收拢了情绪,说出三个人的阿尼玛格斯形态:“布莱克是一只狗,詹姆是一只鹿,彼得是一只老鼠。而老鼠,确实是能在那种情况下从人们的眼皮底下溜走。”
“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叹了口气。
尤涅佛立刻就知道,他话未止,因为一开始的话题,可不是调查谁是出卖哈利父母的真凶。
就听他说:“但是,对我来说,一切就又充满了疑点。”
“疑点?”尤涅佛问。
“是的,疑点。我在想,布莱克当时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指出是彼得?”邓布利多提出一个疑问。
“尽管他是一个不怎么有耐心的人,当时也可能处于暴怒之中,或许在他看来,时间也非常紧迫,但实际上,追逐彼得并不是一日的事,在这个过程中,他总得稍稍冷静一下。”
“但只要他冷静下来,就应该想到,至少需要一个人知道他是无辜的。”
尤涅佛说:“或许,他是想先抓住彼得,然后带着这样一个交代来进行解释。”
“或许吧。”邓布利多说,“或许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结果是,他没有做出理智的选择。”
“这就导致,在魔法法律执行队找到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打击手的风格一向如此,他们倾向于武装战斗,而不是犯罪调查,因此二话不说就将布莱克击晕过去。”
“这些都没什么,属于正常范畴。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在布莱克被投入阿兹卡班前,他竟然没有经过任何一道审判程序。”邓布利多流露出一丝愤怒之意,“我是后来才知道这一点,我以为威森加摩已经审判过他。但是,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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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莱克被逮捕之后,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话的机会。”
尤涅佛皱了皱眉,问:“这难道是合法的吗?”
“很可惜,是合法的,是魔法部制定的战时紧急从权的法律。”邓布利多说,“但是,这依然不正常,即使是食死徒,在战争结束之后,威森加摩都会给予审判程序。唯有布莱克跳过了这个步骤。我后来去问原因,却也给不出任何像样的理由。似乎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琐事。”
“难道之后就没有重新审判的机会吗?”尤涅佛问。
“若是一开始我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或许一切还有转机,但等到我有所怀疑时,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而等到我发现布莱克没有经过审判程序这一事实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邓布利多说,“当然,更重要的是,没有证据。”
尤涅佛的眉头依旧紧皱。
他问:“难道您没有去看望过布莱克吗?如果您去看望过他,就应该能很快发现这些事情。”
“是啊。”就见邓布利多点点头,说,“我为什么没有去看望布莱克呢?虽然探视阿兹卡班对于普通巫师来说是近乎不可能的事,但对于我来说,应该也没那么难。”
“然而,每当我出现这种苗头,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突然冒出来,让我不得不去处理,那点刚出现的苗头立刻就会被掐死萌芽阶段。”
他眼睛里闪烁着深邃的光,说:“而等到我完全形成这样的想法,运用适当的权力去看望他时,他却已经连完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事实上,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几近崩溃而疯狂的气息。在我被允许探望的那段时间里,他用咆哮的方式说出一个个散落的词。”
“当时,我以为他已经疯了。”他说。
尤涅佛的眉毛已经完全绞在一起。
虽说,在阿兹卡班隔槛望日铁定不怎么愉快,但在他的认知中,小天狼星,应该要比普通巫师更适应那里的环境。
不说别的,单是阿尼玛格斯,就可以让他在最危急的情况下,有一个小小的避风港。
因此,在电影里,他才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从阿兹卡班越狱的人。
这样的人,疯狂或许会有一点,毕竟他出来以后看上去也不怎么理智。
咆哮也确实有些可能,因为他说话总是非常大声。
但若说崩溃到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那就未免有些奇怪。
118. 天意(五)
带着这样的想法,尤涅佛很快就捕捉到邓布利多所用的“当时”这个字眼,问:“我记得您刚刚说过,小天狼星已经成功越狱了,对么?”
“对。”邓布利多点点头。
“但是,”尤涅佛问,“倘若他真的像您所说的疯狂崩溃到那种程度,难道现在还能做出如此清醒的逃跑行动么?”
他问出自己的疑问:“又或者说,在面对您时,他是特意装出来的?但那又说不通,他没道理会想在阿兹卡班待下去,而显然,您是唯一能拯救他的人。所以,他又是真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也正是我所奇怪的。”邓布利多说,“但我能肯定的是,当时,布莱克的心智状况绝非正常,否则,就算他想隐瞒,我也一定能察觉出来。”
“但现在越狱的行为也是真实的。”尤涅佛提醒道,“虽然听上去并不复杂,但显然,布莱克非常清楚自己该怎么抓住这个机会逃出去,他知道该怎么躲开混乱,还记得要为之后的幻影移形准备一根魔杖。”
“没错。你说得非常对。”邓布利多说,“所以,只能认为,他所表现出来的异常状态其实并非永久,而是在我探访他的时候,至少在那个时候会出现。”
他停顿了一下,说:“但问题也在这里,我并不是只探访过他一次,而是整整三次,分别是在一天中的不同时间,早上,中午,和下午,而结果你应该也有所预料,疯疯癫癫的问不出什么事情来。”
“对此,我也问过在阿兹卡班工作的少数的几个人是什么情况,但他们都表示自己是轮班,没有深刻的了解,而且,他们也不关注囚犯。”他模仿着另一个人说话的语气,说,“就是死也不打紧,摄魂怪会自动把他们埋到墓地去。”
“所以,当我看到布莱克清醒地从狗变成人的时候,我心底其实非常惊讶。”他说,“这意味着我过去几年一直没查探到他的真实情况,当然,也有可能是单纯的运气不好。”
“但是,虽然运气差到三次也见不到真实面容的情况也是有的,但最后一次,我服用了福灵剂。”
尤涅佛顿时有些惊讶地看过去,邓布利多的思维和行动缜密到这种程度,让他感到有些敬佩,换作是他自己,不一定会想到用福灵剂来抵消运气的因素。
之后,邓布利多又说了一些关于安置哈利上的事,包括为了保证哈利的安全,不受伏地魔残党的侵害,就不得不让哈利住在他姨父家。
从他的口吻上来听,似乎一切都充满了注定性,即想要达成这样的目标,就只要这样一条路可走,而非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所以,您到底想说什么呢?”他问,“列举如此多的介乎于正常与异常之间的事情。您是想要说明什么呢?”
就听邓布利多说:“说那么多话,自然是有一定的目标,而且既然你这么问,就说明你大概能从话语中听出这一点,对吧?不是漫无边际的聊天。”
尤涅佛不由有些疑惑,这句话他不是特别能听明白,于是问:“什么意思?”
“我是说,人其实对目的性非常敏感,能轻易地分辨出什么是有主题的谈话,什么是平日里闲着无聊的家长里短。”他说,“我们巫师尤其如此,当有什么东西是与自己有关时,我们往往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出来,这与我们身体中蕴含的魔力有关。”
“魔力?”尤涅佛问。话题忽然有些跳跃。
根据他过去的经验,每当这种事情发生,就说明谈话差不多要结束了。
就听邓布利多说:“是的,你也上过两节变形术课,应该知道,变形术的原理是什么。”
“是现实的修正,”他自问自答说,“现实会根据我们的想象予以自动化的补充。但问题是,如果只有想象,显然无法完成一个变形术,因为麻瓜也不缺想象力。那么,我们有而麻瓜没有的东西是什么呢?”
“魔力。”尤涅佛脱口而出。
“是的,魔力。”邓布利多说,“魔力是我们沟通世界的桥梁,是带我们进入源头的流体,是入场券,所以说,我们巫师,与某种更加根源性的东西的距离,恐怕要比麻瓜更近。”
“这使我们更容易地影响现实,通过魔法。”他晃了晃魔杖,“同样,对于某种冥冥中的因素,我们也有着更强烈的感知。”
“这使得我们中的一部分自认高麻瓜一等,事实上,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巫师甚至认为自己与麻瓜并不是同一物种。”
“直到麻瓜研究出生殖隔离的原理,并非同一物种的这种说法才渐渐消失。但毋庸置疑的是,我们巫师仍自认为是天之宠儿。”
“毕竟,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何以我们能使用神奇的魔法,而麻瓜不能?甚至有一段时间,我们视麻瓜为被上天抛弃的人,更严重一点说,是罪民。”他说。
“虽然我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因为从数量上说,麻瓜要比巫师多得多,上天不至于有这么多的罪民。但是这种说法却很有市场,于是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洁不受玷污,纯血家族因此建立。”
“只是,这种馈赠并不是完全没有代价。”他说,“我们在接受魔法带来的各种便利性的同时,也在接受着来自那冥冥中的存在的更深入的影响。”
“越是强大的巫师,越是拥有强大魔力的人,所受到的影响就越大,以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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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一种稍稍有些忧伤的眼神盯着煤油灯盏中的蜡烛看,说:“有的时候,我们会毫无知觉地做出不那么合理的事情,甚至完全违背应有的逻辑。”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条河,自上而下,由山入海。巫师都在河里。河的流动有时缓慢有时急切,缓慢的时候,我们还能抓着岸的边缘自由自在地生活,但一旦来到急湍之处,即使用魔杖插在岸边紧紧抓住,最后也会不由自主地被河流冲刷带走。”
“这使我诞生一个疑问。”
119. 战争始料未及(一)
不知何时,窗外夜空的乌云已然散去,从斑驳陆离的窗的划痕里,月光在地面上印成凄清的画卷,火炉依旧盛盛地燃烧。
“河是有方向的,预言预示着河流的方向,但是河流又何以流向那个方向呢?”邓布利多问,“现实中的河自然是按照自然规律向下流动,世界的河流又是按照什么流动呢?另一方面,河流若只是按照一种坚固的规则来流动倒还好,无非是一种不可避免性。”
“尽管会有许多悲伤之处,但如果是像苹果熟透就会落在地上那样坚硬的准则,其实也并非是无法接受。因为合情合理。”
“遵循这样的规则,尽管会受到一定限制,但我们终究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来进行活动。未来依旧是由我们自己开创。”
“但是,事实却可能是另外一番模样。”
“未来可能是被设立的。”他说,“正是因为未来已经被预先设立,所以才会出现预言这样的东西。这在麻瓜那里,似乎被称为宿命论。”
他笑了笑,说:“但如果只是宿命论,那倒也还好,就好像是百川归海,无论从哪里出发,经过什么样的一条路,都会到达一个终点。虽然目的地确定而无法更改,但过程却依旧是由我们自由地创造。”
“这是合理的。”他说,“这就好像是四大创始人设立了创建霍格沃茨的目标,目标早就在那里,而每个人都会通过自己的方式向那个目标靠近。”
“我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因为如果没有这样的目标,霍格沃茨或许就不会存在。”
“但是,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事情可能会更糟一点。”他露出一丝无奈之色,说,“不仅目的地是确定的,甚至这个过程也会被不知不觉地控制,人们显露出违背自己智慧的愚蠢,而最后的目的,可能只是为了成就预言中的某一句话。”
“当然,”他笑了笑,说,“在今天之前,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一种猜测,最多也不过是一种理论,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将我的故事和猜想整理成册,流传下去。”
“但是,”他瞥了一眼房间另一角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呼呼大睡的嘉佰莉,“就在不久前,我的猜测却被进一步地验证。”
“虽说,不能单凭一面之辞,就断定这位名为嘉佰莉的姑娘是世界意志,但我至少确定一点,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存在另外一个更加深层的地方,在那里,或许能够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他看过来,似乎在等待尤涅佛说些什么。
然而,好一会儿,尤涅佛都默默无语。
邓布利多的想法,超乎他的预料。
某种意义上说,邓布利多的视角已经有些超脱出历史的长河。
怪不得他能那么快地接受嘉佰莉的存在,原来是早就给自己打好了理论基础。
但也正因如此,他原先准备的一些情报,譬如说伏地魔之类,可能就无法满足邓布利多的胃口。
甚至,现在的情况也绝不只是透露秘密那么简单,而是涉及到另外一个连他也始料未及的方面。
因为,信息对不上。
首先,嘉佰莉是不久前才诞生的,而邓布利多经历的事情则大都是好几年前,在那个时候嘉佰莉恐怕还没一个影子。
更何况预言亘古就有,那些遥远的事情显然也不会跟嘉佰莉沾边。
既然如此,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只是邓布利多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测?毕竟他所列举的事情固然有所疑点,但也并不是说完全不可能发生。
就是概率有些小而已。
地球存在几十亿年,偶尔发生些小概率事件也情有可原。
但是,假如说一切并不只是邓布利多的臆测,而是确实存在一个世界意志,而这个世界意志又不是嘉佰莉……
尤涅佛不由联想到嘉佰莉之前说过的话。
她只是世界意志的很小一部分而已......
这样的话她提过两次。
第一次的时候,他原本以为是在说降临体与本体之间力量的差距,因此不太在意。
第二次的时候,他也只是以为,嘉佰莉拥有许多未开发的力量,而改变世界,可能就是她开发自己的过程。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可能会更加严重一点。
“我是为了存在。”嘉佰莉曾说过这样的话。
这似乎是在说,如果她不能创造出剧烈的变化,就会彻底消失一样。
尤涅佛想起刚见面时她给自己的指称。
在“世界”和“迸出之光”之间,还有一个“创口”。
这可能是在说,她的诞生是与世界的创口有关。
而且,她似乎也在不断地强调伤口的事情,尽管是以一种近乎是调戏的态度。
现在想来,这可能不只是一种起源这么简单,而是一种立身之本。
她可能需要维持创口不愈合,又或者说是制造更大的创口,才能保证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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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角度来说,她显然就不是闲着没事出来玩玩。
说不定是迫于无奈才采取这样的行动。
她可能是想亲自下场,以给予世界更大的变化,继而维持本体的生存。
也怪不得她对洞穿漫宿特别感兴趣,没准她认为如此做会有巨大的利益。
她的一切行动恐怕都有特定的意图。
此外,她的情况可能非常紧急,因为在来到现实之后,她的第一个重大决策显得非常匆忙。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为霍格沃茨的校长,但却又说不出任何的方案。
当然,也可能是希望借此来引起邓布利多的注意,继而留下深刻的印象。
总之,就是要宣扬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还是有一种仓促之感,她应该没有做过很好的计划,她原先的计划可能就只是到漫宿为止。
这又说明,她对现实缺乏足够的掌控力。
尤涅佛稍稍归纳总结自己的思绪,就得出了一个无比糟糕的结果:
如果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世界意志,那现在的情况恐怕是——
一场新旧世界意志之间的战争!
120. 战争始料未及(二)
曾几何时,倘若有人提起世界末日的论调,尤涅佛多半是嗤之以鼻。
毕竟,这样的问题,无论怎么想,都是在杞人忧天。
而他向来不喜欢作这样无意义的思考。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却忽然变得非常具有现实意义,以至于尤涅佛不得不立刻向当事人求证事情是否确实是如此。
你丫的赶紧给我醒过来说说是怎么一回事。他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身体也就跟着行动。
在邓布利多有些惊讶的目光中,他离开椅子,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试图把嘉佰莉弄醒。
然而,后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死死地裹紧被子,像卷煎饼一样把自己整个人都卷在被窝里,只留一张脸在外面。
睡容非常安静,就是偶尔咂巴着嘴巴,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叫她也叫不醒,这家伙就好像猪一样睡死过去。
不,连猪都不如,因为猪是能被叫醒的,而且猪也不会惹麻烦,长大之后,身体的各部分还会被做成各种各样有意义的食物供人食用。
这样一想,就觉得所谓世界意志,完全是从世界这个自然事物上冒出来的多余存在,然而这个多余存在,现在却又顶着一张与自己颇为相似的脸。
尤涅佛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被子的一角,然后猛地向上一提,就要把被子重新摊开。
倒不是他力气有多大,而是嘉佰莉的身体非常轻盈,如果不做斗争,那么摊开被子应该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
但是就见后者死死地用身体压住被子,一只手从卷筒口伸出死死地抓住床檐,然而眼睛还是闭着,就仿佛梦游似的。
尤涅佛拔出魔杖,指着嘉佰莉说:“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起来,我就用清水如泉滋醒你。”
“一。”
纹丝未动。
“二。”
静若磐石。
“三。”
尤涅佛挥动魔杖,立刻就要念清水如泉的咒语,但就在这时,嘉佰莉猛地在床上打了个滚,被子里面的馅稍稍露出。
还是那件不合身的巫师袍,两条笔直修长的白皙嫩腿从缱绻的袍子底下伸将出来,一直能露到膝盖以上。
她眼睛睁开一条缝,有些懒洋洋又有些不情愿地问:“干什么啊?我还没有睡够呢,而且合身的袍子也还没有,让我再睡一会儿……”
就见她又把身体卷回被子里,就好像刚刚只是为了放皮肤出来透会儿气。
这副模样,让尤涅佛又对自己的猜测生出些许怀疑,
眼前的这个家伙,懒散得实在不像是能执行什么深刻计划的存在,与之前造成大动静的那个嘉佰莉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先别睡,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情。”尤涅佛说,“你出来真的是玩玩的吗?还是说有什么计划,’为了存在’具体又是什么情况。把这些说清楚,你爱睡几时睡几时。”
“真是无情。”嘉佰莉把脸捱在枕头里使劲揉蹭,说,“枕头好舒服啊。”
这幅样子,简直就像是拿脸蹭裤腿的猫。
尤涅佛忽然意识到,这说不定才是这个家伙的真实性格,至于前头那个行事乱乱匆匆、一言不合放大招,最后又硬生生止住的人,恐怕是根据情况而使用的面具。
“枕头当然很舒服,你若想要,之后可以问邓布利多要一个,甚至要一间卧室也未尝不可。”尤涅佛催道,“而现在,你最好起来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真的会一发清水咒滋你脸上。”
嘉佰莉睁开一只眼睛,说:“你就这么想看我湿身的样子吗?”
“并不想,你到底哪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尤涅佛说,“而且,之前在山谷里不就已经看过了么,你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我的呢。况且,你起来不就一切无事了,只要起来,我当然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但是人家不想起来嘛!”嘉佰莉撇了撇嘴。
“请问你现在还能不能重新换个肉身。”尤涅佛问。
“并不能,降临的肉身一旦凝聚就无法随意更改。”涉及自己的能力,她稍微认真了一点,说,“因此,无论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这具身体都是要一直用到报废的。而且,我觉得我应该还挺漂亮的,毕竟是照着你捏的脸。”
“谢谢夸奖。”尤涅佛说,“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你能换张别人的脸,顺便把身体也调小一点,这样更方便你卖萌。不像现在,我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样啊。”嘉佰莉说了一声,忽然把头和伸出来的手也都缩进被子,然后就见被子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过了一会儿,一张更小的粉粉嫩嫩的脸就从被窝里冒出来,用一种有些奶气的声音说,“脸是不可能换的哦,但身体可以切换到这个形态,你更喜欢这种吗?”
“抱歉。”尤涅佛盯了她几秒,说,“只要你顶着这张脸,我就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我又不是希腊神话中自恋到死的那耳喀索斯。另外,麻烦你赶紧麻溜地出来,刚才我问的那些问题,你必须一个不落地给我回答。”
他想了想,又说:“我已经把你世界意志的身份告诉邓布利多教授了。”
她并不惊讶,说:“嗯,我在睡觉的时候都听到了。”
你其实压根就没睡吧。尤涅佛在心里吐槽,谁能在睡觉的时候听别人讲话的。
不过,他还是押回正题,说:“我觉得,无论你有什么样的想法,尤其是你想要造成什么大动静或者深远的影响,就不能单靠自己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邓布利多教授就是一个非常大的助力。”
他继续说道:“而如果你想争取到他的帮助,你就必须忠实一些,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话,你和邓布利多教授之间,其实存在着天然的合作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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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合作基础?你的猜测?”她咬了咬手指,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是什么啊?”
“……不要装了。”尤涅佛说,“你才诞生几天吧,而我想要知道的是,在此之前,世界上是否就已经存在一个更古老的世界意志。”
然后,就听嘉佰莉怯生生地说:“存在又如何?不存在又如何?”
121. 战争始料未及(三)
“如果不存在,那自然是万事大吉,不管怎样,没有冲突地一帆风顺地发展下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尤涅佛说,“但是——”
他顿了顿,说:“如果存在那样的古老意志,且与之有冲突,那请务必如实以告,两个世界意志之间的矛盾,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是一件小事。而且——”
他盯着嘉佰莉的眼睛说:“只有你忠实以告,我才能真正决定是不是该帮助你,如果是的话,又该怎么帮助。”
他又说:“而事实上,我有着天然在你这边的立场,因为你正是因为我而诞生的,无论你想做什么,只要不是穷凶极恶的事,我就没道理不站在你这边,反倒是你有所欺瞒,才会令人恼火,说不得就众叛亲离。”
他着实恐吓了一番,然后就听嘉佰莉说:“那就是存在的。”
尽管有所猜测,但听到如此简单而肯定的答复,尤涅佛的心还是突突了一下。
你丫的。
倒不是在骂嘉佰莉,甚至对象也不是她,因为归根结蒂,根源都在自己身上。
只是有些“惊叹”。
然后,就听嘉佰莉细声细语地把诸事道来。
原来,且说她诞生以后,就本能地需要吸纳世界本源来维持和壮大自身的存在,但她很快就发现,世界本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吸纳,在这些世界本源中,事先就已存在一种十分强大的精神印记。
而想要获得本源,就必须得先磨灭掉这一印记,否则,就不能据为己有。
但即使磨灭印记,也没有那么简单,那是一种精神与精神之间纯粹的交锋,而作为新生的世界意志,尽管她起源高贵,但比起另一股精神而言,她其实远远算不上强大。
事实情况是,就算那股精神不会主动攻击她,那带有精神印记的本源也会逐渐消磨她的意识。
而这些本源的数量,堪称海量。
从某种意义上说,自打嘉佰莉一出生,就已经陷入到一种重重囹圄之中,用游戏难度打个比方,大概就是噩梦级别,因为“吃东西”都可能会被噎死。
值得庆幸的是,只要是在创口附近,嘉佰莉的精神就会得到一种加持,而本源中的原世界印记则会被削弱。
再加上她是以灯准则而塑形,在精神方面有天然的特殊性,因此尽管生存困难,但勉勉强强也还能混个日子。
她的野心也不大,一般也就是宅在创口附近游弋,某种意义上说,她其实还挺像个地缚灵。
一点一点变强就好,她一开始大概就是这样慢腾腾的想法,某种意义上说,和一般想要混吃等死的年轻人没什么差。
唯一的区别在于,一般情况下,她是真的不会死,因此也确实是积累一点就变强一点。
可能等过个百八十年,千百万年,她才能真正开始雄踞一方。
至于有没有这样的发展时间,据她称,另一个世界意志庞大得不可思议,它才不会注意到她这一点小小的兴起。
事实上,嘉佰莉观察到,就算是它本身,也会不时有一些细微的精神从本源中分裂出来,继而成为一个单独的个体。
只是一般情况下,这些个体基本无法维持自己的生存,于是在生出来的下一秒,就又被自然磨灭。
生生灭灭,在本源世界其实是很自然和平常的事情。
因此,在嘉佰莉达到一定规模前,基本不会引起原世界意志的注意。
这种体量上的巨大差异,就好像是人于宇宙,螨虫于人。
而且,从精神印记上给她的感觉说,原世界意志并不像她一样这么生动活泼,就好像是在沉睡——
“很难想象什么东西会惹起它的注意。”她如此说。
照这样的说法,嘉佰莉虽然生活艰辛,但比起她那些一诞生就毁灭的同属来说,其实已经幸运得不行。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她大概会安安稳稳地宅上百十万年。
但意外,总是有的。
而且,这意外并不是来自于外部,而是源自于她自己。
她觉得孤独。
“你满打满算才诞生七天吧!”尤涅佛说,“有哪门子的孤独可言。”
嘉佰莉则有些不满地说:“虽然我诞生意志才七天,但是在世界内里的时间观和在现实世界的时间观不能等同而语,况且,我的本源却已经存在不知道多少年,会感到孤独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好吧,”尤涅佛说,但还是有些不置可否,“那和你之后的行动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感到孤独,我就想着,在那些生生灭灭的意识之中,能不能保留下一些来作为同伴。”她说,“于是,我就弄了一些自己处理过的本源,等待着一些新意识出生。”
“在创口附近,这样的意识似乎会比其他地方更多一些。”她说,“因此我很快就找到一些新意识,我用纯净的本源包裹住它。”
“这一尝试是成功的。我成功地保留下了少部分的意识,像喂养宠物一样喂养着它们。”她说,“就这样,喂了一两天,这些意识长得非常快,而随着它们长大到一定程度,我能分出来的口粮就不太够了。”
“一开始,它们还能稍稍忍受,但时间一长,它们就有些不行了。它们和我还不太一样,它们不够完整,因此必须占据到一定分量的世界本源来完善它们自己,才能长时间地存在。”
尤涅佛又打断道:“这个时间一长是多久,我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他是真的有些不能理解,明明只是七天时间,在嘉佰莉口中,却好像是过了好几年那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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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佰莉只能解释道:“如果用现实时间来算,大概确实只有短短的一天,但是,在世界内里,对于意识而言,时间并不是这么计算的。”
“在那里,对时间的感知,与意识的体量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说,“越是小体量的意识,感知到的时间就越慢,而越是大体量的意识,感知到的时间就越快。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在那里,对于小体量的我们来说,一天其实是很长时间。”
“这也是我敢肯定自己不会引起注意的原因。”
122. 战争始料未及(四)
嘉佰莉对世界内里的描述有些奇妙和玄乎,意识的体量竟然能和对时间的感知扯上关系,而且竟然还是一种反比关系。
就听她说:“所以,对于旧世界意志来说,千百年真的是弹指一挥间。”
“这岂不是说,意识体量过大反而会成为一种臃肿和负累?”尤涅佛问。
“也算不上是负累吧,”她说,“你要想想,如果不是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才能经得起那样漫长时间的冲刷?”
“这可不是一个人那样短短的一生,而是千年、万年、百万年,连续几十代、上百代这样的日子。遭遇的挫折,欢喜,愤怒,若是这些事情和情感都毫无巨细地一一经历,又不断地重复,无论是谁,激情都会被磨损得一干二净。”
“最后,就会被篇一律的孤寂和无聊,一点一点地蚕食掉自己的心灵,然后彻底迷失——”
“彻底迷失?那会怎样?”
“当然是会陷入混乱。”嘉佰莉理所当然地说,“如果对一切都无所谓,那就肯定不会去费力气努力维护,同时也不会被原来的一些既定原则所束缚,自然是不负责任地大干特干,顺着本能的冲动行事。”
“即使这种本能不是破坏性的,但最后也一定会呈现出破坏性的结果,你要知道,世界的运行其实是相当脆弱的。一旦某项规则不再成立,譬如说,重力不再是朝下,那现有的世界基本上就完蛋了。”
“而在那之后,世界意志也会付出代价,陷入到热寂之中,用简单的话说,就是会重新分散为无数个小意识,然后重演地火风水。”
顿了顿,她说:“所以,时间上的快速飞行其实是一种保护,大部分时候,旧世界意志就是以一种类似于粗看的感觉来体验历史的发展。不过,这是在一般情况下。”
“还有特殊情况?”尤涅佛问。
“自然是有的。”嘉佰莉说,“想象一下吧,如果一概以这样粗略的态度度过时间,那会发生什么事呢?即使是二战那样对人类来说极度残酷的战争,也能被一句话所带过,最多是记住死亡人数,但那也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长期维持这种视角,那自然也会淡漠得不像话,最后则会陷入到冷寂之中。”她说。
“所谓冷寂,大概就是会变成一坨硬邦邦的完全不会变通的死物,所有的概率都会消失,世界会像机械一样运行。”
尤涅佛说:“对于生物来说,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不是。”嘉佰莉说,“可能是我说得还不够通透,我问你,你见过机械有情感吗?”
尤涅佛摇摇头。
“那构成机械的零件有情感吗?”她继续问。
尤涅佛继续摇头。
“就是这个意思,若是世界意志陷入冷寂,那么世界上不止不会存在概率,同时也不会存在情绪和情感。那其实和死亡没有什么差别。”她说。
“做世界意志也挺难的,既不能事无巨细地一一经历,又不能完完全全地省略过去,两种情况都会陷入到意识的寂灭。因此必须要保持一种均衡。”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旧世界意志就不得不让自己进入到一种较慢的时间状态。”
尤涅佛想了想,问:“进入到较慢时间状态?这是怎么做到的?”
顺便站得也有些脚酸,于是就在床沿坐下。
嘉佰莉裹了裹被子,又让了让位子,说:“最简单有效的,大概是两种方法:”
“第一种方法,就是插手到现实世界当中,无论如何,现实世界的时间体系都是比较稳定的,说是一天,就是实打实的一天,让自己的意志向现实世界靠近,自然就能重新获得来比较适宜的时间观。”
尤涅佛思考片刻,大概理解,简单而言,就像是在房间里发呆的时候时间就过得飞快,但一旦到外面行动,经历真实的风雨、冷热和劳累,时间就过得比较缓慢一样。
可能具体还是不太一样,但感觉上可能是相似的。
“怎么插手呢?它难道能像你一样降临现实吗?”他问。
“当然不能。”嘉佰莉说,“如果旧世界意志能做到这一点,它就不会这么烦恼。一旦降临现实世界,那体会到的自然就是现实世界的时间,即使躺在被窝里什么都不做,时间观都会慢慢恢复。”
尤涅佛瞥了她一眼,觉得她是在给自己赖被窝找理由。
他问:“那你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你如何能做到旧世界意志不能做到的事情?因为你的体量小?”
“这和体量没关系。”嘉佰莉说,她似乎想挺挺胸,但由于裹在被子里,现在又是一种缩小形态,导致被子几乎没什么动静,大概就像是毛毛虫稍稍蠕动了一下,“就算现在还小,时间一长也会变得很大,但我自有我的本事,即使到时候大得不行,我还是能够像现在这样降临下来。”
“这是为什么呢?”尤涅佛问。
“当然是因为你。”嘉佰莉说。
“因为我?”尤涅佛皱了皱眉。
“你忘了吗?”她说,“我因启而出,因灯而塑形,所以构成我的基本的是两大要素。之所以能降临现实,是因为我通过启的原理,再结合世界本来就拥有的一些知识,才创造出这样一种降临方法。”
她骄傲地哼了哼鼻子,说:“独门绝技,旧世界意志才不会。”
“好吧。”尤涅佛忽然生出一种刮她鼻子的冲动,但最后还是抑制住,问,“所以旧世界意志到底是怎么插手现实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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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隐觉得,这一点可能非常关键。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通过影响。”嘉佰莉说,“只能通过一种无形的影响来做到这一点,怎么说呢,你打过电子游戏吗?”
尤涅佛点点头,虽然这辈子基本没打过,但上辈子打得可欢。
“就像是操纵游戏里的人物一样,当然,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进行影响,但从结果上看,归根结底其实还是操纵。”她说,“在这个过程中,它就会渐渐体会到现实画面中的时间观,继而调整自己向现实同步。”
125. 战争始料未及(五)
嘉佰莉继续说:“而要做到这一点,它必须尽可能地把注意力集中到现实上,但要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她说,“就像游戏可以分为有趣的游戏和无聊的游戏,现实也可以分为有趣的现实和无聊的现实,只有有趣的现实才能充分吸引它的注意力。”
“因此,它会自然而然地影响和操纵人物,通过各种方式,来引导事件朝着它所期待的方向发展。倒不是要故意如此,而是不如此,就无法全神贯注。”
听到这里,尤涅佛不由回头瞥了一眼躺在沙发椅上的邓布利多,他没有过来打扰他们,但也有可能是在静静地偷听。
但若是他听到这一事实,应该难免会有一些小反应。
但他就好像什么反应也没有。
就听嘉佰莉说:“我用一个小法术隔绝掉了,当然,他也能轻而易举地破掉,但那样不就很不礼貌么。”
尤涅佛点点头,虽然他觉得大部分的信息即使透露也没关系,但最好还是先过一遍,整理一下,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纰漏,再交给邓布利多也不迟。
“那旧世界意志对现实的操纵有什么限制吗?”尤涅佛问,“它能想操纵谁就操纵谁?”
就见嘉佰莉翻了个白眼。
“当然不能。”她说,“一般来说,它是不能直接操纵现实中的人的,毕竟,人也是有自由意志的生物,并不是那么好操纵。而越是强悍的巫师,自由意志就越强。”
她看了一眼邓布利多,说:“像你们校长这样的,如果旧世界意志对他进行直接操纵,那就铁定是大失败,还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因此,它一般会采用一种无形的影响,譬如说,影响人难以意识到的潜意识、又或者是各种小范围概率。通常,它也不会选择心灵强大的巫师来进行影响,因为这些巫师可能会察觉出一些不对劲来。”
“事实上,过去也有巫师察觉出这种不对劲,所以,才有了冥想盆、大脑封闭术这些东西。”
听到这里,尤涅佛微微一愣,问:“冥想盆我还能理解,大脑封闭术难道不是为了防控摄神取念才被发明出来的吗?”
就听嘉佰莉说:“正是为了防控摄神取念,不然你以为,旧世界意志是通过什么来影响人的潜意识的?至少最初的原始版本,就是旧世界意志使用的方法。后来,种种机缘巧合之下,这种方法才被巫师改造成适合他们施展的魔咒。”
“但对于巫师来说,大脑封闭术才是先被发明出的东西。通过大脑封闭术,巫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屏蔽掉旧世界意志对潜意识的影响。当然,如果旧世界意志愿意使出吃奶的力气,还是可以影响到的。”
“但是,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她说,“从数量上讲,心智不坚,性格上有某种缺憾的人,永远会更多,而且多得不是一星半点,与那些近乎完美无缺的强大巫师相比,反而是这些羸弱、缺陷明显的人占据了现实世界的大部分角落。”
“通过影响这些心智不坚的人来左右局势,无疑会更加轻松。而且,它还有一个常用却无往而不利的手段,也就是预言。”
“预言不仅在过程上显得非常神秘,而且一个成功的预言能够在群体中流传得很广。而且,流传得越广,就越是被人相信。”
“而所谓事物的运行,其实就是从相信,到将其变为现实的过程,人们越是相信某种未来,这种未来就越是容易出现,中间再施以一些小小的辅助,控制局势就会变得非常简单。”
尤涅佛皱了皱眉:“听上去,预言巫师怎么还有一点帮凶的意思。”
“是有一些,但最初并不是如此。”嘉佰莉说,“事实上,在最初,预言巫师就分裂为两个派系,一是遵循预言,实现预言,二是通过预言来改变未来。”
“那个时候,预言巫师之间的战争非常多。当然,他们很少亲自出场,而是在幕后指手画脚,就像旧世界意志做的那样。有趣的是,当时最强大的预言巫师其实并不分属于遵循预言的阵营。结果,旧世界意志......暂时就不具体说了,那会聊得很远。”
虽然有些愤恨,但尤涅佛还是点点头。
嘉佰莉说:“总之,在这一特殊时期,旧世界意志会插手现实世界,以调慢自己的时间观。而很不幸的是,现在就属于特殊时期。”
尤涅佛问:“所以,是发生了什么吗?”
“是的。”嘉佰莉说,“我一开始并不清楚这一点,这个信息在世界本源中属于加密内容,通常情况下,无法被我了解。不然,我就不会放松了警惕。”
“而且,当时我养的一些小意识已经饿得不行,我又养不起它们,就只好放它们自己去觅食。它们已经稍微长大到不那么容易被泯灭的体量,或许可以找一些精神印记不是特别强的世界本源来进行占据。”
“结果,就碰上了。”
尤涅佛有些奇怪地问:“碰上了?”
“是的,碰上了,就特别好巧不巧。”嘉佰莉露出有些晦气的眼神,“我养的一个小意识引起了刚好路过的旧世界意志分身的注意,然后还把它引回了我所在的地方。”
“分身?”尤涅佛又有些疑惑,“旧世界意志还有分身?”
“唉——”就听嘉佰莉叹了口气,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她唉声叹气一小会儿,说:“这又要说到旧世界意志调慢时间观的第二个方法。”
尤涅佛凝神静听。
“这所谓的第二个方法,其实就是把自己分割成若干个较小的部分。”她说,“通过把自己分割成几个部分,就可以有效降低自身的体量,继而以多个世界意志这样的形态,重新回到正常的时间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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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一般而言,世界意志其实并不愿意这样做。因为其中存在着巨大的风险。”她说。
“巨大的风险?”尤涅佛问。
“是的,你要知道,在时间观回到正常以后,世界意志就会重新合为一体。”她说,“然而这只是一种比较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就是无比残酷的互相吞噬。”
126. 战争始料未及(六)
尤涅佛微微一怔,这倒是他有些没有料到的。
世界意志竟然可以自行分裂,而且分裂之后还会互相吞并,这岂不正应了那句老话: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当然,严格意义上说,这可能不是一回事儿,毕竟世界意志的自我分裂是主动为之,为了满足某种需要。
这样想着,就听嘉佰莉说:
“虽然分裂出的世界意志同出一源,但一旦真正分裂开,就难免会产生身为独立个体的异心。一般来说,都是主体吞噬子体,本体吞噬分身,但若是在划分的时候处理不得当,又或者之后出现了什么意外事件,反过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据说,这一任的旧世界意志,就是因为某种意外而翻身做了主人。”她说。
然后用一种幽幽的眼光看过来:“所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想它一定很不乐意自我分裂。”
尤涅佛被这种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问:“这难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当然有关系。”她说,“此前,它正不巧处于重新沟通现实世界的关键阶段,因为在它所策划的前前后后的重要剧本之间,时间相隔十年之久,它是没有这样的精力去体会其中普通的日子的,因此,在过渡这十年的这个阶段,它会从现实世界抽离出来,只留一些锚点。”
“这些锚点一般具有两个作用,一是像闹钟一样提醒它预定的时间快到了;二则是作为方便它再次介入的后门来所用。”
“然而,你的行动却使这些锚点发生了变化,继而导致旧世界意志不能如愿地再次介入,而这时它正需要平衡自己的时间观,因此才不得不分出一些子体来。”
“等一下。”尤涅佛问,“这个锚点到底又是什么?听上去很容易发生变化的样子。旧世界意志应该有措施来保证锚点的稳定吧?”
就见嘉佰莉窝在枕头上瞟了他一眼,说:“所谓锚点,其实就是一部分关键性个体相对稳定的命运。”
“譬如说,在这十年里,作为上个剧本主要角色之一的伏地魔,就一直待在阿尔巴尼亚森林里休养生息,邓布利多则是一如既往地做他的校长,哈利·波特则不得不待在他姨父家里饱受寄人篱下之苦,小天狼星·布莱克则要一直待在阿兹卡班备受折磨。事实上,最后一位本应该再在阿兹卡班多待两年……”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平稳的过渡阶段,在这个过渡阶段不应该有特别大的扭转世界格局的事情发生,而且,锚点也不只是一个或者两个,而是很多个,因此,只要不发生重大变化,就算有一两个锚点因为意外遭遇死亡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当然,它也会留下一些措施来保证计划如期运行。”
“就像邓布利多,他在这十多年里就是没办法把小天狼星·布莱克从阿兹卡班里捞出来,这都是安排好的。”
尤涅佛轻轻点了点头,心想这大概就是上辈子电影的剧本,旧世界意志的行为可能就和导演差不多……
同时,他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嘉佰莉说和他有关系,毕竟,他的确改变了一部分人的命运。
但好像就是这一两个月?
而且,他觉得自己造成的改变还不至于让旧世界意志留下的锚点通通发生改变……
他问出自己的疑惑。
然后,就听嘉佰莉说:“的确,一般的手段是无法阻止旧世界意志再次介入的,但漫宿,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他问。
“对于旧世界意志来说,漫宿来得太突然了。”嘉佰莉说,“就像是发动了一场奇袭,在过去的十年里,漫宿连一丝踪迹都没有留下,旧世界意志,或者说,除你之外的所有存在,都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漫宿这么个东西。”
“漫宿太隐蔽了,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毫无动静,有也和没有一样,但在最近,漫宿,或者说你,却一下子造成了无比巨大的影响。”
“在旧世界意志的推演中,可没有算到还有你这一回事,因此也就没有留出相对应的对策和手段,以至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你搅乱了大局。而等到反应过来,就已经来不及了。一系列的连锁变化已经发生,再无挽回的原地。”
“而且,也正巧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看过来,说,“在旧世界意志正要开始重新介入的节骨眼上。你可把它给得罪死了。”
“得罪死了?”尤涅佛问,“你不会是在危言耸听吧。”
“才没有。”嘉佰莉说,“你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觉悟吗?这就好像,在此之前,人家恐怕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在玩单机,结果,冷不丁地杀出一个强行联网的存在,把它的布置统统都给打乱了。”
“而且,这些布置还不止是一个简单的游戏,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涉及到了它的生死存亡,你说人家会不会恨你。”
“额——”尤涅佛想了想,觉得可能还是挺招恨的。
就好像上辈子在网络上看见的段子,女朋友上号把铭文都给删了,那种感觉。
“至于你到底影响了多少人——”嘉佰莉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掰扯着手指,说,“首先,魔法部,并不只是加班那么简单。”
“往大里说,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导致英国魔法部在国际上风评被害,国际巫师联合会发来指责。”
“往小里说,一部分关键人物的命运被改变,尽管你可能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事实上,我也不太清楚,我暂时能读到的信息就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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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点点头。
国际风评被害他是没想到的。
至于关键人物?
金斯莱算不算?好像他接触过的电影中比较主要的魔法部人物就是他了。
不过,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吗?
尤涅佛回忆了一下金斯莱,觉得有那种稳重性格的人,似乎不太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发生什么改变。
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人。
像加德文和威廉森这样的,在电影里可能连脸都没有露过……
虽然不清楚在旧世界意志的剧本上实际地位如何,但想必也高不到哪里去。
那会是哪些人呢?
127. 战争始料未及(七)
很快,尤涅佛就放弃了进一步思索的想法,这不是当前最关键的事情,而且嘉佰莉通过她的世界渠道都不清楚的事情,他也很难通过思考来得到答案。
嘉佰莉掰下一根手指,继续说:“然后,是阿兹卡班。伏地魔的很多手下都被放了出来。小天狼星也是。同时,进一步加重了魔法部的负担,你自己好好想想。”
“额——”总觉得有些对不起魔法部是怎么一回事。
“再然后,是邓布利多。”她说,“对邓布利多影响最大的敌人与朋友——格林德沃再次出手,无疑会对他造成很大的影响。”
“至于霍格沃茨,你本人就在这里,不是吗?”
“世界意志在上一次活动中留下的锚点都快要被你一网打尽了。”她说,“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它正迫切地需要调整时间观的节骨眼上,我觉得,它要是能再次登陆现实世界,首先肯定会砍死你,我都是其次的目标。”
尤涅佛面色微微一僵,但马上恢复如常,转移话题说:“所以,它才会被逼得分裂?”
他很容易就想到这一层。
“是的。”嘉佰莉说,“介入现实世界受阻,它就只能通过分裂的方式来做临时调整,继而争取再次介入所需的时间。所以,旧世界意志会分裂子体,我会碰到子体,完全是你一手导致的啊。”
她用一种“你要给我负责起来”的口吻说。
尤涅佛只当没听出来。
如果不是他,有没有嘉佰莉还是两说呢。
“那你碰上它的子体,最后又怎么样了呢?”他问。
“当然是以我的落荒而逃而告终。”
“听上去不怎么愉快。”
“那当然不怎么愉快。”嘉佰莉说,“不过,我也给它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之所以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就有一些原因在里面。”
“你这么厉害?”尤涅佛有些惊讶,“貌似还有势均力敌的可能?”
“我当然厉害。”嘉佰莉有些高兴地眯起眼睛,说,“毕竟我有灯之准则和启之准则,这是原世界意志没有的东西,对上旧世界意志不敢说,但对上它其中一个最低层次的小小子体,逃跑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为什么用这么自豪的语气说这么怂的话,尤涅佛在心里吐槽。
不过,他还是捕捉到一些令他略感疑惑的用词:“其中一个?较低层次?”
嘉佰莉点点头,说:“是的,这是旧世界意志为了防止历史重演而做的布置。因为它自己就疑似是子体上位,因此在分裂一事上,它非常慎重。”
“它并没有像上一个世界意志那样,只分裂出它这一个子体,而是用它一半的体量,别出心裁地分裂出了七个子体,然后,又令它们以同样的形式再度分裂,形成又次级的七个较小子体,又令它们再次分裂,形成七个最小子体。”
“如此,便不可能存在一个子体的力量比它更强,即使是在虚弱的情况下。”她说,“这些子体若想取其而代之,就必须先吞噬同层次的子体整合力量,如此便勾心斗角,斗争得不可开交,而它则可以安静地休养生息。”
“只要等缓和过来,就可以重新合体,虽然最后收复起来固然有些麻烦,但相比之下,无疑要更加安全。子体们固然也知道母体的打算,但也没有任何的办法,甚至会觉得,与其被其他子体所吞噬,倒还不如被母体重新收复来得更加妥心一些。”
“而一旦有较高级的子体想要整合较低级的子体,消息也会不可避免地传递开来,继而受到制裁。”
“这种体系,被称之为三次七分体系。而我遇到的那个子体意志,就是343个最低级子体中的其中一个。”
她脸色凝重地说:“就这,我都没能打过。而世界意志本体的力量,至少是那个最低级子体的两千多倍。”
“最后,我还被追着打,那个子体死缠着我不放。”她叹了一口气,说,“我真是太可怜了。”
“所以,你就趁机跑出来躲风头了?”尤涅佛问。
“什么叫躲风头啊!”嘉佰莉不满地说,“区区一个最低级子体还不至于让我躲风头。而且,这也只是降临体,我本体不还在世界内里吗?就是想躲也没地方躲啊!”
“那你出来——”
“当然是为了拖延旧世界意志登陆现实的脚步。”她说,“虽然旧世界意志子体的出现远在我的意料之外,但也彻底把我打醒。”
“现在还好,虽然体量比不上人家,但是仗着特殊的属性,还是能够缠旋一二。但如果等到旧世界意志调整好时间观,重新整合子体,那我就彻底暴露了,基本就是等死。”
她斩钉截铁地说:“在我变得更强之前,必须争取到相应的时间。”
然后,她就盯着尤涅佛说:“你也得帮我,这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不然等到旧世界意志下场,肯定把你针对到死。”
啧——尤涅佛听得咂了咂嘴,突然就上了旧世界意志的小本本,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但如果嘉佰莉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就的确该帮助她,毕竟帮她就是在帮自己。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问:“你现在难道还没暴露吗?”
就听嘉佰莉说道:“还没,纠缠着我的家伙一直没给其他存在通风报信,我大抵能够理解它的想法。”
“哦?”尤涅佛说。
“虽然那家伙嘴上说,就是看我不爽,想要把我彻彻底底地磨灭,但我就算是用脚丫子,也能看出它那个蠢不隆咚的脑子里,想的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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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就是想知道我这么厉害的原因。”嘉佰莉说,“一般而言,即使是同级吞并,那也都是非常困难的,但是,我却能以远逊于它的体量和它周旋。它无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知道这个秘密,又或者说,假如能通过吞噬我而得到我的特性,那就等于是有了向上爬的可能,甚至是竞争世界意志之主,以下替上,重演旧日之事,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大的好处,它自然想要独占。”
128. 合作(一)
尤涅佛理了理,觉得嘉佰莉所说的大概就相当于一个争夺皇位的故事。
只是,要比一般的争夺皇位更加残酷。
可能对于那个最低级的意志子体来说,它的人生本来是毫无指望的。
在某一天,因为某种需要而突然地诞生,然后,在另一天,因为另一种需要而必须死亡。
简而言之,就是工具人。
而它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因此,它简直是失去了所有希望,浑浑噩噩地到处乱逛,甚至可能是被摊派了某种工作,继而被榨干最后一滴利用价值。
它与旧世界意志之间的差距无疑是巨大的,实际上别说是旧世界意志,可能就连它的上一级都完全无法反抗。
只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能过一天是一天这个样子。
在这种情况下,嘉佰莉的出现,就是一次奇遇。
起初,或许只是出于对嘉佰莉的“宠物”的好奇。
毕竟,在世界内里,野外诞生的自由意识往往存在不了多长时间,想要活到嘉佰莉“宠物”那种体量,虽然依旧很小,但已经足够不可思议。
如此,便顺藤摸瓜找到了嘉佰莉,瞬间“见色起意”。
毕竟,自由意识能“漂亮”到这种程度的,简直见而未见。
于是,就起了歹心,想要从里到外地好好研究一下,结果却发现,嘉佰莉竟然还会反抗。
而且还反抗得有来有回,在这种反抗中,甚至体现出来了一种非常独特的能力和属性。
于是,渐渐的,“见色起意”就变成了“见财起意”,它也变得更为重视,因为它很快就联想到,如果自己也拥有这样的能力,或许就可以一路击败同伎,吞噬其他子体,而等到变强得差不多,甚至可以向上一级挑战,说不定最后也有机会走上巅峰。
于是,嘉佰莉就成了它眼中的香饽饽,而且是不容与其他存在分享的香饽饽,毕竟,到最后,世界意志只能存在一个。
而这个香饽饽越是反抗,它就觉得越值,对自己那美好的未来也就更加深信。
于是被嘉佰莉周旋至今,甚至抓住了一个机会释放降临体到现实世界中来。
以上内容基本来自于嘉佰莉自己的描述,尤涅佛已经将其中一些显然是添油加醋的东西省略掉。
嘉佰莉说:“另一方面,我也需要通过在现实世界里的活动来增强自身的存在感,继而对世界线造成更大的扭曲,如此,也能影响到我本体的实力。”
“扭转世界线会增强你的实力?”尤涅佛问,“这是为什么?”
“因为精神烙印。”嘉佰莉说,“我应该说过,世界本源里都是存在精神印记的,对吧。”
尤涅佛点点头。
嘉佰莉说:“但是精神印记其实是可以和世界本源分开的东西,就像我磨灭掉世界本源里的精神印记,就可以将其据为己有,化为自身的一部分。因此,可以说,世界本源一开始其实是无主之物。”
“那这些精神印记是怎么来的呢?”尤涅佛问,“难道是像树一样一棵一棵种过去吗?”
他很容易就联想到漫宿树的精神印记。
“当然不是。”就听嘉佰莉否定道,“树才几棵,世界本源的数量要远高于此,如果每个世界本源都需要亲自添加印记,那旧世界意志可以什么都不用干了,每天努力加商标就好。”
“但实际上,尽管世界本源是无主之物,但每一点世界本源,在流泄出来的时候,就多多少少已经带上一些精神印记。”
“这是因为,所谓世界本源,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是世界历史的产物。而世界意志对世界历史参与程度越高,造成影响越大,随着历史进展而出产的世界本源,就越是会体现出贴近该世界意志的属性。也就越容易被世界意志所掌控。”
“这一点,对于所有世界意志来说都是一样的,我也算是世界意志的一种,”她说,“因此,自然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法来增强自己的实力。”
“而且,我也是得天独厚的。”她笑道,“一般来说,无论是哪个层级的世界意志,都只能通过预言、代言人等侧面手段来影响现实,而我,却可以通过降临体而直接作用。简直就是技术上的碾压!”
尤涅佛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说:“所以,你才想要做霍格沃茨的校长?”
“没错!”她举着小拳头,说,“无论怎么想,霍格沃茨都是近代历史中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已经延续了一千多年,而且,还涉及到四种关键性的魔法传承。”
“等等,你管一千多年叫近代历史?”尤涅佛问。
“有什么问题?”嘉佰莉说,“可能对于普通人类而言,一两百年就是一个朝代,但对于世界意志而言,朝代更替的频率显然要慢许多。”
“据我所知,当前的世界意志之王,就是在一千多年前确立它的地位的,而它现在也还在主事,这一千多年里它的统治也一直没有波澜起伏,因为压根就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上的臣民……”
“所以,对于我们这一代世界意志来说,这一千多年就都是近代史。”
尤涅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就是世界意志的世界么,可真够学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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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种魔法传承指的是?”尤涅佛问。
“当然就是指格兰芬多、拉文克劳、赫奇帕奇、斯莱特林四大创始人的魔法。同时,他们也是四种魔法流派的继承者,譬如说格兰芬多,就是梅林和亚瑟王一系,如果追根溯源,甚至可以追溯到更早。”嘉佰莉说。
“不过,这并不是说他们有留下什么特别的秘密知识,事实上,在一千多年前创建霍格沃茨之初,他们就已经决定了要去除门户之见,而要将自己的魔法贡献于世。”
“因此,他们的魔法你在霍格沃茨基本都能学到,甚至有了改良。譬如说,拉文克劳就特别擅长物种转换,也就是现在的变形术,而赫奇帕奇就特别擅长治疗、草药,总体上说,和现在四大学院其实没什么区别。”
“但正因为如此,霍格沃茨才具有了举足轻重的世界地位和历史意义。”
129. 合作(二)
“在霍格沃茨之前,魔法界尽管也存在一些学校,但一般都有所偏科,譬如说,德姆斯特朗就特别擅长黑魔法,非洲的瓦加度就特别擅长变形术,除此之外,还有巴西特别擅长草药学和神奇动物学的卡斯特罗布舍,以及法国特别有钱的布斯巴顿……”嘉佰莉说。
尤涅佛立刻就注意到布斯巴顿,特别有钱是什么鬼。
而这显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因此就没有去打断。
嘉佰莉继续往下说:“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学校并不像现在这样有着丰富的课程,实际上,就基本是某个单一流派的传承之地。从这样的学校出来,学生一般会被认为,是隶属于某一魔法流派的人。而霍格沃茨的出现,打破了这一传统。”
“霍格沃茨一次性就集合了四种魔法流派,因此,霍格沃茨的学生也就可以同时获得四种魔法流派的教导。这就导致,霍格沃茨的学生并不会以某一流派自居,而是以学校自居,虽然学院之间,依然有各种固见和摩擦,但总体上,是统合在了一所魔法学校的体系之下。”
“与当时其他学校相比,霍格沃茨的学生受到了非常综合的教育,就显得非常优秀,以至于在某一时期,许多巫师甚至会穿洋过海把子女送到英格兰接受教导,这也导致许多巫师留在了英国。”
“在这种压力下,其他魔法学校就不得不学习这样的做法,纷纷开始与看得还算顺眼的其他流派联系合并。可以说,在霍格沃茨之前,学校是在流派之下,而在霍格沃茨之后,学校是在流派之上。”
“因此,尽管现在其他学校也很不错,但在某种意义上,霍格沃茨其实算是巫师心目中的教育圣地,不只是在英国如此,而是在全世界,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听到这里,尤涅佛不得不感叹:“原来霍格沃茨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嘉佰莉说,“而且,霍格沃茨,据说也是旧世界意志的起家之地。”
尤涅佛挑了挑眉毛,问:“你是说,是旧世界意志推动了霍格沃茨的建立?”
“那倒不是。”嘉佰莉说,“霍格沃茨的创建应该是一次意外,根据我获得的资料来看,在当时,旧世界意志其实并没有要推动创建霍格沃茨的计划和打算,其计划,据说是与死亡圣器有关,而霍格沃茨的建立完全是在意料之外。”
“但也正是因为这次意外,旧世界意志才在上次自我吞噬中,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那它到底做了什么呢?”尤涅佛问。
“具体不清楚,”她说,“一旦涉及到旧世界意志的详细操作,世界本源里蕴含的信息就不会给得特别全面,就像上了一道锁,而我目前的水平,还打不开这道锁。
“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在霍格沃茨创建之初,各方面的阻力和压力,都比你想象中的大,只能说当时四位创始人都是声名显赫的高强巫师,四大流派各自的首席,又恰好是朋友的关系,而当时的历史进程,也确实需要一座魔法学校,才给了他们这样的机会。”
“即便如此,在创校之初,霍格沃茨也遭到了各种针对和袭击,黒巫师方面,巨人方面,甚至还有纯血巫师方面,因为当时格兰芬多主张招收麻瓜巫师。总之,就是有一段非常黑暗的时期。”
“这里面就有旧世界意志的推手。”她说,“据说也导致了斯莱特林的出走。”
“斯莱特林的出走难道不是因为理念不和吗?”尤涅佛问。
“当然,也有这部分原因。”她说,“但其实也和一次预言有关,不过,这里就不扯得太远。”
“总之,旧世界意志与霍格沃茨是有一定渊源的,但未必是什么好渊源。”她说,“但即使是这样,旧世界意志也获得了巨大的好处,以至于能够上位成功。”
她轻轻挥舞拳头,说:“所以,对于我来说,霍格沃茨也是最好的起点。如果能成为霍格沃茨的校长,那么自然就能大展拳脚,青史留名,万古流芳,指日可待。”
尤涅佛扯了扯嘴角,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目标。
然后,就听嘉佰莉叹了口气,说:“可惜,邓布利多并不认可我,而我又恰好没有打过他。”
能认可你才有鬼了!
邓布利多头微微偏过来。
偷听?不,不是的。尤涅佛很快就意识到,是嘉佰莉在说这句话时,松开了魔法对声音的限制。
然后,就听嘉佰莉说:“邓布利多教授,我们能谈一谈吗?”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就要起身走过来。
尤涅佛看着还在床上侧身躺着的嘉佰莉,问:“你不想起来吗?。”
“不想起。”
“我觉得你还是出床为好。”尤涅佛站起来,说,“你想象出我和邓布利多教授都坐在床边,而你却还躺着的画面吗?你不觉得有些像身患绝症的病人正在被家属探望吗?”
“有道理。”她点点头,“但还是不想起。外面冷。”
“你之前不是都没事么?”尤涅佛问。
“那是因为之前还没有经历过被窝的温暖。”嘉佰莉说,“但现在已经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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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有些志气。”尤涅佛颇为无语,“就这样还想做校长?”
“这怎么了?”嘉佰莉有些慵懒地说,“校长怎么了?难道就不怕冷了?校长也是人,我正在体验做人的感觉。”
“至少得做个榜样吧。”尤涅佛说。
“那你说说什么榜样才是正确的。我就是冷嘛,要勇敢面对自己。”嘉佰莉继续狡辩道,“况且,我也不是校长,完全失败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这完全是在摆烂了吧。
但最后,她好像也还是觉得不妥,说:“我还是起来吧,等一会儿。”
只见她又钻进被窝子里,过了少许时间,被子就又鼓胀起来。然后,一只纯白光滑又有些肉乎乎的脚丫子,就并着一截白玉杆子似的小腿伸将出来。
从尺寸上看,她应该是恢复到了个子比较高的形态。
130. 合作(三)
砰砰砰——
就在嘉佰莉“努力”地想要战胜被子封印的时候,从一边的窗户忽然想起一阵清脆的扣窗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瞧见斑驳陆离的窗玻璃外面,一只猫头鹰正扑棱着翅膀,用尖锐的鸟喙轻轻地啄击。
邓布利多打开窗户,那只猫头鹰完全显现出身形,是一只很大只的灰林鸮,脚爪上还挂着有一只袋子。
它有些不耐烦地飞进来,在屋子里盘旋了一圈,似乎在想应该把东西往哪扔。
“我这儿吧。”邓布利多说。
灰林鸮听懂了他说的话,把袋子往他怀里一丢,然后自己就落在桌子,左右转着胖鸡脸,又用喙啄了啄桌面。
也不见邓布利多怎么动作,房间里另一边一个罐子和一只碗就飞过来,罐子往碗里倒出猫头鹰粮,灰林鸮也不客气,就直吃起来。
邓布利多又让茶壶给它倒了一杯水,自己则往袋子里一看,有些高兴地说:“嘉佰莉,我能这么叫你吧,你的衣服到了,拜托麦格教授给你弄的,时间紧,不是全新,但应该比你现在穿的这件更加合身。”
真是了不起,尤涅佛想,不久前还经历了一场那么激烈的较量,转眼间就能像招待客人一样。
就听嘉佰莉说:“好的,请把衣服丢给我,我在被子里就换好。”
尤涅佛转头瞥了一眼,你也完全不把自己当成外人。
于是邓布利多把衣服丢过来,准确地说,其实是衣服袋子自己飘过来。
嘉佰莉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接住袋子,放到床头,从里面翻找出格子衫、长筒裤、袜子、内裤,袜子和内裤是全新的,她把这些东西拖进被子里,在里面窸窸窣窣一阵,就神奇地换好。
她从被子里坐起来,把原来的袍子还给尤涅佛,后者皱着眉头闻了闻,没有穿上,只是折叠好放到一边,决定这衣服最好还是先洗一洗。
倒不是有什么臭味,甚至有一股奶香,但对尤涅佛来说,什么味道都是一样的,都代表着一种来自嘉佰莉的特征。
贸然让别人的特征过于接近自己的身体范围,心防也会不知不觉地弱下去,甚至会导致误以为对方完全跟自己是一个想法,完全是站在一边的错觉。
而只要被这样的错觉笼罩,就会再次陷入到之前隐德莱希造成的困境中去。
他们共享了某种秘密,而且,他还向她借了钱,这使得他有一种歉疚感,但这种歉疚感是虚无和不扎实的,以至于让他也跟着陷入到某种虚无和不扎实的追寻之中。
而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至于让他做出这样的改变。
而这种虚伪的改变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除了将他带偏正轨。
于是,在面对嘉佰莉时,尤涅佛在这方面就多了一丝注意。
虽说,在前者嘴里,他们简直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是实际如何,却并不清楚。
毕竟,很难说,世界意志的角度会和人一样。
这种情况下,合作归合作,亲密就算了。
他这样想着,嘉佰莉已经站在外面披好另一件准备好的黑袍,袍子的长度足够盖到她的脚踝,她穿了一双橘黄色的短袜,更衬得她皮肤细白。
“好看吗?”她问。
“一般。”尤涅佛随口说道。
“嘁——”她不屑地看了尤涅佛一眼,说,“真没眼光。”
“你都没有照过镜子吧。”尤涅佛说。
“不需要照镜子。”她说,“我穿什么都好看,这毋庸置疑。”
这该死的自恋是和谁学的......
最后,他们就又回到邓布利多所在的桌椅处。
一个老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孩,三人开始另一场漫谈。
主题是合作。
嘉佰莉将自己现在面对的境况和盘托出,但是保留了自己的起源,也就是与漫宿和尤涅佛有关的事情。
只是说,自己在世界意志中是新诞生的相当特殊的存在,因此可以降临现实。
并且说出自己的目的,即阻止旧意志对现实的影响。
这是一番直击。
邓布利多静静思考,事情的复杂显然也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想。
尽管他对存在世界意志一事抱有一定的确信态度,但却完全没想到世界意志竟然也会有这样复杂的社会关系,那简直是由大小世界意志所组织成的另一个世界。
而且,还是相当封建的制度。
最重要的是,他也在思考自己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立场。
在旧世界意志,和特殊的新世界意志之间,选择哪方。
之所以如此,其实有尤涅佛的作用在里面。
他开诚布公地曝光嘉佰莉的身份,等于是剥掉了一层神秘面纱,抹去了一段缓冲地段,尽管当时他并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但事到如今,大家就不得不开始一种更加直接的交锋。
摆明车马,诉求利益,做出抉择。
站哪边?
可以认真地说没想好,但却容不得敷衍。
不过,尤涅佛认为,大概率可以争取到邓布利多的支持。
且不谈旧意志在过去几十年来对邓布利多等人暗中的影响和操纵,单从本质上来说,旧意志就已然表现出一种骇人听闻的残酷性。
吞噬自己的母体上位,现在又因为时间观的原因而分割自己,而在肉眼可见的未来,它又必然会为了重新统一而自我吞噬,旧意志的履历,堪称血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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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这一切的吞噬,似乎都是在不得已而为之,但是所有的恶化,往往都是从这样的不得已而为之开始。
而对于这样的一种行为,邓布利多又有一种特殊的既视感。
伏地魔。
这样的世界意志究竟会把世界引导向哪种方向?他不得不产生这样的疑虑。
当然,他也必须判断嘉佰莉说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毕竟他也没办法,亲自去世界内里看一看。
他看向尤涅佛,在这种情况下,他认为自己应该考虑尤涅佛的意见。
在物种上,他们是一样的。
而尤涅佛应该比他更了解嘉佰莉,甚至更了解一切。
这是邓布利多的直觉。
猫头鹰吃饱喝足啪啪翅膀飞了出去。
尤涅佛看向窗外的夜空。
131. 合作(四)
夜空漆黑。
尤涅佛在考虑一些事情。
如果嘉佰莉所言皆实,那么旧意志一旦重新下场,他的日子就肯定不会太好过。
而且,和当前相对仁慈的魔法界不同,旧意志显然不会在乎弄出一点人命。
或许,他会因此迎来他的结尾。
所以,不谈别的,哪怕是为了生存下去,他就必须支持嘉佰莉。
但是,邓布利多不同。
首先,邓布利多目前并不在旧意志的必杀范围。
其二,他可能也不会在意自己的生死。在电影中,他就为了最终能打败伏地魔,而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而在旧意志恢复时间观之后,现实无疑又会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平宁。
因此,单从利益上,是很难说通邓布利多的。
通过简单接触,尤涅佛大抵认为,邓布利多是一个相当理想化的人,但又有非常现实的一面。
这是通过谈论格林德沃而得知的。
邓布利多并不否认格林德沃的理想,甚至隐含着一种支持的态度,他所反对的,大概是格林德沃激烈的手段,和不切实际的时机。
他可能也想改变什么,但却没有冒进,事实上,在与格林德沃的关系之中,他其实是负责兜底的存在。
要说服这样的邓布利多,首先要真实。
这也是嘉佰莉的策略,尽管难免有所隐瞒,但已经透露的信息,与透露给他的信息,是完全一致的。
相信邓布利多能感知到这一点。
嘉佰莉说这些事情时候的自信是难以言喻的,这种自信有很大可能是来源于真实。
因为没有虚妄,所以没有打折的余地。
但这样依然不够,她只是描述了一个残酷的背景,却没有给人期望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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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吸引人的东西。
这个东西,得像赫敏曾经说的那样。
是魔法,让一切变得神奇。
是漫宿,让人变得无比聪明。
这些都是人会自发追逐之物,而不是被什么逼迫着向前。
现在,也需要这样一个类似的东西。
而除了以上这些,人还在希求些什么呢?
邓布利多又会希求什么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邓布利多教授,我暂时也不能肯定嘉佰莉所言一切非虚,毕竟,我也没去过世界内里。”
“但是,有一点我敢保证,那就是嘉佰莉确实是新生的世界意志,她诞生的时间,比您想象中要短得多。事实上,她可能只诞生了不到一个月,甚至说不定只有一周。”
尤涅佛立即察觉到,邓布利多的眼神,在半月形镜片后闪烁了一下。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邓布利多问。
尤涅佛深吸一口气,说:“抱歉,只有这一点我不能告诉您。这涉及到我最深处的秘密。”
这个信息是尤涅佛艰难的让步,虽然不知情者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内容为何,但是却非常精确。
这个信息意味着三件事。
一是,他身具某个秘密。
二是,这个秘密对他来说极为重要。
三是,从嘉佰莉处可以得到这个秘密的线索。
这个信息,可以说是通往他秘密的钥匙。
但是,如果不做出任何牺牲,也就无法取信于人。
事到如今,只能赌了。
邓布利多了解到这一点,深深地看了尤涅佛一眼,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个秘密可能远超他的想象。
甚至比世界意志还要更加不可思议。
因为世界意志的事情,尤涅佛可是非常直接地告诉他了。
他不由去思考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秘密。
但最后,他又把思路退回到上一层,即嘉佰莉诞生时间很短这件事情上。
与尚难接触的尤涅佛的秘密相比,嘉佰莉的诞生时间与他的关系要更加密切。
首先,这意味着,在过去十多年里,影响和操纵他和他身边一些人的命运的存在,并非是嘉佰莉,而是旧世界意志。
其次,一个如此年轻的新意志……
且这个新意志,似乎可以跳出旧意志那种时间观上的束缚,也就是说,不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对现实进行影响和操纵。
这不由让他看到了某种可能性。
让现实的归现实。
这个想法轰然从他的脑海中冒出来,且变得不可抑制,如同网一样延伸到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邓布利多立刻明白,即使现在不做回复,今夜之后,这个念想也会在他心头魂牵梦萦。
他不由又深深地看了尤涅佛一眼。
他再次重新认识。
这个小巫师,到底是何等可怕的人。
不过,他思考了一秒钟,也就明白,可怕的其实不是尤涅佛,而是欲望本身。
欲望如同沼泽潜伏在幽暗的森林里,树叶、枝条浮在沼泽的表面上,伪装得如同普通的泥地。
在平时,人们也不会刻意去拨开这层伪装,因为他们也知道,那是危险的。
但是,欲望一直存在。
只等人来发掘。
他不由回忆起他一生中两个至关重要的对手,伏地魔,以及格林德沃。
前者尽管强大,但并不值得恐惧,他用一种强压逼迫着人往前走,于是人必反过来涅灭他。
相反,格林德沃……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曾经那个让人心血沸腾的愿景,依旧犹然在耳。
而且,谁也不知道,最初说出这句话的,其实并不是格林德沃,而是......
而现在,时隔不知多少年,邓布利多再次感受到了当时的那种冲动,那种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动。
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说话,在脑袋里说话。
向前一步,那个声音说,你在原地停留了大半辈子,是时候再向前一步。
不会有更好的机会,那个声音说,接下来你只会越来越衰落。
你至少要奠一个基,那个声音说,为新的一代,奠下新世界的基。
那个声音响彻他的心扉,无可阻挡。
他举起茶杯,似乎想喝一杯茶。
尤涅佛瞧见茶杯里的水面有些晃动。
大概成了,他想,人其实并不需要说服,只要有希望之物照明前路,黑暗之中,人必追随。
哪怕,是飞蛾扑火。
但是,邓布利多毕竟是邓布利多,他很好地压制了自己的心绪。
他不会被野望影响理智。
还是要回归现实。
“我可以给予一定支持。”
他停顿了一下,显然有所转折。
132. 魔法阵学(一)
尤涅佛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着大礼堂里诸位小巫师对新老师的讨论。
是的,所谓的支持,就是嘉佰莉成了霍格沃茨的教授。
“这是成为校长的基础,在成为校长之前,你必须成为一个合格的教授,而且要特别受欢迎。”那晚,邓布利多如是说。
尤涅佛大概能理解邓布利多的想法。
这不仅是成为校长的基础,更是与霍格沃茨的感情基础,他想要嘉佰莉与霍格沃茨之间建立一种良好的感情联系。
如此,无论嘉佰莉以后成长到一个什么位置,都会念这份旧情。
其二,也能避免与旧世界意志的直接冲突。
他给足了阻碍,没有表现出特别明显的支持,即使嘉佰莉输了,旧意志也不至于花费大精力,来针对霍格沃茨。
如此,便以最小的风险与代价,换取到最高的未来收益。
而且,这也是邓布利多的处事风格,他主张循序渐进。
嘉佰莉答应下来。
又或者说,她可能早就有这样的谋划。
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
没准,她一开始就是奔着教授的位置,而不是校长的位置来的呢。
因为……
“现在的问题是,你要教什么?”邓布利多有些犹豫,“现在黑魔法防御课已经有了老师。”
“您是说奇洛么?”嘉佰莉说,“他有问题。他身上有伏地魔。”
很好,直接拆穿。
尤涅佛舒了口气,这样就不用他来说明了,虽然身已入局,但是能摘出来一点是一点。
邓布利多则多多少少有些惊讶,尽管他似乎对黑巫师有所防备,否则也不会一直隐藏行迹,但是也没想到自家教授就是伏地魔的载体。
不过,他思考了一阵,说:“的确,奇洛最近的行为是有些怪异。”
他显然有在暗处静观其变。
“但我暂时还是不打算辞退他。”他说,“他其实教得还不赖,而且这样做,也会打草惊蛇。”
所以,您是要引蛇出洞是么。尤涅佛想。
确实,对于邓布利多而言,此时的态势,其实正是内忧外患。
内有伏地魔,外有格林德沃,人生中的两大对手齐齐上阵,他必须想办法先解决掉其中一个。
“而且,你也不好顶替其他教授,他们都还没有到退休的年纪。”邓布利多说,“你想想自己还能教些什么魔法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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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想了想,想起一件事,试探道:“或许可以教魔法史,我觉得宾斯教授教这个还挺心累的,以他的学识,其实完全可以教得更有趣一些,但他似乎没有这个热情。”
“这是不行的。”邓布利多想都不想,直接回绝,“只要宾斯教授还想教下去,他就永远是霍格沃茨的魔法史课老师。这涉及到一个古老的约定,是由四大创始人与宾斯教授缔结的。”
好吧,看来其中还有一些隐秘。尤涅佛想,不过,貌似宾斯教授还有主动权。
他不想教了的话,会发生什么事么。
最后,嘉佰莉说:“那我教一门新课吧。”
“新课?”邓布利多问,“什么。”
“魔法嵌合学。”嘉佰莉说,“霍格沃茨现在应该没有这门课吧。”
“的确没有。”邓布利多皱了皱眉头,“但魔法嵌合,对于学生是不是有些太难了。”
“所以,魔法嵌合是什么?”一旁,尤涅佛听得云里雾里。
他甚至没有在书上看到过这个词。
邓布利多解释道:“魔法嵌合是一种相当高级的知识,它又叫作嵌合魔法,或者复合魔法,简而言之,就是将不同种类的魔法组合在一起进行使用,继而达到单一魔法无法达到的效果。”
“譬如说,嘉佰莉之前施展的山谷防御罩,我之前施展的特殊幻影显形,其实都是魔法嵌合的结果。不过,那个陨星召唤——”
他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嘉佰莉。
只见嘉佰莉点点头,说:“星辰坠落,也是嵌合魔法,历史上,拉文克劳施展过。”
“好吧。”邓布利多说,“即使是嵌合魔法,这个威力未免也太强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的魔力应该没有充沛到那种程度。”
“这就是我要教的知识了。”嘉佰莉说,“不过,威力再大,打不中也没有用,不是吗?”
你们是在互抬轿子么。
“所以,”邓布利多说,“教这个知识是不是太超纲了,一般来说,都是等巫师熟练掌握大部分魔咒的应用之后,才会涉及到这个层次。毕竟,如果连基础魔咒都用不好,嵌合魔法也绝对会很糟糕,而且,也很危险。”
之后,他们就教授这个课程的可能性展开讨论。
“确实如此。”嘉佰莉说,“所以,是有辅助方法的版本。嵌合魔法的难度在于,如何同时使用两个或者多个魔法,但只要一个一个来,其实也并不是很难。”
“一个一个来?”邓布利多半考校半疑问。
“是的,只要保存好之前使用的魔法,然后再在这个魔法的基础上添加另一个魔法……”
“听上去很有趣,但是要怎么做到?”邓布利多问。
“只需如此如此……”嘉佰莉说。
这个场面,似乎又有些回到看似正常的教授招聘环节。
最后,嘉佰莉又演示了一下,终于说服了邓布利多。
“了不起的东西,天才般的想法。”邓布利多不吝夸奖地说,“的确,只要这样,甚至连一年级的小巫师都可能学会。而且,也为使用真正的魔法嵌合打好了基础。”
“我只是站在了历史诸位魔法大师的肩膀上。”嘉佰莉用这句话为这场“面试”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然后,也就有了今天的魔法阵学。
是的,最终这门课程的名字被改为了魔法阵学。
因为,尽管魔法嵌合并不为多数巫师所知,但只要是知道的巫师,都清楚魔法嵌合的复杂性和危险性。
而霍格沃茨却要把这种知识作为基础内容教给学生,无疑会引来许多麻烦。
况且,这门课的实质也是魔法嵌合的简化版本,因此还是换个名字为好。
魔法阵,只有在炼金术上才会涉及到这个概念,听到这个课名,大部分巫师只会以为霍格沃茨又添了一门炼金术的新课而已。
133. 魔法阵学(二)
于是,嘉佰莉就成了霍格沃茨的新老师,相信当时在山谷的几位院长心里一定非常精彩。
至于尤涅佛,继续当他的学生。
邓布利多这样说:“尽管你很特殊,但是你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你还是先安心学习吧。”
至少表面上是这么安排的,尤涅佛也乐得如此。
他悠然咀嚼着面包片,又喝了一口南瓜汁,心想这才是学生应该有的生活。
然后,就见希利亚德走过来问:“你不上去追一下吗?”
他说的是赫敏。
尽管之前隔了一层消音咒,外人无法旁听他们在说什么,但只要看赫敏愤然离席的动作,大概也能知道是尤涅佛惹她生气了。
“不追。”尤涅佛说。
“啧。”希利亚德说,“你这样是很容易失去女朋友的……”
“只是普通朋友。”尤涅佛打断道,“而且,我们才十一岁。”
的确,除了漫宿的缘分之外,他们就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好吧好吧。”希利亚德笑了笑,一副我都懂的样子,说,“就算是普通朋友,这时候也该追上去。”
“并不。”尤涅佛拒绝,“既然是朋友,就没必要太迁就她。况且,她应该是去图书馆或者教室了,吃完饭再过去也不迟。”
但真实的想法,其实还是想把赫敏弄到局外,没必要都拉进来。
“说的也对。”希利亚德耸耸肩,说,“到时候哄哄就好。”
你说这句话,和我说这句话,可完全不一样。
这样想着,尤涅佛就看向希利亚德身后,说:“玛格丽特。”
希利亚德立刻转身。
当然是没有,玛格丽特还在赫奇帕奇的长桌那边。公共场合,他们一般并不会像在迎新会上那样亲密。
事实上,就连另一位级长佩内洛,都不太清楚他和赫奇帕奇那边竟然有这样的恋爱关系。
这和拉文克劳注重隐私空间的习惯有关,从盥洗室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而格兰芬多则恰恰相反,据说那儿洗澡的地方是完全没有隔帘的,大家坦诚相见。
最终,尤涅佛也没去追赫敏,或者说也没必要。
在课上,他们自然而然就又见面了。
不过,这次他们就没有坐到一块儿,赫敏和她的好朋友帕德玛·佩蒂尔凑在一起,泰瑞则有些幽怨地坐过来,他本来是和佩蒂尔坐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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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关系真是复杂,虽然只有十一岁,一个班也只有二十几个人。
关于这一天的魔药课和魔法史课没什么好说的,除了斯内普的脸又臭了一点。
对于嘉佰莉成为新老师一事,估计最为不满的就是他。
而且,尤涅佛也没被扣分,因为加德文醒来之后揽下了责任,而斯内普又不是拉文克劳的院长。
风平浪静,乏善可陈,如蚂蚁收集食物一样累积着知识。
直到晚上,开始上第一节魔法阵学(只能说霍格沃茨排课的效率真是奇高,他们在中午就收到了加课的消息)。
上课地点是魔咒课教室,弗利维教授从来不上晚课,事实上,好像四大院长都不上晚课,不知道是特权,还是他们教的课程不适合晚上学习。
总之,魔咒课教室被空了出来,用来做第一节魔法阵学课程的教授地点。
尤涅佛与赫敏在教室门前碰上,赫敏猛地一低头,就抱着书冲了进去,显然不想理尤涅佛。
也不知道抱着的是什么书,魔法阵学还没有相应的教材。
尤涅佛紧跟着走进去,就听见赫敏惊讶地说:“院长,你怎么在这?”
原来弗立维教授也在,他坐在第一排的一个位子上,因为个子矮,就在屁股下面垫了许多书。
弗立维教授看见赫敏,也很高兴,他很喜欢这个又聪明又热情的学生。
他有一次还夸赫敏,说自己就好像看见了年轻时候的麦格教授。
“我也来听课。”他说,“嘉佰莉教授,当然她并不是这个姓,但我只知道她叫嘉佰莉,所以就这么叫,嘉佰莉教授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魔咒大师,我听说她要教魔法嵌合,哦,不,是魔法阵,就过来学习一下。”
“连您都要过来学习一下?”赫敏好奇地问,“我记得您年轻时候是决斗大赛的冠军。”
“哈哈哈。”弗立维高兴地笑着,显然那是他颇为得意的一个经历,但却又谦虚道,“决斗大赛其实算不上什么,只是一群决斗爱好者因为爱好而举办的比赛,但实际上,并不是所有有实力的人都会参加,譬如说,邓布利多教授,麦格教授,还有斯内普教授,都没有参加过这个赛事。”
“那也很厉害。”赫敏说,“说起来,您什么时候能教我们决斗呢?我现在迫切需要这样的能力。”
尤涅佛微微一愣,心想赫敏什么时候对决斗这么上心了,还迫切需要,这不是哈利的爱好么。
就听弗立维教授说:“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开一个决斗俱乐部。”
“那真是太好了。”
最后,赫敏干脆和弗立维教授坐在一桌,尤涅佛则坐到后面那桌。
主要是,和老师一起上课,这体验还是第一次。
虽然上辈子上初高中时也有老师坐后面听课的情况,但那完全不一样,大家学的不是一个东西,甚至不是为了一个目的。
但现在,弗立维教授显然就是为了学魔法阵而来。
看看教授听课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而且,或许会听到不同的见解。
“所以,魔法阵到底是什么?”赫敏问,“虽然,在麻瓜的传说中,巫师都会魔法阵,但实际上,我基本没在图书馆找到过相应的书籍。”
“魔法嵌合。”弗立维教授兴高采烈地说,“但具体的,还是听嘉佰莉教授说吧,她在这方面,造诣相当了得。”
赫敏的好奇心不由被提起来,能让弗立维院长如此推崇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之后,又有一些学生陆陆续续走进来,瞧见弗立维教授也都是明显一愣,顿时乖乖地坐到后面去。
虽然弗立维教授并不像麦格教授和斯内普一样严厉,但是还是非常有老师威严。
而随着上课铃响,一个丽影就从门口走进来,不是嘉佰莉又是谁。
不到一天,她就又有了新的衣服,一件天蓝色长袍,里面是一件雪白色衬衫,只是她的皮肤要更白,而且也更加细腻,一下子就引起了女生们的低呼。
是的,是女生们的低呼,在皮肤上,她们可比男生在行得多。
134. 魔法阵学(三)
赫敏也在低呼,这几乎是正面距离的接触,让她看清了嘉佰莉的相貌。
她猛地回过头,看向尤涅佛,死死地盯了他几秒,眼睛又回过去看嘉佰莉,不断比较之后,得出结论:“她是你姐姐?”
尤涅佛刚想说,我一个孤儿哪来的姐姐。
就听弗立维院长在前面说道:“尤涅佛的妈妈,我听嘉佰莉这么说过。”
“妈妈!”赫敏瞪大眼睛。
“别乱传言啊!”尤涅佛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从年龄上看,确实是年轻了一点。”赫敏又看了几眼,低声说,“但这张脸,怎么看怎么有关系,你妈妈竟然是魔咒大师,你还跟我说自己是麻瓜出身,你这个骗子!”
“……”尤涅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是嘉佰莉自己说,那他还有心气去反驳一下,但现在嘉佰莉连一句话都没说,别人就自动把她当成他的上一辈了。
主要还是弗立维院长带的节奏,您难道是节奏大师吗?
算了,他想了想,就放弃了挣扎,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就算这个人是赫敏,但让他花力气去解释这么难缠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没准还越解释越乱,变得乱花渐欲迷人眼。
于是,他就不置可否地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当是来普通上课罢了。
赫敏见状,就更是忿恨,甚至对嘉佰莉都抱了一丝敌意,然而后者走上讲台,只是轻轻一笑,就让这份敌意消逝瓦解了。
对于一般小巫师而言,她具有无与伦比的亲善力。
即使赫敏在漫宿待过一个月,也还是无法抗拒这份魅力。
她看着嘉佰莉若有所思,思绪已然偏到另一个方向。
嘉佰莉对着弗立维院长这个方向微微点头,似乎对他来听课早有预料,可能她们早有约定。
“我是嘉佰莉,从今往后,就是教你们魔法阵学的教授。”她简短地自我介绍,然后说,“我相信,在座各位大多并不清楚何为魔法阵学,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这么多人能报名我的课,我实在是备感荣幸。”
相当正式的发言,尤涅佛想,这家伙原来还能做这样正经的发言么。
而这番讲话也初步赢得小巫师们的好感。
就听嘉佰莉继续说:“里面可能有许多因素,但无论是什么因素,你们都会很快发现魔法阵学的有用之处。至于具体有哪些有用之处,你们在学习的过程中,自可以慢慢体会,我就不在这里多嘴多舌。我唯一要强调的是——”
她顿了顿,示意强调。
“魔法阵学是一门涉及准备的学问,你准备得越是充分,就越是可能解决任何问题,包括强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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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让我们来简单认识一下,什么是魔法阵学。”她拿出一根魔杖,也是刚配的,尽管她可以用手指施法,但显然,教课还是用魔杖为好,免得引起惊诧。
她魔杖轻轻一挥,就见杖尖点燃一朵火焰,是控制了威力的火焰熊熊。
但与普通的火焰熊熊又有所不同,在火焰的周围,又有一圈白色的光散发而出。
这不是火光,因为火光是红色,而这白光,与照明咒发出的光颇为相似。
“在这个魔法中,我同时使用了烈焰咒和照明咒。”她说,“虽然都是基础魔法,你们中有人能够施展出其中的任何一个,但我相信,同时使用两个魔咒,并将其合为一个魔法的效果,对你们来说应该非常困难,甚至是不可能。”
她看了一眼前排,又补充道:“当然,弗立维院长不在这个范围内,他也能做到这一点。”
“不,不。”就听弗立维院长说,“我得依靠一些别的什么技巧才能做到类似的事情,不能像你这么轻松写意地把两个魔咒并为一个。”
他这么一说,教室里的学生立刻打起精神,虽然没有什么震撼人心的大场面,但弗立维教授都这么讲,就说明这个知识是非常珍贵的。
而且,将两个魔咒合并为一个魔法,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在这一点上,我和你一样。”嘉佰莉说,“必须依靠一些技巧,而我要教的,正是这样的技巧。”
“我们难道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么?”学生们发生这样的讨论。
嘉佰莉没有制止,只是静静等待讨论自动平息。
教室很快又恢复安静,毕竟这里有两个老师。
嘉佰莉说:“我刚才所表演的魔法,在学术领域,被称之为魔法嵌合,所谓魔法嵌合,就是将两个甚至多个魔法合为一个魔法。”
“这与快速施展多个魔咒又有极大的不同,快速施展多个魔咒,依然意味着这多个魔咒是独立的个体,而魔法嵌合,则是要将它们组合为一个整体施展。”
小巫师们听得云里雾里,别说是听都没听说过的魔法嵌合,就是快速施展多个魔咒,他们中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甚至,就连被嘉佰莉称为基础咒的火焰熊熊,在场也没有多少人是会的。
毕竟火焰熊熊再怎么基础,也是高级魔咒中的基础。
唯有赫敏听得眼睛发光。
“你们是不是觉得很难?”嘉佰莉说,“因为远超你们的水平。”
众人点点头。
“事实上,不只对你们来说很难,对于大部分巫师来说,都是如此。”嘉佰莉说,“因为,施展嵌合魔法,需要巫师在用作为基底的几个魔法上,至少达到无声咒水平。”
空气静默,相信大部分小巫师觉得自己来错了教室。
这不是他们这些初学者该待的地方。
然后,就听嘉佰莉继续打击道:“而即使达到无声咒水平,也不一定能掌握魔法嵌合,因为同时使用多个魔咒非常困难,更何况还要将它们组合在一起。”
她嘴角上扬,说:“而我们这个学期的目标,就是至少学会一个嵌合魔法。是不是很有意思。”
如果能学会当然很有意思,但是,这是我们能学会的么。这大概就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不少人已经有些打退堂鼓,报名过的选修课可以视自己情况而退掉,这也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报名的原因。
135. 魔法阵学(四)
尽管周围人已然露出一些微妙的表情,但尤涅佛知道,课堂的脉络已然落入到嘉佰莉手中。
倒不是因为他对魔法阵学有事先的了解,事实上,嘉佰莉根本没来得及教他。
而是因为,嘉佰莉已经进入了教师的角色,掌握了上课的节奏。
她对众人的情绪变化了如指掌。
而最终决定一门课好不好听,能不能让人听得下去的,并不是这门课的艰深程度,而是听这门课时人的情绪。
就听嘉佰莉说:“我听说,报了名的选修课可以退掉,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想退掉我这门课。”
她扫视一圈,不少人低下眼睛。
“但是,我要说的是,退掉这门课的人,会丢失掉这样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呢?”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通过日常的努力来接触本来这辈子都可能接触不到的魔法领域的机会。”
“许多人会担心自己资质平庸,魔力浅薄,但我要说的是,这门课并不是为天才而准备。”她说,“恰恰相反,这门课正是为普通人而准备。因此,上这门课的大部分人,只要付出足够的努力,都至少能学会一个嵌合魔法。”
不知不觉,众人渐渐屏住呼吸。
“为什么我敢这么说?”嘉佰莉自问自答,“不是因为自信,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通往嵌合魔法的终南捷径,就在这门课程之中。”
“嵌合魔法,最大的难点,在于同时使用两个魔咒,而且还要组合。”她说,“这要求非常强大的心智、精神和魔力。”
“但我相信,如果是隔一分钟,或者十分钟,来施展一个魔咒,对于大家来说,只要是学过的,那就应该并不困难,对么。”
众人点点头。
“所以,问题其实在于,如何把次序施展的魔咒,变为同时施展甚至组合施展。这也是这门课的内容所在。”嘉佰莉说,“大家应该还记得,这门课的课程名并不叫魔法嵌合学,而是魔法阵学。魔法阵,就是对上述问题的回答。”
“相信,大多数人又疑惑了,魔法阵又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根本没听说过,又或者是,只在巫师小说或者神话传说中听到过。”她说,“这是因为,魔法阵,是一个比较古代的炼金概念。在古代,魔法有两个源头,一为魔文,也就是如尼文,二是炼金,又或者说是炼成。”
“在魔杖和魔咒出现之前,古巫师就通过魔文和炼金来施展魔法。”她笑了笑,说,“这方面我就不多展开,毕竟我教的又不是魔法史。”
思路客
“我要说的是,无论是魔文,还是炼金,都能达到一种储存魔法的效果。相对应的载体,就是魔文卷轴和炼金魔法阵。当然,有时候,它们也会混用,因为它们各有各的好处。”
“当然,我也不是要带大家去回忆这种超古代的知识,毕竟它们与现代魔法差别很大,大部分人也不会去学习,因此也就不展开讲。”她看向众人,问,“只是,说到储存魔法,大家能不能联想到些什么?”
这显然是一个提问环节,她抛出鼓励的眼神。
赫敏立即高高举起手。
嘉佰莉看了一眼赫敏,又看了看后面坐着的尤涅佛,露出饶有兴趣的笑容,问:“非常勇敢的小女巫,你的名字是?”
“我是赫敏·格兰杰,教授。”赫敏看着嘉佰莉,不知为何手捏起衣角,她有些紧张。
“好的,我叫你赫敏可以么。”嘉佰莉问。
“当然。”赫敏一口答应。
“好的,赫敏,你的看法是?”嘉佰莉问。
赫敏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或许,您是想通过储存魔法的方式,来实现多个魔法的同时释放?”
“回答正确,思路清晰。”嘉佰莉说,“给聪明的格兰杰小姐加上十分。”
赫敏高高兴兴地坐下。
被夸就高兴,在这方面,她就是这么单纯。
嘉佰莉继续说:“大体思路就是如此,而之所以选择魔法阵而不是魔文卷轴,则是因为魔法阵的形式更适合进行魔法组合。”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相信大家也比较关心,那就是魔法阵好不好学。”她说,“毕竟魔法阵是比较古代的知识,而一涉及到古代知识,大家的印象大概就是晦涩。”
众人点点头。
这大概和现代文和古文言文之间的差别差不多,尤涅佛想。
嘉佰莉说:“显然,魔法阵至少要比魔法嵌合要容易,否则,学魔法阵就失去了意义。但问题是,到底有多容易呢?”
她竖起手指,说:“非常容易。”
“因为,在初期,你们只需要学习一个魔法阵,那就是用来储存魔咒的空魔法阵。而空魔法阵具有这样的性质,即根据其中储存魔咒的不同,继而演化出不同的形状。在此基础上,你们就可以观察到哪些魔法适合组合在一起,而哪些魔法不适合。”
“这就是魔法阵学的基础。”她说,“同时,一旦学会储存魔法,你们也就明白,为什么我会说这是一门涉及准备的学问。因为,某种意义上,这和魔法道具是差不多的东西,甚至可以临时准备……”
然后,经过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教学,嘉佰莉将所谓的空魔法阵的模版画在了写字板上。
最外围是一个闭合的圆,这象征着将内部与外部分割开的界限。
里面则是一个正五芒星,象征着正确的执行。
当然,这并不是说,会画这个图案,一切就完成了。
这只是一个最初的基底,甚至还不能算是法阵。
之后,要通过特定的仪式,来激活这个图案,并且往里面注入魔咒,一个储存魔法的空魔法阵才算彻底完成。
值得一提的是,并不存在真正空的空魔法阵,空魔法阵在被完全创造出来时,必须储存魔法,这个魔法阵才会成立,否则就会立刻崩溃。
嘉佰莉解释说:“所谓空间,就是里面有实物,没有实物,就没有所谓空间。这是完全相辅相成的概念。如果谁能切切实实地理解这一点,谁就彻彻底底地掌握了魔法阵学。”
当然,其实没有人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包括尤涅佛也是一样,大家都只是把这句话记在笔记上,当作要考的内容。
因为嘉佰莉反复强调了好几遍。
136. 资本(一)
说起来,时间真的是一件奇妙的东西。
同样一节课,斯内普能让人觉得抵日如年,但若是真心觉得要学一点知识和技术,譬如现在,就又觉得时间完全不够了。
时间在意识层面伸缩自如,仿佛真能拉得极长又缩得极短。
但有趣的是,每当觉得时间难捱,又或者觉得时间太紧,现实的时间其实也只是一秒一秒地转过去,只要凝视腕表就能发现这个事实,就好像划定了一个域限,不至于真的一秒万年抑或意识冻结。
这也导致,在现实世界,想要一蹴而就地成就某件事情,就显得非常困难,越是伟大之事,一蹴而就就越是不可能。
所以,一堂课飘飘渺渺地过去,都还没来得及学掉那特定仪式,就已经在实际意义上过去。
当然,这也是因为要照顾众人的进度,光是画绝对的正圆和绝对的正五芒星,一个人一个人检查指导,就已经占掉了大部分时间。
晚上九点,下课铃准时响起,嘉佰莉也完全不拖堂,让众人收拾完桌面就可以走人。
自己则被弗立维教授拉住讨论一些理论问题。
“什么魔咒都可以放进空魔法阵吗?”
“一个空魔法阵最多可以放几个魔咒?”
“将魔法注入魔法阵的原理是?”
诸如此类,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对于其中简单的问题,嘉佰莉立刻就给予了回答。
譬如说列举的第一个问题,她给出的答案是,三大不可饶恕咒不能放进魔法阵。
第二个问题,她给出的答案是,七个。
至于第三个问题,她则说有些复杂,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进行完备的讨论,而现在显然不具备这样完备的时间。
因为她已经和麦格教授约好,去看她刚刚被安排好的办公室及寝室,有没有什么需要添加或者削减的东西。
她的办公室在主塔楼六层,一切妥当后就欢迎弗立维教授拜访。
当然,也欢迎尤涅佛和赫敏。
赫敏自然顺势问起嘉佰莉和尤涅佛的关系,而嘉佰莉则有些神秘莫测地说:“那就得看尤涅佛怎么看了。”
对此,尤涅佛只有一个回答。
“我是你爹。”
并不涉及起源,只是一种情绪上的发言。
嘉佰莉耸了耸肩,轻松愉快,并不在意。
赫敏看了看嘉佰莉,又看了看尤涅佛,眼睛眯起,陷入沉思。
之后,就回公共休息室,赫敏难得和尤涅佛一路。
当然,不想一路也不成,除非绕远路,但赫敏还没别扭到那种程度。
但气压还是有点低的。
然而,不知道到底是识相还是不识相,其他拉文克劳的小伙伴,硬是给他们留下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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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尤涅佛说:“告诉你一件好事吧。”
“好事?”赫敏问。
“嗯。”尤涅佛点点头。
“什么好事?”赫敏问。
“根据我收到的可靠消息,隐德莱希已经苏醒了,近期说不定就会再次进入漫宿。”
赫敏下意识地点点头,但等到真的认知到尤涅佛说了什么之后,就忍不住睁大眼睛,配上棕金色的头发,活像一头小狮子。
“真的?”她惊喜地说。
“真的。”尤涅佛肯定道,“不过,她什么时候再进入漫宿就不太好说了,毕竟,这得看个人的意愿。”
“我所要说的是,”他说,“如果你近日见到隐德莱希,请先不要告诉她我的存在。”
“为什么?”赫敏问。
“因为她身边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巫师,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通过隐德莱希来获取一些信息。”尤涅佛说,“我们必须保留一些秘密,作为底牌。”
“你是在说你自己是底牌么?”赫敏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我也不想是。”尤涅佛说,“但实际上,也没有太多选择,隐德莱希所不知道的,只有她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而且,也不知道,她在昏迷这段时间,具体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总之,暂时不要让她知道,还有代行者的存在。”他强调道,“这有利于我的行动。”
“你要做的,只是去了解一下她现在的状况是否安全,睡得好不好,吃得香不香。”尤涅佛说。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赫敏说。
“对了,”尤涅佛追加提醒道,“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应该还不知道隐德莱希的名字,所以,最好不要暴露这一点。如果暴露,就说是从守夜人先生那里得知的。”
赫敏微微一愣,问:“我可以借用守夜人先生的名义吗?”
“守夜人先生无所谓。”
“喂,你这种不敬的模样也能算是守夜人先生的代行者么?”
“当然是了。”尤涅佛说,“你之所以如此拘谨,只是因为你还没领会守夜人先生所秉持的真意,如果你懂了,你就会发现,守夜人先生真的无所谓。”
赫敏像鹰一样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尤涅佛的话的可信程度。
“守夜人先生秉持的真意是什么?”她问。
“用语言很难表达,你自己慢慢体会就是。”尤涅佛搪塞道。
“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她怒道。
“只是你没领会罢了。”尤涅佛说,“所谓用语言很难表达,其意思就是超出了我们语言的范围。”
“超出……语言范围?”赫敏若有所思。
尤涅佛并不知道她想了什么,实际上,他就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来搪塞。
回到公共休息室,赫敏顺利解除了今日份的鹰门环问题,令尤涅佛有些诧异的是,末日系列问题已经结束。
而据赫敏所说,从昨天开始,题目就已经换了一个领域,变成了凤凰与火哪个在先哪个在后的问题。
这也就是说,末日系列题总共持续了七天,最后一道题是在周六晚上。
其题目为:“末日是哪一日(What day is the doomsday)?”
“这其实是一道脑筋急转弯。”赫敏说。
“脑筋急转弯?”尤涅佛问。
“是的,所以用普通的想法很难破解。”赫敏说,“当时也是希利亚德级长解出了这个问题,否则大家都被关在门外。”
137. 资本(二)
赫敏说:“所以,在我们进去之后,为了防止有人被堵在门外,希利亚德级长就安排了准备在休息室学习的我,以及另外一两个人,给比较晚回来的学生开门。”
她说:“所以,我才知道你没回休息室。”
“嗯。”尤涅佛点点头,说,“原来你是在解释为什么你知道我没回休息室,我说话题怎么突然拐到这里。”
赫敏顿时气得跳脚:“什么叫话题突然拐到这里。”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赫敏斩钉截铁地说。
“无所谓了。”尤涅佛说,“不过,有一些地方,让我有些在意。”
“在意?”赫敏问,“为什么?”
尤涅佛没回答,只是问:“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回的公共休息室?希利亚德什么时候解开的谜题?”
赫敏扬起脑袋简单回忆,这点小事对她来说还是颇为轻松。
她说:“应该是十点左右。当时门口已经堵了不少人。不,应该说是很多人,把楼道都给站满了。当时感觉还挺麻烦的,因为再过半小时就会有一波回寝室高峰,到时候恐怕都要站满楼梯了。”
“至于希利亚德什么时候解开的谜题,大概是在十点十分左右,他回来得比较晚,手里还提着一个小袋子的蛋糕,应该是想错过高峰,只是没想到完全阻塞。”
尤涅佛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希利亚德铁定又是去赫奇帕奇那里蹭吃蹭喝去了。
“然后,”赫敏说,“花了十多分钟,终于把谜题在十点半之前解开。”
“额。”尤涅佛听得有些奇怪,问:“没有人从里面给你们开门吗?”
一般来说,到了比较晚的时候,为了防止大规模堵门现象的出现,休息室里如果有人,那就会给大家开门。
“没有啊。”赫敏说,“休息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尤涅佛微微一笑,说:“那我告诉你一件有些恐怖的事情吧。”
“有些恐怖?”赫敏抬起眼睛。
“周六晚上,我也回过公共休息室。”尤涅佛说。
“我没看见你啊。”赫敏说,随即,就又有些嫌弃地说,“莫非,你其实想说,你已经学会了幻身咒,在我眼皮底子经过然后我没发现?这算什么恐怖。”
“不是的。”尤涅佛摇摇头,说,“我回公共休息室的时间比你们更早。”
“更早?”赫敏疑问。
“是的。”尤涅佛说,“因为一些事情,我回寝室加件衣服。时间,大概是在八九点左右。”
“你是想说,你回答出了那个谜题吗?”赫敏问。
“不是的。”尤涅佛摇摇头,说,“当时,门正好是开着的,我又蹭了别人的门,不过,进去之后,我其实也没看到什么人,然后就回寝室换衣服去了。”
赫敏忽然感到一阵不妙,但还是问:“你是说,当时很早就有人解出了这个谜题,然后就是不给大家开门,是吗?”
思路客
“当然不是。”尤涅佛摇摇头,说,“我后来穿好衣服就又出去了,依然没在休息室里看到人,说明,就算有人在,那也不是在公共休息室,而是在寝室。所以睡着也是有可能的。”
赫敏松了口气,说:“那有什么好恐怖的。”
“不是的。”尤涅佛摇摇头,说,“你要考虑到,我所说的只是一种比较正常的情况,而如果考虑不正常的情况。”
他顿了顿,继续说:“那天晚上,可能有什么东西造访了我们的休息室。”
赫敏脸色一滞,问:“什么东西?鬼魂吗?”
“当然不是。”尤涅佛说,“鬼有什么好怕的,我们都见过幽灵,甚至见过摄魂怪,并没有对我们造成威胁不是么。至于皮皮鬼,它压根就不会进休息室。所以,我说的是另外一种东西。”
赫敏点点头,但并没有感到安慰,反而脸色有些发白。
就听尤涅佛说:“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我当时确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比我先一步进去了休息室。而由于我当时比较着急离开,行色匆匆,因此也不清楚它后来到底出去了没有。”
赫敏脸色一点一点变白。
尤涅佛继续说:“总之,就是这样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出现在了我们的休息室。”
“当然,也有可能已经离去。有极大的可能已经离去,但是,也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赫敏一边煞白着脸色,一边又打破砂锅问到底。
尤涅佛说:“说不定,现在可能正默不作声地潜伏在某间寝室里。而且,还不知道是男生寝室,还是女生寝室。”
赫敏屏住呼吸。
就听尤涅佛说:“我个人觉得,可能是女生寝室,因为我当时直接走到自己寝室,一个人也没碰见,什么东西也没看见,所以,如果有东西,应该是去了女寝。”
“然后呢?”赫敏问。
“没有然后了。”尤涅佛说,“后来我就出去了,怎么会知道然后的事情。”
“那岂不是说——”赫敏又咽了咽口水,说,“如果真有那种东西,说不定就还在——”
尤涅佛打断道:“你怎么好像还真信了?”
赫敏顿时怔了一下:“不是你说的?”
“我就是顺着你的话题,编了一个鬼故事来缓和气氛。”尤涅佛说。
空气沉寂了一两秒钟,随后——
“谁会用鬼故事来缓和气氛啊!”赫敏怒道,脸上之前的忐忑不安一下子尽去,“你这个混蛋!”
她一脚就跺过来。
尤涅佛自然而然地闪避,赫敏这样简单的攻击,吃过一次之后就不会吃第二次。
“别生气,我说的也不完全是假的。”尤涅佛说,“我确实是八九点钟的时候回来过一次,门也确实是开着,进去确实也没看到人。”
赫敏脸色顿时一滞,只觉得今天晚上已经没办法睡好觉了。
“不过,应该就是我之前说的正常情况。”他又问,“话说,末日系列最后一题的答案是什么?”
赫敏小脸紧绷,一撇,连头发都打过来,说:“哼,不告诉你,你自个儿好好想去吧,你连一个谜题都没有正式答过,算哪门子的拉文克劳。给我自己去想!”
说完,她也不在休息室坐了,径直抱着书上楼。
而等她走后,尤涅佛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
138. 资本(三)
给赫敏说起这个鬼故事,自然是一时兴起,他有时候就是喜欢逗别人玩。
当然,一般都是点到即止,不会太过分。
但这次却不是如此,而是说着说着,确实感觉到一些不对劲。
他已经连续一周没有答过鹰门环题,无论何时回休息室,门总是开着的(虽然大部分都是晚上,但偶尔也有白天,因为需要那本《变形术基础:理解与想象》)。
要知道,总体上,拉文克劳的人数是所有学院中最少,而休息室与主塔楼上课地点之间的距离,拉文克劳又是全校最远。
一般而言,没什么事,出去之后中间是不会回来的。
从成本上来说,还不如在礼堂或者图书馆呆着。
因此,如果不在比较特殊的高峰期回去,就应该要做好答题的准备。
而且,想要在早上就知道今天的题目并提前思考也是没有用的,因为题目的更新时间不是午夜零点,而是下午四点。
所以,大家都只会在回去的时候知道题目。
如此一来,每次都能蹭到门就有些奇怪,虽然不是不可能,但在概率上,就有些偏小。
之前,尤涅佛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说到底,不过是强运而已,对他来说还是比较正常的。
但在知道世界上竟然有可以影响概率的存在之后,再回想起这件事,就不由有些在意。
而且,连续一周的末日题集,恰巧在周六晚上结束,如果记得不错的话,似乎也正是从周六开始。
而题集的最后一道题,却又恰好是这么一道题。
“末日是哪一日?”
如果没有猜测的方向,这道题其实颇为难解,鬼才知道末日是哪一天,年份都不好说,2012还是2030?
但有赫敏的提示,知道其实是脑筋急转弯,那就比较简单了。
答案是周六。
在西方,周日是一周的开始,而周六,是一周的末尾。
这似乎有些违背习惯,但却是有一定原因的。
在某个版本的创世神话中,曾这样讲述这一缘由:
世界本是一片混沌黑暗,于是神想,有光该多好。
于是,就有了光。
这光明被命名为白昼。
这是神的第一次创造,出于欲望、力量和巧合。
三者合一,造就的正是光。
于是,一周的第一天便被称之为周日,也就是始动之日,创造光的一天。
而在之后,神继续创造其他事物,但与创造光的随性不同,创造其他事物需要更多的理性,之所以如此,是为了匹配第一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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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产生了目的性。
而在第七天,也就是周六,所有创造都告一段落,世界具备了一定的完备性,于是神就开始休息。
但关于周六,其实又有另外一种说法。
即神的力竭。
神在前六日的创造之中不断失去神力,而在第七天,失去了近乎所有的神力。
于是神需要休息。
同时,这也是混沌与黑暗的象征,撒旦反攻的一天,于是周六也就有了末日之意。
当然,尽管猜测非常合理,但尤涅佛还是找其他人确认了一下答案。
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末日题集……尤涅佛笑了笑,真是一个有趣的东西。
他开始收拢思绪,将当前的情况去掉神话的色彩,开始更加理性的思考。
假设,一切并非巧合,一切都有力量在作用。
那么,在关于鹰门环这件事上,可以看到,至少存在两个具有一定相对性的力量在进行斗争。
一个力量,想要通过鹰门环来提示他些什么,又或者说引导他些什么;
另一个力量,则想要直接避免掉他对鹰门环问题的思考,以达到某个目的。
从结果上说,第二个力量取得切实性的胜利。
但这样一来…..
尤涅佛深吸口气。
他没有立即回宿舍,而是开始搜索休息室。
他认为,可能会留下什么线索或者痕迹。
尽管这猜测似乎有些空穴来风,甚至显得他有些神经兮兮,但是……
可能火已经烧到了脚下而他却不自知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在休息室里踱步,罗伊纳·拉文克劳的雕像依旧不动而美丽,嘴角永远都噙着那有些戏谑的微笑。
最后,其实没花太多功夫,尤涅佛就找到了一些留言。
在他看的那本变形术书里找到的,掉出来一个黑色书签。
黑色书签上用金色的墨水,和十分工整漂亮如同印刷体般的圆体字写着一个词:
资本。
按照常理说,这完全可能是随便什么人看完这本书往里面塞了随便什么书签,毕竟这本书不能被带出休息室,在尤涅佛不在的时间里,任何人都能取用这一本书。
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且不谈这本书因为艰涩而造成的不受欢迎程度(它被放在了书架底部,最受欢迎的书一般会放在中间的三四五层,其次是上层,最后是下层),单是这书签上的字迹……
“我的字迹。”尤涅佛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他靠在沙发上,
事情,原本以为已经了然的事情,现在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能出现这种情况,尤涅佛只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时间转换器。
未来的“他”,显然在过去的一周里,做了些什么。
但“他”到底做了什么,却并不清楚。
大概与休息室的门总是打开有关系,但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缺乏信息,思绪不由开始朝没有足够证据的虚妄之处延伸。
尤涅佛察觉到这一点,立刻停止思索,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更切实的地方。
即未来的“他”的留言。
他盯着那黑色的书签上,金色的字,思考。
资本,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又想通过这两个字来提示什么?
尤涅佛很快就排除掉哑谜的想法。如果留下这个字的人真的就是未来的“他”,那么按照他的个性,才不会用拐弯抹角的形势来增加自身的理解困难。
因此,应该就是表面意思。
而资本的表面意思,最容易想到的就是金钱,然后是权力,抑或是能力,和身体。
所以,是想要提醒他积累实力么。
但这还用得着提醒?
139. 资本(四)
积攒实力的事情,尤涅佛一直都在做。
但他也发现,在这个现实世界,即使他具备各种各样的特殊性,即使有有求必应屋,想要一蹴而就地积淀出强大的实力也根本不可能,因此才将许多有价值的信息,几乎是不求回报地透露给了邓布利多。
这也导致,在昨日谈话的后半段,几乎就成了邓布利多与嘉佰莉的专场,他们商讨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学术、局势、方案……
而他,在提供完一开始的信息之后,就几乎沦为背景板。
而在邓布利多和嘉佰莉商讨的所有事情中,也基本都没有他的位置。
这当然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实力所致。
不过尤涅佛认识到自己在各方面的局限性,再加上本就是自我的个性,也就乐得清闲。
他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按部就班地修炼魔法,一年或者两年,成为一名相当顶尖的巫师。
这已经是很快了。
但是,书签上的留言,却令他产生更深刻的反省。
未来的“他”自然了解他有这样的想法,却还是留下这两个字,也就是说,他原来的想法,很有可能是不够的。
不够之处,可能是在实力上,也可能是在时间上,甚至可能两者皆有。
更加具体的不需要知道,仅需要知道不够就可以了。
但问题是,就算知道不够,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即使知道某些东西需要达成,但是就是没有办法去达到,这也就是所谓的现实。
伟大的东西都是需要时间的。
就在这时,那书签仿佛是感应到他的想法,触感一热,上面的金字发生了变化,变为了“时间”两个字。
这是变化咒,尤涅佛认出来,是属于(终极巫师考试)级别的超高难度魔法,在他规划好的学习路线中,属于排得比较后面的内容。
那个“他”的魔法实力到什么程度了?尤涅佛想,又是几岁?
但这次书签没有再起变化,依旧停留在“时间”这个词上。
尤涅佛盯着这两个字又是一阵长考,他也不坐下,而是在休息室里踱步,这时正是需要发散思维的时候,而踱步正有利于思维的延伸。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十多分钟。
他也终于想到一件事情,可能与时间有关。
那就是嘉佰莉。
除了在魔力释放强度上有些欠缺,嘉佰莉在其他方面的实力都极为强劲,她的嵌合魔法也得到了邓布利多和诸位院长的尊敬与重视。
但是,造就这份实力的时间其实非常短暂。
只有七天。
短短七天,就拥有了无可比拟的学识和战力。
尤涅佛之前没有深想这个事情,毕竟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把自己和世界意志作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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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深思熟虑,他就很快发现,这样的比较未必是不合理的,反倒是常识限制住了自己的思维。
世界上还是存在一步登天的途径。
这要从像嘉佰莉这样的世界意志说起。
所谓世界意志,某种程度上说,其实就是世界内里的居民,而他们的强大的根源,无疑就是因为世界内里汇聚了超凡的能量和信息,也就是所谓的世界本源。
而如果能获取到世界本源,并承受住它……
此外,世界内里的时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显然也有所不同。
如此,便有了机遇。
当然,普通人即使想到这一点,也会觉得无从下手,毕竟去世界内里这样的事,即使是邓布利多都无法做到。
然而,尤涅佛却恰好有这样的手段。
「钥匙」。
他有些久违地调出虚拟面板。
说起来,在嘉佰莉降临之后,系统就显得有些安静,虽然它平时没事也不会有什么声音,但此时的无声,却更好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尤涅佛对此并无所谓,只要功能没有受损就好。
看向面板。
「名字:尤涅佛·歌瑞尔」
「性相:灯相·四阶;启相·二阶」
「无形之术:守夜之秘,漫宿一瞥,锁钥之秘」
尽管在周六的“意外”中,现实与漫宿的通道被打开,漫宿也被嘉佰莉开了两道口子,但启相并没有因此而进阶到更深层次,或许其中还有什么严苛的判定条件。
但是,灯相,虽然在面板上还没有显示,但实际上,已经快到了要更进一步的临界点。
这与漫宿发生的变化有关,但此时先按下不谈。
尤涅佛点开锁钥之秘,发现自己所持有的信力已经超出十万之数,达到了凝聚森林之钥的基本要求。
本来这个数字应该再过三天才能达到,但因为嘉佰莉的降临,这个时间被提前了。
在她来到现实之后,她也被系统计算进信力的统计中,而她每天贡献的信力数,和尤涅佛是一样的。
这也意味着,她达到了现在开拓出的准则所允许的最高强度。
而且,恐怕,随着灯与启的进一步开辟,她在这两方面的强度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某种意义上说,她和尤涅佛是完全同步的。
至少现在是这样。
那么,要不要凝聚森林之钥呢?
当然是要的,第一次尝试凝聚此物,使用最低限度的信力就好。
但是,也不能在休息室。
于是,尤涅佛又把手上的书放下,将其插回书架,回到寝室看看情况。
室友都在,而且都在讨论魔法阵学和嘉佰莉的事,一看到尤涅佛,就一起拥上来。
看出嘉佰莉和尤涅佛有关系的人,自然不止于赫敏,大家的眼睛又都不是瞎的。
尤涅佛推搪几句,就出了寝室,这里也不太行。
没办法,他只得去到盥洗室,拿了一条毛巾装模作样,然后走进一个淋浴隔间,放水。
水声落下,击打在地面上,噼里啪啦。
“凝聚吧。”在水声的掩护下,尤涅佛双手合十,似包拢某物。
其实最好还是寻求一个更安全的时间和地点,因为要是有强烈的光或者声响那就会变得非常不好办。
但可能是来自那张书签的提醒,他忽然觉得此时正是合适之时。
而随着他话音落下,一点淡白色的光辉开始从他指缝间漏出。
那是相当柔和的如同透明薄幕一样的光,环绕在合十的双手上,好似蜡烛。
140. 弃婴(一)
尤涅佛感觉到,在他合十的掌心,一种虚无缥缈又极为真切的东西正在凝聚塑形。
这种感觉非常矛盾,因为无论是要凝聚出的结果还是用来凝聚的质材,都是没有实体之物;但正是这无实体之物,却又蕴含着如大理石般的笃定和坚硬。
甚至是锋利的。
无坚不摧。
而等到他确实感受到那东西彻彻底底的完工,便摊开手掌,只见一枚羊脂玉似的淡白色钥匙,已然静静躺在手掌错综复杂的纹路之间,显得那样纯粹。
那种虚实交融之感依在,他能感觉到这枚钥匙其实毫无重量,但在另一方面,却又好像是能沉进海面沉到海底的石头。
这种矛盾感令他尤为不适,心智和肉体收到的信息完全相反,若时已久,未必不能将人从一元之物撕裂为物质与精神的二元。
这就是森林之钥?
它能带我前往何方?
尤涅佛定睛看去,一道信息映入眼帘:
「森林之钥(最初):光与暗,生与死,身如蝼蚁,树如道路,种种分岔,种种幽邃,种种抉择。」
「允许进入人数:1」
「钥匙存在时间:30分。」
「历史副本时间比例:1分:1年。」
不出所料,十万信力,凝聚出的正是最初级的钥匙,只允许他单人通过。
只是,这钥匙存在时间究竟是——?
然而,这不过是最显而易见的事,森林之钥一经凝聚而出,便又开始消散,就好像正被什么抹去和消耗,而其质地又在顽强地抵抗这种磨损。
但毋庸置疑,三十分钟后,这枚钥匙一定会消耗殆尽。
而尤涅佛又直观地意识到一点,他能在所谓历史副本中留待的时间,恐怕也正与这钥匙消磨的时间有关。
1分:1年?
恐怕是指钥匙存在的一分钟就等于是历史副本中的一年时间,三十分,就是三十年,这巨大的时间比例……
也就是说,现在每浪费一秒钟,就等于进入历史副本的时间会缩短六天。
啧——何其恐怖!
这样长的时间,什么魔咒不能学会!
嘉佰莉在世界内里经历的时间比例,莫非也是如此之大么?
这就无从得知了,尤涅佛想,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使用这枚钥匙。
要知道,这钥匙仅存在三十分钟,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可不多。
如果是平时,他说不得会允许自己浪费掉这枚钥匙,虽然有些可惜,但他确实还没做好充分的准备。
况且,一枚最初级的钥匙也并不需要积攒许久,原来还需要十天,现在则只需要五天,可以说是相当廉价。
然而——
他又拿出那枚黑色书签,上面依然闪烁着金色的“时间”一词。
在“时间”一词之前是“资本”一词,恐怕就是在说,时间就是资本。
如此催促,说不得近日便要发生一些事,又或者接下来的信力都有其必要的用处,不能浪费。
否则,又何须未来的“他”特意归来提醒?
而且,三十分钟,对于洗个澡来说正刚刚好。
那就信一次吧。
尤涅佛想,在信息缺乏的情况下,想要有所行动,就只能相信别人。
更何况这个“别人”很有可能还是他自己。
不过,在使用森林之钥之前,他还是在系统里仔细查了一遍关于钥匙和历史副本的信息,确认到一点。
那就是,这枚钥匙也会伴随他一起进入历史副本,只要持有它,就能随时回归现实。
如此,便没有什么好犹豫。
他握住钥匙,指纹摩挲在那虚无至极却又笃实至极的钥匙表面,随即就好像打开匣子上的锁似的轻轻转动。
就听意识里闪过“喀嚓”一声,眼前的现实如同软泥一般扭曲起来,精神和肉体就像是受热的糖果一样融化开来,变成液体状的某物,唰得一声,就被吸进被森林之钥扭开的现实表皮之下。
而且,这绝不是想象或者幻觉,而是切实发生的东西。
不消一会儿,淋浴单间那蓝色和白色的墙壁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幽冥冥的黑暗,在那黑暗里,有着如同血管一样不断胀缩的通道,他就沿着那通道不能自已地滑落下去。
即使是处于不定形的液态,他依然能感受到通道那种庞然的挤压,那种摄人心魄的密度,就好像黑洞一样要将一切吞噬和扭转。
这什么玩意?
世界内里竟然是这种样子?
但他马上又从周遭混荡着的信息残余中得知,他远还没达到世界内里,现在所经过的不过是世界表皮与世界内里之间的血肉深海。
既未到达“心”,也未到达“脑”。
心?
脑?
尤涅佛又因这两个词汇而陷入更深层次的困惑,世界内里还分心和脑?
嘉佰莉可完全没有提到过这事。
这是她有所隐瞒?
不一定,也可能是她觉得没有提及的必要。
毕竟,她又不知道尤涅佛拥有着反穿到世界内里的手段。
只是,现在的情况,这惯性到底是带他去“心”,还是带他去“脑”?
但结果是,这两者其实都没达到,随着他的动势降低,他在某处就好像被当作是营养成分一样从“血管”里输送出去。
继而,又同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信息一起输送到某个部位,被其吸收。
紧接着,在钥匙的保护下,他就钻进了另一重真实。
……
颇为艰难地睁开双眼,尤涅佛便望见一个晦暝、昏暗、廓落、云幕低垂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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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令人抑郁的幕布之上,正飘落下一朵朵凄清的雪花。
这六棱形晶状物飘落到他的脸颊,旋即就化成冰冷的雪水,渗进他的皮肤,同时也带走珍贵的热量。
他感觉到体内的生命之火有一丝动摇。
得找个地方避雪,他想,但随即,他就发现自己压根就动弹不得。
他的身体正被棉布一类的东西一层一层地紧紧包裹,锁住体温的同时也锁住了他的手脚。
而他的力气相当之小,根本无法打开这道束缚。
除此之外,从棉布上反馈回来的皮肤感觉也相当稚嫩。
这种似曾相识的状态……
尤涅佛不由感到一阵窒息……
141. 弃婴(二)
我居然——
我居然——
我居然又一次成了弃婴!
尤涅佛简直气得发抖,当然事实其实是冷得发抖,他还没有那么气,但愤懑和抱怨也还是有。
怪不得历史副本给出的是三十年这么长的时间,敢情是又从婴开始。
而且,又是被遗弃,我就这么不招人疼?
这股怨念甚至将寒意都驱散一些,但没用多久,无情的低温就给予他更深刻的回击。
那该死的融化的雪水,不仅带走生命之焰散发的热力,而且还一点一点地渗进那包裹着他的棉布。
湿冷,寒透骨髓。
下意识的,尤涅佛就张开嘟嘟的小嘴,用一种极为含混不清的腔调,别人根本听不懂在说什么的婴儿话语,喊道:“Impervius(防水防湿)!”
下一秒,竟然真有魔法力量自他体内迸发而出,将雪水隔绝在外。
尤涅佛维持着微微张开嘴巴的惊讶状态。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魔咒应该还远远没有掌握到可以无杖施展的程度!
还有这魔力的量!
简直和他在现实中一样多,甚至,还要多出一丝。
他心底立即闪过一个惊人的猜测,这——
用通俗易懂的游戏概念来讲,这是把属性都给继承过来了啊。
只是,这无杖施法又是怎么一回事?
反正冰天雪地一人没有,他干脆就又试着使了一个火焰熊熊。
再次成功,一朵火苗在他旁边燃起,但由于没有可以点燃的东西,在凛冽的寒风中,只是扑腾了一会儿,就彻底熄灭。
但这依然是个好消息,至少关键时候还能烧会儿火取取暖,也就是说,暂时不用担心被冻死。
而且,无杖施法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过,话又说起来,到底哪门子的父母会选择冬天弃婴,就不能等到春寒料峭?
如果他是普通的婴孩,绝对熬不过一天时间。
只是,这棉布又包裹得这般紧密……
尤涅佛不由叹了口气,滴溜溜地偏转着眼睛环顾四周。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确认所处的位置,以及如何得救。
然而,他很快就从周遭荒芜的环境里发现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
他现在并不是在城市之中,而是在荒郊野岭之外。
如此,便几乎不可能等到人。
无论是卖萌卖惨都找不到对象。
草。
他不由开始寻找森林之钥的所在,确保自己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能够即刻返回现实。
他很快就在裹布里接触到一个凹起来的东西,从那特殊的质地,他确定是森林之钥没错。
甚好,尤涅佛想,至少有所退路。
接下来,他就像释放信号灯一样时不时地发射终极荧光闪烁,以期被哪个幸运的路人看到。
尽管当下无人,却也不代表总是无人,否则,他又是怎么被丢在这里的。
然而,事不尽如人意,人没吸引到,倒是吸引到另一只不速之客。
狼。
一头白色雪狼,身长近两米,有巨大的头和细而柔美的身体。
这倒也罢了,保留了魔法力量的尤涅佛并不害怕这样一头狼。
但问题是,这只雪狼看上去也并不像是离群的孤狼,这就意味着,附近恐怕还有狼群。
先下手为强。尤涅佛心中立刻闪过这个想法,随即便是一道缴械咒出手(施法速度快),之后又立即跟上一道昏迷咒。
这是他在黑魔法防御书上学到的技巧,想要切实地使敌人丧失战斗力,就必须至少连续施展两个攻击性魔咒,如此,便能最大限度地封死敌人的反击动作,攻击的同时也保证自己的安全。
无论面对的是人是兽,都很奏效。
可惜,这个技巧并不能阻止敌人闪避,尤其是像雪狼这样敏捷的动物。
只见它尾巴一晃,腰肢一摆,整个身体立即原地跳开两三米,落在一块积满雪的石头上,来自狼爪的拍打让雪一下飞起,遮住它的身形。
而且,它也丝毫不恋战,躲开技能之后,就像斥候一样立即远远撤离,但尤涅佛知道,它恐怕是去呼朋唤友,然后带着一大群狼再来找他麻烦。
这可怎么办才好?
尤涅佛稍稍陷入一种窘迫,但随即又想到,现在的情况,总比什么都没碰到好。
如果能降服这群雪狼,他就有了代步的工具。
于是,也就静静等待。
不消片刻,就从灰蒙蒙的莎草,和枝干惨白的枯树之间,冒出好几双幽绿的眼睛,好像空气中忽然点燃好几朵鬼火。
但它们也没有急着攻击,依旧在等待,即便对手是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孩,它们也丝毫没有轻敌之意。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它们没有决策权,现在是冬天,雪狼必然汇集成群,而只要是超出家庭单位的大群体,自然就会有一个统一的头领。
并没有等太久,幽绿的眼睛一双接着一双地出现,直到凑齐十多头,一只有着更大身形的看上去应该是头领的雪狼冷酷地昂首步出,随后,便见一只只矫健的身影自它身后蹿出,朝尤涅佛扑击而来。
如果是在食物充足的春夏,它或许会放过这样一只人类幼崽,甚至如果有母狼进入哺乳期,那么当作孩子养也未必不可能。
但现在正是食物短缺的季节,狼群中也没有多余的空位。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头狼想象中的那样发展,扑出去的狼就像撞到一层无形的墙壁般被反弹回来。
自然是尤涅佛动的手,他施展了另一手专研的魔咒,障碍重重。
障碍重重是面性攻击,自然要比缴械咒要好命中,而且,在强大魔力的支持下,威力也十分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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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道道无形的风墙被接连推出,余韵卷起萧瑟的稗草,一头头雪狼被拍到空中,而每当这时,尤涅佛就会补上一记漂浮咒,让它们悬浮起来,如此,便是想要逃跑也不能。
这些可都是代步工具!
而另一边,头狼已经在下达撤退的命令,它有些后悔来惹尤涅佛了。
本以为是弱小的人类幼崽,虽然肉少,但至少可以予取予求,不费什么大劲。
但现在看来,反而好像是它们落入了某种陷阱之中。
142. 灵魂破碎的男人(一)
魔法确实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奇迹般的知识,尤涅佛想。
如果他所掌握的不是魔法而是关于刀刃的技巧,即使达到一个相当精妙的程度,但若是在这荒郊野岭遭遇上雪狼群的围攻,也未必能毫发无伤地留存下来。
更何况是以婴孩之躯。
但魔法就能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一点,不仅让他存活下来,而且甚至反制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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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场面上,之前扑上来的狼无一例外地都被障碍咒砸中,然后又被漂浮咒控制在空中。
这使得那只头狼有些进退两难,按照道理说,它应该要选择撤退了,因为遇到的是毋庸置疑的强敌,为了族群的留存,舍弃掉同伴不过是应有之义。
但问题是,现在的损失着实有些过大了,如果就这样子撤退,族群的大小瞬间就缩小了一半。
它发出一声交涉性的嚎叫,似乎希望尤涅佛能放回一些狼来,如此它便立刻撤退。
尤涅佛稍作思考,其实有些想答应,因为漂浮咒是需要持续控制的魔咒,他一下子控制住十几头狼,也是有些吃力的,这还是把它们都垒在一起的缘故,若是分心多用,其实是控制不住的。
他还是感觉到了经验上的欠缺,接完漂浮咒控制之后,就应该立即接上昏迷咒,如此就不用被差不多已经打倒的敌人占用手脚。
而现在,如果放下漂浮咒,尽管会有一小段时间的效果延续,但却不可能一次性连上十几个昏迷咒,肯定会有逃走的。
更糟的是,如果这时候雪狼群加紧进攻,难免会导致手忙脚乱,一不小心受到伤害,这鬼地方可没办法获得治疗。
所以,按理说,就应该要退一步。
但尤涅佛的声带并没有完全发育好,就算是之前念出的魔咒,其实也是别人完全听不懂系列,不知怎么的就生效的那种。
当然,即使能说清,雪狼也未必能懂人话。
如此,便只能用行动交流。
但要让他先放狼,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因为表面上看,现在就是他占优的局面,而如果真的那么占优,就不用做什么妥协。
所以只要放狼,哪怕只是放一只狼,只要那只头狼不蠢,就多多少少能看出些虚实。
然后就是新一轮的权衡。
该怎么办呢?尤涅佛想,因为是躺在襁褓之中,视野也非常受限,很难将离得较远的头狼它们纳为攻击对象。
最后,他还是决定放一放,但不是放一只,而是全放;也不是以客气的姿态,而是非常粗暴地扔出去。
这样,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再打一次,这次补上昏迷咒就好了。
他这样想,也就这样做。
那十几头雪狼被一个障碍咒干脆利落地一起推飞,齐刷刷砸在地面上,尤涅佛控制了稍近一些的距离,防止它们一下子全跑了,那样代步工具就没了着落。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一道绿光飞来,刹那间穿过头狼的躯体,头狼立刻倒将在地,砸出一堆雪沫,继而,那绿光又从狼尸中钻出,飞射向另一头,再次吞噬掉一条鲜活的生命,然后再次如蛇一样钻出来。
循环往复。
有狼见势不妙,想要拔腿逃走,但那绿光却似长了眼睛,谁敢先动,就先杀谁,而那飞射的速度,根本不是四条腿能跑过的。
于是顷刻之间,狼群便灭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是被尤涅佛掷到地上还没来得及动弹的。
它们瑟瑟发抖。
尤涅佛面色平静,倒不是不怕,而是怕也没用。
这绿光杀生如此麻利,虽然没有正面对过,但以他现在的防御咒水准,只要理智地想一下,就知道绝不可能抵挡。
而且,从感觉上说,有些像是杀戮咒。
他是见识过杀戮咒的,就是巨龙那次,不过那黑巫师施展的杀戮咒远远没有眼前这道飘忽不定好似生物的绿光这般灵活敏捷。
因此,就算是杀戮咒,也绝不是普通的杀戮咒,哪有普通杀戮咒能一道夺取十几道生命的。
但那绿光终究是消散了,然而地面上却又响起娑娑的稗草被践踏的脚步声,那脚步越来越接近。尤涅佛用自己的小手握住襁褓之中的森林之钥。
虽然有些浪费,连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什么时代都没搞清楚,但若是势头不对,还是早跑早好。
那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很快尤涅佛就瞧见了那脚步声的主人,那张脸立刻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倒不是有多丑,也不是有多帅,甚至称得上是平平无奇的,但是,尤涅佛在这张脸上看到了破碎的灵魂。
那灵魂如干涸龟裂的大地碎成一片片,好似用胶水重新粘合在一起似的黏连在他的脸上,而他的眼神近乎死水。
这是尤涅佛第三次在人身上直观地看到灵魂,前两次都与伏地魔有关,他挂载在哈利的伤口和奇洛的后脑勺上。
但眼前这个人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他的灵魂正在分解,不能合拢为一个核心,以至于溢散到肉体的表面。
除了这个,他的打扮也很令人在意。
他穿一身黑色的罩袍,穿黑色袍子的巫师尤涅佛至少见过一百个,但没有人能穿出他那种气质的。
那黑色是如蛇皮一样贴在他的躯干上,尽管袖子相当宽大,但就是给人这样的感觉,又或者说,是与他融为一体了。
但他并没有给人一种特别压迫的感觉,这并不是说,他没有这样的能力,而是那种气势被他抑制了,他应该有收敛气机的本事,他有些像刺客。
但又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刺客,因为刺客是以弱胜强的,而他身上绝对看不到任何弱小的地方,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隐隐威势,让尤涅佛不由将他与邓布利多做比较,也说不清谁更厉害一些,但这个人在巫师中绝对属于顶尖的一批。
他终于走到尤涅佛的襁褓旁边,那双近乎死了的眼睛看过来。
尤涅佛与其对视,对视总是不输的。
然后,他就看得更清楚了。
143. 灵魂破碎的男人(二)
那双眼睛没有高光,仿佛黑玉嵌在木板一样的脸面上,黑玉和木板显然不搭,尤涅佛觉得,这个人或许用魔法改换了容貌。
于是他去看那因为破碎而浮现出来的灵魂轮廓,不甚清楚,但更确证了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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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灵魂轮廓颇有褶皱,而眼前的脸孔虽然普通却不失平滑。
而在他观察着这巫师的同时,这巫师也在观察着他,这是一场漫长的对视,甚至不允许巫师先把襁褓从地面上捡起来。
而在这对视中,那双眼睛稍稍恢复出一丝光亮,仿佛是被唤醒了人性。
但还没等尤涅佛松口气,就见那眼睛又变得更加深邃,如同漩涡,如同隧洞,有着别样的吸力。
摄神取念!
尤涅佛立即就知道这股感受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竟然毫不犹豫地对一个不足岁的婴孩用摄神取念,虽然这并非一个伤害性魔法,但未必不会对幼小的灵魂造成影响。
谨慎,残忍。
这个巫师给他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不过,看就看吧,当初斯内普就什么都看不出来,尤涅佛想。
但一切都在超越他的预想。
不像斯内普那样只盯了一会儿就放弃,眼前的巫师维持着摄神取念不知道多久,尤涅佛看到那眼睛中的漩涡暗流涌动,仿佛真的捕捉到了什么的一鳞半爪。
是因为刚刚用魔法对付雪狼的一幕被他看见了吗?
说起来,那些剩余的雪狼怎么样了?
尤涅佛分散着思绪。
他用余光去看,就看见那些雪狼都还静悄悄地趴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然后,他就听见一个沙哑的嗓音说:“绝高的天赋,垃圾的意志。命运要你成为我的继承人,但显然需要一番苦砺。”
什么意思?
然后又听他说:“可是,我还有足够的时间么?”
这一点尤涅佛倒能理解,单以巫师的灵魂状态来说,就不像是能活得长久的样子。
倒不如说,现在还没有魂归西天就已经格外奇迹。
他没有作声,继续看巫师有什么反应。
虽然被评价为意志垃圾,但他没有生气。某种意义上说,确实如此,他缺乏承担苦难的气量。
但问题是,这巫师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那巫师就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将包裹尤涅佛的襁褓捡起来,夹在胳膊底下。
尤涅佛被夹得很不舒服,肚子里的气被挤出来,嘴巴顿时张开,哇哇哇地叫出声。
但随即,叫声就停了下来,他感觉到一番寂灭之意笼罩而来,那巫师居高临下地斜下一个眼神。
再叫,虽然不至于死,但恐怕会被扔下来。
领会到这一点的尤涅佛立刻恢复安静。
虽然,如果被扔下来,他还能选择雪狼来做代步工具,但是,这也仅仅是一种可能。
假如巫师把剩下的雪狼都杀死,他就只能继续等待下一波机遇。
退一步,即使能够按照原计划驭使雪狼,他也不知道人类城镇在哪里。
而且,巫师显然是有本事的人,还因为暂且还不知晓的某种原因,将他视为继承者,这也正好符合他想要变强的目的。
如此,便随巫师去看看。
“我叫克鲁斯。”巫师夹住尤涅佛,朝一个方向走去,雪狼不知为何,竟也起来,缀在后面。
“这是一个假名。”他说,“真名,你现在没有资格知道。”
藐视的意味,而且说话的方式,相当压抑,一板一钉。
“从现在开始,你要作为我的继承人,而经受训练。”他认真地自说自话,“我的存续难以长久,但我的遗志必须有人继承。虽然,你是一个婴儿,但你现在出现在我的眼前,那就是命运。”
他似乎认为尤涅佛能听懂,又或者只是自言自语,不过,也有可能是在像胎教一样进行婴教。
总之,他是用一种笃定的语气,也可以说是命令的语气,在陈述他的意思。
但问题是,他所谓的遗志,又是什么?
下一秒,他就好像是听到了尤涅佛的问题一样,说:“杀死黑巫师。”
杀死……那语气真的好像是在杀死什么。
尤涅佛眼前不由浮现出此人杀戮的场景。
“必须杀死黑巫师。”他说,“毫无怜悯心,绝不手软地杀死他们。”
“如此,这个混乱的时代才能终结。”
“必须终结。让新时代到来。”
克鲁斯一边走,一边说,天上仍在飘雪,一片片落在他的肩头。
他没有用任何魔咒挡开,任雪积着。
雪也落到尤涅佛的脸上,冰冷冷的。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时代?
后面雪狼依旧跟着。
“我要教你最残酷的魔法,”他说,“唯有残酷的魔法才能对抗残酷的魔法,这个时代的污渍,只有用黑巫师的血才能洗涤,魔法界,只有用黑巫师的死来献祭,才能获得安宁。”
“终结。”他说,“终结他们,需要如此做。”
“但你意志薄弱。”他说,“你必须经受锻炼,像生铁一样经受锤炼,否则,你就只能杀一两个,三四个,然后就会像云一样溃散。”
“你要像石头碾死蚂蚁一样,无动于衷地碾死他们,而自己也要维持坚固的形状。”
尤涅佛努力从胳膊夹缝里去瞅他的脸,心想,你的灵魂都差不多要溃散了,还说什么坚固。
然而,克鲁斯仿佛听到他心里在说什么,说:“坚固,不是指身体,也不是指灵魂,而是指意志。”
“意志,万世不易。”他说,“意志专一,便可遍及万物。凡无意志薄弱之缺陷者,既不降服于肉体,也不屈从于灵魂,乃至视规则于无物,万事恒常于一心。”
说得很厉害,但问题是,你现在不还是知道自己存续不久,尤涅佛在心里吐槽。
这次,克鲁斯没再答话,当然,他可能一直以来都没有答话,只是进行着某种单方面的言说。
走着走着,他们最后走进一个空旷的山谷,来到山谷中的一座庄园。
这是一座相当荒芜的庄园,遍野的荒草,丛生的灌木,不像有人打理。
庄园的中间,耸立着一座高耸瘦削的哥特式别墅,有些像霍格沃茨的单座塔楼。
克鲁斯推开庄园铁门,好似压根没锁,说:“魔法,也由意志而生。意志软弱,则魔法软弱;意志强悍,则魔法强悍。意志撼动现实,则魔法撼动现实。”
他抱着尤涅佛走进去,一阵寒风吹来,哐当一下,铁门关上。
144. 十年(一)
庭院相当大,看上去无人打理,假设别墅里也是这番模样,尤涅佛默然屏住口鼻,免得呛住积淀的尘灰。
但当这假名为克鲁斯的巫师用魔杖打开那本来华贵但陷入斑驳的大门,里面并没有飞出想象中的灰尘,而是相当清新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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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瘦骨嶙峋的老迈家养小精灵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看得出来是在等候吩咐。
值得一提的是,它的衣物没有一般小精灵那样褴褛,虽不华丽,但至少比较得体,看上去像一个矮小的棕色管家。
“哦,伟大的主人,欢迎回来。”它弯下腰,完美的礼仪。
但它已经瞥到尤涅佛,那有些狭长的卡姿兰大眼睛闪过一丝惊奇,估计是没想到它的主人会带一个婴孩回来。
然而,克鲁斯只是静静立着,尤涅佛感觉到他的生命力忽然衰落到一个极点,气机虚弱犹如游丝,尤涅佛不由担心他会不会跌倒,要知道他还被夹在胳膊底下,很容易就会被殃及池鱼。
但克鲁斯站得还是比较稳当,没有摇摇晃晃,甚至连夹尤涅佛的胳膊都没有松开多少,那老迈的家养小精灵走过来,将尤涅佛小心抽出放到一边,随即便扶着克鲁斯坐到一张绿褐色的沙发椅上。
尤涅佛看见克鲁斯完全已经闭上眼睛,若不是稍稍还有呼吸,能看得出鼻翼极微小的颤动,很容易就以为他已经突然死掉。
他忽然理解,路上克鲁斯的话恐怕是自言自语,通过笃信自己的意志是能决定一切的力量,能够战胜疲惫和生死,才坚持着回到这座庄园。
年迈的家养小精灵不知从哪里取来一盆热水,把雪白松软的毛巾浸透,拧干,然后敷在克鲁斯的额头。
它还取来一瓶琥珀色的药剂,放在克鲁斯对面的桌子上,但并没有喂克鲁斯服食,它可能没有这个权限。
总体上说,它对克鲁斯的状态见怪不怪,可见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料理完克鲁斯那边,这老迈的精灵才有空顾上尤涅佛。
它颔首思考片刻,便拿了一罐牛奶出来,加热过的,用一根非常细的金勺子喂。
尤涅佛自然不挑,来者不拒。
如果不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声带还没发育完全,导致说出口的话都变成了嘤嘤嘤,他都想问一下现在具体是一种什么情况。
不过,他到底是知道了家养小精灵的名字,它喂牛奶的时候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说自己的名字叫作鲁鲁。
鲁鲁照顾着这座庄园,服侍着伟大的主人,但看上去,主人可能要比它还先走一步,那样的话,鲁鲁就没有了家庭。它如是说,但现在不用担心了,因为出现了一个小主人。
尤涅佛不清楚为什么鲁鲁能那么快地认定他会成为这座庄园的小主人,要知道克鲁斯进门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就已经躺下。
是因为家养小精灵的直觉?
还是说克鲁斯早有交代?
但总之,还是婴儿身的尤涅佛在这个未知的历史片段中有了暂时的容身之所,能够避开风雪与饥寒,这实在是再幸运不过的事。
鲁鲁又找了一个篮子,铺上柔软的毯被,把尤涅佛放进去,然后就消失在视线中。
但它应该是到了庭院,从外面的响动能知道这一点。
还有呜咽的狼嚎,那剩余的十几只雪狼一直跟了过来,不知道是哪门子的打算,但目前来看,鲁鲁应该能处理它们。
闲来无事,尤涅佛便开始打量别墅的布置和陈设,墙壁上是挂画和木板组成的典雅装饰,窗户是由不同颜色玻璃嵌合成的哥特花窗,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波斯地毯,顶上则悬着一盏金灿灿的吊灯。
殷实,富足,优雅,华贵。
会给予人这样深厚的印象。
克鲁斯恐怕出自魔法界的名门望族。
只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以杀黑巫师为己任,莫非他有亲戚或者家人遭到了黑巫师的迫害么?
暂时只能这样作想。
但他自己恐怕也杀了不少人,不,应该说是很多人。
他脸面上所表现出的那种灵魂溃散,没有诅咒的味道,更像是由内及外的一种表现。
而这种表现,应该是因为杀人过多而导致的灵魂分裂。
而他那杀掉半个雪狼群的诡异魔法,施展出来简直如同活生生的绿色恶魔一般。
感觉自己忽然就掉到了一个大恶人手里,尤涅佛想。
而且,这个大恶人还说要传授给他最残酷的魔法,以便继承他的杀业。
此时,这个大恶人正躺坐在沙发上睡意犹鼾。
……
约莫两个小时后,篮子里的尤涅佛听到一丝声响。
侧头去看,便瞧见克鲁斯睁开了双眼。
他眼睛没有完全启开,看上去抑郁而阴鹜。
他拿起桌子上摆着的那瓶琥珀色药剂,拧开橡木塞,“嘣”的一声,将药剂灌入口中。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一口气喝完。
他脸上闪过一丝红润,精神看上去好了一些。
但应该是治标不治本,他的灵魂没有因此合拢一点点。
他还能活多久呢?
“我还能活多久呢?”他自己也这样问,然后给出答案,“如果不杀人,或许还能活久一点。”
他心里很清楚嘛。
他看过来。
“你得学快一点。”他寄与期望。
那语气好像赶着去死似的。
尤涅佛闭上眼睛装死。
学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
十年后。
在长身子的过程中,很容易就过去了十年。
尤涅佛再次重温身体从弱小到健壮的整个变化。
结合那次观摩嘉佰莉塑造肉体的经验,他对身体的理解又更深入一层。
这也使得他能缓和掉这十年所经受严苛训练带来的疲惫和痛苦。
理所当然的,克鲁斯也还没死。
尽管虚弱得像是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中间也有好几次陷入寂灭的危险,但就好像有一枚钉子把他钉在墙壁上,让他无法下坠。
他将原因归结为意志,并笃信正是这意志使他免于睡梦中无知无觉的死亡。
但在尤涅佛看来,其中固然有意志的因素,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这十年来他没杀过一次人。
145. 十年(二)
依照克鲁斯最初的计划,他原本应该打算是再勉强活个三五年。
毕竟,当时他那种情况,是灵魂溃散到一个临界点,随时随地都可能嗝屁。
而且,他还有非常重的杀瘾。
但凡是与取走性命有关的事,他都非常热衷。
这种热衷并不表现在情绪和表面,而是一种植入到骨髓中的习惯。
当然,也有快感。
当时,他如果继续杀下去,别说是三年,就是一个月,其实也未必能稳稳撑过。
但他本来是无所谓的。
他已然具有一种毁灭倾向,毁灭别人,同时也自我毁灭。
痛苦伴随着快感,就像在悬崖上蹦极。
他甚至做过这样的梦,即在坠落深渊时于风中狂笑。
可以说,人已经发生了异质性的改变。
恰巧就在这时,他捡到了尤涅佛,后者的资质,这让他忽然生出了找个继承人的想法。
而为了有足够的时间教导,他就不得不戒杀。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他潜意识在求生。
但这并不容易,因为现在是中世纪,公元十世纪初,黑巫师招摇过市的时期。
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黑巫师施虐的传闻,对于一位热衷于猎杀黑巫师的人来说,简直是鲨鱼泡在鲜血里。
为了克服这种杀瘾,最初很长一段时间,克鲁斯都只能选择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专心致志带孩子。
生活资料都是由家养小精灵鲁鲁一应购买。
但那时候,尤涅佛声带还没发育完全,说话困难,尽管能够用手指蘸墨写字,但其实也抓不好羽毛笔。
这是身体发育必经的柔弱阶段,不会因为魔力强弱而有所区别。
否则,以哈利的魔力强度,也不会是那样一个小个子。
这就导致,克鲁斯的大部分训练计划暂时都派不上用场,只能让尤涅佛看书,和在霍格沃茨没什么区别,只是时间更加宽裕。
但克鲁斯没有就此作罢,他花了一周时间,不知道从什么古方偏方里,愣是搞出一种似是而非的人体强身剂,喂尤涅佛吃了下去。
尤涅佛当时的心情,可能和电影里吃老鼠强身剂的小矮星彼得差不多。不过,就效果而言,克鲁斯搞弄出来的人体强身剂,可比老鼠强身剂要强得太多太多。
这一点显而易见,因为肌肉!
这爆棚的肌肉!
草!
天可怜见,尤涅佛对自己的形象定位,一直都是那种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体曲线恰到好处地普通,不脱下衣服就不会发现其中的完美。
然而,在被逼着服用人体强身剂后,肌肉触目惊心地增长起来,再加上营养得当,连骨架都被硬生生撑大。
这就导致,他现在区区一介十岁之身,竟然就有一米八这么高,而随着年龄增长,这个高度恐怕还会再网上增。
加上虬结的肌肉,他现在想找合适的衣服型号都有些难。
这是人体强身剂?简直就是巨人药剂。
而后经过克鲁斯的教导,徒手开碑裂石也不在话下。
鬼知道为什么一个巫师会教他中世纪欧洲武术,甚至带他去负重爬山,瀑布浇头,虽然克鲁斯的意思是说强身健体有利于意志的增长,但这是不是有些过于离谱。
尤涅佛觉得,克鲁斯大概也是发现自己玩脱了才将计就计。
唯一庆幸的是,大概就是脑子没被肌肉塞满,依旧灵光闪烁,而克鲁斯的主要教导也还是集中在魔法这块。
说起克鲁斯所教导的魔法,就不得不令尤涅佛感到惊讶。
他原本以为,克鲁斯会教他那手不可思议的活性化一样的杀戮咒,因为杀戮咒显然称得上是残忍残酷,和他初次出现时宣称的基本一致。
结果并没有教这个。
“你学不会。”他说,“你暂时还不具备学习那个魔咒的前置条件。”
鬼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确实没教就是了。
当然,基础杀戮咒还是学了。
但这显然不是克鲁斯魔法传承的核心要义。
他所教导的最关键的知识是,人体变形。
具体来说,是针对身体的危险魔法变形。
这种危险魔法变形并不是指阿尼玛格斯,按照克鲁斯的话说,阿尼玛格斯尽管困难,但并不危险,可以反复尝试,有才能的人花去一定时间就能够完成。
而且,阿尼玛格斯的变形只限定于非魔法生物。
一旦将目标定位为魔法生物,就超越了某种过界限,继而跨入某种难以掌控的领域之中。
斯芬克斯,海妖塞壬,美杜莎,米洛陶洛斯,甚至是阿努比斯......
变得极为强大,但又极为受限,具备致命性的弱点,同时也可能丧失掉原本的理智。
这些还是其中比较成功的。
但是,简单就力量性而言,这种魔法生物变形所具备的吸引力,显然要远远超出普通的阿尼玛格斯。
克鲁斯所追求的,也就是这种魔法生物变形。
一般来说,巫师都是先掌握阿尼玛格斯,而只有其中觉得不够的野心之辈,才会再次向上探寻。
当然,结果一般不怎么好。
克鲁斯认为,这种魔法生物变形之所以变得如此困难和危险,恰恰是因为巫师已经掌握了阿尼玛格斯。
毫无疑问,阿尼玛格斯是最适合巫师本人的生物变形,在这个变形中,巫师会受到来自自我的天然吸引力和保护,不至于偏到哪里去。
但最适合,却也是一种限制。
一旦知道了自己最适合变成的模样,在研究魔法生物变形时,就会产生这样一种想法,即要变成的魔法生物并不是适合的。
于是,也就缺少了踏出关键一步的勇气。
而且,一旦成功变为阿尼玛格斯,这种来自自我的吸引力就会放到最大。也就对后续的魔法生物变形产生了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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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阿尼玛格斯也过于安全,从阿尼玛格斯一下子跨越到魔法生物变形,危险系数跨度太大,没有相应的心理建设。
这两种因素,就决定了魔法生物变形的失败。
因此,克鲁斯所教导的人体变形,就与正规学校教的不太一样。
虽然也是从普通生物开始,但却并不是要寻找最适合自己的那个阿尼玛格斯,而是作为一种经验累积的过程,最终的目标则是指向魔法生物。
譬如说,如果最终的变形目标是凤凰,那么就需要从普通鸟类变形开始学起。
然后,一步步地将变形目标改换为更为接近凤凰的卜鸟,最后才是凤凰。
146. 变形(一)
理所当然,即使是初期,这种目标指向,而非自我指向的变形魔法也比阿尼玛格斯更加危险。
但同样,也潜力无穷。
须知晓,巫师魔法与魔法生物的魔法在运作上有本质区别。
巫师主要在魔力上受限于先天禀赋,其后的其他方面则可以通过学习弥补。
某种意义上,巫师其实和麻瓜一样,都是运用智慧来获取原本不可能拥有的力量。
而与巫师相比,魔法生物,则更依赖于其与生俱来的躯体和血脉。其中特殊者,甚至与灵魂相关。
它们的能力如同铭文一样镌刻在自身之中,因此无需从外部吸取任何东西,只需成长就能获取到必要的知识……
用简单的话讲,就好像是天然拥有的权限。
而一旦成功变形为魔法生物,巫师也就获取到这样的权限,甚至是在不变形的本体状态下,也能体现出相对应的特殊能力。
而且,在本体状态下,这些特殊能力甚至可以和某些后天习得的魔咒结合,产生出独一无二的魔法。
尤涅佛猜测,克鲁斯那仿佛活物似的杀戮咒,恐怕就是这样得来的。
显然,克鲁斯已然具有了某种魔法生物变形,但具体是什么,却没有展现在尤涅佛的眼前。
可能是因为这十年过得太安逸了吧。
但应该就是指导尤涅佛学习时供他选择的几种路径之一:凤凰,蛇怪,狮身鹰首兽……
其中存在的某种既视感,让尤涅佛觉得克鲁斯和霍格沃茨多少有些联系,但他本人并不乐意谈及这方面。
插一句,这时候,霍格沃茨已经成立有三四十年,在巫师群体中已经具备一定名气。
格兰芬多是大不列颠群岛上赫赫有名的黑巫师打击者,拉文克劳是著名的星相师、物种转换专家以及巫师学者,赫奇帕奇是有名的治疗师。
为什么没有斯莱特林?
因为斯莱特林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不知所踪,尽管在他还在的时候是极具威名的黑魔法使用者和魔药大师,但时间对名声之类总是丝毫不留情。
尤涅佛有时候也怀疑克鲁斯是不是和斯莱特林有某种关系,甚至就是斯莱特林本人,毕竟从拥有的财富上说,的确是能匹配得上。
但经过长期的观察,尤涅佛否定了这一猜测。
尽管他并不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但大概也知道斯莱特林的模样:老态龙钟的猴子脸,稀稀拉拉的长胡须,当然最明显的是秃顶。
这是他离开霍格沃茨时的形象。
而克鲁斯尽管灵魂虚弱至极,但却有头发,而从身体矫健的程度上看,至少没那么老。
更何况,尤涅佛也并不认为斯莱特林会教他只有麻瓜才会使用的欧洲传统武术,高傲的斯莱特林不可能去学麻瓜的东西,就更不用说教了。
克鲁斯不是斯莱特林,这一点确定无疑。
但可能与斯莱特林有些联系。
言归正传,总之,在克鲁斯手里,有着至少三种魔法生物的变形途径,但在过去十年里,一直进行着的,却只是理论上的学习,而没有开始真正的魔法生物变形。
克鲁斯只是不断用各种严酷训练来磨砺尤涅佛的肉身,也辅以魔药,总之是务求一具一眼就能看出的强壮肉体。
最严酷的时候,尤涅佛甚至需要用肉体去硬捱魔咒。
当然,肯定不是杀戮咒,但即使是普通魔咒,肉身硬扛未免也显得太过离谱。
但就在这离谱之中,竟硬生生地被他训练出一种初步的魔抗。
如今,一般强度的昏迷咒,对尤涅佛来说,已经是搔痒痒了。
此外,克鲁斯也在培养尤涅佛的毒抗性和火抗性,相对应的过程,就是不断地破坏和治疗。
大概是尤涅佛这具健壮肉体给了他一种此人不是儿童的错觉,因此格外下得去手。
“这是必要的准备。”他说,“在魔法生物变形的过程中,因为魔法生物血脉所具备的特殊性,很有可能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而一具强健的肉身,就是对抗此种风险的最好办法。”
“同时,也是磨砺你的意志。在变形中,须以绝对性的意志保持自己的本性。”他说,“你的意志要万劫不灭,哪怕被摧败得只存一点,也要能死灰复燃。”
什么万劫不灭,什么死灰复燃,尽管听了不知道多少回,但尤涅佛还是觉得克鲁斯的脑子大概有什么问题,又或者说,这其实是中世纪时期的中二思想?
而且,克鲁斯对待这些理念的态度,有些过于狂热。
不过,这可能也是他能一直坚持活下来的原因之一。
而在上一周,可能是克鲁斯认为尤涅佛的肉体已经强大到正常情况下人类所能拥有的极限,于是终于开始教导真正的变形。
至于变形途径,尤涅佛很早就选择了凤凰。
原因无他,逼格高而已。
反正都是要变,变凤凰的话,出了问题也不会太丑。
而且,凤凰涅槃,凤凰眼泪,都是极具实用性的能力。
对此,克鲁斯没有提出特别的意见和建议,如果他真的有某种倾向性,那么只要不把那条途径拿出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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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他似乎还挺欣慰的。
比蛇怪好,他用一种非常低的声音低吟,但还是被耳尖的尤涅佛听见。
这么说来,他自己的变形应该就是蛇怪了,尤涅佛想。
只是,似乎也没见他有瞪谁谁死的特性。
回到自己这边,初步的普通生物变形非常顺利,可能是因为打了非常牢靠的基础,强壮的身体和坚固的意志且不去提,就是知识方面,早在尤涅佛选定路线之后,就已经在各个方面,各种程度地接触所要变形的生物。
从亲自抚养,到观摩表面,再到解剖内里,克鲁斯十分细致地讲解每一个器官的构成和作用。
这也是与普通变形有所区别的地方,尤涅佛需要了解地更加详细,更加确定,才能保证变形的目标不会出什么差错。
当然,在变形普通生物的时候其实用不到这一点,但出于教学的习惯,克鲁斯还是依这样的流程走了一遍。
147. 变形(二)
在这个过程中,自然而然就体现出一种冷酷,毕竟是自己抚养过的动物(为了观察生活必须这样做),却又需要亲自扼杀,尽管会施以麻醉(其实是用昏迷咒击昏),但最初,尤涅佛还是有些下不了手。
这是因为,他一直没有生存在需要这样做的环境中,因此心中总有不忍,总有恻隐。
只是克鲁斯可没有这样的矫情,所以最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光是作为普通生物的乌鸦,尤涅佛就解剖了不知道多少只。
是的,克鲁斯给出的凤凰普通生物基底,是乌鸦。
据其称,乌鸦和凤凰最初同出一源,能够浴火重生的成了凤凰,被烧成焦炭的就成了乌鸦。
尤涅佛觉得这简直就是在鬼扯,但既然克鲁斯这么说,那也就只有练练看。
反正只是历史副本,这具身体再怎么糟蹋,应该也影响不到现实世界的形象。
但结果上是好的,经过如此多的准备,只是一周时间,尤涅佛就已经能够变化出乌鸦形态,但问题是,在这种形态下,除了还原,无法保留其他魔法法术能力。
简单来说,就是普普通通一只鸟。
这与阿尼玛格斯有天壤之别,阿尼玛格斯是可以保留魔法能力的。
以此问询克鲁斯,得到的答案是:“理所应当是如此。”
原来,阿尼玛格斯与巫师本体深深契合,其所变化的动物与巫师的性格和体重等因素都息息相关,可以说是最贴近本来形态的动物形态,因此自然能保留能力。
而克鲁斯所教授的变形,则完全剥离了这种关系,也就丧失了保留魔法的权力。
这种变形真是鸡肋,但幸好只是一个阶段。
而就在尤涅佛期待着下一阶段的变形教学时,克鲁斯却突然失踪了。
只留下一封信。
【致尤涅佛:】
【有事,先走一步。本来是想等你完成第一次魔法生物变形之后再走,但情况紧急,机会少有,我害怕它稍纵即逝,于是只能立即启程。】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修炼,其实知识都已经交给过你,你只需按照次序一路改变,在达至凤凰这一最终形态前,应该都不会出什么问题。而在那最后一步上,我其实也无法给予任何帮助,我手上没有凤凰,因此你需要自己寻到一只凤凰进行研究。】
【你非常天才,所有东西你都学得非常快,但这并非一件好事,一切太容易必然导致意志薄弱,看得出来,你对意志方面的内容不感兴趣,但我要提醒你,这至关重要。】
【当你进行第一次魔法变形之后,应该就能了解这一点。】
【此外,我认为,假如知识的积累无法匹配意志的成长,你就只会膨胀,这种膨胀非常脆弱,轻易即可戳破。因此,即使你早就可以学习魔法生物变形,但我选择拖到现在,用连我也觉得艰苦的苦行打磨你的肉体,同时也是在打磨你的心智。】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也须坚持苦行。】
【至于我去哪里。我是去结束这个时代。之前也没想到机会竟然会在我生前到来,所以想假手于你,但蓦然有此良机,还是亲自动手为妙。】
【我若侥幸得偿所愿,你想过什么生活随你;但若不幸遭难,且须为我复仇。】
【无论成与不成,最终的消息会在之后传播开来,打听一下即可知晓。】
【克鲁斯(假名)。】
尤涅佛把这封信一字一句读完,感慨克鲁斯还真是直接。
一般而言,这样的信上,末尾不应该都是“即使不幸,也不必为我报仇”的么,结果到了克鲁斯这里,就成了“必须为他复仇”……
十年下来,这家伙虽然柔软了一些,但自说自话的性格还是一点没变。
但更加重要的问题是,从这封信上表露出的意思来看,无论成与不成,克鲁斯似乎都没打算活着回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的灵魂已经破碎到一个极限,只是在崩溃的边缘被挽住了势头。
再做杀戮,只怕转眼之间就会溃散成土鸡瓦狗。
这一去就是去寻死。
尤涅佛抬头看向立在一边的家养小精灵鲁鲁,问:“你知不知道克鲁斯现在在哪?”
“不知道。”鲁鲁恭敬回复道。
“真不知道?”尤涅佛问。
“鲁鲁不会欺骗主人。”鲁鲁说。
“主人?”尤涅佛微微一愣,以前鲁鲁顶多就是叫他小主人。
“克鲁斯老爷已经把所有财产都移交给您了,主人。”它说。
“什么时候的事?”尤尼佛问。
“一周之前吩咐的,今天生效。”鲁鲁答道。
那不就是正式开始教变形的时候么,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那你最后一次看见克鲁斯是什么时候?”尤涅佛继续问。
“昨晚,主人。”鲁鲁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尤涅佛又问。
“不知道,主人。”鲁鲁再次以否定作答。
鲁鲁不会说谎,如此看来,想要知道克鲁斯的行踪,确实是有些不可能。
但尤涅佛想了想,又换了一种方式问:“那你觉得,克鲁斯最可能会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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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就有了答案。
鲁鲁说:“霍格沃茨,主人,克鲁斯老爷可能会去那里找卡珊德拉·特里劳妮寻求预言。”
寻求预言?
尤涅佛不由眯了眯眼睛,太阳穴附近有青筋蠕动。
自从和邓布利多聊过之后,他对预言可就没有什么太好的观感。
一旦涉及到预言,大概率就意味着有世界意志下场。
只是,在这个历史副本里,难道也有世界意志干涉么?
这毫无疑问地引起了尤涅佛的兴趣。
于是他决定去这个时代的霍格沃茨看看。
即使无甚收获,或许也可以近距离观摩一下世界意志的手段。
“鲁鲁,帮我收拾一下行李,我们得去一趟霍格沃茨。”他说。
“如你所愿,主人。”
鲁鲁行事特别麻利,没用多久,就打包好了东西。
当然,要带的东西不多,除了一些换洗衣物,就都是魔药剂管,以及一大袋金加隆。
嗯,他现在还挺有钱的。
148. 门钥匙(一)
尤涅佛有些担心,这是难免的,毕竟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是条狗都有了感情。
对于克鲁斯死亡的画面,他并不是不能想象。
本来克鲁斯就是苟延残喘,离死只差临门一脚,哪天一睡不醒都属正常。
这次突然离开,某种意义上,或许也是他自己的终末有所预感,转而期望一种更具意义的死亡方式。
他或许想死得更“重”一点。
尤涅佛对此不置可否,他觉得这是一种虚妄,甚至很难理解克鲁斯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在做乌鸦的解剖,将手中的鸟儿开膛剖腹,望见其中小而俱全的五脏,乌鸦也随之咽气,再无意识能关注其后来的发展时,尤涅佛就醒悟了。
死就是死,是一种实在的东西,是一种因为损伤而造成的生命力消失的现象,这种现象可能发生在某个刀剑加身的瞬间,而死之后,对于那已经死去的个体而言,一切乌有。
所以,最好的死法就是在睡梦中安详死去,而不是去做什么大事。
轻轻地死去,而不是重重地死去,对于个人而言,其实更为幸福。
因为,在死之后,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
而在死的瞬间,行为越是重大,心就越是失衡。
失败,则产生遗憾;成功,却也形成失去目的性的空虚。
因此,在日常中死去是最好的,是一种对焦躁灵魂的抚慰。
重大性的死亡,只对生者存有意义。
克鲁斯应该明白这一点,他又不是没杀过人,如果他真的打心眼里能从死者的视角考虑,恐怕多多少少会有些下不了手。
但事实是他曾经相当利落干脆......
算了,不想这些,还是先去霍格沃茨再说。
于是,他将魔药和金加隆都装进一个褐色背袋,里面用无痕延展咒扩展过,但不是尤涅佛制作的,而是庄园里原本就有的装备。
这里须说明一下,尽管理论上,十年时间足够尤涅佛将魔法学个底朝天,但实际上,却另有枷锁。
最主要的问题是,在这个时代,魔法典籍并不像后世那样容易获取,许多后来属于上课就能学到的魔法,在这时却必须加入某个魔法派系才能获得。
因此,只有克鲁斯拥有的知识,尤涅佛才能学到。而像无痕延展咒这样的高级货色,此时也算是制作空间型魔法物品的几个工匠家族的不传之秘。
尤涅佛手上这只,从上面留下的标志来看,应该是博克家族制作的。
他把这背袋背上,走出别墅,天外是皑皑的雪,真是不巧,也是冬季。
庭院里躺着十几只雪狼,自然是当年那支族群。
鲁鲁没将它们驱赶或者杀死,而是干脆安排它们住下来,作为守卫庄园的一支力量。
其中一些已经老死,剩下一些也危危老矣,但因为族群里有母狼,因此也稍微繁衍生息下来,出现了活泼的新生代。
几只小雪狼崽瞧见尤涅佛走出来,欢快地直奔过来,在他的裤脚之间兜兜转转,不断磨蹭,显示亲昵。
有一种快养成狗的感觉。
“鲁鲁,你还是留在这,不然这些家伙都没人养。”尤涅佛说。
“主人,它们没得养也不打紧。”鲁鲁说,“它们是用来守卫庄园的,而不是作为宠物。得成为助力,而不是包袱。所以,该放下不管的时候就放下不管,万事万物皆有自己的路。况且,即使不去养,也未必会饿死。它们的状况只是回到原地。”
这话自家养小精灵口里说出来真是奇怪,明明家养小精灵是非常害怕被抛弃的。
尤涅佛问;“即使是放下你不管也是可以的?”
“自然是可以的。”鲁鲁说,“必要时,就得有这样的决心。”
它低着头说:“其实克鲁斯老爷,并不想您去找,您也阻止不了克鲁斯老爷,按照道理说,您应该先完成您的魔法。”
尤涅佛看了它一眼,平静地说:“魔法什么不用急,甚至可以路上修习。克鲁斯死不死也无所谓,他本来就差不多了。但是,让我等他死的消息?”
他用一种有些厌恶的语气说:“那我得多难受,即使控制自己不担心,但难免还是会担心。而且还会自责,心想要是去了没准还能救他一命。”
“神经病啊。”他说,“所以还是干脆利落一些,就算看到他死在眼前,也比干等强。”
这是他从过往经历中总结出的经验和教训,有什么想法最好立即去做,免得自己的良心受谴责。
他说:“所以,不管克鲁斯回不回得来,我总之是要回来的,这是我的财产,克鲁斯已经转移给我了,所以需要好好保管。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一团糟。”
“你就在这里留着。”
鲁鲁紧皱的眉眼舒展开,家养小精灵皱起眉眼来简直就是皱纹耷在一起,它之前可能是怕尤涅佛去送,那样它就一个家人都没了。
但现在,它却感觉到了轻松。
它说:“我还是先跟着吧,主人。只要不是离得特别远,这里我随时都能幻影移形回来,因此前半段路程,我都可以陪主人熟悉。”
“而且,主人您一路上还要练习魔法,万一出个意外,也须得有人照顾才好。”它说。
“请不要咒我。”尤涅佛说。
话虽如此,但他最后还是接纳鲁鲁的提议。
毕竟,据说现在世道险恶,他之前也不怎么出门,有鲁鲁引导的话,至少不会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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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不能幻影移形到霍格沃茨。
对于尤涅佛来说,那里禁止这个魔法,而那附近的地貌与建筑,似乎也与千百年后不同。
至于鲁鲁,它的种族天赋虽然令它不受限制,但问题是,它没去过霍格沃茨。
抛去这一切不谈,距离也是一个问题。
幻影移形的危险性,随着移动距离的上升而急剧上升,越远的距离,就越需要高超的技术和魔法能力,而即使将幻影移形掌握到妙到毫巅的程度,洲际移形也依然可以称得上是自杀行为。
更何况,这次的旅途其实称得上是跨国际。
因为他们现在的位置,并不是在大不列颠。
149. 门钥匙(二)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在与大不列颠有一海峡之隔的法兰西,或者说,此时应该叫西法兰克王国,而与西法兰克王国对应的东法兰克,则是后世的德国。
而英国疆域也只是初具雏形,其名为威塞克斯王国,为了方便,就干脆称为古英国。
而此时英法德这三个古王国,无一例外地都受到黑巫师的侵扰,王国势力对此既痛恨又无奈,尽管也存在效忠于王室的宫廷巫师,但其手段和手腕都更偏白,威慑力略微有一点,但并不足以阻止黑巫师胡作非为。
这就导致,其中一些本领高强的黑巫师,甚至能做到裂土分疆,于一片土地上肆意妄为而无人能挡,其中麻瓜自然生活得惨之又惨。
甚至,就连巫师中的弱小者也会成为被盘剥的对象。
在这样的条件下,麻瓜中偶尔也会有善学魔法的天纵奇才横空出世。
以此展开的巨大争端,自然是暗流浑沌,波涛汹涌。
古德国这边,已经有不少麻瓜出身的巫师开始支持天主教廷,以此形成****、巫麻共处的神圣罗马帝国,据说近些年来实力已经非常强劲。
而古英国这边,总体上国力也在增强,毕竟教育圣地霍格沃茨在那里,短短建校三四十年,便已经生产出不少实战型巫师,而且都是多面手,战斗、控局、治疗多多少少都懂一点。
这些人,无论是回去主持家族事务,还是在宫廷中谋取一职,又或者是在各魔法流派中负责联系统筹的工作,都非常受欢迎。
而且霍格沃茨的优秀也吸引了不少国外人才,总之就是群英荟萃。
反倒是古法国,却陷入到有些诡异的局势。
尽管外敌在侧,但原法兰克帝国(未分裂前)的卡洛林王室也在这里,与声望日隆的卡佩家族陷入到了王权上的长期斗争,以至于分不出太多心思来对付黑巫师,自然就被肆虐得最惨。
除了首都和几大巫师家族所在的封地之外,黑巫师可以说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绝无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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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布斯巴顿魔法学校早已建立,按理说应该出来组织秩序,但实际上却好像是持一种中立观望姿态,简而言之,就是不作为。
其中有什么利益交换尤涅佛自不知晓,他又不是古法国人,在古法国也没有什么亲属可言,自然也就不会想着还古法国一片朗朗乾坤,
而克鲁斯,从他最可能去的地方是霍格沃茨,而不是布斯巴顿这一点看,其政治倾向可见一斑。
因此,尤涅佛才懒得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现在只是需要一把门钥匙,让他能够登上大不列颠岛。
但这样跨国传送的门钥匙,显然也不是什么常见之物,按照鲁鲁的说法,就是只能前往古法国最大的黑市进行购买。
而这所谓最大的黑市,不在别的地方,就在首都巴黎。
“……”这倒是能通过幻影移形抵达,但怎么说呢,就是有一种奇妙的荒诞感。
但也先放一边不管,管它首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黑市,至少对他来说是方便不少。
于是伴随一阵天旋地转,他们就来到了传说中的浪漫之都。
尤涅佛和鲁鲁现身在一条短尾巷子里,两侧的房屋有三四层高,大块青灰色砖石垒制成的墙壁,有些粗糙,但又别具韵味。
雪花自两面墙夹成的天缝中飘洒下来,灰沉的天空,大青石砖,合在一起,竟有些许扑簌迷离的浪漫感。
相比之下,后世伦敦的建筑就要更加尖锐。
尤涅佛先一步走出短巷,只见大路上白雪皑皑,已经堆起一层,两侧的屋檐也都是白色,行人自然也稀少得紧,便叫鲁鲁出来。
鲁鲁罩了一件非常大的风衣,用兜帽遮住面容,虽然矮了一点,但普通人也只会当是侏儒。
他们走街串巷,来到一座广场,广场一面是一座宫殿,三面则围着石头的屋。
此时自然也是门可罗雀,但据鲁鲁所言,不下雪的时候还是很热闹的,卖东西的、搞马戏的、甚至还有跳舞的热情吉普赛女郎。
但这依旧不是目的地,魔法黑市自然存在于魔法世界。
他们走到广场上的一座雕像,雕的是别有风情的长裙维纳斯,鲁鲁在雕像下敲了几下,竟然掀开那石头长裙钻了进去。
尤涅佛一边感叹法国巫师真会玩,一边也有样学样。
注意,他现在是一米八的强壮身材,因此还得俯下身,探下腰。
即使如此,那长裙也掀得有点高,再加上视力好,就看见了其下的雕刻。
什么都没穿……
尤涅佛本来没什么所谓,他又不是没见过类似的,嘉佰莉的身躯绝对比这完美真实,但他那时也是不为所动,甚至有心情研究肉身的构造,可以说是清心寡欲至极。
但是,在这一刻,却有一股热流自腹部升起,一路直上,直冲脑顶百会。
尤涅佛吐出一口气,这具身体的成熟程度,显然超越了实际的年龄,至少是达到了青春期。
他转移意念,心想到底哪个混蛋雕的这个雕像,还放在广场上,这不是在刺激人的欲念么。
虽说,一般人也不会看到就是了。
但这样一想,就对雕刻师的恶趣味有了更深的了解。
在尤涅佛看来,这个雕刻师是在讨论一种隐秘的快感。
这种隐秘快感是不能公之于众的,甚至不能被讨论,因为一旦那样子做,就一定会招来一片骂声,尽管这些骂声的主人在内心里未必不觉得这其实不错,但为了维持表面的道德,还是会进行过严厉的指责,并以此来划清界限。
用这样一座雕像作为黑市的入口,这座黑市的掌权人是在讽刺什么吗?
当然,也没准是不知道有这回事。
“这黑市有多少年历史?”尤涅佛问。
“挺久的。”鲁鲁答,“怎么说也有二三十年。”
“背景挺深厚啊。”尤涅佛说,“那你知道,是谁在控制这一黑市吗?”
鲁鲁摇了摇头,说:“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可能和布斯巴顿有些关系。”
150. 门钥匙(三)
“这是哪来的消息?布斯巴顿不是魔法学校么?怎么还掺和到黑市里了?”尤涅佛问。
就听鲁鲁答道:“布斯巴顿也有家养小精灵,偶尔,我也会去串一下门,然后就听到这样的传闻。”
“说得再详细一点。”尤涅佛说。
“主人。”鲁鲁露出无奈之色,说,“具体我是不太清楚的,虽然说,世界上最强的预言师在霍格沃茨,但布斯巴顿却是星相预言流派的大汇集地,无意得知还好,若是有意探寻,麻烦可是大大的。”
尤涅佛捕捉到其中的信息:“世界上最强的预言师在霍格沃茨?你是指卡珊德拉?”
“是的,正是。”鲁鲁说。
“哪来的消息?”尤涅佛问。
“具体起源是不知道的,但这种说法已经有好多年了。”鲁鲁说,“世界上最强的预言师在霍格沃茨,欧洲魔法界都知道这个。说起来,我听过一个不怎么可靠的传闻。”
“什么传闻?”尤涅佛问。
“是说霍格沃茨为了扩大名气而故意传播这样的消息。”鲁鲁说。
“不会吧。”尤涅佛说,“预言师并不需求名气,即使需求,也只需要在一个比较小的圈子,怎么可能这样大张旗鼓。”
“的确。”鲁鲁点点头,“所以最后也没吸引到太多学生。想要在星相和预言方面有所建树的,还是会选择布斯巴顿。不过,卡珊德拉·特里劳妮应该确实是最强的预言巫师,克鲁斯老爷也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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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间,他们已经通过石裙下的隐秘通道,恍惚间从另一边出来,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集市,集市之中,并非是固定下来的一座座石头房屋,而是一顶顶方便拆卸和转移的帐篷。
但帐篷之间也有很大差别,有的帐篷就是简单的帐篷,非常朴素。
但有些却装饰得金碧辉煌,不仅挂有鲜亮的锦旗条带,甚至帐篷前还会自带喷泉和花贲的庭院,简直是把家都搬到这里来了。
“那里是卖什么的?”尤涅佛指着那自带庭院的帐篷问。
“应该是拍卖会。”鲁鲁说,“一般来说要提前预约购买票据,但如果主人有兴趣,也是有门路的,就是要多花些钱。”
“有拍卖物品的单子吗?”尤涅佛问。
“这是没有的。”鲁鲁答道,“黑市拍卖会并不向不参加拍卖会的无关人士提供拍卖物品单,需得有票据,在进入之后才能得到一份。”
“那还是先搞定门钥匙吧。”尤涅佛说,“先把正事解决。”
集市里已经有人把目光放过来了,细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像是物色猎物似的。
尤其在背袋上多看了几眼。
但没多久就又把目光移开了。
这可能得归功于尤涅佛现在的形象,肌肉虬结,即使是大冬天,零下几度,也只穿一件薄薄的布衫,外面披一件不是很厚的黑袍。
虽说巫师的实力一般是体现在魔法上,但体格还是会在气势上起很大作用,就好像是一种动物本能似的。
看着就不好惹,说的就是现在的尤涅佛。
不过,也有人一声不吭地走过来,是一个脸上有伤痕的巫师,他将一张传单似的东西塞进尤涅佛怀里,就又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看了一下,上面是一个罗马斗兽场的图案,下面的内容简明扼要,简单来讲,就是如果有需要,可以凭此张传单找角斗场,成为巫师决斗的参与者。
赢的话,可以赚不少钱。
不过,尤涅佛现在手上还挺多钱的,因此只是把这传单折叠放进背袋。
之后,鲁鲁便带着尤涅佛穿行在帐篷之间。
它总是往那些看上去比较旧的帐篷走。
“这些才是做一般生意的地方。”它说,“只有拍卖会和角斗场才会搞得大张旗鼓的。”
看来在这里偷渡生意也都只是普通生意了。
最后,他们来到一顶偏僻的看上去非常破落的打着补丁的帐篷。
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海腥味。
进去之后,就见里面塞满各种各样的瓦瓦罐罐,帐篷墙壁上也挂着一顶顶光看样子绝对卖不出去的帽子。
显然都是门钥匙了,但却没有标清楚每个门钥匙都是去哪里的。
“只有店主清楚。”鲁鲁说,“在这里做生意都是要防备几手的。”
至于店主,则躺在一张椅子上,身体上盖着一张破毯子,脸上也盖着一顶破巫师帽,睡大觉,旁边是烘烤的火炉。
尤涅佛走过去把那人拍醒,没什么好客气的,这里怎么也不像讲究礼仪的地方。
“谁啊?”从巫师帽下穿出一个闷闷的声音,那人抬起手掀开帽子,尤涅佛才发现店主是一个女巫,看上去二十来岁。
有些意外,因为从身体曲线上完全看不出来,可能是穿得太多了吧。
而且,这样的环境,怎么想都是搭扣脚大汉更加合适。
“你谁啊!”女巫掀了掀眼皮,丝毫没因为尤涅佛的样貌而感到忌惮。
“顾客。”尤涅佛说,“你是这家店的店主么?”
“你看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女巫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吵醒的缘故,她说起话来没什么好气。
“买什么?”她问。
“门钥匙。”尤涅佛说。
“当然是门钥匙啊,不然这家店还能卖什么,我问的是你要去哪儿的门钥匙。”她说。
“大不列颠。”尤涅佛说。
“没得卖。”她毫不犹豫地说。
“没得卖?”尤涅佛问。
“没得卖。”她确认说,“你运气不好,最后一把前几天就被卖掉啦。”
“那就去别家看看吧。”尤涅佛也不固执,对鲁鲁说。
鲁鲁点点头,卖门钥匙的不止这家店。
然后就听那女巫说:“别费力气啦,不止我家店,去别家店也是一样了,最近大不列颠岛的门钥匙特别热门,直接脱销了。”
尤涅佛看过去,说:“你还有门钥匙,对么?”
“什么啊,都说了最后一把已经卖掉了。”女巫说。
尤涅佛静静看她表演。
因为肌肉的关系,他的静视目光也比原来更具压迫力了。
151. 门钥匙(四)
“是没有了。”女巫被看得有些窘迫,却还是这样说,能做黑市生意,多少有颗大心脏。
“那你叫住我们干什么?”尤涅佛问。
“我是想问下一批门钥匙你们要不要,可以提前预订。”她搓了搓手指,说,“当然,得有订金。”
“什么时候有?”尤涅佛问。
“至少一星期吧。”女巫说。
“有这时间我自己就飞过去了。”尤涅佛说,“你还有没有现成的。”
女巫说:“哪有那么容易就飞过去的,要是那么简单,我们生意就不用做啦。而且还是大冬天,在海上遭遇暴风雪的话,死掉都是有可能的。”
“出个价吧。”尤涅佛说,他懒得弯弯绕绕了。
到底还有没有门钥匙,这句话之后就能见分晓。
就见女巫眼睛一亮。
“如果你真这么需要,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她说,“作为商品的门钥匙确实已经没了。但是还留了一把用来生钥匙的。你知道生钥匙什么意思吧,就是留上一把传送过去,方便制作下一批门钥匙的。”
她搓了搓手指:“如果你出得起价,倒也不是不能带你一程。”
果然就是想涨价。
尤涅佛说:“所以,多少。”
她比了一个数:“不多,一百金加隆。”
“你怎么不去抢?”尤涅佛说。
这放到后世都是一大笔钱了,更何况是现在,直观地讲,就等于是后世一把火弩箭的价格。
“我是做正经生意的嘛,况且抢也没有这个轻松。”女巫毫无羞耻心地说,“再说,我也不是抢劫的料子。”
说得好像如果她是那块料子的话,就会毫不犹豫去抢一样。
尤涅佛想了想,尽管也可以讨价还价,但是失去了兴趣,肌肉虽然没有让他变蠢,但却让他对这种麻烦的事情敬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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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能让女巫这么讨便宜。
于是,他让鲁鲁代他讨价还价。
十分钟之后,鲁鲁传来捷报,五十金加隆,打了个对折。
“主人,价格还是非常离谱。但她应该不会松口了。”鲁鲁说。
“你去别的店看看。”尤涅佛说,“我在这儿等你。”
女巫没有什么意见,似乎成竹在胸。
没用多久,鲁鲁传来不好的消息,确实没有门钥匙卖。
“像她一样坐地起价的也没有吗?”尤涅佛问。
鲁鲁点点头。
尤涅佛再次看向女巫,顺便扫了眼满帐篷没有标注目的地的瓶瓶罐罐。
这家伙恐怕早有准备,他想,不一定是针对他,而是针对所有想要前往大不列颠的顾客。
简单来说,就是囤货居奇。
“五十金加隆对么?”尤涅佛问。
“不,五十金加隆是刚才的价格。”女巫说,“现在是六十金加隆了。时间也是有价值的。”
尤涅佛没再说什么,取出六十金加隆直接给付了事,即使止损。
知道这家店的商品具有唯一性之后,就知道市场完全是卖方的,用一般的手段怎么也占不了便宜。
还是先到大不列颠再说。
“痛快的。”女巫说,“我就喜欢和痛快的人打交道。怎么称呼?”
“尤涅佛,你呢?”
“少见的名字,不会是假名吧。”女巫说,“算了,只要付钱就好,我叫康妮·格德斯坦,这可是真名哦。”
“我也是真名。”尤涅佛说。
康妮盯着尤涅佛看了一会儿。
“怎么了吗?”尤涅佛问。
“没什么。”康妮摇了摇头,说,“只是觉得我们还挺有缘份的,毕竟在黑市里用真名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这里面有什么讲究么?”尤涅佛问。
康妮有些奇怪地看过来,说:“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尤涅佛问。
“传闻啊。”康妮说,“暴露真名的话就很容易被预言巫师给查到,而且还是连根带瓢的那种,就是这样的传闻,”
“预言巫师还有这能耐么?”只玩过一次预言的尤涅佛有些茫然。
“有没有这个能耐我不知道,但就是这么传的。”康妮说,“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就都开始使用假名了,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信这个,我就不信这个。”
“为什么不信?”尤涅佛问。
“关你屁事。”康妮说,“我今天还要准备一下制作门钥匙的材料和工具,去大不列颠的话,明天早上没问题吧。”
“我希望是更早一点。”尤涅佛说,“不过你好像也不会听。”
“正解。”康妮说,“不过明天早上可以早一点,四点钟吧。在这里。过时不候。”
“给个凭证吧。”尤涅佛说,“万一你跑路怎么办?”
“没有凭证。”康妮说,但她却挑出三十金加隆退回来,说,“既然你担心,那尾款就还是先放你这里。到大不列颠再给我。”
尤涅佛收起金加隆:“你也挺痛快的。那明天早上四点钟见。”
“嗯。四点钟见。”
如此,便将日程安排下来。
“主人,这样没问题吗?”出了帐篷,鲁鲁问。
“什么问题?”尤涅佛问。
“就不怕她跑掉么?”鲁鲁说。
“她不是退回了尾款么?”尤涅佛说,“怎么会跑掉。”
“但她要是不来,也是白赚三十金加隆。”鲁鲁说,“没有什么束缚性的东西。黑市的人没什么信誉可言,一般都是即时交易的,而这样延时的交易怎么说也不会给一半订金,太多了。”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尤涅佛问。
“在外人面前,鲁鲁要给主人面子的。”鲁鲁说。
“意思是私底下就不用给面子?”尤涅佛问。
“不是不是。”鲁鲁对这句话说得有些急切,“私下里,还是不想看到主人上当。”
“不会上当的。”尤涅佛说,“康妮也要去大不列颠,这一点可以肯定。当然,也要防着她现在就人间消失,所以,你来盯着她。”
“我来盯着她?”鲁鲁有些懵。
“是的,你来盯着,正好你也有所怀疑。”尤涅佛说,“至于我,时间还早,想去拍卖会和角斗场看看。”
鲁鲁愣了一下,说:“如果我要盯着康妮的话,就不能帮主人您弄票据了,您要怎么进拍卖会呢?”
152. 角斗场(一)
“那你是怎么弄来票据的呢?”尤涅佛问。
“向有票据的人购买。”鲁鲁说。
尤涅佛眨了眨眼睛。
虽然很合理,但总觉得未免也太乖巧了,他想,以前没怎么见过鲁鲁处理外事,还以为它跟着克鲁斯这样的家伙,手段会残暴一点呢。
想差了,想差了,家养小精灵要是不温顺,也不会冠上家养两个字,主人家也不会放心。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哪些人有票据的呢?”他问。
鲁鲁说:“这个还是比较容易的,有权有势的地方,总是有家养小精灵。我只要问一问它们就知道了。”
尤涅佛愣了一愣,问:“家养小精灵之间,什么话都说么?”
“也不是什么话都说。”鲁鲁说,“主人特意吩咐过的自然不能讲,像我这样年纪大的也知道什么能讲什么不能讲,但年轻一些的,就没那么谨慎了。”
尤涅佛若有所思。
“您在想什么吗?”鲁鲁问。
“没什么。”尤涅佛说,“我只是想要是能把家养小精灵召集起来就好了,能做一个情报系统。你觉得可能吗?”
鲁鲁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可能性不大,主人。我们只为各自隶属于的家庭服务,而且,一条两条无关紧要的闲散消息还好,谁也无所谓,但要是有意。”
它顿了顿,说:“我们家养小精灵是很忠诚的。”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不可能,想想也是,若是那么容易,早就有人这么干了。
尤涅佛说:“我知道了,至于我怎么进拍卖会,你不必操心,我自有办法。不过,我应该会先去角斗场,拍卖会晚上才开始不是吗?”
鲁鲁点点头:“那我就替主人您盯着康妮。”
于是,分头行动。
尤涅佛拿着那份角斗场的传单,很容易就在一众帐篷里找到目标,因为角斗场帐篷的上方始终都悬浮有两根魔杖交叉的标记。
不过,在接近之前,先简单说一下他去以上两个场所的理由。
无他,因为这两个组织,在后世都没怎么听说过,即使在魔法史上,也没有瞥见过这样的记载。
或许只是他多想,毕竟既然是放在黑市的东西,自然是上不了台面,但他却有些觉得,痕迹未免也过于干干净净,正常的话,总得提那么一鳞半爪……
但实际情况是没有,就好像被抹掉了一样。
当然,仅凭这样的感觉,自然不值得花费什么大心思去研究,但既然正好碰上,也就不妨去看一下,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这样想着,就走近那角斗场帐篷的领地。
那帐篷用铁刺网围着,好似城墙,铁刺网外,与其他帐篷愣是空出一圈白地,体现出一种距离感,好似一道护城河般的鸿沟。
有两道入口,一道是正门,供观众进;另一道是侧门,供选手进。
尤涅佛靠近侧门,便瞧见一两个人正在那门口踌躇着脚步,但最后似乎鼓起了勇气,终将是走了进去。
总之,不像是强大的巫师。
他们进去干什么?
在这个时代,巫师生活再怎么困难,也总比麻瓜好,如果不是喜欢巫师决斗,又或者是想称量一下自己的实力,想要简单度日的巫师没必要勉强自己来找刺激。
而若是连生活都照顾不好的巫师,那实力自然也是没眼看,来这里不是送么?
又或者说,角斗场的实力水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总之,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
走进铁刺网范围,沿着“铁荆棘”盘绕的通道,进入到帐篷的后侧,那里有两个面无表情的冷酷巫师守着,尤涅佛递出传单,那两人扫了一眼,就放他进去了。
里面又有另一个人,漠然地指示他走下一个黑洞洞的向下的阶梯,那阶梯边上还有铁制的扶手,但以现在能下雪的温度,还是不要用手碰着为好。
真正的角斗场是在地下,两侧的石壁上嵌着铜质的托盘,上面固定着摇曳着火光的蜡烛。
尽管不算明亮,但胜在数量多,因此没有一处是特别阴翳的。
只是,尤涅佛有些奇怪,这种比较封闭的环境,这么多蜡烛不会把氧气烧空么,但他又没感觉到呼吸有任何困难。
可能是特制的蜡烛,又或者有特别的通风系统。
沿着阶梯向下走,不知道多久。
自从来到历史副本之后,系统时间就根本不用看了,其标注的仍是现实世界的时间,历史副本时间过去一天,系统时间都未必能过去一秒。
这就迫使尤涅佛以自身的感官来度量时间的流逝,若是能看见自然光,倒还好,尤涅佛能轻易判断出是什么时候的几点钟,但现在这种情况,大概就只能依靠心跳、脉搏、肌肉和筋膜不自觉震颤的频率来进行估算。
可能是十分钟左右,至少走了那么长时间,大体是向下,但也有向其他方向的转折,可能是螺旋着下去的,但石壁不是透明的,尤涅佛只能靠感觉估摸这一点。
前面来的那两个人不知道哪去了,为什么会没碰见呢,按脚程尤涅佛觉得自己还算快的。
且不管那么多,总之最后是来到一个底端,转弯,进到一个石室。
石室里有一个穿着白色兜帽长袍的人,脸大半隐在兜帽之下,烛光在她鼻子左右的位置划出一道光暗分界线。
至于为什么能判断出她是女性,她可比康妮好判断多了,至少能从那嘴唇上看出来,就好像是颗粒饱满的剥出来的两片橘子肉,不过是红色的。
她坐在一张木椅上,身前是一张木桌,木桌上放着一颗水晶球。
“要占卜决斗前的运势吗?”她问。
尤涅佛四处打量了一下,除了另一道门外,别无其它事物。
于是看回这白衣兜帽占卜女巫,问:“没有招待引导的人么,我第一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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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负责招待和引导的人。”女巫说,“要占卜么?”
“这和占卜有什么关系?不是要巫师决斗么?”尤涅佛丝毫不客气地问。
他打心眼里不耐烦这种故弄玄虚。
152. 角斗场(二)
“自然是要决斗。”女巫顿了顿,说,“但考虑一下,我们该如何给你那么快地匹配合适的对手。”
“哦?”尤涅佛略带挑衅意味地问,“难道靠占卜么?”
“一部分。”女巫像是没听出来的样子,说。
“一部分?”尤涅佛问。
“一般原则,我们希望将实力相近的巫师匹配到一起,于是给巫师的实力定级。等级就是数字,越高越强。”女巫说,“但巫师的实力很难靠嘴来说,也不是由例如魔力这样单方面的因素来决定,人也总是有隐瞒自己实力的倾向。决斗过的老手还好,有记录可循。但像你这样的雏鸡——”
她微微抬起头,露出两道轻蔑的光:“想要不一次匹配到过强的对手,而被揍得半死不活,大概就只能依靠占卜来初步定级了。”
有些火气嘛,尤涅佛想。
“哦。”他说,“但听你的意思,怎么好像还有占卜和不占卜的选择权。”
“你自然可以不占卜。”女巫说,“但角斗场方面也不会简单地将你的实力定到最低段。”
“什么意思?”尤涅佛问。
女巫解释说:“无论占卜不占卜,真正意义上的定级,都是在第一次决斗之后,根据表现来进行评价;占卜的话,就按照占卜的结果给你配合适的对手;不占卜的话,第一次决斗的对手就给你随便配,按最近的场次给你配。”
尤涅佛问:“有什么区别么?”
“嗯。”女巫说,“闲着的一般都是普通巫师不大乐意挑到的对手。”
也就是说,比较凶残的家伙。
尤涅佛瞄了女巫一眼,问:“角斗场方面难道不希望新手匹配到那些人么?”
“没意义。”女巫说,“占不占卜?”
尤涅佛说:“那请给我占卜一下吧。”
第一次探查,没必要故意挑高难度。
女巫瞥了他一眼,似乎诧异于他忽然使用了比较礼貌的用语,但还是说:“把惯用手放到水晶球上。”
尤涅佛一边照做,一边问:“你是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学生么?我听说,这边的预言巫师,一般都是从布斯巴顿出来的。”
女巫伸出两只纤细的手,十指的指尖附在水晶球的两侧,眼睛则一动不动地盯着水晶球,说:“闲话少问。”
看来是了。
尤涅佛继续问:“布斯巴顿的预言巫师专门给地下角斗场服务么?现在这么难混了么?”
就看见女巫右手上青筋一跳。
“少问!”她强调道。
尤涅佛耸了耸肩,肌肉因此而产生波浪般的浮动。
大概十分钟后……女巫额头微微有些汗珠。
“一般占卜要多久?”尤涅佛问。
“三十分钟。”女巫随口报出一个数字。
“时间这么长的吗?”尤涅佛问。
“嗯。就是这么长。”女巫咬着牙说。
“好吧。”尤涅佛收回放在水晶球上的手。
女巫盯过来,尤涅佛看见她兜帽下的眼睛,瞳孔是碧绿色,非常清澈。
“不占卜了。”尤涅佛说,“你大概占卜不出来。”
“什么意思。”女巫冷冷地问。
“不是有意冒犯,而是个人命格问题。”尤涅佛说,“不是什么人都能测到我的。”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女巫说,“你既然走到这个房间,那就必须打一场才能出去。所以,占卜要是没完成,你就只能随机打一场了。”
“还有这个规矩?”尤涅佛问。
“门口有写。”女巫说,“不是指地面入口的门口,而是指这个房间的门口。”
“……”尤涅佛走过去,推开门,打量一番,发现外面石壁下侧,确实刻着一行字。
但却是灰色的,不是很大,放在石壁上根本不显眼。
“这不是坑人么?”他说。
“你是不是对角斗场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望?”女巫依旧坐在桌边,说,“黑市,难道你以为是决斗爱好者聚集地么?”
“况且,你难道没有心理准备吗?你走下来要多久,那段阶梯很长,那段时间你尽管可以回头。但你没有。”
她好像还有话说,似乎心理波动很大。
尤涅佛抬起手阻止她继续说话,问:“你怎么好像站在我这边的?”
女巫张张嘴欲言又止。
尤涅佛又问:“话说,难道我现在原路返回,还能碰到什么阻碍不成?”
于是他往回走,他此行目标主要是查探,倒不是一定要打什么决斗赛。
然后,他就发现,回到那个拐角,向上的阶梯已经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相当厚实的石壁,没有雕琢的痕迹,就好像天然在那里一样。
不是什么幻术。
若说是幻术,也是原来的阶梯更像幻术一些。
女巫从他背后走过来,说:“回不去的,进到那个石室之后,就只有一路向前,打过一场,无论是胜是负,都从另一个口子出去,这是角斗场的规矩。”
“是么?”尤涅佛转过身问,“那你要怎么出去呢?”
“我也是要打一场出去的。”女巫说,“等我今天工作结束之后,会有一场必胜的决斗,决斗获得的奖励就是我今日的报酬。这是指定给我的,不可转让。”
尤涅佛又说:“孤男寡女,身处地底,你就不怕我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么?”
女巫笑了笑,说:“角斗场自然有考虑这方面的事,有防护的,毕竟敢于决斗的人里总有穷凶极恶的,但威胁不到我。你可以试一试,但我劝你还是不要试为好。留出一些力气来决斗吧。”
嗒!
昏暗的烛光中只见一道烟尘扬起,尤涅佛的身影消失在原处,筋肉虬结,一拳挥出。
铿!
就好像是击打在一块坚硬的冷铁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女巫被力量所裹挟,身体不由自主地抵到石壁上,随后脚步声便纷至沓来,女巫还没反应过来,尤涅佛一掌拍在她耳后的壁上,发出啪的一声。
女巫只有一米六左右,由于身高差距,尤涅佛的身影完全挡住了烛光,如黑魆魆的山压过来,而那双眼睛居高临下。
她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瞳孔放大,由于保护,她自然没受什么伤害,但精神上却大受震撼。
哔嘀阁
谁家巫师用肉搏的。
153. 角斗场(三)
女巫自在一边震惊,尤涅佛却也感慨着肉身的没用。
那防护显然是中世纪版的铁甲咒,能在相当程度削减物理伤害和冲击型魔法伤害,但不能像后世的铁甲咒那般偏转光热效应,而如果用杀戮咒,更能轻而易举地击破。
当然,这应该只是角斗场对女巫施加的第一层防护,毕竟这时代黑巫师如此多,会杀戮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而这千锤百炼的肉身用起来虽然爽,但终究是没把铁甲咒打穿。
感觉时间和精力都花错了地方呢。
但说起来,肉体修炼倒也不是一直如此无用,在更古远的时期,肉搏对巫师其实还颇具威胁。
因为那时候巫师使用的还是更为繁复、需要长时间吟唱、甚至还需要施法材料的古魔法。
于是肉身颇强的人,自然可以趁巫师还没准备好的时候进行袭杀。
所以为了防止被人秒,巫师也是会锻炼肉体的。
然而这种情况在五六百年前,也就是公元五世纪左右发生了改变,因为梅林率先完成了法术的简化,并将那种魔法简化的理论和方法公之于众。
自那以后,巫师的施法就变得越来越便捷,虽然在威力上有所下降,但相比于灵活性上获得的巨大提升,这点损失实在不算什么。
而在杀戮咒诞生以后,情况就更是如此,毕竟只消让这个魔咒击中身体,就能窃取掉敌人的性命,虽然其威力也与那种不顾一切致人于死地的决心有关,但比起其他大威力魔法,终究是方便极了。
于是讲究趁人不备的肉搏术就失去了用武之地,就算有那种格外离谱的肉身强者,巫师大不了幻影移形跑路,没有其他魔法干扰,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所以,女巫才会这么吃惊,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尤涅佛的动作出乎意料,也具有压迫力,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太久没有这样的巫师出现了。
又苦又累还不讨好,哪有笨蛋会锤炼肉体啊。
尤涅佛也是因为有克鲁斯莫名其妙地要教这个,时间又充裕,才接触到这一块。
换到争分夺秒的现实世界,根本生不出这个想法。
他对女巫说:“竟然真的打不透。”
又过了一会儿,女巫后知后觉如梦初醒,大怒,说:“你干什么!”
她甚至拔出魔杖,一副很勇的样子。
但尤涅佛看得出她的腿部肌肉有些颤抖。
虽然在角斗场工作,但应该没经历过太过激烈的战斗,他作出这样的判断。
“你说可以试试。”他说。
然后他就试试了,他的目的很简单,探查角斗场的各种设置。
“我说试试你就试试?你脑子被驴吃了!”女巫说,“由于你攻击工作人员的危险举动,你接下来的决斗对手,会自动提高一个危险级别。你下地狱去吧。”
“还有这么一个条件么”尤涅佛低下头问:“不会是你刚设的吧。”
“我最讨厌无谓的伤亡。”女巫说,“你纯粹是自找的。”
“会死吗?”尤涅佛俯下身问。
女巫看着接近的尤涅佛的脸,咽了咽口水,但还是说:“只禁止使用杀戮咒。其他魔咒即使造成生命威胁,我们也不会管,巫师决斗看的就是这一场面,当然,如果来得及,角斗场也会提供基本的治疗。”
“哦,那就让我上吧。”尤涅佛松了松拳头,“接下来还有什么流程要走?”
“你先让开。”女巫冰着脸说。
尤涅佛微微侧身,给她让出一条路,让她从胳膊下走出去。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心神不宁,一颗心在胸口乱跳。
太乱来了,这家伙,和以前接待过的巫师都不同。
以往接待的那些巫师,虽然其中也不乏穷凶极恶之辈,但那种恶是有极限的,他们只是顺从一种惯性,只要放上一些绊脚石,最多就是一堵石墙,就能逼迫他们停下来。
但眼前这个人不一样。
这个人有种随心所欲的味道,他的出手没有先兆,也没有惯性,可能是心中刚刚有一个想法,就立即水到渠成地付出了行动。
但是,却感觉不到明显的恶意,又或者说,至少不针对她。
在他身上,她竟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即这个人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
她轻咬了下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清醒,说:“先回石室。”
于是回到石室,她坐回到原来的位置,拿魔棒敲了桌面三下,桌上噌得冒出一个铜制盾形徽章,不知道和霍格沃茨上菜是不是同一原理。
她魔杖在上面点了一下,那徽章盾面上就发出微微的光,就好像激活了一样,然后移动到尤涅佛面前。
“手指按在上面。”她说。
尤涅佛照做,然后就感觉指肚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血流淌出来,染红了徽章。
但随即,这血色就被徽章吸收,盾面上浮现出两根魔杖交叉的猩红色图案,下面是阿拉伯数字0。
“戴在胸前,然后我带你去真正的角斗场。”女巫说。
尤涅佛拿起徽章,徽章背面是一个别针,于是别在袍子上。
然后就见那徽章吸附在袍子上,与袍子融为一体。
“好了,你现在算是0级实习决斗者,而等到第一场决斗之后,无论是胜是负,都会变成1级决斗者。”女巫说,“至于其中的区别,等你活着回来再说,我不想对死人浪费太多口舌。”
尤涅佛点点头。
“接下来我们边走边说。”女巫起身,带他走进石室里的另一道门。
门后面是一个狭长的通道,两个人无法并排走,女巫走在前面,尤涅佛跟在后面。
可能因为太窄,通道里没有挂蜡烛的地方,一片漆黑的,女巫点亮魔杖,像提着灯笼似的引路。
“虽然你这样对我,但出于我个人的操守,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原来对手的等级是1级决斗者,但因为对我进行攻击,现在这个等级提到了2。又由于你没有完成占卜,你的对手将是2级决斗者中比较危险的存在。”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说,“就算你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垃圾,我也希望你能囫囵回到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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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角斗场(四)
尤涅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倒不是对自己实力特别有自信,而是对他来说,最惨的情况也就是回归,虽然不太对得起克鲁斯就是了。
抱着这种心态,他行动起来自然也就有些任性的意味。
算是明白嘉佰莉是一种什么体验了。不是正面战场,还有回旋余地,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然而这笑却不知怎么被女巫看见了,她本来应该是瞧不见的,毕竟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又不方便转身。
但此时正经过一个拐角,她又有些在意,于是稍微瞥了一眼,就瞧见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明显的肌肉线条,又是如此昏暗的环境……
她突然就有些害怕起来。
她是完全相信角斗场的保护措施的。否则,也不会敢在这种隧道式的通道里走在前头,而让刚刚有攻击行为的尤涅佛走在后头。这可是完全把后背暴露给对方。
但这一瞬间,她又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托大。无论怎样命都是自己的,万一她在这里出了什么事,角斗场方面顶多就是为此改进措施,但她却下场难料了。
她此时就是有这样的担心,而这担心就像一点火星落在满是荒草的原野上,很快就蔓延开。
她几分钟前才平复下来的呼吸和心跳再一次变得有些紊乱。
这一切自然又落入尤涅佛的感觉之中。
“为什么害怕?”他问,“不是刚刚才说了非常漂亮的话么。”
“我没有。”女巫立即矢口否认,这种拒绝性的表现就好像是在寒冷的冬天本能地扯紧自己的小被子,“在这里,你能把我怎么着?”
“嗯。”尤涅佛说,“那你走得稳一点,你的魔杖都在晃,光摇得厉害。”
女巫立马看向自己的魔杖,确实有些抖,刚刚应该挺稳才对。
她承认自己有些不安,但有这么明显么?
“身体是非常敏感的。”尤涅佛说,“比意识要敏感得多,因为身体是直接接触到这个世界,任何的信息都是先反映在身体上,然后再反映到意识里,中间又经过许多道工序,可以说,意识到的东西已经不是感觉到的东西了。”
“你想说什么?”女巫说。
“我是说,你还挺粗神经的。”尤涅佛说。
“莫名其妙。”女巫说。
但是,他好像又说得有些道理,身体在意识之前。
女巫看向自己拿魔杖的手,已经稳定不少,这是不是说她已经不害怕了。
只是,为什么突然不害怕了。她又有些茫然。
“除了对手的等级,还有什么要说明的么?”尤涅佛问,“说起来,我还挺好奇,这里发生的事情是怎么让上面知道的,还能实时调整对手的安排。又或者说,有这么多闲着没事的巫师在这里进行决斗么?”
这次女巫犹豫了一下,她之前的回话都是很干脆的。
“你触犯了规定,自然就会被知道。”她用一种非常玄乎的话说,“至于哪有那么多的决斗者,单单巴黎当然没有这么多决斗者,更加具体的,你上擂台之后,自然会清楚。”
“至于其他,没有什么特别要说明的。哦——”她说,“大概就是决斗结束的条件要注意一下:”
“无论胜负,决斗者都能回到地面,而且都有一笔报酬,只是赢的人拿钱多,输的人拿钱少。是不是很优厚?”她问。
“是挺优厚的。”尤涅佛点点头,如果连输的人都有钱拿,那就等于是挨揍换钱嘛。
“所以,也就没有按照一般的决斗规则。”女巫说。
“一般的决斗规则是指?”尤涅佛问。
“在一般的决斗中,如果一方认输,决斗也就终止了。”女巫说,“但在这里,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的,不然,只要认输就可以拿钱走人,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尤涅佛觉得在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点到即止,那就很容易发展成大家一起薅角斗场的羊毛,而不是决斗了。
“所以,怎样才能让决斗结束呢?”他问。
“分两种情况。”女巫说,“第一种,在一般情况下,必须战斗到其中一方失去意识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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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种,在另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下,也可以允许其中一方认输。”
“特殊的情况?”尤涅佛问。
“譬如说造成了极大的伤残。”女巫说,“要极大伤残,断手臂的话要断两根,保证不可能再在擂台上举起魔杖;腿脚也是一样,得断两根,保证不可能再凭此移动。脊椎和脖颈只要折断就可以。此外,如果露出任何的内脏,也是允许认输的。”
“总之,是确确实实地把身体压上赛场。要注意的是,就算决斗结束之后角斗场会做基础性的治疗,但也不一定能保证痊愈,落下毛病是常有的事。”她说,“到时候还得自己求医,花费就比拿输的钱要多了,所以会争取赢。”
她又说:“但这样其实还算好的。”
“还算好的?”尤涅佛问。
“当然。”她说,“毕竟这些巫师好歹都还能活着,找到优秀治疗师的话,甚至能恢复健康。但如果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没了。”
“就像杀戮咒刚刚出现的时候,就死过好一批巫师。这魔咒完全不给人认输的机会。所以后来,角斗场就禁止使用这一法术了,并且也通过一定的办法,确确实实地屏蔽了这一魔咒。在现在的角斗场,你就是想用杀戮咒也完全用不出来。”
她这么一说,尤涅佛给立刻试了试。
当然,不是对着人,而是指着墙壁。
没有任何响应,甚至没有射出绿光。
“这是怎么做到的?”他不由问,“杀戮咒应该不存在反咒才对。”
这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问我,我问谁?”女巫说,“但这就是角斗场的神奇之处。即使是具有绝对意义的收割灵魂的杀戮咒,也能屏蔽掉。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对你毫无防备?”
尤涅佛不由眯了眯眼睛,感觉自己可能抓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155. 肌肉(一)
杀戮咒,在后世被视为三大不可饶恕咒之首,是死咒。
所谓死咒,顾名思义,就是一触即死,无反咒,无回旋余地。
使用此咒,需要施术者怀有横扫一切的偏见当机立断,速战速决,中咒者即刻毙命,曲终人散,而且不留一丝痕迹。
就好像,是被死神收走了灵魂。
毋庸置疑,此乃杀人秘诀。
据克鲁斯所言,世界上并没有能直接克制杀戮咒的魔法。
而角斗场,却能令杀戮咒放都放不出来,实在是闻所未闻。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尤涅佛不由心生好奇。
但显然,眼前的女巫对此并无知晓。
不,又或者还是知晓一些别的。
尤涅佛问:“既然杀戮咒完全被禁止,你又为什么特别担心死这一回事?”
“又不只有杀戮咒会要命。”女巫说,“虽然说,除了杀戮咒,其他魔咒想要致死都会有一个生理性过程,因此决斗者一般会有认输的余地,这也是角斗场丧命率低的原因,毕竟相比麻瓜,巫师的人口还是只有那么一点嘛。即使是角斗场,也很重视这一点。”
尤涅佛听得有些荒诞,角斗场这种组织都会考虑循环可持续发展了么。
就听女巫说:“但是最近,又出现了另一种黑魔法,可以绕过角斗场的规矩,令决斗者无法认输。所以我才劝你小心。”
“什么魔咒?”尤涅佛问。
“是一种持续性魔咒,伴随闪动的仿佛雷电般的白绿色光焰,中咒的人表现得非常痛苦,满地打滚,想要开口认输也是完全不能。于是一直折磨到死。”女巫说,“已经出现十几例这种情况了,按照态势,接下来或许还会扩散开。”
“钻心咒?”尤涅佛问。
“他们的确把这个新型魔咒叫这个名字。”女巫看过来,眼神有些凌厉,“不过,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也会这个魔咒?”
那股架势,就好像是回答不好,就会翻脸似的。
“我不会。”尤涅佛说,“只是听说过。”
这是实话,克鲁斯只教过他杀戮咒,而在教的时候,尤涅佛自然也问起过其他两个不可饶恕咒,但克鲁斯的表现就好像是完全没听说过那两个咒。
这自然使尤涅佛怀疑,那两个咒是不是还没出现。
而现在,不可饶恕咒之二,钻心咒却显现出了踪迹。
“你知道这个咒语是谁发明的吗?”尤涅佛问。
“我怎么可能知道?”女巫反问。
“好吧,还以为你是预言巫师可能会知道一点。”尤涅佛说。
“是占卜巫师。”女巫反驳道。
“有什么区别么?”尤涅佛问。
“就是等级上的区别。”女巫说,“离预言巫师我还差十万八千里,我要是预言巫师,还用在这里辛辛苦苦地工作?还用跟你这样麻烦的人打交道?在学派里都可以安安稳稳地当老师了。”
“好吧。”尤涅佛对这些等级划分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稍稍留意了一下概念,又问,“那你知道是哪个巫师最先在角斗场使用钻心咒么?”
“这倒是知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女巫说,“等你有命出来再说吧,我瞧你这次就有很大概率碰上会钻心咒的巫师。”
“角斗场上层还没有管么?”尤涅佛问。
“管什么管?”女巫叹了口气,说,“根据最近的态势,钻心咒没准会被一直允许。角斗场之所以禁止使用过杀戮咒,主要是因为杀戮咒太没有看头。但钻心咒不一样,非常炫目,有一种华丽的残酷感。”
她无奈地说:“而且,消息说,钻心咒并不致命,至少不是快速致命,假如施术者忽然手软一下,又或者中咒者意志足够顽强,是有可能认输的。”
她露出一丝恼怒和愤恨:“但实际上,我瞧那些使用钻心咒的黑巫师快乐得很,怎么可能会停下来。而有那样意志力的决斗者不也是凤毛麟角吗,因此大部分还是死。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
尤涅佛看了她几眼,这个女巫善良得有些出乎意料。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工作呢?”他不由问。
“哈?”女巫转过头,“什么叫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工作?这是在瞧不起我吗?”
“没有。”尤涅佛说,“只是觉得你是不是过于好心了些。”
“嘁。”女巫啐了一口,似乎被说中心事,没再出声。
隧道回归到一片安然的寂静。
他们又走了三四分钟,才走到一个出口,走进另一个比之前石室稍显宽阔的石厅,石厅的另一侧竖着一道由两根魔杖石雕构成的三角形门,旁边是一座石质高台,上面放着一本书。
女巫走过去,拿起书边的羽毛笔,但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还需要一个名字,场上用来介绍,建议用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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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名?”尤涅佛问。
“用真名也可以,随你的便。”女巫说,“但要是惹什么麻烦,也全是你自己的事。”
尤涅佛立刻就明白了。
毕竟是这样一个流血的场所,留下真名很容易被寻仇。
但是,取名字实在是太麻烦了。
“尤涅佛。”他说。
“姓呢?”女巫又问。
“还要姓?”尤涅佛有些惊讶。
“规矩就是这样。”女巫说,“你随便取一个就行。”
尤涅佛本能就想报出歌瑞尔这个姓氏,但随即就阻止了自己。
虽说是历史副本,而且也应该跟千百年后的歌瑞尔女士八杆子打不着,但万一有所牵连,尤涅佛就还是觉得念头有些不通畅。
也不好叫克鲁斯,那样就不容易分辨是在叫谁,因为陌生的人肯定会称呼姓氏,被叫习惯之后,恐怕就有大克鲁斯和小克鲁斯之分,感觉还挺麻烦的。
“能不能快一点。”女巫催促道,“感觉在你身上费的时间比在其他巫师身上费的多好几倍。”
“还不是因为你们规矩太多?”尤涅佛说。
在取名一事上,他实在缺乏灵光一闪的天赋,过去遵循的也都是实体原则,即管羊叫羊,管狗叫狗,但此时他的实体是什么呢?
他看向自己魁梧的肉体。
156. 肌肉(二)
如果说他在历史副本与现实世界有什么显著不同,首当其冲的恐怕就是这身不知怎么就练成这样子的肌肉了。
于是,他便简洁明了地以此为姓氏,说:“麻叟(muscle,肌肉)。”
“肌肉?”女巫不由撇过头,“虽然我叫你随便取,但没想到你能取得这么随便,算了,不关我事,尤涅佛·麻叟是吧。”
她在那本书上写下这个名字。
轰隆隆——
那三角形门打开。
“进去就可以了。”女巫说,“接下来我就不陪你了。”
“你要回去接待下一名?”尤涅佛问。
“不,当然是围观你被打得半死。”女巫说,“因为是超越等级的决斗,所以也会引来关注,万一你表现好,没死,还赢了,我就会成为你在角斗场的代理人。”
“这又是什么意思?”尤涅佛问。
“别问了。”女巫说,“你先趟过这一关吧。警惕一点。战斗在你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好吧。”尤涅佛点点头,也不告别,走进三角形门。
三角形门里,是一个向上的阶梯隧道,因为墙壁是倾斜的,也就没有挂蜡烛或灯,唯一的光源,就是上面一个亮堂堂的出口,自然也是三角形的,像一个闪亮的符号悬在空中。
尤涅佛摸了摸魔杖,这根魔杖是克鲁斯随便丢给他的,没有专门配。
“我们这一派不依赖魔杖。”他是这样说的,“而且,如果魔杖给你造成困难,那就更好,你就用意志去克服它。”
这话尤涅佛只当是放狗屁,什么都可以靠意志克服,你就不会那样半死不活。
不过,就实际情况而言,这支魔杖确实没有什么大的帮助。首先,没有现实中那两根专门配的顺手;其次,尤涅佛也有一定的无杖施法能力,这在婴儿时期就体现出来了,虽然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总之,这根魔杖就更像是装饰,又或者是巫师身份的象征。
现在,也可以作为一种障眼法,等下的决斗如果对方选择先从魔杖下手,那就是一个惊喜了。
于是,他就这样拿着魔杖向上走,又看见隧道墙壁上刻着一些有意思的画,但有些零零落落的,虽然可能象征着什么,但完全不成体系,尤涅佛也就没有深究。
当务之急,还是要度过眼前的难关。
于是,他越来越接近那高高在上的三角形出口,并逐渐听到一些嘈杂而“热烈”的声音。
等到真正走出去,眼前就豁然一亮,他来到了一个罗马风格的小型斗兽场,观众们一圈圈地围坐在石制座位上,一个透明的魔法防护罩将观众席和擂台隔开。
一看到他出来,就听见那些坐席上传来各种各样的评价声。
“哇,好棒的身材。”
“气势不错,不过实力还是要看魔法。”
“他叫什么名字?”
大概就是这样的讨论,尤涅佛扫过这些人,发现座位也分为上中下三等,穿着最好、最具礼仪和气质的巫师都坐在座位的上层,其次的坐在中位,那些最热情的却都坐在下层,他们也离擂台最近,似乎还开着赌局。
他们很快就搞清楚了他叫什么,因为他出来地方的墙壁上,浮现出鲜红的他刚刚组合出来的名字:尤涅佛·麻叟。
于是就又爆发出一阵“欢声笑语”。
“肌肉是什么鬼啊?”
“竟然有人把肌肉当作姓氏,真是毫无巫师的荣光啊。”
“但是,看他的模样就会觉得这个姓氏好像还挺贴切的。现在的巫师很少有这样的体魄了啊。不过,有什么用吗?有锻炼身体的时间魔法都不知有多少精进了,还是说这只是一种爱好?”
显然,即使是有识之士,也是用一种看老古董的眼神看他。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替他加油的。
“麻叟先生,一定要打败那只毒蝙蝠啊!”
“对对对,最好把他打得十天半个月上不了台,他的决斗最无聊了。”
显然,他的对手并不怎么受欢迎。
不过,毒蝙蝠?
尤涅佛看向对面的对手,一个面色苍白,表情阴森的黑袍巫师,某种意义上倒是和斯内普有些相似。
他盘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他应该是早就来了,其身后的墙壁已经没有他的名字,但从周围的讨论声中,可以知道这个人应该是叫埃德森·阿朗戴尔。
这个姓氏好像有在哪里听过,尤涅佛想,如果给他时间回忆,或许能记起一些蛛丝马迹。
但对方却没有给他留出这个时间。
因为他刚上台,那人就忽然动了。
其手上的魔杖忽然就飘飞出一道紫色的雾气,那紫色的雾气立刻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擂台。
尤涅佛也被笼罩其中,他用鼻子嗅了嗅,就感觉到一种轻微腐蚀的感觉从鼻腔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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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雾?有没有必要这么狠?
这就是所谓2级决斗者中比较凶狠的那一类么?
尤涅佛有些领教,回想起刚刚那人一直在蠕动的嘴唇,看来他是早就在准备这一魔咒了,且卡着他上台的时间点释放出来,占尽先手优势。
如果换一个人,或许就这么栽了。
毕竟巫师的身体只比麻瓜强壮一点,面对凶猛一点的毒药其实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但不巧的是,尤涅佛却被克鲁斯有意锻炼过毒抗,因此,倒是感觉平平。
与此相比,更令他不爽的是——
这角斗场都没有一个决斗开始的口令的么,居然直接就开始,那不就是谁先上台谁就更有优势了。
怪不得女巫会那么说,战斗从刚进去的时候就也已经开始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看着眼前的紫雾,心想这招确实算高明,不仅有可能毒翻敌人,即使没毒翻,作为阻挡视线的魔咒也完全不亏,同时还限制了味觉和嗅觉的发挥,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是不能大口地呼吸的。
而因为擂台上隔着的魔法防护罩的原因,即使用旋风扫尽或者更高阶的飓风咒,也没办法将毒雾凭空清除出去,而对面只需要一直放毒雾,就迟早能将毒性叠加到一个有威胁的范畴。
157. 速胜(一)
尤涅佛没有多想就知道了这紫雾的成分,恐怕是毒药和云雾飘渺的结合。
这种魔法,不完全属于简化魔法,也不完全属于古代魔法,而是两者的结合,是过渡时期的产物。
换句话说,就是将来会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东西。
但魔法的威力总是视情况而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具备先手的毒蝙蝠使用这一魔法,就造成了明显的场地优势。
普通巫师遇到这种场面,不仅要分出心神应付这一毒雾,还要注意视线遮挡的问题,如此自然更容易被抓住可趁之机。
有些有趣,尤涅佛想,但是,如果为了决斗而专门去研究这一魔法,其实算不上有效率。
在一对一的决斗赛场上,最优的思路永远都是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击败对手,像这种需要较长时间生效,无法一击制胜的消耗性魔法,只能说是无可奈何下的替代品。
毕竟,这个时代不是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而是存在着相当深的信息鸿沟。
可惜了,他想。
这具肉身饱受磨炼,耐毒耐火,六感敏锐,只是挡住视线是没用的。
正是毒雾的克星,而为了一击制胜,尤涅佛又给自己添了几道辅助性魔咒。
“Super-sensory(增强感知)!”
超感咒,能够增强自身的感知力,与本来就强的六感相结合,通过一些小动静,比如说脚步移动的声音,就能锁定敌人的位置。
就听右前方传来什么东西移动的声音。
尤涅佛踩踏地面,脚筋从脚跟扭转至膝盖再带动腰线,如绷紧的弓弦。
箭离弦,人离地,身周荡起剧烈的风罡,这是瞬时加速度达到某一临界点才能产生的效果。
他身影自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在原来位置的左前方,手已经抓住毒蝙蝠的袍子。
不等毒蝙蝠反应过来,运用巧劲将他缠住,猛然贯到地上。
咯吱——
只听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怎么——可能——”毒蝙蝠吐着血说,“你为什么…….为什么能抓住我的位置,我猜到你……你感官敏锐,用了……悄…….悄声咒,还变出动物在右边……”
尤涅佛没有满足他的好奇心,一脚踏在他太阳穴上,稍微留力,将毒蝙蝠踢晕过去。
之后,才施施然说:“有这个揣摩的时间,还不如好好施个铁甲咒,当然,说不定也不会……”
为什么加个也…….因为他也不会,克鲁斯不会铁甲咒,也没这方面的资料,而他在现实中查到的资料也不够完全。
虽然失去了魔力源,但紫雾是持续性魔法,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消失。
但一边的墙壁上,却已经亮起尤涅佛的名字。
尤涅佛·麻叟,Win!
绝大部分观众是懵逼的,怎么回事,就看见紫雾狠狠晃动了一下,怎么就分出胜负了?
而且,还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新人获得了胜利。
“毒蝙蝠你是不是放水了?”外面传来这样的质疑声,“连钻心咒都没用出来就被秒了?”
还真的会钻心咒啊,尤涅佛想,是不是应该先让他用一下?
他还没感受过钻心咒呢,不过,据说是全身刺痛、头皮裂开那样的痛苦,想想还是算了。
虽然他在现实中就遭受过类似的疼痛,甚至是更高级的疼痛,但还是没有受虐的兴趣。
再说了,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人会钻心咒。
此时紫雾稍稍散开,他抬眼去看刚才那个质疑的人,嗯,关于毒蝙蝠会使用钻心咒这个事实,这个人很清楚嘛。
他充满善意地冲那人咧嘴笑了笑,似乎是牙亮得反光,那人竟然一下就注意到了,脸随即阴沉下来。
他走到一道墙壁附近,穿进墙壁消失了,没用很久,大概一两分钟的时间,毒蝙蝠的身体就漂浮起来,向他出来的地方飘去,
尤涅佛心里想着要不要试试看这时候能不能攻击伤者,但随即就被一种危险的灼热感警告,这灼热感是自他黑袍上别着的盾形徽章发出的,好像他一旦轻举妄动,就会如烙铁一样在他胸口烙上一个前面通后面的火印。
这时候,他也看到之前那个引导女巫。
如她所言,她确实也坐在观众席上,非常近也非常下的一个位置,正张着嘴,显然非常吃惊。
她甚至用魔杖尾端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确认自己有没有在做梦。
最后,她狠下心来用右手狠狠掐了一下左手背的肉,眉头紧簇,应该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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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嘴角又上扬起一丝,这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只是一看到尤涅佛,脸又稍稍冷下去,显然比较在意之前尤涅佛的做法。
但又没完全冷。
她的表情真复杂。
最后,她做了一个“回去说”的唇语,便如刚刚那个阴沉男子那样走到一面墙后消失了。
那个阴沉男子也是和她差不多的身份么?
总之,还是先沿着原路回去。
于是他也没有和观众们做什么互动,就沿着原路返回。
他又不是来做明星的。
但这种不在乎的感觉,却给观众们留下了初步的印象。
“这是什么流派啊?”开战前对尤涅佛的肌肉有所评价的那个人说,“肉搏这一技术难道还有存在的意义么?不,应该还是毒蝙蝠太菜了,还没发挥出完全的实力就被击昏了。尤涅佛·麻叟么,如果能看他更多的决斗就好了。”
他坐在中席,拿出一张羊皮纸写了什么,最后签上一个有些长的名字:墨得墨斯墨·赫斯托瑞安。
而另一边,尤涅佛已经穿过隧道,回到石厅,女巫已经在石质高台前等着。
“有些厉害,不,应该说是没想到会这么厉害。”她态度微妙地变好,“现在有必要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不出意外的话,在角斗场方面,我们将长期合作。”
没有像成熟的成年人一样前倨后恭,她是前倨后倨,顶多就是好了一点,冒出一种傻愣愣的学生气。
“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合作了。”尤涅佛说,“角斗场有这样的规矩么?”
他决定多探一下角斗场方面的底。
158. 速胜(二)
女巫微微一愣,旋即一气,脸都红了几分(气的),说:“角斗场就是有这样的规矩!”
“嗯。什么规矩。”尤涅佛好整以暇地说。
“就是,就是谁引导的新人,就由谁负责代理。”女巫说。
“一个人最多负责代理几个呢?”尤涅佛问,“如果引导来的人统统负责,莫不是会忙死,又或者说,参加决斗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多?”
“当然很多。”女巫说,“但是,我们这些引导者精力有限,自然只挑有潜力的进行负责,其他人就只能先放一边不管,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那么,你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呢?”尤涅佛问。
女巫眉头登时一竖,感觉头发顶得兜帽都要掉下来了,说:“关你什么事!你都还没问自己会获得什么样的利益,倒是先关心起我的收益了!”
尤涅佛说:“我要听,不然我就跟角斗场沟通换人负责我。”
女巫冷冷一笑,说:“沟通吧,换不了,就我了,而且,你凭什么认为角斗场会跟你沟通,你再有实力,现在也只不过是1级决斗者。而就算是7级决斗者,我也没听说过有换代理人的。”
笔趣阁
尤涅佛微微眯起眼睛,这角斗场,相当不人性化啊,而且,似乎也不是以盈利为目的,否则,不应该设计这样一个削弱竞争的环境。
他看了看眼前的女巫,考虑一小会儿,说:“你很缺钱?”
“是很缺,但不关你事。”女巫说,“你爱怎样就怎样。”
显然,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好感又重新跌到零点。
“好吧。”尤涅佛妥协道,“那就先说说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这应该在你的权责之内吧。”
女巫面色稍缓,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和尤涅佛达成良好合作的关系的。
别看她表面上无所谓,但要是尤涅佛真的不配合,她心底里就真的有些滴血。
要知道,虽然每天都会接待很多位巫师,但要碰到一个还没被发现的强者并不容易,以往的强者都被前辈们稳稳地抓在手里,几乎不可能流到她这边的,而负责强者的数量和出场频次,又决定了像她这样的代理人在角斗场的地位和待遇。
如果错过尤涅佛这个机会,就不知道下个机会又得等到什么时候,虽然一些知道她情况的学校朋友和同学,说学成魔法之后来助她一臂之力,但是说实话,她对他们的天赋和实力知根知底,实在是抱不起什么希望,除非她那些朋友有什么天大的奇遇。
而另一方面,她其实也经不起等,她急需资源。
但是,尤涅佛的表现实在是让她觉得太讨厌了,太自由,太任性,太强势。
要是贸然认输,恐怕会被当成家养小精灵一样呼来喝去吧,她没办法接受这种人际关系,所以才绝不愿在场面上输下阵来。
而尤涅佛能退后一步,她是真在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好处自然有你的。”她说,“只要被代理,你就会被确定为“种子”,这是一种特殊身份,拥有这一身份,在之后的巫师决斗中,无论胜负,你获得的金钱都会加倍。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嗯。”尤涅佛点了点头,示意在听,以及请继续说。
这副不冷不热的语气让女巫非常不爽,但还是忍着。
她说:“最主要的是,如果在一场巫师决斗中,决斗双方都是“种子”的话,除了基础奖励再翻倍之外,还会获得额外的斗币。而斗币有很多用途,且不说别的,单是能够兑换许多外面很难找到的珍宝——”
她敲了敲高台,拿出一张长长的羊皮卷纸,摊开,给尤涅佛看:“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尤涅佛快速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魔咒,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
虽然其中一部分魔咒是他还没有学会的,而且在这个时代也很难学到,但对于他来说,完全可以等回现实去图书馆白嫖。
至于剩下的一些东西,大概就是一些材料和魔法物品,有一点吸引力,但也可有可无。
“没有。”尤涅佛如实说。
“真的?”女巫露出怀疑的眼神,她指着最上一行,“福灵剂你都无所谓吗?”
“如果只是这么一点东西,那我大失所望。”尤涅佛说,“我觉得自己没必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角斗场给的东西都这么Low的嘛?”
女巫咬了咬牙,愤恨地说:“因为我权限不够。”
“权限不够?”尤涅佛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眼睛。
“是的。”女巫说,“种子的成绩也会影响到代理人的权限……”
“那权限又是怎么分级,你又是几级?”尤涅佛追问。
“权限的分级和决斗者等级其实差不多,都是分七级,至于我……”女巫说。
“不会是一级吧?”尤涅佛问。
一边问,他一边观察女巫的神色。这个问题显然有些讨厌,但只要对应那张标记了可兑换物品的羊皮纸清单,却是了解角斗场冰山一角的基础。
因此,必须给到一些压力,免得有所欺瞒,毕竟这种等于是承认自己无能的尴尬问题,一般人就只会想着简单糊弄过去,亦或者说是出于无奈地吹牛,硬是提高好几个等级。
“才不是一级。”女巫说,“二级。我是二级。”
“真有二级?”尤涅佛不无怀疑地问。
“真是。”女巫说,“刚升不久。”
“那你知道更高级权限下的兑换清单是什么吗?”
“只能知道自己权限往上一个权限的清单。”女巫说。
尤涅佛眯了眯眼睛,问:“那你给我看的是几级权限的?”
“额——”女巫顿时一滞,头低下来,脸掩藏在兜帽的阴影中,“三级。”
尤涅佛点点头,的确,这还差不多,虽然都是一些他不需要的,但也不能说是不珍贵。
单就那一大瓶福灵剂,就已经是难得之物。如果这都只排到二级清单,那就很难想象七级清单里有什么东西。
他想了想,问:“你离权限升级还差多少条件?”
如果不麻烦的话,他想升一升看一看。
159. 速胜(免费)(三)
“怎么?”女巫警惕地问,她总觉得尤涅佛没安什么好心思,和他打交道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想知道最高能兑换什么东西。”尤涅佛说,“如果允许换代理人,自然就会去找更高级的,但这不是不允许么,只好想办法把你推上去。”
他这么一说,女巫就有些放下心来,虽然什么如果可以就换掉她的话听起来是真不舒服,但莫名其妙地踏实。
她说:“如果我麾下的种子能赢十场种子决斗,抑或三十场普通决斗,我就能升到三级了。简单来说,就是种子决斗算3分,普通决斗算1分,积满30分就可以。”
她顺便又介绍了一下决斗者的升级体系,说:“决斗者的积分也是一样,种子决斗3分,普通决斗1分,从1级到2级需要10分,从2级到3级又需要新的30分,输了的话没有分,但还是有金钱奖励。但我是一点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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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数不错嘛。”尤涅佛夸奖道,“我现在的积分是1分么?”
女巫面容有些扭曲,什么叫算数不错,她好歹是学校里出来的,这样基本的计数怎么可能不会,这是在夸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宝宝么。
草。
她心里难得地用了一个粗鲁的词汇。
“不,你现在有3分。”她说,“刚才你的对手是种子。”
尤涅佛微微有些惊讶,那也是种子么,强度一般嘛。
不过,他又想到那观众席上离去的阴沉男子,他应该也是代理人,这样一想,好像确实有可能。
女巫说:“不要小看埃德森·阿朗戴尔。”她使用的是名字而非绰号,“他其实还挺强的,只是完全没发挥出来。”
“哦。”尤涅佛对此倒不是特别在意。
因为赢得太容易,他连去记忆中检索阿朗戴尔这个姓氏的兴趣都失去了。
相比之下,他更关心接下来的决斗。
“个人的决斗场次有什么限制吗?”尤涅佛问,“一天最多能安排多少场?”
“这个没有限制。”女巫回答说,“你想打多少次就打多少次,只要你受得住。”
“哦?”尤涅佛问,“角斗场能安排如此紧密的决斗吗?真的有这么多巫师在决斗?哪来这么多无聊的巫师?”
“无聊?”女巫木着脸,敲了敲高台,一个袋子突然就显现出来。
她把袋子扔给尤涅佛,说:“你数数有多少。”
尤涅佛懒得打开,只是稍微掂量了一下,又听了听声音,就得出了一个准确的估算。
这里面,有三十枚金加隆。
“这么多?”他有些惊讶。
在现在这个年代,可以算是一笔巨款。
偷渡也就六十加隆,这还是在被敲诈的情况下,结果没用多长时间,就给挣回来二分之一了。
钱有这么好挣么?
“还好吧。”女巫哼了哼气,似乎终于能找到一点优越感了,说,“第一次决斗双倍算,种子决斗三倍算。所以,你的第一场决斗六倍算,赢的话是五加隆,输的话是一加隆,你至少都能得六加隆的。”
尤涅佛想了想,忽然说:“你不会是刚升上的2级代理人吧。”
这跳跃性的思维让女巫愣了一秒,耳朵在兜帽下旋即红到了耳根,故作镇定说:“我早就是2级代理人了。”
“是么?”尤涅佛问。
“是的。”女巫恳切地确认,同时在心里想,眼前这家伙真是太讨厌了。
“算了。”尤涅佛不再追问这方面的事,1级也好,2级也好,对他来说其实差不多,倒不如说,正是因为等级低才更方便掌控。
倒是金加隆方面让他有些在意,这么多钱,角斗场收得回本么。
他说:“我想多打几场,话说你能专门安排种子决斗么?”
“这是不能的。”女巫说,“但只要你等级高,就很容易遇到种子。从4级开始,就差不多都是种子了。”
“那现在能安排决斗么?”尤涅佛问。
女巫毫不犹豫地点头,这对她来说毫无疑问是好事,说:“随时随地,给你这个等级安排对手没有一点问题。”
她指着那三角形门说:“如果你还想决斗的话,现在就可以进去了。”
于是尤涅佛就又进了三角形门。
在进去之后,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说起来,在中世纪居然有这样等级分明的制度,还真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在后世的魔法界,反而没有这样分明的等级,至少不会用数字标示出来。
这是一种时代的进步么?尤涅佛想。
他收拢心神,关注当下,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隧道和之前的那条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虽然总体上说是差不多的,连方向都没有改变,但奇怪的是,隧道墙面上的壁画却完全变了。
之前的壁画是一圈郁郁葱葱的森林,现在则到了森林的边界,有一条河分割两岸。
尤涅佛走出隧道,出现在眼前的依旧是小型斗兽场,但在一些细节方面却有细微的不同。
具体来说,是观众留下来的痕迹,譬如说一些划痕、脚印、甚至气味。
不是消失了,而是变成了另外一批的。
这是第二个小型斗兽场,尤涅佛确认这一点。
这次的对手是个黑人,比他还晚到几分钟,感觉不是匹配没有即时性,而是在隧道里磨蹭了。
因此,倒没有像之前那个毒蝙蝠一样还做事先的准备。
打起来是个没用的货色,一个普普通通的昏迷咒,而且施法速度绝对算不上快,尤涅佛轻而易举地将其贯在地上,赢得了胜利。
积分加一,这只是一个普通巫师。
“来赚战败费的。”女巫说,“有一加隆呢,在一级决斗者这个范畴,除了和种子战斗比较危险之外,其他大部分决斗很少会残疾,只是昏迷就可以了。修养个一周就可以再来了,是相当好赚的外快。”
“角斗场真的出得起这么多钱么?”尤涅佛问,“而且,这样普通的决斗为什么会有人看?”
“所以才有种子嘛。”女巫说,“而且,看一场决斗的费用并不高,看十七场也就一加隆,所以很多人没事就会来看一场,而且经常有连续看的。甚至还可以花钱追踪自己感兴趣的巫师的决斗——”
160. 速胜(四)
女巫认为角斗场很挣钱,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在她看来,角斗场已经存续了相当之长的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充沛的资金来源,又如何维持这样大的体量呢?
更何况,角斗场还有诸多神奇与神秘之处,这样大的工程,无论怎么想,都会理所当然地觉得,这是花了大价钱的,于是自然也能翻倍地赚回来。
然而,从更加实际的数字上说,这似乎有些不可能。
一场最低级决斗产生出的胜者和败者,都至少拿取掉六加隆;而观看某一场不精彩决斗的观众,可能只有十几人,按照女巫所告知的观看价格,收入可能只有一加隆左右。
当然,如果热度更高一点,也就是所谓的有人气的种子决斗,观众可能有几百人,观看收入则可以达到几十加隆。
看似可以用种子决斗的收入来弥补掉普通决斗的亏空,但考虑到两种决斗的比例,也就是杰出巫师与普通巫师之间的比例,可能是十比一,二十比一,甚至一百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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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是入不敷出。
更何况,这还是最初级的决斗,等到决斗者等级上升,角斗场付出的报酬还会进一步提高。
虽说观众的数量或许也会随之增多,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不是一笔好生意。
或许,也可以通过开盘口这一形式来增加庄家收入,但这也绝非是稳定长久之计。
角斗场到底是在依靠什么在维持呢?尤涅佛想,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他对这种异常感到好奇,并觉得克鲁斯或许也与其有一定联系,这种感觉并非是完全的第六感,而是有一定的根据。
这个根据是假名。
克鲁斯是一个假名,在尤涅佛第一次遇见克鲁斯时,他就这样自我介绍,明明是对着一个婴儿(虽然有些特殊),却煞有其事地说自己叫克鲁斯,而又堂而皇之地说这是假名。
事实上,即使在之后那么长时间的近距离接触中,尤涅佛依然未得知克鲁斯的真名,可以说,他完全是用这个假名来生存于世了。
当然,这可能也没什么,或许只是一种隐姓埋名的特别方式。
尤涅佛也可以理解,毕竟他知道克鲁斯的灵魂有一点点的小问题,连带着脑子短路也完全有可能。
但在来到角斗场后,他就不得不将两者放在一起思考。
角斗场,克鲁斯,不可饶恕咒……
他认为自己需要更多的线索。
那就多打几场,他想。
于是,剩下来的时间,他就干脆泡在角斗场里,他很快就升到二级决斗者(毕竟只需要十积分),然后在二级决斗者中,他也完全无一合之敌,再加上他所抱有的速战速决的作战态度和方式,导致一场决斗经常在三到五分钟之内结束。
说起来,从感觉上说,他觉得目前碰到的最强的巫师竟然还是最初那场战斗中的毒蝙蝠,其他人,即使是种子,也都稍显稚嫩,而没有毒蝙蝠的那种老辣。
于是,非常意外的,他竟然在晚饭前,就成为了三级决斗者。
而女巫的代理人等级也随之水涨船高,到达了三级。
……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尤涅佛一边咬掉一口肉,迅速吞入腹中,又一边问。他一直没在意女巫的名字,虽然她之前似乎也有自我介绍的打算,但是好像被他打断了,然后就一直没问起。
顺便一提,他们现在是在角斗场里的餐厅,食物的价格比外面稍贵,大概贵了十分之一,是正常的范围。
显然,角斗场也没靠这方面来盈利。
女巫正坐在他对面,颇为恼怒地剜了他一眼。
虽然受益于尤涅佛,她的等级也获得了提升,但被这么一问,就总觉得有些伤自尊。
怎么说呢,就感觉自己成了工具人似的,而且还是到现在才被放在眼里的那种。
但她还是说出自己的名字,她还没有别扭到连名字都不说的程度。
“安娜。”她说,“安娜·卡特琳娜。”
“假名么?”尤涅佛问。
“真名。”女巫安娜如是言。
尤涅佛不由抬起眼睛,“咦”了一声,问:“真名?”
“这是角斗场的规定,代理人要用真名。”安娜说。
“决斗者用假名,代理人用真名,角斗场的规定还真是奇怪。”尤涅佛说,“话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
“我怎么知道?”安娜不满地说,“与其关心这个,与其关心这个,倒还不如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决斗,虽然不知道你哪来的这种干劲,但你吃完之后肯定还想继续决斗的吧。”
尤涅佛点点头,说:“或许一晚上就能升到七级决斗者也说不定。”
“哧——”安娜实在是忍不住嗤笑出声,说,“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异想天开么?”尤涅佛说,“但我觉得,人还是要有一点理想。”
“你这不是理想,是幻想。”安娜说,“你知道七级决斗者都是什么样的人么?”
尤涅佛摇摇头,问:“难道你知道?”
“不是特别清楚。”安娜说,“但据我所知,至少是和我们校长一级的人物。你虽然有一点点强,但远还没到那种程度。”
“你们校长?”尤涅佛问,“谁?”
“你不早就猜到了么。”安娜说,“布斯巴顿的现任校长,诺查·卡佩。”
“没听说过。他很厉害嘛?”尤涅佛说。
他只知道法国有布斯巴顿这座魔法学校,哪里知道现在校长是谁。
“当然很厉害!”安娜说,“他可是当今世界上最强的预言巫师。”
尤涅佛停下刀叉,看向安娜,问:“最强?我怎么听说霍格沃茨的卡珊德拉·特里劳妮才是最强的预言巫师。”
“卡珊德拉当然也很厉害。”安娜说,“但真要比起来,肯定还是我们校长更厉害一点。”
“何以见得?”尤涅佛问。
但安娜却又支支吾吾有些说不出来,她说那些话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只是因为对母校的主观好感。
161. 车轮战(一)
过了好几分钟,女巫安娜好像是终于找到了一点论据,说:“卡珊德拉或许在预言上与卡佩校长难分伯仲,但在总体实力上,肯定不如。卡佩能和霍格沃茨的格兰芬多正面交手,卡珊德拉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尤涅佛瞄了她一眼,说:“不是在说预言能力么,怎么突然扯到整体实力上了。”
安娜顿时噎了一下,一种挫败感涌上心头。倒不是因为卡佩实力问题,而是因为她不知为何就想在眼前这个人前证明自己的优越,哪怕证明的方式是毫无来由的。
她轻轻咬了下舌尖,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说:“我是在和你说七级决斗者的事,自然是要谈整体实力,我的意思是,七级决斗者还是离你太遥远了。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注意接下来的决斗,三级决斗者的实力和之前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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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不置可否,说:“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知道斗兽场的事。”
“斗兽场的事?什么事?”安娜问。
“三角形门后通往的是不同的斗兽场,我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且,那些观众的口音,有一些是感觉不是巴黎的。”尤涅佛说,“我是说,这些斗兽场到底是在哪里,这些观众又到底是哪里人,还有,斗兽场本身。”
他继续说:“单单巴黎绝对提供不了如此多的决斗者和观众。那个三角形门是联通到别的地方了么?”
“差不多吧。我还以为你早就发现了。”安娜说,“但更加准确地说,是连接到不同的斗兽场。你所遇到的对手,自然也不完全是巴黎人,甚至也不是法国人。我要说的是,角斗场其实已经覆盖到了世界范围。你说的对,单一一个地方,哪怕是巴黎这样的大城市,也绝对无法提供如此多的巫师。”
“但如果能把不同地方的巫师汇集在一起,人数就显而易见地不成问题了。”她说,“角斗场就是这么做的。此外,你的决斗等级越高,你就越容易碰到来自各种其他地方的巫师。而三级可以说是一个分界线。”
“那作为场地的斗兽场到底是位于什么地方呢?”尤涅佛问。
“喂!我是在和你说接下来决斗的事,好不好。”安娜不满地说,“从一级到二级要十积分,从二级到三级要三十积分,从三级到四级要一百积分。由于每次战斗所获得的积分不会因为等级的提高而提升高,即使都赢,需要的战斗场次也是相当之多。你吃得消吗?”
说着说着,她竟然还关心起尤涅佛来了。
“不要勉强。”她说,“今天已经升得够多了,钱也挣得够多了,可以养精蓄锐再来的。”
“还行吧。”尤涅佛说,“之前的战斗其实没有花费太多的精力,只需要把体力补充回来,就完全是满状态。”
“可是,这样下去,你会被盯上的。你搞得实在是太显眼了。”安娜说。
“被盯上?”尤涅佛有些疑惑,“被谁盯上?怎么盯?”
“当然是被其他种子和代理人盯上。”安娜说,“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但是,你这样高歌猛进,看不爽你的人肯定有很多。一般还好,打不过也不会死,就怕那些会钻心咒的黑巫师。”
“而且,在三级这个范畴之下,只要有意,可供使用的种子也非常多。不会像之前一样有那么多普通巫师了。”
尤涅佛拍了下手,说:“那不是正好么,如果都是普通巫师,那反而还要多打;但如果都是种子,需要战斗的次数就少多了。”
“是这么一个道理,但是——”安娜试图反驳。
“好了,这个就这么定了,我不会改主意的。”尤涅佛说,“与其劝我,倒不如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但是我也不太清楚作为决斗场地的斗兽场到底是位于哪里。”安娜无可奈何地说,“据说,每座角斗场都会负责修建两三个斗兽场,应该是被埋在更下面一点,但谁也没有证据。即使是观众,其实和你的进入方式也差不多,都是通过隧道来完成神不知鬼不觉的空间转移。”
尤涅佛不由有些失望。
然后就听安娜说:“对了。既然已经到三级了,那么四级的物品兑换清单你需要看一下吗?”
“看看吧。”尤涅佛说。
随后,安娜好像早就准备好似的拿出一卷羊皮纸,递给尤涅佛。
尤涅佛摊开一看,一眼就瞧见排在最上面的凤凰眼泪。
“凤凰眼泪啊。”他不由念出声。
倒不是对这一疗伤圣品有什么需求,而是突然想起自己的魔法生物变形的终极目标就是凤凰,需要了解凤凰的身体构造。
既然有凤凰的眼泪,那么凤凰应该也有,尤涅佛想。
然后,他就看了一下凤凰眼泪的价格,有些震惊。
“一百积分。怎么这么贵?福灵剂那么一大瓶也才五十积分。”
安娜说:“凤凰眼泪能包治百病,福灵剂能吗?而且,一些疑难杂症,也就只有凤凰眼泪能够起到作用。而凤凰眼泪也相当稀少。一百积分,相当便宜了。”
说着说着,她看向凤凰眼泪这一条栏目的目光就有些发光发热。
“我要买这个。”她说,“这正是我所需要的东西。”
“好吧。”尤涅佛接受了这一说法,说,“但是这个,你现在买不到吧,这个要四级才能买。”
安娜恼怒地抬起头,眼睛在兜帽下闪烁:“你一定要提醒我这件事情吗?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得靠你。”
“请不要在请求别人的时候还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尤涅佛吐槽道,“话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不断地劝我收手。”
“好不容易有希望。当然越稳越好。”安娜说。
尤涅佛笑了笑,说:“那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安娜问。
“明天凌晨四点,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尤涅佛说,“所以,今晚就是你最有希望的时候。”
162. 车轮战(二)
这时,安娜却轻轻一笑,她难得地喝了一口果汁,那鲜橙色的液体通过透明的水晶杯流进她的嘴唇,虽然她的眼睛大部分时候还是藏在兜帽的阴影下,但此刻却笑得眯了眯。
“这与你在哪里无关。”安娜说,“只要是在有角斗场的地方,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如人类的争斗一样不可断绝,我们还是会在一个石室见面,我还是会如现在一样给你安排决斗,这一点不会因为时间和地点的变换而变换,除非角斗场被彻底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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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尤涅佛问。
“没有什么意思。”安娜说,“只是在我与角斗场签订契约而成为代理人时获得的诅咒和条件。这很难解释,总之,你只要知道,只要进入角斗场,我就是你的代理人就可以了。而角斗场并不仅存于巴黎,也不仅存于法国,在整个欧洲乃至我所不清楚的疆域都普遍存在着。因此,真的无须如此着急。”
“你的意思是你也可以出现在世界各地?”尤涅佛问。
“准确地说,只是世界各地的角斗场。”安娜说,“从哪里进入,就只能从哪里出去,虽然我可以在世界各地的角斗场里招待你,但我其实看不到世界各地的风景。”
她又说:“你明天凌晨要去哪个地方?在你决斗的时候,我也可以事先查询一下,那个地方的角斗场在哪里,然后也可以方便你进入。”
“大不列颠。”尤涅佛说。
“大不列颠哪个地方?”安娜问。
“霍格沃茨。”尤涅佛说,“那里附近难道也有角斗场么?”
“当然是有的。”安娜说,“毕竟霍格沃茨现在也很有名嘛,而且格兰芬多、拉文克劳、赫奇帕奇,还有斯莱特林,都是早早就富有盛名的学派首席,据说,在霍格沃茨建校的同时,那里附近的角斗场就跟着一起建了。具体的地址,我等会儿给你找找就是。”
“看来我是摆脱不了你了。”尤涅佛说。
“是我摆脱不了你好不好。”安娜无语地说,“你大不了可以不进角斗场,但你一进角斗场,招待你的就是我,怎么想都是我更被动一点吧。”
“等等,我什么时候进都是你招待?难道你都不用休息的么?”尤涅佛问。
“就算是睡觉,也会被消息叫醒,然后当然是幻影移形赶紧进入岗位。”安娜说,“当然,等到我等级再高一些,手头的决斗者再多一些,或许就能招一些副代理人来分担工作了。”
“副代理人?”尤涅佛问。
“相当于学徒。”安娜说,“没有奖励,但表现好的可以升为代理人,我就是这么升上来的。”
“你也不容易嘛。”尤涅佛说。
“如果觉得我不容易,就老老实实听我建议啊。”安娜说,“我真的觉得今天到此为止就好,哪怕是明天再来,都不会出什么问题。而像现在这样一鼓作气,虽然我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预言巫师的直觉?”尤涅佛问。
“都说了只是占卜巫师。”安娜说,她拿出魔杖,魔杖一端显现出一颗银星,“三颗星才能算是预言巫师。”
“迟早的。”尤涅佛看了看那颗银星,没看出什么花头来,耸了耸肩。
“你懂个锤子。”安娜说。
“我也是有直觉的。”尤涅佛说,“而且相当敏锐和准确。”
安娜瞄了他一眼,说:“是肌肉直觉吧。”
尤涅佛不由叹了口气,说:“我其实也是做过预言的。”
“晚饭吃什么的预言?”安娜讽刺道。
“我梦到了一处建筑物。”尤涅佛说,“然后那处建筑物就被破坏了。”
“这不能说明什么,就算是麻瓜也可能做梦梦到一些预兆。”安娜说,“真是的,你能不能赶紧吃完饭了。”
“你不是不着急么?”尤涅佛问。
“但是陪你吃饭实在是让我觉得难受。”安娜说。
“饿的话,你也可以吃一点。”尤涅佛说。
“这不是饿不饿的问题,看到你我就饱了。”安娜说,“而且,反正你还是不准备听我的,那还不如抓紧时间去死一死,也能早做治疗。”
“与其想这个问题,倒不如想想怎么才能给我安排种子对手。”尤涅佛说,“这样我也能省力一些。虽然你说没办法,但总是有办法的吧,要不你这个代理人不纯粹是花瓶吗?”
“那是四级之后的事好不好。”安娜说,“到四级之后,才能选择对手,协商对局,前三级都是大浪淘沙,筛选出有能力的巫师而已。所以,从三级到四级也是一个门槛,即使全胜,对面也都是种子,那也至少打三十四场,一般来说,普遍会打六七十场,如果中间有什么意外,就拖得更多,一般都是一个月才能完成的,而你却想一个晚上就解决。”
她顿了顿,颇有些苦口婆心地说:“虽然我知道你战斗快,但我估算了一下,假设一切顺利,也都要六个小时,就算不受伤,你的状态难道还能一直维持么?”
“别考虑这么多。”尤涅佛说,“打到哪里算哪里,没准状态会越来越好呢。”
安娜看了一眼低头猛吃的尤涅佛,哑口无言,只觉得遇到这么一个肌肉塞满脑子的巫师,简直是对牛弹琴,虽然等级是托他的福上去了。
脑子方面的事还是要靠自己,她想,升得这么快肯定是会遭人嫉恨的,决斗者倒还好一些,但代理人这方面,说不定就会有眼热看不过去的。
毕竟,所有代理人在初期时都是非常艰难,而她现在却突然莫名其妙地淌过来了……
虽然没有成文的规矩规定初级代理人一定要磨练多久,但世界上就是有着种种潜在的规则,即便在角斗场也是如此。
而且,在她还是副代理人的时候,偶尔也会从那个老资格的代理人那里听到这样的传闻,即某某代理人突然消失了,消失之后其麾下的决斗者自然也被瓜分。
是的,只要她还活着,尤涅佛就一定会和她绑在一起。但是,如果她死掉的话,也就不存在这样的羁绊了。
163. 车轮战(三)
当然,现在的情况,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对于代理人而言,那种程度的斗争最好不要放到台面上来,否则大家谁都别想睡好觉了。
对别人进行陷害的人一定也会遭到别人的陷害,这也是另外一种潜在的规则。
因此,在做这样的事情前,必定要分析投入和产出,而在她手上只有两个种子决斗者,其中一个还是废物的情况下,做出那样的事,理论上说,一定是亏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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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尤涅佛过于出色。
所以,她才想让尤涅佛稍微缓一缓,不管出于何种考虑,缓一缓总是好的,哪怕只是缓上有一天,那也完全不一样,人的思虑会在睡眠之后得到减轻,而且也会出现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但可惜的是,代理人与决斗者之间并非上下属的关系,尤涅佛一定要继续决斗,她也毫无办法。
而且,她也绝对不想透露这方面的事情。毕竟,谁知道尤涅佛会不会为了换一个更好的代理人,而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呢?
要保护好自己,她想,接下来一定会有人来试尤涅佛的成色,四级以及四级之上的代理人有着完全不同的特权,要做好他们插足的准备。
而另一边,尤涅佛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哪里不知道最好要缓和一下,但他的目的在于试探角斗场的规则,了解角斗场的生态,探究角斗场的秘密。
通过与安娜的聊天,他愈发确信角斗场是这一历史副本中特殊的产物,而且这种完全不像是能正常维持的组织却能遍及世界,那么一定是世界意志这一档次的存在在进行左右。
但是,到底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是否与克鲁斯的离去有所联系,如果有那又有何种联系,却又是不清楚的。
如此,他便要以更强烈的刺激来刺激角斗场,以观察其反应。
而现在,最好的刺激手段自然是一路高歌猛进,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地晋升进更高阶。
不留出缓和的时间,像浪潮一样不断地去冲刷,然后才能看到本质。
他正是抱以这样的心态才如此嚣张。
至于失败,大不了跑路嘛。
于是,吃过饭后,又是一路连胜,虽然达到了三级的决斗巫师在各项能力,包括在实战经验上都比前两个等级的巫师有大大增强,施法速度也更加快捷,但说实话,没有看到那种特别的。
什么是特别的?
就是特别的魔法,特别的作战风格,又或者是特别的专精。
相比之下,尤涅佛倒又有些怀念起毒蝙蝠来,那种古魔法与新魔法的结合,虽然不太适合角斗场这样的环境,但还是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害,早知道就放放水任他施为一番了。
而就在他又席卷二十场连胜,获得二十二积分之后,终于迎来一个不太一样的对手。
这是一个名为谢菲尔德·戈兰的巫师,身材比现在的尤涅佛还要高大,能达到三米,其手如蒲扇,魔杖如小型的棍棒,让尤涅佛不由想起海格来,虽然后者好像又更高一些。
这也是一个半巨人血脉的巫师么?他们父母中人类的一方到底是怎么接受体积比自己庞大两三倍的巨人的?
尤涅佛正这样想着,顺便思考一下这样一位半巨人巫师会采用怎样的战斗风格,就听对面用一种洪钟般的声音说道:“你就是那个肉搏的小子?过来,看我不把你捏成肉酱!”
然后,尤涅佛就见他往自己身上套了一层铁甲咒。
一般来说,铁甲咒形成的魔力屏障都是透明的,但是他那个不同,有着相当鲜明的矿石铁色,给人一种铁板一样的感觉,某种意义上倒是更符合铁甲咒这个名称。
就是不知道真实的硬度又是怎样,比不比得上角斗场嵌在安娜身上的那个?
之前虽然也碰到过会铁甲咒的巫师,但说实话并不是那么坚硬,虽然用肉体还是很难击碎,但即使通过震力,也能打得他们七晕八素。
相比之下,角斗场配置给代理人的铁甲咒就带有相当强悍的减震效果,技术力上有着明显的差距。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快速移动到半巨人巫师的身后,一拳砸进那铁甲咒里,指关节立即感觉到一种尖锐的磨砺,就好想是砸进了满是铁钉的盒子,而力道也随着“铁钉”的运动被分散开。
而就当他想要拔出拳头时,却又感觉到一股反向的阻力,那半巨人巫师随后就转过身来,一个魔杖就砸过来,同时用相当大的声音喊道:“Expulso(飞沙走石)!”
只见那短棍似的魔杖杖尖燃起了蓝色的火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幽蓝的轨迹,带起呼呼的劲风,但那是魔杖挥动引起的,而魔咒的力量始终凝缩着未爆发开。
直到触到尤涅佛的一瞬间,爆炸力才猛地迸发出来,这并非是一种火焰爆炸,而是一种空气爆炸,同时混合着一种沙尘暴似的漩涡劲道,一下子将尤涅佛掀飞,撞到防护罩上,又掉到地上。
尤涅佛吐出一口血腥,同时手臂被划拉出道道血痕,正面吃一记这样的高级黑魔法,即使是他,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而更关键的是,半巨人巫师在使用飞沙走石咒时的施法技巧。
这是什么,飞沙走石咒应该是即时性咒语,一旦念诵出来就会随即爆发,而刚刚这个飞沙走石咒,却硬是在击到他身体时才爆炸开,才使得威力完全作用在他身上。
延时施法?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施法技巧么?
一瞬之间,他心里飘过这些想法,而还没等他起身,那半巨人巫师就尾随着他的抛飞轨迹直奔而来,因为身材高大,他的一步跨越的距离也相当宽阔,不比尤涅佛被抛飞的速度慢多少,同时又是一杖挥来:
“Reducto(粉身碎骨)!”
草!
尤涅佛可不敢让这粉碎咒也击中身体。
和飞沙走石咒的空气爆炸不同,粉碎咒的爆炸是将固体摧毁为粉末,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破坏。
164. 车轮战(四)
这半巨人巫师掌握了决斗的精髓,快,准,狠,一旦敌对者露出任何破绽,便给予如浪潮一般叠叠不休的打击。
这种持续打击足以让任何实力相仿的巫师喘不过气,继而不由自主地陷入疲于应对的状况。
总之,要让对手没有力气和机会反击,并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
因此也不会说上半分的废话,没有必要,真正沉入决斗这一心思的巫师不会被言语所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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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巨人巫师正是这样纯粹的决斗者,让尤涅佛头一次感知到了压力。
无论如何,人类的肉身也没办法强悍到能硬抗这样强威力的魔法,人类的魔力寄宿在精神之中,而不流淌于血液、内脏和皮肤,即使用一些特殊办法锻炼出稍微的魔抗,但也只能挨住一些普通的魔咒,而这半巨人巫师的魔咒显然不在此列。
而此时想往哪里逃也毫无办法,那巨大的身躯带着黑漆漆的特制铁甲咒完全堵住去路,尤涅佛觉得自己未必能在短时间内突破这一防线,且不说那特制铁甲咒要如何应对,单是那种族天赋带来的强健体魄,也能缠住他一时。
而只要那凝缩着粉碎咒的魔杖触到他的身体,且不说会不会真个粉身碎骨,但落个重伤是至少的。
这与今晚的计划不符,尤涅佛想。
还是得稍微认真一些。
他伸出左手手臂,张开握魔杖的手掌,用掌心而非杖尖对准迎面而来的半巨人巫师,默念道:“(Impedimenta)障碍重重!”
一瞬之间,尤涅佛便感知到一种强烈的反作用力自手掌传来,空气发出被挤压的低沉呼呼声,周身气压却随之一低,耳膜有些向外胀起,耳边传来凛冽的狂风。
一道无形壁障以极大动力喷射而出,挡在尤涅佛身前。
轰的一声,便与那半巨人巫师撞在一起,竟将那靠近过来的庞大身躯硬生生阻挡在那里,下一秒,就将其击退到擂台另一边。
半巨人巫师立即失去了一击制胜的机会,用洪亮的声音喃喃道:“障碍咒?”
他对这一魔咒当然不陌生,毕竟这也算是一种基础魔咒,其基本作用是使施法目标的运动减慢乃至停止,也可以用来推动或者抛出一个目标,在战斗中经常用来阻挡敌人接近,是极为常用的战术之一。
但半巨人巫师还知道,这一魔咒的推动力其实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在发射时,使这一魔咒如同抛砸出的巨石一般具有自身运动力,第二个阶段是在接触到目标时,魔咒中的魔力将再度爆发开,将对目标造成二次冲击。
而由于他种族优势带来的强劲体魄和魔抗性,按道理说,无论是哪一阶段的推动力都应该无法对他造成实质上的威胁,阻住他已经有些不可思议,更何况还将他击退得如此之远。
怎么做到的?庞大的魔力?还是别的什么?
对了,他的魔杖怎么是横着拿的?这道障碍咒,完全是从他掌心发射出来的?
这是什么?空手施法?
半巨人巫师心底飘过许多问题,但立马还是抑制住思考的冲动,战斗时不宜用脑子思考,一用脑子思考就慢,一步慢就步步慢,用身体,用本能,用直觉,更何况那小子已经奔过来了。
是的,尤涅佛已经直奔而来,虽然可以喘息一二,但相比起打击对手的机会,这点喘息完全可以忍耐下去,取得优势就要趁机将优势发挥到极致,只要将对手打压下去,喘息的机会之后多得是。
而在这个瞬间,他已经给自己施上轻身咒,运动速度如同一道闪电,同时几道红光闪过,以更快的速度飞向半巨人巫师。
躲闪不及!半巨人巫师立刻意识到。
本来魔咒飞行的速度就非常快,要经过相当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够躲避或者应对,而现在这几道魔咒却要更快,就好像是骑在马上射来的箭,比站在原地射出的箭更快一样,已经超出他能反应的速度。
但他马上又稍松口气,因为他看出尤涅佛使用的都是冲击型魔咒,而他的铁甲咒能够很好地防御这类咒语,即使有些震力,但凭借他的体质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认为这能给他的反击争取到一定时间,于是干脆放弃躲闪,挥动魔杖准备起另一道高级黑魔法,准备给逼近过来的尤涅佛来个惊喜。
他的施法速度要比尤涅佛慢,因为他的魔杖要比一般的更加巨大和沉重,能逼近普通巫师的施法速度就已经是刻苦训练的结果。
因此他的决斗战术一向都是先套盾争取时间,再用超强威力的黑魔法几下定胜负。
由于这个原因,加上自身过人的体魄,他被代理人认为非常适合阻击尤涅佛,事实上,他自己也这么认为,因为后者的表现一贯都是快速接近然后以肉搏给予痛击。
而他的打法正适合以逸待劳。
一头撞上来,撞个头破血流,他想。
确实如他所料,那几道红光尽管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甚至将他又往后击退几步,但却无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尤涅佛已经近在眼前。
他毫不犹豫地将魔杖挥过去,其中带着一道飞沙走石咒,只要尤涅佛再近一些,这道飞沙走石咒就会像之前一样将他猛得击飞出去。
但下一刻,魔杖却挥了个空,而尤涅佛已经欺到身前,又是一拳砸进铁甲咒里,不过,这次的结果和上次有所不同。
下一秒,随着闷闷的砰的一声,那铁甲咒就完完全全溃散开来,如黑色沙子般溃散开来,最后消失于虚空之中。
与此同时,尤涅佛又毫不停歇地一拳砸向半巨人巫师的头颅。
半巨人巫师忽然面色惊恐,因为他听到尤涅佛用一种低低的声音念诵,在他听来如同恶魔的低语。
因为那声音念的是:
“Reducto(粉身碎骨)!”
而那拳头也完全张开掌心,照着他的太阳穴按来。
这种战法何等熟悉,半巨人巫师顷刻间就想到了自己的下场。
脑浆迸裂,这样的画面彻底占据他的脑海。
165. 车轮战(五)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他甚至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局势就已经彻底逆转,本来占据优势的自己忽然间就危在旦夕。
他竭力地想要动起来,想扭过头躲掉来自尤涅佛的一掌粉碎咒,然而身体就好像被另一股意识操纵了一般一动不动。
恐惧已经慑服他的心神。
然而半巨人巫师所想象的并未发生,这一瞬间尤涅佛确确实实地击中了他的太阳穴,但他的脑浆并未迸开,他只是被击晕了过去。
尤涅佛最后使用的,其实是昏迷咒,只是念的是粉碎咒罢了。
之所以如此做,则是因为他觉得,到这个时候,可能需要要表现出一定的压制力。
这种压制力并非是实力上的,而是来自于心理层面。
没有比死亡更值得恐惧的了,也没有比死里逃生更值得庆幸的了,这一幕想必足够令人印象深刻。
他看向观众席,在一众大呼小叫希望半巨人巫师能站起来的人中,一个脸色阴沉的巫师离开了座位。
这个阴沉巫师他是见过的,他初战毒蝙蝠的时候这个人也是在观众席,疑似是代理人。
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是巧合么?有这个可能。
但也没准是在针对他。
那他自然也要针锋相对,掀起波澜,看看能不能引出什么更加深层次的东西。
而且,别看他胜得利索,但之前受的伤却也是确确实实的,自然也是有些生气,就想稍微吓唬一下。
适当发泄有利于身体健康。
唯一可惜的是,就是没办法问话了,关于那种延时施法的技术,他还是非常感兴趣的,与他的能力非常搭。
别看他好像也做到了类似的事情,但其实是不一样的。
他只是倚杖着特殊的体质在靠近敌人后按照正常程序施法而已,除了徒手之外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可思议。
反倒是半巨人巫师的魔法,却是真的将理论上已经施出的魔咒储存了起来,虽然时间很短,但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而且在威力上也会得到本质的提升。
至于尤涅佛所施展的,只是因为距离近而显得威力特别强罢了。就好像是用毛瑟手枪抵住太阳穴,可能手枪有些过时,但却因为近在咫尺而变得致命。
可惜他现在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半巨人巫师的身体飘向出口。
按理说,以这样的体积大小,其实是不好通过那狭窄的隧道的,但是在接近出口的某一瞬间,半巨人巫师的身体就陡然缩小了,变得恰好能进入其中。
也不知道施术的是角斗场固有的机制,还是另外一些负责后勤的人,又或者是代理人。
这样感叹着,尤涅佛就延原路返回到石厅。
安娜和之前一样等在那里,她虽然也会看尤涅佛的决斗,毕竟这关系到她的绩效,但每次差不多尘埃落定,她就先一步回了,从来不看完。
她应该是需要处理什么事,没准是在分析对手呢。
而这次,她一看到尤涅佛,就站起身说:“有些麻烦了。”
“麻烦了?”尤涅佛问,“什么麻烦了。”
安娜说:“你刚才打赢的谢菲尔德·戈兰,是四级决斗者。”
“四级决斗者么?”尤涅佛点点头,说,“怪不得实力不太一样,与其他人有显著差别。四级决斗者难道都是这样难缠的怪物吗?”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安娜说,“我是跟你说这个么,我的意思是,你自己都还是个三级决斗者,能匹配到四级决斗者,说明情况可能已经不对劲了,有别的什么人要插足进来了。”
“但是我刚开始的时候不也是零级直接匹配两级么,现在跨一个级又有什么问题?”尤涅佛问。
“那也是特殊情况啊,谁叫你既不占卜还对我出手的,遭到惩罚也是理所当然的。”安娜说,“但现在你又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所以肯定有外力在影响。”
“哦。”尤涅佛点了点头,问,“那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吗?”
“暂时停止决斗。”安娜说,“为了安全最好是这样。反正你到大不列颠也是一样可以决斗的,没有必要急于一时。”
“你就这么个破办法?”尤涅佛问。
“不然呢?”安娜说,“我现在也才三级代理人啊,到四级才能在权力上有所质变,到那时候才有一定左右局面的能力。现在的我,大概就只能帮你找一下对手资料,而且还是你对战过的。”
“所以——”她苦口婆心地说,“缓一缓吧,谢菲尔德·戈兰已经是四级决斗者相当强的人了。接下来鬼知道还会碰到什么东西呢。”
尤涅佛摇摇头,事情才刚刚开始有趣,怎么能就这么结束呢?
他看向安娜,问:“话说,你是不是该先给我治疗一下。和之前不同,这次我还是受伤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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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才如梦初醒,角斗场只治疗重伤,像这种一看就觉得没什么事的小伤就需要自己治。
如果尤涅佛不继续决斗,这点小伤只要静养就好。
但问题是,他显然还要继续,而这些小伤就可能会影响状态的发挥。
“可是,我不怎么擅长治伤。”安娜说。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尤涅佛看了她一眼。
“只是不擅长,不是不会。”安娜气道,“布斯巴顿又不盛产治疗师。算了,如果你一定要我给你治,那我就给你治,但是效果我不负责。”
于是,她拿起魔杖点向尤涅佛,施了一个愈合如初。
如她所言,水平确实不怎么高,伤口不仅没治好,反而因为活化而变得很痒。
“你的愈合如初可以当瘙痒咒使了。”尤涅佛说,“我还是自己来吧。”
“你能自己来?”安娜顿时一懵。
“当然,这不是很正常嘛。”尤涅佛说,“正经巫师谁不会两手疗伤的魔法,万一急用怎么办?”
他拿着魔杖对着自己的伤口施展愈合咒,主要是手臂和胸口,乳白色的光晕覆盖在身体上,受伤之处迅速修复。
安娜看得一呆,旋即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我来?”
166. 车轮战(六)
“当然是要测试一下你的器量,增进对你的了解。”尤涅佛说。
“了解……”安娜微微低下头,然后就听尤涅佛继续说道:
“倘若我的代理人是个废物中的废物,那我也好早点做心理准备。”
那点涟漪顿时消影无踪,她磨了磨牙,问:“什么心理准备?”
“搞砸事情的心理准备。”尤涅佛说,“就算事情变得再坏,只要提早做好心理准备,就能应付得了,或者说至少能应付一些,譬如说,你不怎么擅长治疗,就说明,你到需要治疗某人或自己的时候无法作为,因此最好带一些草药或者魔药。但你现在什么都没有,说明你完全没有想过弥补自己的缺点,至少没有有意识地想过。”
安娜被说得有些难过,如果尤涅佛说得没什么道理,她自然无所谓,只当是狗在狺狺狂吠;但问题是,尤涅佛说的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尤涅佛又说道:“而且,角斗场受伤的现象应该还是蛮频繁的,虽然因为特殊的决斗规则,败下阵的人一般都是身受重伤,而都由角斗场方面接受治疗,但是,轻伤就得自己处理。在这种情况下,你却没有这种技能。”
“怎么说呢……”他沉吟一秒。
“好了!”安娜打断道,“我承认,我没有太多带种子的经验,那又怎样,谁还不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
尤涅佛瞄了她一眼,笑了笑。
“你笑什么?”安娜问。
“没笑什么。”尤涅佛说,“我只是想到,即使没有带种子的经验,但是你也接待过普通的决斗者,虽然可能没有被你看上而作为种子,但是,总有侥幸打赢过决斗的吧,这些里面总有受轻伤的吧。”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安娜的脸色却已经变得煞白。
他又问了一下自己的积分,二十八分,心下了然,坐到一张休息椅上,敲了敲桌子,拿起出现的南瓜汁,一边喝一边闭目养神。
跟安娜说的话不过是顺手为之,最重要还是要调好自己的状态,接下来应该会迎来更多挑战。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才让安娜帮他再次安排决斗。
这个时间比之前的休息时间稍长一些。
再次登上擂台,对手是一个普通中年巫师,施法、移动、防御稳扎稳打,有三级决斗者的水准,但却不能像半巨人巫师一样给他压力,唯一的亮点在于,其铁甲咒用得相当熟练,且比一般的铁甲咒要更加厚实。
从击打的手感上讲,尤涅佛觉得这一铁甲咒似乎有一种嵌层结构,即中间嵌了一层缓冲带,不像一般铁甲咒那样完完全全硬邦邦,而是具有一定弹性,能够很好地消除震力。
尤涅佛只得用刚才撕开半巨人巫师防御的手段来撕开此人的防御,然后将其彻彻底底击晕。
只是,由于中年巫师的铁甲咒并不像半巨人巫师那样不透明,他的手段也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的手插入那铁甲咒之后,即爆发出一种紫色的火花,这紫色火花旋即化作遍布铁甲咒的裂纹,铁甲咒便彻底溃散了。
抽离咒,其咒语为“Relashio(力松劲泄)”,一般作用是迫使目标人物放弃其持有的物品,或使目标物品产生内部排斥而分离,而在尤涅佛手中,它成了瓦解铁甲咒的利器。
这是因为抽离咒本身就是一种释放瓦解力的魔咒,这一魔咒的本质是将原本固化下来的力学结构重新打散,继而恢复到比较活跃和混乱的状态,而这一作用不仅在物理意义上起效,在魔法意义上也同样起效。
简单来讲,魔法是由魔力构筑而成,而这种构筑是有序的,对于能够长时间维持的防御咒来说尤其如此,而抽离咒就能破坏这种有序。
至于为什么不用咒立停,这是因为咒立停更适合用来应对那种处在运转状态下的魔咒,咒立停是使魔咒停止,但对于防御咒而言,它本来就差不多是一种固化的状态,就类似于一个铁块,因此并不是那么有效。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有咒立停这种看似万能的解,却又存在其他各种反咒的原因。
总之,一个手段是完全曝光了出来,以至于他一回到石厅,安娜便问:“没问题么,暴露了一个杀手锏?”
“有什么问题?”尤涅佛问。
“当然是针对。”安娜说。
“怎么针对?”尤涅佛问。
安娜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她才问:“你为什么要先击打进去再施展抽离咒?”
“当然是因为在内部更容易起效。”尤涅佛说,“铁甲咒最强的防御就在于其表面,对于一般性质的魔法力量有着很好的偏转效果,但在内部,就没有了这种作用,击打进去再释放,就好像是把炸药放在铁桶里面,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效果。”
安娜愣了愣,问:“炸药是什么?”
“……”这个时候还没有炸药,尤涅佛说,“没什么,你明白意思就好。”
“好吧。”安娜说,“我想说的是,在这一点上,就可以进行针对,让肉体完全接触魔法还是太冒险了,一旦有能使用魔法嵌合的巫师…….”
“魔法嵌合?”尤涅佛眯了眯眼睛,“你还知道魔法嵌合?”
“怎么,有什么问题。”安娜说,“虽然魔法嵌合是相当高级的魔法技巧,我也完全不会,但难道还不允许我看过么。角斗场什么魔法技巧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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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魔法嵌合又怎样?”尤涅佛问,在魔法嵌合方面,克鲁斯并没有太大的造诣,他的领域主要都集中在魔法变形上,因此尤涅佛也不太会。
而在现实中,嘉佰莉也只教导了一个空魔法阵,甚至连存入魔法的仪式都没有教全,他就已经来到了历史副本里面。
而在这个历史片段,也确实存在掌握魔法嵌合的高手,霍格沃茨的罗伊纳·拉文克劳,就是精通此道。
而罗伊娜·拉文克劳,在和其他伙伴一起创办霍格沃茨之前,也并非是无根无源的独行巫师,而是出自赫赫有名的莫佳娜学派,这一学派向来能与梅林学派分庭抗礼。
167. 车轮战(七)
“会很危险。”安娜回答说,“你之前碰到的那些不太一样的魔咒,包括不久前那个半巨人巫师的颜色都不一样了的铁甲咒,都还称不上是魔法嵌合,顶多是有那么一点意思,更大程度上只是往新咒里参杂了古咒,继而形成不太一样的效果。这只不过是皮毛。”
“皮毛?”尤涅佛问。平心而论,最近两场的特殊铁甲咒还是给他造成了一些麻烦的,否则也不必用魔法手段。
“是的,皮毛。”安娜肯定地说,“真正的魔法嵌合要比这些皮毛可怕许多,虽然你有强大的魔法传承,但要是小巧会魔法嵌合的巫师,一定会吃大亏。譬如说,倘若有人能往铁甲咒里嵌回火咒,你怎么办?”
回火咒就是反击咒,强大的回火咒能将受到的攻击完全返还,后世哈利母亲给哈利施的保护咒就是回火咒的一种,甚至挫败了伏地魔。
而尤涅佛若是受到回火咒,且不说抽离咒会被反弹,光是那股砸进铁甲咒的力量,就够自己吃一壶。
毕竟,能发出那样强大的力量并不意味着能承受同样力量的猛击,就像大象不能承受另一只大象站在自己的背上一样。
“确实是一个要注意的点。”尤涅佛说,“那要怎么解决呢?”
安娜微微一滞,迟疑着,她下一秒想到的办法自然而然是避掉锋芒,也就是缓一缓,躲过这波风头,再继续往上升,但尤涅佛肯定不会听这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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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太莽了,根本就不会听任何与撤退有关的话,明明她才是最需要凤凰眼泪的人。
她想了一会儿,说:“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能力,能有什么好办法。”
“决斗你不是已经看了三四十场了么?”尤涅佛说。
“但是你之前显露的不过是肉搏的能力,虽然很强,甚至能够轻松打败没有坚强防御的巫师,但是说实话在高级巫师面前,远远不够看,除非你有什么魔法武器。”安娜说,“而最近几场,你才算是真正露出一些本事,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你施法是不是可以不用魔杖?”
尤涅佛点点头,这也算是在这个历史副本的特权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
安娜分析道:“无杖施法,结合你的肉搏能力,就形成了你现在表现出的战斗风格,高速,猛烈。但问题是,你所施展的仍只是一些初级魔法,这不是说初级就不厉害,但是,初级魔法就是有着局限性。而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是只会这些,还是藏着什么。你让我怎么判断?”
“很不错嘛。”尤涅佛夸奖道,“分析得头头是道,你的脑子还挺灵光的。”
“所以你倒是漏点底。”安娜说,“这样我也能起一些作用。”
尤涅佛却顾左右而言他,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不信我?”安娜气道。
“你是笨蛋嘛?说这样的话。”尤涅佛瞄了她一眼,“无论有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样的话都不好直接说出来,否则就是在逼着对方与你摊牌。如果失败的话,原本还能凑活的局面也会变得不可挽回。作为一名代理人,你还有些不合格。”
“我作为代理人合不合格不是你说了算!”安娜说道。
“那是谁说了算?你手上还有其他种子嘛?”尤涅佛说。
安娜顿时一滞,又叫道:“怎么没有!”
尤涅佛静静地看着她,她初时还颇有勇气地对视过来,但时间一长,就有些闪烁。
“还有一个……”她低着声音说,“才不是只有你一个。”
“好吧,还有一个。”尤涅佛说,“但是,怎么说呢,现在的情况是,你可能来到了一个不属于你的等级,由于我的原因。这有好有坏,一方面,你加快了升级的步伐,但另一方面,你的能力却还没有来得及成长。所以,为了你自己能在角斗场更好地生存下去,就请麻烦你更加努力一些。”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安娜低着声音说,“反正你怎么都无所谓,别否认,我能看出来的,你来角斗场并没有特别的目的性,至少之前是这样。”
“我现在对角斗场感兴趣了嘛。”尤涅佛说,“而且你用着还算顺手,就希望把你打磨得更好用一些。”
“不要把我当成物品啊混蛋。”安娜气道,“不用你说我也会这样做的。我们现在还是说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暂时还不需要什么对策。”尤涅佛说,“对面,如果真有挡在我前面的人的话,也得先等他们出招再说嘛。你一个人思考个什么劲?给我安排下一场决斗吧。只要升到四级,就可以自由选择对手了不是么,向这个目标进军就可以了。”
于是,安娜就再次在那高台上的本子上署上尤涅佛的名字。
“怎么回事?”她叫道。
“又怎么了?”尤涅佛问。
“你过来看看。”她招呼道。
尤涅佛走过去,看向本子,只见上面有两个名字,还有六个涂成黑色的长条。
他的名字在左边,孤零零的一个;另一个名字在右边,六个横条排列在这个名字下面。
“怎么回事?”他也问道。
一般来讲,在安娜给他署上名字的时候,本子上只会出现另一个人的名字,也就是下一场的对手。
而安娜根据自己的见闻,偶尔会给尤涅佛提供一些情报,这也是代理人最大的价值所在。
但由于安娜没有太多的经验,还没有积累起大量的信息,也没有建立起相应的情报网络,因此这一块其实被大大地削弱了。
当然,这和现在的情况没有太大关联,只是顺便一提。
现在的重点是,为什么他的对手名录上会出现另外两个横条?
“这恐怕是另外六个名字。”安娜说,“有人出手了。他们想称量一下,你还有多少本事。”
“麻烦你说一些有用的。”尤涅佛说,“我也知道有人出手了,但问题是,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七个名字,难道是要我一打七么?这合角斗场的规矩么?”
168. 车轮战(八)
“这是登七之战的邀请。”安娜说。
“登七之战是什么?”尤涅佛问。
安娜解释说:“就是一种特殊的升级程序,采用这一升级程序,只需连续打完七场战斗就可以升级,而无需积满一百个积分。”
“不是打赢么?”尤涅佛立刻捕捉到。
“是的,无须胜利。至少规则上是这样。”安娜说,“这七场决斗的对手都会比你更高一级,也就是说,按照你三级决斗者的身份,要面对的就是七个四级决斗者的连续决斗,只要撑过去,你就升级了。”
然后,就又听她说道:“但是,我非常不建议你接受这一挑战。”
“哦?”尤涅佛问,“为什么?”
“因为非常亏,而且非常危险。”安娜说,“虽然说撑过七场战斗就是成功,但如何才能撑过七场战斗?要记得角斗场的规矩是只有打到残废或者昏迷才允许认输,而你一旦昏迷,也就无法继续,当然也可以被一盆冷水浇醒而继续下一场,但是那样的状态,下一场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你觉得连续昏迷七场这种事可能会发生么?”
尤涅佛摇摇头。
“是吧。”安娜脸色凝重地说,“也就是说,对方是奔着至少把你打残的目标来的。而登七之战一旦开始,除非死亡就无法终止,也就是说,你将确确实实地冒有更大的生命危险。而即使对方不伤你性命,只算每一场只落下一个残疾,那也是凄惨无比。”
她强调道:“角斗场的治疗是有极限的,一旦你伤势过重,那么可能就无法拯救回来,抑或者留下永久的悲痛,而在登七之战的中间阶段,角斗场也不能介入治疗,这更加大了登七之战的风险。”
“一般来说,登七之战往往只在五级升六级,以及六级升七级时才可能出现,因为到了那两个等级之后是真的难升,而三级升四级,完全不至于用到这种办法。”她劝道,“太亏了,我们稳扎稳打就能够上四,没必要采用这种大风险的方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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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用手指钻了钻太阳穴,他其实只想按一下,作为思考的启动信号,但用他现在的肉体来做这件事,就有一种电钻头钻孔的即视感。
消化了一下信息,他问:“听你的意思,这个邀请是完全可以拒绝的?”
“是的。”安娜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必须拒绝,完全划不来,你已经积攒了二十八个积分,只需七十二个积分就可以升级,而一个同级种子三分,越级种子六分,即使不参加登七之战,一个一个打过去,都赢下来,也都有四十二个积分了。剩下三十个积分对你来说简直就是洒洒水的事情。”
尤涅佛看了安娜一眼,说:“你倒是对我很有信心嘛。直接算我每一场都能赢了。”
“不然呢,难道还算败么,你要是败了,要不昏迷要不残疾,至少今晚是没法打了,那有什么好想的。”安娜理所当然地说。
“有道理。”尤涅佛点点头,“这是你今晚说得最有道理的一句话了。不过,我还是要问一下,按照你的意思,这所谓的登七之战,其实不是七个人一哄而上把我痛扁一顿的群殴,而是一个接一个的车轮战咯?”
“是这个意思没错……”安娜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要因为是车轮战而轻视啊,这和现在打一场下来再继续上去打一场是不一样的。对面既然敢提出登七之战,拿出的决斗者肯定至少都是谢菲尔德,也就是那个半巨人巫师那个层次的。”
“冷静一下!”她说,“你仔细想想,你之前战胜那个半巨人巫师,也是下了一番功夫,而且受了一点伤的,不是全身而退。而在登七之战中,可能就没有给你治疗的时间,伤势累计下来,你会越来越出于劣势。而可想而知,对面的七个人肯定是越到后面越强,此消彼长,就算你还有什么其他能力,也未必能奏效。”
她非常努力地劝说,却又十分绝望地看着尤涅佛脸上扬起感兴趣的神色。
“但是,这不是很有趣嘛。”他说,“连续对决七个强大巫师,角斗场竟然还有这样的设计,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安娜叫道,“角斗场爱有什么目的就有什么目的,跟你有半枚铜纳特的关系?好吧,就算退一万步说,你感兴趣,那就感兴趣好了,但在感兴趣之前,难道不得先考虑一下自身安危么?”
“考虑什么安危。”尤涅佛不由哂笑,“如果在这儿都要考虑安危,我回去以后也就不用瞎想,干脆装聋作哑,假扮糊涂,乱七八糟地过一辈子算了。”
他指的自然是现实世界,但安娜自然听不懂这个,只觉得尤涅佛肌肉冲心,脑子犯病。
“算了。”她也无可奈何,说,“又不是我以身犯险,我着急个什么劲。真是气死我了。”
她愤恨地敲了敲桌子,发出桄榔桄榔的声音,又问:“那我现在就帮你答应下来?”
“当然不能。”尤涅佛说。
“又不能?”安娜问。
“是的。”尤涅佛拿大拇指按了按桌面,说,“你不是说,在三级就进行这个所谓的登七之战实在是太亏了么,我觉得,这样的道理连你都懂,对面…….且不管是什么人,但也应该懂。所以,作为代理人,你难道不去争取一下我们应得的利益么?”
“什么叫这样的道理连我都懂……”安娜咬了咬牙,恨不得真的下嘴咬几口,但看到尤涅佛的肌肉,又立马安慰自己算了,万一崩着自己牙齿就不合算。
她说:“我去试试看。但不要抱太大希望,三级代理人和四级代理人虽然只差一级,但在角斗场里却是两个阶层,我是不能打包票的。”
“那你就说不没有额外的利益我就不参与,看看对面的反应。”尤涅佛说,“你是去当面接触么?若是这样,也顺便了解一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从哪里出来的,有什么目的……”
169. 车轮战(九)
“行了行了。”安娜翻了个白眼,显得有些不耐烦,“你是代理人我是代理人?要不是只能由我去,干脆你自己上得了。”
她又说:“别小看我,占卜巫师最擅长忽悠人了不知道么?”
尤涅佛不由一笑:“还真没看出来。”
“你!”安娜气得眼睛一绿,磨着牙真朝尤涅佛身上扫一圈,似乎在打量哪里稍微方便下嘴。
但最后也没有寻到能咬的地方,每一处看上去都跟大理石一样硬,又或者是理智总归占据上风,低低哼了一声。
她走到一处墙面,墙面上有一小小圆形标记,按照某个规律几长几短地敲了几下,便见那圆形标记忽然洞开,绽出一条通道,安娜闪进里面,人影消失,洞口关闭。
尤涅佛走过去,学着她轻敲几下,没有响应。
心里纳闷,这墙面机关还能分人不成。
闲着没事,又是独自一人,他便重新打量起石厅,心想这个石厅,之前石室,以及擂台所在的小斗兽场,到底是在地下何处。
来来回回,他已经历好几十个不同的赛场,对手和观众有说法语,有说英语,有说德语,还有其他不怎么听说过的语言,可见角斗场势力之大,就算不如安娜所言那样遍布世界,但也至少遍布欧洲。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遇到具有其他地域特色的人种,譬如说古埃及,古印度,乃至于古华夏……倘若如此,这可真是大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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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设立角斗场的目的到底何在?
尤涅佛仔细思考,他忽然想起,嘉佰莉曾言,原世界意志正是发迹于霍格沃茨初期,而与斯莱特林之出走有关,并从中获得大好处,从而一举吞噬本体,化二为一。
现在这一时期,原世界意志到底是已经完成了这一过程,还是没有完成这一过程呢?
或许能从这角斗场中看出些许眉目。
他就这样想着,时间便一点一滴过去,没用多久,那圆形标记再次绽开,安娜从窟窿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尤涅佛看过去,这人戴着中世纪特有的金属眼镜,这种眼镜非常笨重,由两个小放大镜似的圆框组成,圆框里嵌着厚厚的水晶镜片,而两个圆框又用铆钉链接在一起。
最麻烦的是戴这种眼镜的方式,是要靠眼眶凹陷进去的轮廓和夹着的鼻梁支撑,怎么看都觉得容易掉在地上。
当然此人是稳稳地戴着的。
“他是对面的代理人么?”尤涅佛问安娜。
只见安娜摇了摇头,说:“不是。”
“那是?”尤涅佛问。
“他是巫师学者,在对面代理人那边碰见的。正在就角斗场史上最低等级的登七之战进行采访。”安娜撇了撇嘴,说,“一直在问为什么要搞登七之战,有没有这样的必要性,以及哪里来的权力…….托他的福,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登七之战是需要七级决斗者或者代理人授权才能举行,倒是省了我一番麻烦,毕竟对面代理人也只是不得不听命行事的话,那主动权就完全在我们手里了,所以我要到了不少好处。”
她列了一番好处,其中之一就是积分另外清算,不会因为升级而重新计算,而且登七之战中胜利的场次也按正常计分,也就是说,只要安然通过这七场连续决斗,不仅自身会达到四级,同时离五级决斗者也更近一分。
顺便要来了五级和六级的兑换清单,对面代理人是五级代理人。
“哼,那家伙还想仗着自己等级高唬我,一下子就被我看穿虚实。”安娜说,“当然,也是多亏了这位巫师学者来着。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墨德墨斯墨·赫斯托瑞安。”戴眼镜的人说,“巫师学者谈不上,只是对魔法的历史有那么一点点的兴趣罢了。”
他看过来,对尤涅佛说:“我是您的忠实粉丝。”
“……”尤涅佛摸了摸耳朵,说,“我记得我才打了半天吧,怎么就有忠实粉丝了。”
“虽然你只打了半天,但打的次数却非常多,普通巫师可能一年都没办法打满这么多场次,您却在半天之内就做到了。”巫师学者说。为方便起见,还是就叫他巫师学者,“而且,非常幸运,您的第一场战斗我就恰好看到了,后面的我也一场不落。那种摧枯拉朽的战斗艺术,实在是令我吃惊,所以我想冒昧地问一下,您是哪个魔法学派的天才?”
尤涅佛回忆了一下,想起来确实观众席中总是有这么一个人,砸砸嘴,说:“一定要是魔法学派的么?”
同时看了安娜一眼,意思相当清晰,就是问她为什么要带这么一个人回来。
安娜回以眼神,意思也相当清晰,就是非常无奈,被缠上了。
尤涅佛念头一转,就发现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对面五级代理人,都被这位巫师学者缠得露出破绽,轻易之间让出利益,那么安娜这位三级代理人,挡不住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听巫师学者说:“强大的巫师多多少少都和学派有关系,就算没有直接关系,却也总有瓜葛,毕竟魔法知识不可能凭空出现,总是要有一个学习的点。当然,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慢慢调查,这也是乐趣所在。”
“……”尤涅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哪有这么直接跟别人说要调查别人的。
巫师学者继续问道:“那么,您现在是已经做好准备要答应登七之战了么?”
尤涅佛想了一想,说:“原先是有这样的打算,但既然您来了——”
他也用上了敬语,但不是表示尊敬,而是隐含着一种疏远,问:“您对登七之战应该有很多了解吧,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额。”巫师学者看了看安娜,有些惊讶地问,“这位代理人小姐难道没有给您做说明吗?”
安娜黑着脸道:“做了,但我也只是简单知道一些,也就是战斗的形式,但更加具体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如果不嫌麻烦,您可以说一说。”
170. 登七之战与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一)
巫师学者又打量了几眼安娜,眼神中透露出少许恍然,相比其他代理人,她年纪不大,这意味着她还不知道许多事,还需要学习,以至于需要他这样一个比较外部的人来作解释。
“我还是第一次给角斗场里的人介绍角斗场里的事,一般我都是问的那方……”他陷入思索,“登七之战是么,我想想。”
过了一会儿,他说:“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说的。怎么说呢,如果追溯源头,恐怕要追溯到霍格沃茨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身上,那是第一场登七之战……”
格兰芬多?这怎么又扯到格兰芬多身上了?尤涅佛想。
于是问:“怎么回事?”
巫师学者摸了摸小胡子,说:“额,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毕竟我也没去采访过格兰芬多本人,都是道听途说的消息。虽然我也一直想去就是了。”
“简单说说看嘛。”尤涅佛说。
“额,那好吧。”巫师学者说,“不过,耽搁你们决斗没什么问题吗?”
尤涅佛点点头,说:“没有问题。”
当然没有问题了,提出登七之战的又不是他,答应肯定要答应,但拖一会儿也没什么事情嘛,说不得还能把对手拖个心浮气躁,然后战斗轻松许多。
于是巫师学者说娓娓道来。
原来早在几十年前,四大创始人之一的斯莱特林据说因为理念问题而与其他三大创始人决裂,继而离开霍格沃茨不知所踪。
之后,据说斯莱特林先返回爱尔兰的梅芙学派,想要在那里教一段时间的魔法,初时还好,毕竟斯莱特林也是负有盛名,慕名而来的年轻巫师也是络绎不绝。
但是,随着霍格沃茨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对麻瓜出身的巫师一视同仁的理念就越来越被人接受,甚至在他的学生里也出现了这样的思潮。
斯莱特林无法容忍这种背叛,是的,对于他来说,这就是背叛,而且还是背叛中他最痛恨的一种,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学生之中竟然有这种叛徒,便将之驱赶而出。
然后,那个学生就去了霍格沃茨……
而在那之后,斯莱特林的脾气就越来越怪,任何人都不允许在他面前谈起这件事,同时必须表现出痛恨麻瓜的态度,如此才能在他身边待下去。
久而久之,一部分打心眼里不这么认为,又或者是无法忍受这种气氛的年轻巫师瞅了个机会集体离去,甚至其中还包括他最看好的,认为能继承自己衣钵的一个学生……
于是斯莱特林钻了牛角尖。
他认为一切都是霍格沃茨的错,他创造了一个错误的学校,他要去将这个错误消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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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以斯莱特林的能力,大概也就是和格兰芬多旗鼓相当,顶多略胜一筹,再加上另外两位创始人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将霍格沃茨毁于一旦。
于是,斯莱特林想到的办法就是在霍格沃茨门前摆擂,以一人之力封锁了整座校园,扬言霍格沃茨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他才是当今世界最强大的巫师。
顺便,如果赢的话,就要把那个他最看好的学生抢回来……
结果确实如此,一对一,斯莱特林打败了所有创始人……
“据说,格兰芬多是因为手软才输,他和斯莱特林是至交好友,而拉文克劳最擅长的并不是这样的一对一的决斗,至于赫奇帕奇更不用说,她是大不列颠最好的治疗师嘛,大家都知道这一点。”
“但无论过程到底怎样,斯莱特林总归是赢了,而且赢得光明正大。按照道理说,是斯莱特林大获全胜。但实际上的结果,却并不令斯莱特林满意。”
“原来,那个被斯莱特林特别看好的学生,在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都被打败之后,就逃走了,赫奇帕奇上去打只不过是拖时间而已。”
“斯莱特林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之后就在霍格沃茨大闹一场,最后被其他创始人联手制服,但临走之前,还放下狠话,说必有一日,他斯莱特林一定会回来,清理掉霍格沃茨里所有的麻瓜学生……”
巫师学者敲了敲桌子,要了一杯杜松子酒,抿了一口。
尤涅佛趁这时间问:“目前听上去,和登七之战貌似没有什么关系?”
“还在后面呢,着什么急嘛。”巫师学者喝了酒,舒服得眯了眯眼睛。
尤涅佛想想也是,着什么急,反正他就是为探索隐秘而来,现在能听到这些,肯定不亏嘛。
安娜自然更加不急,虽然她也付出了努力去谈条件,但她本心还是不愿去接这一场,要是因为拖久而黄掉了,她高兴还来不及。
巫师学者继续说。
且说斯莱特林第二次离开霍格沃茨,心里估计还是气,第一次离开是他主动离开,自然没什么大不了,但这第二次离开,却是被驱逐出去,怎么想也不对味。
而且那个他最看好也最令他心痛的学生也没找回来,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斯莱特林一腔怒火没处发泄,就来到了角斗场。
“那就是杀戮咒第一次在角斗场出现。”巫师学者说,“那个惊才绝艳、干脆利落、杀人无算的魔法,斯莱特林在他的第一次战斗中就使用了它,具体原因不清楚,有可能是斯莱特林本来就抱着杀心,也有可能是对面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总之,杀戮咒就这么出现了。”
尤涅佛忍不住问:“也就是说,杀戮咒其实是斯莱特林发明的?”
“额……这倒不一定。”巫师学者说,“在斯莱特林以前,似乎也有人使用过相似的魔咒,但造成的效果可能没有他那么爽快,还会引起疼痛挣扎什么的,斯莱特林应该是改良了那个魔咒,最后才形成了现在的杀戮咒。”
“总之,斯莱特林在角斗场里大杀特杀,很快就没有人愿意和他决斗,而这时他已经是五级决斗者了,也不可能跟前三级不能随机选择对手的决斗者去打,而即使是六级和七级的强大巫师,也不愿意触斯莱特林的眉头,至少在破解掉杀戮咒之前,他们是不愿意的。”
“而结果你也们是知道的,杀戮咒至今没有反咒。”
171. 登七之战与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二)
“那最后结果怎么样呢?”尤涅佛问,“角斗场难道就任斯莱特林随意施为么?”
巫师学者回答说:“从规矩上说,角斗场方面即使晾着斯莱特林也没有问题,毕竟在四级之上,决斗者就是有挑选对手的权力,而在一般情况下,决斗者也不能向下挑战。事实上,角斗场也确实这样做了,但是斯莱特林也有了行动。”
“什么行动?”尤涅佛问。
“他把杀戮咒的知识散播出去了。”巫师学者说,“于是即使斯莱特林不亲自参战,决斗者的伤亡也在不断扩大,这样下去,角斗场其实就很难做了。”
“在出现杀戮咒之前,角斗场残酷归残酷,但伤亡也总是控制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毕竟一个好的治疗师连心脏都能修补,就更不用说其他的伤势了,只要不拖太长时间,大都能挽救回来,顶多就是有些后遗症。”
“因此,巫师们也乐意时不时地在角斗场打上一场,尤其是低级巫师,真的就很缺钱,角斗场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不错的经济来源。”
“但杀戮咒出现以后,情况就变了,一般而言,像大威力的魔咒总是有一些准备动作,大家都还能防备一二,但是杀戮咒就是特别冷不丁的,能非常迅捷地使用出来,于是一下子就有了生命危险,决斗者的紧张感和压力顿时就上了一个层次。甚至,也会产生先下手为强的想法。于是统统都去学杀戮咒。”
“但即便学了杀戮咒,大部分巫师也不太愿意以身涉险,所以决斗的场次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了断档。之前因为角斗场的规模,无论决斗者是什么时候来,都能迅速安排上,就像现在一样。但是由于杀戮咒的原因,却出现了有时候排不上的现象,可以说是破天荒第一回了。”
“于是无可奈何,角斗场只好与斯莱特林洽谈,希望斯莱特林能给出破解的办法。斯莱特林答应了,但也提出了条件。”
他喝了口酒。
尤涅佛适时地问:“什么条件?”
“也没什么条件。”巫师学者说,“就是要成为七级决斗者,然后角斗场方面要帮他搜集他那个学生的情报。”
“角斗场理所当然地答应了,然后就有了现在角斗场范围内无法使用杀戮咒的禁制,而另一方面,斯莱特林也得到了他那个学生的消息。”
“于是斯莱特林就找到了他那个学生……”他停顿了一下。
“然后呢?”尤涅佛问。
“然后我就不清楚了。”巫师学者说,“斯莱特林具体对他那个学生做了什么世人并不清楚,我只晓得没用多久格兰芬多就找上了角斗场。所以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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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若有所思,问:“为什么格兰芬多会找角斗场?按照道理来说,虽然角斗场有帮凶的嫌疑,但更多只是出于利益驱使,无论怎样都该先找斯莱特林才对。”
“是的,是这么一个道理。”只听巫师学者继续说:“但是,那时距离斯莱特林第二次离开霍格沃茨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而在这一年时间里,斯莱特林除了会在角斗场出现,在其他地方的行踪完全不明,因此格兰芬多只能来角斗场找他。”
“当时,格兰芬多想要直接找角斗场的高层商量,但结果没有人搭理。”
“没有人搭理?”尤涅佛问。
“对的,没有人搭理。”巫师学者点了点头,“因为角斗场的高层其实就是七级决斗者和七级代理人,七级决斗者一般不管事情的,而七级代理人,也只会处理角斗场范围内发生的事,对外面的事情,除非必要,否则一概不管。”
“而且,格兰芬多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在大不列颠的名声相当好,非常善待麻瓜,梅林学派的处世理念被他完全宣传出去了,他自己就已经成为一个榜样。理所当然,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像斯莱特林那样用杀戮咒一样的东西闹事,所以,大家尊敬归尊敬,但怕其实是不怕的。当然,其中肯定也有斯莱特林的授意。”
尤涅佛问:“所以,格兰芬多是怎么应对的呢?”
巫师学者说:“格兰芬多啊,他真是一个超乎预料的人。当时大家以为他好应付,最多也就是按照角斗场的规矩先打上那个等级,取得权力再谈条件。但实际的结果,却是大大不一样。”
他有些惊叹地说:“格兰芬多回了霍格沃茨一趟,没过一个星期,就再次垂涎,然后直接把角斗场的一个根据点砸没了。”
“砸没了?”尤涅佛问。
“是的,砸没了。”巫师学者说,“那时候,角斗场可不像现在这样都开在地下,也有开在地面上的,连接诸角斗场之间的是空间魔法,和在不在地底没有关系,当时有许多巫师也更喜欢开在地面上的角斗场。”
“但是,那天,格兰芬多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把一个地面角斗场砸没了。他先是通知角斗场里的巫师都赶快出来,理所当然,没有人听他的话,但马上,所有人都出来了。因为天空中多了一颗巨大的陨星,就悬停在角斗场上方。”
“人自然都统统跑掉,角斗场方面还想和格兰芬多交涉,那颗陨星就砸下去了。一座角斗场瞬间从人间消灭。格兰芬多宣称说,如果角斗场方面不给他答复,他就挨个砸过去。”
“然后他就真的挨个砸过去了。大不列颠的角斗场给他砸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不一定是用陨星的手段,毕竟还有地下角斗场嘛,遇到地下角斗场,就是一场地裂术。”
“这真是相当凶狠和果断的一招,简直不像是格兰芬多能做出来的事,又或者说,简直不像是他能想得出来的办法。我觉得,有可能是拉文克劳女士的主意。不过,也不用计较这些,总而言之,通过这样的行动,世人知道了,格兰芬多的强大,绝对不逊色于斯莱特林。而且,霍格沃茨,也绝对不好惹。”
“于是角斗场方面又只得与格兰芬多,又或者说霍格沃茨协商。”
172. 登七之战与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三)
尤涅佛说:“听上去,无论是面对斯莱特林还是面对格兰芬多,角斗场方面总是很被动,角斗场方面难道没有能够真正主事的人么?”
巫师学者思考片刻,说:“确实如此,听上去可能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一般来说,像这样的大组织都会有一个核,但在角斗场,似乎又确实缺少这样一个核心。不过七级代理人又确实能掌握角斗场的大部分资源,也可以算是一种核心吧,但总体来说,角斗场是相当松散的一个组织。”
他说:“各个地区的角斗场独立经营又互相联系,像一张宽松的大网,随意地丢进海里,似乎也不怎么期望回报。但又确实地能捕捉到一些大的利益。角斗场真是奇怪啊,所以像我这样对决斗没有兴趣的人,也喜欢时不时地来这里看看。”
听得出来,他真是一个相当随意的家伙,有一种跳出时代的隔绝感,中世纪那种争端与风波的气息没有侵染到他的身上,他跟着自己的兴趣行动,就好像后世一样自由。
尤涅佛轻轻晃了晃脑袋,回归正题:“之后又怎么样了呢?我是说在角斗场和格兰芬多协商之后。”
“当然就是登七之战啦。”巫师学者说道,“格兰芬多没有那么多时间一步一步地打成百上千场决斗,但角斗场也还是要维护自己基本的原则。于是双方各退一步,格兰芬多只需要连续打赢七位决斗者,打赢一位,就上升一级,打赢七位,就从零级决斗者一跃成为七级决斗者。而抵达七级决斗者的位置,理所当然地就可以利用角斗场的资源来寻找斯莱特林。”
“于是,那场世纪级的登七之战就开始了。”他瞄了旁边的安娜一眼,说,“格兰芬多第一场决斗的对手,就是当下布斯巴顿的校长,诺查·卡佩。那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战。”
安娜稍稍昂起头。
然后就听巫师学者说:“没用三分钟,诺查·卡佩就落败了。”
安娜愣了一下,随即气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卡佩校长明明是能和格兰芬多大战八百回合的强者。”
“哈哈哈。”巫师学者笑道,“怎么可能大战八百回合嘛,你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消息。诺查·卡佩作为一名预言巫师,能和格兰芬多正面交手就已经很难得了,而且格兰芬多可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一整个霍格沃茨在背后撑腰,卡佩即时预言的战斗风格被卡珊德拉针对得死死的,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能打八百回合,那他就是世界第一的巫师了。”
他这么一说,安娜倒也偃旗息鼓下去,如果是输给霍格沃茨的整体智慧,三分钟好像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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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巫师学者又派了一遍其他六场决斗的决斗者,无一例外都是当时著名的豪杰,几十年下来也就陨落了两位,而其他都还健在。
可见,只要不出意外,巫师的寿命还是非常长的。
而在这七场决斗中,格兰芬多自然是连战连捷,七场过后,不仅七级决斗者之位到手,同时也被誉为当代最伟大的决斗者,霍格沃茨的名声自然也水涨船高,更加响亮,不仅是名满大不列颠,而只要是存在着角斗场的地方,就都有了霍格沃茨的传说,以至于海外巫师都纷纷慕名而来……
但这又是另一个故事,尤涅佛打住巫师学者越聊越散的趋势,让他把话题重新集中在格兰芬多、斯莱特林和登七之战上。
巫师学者咂巴了下嘴巴,有些不满,他正说得高兴,只觉得多年所见所闻简直是一泻千里地喷泻出来,酣畅淋漓,不过,还是得有人听才觉得高兴,于是只好矫正了一下话题。
“虽说格兰芬多,又或者说霍格沃茨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但在最后,还是出现了少许意外。七场决斗之后,即使以格兰芬多之强,也还是难免地受了极重的伤。而就在这时,斯莱特林出现了。”
他说:“这可出乎了霍格沃茨的预料,本来按照拉文克劳女士的计划,应该是打完七场之后,通过角斗场来找到斯莱特林,中间也能有一段供格兰芬多休养生息的时间。但事实是,斯莱特林却直接出现在格兰芬多面前,邀请他参加最后一场决斗。”
“这……”安娜迟疑了一下,说,“怎么听上去有些卑鄙……”
“那格兰芬多答应了么?”尤涅佛问。
“尽管拉文克劳在旁一再规劝,但格兰芬多还是一意孤行,直接就答应了。”巫师学者说,“当时的场面也非常戏剧性,格兰芬多说了一句,给我醒醒,斯莱特林,然后就冲上去给了斯莱特林一拳。斯莱特林没躲,吃了一记,说,这一拳我让你,但接下来我就不会留手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真的假的。”他不由质疑道,“怎么听上去跟讲故事一样。”
“当然是真的。我拿我的头发发誓!”巫师学者信誓旦旦,“我可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观众。”
安娜不无怀疑地看了巫师学者一眼,问:“你看上去没那么老啊。”
“保养得好。而且从小就是娃娃脸。”巫师学者说,“但其实我已经有五十七岁了。再过二十年,就差不多寿终正寝。”
“……”安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难道还是个预言巫师?”
“预言巫师?”巫师学者笑了笑,说,“我才不是,我只是爱好历史。”
“那怎么……?”
安娜还打算再问,巫师学者打断道:“总之,格兰芬多接受了斯莱特林决斗的邀请,这一行为相当不智,没用三分钟,遍体鳞伤、疲惫不堪的格兰芬多就被斯莱特林打败,如果不是拉文克劳女士在场,格兰芬多甚至可能会被绞杀。”
“绞杀?”尤涅佛不由疑惑,这一死法和巫师能扯上什么关系?
“是的,绞杀。”巫师学者点点头,“斯莱特林变身成为一只恐怖的蛇王,格兰芬多施展的任何魔法都不能对其起效,若不是拉文卡劳女士化身为鹰抓破斯莱特林的一只眼睛,格兰芬多在劫难逃。”
173. 登七之战与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四)
“罗伊娜·拉文克劳直接介入了战斗?”安娜惊讶道,“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她说的规矩自然是指角斗场的规矩,如果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的决斗是按照角斗场的规制,那么在决出胜负之前,都不应该有外力插手。
如果违背这一规矩,即使角斗场一味想要保持中立,也将逼不得已出手,而站在霍格沃茨的对立面。
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譬如说早有什么商议。
若是早有商议,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角斗场可以安安稳稳继续当它的围观群众。
却听巫师学者说:“当然不合规矩,但那又怎样?拉文克劳女士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格兰芬多丧命于此,出手既果断又凌厉,等角斗场反应过来,已经将格兰芬多救下。当然角斗场方面也是有所反应,之前与格兰芬多战斗过的七大决斗者立刻要与拉文克劳女士为难。”
安娜不由屏住呼吸,她虽然是角斗场的代理人,但同时也是一名女巫,因此一下子把自己代入到拉文克劳的视角,而她也深知角斗场的脾性,也清楚七名六级以上的决斗者意味着什么样的实力,正是如此,她才不清楚这一关如何去度。
这可不是车轮战了,而是直接翻脸。
“这怎么抵挡得住?”她问。
巫师学者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所站的立场表示怀疑,但还是说道:“不经历那一战,恐怕谁也不会知晓拉文克劳女士竟然如此强悍。她竟然以一己之力挡住七位顶级决斗者,给予格兰芬多一丝喘息的机会。”
“什么?”安娜不由惊呼道,“罗伊娜·拉文克劳有这么…….强?”
虽说拉文克劳现在也是世界有名,但也是以智慧和学识而著称,除了她年轻时的少许冒险经历有所流传,其他基本找不出什么赫赫有名的战绩。而至于以一敌七,那更是闻所未闻。
她这么强,那还要格兰芬多干什么?而且斯莱特林不也是打败过她?但斯莱特林又与格兰芬多旗鼓相当。这其中到底有何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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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巫师学者说道:“当然,虽说七位顶级决斗者经历了和格兰芬多的死斗,那时也不是完全状态,但拉文克劳的魔法造诣,确实是出神入化,某种意义上,甚至已经超出魔法的范畴。其创造的魔法阵域与天体魔法相结合,简直是毁天灭地。不过——”
他饮一口杜松子酒,惬意无比。
“不过什么?”安娜不满地问,她最讨厌别人卖关子了。
“不过这是需要时间准备的,原来拉文克劳早就在暗地里布下这手……”
“等等。”尤涅佛没理安娜幽怨的眼神,径直打断道,“你不是说格兰芬多没用三分钟就被斯莱特林打败,甚至落到马上就要灭亡的境地,拉文克劳女士哪来的时间做这样的准备?”
“聪明!”巫师学者赞赏一眼,说,“后来我也翻来覆去地想过这件事,才明白这一手原不是为了防斯莱特林,而是为了防角斗场方面翻脸,拉文克劳女士是在最开始就已经在做这些准备,不愧是仙女摩根的传人。”
仙女摩根就是莫佳娜,数百年前亚瑟王的姐姐,同时也是湖中仙女。
据说和梅林很不对眼。
但数百年后的现在,两者的传人却是同一所魔法学校的创始人,只能说命运真是神奇。
而就在尤涅佛闪过这些思绪之际,巫师学者已经借着酒劲继续往下说:“总之,拉文克劳女士无敌,但这时斯莱特林再度怀恨出手,他化身为半蛇半人的形态,然后一枪洞穿了降落的陨星。”
“什么(What)?”这次尤涅佛是真惊讶了,甚至称得上有点震惊,“一枪洞穿陨星是什么鬼?斯莱特林难道不是魔法师么?”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巫师学者说道,“斯莱特林出身于爱尔兰的梅芙学派,而学派创始人梅芙女王不仅精通魔法,而且尤擅刀枪棍棒,数百年前打响巨人战争的时候,其他巫师都是用魔法,就梅芙女王和亚瑟王喜欢真枪真剑地肉搏,你难道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这一身本领,要么是传自梅林学派,要么就是传自梅芙学派呢。”
草,我当然不知道了,克鲁斯…….
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却听巫师学者继续说道:“总之,斯莱特林一枪劈碎星辰,含恨向拉文克劳女士出手,一只眼睛惨遭鹰爪,他也顾不得往昔情谊,只想一口气将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一网打尽,而说时迟那时快,斯莱特林一枪就洞穿了拉文克劳的胸口,鲜血滋滋从她胸口淌下,看上去就要死于非命,拉文克劳转过头对格兰芬多说——”
他又喝了一口酒。
“说了什么?”安娜一脸期待,她已经完全沉浸在故事里了,恐怕登七之战什么早就忘在脑后。
“拉文克劳女士说,是时候了,戈德里克,你不能再犹豫不决。”巫师学者说。
“就这?”安娜不由有些失望。
“不然呢?”巫师学者瞥了安娜一眼,说,“你以为会说什么,难道还能是’我爱你’吗?”
安娜脸色顿时羞红,但马上又冷下来,说:“难道不行嘛?”
“好吧,普通女巫的脑子里就是装满了这种东西,幸好拉文克劳女士不是这样的人,否则霍格沃茨完蛋了。”巫师学者说道。
安娜瞬间就有话要说,但又被巫师学者强行打断,道:“而就在拉文克劳女士说完这句话后,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格兰芬多怒而奋起,他手里陡然出现一顶巫师帽和一把宝剑。他把巫师帽戴在头上,身体立刻就充满了力量,随后一剑斩出,斯莱特林的枪就断裂,他救下了罗伊娜·拉文克劳。”
“这还不算完,救下拉文克劳之后,格兰芬多马不停蹄又斩出一剑,这一剑更加厉害,尽管斯莱特林奋力抵挡,但却完全挡不住,一下子就被斩断下半截的蛇身。斯莱特林立时死去,但死去的,却又仅仅是他的肉身。”
174. 登七之战与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五)
“……肉身死而魂不死……”尤涅佛说。
他自然而然觉得耳熟,这不就是修成魂器之后的结果么?
斯莱特林修成了魂器?他修成了几个?
就听巫师学者如是说道:“斯莱特林化而为魂,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姿态,虽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灵类生物,但是像那样的魂灵我确实是第一次见,一个了不起的黑魔法。”
他感慨着,就好像是在惊叹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魔法:“魔法可真是玄参奥妙,每当我觉得自己已经见过所有的世面,就会有新的魔法从不知道哪个的旮沓角落里突如其来地冒出来,真是让我惊喜。”
尤涅佛瞥了他一眼,问:“您之前完全没听说过这样的魔法么?”
按照道理来说,魂器之法应该更早于斯莱特林,这一点在后世魔法史上就略微有所提及,虽然没有直言,但确实在中世纪以前就存在黑巫师死而复生的恐怖传说,隐隐指向的就是魂器。
像巫师学者这样博闻强识的人,又有着非同一般的信息渠道,虽然确实可能是第一次见,但至少不是第一次听说,但在他的回忆里,就好像是那个场景给了他相当大的震撼似的。
是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巫师学者说:“哪里能见过这样的魔法,听都没听说过,那样子的复活魔法,即使是对巫师来说,也简直就是在变魔术一样。把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
“复活?”尤涅佛立刻捕捉到要点,“复活是怎么一回事?”
巫师学者所说的复活显然不是不死这么简单,而据尤涅佛所知,魂器之法只能做到不死,在用特别的办法恢复肉身前,也只能像后伏地魔一样苟延残喘才对。
然而,巫师学者却这样说道:“是的,斯莱特林当着我们的面复活,他的血肉自魂灵中生出,构建了另外一副完全状态的躯壳,就连拉文克劳对他眼睛造成的伤害都化为乌有。因此可以称之为彻彻底底的复活术。”
“这可真是了不起。”他继续惊叹,“虽说世界上到底还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保命之法,但像这样几乎是血肉重生的魔法却也是我平生仅见,不,是仅听。我还记得,当时年龄还小、懵懂无知的我不由自主地对斯莱特林起了崇拜之情,只觉得这样的斯莱特林还有谁能够打倒,还有谁能够战胜!他必然会成为魔法界的主宰者。”
魔法界的主宰者,这个分量可与后世完全不同。
在后世,由于麻瓜的强势崛起,主宰巫师也只不过是主宰一小群躲在麻瓜驱逐咒后面自得其乐的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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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现在,在这个巫师具备无与伦比影响力的年代,主宰巫师几乎等于主宰人类。
“有这么厉害?”尤涅佛不由问,“那个所谓的复活魔法难道就是无懈可击的?”
巫师学者轻咳一声,收拢自己的失态,说:“至少当时,在那么一瞬间,我是这么认为的。”
“也就是说,其实并不是无敌。”尤涅佛判断道。
“可以这么说。”巫师学者承认,“斯莱特林不可避免地于格兰芬多展开了激战,而在这激战中,拉文克劳女士发现,虽然斯莱特林施展的所有魔法都变得更加狂暴,但他也回避了正面肉搏,尤其是之前被格兰芬多用宝剑砍断的腰处,更是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拉文克劳女士猜测,在斯莱特林看似完好无损的表面之下,其实还是存在有一定的损伤。”
“而这个损伤,有很大可能非常致命。以至于斯莱特林都不敢拼命。”他说,“于是拉文克劳女士用隐秘的声音将这一信息传递给格兰份多,格兰芬多再次集火斯莱特林之前被斩断的地方。”
“然后,我们就看到了伤疤……那是一道非常长的浅色伤疤,甚至完全能连成一个周圆,毫无疑问,那正是格兰芬多之前造成伤害的地方。但那绝不是肉身的伤疤,也绝不是灵魂的伤疤,因为我们之前在斯莱特林的魂灵上,并没有看到这样的伤,而在他刚刚凝练完肉身的时候,虽然时间非常短,但我们也能看到他没有这样的伤。”
“这个伤疤是之后慢慢渗透出来的,”他说,“当时我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恰好霍格沃茨的卡珊德拉也在边上,她一眼就看出,那是命理之伤。”
“命理之伤?”不只是尤涅佛问,连安娜也一起问。
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是命理之伤,而且,安娜作为一位占卜女巫,对命理这一说法也尤为在意。
“竟然能称得上是命理……”她如此喃喃。
“怎么,你听说过这方面的知识么?”尤涅佛问。
“命理之伤没听说过,但关于命理,我倒是知道一些。”安娜说道,“不过,在这位大学者面前,我还是不献丑了。”
“别别别。”巫师学者摆摆手,说,“什么大学者不大学者,我只是有这方面的兴趣罢了,而且,我又不是全知全能,说不定你就知道些我不知道的呢,再说我都已经说了这么久——”
他搓了搓手,说:“你们也得说点什么让我听听嘛。不然,就显得我好像是个冤大头似的。”
“你们这些喜欢搞历史的不就是喜欢把真相公之于众么。”安娜说道。
“那也可以不专门跟你们说嘛,”巫师学者提了提眼镜,笑眯眯地说,“而且,在现在这样一个时代,公平交换就更显得重要。巧取豪夺不可取,尤其是对我们这样有身份有能力有地位的人来说。”
这时候,尤涅佛也说道:“命理,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既然赫斯特瑞安先生想要听听,你也不妨讲讲,说不定对我们接下来也有帮助。”
“好吧好吧。”安娜应承道。
她表面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心底却是窃喜,倒不是因为有了表现的机会,而是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这么长时间不回复,没准今晚的登七之战就直接黄了,然后就能进入到她想象中的稳步发展战略。
美哉!
175. 命理存在论(一)
安娜心里想着美事,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说:“在占卜,哦不,是在预言领域,存在一种关于存在和命理之间关系的理论。”
“存在和命理?”尤涅佛问。
“没错。”安娜说,“麻瓜也好,巫师也好,首先要存在于这个世界,才能有所区分,但是到底什么是存在呢?对于麻瓜而言,毫无疑问先想到的是肉体的存活,因为他们看不见灵魂,他们的一切都是物质的,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天生的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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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作天生的肤浅,尤涅佛微微有些不满,他毕竟是在麻瓜里长大的。
不过,他也没有去争辩,在这个时代张牙舞抓、为所欲为的巫师,如何能想到在一千年后,巫师竟然只能蜷缩在秘密的角落。
“那对于巫师呢?”他问
安娜说:“对于巫师而言,大部分人肯定会认为是灵魂,毕竟,巫师看得见灵魂,而且肉身的死亡有时也并不代表终结,身体死去而化为幽灵的巫师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一般巫师的见识也就到这里了。”
这个嘛,尤涅佛倒无所谓,他又不是普通的巫师,而和他有所接触的,一般也不是普通的巫师。
“所以呢,占卜巫师,或者说,预言巫师,又是怎么认为的呢?”他问。
“当然是命理啦。”安娜微微扬起下巴,说,“在我们看来,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只是存在的一种外在表现形式而已,从这个角度来说,肉体和灵魂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种载体。而存在的本质,其实是命理。”
尤涅佛脑子稍稍转过一圈,说:“还是没明白,请直接说重点。”
“稍微耐心一点嘛,这点耐心都没有——”她还打算拖延一会儿时间,就见尤涅佛眼睛瞪过来,不知为何,竟有一种全身都被看透的空虚之感,于是不敢再说,直奔主题,道:“我们起源于虚无。”
“起源于虚无?”尤涅佛问。
“是的,世界起源于虚无,万物起源于虚无,虽然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皆为实在,但在这实在之外,虚无却占得更多。”安娜说,“譬如说,这酒——”
她拿起巫师学者的酒杯,说:“假设这盛满了酒的酒杯就是世界,我们就是其中的酒,但无论是酒杯还是酒,都并不起源于其自身,而是来自于更外在的某处,其组成也好,其命名也罢,都是源自于外在。”
尤涅佛皱着眉头,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都不明白?”她睁大眼睛。
“能明白就有鬼了。”尤涅佛说,“你们老师是这么教你的嘛,你是不是上课没认真听啊。”
安娜顿时气得头昏脑胀,只觉得尤涅佛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巫师学者说的时候就一下子能听懂,轮到她说,就完全听不懂,是不是在故意气她!
不过,她还是保留有稍稍一分理智,自知自己的学识确实和巫师学者没法比,对于复杂概念的理解恐怕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清楚。
于是她深吸口气,仔细思忖,过了片刻,才重新组织语言:“我的意思是,我们之所以存在,以及存在的本质,就在于被提到,被命名。”
她继续说:“如果世界是一棵树,我们就是树上的纹理;如果世界是一本书,我们就是书上的文字。”
这就是命理?尤涅佛不由打起精神,一旁的巫师学者也随之眼睛一亮。
“听到有趣的东西了呢。”他说。
安娜没理这两个人,她竭尽所能地运转脑筋,她在毕业前是占卜学绝对的优等生,对这方面的理论很感兴趣,虽然毕业之后因为种种糟心的事而放下了对学问的研究,但当年的思考,还是留存下一些。
她说:“无论是纹理还是文字,对于树或者书而言,其实都不占据真正意义上的体积,而是作为一种形状或者标记而存在着,从占卜的角度来看,我们的存在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们的存在是一种轮廓。而正因为如此,占卜和预言才在理论上存在可能性。”
尤涅佛和巫师学者相觑哑然,心想她说的是什么玩意。
“……”安娜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完全没懂她说的什么意思,瞬间气不打一出来。
她的表达能力难道真有这么差?
不能这么算了,她想,一定要给这两个人说明白。
于是,她再次绞尽脑汁。
“如果这样还不能理解,试试看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她说,“如何把一万本魔法书的内容刻进一根牙签。”
“字写得小点。”尤涅佛瞬间给出一个思路。
安娜眉毛无法忍耐地动了动,试图循循诱导:“那如果是一百万本呢?”
“字写得再小一点。”这次倒不是尤涅佛,而是巫师学者参与了抢答。
安娜心里有一百万只草泥马奔过。
“你们倒是给我刻刻看啊!”她怒道。
两人自然不会真去刻,还没那么傻,尤涅佛说道:“好了,不要卖关子了,是什么办法?”
安娜深吸口气,说:“将文字转换为数字。”
似乎是生怕两人又问出什么让她伤脑筋的话,她直接往下说:“有一门学问叫算数占卜,你们知道吗?”
两人点点头。
安娜松了口气,继续说:“算数占卜的原理就是将现象或者文字转化为数字,继而进行推算。从算数占卜的角度来说,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用一串数字来表示。”
“所以,只要将一百万本的魔法书的内容,全都重新编码为数字,然后刻到牙签上代表这一数字的位置上,就可以完成这一目标。譬如说,如果转换出来的数字编码是33333333333,那么,就只要在牙签的三分之一位置处刻上标记,就自然能将所有的内容记录下来。换成其他数字也是一样。”
她一口气说完,气喘吁吁地说:“如果这样都没办法理解,那我就实在是没办法。命理什么也不必去提,因为这是命理存在论的基石,如果不能理解就无法继续。”
她还没去看尤涅佛和巫师学者的反应,就又自顾自地叹了口气,说:“没想到老师竟然这么难。”
176. 命理存在论(二)
见安娜做出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尤涅佛便也开动脑筋,好好思索。
其实说到这个份上,他大概已经懂了安娜的意思,用更加符合现代人思维的比方来说,所谓的数字化,其实也就是概念化。
无论多么复杂、多么广大的内容,都能以一个简短的名词概括,而这个名词也就具备起无穷无尽的内涵。
于是,大量信息就能以一个词汇的形式存储下来。
而表现在物理的意义上,拿一粒沙子举例,在肉眼中固然只是一粒普通的沙子,但要是进行更加细微性的研究,譬如说放在放大镜之下,便也知道其中有无穷无尽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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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奇妙之处,一点最普通的物质,里面蕴含的信息,却是包罗万象。
他将这番理解说与安娜确认,迎来的便是后者一个不可思议乃至有些挫败的眼神。
“怎么可能……”安娜兀自自我怀疑,“我的智慧竟然连一个肌肉男都不如。”
尤涅佛心中也生起一种奇妙的情绪,倒不是为自己的聪慧而自豪,算上现实加历史副本,他已经足足聪慧了二十余年,已经视自己的聪慧为一件平常之事。而在隐德莱希一事之后,他更是认识到,光是聪慧并不能解决问题,还需要力量的积累。
于是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急不可耐地去追寻力量,甚至失去了心理的平衡。
但即便如此,众人(包括邓布利多)在内,也只是承认他的聪慧,并以为他的力量远未达到可以左右局势的地步。
没想到,此时此刻,他身上体现出的力量性,反倒已经盖过了智慧性,以至于显露出一点理解力,就令安娜如此吃惊。
也就是说,他目前所取得的地位,很大程度都是建立在力量的基础上。
对于向来追求知识为先的他来说,确实是五味杂陈。但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一种舒爽之感。
不需要额外的智慧,只需要固有的力量,就取得了原本需要耗尽心力才能取得的地位,而稍稍动动脑筋,就能令相当聪慧的人感到沮丧。
不得不说,实在是太爽了。
他心里产生了这样一种愉悦。
而另一边,安娜好不容易收拢起一脸丧气,说:“差不多就是你这个意思,但是,为了方便接下来的论述,还是要在数字化的基础上进行说明,因为命理存在论就是在算数占卜的数字化基础上展开的。”
尤涅佛点了点头,巫师学者也无意见。
于是安娜说道:“总之,在算数占卜的理论中,万事万物都可以转化为一串数字,而刻入到一根牙签一个位置上。于是反过来,我们也认为,万事万物就存在于这根牙签的这道刻痕里。这道刻痕就是万事万物的命理,稍稍刻上一点,或者稍稍刻下一点,万事万物就可能截然不同。”
“在这样的理论基础上,算数占卜就可以通过解读万事万物的数字来推演万事万物的运行。”她说,“当然,存在很大的难度就是了。”
尤涅佛大概听懂,其意思大概就跟密码学差不多,其形式大约类似于解压压缩包,总之,算数占卜,就是一种对世界脉络的解密方法。
只是,这样一种理论,必须建立在过去未来基本一定的基础上,也就是说,即使是在未出生的状态下,出生以后的事情就已经完全定下来。
他将这一推论说出来,再次迎来安娜幽怨的目光。
她在学命理存在论的时候,可是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一层,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怎么可能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
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这个家伙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什么是命理存在论吧,只是装着不知道来刷她玩,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一下子就能领会到其中的核心要义。
于是她的目光更加不善。
某种意义上,她猜得也对,尤涅佛毕竟听邓布利多和嘉佰莉说过类似的事,即所谓的世界意志操纵论,结合一下,确实比一般人更能理解其中的意义。
不过,两种理论还是有一定区别,在命理存在论中,并没有世界意志的戏份,而是将一种决定论完完全全地寄托到了先天就是如此的常态上。
这是世界意志的粉饰么?尤涅佛想,确实,假如在预言巫师中流行的理论是操纵论,那么很难想象为什么会有预言巫师会心甘情愿地站在世界意志一边,毕竟大家又不是天生的狗。
但如果流行的理论是万事万物本就如此,世界意志对世界的规划自然而然就会赢得大部分预言巫师的认可,他们反倒会以为是自己的能力在起作用,并以自己能超凡脱俗地看到“剧本”而感到高人一等。
而为了维持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预言巫师自然会将事实引导向自己看到的那样,因为不如此,预言就失效了,预言巫师也就无法证明自己看到了未来。
而一旦无法达成这种自证,现今预言巫师那种崇高的地位,也就荡然无存。
越是思忖,尤涅佛就越是感觉到这一手的厉害,简简单单通过一种虚无缥缈的言语粉饰,却产生了令人无法抗拒的巨大利益,世界意志这一层次的存在(无论是哪一个),就这样把握住了现实世界的发展。
安娜却不知晓尤涅佛竟一口气想了这么多,说:“在我刚开始想这个道理的时候,命运既定这一猜想也确实让我感到不爽,这显然与普通的常识产生了碰撞,不是么?而且,越是自我意识强盛的人,就越是无法接受这种理论。”
她撇过来一眼,意思仿佛是在说,你的自我意识就很强盛,又接下去讲:“但是,即使是在命理存在论的范畴内,也存在着自由的空间。并不是所有的数字都是既定的——”
“什么意思?”尤涅佛问。
“就是字面意思。”安娜说,“在万事万物这一串几乎无穷无尽的数字里,能够确定下来的数字其实只有七分之一,不要问我为什么是七分之一,因为我也不清楚,总之就是有更多的数字是不确定的,所以牙签上的命理刻痕会在一定范围内变动。”
“这也是为什么不是所有预言都准确。”她自顾自地解释道。
177. 命理存在论(三)
在尤涅佛听来,这反而是世界意志解释了自己不便插手现实世界时的状况,但安娜却不这么认为,她说:“这就是占卜中准确性和自由性的体现,如果能占卜到那些不变的数字,无论做什么事情,这些数字代表的事物都不会改变,而是按照既定的轨迹;但若是占卜到变动的数字,一切就很难说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根据过往历史,引领世界潮流的往往都是那些不变之数,这也是我们研究预言的意义所在。”
显然,她焕发起了作为占卜巫师的自豪,否则不至于连话题都有些超出原来的范畴。
只听巫师学者说:“原来预言巫师都是这么一群伟大的人啊,我以前看错了他们呀。”
这话显然有些阴阳怪气。
安娜自然有所不满,问:“那你以前是怎么看的?”
某种意义上,研究占卜的和研究历史的确实是八字不合。
不过巫师学者倒也没有多和安娜计较,拿起杯子,说:“是我说错,我自罚一杯。”
于是一饮而尽。
场面缓和,但尤涅佛怀疑他没准只是想喝酒而已。
“好了。”尤涅佛说,“我们已经清楚什么是命理,那么你说的命理之伤又是什么?”
巫师学者不知为何稍稍沉闷,过了片刻,才说道:“其实,知道什么是命理之后,命理之伤就很好理解。既然命理是存在的基础,那么要彻底消隐掉一个人的存在,也就要从命理入手。”
“这位占卜巫师小姐。”他说,“你既然了解这么多,我还是叫你占卜巫师而不是叫你代理人了,你说的大部分都是对的,只是稍微遗漏了一些东西。”
“遗漏?”安娜有些不服。
但不服也没用,巫师学者随即就说出了另一番在此之上的隐秘知识。
他说:“所谓不变的数字,变动的数字,并不是一定的。变动的数字可以成为不变的数字,不变的数字也可以重新变动。”
“怎么可能?”安娜大惊,这超出了她的常识,“不变之数之所以称之为不变之数,就是因为其不变性,怎么可能会发生改变!”
然而却听巫师学者说:“当然很难,但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举个例子——”
他挪了挪眼镜,说:“预言巫师里,有人预言到霍格沃茨方面的事情么?”
空气沉寂,安娜冥思苦想。
巫师学者说:“你有时间的时候可以查一下,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没有。”
他又问:“那你觉得他们是变数还是不变之数?”
空气依然沉寂。
“这很难回答吗?”尤涅佛问。
巫师学者解释道:“这涉及到命理存在论的另一个基本原则,即只有不变之数才能引领世界的潮流和时代的发展。”
“目前来说,霍格沃茨的影响力已经非常之强,而在几十年前,霍格沃茨的几位创始人就已经强得令人发指,令人无法忽视。”
“按照命理存在论,四大创始人就都是不变之数。”
“而这样密集的不变之数的汇集,按理一定会引起预言巫师的注意,但事实上,并没有。”
“这是因为,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不变之数,而是由变数变成了不变之数。在建立霍格沃茨的过程中,他们证得了自己的不变性。”
“当然,这仅是我的想法。不一定完全准确。”巫师学者说,“但就我搜集到的资料而言,我自认为还是颇可信的。”
尤涅佛听得一愣一愣,证得不变性,那又是什么东西,于是提醒道:“命理之伤您还没讲清楚呢。”
“哦哦。”巫师学者如梦初醒,说,“都怪小姑娘插嘴,不然我早就说清楚了。”
“……”安娜一脸不服,她什么时候插嘴了,她就插了一句。
但还是忍住。
巫师学者说:“我之所以提到变数和不变之数,是想说明命理的变动性。而在命理的变动性之上,又存在着命理的可消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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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消磨性?”尤涅佛问。
“是的,你要知道,普通的死亡只是死亡,而不是结束。”巫师学者说,“死亡的人若是认命,就随死神前往另一个世界,若是不认,或者心有不甘,就化作灵体常待于世,因此死亡不是终结。”
“真正的终结,是存在性的消亡,也就是命理的消亡。而命理的消亡,也就是所谓的命理之伤。其原理相当于是,在命理这道刻痕所代表的无限数字上,抹掉代表某一存在的数字。如果能做到彻底的话,别说是斯莱特林不复存在,甚至是历史都会发生变动,因为斯莱特林从来不存在。”
“格兰芬多的剑,虽然做不到将历史也削去,但某种意义上,也是这样一种手段。而且这种成堆刚刚好,想必格兰芬多也不乐意将挚友的过去也完全抹去。”他说,“但这把剑到底还是对斯莱特林造成了命理之伤,这道伤口直接作用在斯莱特林的命理上,因此无论怎样复生,都会体现在他的肉体上。”
“而根据当时的情况,我主要是听拉文克劳女士说,同样的伤口只要三道,也就是格兰芬多的剑只要砍死斯莱特林三次,就能让斯莱特林在命理上直接消失,造成一个有斯莱特林的历史,但没有斯莱特林的未来的世界,简单来说,就是造成斯莱特林的真正死亡。”
“所以斯莱特林才会如此紧张。”他说,“只要被格兰芬多砍死三次,而且已经被砍死过一次,那就只剩下两条命,而格兰芬多在拥有剑和帽子之后实力暴涨,这种事情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而接下来斯莱特林的情况果然也险象环生,一不小心就又被砍死一次。格兰芬多胜利近在眼前。但唯一的问题是,面对只剩下一条命的斯莱特林,他又开始手软。”
“这可以理解,毕竟他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斯莱特林又曾是他的挚友,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想,额,至少格兰芬多是不想的,于是他劝说斯莱特林把那个学生交出来。”
“等等——”尤涅佛问,“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你能不能直接说名字,不要代指。”
“那个学生是不是叫克鲁斯?”他更加直接地问。
178. 恩怨(一)
“额,克鲁斯?那是谁?”巫师学者问。
“算是我的老师吧。”尤涅佛说,“斯莱特林的学生叫什么名字?你能直呼其名么?”
沉默了一会儿,巫师学者颔首说道:“抱歉,这个名字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尤涅佛问。如果是伏地魔的名字不能说倒还能理解,但斯莱特林的学生明显是处于被迫害的一方,应该没有这个顾虑才对。
就听巫师学者说道:“我们必须遵守约定保护这个名字,保护这个名字就是保护那个学生。因此绝不能透露给你。”
他顿了顿,说:“至于克鲁斯这个名字,我确实也是没有听说过,你为什么认为你的老师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呢?”
“有很多缘由。总之,脱不开干系。”尤涅佛说,“说起来,现在还用贴身肉搏的巫师多么?”
“不多了。和以前不同,以前还有巨人的威胁,故而要磨练身体和反应,但现在巨人安分守己。”巫师学者说,“我知道了,你是想说你的一身武艺与梅芙学派有所相似是么?确实是有一点,但我觉得吧,这并不太能说明什么,毕竟武艺还是属于凡俗的技巧,即使有所特殊性,但若真想习练,也总是能习练得成。而且武艺大部分看上去也很相似。”
“你要是能露一手招牌魔法,或许我还能判断一二,但你之前都是肉搏为主,其他用到的都是非常简单的魔法,除了破除铁甲咒的那手,但那手也太特殊了,完完全全的无杖施法,是怎么做到的?而且我能看出来,不是那种通过练习而掌握的东西,因为一般的魔法都是先到无声咒的境界再到无杖施法的境界,但你却还是要念咒,是习惯吗?如果不是习惯的话,就只能说明这种无杖施法是你特殊的能力。梅芙学派可没有这样的精通。”
“啊,这算是天分吧。”尤涅佛说,“不是后天习得的。”
“那还真是令人羡慕,我偶尔也听说过一些巫师能以肉身和骨脉作为魔杖来传输魔力,但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巫师学者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尤涅佛一下,尤其盯着他的手掌看了好几秒,然后回归正题,“又或者,你提供一下你老师的特征信息,我也能做一些判断。”
于是尤涅佛将克鲁斯的外貌特征以及除却秘传之外的法术倾向和盘托出:“……本质上来说,克鲁斯是一个危险的人,他在精神上有些分裂,掌握着强大的黑魔法,但却以黑巫师为敌……”
“……魔法流派的话,以魔法变形为主,对魔法生物有比较深的研究,克鲁斯个人还非常讲究意志的作用,虽然我个人认为作用不大……”
“还有么?”巫师学者问。
尤涅佛略微思考,说:“对魔药学也有一定研究……”
“听上去是和梅芙学派有几分相似,但说实话,也只是相似而已。”巫师学者说,“而且,我们遵守约定要保护的那个学生……”
他想了想,说:“这个应该没关系,我们要保护的那个学生,是一个女巫啊。”
“什么?”尤涅佛不由有些吃惊。
“你说的那个叫克鲁斯的巫师,也就是你的老师,不可能是女巫吧。”巫师学者笑道。
确实是不可能,不只是面貌上的不可能,更是生活习惯上的不可能。
从过去十年的生活上看,克鲁斯都是一个实打实的男巫,过得非常随意,要不是有他和鲁鲁照顾起居,说不定要邋遢成什么样子。
但是,尤涅佛也绝不相信克鲁斯和斯莱特林毫无联系,因为……
“您说斯莱特林曾用过枪?对么?”他问。
“没错。”巫师学者确认。
“他的枪法怎么样?”尤涅佛问。
“自然是很好。”巫师学者说,“否则也不会再魔法决斗中使用。”
“那他的的枪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呢,是从施过无痕伸展粥的空间装备中拿取出来的吗?”尤涅佛问。
“这倒不是。”巫师学者说,“是他的魔杖……”
“是这样吗?”尤涅佛问。
只见不知何时,他手中已经握着一根长棍,长棍未削尖,从一些小的方面,还能看出些原来魔杖的痕迹。
这就是为什么尤涅佛能够无杖施法,却还带着魔杖的原因。
“这是——”巫师学者瞪大眼睛,用眼睛端详着尤涅佛手中的杖枪,看上去非常好奇,但也没有要过来仔细看,因为这根长棍是魔杖所化,而在这个时代,关系不够就随意碰触对方魔杖,是一种非常忌讳的行为。
而安娜更是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魔法?”
“变形术啊。”尤涅佛理所当然地说。
“但是这体积,不仅是倍增这么简单,是原来的好几倍吧,而且魔杖非常敏感,你确定这样子没问题吗?没有魔杖愿意被用来当长棍或者长枪用的吧。”安娜说,“很容易坏掉的吧,还能用来施展魔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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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用自己的意志来驯服魔杖的意志,就是这么一回事。”尤涅佛说,“当然,一般肯定不会用的,毕竟折断也很麻烦。”
安娜说:“折断的话,魔杖会哭泣的吧。为什么一定要用魔杖啊,你随便把什么变成枪都可以啊。”
“当然是另有用途。”尤涅佛说。
“什么用途?”
“不告诉你。魔法机密。”
“狗屁的机密。我又不是问原理。”安娜说,“而且,只要你继续决斗,我怎么都能看见的吧。”
她又看向巫师学者,问:“梅芙学派也是这样子的吗?”
“是有点像梅芙学派了。”巫师学者眼神凝重,“说不定,你老师还真的能和斯莱特林扯上关系,我再确认一下,你老师真的是男巫吗?”
尤涅佛想象了一下克鲁斯的女装打扮,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绝对不是女巫。”他说。
“那就说不定是其他学生,毕竟当年有不少学生从斯莱特林那里离开,你老师可能是其中之一吧。”
尤涅佛眨了一下眼睛。只是其中之一么?但是那样的话,克鲁斯哪来的深仇大恨?
不过,话说起来,当年斯莱特林和他那个学生之间,又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179. 恩怨(二)
虽然尤涅佛很想知道斯莱特林到底怎么对待了他那个学生,以至于连格兰芬多、拉文克劳、卡珊德拉都要出动,但在此之前,还是先听完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之战的结果为好。
巫师学者已经讲到斯莱特林已受两次命理之伤,而再只消一次,斯莱特林便真的要一命呜呼,灰飞烟灭,然而格兰芬多已然手软,要斯莱特林交出那个神秘学生,并改过自新。
尤涅佛问:“听上去,斯莱特林当时已经走投无路,但是,就现今的情况往前倒推,我也知道斯莱特林没有什么事情,他是把那个神秘学生交回去了吗?然后格兰芬多又饶了他一条生路?”
“自然没这么简单。”巫师学者说,“斯莱特林是个高傲的人,就算格兰芬多曾经是他的挚友,他也绝对不会愿意低头,又或者说,正是因为有这层关系,他更加无法容忍自己的失败。他不能承认自己在如此优势的情况下,还能输得如此之惨。”
“当然,事实上优势是没有的。格兰芬多头戴梅林之帽,手握亚瑟王之剑,同时拥有梅林的魔力加持和亚瑟王的武力加持,而斯莱特林带出来的梅芙之枪却被格兰芬多突袭斩断了,他不输谁输。”巫师学者笑呵呵道,“可是当时斯莱特林已经气昏了头脑,没有想到这一层,心里估计特别拧巴。”
“按照当时事态发展,斯莱特林已经打不过格兰芬多,但又不愿意认输,差不多就是死路一条,但又出现了一个状况,给了斯莱特林一线生机。”
“什么状况?”尤涅佛问。
“拉文克劳收到消息,霍格沃茨遭到了黑巫师、巨人、妖精的联合袭击。”巫师学者说,“幸好赫奇帕奇留守在校,再加上一些原本就有的布置,能够抵挡一时半刻。但也是岌岌可危。当时霍格沃茨的魔法防护还没现在多,再加上赫奇帕奇本就不怎么擅长战斗……”
“……总之,需要回援,否则老师还好,还有自保之力,但学生恐怕就要死伤惨重,那样子的话,就算格兰芬多在这里杀死斯莱特林,成为天下第一的决斗者,霍格沃茨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甚至招来更多巫师家庭的仇恨。”
“更何况,我估摸拉文克劳女士,也对格兰芬多能不能下得了手有所疑虑,而就算下得了手,斯莱特林也绝对会拼死纠缠一段时间,而拉文克劳女士自己也身受重伤,角斗场方面的几位决斗者又态度不友好,总之,形势逆转。”
“于是,拉文克劳女士权衡利弊,让格兰芬多停下争斗,立即回转霍格沃茨。”
这时,安娜插进话来,问:“那个神秘学生呢,就被彻底放弃了吗?”
显然她已经搞不清立场了,她本应该站在角斗场这边,但不知不觉却已经在为霍格沃茨考虑。
“你是布斯巴顿还是霍格沃茨的呀?”巫师学者笑着说。
安娜顿时有些困窘,说:“这和出身没关系,我只是为那个神秘学生担心一下,不行吗?”
巫师学者也不逗她,说:“行,事实上,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在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决斗的时候,那个神秘学生就已经被救了出来,原来拉文克劳女士深知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性格,早就留了一手,她确实是我见过的最恐怖的智者。”
尤涅佛却皱了皱眉,问:“但她却没有算到黑巫师、巨人、妖精对霍格沃茨的联合攻击……”
他沉思了一小会儿,忽然问:“黑巫师、巨人、还有妖精为什么要攻击霍格沃茨呢?是斯莱特林安排的么?”
“可能吧。”巫师学者说,“这方面的事情,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又不是霍格沃茨的人,当时也就没有去霍格沃茨帮忙,至于目的,可能是因为霍格沃茨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吧。斯莱特林离去之后,霍格沃茨的宗旨之一就是要善待麻瓜,于是时不时就打击一下混乱邪恶的黑武士,教训一下没什么脑子、就知道吃、有时候还吃人的巨人,妖精的话……可能是被收买了吧,但也不一定,要知道,它们在资产方面,和梅林学派有过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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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是不是斯莱特林安排的,我就完全不知道了,不过,我个人觉得,有些不像斯莱特林做的。”他说,“以斯莱特林的作风,他要是想真这么干,就不会和格兰芬多正面决斗,他会趁着格兰芬多在打登七之战的时候,和他的下属一起出现在霍格沃茨。”
“要知道,登七之战是不能中止的,否则就是对角斗场方面的彻底蔑视,比砸场子还要严重,角斗场方面绝对不会放格兰芬多离开。而只要这样,对于斯莱特林来说,就等于少去了一个大敌。虽然还有拉文克劳比较难缠,但其他黑巫师也不是吃素的嘛。”
“但斯莱特林没有这么做,我就觉得,应该是一个巧合。或者是黑巫师里有人看准了这个机会。而且,拉文克劳女士也没有算到这一层,我个人觉得,斯莱特林或许在实力上是有胜于拉文克劳女士,但就智计而言,恐怕逃不出拉文克劳女士的掌心。”
尤涅佛听得颇为满意,虽说,和这十年比起来,他真正在拉文克劳学院的时间短得惊人,但当巫师学者夸拉文克劳创始人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觉得与有荣焉。
拉文克劳就是厉害。
不过,他还是问:“你好像对罗伊娜·拉文克劳非常推崇?”
“那当然。”巫师学者说,“我可是拉文克劳女士的忠实粉丝。”
“你之前不还是我的忠实粉丝么?”尤涅佛问,“你是不是粉得有点多。”
“额,粉得多有什么关系。只要是有本事的人,我都很崇拜。我还是斯莱特林的粉丝呢。”巫师学者说,“当然,就算都是我的偶像,也有高低上下之分,毫无疑问,拉文克劳女士是我心中的第一。”
他是怎么一大把年纪说出这么羞耻的话的?
180. 英法德百年之议(一)
尤涅佛在心里吐槽着巫师学者,但与此同时,也将注意力集中到反派大联盟对霍格沃茨发动大规模袭击这一巧合上。
实在是有些巧,就刚好在斯莱特林将要走投无路之际,出了这档子事,简直就像是算准了要在这时候救斯莱特林一命一样。
在他人看来,或许只是概率上的问题,但在尤涅佛的视角里,却总觉得是有什么在推动着一切。
是世界意志层次的干涉么?
可能吧,但是毫无证据,就像和邓布利多讨论时出现的问题一样,永远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若不是从同样身为世界意志的嘉佰莉口中得到支持的证词,信与不信永远只在模棱两可之间。
这种顶级的巧计,就连罗伊娜·拉文克劳都无法盘算到,以至于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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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七之战的故事大体就到这里结束,角斗场方面还是维护了颜面,而将其作为一项传统流传下来,当然,条件没有当时那么苛刻,只需要挺过七场,就可以上一位阶,对于五级和六级决斗者来说,实在是登天捷径,不过,对于三级决斗者而言,实在是没什么必要嘛。”巫师学者客观地评价道。
安娜立即附和:“就是说啊。”
然后就听巫师学者说:“不过,很有趣啊,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在三级的时候就迎来登七之战,也不知道是哪位七级决斗者或者七级代理人在推动,那边的家伙实在是守口如瓶,连我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可能只能等待时候保密等级降低之后再了解了。”
“那是当然的吧,瞧你这架势,对面要是跟你说了,你说不定直接就把他们卖给我们了吧。”安娜吐槽道。
“那可不一定。”巫师学者反驳道,“正是因为他们这种不信任,我才跟他们对着干嘛;他们要是知情达理地把事情告诉我,我当然也会负起责任紧守秘密。这可都是对面的错。我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任两人在旁边唠嗑打诨,尤涅佛依旧在沉静中思考另外一些事。
过了片刻,他又问道:“那神秘学生被救出来之后呢?斯莱特林难道就善罢甘休了么?”
他依然在这些情报中寻找着克鲁斯的踪迹,而克鲁斯又只不过是一个假名,就又增加了困难。
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之一么,但是为何又执着于对黑巫师的剿杀呢,他在信上所言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又是什么,前往霍格沃茨又是所为何事?
从这个名为墨德墨斯墨·赫斯托瑞安的巫师学者这里,或许能狗再扒出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而巫师学者说:“在霍格沃茨的重点照料下,那个学生自然生活得很好,作为知情人,具体我也不能多说。”
他又转头看向安娜,趾高气扬地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职业操守。”
“嘁——”安娜不屑地说,“你又没有受到什么压力,像你这样的,严刑拷打一下肯定就都招了。”
“这倒是没错,我确实是耐不住疼。”巫师学者直接承认道,“不过话虽如此,世界上又有谁能把我严刑拷打?角斗场都把我视为座上宾,我要是举报一下,没准都能把你的代理人身份都抹除掉,所以对我客气一点嘛。”
就听安娜冷冷一笑,说:“我才不信,角斗场方面还从没有主动抹除代理人身份的先例,只要活着,代理人就是代理人,就算是死,也会在留存在记录上,你唬谁啊。”
巫师学者懊恼地喝了一口酒,说:“呀呀呀,现在连新人都这么不好骗了,角斗场方面对关键原则上的教育真是越来越重视了。”
他想了想,又对尤涅佛说道:“至于斯莱特林,在那次决斗之后,确实是隐迹了很久,也没有再直接找过霍格沃茨的麻烦,可能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吧。详细的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据说,在那次之后,斯莱特林就与黑巫师联盟牵扯上了关系。”
“当然,以他的所作所为,就已经是不折不扣的黑巫师了,只是以前也不屑于和普通黑巫师进行交流,斯莱特林毕竟是老贵族嘛,总有一点傲气,应该的应该的。”
“不过,那次决斗可能把他的傲气都给打没了,他隐隐约约听说已经成为黑巫师联盟里的幕后人。”
“但是,也有另一个传闻,就是他可能和黑巫师联盟没什么关系,而是和德国那边的教廷搭上了线。”
“能不能确定一些?”尤涅佛问。
“已经很详细了好不好,要不是看在你确实可能与斯莱特林有关,就算我是你的粉丝,也不可能跟你说这么多。”巫师学者喝着酒抱怨道,“而且鬼知道斯莱特林跑哪去了嘛,他基本上已经不现身了。”
这时候,却听安娜说道:“但是,这也差得太远了吧。德国教廷那边,不是专门以除灭黑巫师为己任么,甚至有些做得过火,连一些普通巫师都被牵扯进去了。跟我们角斗场也有火并的情况。而另一边,黑巫师联盟,完全是杀人放火,无所不为,无恶不作。两个组织之间的相性也太差了吧。关于斯莱特林的情报这么极端化的么?”
“虽然有些奇怪,但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巫师学者说,“你也不能把我当成是全知的嘛。”
这时候,尤涅佛忽然问:“那最近,大不列颠,又或者说,霍格沃茨,有没有出什么怪异或者引人瞩目的事情?我听说,最近去大不列颠的人有点多,甚至就连黑市里,去那里的门钥匙都被卖完了。”
“消息灵通的哦。”巫师学者笑着说,“还是说,你也准备去大不列颠了?”
“准备去大不列颠了。”尤涅佛说,“明早凌晨,约好了和别人一起过去。”
“那能不能带我一个?”巫师学者说,“我也好久没去那儿了,正巧想去一趟。”
尤涅佛问:“所以,那里要发生什么事情么?”
巫师学者看了安娜一眼,说:“说起来,这方面的事情,角斗场这边难道不是很清楚么?”
尤涅佛又看向安娜。
安娜眨了眨眼:“那件事啊。”
181. 英法德百年之议(二)
“哪件事?”尤涅佛问。
“你不知道吗?”安娜抱起胸问。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尤涅佛说。
“那你可真是有点孤陋寡闻。”安娜嘲笑道。
“孤陋寡闻就孤陋寡闻,我又不是故意孤陋寡闻的,人都有一个孤陋寡闻的阶段。”尤涅佛瞥了她一眼,说,“话说,你原来不也不清楚登七之战是怎么一回事么?”
安娜咬咬牙:“几十年前的机密,和现在每个巫师都应该有所耳闻的时事,怎么能相提并论?”
尤涅佛闭口不言,他又不好说自己是刚出来混的小巫师,毕竟顶着这么一具魁梧有力的血肉之躯。
安娜见他不抬杠了,稍微觉得无趣,看向巫师学者问:“你指的应该是这次的欧洲巫师交流会议吧。”
巫师学者赞许地点了点头。
原来,与后世不同,在现在这个巫师极为活跃,甚至堪称是位于麻瓜群体之上的人上人的中世纪时代,巫师的影响力远胜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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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这样说,虽然一个国家的国王不一定是巫师,但必定与巫师有所关系,否则根本不能与肆虐各地的黑巫师进行抗衡,而保国家安全。
巫师在实质意义上掌控者欧洲,乃至世界的命脉。
但由于巫师人口较少,巫师之间就很少打起大规模战争,过去的一些大型战争,也都是与其他种族有关。
巫师之间,即使位于不同国家,拥有不同诉求,总体上也尽可能地维持秩序与和平。
虽然存在着黑巫师这样的顽疾,但怎么说呢,只能算是小范围战役吧,真正受害的人大部分还是麻瓜,巫师群体受到的伤害要小得多。
更何况,黑巫师主张的巫师至上,甚至将麻瓜与巫师划分为两个种族的观点,虽然不好在台面上说,但也不是没有市场。
只是巫师与麻瓜之间确实没有生殖隔离,一部分巫师也是凭空捏造似的从麻瓜家庭生长而出,证据确凿地证明了巫师与麻瓜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才在事实上成为了这一观点的巨大绊脚石。
否则,现在的世界到底是白巫师主导,还是黑巫师主导,那还真不好说。
但不管是白巫师主导还是黑巫师主导,总而言之就是巫师主导着世界的走向,至少在欧洲就是这么一回事,因此每隔一段时间,欧洲诸国的巫师就要举行一次交流会,以商讨时代的进程,包括且不限于势力范围的重新割据、资源利益的分配索取、武装力量的训练调度,以及对麻瓜的态度调整……
甚至就连教育资源,也要进行商讨。
毕竟,霍格沃茨的成立已经在实质意义上造成了其他魔法学校和流派的人才流失,怎么说呢,就连出来单干的斯莱特林都留不住学生的心,梅芙学派好歹还有着相当悠久的历史传承,其他的底蕴不足的单一学派就更是难受无比。
而像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这样的大牌学校已经开始并入一些少数学派,其中过程可不只是口头商议这么简单,多多少少都要真刀真枪干上几场,与其说合并,倒不如说是吞并更为合适。
这样的行为自然引起恐慌和不满,应该会在交流会上提上一提,但想必也翻不起什么风浪,霍格沃茨、布斯巴顿、德姆斯特朗可是英国、法国、德国的招牌学校,而英法德三国在此时的欧洲也是头部王国,怎么也不可能为了其他的小国而削减自己的利益,倒不如说是乐见其成。
最好都来我们这里学,如果在全欧洲的巫师圈里都遍布了从自家魔法学校毕业出来的学生,那简直就等同于是掌握了欧洲。
其实不止在教育资源上如此,英法德堪称欧洲三巨头,各方面的影响力都很强大,因此某种意义上,欧洲巫师交流会也被戏称为英法德百年之议,意思是这三个国家的巫师会决定接下来百年的欧洲局势。
而至于和角斗场有什么关系——
就要说到这时候巫师的交流并不像后世那般友好和谐,一切都在纸面上谈论。
若想推行自己的主张,就必定要做上一场,两场,三四五六七场,总之,空口白牙不可能成事。
而为了避免造成巨大的破坏,给麻瓜们带来恐慌而影响日常的生产,自然就需要做过一场的场地。
角斗场承接了这方面的业务…..
可能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在黑市中存在的组织居然能承接如此官方的活动,但怎么说呢,角斗场本来就是半黑半白的机构,甚至它还有一个明面上的名字,叫作——
“巫师决斗爱好者协会”。
尤涅佛不由联想到后世的决斗大赛……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联系。
总之,角斗场方面就是操办了欧洲巫师交流会有关武力争斗的部分,而作为报酬,欧洲巫师也必须承认角斗场的“合理性”和“合法性”,至少不能没事就来攻击角斗场。
“不过,估计这次也够呛。”安娜说,“最近德国那边对我们可是极端不友好,说不得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德国嘛……”
“是啊,德国。”安娜说道,“鬼知道他们那边搞什么鬼的****,巫师入驻麻瓜教廷也就算了,驱逐黑巫师也无所谓,但他们的意思却好像是要把所有跟教廷无关的巫师都驱逐掉,连巫师界都变得像国家政体一样有阶层了呢。他们还管自己叫什么神圣罗马帝国……简直疯了。”
这里要提一下,虽然巫师确实是有高低上下之分,但这样的划分一般都是以实力为基准,在纯血论者那里可能要辅以血统,政治地位固然也有,但不重要,这个时代还是实力为王,因此像德国这样因为政治因素而驱逐不是一脉的巫师的神圣罗马体系,对现有的巫师界来说还是相当不可思议。
“那角斗场在德国还存在么?”尤涅佛问。
“还在啊,就是没多少客人。因为德国教廷勒令麾下的巫师禁止参与角斗场的决斗,所以虽然还有一些因为报酬还来的,但也都是偷偷摸摸吧。据说角斗场上层也在研究对策。”安娜说。
巫师学者说道:“所以说,这次的欧洲巫师交流会,本来就是好戏纷呈。而如果又涉及到斯莱特林,啧啧啧……”
182. 英法德百年之议(三)
巫师学者看向安娜,说:“说起来,我也一直好奇消失了那么久的斯莱特林到底有什么倾向,要是站黑巫师那边还好,热衷于破坏之人根本不成气候,世界也远未到需要破坏者成为主角的程度,但要是趋向于神圣罗马帝国那方,那就——”
他卖了个关子,就听安娜追问:“那就怎样?”
安娜倒不是关心斯莱特林怎样,她对所谓的神圣罗马帝国更加上心,不管角斗场的战斗有多么残忍,既然已经成为角斗场的代理人,那就意味着命运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德国那边对角斗场的态度是如此反感,假如那边取得大势,就很容易波及到就在旁边的法国,那她的职业生涯就有些前途无亮啦。
“那就很有趣啊。”巫师学者说出一个让安娜忍不住吐血的答案,“要知道,斯莱特林可是最讨厌麻瓜血统的嘛,虽然向来不会直接下手对麻瓜怎样怎样,但估计也是怕脏了自己的手吧。而德国那边,虽然巫师还是占据主要地位,但怎么想,麻瓜的地位也都上了一个阶层。”
“上了一个阶层?”尤涅佛问。
“是的呢,上了一个阶层。”巫师学者说,“可能一般人会认为,巫师之所以高贵,是因为我们能够使用魔法吧。这固然是一方面,但在我研究看来,距离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总体来说,我们与麻瓜之间保持着相当的距离,统治往往也是交由国王而不直接负责,这让我们神秘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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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德国那边,则采取了新的体制,巫师直接统领了麻瓜,看上去权力是更大了,但地位却是在降格。”巫师学者说,“对于麻瓜而言,如果说之前巫师的神秘是类似于神旨或者自然现象,那么现在,就好像是成了世俗的权力和武器掌控者。这让关系和距离都拉近了。”
“那又怎么样呢?”尤涅佛问,“巫师能够施展魔法是因为与生俱来的魔力吧,就算再怎么接近,麻瓜也不可能拥有魔力,两者之间也有着天然的沟壑。”
“不不不,话可不能这么说。”巫师学者摆摆手,说,“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哦?怎么说?”尤涅佛问。
“这里要涉及到我作为历史学家的核心成就啦。”巫师学者说,“虽然我很乐意向你们普及我的思想和理念,但可是要花去很长时间,真的没关系吗?”
他指的当然是登七之战,仔细一看,时间离对面提出这个邀请的时刻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三个小时,他们讨论得实在过于热烈,就好像完全把这一决斗邀请忘在了脑后。
安娜立时就瞪了巫师学者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这样继续聊下去不也很好吗,今天晚上的收益已经足够多了,已经到了见好就收的时候。
如果决定权是在她手里的话,她早就把尤涅佛赶回去让他过几天再来啦!
反正拖几天她手上的另外一个家伙也不会死,毕竟都已经苟延残喘了那么久,稳一点为好啦。
于是她又看向尤涅佛,生怕他如梦初醒似地说出“立马给他安排决斗”这样的话。
然而就听尤涅佛说:“无所谓吧。要是有时间就打一打,但当前最重要的事应该是领教您的学问。”
他又看向安娜,问:“那边还在等着么?我们拖了那么长时间,他们还没有解散么?”
安娜瞄了一眼手上的记录本,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还在。”
“看来这件事对对面来说也具有很大的意义。”尤涅佛判断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执着啊,登七之战对对面来说有什么特别大的好处么?”
安娜思索片刻,回答说:“好处有是有吧,但不是特别大,从决斗者方面来说,他们参与登七之战的好处完全是由代理人给予,也就是说,对面的代理人可能许诺了什么利益,而代理人方面,如果没有其他因素的干扰,主动举办登七之战的单纯意义就在于显露自己的阵容有多么强大,所以,一般都是想要进行挑战的一方向角斗场方面申请,然后角斗场进行分派,如此角斗场才会给予足够的好处。”
她顿了顿,继续说:“像现在这样,完全由对面主动挑起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少见了,角斗场也不会做什么补偿,但对面也是接到上面的指派,所以补偿方面应该也是由上面承担了吧。”
尤涅佛点点头,然后瞥了安娜一眼,说:“那还真是奇怪啊。”
“什么奇怪?”安娜疑惑。
“你所说的上面应该是指七级决斗者或者七级代理人吧。”尤涅佛说。
安娜点了点头:“你想说什么?”
尤涅佛说:“那为什么不给你指派一点任务呢,分一点好处就可以了嘛。”
安娜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上去极为愠怒。
尤涅佛立即说:“我倒不是在怀疑你,只是指出疑点而已。毕竟虽然参不参加还是我说了算,但怎么想,两边的代理人合起伙来,都比较容易让我上擂台吧。但实际上,你却比较希望我能安稳行事,我还挺感动的。”
“完全感觉不到你的感动。”安娜脸色稍霁,说,“这样的结果,当然是因为我拒绝了啊。我怎么可能会因为那么一点点好处就出卖自己手下的决斗者。”
“一点点好处?”尤涅佛问。
“怎么了。”安娜瞪过来一眼。
“没什么。”尤涅佛说,“就是你在我心目中的靠谱程度提升了那么一点点,所以,你且放心,今晚我一定会到四级的。”
“嘁——”安娜不屑地吐了一口气,但没说啥。
她已经觉得,随便尤涅佛怎样好了,反正是根本不可能听她的话。
然后,就见尤涅佛又看回巫师学者,说:“但是现在,我还是想先听听您的高论。”
巫师学者结束自己饶有兴趣的观察,说:“没关系吗,你不是刚说了今晚一定要到四级,现在已经快午夜了啊,要是对面没有耐心,登七之战解散的话,就算你很强好了,也不一定能达成诺言的哦。”
183. 英法德百年之议(四)
“没有关系啦。”尤涅佛说,“我对四级决斗者的实力情况已经有所了解了,无论打不打登七之战,升到四级对我来说,都易如反掌。”
“这么有信心?”巫师学者笑道,“莫非你藏着杀手锏?”
“这杆枪难道还不够么?”尤涅佛挥了挥手中魔杖。
巫师学者点点头道:“也是,如果真是梅芙一脉,四级决斗者确实算不了什么。”
他饮了杯酒,沉吟片刻,说:“那我继续?”
“您继续。”尤涅佛说,“请不吝赐教。”
他变得恭敬起来,无论如何,能得知眼前这位学者所谓的核心学问,都是一件值得礼遇的事。
巫师学者也不推辞,只是说:“我是说到哪儿了?”
“我以为,巫师与麻瓜之间存在着天然的沟壑,但您似乎不这样想。”尤涅佛提醒道,“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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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巫师学者轻笑一声,说,“你们以为,世界上为什么会同时存在巫师和麻瓜呢?巫师和麻瓜不仅长得完全一模一样,而且在身体构造上也没什么不同,从大的范围来看,怎么都属于同一个种群,可以说,造成一切的区别,就在于魔力。”
“但是,魔力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世界上固然不只有巫师有魔力,巨龙、妖精、巨人、各种神奇动植物,相比之下,巫师的魔力其实也算不上多,但在过往种种争斗之中,作为结果,往往都是巫师,不,应该说是作为巫师与麻瓜集合体的人类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这难道不是一个很有趣的事实么?”
“很有趣,但不是很明白。”尤涅佛说。
“是的。”安娜表示赞同,“你也要加油啊。”
巫师学者看了她一眼,说:“连命理存在论都说不清楚的人还是不要随便提意见了。”
细细的磨牙声——
巫师学者继续说:“而且,如果将巫师与麻瓜当作人类这样一个同种群来看,就会发现人类与其他魔法种族之间的区别。”
“巨龙也好,妖精也好,巨人也好,只要是魔法种族,其中任一个体都自然而然地具备魔力,而像其他一些普通的动植物,除非与魔法动植物发生交糅,否则怎么也不会突然就突变出魔力来。但人类就很有趣,不仅分为有魔力的巫师群体和没有魔力的麻瓜群体,甚至从麻瓜群体里还时不时蹦哒出几个有魔力资质的人来,而且,大部分还都相当优秀。这可真是一种令人费解的现象,不是么?”
这个问题确实发人深思,尤涅佛和安娜都陷入了考虑之中,没有谁不关心自己的起源。
“您的意思是?”尤涅佛问。
巫师学者说:“我猜想,在更加遥远的古代,人类要么都具有魔力,要么都不具有魔力。至于到底是哪一个,我也不敢特别肯定,因为就我的考据而言,两种猜想都能找到支持的证据。就直觉而言,你们更倾向于哪种猜想呢?”
思索片刻,安娜选择了人类自古就有魔力的想法,然而尤涅佛还在考虑。
“当然是自古就有魔力了。”安娜说,“虽然让一部分人失去魔力也是非常难做到的事情,但相比起让原来没有魔力的人拥有魔力而言,我觉得这还更简单些。”
“不。”尤涅佛摇了摇头,“如果从简单的角度来考虑,反倒是从无到有更加简单。”
安娜看过来,只觉得尤涅佛凡事都要和她唱反调。
尤涅佛说:“听我说,假如世界完全不存在魔力的话,那突然出现魔力自然变得困难。但是,如果在人类之外,本就存在其他拥有魔力的魔法种族,甚至还有魔法动植物,那么让人类拥有魔力,虽然也很难,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可能。”
“其他复杂的且不谈,单说涂抹魔法草药留下的余韵,以及不合宜的跨种群的交糅,魔力就可能传递到人类这一种族之中。世界上可不缺乏这样的传说。”
安娜哑口无言,她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甚至有更简单的,在上古传说中,甚至只要接触到神秘的智慧泉水,就可以获得了不起的力量,连这样的事迹都存在着。
“那就是无魔力了?”她疑惑道,然后看向巫师学者,问,“你刚才说两种猜想都有支持的证据,也就是说,应该也有支持有魔力论的吧。”
“嘿嘿嘿。”巫师学者说,“看来无魔力论不用讲你们自己也了解了,那么我就着重讲一下有魔力论好了。”
“愿闻其详。”尤涅佛说。
“我要说的是,传说中的神灵的模样。”巫师学者说,“在传说中,神出现时的模样,与人类别无二致,也有这样的故事,说是神按照自己的模样造成了人。在这样的神话中,人就是世界上的第一种群。这样的种群,自然就多多少少继承到神的本领。按照这样的渊源,最初的人类,就都是巫师。”
“听上去不是很靠谱。”安娜摇了摇头。
巫师生而具备伟力,对信仰什么的向来不上心,世界上如果存在神,难道不就是巫师本身么?这才是巫师的一般想法,所以对于一个创造了世界万物和人类的神的传说,安娜打心眼里就不怎么认可。
“但是有人就信这个嘛。”巫师学者说。
“什么?”安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问:“你是说德国那边……”
“没错。”巫师学者说,“这就是那边宣扬的思想了。世界上本只存在巫师,而不存在麻瓜,只是因为特别的原因,大部分的巫师都丧失了魔力,而沦为麻瓜,才有了现在的情况。巫师和麻瓜本是一家。德国那边就抱着这样朴素的理想。”
“所以才如此激烈地与残害麻瓜的黑巫师做对么?”安娜喃喃道,“不对,既然如此,为什么连普通的巫师,甚至连我们角斗场,都要被赶出去呢?”
“呀呀呀。”巫师学者眯了眯眼,说,“这才是有意思的地方呢。所以我才说,斯莱特林要是在那边的话,才是有趣至极。怎么想都有一种搞大事的风味。”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要把碍手碍脚的障碍除去?”安娜睁大眼睛。
184. 德国教廷之秘(一)
“但是,到底是要做什么样的事情,才要把全国范围内的不是一脉的巫师都摒除出去,且不说能不能做到,就算做到,对于德国巫师界的整体实力,难道不是一次巨大的损害吗?”安娜如此说道,“德国说不定会因此而跌落欧洲霸主的地位,不谈麻瓜怎样,就是他们那边巫师的利益也一样会受损,德国巫师界疯了吗?”
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简直是不带喘息,也证明她是有多么惊讶。
她继续说道:“而且刚好是在欧洲巫师交流会这个节骨眼上,马上要定鼎百年走势的节骨眼上,就算是想要整体转型,也不该放在这个时候,而是等攫取到足够多的利益再说啊!”
巫师学者笑了笑:“是吧,初见这一谋划,谁都会觉得这是疯癫之举,但实际上,可未必是这样。”
“怎么说?”尤涅佛问。
“有多大的风险就有多大的利益,值得德国如此作为,能够攫取到的利益绝对是惊人的。”巫师学者说,“从表面上看,大量不合理念的巫师离开确实会削减德国巫师界的实力,但是,要是这些巫师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呢?当然,这不过是夸张的说法,我的意思是,他们能够得到的在实力上的补足,至少不弱于因为巫师离开而造成的削减。”
“这是能做到的么?”安娜不无怀疑地问,“什么东西能补足这样的损失,就算是传说中的圣剑被重新发掘,也不能比肩这样大的损失。”
“圣剑?什么圣剑?”尤涅佛问。
他本能地联想到格兰芬多宝剑,但显然不是。
“当然是西格鲁特的屠龙宝剑,不然还能是什么。”安娜说,“你不会不知道吧,西格鲁特是几百年前德国地区的最高英雄,当然那时候德国还没从法兰克帝国分出来,和法国是一家,西格鲁特是出身于德国地区的巫师,决斗之术出神入化,现在还有他的传说。”
“有意思的是,他也是以肉搏为主的巫师,据说他的宝剑就是他的魔杖。”她瞥了尤涅佛的魔杖一眼,说,“这倒是和你差不多。那时大不列颠正迎来巨人战争,而我们这边就主要是巨龙战争,西格鲁特就是在这场战争中造就了极度的辉煌。据说他的魔杖,嗯,也就是他的宝剑具有非凡的力量,但我倒不觉得能比得上那么多巫师的离开。”
尤涅佛皱了皱眉,问:“和格兰芬多的宝剑相比,又如何?”
“那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不过,就算格兰芬多那把宝剑是亚瑟王的石中剑,我也不觉得能比得上一千位巫师的合力。”安娜看向巫师学者,求证道,“我说得对吧。”
巫师学者难得地赞同了安娜的意见,说:“确实如此,一把宝剑不值得这样的谋划,纯粹是得不偿失。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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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什么?”安娜还没来得及享受这难得的同意,就恼怒地问。
“斯莱特林倒是很又可能会在意这样一把宝剑。”巫师学者说,“那把剑应该能和格兰芬多的剑争锋。”
“你是说斯莱特林可能和德国教廷有所合作,其目的是取得与格兰芬多相抗衡的力量?”尤涅佛问。
“差不多吧,当然只是一种可能性。”巫师学者眨了眨眼,说,“不过,我觉得,倒是比他和黑巫师那边联合要靠谱,黑巫师那边有什么,最多就是一把老魔杖,而且只有一把老魔杖,怎么想也不可能让给斯莱特林,倒是德国教廷这边,有着丰厚的底蕴,可以为了更高的利益而出让一把宝物。”
“那么,德国教廷那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尤涅佛问,“如果不清楚这一点,又或者他们的目的不够崇高,不足以取得伟大的成果,那之前说的这些也只不过是一些无妄的猜测。”
巫师学者笑了笑,说:“政教一体,巫麻融合,你觉得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呢?另外,如果人类真的原本都具有魔力,只是因为特殊原因而丧失了魔力,这一猜想正确的话,又意味着什么呢?结合麻瓜里时不时就蹦哒出几个巫师天才的事实——”
“这意味着麻瓜本就拥有成为巫师的资质……”尤涅佛承接道。
“Bingo!”巫师学者在杯子上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如果这一猜想是合理的话,就意味着麻瓜可以成为魔力的容器,而只是失去了生产出魔力的机制而已。根据我个人的研究和调查,德国那边很有可能想从这一点入手,重新实现人类过去的辉煌。”
“这是可能做到的吗?”安娜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疯了吧,且不说有没有适当的举措,单是理论基础,话说人类本来就都具有魔力难道不是一个猜想吗?”
“当然是进行过严密的研究。”巫师学者眯起眼,他眯起的眼睛在那个中世纪圆镜框之下看上去颇为阴险,也有些像猫,“根据我的情报,至少麻瓜可以成为魔力的容器这一点是确证了的。”
安娜哑口无言,她本能地信了巫师学者的话。
尤涅佛则继续往深层问:“确证,怎么确证?”
“嘿嘿嘿。”巫师学者奸笑几声,“关于这一步,德国教廷玩得可妙了呢。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个人的瞎猜,接下来的话,你们要自己来分辨真伪。”
“请讲。”尤涅佛说。
“这又涉及到黑巫师联盟了。”巫师学者说,“虽然德国教廷在表面上对黑巫师大打出手,但是,实际上,后面可是有着相当猥琐的交易。”
“等等,又跟黑巫师牵扯上了……”安娜嘟囔道,“这真的是我能听的吗?你有什么目的?”
“你可以不听嘛。”巫师学者笑着说,“我有什么目的关你什么事呢,说到底,你听不听其实也无所谓,我本来也不是跟你讲。”
安娜闻言,立即受挫。这绝对是在轻视她吧。但想了想,又觉得没毛病,在此之前,她确实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这么说来,自己手下这位决斗者,难道就是和她不一样的大角色了?
185. 德国教廷之秘(二)
但是,说到底,这位巫师学者,和她一样,与尤涅佛只不过刚刚认识不久而已,连身份的确认,什么梅芙学派的传人,这些都模棱两可,又是怎么断定尤涅佛有值得他诉说珍贵情报的必要性的呢?
安娜用自己这双眼睛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身边这位魁梧男子,如果不是确实没有那样的能力,里里外外地研究一遍也不是不可能,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呢?
这个人虽然有所武力,但是在角斗场,最不缺的就是武力,其特殊之处何在?
她倒是想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但尤涅佛已经张口问道:“猥琐的交易,是指什么?”
她不得不先作罢。
有的是机会,她想。
“当然是把一些肮脏的残忍的有违其宣传的不合时宜的不方便做的事情假以黑巫师的手去做啊。”巫师学者说,“具体是什么,我们不是都已经谈到麻瓜可以是魔力的容器,而这一点已经被验证了么?其中验证的方法,就是通过黑巫师的手段去实行的。”
“能说得更加详细一些么?”尤涅佛问。
“嘿嘿嘿。”巫师学者笑了笑,饮了一杯酒,醉醺醺地说,“听说过摄魂怪么?”
尤涅佛点点头。
当然听说过了,不仅听说过,还打过不少的交道。
“这和摄魂怪又有什么关系?”他问。
“摄魂怪的性质,就是一种魔力的容器啊。”巫师学者说,“通过制作摄魂怪,就验证了麻瓜也是魔力容器这一点。”
这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黑巫师拿麻瓜制作摄魂怪是么?然后,德国教廷还在背后支持?”尤涅佛说道。
“但是,制作摄魂怪不是老早就有的事情了么?不一定跟德国教廷有关系吧。”安娜接过话头,说,“虽然可恶,但这件事屡禁不鲜,尤其残忍的有根据地的黑巫师,多多少少会制作点摄魂怪。”
她转过头对尤涅佛说:“在角斗场,这种事情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尤涅佛点了点头,又看向巫师学者,且听他怎么说。
巫师学者如是说道:“但是,以前又有多少人能意识到摄魂怪的实质呢,只是将其当作一种武器使用罢了。第一个制作出摄魂怪的人,甚至只是抱着娱乐的想法,而从来没有认知到摄魂怪背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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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巫师还是麻瓜,只要是人类,都可以被制作成摄魂怪。”他说,“当然,因为巫师都有一些自保能力,迄今为止,被做成摄魂怪的大部分都是麻瓜。”
“而只要被制作成摄魂怪,这些实验材料就会体现出超越其本身的特质,不仅对魔力具有极大的吸收力,对灵魂也有别样的攻击手段。”
“然而,这样一种神奇的存在,在制作的过程中,却并不涉及到魔法和魔法材料,某种意义上,甚至就连麻瓜,只要狠得下心,有足够的手段,也能将摄魂怪制作出来,当然,因为麻瓜看不见摄魂怪,也无法控制,自然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巫师学者谈笑风生间说出一些可怕的信息。
“连麻瓜也可以制作摄魂怪?”这确实超出了尤涅佛的知识范围。
说起来,即使是从克鲁斯那里,他也从未领教过摄魂怪的制作方法。
而一旁的安娜,也说道:“我倒是听说过一些,毕竟角斗场什么人都有,但也只是一知半解。听说,是通过了极度残忍的折磨,但到底是怎样的流程——”
“不知道吧。”巫师学者笑道。
“知道这个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安娜气道,“我又不是黑巫师!”
“那现在要不要知道啊?”巫师学者问。
“……”安娜默然无语。
尤涅佛说:“请赐教。”
巫师学者说:“其实还挺简单的,只要见识过摄魂怪的形态,大概就能产生近似的联想。”
“水刑。”他说,“只要先封闭住受害者的灵魂使其绝不消散,再将其沉溺于水中,但绝不能令其死亡,在一次又一次的濒死挣扎中,就能制作出摄魂怪。”
“其中的原理是使一种情绪抵达超越生死的界限,对于摄魂怪来说,这种情绪大概就是绝望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达成了永生永世的折磨之感,于是这种玩意就诞生了。”
“当然,你可能会问麻瓜怎么制作,毕竟麻瓜也没有魔咒来封闭灵魂,但是,确实有着这样的办法,那就是活木乃伊。只要用特别的方法缠以绷带,在特别的地方进行制作,就是指金字塔,麻瓜也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当然,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我要说的是,这也是这次德国教廷委托黑巫师进行的实验的不同之处。”他顿了顿,饮酒舒缓。
然后继续说:“要知道,过往的摄魂怪,都是没有清醒的意识的,毕竟在那样的折磨中,能够不死都是生本能强劲以及制作者技术高超的表现,至于神志恐怕早就分崩离析。虽然也能证明麻瓜确实能诞生出超自然的力量,但就其作用来说,大概也就对黑巫师有用。”
“而对于德国教廷而言,单只证明这一点,只不过是让理念更加坚定一点而已,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这个。”巫师学者说,“如果只需要这个,他们就不需要把麻烦的家伙都赶出去啦。只消做一番理论研究,然后剿掉一个黑巫师窝点,收获一批摄魂怪即可说事。但那些家伙可不满足于此。”
此时,尤涅佛和安娜都已经渐渐有所预感,就等巫师学者说出最后的答案。
这个一开始可能只是过来追星,但渐渐在谈话中生出别样心思的家伙说道:“嗯呢,那帮人想要的是能帮助麻瓜重新拥有魔力的技术。而只要有这样的技术,把现有的巫师赶出去一批又何妨?只要做到这一点,战力简直要多少有多少,而就他们现在这样露骨的行为来看,他们恐怕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成果了呢。”
尽管有所准备,但安娜还是倒吸一口凉气,她再一次不由自主地嘟囔道:“这真的是我能听的么?”
186. 巫师学者(一)
安娜渐渐醒悟到,自己怕是要卷进什么异常麻烦的事情里了,像是这种涉及国家,甚至涉及欧洲,乃至能改变世界局势之事,正面自然可以随便谈,就像唠嗑一样,消磨时间而已,但一涉及到阴暗面,尤其这阴暗面极可能为真时,那么一切就脱离了日常的范畴,而变得极为危险。
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怎么感觉还不如让尤涅佛去打登七之战?
这个世界怎么到处都是坑?
她突然想起今天出门之前没给自己占上一卦,若是占卜到会遇见这么复杂的事情,她——
一定会应付得更好,至少绝不会把眼前这个巫师学者给带过来。
至于尤涅佛这个决斗者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从一级直跃三级,甚至有可能升到四级,光靠她自己简直要等到猴年马月,总之绝对不会放任这样的机会流失。
“看来你也知道危险了。”巫师学者像是观摩戏剧一样观摩安娜的脸色变幻,笑道,“可惜已经迟了,就算你现在闭上耳朵也无用,除非你能下狠手削掉自己的记忆,嗯,其实削掉记忆也未必有用,厉害一点的黑巫师完全可以将其唤醒。”
“草。”安娜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她一般是不会出口成脏的,这有违她的形象,即使有时需要表达气愤,也都稍有拐弯抹角,或者干脆用表情和动作来表达,而现在却忍不住吐出最直接的污语……可见其心中确实极不平静。
这段时间就不出角斗场了,她下定决心,这样还稍微安全一点。
“那究竟是怎样的技术呢?”尤涅佛问,“制作摄魂怪什么的,离让麻瓜重新拥有魔力,是不是还有些太远了?”
不怪他如此想,要是这时候就有这样的技术,后世哪还只有那么一点巫师,格林德沃都不需要奋斗了。
至于继续听下去的风险,他当然是一点都不在乎,在历史副本嘛,只要没有立即死掉,那就怎样都有后退的余地。
“那么具体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嘛。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巫师学者如是说道,“能知道这么多就已经是我情报渠道独辟蹊径啦,再详细一点,那我简直就是那边的高层了嘛,但我只是一个历史学爱好者,所以只晓得这么多。”
他摇了摇酒杯,说:“而且,也要你们自己判断,是真是伪,这样重大的情报,我可是不负任何责任的。”
“所以你说这些目的何在?”安娜忍不住问,“你不会是想诱使我们与德国教廷为敌吧,这件事你应该与更高层的人说,我们这种小人物能做到什么呢?”
“阿勒阿勒。”巫师学者眨眨眼睛,说,“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嘛。”
安娜直接打断道:“刚才是谁说又不是说给我听的?”
“我这个人的优点就是心直口快——”巫师学者说。
“你这完全是承认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安娜叫道,然后看向尤涅佛,说,“算了,我们今晚就当什么都没听到,怎么样。”
她还想亡羊补牢。
可惜为时已晚,在这方面尤涅佛跟她站的根本不是一个立场。
就听他说道:“还请继续。我须得知道更多。说起来——”
他顿了顿,问出一个疑问:“且不谈具体的技术如何,帮助麻瓜拥有魔力,应该不符合黑巫师的利益吧,他们为什么要帮德国教廷,德国教廷能拿出什么样的利益才能吸引他们干这种利人损己之事?虽然说黑巫师,可能都是一帮眼光短浅的家伙,但是,这样的与他们理念完全相悖的政策,怎么想也也不会去承认吧,就更遑论推波助澜。”
“是这样的道理没错。”巫师学者说,“但是,须得考虑到,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被收买的,黑巫师联盟里也不是铁板一块,更何况,就搜集情报而言,说不定比我还要差呢。”
“你到底是——?”尤涅佛问。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眼前的巫师学者并不简单,否则安娜也不会如此迁就,但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已经不能用并不简单这样简单的词来形容了,这个名为墨德墨斯墨·赫斯特瑞安的人比他想象得要深沉得多。
“墨德墨斯墨·赫斯特瑞安。”巫师学者说道,“名字不是一开始就告诉你们了吗?”
“但是这个名字又能说明什么?我并不明白这个名字意义何在。”尤涅佛说。
“呀呀呀,我还以为我们能心意相通——”巫师学者说。
“怎么可能?”尤涅佛否认道,“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如何能凭空心意相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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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巫师学者以一种更加混杂的口吻念诵这一名字,是一种非同寻常的语言,非英语,非法语,非德语,理所当然也非中文,是一种更加原初之物,而只要用心倾听,就立刻能明解其中的含义:
“记录历史,将其彰示。”
这是——原初语?
尤涅佛一下子就意识到其中的不凡,嘉佰莉就曾以此种语言与他交谈。
“你究竟是——?”尤涅佛说。
“果然,你也接触过这种语言。”巫师学者停下饮酒,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说道,“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在吸引我,至于吸引我的点,固然你所使用的巫师也是一种,但思来想去,却还是不够形成那种引力,但要是你也接触过这种语言,倒也说得过去了。”
然而,一旁的安娜却听得云里雾里,她问:“你们在说什么?刚才那种奇怪的口吻,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尤涅佛更加疑惑,如果是原初语,没道理安娜听不懂而他能听懂,这应该是一种直贯所有形式的语言才对。
巫师学者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说道:“我说的并不是完整的那种语言,有着相当大的瑕疵,恐怕只有你这种接触过更完整版本的人,才能一口气听出来我在说什么吧。”
尤涅佛顿时恍然,一旦见过完整的存在,人的心中就会留有相应的印象,打个比方说,就好像眼睛近视的人不带眼镜,看东西模模糊糊,但要是遇到相识的人,却还是能一眼认出来一样。
这是一招突如其来的试探啊。
187. 巫师学者(二)
这是一招突如其来的试探,之前还在讲述有关德国教廷之事,自然而然地引起尤涅佛和安娜的发问,而人在询问时,自然也是处在一种打开的状态,趁此机会,用一招奇兵,瞬间试探出想要知道的事情——
即使是尤涅佛也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下子,就暴露出了许多不得了的信息。
安娜自是不明白,然而尤涅佛和巫师学者心里却都清楚得很,这种语言背后的意味。
“果然是不得了的角色啊。今天真是走了鬼运。”巫师学者轻声叹道,“现在可就轮到我问你啦,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尤涅佛看了巫师学者一眼,说:“你不将自己的来龙去脉说个明白,就要先问我么?”
巫师学者却是半步不让,说:“我都已经讲了那么多啦,虽然确实有着别样的目的,但就所说的内容而言,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欺骗和虚假,就算是作为报酬,不,作为鼓励,你都应该告诉我一些事来补偿一下吧。”
“但是,我却没有感觉到这种必要性。”尤涅佛说,“如果话题不能更加切实,譬如说,了解你为什么会知道原初语,又有什么目的之前,我自不能判断你的立场。如果是敌人,那我为什么要同你讲呢,之前的不过是一些饵食,等我上钩罢了。”
“呀呀呀,气氛一下子就压抑下来了。”巫师学者这样说,手里拿着酒杯,却也没有为了缓和气氛而再喝一口的意思,似乎对他来说,接下来的对话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认真对待的,而不能像之前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说:“怎么说呢,首先有一点,我要澄清,今天的一切,都是处于意外,没有任何先前的谋划,只是刚好看到你,被你吸引,于是追寻过来,一开始聊的时候,也没想着要试探于你,只是最后就感觉时机到了,不搞个清楚就不痛快。”
尤涅佛点点头,这倒有可能是真的,因为他今天的行踪也差不多是临时起意,除非是时时刻刻监视着他,否则不应当有人能很好地掌握,而他也没感觉到有任何人别有用意的特别目光。
也就是说,是意外,是巧合咯。
还不能如此看待。
尤涅佛问:“那你现在搞清楚了么?”
“搞清楚个什么呀。”巫师学者说,“反而越来越不清楚了,现在这个时代,怎么可能还有人直接聆听过……原初语是吧。”
他好像刚刚才知道这种语言的名字……这种情况让尤涅佛微微松一口气,但却依然没有放松。
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呢?自然也有其原因。
按理说,在历史副本里,尤涅佛理应不惧怕任何事物,因为无论遭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只要来得及反应,就可以一口气回归到现实里,于是在此的种种所为都可以抹销。打个比方来说,就像是打游戏,就算在游戏里闹出什么天大的别扭,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可以销号。
但是,有一种情况却要特别注意。
这要涉及到历史副本的实质意义。
在尤涅佛在顺着森林之钥打开的管道进入世界内里,其实也算不上是内里,只是中间的“血肉之海”时,曾被那血管似的薄膜狠狠地挤压,最后排遣到某个世界的“脏器”里,最后进入到这一层历史片段。
那个时候,关于历史副本的知识就已经悄悄地进入了他的脑海,虽然当时因为存在危机而没有立刻发觉,但在这漫长的十年里,在尤涅佛时不时地对自己的记忆进行检索、扫描和整理时,这些知识也就显露出来。
而究其来源,由于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发觉,因此究竟是来自于森林之钥的附带使用说明,还是世界内部本就存在的机制,尤涅佛并不知晓。
权且放过这一块,还是来说这份知识的内容。
首先,关于历史副本,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世界的一种身体记忆。
如果说,现实是世界所要面对和处理的最具现实性的当下,那么历史副本,就是世界曾经面对过处理过而留下的记忆存档。
各种各样的记忆存档被抛掷在世界的表皮之下,最重要最完整的记忆存档被保存在世界的“脑”与“心”,那也是世界的中枢,世界本源大量汇聚之地。
而其他的部分,则可以算作是世界的次要机体,不具备完整的记录能力,但是即使如此,也会留下一份粗糙的副本,作为机体的经验而得到保存。
机体越是熟稔某种历史桥段,就越是能处理好相似的当下事件,也就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调理着整个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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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来说,因为其无意识性,这种机体是相对中立的,并不会偏向于某个世界意志,而是像工蜂和工蚁一样理所当然地完成着每日的任务。
所以,进入这样的历史副本,并不会引起世界意志的注意,就算世界意志想要注意,恐怕也注意不到。
虽然,参与到历史副本的进程,算是在小范围地修改机体记忆,但这并没有什么,因为对于机体而言,这些记忆的重要性在于提供经验,而不是记录确实的内容。
机体并不关注其中发生的变异。
因此,总体来说,进入历史副本是一种安全行为。
但是,万事总有例外,有一种情况是危险的。
那就是碰触到埋藏在机体里的隐藏记录体。
这些隐藏记录体算是一种机制,只在与世界内里进行接洽活动时起作用,譬如说,世界内里传来特别的命令时,隐藏记录体就会记录下这层命令,而传递给机体,而当机体完成这一命令时,隐藏记录体也同样会记录,而传递回世界内里。
这是机体唯一的比较有意识的活动,而其中就涉及到原初语这一工具。
语言是意识的产物,原初语就是亘古以来世界意志(虽然不知道倒了几个)的体现。
因此,一旦涉及到原初语,即使是原来什么也不管的机体,也会变得格外敏感。这就好像是在人声嘈杂的鸡尾酒会上背后突然有人叫你名字,你也能清晰地听到,并本能地转过头来看一样。
对于尤涅佛来说,这就是最危险的事项。
188. 巫师学者(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眼前这位巫师学者并非是隐藏记录体的实体化,唯有这一点是十分确定的。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隐藏记录体是一种被动机制,而不会主动出现来试探某人,只有在引起一定的注意,并达到一定阈限之后,才会引发这一机制的启动,继而以一定的契机进入到这一历史片段的某人或者某物当中,进行相关的信息搜集和调查。
这样的人或物可以称为代行者,倒是与尤涅佛当初称自己为守夜人的代行者有一定相似之处,只是理所当然,这些代行者并不像尤涅佛一样具备主导权:
他们就像是接受使命一样接受这一天然的任务,充当机体的内部眼睛进行不假思索的追寻,直到检索到那一引起注意的异常点的所在,也不允许消灭,只要确定了目标,就会将信息上传到更高级的“世界器官”。
这就是最麻烦的,这些信息传递到世界意志之处,就算一时淹没在信息海里得不到处理,但也始终是定时炸弹,而一旦得到处理,那尤涅佛这个个体就会被多加关注,简而言之就是上了黑名单。
虽说现在使用的是完全不同的肉身,因此遭到窥探也未必如何,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的被抓住痕迹,一路顺藤摸瓜到现实世界,那就不怎么快活了。
第一次进入历史副本就留下马脚,无疑会给以后的行动添加阻碍。
要想办法结束这一话题,尤涅佛想,但问题在于,不能直接粗暴地结束,强行转移话题只会引起更多的注意,要尽可能自然地解决或过渡,才能抚平世界机体的反应。
而眼前这个家伙,之所以能拥有关于原初语的信息,恐怕是因为其族上诞生过代行者,而传递留存下来的遗产。
否则不会连这种语言的名称都不清楚。
只是,这个家伙居然还用这份遗产来做自己的名字,恐怕也有着相当的执念。
这个家伙还说要和我一起去大不列颠对吧……
尤涅佛一瞬间推演出关于巫师学者渊源的最大可能性,并开始筹划解决之策。
第一个想法就是找个时机让此人人间蒸发,随即抹去,且不说巫师学者有什么样的本事毫不清楚,单就是随便杀戮这一点,恐怕就会给自己的灵魂带来不好的影响。
克鲁斯就是最好的例子,杀戮会成瘾,因此要特别克制。
不过,还是先度过眼前这个节骨眼再说。
尤涅佛问:“眼下这个时代?”
他一边问,一边散发出少许警备和敌意,这是正常反应,被突然试探肯定会有所芥蒂,毫无波动反倒显着自己有鬼。
他让自己的行为按照正常人的表现发展。
“是啊。”巫师学者说,“这种古老的语言,即使是在五六百年前,各种神迹频发的时期,也只有极少数人才会通晓,而等到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算是在曾经拥有这一知识的家族,这一语言也渐渐失传。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也是为了防止更进一步的遗忘。”
他看过来,说:“然而,就算是这样,关于这一字句的念法也已经残缺,即便是我自己,也只是因为传承的关系而知道含义,而不能切实地听懂自己在念什么。”
这时候,安娜插进话来,她实在是越听越迷糊,完全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在讲什么,什么原初语什么家族传承,这又是什么鬼的秘辛,她在旁边真的没问题吗。
然而,她问出的问题却是:“知道含义不就代表听懂了吗?”
一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问,这该死的好奇心。
“对于一般的语言来说自然是这样没错。”巫师学者说,“但对于……原初语这一特殊的语言来说,并不是这样的,原初语是统合言语,是万物共通的语言……只要念出正确的原初语,即使是第一次听的人,也能明白其中的意义。”
他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热切,说:“原初语还是唯一一种能与世界进行沟通的语言!”
“与世界沟通?”安娜迷惑。
“是的,与世界沟通。”巫师学者说,“使用这一言语可以将自己的意志直接化为现象,是比魔法更加魔法的神迹,在更加遥远的远古,此种言语还是当时唯一的语言,每个人都生活得极为幸福,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言语逐渐断绝。理论上说,这一语言应该早就没了,但又不知为何,五六百年前,这一语言又再次出现,与此同时,世界各地也爆发了各种各样的战争。”
他眼睛盯着尤涅佛,与其说是回答安娜的问题,倒不如说是向尤涅佛展示自己的学识。
“然后战争熄灭,语言再次断绝,理论上说,在现在这个时代,不应该存在懂得完整原初语的人类,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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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什么?”尤涅佛问。
他突然觉得,这一关可能要比想象中要好过,眼前这位巫师学者,因其卓著的学识,正在自动地发生脑补。
不过,还是且听他怎么说。
“没什么。”巫师学者说,他压抑住了自己的激情,问,“你能告诉我,你是在哪里学的这种语言呢?”
他用了“学”,尤涅佛笑了笑,说:“我并没有学过原初语,自我诞生在这个世界,在我有意识的范畴,也没有接触过这种语言,刚才你说原初语的时候,我只是忽然就明悟了,按照你的说法,可能我真的在哪里听过,但这辈子我是真的没有这种经历。”
这番话听上去有许多自相矛盾之处,但也确实都是事实,同时,他不打算做过多的解释,只当自己也是一知半解,而由得巫师学者去猜。
时间短暂,即使是他,也不见得能现编出一套完美自洽的逻辑,因此不如将问题放开,这样一来,后面的追问也就无从提及。
巫师学者顿时愁眉不展,与他之前的愉悦和欢快显现出鲜明对比。
这个时候,石厅一侧的墙壁上忽然显现出一道门,从门的那侧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189. 开战(一)
“这是——?”尤涅佛看向安娜。
“有人来拜访我们了。”安娜皱起眉头,“应该是对面想打登七之战的……因为我之前过去协商,达成了口头协议,我们拖了这么长时间,可能已经不耐烦了。”
事实上,那边能等这么久,已经是非常有耐心了。
“我得让他进来。”安娜说,“我去的时候没有被拒之门外,现在就必须要做这样的回礼,你们——”
她看了尤涅佛和巫师学者一眼,可能是想让这两个人收敛一下,但随即又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两个人都不是她能管得住的。既然可以在她面前大谈世界秘辛,那么在别人面前自然也是一样,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别的。
这会带来麻烦,但也没有办法,今晚注定有此一劫。
“喔。”尤涅佛点了点头。
安娜弹动了一下魔杖,那道门应声而开。
一个人影踏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尤涅佛见过的在擂台观众席的疑似代理人的阴骛男子。
“贝斯特·法斯特。”他开口说出一个名字,应该是在自我介绍,然后扫了一眼,先看向尤涅佛,又看向巫师学者,最后才看向安娜,用一种诘问的语气说,“现在已经是午夜了,安娜,你过来协商的时候,条件,我都一一答应了,然而现在,是要放我鸽子的意思么?”
安娜讪笑两声,正想说什么,就被名为贝斯特的阴骛男子打断,
“我个人倒是没什么。”他说,“毕竟我只是区区一个四级代理人,可能不被你这个一跃而上的三级新星代理人放在眼里,相信你会觉得,不用多久就可以与我同级,因此放我鸽子算什么,小事而已。”
“但是我要提醒你,这次的登七之战,我也不是给自己办事,而是接到了上面的意思,你要是从一开始就拒绝,自然是我办事不力,但现在这种情况,我就有些觉得,你是不是看不起上面那位大人?”
“没有,怎么可能——”安娜立刻叫道。
贝斯特说道:“没有?那现在的局面是谁造成的,你要知道,我是一点都不想拜访你这个还没升级过装饰的破烂石厅,这会让我想起一些不那么愉快的回忆,尤其在你一飞冲天的情况下。”
安娜哪里还不知道,贝斯特对她的恶感已经无法挽回,亦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存在,毕竟,从一级代理人爬到四级代理人并不容易,她现在完全是抽中了大奖。换做她是贝斯特,看到有这样一个后辈没用多大努力就爬到,不,是飞到接近自己的位置,她也会觉得不舒服。
而在这样的场面下,想要争得上风,最忌讳的就是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一旦产生理解,气场就自然而然弱上一筹,不能与之争锋。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因为气场弱的关系,被夺去了话头。
贝斯特说:“现在要怎么办?是打,还是不打?如果不打,我也差不多要把情况上报上去,不过,看你的意思,应该是要反悔了。那我过来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再会。”
说罢,此人就要离开石厅,安娜反而急了,她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犯了一个大错。
无论是同意还是拒绝,只要当场给出答案,并立刻执行,那就都没有问题,就算是对上面的意思有所违抗,只要合情合理,那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就算以后有些小鞋,那也只不过是皮藓之疾,不会影响到她整体的代理人生涯。
但现在的情况则有所不同,因为尤涅佛的意思,她当时已经在口头上答应了登七之战的邀请,只是回来之后,还没有在记录本上写下具体的场次。
而因为巫师学者跟着过来,并与尤涅佛展开了一段超长时间的“闲聊”,导致尤涅佛将参战的必要次序延后,以至于她产生了拖延时间而改变之前决策的想法。
甚至寄希望于对面不耐而取消登七之战。
然而,这种做法是不正确的,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是愚弄对面的行为。
假使愚弄的是一个比她等级低的家伙,那愚弄就愚弄了,没什么大不了,等级低就吃屎,理所当然。她做副代理人的时候,又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但现在愚弄的却是一个等级比她还高的人,更加糟糕的是,这个人后面还有等级更高的大佬,那事情就大条了。
一般情况下,一个七级代理人对下面的代理人进行欺压,难免会引来其他七级代理人的嘲笑,即使是囿于面子,也不会给下面的人使多少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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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是建立在她不主动撞上去的条件下。
而现在,于情于理,都已经构成她的不对。
后果严重,她想,上面的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肯定就不会让她好过,而她因为前不久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一级代理人,而没有加入任何的派系,因此也很难得到庇护。
说不定会死,她想,这又不是没有先例。
她想要张嘴拦住贝斯特,但在这个瞬间,由于突如其来的过度焦虑,她竟然支支吾吾的什么话也说不清楚,而越是如此就越是焦躁,越是焦躁就越是无法行动,眼看着贝斯特就要从进来的门打道回府,却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
于是焦躁的心灵难免就转向另一个方向。
尤涅佛,都是因为你这个坑爹的家伙!
而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一道黑影从她耳边掠过,定睛一看,是一根漆黑长枪。
这长枪以惊人的速度飞向贝斯特的前方,甚至戳出了尖锐的破空声,只要贝斯特再往门边踏上一步,说不得就要面对身体被洞穿的命运。
下一秒,就见贝斯特已经顿住脚步,面色煞白地停在门前,而那根枪已经死死钉在门前的墙壁上。
这股杀意是切实的,贝斯特能够感觉到,死亡离他仅有一步之遥。
他先是一阵后怕,又是一阵愤怒。
攥紧拳头,回首看来,只见尤涅佛坐在椅子上,手臂仍保持着一个投掷的动作。
这个家伙,竟然在角斗场对代理人出手!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
难道是疯子吗?
190. 开战(二)
角斗场的代理人们并不注重武力,因为这与他们的职权无关,在他们的日常工作范围内,需要负责的是凭借自己的聪明和才智、预感和直觉,来发掘有潜力的决斗者,并与其打理好关系。
至于武斗方面,自然是由麾下的决斗者全权负责;而人身安全方面,在角斗场则交给角斗场固有的防卫机制,在外则通过各种魔法隐匿形迹,抑或雇佣保镖。
因此,无论安娜也好,贝斯特也罢,尽管见多了角斗场上的打打杀杀,却也疏于正面的争斗。
尤涅佛这一掷,不仅将贝斯特吓出一身冷汗,就连安娜也无法自持。
结果反而是安娜先叫道:“你干什么?”
“怎么?”尤涅佛摆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什么怎么?”安娜叫道,“怎么能在这里随便动手,这里又不是在擂台上!”
尤涅佛摸了摸脸,说:“有什么问题吗?我之前不也向你动过手来着?”
安娜一愣,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属实是尤涅佛说得太有道理,在她接待他的时候,这个家伙就公然袭击她,如今又怎么会在乎别人。
倒不如说,如果因为是别人而不敢动手,不就显得尤涅佛欺软怕硬,她自己也软弱可欺?
她仔细想想,就觉得是自己听这两个家伙讲了太多复杂的东西导致脑子一片混沌,才会显露出这样的反应。
丢人!
而一意识到这一点,她就又恢复到冷静的状态,理了理气,问尤涅佛:“你要怎样?”
“那还用说?”尤涅佛微微一笑,“当然是打。”
与其在石厅里和巫师学者继续危险的对话,倒不如去打一打那所谓的登七之战来得舒服,如此也算是自然地跳过了这道坎,毕竟是人家自己找上门的。
这样想来,他不由对名为贝斯特的男子投以感激的目光。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阵接洽。
说起来,贝斯特过来本来就是打算走个形式,把责任撇在自己看不顺眼的后辈身上,所以露个脸说了一番话就打算抽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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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和安娜一样,他也不大乐意安排这登七之战,因为出的完全是他手下的人,虽然上面也给予了利益,但怎么说呢,没到那种让他十分乐意的程度,就是刚刚好在心理线上多一点的报酬和价码,绝不会让他生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这样的感慨。
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次下达任务的是那位以极清晰极详细的预知能力而著称的大人,自然能够轻易地把握到他心中能接受的水平,而因为其吝啬的性格,也绝不愿意多花一分无所谓的钱。
而且,这还是考虑到了身份地位压制之后的结果,换而言之,如果委托他的不是七级而是与他一样的同级,目前的利益是不足以满足他的胃口的。
当然,要是同级,他也绝不会答应搞什么登七之战。
无他,太显眼,太醒目,实在不符合贝斯特的个人处事原则。
而且几番试探下来,对面这个名为尤涅佛·麻叟的人也着实不好惹,很难说没有隐藏着什么底牌。
因此,在安娜有拖着的想法的时候,贝斯特又何尝不是抱着一样的想法,要不是上面来了消息问怎么还不开始,他根本不可能来安娜这边拜访。
就让它自然而然地黄了吧,他是这样想的。
说到底,角斗场方面并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上下职级关系,维系着一切的永远是实力和利益,仅此而已。
而现在,望着眼前横着的枪杆,他心中就更加肯定尤涅佛的危险性,不说别的,单是这一手掷枪术,之前在擂台上就没见过。
虽说在一般情况下这种麻瓜兵器对巫师并没有威胁,但那也要看放谁手上,尤涅佛·麻叟都能手撕铁甲咒了,再加上这枪,鬼晓得会有什么变化。
而且——
刚才这一枪掷来时的速度、劲道、威势,竟然让他有些窒息,明明他应该深知自己是处在角斗场的保护才对。
他做代理人的时间可要比安娜久远许多,因此也有各种各样的受袭经验,毕竟到哪都有脑袋不正常的人,而在角斗场这样的家伙绝对要更多。
他摸了摸脸上的冷汗,虽说由于生物的本能可能还是会有趋避反应,但这反应不该这么大。
还是说,他是觉得,即使是在角斗场的保护下,这一枪还是能够把他戳死?
如果是普通人,或许会将此当作是自己的错觉而抛掷到一边,但身为一位合格的代理人,贝斯特却无法对自己的感受置之不理。
相比起理智,在关键的时候,他更愿意相信直感。
而在贝斯特心事重重之际,安娜自然是在接洽中不断得胜,无论怎样,尤涅佛都是她的决斗者,而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接受上面的指示,心理压力反而要小得多。
尤其是尤涅佛用那一枪扳回了气势。
是的,在任何的谈判中,最重要的都是气势,有了气势,没理也能抢得三分。
“……拖了那么长时间我们是有不对的地方,但也是有缘由的。”她指了指坐在椅上恢复到饮酒状态的巫师学者,说,“就是这个家伙啦,一直缠着我们说个不停,你也知道这家伙的难缠吧,明明既不是决斗者,也不是代理人,却能在角斗场内畅行无阻,拥有着’让我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方便’的特权,我们也没有办法啦。”
总之,三下五除二全都推到巫师学者的头上,就算巫师学者起来反驳也没用,重要的是形式,而不是事实到底如何。
再说了,难道这家伙就没有一丝一毫的错么,要不是他死皮赖脸地跟过来,哪里会拖这么久嘛,说不定登七之战都已经打完了。
安娜转变了自己的心情,把自己曾经不想打登七之战的念头压在脑后,变出一副我其实超级想打的姿态。
于是抱有疑虑也泄掉了心气的贝斯特只能让步,在亲眼看到安娜在记录本上勾上了尤涅佛的名字后有些犹豫地离去,去通知他麾下的决斗者们,登七之战终于要开始。
191. 开战(三)
打发掉贝斯特,安娜总算松了口气,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欣喜与快意,一方面是渡过一劫,而另一方面,则是这样处理事情的方式让她感到爽快。
这可全拜这两个人所赐,之前她可是有些矜持的,许多话都说不出来,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说出来,心受挂碍,毫不爽利。
但现在,见识过尤涅佛和巫师学者的肆无忌惮(前者仗着武力胡作非为,后者则是本该隐而瞒之的秘辛张口就来),她就觉得,自己这点事儿算得了什么,比起这两个家伙的不知道该说是大心脏还是粗线条,脱卸一下责任又有什么值得不好意思的,重要的是事情成功解决了!
哦,不,还没完全解决,还得等尤涅佛上去打。
想到这层,她又稍微有些担心,问:“现在已经没办法回头啦,就算你想跑路,角斗场都不会给你开门了。要么挨过七场,要么就死掉,就算期间被打到昏迷或者残疾,也都只能继续,虽然以你的本事应该不会这么惨……”
她自我安慰了一句,说:“总之,要做好心理准备,尽可能不要受伤,虽然换对手的时候也有稍微一点空当,但我算了一下你刚才治疗自己用的时间……是不够的,如果受了伤你就不会有空闲来进行治疗,当然你要是还留有隐藏实力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尤涅佛点点头,说:“知道了。”
“最好是真知道。”安娜说道,“调整一下状态,我这边已经确认了,贝斯特那边估计也早就有所准备,应该就两三分钟了。”
“对了。”她又想起什么,说,“因为是登七之战,所以会放到一个更大的斗兽场进行决斗,这对你来说非常有利,因为你的机动性非常高。不过,对面肯定也会考虑这一点,说不定会进行针对。”
“好了好了。”尤涅佛摆了摆手,说,“你做代理人的经验还是有所欠缺。离上场只有一两分钟的时候就不要叮嘱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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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家伙——!”安娜顿时生气,这个家伙实在太容易让人生气了。
这个时候,巫师学者也说道:“是的,是这个道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我的偶像了。”
“喂,你又懂个什么!你这个不是代理人也不是决斗者的局外人!”安娜把火力转向。
“呢呢呢。”巫师学者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愉悦之意不止,但却意外地比之前更压低一点声音,“我看得多嘛,就算懒得总结,经验也会凝结为智慧。以我的经验,在马上要开始如此高强度的战斗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做这么复杂的吩咐,反而会成为破绽的。”
“……破绽?”
“战斗不是靠脑子啊我的朋友。”巫师学者说,“虽然脑子有时候也会起到一定作用,但在大部分情况下,战斗都是依赖身体执行的活动,靠的是身体智慧而不是头脑智慧,不仅麻瓜是如此,巫师也是一样,最好的战斗就是靠平时积累下的肌肉经验形成条件反射,不假思索地进行攻守……”
“……”
“……在战斗中,是身体在反应,而不是头脑在反应,靠头脑反应的话,不论有什么样的好计策,都会慢上一筹,而只要慢上一筹,情况就已经变化了,计策也就没用了,考虑得越多,失败得越快,战斗就是这么一回事。你要是在这时候让决斗者考虑太复杂的事,等于是在他们的身体上加了一层Debuff……”
“……”
巫师学者又宽慰道:“当然,要是留出的时间再多一些,譬如说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那就尽情地分析吧,因为留出了适应的时间。”
“是这样么?”安娜脸色阴晴不定。
尤涅佛闭目养神,说:“差不多吧。”
其实,并非如此
普通巫师之所以因为头脑过度思考而导致身体反应迟钝,是因为头脑思考加身体反应的时间肯定会长于单一身体反应的时间,而如果头脑思考的方向与身体反应的方向不一致,甚至会导致冲突,这也就是所谓的“心意不能通达于指尖”。
但对于尤涅佛来说,因为好久没提过的“灯”之准则的关系,这一影响会被大幅减轻。
对于一般人而言,神经冲动从诞生到发挥作用大概会以平均三十米每秒的速度在神经纤维中传导,尤涅佛一开始也以为自己是一样的,甚至,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层。
毕竟在现实世界,他从来没有进行过身体方面的极限锻炼,神经传导这一点微不可查的时间差异,他自然没道理去注意。
但是,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却切切实实地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他的任何一个念头都可以近乎同步地体现在身体动作上,其所花费的时间远远小于正常人,逼近于零。
换而言之,就是他的神经传导速度接近光速,因此,他可以对身体进行非常即时性的指挥。
这样一来,预判对他来说就毫无意义,至少在正面对战中,就是这样的。
他想了想,又对安娜说道:“当然,你已经进步许多了,比起之前连治疗都不会纳入考虑的你,现在的你至少是一棵学会了思考的芦苇了。”
安娜脸色稍霁,但还是撇了撇嘴。
学会思考的芦苇……这也算是夸赞么。
哼,这家伙要是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嘲讽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比预计多了一分钟时间,记录本上忽然散发出红光,而一道极为宏亮的声音响彻石厅:“登七之战!还在角斗场的诸位巫师,观众,决斗者,代理人,请停下你们手上的事情吧,即使是正在进行的决斗也特别允许停止,因为接下来,我们要迎接许久未见的登七之战!”
然后,另一个稍显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说:“不过,只是三级决斗者升四级喔,所以要是觉得没必要,也可以不用来嘛,不过——”
“——难道就不会好奇吗?”
192. 讨厌的解说(一)
这略显尖细的声音唱和着:“还是第一次啊,对待三级决斗者用这么隆重的方式,究竟是何许人——”
然后,这个声音就被硬生生掐断了,同时传来一声重重的碰撞声,显然这轻佻声音的出现是在计划之外。
只听那个宏亮的声音轻轻咳了一下,掀开尴尬,说:“算了,爱看不看。”然后就此无声。
这要是在后世,绝对能算得上是直播事故吧,但此时却大抵无所谓,因为声音的主人自处高位。
“……”尤涅佛睁开眼睛,心想角斗场在决斗方面有多严苛,在其他方面就有多松散,而且上面那些家伙也绝非是为了盈利而造就这次战斗。
而另一边,三角门已经格外敞开,虽然它本来就没有关闭过,但此时却硬生生地在墙体上扩大,形成一道高耸的门。
安娜张开嘴巴还想再说什么,尤涅佛便已经起身进去,只是手稍微挥了挥。
“不用担心。”巫师学者开口道,“麻叟……emmm,这应该不是真名吧,谁取的这破名字……”
“当然是尤涅佛本人。”安娜说,“你要说什么。”
“好吧,我就是说,虽然是你代理人生涯的第一次大事,但是,且稍微放宽心。”巫师学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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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担心。”安娜说。
巫师学者静静地笑着。
“好吧。”安娜承认道,“没办法不担心,谁叫这家伙是我唯二的决斗者,而且是我目前唯一能向上爬的资本。你是觉得他一定会赢么?”
“懂原初语的人,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了帐吧。”巫师学者说,“作为牌手,你说不定已经抽到了最强的牌。”
“最强的牌么……”
……
尤涅佛走在隧道里,背后的声音渐渐消减,空气愈发安静,不仅是三角门变得十分大,就连隧道也变得极为高阔,此情此景,仿佛置身于埃及金字塔的内部……
他其实还是有些紧张啊,虽然口头上已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虽然在前面的战斗中已经稍微领略到三级巫师乃止四级巫师的实力,但怎么说呢,对面能用来参与登七之战的棋子肯定也是四级巫师中超常规的吧。
不能简单用过往的经验来判断对手的实力,说到底,他还是没见过太大的世面,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能置身于哪个档次上。
用枪的话,可能有五级,但对手大概率也有五级的实力。
他长呼出一口气,让这些小思绪流过心间,流到不知道哪儿去。
看看就知道了,无需多想。
于是他走出隧道的大口子,来到一处有后世魁地奇球场那么大的环形场地内,观众席一圈一圈地绕在场地的边缘升起,如同阶梯。
此时明明已是午夜,但人却愣是满塞,而他甚至能眼尖地瞥到,观众席上有不少既熟悉又陌生的黑眼黑发的人,他们大多穿着类似于文士的长衫。
看来角斗场的势力确实遍布世界,尤涅佛想,而且这次战斗的规格确实很高。
然后,他就看向场地的另一边,一个一脸横肉的长得有些像上辈子电影里疯眼汉的巫师走了上来,不仅身材相似,连他的一只眼睛,更准确地说是左眼,也一眼能看出绝非常人的肉眼。
那眼瞳是琥珀色的,但偶尔也会闪过红光,而且并非是像疯眼汉那样用一个带子系在头上,而是直接镶进了右眼眶,以至于撑得有些大,脸部也因此稍显畸形。
他背后墙面上显示出一个巨大的名字:阿拉斯托·雷曼。
嗯,不认识,但不妨碍这个家伙的麻烦程度,敢于对自己的肉体下狠手的家伙想想就觉得可怕……
半分钟后……在一片嘘声中……
“恭喜尤涅佛·麻叟获得第一场胜利。”稍显尖细的声音响遍了全场,显然就是之前插话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取得了在登七之战中说话的权利。
似乎是为了赶时间,这个声音用极快的将近于机关枪发射的语速说道:“然而这场胜利真的是非常突然,我们只看到场上的两人深情款款地对视了若干秒,阿拉斯托·雷曼就昏迷倒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就由我来为大家揭秘。”
他马不停蹄地说:“我手上已经拿到阿拉斯托·雷曼的资料,资料上说雷曼的一身实力大部分都集中在他的魔眼上,在他过往的决斗史中,他的对手但凡与他进行对视,就会猝不及防地陷入昏迷,显然,这就是他魔眼的能力,没准加持了一种特别的昏迷咒——”
“当然,我个人认为,这应该是一种精神攻击,毕竟昏迷咒总是伴随着冲击波,而雷曼的魔眼却并没有这样的声势,因此在过往的战斗中,雷曼都显得非常神秘,喜爱他的观众,哦,抱歉,没有喜爱他的观众,只有讨厌他的观众,可能是因为他的决斗都相当无趣吧,总之他们给雷曼取了一个绰号叫昏睡之眼。”
“昏睡之眼雷曼,在他的决斗史中向来保持着统治力,据说就连五级决斗者都无法抵抗他的魔眼,但现在,他遭遇到了未曾设想的挫折。”他长吸一口气,继续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精神攻击应该是作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也就是说,另一方的胜者,尤涅佛·麻叟,很有可能在精神魔法上有着特别的造诣。”
“这可真是一个极大的惊喜,毕竟,在此之前,在今晚一口气从零级升到三级的麻叟先生都是依仗着他的肉体力量,所以昏睡之眼雷曼才会作为第一个上场的选手,但是谁又能想到,麻叟先生是如此的内外兼修呢!”
尤涅佛在场上虚着眼睛,感觉自己的老底都快被抖出来了,为什么这场决斗还带解说的?
而且说得这么快,真的有人能全盘听完吗?
但是,观众席上却传来不少的刷刷写字声,许多支羽毛笔自动地在羊皮纸上记录着什么,而这些羽毛笔的主人,都多多少少露出一些欣喜之情。
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免费的情报,转手就可以赚一笔。
193. 讨厌的解说(二)
随着解说连珠炮似的展开,观众席上的嘘声很快消失,毕竟能在这里出现的人都是巫师,就算没有足够的眼力,但只要听到这番有理有据的讲解,也就对刚才出现的一幕懂了六七分。
其中不少人还带着孩子,借着这次战斗进行谆谆教导,再度解释着其中的算计。
看来,中世纪巫师的生活并不美好,连儿童也早早地接触着血腥和勾心斗角之事。
而场上,看着阿拉斯托·雷曼已经被魔法拖下场去,尤涅佛叹了口气,只觉得接下来的战斗,就应该没那么容易了,毕竟信息已经暴露,不会还有人傻得再用精神攻击。
而就在这时,另外一个人也随之上场,安排的确紧密得很,不给人喘息之机。
从幕墙上的文字知道,新出场的人叫埃尔菲斯·杰伦加特,看上去是一个打扮鲜艳的年轻人,穿着大红色的宽大巫师袍,上绣金色的纹路和繁复的花饰,手里则握一把权杖似的魔杖,非常招摇。
但与其年轻的面容相反,这个人的声音非常沙哑,不算太老,但至少是中年人,看来他的岁数不能按照表面来进行定义,其魔法实力也不能按照表面的岁数来进行判断。
这样一个人会使什么样的魔法?尤涅佛想,应该非常厉害吧,毕竟能排在刚才的昏睡之眼雷曼后面。
不能因为辉煌的战果而轻视了昏睡之眼雷曼,他的精神攻击非常符合快准狠的决斗准则,而且威力卓著,像用刚猛的铁锤敲击脑袋,若不是如此,他自己也不会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总之,如果不是碰到精神和灵魂稳固得像钻石一样的尤涅佛,雷曼绝不会如此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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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能排在他后面的第二位决斗者肯定也不是泛泛之辈。
而这位名叫埃尔菲斯的巫师也不客气,只见他也不挥魔杖不念咒语,而是翻手洒落一些白色晶状小颗粒,一股浓重的白色烟雾就如蘑菇云般在场地里蔓延开来。
尤涅佛不由想起不久前第一次参加决斗时对手毒蝙蝠的紫色毒雾,这也是同类型的对手么?
不过,现在这个场地可不比原来的小场地那般好进行环境改造,且不说雾气究竟能不能覆盖全场,就算是能,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在此之前将其击败就好。
于是尤涅佛朝雾里冲去,打算趁雾还没变大,对方巫师的活动范围还比较受限的时候进行打击,最好直接干掉了事,他没有那种任对手尽情施为然后再行击败的兴趣。
但却遇到了阻碍,并不是因为找不到对方的位置,尤涅佛感觉敏锐,如果是普通的移动方式,轻微的声音,空气和地面稍微的震动,都能感觉得到,因此他知道对面根本就没有移动,极为自信地留在了原地。
首先阻碍他的是一个幽蓝色的防护罩,这个防护罩并不局限于对手身周的小范围区域,而是大概能笼罩住一个小房间,大概有二三十平米的面积。
这不算什么,范围越大魔力也就越分散,虽然也会受到魔力总量的影响,但眼前这个,尤涅佛用手也能击破。
问题是撕开这一层防护罩后又有下一层防护罩,尤涅佛撕开三层,却还是有幽蓝色的光墙挡在面前,因此行进的脚步自然被绊住。
而且,他还没有听到对面的念咒声,这些防护罩是无声施展出来的吗?这个对手有这么高的无声咒造诣?能以如此快速的频率施展出如此高质量的防御魔法?
要知道破坏总比建设容易,而尤涅佛破坏的速度还不慢。
于是他终于有些不耐,掏出魔杖变出枪来,惊人的魔力在魔枪上涌动,直接向对手的位置投射而去。
反正对面的代理人也见过这一招,肯定告知了麾下的决斗者,那么晚用不如早用,还能省点力气。
就见魔枪发出呼啸之声,层层洞穿,防护罩如玻璃般破碎,在听声音至少又破坏掉七八层之后,才不再有阻碍,最后发出一道穿云裂石之音,似乎是插在了场地的墙面上。
但显然没有攻击到那人,因为雾气还在弥漫,已经笼罩全场,是的,惊人地笼罩了一个魁地奇球场大小的范围,观众席上已经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但那人也没有移动,至少没有发出移动的声音,但等尤涅佛跟在魔枪后面突破到近前,却没有抓到那人的影子。
尤涅佛心思如电,做出了对策……
三分钟后……随着一阵朦朦胧胧的火光和噼里啪啦的响动,雾气散去,名为埃尔菲斯·杰伦加特的巫师被轰击在了场地的石墙上,背后扩散出一圈蜘蛛网似的裂纹。
“恭喜尤涅佛·麻叟获得第二场胜利。”解说的声音再次出现,他还是以一样惊人的语速吐着单词,“这场战斗真是云里雾里,相信大家也看得云里雾里,但是不用担心,接下来就由我来为大家解密。”
“我手上已经拿到了埃尔菲斯·杰伦加特的资料,可能大家不相信,但是这位决斗者与之前那位昏睡之眼一样具备着致命的威胁,其实从这弥漫的大雾就能看出其不同凡响,但大家估计对此抱怨不已。”
“但我要说的是,这就是这位决斗者的作战方式,他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擅长使用魔咒的巫师,而是一位炼金术师,其刚刚使用的魔法都是通过携带的炼金物品施展出来的,展现出了极为强大的迷惑力、防守力和移动力。”
“在这场战斗中,炼金术师总共使用了四种魔法物品。”
“首先是数十颗雾气弹,那些一开始洒落的晶状粉末,其实都是雾气弹,通过缩小咒制成了颗粒,因此能够随身携带进战场。这里可能大家会有一些疑问,携带如此多的炼金物品真的不犯规吗?只要能在不使用空间物品的情况下携身随带就不犯规,至于其中的技术难度,有兴趣的巫师可以自行尝试。”
“当然,这点小手段并没有妨碍到麻叟先生,麻叟先生拥有着惊人的感知!”
194. 讨厌的解说(三)
“这是理所当然的。”那声音说道,“在第一场决斗中,我们就已经知道麻叟先生具有着特别的精神属性,那么与其相关的感知也是如此出类拔萃实属正常。”
正常个屁!尤涅佛刚想在心中反驳,却又听那声音说:“当然,感知也分身体感知和精神感知,前者通过感官来察觉环境细微的变化,后者则可以用来把握魔力在环境中的变化,仔细说来,其实分属于不同的领域,但令人赞叹的是,麻叟先生在这两个方面都有很强的造诣。”
“尤其是精神感知,可以保证在对手明明没有造成任何动静的情况下,也能找到魔力发生的痕迹,而进行追踪和寻觅,麻叟先生正是通过此种方法判断到了对手杰伦加特的位置,在后者已经使用各种方式进行了无声无息的施法之后依然能够找到对方。”
“……”
“当然,仅仅找到对手也是没有用的,因为杰伦加特有着非常强大的防御系统,他借助于早就刻录在罩袍上的防御魔法,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布置下十几道,甚至数十道防御工事,因此,麻叟先生还拥有着极为强悍的攻坚能力。在麻叟先生过去的几十场战斗中,我们可以看到他手撕防护罩的身影——”
说罢,尤涅佛背后的幕墙上还浮现出一些曾经展现过的画面,清晰地展示着尤涅佛的身手,观众席中顿时纷扰起来。
对于现在的巫师而言,这样肉体和魔法相结合的手段,还是比较罕见的。
似乎只在传说中听闻过。
那声音不止于此,而是继续说道:“当然,即使是以这样的攻击力,也远不足以一下子连破杰伦加特的数十道防御,在这场战斗中,麻叟先生使用了新式的武器,他将魔杖变作一柄充斥着魔力的枪,直接刺穿了所有的防线。”
“如果不是杰伦加特发动了位置转换的魔法,当然也是通过炼金物品来实现的,毕竟,如果是使用幻影移形,则会在消失和出现的地方都发出声音,而这样的声音自然无法瞒过麻叟先生。当然,杰伦加特没有料想到麻叟先生还拥有着对魔力的感知,因此形迹还是惨遭败露,以至于无法完全发挥他的第四魔法。”
“真是可惜啊,如果彻底完成的话,我们将非常有幸地在近距离观赏一朵美丽的烟花,同时也能探索麻叟先生的极限是否也能更进一步,但可惜现在只看到一点哑炮,一点烟雾中的火光,只知道麻叟先生在关键时候将杰伦加特一拳轰击在墙面上,就使其失去了意识。”
“麻叟先生的拳头非常具有冲击力,也是魔法与武技相结合的典范,看得出来,麻叟先生对冲击型的魔法已经做到化繁为简,完全融入到自己的举手抬足之中,其中所需要的深刻知识,恐怕是对相应的简化魔法和古代魔法都有极深的研究才能获得的。”
“麻叟先生年纪轻轻,却能达到这样高深的水平,实在是天资独厚,师承渊博,使人不能不对此惊叹。”
“……”所有的话都不如这最后一句有杀伤力,如果之前只是在剖析决斗中所使用的手段,那最后一句则已经有些揣摩尤涅佛来历的意思。
年纪轻轻,我看上去很年轻吗?尤涅佛想,因为这过度发达的肉体,他表面看上去至少有二十多岁,在中世纪,这样的年龄甚至已经可以成家立业了。
或许,角斗场方面有检测年龄的魔法。因为检测到真实的身体年龄,同时拥有着与年龄不匹配的实力,所以才引起了关注么?
尤涅佛这样想着,而那个声音也是颇为好处地点到即止,没有再继续深挖,而与此同时,随着杰伦加特被魔法运下场地,第三个巫师也紧随其后地登场。
第三个巫师名为格特尔特·明眸加仑,打扮中规中矩,一袭黑袍,一顶黑巫师帽,一根细魔杖,尤涅佛觉得自己终于看到了一个正常的巫师形象。
这个人上来之后,没有立即开始攻势或者布置,而是难得地说了几句话。
这可是在擂台上头一遭,一般而言大家都是不说话直接动手,一口气往死里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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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对面有此意思,尤涅佛也就趁机调息,让绷紧的肌肉舒缓舒缓,有松有驰,才能爆发出力量来。
只听这个名为明眸加仑的巫师说道:“你好。”
“……你好。”尤涅佛回了声招呼。
好久没这么有礼貌地和人打交道了,尤涅佛心中忽然涌出一些怀念之情,没想到竟然是在擂台上找回了些许这样的感觉。
“我叫格特尔特·明眸加仑,你呢?”巫师问。
明明名字已经在各自背后的幕墙上出现了,但他还是像第一次遇见朋友一样地问。
不过,第一次遇见朋友是什么鬼呢,但就是给人这样的感觉,大概叫作一见如故吧。
尤涅佛顺他的意,说:“我叫尤涅佛·麻叟。”
“尤涅佛,统一,宇宙;麻叟,肌肉,力量;你信奉的是弱肉强食的道理吗?”巫师问。
“这倒不是。”尤涅佛说,“前面是我的故名,别人取的;后者是我的假姓,根据现在的情况起的。你呢?”
“哦,格特尔特是空气的意思,明眸加仑是锐利目光的意思,合起来,就是站在高处向下看得更加清楚。”巫师说。
“所以,你才要飞起来吗?”尤涅佛问。
眼前这个巫师说话间已经飘飞到天上。
“是的。”巫师说。
“那你看清楚了吗?”尤涅佛招手将插在墙壁上的枪取回,用的是飞来咒,“自己坠落的时候。”
“你能打得准的话。”巫师说。
于是一杆枪就冲天而起,速度如雷霆万钧,但那巫师只是轻飘飘地顺着风扬起的风躲开,好似飘飞的浮叶。
枪最后击打到场地防护罩上,爆裂出蓝色的火花,最后力竭坠了下来。
“看起来,坠落的是你的枪呢。”巫师说。
尤涅佛没有着急,比起前面打败的两位,他对这位巫师更有兴趣一些。
这个飞行的魔法,是怎么做到的?
195. 联动(一)
飞行,是很难的。即便是巫师,一般也要借助飞行道具,才能遨游天际。
至于靠魔法飞行……至少尤涅佛现在还不会,除非他施展魔法变形,变成他现在唯一会变的动物——乌鸦。
而由于乌鸦本身并不具备魔力,完全是靠拍打翅膀和轻盈的鸟体结构飞行,因此这种飞行能力也无法迁移到人类形态上。
至于变为乌鸦来进行战斗,也不可行,因为他的乌鸦形态不是阿尼玛格斯,不具备施展魔法的体质,变出来只会被吊打。
当然,如果能变形成下一阶段的卜鸟的话,这种情况就可以改善了,卜鸟具有一定的魔法回路(类似于龙的神经这样的东西,能够用来承载魔力),可以用来施展一些特别改造出的魔法。
而在具有这样的变形之后,卜鸟的魔术回路也会迁移到人体上,使人体具备一些独特的性质,或许可以做到飞行。
这里还是要提一下,巫师施展魔法是完全依靠精神,而神奇动物施展能力则主要依靠血脉或魔法回路,在一般情况下,两者是无法并存的,但通过魔法变形,可以对这两种不同的魔法原理进行调和,使其同时发挥作用。
这也是尤涅佛知道的唯一能够不借助扫帚、飞毯这类外物而飞行的手段。
所以,天上这个飞着的巫师才令尤涅佛感到好奇,这个人是完成过高深的魔法变形吗,还是依靠着他所不知道的某种手段而翱翔天际?
无论是哪种,都很厉害。
要不是在擂台上,真想把他抓起来拷问一番。
想了想,尤涅佛干脆问:“你是怎么飞起来的?”
天上的巫师说:“啊,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呢,我天生就会飞。”
算了,还是先把他打下来吧,尤涅佛想。
但就在这时,对面提前一步发动了攻击。
只见地面上因为上一场战斗而碎裂出来的不知道多少的石砾漂浮起来,静静悬了一秒,巫师说道:“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否则以你的武艺说不定还能阻挡下接下来这波——”
“Oppugno(万弹齐发)!”
那在空中悬停着的石砾顿时化作金红色的小鸟,至少有数百只金红色小鸟围绕住尤涅佛。
“你已经被包围了。”天上的巫师故作帅气地说。
他是非常自信的,因为他变出来的任何一只小鸟,都具备着穿云裂石的威力。
也无怪乎他如此骄傲,先天就会飞行的禀赋,加上能变形出数百只火鸟的不俗魔力和控制力,在他这个年龄段,堪称天之骄子也不为过,只是——
为什么会这么尬呢?
尤涅佛叹了口气……
而随着他的叹气,这数百只鸟雀划过金色的光影向他袭来。
十几秒后……一片烟雾散开……尤涅佛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怎么……可能……?”天上的巫师陷入些许的呆滞。
“怎么不可能?”尤涅佛反问道,尽管有些尴尬,但怎么说呢,既然对面入戏这么深……
打架就打架好了,非要出来装个逼,他也只能抱着愉悦的心情稍微回敬一下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天上的巫师问,“要是你展开防御魔法也就算了,毕竟万弹齐发这样散发形式的魔咒对防御咒确实缺乏穿透效果,但你并没有这样做啊!你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啊。”尤涅佛说,“当然是因为你话太多了。解说话多也就算了,你一个参加决斗的决斗者话也这么多,简直愚蠢。用你说话的时间,我掷出去的枪都已经召回来了。”
“但是,你手上没有枪啊。”天上的巫师问。
“那你觉得我的枪在哪里呢,在我和你说话的时候?”尤涅佛说。
巫师瞬间警觉,左顾右盼,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抱歉,逗你玩的。”尤涅佛晃了晃手上的魔杖,说,“当然还在我手上,变回了魔杖而已。因为用枪的话肯定打不中能飞的你,还是得用魔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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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巫师的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微笑,不再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高估你了。”他说,“还以为你能察觉到。”
只见场面上再此浮现出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
比起刚才,这些火光要更小,也更密集。
“刚才的石头碎得不够细,所以要借你的手来打得更小一点。”他说,“现在,才是真正的万弹齐发。”
他在天空中望着下面的“星海”,说:“我劝你,还是用一点防御魔法吧,这个程度的攻击不是你用肉体和武艺能够阻挡得下来的,会死得很难看。”
尤涅佛瞟了四周几眼,这种程度的控制力,确实是很棒…….
天上的巫师见他无动于衷,耐心消失,魔杖一挥,千万点火光如同受到某种引力的作用而向里汇聚,速度不能说是极速,但是在这样的大范围攻击下,速度其实并不重要。
而且,这特殊的万弹齐发也不会因为范围广大而分散掉威力,只要尤涅佛碰到任何一点,其他的火弹就会追踪而来,这是依靠变化咒来实现的联动机制,保证所有的火弹都会一滴不剩地倾泻到尤涅佛身上。
就算是那样完美的肉体,大概也会彻底烤焦吧。
即使在最后加持了防御咒,也不能改变这样的结果,因为这细密的火弹还具备着燃烧魔力的作用,这是通过上一场炼金术士留下的残余物来实现的。
这本来就是两人商量好的事,炼金术士在看过尤涅佛的资料,又受到代理人的提醒后,即使对自己的防御有自信,但也认为被打破是有可能的,这样就意味着炼金术士只要被捉到形迹,战斗就会很快结束,而他的绝招也会来不及释放出来。
于是,为了以防万一,炼金术士在准备大招的时候就已经留了后手,而在被尤涅佛打败后,一些危险的残余物就留在了场上,交由明眸加仑来完成。
当然,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进行沟通,但对于能够飞行而且话多的明眸加仑来说,不是问题。
现在,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地进行。
196. 联动(二)
眨眼之间,尤涅佛就已经陷入到困境之中,他着实不怎么通晓防御魔法,克鲁斯教他的,向来都是攻伐之术。
因此,这万千星火,若是真吃个十成十,即便是他,下场恐怕也是极惨。
身体的烧伤暂且不提,若是直奔脸上来,可能要毁容。
虽然他现在也没满脸横肉也提不上什么容貌就是了。
但是总之,还是不好接这一击。
眼看火弹已经如漩涡般把他围在中心旋拢而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尤涅佛动手中魔枪,扫掉周身十米范围的火星,即便如此,也有少许火星扑到他身上,这无可奈何,就算横扫速度再快,也有前后之隔,而那星火却可以在同一时间扑进,因此难免有漏网之鱼。
天上飞着的明眸加仑见此一幕,笑道:“看来你已经技穷于此,就倒在这儿吧,哦,我想起来了,你根本就不能倒在这儿,就算在这里烧成焦炭,只要不死,就要继续往下战斗,昏迷残废也是无用,啧啧啧,我要是你,就干脆自尽了,免得接下来受百般折磨。”
“……”这个人话是真的多,尤涅佛想,看来又得暴露一些手段了……
他这样想着,再次挥动魔枪。
明眸加仑在天上哂笑:“这有什么……?”
呼——
一阵极猛烈的风声。
然后就是轰的一声,明眸加仑还不待揉眼睛确认,就被陡然间的一枪打下天穹,斜斜撞击到地面上,一瞬间土石碎裂,烟尘四起。
普通巫师可没有尤涅佛的耐击打力,手腕微微一抖,便失去了最后的意识,手中的魔杖也掉落下来。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恭喜尤涅佛·麻叟获得第三场胜利。比起前面两场战斗,这场战斗有声有色,倒是非常明朗,因此我就稍微解释一下。”
他快速说道:“想必大家都很震惊于刚才的一幕,毕竟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麻叟先生已经身处绝境,换成是其他任何一个巫师,恐怕都是难逃此劫。但是麻叟先生的魔法真是出人意料,他不仅能将魔杖变为魔枪,更是能令魔枪变大变长。”
“刚才一瞬之间发生的事情,就是那柄枪在一瞬间伸长十数百倍,不仅横扫掉场上包围麻叟先生的腐蚀星火,更是借着对手明眸加仑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将其横贯在地。”
“能令魔枪变长变大已经是常人难以想象之事,这挥舞如此长枪却只在片刻之间,麻叟先生的肉体力量,恐怕已经超出人类的极限范围,他到底是修习了怎样的魔法呢?”
“要知道,直接作用于肉体方面的魔法和魔药技术,向来都是非常少见……现在,我反而要为麻叟先生接下来的对手担心,这种武力,已经绝非世俗之力,而是参杂了高精尖魔法的特殊成果。说起来,这种枪术,恐怕比起多年之前的斯莱特林先生,也不遑多让。”
观众席上顿时响起一片骚动,讨论者主要以欧洲这一片的白色人种为多,至于黄色皮肤的东南亚巫师,以及黑皮肤的非洲裔巫师,则波动较少。
虽说霍格沃茨已经在世界各地的巫师圈里都有一定名气,斯莱特林之名自然也为天下人所闻,但怎么说呢,毕竟隔着一片大洋,除了在角斗场之外极难相见,离欧洲较远的一些巫师,甚至以为大家其实是处于不同的位面呢……
如此一来,纵使斯莱特林之名再响亮,对此时其他大陆的巫师的影响还是要削弱许多。
但是对于离得比较近的欧洲巫师而言,斯莱特林就给他们留下过非常深刻的印象了。
不少人已经开始思忖尤涅佛和斯莱特林之间是否存在什么联系,或者干脆就是斯莱特林的徒子徒孙。
本来此时欧洲局势就已经复杂多变,再加上许久未出现的斯莱特林一系,接下来的日子,岂不是要风起云涌?
尤涅佛收起手中长枪,微微眯起双眼,心里思忖这解说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何想法。
至于刚才的手段,说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通过变形术和放大咒将魔枪伸缩放大而已,十年间偶然间产生的奇想,源自于上辈子看过的传统文化,试了一试,便成了而已。
当然,由于魔力的传导关系,若是用普通材质,自然无法做到如此顺心遂意,但是使用魔杖就没有这个问题,无论是哪种魔杖,其魔力传导性质都是一流,虽说有其自有意志在初时会产生反抗,但只要降服,就问题不大。
再加持上一些坚固杖身的魔法,就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说起来,克鲁斯防御用的魔法一个不教,加固武器用的魔法(譬如说硬化咒)倒是有一连串……
至于快速挥动魔杖的巨力,一方面是尤涅佛自身肉体的力量,另一方面,则是通过魔力沟通魔杖产生的自带推动力。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感觉自己画风越来越不对劲,要不是对面实在逼得紧,他也不会用出此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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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众人思绪纷繁之时,明眸加仑一如之前两位被魔法运出场外,从结果上来看,他的伤势恐怕要重上许多,毕竟第一位决斗者是受精神攻击反弹而败,第二位决斗者尤涅佛最后只是用了拳头,而他则是被一杆大枪狠狠敲在背上,且不说脊柱受不受得了,单是脸朝下落在地面上……
幸好巫师的治疗手段还是颇多,只要日后好好调养,应该会没事吧。
可惜的是,没能问询一下他为什么能飞的秘密。
就算是天生遗传的好了,但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莫非其祖辈和魔法生物之间有一段姻缘?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巫师也非麻瓜,承受能力要更强一些,后世不就有巫师和巨人,巫师和媚娃么……
就在尤涅佛心中微微叹惜之际,虽然他在刚才大逞其勇,但不知是摄于登七之战的规定,还是对面已经心有对策,成竹在胸,只见第四位决斗者施施然登上场来。
197. 联动(三)
不知不觉,感觉还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登七之战已经来到第四场。
只能说,生死胜负确实只在一瞬之间,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场地,虽然有魁地奇球场那么大,但是既没有遮蔽物,又没有阻碍物,没有复杂的地形,以双方巫师的本领,自然难以辗转盘桓。
所以,别看时间短,但论其中精神和力量的损耗,尤涅佛还是耗去了不少的。
因此,面对这第四位挑战者,他也不敢因为之前艰难的胜利而掉以轻心。
从幕墙上可以知道,这第四位巫师名为古柯·拉西法,从面貌和打扮上说,是个比较苍老的女巫,脸上有着一条一条深刻的皱纹,唯有一双眼睛放精光,倒不一定是精神魔法,尤涅佛倒觉得更像临终之人无法克制自己精神消散而外放的眼光。
这个人走上台后也要说话,他蠕动着嘴唇,说:“我看了你上一场的决斗,只觉得我这老朽之躯,若是被你像刚才打明眸加仑那样打上一棍,只怕要死,若不是摄于登七之战开始之后不能结束也不能缺席,我恐怕早就跑啦。”
尤涅佛懒得搭话。
这个人看上去不会飞,而且一副马上要挂的样子,若是放在平日里,大概就像是前世电影里看到的翻倒巷里卖违禁物品的老女巫。
但要是放在角斗场,还是登七之战,尤涅佛就觉得她应该有什么特别的本领。
不过她肉体上的衰弱应该是真实的,那么——
他将魔枪向前一送,魔枪顿时伸长,锋利的枪尖戳向老女巫。
反正都已经用过了,那就不必再掩饰。
当然,似乎有些不尊老的嫌疑,但是,既然对面会派这样一个老人上阵,那么这基础的试探一枪,应该能够轻松躲避吧。
而且还这么轻松地说话,上一个说话的人会飞行,这一个说话的人,想必也有什么特别的移动技巧。
而就在他这样思索之际,枪尖已经隔着数十米戳进那老女巫的胸膛,黑红色的血液顺着矛尖流淌而下,将原本就黑的枪染得更黑。
而与此同时,老女巫便已经昏死过去。
尤涅佛脸色铁青。
某个熟悉声音适时地出现,说道:“恭喜尤涅佛·麻叟获得第四场胜利。发出嘘声的观众们不要着急,且听我给你们讲解其中的巧妙。”
他这么一说,观众席上不少巫师就已经执笔以待。
就听他一如即往快速说道:“要知道,麻叟先生在前面三场战斗中表现出了极强的统治力,强到能把对手反过来击昏的精神抗性,能在弥漫大雾中精确搜索到敌人的索敌能力,以及能把大范围万弹齐发以及飞在天空中的敌人通通扫荡而下的惊人枪术,这样的实力,虽然麻叟先生在名头上只是三级决斗者,但就其战力而言,在五级决斗者中恐怕也能位于顶峰。”
“如此强人,如何能败?唯削弱而已矣。麻叟先生这第四战的对手就起到了这样的作用,古柯·拉西法,别看她外表年迈,但其实是非常强力的炼金术师和诅咒师,在过去的战斗里,古柯·拉西法非常善用各种各样诡异的手段来击败敌人,当然,由于年迈的原因,不时有所败绩,但她每次失败都能相当好地保护自己,没有落下什么残疾。这对于一个决斗场次非常频繁的巫师而言,其实相当厉害。”
“显然,这一次,古柯·拉西法是料定自己无法正面战胜强大的麻叟先生,而进行了以自己快速战败为代价而削弱麻叟先生的战略。大家请看——”
一幅放大的战场画面呈现在两边的幕墙上,只见尤涅佛手中的长枪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冒着青烟的魔杖。
“麻叟先生的武器已经遭到了破坏。显然,古柯·拉西法的血液蕴含有某种强大的腐蚀魔力,而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角斗场使用这样的能力,这必然是她故意隐藏的杀手锏!”
“尽管这第四场战斗转瞬既逝,但在总体的战略意义上,无疑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因为麻叟先生的魔枪是不仅是他攻击的手段,同时也是他防御的手段!而我们也知道,至今为止,麻叟先生从未施展过防御魔法!可以说,通过古柯·拉西法的智慧战斗,麻叟先生这匹猛虎的锋利爪牙已经被拔除了一半!老巫师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啊!大家在平日里也要多多小心哦!”
“另外,再说最后一句。”那声音说,“显然,面对强大的麻叟先生,对面已经展开了联合作战,不知道麻叟先生,接下来又要怎么应对呢?真是令人期待!”
观众席的一侧,安娜听得是一脸揪心。
她一掌拍在石头座位上,石头座位没事,手拍得通红。
但她没有叫痛,只是说道:“可恶!”
由于尤涅佛的连战连捷,她一开始的担心,也就逐渐转变为信心。
这个家伙,说不定能一直赢下去!
然而,她刚产生这样的想法,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尤涅佛的魔枪竟然被毁掉了。
在她看来,尤涅佛的能力恐怕多与那柄魔枪有关,现在丧失魔枪,简直如断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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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力大减之下,接下来的战斗就危险了。
坐在一旁的巫师学者也是一脸严肃的表情。
梅芙学派,虽然不只是枪术高超,但尤涅佛专精的应该就是魔法枪术。
而且,在他看来,古柯·拉西法的污血,应该不只是破坏了魔杖的魔枪形态,恐怕连着魔杖的基础功能都一起破坏了。
他从那放大的画面中看到,那污血完全渗进了魔杖之中,杖芯,还有木材纹路,应该都毁掉了。
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啊。
而战场上,尤涅佛也是情绪不高,,他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魔杖默默不语。
虽然不是最适合自己的魔杖,但怎么说也陪伴了自己十来年,多多少少也有了几分感情。
而且,由于不仅是作为魔杖来用,还作为魔枪来使,可以说是劳苦功高。
“辛苦你了。”他对魔杖说道。
198. 半巨人都是宝藏(一)
古柯·拉西法一如之前的几位被魔法运下场去,登七之战剩下最后三场。
似乎只要安全度过就可以大功告成,但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这最后的三场,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尤涅佛固然在过去的几场决斗中摧枯拉朽,大逞神威,但每一场决斗,他都暴露出新的情报,而在时间最短却也最关键的第四场决斗中,更是失去了最为仰仗的武器。
他还能继续胜下去吗?他还有隐藏的实力吗?任何一个人都想知道这一点。
安娜更是握紧拳头,心想这该死的家伙,死活都不愿透露自己真实的情况,否则她现在也用不着这么担心了。
不,也不一定,说不定知道了会更担心,因为这个家伙可能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手段了。
那样子的话……
我能做点什么呢?安娜想。
她不能干涉已经开始的登七之战,甚至连把自己的魔杖扔过去都不能,这是绝对的禁止事项,决斗者只能依靠自己携带的物品进行战斗,如今出现这种情况,也只能怪尤涅佛自己准备不足。
“给我加油啊!”
附近的人都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安娜。
后者在兜帽下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行为。
但她还是继续呼喊道:“加油!尤涅佛·麻叟!”
然而下一秒她也被自己惊呆了,因为这声音忽然大得没边,至少扩散到了四分之一的观众席,甚至连对面的观众席那边也听到了。
只见旁边的巫师学者挥动着魔杖,说:“嗯,没错,就是这个气势!再多喊几句!我好久没见过这样的青春了!”
这个混蛋竟然施展了扩音咒!而且恐怕还是特制的威力放大版!
安娜又惊又怒,红润之色从耳根延展到脸面上,随后一脚就踢向巫师学者。
巫师学者挨了一击,假装很疼地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尊老爱幼啊!”
“尊你去死啊!”安娜叫道。
随后她才意识到这声音也扩散开来,一片异样瞩目之光投射而来,其中不乏一些认识的代理人同事敬佩的目光。
她顿时觉得天昏地暗,感觉自己的名誉已经毁于一旦,以后恐怕都没法在角斗场抬起头了。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然后就听场上竟然传来尤涅佛的回音:“笨蛋,单单加油有什么用!要是觉得我危险的话,就给我去联系治疗师啊!”
一听之下,安娜就更加绝望,果然,这个家伙已经束手无策,完全是在等死了么?
周围也是一片哗然,暗开盘口,赌尤涅佛能赢几场的大大小小的赌局不知道有多少家,尤涅佛这一喊,自然是有人唉声叹气,有人喜气洋洋。
安娜黑着脸开始行动,虽然她自己不怎么擅长治疗术,但治疗师,好歹还是认识一些的。
画面回到场面上,第五位决斗者已经来到台上。
尤涅佛神色严峻,只因眼前这一新的对手,是一个名为斯沃德·戈兰的半巨人巫师。
这使他不由回想起登七之战前他碰到的那个对他最有威胁力的巫师,也是半巨人,名字叫作谢菲尔德·戈兰,这两个人同一个姓氏,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吗?
“我的弟弟蒙你指教了。”斯沃德露出白晃晃的鲨鱼齿。
“小意思。”尤涅佛说。
“我比我的弟弟要强许多,你没了武器,请小心一点。”虽然是个半巨人,但出乎意料地知情达理。
“看得出来。”尤涅佛说,“你比你弟弟高大不少。”
之前的谢菲尔德·戈兰约莫有三四米高,而眼前的斯沃德·戈兰目测有六七米,相当于后世两层楼的高度,作为支撑,他的躯干和四肢也都同比放大,肌肉结实,皮肤粗糙,如同大象。
他的巨人血脉相当浓郁。
斯沃德·戈兰说:“其实,我更希望能和你进行公平的较量,但现在的情况,我也不能把自己的魔杖丢弃掉,或者带给你一根,因为这样就是在蔑视之前同伴的付出的努力和鲜血。”
“所以,有对不住的地方,请万分见谅。”
“没事。”尤涅佛说,“是我大意了。责怪对手卑鄙,只是对自己无能的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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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赏你。”半巨人巫师如是说道,“如果你能活下来,我想请你到我家作客,把我的妹妹介绍给你。”
“作客可以,介绍妹妹就算了。”尤涅佛说。
“我妹妹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哦!”半巨人巫师说道。
“……”半巨人家庭的美人,尤涅佛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消受不起,说:“还是开始吧。虽然没有了魔枪,但你未必能赢我。”
“那就开始吧。”说罢,半巨人踏出一步,地面被踩得轰隆轰隆。
他的武器是一柄十分粗大的黑色木棒,从木质纹理上看,是尤涅佛非常熟悉的黑檀木,这种木头质地坚硬,导魔能力也非常强,如果里面还搭配了魔法杖芯,可以算作是一种魔杖。
但这样的魔杖不是普通巫师能够用的,因为过于粗壮的杖身会使魔力得不到充分的压缩,而无法使魔法施展出想要的效果。至于之前那个炼金术师使用的权杖,则是作为镶嵌有魔法刻印的魔法物品来使用的。
总而言之,如果眼前这个半巨人巫师使用眼前这根木棒,并且不仅把它作为肉搏用的武器,而当作魔杖来使,那就说明他的魔力应该相当庞大。
要防范这一点,尤涅佛想,庞大的魔力能够施展出小量魔力在一般情况下无法施展出的魔法,他对于这一点最是清楚不过。
而且,斯沃德·戈兰作为谢菲尔德·戈兰的哥哥,应该也会那种延迟爆发的技巧,因此也要小心近身战。
在失去魔枪的情况下,未必能够在近战中讨得便宜啊。
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而就在尤涅佛心中闪过这些思绪之时,半巨人巫师已经携风带雷扑面而来,高高举起的木棒击破空气,同时也酝酿着一股魔力,就听那半巨人巫师大声喊道:
“Engio(速速变大)!”
草。
199. 半巨人都是宝藏(二)
半巨人巫师一步能跨十米,因此进击速度极快,如轰轰隆隆的火车,不一会儿就已经冲撞到尤涅佛面前。
这样的直线速度,尤涅佛也不能匹及。
而尤涅佛正打算以灵活性避让,毕竟半巨人如此庞大的身躯辗转腾挪必然比较困难,只要避开来袭的一棒,说不定就能突破到他脚边,自下而上对其要害发动攻击。
听上去有些卑鄙,但符合战斗中的就近原则,而要尤涅佛跳起五六米去击半巨人的胸,甚至七八米去击半巨人的头,也确实有些困难。
但哪想那本来就大的木棒倏忽之间变得更大,原本计算好的距离顿时成了空物,尤涅佛一下子被这黑压压的门板似的攻击打飞出去,一路摔飞百来米,撞击到背后的防护罩上,扑落一下掉在地上,溅起一股烟尘。
尤涅佛嘴角溢血,只觉全身都疼,换作一般巫师,这一下已经昏迷甚至毙命。
但更令他觉得生气的是,这不就是他不久前对飞行巫师明眸加仑使过的手段,半巨人巫师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
而且,这一幕简直就是梅开二度,他之前是不是也被他弟弟类似地击飞过?
然而这还不算完,半巨人巫师似乎知道这一下不足以奠定胜果,随着尤涅佛像炮弹一样被击飞,半巨人巫师也如追球手一样追奔而来。
那脚步扬起的烟尘,比尤涅佛撞击在地面上形成的土尘都大。
尤涅佛条件反射似地放了几个障碍咒去阻挡,但只听半巨人巫师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
“吼——!”
速度不慢反快,一跃而起,瞬间跨过数十米,木棒横扫,空气屏障像窗户纸一样被撕开,凌厉的风对对方来说好似微风拂面。
那木棒横扫之后划了个弧线,顺势下劈而来,巨人巫师吼道:
“Stretg(速速伸长)!”
那木棒就如一根极粗的鞭子打了过来,划起的风声,如同天际的烈风。
简直是与尤涅佛之前一模一样的手段,但在魔法原理上有轻微的不同,即使是尤涅佛也不可能以纯肉身的力量挥动大枪,而要依靠魔力来完成一部分的驱动,而这半巨人巫师则只用魔力对木棒发动变形,驱动力则完全是依赖肌肉。
他比尤涅佛更贴近肉搏的领域,只能说不愧是以肉身见长的巨人血脉!
幸而尤涅佛在承受了第一击之后就有了心理准备,忍着五脏六腑的痛苦滑身避让,又顺着伸长的木棒进击而上。
已经受伤,拖下去绝对不是个事,最好是赶紧把这个劲敌干掉,再图他想。
木棒伸长之后就更加不灵活,想要收缩也需要一定时间,只要在这个时间内突破到巨人身前,即使是没有魔枪,他也有办法能够伤害甚至击倒此人。
然而那半巨人没有任何改变原来动作的意思,只见他猛一跺脚,地面震碎,碎石飞泻,那巨大的身体飞了起来,那伸长的木棒撑在地上,半巨人巫师顺着惯性一脚踩在防护罩上,防护罩瞬间出现蜘蛛网般的透明裂纹,尽管下一秒就恢复过来,但也足以显示出其力量之大。
而得到反作用力的半巨人巫师同时收缩掉木棒,再次划出一个弧线,飞天俯冲而来,大吼道:“Deprimo(房塌地陷)!”
巨大的冲击波先木棒而来,俯冲的速度加上冲击波的速度,尤涅佛即使努力避闪,也被擦到了一点,血液横飞,左手臂膀已经血肉模糊,唯一庆幸的就是没伤到骨头,还能起到作用。
而直面冲击波的地面瞬间被炸出一个深深的大洞,烟雾缭绕之际,只听又是轰的一声,应该是半巨人巫师坠地的声音,定睛一看,他一只手撑在地上,擦出的血液不必尤涅佛少,然而硬生生调整了身姿,两条柱子似的大腿落到地面,半巨人巫师猛得一笑,再次爆发,冲撞而来。
那凶猛的脚步声,明明只是一个人,却仿佛有万兽奔腾!
观众席上的人们纷纷屏息,这样的战斗绝不多见,这哪里是巫师之间的决斗,分明是古远时代的洪荒搏杀!
而之前那个连战连捷、强大爆炸的麻叟先生竟然被如此暴打,简直——
简直——!
心脏在跳动,在无比猛烈地跳动!
仿佛要冲出胸膛,所谓野心,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鲜血沸腾!
尤涅佛眼神一烈,全身气机在一瞬之间变得猛烈,只见他伸出手掌,再次施展障碍咒,但这一次并不是为了阻挡巨人的奔袭,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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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地面!
空气屏障击打在地面上顿时扬起昏黄的土尘遮蔽视野,而尤涅佛也挟着巨大的反冲力飞上天空,半巨人巫师见状随即一棒打来,他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没办法通过助跑起飞,只能将木棒伸长进行攻击。
尤涅佛望着如一道黑铁线分割两边世界的木棒,呵呵一笑,这个家伙,果然如此。
因为两人都具有极高的机动性,即使像之前那样的超高速冲击波都只是稍稍擦到尤涅佛而没有正面命中,巨人巫师立刻就认识到,普通的魔法绝对难以命中对方,反而是挥动木棒能够进行更多的变化。
然而尤涅佛要的就是这个。
空手又是一个障碍咒改变在空中的方位躲掉木棒的正面袭击,随后抓住机会立即反身抓住木棒的上沿,尽管双臂承受了巨大的拉力,但尤涅佛还是攀附在了木棒顶上。
“Diffindo(四分五裂)!”
切割咒,这一魔咒能够让中咒物品突然裂开。
之所以需要贴身使用,一方面是怕因为木棒的高速移动而打不中,另一方面,也是这一木棒既作为魔杖又作为直接攻击的武器,必然在表面进行过加固或者防御的魔咒,如果不能贴身使用,切割咒未必能够打入其中,也就不一定能够实现对木棒的破坏。
但只要让尤涅佛这双手贴上去——
尤涅佛立刻就能先使用抽离咒破坏掉表层的防御,继而用切割咒对木棒进行更加深层次的破坏。
只见一道裂痕出现在木棒的表面,随即如同地裂一般向下延伸,但听“彭”的一声,木棒从中间直裂开来,露出其中的杖芯,也随即被劈为两半。
同时木棒也失去了魔法加持的效力,不能维持伸长的状态,而由于高速的挥击,从中间一下子断为两截。
如此,木棒就完成了四分,再也不可能恢复原貌。
“平等了。”尤涅佛轻轻落在地上。
200. 半巨人都是宝藏(三)
说是平等,但其实胜利的天平已经朝尤涅佛倾斜。
除掉半巨人巫师手中木棒,对他来说有重大意义。
在双方都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别看半巨人巫师体型比他还要壮硕三四倍,但接下来能占到便宜的,还是尤涅佛。
为何?只因半巨人巫师不能空手施法,而他能。
如此,纵然半巨人巫师身体强健无匹,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他时而在地面腾挪,时而飞腾上天。
自然是打算耗死半巨人巫师,顺便抽空治一下刚才受的伤。
可见,在巫师的领域,即便主要靠肉体力量施加伤害,魔法的辅助也是必不可少的呀,否则就像是现在的半巨人巫师一样,空有力气而用不出来。
要是换在普通的地方,半巨人巫师就该认输了,不只是为他自己好,也是为后面的队友好,但依角斗场的规矩,却须得昏迷或者残疾。
“这场是你赢了。”半巨人巫师在追击一番无果之后,直截了当地承认道,“但不要以为能借此机会恢复伤势。”
说罢,半巨人巫师就以头抢地,只听咚咚咚咚不知道多少声,他体质强悍,即使想要昏迷过去,亦是极为不容易,大约三四十下之后,才最终将自己额头敲得血肉模糊,昏死过去。
只见其敲头处已然落下一个大坑,红褐色的血淌在其中,恍若一个红色小湖。
“真是厉害。”即使是尤涅佛,也不得不感慨道。
场面也是一片鸦雀无声,众人皆被半巨人巫师的智勇所心折。
而就在这时,只听那熟悉的声音再度出现:“恭喜尤涅佛·麻叟获得第五场决斗胜利!这一场其实不需要我太多解说,大家都能看明白,半巨人巫师斯沃德·戈兰使用了与麻叟先生相似的战法,而麻叟先生却因为失去了魔枪而无法使用这一站法,按道理说,麻叟先生自然是处于无比的劣势。”
“然而,麻叟先生却精准地把握到了致胜之法,转瞬之间就废掉了戈兰先生的武器及魔杖,导致戈兰先生空有武力而不能奈麻叟先生如何,可见,拿魔杖当武器的战法猛则猛矣,但也尤为危险,尤其对于不能无杖施法的巫师而言,就更是如此。”
“所以大家可不要因为这场战斗看得爽了,就起心思回家拿魔杖当剑耍哦,折了魔杖可就不好办了。毕竟,现在的世道,一柄好魔杖也是很难求的。”
“好了,言归正传,在这场战斗中,我们看到了麻叟先生在无杖施法上的优势,这一点之前我们都有所忽略,因为麻叟先生所施展的一向都不是什么特别强力的魔法。”
“在我拿到的资料中,麻叟先生在过往的战斗中空手施展过的魔法就只有障碍咒、昏迷咒、抽离咒,轻身咒,切割咒,乍一看没什么了不起,因为我们多多少少也会嘛,但这些简单的魔咒在麻叟先生手里却发挥了超凡脱俗的作用,可见,没有最强的魔法,只有最强的巫师。”
“只是,我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世家抑或流派,才能教出麻叟先生这样的年轻俊杰呢?”
而就在这个声音转场过渡之际,半巨人巫师的身体已经被魔法运将下去,虽然其体型颇大,重量亦很可观,但此时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只是这第六位巫师,却迟迟没有登场。
观众席上顿时响起议论声。
“不会是害怕了吧。”
“不应该,虽然麻叟非常强悍,但终究是失去了武器,如果不是那个半巨人巫师……斯沃德·戈兰大意之下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武器,这一场的结果应该是很难料的。而且,这可是登七之战,怎么可能因为害怕而不上场呢?”
“有道理。”
除了这些理性的讨论,还有非常感性的呼喊。
“麻叟先生真厉害!”
“麻叟先生加油!”
“麻叟先生最棒了!”
看来,尤涅佛也因为自己优异的表现而赢得了一部分观众的青睐,其中尤以女性为多。
一男巫有所不满,只听其女伴说道:“你要是有那肌肉我也喜欢嘛。”
而参与了赌局并押注于尤涅佛只能赢五场的巫师则开始抱怨第六个决斗者怎么还不上来。
因为尤涅佛的勇猛,他们着实担心得很。
到此时赔率已经非常之大,这可着实是一大笔钱啊。
巫师学者倒是一脸乐呵呵的样子。
场上,尤涅佛也乐得如此,静静养伤。
他表面上已经无碍,但身体内部却还是有所疼痛,只因愈合如初只能治疗表面的伤害,而对于内脏的破裂,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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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致三四分钟,从对面入口终于晃晃悠悠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也是穿黑色衣服,但却不是巫师袍,而是僧袍,似乎是个苦修僧,但既然能出现在这里,想必应该也有一重巫师的身份。
然而无论是苦修僧还是巫师,这个人此时的状态很难称得上是来参加决斗的,他面容红通通醉熏熏的,好似刚从酒缸里爬出来,身形左摇右晃,走路也走不稳,如何能打架呢?
但尤涅佛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是倒数第二战的对手,别看其表面如何如何,但说不定比半巨人巫师的威胁还大。
而此时幕墙上也显示出来人的名字,唤做:
迪奥·巫西里斯。
“……”
尤涅佛以为此人昏昏沉沉的应该不会说话,但这个奇怪的对手刚走上台便开口说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赢了吗?为什么还有一场?”
“赢什么了?”尤涅佛不明就里。
“当然是赢了和你的战斗啊。”这个奇怪的巫师迪奥·巫西里斯抱怨道,“不然还能有什么?不是登七之战么?怎么赢了一场又要打一场?我又不是被考验的人。”
你是在梦里打赢的吧。尤涅佛想,但没将这句话说出口,他是小心谨慎的人,便觉得对面有所古怪,但也不知道是装神弄鬼还是什么。
“唉。”只听迪奥重重叹了一声,说,“看来只能再费一点功夫了。我可真不容易啊。”
201. 残忍之触(一)
巫师迪奥如此作态,仿佛场上尤涅佛只是一只待宰羔羊,胜利更是手到擒来。
尤涅佛哈哈一笑:“傻逼。”
“什么?”巫师迪奥好似还没清醒。
“我骂你傻逼。”尤涅佛只能再说一遍。
这回巫师迪奥终于听清了,红通通的脸微微冷却,两只眼睛眯成细线,倏忽间泻出些许红色的光。
“怎么说?”此人竟还问道。
“没什么。”尤涅佛说,“只是为刚才的对手感到不值而已。方才斯沃德·戈兰为了不让我拖延时间,有时间疗伤,以头抢地,在地面上硬生生敲出一个陷坑来,才昏死过去。结果你一下子就浪费了如此宝贵的时间。你接下来要是输了,恐怕会追悔莫及吧。”
“原来是这样啊。”巫师迪奥微微点头,忽然打了个酒嗝,说,“但是这关我什么事呢?斯沃德那个直脑子只是贯彻了自己的想法而已,我为什么要配合他进行演出呢?在我看来,我只是过来拿一下胜利的酒杯,根本不需要他如此作为。”
他又笑了一声,说:“你的意思是你趁这点时间恢复了不少吧,正好,也能让你明白,前面那些蠢货的努力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因为无论如何,你都会败在这里,至于死不死,还得看我心情如何。”
“所以,尽情地表演然后取悦我吧,你越努力,生还的机会就越大。”
尤涅佛挠了挠头,怎么觉得,这越到后面的巫师,言语就越是不着边际,脑子就越是有问题……
嗯,半巨人巫师不算,但之前的明眸加仑,差不多也是这副姿态。
但既然对面好意让他休息,他也绝不推辞,又问了一句:“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第一个出场呢?”
“当然是因为第一个出场不符合本领主的身份。”巫师迪奥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家伙竟然还是一个领主吗,世袭的吧,尤涅佛在心里吐槽道。
他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是最后一个出场呢?”
“当然是因为打不过。”巫师迪奥出乎意料地实诚。
尤涅佛稍微恢复些好感,又问:“你连后面那个人都打不过,凭什么认为能打过我呢?”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巫师迪奥说,“你难道还有什么能威胁到我的本领吗?”
算了——,尤涅佛叹了口气,感觉和这个人说话实在是太累了,他都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样的本领,如何能平白说出自己的能力呢?那不是白送情报么?
这样一想,眼前这个人难道还是大智若愚?
“好了么?”巫师迪奥打了个哈欠,“如果准备好了,那我就要开始了。早早开始,早早结束,回去睡觉,大冬天怎么能不睡觉呢。”
“你要是睡觉的话——”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角斗场里呢?
话只说到一半,就见眼前异变陡生,巫师背后忽然展开一对血色蝠翼,飞了起来。
又是一个会飞的?
尤涅佛呼吸顿时一滞,不同以往,他现在已经失去最好的对空能力,而靠反冲力固然可以上天,但绝对没有真正能飞的巫师灵活。
不过,话又说回来,眼前这家伙难道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这应该算是黑暗生物吧,也能作为决斗者的么?
却听吸血鬼好像能听到他心声一样地说道:“吸血鬼怎么了?吸血鬼难道就不是巫师了?你是不是瞧不起吸血鬼?愚蠢的家伙,不懂其中的奥妙所在,虽然现在还有一些瑕疵,但是这种生物的形态,却是智慧的结晶。”
他原本通红的脸色已经完全冷却下来,变得极为苍白。
显然,酒也醒了。
不过,听他的意思,这副姿态,似乎不是天然的产物?
尤涅佛不由眯起眼睛,心想这不会也是一个魔法变形爱好者吧。
他这样想着,顺便观察吸血鬼的表现,这次吸血鬼却没有说什么话,尤涅佛松了口气,刚刚应该只是碰巧,又或者是通过观察他的神情作出的反应,而不是真能读到他的心思。
虽然漫宿不能够在这一历史片段显现,但还是在更高的层次庇护着他,虽然有所孔洞,但也绝不是寻常巫师能窥探的。
想通此层,尤涅佛就将心思重新集中到当下的局势上来,开始思忖如何把天上这只吸血鬼先打下来。
然而,就在此时,天上的吸血鬼却陡然间消失了踪影。
场面上顿时只剩尤涅佛一人。
幻身咒?尤涅佛立刻想到这个魔咒。这魔咒比起云雾飘渺要难上许多,而且算是珍贵的高级魔咒,在这个时代是相当稀少的货色,尤涅佛还没看到有几个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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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幻身咒并不能遮蔽所有的动静,只是阻碍掉人的视觉而已。
尤涅佛立刻加强感知,然而却什么也没有探查到。
不说声音,不说气味,甚至连一点点的空气振动,都没有发出。
而再感知空间中魔力的流动,同样也是一无所得。
就在这时,他只觉得耳垂一阵刺痛,连忙偏头躲闪,就见一道阴冷的铁刺划过眼前。
诡异的是,依然没有半点波动。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隐藏的时候还好,但是出手的时候,难道也能保证一点气机和意图都不泄露么?
这个家伙!着实有些危险!
可惜魔枪已毁,否则就可以大范围横扫,即使扫不到,也能搅动风波,通过气流的异常转变来判断对手的位置。
现在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替代么?
尤涅佛心思闪烁,忽然之间如芒在背,顿时偏身伏蹲一气呵成,然而依然没能完全闪过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击,背后肩胛骨处被戳了个正着。
要是一直扎着倒也还好,偏是这铁刺阴狠得紧,一戳之后,竟然自动往后撤出,铁刺上的倒钩勾起血肉,立刻就撕下一片。
伤势未必比之前半巨人巫师砸中更重,但是造成的痛苦却胜出不知道多少倍,要不是尤涅佛曾遭遇过更强烈的绞脑之痛,此时恐怕也是难以忍受。
“这还只是刚开始哦。”吸血鬼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只是让你的皮肤开始变得敏感,当然啦,也可以用魔法达到相似的目的,但是,怎么说才好,我就是喜欢用原始的手段嘛。”
202. 残忍之触(二)
因为实力比较强,尤涅佛一直没有见识到角斗场真正的黑暗面,无论对手是不是坏人,他们一般都来不及表现自己手段的狠辣,就已经宣告退场。
可见,一个人无论是好,是坏,都得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其他的特性都只是附带。
不过,在有实力的基础上,眼前,不,这根本就看不见的吸血鬼就显得尤为可恶。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会感觉不到他的位置呢?其中的魔法原理到底是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我在哪里?”吸血鬼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飘荡而来,“我就在你身边啊,你却感觉不到我,懂了么,和你之前斗殴过的傻瓜们都不一样,这就是智慧的结晶。”
尤涅佛撕扯了一下嘴角,喊道:“Protego Totalum(统统加护)!”
就见周身升起一道半球形的淡蓝色防护罩。
然而立刻就被从背后刺来的一根铁刺所戳破。
“啧啧,我从没见过如此垃圾的防御咒,小子你是黔驴技穷了吗?”吸血鬼嘲讽道。
这防御咒当然垃圾,毕竟尤涅佛也是刚刚试用,和他交手的使用防御咒的人太多了,而且他现在的魔法经验也今非昔比,因此渐渐也摸出一点门道。
不过,也只是堪堪能释放出来而已,防御力是一点都不能指望,其中应该涉及到魔力排列架构的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参透的。
不过,也已经足够,无论这吸血鬼是如何悄无声息,但发出的铁刺总是实在的,在防护罩被戳破的一瞬间,尤涅佛就能感知到自己魔力的变化,然后躲过攻击。
无法感知到对手,难道还无法感知到自己么?这一基本逻辑,被尤涅佛运用起来。
当然,如果仅止于此,尤涅佛也只不过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但只见他在稍许空闲的时间里轻声说道:“Nebulus(云雾飘渺)。”
就见一道云雾从他身体周围氤氲而出,初时浅淡,随后便愈加浓重,然后以其为中心螺旋向外散发。
是的,既然看不到吸血鬼,甚至感知不到吸血鬼,那他就打算同样蒙蔽吸血鬼的感知,以作回应。
雾气里传来吸血鬼的声音:“莫非,你以为凭借这样淡薄的雾气,就能隐藏掉自己的位置?天真!太天真了!”
与此同时,数根铁刺就在尤涅佛背后突兀出现,趁尤涅佛还没有展开新一轮的防护罩,发起了阴损的攻击。
但这次,即便没有防护罩作为前哨探兵,尤涅佛也轻松地躲过了袭击。
可以的。
通过云雾飘渺来形成身外的魔力网络,而进行感知。
感知的目标并不是吸血鬼的气机什么,而是雾气在空间中的占有率,无论怎样隐身,肉体存在所占用的空间都不可能被抹去,按照这样的道理,吸血鬼应该能被找出来。
但是,没有。
没有在雾气里感知到吸血鬼的存在。
这是没道理的,他原以为吸血鬼差不多就在附近,因为传来的声音虽然无法辨明其方向,但通过响度和频率,就觉得离得应该不是很远。
而只要在周身,雾气网络就没道理感知不到吸血鬼的存在。
吸血鬼是在比较远或者比较高的地方么?
有这个可能,他一开始就飞了起来,然后才消隐无踪。
只能等雾气弥散开了。
观众席上,可怜的观众们又开始一番抱怨,这决斗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看了,这都第几次被蒙住视野了,看个毛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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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登七之战的门票可远比看普通决斗贵,结果进来没几分钟就看一次云雾缭绕,又不是在游山玩水!
不过,不少巫师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云雾飘渺既然这么好用,在这样的赛场上出现频率如此之高,那么自己回头是不是也可以钻研一下,说不定也能崛起了。
而就在这时,两个人影出现在观众席上,安娜带着一个身材不是很高,但戴着一顶很大巫师帽,大得简直像撑伞,全身都处在帽子阴影下的女巫回来了。
“我带治疗师回来了,现在战况怎么样了?”安娜问巫师学者。
“第六场了。”巫师学者回答说。
安娜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惊讶,总觉得有些出乎意料又有些合情合理。
所以这家伙让自己去找治疗师干什么?
于是她问道:“尤涅佛有没有受伤?”
“第五场决斗的时候被半巨人巫师狠狠打中了,表面没事,但内腑,就不知道了,在这方面,我不是专业的,不能凭借肉眼看出来。”巫师学者如是说。
安娜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担心,这个家伙活该受一点伤,但又觉得有点心疼。
然后就听巫师学者说道:“然后,第六场决斗,也就是现在这场决斗,在一开始的时候,尤涅佛就遭难了。”
他摸了摸自己左侧肩胛骨的背侧,说:“这里,被带倒钩的铁刺戳进去了,拔出来之后,皮开肉绽。”
“为什么要拔出来?”这话不是安娜问的,而是她旁边那位带过来的治疗师问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软,但又很冷静。
“不是自己拔出来的。”巫师学者说,“是那个魔法形成的铁刺自带的机制。”
“严重么?”安娜问治疗师。
“应该还好,虽然没有看过实际情况,但这个位置没有内脏,如果你们口中的尤涅佛还会一点紧急处理,那么短时间内就没有大碍,但最好还是早点治疗。战斗中伤口撕裂是无法避免的,会进一步加大伤势。”治疗师说。
安娜又问巫师学者:“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觉得尤涅佛能打赢这一轮的对手么?”
巫师学者摇摇头。
“赢不了?”安娜拉下脸来。
“不好说。”巫师学者说,“这一轮的对手比较棘手,有尤涅佛也无法发现的隐藏形迹的能力,尤涅佛现在的对策应该是用大雾骚扰对方的视野,但我觉得不一定能行。”
“为什么?”安娜问。
“这次的对手迪奥,应该是对自己使用过危险魔法变形的巫师,有着类似于吸血鬼的能力,而你知道,吸血鬼的近亲就是蝙蝠,蝙蝠根本就不靠眼睛来辨明方向。”
203. 残忍之触(三)
“危险魔法变形?那是什么?”安娜问,她的知识领域没有涉及到这一块。
“就是危险的魔法变形。”巫师学者说。
安娜脸色一拉,你搁这搁那呢。
“一种希望能为自己增添神话能力的魔法。”戴着超大巫师帽的治疗师忽然说道,“我在治疗书上看到过,通过篡改生命的来源,自我的精髓,来实现强大异能的魔法。”
治疗师用又奶又冷的声音说道:“当然,这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丧失理智,这还算好,最糟糕的是,我在书上看到过,有的巫师在使用这种魔法时变成了浑身都是触须的怪物,然后非常喜欢抓小姑娘。”
“……”安娜不由吐槽道,“你确定是从治疗书上看到的么?”
“嗯。不然?”治疗师微微抬起头,更直观地看是帽檐向上翘了一下。
要不是他们是坐在这块区域的最后一排,肯定会有人抱怨她的帽子挡视线。
虽然现在场地上一片白雾弥漫,什么都看不到。
安娜说:“我还以为是在小……”
她瞟了一眼巫师学者,顿住脱口而出的话。
“你们关系很不错?”巫师学者说。
“我学妹。”安娜说。
“没毕业?”巫师学者问。
“嗯。”安娜点点头,“但是她是天才治疗师。”
“哦。”巫师学者点点头,反正要接受治疗的又不是他。
安娜看了看场上,又看回来,忽然问:“魔法变形我是不清楚怎么一回事,但是吸血鬼,为什么会有隐藏形迹的能力?是隐身吗?”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隐身,他展开翅膀飞到天上,然后一眨眼就消失了。”巫师学者说,“而且不是一般的隐身,因为尤涅佛之前已经表现过不依赖视觉而追踪敌人的能力,然而他现在却一点也找不到,说明这种隐身真的已经达到无声无息的境界。”
他思忖片刻,说:“不过,若说这能力如何能与吸血鬼扯上联系,确实是有一点疑问,关于古老吸血鬼的传说,没有提到过特别的隐匿能力的。或许是意外造成的能力吧,毕竟危险魔法变形并不稳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突变出什么都不奇怪。毕竟,连喜欢小姑娘的触手怪都是有的嘛。”
“……”
画面回到场上,尤涅佛也在思忖同样的问题。
他也逐渐将对方魔法的原理归拢到魔法变形的领域,毕竟他最熟悉的就是魔法变形,虽然在实操上只是刚开始不久,但理论知识已经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只是因为魔法变形的危险性,才被克鲁斯拖着留到现在。
术业有专攻,他的看法倒与远在观众席上的巫师学者稍有差别。
虽然在一般的民间传说中,吸血鬼的起源常与蝙蝠联系在一起,但是,如果纠其根本,向上追溯到最初的形态使用者——巫师该隐,就会发现其本来想要达成的形态是类似于炽天使一样的神圣形象,只是因为该隐心中的黑暗,而堕化出接近于现在的形象。
这一考证被记录在放在庄园里的一本《危险魔法变形——论人类想要达成的形态》中,并且反复提及,以警示巫师个人的心理要素也是魔法变形中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
如果不能将信念矫正到与自己想要成为的魔法形态向匹配的位置,那么魔法形态就会依照心理倾向而发生转变,这种转变是不可逆的,且会让巫师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按照这样的魔法渊源,吸血鬼这一看似普通的魔法变形可能也有着不少潜力可挖,因此诞生出如此超凡脱俗的隐匿术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怎么说呢?尤涅佛并不认为这次的对手就有这么神乎其神。
有一种违和感。
这个人如果真能做到在无痕无迹,那么其位格也不会停留在四级。
当然,按照估计,其实力肯定能够达到五级的中上游水准,而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不能排除有人喜欢慢悠悠地享受生活而怠慢了进阶,但吸血鬼却肯定不是。
因为吸血鬼有折磨人的爱好,喜欢用一些附加痛苦的手段,喜欢别人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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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角斗场里慢腾腾地偶尔打一场呢?那还不如指望狗不吃屎来得痛快。
应该是有什么理由,延碍了此人的步伐。
有什么秘密,需要他来保守。
说起来,他为什么要拖延好几分钟才登场呢?如果将此也纳入考虑范围……
尤涅佛心思急闪,顺便应对着从四面八方不断射来的铁刺——
在雾气范围内,这些铁刺已经难以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对面却没有立即更换别的手段。
是只会这种攻击么?
就在他产生这样的想法之时,只见周围落在地上铁刺陡然伸长,如同枪林一般扎堆围刺过来,尤涅佛不敢硬抗——
这铁刺上有着特别的魔法处理,质地很好,固然可以用肉身力量折为两段,但也需要不少时间,在这时间里,来不及应对其他的刺击,就会被戳成马蜂窝。
要是有魔枪就好了,统统扫开。
尤涅佛不得不再次感叹对面的战术排布,以及古柯·拉西法这个该死的老巫婆,看得真准,魔枪确实是他实力的很大一部分,在没有魔枪的情况下,许多手段都不能施展。
但此时也不是抱怨的时候,他脚下猛然发力,空手一发障碍咒,在稍微阻拦的同时顺便送自己上天,在百来根铁刺突如其来的自下而上的围刺之下,就只有空中能躲。
就见那些铁刺轻而易举地戳穿空气屏障,因为是斜刺的关系最后撞在一起,竟然互相刺穿,形成一个圆锥形的类似于稻草垛子一样的结构,然后随即向上疯长不止,如登天的藤蔓般朝上空的尤涅佛扑袭而来。
尤涅佛再次依靠空气屏障的反作用力向一边弹开——
那铁丛仿佛生物般折转追来——
尤涅佛快速落地,随即跳开——
就听彭的一声,铁丛一头扎进地下,随即从另一端钻了出来,土石飞溅,恍若地龙。
而就在此时,尤涅佛又感知到,从雾气里形成了好几条一样的铁丛正扑击袭来。
204. 灼热(一)
哪来的这么多铁?尤涅佛想。
要知道,变形术也是有极限的。
巫师固然可以使物体变形,或制造一些东西,但也绝不可能凭空捏造,无论是变大变小,还是变长变短,至少也得有个基质。
就像后世的甘普基本变形法则中所提到的,不可能凭空变出美味佳肴,但如果知道食物在哪里,就可以把它召来;如果已经有一些,就可以给它变形,也可以使它增多。
这一法则同样可以运用在其他魔法上,无论是万弹齐发还是其他什么,只要涉及到变形术,往往都是把一些东西变成另外一些东西,而不是用魔力直接创造。
那样的话,就不叫变形术,而是叫造物术了。
但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造物术,就连清水如泉这样看似凭空生出清水的造水咒,本质上也只不过是将到处都存在的水召唤凝聚起来,然后再用魔法来复制增多。
而且,这种增多往往还受限于原本物体的体积以及施法者魔力的大小,因此不同巫师在不同的情况下施展就有不同的威力。
因此,要在这受屏蔽的赛场上变出这么多的铁,实在是有些超出正常巫师的能力范围。
这个吸血鬼有那么强的魔力么?若是有,又如何去掩饰这魔力释放时的气机呢?
就算有办法掩盖掉,那么施法的基质到底从何而来,这场上可都是石头,难道还能硬是从石头里变出铁不成?
固然不是没有可能,但其中的难度……
尤涅佛觉得吸血鬼要是能在赛场上用出这样精微的魔法,并且用得如此恢弘,那么他完全就可以成为各大魔法学校趋之若鹜的教授了,在哪里都可声名大噪,就算有些学校顾及他的性情和名声,但也总有不是那么端正的学校嘛!
要知道,这时候还没有魔法部,魔法学校就是巫师界的权力机构兼兵力机构啊!
总之,尤涅佛就觉得这种程度的魔法不符合吸血鬼表面的身份和决斗者的等级,其中应该有一些关隘,或者场面上有什么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而被吸血鬼利用了起来。
然而就算他心思如电,这时候也由不得他多想,数只铁龙翻滚旋转而来,其浑身遍布的铁质荆棘,如同锋利的刀刃,要是被击中,简直就是千刀万剐。
如此伤害,就算是他,也绝无幸存道理。
他利用机动性在雾中躲闪,面对如此大动作的进攻,即使不通过雾气也能得到感知,但他还是不敢收起云雾咒。
盖因在这铁龙滚舞之时,吸血鬼依然时不时地释放冷箭。
在这样的战斗中,四面的铁龙逐渐合拢而来,而尤涅佛固然想从空隙中跃出包围,但奈何有冷箭逼迫,几分钟后,就已经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结束了。”吸血鬼的声音如此说道,“接下来,就请享受千刀万剐之铁刑吧,你会被这无穷无尽的铁刺吞没,无数根铁刺将把你刺穿,迎接这超级豪华的铁处女吧,麻叟!”
随着他话音落下,铁龙也随之落下,尤涅佛望着眼前这黑压压一片如潮水般的铁色荆棘。
……
“凤凰,不错的选择,但你知道凤凰由哪几道要素构成么?”记忆中,克鲁斯如是说道,“构成凤凰的要素,决定了你要经历几道变形。”
“您直接说。”尤涅佛说。
“首先,凤凰是鸟。”克鲁斯说,“所以,你魔法变形的第一步,是变成鸟。”
“……”尤涅佛说,“您说得是…….”
记忆中,他硬是把废话两个字压下了。
“然后是火,不会燃烧就不是凤凰。”克鲁斯说,“所以,你魔法变形的第二步,是变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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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得了解火啊。”他说,“虽然离真正开始变形还早,但火是非常暴烈和危险的,你得早早熟悉。”
……
观众席上,治疗师忽然摘下她那雨伞大小的巫师帽,露出盘成一团的银白色头发。
安娜不由回过头,她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赛场上,正从偶尔从白色雾气中露出的铁色一角以及巨大声响中猜测战况如何。
但此时也还是被治疗师吸引了注意力,没办法,她的帽子那么大,陡然摘下来谁能不注意?
“你怎么把帽子摘下来了?”她可是知道自己这位学妹兼好友是多么不喜欢抛头露面。
“热。”治疗师脸上有些红,但语气还是异常地冷冽。
“热啊?”安娜稍微感受了一下,说,“是有一点热。怎么会热呢?”
她刚刚因为注意力在战场上,没怎么在意,但听治疗师这么一提起,就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会热呢?且不说角斗场的控温系统十分一流,单是现在的季节,外面可是还飘着雪呢。
她又瞥了一眼其他人,发现也有不少人开始解开围巾。
“当然是因为战场。”巫师学者插进话来说。
“怎么可能?”安娜说,“角斗场的防护罩可是隔热的。而且还是登七之战的场地,这方面的规格应该非常高。”
“那就说明战场上的温度变得非常高了。”巫师学者说,“以至于连高规格的隔热防护罩都无法完全隔热。你真是捡到宝了啊。”
就在这时,那翻滚的雾气中陡然间闪出一片通红之色,只听哗啦啦啦啦啦啦一片落水声,雾气在一瞬间向周围和上方荡开,由于防护罩的原因,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充满了滚滚水蒸汽的透明壶。
巫师学者还在说着风凉话:“这时候防护罩也是炸开可不得了,这样高温度的水蒸汽,要是喷射出来,能把我们都煮熟了。”
“应该没事。”安娜说,“毕竟是登七之战,防护罩的规格能撑住七级决斗者的魔法威力。”
她这么说着,就见旁边的治疗师展开了一道防护罩。
“以防万一。”治疗师木木地说。
她刚想说什么,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恭喜——”
她忙闭上嘴巴,凝神静听。
“恭喜尤涅佛·麻叟获得第六场决斗的胜利!”
她脸上顿时泛起喜色,但马上又听那声音说:“同时,也为迪奥·巫西里斯的死亡感到默哀。”
205. 灼热(二)
安娜的笑容渐渐凝固。
“死……死人了?”
在角斗场,虽然也常听说哪里哪里死人,但安娜一直缺乏真实的感受。
毕竟,跟她没什么关系,之前她手下就一个废物决斗者,半残不残的,会死人的战斗跟她实在是联系不上。
这下突然死了人,虽然是对面的决斗者,她还是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嗯。”巫师学者点点头,确认了这个事实,“既然那个克里斯这么说,那应该是真死人了。”
安娜没管巫师学者口中的克里斯是谁,仍有些呆愣愣地盯着战场。
这个时候,还是要亲眼看到结果为好。
解说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先让我们看看场上的情况。”
只见一道清风卷去场上翻腾的滚滚热汽,白色的水雾仿佛被什么吸走,场上的景色渐渐映入安娜眼帘。
笔趣阁
战场的地面被染成了铁黑色,一个浑身烧得通红的人站在这片漆黑的大地上。
不是尤涅佛又是谁呢?
但是他的对手呢?
安娜用眼睛仔细搜索场面上的每一个角落,却完全没有发现迪奥·巫西里斯的尸体。
疑惑和恐惧逐渐席卷她的内心。
“想必大家都很好奇迪奥·巫西里斯在哪里?对吧。”解说比以前的语速稍缓,但总体还是很快,“虽然我已经宣告过巫西里斯的死亡,但是树死有根,迪奥·巫西里斯死后,也总该留下一句尸体。”
“但是很可惜,巫西里斯连尸体都没有能留下,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完全蒸发了。我不知道麻叟先生现在是如何感想,总之,先让我们来看看巫西里斯的资料,来解密这场决斗的经过。”
“我们首先要提到的是,巫西里斯并非天生的吸血鬼,而是一位魔药大师,他是通过魔药研究和魔法变形才形成了现在的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下,他有着近似于吸血鬼的外表,以及掌控血液的能力。”
“在决斗刚开始的时候,巫西里斯可以说是完全压制住了麻叟先生,其依仗的,正是其操纵血液的能力。当然,你们或许会感到奇怪,明明巫西里斯是靠绝顶的隐匿魔法占到优势的啊,和血液什么根本就不沾边嘛。但我要说的是,巫西里斯正是藏身于血液之中。”
“是的,巫西里斯能够将自己化为血液,并不以人形而存在。”
“大家还记不记得巫西里斯迟了几分钟上场?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其实并非如此,巫西里斯已经按时上场,后来上场的,只是巫西里斯的分身。”
“至于到底如何在麻叟先生的眼皮底子下上场而不为其所知,嘿嘿嘿,只能说巫西里斯构思之巧妙。”
“他不仅是按时上场,甚至已经提前上场,当然,我想,之前每个上场的决斗者,应该都随身携带了一部分巫西里斯的血液吧。”
“可能大家又要问了,这难道不犯规吗?”
“当然不犯规,因为只要最重要的心血部分没有带入,那些分散携带的血液并不具备神智,只能算是普通魔法物品。而对于普通魔法物品,只要能在不使用无痕伸展咒的情况下随身携带,就是允许的。”
“而巫西里斯的精神部分所化作的分身缓慢登场,也是因为需要与之前的血液进行沟通,同时,在这种血液不足的状态下,形成形体是非常费力的,在此之前,分身其实也是以血液的形式而存在,而之后,分身展开蝠翼飞天,突然消失,就完成了彻底的精神转移。”
“再配合魔法降敌陷阱,嗯,可能有人不知道这个魔法,简单介绍一下,这个魔法能够防止敌人接近,其原理是形成一种特别的魔法护盾,这种护盾不具有防御力,只是将使用咒语的人隐藏起来,保证护盾外的人卡不见、听不见、闻不见自己的存在,可以说是一种相当高级的隐匿术。再加上巫西里斯化为不占用空间的血液,想要找到巫西里斯便难上加难。”
“而就算意识到巫西里斯与血液有关,普通的攻击也很难奏效。在拥有这一点特性时巫西里斯还能保持着如此的谨慎,只能说,不愧是前魔药大师啊。至于其所施展的铁魔法,也是基于血液而进行的变形,可能大家很难想象铁和血有什么关系,但此中涉及到真正的魔法机密,我在此不便坦言。”
“可惜,即使巫西里斯如此小心,也没能打败麻叟先生,反而因为自己的魔法特性,连全尸都没有留下,只能说可悲可叹。”
“而关于麻叟先生,在此我也只能叹服麻叟先生绝妙的战斗心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步接着一步,在所有人,包括巫西里斯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构建了这样一个死亡陷阱。可真厉害啊!”
“是的,虽然不知道麻叟先生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巫西里斯血液魔法的秘密的,但我猜测,恐怕很早就料到了,因为这个云雾咒,实在是至为关键的一手。”
“即使是我,原本也以为云雾咒只是用来迷惑巫西里斯视野的措施,然而,麻叟先生却在此时,布下了杀招。毕竟,谁又能猜到,麻叟先生竟然施展出如此恐怖的火系魔法呢?这种能将铁龙融化成铁水的高温魔法……”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完全没有露出过这方面的能力啊。隐藏至深,何等厉害!我不得不为之叹服!”
“而火系魔法配合云雾飘渺而形成的高温水汽,就形成了超大范围的杀伤领域,而巫西里斯血液魔法的弊端就体现出来了,血液非常容易被高温影响,而由于没有办法立刻化为形体,巫西里斯就陷入了危机,最后,甚至连他施展的铁魔法都成了埋葬他自己的致命一手——”
“那融化的铁水一下子倾泻在地面上,淹没了巫西里斯的血液,我不知道在这种形态下巫西里斯还有没有感知觉,如果有的话,那可真是凄惨。”
“太厉害了!真是太厉害了!麻叟先生!这下子,恐怕连我,都要变成你的粉丝了哦!”
206. 最后一个对手(一)
尤涅佛站在场上,浑身通红,似笑非笑。
他嘴角明明已经忍不住微微扬起,但又因为把脸颊处的肌肉紧绷,而又呈现出一种严肃的状态。
“杀戮会带来快感,但杀戮不值得喜悦。”记忆中,克鲁斯如是说道,“你很优秀,将来必然会打败许多敌人,甚至要去不少人的性命,但我要提醒你,不要落到我这样的下场。”
“我就是因为陷入了杀戮带来的快感而不可自拔,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克鲁斯说,“你应当以我为鉴,明白打败敌人固然可喜,但杀死敌人绝不可喜的道理。你要明白,固然你因为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而感到快乐,但也一定要感受到生命流逝的可悲。”
“这很难吗?”当时,尤涅佛问。
“你真杀了人的时候就知道了。”克鲁斯说。
现在,尤涅佛体会到了。
真高兴啊。
嘴角忍不住地想要扬起。
这种将敌人彻底打倒和消灭的快感。
即使浑身都被高温煮得灼痛,但精神却无比亢奋,在这亢奋之中,魂魄简直要飞舞出来,滋长,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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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乃是自身的变化,就连灯准则加持的灵魂坚固也没什么作用,灵魂坚固只是让灵魂在对抗外力时坚不可摧,但却无法违抗灵魂自身的扩大与繁殖欲望。
通过杀戮,竟然可以使自己灵魂中的精神力得到增强!
但这反而是一件坏事,因为灵魂的容量并没有增大,就好像是一张单人床突然变成了两个人睡,自然挤得要命。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增长的精神力就会使灵魂有一种分裂的倾向。
而且,这个过程还伴随着极度的快感,仿佛是在制造新的生命。
怪不得,克鲁斯无法抑制自己的杀戮冲动。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尤涅佛极尽可能地压制自己的快感,而尝试对倒在自己魔法下的生命感到悲悯。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虽然从巫师迪奥·巫西里斯的手段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但其实尤涅佛对他其实也有些误解。
这个家伙并没有像口头说的一样对他之前的队友所做的打倒尤涅佛的努力无动于衷,反而其一切的攻击都是建立在队友所做的努力之上,从这一点看,他至少是一个不会辜负队友的人。
原来如此,即使是这样一个手段残酷的家伙也有闪光点。
这样想着,尤涅佛心中的那股过分的快感就消减了许多,因为知道死在自己手中的人也有不错的一面,而那种好的一面消散于世间所带来的寂寞感,一点一点地抵消了消灭有害敌人而带来的胜利感。
心境渐渐平稳下来,尤涅佛敏感地觉察到,灵魂的容量稍稍大了一丝。
原来如此,这就是克鲁斯所说要保持悲悯的原因么?不,克鲁斯应该没有这样对灵魂的细微感知力,他应该是在长时间的灵魂分裂以及这十年静养里直觉性地有了这样的体悟。
总而言之,心胸要大。
……
“没有想到,连迪奥·巫西里斯也输了,而且输得这么惨,连性命也交代了。”场下,本来气质就很阴鹜的代理人贝斯特·法斯特神情更加阴鹜了。
“我会报仇的。”最后一个人说道。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贝斯特说,“我在想,要不就干脆放他过关吧。”
“你是觉得我会输吗?”最后一个人稍稍调高了声音,说。
贝斯特说:“不是,我只是觉得,不值得。”
“不值得?”最后一个人用凶猛的如同老虎一般的眼睛盯视过来,仿佛要择人而噬。
贝斯特没有畏惧这样的眼光,与其对视,说:“是的,不值得。”
“卢恩。”他说道,“这场登七之战不是我们一定要赢的决斗,上面没有做这样的要求,我们也没有这样的动机,只是因为角斗场的规则,不昏迷不残疾就不能退场,才做到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我们的损失还不大。”贝斯特说。
“什么!损失不大?”卢恩提高声音,吼道。
贝斯特没有被吓退,盯着卢恩说:“卢恩,除了迪奥死掉,其他人都只是昏迷,以及受了一点能够痊愈的伤。”
“贝斯特!”卢恩吼道,“迪奥跟了你多久了!虽然说决斗者和代理人之间除了角斗场没有其他的联系,但这么多年,难道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我只是在做最优的考虑!”贝斯特说,“你们难道不是因为我总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才将自己的性命放在我的手上的吗!好好想一想,卢恩,冷静一下,我是在为你考虑!而且,迪奥的死,从客观的角度上说,难道没有一点他自己的缘故吗?正是因为他不留退路,才导致自己死在战场上啊。”
卢恩沉默不语。
贝斯特叹了口气,说:“经此一役,我也决定禁止我手下的决斗者使用没有必要的残忍手段了,包括钻心咒也决定撤了。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么。”
“你不向那位大人交待了?”卢恩说。
“交待什么。”贝斯特说,“他是代理人,我也是代理人,只是他比我高两级罢了。”
卢恩再度沉默不语。
贝斯特说:“到时间了,但你要好好考虑一下,不要拼命,无论如何,在这个乱世,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应该是第一位的。”
卢恩跨步,从三角形门离开。
……
尤涅佛望着眼前的新对手,看上去是一个高大勇猛的人,至少与普通人相比是这样(与半巨人巫师比的话,任何人都成了矮子)。
他穿着一袭藏青色的厚实短袍,脚上是一双带钢片的战靴。
他背后的幕墙上,显示着他的名字,卢恩·法尔默。
这就是尤涅佛在登七之战中的最后一个对手了,与之前的几位相比,看上去平平无奇。
但尤涅佛不敢放松大意,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巫师的本事不是单靠外表就能看出来的。
就比如第四场决斗时的老巫婆古柯·拉西法,看上去很瘦弱,结果动都没动一下,就把他的魔枪给毁掉了。
如此,才造成了后面的苦战,也造就了迪奥的死亡。
207. 最后一个对手(二)
如果魔枪还在,其实用不到那种火焰魔法的,迪奥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得这么惨。
想到这里,尤涅佛叹了声,说:“关于上一场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说起来,这还是他在战场上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之前都是对方先开的口。
卢恩沉默不语。
但也没动手。
过了一会儿,牙齿里吐出话:“各安天命。”
尤涅佛翻译过来,大概觉得意思是,我要砍死你。
点了点头。
……
观众席上,安娜渐渐从之前死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无论如何,尤涅佛是赢了没错。
她也知道,自己是代理人,这种事情总要适应一二。
但是不知为何,她心里却有一点小疙瘩。
处心积虑置敌人于死地……这是他真实的一面吗?
然后就听巫师学者说道:“别想那么多,尤涅佛还没完全赢呢。”
“你怎么知道——”安娜闭住嘴。
“当然知道了,想我饱阅诗书,饱经风霜,看的东西多了,什么东西不知道。”巫师学者说,“但是,人死如灯灭,尤涅佛要是没赢,死在战场上,你那点心思就完全没了意义。所以,还是先看尤涅佛能不能活下来。”
“你说得对。”安娜点点头,但还是有点沉默。
过了几秒钟,她又说道:“赢不赢,不太清楚,但活下来,应该没问题吧,最后一场的对手,是卢恩·法尔默。即使是我,也听说过他。”
她说:“百战百胜,但和他对战过的决斗者,都只是昏迷,只受过轻伤。是少有的在角斗场也能维持一颗仁心的人。说起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竟然是在贝斯特那里,他们看上去一点都不搭。”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她其实是卢恩·法尔默的粉丝,正是因为崇拜卢恩·法尔默,她作为代理人才产生了坚定不移的仁念,希望尽可能地保护自己麾下的决斗者。
尤涅佛最后一场的对手竟然是他,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也让她心里情绪复杂,五味杂陈。
“不清楚。”巫师学者说。
“你不是很有阅历吗?”安娜问。
“但不清楚的事情就是不清楚。”巫师学者说,“在过去的战斗中,卢恩·法尔默百战百胜,而且一直赢得很轻松,可以说,完全不在四级决斗者这个水平上,只是因为战斗的频率不高,每年才打那么十几场,也没有特意追求和种子决斗者的战斗,才勉强维持着四级决斗者的身份。”
“由于他在过去的比赛中打对手就跟打孩子一样,所以我不知道他的实力,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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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头一转,又谈起尤涅佛:“再说尤涅佛,是个今天才进角斗场的新人,虽然一口气赢了几十场升到三级,但用的都是肉搏手段,也就在登七之战中使用了魔枪,在刚刚的第六场才使用了火焰,而且由于雾气的遮掩,我们还都没看清到底是怎样的火焰。”
“更何况,很难说火焰就是尤涅佛的最终手段了。”巫师学者说,“他是那种能不用新能力就不用新能力的家伙,谁知道他还藏着什么呢?难道你知道吗?哦,你作为他的代理人,应该知道的吧。”
“……不知道。”安娜不由有些沮丧,她和尤涅佛认识也就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哪里知道尤涅佛有什么手段,问过一句,尤涅佛也都没和她说。
可恶,要是有什么人能知道就好了,好歹心里有底,不用这么忧心忡忡。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衰老的声音忽然在旁边说道:“你们是在说主人吗?”
安娜回过头,没看见人,低下头,才看见一个井井有条地穿着管家衣服的家养小精灵。
这个家养小精灵一脸沟壑似的皱纹,年纪很大。
“你是——?”安娜问。
“我是鲁鲁,来找主人。”鲁鲁说。
“你的主人是尤涅佛吗?”安娜说,“他现在在战场上。还有最后一场比赛要打,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鲁鲁说,“主人让我监视的家伙要跑路,我把她绑起来,就来找主人了。”
安娜这才看到,这个家养小精灵身后,还捆着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巫,身体一动不动,嘴巴都也被封住,只是努力地瞪着一双眼睛,眼睛里满是气愤。
因为同是女巫,她不由有些同情,但也没多说什么,关系远近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只是稍微看了一下表面有没有伤。
结果没有,她就无所谓了。
她转而问道:“你知道你家主人有什么本事吗?我是他的代理人,你知道代理人是什么吗?就是他在角斗场的事务负责人。”
鲁鲁没理她,看向战场。
它看到战场上的尤涅佛光着膀子,浑身蒸得通红,背上一道伤口,手上也没有魔杖,顿时眼睛一急,施展了幻影移形。
幻影移形没成功,它还在原地。
“屏蔽了。”安娜指着防护罩说道,“你家主人要打完这场战斗才能出来。”
“你们怎么能让主人去决斗,他才——”说到这里,鲁鲁忽然闭上嘴巴。
“他才什么?”安娜问,巫师学者也转过头,只有治疗师还在看战场。
战场上正进行着不咸不淡的交锋,互相攻击,互相躲闪,反而没有之前那么大场面。
鲁鲁闭口不言。
安娜想了想,说:“你也看到,尤涅佛现在的状况并不好,他连续打了六场决斗,失去了武器,受了重伤,我们也很担心。”
她指了指旁边的治疗师,说:“她是治疗师,如果早点知道尤涅佛有什么本事的话,我们也能根据情况早做准备。”
她又补充了一句:“治疗师还是尤涅佛让我叫过来的,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道理,他是不是有什么两败俱伤的危险手段?”
“……”鲁鲁眉宇微微挣扎,一般情况下,它自然不会透露尤涅佛的能力,但是如果是指两败俱伤的手段——
它看了看场上正在奋战的尤涅佛,又看向治疗师,说:“是需要准备一二。”
208. 魔法,兵法(一)
此时场上已经发生一些基本的交锋,卢恩施法的速度很快,频率很高,但都是一些普通的魔咒,尤涅佛大部分都躲掉,小部分硬抗,发现威力虽比普通巫师来得要大,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还没有发起正式的攻击,尤涅佛想,对面还在试探。
要耐心啊,不用急于攻击,虽然是最后一场,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但最大的危险往往都是在这时候发生的啊。
他这样劝说着自己,压制住自己的急躁,尽管克鲁斯的方法有那么一点用处,但是杀戮还是不可避免地使他产生一丝急躁。
这是理所当然的,在杀死一个人的时候,人就会意识到,毁灭能够解决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只要毁灭掉事情的载体,所有的阻碍就会消失,一切就顺心如意,万事将如自己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地进行下去,因为毁灭是这样的容易,又使世界上诸多复杂多变之事变得简单固定,为一和零,因此就算杀戮不能使精神增殖,也自带其成瘾性。
这成瘾性就让人急躁,在遇到困难的时候,需要耐心的时候,就会想到,他为什么不赶快去死,为什么不赶紧让我杀了他这样之类的想法,这样是容易失败的。
而且,到了这一步,也就堕入了克鲁斯所堕入的深渊。
将一切寄情于杀戮之中,哪怕杀的是敌人,是邪恶之徒,对自己也没有好处。
要领悟到这一点,尤涅佛。
他这样时时提醒着自己,小心应对着飞来的魔咒,忽然听对面这样说道:“你丝毫不疲倦吗?”
他这么一说,尤涅佛还真觉得有些疲倦,无论如何,就算他尽可能快速、省力地打败掉每一个敌人,但这场登七之战到如今也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就算精神因为灯则和亢奋感觉还行,身体却也因为伤痛和消耗滑落巅峰。
这是要分散他的注意,磨损他的斗志吗?
尤涅佛说:“我会把所有精神和力量都运用到打败你这件事情上的。”
“然后回去休息?”卢恩紧接着说。
休息一词更加唤起身体的渴望,甚至开始替代掉杀戮的渴望,因为尤涅佛抑制着杀戮欲,而不杀戮就休息,是自古以来人类的本能,尤其是男人的,经过疲惫的狩猎之后就想要热的食物和汤、温暖的被窝和女人,抑或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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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醉心于杀戮的人也逃不开这样的本能,否则克鲁斯也不会在抚养尤涅佛后得以十年收手。
这是自然规律,否认也无用。
但是,尤涅佛正好还有些事,还要去大不列颠呢,休息是不成的,所以他如实说:“还有事。”
于是,休息的概念又逐渐从心中远去,因为没有那么近。
只听卢恩又说道:“经历七场战斗,都还不能休息,你活着难道是为了奔波么?”
尤涅佛说:“不用削减我的战意,我的灵魂不会因为这样的言语而动摇。”
他直接戳破卢恩的意图。
“但是你的身体会动摇。”卢恩说,“而且已经起作用了。
话音未落,一道魔咒已经擦过尤涅佛的胸口。
尤涅佛只觉得下肢忽然酸软起来,立即意识到这是什么咒。
软腿咒,可以令中咒者即刻下肢瘫痪,无法行动。
只是因为尤涅佛经历过增强魔法抗性的训练(指肉身对抗魔咒),因此才只有这点效用。
不过,更令尤涅佛关注的是在被这个魔咒击中前发生的事。
即使他会用硬抗一小部分的魔咒,但他选择硬抗的魔咒都是冲击类型的即时性攻击咒,而关于任何有较长时间负面影响的咒,他都尽力躲避。
因为这些负面咒比伤害咒更加麻烦,伤害咒有时还能刺激他的精神,而负面诅咒则只能衰减他的状态。
所以,按照道理,这道软腿咒,他应该是要躲避掉的。
这是什么,言灵么?
卢恩说道:“你现在中了一道负面咒,接下来,会中更多的负面咒。”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速度出现了衰减,而卢恩施法的速度和频率不变,因此就会比之前中更多的咒。
但尤涅佛很快就察觉到,他中的咒比想象中多。
他的想象不是普通的想象,他对现实状态的预估,应该是非常精准的,而且,一般而言,就他本人的经历而言,已经尽可能地把处境往糟糕处想。
所以,中的咒比想象中多,是在常理下不可能发生的。
尤涅佛感觉到身体迟滞了。
反之,卢恩仍有效地避开他的魔咒,以及他的接近。
卢恩的速度很快,不输于尤涅佛,这可能是因为他的那双闪着钢片的战靴,在他移动的时候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应该是一件魔法物品。
这没什么,世界上速度快的人有很多,如果卢恩用这样的速度来发起攻击,尤涅佛觉得尤能应对,但问题是这个高大的巫师总是利用这样的速度来后退和闪避。
这是在消耗。
尤涅佛的体力是有限的,卢恩意识到这一点。
因此不管是他的言语,还是他的魔咒,都体现出了一种消耗性,他决计不提任何把尤涅佛逼入绝境的话。
他最狠的一句,说不定都是一开始的那句“各安天命”。
现在,尤涅佛都有些怀疑,那句话到底是不是“我要砍死你”的意思了。
因为卢恩说:“现在是最后一场,不论你输还是赢,按照登七之战的规则,你都已经赢了。”
嗯,是这样没错。
按照登七之战的规则,只要撑过七场即可,不需要都赢,因此在最后一场的时候,被击昏或者被造成残疾,就可以认输安然离去,获得奖励。
这是正理。
卢恩说:“让我击昏你,结束这场疲惫的战争吧。”
他发出一道昏迷咒。
尤涅佛强行躲过了。
“你不想结束么?”卢恩说,“就算你的精神还行,你的身体也快投降了,所以,就这样结束吧。你没有损失,我保存了颜面,是一场双赢的战斗。”
尤涅佛懒得回答。
208. 魔法,兵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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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魔法,兵法(二)
“其实可以接受的。”观众席上,安娜说,她觉得这是一个性价比非常高的办法,而且这样她就不用心情复杂了,简直两全其美,“只要结束掉这场战斗,无论这场战斗的结果如何,是醒是昏,是躺是立,是完整是残缺,只要没死,那就都没关系,从总体上说,已经赢了。”
她叹息道:“为什么不接受呢?难道尤涅佛就真的那么好胜,希望打出个你死我活吗?”
她又有些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了。
巫师学者瞥了她一眼,笑了笑,说:“你眼光还是不行啊。”
“你又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安娜瞥他一眼,“我们,两个,废物。”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鲁鲁带着治疗师去搜集草药调配药剂了,她原本想跟去,结果被治疗师拒绝:“多一个人,碍手碍脚。”
虽然知道学妹就是这么一个性格,但还是大受伤害。
总之现在又剩他们两个人在围观了。
“卢恩哪里想放过尤涅佛了。”巫师学者说。
“难道不是吗?”安娜问。
“当然不是了。”巫师学者说,“从刚才那个昏迷咒就可以看出来。要不要我给你解释一下?这可是宝贵的人生经验。作为代理人,经验可是非常重要的。”
“……”安娜很想学尤涅佛和半句人巫师一样一魔杖敲他头上,但还是忍了,主要是怕把魔杖敲坏了,心疼。
她问:“怎么说?”
“刚才那个昏迷咒,强度拿捏得刚刚好,”巫师学者也不卖官子,说,“尤涅佛要是接了,根本晕不了。只是单纯受伤,被打得头昏眼花而已。尤涅佛恐怕是感觉到了这一点,才避开的吧。”
“而且,”他又说道,“从刚才开始,卢恩所施展的魔法,看上去攻击咒和削弱咒各一半,但用我这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看,就知道,他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削弱咒上,那些攻击咒只是有表无实,你看尤涅佛偶尔被轰击到的,都是这类的攻击咒,就明白了。你手下的这个决斗者,战斗智慧可比你这个代理人,高不知道多少倍啊。”
“……”安娜把手放进兜里,握紧魔杖,尤涅佛战斗智慧高她也承认,但为什么说的时候还要扯上她做对比?
她用另一只手把自己想要拔出魔杖的手从口袋里拔出来,不理巫师学者,继续看比赛。
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
然后,就听巫师学者说道:“不过,真奇怪啊,尤涅佛是已经疲倦到无法维持高速的移动了么,这样下去,落败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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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败就落败吧,安娜想,人救得回来就行。
巫师学者又看了一会儿,他先是注意看尤涅佛的动作,皱了皱眉,又把目光集中在卢恩身上。
他说:“真不愧是在角斗场百战百胜的人,竟然还藏着这种能力。”
……
场上,尤涅佛仍然在不断地躲闪,他现在已经展现出一种疲于奔命的姿态,连一个像样的进攻都无法发起。
卢恩摆出的战术令人懊恼,尤涅佛进,他就退,尤涅佛退,他就进,每个决策都恰到好处,配合他自己的速度,比上一场迪奥的隐匿魔法还要难缠。
他能被看见,能知道在哪里,但真的去摸,是如何也摸不着,这比任何的隐匿魔法都高明。
他似乎只是表面上存在于这个战场,而身已经在局外,就像隔着屏幕一样对游戏里的尤涅佛进行魔法打击。
所用的魔法看似没什么了不起,但在这样一种战斗智慧和模式之下,胜利的天平已经渐渐倾斜了。
就算如此,他也还在用各种各样的言语旁敲侧击,进行劝降,仿佛他是真的想要放尤涅佛一马。
在这样的攻势下,尤涅佛也渐渐心生烦躁,而且,他也确定,在卢恩的这一套言语中,应该存在着什么秘密。
他反思着之前的状态,已经觉察到卢恩的隐秘魔法并不是在对他的身体起作用,在第一次承受负面魔法之前,也就是那个软腿咒之前,他的动作其实并没有衰减和走样,那个软腿咒之所以能中,是因为别的原因。
而在那之后,行动才因为软腿咒的效用而开始真正变慢,因为这个原因又中了一些咒,但还有一些,则是和软腿咒一样的原理。
至于一开始的那句使尤涅佛感觉到身体疲惫的话,也只是依照自然原理,让尤涅佛注意自己的状态而已,根本就不是言语的作用。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你真是一个厉害的对手啊。”尤涅佛忽然说,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了,“明明有那样厉害的能力,却完全不炫耀,而是用其他的表面手段将其包裹起来,你过往的敌人,恐怕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吧。”
“你在说什么?”卢恩皱了皱眉,“你已经精疲力尽了,是出现幻觉了吗?”
尤涅佛笑了笑,说:“什么事情都可能在我身上发生,但不包括幻觉。我是说,你的能力,已经被我看穿了。真是厉害啊,世界上竟然有能把幻影移形作用魔法而不是自己的巫师,又或者说那不是幻影移形,而是别的什么空间魔法?”
他这么一说,卢恩才终于确定尤涅佛不是在诈他,而是真正地看破了。
尤涅佛观察到,他脸上的肌肉终于松弛下来,眼角向上弯曲,嘴角向下弯曲,显出出他的真实心境。
“你果然还是想斩了我。”尤涅佛说。
“是的。你杀了迪奥,我自然要杀你。”卢恩直截了当地承认道。
“你们之间难道有什么深切的关系么?”尤涅佛问。
他还是有些好奇的,毕竟,普通的决斗者之间,应该没有那么深厚的关系,但是,在登七之战中所遭遇到的这些人,彼此之间却又有着密切的合作……
他们都是好友吗?
卢恩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尽到义务而已。很多事情,像你这样单打独斗的巫师是不会懂的。”
“我这样……单打独斗的巫师?”尤涅佛问。
“呵——”卢恩轻蔑地笑了笑,说,“难道不是么?”
209. 魔法,兵法(二)
210. 愉悦(一)
即使是在这样的谈话中,两人的魔法依然是互相倾泻着,他们的一些魔咒能够做到无声咒,甚至不受对话所影响。
“你难道不是单打独斗的巫师么?”尤涅佛问。
“你难道不先考虑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危境吗?”卢恩说。
“虽然你的魔法很厉害,但还没有逼迫我到绝境的地步。”尤涅佛说,“我还是能撑一段时间的,相比之下,我倒是对你所说的不是单打独斗很感兴趣,也想知道你又能有什么高论。在我看来,虽然你们这方在之前的决斗中确实展现了一些合作,但是,也是因为是在登七之战才有这样的机会呀,平时的决斗,不都是单打独斗的吗?”
卢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加大了攻势,既然已经被尤涅佛看破,他也就不再掩饰他魔法的特殊。
他的一些魔咒开始在一个地方突然消失,又在另一个地方突然出现,像是发生了隔空的跳跃,于是画面都变得像是掉了帧的电影一样。
应该存在着某种限制,否则只要在魔法刚发出的那一刻,直接令它跳跃到尤涅佛的身上,尤涅佛就怎么也躲避不过去了。
但就算如此,也变得比之前更加难以应付,而且卢恩也开始加入一些更加锋锐的攻击性魔咒了。
一时之间,场面就又开始变得极为激烈,大量的轰击到地面和防护罩的冲击波,让坐得近的观众们先是一阵后仰,随即面面相觑。
这是之前没有的状况,因为他们坚信防护罩能够防止一切的攻击漏出,因此就算有攻击扑面而来,习惯之后也没有什么。
但问题是,卢恩的魔法出现得都太突兀了。
这无关速度,而是失去了中间魔法飞行的轨迹,一切就变得没有预兆,他们也就没有心理准备。
尤涅佛更加狼狈了。
但卢恩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尤涅佛还藏着那手火焰魔法,那应该是一种非常强的火焰魔法,能够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散发出剧烈的高温,否则就不能融铁为水,也不能在一瞬间将大范围的雾气全部蒸腾。
这样的魔法,在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前,是需要谨慎对待的。
不过,他也不催促,而是继续按照自己的步调,有条不紊地逼迫着尤涅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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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在对方不使用的情况下就能将其打败,那就将其打败,无需等待。
由于卢恩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不给机会,尤涅佛就无法像之前的战斗一样通过抓住敌人的破绽而打败对方,他呼出一口气,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不能把压力施加到卢恩身上,他是如何也不能有机会的。
为此,需要使用新的手段。
大雾再次弥漫开来,但下一瞬,就被一道飓风吹散。
飓风将四溢的雾气轻而易举地绞散。
卢恩说:“就让我直接看看吧,那个火焰魔法,还是说,没有云雾,就不能施展?”
“没什么,是可以直接看的。”尤涅佛说,“只是,恐怕会让你失望。因为,不是什么高级魔法,只是普普通通的火焰熊熊。”
一道金红色的火焰出现在尤涅佛的掌心。
这火焰兴奋地跳跃着,只听空气被烧得毕毕剥剥,仿佛火焰在鼓掌。
甚至,在周围也生出些许同样的火苗。
而当所有人看到这火焰的一刹那,就忽然感受到了一种由衷的毁灭性在其中酝酿。
而且,那火焰,仿佛是活的。
同时,明明还是一朵小小的火焰,场内的温度却在不断地升高,甚至连场外也感受到了。
你管这叫普普通通的火焰熊熊?
卢恩更是感受深切,他不由脱口而出,问:“凤凰火?”
但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猜测:“不,这不是凤凰火。”
“哦?”尤涅佛抬起眼睛,问,“你见过凤凰么?恩,你应该见过凤凰,否则也不会第一眼把它认成是凤凰火,第二眼又把它和凤凰火区别开,角斗场果然是有凤凰的。”
卢恩警惕地拉远了距离。
尤涅佛介绍说:“其实最初想要模拟的火焰性质就是凤凰那样的火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是知道为什么的,但怎么说呢,我有些不太想承认。”
他微微倾斜掌心,金红色的火焰像滴蜡一样滴落下来,落在地上,只听见铁黑色的地面响起嘶嘶啦啦的声音,那金红色的火焰在地面上燃烧起来。
“与凤凰火焰恰恰相反的,毁灭的火焰。”尤涅佛说,“为什么我会变形出这样的火焰?我在一本名为《魔法变形:关于人类想要达成的形态》中,看到过这样一个原理,一旦涉及到根本性质的变化,最终的形态就极容易受变形者个人特质的影响。”
“虽然那本书讲的是人体变形,但我想,放在火焰上应该也是差不多吧。”尤涅佛说,“毕竟,想要火焰拥有如凤凰那样生生不息的幻想性质,需要达到的层次,需要违抗的规则,需要解决的阻力,都太深了。在这种情况下,必须使火焰的性质扎根于自己的性质,才能完成这样的变形。”
“结果,就变成了这样。”尤涅佛叹了口气,“从那以后,我就非常叹服校长。”
他说的校长是邓布利多,邓布利多的心充满生机,所以邓布利多才能施展出凤凰火焰。
相比之下——
谈话之间,尤涅佛脚下的火焰已经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嘶嘶啦啦——
“这种火焰需要控制。”尤涅佛说,“所以我才释放的云雾咒。并不是因为要遮人耳目,掩盖秘密,而是因为,通过云雾咒的辅助,我比较好控制火焰的燃烧范围和程度。就像煮东西一样,如果没有水,锅就很容易被烧焦。”
“要尽量控制。”尤涅佛提醒自己,“毕竟,我变形的目标还是凤凰,要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行为充满生机,这样没准还能有机会把火焰的性质改回来。”
但不知怎么,他的嘴角就忽然扬起来,一用这种火焰,他心底就高兴得不行。
210. 愉悦(一)
211. 愉悦(二)(免费)
就这样,火不受控制地烧起来了,熊熊地烧起来了,原本覆盖在地面凝固的铁再次融化流动起来,高温开始灼烧所有人的眼睛。
尤涅佛的周身也有一圈火焰,灼烧着所有接近的铁水,于是铁水便成气体,被气流排斥到其他地方,但一到高处,又冷凝下来,于是下起漆黑的铁雨。
万籁俱寂,屏住呼吸。
卢恩不得不展开防护盾,于是铁雨落在防护盾上,发出高温冷却的叹息。
但真正的危险是火。
那火什么都烧,就是没有铁汁的地方,也顺着岩石蔓延。
卢恩怀疑自己的防护罩能不能挡住这样的火焰。
不用怀疑了,挡不住。
因为这火连发出去的魔咒都烧,魔咒飞过时,那火焰就像闻到了美食香气一样高涨,吐出鲜红的火舌,魔咒飞行的速度很快,但这火也灼烧得很快,于是根本就飞不到尤涅佛的身边。
原来,之前都是在相让吗?
不,卢恩意识到,恐怕尤涅佛也不想多用这火焰,因为在用这火焰的时候,尤涅佛的表现明显改变了,他本来是说一句也欠奉的,但现在却说了很多话。
那种愉悦的口吻。
说明他处于一种异样状态。
可能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吧,卢恩想,但现在更应该担心自己,自己面对的危险要近得太多了。
但是,往哪里退呢?
如果火焰烧遍全场,那就没有立足之地。
而且他也很可惜地不会飞。
于是他施展出清水如泉,期望能稍稍熄灭这火焰,以他的水平,造出的水量也是相当之多的,但这水一遇到火,就气化了,火自然也有微微的摇晃,但相比之下,在质上显然存在着根本性的区别。
滚烫的热气反而倒卷过来,卢恩感觉到自己莫非是处于地狱烈焰?
“水只是控制火焰的辅助,如果我不收起来,火是不会停止的。”那因为高温而扭曲的空气里,尤涅佛的影像如同火焰一样扭曲着,“求我吧。或者更加直接地击败我。因为我一昏迷,决斗就结束了,我相信以角斗场之大,应该有人能扑灭这火焰吧。”
卢恩苦苦挣扎:“还不到绝境。”
……
滔天的火焰同样倒映在观众们的眼睛里,安娜不知道自己是何心情。
那火焰仿佛也燃烧尽了她的所有思绪。
“与凤凰火焰相反的性质。”巫师学者倒是还游刃有余,“是厉火吗?又不太像。管他呢,反正是很厉害啊,尤涅佛还能用这种火,他的个性简直变幻莫测嘛。”
这番隔岸观火般轻松的口吻倒是将安娜拉回到常态来:“我招了一个多么危险的决斗者啊。”
“你运气好嘛。”巫师学者说。
“这是运气好吗?”安娜不由反问,但下一瞬,又懊恼地说,“确实是运气好,但不是我需要的好运气啊。简直是……”
“怪物?”巫师学者接话道,“恶魔?还差得远哦,虽然有这样的潜质,但比起真正的怪物和恶魔,尤涅佛还是有一点距离的。不过,也很不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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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事不关己的语气说话啊。”安娜说,“这样下去,卢恩会被烧死的吧。”
“你是哪边的啊。”巫师学者忍不住笑了。
“我当然是这边的,但我也不想卢恩被烧死啊。”安娜脸色苍白地说,“而且,我有一种预感,这样下去,尤涅佛也不会好过。”
“那我也没办法啊。”巫师学者摊摊手。
“可恶,你就是个废物嘛!”安娜怒道。
“你不也一样?”巫师学者说。
安娜顿时气急,站起来朝场中大喊道:“别杀人,尤涅佛!”
……
“别杀人,尤涅佛!”由于火焰的原因,安娜的喊声传到尤涅佛的耳朵里已经扭曲失真,但他还是能听出来是谁。
“我也没想杀人啊。”尤涅佛抓了抓头发,感觉头发都要被烤焦了,发质逐渐干枯。
要不改天把头发剃掉吧,他想。
“而且这么多的火,我收起来也很麻烦啊。况且对面也还没有放弃,否则他干脆一点学斯沃德以头抢地昏过去岂不快哉!或者干脆拿昏迷咒轰击自己,就算因为是自己的魔咒有天然的抗性一次轰不昏,那多轰几次就好了嘛。”尤涅佛抓着头发说。
然后,他得出结论:“说到底,还是不死心,还是想斩我,还是不想输,是个大丈夫。我一放松的话,死的人是我该怎么办啊。虽然也可以直接回转现实啦,但是,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怎么也要看看反应再说吧。而且我也很想去大不列颠,去这个时代的霍格沃茨瞧上一眼啊。更不用说,还有克鲁斯这个笨蛋要等我救。还有,现在这个心理状态回去的话——”
他忽然看到了熊熊燃烧的霍格沃茨……
还是算了。
尤涅佛渐渐收起愉悦,他也不急着去打卢恩的主意,而是闭上眼睛决定将自己的心境先调整回来。
至于安全,火焰扭曲的不只是空气,也有魔力,在这样的环境下,卢恩又能怎么样呢?
而就在这时,身后的空间忽然跨出一个人来,那脚上穿着钢片银靴,不是卢恩又是谁呢?
“Immobulus(地冻天寒)!”
冰冷之光乍现,随即消失在空间中,又在离尤涅佛咫尺之间的地方出现,成功跃过了火焰圈层,击中了尤涅佛。
顿时半边身子都染上了白霜,冰冷都从身体表面刺将出来。
但随即,又化为雪水,尤涅佛敏感地察觉到,在这样极致的冷热转换中,身体又开始咯咯作响。
同时,也意识到,在魔力扭曲这样厉害的环境下还能施展稳定的空间魔法,卢恩的魔法造诣……他是能够捕捉到空间瞬间的波动么?
他回过头,看向卢恩,只见后者脸上挂着少许失望的脸色,显然这一击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这就意味着,如果是在没有干扰的条件下,他认为这一击应该能让尤涅佛失去反制力。
可惜了。
卢恩这样叹息着,他确实感觉到胜势正在离他远去,这火焰削弱魔法的程度实在是到了一个极限,眼前这个家伙,难道是巫师的克星么?
211. 愉悦(二)(免费)
212. 自取灭亡?(一)
周围的火焰依然在烧动,卢恩意识到,自己恐怕已经离失败不远。
唯一的区别仅在于失败时的状态,是生是死,是生的话,是残疾还是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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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秒,他就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怎么能在还没有彻底见分晓的时候就生出如此沮丧之念呢,还没到绝境,就算到绝境,难道不也有一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吗,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集中心智去击败眼前的敌人吗?
又或者说,你只是对比你弱小的人耀武扬威,故作写意,而在面对危险和强大的敌人时,就丧失斗志了吗?
卢恩这样教训着自己,勉强又提起一份心气。
涉及空间的魔法,还不止于此。
然而,他却看到尤涅佛受到他的攻击,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盘腿坐下。
这个人难道不感到烫么,卢恩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他穿着铁靴,都觉得脚心灼痛。
虽然铁水并没有流到尤涅佛那边,但就算是岩石,在这样的灼烧下,不也泛起了通红的熔岩之色了吗?
而且,这样一种姿态,是笃定自己已经胜券在握,还是又有新的攻击方式呢?
一瞬间,他又想起上场前贝斯特的叮嘱:“不要拼命,在这个乱世,还有什么比保全性命更重要的呢?”
但随即他脑海里又浮现出迪奥的惨状,虽然场面并不血腥,因为迪奥走的时候完全没有血,完全融于铁水中了。
于是又涌现出一股愤怒。
但愤怒如果不能得到宣泄,就会立即衰弱,于是他的气机高涨了一阵又开始削减。
这时,就听场外一个被火焰扭曲得有些虚幻的声音说道:“卢恩,这时候,反而只能做你自己想要做的,请把我的话抛到一边。”
贝斯特这样说。
与目前仅作为辅助工具和吉祥物的安娜有所不同,贝斯特作为代理人是真正的大脑,他的支持在这种关键时候能起到关键作用,或许不能增强个人的魔力,但对于巫师而言,一颗坚定的心,就足以创造奇迹。
因为一切魔法的本质,都在于贯彻人类自身的意志对现实进行修改和新的创造,在魔力充足并掌握变形原理的情况下,个人实力的上限其实取决于心中的构想的自洽程度以及对这份构想的坚信程度。
而在战斗中,逐渐减少的其他可能,激起的愤怒和热血可以将意志提高到一个新的层次,那个曾经视为不可能的构想在此时就重新浮上心头。
再加上卢恩自有的才能,那种在极端环境下也能精细地感知空间波动的禀赋,再加上这因为火焰的毁灭性而魔力混乱的场域,在这样的情况下,连世界规则也变得比以往松动。
“Hour-Reversal(时间逆转)!”
……
尤涅佛已经不打算把卢恩当回事了,虽然受到冰冻咒的攻击,但从卢恩的神情他就已经得知,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力度的攻击了,而经过火焰的削弱,其结果只是给他“松松筋骨”,就是力度稍大而已。
于是,他就决定干脆等卢恩差不多耗尽,再来收拾局面,与此相比,稳定自己的心境,反而显得更加重要。
愉悦虽好,但实在是影响他的行为决策,他刚才的样子,完全是妥妥的反派嘛。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卢恩喊道:“Hour-Reversal(时间逆转)!”
“……!??”
他立刻就感觉到场面变得更加不稳定起来,火焰旋转如梵高的星夜,空间出现明显的褶纹,经验丰富的他明白那绝对不是空气的扭曲,空气的扭曲只会影响声音与光的传播,但画面中的线条仍然是连续的,而空间的扭曲则不一定,视觉中甚至会有一些明显的断裂。
卢恩所用的这个魔法……
小时逆转咒?
虽然没有看过这个魔咒的具体资料,但只要听咒语,大概就能联系起来。
这个时代已经有这种魔咒了么?
卢恩是要再来一次吗?
但是,即使据他对这个魔咒的粗浅了解,也知道,这个魔咒,应该是不能这样简单释放的。
因为这个咒语非常不稳定,后世完整的技术是要利用炼金术将这个魔咒存放到相应的魔法容易中,最后形成时间转换器,才能进行较为安全的使用。
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如果不使用魔法容器,就很难界定小时逆转咒作用的范围。
时间转换器能够精确地将握住时间转换器的个体回溯到过去进行活动,相比之下,小时逆转咒则没有如此精确的对象,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卢恩的这个魔法,恐怕是作用在了大范围的场地上。
你这样能成么?尤涅佛的心境调试失败,用一种看戏的心态看待卢恩的举动。
他也感到好奇,他现在是在历史副本中,历史副本到底能不能算是现实世界的过去呢,如果算是的话,在过去再回到过去又是怎样一种体验?还是说,历史副本算是独立于现实世界的另一段时空。
不过,话说,卢恩怎么会突然使用时间魔法,他擅长的不是空间魔法么?
虽说他也知道时间和空间有一定的关联,但从实际操作的角度来说,两种魔法可差着十万八千里。
至少以他目前的学识,完全想象不出空间魔法要如何转换为时间魔法。
抱着这样的想法,不正常状态下的尤涅佛也没有去阻止卢恩的意思,静静看他施为。
你要是能把这么大范围的时间都逆转到过去算你厉害,他想,而且,就算你能逆转回去,你又能怎么样我呢?莫非你还能实力大涨不成?
然后就见场面上的火焰忽然被卷进一道深邃的裂缝,区域内的时间速度呈现出不自然的渐变,唯有尤涅佛所在的一小圈地方仍属正常。
这是如何判定的呢?
尤涅佛是通过观察观众席观众的动作来进行判定的,他确认自己的时间仍在与观众同步。
相比之下,卢恩就呈现出一种身体不同部位拥有不同速率的怪异感。
朋友,你是不是玩脱了呀?
212. 自取灭亡?(一)
213. 自取灭亡?(二)
尤涅佛掰着指头数着时间,顺便观察卢恩的身体正在出现哪些变化。
因为作用在身体上的时间速率皆有不同,他的皮肤开始蠕动出现不自然的褶皱,这是因为器官乃至细胞在不同的时间速率下工作而导致的,它们不能进行顺利的接洽,在一套程序中出现了相当大的堵塞,以至于有的地方匮乏,有的地方满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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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卢恩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溢血,那些血以不同的时间速率流淌而下,因此产生了分化,力的作用使它们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血丝图案,但也只是呈现了一小会儿时间,紧接着,就被更多的喷涌而出的血所淹没。
正常的身体不可能应对这样的时间乱流,光是那缓慢的化学神经系统就不可能来得及反馈并进行调整,卢恩马上要死在自己作死的魔咒中了。
“为什么呀?”尤涅佛干脆走过去问。
这时火焰一部分已经被吸进空间的缝隙中,场面看上去清淡了许多,就像是从麻辣锅换到了清汤锅一样。
而随着尤涅佛的移动,他经过的路线上的时间开始平息这股躁动,就像捋平了波纹。
于是等到他走到卢恩身边时,反而是救了卢恩一命,尽管他看上去已经完全不成人样了。
然而就在这血肉模糊中,他竟然还有力气说话:“你……为什么……”
“我也在研究。”尤涅佛为了让他省点力气,直接说,“你还是晕过去吧,这样还能早点接受治疗,虽然我很想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就是了。手搓这样的魔咒,你真的很勇。”
他谨慎地用了“这样的魔咒”来代指而不是直接称之为“小时逆转咒”,因为他不清楚这是不是小时逆转咒的第一次出现,如果是的话,直接说出魔咒的名字会导致逻辑错误,说不定就会引起注意。
然而卢恩却死活没有昏迷过去,尤涅佛干脆检查起他的伤势。
表面完全是物理错位造成的伤口,时间速率的变化没有形成化学上的演变,又或者是不明显。
尤涅佛按了按他的胸口,感觉到不仅是内脏,连骨头也发生了变形,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活着是真的不容易。
不过,既然未死,那么这些伤还是容易被治疗师治好。
“你还有救,赶快结束吧。”尤涅佛说,他想给他一份自我终结的体面。
但卢恩还是怒睁着血红色的双眼。
尤涅佛有些分不清他是真的愤怒还是其他原因所致,于是干脆打晕他,结束了比赛。
就听某个声音一如既往地宣布道:“恭喜麻叟先生获得了第七场决斗的胜利,虽然最后胜利的方式有些奇怪,但就中间所使用魔法的高质量而言,还是令我大开眼界。同时也恭喜麻叟先生获得了登七之战的总胜利,您的奖励已经完全登记到您的代理人的账目上。另外,由于登七之战的传统,您将获得神称,具体情况您可以向代理人咨询,这里可是包含着荣誉和利益上的双重奖励哦。”
“现在,最后的时间,让我为大家来解析这场战斗。当然,因为其中出现了不少新魔法,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做完全的解释……”
尤涅佛没有再听他讲,转身从来处离开了战场,而不省人事也不成人样的卢恩也被运下了场地。
回到石厅,虽然只是一个半小时没见,他却觉得颇为想念,于是坐在椅子上,开始休息。
虽然他体表也有大量的灼伤,背后肩胛骨处有一道深邃的伤疤,但他此时却觉得这些并不重要,只是昏昏欲睡。
这意味着,他难得地需要额外的睡眠来补充精力。
倒未必是频繁的战斗造成的,而可能与火焰相关联的异常状态有关。
而安娜等人,包括治疗师、鲁鲁以及鲁鲁俘虏的女巫康妮在内,都紧跟着进入了石厅。
安娜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尤涅佛疲惫不堪的模样,也还是住口,让治疗师先处理他的伤势。
“肉体伤势,除了灼伤以外,也就是背部的刺伤稍微伤到了肺叶,其实没什么大碍。”治疗师说,“反而是精神上的异常…….鲁鲁,这个药剂真的有用吗?”
她晃了晃手中调配好的深蓝色药剂,说:“如此超高浓度的缓和剂,我不保证服用之后不会出现另外一种精神问题。”
“请用吧。”鲁鲁说,“虽然鲁鲁不懂药剂,但这是老主人研制出的特效配方,老主人不会害小主人,所以绝对没有问题。而且,这是小主人同意过的。”
尤涅佛点了点头。
治疗师点了点头,说:“那我就没问题了,我保证炼制的过程没有出任何差错,炼出来的药剂就是你需要的那种。”
安娜拍板道:“那就给他服用吧。”
于是治疗师小心翼翼地拨开尤涅佛的嘴唇,将超高浓度的缓和剂倒入尤涅佛的口中,然后扶住下巴,让药剂顺着尤涅佛的喉咙滑入肚肠。
然后就是她所熟悉的肉体治疗,施法,施药,包扎,快速而专业。
一种平和的放松感如清风般吹进心间,借着药劲,尤涅佛打算稍微睡一会儿,至于康妮,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等会儿处理也不迟。
而就在这时,石厅的一侧显化出另外一道门,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安娜想了想,还是把门打开了。
如她所料,出现的人不是别人,还是贝斯特。
安娜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贝斯特,从结果上看,她这边大获全胜不说,还让贝斯特那边损失不小,尤其是对于卢恩的结局,她个人也是有些赧然。
同时,对于贝斯特最后的指示,她也有些迷惑。
而贝斯特却显露出极深的城府,经历过如此大的失败,他没有表现出超过原来就有的阴骛之外的其他负面情绪,只是说:“先恭喜你了,安娜,荣升四级,离五级也不远。同样,麻叟先生也是,恭喜。”
安娜左听右听,没听出阴阳怪气来,伸手不打笑脸人,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那我就直说了。”贝斯特说,“是关于卢恩的事情。”
213. 自取灭亡?(二)
214. 精神时间(一)
“卢恩……”安娜犹豫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卢恩伤势具体如何,但就算只观察表面,也知道绝不怎么样,事至如今,无论她以前对卢恩抱有怎样的崇拜心理,现在也已经沦为现实意义上的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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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主要的仇敌还是尤涅佛,她只是附带的。
而贝斯特却突然过来说要谈卢恩的事,她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能够商量。
“是这样的。”贝斯特说,“肉体伤势倒还好,虽然很重,但依靠我手上的资源,还是能够勉强治愈。但问题是,他的精神出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简单而言,就是有些精神错乱……”
精神错乱……
安娜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方面她想象不出卢恩精神错乱是个什么样子,另一方面,她也不知道贝斯特的目的何在。
“你想说什么呢?”她叹了口气,“如果能帮,我尽量帮。”
她还是选择了缓和矛盾,虽然不知道这矛盾到底能不能缓和,但她还是不想再将争斗锐化了。
“感谢您的宽容大方。”贝斯特用了敬语,他把姿态放得很低了,从等级上说,他现在还比安娜高一级呢,“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作为场外人也看到了当时的情况,但我觉得,还是当事人更清楚一些,而卢恩已经无法神志清醒地回答问题,所以,我就想来询问一下另外一个当事人,也就是麻叟先生。”
“当然,不是免费的。”贝斯特说,“为此,我备了一份薄礼。”
他拿出一份清单,安娜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因为不是五级清单,而是六级清单。
“您和麻叟先生可以任选一样。”
安娜不由有些心动,但还是有些为难。
“尤涅佛刚吃了药……”她说,“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回答,愿不愿意回答,你能在这里等一下吗,我问一下。”
“请。”贝斯特说,“我在这里等一下就可以。”
他的姿态与初次会面时判若两人。
于是安娜走回来问尤涅佛:“可以吗?”
“什——么——啊?”尤涅佛抬头看安娜。
“……”安娜转头看治疗师,眼神很明确地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然而治疗师正在调整背上那个超大巫师帽的位置,她不带的时候就这么背着,所以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眼神。
安娜只好问:“尤涅佛是怎么了?”
“什么?”治疗师偏过头问。
“……”安娜突然想起来,如果说尤涅佛只有现在的脑子是不在线的,那么治疗师的脑子就是经常不在线,她脑子里总是塞满一些奇奇怪怪的理论和想法。
她只好又问了一遍。
治疗师这次总算是接收到了信号。
“是超高浓度缓和剂的作用。”治疗师说,“现在尤涅佛应该处于一种极慵懒的状态,他的知觉感官变得非常迟钝,对他来说,现在外界的时间三秒只相当于普通状态的一秒……”
“停!”安娜说,如果是平时她还挺有兴趣去接受这些复杂概念,但她现在没有这个空闲的认知资源,“能简单点说吗?”
“就是类似于睡觉的状态,嗯,更准确地说,是像梦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之前应该是极度亢奋,感觉时间加快,现在才需要用缓和剂来放松自己的精神。”治疗师回答道。
“那我现在怎么和他沟通呢,能一桶水把他泼醒吗?”安娜问。
这当然是个玩笑,然而治疗师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如果你想用一桶水把尤涅佛泼醒的话,且不说能不能这么简单地泼醒,如果泼醒了,那治疗就白费了,我观察到在最后一场的时候,尤涅佛的表现与之前的决斗迥异,因此,可以简单地判定他非常不稳定,作出这种行为的话,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放出那种火把我们都烧了。”
“……”
“而且,想要沟通也不需要那么麻烦。”治疗师说,“你只需要耐心地多问几次,话说得慢一点,他应该就能听见了。”
“说这个就可以了。”安娜说。
于是安娜用一种缓慢的语调询问尤涅佛的意见,这种感觉让她回想起小时候跟老掉牙的爷爷奶奶说话时的情景。
过了好一会儿,尤涅佛点了点头,说:“好——”
不知道他现在的决策是不是和正常时候一致,但毕竟是答应了。
于是安娜叫贝斯特过来,并把与当下尤涅佛沟通的方法传授给他。
她也不担心贝斯特会有什么不利的举动,且不说代理人的战斗力究竟如何,单是这里有这么多人,再加上角斗场的防护措施,贝斯特能怎么样呢?
贝斯特也乖乖地问。
如此复杂的问题,自然问了好几遍,只听尤涅佛慢悠悠梦游似地说:“emmm,不是你让卢恩这么做的么?”
他缓慢地瞥了一眼过来,虽然他处于一种极缓状态,但逻辑还是异常清晰。
如果不是贝斯特最后在场外推波助澜,卢恩最多就是烧得半死,但脑子是不会出毛病的。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觉得,还有机会,况且,卢恩的愿望就是如此。”贝斯特说。
尤涅佛反应极慢,过了一会儿,微微眯了眯眼睛。
在这种极缓的状态下,他对小细节已经不太在意,只能从大脉络上去把握事情的发展,贝斯特的说法让他感到一种不协调感。
但他也没问,反正是卢恩那边的事,于是将当时的情况托出。
“卢恩使用了时间魔法,但他在这方面的造诣,很显然不如他在空间魔法上的造诣,我是说,他没有选定正确的对象,规划好魔法作用的范畴,另外,他的魔法效果也不稳定,导致不同的时间流速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顿了顿,说:“现在看来,还作用在了他的精神上,或者是这样的,我听说人的大脑可以分为左脑和右脑,左脑和右脑之下又可以细分出更小的区域,可能是不同时间的流速导致这些精神寄宿的区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改变,以至于精神体都产生了扭曲。”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又不是治疗师,说话可不负责哦。”看得出来,他的状态还是有些愉悦。
214. 精神时间(一)
215. 精神时间(二)
“非常感谢,您能说这么多已经是不计前嫌了,我这么敢要求您负责任呢?”贝斯特低眉顺眼地说,“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获得您对这种状态的看法,这样的精神改变能够恢复吗?还是说,是不可逆的?”
尤涅佛微微思索,虽然,冷静下来的他对卢恩并没有太大的恶感,但同时,也没有生出什么惺惺相惜的感觉,按道理,是不应该说太多的。
但是,安娜刚才给他提到的六级清单上的内容,相当丰厚。
给的有点多。
他也没有想到,除了决斗者等级上升之外,还能从刚刚打败的对手那里获得如此丰厚的报酬。
这样一来,如果不说些实质性的东西,好像就有些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而且,就是一个很朴素的道理,如果能想到的话,很容易就能想……
“嗯,我能说说我的看法吗?”一个又奶又冷的声音说道。
是治疗师,尤涅佛也渐渐熟悉了她的声音。
“我能说说我的看法吗?”她再次说道。
看来,缓和剂的作用还很明显,尤涅佛以为刚说完的话,其实已经慢腾腾地说了好几秒了。
尤涅佛点了点头。
“你是?”贝斯特问。
“治疗师。”治疗师说。
安娜补充道:“御用治疗师。”
众所周知,治疗师都是越老越香,安娜的学妹一看就很年轻,安娜就为她撑腰。
“能给麻叟先生治疗的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贝斯特说,“愿闻其详。”
治疗师也不卖关子,她专注理论和知识,对人际交往不感兴趣,能在说出自己的见解前问一下尤涅佛的许可,已经是情商忽然爆表了。
当然,也有安娜的关系在。
就听她说道:“如果卢恩的精神问题是由于精神各部分处于不同流速导致的话,那么解决的办法当然是将时间流速都调为正常。实际操作的话,则要分为两步,首先是要将精神各部分的时间流速尽可能调为一致,这样,虽然不能恢复已经造成的伤害,但至少,不会继续造成新的扭曲。”
“至于方法,缓和剂是一种可能的办法,通过使用超高浓度的缓和剂,心理时间会调慢数倍,如果调得足够慢,那么之前不同时间流速的差异也会被大规模缩小,简单而言,就相当于1和2之间的差异很明显,但如果缩小一万倍,差异也就变得很小了。”治疗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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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得对吗?”她看向尤涅佛。
当然,得等一两秒,一两秒后,尤涅佛赞同地点了点头。
安娜与有荣焉。
“也就是说,卢恩是有救的了?”贝斯特问。
“不能简单地这么认为。”治疗师说,“不清楚卢恩的时间流速最高是多少,所以不清楚需要调配多高浓度的缓和剂,甚至在我看来,就算是缓和剂纯液可能也解决不了问题。刚才我给尤涅佛喝的缓和剂就已经是很高浓度的,但能调慢下来的时间感知,从他的反应来看,他现在也就比我们稍微慢一点点,而且,如果遭受激烈刺激的话,很容易从这种状态下脱离出来。”
“这是因为我们一直处在时间正常的环境下,尽管他的思维变慢,但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鼻子,所接触到的都是正常的时间,所以只要过一段时间,他就会被拉回正常状态。”
“但卢恩不一样,如果他的精神各部分的时间流速不同,他的精神就处于异常扭曲的状态,就像在绳子上打了一个结,如果再在绳子的两端用力,结就只会越来越紧。所以,卢恩无法通过观察正常的时间来恢复。他必须先放缓感知到的时间,使精神各部分保持一致。但我之前也说了,很有可能没有这种药剂。至少我没有这样的药剂配方。”
治疗师坦诚说道,她似乎对自己能不能治好卢恩并不放在心上,而更像是在讨论一个学术问题。
“是这样吗?”她又向尤涅佛求证。
尤涅佛点了点头,配合他现在的缓动作,不知为何竟有一种安详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补充道:“其实也可以试一试加速时间感知,放缓和加速的结果是一样的。但也存在同样的问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药剂。”
贝斯特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尤涅佛听完,说:“如果你能找一个时间极快,或者时间极慢的地方让卢恩静养,说不定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但是,找这样地方的难度,未必就比找药剂更加简单一点。”
贝斯特说:“角斗场有时间速度加快的场所,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尤涅佛有些惊异,角斗场还有这样的地方?
他看向安娜。
安娜见尤涅佛慢呼呼地转过头,明白他的意思,然后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看来,高等级还是有他们所不知道的福利。
尤涅佛说:“得看加快了多少,如果没加快很多,对于卢恩来说,那就和呆在正常环境下没什么差别。”
贝斯特脸色稍显灰暗,显然那场所应该不能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还有一种办法。”尤涅佛想了想,看在礼物的面上,还是说道,“不一定靠谱,我先说明,因为我也没有用过。如果你能把卢恩快速冷冻而又使其不失生机,又或者只冰冻他的大脑和神经系统而不致其坏死,或许也能够得到同样的效果。”
“……”贝斯特脸色没有好转,因为就算是角斗场,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神乎其神的冷冻魔法。
“我会想办法的,现在就不叨扰各位,先就此告辞了。”他说,“答应的条件,选择好之后可以联系我,我会送过来的。”
然后,他也就真的不多待,离开了。
或许和他们在一起他也觉得度日如年。
安娜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左看看右看看,忽然看向巫师学者,这家伙又悠哉悠哉地在喝酒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这次你怎么一点话也不说。你不是很博学多才吗?”
巫师学者微微一愣,说:“这关我什么事?而且贝斯特之前可是得罪了我,我干嘛要帮他。”
215. 精神时间(二)
216. 前往大不列颠(一)
此话一出,安娜还没说什么,治疗师先有了反应。
她微微皱着眉头,问:“您难道有其他的办法吗?还是说,您有特别的魔药配方?”
“没有。”巫师学者说,“我又不是治疗师,对草药和魔药都是一知半解,怎么可能有其他的办法甚至是特别的魔药配方呢,事实上,单是听你们所说的那些办法,都有种让我大开眼界的感觉了呢。”
“不过如此。”安娜说,她现在心里憋着一股气,也不能向梦游似的尤涅佛发,更不能向学妹和家养小精灵发,于是就干脆发泄到巫师学者头上了,反正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价值”,除了带来乱七八糟的信息以外,就知道看戏和喝酒。
当然,安娜也意识到,自己也是差不多这样一个情况,帮不上什么忙,但正因为如此,就反而对和自己情况相似的巫师学者感到不快,某种意义上,就好像是把巫师学者当成了自己的投射。
但巫师学者又比她愉快,所以她就更不愉快了。
巫师学者瞥了她一眼,嘿嘿一笑,说:“虽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谁可能知道,怎么样,想不想知道,只要你求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们哦。反正你收受了贝斯特的好处,又觉得自己的付出配不上,赚了昧心的东西,心里不平衡对吧,求我一下,就告诉你了。”
于是目光又集中到安娜身上,至少她是这么感觉的。
她心里千回百转,一时觉得巫师学者可恶至极,一时又因为放不下面子而想要干脆放着这回事不管,反正贝斯特已经答应把好处送上,没提额外的要求,但最后,她又始终觉得这样做不得劲,自己是为了什么做代理人的。
自然有求生存的原因,在现在这个的世态,角斗场的代理人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工作,在角斗场里面也绝对安全,又非常体面。
相比之下,普通的占卜巫师出了学校就真的是艰难求存了,由于模糊性和不准确性,占卜说来能卜吉凶,但说到底这个时代本来就充满危险,如果不能指出具体的祸福,那卜了就等于没卜。因此只有那些有名气的占卜巫师,或者技术更高的预言巫师,才能享得财富和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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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角斗场里,也有不少混不下去的占卜巫师,他们不是代理人,就只能做决斗者,又因为缺少实际的战力,而只能混个出场钱,或者好一点,有人在背后撑着的话开一开盘口,这样稍微轻松一些,但肯定也是上交了大头的。
这样比起来,能成为代理人的自己是多么幸运啊,更遑论一夜之间攀上了四级这个分水岭,接下来有了为麾下决斗者挑选对手的权利,单凭这一点,就能吸引到不少实力强劲的巫师吧。
也能开始做培养的事情,而不用每天指望天意。
前代理人留给她的包袱也能完全解掉,转化为馈赠。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怎么说呢,她就是有一种虚无感,说实话,她觉得这都是因为尤涅佛的实力够强,而与她无关,换一个人来也是一样,她作为代理人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或许就是庸人自扰吧,明明是交了好运,却反而因此陷入烦恼。但这种烦恼更是让她明白自己绝对是有想做的事情,若是像巫师学者那样什么都不在乎,她觉得自己可以叫上好几箱葡萄酒欢呼雀跃了。
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她忽然明白了,就算是凭直觉,她也想要为卢恩和贝斯特多做一点事,就算是曾经的对手。
“求……求你。”她艰难开口道。
这下反而是巫师学者犯了难,他放下酒杯,眼神稍显凝实,说道:“居然真求了……你到底是哪根筋儿搭错了呀。”
安娜说:“我才不是筋搭错了,而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这就是身为安娜的我必然能做出的行为。我看明白了,之前的登七之战并不是几十年前角斗场为了维护尊严和地位而设下的战争,而只是出于上层某种想法而搭设的舞台,卢恩也好,贝斯特也好,其他人也好,都只是在……工作而已,我们之间没有仇怨,我体谅到这种辛苦,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就不能默不作声!”
她说出这番话,顿时惊呆了所有人的耳朵,连被捆绑住施了石化咒的女巫康娜都用眼珠子为之侧目。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正当,反而不像是在现实生活中能听到的话,大约只能在话本小说里能略微见识,而拿到现实里说,不知为什么就觉得特别羞耻了,而能说出这样羞耻的话的人,要么是有赤子之心,要么就是巧言令色习惯于欺骗的政客,当然有时候也是两者的混杂。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人是有魅力的。
啪,啪,啪!
治疗师用一种生硬的节奏鼓起掌来,看得出来她想为学姐鼓劲表示支持,但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更加尴尬了。
安娜回过神来就羞红了脸,胸口起伏。
凭她的身材能做到这一点是非常不容易的,可见其心情应该不怎么平静。
巫师学者投过来一种“真是小看你了”的眼神,而还没等安娜发作,就径直说道:“我知道,霍格沃茨的赫奇帕奇女士传承自仁慈的埃尔学派,有着非同一般的草药和魔药知识,不仅能治疗身体的伤,也能治疗灵魂的伤,甚至能够让人复活。当然,最后一个应该是以讹传讹,或者是有什么条件。但我想,如果卢恩还有的治的话,应该就得找赫奇帕奇女士了。”
“不过,”巫师学者笑了笑,“以角斗场和霍格沃茨不打不相识的交情,嘿嘿嘿……不过,送上门去治疗可能还好说一些,毕竟我听说赫奇帕奇女士是出了名的善良,你可以让贝斯特去试一试哦。但贝斯特应该不好离开他精心打造好的安全区域吧,他年轻时候可得罪过不少人喔……”
216. 前往大不列颠(一)
217. 前往大不列颠(二)
贝斯特得罪过不少人?安娜回想起贝斯特那张阴骛的脸,又想起他那见风使舵的处事风格,心想这样的贝斯特也能得罪很多人吗?
巫师学者看破她的心思,说:“所以说是年轻时候得罪过不少人嘛。时间可磨平了不少人的棱角哦。而且以贝斯特的作风,那些还能留下来起作用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货色,贝斯特要是在自己现在实力大损的情况下贸然行动,不仅事不能成,人也要死得很惨哩。”
安娜接受了这样的信息,点了点头。
除开自己这个特例,一般情况下,代理人的等级其实是会高于决斗者的,毕竟一个代理人可以带多个种子,积分攒得就比较快。
不像自己,完全是被尤涅佛一个人带上去的。
因此,在贝斯特只是五级代理人的情况下,卢恩这些接近四级顶峰的决斗者,其实已经是他麾下主要的战斗力了。
他们现在无疑都需要养伤,可以说,现在贝斯特正处于实力匮乏期,其接下来的决策,本应当以消化从这场登七之战中获得的好处为主。
是的,虽然贝斯特败了,但安娜想想也知道他应该也是收受了上层的好处,否则六级清单是哪来的呢。
“那关我什么事。”安娜说,“我只要把自己该做的做掉就行了,其他的让他自己头疼去吧,我只求心安理得。”
巫师学者嘲笑道:“你这不是摆烂吗?”
安娜恼羞成怒,说:“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这怎么能叫摆烂呢?”
他们又吵将起来。
而另一边,随着时间流逝,尤涅佛渐渐恢复过来。
他感觉到心态已经渐渐平稳,不会没来由地高兴不已。
相比之下,肉体的伤则无所谓。
于是他开始处理鲁鲁这边的事。
“怎么回事啊?”他指着靠在墙壁上勉强坐着的女巫兼走私商康妮问。
穿戴齐整的管家式家养小精灵鲁鲁回答道:“主人,她想逃跑。我按照主人的吩咐在暗中监视她,尾随她回家,她很快就整理好行李,然后就拿出门钥匙打算开溜了。”
尤涅佛有些疑惑,定金都有几十加隆,带他们过去之后还有后续的金加隆,没必要跑路吧。
他让鲁鲁解除康妮身上的石化咒。
康妮一下子就爆发了:“你这个狗…….”
尤涅佛再次把她的嘴封上。
叫上一杯牛奶好整以暇地喝了一会儿,才重新解封。
这次康妮就乖了许多,但眼神里还是气愤。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尤涅佛问,“我建议你礼貌用语。”
康妮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硬生生地说:“先把绳子解开。”
这绳子是鲁鲁用捆绑咒加上去的,非常紧,虽然勒出了她丰满的身材,但也勒得她胸痛,同时也让她有一种屈辱感。
尤涅佛让鲁鲁解开绳子,只剩手还捆着。
康妮有些艰难地想站起身,但腿好像麻了,一屁股坐回地上,胸口颤抖。
她最后还是咬着牙磨蹭着墙壁站了起来。
然后质问道:“你派人监视我。”
“恩。”尤涅佛直接承认了,然后说,“比起这个,你想毁约的行为是不是更加严重一点。”
“我才没有想毁约!”康妮说。
“那你是说我的家养小精灵是在骗我了?”尤涅佛说。
鲁鲁立刻说:“我绝不欺骗主人。”
尤涅佛说:“所以,事情的结果,要么是你想跑,要么就是有误会。我说得对吗?”
康妮虽然恼怒,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见识了尤涅佛的武力,并且认为此人有着潜在的精神问题,因此在心底劝服自己忍忍。
“我只是要测试一下。”她说,“最后一个门钥匙时间放得比较久,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是我对顾客的负责。当然,这么说可能你还不相信,但我要说的是,鬼才想跑,还有一半的金加隆没收我跑什么,我难道不爱钱吗?我难道是有病吗?”
她慷慨激昂,陈词激烈。
就在这时,安娜那边似乎结束了拌嘴,并被这边发生的事吸引过来,巫师学者打量了一下康妮,忽然说:“这张脸怎么有点眼熟——”
康妮顿时一滞。
巫师学者随即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一卷厚厚羊皮纸,翻了翻。
而随着他的翻动,康妮微不可查地咽了咽口水。
最后,巫师学者从这堆羊皮纸里抽出其中一张,说:“好像是你啊,我亲爱的朋友。”
他把羊皮纸翻过来,上面正画着康妮,只是形象大有不同:
画上的康妮穿着贵族那种繁复雍容的公主裙,眼下的康妮虽然说不上衣衫褴褛,但看上去也相当质朴。
“这谁啊?怎么长得和我这么像?”康妮皱眉道。
巫师学者瞄了她一眼,笑着介绍说:“也是,画上的是康妮·卡洛林,是卡洛林王室的公主,出身高贵,举止优雅,听说马上要和卡佩家族联姻,怎么可能被人捆得像只母鸡一样扔在地上呢,我肯定是看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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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妮眼里闪过一丝羞恼,但还是面色不改,说:“说得正是,虽然我也叫康妮,但是我出身卑贱,就是一个小小的走私女巫,只是长得有那么一点像而已。”
她又看向尤涅佛,眼中忽然带一丝哀求,竟挤出一分楚楚动人,颇有些可怜地说:“所以之前的一切真是误会,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还去不去大不列颠?”
“去是要去的。”尤涅佛说。
趁刚才这点时间,他已经向鲁鲁了解情况,问鲁鲁当时附近有没有宫廷巫师,鲁鲁的回答是有。
“那我们就启程出发吧。”康妮说。
“但好像可以不用带你。”尤涅佛说。
“……?”
“门钥匙,应该是在鲁鲁你这里吧。”尤涅佛问。
“是的。”鲁鲁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小铜杯。
“所以,我们好像可以自己走了。”尤涅佛说,“当然,我会把钱付清的,而且,我觉得,这么多钱,买这样一把门钥匙应该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就算不带你,好像也说得过去。”
217. 前往大不列颠(二)
218. 前往大不列颠(三)
“什么!”康妮大惊失色,“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个人渣!败类!不守承诺的东西!”
这话说得我跟个抛妻弃子的混蛋似的,尤涅佛想,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又闪过一缕阴霾。
他说:“要说不守承诺也是你在先的吧,你其实就是想先跑路了对不对,亏我当时还特别相信你呢。”
情急之下,康妮终于失口叫道:“那是意外情况!”
随即脸色灰白。
此言一出,就相当于是交代了。
巫师学者摇了摇头,颇为失望地说:“真是扫兴啊,亏我还想帮你隐瞒呢。”
康妮含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是想帮就别把肖像拿出来啊!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啊!
相比之下,就连眼前的尤涅佛她都觉得可爱了许多!
“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吧,你不会还心怀侥幸觉得能蒙混过关吧。”尤涅佛说。
康妮脸色阴晴不定,但终于还是认清现实,和盘托出。
原来,此时卡洛林王室在法国的政治力量和军事力量都已经完全斗不过卡佩家族,不仅如此,甚至连男丁也逐渐凋零,中兴古法兰克王朝的政治理想早已成梦幻泡影,血脉存续反倒成了当前大事。
于是,逐渐丧掉王室傲气的卡洛林家族兴起了打不过就加入的想法,打算与如今如日中天的卡佩家族进行联姻,而眼前的康妮·卡洛林,就是这场政治联姻的主角之一了。
“嗯,这不是挺好的吗?”巫师学者吃瓜说,“干嘛要跑啊,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心仪的人?”
众人尽皆竖起耳朵,跟着吃瓜。
就连治疗师也好奇地看过来。
果然,无论古今中外,男女之事,尤其是大家族里的男女之事,都特别吸引人的注意。
“我才不要嫁给那个胖子勒!”康妮说,“又胖又蠢,看到就觉得恶心,一想到要委身于他,每天晚上旁边都睡着一坨肥肉,每天清晨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一堆肥肉,我就……”
原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遗传,卡佩家族的男性向来都长得很胖。
至于蠢……巫师学者说了句公道话。
“卡佩们胖归胖,但蠢可不蠢哦,要不你们卡洛林怎么会斗不过人家呢?”他笑嘻嘻地戳着伤口,“你其实就是觉得人家丑吧。”
“……”康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过了几秒钟,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说,“这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我就一定要降低我的审美吗?我也想为了家族而牺牲啊,但一想到那副情景我就厌恶得不行,我又有什么办法?而且,他们难道不也是在逼迫我吗?你手上拿的难道不是通缉令吗?”
“是寻人启事啊我亲爱的朋友,”巫师学者说,“要是把你挂上通缉令,两边都会很丢人的吧。所以,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完婚,别再干蠢事了,至于胖,总会有办法的,你是女巫,就算自己不会,难道就不会托宫廷巫师弄个瘦身药剂什么的吗?”
“要是能行我不就早用了吗!”康妮说道,“卡佩的胖就是无法可解的呀!普通药剂根本没办法啊!他们简直是被肥胖魔鬼诅咒了似的,而且这些家伙还以胖为荣!可恶!”
她气得顿了顿,又说:“还有,不要以为我是单纯幼稚的逃婚,我也是做了两手打算,你们不是说霍格沃茨的赫奇帕奇在魔药一道上神乎其神吗,我也正有同样的想法,看看能不能去那里求一个好办法。”
安娜瞥了她一眼,忽然戳穿道:“其实是你刚编的吧。”
“怎么可能!”康妮矢口否认,但眼瞳深处还是微微闪动,“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这样做,当然,如果没有这样的办法,我也就只好先留在大不列颠了。”
“那你为什么会在卖走私品呢?”尤涅佛对涉及自己这方面的事更加关心一点。
“因为…….”康妮有些丧气地低过头,“因为带出来的钱被偷了……”
她老实交代说:“正好逢上门钥匙热卖,我就想能不能赚上一笔……不过,我说的可都是实话,确实是最后一把了,也没想着违约,要不是碰上了紧密的搜查,我肯定会履约的啊!做一行爱一行,我是非常注重诚信的。”
“…….”
康妮又补充道:“而且,我也给你们留下了线索,虽然巴黎的门钥匙已经卖得差不多了,但其他地方却还是有一些存货。我是非常良心的啊。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
虽然她这样说,尤涅佛还是决定把她扔下,他原以为还涉及什么大势力间的权力斗争和压迫,结果却只是因为这么肤浅的原因而逃婚,何必带上她呢?
于是他让鲁鲁又把康妮的嘴重新封好,无视掉后者想要杀人的眼神,与安娜研究起该从贝斯特那里要什么东西好。
六级清单上的物品不少,有许多极为珍稀的魔法和资料,甚至包括了一个尤涅佛极为眼熟的东西——人体增强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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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了然,但也没多想,这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
毕竟,像克鲁斯这样喜欢争斗和杀戮的人,怎么可能会错过角斗场呢。
不过,除此之外,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关于凤凰的材料,他想要的是类似于整一只的凤凰或者相关的线索,如果找不到,恐怕就只能等回到现实去迫害邓布利多的福克斯了。
而之所以如此心心念念,还是因为他想仔细研究凤凰的火焰,希望能对自己的火焰性质进行中和和调整。
虽然现在力量已经有了,但也不能因此丧失掉冷静的心境,而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清单上没有,他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其他的物品,他本来想选择一套有关防御魔法的完整秘术,但忽然瞥到一个条目,就又思索起来。
这个条目是《魔法觅踪——探查和破解世界上隐秘之所的若干种方法》。
从条目下面的简要描述来看,这份资料涉及到对各种防御和隐匿魔法的破解,甚至包括对不可标绘的破解……
尤涅佛心思闪烁。
218. 前往大不列颠(三)
219. 前往大不列颠(四)
最终,尤涅佛选择了魔法觅踪,安娜则选择了另一项秘术:
《占卜和预言:论如何看到更加详细的未来真相》。
至于她原本想要的凤凰眼泪,凭借她自己的积分就可以兑换了。
“要增长自己的本领,使实力配上地位。”这成了她的近期目标。
这一选择无疑是正确的,若是德不配位,自然会受到有能者的嫉妒,别看四级代理人已经可以选择敌人,好似脱离了最为野蛮的随机争斗,但也同样一脚踏进了另一个漩涡。
在某些范围,人心的机巧与残忍是远胜自然的。
顺带一说,由于两人选择的都是资料性质的东西,因此也协商好了交换和共享,而由于尤涅佛时间有限,就不在这里干等贝斯特的反馈了,先寄存在安娜这里。
反正,据安娜所言,大不列颠也有角斗场,而有角斗场的地方就可以见到她,非常方便。
而正当尤涅佛准备带着鲁鲁离开时,巫师学者和治疗师赶了上来,而且巫师学者还把康妮给拖过来了。
巫师学者说:“我们也想去大不列颠,带我们一程呗。”
尤涅佛看了他一眼,说:“以你的资源,难道自个儿还去不了吗?”
“哈哈哈,话可不能这么说,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就算是巫师,要长途旅行的话,也是结伴为好嘛!”巫师学者颇不要脸地说,以他的年纪,哪里还需要靠父母啊,他又说道,“再说了,人少了多无趣啊。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尤涅佛说。
不过,他转过头去,又问治疗师:“你呢,你又为什么要去大不列颠呢,我记得,你是布斯巴顿的学生,还没毕业吧。”
治疗师说:“跟学校无所谓,既然听说霍格沃茨的赫奇帕奇有惊人的学识,我就应该去见识和学习。如果你方便的话,就请带上我吧。”
这是合理的请求,又因为治疗师有治疗过他的情谊,他就很难拒绝。
但不拒绝的话,巫师学者也肯定要蹭上来了。
尤涅佛又看向巫师学者拖着的康妮,说:“那你为什么要带上她呢?”
巫师学者笑着说:“卡佩可是得罪过我哦,能给他们添麻法,对我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啊。”
尤涅佛又问治疗师:“你们校长不就是卡佩之一吗?”
“是的。”治疗师说。
“那你对赫斯特瑞安先生的言论就没有什么意见吗?”尤涅佛问。
“这是他们的恩怨,关我什么事呢?”治疗师说,“而且,我不认为现在赫斯特瑞安先生现在的行为有什么不当。”
她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话,说:“我认为卡洛林小姐有自由选择婚姻的权力,而且她也做出了努力,如果她确实能找到让未婚夫瘦下来的药剂,想必一定会回心转意吧。”
全场,只有她信了康妮的鬼话呀。
又或者说,她是愿意相信,愿意支持。
尤涅佛对治疗师小姐的观感很好,于是也就答应下来。
反正,又能有多大的麻烦呢?
于是一行五人离开角斗场,在巫师学者的指引下,轻松避开宫廷巫师的搜索,又找了一个僻静处,五只手一起握着小铜杯的边缘,触发了门钥匙。
尤涅佛感觉到似乎有一个钩子在肚脐眼后面以无法抵挡的势头猛地向前一钩,然后便双脚离地,飞了起来。
犹如一阵风似地向前疾飞,尤涅佛看见了如瀑布般的乱流,但门钥匙的力量产生了一个安全的透明气囊,将他们包裹在其中,他们的手指也紧紧地黏着门钥匙,以使自己不掉落。
片刻之后,他们就忽然降落到一处隐秘的树林中,树林是在一处略高的山丘上,透过树林从山丘上往下望,便看到一座古朴巍峨的罗马建筑群出现在眼前,还有堡垒和城墙融为一体。
这是哪座城市呢?
“是伦底纽姆啊。”巫师学者张开双臂似乎在拥抱着什么,说,“好久没来啦!”
伦底纽姆,也就是后世的伦敦,此时的建筑主要保持为罗马风格,据说是由罗马人所建。
简单称为古伦敦好了。
巫师学者从袍子内兜里掏出一卷地毯,说:“走下去可就太不舒服啦,坐我的飞毯吧,这可是正宗波斯进口的呦。也算是报答了带我一程的人情了。”
他把地毯摊开,率先坐下来。
这倒问题不大,只是你的口袋是不是大得有点过分了,尤涅佛想。
但还是坐下来,能省事就省事嘛。
这飞毯铺开来十分宽长,坐下五个人也只是略挤,加上一半是女生,就更无所谓了。
巫师学者指挥飞毯飞起来,从树林中的一处空地飞上了天,唯一的问题是天气正值寒冬,迎面的风颇冷,尤涅佛令鲁鲁做了个挡风的护罩,才稍微温暖一些。
这里要说的是,家养小精灵的魔法虽然在效果上与巫师略有相似,但它们使用魔法的原理也是有所不同的,因此不适合尤涅佛学。
“先去哪里呢?”巫师学者问,“是先找个地方住,还是直奔霍格沃茨呢?抑或你们有什么特别的打算?”
尤涅佛扫了一眼毯下的城市,又想起克鲁斯下落未明,说:“事不宜迟,我们直接去霍格沃茨吧。不过,你觉得是坐飞毯好,还是另寻其他的交通方式呢?”
这时候还没有飞路粉,在不能使用幻影移形(因为不知道霍格沃茨现在附近的地形)的情况下,剩下的交通方式大概就只剩门钥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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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还是直接飞吧。”巫师学者说,“毕竟,找一家门钥匙店也要花费不少时间,相比之下,倒不如把我的波斯飞毯,开到超高速档!”
“……也对。”尤涅佛不由问,“只是这所谓的超高速档,是有多快呢?”
“嘿嘿嘿。”巫师学者笑吟吟说,“都要抓紧飞毯哦,可别掉下去啦。”
然后他就指挥飞毯说:“目标是苏格兰高地的霍格沃茨!超级飞毯,给本学者冲!”
立刻就感觉到一种向前的不亚于门钥匙的拉力从飞毯传来,众人尽皆向后倾倒。
219. 前往大不列颠(四)
220. 毯上夜谈(一)
月明星稀,一道明亮的残钩之下,飞毯在风中往西北方向疾驰,速度极迅,仿佛划出一道真空地带,毫无阻力地在天空滑行着。
而且,还在加速,迎面的风障如数不清的无形拳头击打在鲁鲁施放的防护层上,竟然发出轰轰轰的轰雷般的声响。
为防意外,巫师学者又在这基础上补了一层。
而飞毯之上,可以说是人仰马翻,肉身强度也不能克服运动惯性,尤涅佛死死抓住毯上的绒毛(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反正相当坚固),才稳定下身形。
两位女巫一下子退到后面,差点掉下去,还是治疗师看着不妙立刻抓住尤涅佛的衣服,而康妮又紧紧抱住治疗师的腰肢,后面的毯尾也好像是早就设计过的向上卷起,方才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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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鲁倒是身体轻灵,也有可能是施展了什么种族禀赋,相当稳地坐下来,而巫师学者,更是如沐清风,也不知道是他魔法功底深厚,还是另有机巧其中。
“我们没准能在黎明的时候赶到哦。”巫师学者说,“这样还能蹭一顿霍格沃茨的早饭。”
“我宁可不吃早饭。你能不能让这毯子飞慢点?”说话的是康妮,虽然飞毯还在加速,但她和治疗师还是一点一点调整身形,恢复到坐姿。
治疗师逐渐放开尤涅佛的衣袍。
“在这个世界要习惯狂风暴雨啊,我亲爱的朋友。”巫师学者说,“慢悠悠的话,人生的节奏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哦。我带你出来是一时兴起,但你自己却要好好地规划人生,话说,你要是真的求到减肥药,就真的嫁到卡佩家吗?”
“不然呢?”康妮没好气地说,但着实有些言不由衷。
“嘿,不要反过来问我啊。”巫师学者说,“我可不想诱导你做什么。”
“切——”康妮落了一口气,随即静默下来,露出忧郁的神色。
越往西,越往北,温度就越低,空中渐起霜雪和冰雹,下面虽然黑暗,但以尤涅佛的眼神,还是透过这暗淡的夜色看到下面铺在山岭、树林、空谷的雪层。
静寂无声。
“为什么要在这个季节开展欧洲巫师交流会呢?”尤涅佛问,“这个时候连熊都知道休养生息。”
“正因为是修养生息的季节,才更方便做计划,不是么?”巫师学者说,“在这个冬季定下议程,来年开春就可以开始运作,到春夏之交,就可以开始打仗和重新分割,可以一直打到秋末。”
“有这么急么?”尤涅佛问。
“现在或许没有那么急,毕竟是定鼎百年的趋势,一年之内少有大变,但在以前,大陆局势还不明朗的时候,就真的是一年消灭好几个国家。”巫师学者说,“所以,现在其实是流传下来的传统啊。”
“而且,也有其他的好处。”巫师学者说,“冬季的话,要是谈不拢以至于动手,一般就只局限于巫师之间的决斗了,而放到其他季节,争端会更加扩大哦。那样子的话,说不定现在的局势还要乱。”
“当然,苦的都是麻瓜。”他说,“巫师就算实在不行,躲进大山,也总能活得下去,就是日子苦了点。现在巫师还是很倾慕城市的繁华的哦,所以才有宁可在角斗场打架也要在城市生活下去的人啊。”
这时候,治疗师却反驳道:“大山里难道就没有危险么?山里生活着各种各样的其他种族,都是和巫师作战而失败的,没有本领的巫师走进大山,才是真的自寻死路呢。”
“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啦。”巫师学者说,“但是,我要说的是,到底是与其他种族的斗争更可怕一点,还是巫师之间,人类之间的斗争更可怕一点呢?人类相比其他种族要更加聪慧,自相残杀起来手段也是层出不穷,不像巨人,只知道抡着槌子猛上和扔石头,不像妖精,一见金币财宝就移不开眼睛,不像巨龙,毫无团结一致的意识。”
他说道:“人类是天生追求权力的动物,对财宝的追求是有尽的,对权力的追求却是无尽的,因此人类总是陷入争斗之中。瞧瞧现在吧,大不列颠因为霍格沃茨的存在已经人才济济,德国因为教廷的改革已经麻巫一体,只剩法国还处于政治的分裂与内斗之中,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卡洛林才想与卡佩联姻啊。否则,接下来不拿法国开刀又拿谁开刀呢?”
康妮听得脸色一白。
治疗师皱了皱眉,问:“你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把康妮带出来呢?你难道是支持其他国家的吗?”
巫师学者笑着说:“你不也支持把她带出来的吗?”
“我只是讨厌个人被利益所裹挟。”治疗师说,“而且,我也没有想到这一层。”
巫师学者说:“我不站在任何一边哦,对我来说,谁胜谁负都差不多,要是谁能统一欧陆,那才是了不起的大功业呢。所以,我只是对卡佩不爽啦,康妮也没有你想象的重要。”
他转过头对康妮说:“你还有一个妹妹吧,你其实可以不回去哦,因为还有替代品嘛,而且你妹妹不像你有巫师的资质,可要乖巧许多呢。”
康妮脸色一阵黑一阵白。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觉悟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的,你不用再说反话了。但是,这次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了,起码也要去霍格沃茨看一看吧,就当是我最后再任性一次好了。”
巫师学者说:“我可没有劝你回去哦,我和卡佩可是有仇的。”
“您和卡佩有什么仇呢?”尤涅佛忽然问。
“这还用说!”巫师学者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因为卡佩拒绝回答我提出的问题了嘛,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呢?对于一个搞历史的人来说,这就是最大的结仇了啊。”
“……”怎么说呢,尤涅佛觉得,对于巫师学者而言,或许真的很在情理之中了。
但这个人,其实还是很喜欢法国的吧。
220. 毯上夜谈(一)
221. 毯上夜谈(二)
这样想着,莫名的,尤涅佛忽然有些想回去了。
自然不是回法国,而是回到现实去。
他在这个历史副本已经待了十来年,不能说是完全不想念现实世界的人们的。
只是,现在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不是实力的问题,他要是回去,就算不能带着这一身现成的实力,但脑子里有积攒下的学识,复刻一遍并不难。
真正的问题是,要如何处理现世的局面呢?
现世的局面,已经参杂了巫师与麻瓜之争,新世界意志与旧世界意志之争…..
这些事情,不是靠实力所能压服的,更何况他的实力也没到能压服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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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尤涅佛问:“您怎么看待巫师与麻瓜之间的关系呢?巫师与麻瓜应当如何相处呢?世界到底怎么发展才是正确的呢?”
“你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呢?”巫师学者反问道,“你这样的人独来独往就好了,莫非也要掺一掺这世间的浑水?”
尤涅佛皱了皱眉,问:“为什么说我独来独往就好?”
巫师学者说:“我从不当着别人的面评价别人,这可是会结仇的哦。”
尤涅佛转过身去,说:“那请你对别人说吧。这样就不是当面了。”
然而,这么一转身,就与治疗师面对面了。
银色的头发,令尤涅佛想起一些未决之事。
巫师学者没有说话,空气静默。
过了一会儿,飞毯绕过一座高耸的山峰,尤涅佛背坐着,只觉后背一片黑压压的影子遮挡住了月光,自己仿佛融进了黑暗里,而来时的风景在不断远去。
在这番恍如噩梦的幻景中,巫师学者开口了:“因为我并不是完全地了解你,所以我只是说说自己的感觉。”
“嗯。”尤涅佛点点头。
“你是不能与世间的大部分人感同身受的。”巫师学者说,“你最好站得高高的,作为一种远离人世的象征而存在。而当你来到人群之中,就挡住了光,像这黑暗笼罩而下,所有人的身影尽皆消失了。当然,我不是说你是黑暗,我是说,你是类似的东西,庞大纯粹又混沌。你知道的,其实光也好,黑暗也好,如果置身其中的话,自身的颜色就消灭掉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尤涅佛说。
“所以说,只是一种感觉。”巫师学者说,“或许是因为知道你会原初语,但应该也不是的,我在知道之前,就有这样的印象了。”
他说的话模糊不清,叫人似懂非懂。
他是真的只有这样的印象,还是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呢?
尤涅佛决定抛开这个问题,说:“还是请说一说巫师与麻瓜的关系吧,我是很想知道这个,才向您请教的。”
巫师学者只是简要地评价道:“我是支持德国教廷的想法的,只是他们过于超前,必然会迎来失败。现在的局势,其实还是拉文克劳女士的做法更好一些。”
“什么?”
“神行走在地上,想要将自己的光辉分割于人,固然是不错的想法,但是,也要有能力才行啊。他们想到的那种方法,不仅不成熟,而且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的吧,说到底只有苦修士才能承受。”巫师学者说。
“普通人根本就撑不住吧。要想形成理想中的局面,要通过技术使获得魔力或者使用魔法的门槛变得像吃饭呼吸一样简单,或者稍难一点,像拉屎一样用下力气就可以出来。而不是要经历水淹火烧刀刃加身各种劫难,这连一般的巫师都做不到,更何况是麻瓜呢?”
“所以,反而像拉文克劳女士所提倡的那样,暂时收拢巫师的光辉,隐于世间的一角,让巫师的先归巫师,让麻瓜的先归麻瓜,这样便能阻止战争伤害的扩大,以图未来。”
这时,康妮却发表意见,说:“让巫师的归巫师,麻瓜的归麻瓜,这怎么可能呢?巫师干嘛要放弃已经夺取到的荣华富贵而隐居呢?而且,这样的话,统治的力量从何而来呢,像我家,好吧,现在我家衰落了,就说卡佩吧,如果不是有着强大的巫师力量,怎么能主宰法国的局势呢?”
“当然,如果大家一起放弃巫师的力量或许可以,但是谁能先做到这一步呢?国家之间互相猜忌,互相争夺,怎么可能会解除自己的武装呢?而且,退一万步说,贡献了这么多资源给巫师,那么简单地放手谁愿意呢?”
“而且,现在还有黑巫师的肆虐,如果没有了宫廷巫师,那谁又能制衡呢?难道指望黑巫师也遵守这样的协议吗?”
她洋洋洒洒一堆反问,虽然只有问题没有解决方案,但也确实是时下的实际情况,尤涅佛不由看了她一眼。
康妮被这一眼看得不舒服,问:“什么意思。”
尤涅佛如实说:“吃惊。”
“为什么吃惊?”康妮问。
“我原以为你只是身材好来着。”尤涅佛说。
康妮不知道尤涅佛是在夸她还是在贬她,说:“哼,我要是毫无见识,嫁到卡佩家又有何益呢?难道以为只是多了一层关系,卡洛林就能重新发达的吗?而且,要是一点手段都没有,我又是如何跑出来的?还能做起门钥匙的走私?你以为这么容易的么?”
治疗师冷不丁说:“但是钱被偷了。”
康妮立即就垮下脸来。
巫师学者说:“是啊,其实都是很难做的事,所以接下来的世界怎样发展,我也是拭目以待。你们要小心啊,卷进其中的漩涡,说不定连骨头都吐不出来。”
他显然是对两位女巫说的,并不包含尤涅佛在内。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尤涅佛想,掌握世界的大势远远要比掌握一项技能更加困难啊。
而就在这番谈论与思考中,飞毯已经飞过一座座山峦,穿过一片片原野,下面的植被越来越茂盛,天际间已经亮起启明星,地平线上有稍显白色的一道淡蓝色边界。
而天上的雪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呼呼的北风在天空肆意地奔驰,后面的白雪紧追不缀。
最终,在一片鹅毛大雪中,远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座城堡的影子。
221. 毯上夜谈(二)
222. 进入(一)
飞毯渐渐放缓速度停在一处山谷。
“不直接飞进去吗?”尤涅佛问。
“接下来的路程还是要按照霍格沃茨的传统来为好。”巫师学者说,“毕竟,霍格沃茨的防护法阵有点多啊,万一被当成敌人集火就很糟糕了,我的飞毯肯定没了。”
“原来你是心疼飞毯。”康妮嘟囔道。
“不然难道还心疼你吗?”巫师学者说。
治疗师观察着山谷,山谷里堆满积雪,天不算亮,有几株植物发着微微的荧光。
“萤火草,是种子从霍格沃茨随风飘散出来了吗?”
没人搭话,在座除她之外没有对草药特别感兴趣的。
沿崎岖小路走出山谷,眼前是一座小村落,散布着一些石头屋。
“霍格莫德村,有的教授会住在这里。”巫师学者说,“我有个老朋友就住这儿呢,不过这时候还是不叨扰了,他那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样折腾,还是让他先睡个饱吧。”
“你应该也挺老的吧。”治疗师说,她对这方面的话题有些兴趣,“不过保养得很好,外表看不太出来,是用了什么魔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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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哦,但是有的人吧,就是很不容易显老的,因为他的心态永远保持年轻。”巫师学者说,“假如这份年轻的心受岁月无情冲刷而不老,身体自然而然也就受到这样的感染而保持活力啦!”
“你就是传说中的老不羞吧。”康妮吐槽道。
“这么说也没错,可惜我达到这般境界的时候还是年纪大了点,不然说不定还能保持年轻人的羞怯呢?”巫师学者吹嘘着。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康妮说,“一想到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身体里装着一个七老八十的灵魂,就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呵,这就是你年轻不懂啦。”巫师学者说,“事实上,这样的人才受欢迎呢,一般来说,青涩的人阅历都不丰富,阅历丰富的人都不青涩,但这两种可都是人所喜欢的特质啊,各有各的趣味,把这两种特质巧妙地融为一体的话,难道会有人不喜欢吗?”
“如果这两种特质能够完美表现,自然不错。”治疗师从魔药的角度开始分析,“但是,就像制做魔药一样,相反的性质是很容易中和的,最后难免什么也体现不出来。”
“那一般是怎么解决这种问题的呢?”尤涅佛问。
治疗师说:“我能想到的做法是,用一种缓冲的中性物,作为交融的底液。不知道赫奇帕奇女士会用什么做法。”
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沿着一条有些泥泞的小路走,雪被踩得融化,变成冰冷的水沁入长靴。
“你知道吗?”巫师学者对尤涅佛说,“雪如果是干松的话,其实一点都不冷,还非常好玩,但要是像现在这样融化起来,就会从周围吸收能量,再厚的衣服都不能阻挡。”
“您想说什么呢?”尤涅佛问。
“我只是就此情此景发表感慨而已。”巫师学者说。
“那为什么要对我说呢?”尤涅佛问。
“因为觉得这番话只有你能听进去啊。”巫师学者说。
“你这什么意思!”康妮拢住治疗师,说,“是瞧不起我们咯?”
“不是不是!”巫师学者说,“是类似与钥匙与锁孔的关系,每一枚钥匙对应每一把锁,只是现在这把可能比较适合尤涅佛啦。”
尤涅佛想,要是安娜在,说不定会吐槽巫师学者说,你从角斗场出来就吃错药了吧,转了个什么性子之类的话,可惜不在,而换成是自己,心里尽管有类似的吐槽,却不会宣之于口。
他们很快来到一座铁铸大门,大门十分华丽,两旁是许多石柱,石柱顶端有带翅膀的野猪,据说拉文克劳就是梦到一只野猪带她来到了一个湖边的悬崖上,才选址在这里建造了霍格沃茨城堡。
尤涅佛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感慨,不知道该说是时隔十年还是时隔千年,再一次来到霍格沃茨(虽然是从大门进,而不是渡湖),复杂的情绪就油然而生。
想回去了,这样的思绪又在加强着。
而此时铁门正紧紧地关闭,康妮问:“该怎么进去呢?是不是太早了?”
从天象看,算上季节,此时估计是五六点,若是夏天说不定已经有人出来活动,但冬天的话,肯定是钻在被窝里的。
“是个问题。”巫师学者说。
“喂,你来的时候难道没想过要怎么进去吗?”康妮说。
“我想过啊。”巫师学者说,“我还以为卡珊德拉女士会算到我们的到来而专门安排人出来迎接呢,现在没人,我也正觉得奇怪。”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康妮说。
“什么叫太看得起自己。”巫师学者说,“我们之间可是有当年的契约相联系的。”
他说的正是霍格沃茨与斯莱特林与角斗场之事,康妮和治疗师来得晚,不知道这些事情。
“让我想想看怎么办?”他突然看过来,说,“尤涅佛,要不你干脆往门上轰上一枪,就肯定有人来了。”
尤涅佛说:“手上没有魔杖。你的借我一下?”
于是巫师学者就真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魔杖,这根魔杖呈罕见的黄铜色(一般都是黑色或褐色的),说:“小心一点,别弄坏了。”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康妮问,她第一次见这两人无法无天,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只觉得自己过去的作为简直是大巫见小巫,“我们是来拜访的吗?我们其实是来砸场子的吧。”
鲁鲁难得说一句话:“主人,我也觉得有些不太好。老主人说不定还在这里,您这样做可能会打草惊蛇,要是被老主人跑了就不好了。”
“这倒不用担心。”尤涅佛说,“霍格沃茨禁止幻影移形,他要是在,一时间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反倒是时间一长,夜长梦多。”
只见他手里魔杖闪过一道隐秘的流光,伸长变大,骤然间便是一柄新的魔枪。
而治疗师早就退到一边。
222. 进入(一)
222. 进入(二)
治疗师认为,专心于某项领域的人通常是难以理解的,就如自己专心于草药与魔药一途一样,像尤涅佛和巫师学者这样的人,也各自走在一条外人难以理解的路上,于是便有了难以理解的行为。
而因为这两人掌握的是智慧和力量,他们做下的决定就变得难以阻止,而与其阻止,倒不如退而上观。
而康妮则擅长从政治的角度考虑,因此奋力地劝阻,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行为,比起自己逃婚这可严重多了,砸霍格沃茨的大门,他们难道不知道现在霍格沃茨是大不列颠巫师界的门面吗?
且不谈里面居住着三位当世人杰,就谈他们教导出来的学生,要是知道自己母校的大门被砸,怎能不生气呢?
到时候在大不列颠不就是寸步难行了吗?
而自己也在这里,关系本就不怎么样的法国与英国不就更对立起来了吗?
而德国正在一旁虎视眈眈,没有英国的协助法国要怎么办呢?
她一朝清醒过来,就本能地从王室的视角去分析这件事情的影响,而越分析就越着急,恨不能肉身挡在大门面前。
只是她一看到那枪散发的磅礴魔力,金红的雾气绕着黄铜枪身氤氲而上,就觉得势不可挡,自己上去怕是要粉身碎骨,于是又患得患失起来,而就在她犹豫之际,尤涅佛已经挥枪洞出,一击贯在铁门之上。
只听“刺啦”一声,枪尖就像快速划过钢铁一样爆发出闪亮的火花,而铁门处也突然动荡起透明的波澜,以枪尖微微下压之处为圆心,一圈圈丝绸般的波浪向周围的石墙卷开,力量和魔力就均被分摊出去。
“厉害吧。”巫师学者说,“霍格沃茨一体式防御,能够把承受的攻击转移到霍格沃茨所属范围包括城堡和大地在内的所有地方,你这一枪,连抖都不能让它抖一下呢。这样的防御系统,如果没有超常规的如同火星袭月一样的力量,就完全无法从正面洞开,霍格沃茨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了呀。”
“这样的屏障平时都开着的么?”尤涅佛收起枪,问。
“也不能说是开着,而是触发式的法阵,如果你能想办法绕过其中的预知系统,说不定就能成功破解了。”巫师学者说,“不过现在就不用试了,受到攻击,应该很快就有人出来查看情况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只见一道红色亮光从雪夜中的霍格沃茨城堡背侧亮起,随即便乘着一匹黑色有翼的首骷髅马朝这里飞来。
不多时,便已经来到大门的上空,穿红袍的巫师俯视而下,问:“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攻击霍格沃茨!小心我把你们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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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尤涅佛想。
“我们是从法国慕名而来的国际友人,”巫师学者说,“敢问你是霍格沃茨的哪位?”
“我是巴罗,现在是霍格沃茨的钥匙管理员。你说你们慕名而来,慕名而来怎么会砸门!照我看,你们是存心来捣乱的吧。”他说完,就挥动手中魔杖,一道红色光如箭矢袭来,落在尤涅佛和巫师学者前面一小块地上,击出一个小坑,“赶紧滚!霍格沃茨不欢迎你们。”
巫师学者笑着说:“我们就是慕名而来,听说霍格沃茨教导有方,强者辈出,我这位年轻朋友就想见识见识。”他拍了拍尤涅佛的肩膀,继续说,“敢不敢出来一战,绝对不会伤你性命哦。”
就听巴罗不屑一顾地说:“大半夜的谁跟你打架!脑子进水了吗?”
巫师学者不急不躁地说:“现在已经凌晨了啊,算了,我也不跟你逞口舌之辩。麻烦你通传一下你们院长,就说故人墨德墨斯墨·赫斯特瑞安来拜访了。”
不说院长还好,一说院长,巴罗就又是嗖得几下划拉出好几道红光,炸得两人脚下土石飞裂。
“滚!”然后就要骑夜骐离开。
巫师学者和尤涅佛齐齐冷下脸来。
尤涅佛对巫师学者说:“这样的话,就只好把门轰开,然后我们自己进去了。”
“哈哈哈。”巴罗大笑三声,随即讥讽道,“你要是能轰开大门,我就把这头夜骐吃了。”
巴罗胯下的夜骐似有所觉地歪了歪脑袋,它的脖颈很长,能够轻易地调转头的朝向。
巴罗拍了拍夜骐凹陷的脸颊,说:“没事,就凭这些人,怎么可能轰开大门呢?你说对不对?”
夜骐点了点头,但不知怎么还是有些不安。
“呵呵……”尤涅佛笑了笑。
巫师学者说:“你能把门轰开吗?”
尤涅佛说:“有一定可能吧。”
“用那种火吗?不可取。”巫师学者说。
“不是的。”尤涅佛说,“又不是敌人,我怎么会这么干呢?更何况,我对霍格沃茨也是有感情的。”
“那你要用什么办法呢?”巫师学者问。
“您不是说,只要骗过预知系统,就有可能进行破解了吗?”尤涅佛一边说一边走向大门。
“这样啊,等等。”巫师学者说,“我告诉你一些破绽,或许成功率会更高一点呢。”
“那您说。”尤涅佛说。
“你附耳过来。”
巴罗这下也没走了,看着下面两个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只觉得好笑,这套防御法阵是由诸位创始人共同设计的,而且设计的时候斯莱特林院长都还没有走,后来也不时根据新的魔法发展进行调整,所以这防御法阵可以说是凝聚了霍格沃茨的巅峰智慧结晶,这个时代最坚固的墙,怎么可能被这两个无名之辈所破解呢?
哼,至于什么墨德墨斯墨·赫斯特瑞安,根本听都没听说过,如此籍籍无名之徒,又怎么可能认识诸位创始人呢?哦,不,也可能是他认识诸位创始人,而诸位创始人则不认识他吧。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咧开嘴笑,他也是一个很瘦削的人,因此笑起来就像是夜骐张开了嘴巴。
而就在这时,巫师学者终于讲完了要说的东西,问:“懂了吗?没懂的话我可以再讲几遍。”
“懂了。”尤涅佛说,“虽然不太好记,但勉强还是记住了。”
222. 进入(二)
223. 表里互易(一)
不太好记是谦词,其实已经完全记住了。
尤涅佛平静地走上前去,双手触碰到铁门,由于没有发起攻击,防御法阵也就没有触发,但并不是说这样就能推开门,只要有更强的力的作用,无论是冲击力还是推动力,法阵都会阻止他的行动。
这个法阵将方圆数十里的墙壁和大地联系在一起,面对它,就好像是在面对这块土地的神灵。
在不知道它具体学术名字的情况下,干脆就叫它“土地神”法阵吧。
尤涅佛稍稍用力,铁门上便荡起对应的微微的涟漪,然后更加用力,涟漪便愈发增大和明显,尤涅佛感知着这涟漪的流动,以及许久没提过的由“启”之准则带来的“吸力”。
经过长时间的磨砺,他现在已经逐渐明白这种“吸力”为何物,这种“吸力”即“空隙”,“空隙”自然需要填补,因此才产生出某种冥冥中的吸引力,其实不一定是对应钥匙的,而是对应其自身所缺的某物。
就好像男人和女人互成吸引,疏狂性格的人与谨慎性格的人互成吸引,是阴与阳的动态变化中的一种自然现象。
相比之下,运用钥匙就更像是在用假物来骗开大门趁虚而入,像是“锁匠”利用技术闯空门来窃取财宝了。
而在这份沉静的感应中,尤涅佛渐渐地摸索到法阵的一些不自然的点,据巫师学者所言,这些点应该就是他所说的连接处。
是的,这样一个巨大的防御法阵自然不是浑然一体,而是由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法阵嵌合在一起的,运用了魔法嵌合的原理。
人造物本就不可能像宇宙一样天衣无缝,更何况还是好几十个组块链接在一起,这些连接点就成了破绽,尽管制作这套“土地神”法阵的人用精妙的魔法技术进行了很巧妙的掩盖,但在“启”准则赋予的特殊感知,以及巫师学者相当详尽的提示下,还是慢慢地如同少女褪去衣衫一样暴露出来。
当然,如果是一般人,即使是看到了这些破绽也毫无办法,因为这些破绽极为细小,在法阵的运作中又是转瞬即逝,如何能把握得住呢?
这就是力量当与知识相匹配,行动当与眼界相媲美的道理。
这时,治疗师忽然对天上骑着骷髅马的巴罗说道:“据说夜骐吃下去会染上死灵之毒,你有准备好解药吗?”
巴罗大笑道:“哪里需要这样的解药,难道你真的相信能够击溃防御法阵吗,现在你们的表演就是令我开心的最好解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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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师不再说话。
而与此同时,尤涅佛已经展开行动。
他要做的自然不是击溃整个防御法阵,而是将大铁门从防御法阵的整体中分割独立出来,也就是切断联系,尽管这也不容易,但比起整个击破难度还是下降许多。
他右手对铁门施展了一个冲击咒,使法阵的波纹荡漾而生,在这个过程中,法阵的一部分受到了攻击,这部分承受的外部压力要向其他部分分担出去,而其他部分则要运送力量到此处予以支持。
这里面是有一定的时间差的,如果没有时间差,法阵连涟漪都不会荡开,也就是真正的完美无缺,天衣无缝的状态了。
而破绽,也即连接处,也以时间差的形式表现了出来,这些力量流动所消耗的时间要更长一些。
而利用这些时间差,尤涅佛开始了进一步的操作。
他的左手开始散发魔力的光辉,他在将抽离咒的力量进行伪装,伪装成与法阵相似的力量。
这种伪装是通过改变魔力的表面形状来运行的,简单来说,就是表面看上去是法阵运输过来的力量的一部分,但内里其实是另外一种魔咒。
据说后世的互联网黑客用的也是同样的原理,这是同一种智慧在不同领域不同技术上体现。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尤涅佛对魔力的把握细致到极点,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极难的挑战。
在现实世界,他因为拥有庞大的魔力量而一度暴走,以至于引起了伦敦街区修复咒事件,而后来虽然好了一些,但还是说不上特别的强,甚至在对魔力的细部感知上,还不如赫敏来得更加纤细,至少赫敏能感觉到在接受知识之种的反馈后魔力的变化,而他则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就是体量与细节掌控之间的关系,体量越大,就越是难以管理到细处,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就只能依赖于类似自由市场一样的本能来进行操纵。
但在这历史副本的十来年里,尤涅佛利用启之准则的力量在掌控力方面打了补丁。
如果说,灯之准则带来的力量是宏伟、庞大和光辉的,那么启之准则带来的力量就是细腻、入微乃至于阴柔的。
在练习魔法的过程中,利用启之准则来寻找自己魔力运行的“空隙”,并循着这些“空隙”向下层层分解,他对魔力的掌控也就到达了另一种境界。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用抽离咒破解大部分防御咒的原因之一。
此时此刻,他的抽离咒已经以“模拟”的形态、“支援”的形式进入了防御法阵在大铁门处的运行中,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剥掉外壳,图穷匕见了。
只见大铁门处的无形壁障忽然变得肿胀起来,然而马上又凹陷下去,在一阵如同蹬被子似的波浪翻滚后,终于破裂开来,尤涅佛用力一推,随着一阵轰轰轰的摩擦响声,大铁门就被慢慢地向里推开了。
尤涅佛运用更加柔软的技术在这个巴罗眼中时代最强的防御壁障上破门而入,而巴特还傻不愣登地坐在夜骐背上没有反应过来。
但夜骐反应过来了,这种龙头马身蝙蝠翅只有看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的枯瘦生物竟然该死地敏感,它浑身猛烈抖动,就把背上毫无准备的巴罗狠狠摔了下来,自己一扭头就飞走了,方向自然是霍格沃茨的禁林。
而巴罗则措不及防地摔在地上,幸好飞得不算高,没有劳筋伤骨。
223. 表里互易(一)
224. 表里互易(二)
“没想到你竟然会用这样一种方式来破解。”巫师学者走上前说,过度的惊讶甚至让他忘了奚落巴罗,而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尤涅佛身上,“是我对你的了解还太少了吗?”
尤涅佛抹去额前冒出的汗珠,这种破解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动静,但细处的斗争,其实比打登七之战还要费神一些。
一方面是小东西就是比大东西更需要全神贯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对手的量级不在一个层次上。
登七之战的对手虽然强,但最多也就是五级巅峰决斗者的水平,放在一般巫师里,自然是顶级战力,但要是扩张到整个世界的范围来看,其实也只是二线。
真正的一线,顶流,自然当属格兰芬多、拉文克劳、赫奇帕奇、斯莱特林这样甚至能和角斗场叫板的当世人杰。
而现在,尤涅佛可以说是和他们间接地过了一手。
尤涅佛说:“你以为我会用什么方式呢?”
巫师学者不假思索地说:“利用我告诉你的连接节点,在某个合适的时间抓住合适的机会狂轰乱炸,大门被轰进去数十米远,撞在树林里,把几十棵树撞得拦腰截断,比较符合我对你的印象。”
尤涅佛听罢也不由翻了个白眼,说:“我这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啊。”
巫师学者回答说:“如大日一般猛烈而充满破坏性,在烈夏照得大地干涸而皲裂,流水为之至,冰川为之化。”
“是不是有点太恐怖了。”尤涅佛吐槽说。
“不然我怎么会劝你远离人世呢?”巫师学者说,“但现在看来,我说的未必就是对的呀,你竟然有如此阴柔细腻的一面。”
而此时治疗师、康妮以及鲁鲁也跟着走了进来。
康妮走进大门便左右张望,她向左手边看能看到一片茂密的森林,向右手边看能看到一个宽广的像旗帜一样竖着三个圆形框的大操场,向前看则是一条稍有蜿蜒的路,路两边是高耸的针叶林,而在路的尽头能看到城堡的大门。
“这就是霍格沃茨里面啊。”她像是游客观览风景名胜似的感叹道,完全忘了自己之前的焦急,“有一种很自然古朴的风格,明明不华丽,而且建校才几十年,为什么会有一种源远流长的感觉呢?”
这是自然的,四大创始人又不是无根之水、无土之木,都是带着很厚一份家底过来组织在一起的。
而治疗师则说道:“夜骐跑掉了啊。”
看她的样子似乎觉得颇为可惜。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都不由用一种有些异样的目光打量过去,但随即就遇上她清亮的眼神,很快就明白了她的逻辑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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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是想看看巫师吃夜骐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如果可以说不定还想上手救治一番,而不是抱有什么恶意。
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觉得更可怕了。
这时,巴罗终于从心里的惊涛骇浪中挣脱出来,微微颤抖着嗓音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他显然已经意识到双方的实力差距。
今晚说不定要牺牲在这里了,他想,海莲娜会为我伤心流泪吗。
然后随即他又悲痛地想到,他还没有表白,海莲娜未必知道他的心意,恐怕也只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当年的同学而伤心,而不是因为失去了一个恋人而伤心吧。
悲从中来,悲从中来,甚至眼角都带上了一点泪花。
可惜,他还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表白了海莲娜也未必会接受,说不定会因此而拉远距离呢,要是想到这一层,他恐怕就不只是眼前这点小悲小伤了。
但也因为这潜意识的回避,他也下定决心,这次要是能活下来,回去就找个机会像海莲娜表白。
他显然是把尤涅佛众人当成是敌人或者黑巫师了。
他站起身,摆了一个决斗姿势,说:“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过去的。”
然而下一秒他的魔杖就被一束蓝光打飞了,倒不是尤涅佛出手,而是鲁鲁出手了,它似乎认为这等小角色不需要小主人亲自动手。
然后又非常熟练地,放了一个捆缚咒,用绳子将巴罗捆起来,为了防止挣扎,又加了一个石化咒。
这是因为在实战中,能释放出一条实物绳子的捆缚咒比石化咒更容易命中,因此作为先手,而石化咒则能作为制敌的一击。
康妮在一旁看得有些触目惊心,要知道,在不久前,她也是这套连招的受害者。
巫师学者无视掉巴罗,招呼众人说:“我们继续向前走吧。哈哈哈,这次他们应该会很惊讶吧。”
也不知道他说的他们具体是谁,但总之就是先向前走。
沿着道路,路边高高的树木将此时本就稀少的曦光遮得更少,由于季节的关系,既无蛙叫也无虫鸣,显得极为寂静,五人走在前面,后面巴罗则僵硬地飘荡着,看上去着实有些诡异。
治疗师忽然走近,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什么?”尤涅佛稍微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是怎么破解法阵的。”治疗师问得更加详细。
“你对这个感兴趣吗?”尤涅佛问,他还以为治疗师只对魔药草药以及治疗术相关感兴趣。
治疗师说:“领域虽然不同,但是有些道理是能够贯通的,尤其是在处理复杂的问题上,应该是有一种可以抽象出来的原则。那个法阵,就像是一种成分极为复杂的药剂,而你的任务则是通过一定的操作来改变它的性质。我想了解其中的道理。”
她又说:“当然,如果你觉得这种知识非常珍贵,不好外传,我也愿意付出相应的报酬。”
“不必如此。”尤涅佛说,“其实是很简单的一番道理,我跟你说……”
而这时康妮也凑上来:“我也要听。”
“……”
这也就算了,然而连巫师学者也慢下脚步,学着样子说:“我也要听。”
“……”
适应了一会儿,尤涅佛瞥了巫师学者一眼,说:“难道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
“解题目哪有看答案香呢?”巫师学者理所当然地说,“而且,就算心里有解,也会想着对一对答案吧。”
224. 表里互易(二)
225. 表里互易(三)
人真是一种从众的动物,一个人对某件事情好奇,甚至能引起一群人对这件事好奇,他们现在的这种反应,就好像某个人站在地上望天说天上有外星人的飞碟,于是周边的人便仰起脖子同样地望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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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若不是巴罗还被石化咒困着,恐怕也能表现出同样一种求知性。
于是尤涅佛将自己的经验说与他们听,甚至,不隐瞒启之准则的内涵,只是隐去了启之准则的名字,这是他突发灵感,心想将无形之术的理念传播开,在别人身上又会诱发什么样的现象呢?
这是一件他没有答案的事,因此在现实世界也不敢随意妄为,但在历史副本就无所谓了。
启之准则对于世界而言应该还是一种比较陌生的东西,而在隐去其名,又没有修持方法的情况下,看上去就更只想是一种哲理,与古希腊古罗马古中国的贤人所领悟的宇宙知识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在没有漫宿的帮助下,人们又怎么能习得启之准则的力量呢?若是能习得反而更好,这就说明无形之术是一种普遍的真理,他也就能放心传播了。
而众人听完他的经验,则若有所思,甚至开始举一反三。
康妮从她自己的角度出发,恍然大悟似地说:“怪不得卡佩家族会继续尊我们家为王室,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了啊,打着卡洛林的旗号,当时的动乱就很快平息了,而接下来就是步步的蚕食,等到我们家人丁凋零,而像我这样的公主嫁过去联姻,就有了卡洛林的血脉,如此以后,总有一日会出现真正的国王。毕竟,纵使我再讨厌卡佩的身材,生下一儿半女厚,也不可能不帮助自己的子嗣,如此,卡洛林就与卡佩熔于一炉了。”
然而她又叹息道:“就算明悟了又能怎么样呢?这是正大光明的谋略,甚至是自然而然的道理,况且强敌在侧,法国内部就必须团结起来。我还是不得不联姻。”
自然没有人去解答她的无奈和疑惑,说到底,她还是受自己所困,她要是没有这样的责任心,不为国家、家族和妹妹考虑,作为一个女巫,跑出来之后天地广大,哪里去不得呢?
如果待在大不列颠还不安全,那么跑到印度希腊乃至中国,谁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人常常不是因为自己缺德的一面而身陷囹圄,而往往是因为自己高洁的一面而自我束缚,这样的人一多,就像齿轮组合在一起,社会和历史的规则便慢慢运动起来,如同一辆缓行的老火车。
而另一边,治疗师则试图将这种原理应用到魔药学上。
她把背上的大帽子摘下来,重新顶在头上,周围本来就暗,她这么一遮,就更是陷入到黑暗之中了,她在这黑暗里自闭似地思考,惟留少许的银色头发在残存的少许光中映射反光。
她喃喃道:“这样似乎能够用来调理矛盾性质的材料,只要伪装起来……这也是一种缓冲的方式,但我之前没有想到,原来缓冲还可以这样……但这还只是第一层,我有时会期望魔药只对身体的某一部分发生作用,但不知道怎么做,能不能运用这个原理呢?”
她和安娜一样,从头到脚都是平的。
而巫师学者说:“这倒是让我想起历史上特洛伊木马一事,也是一样的道理,不过,要把这道理运用到对防御法阵的破解中绝不容易,需要对法阵发生的变化一清二楚才行。就算有我的提示,你的感知力也未免……而且,你对时间差的把握竟然如此精准,简直是钻了时间的’空隙’嘛。”
他这么一说,忽然眼睛蓦地一亮,但随即便隐晦下去,又解开对巴罗的部分困缚,说:“你也在听吧,说说你的想法。”
“什么?我也要说?”巴罗大吃一惊,他一路听来,倒真觉得这些人好像也不是什么敌人,哪有侵入者一边慢悠悠地闲逛一边东扯西扯地聊天的,不应该衔枚疾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造成破坏吗?
如此反推,他倒真的有些信巫师学者所说的与几位院长有旧的事情了。
“先放开我呗。”他说。
果然,受困缚者的思路和台词都是差不多的,这种既视感让康妮摆脱掉自己的忧愁,重新注意过来。
“那我把你的嘴重新闭上好了。”巫师学者说,“只是尊重你的发言权,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提条件。”
“……”这么霸道的嘛,康妮想,相比之下,自己当时好像还真的被放开了。
她忽然心情好起来,哈哈哈,明明应该是同病相怜,为什么她就开始幸灾乐祸了呢,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愉悦。
而巴罗也判断出巫师学者的话没有半分虚假,绝不是唬他的,用一秒钟的时间想了想,觉得还是能说话比较好,说:“我知道了。”
巫师学者满意地点点头,说:“说吧。说得好就给你松绑。”
“真的?”巴罗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巫师学者说。
鬼知道你什么时候说过咧,巴罗想,但终究是一份期望,毕竟被绑到几位院长面前,样子也着实不好看,说不定还会传出去,那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但是,要把自己的想法实话实说吗?他想,随即瘦削的脸颊上浮出一朵绯红。
幸好天暗,除了尤涅佛和巫师学者没其他人看见。
说起来,巫师学者的眼睛似乎也特别亮,是有什么秘法吗?
看到巴罗这副模样,巫师学者倒是起了兴趣,说:“我听说,真实的想法是一个人内心最精彩的部分,所以,你要是敢随便编一个说法来糊弄我,我也没什么其他想法,就是只好让你履行诺言了。”
“诺言?什么诺言?”巴罗疑惑。
“当然是吃一头夜骐的诺言啦!”巫师学者理所当然地说。
此言一出,就像鱼儿被饵食吸引,治疗师也从沉思中浮出水面。
她给出了真挚的意见:“嗯,忽然想起来,夜骐的主要部分都是骨头,那么是先研磨成粉,还是怎么样呢?”
225. 表里互易(三)
226. 表里互易(四)
你是魔鬼吗?巴罗心中忍不住生起这样的想法,小部分是对巫师学者说,大部分是对治疗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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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巫师学者泄愤似的说法,治疗师所做的好像在认真探讨某种课题的口吻更令他感到不适,就好像自己成了变形课上马上要被变成茶壶的乌龟材料一样。
而治疗师有此种态度,如果不是装出来的话,那就是没有把他当成和她一样的人来看待了,又或者说,是不是人在她那里没有什么差别,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连自己也下得去手。
但这样深入一想,就更是于事无补,反而觉得这个女巫愈发地可怕。相比之下,海莲娜是多么温柔啊。
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由衷的幸福,似乎在庆幸自己喜欢的人是如此的美好。
那就还是说了吧,他想,如果连这点场面都无法忍受,又如何能让自己和海莲娜的关系更进一步呢,更何况,排除一些人格上的扭曲,这些人好像都还挺有本领和见识的,就当是让他们帮着参详一下好了,说不定还能有新的突破呢。
于是他一个面色冷峻而瘦削的拥有传说中非常经典的巫师形象的人,用一种有些羞答答的口吻犹豫不决地说:“额,我其实是联想到了恋爱方面的事情……”
他还没说完,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就连治疗师也是噗嗤一笑。
黑暗的林道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巴罗大怒,嘲笑他没关系,但是对他抱有的这份纯真朴素的情感加以嘲弄,他就绝不原谅了,“古往今来,爱难道不都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吗?如果想要检验一个原则是不是普遍的有用,难道不应该先放在恋爱的情境下加以思考吗?换而言之,假如一个道理对爱这一件事毫无影响,这个道理难道不就是虚伪的道理吗?”
他慷慨激昂,振振有词,一瞬间就好像成了著名的演说家。
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精神的振奋,之前的颓丧之气完全消失。
爱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巫师学者笑吟吟地说:“你说得对,我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话题会从一名男巫的口中抛出来,一般而言,是女巫对爱情这方面的事情更感兴趣,你是喜欢上某位女巫了吗?”
女巫对爱情方面的八卦确实感兴趣,康妮已经眼睛放光了,治疗师也不亚于此。
巴罗决定豁出去了,反正说都已经说了,他说:“是的,我喜欢上了一名女巫,她高贵、优雅、睿智、温柔,是完美的女性,我理想中的港湾……”
“是谁啊?”巫师学者说,“情人眼里出拉文克劳,我都以为你在说罗伊娜·卡文克劳了。”
“是啊——”还没等众人大跌眼镜,巴罗就继续说道,“她继承了拉文克劳女士的美好品质,并更加发扬开来,我喜欢的人,就是拉文克劳院长的女儿,海莲娜·拉文克劳。”
“…….”尤涅佛回忆后世自己所见过的海莲娜的幽灵,对巴罗所述的她的品质不由持怀疑态度。
而且据说后来还是巴罗你亲自把她给刺死的……这和你这种对心爱之人一叶障目的评估有很大关系吧。
他对巴罗的追求可一点都不看好。
他开口问:“那你到底联想到了什么呢?对你的恋爱有什么帮助吗?”
巴罗瞬间又陷入了苦恼,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帮助,常话说掉进爱河里的人没有理智,我也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所以才希望说出来和你们讨论一番,若不是如此,就算是让我吃夜骐,我也绝对没有这么容易就范的!”
“那你说说看。”尤涅佛说。
巴罗说:“刚刚被夜骐摔下来的时候,我其实以为自己陷入了绝境,于是在那一瞬间,我下定决心,要是能够活着回去,就一定要向海莲娜表白……”
“什么啊,原来还没表白。”两位女巫大失所望。
“你们懂什么!哪有那么容易就表白的!”巴罗说,“而且,我从书上看到说,表白这种事,并不是作为起始,而是作为终结,要在十分有把握的情况下才能做。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不是正确的,但是,如果一不小心被拒绝,那我和海莲娜的关系说不定会反而疏远,这和我想达到的目标完全背道而驰啊!”
“好像有点道理。”康妮点点头,“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研究。”
反正她一个马上要政治联姻的公主,是体会不到这种感情的。
“所以呢?”尤涅佛继续问。
“所以,在听你说的时候,我也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回去就告白是一种错误的行为。”巴罗说,“我现在是海莲娜的同事,但却不是她的朋友……”
“原来是暗恋加单相思……”康妮趴到治疗师的帽子下对着她的耳朵窃窃私语。
但由于清晨实在是太过安静,除了积雪从压弯的树枝和树叶上掉落下来的摔雪声,就没有其他额外的动静,这点小声讨论自然就为所有人听见了。
巴罗涨红了脸,逞强说:“虽然说完美的恋爱是两个人同时喜欢上了对方,但是,古往今来,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这难道不是传说吗?我认为,总有一个人会先喜欢上另一个人,然后才努力让另一个人喜欢上他,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番话简直震撼人心,可惜巴罗现在是被绳子绑缚且身体不能动弹,被魔法的力量作用而飘荡在他们身边,否则就更具说服力了。
不过,至少康妮已经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因为他说的实在是一种实际的情况。
“你继续说。”尤涅佛说。
巴罗稳定情绪,说:“这也是我刚刚才想到的,虽然我喜欢海莲娜,但不知道海莲娜是否也喜欢我,不,更具体的问题是,海莲娜还未必喜欢我,我这样就去告白,实在是太愚蠢了。”
他说:“按照你所说的道理,我其实应该先让自己与海莲娜的关系更近,距离更近,伪装成和她意见相同,情趣相同,关注的话题相同的人,于是我对她表现出的兴趣,就自然而然了。在这个过程中,她也自然会受我的影响。”
“听上去有些卑鄙。”康妮说。
“这倒不尽然。”
226. 表里互易(四)
227. 表里互易(五)
“这倒不尽然。”说话的是巫师学者。
“怎么能说是卑鄙呢?”他说,“这可是一种正当的追求哦。”
“这怎么能称得上是正当的追求呢?”康妮反驳道,“用伪装出的样子去接近所爱之人,就像是猎人披着羊皮伪装起来去捕捉野羊,难道爱是一种狩猎吗?以狩猎之心发起的追求,怎么能称得上是正当的爱?”
她振振有词,仿佛自己是这方面的专家。
然而巫师学者却哈哈大笑:“公主殿下,你其实没恋爱过吧。”
他嘲讽的时候就很喜欢搬出尊称,令当事人听得尤为上头,而且这话也一下子戳中了康妮的软肋和痛处,她确实没谈过恋爱,她逃跑出来,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对恋爱抱有期待,绝不想自己还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就政治联姻了。
当时心里想的,是如果碰上对的人,就浪迹到天涯海角,然而现在,因为欧洲的局势,她却已经下定决心要回去了。
念及此处,康妮不由悲从中来,眼泪也不自觉地像春雨贮满水缸而溢出来一丝,但旋即就装着是眼睛进了沙子一样随意地抹了抹。
岂能叫他人可怜!
然后她讽刺道:“是啊,没恋爱过,马上就要为天下大势而献身,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是幸啊。”不顾康妮的一瞪,巫师学者说,“爱情只会让人遍体鳞伤,尤其像你这样的身份,在当今这个乱世,想自由自在地谈个恋爱,恐怕会谈到另一方家破人亡哦。”
“你——”康妮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巫师学者继续说道:“而且,如果你知道爱情之苦,就不会去追求它了,有句话用来描述陷入恋爱的人叫坠入爱河,可见其溺毙性,而且爱情最易使人变易,处于恋爱中的人被爱情的火焰炙烤得心焦成黑炭,因爱生恨者比比皆是,这就是所谓的相爱相杀啊。”
他大肆贬驳道:“之所以如此,盖因爱情并不是由幸福驱动,而是由痛苦驱动,为了避免这种痛苦就只有想方设法地得到对方,飞得如此才能够缓解。在这种情况下,无论采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不本末倒置,那就都是爱恋之心在先,狩猎的手段在后,打个比方说——”
他顿了顿,说:“就像你想吃肉菜,就得杀死一头猪,但是你的本心就是想吃菜,而不是起杀戮之风。这样说,你该明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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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妮哑口无言,在雄辩这方面,她再加七张嘴巴也说不过巫师学者,这家伙简直是有三寸不烂之舌。
而且,虽然气恼,但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的还是一阵不甘。
而一旁的治疗师却突然开口说道:“那么,追求到手之后又该怎么办呢?伪装终究会卸去,就像魔药最后一定会按照它的本来性质来作用一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就听巫师学者说:“人要比魔药复杂一些,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制作某一魔药的时候,药剂师最基本的一个目标就是要保持魔药的本性,否则,就干脆做其他药了,不是么?”
治疗师点点头,若有所思:“确实。但人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巫师学者说:“人复杂之处,就在于弄假成真。”
“弄假成真?”治疗师问,“是什么?”
巫师学者说:“这一秒的我,和前一秒的我,以及下一秒的我,是同一个人吗?”
“你是想说忒修斯之船么?”治疗师皱了皱眉头。
“是的。”巫师学者说,“既然你知道,我就不赘述了,简而言之,就是随着时间的发展,会出现新我逐渐替掉旧我的变化。我们就不讨论哪个我是真的我,有这么多我为什么不发癔症这种没意义的问题了,我只是想说,这个过程在人的身上,是怎么发生的呢?”
他说道:“在身体上,是新陈代谢,食物进而屎尿出,其中的精华被吸收了,其中的腌臜被排泄了,而在人性上,是付出和得到,追求某物,付出代价,如果顺利的话就得到成果,不顺利的话就得到教训,这种付出和得到是实实在在的,因此有可能改变掉本性。这一点是理所当然的,也是人类这种智慧生物和其他动物区别开来的所在。现在的道德、观念,都是这么得来的,甚至连魔法也是如此。”
他笑了笑,说:“而爱情,恰好是最能引起付出和得到的情感,没有什么比爱情更能引起动荡的了,历史上的战事也常常因为爱情而引发,在一段爱情中,陷入恋爱的人会像发疯似的付出,这是在任何其他关系里都难得一见的。自然,也有失败和成功一说,失败且不提,只有悔恨而已,而一旦成功,就会坚固自己在恋爱时的作为,内心也认可了。人就是会认可那些能让自己成功的行为。而不管原来是何伪装,只要内心认可,也就成了他现在真实的模样。这就是爱能使人奋进的道理。”
“这就好像是,”他意犹未尽,又打了个比方,“就像为了追逐一头野鹿而向罗马方向奔走,在追到野鹿的时候人也不知不觉到罗马了。在不知不觉之中,人的处境、性情就发生了改变,这正是我所感兴趣的点啊。”
于是,治疗师也被说服。不,与其说说服,倒不如说是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的方向。
她皱着眉头,忒修斯之船,弄假成真,这确实是魔药中从来不涉及的奥妙,这难道是魔药这门学问天生的缺陷吗?
不,她想,只是前人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而已。
倒是一旁的巴罗,已经听得一愣一愣,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一个简单的想法,其中竟然蕴含如此丰富和深奥的道理,不由对巫师学者生出钦佩之情。
而一直作壁上观的尤涅佛,心中也是有所思索……
他问:“您之前说,甚至连魔法都是如此,是什么意思呢?”
227. 表里互易(五)
228. 克鲁斯的踪迹(一)
虽然爱情之说很有趣,但尤涅佛的一颗心主要还是放在魔法上,而巫师学者说,现在的道德,观念,乃至魔法都是由取舍而得来,道德和观念他能理解,但是魔法……
他心中有朦朦胧胧一种想法,但尚未能堪破,既然巫师学者在前,就干脆直接问。
毕竟,对答案哪有抄答案来得方便嘛。
巫师学者说:“啊呀呀,你已经很强啦,却还是在时时刻刻地想着变强吗?这样子下去,你就要失去普通人的生活啦。”
然而普通人的生活,早已失去了。
尤涅佛说:“关于魔法的渊源,我实在是很很好奇。但我很难理解,您的说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魔法难道不是建立在对魔力的运用基础上的嘛?”
巫师学者说:“你认为魔法的本质是什么呢?如果说魔力是天生难以改变的话,那么魔法,就是最易变动的存在。说简单点,就是个人的特性和当时的心情,都会影响魔法的发挥,而巫师也常根据自身的经历,研究出不同的适合自己的魔法。因此,可以说,魔法是心灵借由魔力而发挥的外在特殊力量。所以,同样一种魔法,甚至是同样的魔力,有的巫师施展出来的软弱无力,而有的巫师则能惊天动地。”
然后,他看向尤涅佛,用一种少有的严肃态度说:“所以,巫师之间的魔法战斗也可以视为心灵直接的交锋。而在这种情况下,对心灵的影响是非常直接,甚至不亚于爱情,甚至更快。你自己就是决斗者,这点感悟,只要回过神来,就会很快发现。”
“嗯。”尤涅佛稍稍回忆,便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问,“但这和魔法的发展又有什么关系呢?”
巫师学者说:“最初的魔法并没有现在的魔法所拥有的各种各样的特性。实际上,最初被巫师所掌握的,只是一种无形的冲击,本质上,其实和把枪矛掷向猎物并无区别,只是更加方便而已。”
“然后,则是魔力性质变幻,稍复杂的火焰魔法被掌握,因为火焰在我们的生活中遍布,既方能烤肉蒸汤,又能驱赶野兽,实在是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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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魔法还是单纯的。但随着魔法被使用的次数越来越多,同一个魔法被用来做不同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有的魔法秉持仁慈,有的魔法染上杀意,形成了不同的结构。而这些魔法被传承下去,你会发现,魔法会影响到使用者,秉持仁慈的就越仁慈,染上杀意的就越杀戮。魔法的特性也就继续加深。而不同特性积累下来,就渐渐发展成现在各式各样的魔法。”
他得出结论:“所以,现在成形的魔法其实凝结了历代巫师的经历蕴含其中,这就是魔法发展的规律。”
他忽然一笑,说出一个小秘闻来:“有趣的是,这样盲目积攒特性而得到的魔法结构自然繁复无比,有许多冗杂的部分,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古魔法。数百年前,梅林大巫师意识到这一点,于是提出了简化魔法的理论,才有了我们现在常用的魔法。”
尤涅佛对这些知识消化吸收,若有所思。
知道魔法是怎么来的,对他来说有重要意义,虽然没有提供任何的现成魔咒,却让他对魔法的改进有了新的思路。
要知道,他现在的手段虽然神奇,但其实都是老魔法新用,因为自己的独特性而将老魔法发挥出了新的效果。
只要细加追究,就会发现,他其实并没有创造出新魔法来。
他虽然记忆超群,但在创造力上,似乎并没有特别超人一等。
作为结果就是,他的手段,无法为他人所复制。
对于个人而言,这固然是一件好事,因为手段无法复制,也就意味着独一无二。
但怎么说呢,尤涅佛现在觉得,把注意力放在独一无二上实在是一种小气的行为,他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让自己的知识和技能也能够为他人所习,如此,每当他人也有所突破,他便可以照抄……
当然,他深知自己的特殊是来自于无形之术的加持,而如果将自己的这些特殊打包成魔法传授给别人,无形之术的特征也就蕴含其中了。
如此,便也能让现实世界里的两位适格者迅速成长,她们接触漫宿时间短,还没有发展出特别i明显的特性,而假如创造出新魔法,时间便能节省许多。
否则,赫敏和隐德莱希,不仅不能成为助力,反而成为负担……
而巫师学者不知他有这种想法,忽然说:“我们快到了。”
原来,谈论之间,他们已经不知不觉抵达至霍格沃茨城堡的大门,视线中,城堡如灰黑色皮肤的巨人俯瞰而下。
“喂,开个门。”巫师学者对巴罗说,“你应该会的吧。”
巴罗老老实实地说:“会。但至少也先把我身上的咒解了吧。”
尤涅佛让鲁鲁给他解咒。
没想到咒一解开,巴罗立刻就向大门撞去,随即就像是幽灵一样穿门而进。
是特殊的咒法,还是门上的禁制?
尤涅佛也学着去碰,结果只触碰到冰凉的木门。
只听巴罗在门那边大笑道:“哈哈哈!鬼才会带你们进来呢!让你们到这里就已经是我的疏漏啦,岂能让你们更进一步!当然,反正你们都到这儿啦,我肯定也要去禀告几位院长,到时候确定不是敌人,自然也会让你们进来的。我先去禀告啦。”
这就是巴罗一路上在暗暗琢磨的事,如果就这样把五人都带进城堡,就算他们不是敌人,他的面子也绝不好看,指不定还被安上一个带路党的名头,而如果是敌人(虽然他也觉得可能性很低,但不能排除),那就更糟了,简直就是背叛。
这样一来,海莲娜怎么可能搭理他呢?
所以,为了海莲娜,也为了自己,他一定要重新夺回主动权,巫师学者关于爱情的高论,他已经铭记于心,爱情的战争,在此刻就已经打响,无论如何,他都要朝着更加接近海莲娜的目标前进!
轰!
228. 克鲁斯的踪迹(一)
229. 克鲁斯的踪迹(二)
尤涅佛轰开大门,他本来并不打算这样子做,让巴罗去通报一下本来也未尝不好。
和刚才轰击大铁门不同,之前顶多算是抛砖引玉,利用法阵的防御措施引人出现,而现在轰击城堡的大木门,不管是有什么原因,打脸挑衅的意味就多多少少有些浓了。
而之所以如此,只因为在巴罗穿门而过的一刹那,尤涅佛敏锐地感知到了一丝克鲁斯的魔力气机。
和普通巫师不同,克鲁斯由于杀人过多,灵魂分裂过于厉害,其魔力并不能够像普通巫师那样大幅度内敛,事实上,对于尤涅佛来说,他的灵魂都可以在脸上透露出来,于是,他的魔力气机,也就像夜晚里点亮的一支蜡烛那般显眼了。
毋庸置疑,克鲁斯确实是来过霍格沃茨城堡,而且,此时此刻他正在这座城堡的某一角落,只是,似乎又有一种马上要离去的征兆。
这和之前克鲁斯留下信件不辞而别前给他的感觉是一致的,可能和多年一起生活有关,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感觉,就好像亲近的人做下什么会关键性的决定而他有所感应一样。
可惜这种感应并不具备指向性,因此当时尤涅佛也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否则定不会那么简单让克鲁斯跑掉,但是现在,吃一堑长一智,他怎么可能再犯同一种错误呢?
所以,事态紧急,理当从权行事,至于引起诸位创始人的恶感,他也顾不得了。
到时候再好好解释吧,人生来一张嘴除了用来吃饭不就是用来解释的么,假如解释不通,也没什么太大关系,历史片段里与霍格沃茨的关系难道还能影响现实么。
因此他这次是毫不留手,一杆黄铜魔枪毅然在手,极大的魔力凝缩于枪上,又更加凝于一点,这有些参考了“延迟施法”的原理,自从和半巨人巫师交手后,他心里就一直在琢磨其中的关隘,而且被正面打了两次,他也敏感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一点秘密。
如果没猜错的话,实现“延迟施法”的关键要点,应该是在魔杖的尖端暂时形成一个回流的类似于瓶颈一样的魔力回路,一般的施法,魔力都是笔直地向前冲,直接冲出魔杖,而以“延迟施法”进行施法,在出口处魔力则会被堵回来,直到达到一定的阈值才能冲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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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原理之后,这样的技巧,尤涅佛在心中反复模拟习练多次后,也能稍微施展出一些,当然,现在起最大作用的还是足够庞大的魔力。
他估摸着威力,大概也就比不使用时增幅了百分之十左右,以及增加了一种爆炸性。
城堡的大木门并不像外面的大铁门一样拥有那么强大的防御措施,御敌于外才是正理,所以这里的魔法防御更多是一种象征意味,而导致的结果是,这一枪造成的结果相当之好,直接将大门炸了个粉碎,魔法防御失效之下,木块有七八成向里炸飞,糊到了巴罗身上,一片狼籍。
尖锐的警报声随即想起,不出意外,应该能把在睡的人都叫醒。
“有些过分了呀,这下。”巫师学者喃喃道,“就算是我也不好交代了啊。”
而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些脸色发青发白,既然和尤涅佛一道而来,那么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但是鲁鲁还是恪尽职守,于间不容发之际故技重施,将巴罗如之前一样生擒活捉,只是为了方便问询,又留了张嘴。
“你们果然是敌人!”巴罗眼中流露出愤恨之色,“亏我还真以为你们是来拜访的。”
“我们是来拜访的。”尤涅佛一边向里走,一边沉声道,“只是有些急事,不能再多等了。”
“什么急事!借口罢了!”巴罗怒声喊道,“敢如此打霍格沃茨的颜面,你做好被打得半死的心理准备了吗?”
尤涅佛沉声道:“打得半死就打得半死,先让我找到人再说。”
也是,在巴罗还要破口大骂之际,他又吩咐鲁鲁把巴罗的嘴也重新封好,显然,这时候指望巴罗来回答问题,是万万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听他多讲。
“要怎么办?”治疗师直截了当地问。
“跟我来。”尤涅佛说。
他一直向里走,霍格沃茨的礼堂在装饰和布置上虽然多了一丝中世纪的风味,但总体布局还是相同,因此轻车熟路地就找到通往楼梯的入口。
鲁鲁自不必说,飞着巴罗立即跟上,治疗师紧随其后,巫师学者闲庭信步似跟上,虽然嘴上说麻烦,但好像还是不觉得问题很大,倒是康妮已然脸色惨白,愣了一愣,嘴里不断嘟囔着“惨了惨了,要形成国际纠纷”这样子的话,不过事已至此,脱离队伍才是愚蠢之极,留在原地也于事无补,也就只能悻悻然地紧跟。
算我倒霉吧,康妮想,我倒要看看还能倒霉到什么程度。
于是一行人拾级而上,霍格沃茨的楼梯现在就已经是移动的了,尤涅佛原本还担心其运动规律与后世有异,但现在看来,并无太大区别,规则在这千百年前就已经定下,从无改动。
他几乎是以最佳的时机和最快的速度通过了机关,这份熟稔,令巫师学者有些惊讶。
“你来过霍格沃茨么?”巫师学者问。
“嗯。”尤涅佛说,“梦里来过。”
对于历史片段而言,现实世界的记忆,差不多也就和梦一样,有时他也怀疑,到底哪处才是真实,但无所谓,重要的是个人的修行。
“梦里来过……”巫师学者品味着这番话。
他们一路直奔城堡的八层,中间远远就听到一些人声,亏得城堡地势复杂,存在诸多路线,得益于现实里希利亚德的城堡模型,即使不用密道,还是避过了一大波人,主要是学生,看他们拿着魔杖气势汹汹的样子,应该是分属于格兰芬多的狮子们不错。
可惜不是每只狮子都像赫敏一样长着聪明和敏锐的脑袋,也不像主角一样有招事的体质,因此被尤涅佛带路完美地闪过,而巴罗眼中也越来越惊怒异常。
229. 克鲁斯的踪迹(二)
230. 克鲁斯的踪迹(三)
有备而来,这绝对是有备而来!巴罗心想,这群人,不,至少这个能把魔杖变魔枪的奇怪巫师绝对是抱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企图而来,并且做过周密的调查和计划,说不定以前还偷偷溜进来过,否则怎么可能对地形如此熟悉。
至于什么梦中来过,肯定是鬼话无疑,遮人耳目罢了。
梅林啊,您要是在天有灵的话,赶紧派个人来阻止一下吧。
由此可见,现在霍格沃茨的思想主流还是格兰芬多,连巴罗这样的斯莱特林院出来的巫师(而且从时间来看,可能还受过斯莱特林的亲自教导),也是只知有梅林而不知有梅芙女王了。
这倒不是格兰芬多特意施了什么手段,而是格兰芬多确实有着一种别样的人格魅力,那种领导性,不知不觉能凝聚众人的气场,或许从电影中的哈利能够略知一二。
话不多提,且说似乎可能真的是梅林在冥界超越生死界限回应了巴罗的企求,正对面正好翩翩然走来一个女巫,容貌美丽,身材高挑,长发齐腰,长袍及地,而从她的眉眼来看,眉毛向上挑起,眼神居高临下,看上去很傲慢,仿佛目中无人。
巴罗脸色煞白,他一点都不感激在天有灵的梅林了,只因来者不是别人,而是他的梦中情人,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女儿,海莲娜·拉文克劳!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在这里碰到海莲娜啊!梅林在上,你是在戏耍我吗?您要是在天有灵,就赶紧把眼前的海莲娜变没,再换个人吧!
但这次梅林大概觉得他烦所以没理他,而海莲娜看到这边一行五人,后面还携带着一只巴罗,丝毫没有任何忌惮,直愣愣地就朝这边走来。
巴罗眼神越发焦急,在心里怒吼,你不要过来啊!这些人绝不是易与之辈!绝对绝对不要过来送啊!
但他又不是会念动力,哪里能凭意念阻止海莲娜,于是在这条狭长的走廊,海莲娜与众人直接撞上。
海莲娜一眼就看到一行人后面飘着的装饰巴罗,眼里露出轻视鄙夷之色,问:“你们是什么人?”
尤涅佛感知着正在渐渐淡去的克鲁斯的气机,心里就没有太多想说话的意思,直接说道:“赶紧让开。”
巴罗心里连声呼唤,对对对,赶紧让开,至于海莲娜流露出的鄙夷之色,现在他可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想这些,只希望她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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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海莲娜哪里会让,她昂起脖子如骄傲的天鹅,高高在上地说:“入侵者,不要以为打败了巴罗就以为自己很厉害了,如果还知道天高地厚的话,就赶紧放下魔杖,嗯,武器!这样我还能饶恕你。”
怎么可能啊!巴罗心中狂喊,这群人可是连门都敢砸的狠人,显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怎么可能会放下武器呢?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仿佛是中了某种言灵,尤涅佛竟真的将魔枪恢复为魔杖,并弯下身来似乎要把魔杖放在地上……
巴罗睁大眼睛,心想,难道是被海莲娜的美丽所折服了嘛?在高兴之余,甚至又有点忧心,要是多了个情敌可该怎么办啊!
不,不对,这是诈降之计!这个家伙一定不是真的想要放下魔杖,而是想要松懈海莲娜的心神!不要放松警惕啊,海莲娜!
海莲娜仿佛是听到了巴罗的心声,又或许是她本来就有此心理准备,见尤涅佛正在把魔杖放下,心里确是提高了警惕,手里握着魔杖,时刻准备出击。她可不是巴罗这个笨蛋,会被一点小伎俩所击败。
嗯,她现在还以为巴罗是被小伎俩击败的呢。
但实际上,其实连小伎俩都没有用,巴罗简直是完全放弃了抵抗……
然而,出乎巴罗和海莲娜的意料,尤涅佛竟然真的放下了魔杖,魔杖放在地上,随着他直起腰身,离他的手越来越远。
难不成是真的投降了?巴罗想,海莲娜的魅力竟然如此之大!
而对面的海莲娜见状,也是有些讶异,随即自满骄傲,对巴罗瞥去越发轻视的一眼,意思是,竟然被这种简简单单就能打发的敌人捕捉,你到底是弱到了什么地步呢?
然而这一瞬的松懈立即被尤涅佛捕捉到,脚掌踩在地面立即发力,人顿时如一道幻影袭掠而去,在狭长的走廊里带起烈风,于耳边呼呼作响。
说时迟那时快,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可以说是刹那之间,他就已经如瞬移般来到海莲娜的身前,左手轻而易举地破解掉海莲娜早就施展好的铁甲咒,这种程度的铁甲咒他在角斗场里不记得破解了多少回,已经锻炼到随手而发的地步,因此可以说是秒破,而右手则抓住了海莲娜的咽喉。
为什么要抓这里?因为别的地方要么不能一击制敌,要么就不好抓,唯有她的脖子,高高昂着,只要控制好力道,抓了也没什么事,而且也正好下手。
当然,这还不算完,左手在继破铁甲咒兼右手锁喉之后,趁势而上,打在海莲娜拿魔杖的右手的手腕处,顿时打得她手松懈无力,并把魔杖打飞了出去。
至此,除非海莲娜会无杖施法,否则就是毫无威胁,而即使这一点可能性,自然也要被尤涅佛掐灭,鲁鲁就好像知道尤涅佛心意似的,立即补上一个捆人连招。
尤涅佛放开掐着海莲娜脖子的手,回过来捡起魔杖。
“还真是刻不容缓。”巫师学者评价道。
“毫不留情。”康妮说。
治疗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都在角斗场见识过尤涅佛的战斗力,因此并不怎么惊讶。
唯有巴罗瞪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怎么一个照面,海莲娜就被降服了呢?
尤涅佛说:“确实有些急,我们继续往上走吧。”
于是,众人穿过走廊,继续顺着楼梯向上走,只是后面又多飘了一个海莲娜。
巴罗努力偏斜着眼睛想看海莲娜的状况,而海莲娜仍处于震惊状态无法自拔,两个人虽然同为输家,但连眼神都对不到一块儿去……
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出现了怎样的扭转变化,海莲娜望向尤涅佛的眼神竟然变得炽热起来……
230. 克鲁斯的踪迹(三)
231. 卡珊德拉(一)
凭尤涅佛灵敏的感知,自然感应到一抹有异于普通情绪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看到是海莲娜,不由皱了皱眉,他本能地感觉到这是麻烦的预兆。
但随即又宽下心来,这里的一切关系在他离开之后都要归于无,目前最重要的仍是保持心意通畅,也就是把克鲁斯给找到,然后打断他的腿,在防止他再次不告而别的基础上,询问他复仇的目标到底是谁,再考虑要不要继续。
相比之下,海莲娜着实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也没必要纳入考虑范围。
他们再往上走,似乎是运气好,终于没有再碰到任何一个无法躲避的人,而来到北塔楼的八层,这里后世是占卜课教室,现在似乎只是个阁楼。
然而还没等尤涅佛上去,天花板上的圆形活板门就忽然打开,一道扶梯从阁楼伸下,走下一个表面看上去是中年的女巫。
一头蓬松的金发,青绿色巫师袍,眼睛是一种奇异的深灰蓝色,里面透着一点宛如天外晨星般的光。
“我是卡珊德拉·特里劳妮。”女巫打招呼道,“我听克鲁斯说起过你,尤涅佛,现在看来,你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尤涅佛稍稍眯起眼睛,克鲁斯连他的事情也一概说了?
“克鲁斯在哪里?”尤涅佛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你来晚一步。”卡珊德拉说,“他刚离开。事实上,我还打算对他挽留一二呢,但他却说自己颇有急事,像一只野猪一样火烧火燎地跑啦,希望他不会撞上什么东西。”
“他去哪里了呢?”尤涅佛问。
“他也没和我说。”卡珊德拉说,“或许是来不及说,可能是要躲开你。”
“为什么要躲开我?”尤涅佛问。
“因为他觉得那样他就无法复仇了。”卡珊德拉说,“我给他做过的预言是玉石俱焚,所以他认为自己若不死,一切就无法终结。”
“他到底是去找谁?”尤涅佛问。
“斯莱特林。”卡珊德拉吐出一个情理之中的名字,又说道,“你不去追吗?因为禁制的关系,他现在或许还在城堡里面。”
尤涅佛说:“能请我们上阁楼看一看吗?”
卡珊德拉微微一笑,说:“自然可以。”
她反身上回阁楼,请大家一起上来,尤涅佛观察环境,阁楼里放满了水晶球,此外还有一个注满水的盆,凝聚着奇异的魔力。
由于拉着窗帘,只点着一支蜡烛,房间看上去颇为昏暗。
卡珊德拉拨开帘布,让微微的曦光照射进来,洒在水晶球上,好似一颗颗大珍珠有了光亮。
这里藏不了人。
尤涅佛嘘出一口气,心想千赶万赶,还是晚来一步,既然没有堵个正着,凭借克鲁斯的本领,以及对他的了解,没有目标像苍蝇一样乱追下去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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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处,他就从比较急迫的状态中撤退出来,稳定心神,打算从卡珊德拉这里套出一点信息再说。
然而,他还没说话,卡珊德拉就先笑了笑,温和地说:“能不能求你们把海莲娜和巴罗放放,学校这边我来说明,想必能够解除误会。”
“主人?”鲁鲁看向尤涅佛。
尤涅佛点了点头。
于是巴罗和海莲娜均被解放。
巴罗似乎想说什么,卡珊德拉却又提前一步说道:“巴罗,能劳烦你去通知一下格兰芬多他们吗,我们或许需要一场宴会来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
“宴会?朋友?”巴罗又惊又怒,“教授!他们砸了我们的大门!而且是两扇!最重要的是,他还对拉文克劳女士的女儿动粗!”
“这都是些误会,我来解释。”卡珊德拉说,“好了,去告诉校长他们吧。”
巴罗逐渐冷静下来,虽然十分愤恨,但终究是斯莱特林出来的,懂得省时度势。
他有些气愤地挥舞袍袖,就要转身离去。
卡珊德拉又对海莲娜说:“孩子,你也一样,我想,你母亲那边,由你来通知比较方便,毕竟,如果你母亲还宅在寝室里的话,巴罗是没办法进去的。”
“……”海莲娜看了尤涅佛一眼,似乎有些想留下来,但卡珊德拉说的话有理有据,她也只好答应。
卡珊德拉三言两语把巴罗和海莲娜一起打发出去,阁楼上就只剩她有一个人和尤涅佛一行五人。
她似乎很自信尤涅佛不会对她怎样。
“请坐吧。”她说,“既然没有去追,那一时之间应该也没什么过于紧迫的事情了,不是吗?不如在我这儿先喝一点茶。”
众人没有答话,虽然各有各的意志,但此时理应让尤涅佛先说,以奠定接下来的情况。
尤涅佛坐在一个蒲团上。
气氛顿时放松下来。
巫师学者笑了笑,说:“好久不见,卡珊德拉。”
卡珊德拉也说:“你也好久不见,墨德墨斯墨。没想到一别十几年,再见面你就带着人来砸了我们两道门。”
果然如巫师学者所言,他们早就认识。
巫师学者说:“哈哈哈,我可不是故意的,而且,我还以为你会提前预知到我的到来……你的预言术退步了呀。”
卡珊德拉说:“可能吧,这次我确实是没料到,否则肯定早就出门远迎。”
她又看向治疗师和康妮,也都认识一番。
在这里的自我介绍中,治疗师报出了自己的姓名,米霞·克瑞斯安,不过为了方便起见,还是以治疗师为代称。
而且她还难得地说:“您能给我一个签名吗?”
卡珊德拉微微犹豫了一下,说:“当然,但是能告诉我,你要它来做什么嘛?”
治疗师说:“我有个学姐,照顾我颇多,因此想要送她礼物。她是学占卜的,我想您的签名应该会让她很高兴。”
她说的无疑是安娜。
卡珊德拉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答应道:“原来是这样,你真是个有心的孩子,我答应你。”
只见她取来一个水晶球,拿出羽毛笔在其底座下签上名字,说:“我想既然是学占卜的巫师,那么不如就送一个水晶球吧,代我向你的学姐问好。”
231. 卡珊德拉(一)
232. 卡珊德拉(二)
康妮则是想要请教自己的未来和命运,但卡珊德拉让她先等等,还是要先解决克鲁斯这码子事情再说。
她又把目光投过来,说:“克鲁斯现在估计已经离开霍格沃茨的范围了。”
“嗯。”尤涅佛点点头。
空气陷入一种尴尬境地。
卡珊德拉起身砌了一壶茶,给诸人倒上。
茶汤有些浑浊,但并不是故意的,这时候的茶都差不多是这样。
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没有下药,味道竟然有些甘甜,舒缓心境,又提神。
尤涅佛觉得精神好了一些,连夜战斗奔波,难免有些疲累。
“你不想知道些什么吗?”卡珊德拉问。
“我想知道的您在刚才已经说不知道了。”尤涅佛说,“当然,其实还有些想问的,但我想,您可能也会说不知道吧。”
卡珊德拉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克鲁斯具体安顿的地点,我确实是不清楚的。以克鲁斯的脾气,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不是吗?作为补偿,你尽管问,假如是我知道的东西,必定知无不言。”
尤涅佛想了想,说:“听你说话的感觉,你和克鲁斯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请问克鲁斯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这是他一直好奇的事情,而且,也只有了解一切的始末,才能判断克鲁斯的行动。
结果卡珊德拉真的不隐瞒,娓娓道来。
原来,克鲁斯确实是斯莱特林的学生,而且,是当年斯莱特林离开霍格沃茨,回到爱尔兰教授的那批梅芙学派的弟子,后来因为实在无法认同斯莱特林的理念,也是从爱尔兰跑到霍格沃茨的学生之一。
顺便,因为恋情的关系,他还带走了斯莱特林最看好的学生……
然后就是之后斯莱特林打上霍格沃茨,又借助角斗场力量掳走“那个学生”的事情了。
克鲁斯自然也无法坐视。
后来营救“神秘学生”的过程中,他也有所参与,成功之后据说还非常激动地当众拥抱接吻……
尤涅佛实在是难以想象克鲁斯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而且与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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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功德圆满了吗?”他问,“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他是怎么走上现在这条杀戮之道的呢?我遇到克鲁斯的时候,他都差不多要灵魂分裂而消亡了。”
然后卡珊德拉就告诉他,原来斯莱特林打完败仗之后,回去发现人又没了,越想越气,就准备再过来劫一次,但此时他们已经给那位“神秘学生”做好最妥当的保护工作,只要不泄露她现在的名字,斯莱特林就无法找到她。
于是斯莱特林自然没有得手…….
然后斯莱特林就更气了,就瞄上了克鲁斯……
这注意力一转换,斯莱特林就忽然发现,对他而言,克鲁斯这个学生简直是可恶到极点,不仅“背叛”师门,而且还拐带他最看好的传承之人,最后还在霍格沃茨混得风生水起,而且,最后的营救活动中似乎也有他的身影……
几罪并论,斯莱特林就觉得克鲁斯实在是可恨到不能再可恨。
不过,这次,他吸取了教训,也因为刚刚被格兰芬多揍了一通,所以学乖了没有直接出手,而是经过几手安排,暗中引导克鲁斯走上学习魔法变形的道路,并且帮助他学成了蛇怪变形……
此时正可谓是克鲁斯的人生巅峰,实力情场双双得意,好不令人羡慕。
但接下来,就是一切反转的开始了。
在一次“意外”中,克鲁斯杀死了一名黑巫师。
即使是卡珊德拉,也不清楚里面到底有没有斯莱特林的安排,因为那看上去确实是像一起意外。
当时克鲁斯虽然懊悔,都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杀死的是一个恶贯满盈的黑巫师,更多的谴责,其实是来自于一种固有的道德观,而不是真的为杀了这个人而感到可惜。
因此,出于各种考虑,克鲁斯没有将这件事情上报几位创始人。
这就是噩梦的开始。
在杀死黑巫师后的一段时间,通过锻炼,克鲁斯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魔力竟然得到了增长……
这也令他回忆起杀死黑巫师时那种奇异的快感……
治疗师忽然问,也只有关于这种病症的时候她会主动开口:“现在杀人的人有许多,但似乎没有这样的症状,亦或者不明显。”
卡珊德拉解释道:“是的,一般情况下,就算是杀人,也没有那么明显的作用。不然世界上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但是,蛇怪的变形,加强了克鲁斯的这种触感。”
她说:“蛇怪对杀戮特别敏感,蛇怪也乐衷于杀戮,蛇怪也因杀戮而快速变强,而习得了蛇怪变形的克鲁斯,在不知不觉之中,也拥有了这些特质。所以,我才说不知道那第一次是不是意外,或许习得蛇怪变形之后,一切就已经注定。”
尤涅佛恍然,怪不得在他选择变形对象为凤凰的时候,克鲁斯说比蛇怪好。
不过,即使是如此,他在角斗场杀迪奥的时候,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呢?莫非只要是魔法变形就都会增强这种触感嘛?
他还在疑问,卡珊德拉继续说道:“克鲁斯告诉我,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尤为克制,尽管在对决中总会生出一种杀戮的渴望,但都能压制下去,但是这些东西无法释放,就积累下来,尽管他有意识地减少战斗,甚至不再战斗,开始隐居,但你知道,在现在这个时代,到处都是值得一杀的黑巫师……”
“在又一次意外中,克鲁斯终于没有忍住而痛下杀手。再次体验到那种奇异快感和快速增长的魔力速度,事情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当我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克鲁斯已经沉浸于杀戮之中,并且不可阻止,有段时间,我们把他关禁闭,但他也跑了出来,蛇怪变形似乎也带来这样一种无孔不入的本能,他总能找到破绽。”
“同时,他也变得狂妄自大,与我们认识的原本的克鲁斯已经截然两人。”
232. 卡珊德拉(二)
233. 卡珊德拉(三)
“欲望是难以抑制的,有一些事情,即使我们知道这样做不正确,却依然情不自禁地去做,人无法自由自在地依照自己的理性做事,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解脱的烦恼。”
“而克鲁斯所面对的杀戮欲望要比一般情况更强,由于我也没有亲身经历过,因此不知道是几倍,但你应该知道吧,克鲁斯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否则就算有斯莱特林的暗中诱导,他也无法学会蛇怪变形,而攀登上魔法的高峰,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无法阻止自己的杀戮。”
卡珊德拉如是说道。
尤涅佛听到此处,发表自己的见解:“这不是意志的问题。选择错误的道路,意志坚定只会让人进一步步入无底的深渊。”
卡珊德拉用茶匙搅拌着茶汤,茶汤有许多杂质,越搅拌越浑浊。
她那深灰蓝色的仿佛夜空似的眼睛盯着茶汤,说:“是的,南辕北辙。只是人选择道路的时候,也无法看清自己的道路是否正确,又或者说,在选择道路的时候,总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人无法在自己认为错误的道路上一走到底。所以,当时, 克鲁斯认为自己是降临在世间来惩治黑巫师的正义使者, 连他原本的爱人也无法阻止这一点。”
尤涅佛点点头, 说:“他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不是吗?否则, 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是的,如果没这档子破事,他现在还宅在庄园里苟着发育。
“性格决定命运。”卡珊德拉说, “更改自己的命运是很难的,说实话,再次见到克鲁斯其实令我很惊讶,在我看来, 他十年前差不多就该死去,他杀了太多的人,就算没有因为树敌过多而遭报复而死,也要因为灵魂分崩离析而亡。”
她又看了一眼茶杯, 咖啡色的茶汤上浮出少许茶沫, 她召来一个滤网,把茶沫滤掉,说:“我把这些话跟他说, 他说他能活到现在确实是一个奇迹,如果不是遇到你……”
尤涅佛打断道:“不必说这些,他现在不还是不知死活、不知悔改地走上老路了吗?”
卡珊德拉说:“命途多舛, 想要更改命运何其难啊, 不是一次就能功成的。不过, 我认为你是克鲁斯命中的贵人,或许能够再救他一次。”
“那你为什么不拦下他呢?”尤涅佛问。
“我只是一个没什么实力的预言师罢了, 怎么可能阻止克鲁斯这样的顶尖高手离开呢?十年静养, 他的魔法不仅没有退步, 反而更为精进了。从一开始就想跑的话,即使是格兰芬多也未必能留下他呢。”卡珊德拉说, “或许这给了他一点信心, 认为能够凭一己之力来改变时代的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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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撇了撇嘴, 说:“他要是有信心,就不会在留下的书信上说, 失败了就请我替他报仇这样的事了, 我正是因为怕惹上这样的麻烦, 才一路急赶而来。”
他顿了顿,问:“克鲁斯到底打算做什么呢?只要知道他的目的与计划,我是能够猜测他所在的位置的。你应该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卡珊德拉说:“可能是为了欧洲巫师议会做准备吧,斯莱特林,这次联合了德国教廷和黑巫师联盟,想要做一些事情呢。”
巫师学者说:“你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和准确,我只是听说而已,你却好像已经是在板上钉钉。”
卡珊德拉笑着回应:“我是预言师嘛,实力不行,在其他方面总得有点所长。而你身为历史学家,却能如此掌握当下时代的信息,才比较异常吧。”
巫师学者说:“我可不像宾斯一样喜欢宅在故纸堆里研究什么巨人战争,我更感兴趣的是当代史,也就是当下发生的事情,所以到处做采访,了解当下的时势,知道一些消息又有什么不对呢?相比之下,你们这种预言师,不是才更加作弊吗?只要水晶球一摆,纸牌一放,抑或是做做梦,看看茶汤,就仿佛是直接看到了剧本一样看到了未来的走向,这是多么不公平啊。”
卡珊德拉说:“可是我也觉得不公平呢。正因为看到未来,才受未来所困,事实上,在来到霍格沃茨以前, 我一直以为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因为我根本看不到一点改变的可能。”
尤涅佛问:“你的意思是, 现在你就能看到了?”
卡珊德拉笑着说:“拉文克劳女士对我说过一句话,包裹在月长石外的石壳忽然脱落下来, 流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本质。”
“…….”尤涅佛曾从邓布利多口中听到过这句话, 当时可能是来夸奖他的,但在当事人这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卡珊德拉也不卖官子,直接说道:“智慧的拉文克劳女士告诉我,我看到的只是命运的皮壳,并没有看到皮壳之下真正潜藏着的东西,而只要看到那真正的真实,就会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既定的戏剧,遵循的只是规则,而不是内容。”
她又说:“当然,这样讲,或许也不直观。不过,如果你不着急走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直接领教拉文克劳女士的智慧了。”
巫师学者却叹道:“还是不见为好,一见拉文克劳误终生,要不是年轻的时候见了她,我现在差不多都有孩子啦!不,说不定都有孙子了呢!”
卡珊德拉没好气地看向巫师学者,说:“这是你自己的欲望在作祟,怎么能怪拉文克劳女士呢?”
“没听出来我是在夸赞嘛?”巫师学者争辩道。
“听出来了,但不尊重拉文克劳女士是不对的。”卡珊德拉说。
“我哪有不尊重拉文克劳女士?”巫师学者问。
“你这样浪荡的人哪里配得上拉文克劳女士呢?”卡珊德拉说,“你的程度大概就只配给拉文克劳女士提鞋吧。”
“哈哈哈。”巫师学者笑道,“就是提鞋我也愿意啊。但不是被拒绝了嘛?”
“什么!”这下连卡珊德拉都震惊了,“你竟然真的…….”
233. 卡珊德拉(三)
234. 朗基努斯之枪(一)
话题不由自主地被巫师学者带跑。
原来,当年霍格沃茨打穿角斗场之后,巫师学者就因为倾慕罗伊娜·拉文克劳的风采,而私下表白,理所当然地被拒绝。
巫师学者退而求其次,恳求长随拉文克劳身边,依旧被拒绝。
当时拉文克劳还没有海莲娜这个孩子,也没有婚配,甚至没听说过有恋人,因此,这种拒绝,大概是真心对巫师学者不感冒了。
大家纷纷侧目,完全没想到巫师学者还有这样的一面。
“笑吧笑吧,拉文克劳女士这样奇女子,谁能不爱呢?”巫师学者故作无所谓地说,“真是好奇,到底是谁邀天之幸,成了她的另一半呢?她的女儿海莲娜都出生了,却完全没听说过她的丈夫是谁,真是神秘至极啊!卡珊德拉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卡珊德拉说,“不过,我知道你现在在岔开话题,其实你还是觉得很难受吧,被人完全比了下去。”
巫师学者捂住心脏,摆出一副中箭的痛苦样子, 说:“直戳痛处。”
这两个人,一谈起拉文克劳就像孩童一样插科打诨, 语气都年轻不少。
拉文克劳到底具有怎样的魔力呢, 尤涅佛心想, 竟然能令在各自领域都取得巨大成就的两位人杰都如此倾心?
然而,此刻却还是关心一下克鲁斯的事情为好, 尤涅佛咳嗽一声,问:“那克鲁斯找您的目的是什么呢?欧洲巫师议会是举世皆知的事情,不需要特意来找您, 他应该是要知道什么特别的信息,或者更加细节的信息,才来找您的吧?这个可以告诉我么?”
“当然可以。”卡珊德拉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克鲁斯这个家伙, 就是找我占卜了一下朗基努斯枪的下落。”
“什么!朗基努斯枪!”还没等尤涅佛说话, 康妮率先震惊地出声。
“怎么?”尤涅佛问。
虽然他也听说过朗基努斯枪的传说, 知道朗基努斯枪是刺穿耶稣, 助力其完成复活殉道的武器, 但既没有亲眼见过, 也没有详细了解, 故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卡珊德拉瞄了康妮一眼, 说:“这位小姐是卡洛林王室的公主吧,也不怪她惊讶, 朗基努斯枪的上一任主人, 就是卡洛林王室的第二代君王查理曼大帝呢, 当时法兰克也还没有分裂成现在法国和德国两个国家。据说,查理曼不仅拥有圣枪, 还有圣杯,以及圣尸布,当时的法兰克王朝还真是兴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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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 又说道:“在法兰克王朝分裂以后,这些魔法物品, 或者可以说是神圣物品, 就不知被遗弃到哪里, 不知所踪了。不过,也有一种说法,是卡洛林王室先遗失了这些圣物,尤其是被称作是天命之枪的朗基努斯, 才导致王朝分崩离析的, 我对历史上的事情了解不深,不能做判断。”
“我也不清楚……”康妮说,“不过我们确实是想找回圣枪,如果拥有圣枪的话,凭借圣枪的魔力,或许就能够实现中兴。”
她不由看向卡珊德拉,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她虽然是公主,但在目前一行人中的地位,其实是比较低的,不,应该说是最低的了,她有种预感,若是她和那只家养小精灵同时掉进河里,尤涅佛肯定会先救家养小精灵…….
卡珊德拉笑着说:“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毕竟圣物有灵,有德者居之,我不太认为克鲁斯能得到朗基努斯枪的认可。不过,先后有序,还是先说说克鲁斯要用朗基努斯枪做什么,再讨论其下落吧,因为是圣物的原因,即便是我,也占卜得比较模糊。”
尤涅佛点点头。
于是卡珊德拉继续讲述。
在天主教的圣经上有这样的一段记载:耶稣被行刑时双手双脚被钉在十字架上,但没有死,三日后身上的血几乎滴尽。
理论上说,这时的耶稣应该只剩皮和骨头,而不应该有血。
但当时还是士兵的朗基努斯为了验证耶稣是否死亡, 就用一枝长枪刺入他的身体。
这时鲜血却如泉水般自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整枝枪,也就成了后来的朗基努斯枪。
而原本目盲的士兵朗基姆斯的眼睛也得到了治愈,恢复如初。
“要知道,如果盲目是天生的疾病的话,那么用魔法也无法治愈,途径只有换上魔眼。”卡珊德拉说,“因此,朗基努斯枪拥有着高过魔法的奇迹治愈之力,在我看来,克鲁斯或许需要借此来支撑灵魂,离开你之后,因为又起杀心,他的大限就差不多要到了,而欧洲巫师议会正式举办还是在两周之后,他需要先续命续到那个时候。”
她饮下一口茶汤,感觉颇为享受,说:“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的作用。之后可能有两重作用会用到,一是慑服,据说朗基努斯枪能够使方圆一百二十英尺范围以内的人尽皆臣服,当然,实际效果可能没有那么夸张,但应该也足以使附近的人丧失战斗意志,即使是精神意志强悍的人,也会被削弱不少,这就防止了被群起而攻之。”
“二是刺破,只要是灵魂位格低于耶稣者,被朗基努斯枪戳中之后必死,就算是炼制了魂器也没用,一死并死,百无一漏,以此就能破解斯莱特林近乎不死的特性。”
“可以说,拿到朗基努斯枪,就能成为斯莱特林的克星。”
然而,虽然她把朗基努斯枪夸得神乎其神,对这把枪却并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希求来,反而隐隐有些嫌弃。
尤涅佛适时地问:“既然朗基努斯枪这么厉害,为什么斯莱特林,又或者其他人,不去寻找这柄枪呢?”
“因为朗基努斯枪的诅咒,据说这柄枪一旦得到就不能失去,一旦失去就失去包括性命在内的所有,从这一点上说,或许法兰克王朝——”卡珊德拉对康妮说道,“还真可能是因为弄丢了朗就努斯枪才衰败的呢。”
康妮脸色灰白。
这时,还没等康妮反应过来,巫师学者忽然插进话来,在一旁又补刀道:“这样说来,你们家男丁好像已经绝得差不多了哦,如果这真是一种诅咒的话,这个效力还真是无比强大,一切曾经的荣华富贵都成梦幻泡影,还真是残酷无比。”
234. 朗基努斯之枪(一)
235. 朗基努斯之枪(二)
康妮联系自家的情况,心中顿时生出无限惨淡,又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找回来,还有救么?”
她看向巫师学者,巫师学者摇摇头,说:“覆水难收,破镜难圆,从诅咒的角度来看,恐怕就算朗基努斯枪重新回到你的手中,也未必能拯救什么。不过,我也不是特别确定,毕竟历史上也没有丢失圣枪之后再找回来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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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妮说:“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我也不得不寄希望于此,我们家的衰落,确实与男丁稀少有很大关系,不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我联姻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除克鲁斯之外,自然又多了一个对朗基努斯枪有所希求的人。
她向卡珊德拉请教道:“能恳请您告知我朗基努斯枪的下落吗?”
“当然可以。”卡珊德拉说,“反正,以克鲁斯的状态,就算持有朗基努斯枪,也坚持不了多久,而他也没有什么嫡亲子嗣, 要失去也没什么能失去的,为朗基努斯枪找一个下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正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作为圣枪, 朗基努斯可能不怎么乐意重新回到上一家的手中。”
康妮说:“那也只能如此了。”
卡珊德拉点点头,说:“那我就径直说了,事实上, 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朗基努斯枪现在已经被一分为三,其他两把下落不明,即使是我也无法占卜到,或许是有什么关隘抑或还没有到重出天日的时候, 但最后一把, 也是最为重要的枪头部分, 现在正流落在萨默塞特郡的一个小村庄里……”
她给出了颇为详细的地址, 就信息的精确度而言, 远超普通的占卜。
“也就是说,克鲁斯也正前往那里,是么?”尤涅佛问。
“差不多吧。”卡珊德拉说, “但谁知道呢,或许克鲁斯有不一样的想法。很多时候,当我们都以为一个人要做某件事的时候,其实未必如此, 因为真正有谋略的人,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意图, 克鲁斯身经百战, 就更是如此。如果不急的话,我希望你能停留一二,听听拉文克劳女士的想法。”
她又看向康妮说:“你就算想要得到朗基努斯枪, 恐怕也要排在克鲁斯之后, 就实力而言,你争过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要胜利, 多多少少得仰仗这位麻叟先生, 而不要单独行动。”
康妮顿时不由自主地朝尤涅佛看来,眼睛里不由带上了一缕恳切之色。
她心中的迫切只有她自己知晓, 她是希望能立即出发的。
尤涅佛对卡珊德拉说:“您知道我在角斗场……?”
卡珊德拉笑着说:“登七之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由于是纪念我们当年的事, 所以每举行一次登七之战,角斗场都会给我们发消息,而且我们还享有远程收看的特殊权利……哈哈哈,是不是很有趣,明明当时几乎是撕破了脸,但后来关系却反而因为这个活动而熟络起来。”
“那克鲁斯也知道了?”尤涅佛问。
“当然。”卡珊德拉说,“克鲁斯蹭了我的光,就在这里和我一起看你的比赛,他说,你做得真不赖,每每在关键时候抑制住杀意,手下留情,就算拥有那种力量,也绝不会步他的后尘。”
他说的应该是火焰,尤涅佛想,而且真不愧是和他朝夕相伴了十年的克鲁斯,一眼就能看出他仍在留手。
卡珊德拉说:“见证你的胜利,克鲁斯还是很高兴的,我趁机还问他为什么不干脆放下一切,老老实实地归隐田园,这个时代已经用不着他这个老年人了,但他却说,不能将前面的债留给下一辈,所以还是需要他亲手了结。”
“放屁。”尤涅佛说,“那他干嘛还留信说,假如有所不测,就让我替他报仇呢。”
卡珊德拉说:“或许这就是人性的复杂之处吧。”
而此时, 一只银白色的鹰穿过窗户,尤涅佛一眼就认出是守护神咒。
“是拉文克劳女士的消息。”卡珊德拉说。
然后一道有些慵懒的声音从守护神鹰的鹰喙里传出来, 说:“现在还早,再让我睡一会儿, 我们可以在午饭的时候聚一聚,到时探讨一下关于打破两道大门的赔偿问题。”
这时候,守护神鹰又盯了巫师学者一眼,说:“是你撺掇的吧,什么原因我不管,只是接下来,你得负责给我把门修好,否则就等着被挂树上吧。”
“……”尤涅佛觉得,这位拉文克劳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或许是受后世公共休息室里那尊塑像的影响,他对于传说中拉文克劳创始人的印象,主要是停留在高冷这个标签上,没想过会这么接地气,甚至从那声音里,他还听出了几分起床气。
巫师学者却仿佛甘之如饴,说:“能为您修大门,荣幸之至。”
然后他又对尤涅佛说:“不管你们走不走,我是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了,霍格沃茨的门还挺复杂的,修复起来不是一件容易事,你们如果急的话,可以先走一步,你们的份我都会承包在内。”
尤涅佛想了想,问:“你不会是就想找个借口留下来才叫我砸门的吧。”
“怎么可能?”巫师学者矢口否认,说,“我只是临时起意而已。”
这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尤涅佛也没有说什么,无论如何,亲手砸门的人其实是他,而现在的责任却统统由巫师学者来负责,可以说是相当便宜了。
然后,就见那守护神鹰也瞄上了尤涅佛,它绕着尤涅佛飞了三圈,然后什么话都没说,就化作一道银白色的烟尘,散落开来,消失于原地。
卡珊德拉笑着说:“不要见怪,和我这样的夜猫子不一样,罗伊娜并不喜欢晚上工作,也不喜欢早上工作,事实上,她的课也一般是排在上午后半节和午后上半节。”
她的语气比之前要显得亲昵,是叫拉文克劳的名字而不是尊称为女士,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为亲爱的姐妹做辩解一样。
235. 朗基努斯之枪(二)
236. 更进一步的知识(一)
尤涅佛考虑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先在这里停留一下,既然在霍格沃茨都没有堵到克鲁斯,那么外面天大地大,就更难予以捕捉,无脑追寻下去,也只是跟在屁股后面吃灰罢了,没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身为拉文克劳的学子,好不容易来到这个时代的霍格沃茨,怎能不见一见传说中的罗伊娜·拉文克劳呢?
当然,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也值得一见便是了。
康妮虽然心中焦急,但也没有失去理智地单独行动,她敏感地察觉到尤涅佛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说,巫师学者早就表态要留下来,治疗师也是明确地为拜访赫奇帕奇而来,鲁鲁更是不会有自己的意见。
而且,可能是被拉文克劳所感染,几人也渐渐从颇为亢奋的精神中衰退下来,显露出几分困顿之色。
“我们需要暂作休息。”尤涅佛说,“方便我们在这里稍微睡一会儿吗?”
卡珊德拉说:“自然没问题,不过在这里休息也不舒服,我这里是不点壁炉的,我带你们去教工休息室怎样,那里还比较舒适一些。”
众人自然点头称是。
于是转移到教工休息室, 一路上虽然碰见几位想要出来行侠仗义的学生,但有卡珊德拉带领, 自然没起冲突。
教工休息室也确实如卡珊德拉所言, 比起她所在的阁楼要暖和许多, 而且还有好几张舒服的躺椅,在一旁的柜子里还放着毛毯和被子。
“有的教授上完晚课, 太累了而不想回家就会在这里凑活一晚,所以东西还是比较齐全的。”卡珊德拉解释说,“有时候我也会来这里休息, 虽然比较少。”
尤涅佛不由想起宾斯教授,他好像就是在教工休息室里睡了一晚,结果就睡死过去,第二天醒来迷迷糊糊就变成了幽灵。
但此时没见到他,他也还没变成幽灵, 据卡珊德拉所说, 今晚没课, 他就回霍格莫德村的家去了。
倒是门前的两座石兽, 似乎无论是在哪个时代,它们都坐卧在这里。
“请好好休息吧, 如果想要洗漱, 也可以去盥洗室。”卡珊德拉拿出几张铁牌,上面印着霍格沃茨的校徽, 说, “这是通行证,要是有人找麻烦,就拿出这通行证, 此外,霍格沃茨的大多数地方, 都可以凭借这一通行证前往。”
尤涅佛问:“去图书馆也可以吗?”
卡珊德拉给出确切的回答:“当然可以, 你甚至可以借书,当然有一部分比较特殊的书籍, 虽然也会开放,但不允许外借,你就只能在图书馆里看了。”
尤涅佛点点头, 打算稍微休息一会儿, 就去图书馆看看,这次, 禁书区也任他畅游了。
躺在躺椅上, 盖上被子,眼睛微阖,留下一丝精神戒备,尤涅佛沉沉入睡。
之前所做的休息都非常短暂,尽管能够抑制,但疲惫还是像雪一样累积下来,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休憩一二了。
而霍格沃茨方面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恶意和额外的举动,没把他们当成是恶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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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窗外已经亮堂许多,能够看到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从天象上看,差不多已经是八九点钟了。
除他之外,几人还在安睡之中,巫师学者、康妮还有鲁鲁的睡相都很安静,唯有治疗师,表现出了和她醒时不一样的姿态。
别人是盖着被子,她是紧紧地把自己裹在里面,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睡的是躺椅而不是床,单凭天性卷成这样可相当困难。
她的脸完全缩在被子里,只留银色的头发露在外面,整体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包着粉丝的大号春卷……
“米霞·克瑞斯安……”尤涅佛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念起治疗师的名字,随后摇了摇头,从国籍和姓氏上看,和罗尔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的关系,自己完全是想多了。
这时巫师学者似乎听到他的动静, 睁开一只眼睛,说:“你已经休息好了?”
“差不多吧。”尤涅佛说。
“你可真是个怪物。”巫师学者吐槽道,“这种精力,你以后的另一半怎么受得了。”
“什么?”尤涅佛还没反应过来, 他已经很少思考男女之事, 思路一时之间没有拧转过来。
“没什么。”巫师学者依然只睁着一只眼,好似闭着一种眼能让他的另一半继续休息一样,“这个道理不需要我说,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而且,也算是一件好事。你现在要到哪里去?”
“图书馆。”尤涅佛说,“我在防御魔法上有很大缺陷,想去看一看有没有补足的办法。”
当然,最重要的是能够白嫖。
“那你去吧,注意别起冲突。”巫师学者说,“这里交给我,不会有什么差错。”
“你好像很警醒。”尤涅佛问。
巫师学者叹了口气,说:“毕竟是做调查和采访的嘛,得罪的人自然也有点多,虽然明面上不敢和我彻底闹掰,但暗地里可是小动作不少,所以,就算是睡着,我也要睁一只眼睛。”
“原来你也没看上去那么潇洒。”尤涅佛说。
“不不不,我还是很潇洒的。”巫师学者说,“谨慎并不妨碍我潇洒,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足够谨慎,我现在才能这么潇洒。”
“要去就快去吧。”他又说,“我能感觉到,你在这里呆不久,趁此机会好好补足一下,我继续睡了。”
说着,他就闭上了那只睁开的眼睛,其实是半阖着。
尤涅佛不再打扰,走出教工休息室,却恰好碰见一个人。
是海莲娜·拉文克劳,她在门前犹豫不决,踟蹰不前。
但一见到尤涅佛,她就本能地行动起来,走过来问:“嘿,你要到哪里去?”
“图书馆。”尤涅佛说道,顺便道了个歉,“之前的事,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海莲娜故作姿态地说,“倒不如说是这样,才让我看清自己的实力,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你是第一次来霍格沃茨吧,作为点醒我的回报,我给你做向导怎样?”
236. 更进一步的知识(一)
237. 更进一步的知识(二)
尤涅佛看向海莲娜,他目光如炬,海莲娜起初还能对视,但只是一两秒钟的时间,便低下头来。
“抱……抱歉……”她忽然有些打退堂鼓。
“劳烦了。”尤涅佛说。
“什么?”海莲娜抬起头。
“我要去图书馆,请带我去。”尤涅佛说。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他算是一个恶客,若是碰到一些心高气傲的学生,难免会起冲突,但如果有海莲娜乾旋其中,就能避掉许多麻烦。
“嗯,对,就是这样。”海莲娜说,“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这是怎么个扯平呢?尤涅佛对她的思路表示费解,按照道理说,明明是他该道歉才对。
总而言之,前往图书馆。
一路上,海莲娜真像向导一样介绍起霍格沃茨的种种,包括学校的选址、移动楼梯的设计,诸如此类,言语之中,这些故事莫不涉及到她的母亲罗伊娜·拉文克劳。
她无疑是倾慕着她的母亲,叹道:“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样才能赶上我母亲的智慧呢?”
尤涅佛没有说话,他只是从别人的言谈中知道罗伊娜·拉文克劳有过人的智慧, 但对于她的智慧到底深入到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却没有真正领教, 因此无法做出评判。
海莲娜却问:“你说呢?”
“我不知道。”尤涅佛说。
海莲娜不满足, 追问说:“人听闻到一件事情, 就会产生相应的想法,而听到我母亲这样非同一般的事迹, 怎么可能会没有想法呢?请随便说说吧。”
尤涅佛想了想,认为还是给出一个答复为好,于是说:“从理论上讲, 没有智慧是无法达到的。因为智慧是积累的,只要持之以恒地积累有益的知识,而远离无益的知识,就算是再蠢笨的人,也能够达到智慧的顶峰。”
海莲娜若有所思。
尤涅佛也不知道她想了什么, 他所说的确实是真实的道理, 但实际操作起来, 却颇有难度。
且不提毅力这一回事, 单是辨别知识的好坏, 便是一件难事, 就连他自己, 也不能保证永不退转, 永远前进。
他的火焰,不就不知不觉偏离正道了吗?
很快就来到图书馆, 有海莲娜带路, 连出示通行铁牌都不用。
海莲娜回过头问:“你想看什么书呢?”
“防御魔法方面。”想了想, 尤涅佛又补充道,“我想对铁甲咒有更深层次的了解。”
“跟我来。”海莲娜说。
他们来到图书馆深处, 一座书架前,书架上都是与铁甲咒有关的书:《铁甲咒基础》、《铁甲咒进阶》、《铁甲咒原理》、《铁甲咒变形》……
铁甲咒是一种高级魔法,无论是在当前还是在后世, 关于它的知识都十分宝贵,然而进入到禁书区, 却有这么多, 而且还非常完整, 可见霍格沃茨的家底是多么丰厚。
尤涅佛也不多话,取下其中几本,便开始翻看。
他需要做好一些准备,既然涉及到戳中必死的朗基努斯枪, 那么坚固的防御就是必要的, 至少能提供一些缓冲。
他书看得非常快,一目十行,书页翩跹翻动,有些像上辈子的量子速读。
“你这样能看进去吗?”海莲娜不由问。
“嗯。”尤涅佛点点头,和一般人有所不同,只要开启思维光速,他的阅读速度就不受限于思考理解,而是受限于目光滑动。
当然,这也同样非常消耗精力和体力,且越是复杂的问题,就消耗得越多,如果遇到千古难题,也会停滞下来,并不会因为快速思考而有所进益。
可见,有些东西,并不是依靠时间就能解决的。
而且,知道是一回事,掌握又是另一回事。
在漫长的魔法修行中,他已经发觉,尽管魔力产生于灵魂,魔法施放却要经过身体,因此身体也需要适应,像修复咒这样简单的魔咒固然可以一学即会,如果掌握魔力轨迹的话甚至能迅速做到无声无杖,但这只是因为身体天生就能承载简单的魔咒,而更加复杂的魔咒,就需要更长时间来适应。
打个比方来讲,简单的魔咒就相当于本能反应, 只要懂得道理, 身体就能施展;而复杂的魔咒则相当于条件反射或者复杂技能, 不仅需要懂, 还要让身体习惯。
若非如此, 尤涅佛早就可以吊打年老体衰的克鲁斯,而克鲁斯也只需为尤涅佛寻得世界上最顶级的知识,就能培养出世界第一强者,到时无论是报仇还是其他什么,都很容易,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豁出性命呢?
大概只用了十来分钟,尤涅佛就翻完第一本书,补全了铁甲咒的基础原理。
简单来说,铁甲咒就是在身体周围布下一圈防御层,只是有两重关隘。
第一重关隘是如何使防御层在身体周围长久维持,这也是铁甲咒最难入门的地方,普通的防护罩常常依托于土地、墙壁、山谷或者其他不动的实物,而铁甲咒却需要依托于身体,如此,才能跟随身体一起移动。
而且,铁甲咒也必须不能妨碍自身的动作,否则的话,就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层牢笼。
这种灵活性,就决定了铁甲咒的难度要远远高于其他防御咒。
目前,大概有两种方式来解决铁甲咒的这个问题,一种是将铁甲咒制作成类似于身体铠甲的形式,铠甲怎么设计,铁甲咒就怎么设计,然而就像铠甲有连接点一样,铁甲咒也有这样的破绽,而且,依然会使身体活动受到一定的阻碍。
第二种,则是远离身体的护盾式,让护盾悬浮在离身体较远的地方,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会妨碍到身体的行动,但由于不能贴近身体,不仅输出的魔力受到限制,就连依托点也不怎么稳固,如果不熟练,就很容易崩溃。
思路客
而铁甲咒的第二重关隘,则是防御力的问题,就像铠甲有不同样式,而不同样式的铠甲拥有不同程度的防御力一样,铁甲咒也有此种分类,尤涅佛曾在决斗时施展过简易的防护罩,但轻易就被打破,就是结构上的问题。
第一本书中介绍了若干种铁甲咒的基本样式,主要是增厚护盾的思路,而这种程度的铁甲咒,尤涅佛觉得自己随手可破。
238. 更进一步的知识(三)
于是,尤涅佛又翻开第二本《铁甲咒进阶》,这次则要涉及到稍显复杂的知识,即如何使铁甲咒做到偏斜魔咒的攻击。
普遍的思路是利用一种棱形结构,原理就和斜式屋顶不落积雪差不多,另外,还要考虑到光滑的铁甲咒光滑的程度,理论上说,越是光滑的铁甲咒,就越容易偏斜力量,而这也是难点所在。
魔力本质上是一种较为狂暴的力量,不加以控制,就很容易暴走,这也是像哈利这样拥有强大魔力的年轻巫师的通病之一,经过训练,就可以通过精神意志对魔力进行掌控,精神意志越强,经验越多,操纵就越熟练,越精细。
因此,想要铁甲咒达到光滑至极的程度,就与巫师个人的魔力精细度有很大关系。
尤涅佛在角斗场遇到的会铁甲咒的巫师,多多少少都在这个层次有所进展,其中最擅长此道的,应该是登七之战前的最后一个对手, 其铁甲咒光滑程度甚高,使尤涅佛不得不从内部进行破坏, 而暴露出自己破解铁甲咒的方法。
然而, 就算是这一层次的铁甲咒, 也只是对冲击性的攻击起作用,而对烈火咒这样的属性咒则效果大减, 就更遑论直接针对灵魂的杀戮咒了。
这主要是组成铁甲咒的内部魔力结构的问题,棱形和光滑都只是一种外部构造,无法增强铁甲咒的本质, 就好像石墨再怎么磨砺也只是石墨,而只有成为金刚石,才能真正变得坚硬起来。
在第二本书的后半部分,就介绍了一种铁甲咒的内部魔力结构, 即一种六角形的排列组合,能够极大增强铁甲咒的坚固性,同时节省魔力的支出。
有趣的是,这种六角形结构的灵感是来自于自然界的蜂窝形状, 故作者称其为蜂窝型铁甲咒, 并标明了非常详细的数据, 包括一个铁甲咒至少由多少个六角形组成, 以及边与边之间的角度又是多少。
同时,他还实验了线形结构,三角结构,四边形结构, 五边形结构,最后的结果, 依然是六角形最为稳固。至于其中的道理, 作者也只是猜想形成这些形状能使混乱性质的魔力安顿下来, 而六角形是其中效果最好的。
总体来说, 因为这种铁甲咒是借助自然界中本来就存在的属性进行开发, 因此, 只要多加练习,熟练掌握,不必担心具现的问题, 甚至世界还会帮你自动修正……
其效果, 大概就与尤涅佛对战的第一个半巨人巫师谢菲尔德使用过的铁甲咒相似, 当然, 他那个铁甲咒可能还混杂了其他的属性变化。
尤涅佛看完第二本书,大概花去半个小时,之所以要这么久,一方面是因为书比较厚,另一方面则是要沿着理论的思路在心中揣摹各种未知的可能性,对于这种探索,光速思维也不能使其加速。
而海莲娜则在一旁观察着尤涅佛,在她看来,尤涅佛的阅读速度未免有些异常,因此一开始也怀疑有作秀的成分,但随着时间发展,她就发现尤涅佛可能是真的拥有这种超凡的接受力、记忆力和理解力,因为他也会在某些关键的知识页面偶尔停留,并且,随手实验一两个非常小的护盾。
她不由生出一些嫉妒心来,拥有这种天赋,进展自然要比一般人更快,又和她谈什么智慧积累呢?
不过是骗她的鬼话罢了。
她倒不疑心这种能力究竟是先天还是后天,因为她母亲罗伊娜·拉文克劳就拥有这相似的禀赋,而她给出的答案就是,天生的,海莲娜,所以你要寻找自己的道路。
真是不公平,她想,为什么母亲的天赋没有一点遗传到自己身上呢?
而尤涅佛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又或者说,即使知道也不在意,他已经顺手拿起第三本书《铁甲咒原理》。
这本书可以分为上中下三部, 上部简洁明了地阐述了之前尤涅佛所阅读的基础和进阶中所包含的要义,当然, 这并不是说之前的阅读就是白费功夫,事实上,前两本书的许多实例,在这第三本书的汇总里是不包含的,可以说,如果没有前两本书的基础,第三本书的上部固然可以看懂,但理解却很难落到实处。
而中部则又列举了几种新的结构,包括一种漩涡螺旋结构,一种蜘蛛网状结构,以及一种贝壳式多层复合结构……
这些结构比起之前的六边形结构要更不定型,因此也就更加复杂,且各种结构各有其特性,这里暂先不提。
至于这本书的下部,则完全抛开了具体魔咒,开始探讨“坚固”这一属性的哲学原理与意义,即探讨以上这些构造究竟为什么能比较坚固,以及最终极的坚固究竟是何种形态。
然而,这本书即使写到最后面,也没能提出坚固的最终形态究竟是什么。因为书的作者实在想不出如何才能抵抗杀戮咒,铁甲咒无法防御精神层面的攻击,可以说是一大遗憾。
这却令尤涅佛又不由想起克鲁斯的教导:“意志坚定,魔力就自然坚固,魔力能够坚固,魔法自然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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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蕴含的道理是,如果你的愿望足够强烈,强烈到能打动世界的地步,那么,就算你不知道最强大的魔法是什么,世界也能过给你匹配出相应的魔法。
打动世界自动匹配,这应该就是最坚固的魔法了……
但尤涅佛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这本书花去了尤涅佛一个多小时,就算如此,也只是强记下来,还需要不断地反刍,才能消化吸收。
同时,他也开始思考所谓“坚固”的真正含义,这是有意义的,就和火焰一样,如果能掌握了某种极端性质,铁甲咒或许也能达到突破凡俗的境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尤涅佛又想打开最后一本《铁甲咒变形》,这本书他从一开始就忍不住简略地翻了一下,他自己最擅长的就是魔法变形,因此非常想知道铁甲咒与变形术为什么会扯上关系,但这本书术语偏多,因此才必须先看之前那样的基础读物。
239. 更进一步的知识(四)
虽说世界上所有的魔法,多多少少都蕴含一些变形术的原理在其中,但一般来说,在名目上,并不会把这些魔法一股脑儿地都算做是变形术的一部分,否则,魔法之间的分别,就不怎么清晰,不利于魔法史的演进和新魔法的发展。
因此,敢于在书名上提到“变形”两个字,那就大概是真的与狭义的变形术有关。
此时,海莲娜却显露出几分不耐来,她来时可没想到尤涅佛会真的置她于不顾,而彻底沉浸在阅读这项活动中。
虽然这阅读也与常规不同,但终究是把她撇在一边,这一点上是一样的,于是她也觉得无话可说,想了想,问:“之后,你还要去哪里吗?”
她的意思是要不要再去霍格沃茨别的地方看看,但对于尤涅佛来说,别的地方又有什么好看的呢?他本来就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回去之后看几遍都是随便的事,自然没有任何吸引力。
尤涅佛在这个问题上耗费了一秒钟的思考,然后说:“嗯, 不是说好要参加宴会的么?”
这就是说,在午饭之前就呆在图书馆不走了, 识趣的人会领悟到这一点。
但不知道海莲娜是没听出来, 还是不在意, 自说自话地问,要不要去诸如陈列室之类的地方看看, 尤涅佛理所当然地拒绝。
他又不是真来游山玩水的,更何况,他现在显然有拒绝的资本, 又何必委屈自己浪费时间呢?
海莲娜又不知趣地换了几个地方问了几次,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复,心中也生起火来。
正欲发作,却见尤涅佛的眼光不还是不是故意的瞄了一眼她的咽喉,于是抱怨或者嘲讽的话就胎死腹中, 因为这眼光一下子就勾起她的记忆, 要知道几个小时前她就被尤涅佛干脆利落地制服过一次, 不说记忆犹新, 油然在目,但至少也还没有好了伤疤忘了疼。
但她也觉得再待下去没有什么意思,于是转而告辞,尤涅佛自然不会不同意,事实上, 他也不习惯自己读书的时候有人在旁白闲着没事看他,若是赫敏,说不定会比他更快沉浸到阅读中去……
这样,他就又忽然想起赫敏来,心想这次回去之后是真的在各方面都领先于她了, 不必像之前那样捉襟见肘。
但也只是想了一两秒, 这种思念也被他斩断,虽然迟早要回去,但目前既然在读书, 就应当专心致志才行。
而在海莲娜眼中,她看见尤涅佛迟钝了一秒,还以为他终于有所心动,但随即那稍和缓的氛围就又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身心投入的纯粹感。
她一方面生出些许敬佩, 一方面又有些愤恨, 固然她也可以找几本书读, 但去也只觉得心浮气躁,比起平时的状态都有不如。
于是她就要离开,只是在离开前,还是不理解地问了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做到如此专注的呢?”
尤涅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习惯而已。”
他的意思是书读多了就会这样,因为平时就花费大量的时间在阅读上,自然就非常容易进入状态,就好像拉屎知道到哪里找坑一样。
但海莲娜却有些生气,或许以为他是敷衍。
尤涅佛捕捉到她的表情,还是决定解释一下,说:“我一开始也会分神,但这东西就好像是宝剑越磨越利,渐渐的,在斩断钢铁时就不会受到阻碍了。”
海莲娜似乎有所感悟,但最后还是离席而去。
尤涅看着海莲娜的背影,心中将她的形象与后世的海莲娜幽灵重合在一起,确实是一个脾性。
不知道她会不会像后世传说的那样,因为偷走拉文克劳的冠冕而被激动的巴罗失手杀死呢?
尤涅佛对此倒是有些兴趣,其中蕴含着事物发生发展的道理,如果在有他介入的情况下也会发生同样的事,那就确实是如卡珊德拉所说的那样,性格决定命运了。
但此时,他还是低下头,继续看书。
因为在这本《铁甲咒变形》中,讲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魔法猜想,即不从结构入手,而是直接赋予铁甲咒以新的性质,这样就能解决铁甲咒不能防范性质攻击(如烈火咒)以及穿透攻击(如杀戮咒)。
也就是所谓的用意志来覆盖现实。
但单纯这样做是非常困难的, 因为很难想象出如何才能抵挡上述两种攻击。
属性攻击还好, 譬如烈火咒,用一般的生活经验想,应当是用水来浇灭,或者用土来掩埋,因此便可以发展出水盾和土盾,但是收割灵魂的攻击要怎么防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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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一般人是无法与死神相搏斗的,就算搏斗也肯定斗不过。
这本书的作者能想到的,就是一种替死性。因为他观察到杀戮咒在击中人和击中物时的效果时截然不同的,前者保证人安安静静地死去,后者则会发生剧烈的爆炸。
作者认为杀戮咒在击中人时会发生某种力量的抵消,这种抵消可能过是由杀戮咒的力量给与灵魂同归与尽来实现的,于是,他认为,如果给铁甲咒赋予上灵魂性质,或许就能抵挡一部分攻击。
总体上,这本书就是讲述了铁甲咒针对各种攻击时可以发生的变化,尽管不成熟,有些地方甚至是异想天开,不具备实际操作性,但其理念却是无比吸引人的。
作者认为如果能将铁甲咒练习到千变万化的境界,就能免除世界上一切攻击带来的苦痛。
尤涅佛想,虽然遥远,但或许可以作为一种目标。
而由于这第四本书确实艰涩难懂,许多理论都只是给出一个初步想法而没有结果,有些地方给甚至存在一些逻辑断层,因此尤涅佛翻掉这本书后,时间就已经不知不觉超过十一点半了。
这时口袋里的通行铁牌发出一阵微微的灼若,尤涅佛取出来看,就发现其没有刻校徽的背面现在突兀地出现了礼堂两个字。
吃饭时间到了。
240. 压迫感(一)
尤涅佛走出图书馆,只觉得收获颇丰,虽然还无法立即运用,但铁甲咒的研究却已经有了方向,正是要向千变万化这一境界进发。
说实话,他还真有些不想离开这里了,假如就这样在霍格沃茨闭关个十年二十年,他的能力一定会变得极为恐怖,到时候,说不定打现在十个他都不成问题。
但是很快,他就收起这份妄念,说到底,有很大可能,他能带回现实的就只有知识,而这身实力则大概率会被废弃在这个历史片段,如此一来,久待的性价比就低了许多。
尽管知识也很有用,却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而由于初级钥匙凝聚的时间间隔相当之短,因此,在这段时间内,他也可以继续收集知识。
况且,知也无涯,命也有涯,如果把时间都消耗在追逐知识上, 那未必就不是一种愚蠢。
相比之下,心智的修炼也是很重要的。
这样思索着, 尤涅佛已经来到礼堂, 礼堂如后世一样摆放着四张极长的长桌, 如果长桌的长度能够代表一个学派能够绵延的时间,那么毫无疑问, 四大学院都确实延续到千年后而依旧兴旺。
尤涅佛一出现,就引起注意,倒不是他所做的事情已经被众人知晓, 而是因为他的身材过于魁梧,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尤涅佛很快就在教师席位上看到了巫师学者几人,负责招待他们的是一个稍微显矮、但极为友善,看上去有些胖墩墩的女士,和他们有说有笑, 只是鲁鲁不知道哪里去了。
与此同时, 他也看到了海莲娜, 她坐在一位和她眉宇有些相似, 甚至神态都有些相似的女士身边, 这位女士应该就是罗伊娜·拉文克劳了。
只是他左扫右扫, 也没有看到传说中的格兰芬多。
我该坐哪里呢?尤涅佛想。
此时他自然不可能坐学生席位,于是,在众学生的目光聚焦下, 他就朝着教师席位直走过去。
“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 可能是新聘的教授吧。”
“……笨蛋,你不觉得今天新聘的教授有点多了吗?”
“确实……”
众学生开始广泛讨论。
而尤涅佛已经来到教师座席上, 在”自己人“这边坐下,问现在的情况。
“鲁鲁说它不喜欢在这里待, 跑去和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串门去了。”巫师学者说, “对了, 给你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赫尔佳·赫奇帕奇。”
他说的正是那位体型微胖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女士,而只听这位女士用一种温和的嗓音说:“我是赫尔佳·赫奇帕奇, 叫我赫奇帕奇就好。”
从表面上看, 完全看不出是成就巨大的赫奇帕奇,反倒是像一位邻居大妈。常言道,能力过人的人在外表或气度上必然有所奇异, 但这一点从赫奇帕奇身上却完全无法应验, 她是怎么收敛自己的气质的呢?
但她的身份不容怀疑,不仅是巫师学者这么介绍,治疗师的目光也从未离开过她。
“我是尤涅佛,叫我尤涅佛就好。”他礼尚往来。
就听赫奇帕奇说:“能请你到那边坐吗?”
她指的位置是拉文克劳旁边的座位:“虽然有些冒昧,但罗伊娜希望你坐到她那边,这样方便聊天。”
“找我聊天?”尤涅佛问。
“是的。”赫奇帕奇点点头。
“是有什么事情吗?”或许是因为自己也算是一名“拉文克劳”,对于始祖拉文克劳的召唤,尤涅佛莫名地感到一丝压力。
笔趣阁
“啊,我不是很清楚,对不起啊。”赫奇帕奇说道,“但是,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尤涅佛想了想,答应袭来,但又问:“还有一位创始人,格兰芬多,据说是校长,怎么没看见他?”
赫奇帕奇回答道:“格兰芬多有事外出了,你可能知道的,关于欧洲巫师议会,格兰芬多担任了这次的议长,所以他最近有些忙,学校里看不到他几乎。但请放心,只要想见的话,总归会见到的。”
巫师学者说道:“好了,赶快去吧,别让拉文克劳女士等急了,换作是我,早就屁颠屁颠就过去啦,哪有你这么多话。”
这只老舔狗……
但不过去也不行,尤涅佛打起十二分精神,坐到拉文克劳边上。
他原本以为拉文克劳可能会说些什么, 至少打声招呼, 但拉文克劳只是瞥过来一眼, 什么都没说。
但那眼神足以令人印象深刻,明明是一样颜色、差不多大小和形状的眼睛,但拉文克劳的目光却比海莲娜不知道要高出凡几,简单来说,就好像是从高天之上直射而下的日光一样。
尤涅佛主动开口:“我是尤涅佛,拉文克劳女士,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他把姿态放低一些,但要是真有吩咐,肯定不会像仆侍一样马上去做。
拉文克劳和海莲娜说了几句什么,就见海莲娜有些不情不愿地离开座位,去到赫奇帕奇身边,也就是尤涅佛一伙那边坐了。
支开海莲娜,拉文克劳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尤涅佛,她的目光甚至让尤涅佛的皮肤感到有些不自觉的刺痛,与一般的刺痛相反,这刺痛是源于大脑的错误,他竟然错误地认为拉文克劳的目光就是飞来的针,差点想要躲避开。
这……
尤涅佛作为精神力方面的专家,立刻就了解到刚刚这一幕是因为拉文克劳精神力过强的缘故。
拉文克劳的精神力凝练程度达到了某种匪夷所思的境地,以至于能令他产生错觉。
这要是在战斗中……
尤涅佛摇了摇头,不去思考战斗的事,相比之下,还是她这种强悍的精神力本质才更加令人在意。
虽然不怎么提,但尤涅佛其实向来以自己的精神力为荣,然而拉文克劳却超过了他,而且还不少。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最擅长的领域被其他人打败了……
这时候,拉文克劳忽然说道:“你似乎很在意。”
“在意什么?”尤涅佛问,虽然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但万一说的不是刚才的目光交锋,就多尴尬。
241. 压迫感(二)
拉文克劳没有回答尤涅佛的问题,而是说道:“愿意做我的继承人么?”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尤涅佛感到吃惊,他与拉文克劳非亲非故,虽然也是一名“拉文克劳”,但却也不是这个时代的,而拉文克劳也不可能穿梭时空知道这一点才对。
不过,她可能看过他在角斗场的战斗,但难道仅凭一场登七之战,就能决定下继承人这个重要的位置吗?
她是图什么呢?
但马上,尤涅佛就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扰动得心神不宁,心绪澎湃,无论是在哪一种形式的较量中,这都是失败的先兆。
他正准备收拢心思,就听拉文克劳继续说道:“你似乎很惊讶?”
那深蓝色的眼眸似乎能洞穿人心,不是一种比喻,而是让尤涅佛不知怎么就真的想到将耶稣钉在十字架上的铁钉。
尤涅佛说:“是的。这让我吃惊。我不知道缘由。也很突然。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拉文克劳拿起一杯红酒,举止高雅,她抿了抿,酒把她的唇染得更鲜艳,齿衬得更雪白,但某种意义上,尤涅佛却从这一抹惊艳的异色中,感受到了不详的气机。
联系魔法史,尤涅佛稍作犹豫, 还是问道:“您生病了?”
“是的。”拉文克劳说,“莫与他人说, 这件事暂时只有你, 我, 赫奇帕奇,以及格兰芬多知道。”
“很严重吗?”尤涅佛问, “我听说赫奇帕奇夫人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治疗师,也没有办法吗?”
拉文克劳说:“天意之病,人力无法相违。”
“天意之病?”尤涅佛皱起眉头, 问。
“是的,做了太多违背天命的事,自然遭天意所忌恨。”拉文克劳说,“不过, 我还有些时日,就想找个继任之人。”
尤涅佛沉默了一会儿,话语虽少,信息量却无比巨大,在一般人听来,违背天意可能只是一种自诩,即克服万难的另一种表达,但在尤涅佛这里,却自然有另一番更加贴切的意思。
也就是字面意思。
他想了想,虽然有可能暴露自身的异常, 但还是问:“您违背了什么天命呢?”
“巫师越来越衰弱了。”拉文克劳说, “我要详细说一说,你有耐心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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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闻其详。”尤涅佛说。
拉文克劳点了点头, 说:“事情要说到更加古早的时代,那个时代更在梅林之前,或者说, 更在耶稣之前,在那时候,人人皆会魔法,人人皆是巫师, 那是魔法昌隆的年代, 或可以称为魔法纪,或者说神话纪。”
“听上去很不错。”尤涅佛说, “没有巫师与麻瓜之分。”
“是的, 而且, 那个时代能够动用的魔法威力,是现在难以想象和重现的。”拉文克劳说。
“……”尤涅佛想了想,问,“我听说您能召唤陨星?或者是格兰芬多阁下能够召唤陨星?”
“是的。”拉文克劳说。
“这在您说的魔法纪是一种什么水平的魔法呢?”尤涅佛问。
拉文克劳笑了笑,说:“根据典籍留下的只言片语,那个时代,任何一个成年巫师在经过训练之后,都能够做到召唤陨星。”
“……”尤涅佛挑了挑眉毛。
说实话,他有些不相信,人人可以召唤陨星的时代,那不是要打得天崩地裂吗?
地球还能存在吗?
拉文克劳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说:“你似乎不相信。”
尤涅佛说:“这很难让人相信,而且,如果存在那样一个时代,却很少听说过。嗯,倒也不是很少听说,而是那都是神话故事了。难道神话都是真的么?如果是,那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这一切,让人难以想象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是战争。”拉文克劳说,“一场席卷星球的战争。”
“……”尤涅佛再次沉默,“星球”这个用语,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虽然说,公元前6世纪,古希腊数学家毕达哥拉斯就已经提出了地球这一概念,公元前3世纪,亚历山大的科学家埃拉托色尼就已经用几何学方法确立了这一概念,而公元2世纪, 希腊地理学家兼著名巫师托勒密在他的《天文学大成》中也把地球说成是一个球形, 但怎么说呢,就算是巫师,也很少使用星球这一概念,连地球也很少用,一般用天地、世界来代称。
而拉文克劳说的甚至不是“地球”,而是直接使用了“星球”……
拉文克劳说:“如果是我比较健康的时候,我其实更愿意在晚上,在天文台给你讲述这个故事,但现在,一到夜晚,我就冷得不行。所以,我就直说了。有一个每天晚上都能看到的例证,能够证明我说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那就是,月球,是从我们脚下的这颗地球,直接分裂出去的。”
“……”尤涅佛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按照拉文克劳的意思,她是想说,在那个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的魔法纪发生了一场巫师战争,其凶猛程度,直接打到地月分裂?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然而,拉文克劳所要说的,却不只是如此,她说道:“然而,这只不过是那场战争的冰山一角,仅剩下来可供观测的一点剩余。”
她顿了顿,说:“所以,你明白了吗,现在的巫师,相比起以前,已经被削弱到不知凡几了。”
“我不明白。”尤涅佛径直说道,“主要是难以相信。您说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连天方夜谭都没有这么离谱……”
他还想说什么,但却听拉文克劳用一种有些戏谑的语气说道:“离谱么?我还以为,穿梭时空而来的你,什么都能接受。”
“……”听到这番话,尤涅佛不由心灵震动,他一瞬间以为拉文克劳是在诈他,但下一瞬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要诈他,方式有千百种,怎么会刚好选择了穿梭时空这一点来说呢?
必然是有一定的根据……
242. 压迫感(三)
尤涅佛还是保持了一些镇定,因为从严格意义上说,他其实并不是穿梭时空,而是入侵到世界的“肌体记忆”之中,来到了一处历史的副本而已。
这与穿梭时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过,就算如此,也还是让他感到惊怖,这还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这和遇到普通的强敌是不一样的。
无论遇到怎样的强敌,尤涅佛最多也就是畏惧其实力,而并不畏惧其存在,心里想着的是总有一天能赶上并且超越,到时候总能料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看到一座高山,山虽高,总有一天能攀爬到顶峰。
但罗伊娜·拉文克劳……
却逐渐给他一种不似人的气息……
如果用一种符号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高天、穹宇。
没有“翅膀”的话,是达不到的。
他不由深深戒备,嘴硬道:“我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
“不必隐瞒,也不必惊慌。”拉文克劳说,“未来的霍格沃茨学子,我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你见过我放在公共休息室里的塑像, 我在那座塑像上下了咒,任何一个见过那座塑像的人都会给我一种独特的感受。”
“……”尤涅佛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已然想起公共休息室里那座嘴角噙着戏谑笑意的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大理石雕像, 第一次见就印象深刻, 但您为什么要在自己院的公共休息室放这么一个东西呢?
拉文克劳似乎知道他的疑惑,又坦诚地解释说:“因为记人实在是太麻烦了。”
“嗯?”尤涅佛疑惑。
“每年进我的学院学习的人都有一两百个, 我虽然也记得过来,但是,在这上面花费精力也太不值了。”拉文克劳用一种精打细算的语气说, “于是我就想了这么一个好办法,这样,只要是进过公共休息室的人,我都能辨认出来。”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尤涅佛说,“但难道就没有可能有其他人混进公共休息室吗?”
“所以, 这份记录中还有时间。”拉文克劳打破尤涅佛的幻想, “嗯, 1991……差不多是一千年后了……巫师竟然还能存续到那个时候, 看来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您想怎么样呢?”尤涅佛问。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任其发展,见招拆招。
“我只是想要巫师能够存续下去。”拉文克劳说。
“巫师难道会消失吗?”尤涅佛问。
“你觉得呢?”拉文克劳看了尤涅佛一眼, 说,“你这个来自未来的人,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未来的巫师活得很好。”尤涅佛说。
“是么?”拉文克劳问, “有多少人?”
“英国魔法界大概有三万人吧。”尤涅佛如实答道。
“还算不错。”拉文克劳说,“但你知道现在大不列颠岛有多少巫师吗?”
“不是特别清楚。”尤涅佛说。
“差不多有十万人。”拉文克劳说, “如你所见, 巫师在倒退发展, 而且,按照我的估计,你那个时候,巫师界已经开始有所回暖, 不是最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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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 根据历史, 在魔法部成立之前,英国巫师的人口曾一度下跌到万数以下, 而后来虽然又经历了格林德沃的世界战争余波和伏地魔的巫师大战,但相比之前, 人口还是回涨了许多。
“您是怎么知道的呢?”尤涅佛问, “您是预言师么?”
拉文克劳微微摇了摇头,说:“我不是预言师,只是这一切都在我的设计之内。”
她欣慰地笑了笑,说:“本来,因为快要病故的关系,我还有些担心自己的计划能不能顺利进行,但现在看来,已经不用忧虑了,你提前给我报了喜讯。”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尤涅佛问。
拉文克劳接着之前的魔法纪故事继续往下说,尤涅佛听得有些头皮发麻。
简单整理一下,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在拉文克劳口中,魔法纪的巫师打架打得天崩地裂,星辰毁灭,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世界意志(由于世界意志也会发生变动,因此不知道是哪一代)下场,通过一系列的行动改变了世界生态,定下了巫师逐渐削弱减少的基本方针。
此为公元元年,也就是耶稣诞辰,历史开启了新篇章,动辄陨星降世的魔法纪结束了。
在这个过程中,拉文克劳并没有解释世界意志是不是真的存在,而是直接默认为事实,就算尤涅佛装模作样地询问,也只是一句“你知道有就可以了,以后自己慢慢感受”便彻底掀过。
而在魔法纪结束以后,大量魔力稍弱的巫师直接失去魔力而沦为麻瓜, 而就算魔力稍强一些的,实力也大量散失,且其子嗣后代也不能保证一定具有魔力。
而关于魔法纪的史料也遭到断绝, 多代以后, 沦为麻瓜的巫师子嗣就已经把父辈说的故事当成是神话传说。
而剩下的巫师数量也在不断衰减,按照拉文克劳的说法, 按照原定的趋势,差不多到现在往下一两百年的时间,巫师差不多就该彻底灭绝。
而霍格沃茨,正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而建立的。
也就是为巫师的存续和待时机以复兴而建校……
正是因为有着如此崇高的目的,拉文克劳、赫奇帕奇、格兰芬多、斯莱特林四位真正的人杰才会在这里聚首共创事业。
尤涅佛直接表示疑惑,既然有着如此崇高的目标,斯莱特林又是为什么而离开霍格沃茨的呢,难道就是为了收不收麻瓜作为学生这点小事?
按照这样的历史事实来说,麻瓜原本也是巫师,斯莱特林既然是也为巫师复兴而奋斗,就算他再怎么讨厌麻瓜,为了大计,又怎么可能会计较这点小事情呢?
除非——
就见罗伊娜·拉文克劳盯着酒杯里如鲜血一般的葡萄酒,说:“克鲁斯的事情,我很抱歉。”
一种无比危险的感觉突如其来地涌入尤涅佛的心间,就好像天地间忽然兴起大洪水,黑色的浪潮淹没美玉良田。
名为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危险女巫又问了一遍:“愿意做我的继任者吗?”
五十万字感想总结
也不知道有多少原来的书友会看到这里,感觉应该不是特别多了。
毕竟剧情已经发展到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程度,可以说是完全失去了掌控。
之所以还能写下去,说实话,是完全靠着直觉和毅力。
要写百万字,这是我经常对自己说的话,可能有些书友(如果还有的话)已经听得耳朵都生茧了,但是那段时间,如果我不这样对自己耳提面命,赌咒发誓,可能就无法坚持到现在了。
我也时常问自己,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在这个过程中,能获得提高吗?
答案是肯定的。
就像现实中的很多事情一样,不发展到那一步,你就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就像谁也没想过疫情居然会持续这么久,完全成了每天的日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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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书也是如此,不写到那一步,也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写出什么东西来,剧情会发展成一个什么鬼样子......
然后,就积累了经验,获得了知识,知道原来这样写的话,剧情大概率会变成这样子啊。
这也是我一段时间一直在提新书的原因......
已经在写,但字数尚少,不敢发。
另外一点,就是码字能力是真的提上来了。
要知道,最初的时候,我其实是日更两千字都困难的苦手(而且这两千字甚至能花五六个小时),而现在,我已经能稳定日更四千字,实在是进步巨大。
鼓励一下自己。
继续努力,路刚走到一半,就算跌倒,也要爬起来。
积善去恶,终能成就一番大功业。
243. 互相支撑的四者(一)
有那么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尤涅佛甚至想要立刻启动森林之钥,离开此处,返回现实,这样一来,无论罗伊娜·拉文克劳到底拥有怎样通天的本领,也无法隔着时空,更准确的说, 是虚幻与真实的边界对他造成伤害。
是的,罗伊娜·拉文克劳给他的感觉就是有这么可怕,是他前所未见的。
要知道,他已经见识过不少独特且至关重要的存在,譬如邓布利多,譬如嘉柏丽,又譬如巫师学者、卡珊德拉…….没有一个人像罗伊娜·拉文克劳一样, 每一句话都能令他的心情天翻地覆。
这固然是因为她掌握了大量人所不知的秘辛,乃至于推测出尤涅佛的一部分秘密,但同时,也是因为她所表现出的智慧,或者说智慧的表现方式,是一种极具侵略性和攻击性,就好似苍鹰盯住猎物,下一瞬间就要将其抓起飞上天摔死一样。
这种感觉让尤涅佛本能地把这场宴会当成是鸿门宴,以为马上就要冒出一个法阵挡住去路,又或者拉文克劳直接动手。
但随即,他又冷静下来,假若拉文克劳真的想要做不利于他的事,又何必说这么多话呢?
这么多的秘密,又何必宣之于口?
难道以她的智慧,也会徒逞一时之快吗?
况且, 他看了一眼坐满礼堂的霍格沃茨学子,实在是不像能下黑手的环境。
于是,尤涅佛问:“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克鲁斯,和您又有什么关系呢?您想说您是幕后操纵的真凶么?如果是这样,您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你很镇定。”拉文克劳说,“我还以为被揭穿秘密,你至少会多一丝慌乱,还是说,是我哪里猜错了吗?还是说,你可以随时离开这方时空?”
“……”尤涅佛不由沁出一丝冷汗,强自说道,“这样我是不会回答您的问题的。”
拉文克劳就像老师一样点评道:“不错的素质,假如海莲娜有你这样的素质,即使没有太高的才能,我也不用如此着急了。”
“请直入正题。”尤涅佛说,“克鲁斯和您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关心这一点,其他的阴谋也好,阳谋也罢,和他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弄假成真了。”拉文克劳说。
“弄假成真了?”尤涅佛问。
拉文克劳娓娓道来。
原来,最初斯莱特林的离开,本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当时霍格沃茨初立不久,名声不显,就算四位创始人本领高强,家底丰厚,但事业初创之下,一时间也少有话语权。
这与他们的初衷相悖。
于是,就有了斯莱特林出走霍格沃茨,闹出一番风波,最后再由霍格沃茨重新收场的计划。
能乱天下,能治天下,如此一遭,便能显出霍格沃茨的威风和名气,定鼎地霍格沃茨在欧洲的地位与权势。
唯有如此,才能宣扬他们的理念,开展下一步的计划。
即隔绝巫师与麻瓜世界,以此来保有巫师的火种。
“我们四人之中,只有斯莱特林适合这样的角色。”拉文克劳说,“其实,亏欠斯莱特林颇多。”
“那么后来是怎么一回事呢?”尤涅佛问,“我听墨德墨斯墨·赫斯特瑞安说的场面,几十年前的登七之战,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大打出手的样子,应该是真正的生死搏斗,而不是虚以逶迤。”
“所以,我才说,是弄假成真。”拉文克劳晃了晃金杯,“以为是障眼法,其实是炼金术,以为是伪装,其实发生了真实的改变。内外相易,表里互替,古今至理。只是我当时,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尤涅佛问。
拉文克劳说:“你可知道一个人是如何登峰造极的么?”
沉思一会儿,尤涅佛说:“愿闻其详。”
拉文克劳瞄了他一眼,说:“你这个懒,倒也与我相似。”
“不敢。”尤涅佛说,“只是觉得,在您面前搬弄智慧,容易贻笑大方。”
笔趣阁
“是的。”拉文克劳说,“只是,你离我的距离并不远,只是缺了一个方向。”
“方向?”尤涅佛问。
拉文克劳微微颔首,说:“方向,便是登峰造极的关键所在,朝一个方向积累知识、经验、技巧、力量,加以时日,走上巅峰是必然的。”
她顿了顿,说:“譬如,我们四人便各有方向,也各有积累,格兰芬多累积的是忠勇,赫奇帕奇累积的是包容,我累积的是智慧,而斯莱特林,累积的是野心。”
“忠勇、包容、智慧、野心,四者合一,才能创出一番天地,离开任何一个支点,霍格沃茨都将失衡。”
“可惜,当时,我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她又一次这样叹息,可见她是真的懊悔。
“是因为斯莱特林的离开,导致失衡了么?”尤涅佛问。
“是的。”拉文克劳说,“计划虽然差不多达成,但失去了斯莱特林的野心,霍格沃茨的影响力最终也仅止于大不列颠,与整个欧洲影响有限,就更遑论世界了。”
尤涅佛不由哑然,拉文克劳的心到底有多大呢,事实上,现在霍格沃茨已经享誉宇内,但拉文克劳却丝毫不满足。
“您的野心不也很大吗?”尤涅佛不由问。
“是的。”拉文克劳说,“但我说过,我也懒。我能做出这样的计划,却不能执行这样的计划,我只适合呆在一室之内,出谋划策而已。”
她顿了顿,说:“不过,我们这点损失其实不算什么,离开了斯莱特林,还剩三个支点的霍格沃茨固然发展缓慢,难以前进,却也还算稳固,而斯莱特林离开了我们,如孤狼一般踽踽独行,却发生了真正的改变。”
她叹了口气,说:“他那颗野心,越来越大,已经全然无法自制了。”
尤涅佛陷入沉默之中,喝了点酒,按捺住内心的波澜,说:“那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拉文克劳望着杯中的漩涡,说:“改变是渐渐的,边界是模糊的,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或许是从真正的背叛开始。”
244. 互相支撑的四者(二)
在古代的智慧中,无论是在欧洲、印度、希腊、中国,都曾一度地认为,世界可能由四种元素构成,即,地、水、火、风。
失去任何一个要素,世界就要失衡,陷入困境, 严重的话,甚至会因此消亡。
而霍格沃茨这个由赫奇帕奇、斯莱特林、格兰芬多、拉文克劳构成的四维小世界,在几十年前,因为一场计划中的分离,而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然失去了最稳定的形态。
拉文克劳说:“按照计划, 斯莱特林在离开霍格沃茨以后,会先在爱尔兰隐居一段时间, 然后,在一次理念冲突之中,与霍格沃茨发生矛盾,继而在表面上断绝关系,甚至暂时地走上对立面。”
“一切也正是这样进行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条不紊。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斯莱特林并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发恨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拉文克劳说,“因为事情虽然是按照计划来实行的,但对于除了我们四个知情者之外的其他人,发生的是一个真实的过程。也就是说,斯莱特林的众叛亲离是真实的,而体会到这一点的斯莱特林,也无法再以局外人的视角,来看待这些事情的发生。”
“况且,这样一来,也与他的野心相悖, 固然霍格沃茨能够快速壮大, 而却是以他个人的牺牲换来的。她叹息一声,“这些都是我没有料到的,当时的我还不够成熟,没有将人心的演变算入其中。”
“……之后,一切就越发得不可收拾。而等到登七之战时,双方便已经是真正地难以缓和的关系了。”
这番叙述也使尤涅佛感慨万分,但却丝毫不敢小看拉文克劳,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从巫师学者口中知道的故事是,当时正是拉文克劳对格兰芬多说:“不要再犹豫了。”
说她果断也好,说她狠心也罢,总而言之,都是不容小觑的。
拉文克劳说:“所以,我为克鲁斯的事情而道歉,因为某种意义上,是我一手策划的计划,以及我的失误所导致的这场悲剧。”
尤涅佛没有立即反应,而是整理了一下她的话语,没有发现漏洞,才说:“这算是远因了,假如一切如您所言的话,您也并没有特意地针对克鲁斯不是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能说是时也命也的不幸了。但这和您说要我做您的继任者又有什么关系呢?是补偿吗?”
“我说过,我生病了。”拉文克劳说,“而且是无法治疗的重病。”
她一说起这个,脸颊上就好像被提醒了似的,冒出一点异样的嫣红。
尤涅佛很难分清是不是装的,因为病常常是这样的,不说起还好,一说起就犯。
“也有一些补偿的意思。”拉文克劳又说,“但这不是重点,你要相信,我不是会因为这个而打定主意的人。”
尤涅佛点点头,如果因为这点歉疚就做出决定的话,拉文克劳也就不过如此,没什么好怕的了。
拉文克劳说:“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素质。如果海莲娜拥有你这样的素质,我哪用得着跟你说这么多呢?当然,这样是说服不了你的,但我想,如果你想挽回克鲁斯,站在我所站的地方,你会看得更加清楚。要知道,虽然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好像事情就应该这么发展似的,但是,我所说的,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层表象而已。”
“表象?”虽然尤涅佛也确实联想到一些事,曾经嘉柏丽曾对他说过,现实中处于主导地位的世界意志,在霍格沃茨建校发展、斯莱特林出走的这段时期获益颇多,其中必然有所参与,但他还是故作不知,如是询问。
“这就显得更加复杂了。”拉文克劳说,“我想,还是你自己飞上来看为好。当然,如果你拒绝,那自然是没有这样的机会,而且,也得请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事情保密,可能需要一个保密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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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说:“看来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您应该知道我本质上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
拉文克劳微微颔首。
“那将传承交给我,真的没问题么?”尤涅佛问,“我随时都可能离开,甚至可能来不及教出一个能够继承衣钵的学生,您把传承给我,您的传承其实很有可能在这个时代断绝。”
拉文克劳笑了笑,不在意地说:“你知道什么是知识么?”
“什么?”尤涅佛问。
拉文克劳说:“知识就是能够凭空分出一份而自身丝毫不见少的东西,世界上只有知识具备这一特性,因此知识是恐怖的。除非彻底断绝,否则知识就只会不断地派增而不衰减。在我看来,世界迟早会被不断增长的知识所淹没。”
她顿了顿,说:“所以,传授给你怎么就会导致传承断绝呢?传承并非是因为只有一份才难以继承,而是因为适格的人少才难以继承啊。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了。”尤涅佛说,“我愿意接受您的指导,只是,要多久呢?最近一段时间,我还要去追克鲁斯。”
“不需要很久。”拉文克劳说,“只需一个夜晚。因为我要授予你的并非是成吨成吨的书,而是一个权限,一双翅膀,一个视角。”
她笑着说:“你知道吗?要想将地上的一切看得清楚,就必须离开地面,要想将棋局里的态势看得清楚,就要先脱身局外,我要带你到一个不受掌控的地方去,在那里,你会看到世界潮流涌动的方向,世界的想法在你眼中也不再是那么模糊,而只要安排妥当,无论是顺天而行还是逆天而行,都能够取得一定的成果。”
“哪里?”尤涅佛问。
拉文克劳摇了摇头,说:“且容我卖个关子吧,谜底过早地揭晓就毫不有趣,现在可是给你们接风洗尘的宴会,就让我们先欢快地用餐。”
随后,她又嘟囔了一句,说:“虽然,以我现在的身体,也吃不了多少是了。”
245. 间歇(一)
最终,午宴宾主尽欢,唯有海莲娜不太高兴,但除了巴罗以外,并没有什么人在意,而巴罗的在意,海莲娜又不在意,只能说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以相当奇妙的错位在流转着。
尤涅佛在午后稍作休息,看了会儿这时候霍格沃茨的风光,此时霍格沃茨的校园虽已建起好几十年,但对于一座学校来说,其实还非常年轻,因此整座城堡都透着一股新鲜气,即使在白雪皑皑下也是如此。
相比之下,后世的霍格沃茨给人的感觉就更加源远流长,是那种耸立在悬崖之上巍峨雄伟的味道。
既然拉文克劳已经知道他是“来自后世”,那他自然也不得不讲起以后的光景,从霍格沃茨到魔法界,再从魔法界到麻瓜界。
拉文克劳说:“果然如我所料啊,麻瓜一定会兴起,只是没有想到,竟能发展出媲美巫师力量的武器来。”
她说的武器不是指普通的小米加步枪,不是指炮弹,而是指核弹……
尤涅佛问:“您说过,巫师在经过长时间的衰退之后会再兴起,但是在麻瓜如此兴盛的情况下,巫师又如何能复兴呢?”
拉文克劳给出答案:“这时候,就需要运用德国教廷的想法了,化麻瓜为巫师,回到魔法纪时的兴盛,就没有麻瓜与巫师之间的区别了,甚至,魔法结合你所说的科技,会更辉煌。”
至于为什么现在不行,虽然尤涅佛为了对这个问题有更加全面的了解,又问了一遍,但之前巫师学者就已经分析过了,而拉文克劳的看法也是大同小异,就不在此过多重提。
智慧更高的人不见得就有更好的答案,因为世界上能行的大道,其实就那么几条,剩余的聪慧,则要体现在真正实现时的细节方面了。
于是尤涅佛更往深入里问:“那么,如果有人想在后世化麻为巫,他又会怎么做呢?或者更简单地问,化麻为巫有几种方案,又需要哪些步骤呢?”
“你说的人,是指你自己吗?”拉文克劳问。
“不是。”尤涅佛说,“是一个名叫格林德沃的巫师,我认为他有此志向。”
“你没有这样的志向吗?”拉文克劳问。
“我还没有明确自己的想法。”尤涅佛如实回答,“暂时,我只想保护好身边的人,与我有关系的人,并没有想要建立很高的功业。”
“哦。”拉文克劳微微颔首,“看来,你是有重要的人被这名叫格林德沃的巫师绑去了。这和你到这层时空有什么关系吗?时空魔法的危险性都很高。”
虽然是猜测,她却完全是一副肯定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亲眼目睹了一切呢。
不过,尤涅佛也只是略有诧异,没有过多惊讶,这些都是可以通过推测而知晓的。
他点头道:“是有朋友陷入了困境,但来到这个时空,却和此事并没有太大关系,事实上,关于拯救一事,我原本都已经要暂时放弃了。”
“你挺渣的嘛。”拉文克劳不知道怎么就吐槽了一句。
“什么?”这话尤涅佛是真没料到。
拉文克劳没有细说,就好像说事实一样地评论道:“这方面你得像格兰芬多学学,不要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人。”
“是这么一个道理。”尤涅佛说,“但是我听说,在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下不去手的时候,是您让格兰芬多下定了决心。”
言下之意,就是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嗯。”拉文克劳点头承认,“但我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尤涅佛问。
拉文克劳笑得很开心:“我是女人。”
“…….”
“言归正传,”拉文克劳揶揄了尤涅佛一把,似乎连那尖锐的精神力都软化了一些,“你问有几种方法化麻为巫是么?”
尤涅佛点点头。
”那你知道魔力为什么会从麻瓜身上消失吗?“拉文克劳问。
”不知道。“尤涅佛说。
”那就得多说一点,给我倒个茶吧。“拉文克劳说。
然而此时他们是盘腿坐在北塔楼的楼顶,别说茶了,连杯子都没有。
风雪虽飘,不加一羽。
尤涅佛呼唤鲁鲁:“帮我倒杯茶来。”
拉文克劳出乎意料地没有阻止,只是问:“我让你帮我倒茶,你怎么让家养小精灵去呢?”
尤涅佛说:“一个人的能力不止限于自身的手脚耳目,也达于他人的手脚耳目,我让鲁鲁去,更方便一些。”
“你不觉得要更敬重我一些么?”拉文克劳眯起眼睛,不知道是喜是怒,“某种意义上,我也算是你的老师了。”
尤涅佛说:“您觉得用手去倒茶,和用鼻子去倒茶,哪个更合适呢?”
拉文克劳斜过来一眼,说:“你能用鼻子倒茶?”
“自然是能的。”尤涅佛说。
“那我就想看鼻子倒茶,至于让小精灵取茶这一回事,我就放过你了。”拉文克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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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一说,倒真像是有些师徒的亲密意思了。
不消片刻,鲁鲁便取来一个茶盘,上面托着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
尤涅佛接过来,也不大发鲁鲁走,就见他低下头,鼻子忽然伸长,像手指一样穿过茶壶的耳环,愣是把茶壶给提住了。
之后,便用这变形的鼻子操纵茶壶给拉文克劳倒茶。
拉文克劳笑岔了气。
“老师,您要注意形象啊。”尤涅佛用手端起倒好茶的茶杯奉上。
拉文克劳接过,说:“要什么形象呢?天底下谁敢嚼我舌根?”
尤涅佛隐隐咂舌,他自己就很肆无忌惮了,没想到拉文克劳也是如此。
拉文克劳抿了一小口,说:“魔力在麻瓜身上消失的原因,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嗯,话说,你种过树么?”
“种树?自然种过。”尤涅佛说。
虽然种的大部分都是知识之树,但普通的树他也种过一两棵。
“魔力的出现和树种萌发生长的过程是相似的。”拉文克劳说,“魔力种子如果能够在十一岁前得以萌发,生长出魔力,就是巫师了。”
246. 间歇(二)
“……”
这种既视感……
尤涅佛问:“还没说麻瓜没有魔力的原因,是因为失去了魔力种子么?”
“这倒不是。”拉文克劳说,“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拥有着魔力种子,只是,无法在生发出来。其中的道理,就像树种发芽需要种种条件一样,魔力种子的生发也需要一些特别的条件。一是要十一岁前,只有在十一岁前拥有魔力, 才能适应魔力的存在,在十一岁之后,即使拥有魔力,也无法自由操纵,很容易伤到自己;二则是精神足够纯粹……”
尤涅佛皱了皱眉,问:“精神纯粹,是指什么?念头多少么?”
拉文克劳摇了摇头,说:“精神的纯粹度和念头没有什么联系,而是像一种天生的污垢,覆盖在精神的表面。这种污垢其实来源于耶稣之难中所获的原罪,这个你就不要问太多了…….”
她顿了顿,说:“总之,就是这层污垢越少,魔力种子就越容易萌发,而麻瓜,就是这层污垢太多了……你明白了么,按照这样的道理,只要想办法削去这层污垢,自然就可以化麻为巫。”
“那这污垢怎么消去呢?”尤涅佛问,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受苦。有句东方话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就是这个意思。”拉文克劳说, “至今为止,也只有受苦受难才能磨去污垢,让深埋其中的恶魔力种子得以萌发,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也可以磨练个人的肉体,如此,即使不能将魔力像天生的巫师一样挥臂如使,也足够使用过。当然,能按照这套方法流程修行的,也就只有教廷的苦行僧了。大多数人是经不得这样的考验的。”
“不适合广泛推广。”尤涅佛硬核说。
“是的。”拉文克劳说,“只适合那些不知道疼痛为何物的怪物。”
“应该还有其他方法吧。”尤涅哦问。
“没错,这套方法还是愚蠢了,而且从效率的角度来说,”她笑了笑,说,“不仅不能满足我們的需要,甚至连德国教廷都无法满足。靠这套方法,能够驱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造成的影响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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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不过, 之所以要说这样方法, 是因为有一件趣事要说。”
“趣事?”尤涅佛问。
“有蠢物想,既然人无法自己经受这样的磨练而蜕变为巫师,那么强迫他接受这样的苦难又如何呢?”拉文克劳冷笑着说,“结果,没把污垢磨去,反而炼得只剩下污垢,人的精神和灵魂附着在污垢上,永世不得超生。”
她说的显然是摄魂怪。
尤涅佛回忆了一下,发现摄魂怪确实也就剩层皮,也确实具备超越生死的力量,但现在看来,却是永世不得超生了。
“那到底应该怎样呢?”尤涅佛问,“我听说德国教廷通过斯莱特林与黑巫师联盟勾结,假如摄魂怪一事毫无建树,那么德国家庭所图何物呢?难不成,他们是觉得是人还是摄魂怪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当然不是。”拉文克劳说,“摄魂鬼说到底也只有那些堕落到极低谷的存在才能容忍…….”
她慢慢说着,故意吊着尤涅佛的胃口。
“……有什么事您请直说。”
“没什么,就是太累了,我这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了。”拉文克劳说,“我想,如果有人能帮我按一下背,或许会好一点?”
“我给您按。”尤涅佛说。
“这次怎么不找家养小精灵代劳了呢?”拉文克劳微眯双眼,似乎在忍着笑。
“当然是因为我按得更好。“尤涅佛说,”要知道,我在肉体方面精修了不少时日,不仅能够轻松握铁成泥——”
他故意顿了顿,继续说:“掌控力也是一等一的,而且对肌肉也很了解。按摩一下,疏通经络,实在是举手之劳。”
拉文克劳一点都没有想打退堂鼓,说:“那我就多多享受了。”
于是尤涅佛只好移动到她的身后,为她寻骨摸脉。
出乎他的意料,拉文克劳的身体其实还很康健,看不见任何的死兆,也不冷,就像其他任何一个人一样温热。
拉文克劳说:“力度不错,正合适,不过你要是想找我的病脉在哪里,就有些难了,它不在身体里,而是隐藏在灵魂和魔力中。”
“您好像没有用摄神取念吧?”尤涅佛忍不住问。
“猜你的心思哪里还用得着魔法呢,你也太小瞧我了。”拉文克劳说。
不是小瞧,而是您离谱。
拉文克劳继续说道:“德国教廷之所以要与黑巫师联盟联合,就要说到这化麻为巫的第二种方案,也就是增强魔法种子的本质。通过增强种子的力量,就可以让它自己破开污垢的束缚,蜕变而出。说起来,你在角斗场杀过人了吧,感觉如何?”
“有些歉疚。”尤涅佛说。
“不是问你道德方面的事。”拉文克劳瞥下一眼。
尤涅佛明白,说:“您是说杀戮快感这回事么?”
“是的,还有呢?”拉文克劳问。
“您是说杀戮能够增强灵魂这件事?”尤涅佛问。
“是的,要说增强人的魔力种子,杀戮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于是德国家庭那边的一帮子蠢材就这么开干了。”拉文克劳冷笑连连,似乎在嘲笑着什么,说,“但这样做只会让巫师的灭亡提前,可惜斯莱特林已经被野心蒙蔽了眼睛了,否则定能过看到其中的弊端。”
尤涅佛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欧洲,应该就要陷入到战争的烈焰之中了。
也只有大规模的战争才能够提供大规模的杀戮……
不对…….
尤涅佛立即有所想起一件事,而拉文克劳也微笑着看过来。
他一阵机灵,心里产生一个猜测,越来越大。
是要对角斗场下手么。
角斗场掌握了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决斗,别的不提,只要撤掉对杀戮咒的屏蔽,而让麻瓜也参与进去,那么,杀戮也就无时不刻地在进行了。”
247. 去月球(一)
尤涅佛说出这个猜测,得到了拉文克劳的赞许。
然而,尤涅佛并没有觉得拨云见日,反倒更觉地迷雾重重。
“就算这样能得到巫师…….脑子不也有问题么?”尤涅佛说,他认为克鲁斯就是脑子有问题。
同时,他还有另外一个疑惑:“而且,如果通过杀戮就能够生产出巫师, 以后世麻瓜的战争烈度,我怎么没听说有谁在战场上能觉醒魔力的呢?如果有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很难瞒住的。”
拉文克劳说:“想要本来不能觉醒魔力的第一代觉醒魔力,是极为困难的。而且,麻瓜的灵魂受垢衣覆盖,本来就麻木许多, 因此从被杀者身上接受到的遗馈其实很少, 当然,灵魂分裂的程度也同样小得多。另外,垢衣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积越多,故而说,想要十一岁后觉醒魔力,难如登天。”
“那德国教廷的计划,还有什么意义?”尤涅佛问。
“不要将目光放在眼前,”拉文克劳说,“一些资质是能够遗传的。到第二代,生产出巫师幼儿的概率就要大上许多,所以,每次战争之后,固然巫师界伤亡惨重,但也能够回过血来。”
这时候巫师是直接参与麻瓜的战争的。
“当然,对于德国教廷来说,这样做还是太慢。”她说,“或许他们打算从削除垢衣和增强灵魂两个方面入手。这样或许真能直接制造出大年龄的巫师。”
“您就这么看着么?”尤涅佛问。
“不然?”拉文克劳说,“你明白吗?我的观点, 是这个时代不适合麻巫复合,但不是每个人都认同这个观点,他们就是要看看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你看着吧,这次战争会将火焰烧至最高,而当这最高的火焰熄灭成灰烬之后,他们才会转而支持我的方案。不然,如何才能让巫师放下手中的权势,主动与麻瓜隔绝开呢?”
“所以,斯莱特林尽管真的背离了霍格沃茨,却还是在您的计划之中么?”尤涅佛说。
拉文克劳没有否认,说:“事实上,他做得比我原来设计得更好了。你知道么,按照原来的计划,斯莱特林是要回到霍格沃茨的,这就决定了他不能做得太过火,但现在,他显然没了这层顾虑。这里面也有别的推手啊,这一点等到晚上你就能看清了。”
“您还真是无情。”尤涅佛说,“格兰芬多知道这些事么?”
“无事不可对人言。”拉文克劳灰蓝色的瞳孔望着漫天的雪,“我没有设计过我的伙伴,只是事情自然而然地发展到这一步了,我甚至没有推一把,不然你以为,这次欧洲巫师议会的议长为什么会是格兰芬多呢?就让他去拯救吧。每个人都要走自己的路。”
她忽然说:“变出一张桌子,再变出一张躺椅,还有一顶伞,我不想再淋雪了。”
其实并没有淋到,雪在真正触碰到衣衫之前,就被一层无形的力隔开滑落出去了,是衣服型的铁甲咒。
但既然如此说,尤涅佛也不推脱,他让这些东西从地面“生长”出来,甚至起了一个暖炉。
“说起来,如果麻巫不隔绝,巫师会遭遇什么灭绝呢?”尤涅佛问,“我看现在的形势,巫师与麻瓜混居固然导致了不稳定,但也看不出要灭亡的灾祸。”
“只是因为期限还没有到罢了。”拉文克劳说,“就像学生们写论文一样,多少人能提前解决掉所有的作业呢?现在掌握世界的天意就是有这样的毛病啊,你明白么?这也意味着到时的手段恐怕会很激进了,就像写不出论文的格兰芬多院的学生就会抄作业,呵呵。”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说:“你知道吗?这样的作为是有弊病的,就像那些抄作业的学生会被我罚去抄校规一千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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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里有话,但似乎不打算深入去说了,只是道:“再说一些你那个时代的事情吧,我想听。”
尤涅佛就说与她听,这次所述的范围更加广阔,从一战到二战,从第一次工业革命到第三次工业革命,从魔法部成立到伏地魔企图掌控英国魔法界…….
“到1689年才完全隔绝么?”拉文克劳问。
“是的。”尤涅佛说。
“呵呵。”拉文克劳发出与不久前相似的笑声,不过似乎更大声一点,“真是有趣啊。”
“您到底在笑些什么呢?”尤涅佛问。
“等到晚上吧。”拉文克劳闭上眼睛,“继续跟我说说伏地魔的事情,这个小家伙还挺有趣的。”
……
终于等到夜晚,然而拉文克劳依旧不急不慢,她让厨房的家养小精灵们送上美食,与尤涅佛在天文台共进晚餐。
“真是难得的闲暇,不是么?”拉文克劳说。
“是的。”尤涅佛说,“如果是平时,我希望这样的闲暇能多一些。”
“在想克鲁斯的事?”拉文克劳问。
“是的。”尤涅佛说,“如果克鲁斯在这场纷乱中不得善终,我心里会有疙瘩。所以,如果您有什么要传授的,就请尽快传授吧。我已经陪了您很长时间了。”
“不要说得跟关怀临终老人一样。”拉文克劳白了尤涅佛一眼,“我还能苟活挺长一段时间。”
尤涅佛没有说话。
拉文克劳优雅地喝掉杯中最后一点酒汁,月光映雪,雪映容颜。
“那就开始吧。”拉文克劳伸出手,她手臂如玉藕,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握住我的手,我们要启程了。”
“去哪里?”尤涅佛问。
“去那里。”拉文克劳指了指天空。
飘着雪花的深蓝色的如同天鹅绒般的夜空当中,正挂一轮白玉无暇的圆月。
尤涅佛看向拉文克劳,后者将手再次轻柔地摊开,深邃的眼睛望着他,将他本来许多想问的言语都融解。
算了。
尤涅佛握住拉文克劳的手,感到一片寒冷的冰凉,比空气和雪都冷,只是触到,就冷到了骨髓。
“冷吧。”拉文克劳笑着说。
248. 去月球(二)
拉文克劳的手冷得惊心动魄,摄魂怪身上的冷,不及其万一。
第一感觉是这样的,但尤涅佛随即回返理性,立即就发现温度虽低,但却也不是无法接受,只是那种感觉却始终存在着。
该说是“心寒”么?
尤涅佛微微发怔。
过了一会儿, 他问:“这就是您的病么?”
“没错。感觉怎样?”拉文克劳说。
“很冷。”尤涅佛说,“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请您教授……”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然后,他又想起一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但想了想干, 还是说了:“说起来, 我有一个朋友, 也是寒症, 只是不清楚,和您是否一样。”
“哦?”这倒引起拉文克劳的好奇,她的嘴唇有些变紫,“这可是违抗天命才能得的病哦。”
“应该不是同一种类。”尤涅佛说,“她的问题是来源于她的身体,她的血脉,而您的冷,在我看来,就好像是从灵魂里发出来的。”
“是么。天命的诅咒是作用于我的灵魂么?”拉文克劳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这下子,即使转化为幽灵也没得救啊。”
“您不清楚么?您这样智慧的人。”尤涅佛说。
拉文克劳横了他一眼,说:“医者不自医,不知道么?”
旋即又说道:“算了,正事要紧,早点办完早点回来睡觉。真是冷死了!”
明明犯了病,她看上去却比白日里要更放松一点。
“走了。”她抬头望月。
在这一瞬间, 尤涅佛感觉到她的精神凝成一条极细的精神细线, 与天空中的皎月连接在一起。
一道神秘的月光穿过无数的雪片罩笼而下。
一种巨大的不可阻挡的吸力从月光中传了出来,就好像有一条无形的吸管在使劲地吸,但气流却依然是静谧的,这是一种空间上的波动么?
不是的,反而更像是一种心的作用,一个点绑上另一个点,就自然而然地互相吸引,无法停止。
下一秒,他们就融进这月光里,尤涅佛感觉到自己失去了物理上存在的感觉,而变成了月光的一部分,像流浆一样,只是不是落下来,而是要返回到根源去。
他们很快就超越了雪,这说明已经超越了平流层,来到了一般意义上无生物的高空,但这显然不是终点,他们还在上升,地面越来越大,越来越小,很奇妙的感受,最终看见了明显的弧度,这是在地面上难以感知到的。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看到了地球的一面了,这意味着,他们或许已经超越了大气层,而来到了真空。
尤涅佛心想等会儿该怎么呼吸,要怎么防备血管的爆裂,他可没有做这样的准备啊,但不知为何,没有一点着急的感觉,就好像认为拉文克劳一定有办法。
她好像值得依赖……
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明明连邓布利多都无法让我觉得能够依靠……
当地球的轮廓确实出现在脚下时,给人的感觉已经不是在升高了,而是变成了远离……
一种无比寂寥的心境蓦然发生,缭绕于灵魂之中。
眷恋…….但同时也伴随着一种得脱自由的轻松感,就好像卸去了所有的束缚。
随着他们越离越远,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不知过了多久,地球缩小,另一个球体——月球变得越来越大,上面满是陨石坑,不知道遭受过多少次撞击,和在地面时看到的白璧无瑕截然不同。
他们穿过月球微薄的气层,最终脱离了那种似光非光、似水非水的奇妙状态,化为人形站立在月球粗糙的表皮上。
铁甲咒沿着手臂自然而然地包裹过来,阻隔掉内外的压力差,让马上就要沸腾的鲜血平息下来。
“你得学会这个。”拉文克劳说。
声音在铁甲咒里回荡:“我想想,就给你一分钟时间吧。一分钟之后我就松开手。”
这是不是过于严苛了,尤涅佛想,仅是观察,他就看出这柔和的铁甲咒涉及到的细部设定非常之多,复杂程度恐怕不亚于一件真正的宇航服,即便是他,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并复制出一套。
但拉文克劳可一点不像说笑的样子。
尤涅佛开启光速思维,判断了自己能力的极限,心思流转,于一瞬间提出了更加可行的方案,不必像拉文克劳的铁甲咒这么精细,只要有类似的功能就可以了,强度和韧度的问题,先用厚度来替代一下,在撑住的情况下,再慢慢修改和补缮。
于是,大概在三十秒的时候,一套更加臃肿、粗糙的铁甲咒就开始在尤涅佛身周成型,这铁甲咒并不稳定,时而凸起时而凹陷,但尤涅佛凭借悍人的魔力和操纵力不停地修补,竟然真的追上了坏掉的速度,最终,成为一种动态的平衡。
“看上去有些像狗熊啊。”拉文克劳说。
“看?”他施展的铁甲咒是无形的,他也只是凭感觉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而不是真的看见。
“我有魔力视觉。”拉文克劳说。
“我能学么?”尤涅佛问。
“涉及到炼金改造,不是简单的魔咒。”拉文克劳说,“你要是在霍格沃茨待的时间长一点,我倒不介意教你。”
“那就算了。”尤涅佛说,“您带我来这里,要看什么呢?”
“抬头。”
尤涅佛抬头,就看见一个蓝盈盈的巨大星球挂在黑色的宇宙幕布中,就像太阳光通过月球反射形成了月光一样,通过地球的反射也形成了“地光”。
“你要在这里观测地球的天命意向。”拉文克劳说。
“怎么观测?”尤涅佛望着悬空的蓝色星球,虽然壮丽,但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天命意向来。
“不要用肉眼视觉,肉眼视觉怎么可能看得到隐藏的运势呢?”拉文克劳在尤涅佛的铁甲咒上敲了敲,敲得咚咚响,“挺结实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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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说话,两人的铁甲咒仍通过一道无形绳索连接在一起,声音借此传播,因此这咚咚的闷响拉文克劳也听得到。
“那用什么视觉呢?我好像也不会其他视觉。”尤涅佛疑惑道。
249. 与天斗(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尤涅佛感觉到拉文克劳的神色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不着痕迹地问:“还是说,我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本事?”
拉文克劳没有理会他……
她摘下桂冠,也就是后世被称为“拉文克劳的冠冕”的王冠。
冠冕的形状是一头展翅的雄鹰,两只银色金属制作的翅膀上镶满闪闪发光的钻石,而冠冕的主体, 也就是雄鹰的身腹,则是一颗像湖泊一样平静宁和的青蓝色宝石,宝石下方则是由透明水晶组成的尾翼。
王冠的底边上还刻着一行花体,尤涅佛眼尖地辨别出来,正是拉文克劳著名的格言——
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低头。”她说。
尤涅佛低下头。
他比拉文克劳要高一个头,还得弯下腰。
拉文克劳捧起王冠,她的两条手臂撑出一个非常完美的弧度, 虽然此处只有两人,其余便只是丑陋的环形山和森寂的星空,但气氛却好像是传说中女神正为王加冕。
冠冕直接透过铁甲咒,戴在尤涅佛的头顶,拉文克劳微微调整了一下,严肃仔细地打量着。
尤涅佛自然任她打量。
过了一会儿,拉文克劳说:“和你真不搭,你太大块了。”
“是么?”尤涅佛问。
拉文克劳划拉出一面水镜,初时波光粼粼,但很快便平静下来。
镜子里,映照出尤涅佛“蛮横”的脸,秀气精致的冠冕戴在他头上就好像是在沐猴而冠。
“其实更适合我年轻时候戴。”
所谓年轻时候,其实是指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他原本的样子可是非常正太的,戴这么女性化的冠冕,应该也没什么违和。
笔趣阁
拉文克劳对此倒没发表什么看法,只是说:“看看地球吧。”
尤涅佛抬头望地。
此时的视野里,原本蔚蓝的行星表面布满了红色的雾。
这红雾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 像气流一样运动,而象征着欧洲的大陆板块,红雾旋转如同飓风和漩涡。
“从欧洲始,巫师的传承应当逐步断绝。”
明明没有这样的字,他却鲜明地感觉到这样一种意象,就好像一个人的心思全都浮现在脸面上一样。
“看到了么?”拉文克劳问。
“看到了。”尤涅佛答。
“看到了什么?”
“红雾。”尤涅佛将自己的感触说了一遍。
“再仔细看。”拉文克劳说,“如果只有红雾,巫师是没有生机的。”
尤涅佛宁心静气,全神贯注,不放过地球上能看到的细节一丝一毫。
很快,他就看到,在那氤氲的红雾之中,夹杂着些许其他的红色,像是一种玫红色,与主体的红色差别很小,但若是仔细体会,就会感觉到异样。
具体而言,红雾的其他正常部分虽然有深有浅,但只是一个色相上的透明程度变化,而这枚红色,则完全是另外一个色相了。
他很容易就联想到其中的内涵。
拉文克劳问:“看到了么?”
“看到了,不一样的玫红色。”尤涅佛说。
“你能解读出玫红色的意向么?”拉文克劳问。
尤涅佛摇了摇头,玫红色的气机非常隐匿,若不细看,就与大体的红色混同,就好像一个人在和光同尘,掩饰自身。
“这是正常的。”拉文克劳说,“东方有句话叫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辱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放在天意的争端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您是说天意也有相争么?”尤涅佛说。
虽然关于此事他最清楚不过,但最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关于现实世界,唯有世界意志之争他是没与拉文克劳说的。
现在看来,这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现在成为巫师一线生机的新天意,恐怕就是现实世界中要面对的旧世界意志了。
在这种情况下,拉文克劳会抱有什么样的态度,就值得商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涅佛之前敏感地回避了这些内容。
拉文克劳说:“天意也有流转,只能说是巫师命不该绝,正好碰上天意的分化。要想巫师传承不断绝,就得利用好这新天意。”
然而,她又说:“当然,这也是与虎谋皮,斯莱特林一事,克鲁斯一事,新天意在里面恐怕没少推波助澜。但是,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你既然想要挽救克鲁斯,使其不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那么,就得仔细揣摩新天意的动向,理解其策略,做出交易,才有可能达到你的目的。”
尤涅佛思考片刻,问:“理解策略我能理解,做出交易是什么意思呢?”
拉文克劳反问道:“如果你追到克鲁斯,你会怎么做呢?”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尤涅佛试探着说。
拉文克劳用一种默然不语的神态看着他。
尤涅佛想了想,如实说:“打晕,关起来,避过这一阵子的风头。”
拉文克劳点了点头,说:“这是正理。如果是一般的情况,这样做是可以解决问题的,毕竟,机会总有实效性,失去机会,克鲁斯的心思也就没了。”
但她马上话锋一转,说:“当然这样,且不说克鲁斯与你之间会有龌龊,单说克鲁斯自己,心中难免也有遗憾,你不在意么?”
“不这样做,就轮到我有遗憾了。”尤涅佛如实说,“在克鲁斯有遗憾和我有遗憾之间,我选择前者。”
拉文克劳露出一种有些复杂又有些赞赏的眼神,说:“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不过,我要说的是,在有天意掺和的情况下,这样做是没有效果的。因为天意可以安排各种各样的意外,令事件走向自己想要的方向,譬如说议会延迟,譬如说又有新的机会,或者更加直接一点,赠与克鲁斯新的力量,可以说,天意想要达成一件事情,方法是无穷无尽的。”
“天力无穷,而人力有尽,所以,与天斗固然有趣,但总会精疲力竭,精疲力竭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自己的目的也无法达成。”
她说:“所以,唯有达成天意的目的,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也就是,我与新天意之间,心照不宣的交易。”
250. 与天斗(二)
尤涅佛稍微琢磨了一下,归纳道:“意思是,只有我帮助新天意达到祂想用克鲁斯达到的目的,克鲁斯才能彻底解脱出来,是这样么?”
拉文克劳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尤涅佛又问:“那新天意想要达成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自己观察体悟。”拉文克劳说。
“您不能直接告诉我吗?”尤涅佛想抄答案。
“告诉你,你还会努力掌握这门技艺么?”拉文克劳说。
“会。”
拉文克劳盯过来。
“当然, 肯定是之后有空了。”尤涅佛如实说。
拉文克劳轻哼一声,说:“老老实实自己体悟,什么时候体悟出来,就什么时候回去。”
“嗯?”尤涅佛忽觉不对,“不是说就一个晚上么?”
拉文克劳笑了笑,说:“这也是我要教你的,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尤涅佛冷静询问:“那您也要留在这里么?”
“当然不了。”拉文克劳伸了个懒腰,一转之前的严肃感觉,又变得家常起来, “我要回去补觉,明天早上过来检查你的进度。”
尤涅佛皱了皱眉,说:“……这样不好,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岂不是下半辈子都在月球上了,也不用下半辈子,直接就饿死了。”
“你这是在诅咒我么?”拉文克劳看过来。
“……不是……”
“还是说不相信我?”拉文克劳逼问。
“…….有点……”
“嗯?”拉文克劳竖眉。“这么说来你想跟我动手?”
拉文克劳瞅了他的手。
“……怎么可能……”
即使拉文克劳处于夜晚虚弱期,尤涅佛也没把握。
“那就没问题了。”拉文克劳说,“好好努力,我的冠冕还在你这里,自然要回来拿的。”
“您可以等我饿死之后再拿,几天的事。”
“反正是没得商量。够厉害的话,你就试试看自己回来。虽然我没打算在你完成体悟之前教你来回的方法,但带上现在这次,也已经演示了两遍,没准你看两眼就会了呢?”她一边说, 一边再次发动之前过来的秘术, 精神细线连接地月之间。
尤涅佛不再多话, 仔细观察她的移动秘术。
正如拉文克劳所言,既然不打算直接动手,那就只能期望自己掌握了。
而眨眼之间,拉文克劳已经化作流光,离开了月球。
她是真的说到做到,真把他一个人留在月球上了。
而在她离去之后,在尤涅佛的感觉中,月球上的孤寂清冷又增加了一倍,四望皆是荒芜和空无,温度又低,就算有厚厚的铁甲咒包裹,也有一种马上要分解填补这虚空的错觉。
尤涅佛集中意念,先尝试着如拉文克劳做的那样用精神去连接地月。
但真的试了一下,他就意识到其中必然有什么不为他所知的诀窍,否则凭借人那点稀薄的精神根本不可能跨越这将近四十万千米的真空。
他想了一想,决定还是按照拉文克劳的要求先体悟“新天意”的意念,这也有助于他增进对“新天意”的理解,毕竟,在现实之中,他与“新天意”间也存在着纠葛,这门技艺是始终有用的。
于是,他便凝神静气,在月面的荒野上找了个稍微舒服的位置半靠着,就像在地球躺在地上看月亮一样在月球上看地球。
他自认为是有优势的,因为他对“新天意”其实有一定了解,从嘉柏俪的口中,他很早就已得知这个时期的“新天意”的状况,它的最终目的无非就是求存乃至吞噬掉上一任的天意。
知道这一点,再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因为“新天意”是处于一种弱势,估摸是不敢直接向“老天意”亮刀的,这样一来,在表面功夫上,“新天意”自然是要循着“老天意”的意志来执行,即逐步安排巫师的消亡。
当然,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祂肯定没有这么乖,阳奉阴违肯定是有的,否则后世就不会还存在着巫师,拉文克劳也就完全没有了奔头。
而大方向上的计划拉文克劳其实也已经说过,恐怕就是要借机将反对隐世的巫师势力一举打散甚至消灭掉,而之后以霍格沃茨为表率,推广隔绝掉巫师与麻瓜之间联系的政治生态。
只要在这个方向上去寻找克鲁斯的位置就可以了,他所起到的作用,肯定是与斯莱特林和杀戮有关。
当然,这只不过是思考的结果,接下来就要在对玫红色雾气的观察体悟中对这些猜测加以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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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地球看,玫红色雾混杂在红雾之中本就极不显眼,而且由于“新天意”的韬光养晦,其中蕴含的信息也不像红雾一样直接传达出来,反而十分模糊、隐晦,就好像在雨天夜晚隔了好几层毛玻璃看城市的灯光,只能看到发散的光晕一样,而至于房屋的轮廓,就完全隐匿在黑暗中了。
这样不行,尤涅佛想,按照一般的方法,必须把自身的感知力细腻入微到一个新的高度,才能对这些模糊的信息进行还原和解析,但这着实不是一时之间能办到的。
要知道,他的感知力本就已经很厉害了,再提升一个档次,就是接近拉文克劳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要实现质的飞跃,就连提升一丝也是艰难无比。这就好像是从六十分上升到九十分很容易,但从九十九分上升到一百分就非常困难一样。
放在平时,尤涅佛大不了慢慢磨,他又不是没有耐心,但现在情况不同。
做个弊吧,尤涅佛想。
“Expe(呼神护卫)!”
银色的人类躯体翩然而至,守护神仍然是一只眼睁一只眼闭的状态。
“睁开吧。”尤涅佛自言自语道,“虽然有点痛,但确实需要借助瞳中扉的观测力,而且,痛着痛着不就习惯了么?”
他这么劝慰着自己,但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大乐意,甚至是有些恐惧,他在这十年里主动打开过眼瞳两次,每一次都痛彻心扉,恨不得一死了之,相比之下,在角斗场受到的疼痛就真的只是毛毛雨了。
251. 脉络(一)
开眼。
守护神睁开久违的银瞳,而伴随一阵千针刺杀般的无比剧痛,尤涅佛闷哼一声,便觉视野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清晰,广阔,一座座好像张着嘴巴的沙丁鱼似的环形山铺在月面上, 无数颗星在静寂的宇宙中闪耀。
尤涅佛看见自己的右眼已经变成碧环血瞳,再望地球,他终于知道那象征天意的雾气究竟为何物,那是“世界之血”的散发,即他在通过森林之钥穿越血肉深海时见到的“血”,这些血气蒸腾着世界的表皮, 显化着最纯粹的意念,就像是田径运动员头也不回地奔向终点线时挥洒的汗水中所包裹的决心, 那作为主体的红雾非常鲜明地表达着祂的意志。
要巫师死。
这种决意绝非拉文克劳所言的拖延,尤涅佛通过瞳中扉所体悟到的是,假若可能,主体天意甚至愿意一颗彗星砸地球,掀起洪水淹天下,其中所蕴含的执念,就是称之为仇恨也不为过。
而之所以没这么做,恐怕还是有不知道的掣肘在其中。
尤涅佛并不觉惊讶,在这种状态下,他一切情绪都得到平息,唯有剧痛时时刻刻刺激着神经,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在发胀,要爆炸,神经纤维断裂又生起,脑中的血肉沸腾着化为怪物,张牙舞抓着好像要冲破颅骨这囚笼的束缚。
时间不多, 他知道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到达极限, 而且当下的环境不同往日,他必须留下一定的余裕来维持铁甲咒, 因此抓紧时间去搜索解读玫红色雾中的信息素。
本来模糊朦胧的迷障瞬间就被看破,就好像输入了压缩包的解压密码一样铺展开来。
“要生存下来!”
一道呐喊在脑中炸响,甚至感染到尤涅佛,让他生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求生意念,而这自然不是出自尤涅佛自身,而是来源于新天意深深埋藏的意念核心。
“一定要生存下来!”
“无论如何都要生存下来!”
“哪怕别的什么都毁掉,牺牲掉一切,也一定要生存下来!”
这意念强烈得实在过分,化作的呐喊在尤涅佛脑中振聋发聩,如同正喷发的火山,仿佛岩浆般的炽热情绪熊熊燃烧,若非尤涅佛的状态也非正常,恐怕此时就要通过狂奔、狂舞、大声吼叫等癫狂的举动来发泄躁动,但此时此刻,却被剧痛所抵消。
抓紧时间,尤涅佛冷静地要求自己,看更加详细具体的信息。
“不能被吞噬!不能坐以待毙!要壮大自己!反过来成为主体!”
“要冷静!不能被发现!要静待时机!”
“霍格沃茨!霍格沃茨!机会已至!”
“不够!这样不够!不止要阻止巫师的灭亡!巫师要赢!”
“不行!巫师已经不行!根本没办法赢!”
“麻瓜!对!麻瓜灭亡!不!麻瓜无法灭亡!但要衰落!”
“战争!战争!”
“全球人口削减!”
“对!”
“如何做?老魔杖!老魔杖!不,老魔杖不够!”
“朗基努斯!格拉姆!还有,冈格尼尔!”
“收集毁灭因素!”
尤涅佛的脑力和体力都在飞快地耗竭,他感觉到神经生发的速度已经开始减慢,他必须在神经修复的速度慢于神经撕裂的速度之前停下,否则就算他再怎么坚持,之后也会因为保护本能而陷入昏迷和休克,而在月球上陷入昏迷休克,就相当于寻死。
他飞快地翻检着这些带有极热烈情绪性的信息,就好像是在澎湃的太阳风中穿梭,最后终于找到有关克鲁斯的部分。
在新天意的安排中,克鲁斯必须找到朗基努斯枪,这是可以通过推测来知道的。
而接下来,克鲁斯将在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的对决中发动偷袭……
虽然不讲武德,但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在更接下来的剧本中,持有梅林之帽和亚瑟之剑的格兰芬多冲过来阻止了这一偷袭……
然后,格兰芬多被斯莱特林用格拉姆之剑背刺……
克鲁斯也因为斯莱特林安排的后手灵魂爆裂而亡……
斯莱特林或成最大赢家……
这什么狗屁剧本!
不知不觉已经退出瞳中扉模式的尤涅佛看得有些生气,再继续下去他就要交代在月球上了。
但随后,来不及深入思考,失去强制冷静状态的他便开始在地上打滚。
而由于月球的引力非常小,他很快就因为扑腾得太厉害飞上了天……
然后在天上继续扑腾,直到掉下来,又飞上去。
扑腾之中他发现,在空中这种毫不着力的姿态远远不如在地面上接触土石那样能缓解自己的痛感,因为没有任何的感觉输入,痛苦就无法被新的感受覆盖下去。
于是他干脆抓住地面,开始往下挖坑,一方面是防止自己再飘起来,一方面也可以转移注意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有一两个小时,他已经在月面上挖出一个直上直下的深洞来,脑子里的剧痛才稍稍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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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压根就不是痛着痛着就能习惯的,尤涅佛想,无论来几次都好疼,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痛出了错觉,他觉得这次的疼痛与之前有些不一样,好像更没有真正地消失,而是累积潜伏下来。
但旋即又觉得多想,而且就算累积下来他也不能怎样,唯一的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少用而已。
尤涅佛躺在洞底大概又一两个小时,感觉好了一些,他估摸现在大概有是午夜十二点前后,也不知道拉文克劳什么时候来接他……
应该是在夜晚结束前,他想,因为拉文克劳不能白天施展这种法术,就说明需要到晚上,可能是因为要看到月亮,因此在地球上的月亮结束前,她应该会再次光临这里,对他进行考校。
希望能带点吃的……
他仍在用这些遐思来抚平伤痛。
其实睡眠是更好的办法,然而既睡不着,也不能睡。
他开始重新对从玫红色雾气中的信息进行深入思考,他已经稍稍能集中注意力了。
252. 脉络(二)
尤涅佛首先归纳总结自己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也就是信息的总量,在明晰这个基础上再进行细分,便不容易错漏。
总体而言,大致情况就是新天意为了防止以后被老天意重新吞噬,而谋划着怎么增强自身的力量而削弱老天意的力量,这可以通过在人世间“对着干”来完成,具体的道理且不分析, 从结果上看,就是如果让老天意完成了灭巫的计划,新天意逃脱被重新吞噬的命运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在这个道理上,新天意就决定暗中扶持巫师,但很快就发现,处于某种原因,就算出现了霍格沃茨这样的异数,巫师也扶不动,也就是所谓的大势难违,因此就想出另一个办法,即反过来削弱麻瓜一方。
手段自然是通过战争。
这个主意很棒,能够很好地隐藏自己。
因为巫师之间本来就要有一场战争,而只要让这场战争涉及的范围扩大一些,将大批的麻瓜也卷入进来……
在远超麻瓜能力的高烈度战争中,麻瓜自然会像蝼蚁一样死伤惨重。
这里出现了一个疑点,因为在新天意的意念中,出现了“全球人口削减”这样的词句。
然而接下来的战争顶多就是欧洲战争,如何能将影响力扩张到全球范围呢?
根据得到的情报,可能与老魔杖、朗基努斯、格拉姆、冈格尼尔等神话武器有所关系…….
难道这些武器合在一起能够造成全球性的动荡么?
尤涅佛摇了摇头,虽然没有真正见过其中的任何一件,但从后世老魔杖的情况就能知道,应该没那么夸张……
如果老魔杖能具有威胁全世界的力量,哪怕只有四分之一,伏地魔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败北,格林德沃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放弃……
后面又提到毁灭因素, 毁灭因素是什么?
是这些武器中所蕴含的某种物质或能量么?
由于搜集情报的主要目标并不在这方面, 因此尤涅佛并不了解。
这方面整理完毕,虽然还有残缺,但也暂且放下。
尤涅佛继续往下整理与他更息息相关的部分。
简单来说,就是包括克鲁斯在内的三个人大打出手,最后的结果是斯莱特林大胜利。
格兰芬多会不会死不知道,但克鲁斯应该是完蛋了。
尤涅佛自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其他不管,他至少要克鲁斯活下来。
为此,就需要解析出新天意拿出这个剧本的目的所在。
只要克鲁斯的死不是最终的目标,那就肯定有救。
尤涅佛发现,在这场预先设计好的战斗中,抛开人且不谈,主要涉及四件传奇物品。
即朗基努斯枪(不知道是不是残破的,为克鲁斯所持),圣剑格拉姆(德国剑圣齐格鲁特屠龙所用,为斯莱特林所掌),梅林之帽和亚瑟之剑(显然都是梅林学派的传承物,为格兰芬多所有)。
里面已经过包含了两件之前提到的神物,而唯有老魔杖和第一次听说的冈格尼尔不在其中。
如果新天意的目的是这几件物品的交锋,不,不是如果,这至少是新天意一部分的目的,这些物品的出现绝非巧合。
可惜的是,他没能撑到将剧情的后续和几件物品的结局也揭秘出来……否则新天意的目的不说一览无余,至少也能较为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而他也无余力再发动一次瞳中扉模式,事实上,直觉告诉他,至少近期都不能再使用这项能力,否则可能会出现另一种超出预料的异变。
而在解决克鲁斯问题之前,尤涅佛暂时是不打算给自己增添新的麻烦了。
于是,他又换了一种角度思考。
事实上,格兰芬多的梅林之帽和亚瑟之剑都给他一种鲜明的既视感,让他不由联想到后世的分院帽和格兰芬多宝剑。
但从力量上来说,且不谈格兰芬多宝剑如何,单看分院帽,很难想象这顶破帽子除了分院之外还有什么大作用,尤涅佛还记得那顶帽子熏人的臭味…….
不过,这是可以通过询问拉文克劳知晓的事情。
现在可以假定梅林之帽就是分院帽,亚瑟之剑就是格兰芬多宝剑,或者至少存在一定的相关性,那么,从结果上看,尤涅佛认为,这两件物品的力量和功能可能在后世出现了大幅度的衰减。
而如果这种衰减与这次的战斗结果有关,那么,是否可以认为,在这场战斗中出现的其他两件物品也遭到了损伤呢?
依此类推,不只是这两件物品要被损伤,而是之前提到的包括老魔杖在内的所有物品都要遭到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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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涅佛很容易就联想到“收集毁灭因素”,莫非是这些物品遭到损伤之后会释放出的一种物质或能量吗?
假如是的话,新天意要用“毁灭因素”做什么呢?
是用来直接对付老天意么?还是用来扩散欧洲战争的范围和影响?
凭借现在拥有的信息,尤涅佛暂时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两点。
根据这样的分析,尤涅佛开始思考自己能够做些什么,需要做哪些事情才能够挽救克鲁斯。
按照拉文克劳传授的思路,他很快就想到,假若新天意的一个阶段性目标是几件物品的相毁,那么,是不是只要他先把这几件物品毁掉,就可以将克鲁斯从原来的命运中挽救出来呢?
不过,想要事先将物品毁灭掉可能有些困难,除了朗基努斯枪外,其他的物品他甚至都不知道具体的下落,顶多是知道在哪个势力或者哪个人手里,但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他不可能去黑巫师联盟讨要老魔杖,也不可能向斯莱特林讨要格拉姆之剑,更遑论毫无印象的冈格尼尔了。
于是,尤涅佛又退一步思考,或许不用这样做,他想要的不过是让克鲁斯脱离出这场纷争而已,这样的话,只要找个人替克鲁斯持朗基努斯枪去火并就好。
这个人选谁呢?
虽然以康妮为代表的法国卡洛林王室也对朗基努斯枪希求不已,但这个家族式微至此,真的能调出一个和克鲁斯差不多重量级的巫师来吗?
思来想去,尤涅佛发现,说不定还是得自己上。
253. 命运之外(一)
而正当尤涅佛在月球上的坑洞里仰望地球时,拉文克劳并没有如她所言地在自己的寝室补觉,她早上时已经睡得够多了。
她在做什么呢?
她同样在仰望月球。
和在月球上能看到地球天理的道理相似,在地球上,她也能看月球的天理。
随着月球在魔法纪那场巫师之间惊天动地的大战中从地球分离出去,那时的天意也同样被剥离出一部分播散到月球上,当然, 由于是被动分割,而不是有意识地自我划分,这部分天意就像离开主体的血肉一样很快坏死,形成一团没有任何主观意愿的命运流。
莫佳娜学派的学派创始人莫尔根·勒·费伊,亚瑟王同父异母的姐姐,九位湖中仙女之一,梅林永远的对手, 发现并利用了这一点, 以此形成了地月天意观测这项特殊魔法技术。
等到她的时代,拉文克劳首次利用这项技术钻了天意的空子,引导另外三位和她志同道合、同样杰出的巫师创建了霍格沃茨,以谋求巫师社会、文化、技艺以及记忆的延续。
而由于能够继承这项技术的人才越来越少,事实上,拉文克劳本认为这个时代不可能再出一个像她这样的人,因为她已经引起了天意的注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激怒了天意,而天意必然不允许新的观测者再次出现。
拉文克劳曾将希望寄托于自己的后裔海莲娜,但很可惜,海莲娜不仅没有继承到她高超的天赋,甚至因为高贵的出身,又或者过于在意她这个母亲的辉煌成就,反而变得高傲自大,而且眼高手低。
当她将蕴藏着这项魔法技术的冠冕戴到海莲娜的头上时,海莲娜没有任何的感觉,不, 应该说是没有任何的智慧感觉,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地位、荣耀这些悬于表面的东西的渴望。
她默不作声地将冠冕从海莲娜头顶摘下, 她已经不打算告知海莲娜更多了,那只会害了她,而且这项魔法技术说不定也会因此而消失。
只能是留待后人了。
而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尤涅佛却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一眼就看出这个男孩的骨龄不足十一岁,在这个年纪拥有这样的魔法实力即使放在魔法纪也是一个奇迹,但这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这个男孩不属于这个时代,他是属于后世的,但这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适合这项技术,从他那双像极了那个人的眼睛就能看出这一点。
而且,同样的,都给她一种虚无飘渺的命运感,这是她长期观测天意而形成的特殊直觉,这让她很容易感知到某个时间的某个地点的某个人身上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展,尽管是模糊的,但不妨碍她其实成为比卡珊德拉更加强大的预言师。
事实上,这个时代真正的预言师之王不是别人, 而正是她自己, 只是没几个人知道罢了。
然而尤涅佛的命运却无法感知,那不仅是一种朦胧不清的,还是一种时时刻刻都在流动变换的感觉,仿佛这一秒他会成为这样一个人,做这样的事,而下一秒他又会成为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人,做截然不同的事。
是因为穿越时空而带来的命运复合导致的么?
拉文克劳没有穿越过时空,她凭直觉知道自己若是穿越时空必遭厄难,对此也没有特别深入的研究,因此不敢妄下定论。
于是,在传授尤涅佛地月天意观测魔法的同时,她也打算借助这项技术来对尤涅佛的命运进行观测,月球上的天意命运流可以说是死寂的,像一面毫无波光的湖,而把尤涅佛扔上去就好像是往湖里扔进一块石头,产生出的波澜是不断扩大并清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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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通过月球命运流这块“放大镜”,拉文克劳依旧没有观测到尤涅佛的命运,就好像尤涅佛并不存在一样。
拉文克劳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地月天意观测需要耗费大量的精神,无论有没有得到结果都是如此。
“不是时空穿越的原因。”她得出结论,“即使是复合命运,在扩散到足够大时,也能够看清其中的纹理,现在的感觉,倒更像是完全隔绝了命运,仿佛人都不在月球上一样。但是,他却有资质来感知天意……”
“天不知我,我独知天,独特的家伙,重要的家伙,足以左右世界走向的家伙,只是可惜他的主战场不是在这个时代……”
这并不是通过命运来感知的,而是通过观察气质言行来获得的,包括魔法在内,每种经验,每种技术都有自己适合的范畴,因此阅历和经验在特定的时候会比所有的魔法都来得有用。
拉文克劳轻轻摇了摇头,在她的左右下,这个时代已经足够好了,不能再贪心了,将希望留给一千年后也是一样的,反正她本来差不多就快死了。
不知不觉间,月亮已经向天空西面偏移,逐渐隐去,拉文克劳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地月间的幻影移形需要把握两个要点,一是明晰地月之间同出一源的命运关系,也就是必须能够观测天意才能掌握;二是需要光线的辅助来进行实际的定位,当然,由于大气层的原因,角度还要进行特殊换算,否则会不知道偏到哪里去。
拉文克劳重新进行计算。
地月之间的位置并不是静止的,而是时时刻刻地在运动,因此,每次地月移形都要重新计算。
当然,因为时间在不断流逝的原因,即使算得再快,也会有一定偏差,但没关系,她已经在尤涅佛身上留下了新的标记,只要在一定范围内就能感知到,到了月球上就可以很快找到。
而从月球移形到地球就更是简单,对她来说,霍格沃茨就是最好的坐标。
很快,拉文克劳德精神再次通过某种冥冥中的联系连接地月,她美丽的身影再次消失在月光中,消失在地球上,而来到了月球。
但在抵达月球的一瞬间,拉文克劳的脸色就变了。
尤涅佛消失了。
254. 命运之外(二)
月球荒冷孤寂,连尘埃都不起,而拉文克劳也没有感知到她在尤涅佛身上落下的标记,那是通过冠冕落下的,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清除。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拉文克劳一瞬间就想起了自己数小时前离开月球时放下的话:
——够厉害的话,就自己试试回来。
然而, 她只是随口一说,万万没想到尤涅佛会真的去尝试。
又或者说,那么早地去尝试。
她是留出了时间的余裕的,没有真的等到最后一刻就回来接尤涅佛了,所以尤涅佛是在远远还没有到达穷尽的程度,就去做了这个危险的尝试。
是自信么?
那未免也自信得过头了!
而且, 究竟是什么时候?
如果是从一开始, 自她离开月球之后这个小家伙就跟着离开了月球, 那么也就怪不得看不到他的命运了。
拉文克劳冷静下来,为了以防万一,又再次竭尽所能地在这一块月球表面进行了搜索,最后只找到一个明显人为的直上直下的坑洞。
她再次感到疑惑,为什么尤涅佛会挖这么一个坑,是闲着没事做么?
但至少说明,他没有离开得那么早。
她来到坑洞底部,发现了留言。
“我已经看到了命运之车的轨迹,是很不合我的心意的,那么接下来,我就要去做螳臂当车的蠢事,但在去做这件蠢事之前,我又忍不住想做另外一件蠢事,是的,我感知到了地球与月球之间命运的连接,我相信这就是您为什么能进行这样超远距离移形的关键, 而且您也说,有本事就自己试一试,这说明这件事虽然看上去愚蠢,但确实是可能的,那么,或许这是一项考验,总之,我是把它当成一项考验了。而且,凭借自己的能力来学会这一技术也很有趣,可以让我测量一下我的极限。而且,如果成功的话,我还能再回来等您呢,但以防万一不成,还需要您知晓我的去向,故留此言。”
从刻痕的感觉上看,刻痕的主人并没有离开太久,估摸也就是几十分钟的事情。
拉文克劳简直要气笑了。
她本来就打算回来的时候就传授此技巧,却没想到尤涅佛会将此当成是一考验。
不,这说不定只是个借口,或许是真的信不过她而未雨绸缪, 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但无论如何, 现在问题已经大了。
没有考虑到光折射方面的计算,单凭命运的连接, 这个鲁莽的小家伙会传送到哪里去呢?
而且,在跨越大气层时需要抵抗的超强磨损,这个笨蛋自然也不可能准备。
说不定,现在已经变成烧焦烤鸡一样的焦炭落进了大海里。
为什么是大海,因为地球表面百分之七十的地方都是大海,而且当初月球从地球分离出来而导致的巨大凹坑,自然而然也被水淹没。
希望他还能运气好地落在靠近沿海的地方或是某块礁石上……
这样想着,事不宜迟,拉文克劳又再次发动地月移形,回归了地球。
然而没有冠冕的辅助,加上天意的诅咒,即使是她也感受到了难违的眩晕。
不行,得睡觉了。
至于尤涅佛,她想了想,决定派一个人去找他。
这个人是谁,她也已经想好了。
“拉文克劳冕下,您找我有什么事呢?”巫师学者墨得墨斯墨·赫斯特瑞安感到有些奇怪,现在大约五点,天还未明,月亮还在天上鲜明地挂着,启明星也只是刚上班,而据他所知,拉文克劳这时应该在教授尤涅佛一些东西,但尤涅佛却不在。
一瞬间,巫师学者就想了许多,但出于对拉文克劳女士的信任,他还是没往最坏的地方想。
“出了一点意外。”拉文克劳揉着眉心,强提精神。
“是什么意外呢?需要我做什么?”巫师学者说,“我愿意为您分忧。”
这就是拉文克劳为什么要找巫师学者来帮忙的原因了,某种意义上,巫师学者于她就像是巴罗之于海莲娜,只不过,这两人的才能和素养都远超那两人罢了。
“抱歉。”拉文克劳说,“在教授秘术的过程中,尤涅佛被我搞丢了,但我现在有些疲惫,分不出神去找他,我想你或许能帮这个忙。”
“愿意效劳。”巫师学者毫不犹豫地说,“但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我在尤涅佛身上做了标记,现在就教授你感知这个标记的方法……”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拉文克劳继续说:“只要尤涅佛在你方圆千里之内出现,你就能凭此方法获得其准确的位置。”
“方圆千里?”巫师学者有些咂舌,“这个搜索范围,找到尤涅佛岂不是很容易,除非,他已经不在大不列颠岛?”
拉文克劳点头道:“是的,墨得墨斯墨,你的反应还是这么快,事实上,尤涅佛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世界最大的伤口,太平洋。”
“太平洋?”巫师学者有些惊疑不定,“怎么会在那里?”
“你可以当作是一次超远距离的幻影移形。”拉文克劳说。
“这就是您要传授给尤涅佛的技艺么?”巫师学者问。
“一部分。”拉文克劳感到更加心累了,她说,“这小子自己做了尝试,于是就飞到那里去了。你最好在欧洲巫师议会之前找到他,真是麻烦你了,这个活不比修复霍格沃茨的防御阵地更轻松。”
“这倒没什么。”巫师学者说,“我再确认一下,是太平洋的哪里?还是说每个角落都有可能?”
“每个角落都有可能。”拉文克劳说,“他用的是不完整的粗糙魔法,所以天知道他会落到哪个具体位置,不,估计天也不知道。”
“我可以请卡珊德拉帮忙占卜么?”巫师学者问。
“自然可以,但你要做个心理准备,卡珊德拉可能占卜不出什么东西来。”
巫师学者心下一凛,立刻联想到来时发生的事,卡珊德拉没有预知到他们的到来,才有了后来的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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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他说,“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卡珊德拉占卜一下吧,没准能知道些什么。您能帮我通知一下她吗?就像通知我一样。这么晚不太方便。”
255. 失落之城(一)
拉文克劳点头答应,她唤出自己的守护神,那是一只不知道是渡鸦还是鹰的动物,抑或者兼具两者的特性,智慧,以及凶猛。
这只渡鸦在空旷的空气中盘旋消失,拉文克劳说:“去吧。”
于是巫师学者就去了, 他见卡珊德拉在占卜室严阵以待,然而不出拉文克劳所料,卡珊德拉什么也没有占卜出来。
“就好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她说。
巫师学者也念叨起这句话,一边回想起认识尤涅佛时的经历,一边又暗自苦笑。
那可是太平洋......
但还是扔出他的超级波斯飞毯,或许是因为载重的关系, 他这次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消失在蒙蒙有一丝亮光的夜空中。
而拉文克劳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很累, 想要立刻回房休息,然而一双于她相同的深蓝色眼睛让她停驻脚步。
“海莲娜?”拉文克劳收起脸上的疲惫,恢复出一丝不苟、天衣无缝的模样。
“母亲。”海莲娜从柱子后面步出,她的神态里藏着非常复杂的感情,有不甘,有嫉妒,有痛恨,有偏执,“您的冠冕呢?”
“我给尤涅佛了。”拉文克劳说。
她本来想说“借给”,但看到海莲娜的表情,拉文克劳吞下了那个“借”字。
是时候让她的女儿死心了。
“为什么?您才见那个人不到一天!”海莲娜压抑着声音,声音从她的嗓子里困难地嘶吼出来,即使心中情绪澎湃如海底火山爆发时沸腾的浪涌,但拉文克劳的威严就好像给要喷出滚滚浓烟的火山口盖上了盖子。
但这反而使海莲娜更加心焦,她的心好像被蛇啃噬着,痛苦令她克服畏惧,让她依然能发出自己的质问:“难道一个刚来不到一天的人, 就能比得上与您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女儿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您为什么要给我戴上那个冠冕, 您知不知道,您轻易下定的决定,毁掉了您的女儿二十多年来努力的意义!”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拉文克劳苍白而平静地望着歇斯底里的海莲娜,即使心中早就知道会造成这样的伤害,但当真正目睹自己的女儿陷入到嫉恨与痛苦的深渊,那多年相处下来积攒的亲情,以及那冥冥之中暗暗相连的血脉,都让她感到炽烈的心痛。
这种心痛,就好像是当年为了计划让斯莱特林离开霍格沃茨时一样。
她又一次为了天下大计,而背弃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这远比天意赐给她的慢性诅咒要痛苦得多得多。
“海莲娜,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不自由的。”她依旧耐着性子。
“您难道还不够自由吗?”海莲安大声逼问道,“您是霍格沃茨真正的掌权者,您还不够自由吗?”
“格兰芬多才是这所学校的校长!”拉文克劳厉声纠正。
“不!我知道,您休想骗我!格兰芬多只是霍格沃茨明面上的校长,真正提议创建霍格沃茨的,不就是您吗!您是藏在深海中的神,潜伏在幽暗天空的无冕之王!”
“够了!”拉文克劳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厉,那种严厉仿佛是用刀子切段了海莲娜的声带一样,让她再也发不出声。
“格兰芬多才是校长!”她说, “没有格兰芬多的意志,没有梅林学派的理念,再多的聪明,再多的智慧,也只是零!这就是为什么你不合格!你贪恋权势、名誉、地位,这些表象的东西,却看不到更加深层的,更加长远的,更加根本的真相!假如目光短浅也就罢了,你如果能沉下心,真正沉下心来感知魔法的奥秘,修行魔法的智慧,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我面前,像一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我要告诉你,海莲娜!所谓知识与智慧从不因为别人使用而耗竭,智慧只会越用越多,你要是有本事的话!就参悟给我看看啊!”
海莲娜脸色煞白,她不敢相信会从一向宠爱着自己的母亲那里听到如此严厉的话。
而拉文克劳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也是第一次对女儿说这样重的话,这让她有些后悔,但随即又想,说不定反而是说得太晚,才酿成了这样的苦果。
但她还是不忍地将语气放柔了些:“回去吧,海莲娜,回你的卧室,没有我的命令,欧洲议会之前不许你踏出卧室一步。”
“您要关我禁闭?”海莲娜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不要问这么愚蠢的话,就好像你的耳朵坏掉了似的,而且我也不想把这伤人的话再说第二遍了。”拉文克劳说,“回去,现在,立刻,马上,食物和水会定时出现在你的餐桌上。你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
“这就是您的决定么?”
然而这次拉文克劳连答都不答了,仿佛这样回答下去是个永无止尽的漩涡。
她手一招,海莲娜就消失在了原地,天旋地转之下,让海莲娜回到了她的闺房。
而她自己,也终于觅得一丝清净,而在这清净之中,又有着无比的失落。
这失落陪伴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陪伴她仍不失优雅地换上睡衣裙,陪伴她进入苦涩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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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这失落吧,享受这孤独吧。”
梦中,摩根仙女如此说道。
……
而另一边,在那遥远的太平洋的神秘的某处,尤涅佛也同样孤独地站在一个巨大城市废墟的一座残破钟楼的楼顶上,望着支离破碎的城市残骸,那无与伦比的巨大防护罩,以及防护罩外娜深沉的海的色泽。
无数的巫师袍的碎片组成的洪流像摄魂怪群一样在城市的上空周流,没有声音的哀嚎像鲱鱼装进罐头一样被挤压在这片封闭的区域,尽管它是如此大,但仍然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压迫感。
这是哪里啊?
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么?
而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本来就松散的瓦片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沿着斜斜的屋脊滑落了下去,在数十米之下那惨白的地面上摔成了瓦红色的粉末。
256. 失落之城(二)
那声音一点都不清脆,反而像是闷闷地敲在了骨头上,而随着这郁闷的声音划出一道无形的涟漪,那盘踞在不知道该被称为广场还是沙场的地方的一只巨大动物雕像睁开了眼睛。
就像电影里常演的一样,神秘的地方总是有危险的守护者,有时是强者的尸骸或者灵魂,但最常见的还是奇异而巨大的生物, 但不管是哪个,都拥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共同点,那就是强大。
而现在这只苏醒过来的巨大章鱼,那对该死的像是大本钟一样的眼睛,成千上万的粗壮的像是放大了的杂草一样的触手,以及触手上那足以引起密集恐惧症的圆形的肉色吸盘, 更不用说其体表澎湃着的简直要凝成实质的黑紫色魔力…….说实话,尤涅佛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做这个尝试……
然后他很快就回忆起不久前自己是怎么想的。
地月穿梭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技能,这个技能能够让他在夜晚的作战中占尽优势, 因为打不过可以跑,他相信除了拉文克劳应该没几个人能追到月球上来,而拉文克劳确实说了可以试试,那就试试,毕竟他发现了地月之间的命运联系,这难道不是老天……好吧,老天不是什么好玩意,只能说是自己的运气就是让他这么做。
那就这么做,他想,假如拉文克劳确实有把他抛在月球上的想法,那么学会了地月移形就足以让他在这场较量中占据一定的上风。
但作为结果,说实话,有些意外了。
他来到了一个沉没在海洋中的海底城市遗迹,在这里可看不到月亮,这意味着他无法再次进行地月移形, 而他要面对的守护兽可能要比他对阵过的任何一个巫师都要强大。
并且已经发现了他。
“……你好?”尤涅佛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打了声招呼,希望能够交流, 大部分神奇动物都能交流,只要以合适的方式。
但或许是他的方式不够合适,又或者讨厌他打扰了自己的沉眠,大章鱼用一记冲天而来的触手作为回应。
虽然从距离上讲,那触手的长度应该不足以够到尤涅佛的位置,但他并没有大意,谁知道这触手会不会突然伸长呢,他又不是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然后,那触手果然就伸长了,不仅伸长,而且变大,就好像天上裂开一道缝一样压了下来,虽然是“常见”的招数,但从压迫感上不是一个级别的。
尤涅佛闪身躲开,而这道“裂缝”也毫不吝惜地砸碎了他脚下的钟楼,看上去就像武士用刀把人劈成两半一样。
当然,触手不可能单单只劈掉一座钟楼,事实上,沿途的建筑物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显而易见, 这只大章鱼没有什么保护文物的意识。
而尤涅佛并没有迎击的想法,初来乍到,他还不想打架,万一有什么更加危险的事情等在后面呢?过早地消耗体力那就是愚蠢了。
所以他开始逃窜,幸好这座城市的建筑物够多,他也擅长隐匿,很快他就无声无息地躲到了一座高塔的背面阴影下,而那只大章鱼失去了目标,在一顿像是暴怒的家庭主妇把家里的器具乱砸一样歇斯底里地发泄一通之后,像只刺破了的气球一样偃旗息鼓。
现在可以好好调查这座城市是怎么一回事了。
尤涅佛靠着墙边走,打量着这座城市的风光,这座城市有许多的钟楼和高塔,所以他并不是恰好地落到唯一一座钟楼上,也不是恰好躲到唯一一座高塔下,而是必然的,就像去霍格沃茨上学之前必然去一趟对角巷一样,去对角巷就必然经过破釜酒吧一样。
而在这些钟楼与高塔之间,横纵着的马路相当宽敞,大概能并行七八个夜骐马车,地面是像骨灰一样的惨白色,尤涅佛用手摸了摸,确定不是真的什么灰烬撒在上面,而是确实是马路本来的一部分,因为相当平整,甚至光滑,像大理石一样。
或许是一种奇特的石料,但问题是这样一种光滑的路显然不适合包括马车在内的需要摩擦力的交通工具通行,甚至不适合行人走路,如果这座城市是超古代的魔法城市的话,那么那个时候的巫师是怎么出行的?
随便逛了逛,顺便也走进其中一座两座的钟楼和高塔里观摩,他发现,无论是钟楼还是高塔其实应该都是一种魔法建筑,因为墙壁上都镌刻着纹路,那是由大量如尼文复杂地连接在一起形成的魔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效力,或许是因为关键的部分被破坏了?
而越往里走越往高处走这些如尼文就越发密集,而走到最核心的部分,可以看到一些雪白色的粉末散落在六芒星纹路的中央。
这很容易让人想到这里或许本来是放置着一颗或者几颗充满魔力的魔法石,但在一场作战或者什么活动之后耗尽了能量,而变成了现在这样。
问题是现在该往哪里去?
尤涅佛有些迷惘,显然他需要脱离这座城市,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身后。
“你是谁?”这个空灵的声音说道。
他转过身,就看见一道全息投影一样的透明身影悬在地面两三公分的位置之上,考虑到时代的契合性,或许用幽灵来比喻更加恰当,但他显然不是幽灵,因为幽灵是冷的,而他没有这种冷意,他确实更像是全息投影,没有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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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容貌上讲,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相信我,确实找不出比他更漂亮的小男孩了,甚至没有比他更漂亮的小女孩,赫敏如果在的话,大概也会甘拜下风,虽然那不符合她的脾气。
所以,尤涅佛也不由问:“你是谁?”
“是我先问的。”男孩提醒道。
“抱歉。”尤涅佛不打算抬杠,“我叫尤涅佛·歌瑞尔,一名巫师。”
“我知道你是巫师。”男孩说,“不是巫师到不了这里。其实一般巫师也到不了这里,我想问的是,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或许你应该也先告诉我你叫什么,是什么身份?”尤涅佛也提醒道。
257. 失落之城(三)
“梅林。”从男孩口中,忽然吐出一个令尤涅佛始料未及的名字,“梅林·安布罗修斯,和你一样,是个巫师。”
说着,他又瞅了瞅自己现在的模样,说:“当然, 现在只是一个驻世的灵魂而已。”
尤涅佛不由有些怀疑,虽然在这个显然有些神奇的地方见到什么都不值得吃惊,但梅林这个名字还是让他没那么简单相信。
“梅林?亚瑟王那个梅林么?”他问。
“梅林”说:“正是。”他面不改色地看着尤涅佛,琥珀色的瞳孔映出的光像琥珀那样澄澈而古老。
“你肯定有所疑虑。”他说,“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问问, 现在是几几年了?作为灵魂, 我沉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尤涅佛说出一个年份。
“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么?大不列颠还好吗?”梅林问。
“如果您是指亚瑟王的大不列颠……那应该已经亡了。”尤涅佛说,“现在是金雀花王朝。”
梅林对此似乎并不惊讶,也没有叹息,只是出神。
过了一会儿,他说:“抱歉,这种状态很适合发呆,所以一不小心就忽略了还有人在旁边。”
“您现在的形体是?”尤涅佛从最初就开始在意了,这特殊的形态,似幽灵而非幽灵。
“灵魂。”梅林说。
“我看和幽灵有些不太一样?”尤涅佛问。
“幽灵是残缺的灵魂。死后驻留于世是要付出代价的,也就是与死神作交易,”梅林说,“而我现在是完整的,因为在这座城市里可以不受死神的征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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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有很多迷惑?这座城市是?”尤涅佛问。
“失落之城。”梅林说。
接下来又是一段故事,由于梅林说得非常细碎,尤涅佛在心中总结了一遍,如下。
原来,在魔法纪最后那场使月球从地球分离出去的巫师大战中, 这座城市就是主战场之一, 亦或者说,是称之为“奥林匹斯”的魔法堡垒或者魔法要塞。
在那场战争中,可以称之为“诸神”的强大巫师陨落殆尽,唯有这座武器城池残留下来。
这座城池拥有碎星的力量。
而梅林之所以在这里,其实也是一场意外。他晚年被湖中仙女之一的薇薇安诓骗囚禁在橡树里,那是一种融合魔法,将梅林的身体变成了橡树的一部分,并且使其失去了魔力。
本来他大概就是老死这么一回事了,然而一次顿悟,让他领悟了灵魂离开肉体的诀窍,于是便摆脱了那没救了的肉体,而逃离出来。
而失去了灵魂的肉体也很快坏死,梅林之魂就变得无家可归。
“我晃荡了三天,然后遭遇了死神。”梅林如此说道,“我当时在渡渡鸟的窝里睡觉,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高瘦的家伙就走过来了。”
死神给出了两条路,跟他回归里世,抑或者付出代价以在世上停留。
代价是情感和特征的消亡, 简单来说, 就是最擅长的事情会逐渐变得不擅长, 最眷恋的东西渐渐变得很麻木。
“我跑了。”梅林说,“因为是第一次见死神,我就想看看,如果我藏起来的话,死神能不能再一次找到我。”
然后,第二天,梅林正在娜迦的洞穴里吹泡泡,披着黑袍的死神从洞穴外走进来。
“你逃不了的。”死神说,“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规则就已经生效了。”
“我更关心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梅林问。
他本来没想那么简单获得答桉,但死神却相当老实地说道:“你的灵魂在溢散。”
用能理解的话来说,就好像一滴红墨水落到水里那样的情况,会自动分散。直至于无。
梅林很敏感的察觉到,如果灵魂会自然溢散,那么就和死神的工作重复了。
“你在搜集灵魂?”
死神不说话了。
梅林再次逃遁。
或许是因为曾被变为橡树而囚禁多年的原因,在经过顿悟之后,他的灵魂似乎具备一种极为灵活的性质,不仅能穿墙而过(普通的幽灵也能做到这一点),而且还能寄宿到别的生物体内。
接下来,就是一段梅林与死神的长期捉迷藏游戏了。
“第二次以后,祂就都是带着镰刀来的了。”梅林说,“不过我还是能跑掉,我为什么要跑?因为我觉得不让别人得逞很有趣,尤其是一些强大的存在。”
梅林的脸上挂起了诙谐的笑容。
他发现,寄宿在生物体内能够减少灵魂的溢散,但并不能完全阻止,而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灵魂年龄就逐渐缩小,从一个白发长须像邓布利多一样的糟老头子,以一个星期一岁的速度快速变得年轻。
从百来岁到二十几岁是一种挺好的变化,但接下来,就不怎么妙了。
最后,梅林想起了从薇薇安口中听说的传说中的失落之城,就跑过来试一试,经过一番探索,灵魂寄宿并引导深海章鱼(通过制造食物的幻术),找到了这里。
“对,就是那只,你见过。”梅林说,“克苏鲁其实挺乖的,只是年纪一大,很容易被惊醒,脾气也难免暴躁。而且,它也是我的闹钟。”
“因为找到这里的时候,我只剩六岁了。”梅林说,“你知道,小朋友最喜欢睡觉。”
尤涅佛接受了这种说法,从魔法的角度来说,梅林的经历很合理。
这样看来,梅林比想象中的要友善平和,而且没有架子,或许是因为现在年龄小的原因。
就是他给章鱼起的名字听着怪瘆人的。
“那么,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呢?”尤涅佛问。
“你刚来就要走?”梅林问。
“有些事需要处理。”尤涅佛说。
梅林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也对,活着的人总是有很多事,我活着的时候也是一样。”
“你有办法吗?”尤涅佛问。
“这里的原则是只进不出,虽然进也很难,但是基本是出不去的,不然,也无法隔绝外部世界。”梅林说。
尤涅佛摸了摸森林之钥。
这样的话,他就不能去救克鲁斯了。
他认清了自己的内心,生活十年,他很难把这里简单当成一个虚拟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