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事录》 引 【我就是上天派下来的祸害。】 。。。。。。。。。。 大金皇朝。女真族,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始建, 以一发而不可收之宏势,顷间吞并周围部族,南侵大宋,逼迫其迁都杭州临安府。 贞元元年,海陵王完颜亮,建都于北京城,称为中都。 。。。。。。。。。。 天德元年。 七层高的黑砖砖塔,每层的门窗都已经用黑铁所制的铁杆封死,整整三年。佛曰,七级浮屠。宝塔七层乃是通往极乐世界的地方,在佛寺,是用来坐化高僧的地方。 黑塔七层,透着铁杆间的空隙,红衣妇人看着窗外早已与她无关的繁华。自打第二任丈夫亡故,公公就将她锁进了黑塔,说是可以镇住她骨子里的狐媚气,不能在让她祸害别的男子。 红衣妇人想着往事,冷冷地笑着。“我就是上天派下来的祸害。”回想着当日自己拒了那个自称为公公的老男人,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就万分愉悦。 她是阿里虎,身材高挑丰韵,丹凤美目,柳叶细眉,肤白如凝脂。她如同狐妖一般,娇媚已经不能形容出她十分之一的风骚了,自十三岁起,遍阅无数男子,他们皆是沉迷于她的风采,甘愿在石榴裙下风流而亡。 阿里虎握着一枚小巧的铜镜,观赏着自己丝毫不为光阴而改变的容颜。实际上当时从了公公也是无妨,可是自己怎么能忍受这样一个无力的老头呢? 黑塔正对着中都大街街尾,公公说,等哪天想通了,便会放阿里虎出来。 街上一阵喧嚣,红色炮仗不停的放着。阿里虎在里面呆久了,实在是憋坏了,扒在窗口向下看去。早晨的光线正好对着窗口,有些晃眼,不过阿里虎还是看到,一条人龙缓慢地从皇宫里面出来,为首的撵车上,不就是王吗? 看着王魁梧的身子,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清减的少年了。阿里虎想着,心中一下子产生了无限的欲望,手中的铜镜也随着她的体温,缓缓地发烫。 海陵王斜靠在撵车上,眼睛不住地扫视着眼前的人群。快要到街尾了,心中不禁烦躁起来。身边的所有女人都是端庄无趣,已经腻了,今日和王后一同去天庙祈福,就是想要找找这街井之中,有没有美人,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 街井的女子竟一个个都如此丑陋,再多看一眼,恐怕自己就要对女子没有兴趣了。海陵王撑着脑袋,烦闷着。 一道亮光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海陵王的脸上,寻光看去,正好是街尾那座黑塔发出。 海陵王挥手,沉着嗓子,道:“停,落撵。” 海陵王暴虐,众人皆知,哪敢怠慢马上停了撵车。 众人同王后一起,不解地跟在海陵王后头,慢慢地走到了一座黑塔前。 守塔的两名将士见到王和众大臣,吓得魂飞魄散,赶忙下跪行礼。 “你们是谁家的将士,为何在此守塔?”海陵王不可一世,头都没低,只是专心致志地打量着眼前的黑塔。 将士的声音有些颤抖,唯恐王一时心情不好,便摘了自己的脑袋,然后就将这件事情转身忘了。 “末将是南家突葛速元帅的家将,奉命守着塔里的阿里虎夫人。” 海陵王心中不由的一颤,十年前曾领教过阿里虎的风姿,至今还是回味无穷。海陵王脸上浮现出了淫秽的笑容,是呀,怎么能把这只狐狸给忘了。 “开门!” “这……”两个侍卫面露难色,对视一眼,道:“恕末将死罪,王上,开门的钥匙是元帅保管的。” 顿了一下,看着王没有什么反应,继续道:“王上,末将马上就去找元帅取钥匙?”他试探着问。 海陵王从酒色中回过神来,拔出了佩剑,一剑便斩断了乌金烧制而成的九环锁。 “果然是把好剑,来人,赏铸剑师一百金。”海陵王欣喜地把玩着这把刚刚上贡上来的寒铁宝剑。 “剑虽好剑,可是哪里比得上王上的一身神力?”门内响起了一阵温柔而又有三分诱惑力的声音。 门锁已断,尘封三年的大门缓缓打开,掀起了一层杨絮,一个红衣妇人,手中握着一把铜镜,在洁白的杨絮的承托下,如同九天上因私欲下凡的狐仙,美得勾人心魄。 “阿里虎。”海陵王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女人,真是一只妖精,十年来一点没变,却愈发的妩媚了。 “王上。”阿里虎垂在眼帘,眼角上翘,细细地打量着王,果真已是一个健硕的男子了。 海陵王上前握住阿里虎的手,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毫不避讳。抱着她的纤纤细腰,将她托上撵车,安置在王后的坐席上。 阿里虎靠在王身上,转眼看了看年轻却已经失宠的王后,她现在的脸色之丰富,都可以用来画一幅丹青了。 阿里虎掩嘴而笑,笑声如银铃一般,却妩媚无比。 “王后,你就自行去祈福吧,本王累了,先回宫了。”海陵王看着怀里的美人,心中大喜。 王后只得上了后面的撵车,看着王离去。 王的撵车刚刚驶了五尺,一个白髯老人,身着战甲,骑着铁骑拦在了撵车前。王与阿里虎早起相互绞缠在一起,被突然打断,心中自是不悦。 还未等海陵王发怒,老者已经开口,道:“王上,此女子是老臣的儿媳,不守妇道,被老臣锁了起来,不知为何会在王上的车上看到她。” 海陵王自知理亏,便狡辩道:“你的儿媳还在塔上,这是本王新封的贤妃。元帅休得胡搅蛮缠,快快让开。” 突葛速岂是好惹之人,海陵王这样当众使他难堪,自是不行的。丝毫不动,道:“王上,此贱妇就是老臣的儿媳阿里虎。王上想要过去,那就踏着老臣的尸骨过去吧。”突葛速自认海陵王攻打宋朝还需自己,便有恃无恐。 阿里虎伸手不停地抚摸着王上的脊背,诱惑一个男人,实在是太过简单的一件事。 海陵王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怒道:“来人,处炮烙之刑,即刻处死。” 一群侍卫将突葛速拉下马,撵车驶进皇宫,阿里虎只听到昔日的公公大喊:“必亡国――” 阿里虎紧紧地攥着铜镜,笑靥如花…… 。。。。。。。。。。 新台市晚间档的新闻,主持人嗓音甜美,宣布:“明晚,新台市将会出现近十年来最大的月亮――超级月亮。” 夜色渐深,天上的圆月已经升出了地平线,正挂在枝头。 新台市华侨村,一栋连体别墅的阳台上,三男三女围坐在一起,桌上放满了各种零嘴和啤酒、饮料。 身着运动服,绑着马尾,长相清纯的女生,痴迷地看着圆月。 其他男女都已经叽叽喳喳地聊开了,开了很多啤酒,地上到处都是空罐子。 “小柔,虽然今天是超级月亮,可也不用看得这么认真吧?”染了酒红色头发的时尚少女递过去了一罐啤酒。 “嗯,今天的月亮真的很美。”接过啤酒,小柔还是沉静在其中,完全与后面的喧嚣格格不入。 是不是看得太久了,眼睛开始犯花,眼前的圆月,渐渐变红,变红,直到红得像是一颗可以滴出鲜血的心脏。 “嘉欣,你看月亮怎么变成了红色?”小柔难以相信眼前的是刚才那个美妙的月亮,一把抓住了酒红色头发的女孩。 嘉欣早就喝得醉眼迷离,许久才做出反应,满嘴酒气,“月亮在哪里?” 小柔已经不再理会嘉欣的反应了,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血月里浮现出一张人脸,一张美人的脸,正风情万种地笑着。 小柔的脸色煞白,身子在不住地颤抖,月亮里的人分明就是看到了她,带着整个月亮直直地向着阳台冲了过来。 “啊――――”一声尖锐的喊声响彻华侨村…… 001 囧入校门 “一切都挺好的,只是学校的气氛有些压抑……” 高中学习的最大动力就是幻想着高考结束后,踏入大学校门的情形,每每一开始想象,便会把高中的苦累都抛向脑后了。 高考好不容易结束了,成绩也不错,考上了新台市的医科大学。 9月2日入学,崇尚独立的我,不顾家人的阻拦,背上背包,拖上箱子,向着远离家乡的新台市前进。 一切都是按着计划开始的,虽然在火车上彻夜未眠(不要误会了,不是激动的,而是本人心疼毛爷爷,买了硬座票,睡不着……)。 一下火车,马上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纸条,上面记录着学校的地址。离得不太远,打个的就搞定了。 一个人提着这么多的行李真心很累,幸亏很快在火车站外面找到了一辆空车。 司机师傅笑得满脸肥肉都要堆在一起了,热情地问我,“小姑娘,想要去哪里啊?天这么热,还拿了这么多东西,打个的吧?” 正合我意,我也一脸谄媚相地回答:“去医科大学。”然后随着习惯,随口一问:“多少钱啊?” 司机师傅脸上的肉堆得更加紧实了,好像看到了一块肥肉,看得我浑身不舒服,答道:“不贵,70。” 70、70、70……我的心脏一皱缩,大脑打了个冷颤,新台市果然是国际大都市,的士费真是非同凡响…… 司机师傅不亏是阅人无数,脸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一下子有满脸横肉的感觉,声调立马变粗,不耐烦地说道:“到底乘不乘?” 我识相地退后几步,转身离开了,耳朵里传来了他骂骂咧咧的声音。 “真是势利眼。”我是文明人,怎么能和这样的人计较呢。 就算是计较,也要心里偷偷地计较,秉承这条做人原则,我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还是坐公车吧,不知道这里的公车会不会也特别贵。”我嘟囔着,拖着沉重的行李往远处的公车站走。 一个电动三轮师傅拦在了前面,怯弱地问:“姑娘,坐吗?” 看了一眼破烂的三轮,我毅然决然地准备绕过去,准备往前走。 三轮师傅马上说:“去医科大学很便宜的,才30。” 听到“便宜”二字,我马上顿住了,敢情这三轮师傅刚刚一直在看我和的士师傅交涉。 有一招叫什么来着,欲擒故纵,是不是?心里小算盘一打,坚决地绕道离去。 三轮师傅急了,立马在后面喊道:“25,去不去?” 嘿嘿……我转头,笑着问道:“20,不去就算了。”说罢又要继续拖箱子走。 大约五秒之后,听到后面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好,去就去。” 坐上了三轮车,才发现它比想象中的好多了,敞篷的,很拉风……就是一路上一直听师傅念叨“现在的学生娃这么会做生意……”云云的,有点烦。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宏伟的新台医科大学的东大门出现在了面前。 一切都是显示得近乎完美,就这样,来到了校门口。 拖着箱子,我打算以一种帅气的姿势,走进学校。大门开始发出闪闪金光,欢迎我的进入。 “啊――”只顾着看校门了,竟没有留意到,脚下竟然有个浅坑,左脚华丽丽地歪了。 当初真的没有设想到,我竟然是一瘸一拐地走进校门,走进大学,而且还不住地抱怨,校门口竟然有坑,我竟然掉坑里了……十年后回想起来还能清楚地记起周围同学及家长的眼神,真心?濉?(?□?)o 进入学校,有很多办手续找寝室的工作,看着周围的软妹子有着爸爸妈妈护航,手里只有一只手拿包,那些蹲在路边的学长还凑上去,硬是一把接过了人家的行李,热情地介绍,带路之类的。 果然是“大学三样事,防偷防盗防学长”,看来表哥说的真心不错。 可是……本姑娘好歹也是个女生,那些蹲在路边,观察猎物的学长看不到我吗?我才是真真需要帮助的,顿时感到自尊心受挫。 最角落里有个鼠目猴鳃的学长,看样子蹲点很久了,一直没有成功。 “那个,学长,请问综合楼怎么走?”我这人没有什么优点,唯一的有点就是脸皮厚,啊哈哈…… 这货抬眼瞟了我一眼,懒懒地往前一指,随即又去瞄准别的女生了。 晴天霹雳……天地间一声闷响,我才缓缓回过神来。 不管他诧异的眼神,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推进他怀里,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学长,你真好。”自己都快听不下去了…… 那个鼠目猴鳃的学长在周围的起哄声中尴尬地站了起来,替我搬行李,时不时地还瞪我几眼。 不禁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种种艰辛之后,我终于安然地躺在了床上。 回想起学长临走时,当着全寝女生的面,大喊了一声“猴哥,慢走――” “猴哥”愤愤地在嬉笑的女生中穿过,临走还不忘回头瞪我一眼,估计他心里好好地问候了我全家。 不过没事,谁叫人家脸皮够厚呢,混凝土做成的女生,可不是一般的坚强。 看着“猴哥”那个可怜的样子,我都有点于心不忍了。“哈哈哈……”忍不住想要笑。 熬了十多年了,总算是有几年好日子过了。心里想着,连室友都来不及认识便沉沉地睡了下去。 晚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依稀记得很吵,太累了,累得我睁不开眼睛。 早上去盥洗室,觉得那些女生看起来怪怪的,脸上有一种特别明显的惊恐,还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只是声音太小,听不清在说什么。动作十分急促,匆匆地就离开了。 “诶,你有没有觉得那些女生有点奇怪?”一个长发,身形修长,五官玲珑的女生凑过来,小声地说道。 好像是室友,记不真切了。 “室友吧?”我笑着道,“我是劳鹭,爸妈把名字取得不太好。” 女孩甜美地一笑,道:“我是你下铺,我叫黎里。” 真好看,以后绝对是白衣天使,一直自认为长得还过得去,现在觉得有点自卑了。 盥洗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我大大方方地回答道:“她们是有点奇怪,可能是压力太大了。” 和黎里交谈了一会儿,原来我们寝室还是个六人混寝,她是药物学专业的,而我是临床医学专业的,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专业的。 回到寝室,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和黎里的课表不同,只有自己去上课了。 “一切都挺好的,只是学校的气氛有些压抑……”打开日记本,在昨天的日志里补上了一句话。 002 初见风波 潜伏的黑色,即将冲破屏障,淹没他们。 看了昨天的报纸,里面有篇报道,我很在意。 报道上,新台市华侨村一栋别墅的天台上,三男三女惨死。报道说得很含糊,只是说死状惨烈。可是看着现场的照片,整个天台都是血红色的,上面还有一些模糊的物质,感觉就像是肉铺里面打的肉酱。 一般新闻都是能有多夸大就有多夸大,那户人家丢了一根葱,都可以写成有连环大盗,盗窃上达几亿的物资。这年头,新闻不写的亮眼一点,谁看啊?当记者的堂姐劳娅经常这样说,当然她们报社也是常年贯彻这样的宗旨的。可是这篇报道很奇怪,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却只给了一小块地方写,写的时候也一直打擦边球,就是找不到重点,很奇怪。 “鹭鹭,在想什么呢?”黎里等着凳子趴了上来,道:“看上去还挺深沉。” “没什么,只是在看报纸发发呆。”说着把报纸递了过去。 黎里果然只是个小女生,看到的时候不禁皱紧了眉头,“好可怕,不想看了。”把报纸递还给我。 “鹭鹭对这件事情有兴趣?”黎里的眼睛很漂亮,大大的,忽闪忽闪地看着我。 “只是觉得有些好奇,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我的做人原则。”说着我环顾了一下,其他人都没有回来,都是学霸啊,我也要努力了,没有奖学金,那就得去打工了。算了,明天还是先去申请一个勤工俭学算了,省得到时候拿不到奖学金没饭吃。 固执的我,拒绝了父母的生活费,宣言大学生就要自己养自己。暑假做了两个月的家教,略微攒了些钱,省着花还可以撑两个月。 “我就是喜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黎里看着我很认真地说,然后钻回自己的小窝里。大家都围了三面的床帏,围出了一个自己的小空间,特别是下铺。 拿出教材预习,心里盘算着申请什么勤工俭学的岗位,一下子就把那篇报道仍在脑后。 。。。。 翌日,学生工作处。 “你确定?”身前的斯文学长满脸惊奇地看着我,一分钟内,反复问了我十多次。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再次回答“确定”。 他终于从震惊中走了出来,默默地将表格递给我。 我在“解剖室管理员”一栏画上了勾,签上了名。 学生工作处的几位同学以窃窃私语,及以像是观看世界第十一大奇迹的目光,目送我离开。 实际上,解剖室管理员的工作挺轻松的,只是在同学上课前后,或者是新的志愿者遗体送过来的时候,好好整理好器材以及遗体就可以了。最主要的是,酬劳高啊,是普通岗位的三倍有木有?加上平时帮堂姐劳娅整理稿子的酬劳,就勉强够生活费了。 来学校前劳娅说,不要父母的生活费是不可能的。 美滋滋地拿起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略微暴躁的声音。 “喂,劳碌命,怎么了?” “老母鸭,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的生活费解决了。哈哈。” “哦?难道卖身啦?哪个不长眼的买了你?” “就知道你没好话,做了勤工俭学,以后你那里有什么来不及的稿子都可以发给我。” “知道了,以后无论有什么低智商只需要体力的稿子都会发给你这个无脑动物的。我有会,拜拜。” 劳娅大我八岁,讲话很刻薄,不过她是我所有兄弟姐妹中和我关系最好的。 夜晚的黑云挡住了月亮,无月无星的夜空压得原本就压抑的学校愈发地难以呼吸。 在众人熟睡的时候,有些看不见的事情正在悄悄地发生。 仍旧睡得不好,那些吵闹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似梦非梦的,睡得很昏沉。 突然一阵尖叫声响起,直接将我惊醒,外面已经蒙蒙亮了,依稀可以看清事物。 寝室里的人都从床帏后面钻出来,我趁机扫视了一遍,这可是第一次见到全体室友啊。此时尖叫声一下子停了下来,门外很是嘈杂,应该是大家冲出寝室所发出的声音。我们也循声跟去,我和黎里跑在最后面,前面的室友都已经自动两两结伴,形成了自己的小团体。 寝室前的空地上围满了同学,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停息了,她们都在瑟瑟发抖,双手紧紧地握住,寝室阿姨瘫倒在一旁,面上没了血色。 我们六个挣扎着挤出一条小路,一片血色映入眼帘,血泊里躺着一个学生,全身血肉模糊,体无完肤,只能靠着那一身米妮的睡裙辨别,她可能是一个女生。 血泊里有些白色的液体,应该是喷射出的脑浆,分布在血泊里一些黑红色的物质,可能是凝结的血块,不过在我看来,应该是她掉落下来的血肉和内脏。 即使是解剖过尸体的学姐们,也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番景象,皆是脸色惨白,还有不少,跑到了墙角,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 “喂,您好。医科大学,15楼前广场发现了一具尸体。对,对,好。” 顺着沉重冷静的声音,回头看到一个短发黑框眼镜,脸色丝毫未变的女生,竟然还可以想到报警这一件众人都忽略的事情。她好像也是我的室友,与她一同奔出寝室的女生就远远不如她,已经嘴唇发白了。 看到了我注视的目光,她平静的略微点头,便拽着另一个女生,转身离开了。 看来是要好好做一下室友间的自我介绍了。 黎里不知道何时跑掉了。警察过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惊奇的表情,只是紧锁眉头,很沉重。 回寝室,没心没肺地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光照大地了。 寝室门口显然已经经过打扫,血迹冲的很淡了,可是还是那样的刺眼,同学们都远远地绕开它,仿佛那个地方已经是一个可怕的诅咒,一旦靠近,就会有一样的下场。 当天学校的校网上面就发布了紧急通知,大致说,学生要结伴同行,不能深夜出寝室,寝室的门禁时间也调整到了每晚9:30。 可怕的事情成了一个禁忌,没有人肯再度谈起,可是它刻意的忘记,真的有用吗?潜伏的黑色,即将冲破屏障,淹没他们。 003 红烧肉事件 很是恶心,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红烧肉了。 在刻意的遗忘中,一切仿佛都步入了正规。 解剖室里面的尸体已经被全部运走了,正在等待下一批志愿者的遗体送入。现在的工作还是异常的轻松,只要打扫一下,整理一下就可以了。 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声音,两个大汉抬着一具遗体进来,娴熟地将他放入冰柜里。 “师傅,不是说明天才有遗体送过来吗?”我尽可能地表现出笑得满脸是花的样子。 两个大汉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华丽丽地无视了我,走了。 满脸黑线,怎能一个?遄至说谩?p>“小劳,在干什么呢?”怪老头阴险而和蔼可亲地问着,好像看到了膝下的孙女一样。 还深陷刚刚的窘迫之中,不假思索地回答:“问候祖宗。” 怪老头的脸一下子进入了我的视线。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挺古怪的。一张干瘪的脸,一身老旧但是很整洁的白大褂,口袋里插了各种手术用品,最主要是一看就知道是恋尸癖者。 在我反应的时候,怪老头的脸都快贴到刚刚送来的尸体上面了。 “太漂亮了,漂亮。”之后长达五分钟时间,都只是重复这样一句话。 果然是学长学姐口中的变态怪老头,以解剖人体为乐的资深老教授。 真怕自己哪天就会被这怪老头玩心大发就给活体解剖了,越想越怕,脚步不由地往门口挪。 真是松了一口气,已经挪到了门口,再有一步就可以离开解剖室了,然后里面无论发生什么有违道德或者是摧残人生观的事情都与我无关了。 一只干枯的爪子握住了我的手腕,然后就被生生地拖到了尸体面前。 “闭眼干什么呀,快看看,人体是多么美?”怪老头满脸期待的目光。 勉强睁开眼,眼前的遗体有着一张俊秀的脸庞,轮廓硬朗,身材也很好,胸肌很大,八块腹肌,应该有1.85米吧。可惜了,可惜了…… “干什么呢?尸体都色,没有摸过男人啊?” “没摸过。” 我的手尴尬地停在胸肌的正上方,真的只是想要摸一下,就一下……心中泪水决堤。 怪老头将我一把拎开,扔到外面,像是一只护食的老狼一样,干瘦干瘦,眼睛冒光。 “明天送来的那具是供解剖的,你可以走了。”声调上扬八度,刺穿耳膜的感觉。 “?堋??泵藕莺莸毓厣希?膊慌掳焉厦娴亩铣扇?榈牟aд鹣吕础?p>做这个教授的管理员,前途堪忧,不要没有拿到钱,小命先没了,还要被泡进福尔马林里,供学弟学妹观赏“我校第一例活体解剖标本”。 夜色渐深,空气里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捂住了萧雅的口鼻,难以呼吸。 不停地扫视对面空空如也的床铺,如今的寝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这是逃不脱的命数,明明已经搬出去了,可是每晚午夜的时候醒来,总是重新回来了。 萧雅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手里死死地握着绑在身上的水果刀,背靠着墙,来回扫视自己周围。 “不能死,不能这样就死掉了。” 一阵凉意从脖子后面袭来,萧雅神经太过紧绷了,一下子从跳了起来,对着空气一阵乱砍。 “出来,丁寒你给我出来。”眼睛充血,声嘶力竭。 实际上,寝室阿姨就住在隔壁,可是从第一天开始,萧雅就知道,这个寝室到了晚上犹如是另一个次元的空间,与外部完全隔绝,只有到了天明,才恢复正常。 一阵癫狂之后,发现只是窗户开着,萧雅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 丁寒在十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块铜镜,然后行为举止便极其怪异,过了三天就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丁寒要我陪她,她要杀了我。”萧雅一直在向父母、朋友甚至是警察寻求帮助。可是,为什么都不相信,为什么都说只是幻觉? 只有自己才能保护好自己了,萧雅偷偷把一把水果刀绑在了腰间。 “小雅,我好冷。”一阵凄厉的女声响起,是丁帆。 萧雅看到丁寒全身赤裸地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寒寒觉得冷,觉得冷,觉得冷……” 萧雅的眼神变得空洞,眼白完全变成了红色,嘴里呢喃着。慢慢地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盖在丁帆身上。 衣服已经脱光了,萧雅好像觉得还是不够,丁寒还是觉得冷。锋利地水果刀刺进了小腿,往上一用力,一大块血肉割了下来,血液顺着刀尖流淌到了地上。萧雅麻木地将它放在丁帆身上,然后继续,重复着,仿佛觉察不到疼痛。 天亮了…… 勤工也是很辛苦的,走出寝室的时候看了一眼,她们的床帏都拉着,都还是像死猪一样在睡吧。 看了眼手表,6:55,怪老头说了,七点到。 把牛奶叼在嘴里,准备冲刺。刚刚提升到最快速度,感到脚下一滑,然后就是飞翔的感觉,再然后就有一种和大地接吻的感觉,再然后……哀家这把老骨头…… 清洁阿姨今天开工的好早。 转过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到的不是水迹,而是从门缝里渗出的,已经开始凝结的暗红色血液。 阿姨被门外的动静折腾醒了,一开门就看到一个学生趴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身后。 “啊――”阿姨低沉的叫声将我惊醒,她已经靠在墙瘫软在地上了,全身用不上一丝力气。 “阿姨,快点开门。”顾不上疼痛,将阿姨搀扶起来。 惊动的人越来越多,睡衣都很成熟,应该大多是高年级的。她们脸色发白,全身哆嗦,相互搀扶着才没有像阿姨一样瘫倒。 鲜血预示着死亡,可是她们的反应好像太过激了一些,有些疑惑。 阿姨早就连拧钥匙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将门打开,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充斥在鼻子里。 就算摔倒都没有从嘴上掉了的牛奶一下子掉到了地上,虽然已经喝干了。 坐在警局里,肚子里还是翻江倒海的,很是恶心,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红烧肉了。 004 恨多管闲事的人 “本宫恨多管闲事的人。” 窗外打进来的阳光将寝室照亮,过道里、床底下都是已经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一个浑身是血、不完整的女生躺在上面。下肢的血肉已经几乎没有了,骨头估计是靠着韧带连接着。在她身边不远处,是叠放地整整齐齐的方块状皮肉,由于太过炎热,已经开始发出腐臭味。 那个形状和颜色像极了昨天吃的东坡肉,顿时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感觉早饭以及昨天晚饭的食物残渣快顶到喉咙口了。 门口都是些吓得几乎昏厥的小女生,哀家不得已只好躲进厕所,找个地方吐一下。 一顿海吐,昨天就不该改善伙食。 寝室应该久没有人烟了,厕所里都是灰尘。 “哐当。”厕所里面发出一个奇怪的响声,好像是什么金属落地的声音,将即将离开厕所的我,吸引了回去。 声音好像是从浴室里面发出的,门没锁。 浴室只有一个小小的通气窗,进不了多少光,里面很暗。灯坏了。 浴室地面上依稀有个反光的东西。 浴室不仅仅是黑暗,好像还有一团黑雾一样的东西在浴室顶上盘踞着。一阵寒气从心底里逼上来,身体开始不住地打寒战,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一种莫名的巨大的压迫感将我的身体紧紧地压在地面,只能匍匐着前进。 是一面铜镜,很精致。在一个几乎不透光的地方,竟可以将它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一种巨大的吸引力让我想要将它占为己有。 这样的作用力就像是一个吸毒者,被迫戒毒的过程中,见到了毒品一样的感觉。 过了许久,终于知道这阵阵寒意的来源了,是寂静。明明厕所外面围满了人,过了这么久,就算是办事效率低下的警察也应该过来了,竟然如此寂静,只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浴室的空间在我意识到异常寂静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哀家就算是一个解剖室管理员,就算再神经大条,可是碰到了这样诡异的事情,已经吓得瘫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了。 一定要镇静下来,慌乱和恐惧是最大的敌人。不断进行心理暗示,心脏的跳动速度终于恢复了正常。 浴室的空间在千变万化之后,终于确定下来。 原本黑暗的浴室,变得明艳堂皇,像是一个华丽的宫殿,风格和唐宋、紫禁城的不太像。 头上那团原本可能只是莫须有的黑雾,在明亮的大殿里显露无疑,如同一团巨大的黑云一般笼罩在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头顶,而她仿佛对这团黑雾以及突然出现的我,看不见一般,依靠在宝座上,若有所思。 有这般华贵气质的女子,在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微闭的双眼,里面充满了不屑。她应该就是这华丽宫殿的主母。 这么华丽的宫殿,不知道是多少钱一平米呢? “鹭鹭,我好怕。”胳膊突然一沉,黎里不知道怎么地与我掉进了同一个诡秘的空间,看到我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黎里,你怎么?”即使一切都变得无法用现代人的世界观来解释,可是对黎里的突然出现,心中还是有不少疑惑。 黎里显然是吓坏了,将我的胳膊拽得更加紧了,含泪摇头。 问她也是无所得,我开始回忆进入这里时的状况。 手里的铜镜不知所踪,冥冥中觉得,一切都与它有关。 “鹭鹭,她手里的镜子好漂亮。”黎里的表情痴迷,伸手指着那个贵妇。 是那面铜镜,不知何时,竟到了她的手上。 “黎里,你呆在这里,我去把镜子拿过来。” 弯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贵妇好像确实看不到我们,丝毫没有反应,一切非常顺利。 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她是美艳的,极致的妖娆,作为女人都可能为其神魂颠倒。 她还在沉思,纤长的睫毛下,眼神黯淡,充满了忧伤。 “不要――”就在我接触铜镜的前一刻,黎里突然发狂地尖叫。 受了突入而来的惊吓,手不争气的一颤,一下子碰到了铜镜。 贵妇人惊恐而愤怒地看着我,杏目怒睁,双手紧紧地握住了镜把。周围的空间景象有开始发生了急速地变化。 她可以看到我了,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惧驱使我马上做出反应,狠狠地握住了铜镜,与她僵持着。 “本宫恨多管闲事的人。”贵妇人朱唇开启,阴狠狠地说了一句,一下子便消失了。 惯性之下,身体向后重重地摔出去,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窗外的阳光明媚,可是被一扇感觉的玻璃窗挡着,隔在了外面。 劳娅一身黑色的西服套装,齐耳短发,一撇长长的刘海从耳鬓下来,精简干练。 坐在病床,劳娅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担忧,看着昏睡的劳鹭,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昨天下午,劳娅正在编辑部忙着,突然接到电话,说是劳鹭晕倒了。 作为这座城市里,劳鹭唯一的家长,劳娅理所当然地安排了劳鹭晕倒后的一切事情。 回想起刚才,劳娅心中不由地颤抖,好像晴天又一次要被黑夜所代替了。 “请问我妹妹是怎么晕倒的?”劳娅看着在医院守着劳鹭的是一个小警察,心中不胜疑惑。 小警察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只是说劳鹭晕倒在命案现场。 “喂,主编,我这里挖到了一条大新闻。” “……” “对,您帮我好好查一下,这绝对是一条大新闻。” 报社的效率很高,三个小时后,资料就发到了劳娅的邮箱。 充满血迹的照片,两具尸体,形态诡异,都死的惨不忍睹。资料里还附上了法医的尸检报告,竟然都是自杀。 “劳碌命,你有麻烦了。”劳娅无奈地打了一下昏睡着的劳鹭,丝毫没有对病人的同情与怜悯。 陷在了一片黑暗之中,被那团可怕的黑雾紧紧包裹着,黎里不见了。 哀家要香消玉殒在这样的鬼地方了,心中不胜伤感。 放弃了挣扎,绝望之中,突然感觉脑袋收到了袭击,眼前变得一片光明,消毒水的气味充斥了鼻腔。 “老母鸭,你怎么在这里?”怀疑还是幻境。 “某人的脑壳还真是先天性太薄,轻轻敲一下就刺激大脑了。”劳娅无奈地看着一脸神经质的劳鹭,一笑。 005 一朵“桃花” “十一的时候,跟我回去见好婆婆。” 劳娅听完我的讲述,临走前甩下了命令。 真是后悔,为什么这么诚实,早知道撒个谎就好了。 坐在警局里,只要一回忆命案现场,肚子里还是翻江倒海的,很是恶心,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红烧肉了。 警察只是做了简单的笔录就放我回去了。 学生接二连三地高调死亡,学校里面已经产生了恐慌,不得不停课。 “丫头,发什么呆?”一支粉笔准确无误地砸到了我头上。 “教授,你看,学校都停课了。” 怪老头难得露出一脸欣赏的样子,道:“看不出,你这丫头,不错。” “教授,你说,停课了,会不会不给我工资?”终于说出了这几天心里最担忧的事情。 怪老头突然双手紧紧握住胸口的衣襟,脸色难看,一副呼吸不畅的样子。 难道是心脏病?“教授,能怎么样?要不要救护车?” 怪老头手一摆,突然恢复正常,道:“不用。你放心,学校就算倒闭了,也会给你工资的,哼!”说罢就进尸体储藏室了。 真是怪老头,说变就变,留下我在风中凌乱着。 心中的疑虑没了,干活也有劲道了。实际上自我接管以来,解剖室就没有使用过,只有每天扫扫灰就行了。真是一份好工作。 林荫道上,只有三三两两个学生,手里拿着考研用的书,是不得不留在学校的。 新台市医科大学,早已没有原本繁华的景象,学生大多都回家避难了。寝室里也只剩下我、黎里还有那个报警的女生。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是那个报警的女生,冷着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没有啊。”一把紧紧地捂住包里的铜镜。 “给我。” 难道我自己也认为这铜镜是不该拿的东西,也是直觉告诉我,它非寻常之物。 “同学,我们是室友呢?你叫什么名字?”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为今之计,还是转移话题比较有用。 “周梦。不想给我也可以,后果自负,到时候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转身走了。 “酷姐,慢走。”如果现在照镜子,一定是个狗腿子样。 酷姐啊,冷冷的,好帅哦。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那就要全力以赴了。 劳娅传来的照片,正是月圆之夜,新台市华侨村一栋别墅的天台上,三男三女惨死的清晰照片。看来真的是碰到麻烦的事情了,这铜镜果然是个祸害。 照片上,天台的桌上,除了残余的零食,一角上俨然放着一面铜镜,花纹与此时我手中的一模一样。 “喂,老母鸭,这铜镜现在不应该在警局的证物室里吗?难道是一模一样的两块?” 老母鸭没有像以前,开口就想骂人,而是语气有些沉重。 “早就托人去调查了,证物室里的铜镜不翼而飞,应该就是你手里那块。” 虽然已经料到了,可是还是一阵沉默。 “劳鹭,你最好马上把铜镜还到证物室,还有,我定了明天晚上的车票,我们回去。” “好,明天见。” “鹭鹭,你怎么了?”黎里趴在我的床沿上。 还是不要吓黎里了,反正现在镜子在我手里,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没事呢,最近停课,老姐让我和她一起回家探亲。黎里,你也回家几天吧。” “恩呢,那我也回家了。” 都说女人是有直觉的,虽然我皮厚,内胆又是混凝土浇筑的,可是直觉应该也有几分可信度的。 图书馆原本是学霸们的常驻地,一直都是人满为患,现在也冷冷清清的,难有几个来借书的,借完就匆匆离开了。 那个幻境异时空的宫殿华美无比,可是屋顶正中央有个类似老鹰的图案,应该是个图腾。 由于绘画功底不咋滴,画下来的生物,管理员大大无法识别,让我自己去慢慢找。 学校的图书馆于五年前和新台市的市立图书馆合并,再加上比较偏僻的历史本来就是很难找的,两个小时后,翻阅近五十本书,无果。 看着书架上还有几千本数不清的书等着我,一下子就泄气了,还是等回老家,问一下好婆婆吧。 “这是,海东青?” 眼前的男子似曾相识,一张俊秀的脸庞,轮廓硬朗,高大挺拔的身材,白麻衬衫,不刻意的整洁让人看了舒心。 “你可以看出来,这个东西是‘海东青’?”看来哀家画的还行嘛。 男子仔细端详了哀家的巨作一番,“我选修的金朝的历史,所以对这个比较敏感。你是画抽象画的吧?可是还是有一些海东青的特征的。” 瞬间石化,陪笑道:“是啊,选修了一门抽象艺术,想要试试手笔,还是要伯乐来发现千里马的。” 心中哀嚎,你才是画抽象画的,你全家都是画抽象画的,你家方圆五千里都是画抽象画的。脸上笑容依旧,果然劳家这一辈里的第一狗腿汉奸样大代表,哀家受之无愧。 男子从我头顶上拿下一本满是灰尘的书,古订本。 心中几万匹草泥马在奔腾,有木有?就在我找的第一本书的左边,为什么我是一个右撇子。 “你看看,是不是想要找这一本?”男子的声音富有磁性,很好听。 “你叫什么名字?手机号是多少?”当务之急留下联系方式才是作为重要的。(小台:花痴,大花痴。劳鹭:人不花痴枉少年。) 男子惊愕,随即一笑,将书递给我,道:“我是仇奕兆。再见。” 一个优雅地转身,像是一个神一样。 仇奕兆离开十米即将转弯消失之际,我才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还好不远,对其大喊:“我是劳鹭,劳碌命的劳,白鹭的鹭。” 图书馆外的树丛。 穿黑色衬衫的女子,语气阴沉:“怎么样?” 仇奕兆,缓缓道“只是个普通女孩,能进入光驱是个意外。” 穿黑色衬衫的女子,“知道了,计划不变。” 穿黑色衬衫的女子走后,仇奕兆饶有兴致地看着在窗台蹦蹦跳跳看书的劳鹭,有趣了。 006 再入幻镜 小鹭儿,你犯了煞,婆婆挡不住了。 这是金朝,可是除了朝代,其他的都不知道了。 “啊――”从胸腔发出一阵哀嚎。 看在是仇帮我找的份上,书重新被捡了回来。 外面的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如同黑夜一般。 看了一下手表,不过下午三点而已,难道是要下雨了?原本下床是想要关窗的,可是…… 窗外黑暗一片,连同周围的树、房子竟连个影子都看不见,可是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面的事物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碰到这种情况,我一下子想到的就是,和房间一起进入了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为了证实一下,重新打开窗,把手伸出外面。可是手肘都还没有伸出去,手掌就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迫力,将我顶回房间,整条手臂都被震麻了。 门也是,根本出不去,外面巨大的压力,就像是太空中的黑洞一般,如果强行出去,一定会被压碎掉。 折腾了一番,大约是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可是一看手表,不出所料,指针还是停留在下午3:00整,如同时间没有流逝一般。 这是一个与正常世界在时间和空间上都完全隔绝的另一个时空。 好婆婆说过,异时空与正常的时空之间有一个接触点,只要找到接触点,就可以回去。 周梦回到寝室,发现劳鹭如同在梦游一般,在寝室里到处乱撞乱走,关窗开窗,又关门的。然后就是摸遍了寝室的各个角落,连马桶的水箱也没有放过,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摸马桶里面了。 “只剩下马桶的管道了,难道要被冲下去才能回去?”寝室的马桶虽然一直挺干净的,可是还是难以下手。 口袋里一直安静的铜镜突然开始发出青幽幽的光,看上去有些?人。 “难道你也觉得我应该跳下去?亮一下,就是不跳;两下就是跳。” 完了,我竟然开始和镜子讲话了,难道这个空间可以让人神经错乱,智商降低。 两下,镜子居然闪动两下之后,暗掉了。你是多想让我跳马桶? 周围的环境愈发的压抑了,开始焦躁不安,身体快要被压垮了。 命重要,一咬牙,一闭眼,手伸向了马桶。一阵湿润感,顿时胃开始抽抽,心脏停止抽抽。 压抑而沉闷的气息一下子消散了。额,难道真的是跳马桶的功效? 一回头,周梦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支青铜笔杆的毛笔,一脸沉重地看着我。 “那个,那个。哦,马桶堵了,我就掏掏马桶,没什么,嘿嘿,没什么。”真?澹?院笕冒Ъ以趺醇?耍?故翘?硗八懒怂懔恕?p>口袋里的铜镜,发出了青幽幽的光,两下。。。。。。妈呀,不活了,泪奔~~~~~~ 用香皂洗了三遍,手上的死皮都要搓没了,应该是干净了,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觉得恶心。 周梦还是保持着一脸严肃,没有一丝表情,有点点面瘫的感觉。都说面瘫的人长得好看,果然如此。 “你拿的东西会害死你的,如果没有我,你刚刚就被困住,出不来了。”周梦先开口,依旧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呈现酷姐状。 “你救了我?不是我跳马桶救了自己吗?”深深地感觉被铜镜黑了,黑了。。。它又闪了两下,有木有?回去熔了你,做成痰盂,天天拿你方便,哼。。。。。。 “快点把东西给我,否则你会死的。”周梦冷冷地伸出手。 门被推开了,劳娅提着箱子出现在门口。 “你是劳碌命的室友吗?”劳娅充分地表现出了她的自来熟,直接走到了周梦面前。难道是想要用她的火去融化酷姐的冰?“劳碌命居然能有这么漂亮的室友,哈哈哈。” 说罢凑过去,假装说悄悄话,可是音量丝毫未减,道:“小心劳碌命啊,她没有交过男朋友,至今取向不明。”还撇我一眼。 天,上辈子欠她的。 说完,劳娅拉住我就冲出了寝室,看到周梦还在那里凌乱着。 火车上,劳娅这个大忙人一直都在用笔记本办公,哀家只好看着窗外的风景。 想要理理思绪,越理越乱,索性睡觉了。 下了火车,劳娅开车走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到了位于小寿山半山腰的劳家大宅。 爷爷退位享乐后,劳家大宅的掌事当家是大伯劳封,无妻无子。 二伯劳允,劳娅的父亲,劳娅的母亲早逝。 小姑劳享,十五年前就失踪了。 老三,就是我爹,劳铭。没心没肺地在我上学期就出去旅行了,说是,女儿养大了,可以轻松轻松了。 忠伯是劳家的管家,自爷爷当家时就在了,很疼我们,今天就是他来大门口接我们的。 “忠伯,大家人呢?” 有些好奇,劳家虽然人丁稀少,不胜当年,但也是大家,今日门房这里显得太过冷清了一些。 “先去老太爷屋里,就知道了。”忠伯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沧桑。 大伯、二伯、还有很多旁系的亲戚,都聚集在了爷爷的院子里,脸色凝重。 “大伯、爸。” “大伯、二伯。” 众人看到我们都舒了一口气。 劳娅是急性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爷爷从房间出来,面色凝重地看了我们一眼,道:“阿好快要不行了,鹭儿,你进去。” 爷爷的话如同霹雳一般,我处于空明状态,点了点头。 好婆婆是爷爷的表妹,是劳家大宅里,通阴阳的婆婆,在大宅里住着的孩子,大多都让好婆婆看过病。 进了好婆婆的房间,里面有一种死亡的气息。才十多天没见,原本神采奕奕的好婆婆变得枯槁干瘦,原本圆润的脸也塌陷下去,眼睛乌青凸在那里。尽管如此,她还是那样的慈祥。 她好像感应到了我的到来,睁开眼睛,微笑着向我招手。她的眼珠已经混沌了,正如爷爷所言,油尽灯枯了。 “小鹭儿,你犯了煞,婆婆挡不住了。”好婆婆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浑浊的眼睛里留下了晶莹剔透的泪。 007 离魂 劳家大宅,青砖黑瓦,所有的大红灯笼都换成了白色的纸灯笼,房梁上张满了素缟,所有在劳家本部的宗室和旁氏都换上了黑色衣服,以示哀悼。 好婆婆过世的第三日,我和劳娅、还有其他旁支的人终于被允许为好婆婆送最后一程。 所有的人排成了一列长队,109人,长阴之数。我和劳娅被要求排在最后。 好婆婆很受劳家大宅里面的人爱戴,她过世了,大家都不好受。 可是队伍刚刚前进了一半,就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对劲。 进去时,都是满脸哀悼之情,可是出来的时候,脸色竟变得惨白,比起哀悼,恐慌更加多一些。 我和劳娅疑惑地互看一眼,实在是看不出里面的门道,只好等着。 劳娅亦是如此,出门的时候,身子明显在颤抖,脸色惨白,好像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都顾不上与我交换一下眼神。 劳娅的身子有些瘫软,在一旁的福耀将她扶走了。出院子前,福耀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的心愈发的忐忑了。 房间里传来了大伯沉闷的声音。 虽然设想了很多,可是里面的情形,却是我万万想不到的。 一进屋子,一股子熟悉的腐味和浓郁的血腥味,与在学校里的那两次,味道一模一样。 好婆婆是病逝的,灵堂里怎么会出现如此浓重的血腥味? 朝脚门是大不吉,过世的人放在灵堂里,都是有规矩,头朝门,脸上蒙着一本书,书上放一把剪刀,压着尸气。 转过“奠”字屏风,浑身是伤的好婆婆以朝脚门的姿势出现在眼前。爷爷、大伯、二伯面色阴沉地看着我。 “鹭儿,就差你了。”大伯将一个桃木钉递了过来。 二伯虽然藏着,可是一把沾满黑红色血污的刀握在他的左手。 我想现在我的脸色一定与劳娅的一样,双手颤抖,几乎不能握住桃木钉。 “这是怎么回事?”开口才发现,原来讲话也开始颤抖,声带紧紧地绷着,几乎不能发声。 大伯、二伯面露难色。 一片寂静,过了很久,爷爷开口了。 “鹭儿,这是阿好可以想到的最后的办法。用死后违反所有禁忌的方法,成为离魂,帮你挡煞。” “离魂?”我倒是听说过离魂,自愿成为厉鬼的魂魄,达成愿望后,被打入阿鼻地狱,每日经历人生中最为痛苦的事情,可以视为最可悲之魂。 “受尽生前自己所施恩之人的刀弑,最后以自己离魂所挡煞之人,将桃木钉打入心脏,离魂即成。”爷爷一字一顿,吐出每一字,都是痛苦的,“去吧,阿好都是为了你。” 桃木钉的样子如同一根成年人的食指,上面刻满了符咒。青铜锤的手柄上面刻了十八道地狱里鬼魂受难的情景。 两者不重,可是到了手里却难以握住,双手无力,险些落地。 好婆婆是面容最为和蔼的,此时满脸的血污,显得极其狰狞。眼睛睁着,死死地盯着我,浑浊的眼球里面有不尽的戾气。 颤抖的手抬不起来,根本做不到。 我究竟犯了什么煞,竟如此厉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挡? 爷爷皱了皱眉头,朝着大伯轻轻一挥手,大伯得到了指令,把着我的手,手起锤落。桃木钉一下子进入了好婆婆的心脏,早已半凝固的紫黑色的血液溅了我满身。 不是错觉,好婆婆几近干枯的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那种触觉,我终身难忘。 屋子里的血污、刀刃上的血污、我衣服上、皮肤上的血污,都如同酒精一般,在空气中快速蒸发。好婆婆原本就干瘪的尸体,一下子塌陷了下去,渐渐地成为了披着人皮的骨架。 眼前的事物看不真切了,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出现了黑斑。模糊的影子里只剩下冲进来的福耀和他关切的眼神。 夜,无星,暗到了极致,静到了极致。 怀里的笔从入夜开始便一直发着温温的热,像是一只饥饿的蛰伏了很久的猛兽见到了事物一般。 寝室里的人都已经被腥红的鲜血吓跑了,只剩下周梦。 继承了解梦世家的骨血和灵力,如周梦爷爷所言,她恐怕是上下九代解梦师里面最为优秀的。 如今的太平年月,人类即是恶魔,那些小妖小鬼都远远地躲到了深山老林里,唯恐哪天被人类给灭了。 围绕着医科大学的这一怪异现象,是周梦第一次真正独立的运用自己的力量来证明自己的事件。 尘封已久的批梦笔兴奋起来了,她亦是兴奋起来了。 批梦笔指向了那间出事的102寝室。 尽量放轻脚步,周梦准备偷偷潜入102寝室探一探。 走廊的灯很配合的,忽亮忽暗,各种恐怖小说里面的‘阴风阵阵’,此时也不约而同地出现在过道里。 102寝室的门紧锁着,外面还围着警察留下的警示线。 周梦明显地感觉到,手中的批梦笔温度更加高了。“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批梦笔在门上面画出了一个长框,发出月白色的光芒,顺着这道光芒,周梦如同一个魅影一般,无阻地穿过了寝室的铁门。 头好痛,眼睛好模糊。刚刚只是做梦,是的,只是做梦。 劳娅和福耀都守在我的身边。 “劳碌命,你终于醒了?”老母鸭一脸兴奋,两只眼睛金光闪闪,好像苍蝇看到了有裂缝的臭蛋一般。。。额,比喻不太贴切,她是苍蝇,我可不是臭蛋,嗯嗯,就是这个意思。 福耀还是不说话,只是眼神里面也有一丝喜悦。 劳娅和福耀互看了一眼,福耀就心领神会地出去了。 “到底是未婚夫妇,这么默契。”我向劳娅投过去了一种‘我懂得’贱贱的眼神。 劳娅倒也不恼,只是更加贱贱地来了一句,“哟,醋味好浓,今天是吃饺子吗,这么酸。” 木门“吱呀――”一声响了,爷爷面色沉重地双手端着一个精致的锦盒朝我走来,锦盒虽然精美,可是总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福耀毫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爷爷将锦盒交给我,就离开了,没有一句话。 劳娅重重地握了我的肩膀,和福耀一同跟着爷爷出去了。 手上的力气消失的无影无踪,锦盒掉落到了被子上,打开了,一根手指粗细的,暗红色的桃木钉掉落出来,滚到了我的手边。 原来这不是梦。 008 神秘102 劳氏一族,无论本家还是旁支,都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在祖宅里,生活了不知道多少代,都和和睦睦。 按照祖训,劳家本家到了我和劳娅这一代,可以说是绝后了,无子。 福家是劳家的守护之家,世代福家人在劳家,地位仅次于本家之下。 劳娅是长女,十三岁时就与福耀指婚,以后福耀入赘就是下一任劳家的当家。 劳家的重任与我是无关的,还记得大约七岁的时候。老爹就拉着我笑嘻嘻地告诉爷爷说:“爸,你看,我是老小,先天不足,智力不好。小鹭子遗传了我,一看就是蠢蛋,是吧?” 在老爸臭不要脸地软磨硬泡下,爷爷终于相信,我是蠢蛋,不能担大任。 除了他的方法我不能接受,还是很感谢老爹帮我推了这重任。 与福耀和劳娅相比,我的童年幸福多了。 黑色的百鬼袋里,装着一枚桃木钉,我按照爷爷的嘱咐,贴身带着。 福耀随我们一起离开了劳家。离开时,觉得爷爷老了许多,其中原委,我也是在几个月后明白的。 火车上,我们三人,六目相视,静静地,没有什么话讲。一向骄傲的劳娅,放下了她庞大的傲气,轻轻地依偎在福耀怀里,显得累极了。 劳娅不再放心让我独自呆在学校,在她的威逼无利诱的手段下,只好借口回去拿“很重要”的东西,同周梦道个别,顺便去和怪老头请个假。 打开寝室门的一刹那,竟有许久不住人的感觉。可是里面明明就是一尘不染,大家的床上也是收拾地很利落的。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都产生错觉了。 周梦不在,应该是自习去了,她一看就是个好学生。 一道微弱的光芒从包里闪出,青蓝色的。铜镜的光是青色的呀,怎么变色了,难道是病了? 打开包,铜镜和百鬼袋都在发光,百鬼属阴,是蓝光,铜镜依旧闪着青幽幽的、怪渗人的青光。 由于心理上的愧疚,我对百鬼袋和里面的桃木钉都有抵触情节,尽管里面是好婆婆的离魂。 铜镜里面,我的面色惨白至极,而额头的眉心中间有一道黑气缠绕着。如果铜镜会说话,它肯定会以天桥底下算命半仙的口吻说:“客官,您印堂发黑,大祸将至矣。” 不是我眼花,铜镜竟然将我透视了,八分透明的我,身后明显有东西。 心里一紧,心跳几乎停止了,身上的毛孔都吓得缩进,还不忘渗出细小的冷汗珠。 死就死吧,不能糊涂地死掉。紧闭双眼,猛地一转头,鼻尖碰触到了什么,感觉很冰。睁眼,看到了无限放大的模糊的眼睛。 妈呀,我的坚强耗尽,整个身体瘫软下来,一下子栽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事后想来,我可以在闭眼的情况下,行云流水地完成这套高难度动作,还是很有潜力的,嘻嘻。 正当我思考用什么方式求饶的时候,那个东西发出了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一睁眼,只见黎里捂着嘴,笑的妖娆万千。 好个小妮子,竟敢吓我。“黎里,你肩膀上有只蟑螂。” 不出所料,听到了一声解气的“啊――”,黎里马上以高频率抖动肩膀,上蹿下跳,毫无软妹子风范。 “啊哈哈――”顾不得站起来,直接就在地上,女汉子式豪放大笑。 黎里反应过来,恼了,直接蹦过来挠我。两人嬉笑玩闹一阵后,才停下来。 “黎里,你没有回家?”说着偷偷看了一眼包,里面的铜镜和百鬼袋都没有了原来的光芒,消停下来了。 “在家太无聊了。”黎里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粉红的小嘴堵着,一副撒娇的样子。 “哦,周梦呢?”闹了许久,她都没有回来。 黎里耸耸肩,表示不知道,还带了无辜的感觉。 “黎里,我要去姐姐家住了。” 黎里挽着我,送我出寝室。铜镜和百鬼袋再次一齐发出青蓝色的光芒,心头一紧,生怕黎里看到。不过她的表情丝毫没有异样,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目光平视。可能只有我这样倒霉的人才能看到,不禁心中一阵凄楚。 又是102,正好走过102寝室的门前,警方的警戒带还没有撤去,因为心理作用,还是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是非之地,还是早早离开为妙。可是还未等我挪动半步,百鬼袋好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从包里出来,一下子滑进了102的小窗子里,等我反应过来,只看见一道幽幽的蓝光留下的流星般的划痕。 好婆婆的离魂,也随之进去了。 天,果真是命途多舛,祸事避不过。 这么明显的非自然事件就在黎里的眼皮底下发生了,可是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还是平视着前方,挽着我,想要前进。 上一次的事情被她当做了一场梦,我可不想将她再次拖进去。 “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吱呀――”破旧的寝室门开了。 门后5米左右,周梦举着她那支奇怪的笔,在原地打转,各种挥舞,好像是再与空气中的敌人作战一般,不过,更像是忘记吃药的人。 “周梦!?”哀家甚是不解地喊了一声,不过再下一秒就后悔了。 一阵强大的吸引力将我直直地往里面拖去,慌乱之中,我只看到周梦惊讶的表情还有哀家那个可怜的孤独的倒在地上的箱子。“孤独!?”黎里呢?! 顾不得想许多,我已经被拖到了周梦的身边。还不等身体停下来反应一下,周梦左手一把捉住了我的肩膀,往后一甩,然后将怪笔往前一捅,再然后,哀家就华丽丽地撞到了墙上,摔到地上,痛得站不起来。 不知是听到了我痛苦的“哼哼”声,还是良心发现,周梦转身,皱着眉头正视着我,满脸疑惑。 喂,这样的表情应该是我摆才对,好不好? 看她丝毫没有想要扶我起来的样子,罢了罢了,自己爬起来吧。 “你是怎么进来的?”周梦依旧有疑惑的神色,不过眼睛不停地转动,警惕地看着四周的空气,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的东西掉进来了,然后进来捡,再然后被你仍在墙上。”不是哀家小气,忍不住语气中哀怨了一下。 “不可能,我进来以后就出不去了。”周梦又开始在四周的空气里乱戳,有点像在画画。 “怎么会?你自己先玩,我出去了。”百鬼袋竟然安安稳稳地躺在我脚边,将它捡起来,深呼吸了一下,朝大门走去。 周梦试图阻止我,可是她像是自顾不暇,手中的怪笔不停是挥动。 实际上我的心里也有点怯,毕竟也是个遇到过非自然事件的,生怕我看不见的空气里有什么致命的东西。 一步,两步,三步……走出大门。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事。 周梦一下子停止了动作,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惊讶为主。她以非人类的速度冲到了我面前,握住我的手腕,脸庞冷峻。 009 灵性铜镜 不知道周梦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我的手腕被她捏得生疼,只见她面无表情,手轻轻一抬,我的手便感到巨大的吃痛,被她掰到了面前。 “百鬼袋?”她的视线从我的脸上移走,紧盯着百鬼袋。 “零钱袋,两元店里买的,你喜欢,那就送你吧,嘿嘿。”不知道我的脸是不是因为痛苦,发生了一定量的形变。 她脸上呈现出一种“信你就有鬼了”的表情。哀家的借口真的这么烂吗? 可能是觉得我没有诚意,她的眉头微蹙,手上的力道再一次加大。我有预感,她再不放手,我就要去医院打石膏了。 “酷姐,好歹也算是我救了你,要不要这样严刑逼供?”我的声音里已经出现了哭腔。 她自动屏蔽了我其他的话,加大力道。 完了完了,无辜受害,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伤残人士。 手腕上的力道突然减小,只见福耀杀气腾腾的握住了周梦的胳膊,将她与我分开。劳娅轻轻握住我备受创伤的手腕,将我护在身边。 周梦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可是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福耀好像准备下死手了。 “你欺负一个弱智儿童,你好意思么?”劳娅也怒了,严厉地指责周梦。我真是感动地想要一头撞死在墙上。 “是误会,她是我室友。”虽然有点蛮不讲理,如果都像黎里一样可爱就好了。 福耀闻言,手一松,周梦发出一声痛哼,紧锁眉头看了我一眼,回寝室去了。 “不是说要拿重要的东西吗?”周梦一走,老母鸭就摆出了一副大家长的样子。 “是呀,纸巾啊,很重要的,嘿嘿。”掏出口袋里的纸巾,在她面前展示了一下。老母鸭的脸一下子就绿了,福耀的眉眼里含着笑意,也不似刚才充满杀气。 走廊的窗外,墨绿色的树枝丛中,仇奕兆一袭黑衣,打着一把黑色打伞,安安静静地注视着眼前上演的一切,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玩味。 “你这样做,就不怕主人怪罪吗?”一身黑色皮衣,高马尾,眉尾上刺着一朵凤尾花,女子表情冷酷,处处透着杀机,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仇奕兆的身边。 仇奕兆美目含笑,轻松道:“倩腰,你太认真了。”转身离开。 “老母鸭,你在新台市混的不错啊,这房子,比我们寝室可好太多了。”劳娅的房子实际上也只是一般的一百多平的房子,三室一厅。不过她出来这么几年,可以自己在房价巨贵的新台市买房,还是我心中的楷模。 “不要拿我家和你的狗窝比。”劳娅将客房打扫出来给我。 “啊哈,我住一间,你们一间?嗯哼……”我向着他们挑了一下眉毛,一脸贱贱的表情。还没等劳娅发作,我就乖乖地拖着箱子,能有多快滚多快。 将行李都归置好,才发现到了晚饭的时间了,肚子一阵抗议。 餐厅里,福耀正在把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端到餐桌上,劳娅正围着围裙,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真是脱了你的福,如果只有我在,估计要么是泡面,要么高级点,就是外卖了,哪能吃到她亲手做的菜。”我对着福耀一阵羡慕嫉妒恨,拿起筷子就想夹块肉片。 劳娅身手敏捷地打掉我的筷子,“去洗手,也不怕得痢疾。” 尴尬啊,只好吐一下舌头,跑去厨房洗手。 情况不对啊,最近发现劳娅和福耀对视的时候,总是脸红。我正想着,上衣口袋里的铜镜也闪了两下,表示赞同。果然是同生共死过的,还是你和我最亲,拍了两下铜镜。 “那个女生,有问题。”还以为福耀要说什么有建设性的话,半天就说了这么句。开个话题也好,否则这顿饭吃的也太闷了。 “什么问题?”见我没有反应,劳娅接道。 福耀蹙了一下眉头,“她手里的,是批梦笔。” 我原本不想打扰他们讲话的,可是听了福耀的话,心头不禁一惊。批梦笔我还是知道的,解梦世家的嫡传信物,简而言之是一件宝贝,非常值钱。 福耀和劳娅很有默契地一齐看着我。 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知道。“我不知道呢,不过她可能救过我一次。” 我将上次模马桶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劳娅笑倒了。幸好没有告诉她,实际上哀家不止摸了马桶的外面。 福耀咳了几下,掩饰笑意,“应该和你无关,能出去应该是她用批梦笔破了幻境的缘故。” 想不到我们寝室竟然藏了这么个厉害的角色,解梦世家的传人呐,下次买只烤鸡去陪个罪,也好打好关系,哪天可以求个庇护,手头紧了,还可以去收保护费,啊哈。 夜还是那么的深,黑暗吞噬了一切星辰。 躺在床上,浑身不舒服,辗转反侧,我竟然失眠了。最近发生了太多诡异的事情,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可是还是很害怕,害怕再次卷进宿命里。九岁那年,好婆婆帮我解煞之后,我的人生就和普通人一样,平平稳稳,慢慢地便淡忘了以前的一切。(小台:劳鹭儿时的故事,以后有专门的叙述。) 我睡得不安稳,也就罢了,连枕头也开始震动。枕头下的铜镜发出了青幽幽的光芒,很微弱,一下子飞到了空中,围绕着我盘旋。 “看不出来,你一个挺沉的铁疙瘩,飞起来还挺轻盈的。”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这铜镜对我是无害的,即使它可能染着几条人命。 话音刚落,铜镜闪亮了一下,往下俯冲下来,直直地撞上我的脑袋。 “啊,还记仇,幸好撞得不重,否则该破相了。”捂着额头道。 铜镜好像是占了便宜,在我面前晃荡了几下,往房门飞去,只见它穿过了房门,离开了我的视线。 出了房间,看见铜镜正慢慢地往大门飞去。福耀在沙发上睡着了,没有被惊动到。 我蹑手蹑脚,像是做贼一般,尽量放慢脚步,跟着铜镜,出了大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一个接一个地亮了,可是微弱的光芒还是被远处地黑暗吞噬。不敢多想,不敢多看,害怕黑暗中的一切不应该存在的事物。 铜镜到了天台,停在了天台中间,发着青幽幽的光芒。 夜好深,没有星辰,放眼望去,只有远方一些大楼上,零星几盏打瞌睡的霓虹灯。 一旦停止运动,恐惧一下子充满了大脑,原本熟悉的青幽幽的光,现在看来也有些?人。“滴答,滴答……”的水滴声震动着我的耳膜,本能让我觉得什么东西正在逼近我。 全身的寒毛都开始颤栗,我死死的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头皮、手全都发麻了,渗出细密的汗珠,因为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来到我后面,碰到了我的肩膀。 我们就这样在黑夜里的天台上僵持着…… 010 血祭 身后的东西慢慢向我逼近,感觉快要贴到我的后背了,我此时一动不动,吓的。 耳畔感到一阵凉风,那个东西已经爬上了我的后背,与我紧紧相贴。脚一软,紧绷的神经终于绷断了,在即将和水泥地拥抱前的一刻,腰被挽住,身体一个踉跄,倒到了那个东西上面。 怎么办?哀家吓得想要上厕所。 “原来你这么不禁吓?”温和而有磁性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并伴随着一阵凉风。 那个东西稍稍一用力,将我转了过去,相互面对。 “还在害怕?眼睛不要闭这么紧?”那个东西的声音里带着玩味,我将全身的力气都倾注到眼皮上,狠狠闭住眼睛,身子依旧瘫软。 “睁开眼睛,我长得不可怕……”很有耐心地开解我。 切,谁信啊,都把我吓得想要上厕所了,鬼才相信你长得好看。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深呼吸一下,战战巍巍地说:“不要。” 接着耳畔就是一阵笑声,在哀家听来,是嘲笑。就不睁眼,嘲笑也没用,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厚脸皮,?(?^?)?。 “劳鹭。”那个东西无奈了,竟喊出了我的名字。 有点好奇,慢慢地挣开眼睛,在稍稍适应一段时间后,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离我约30厘米的地方。借着天台是微弱的光,他是仇奕兆,依旧穿着一件衬衫,只是看不清颜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吓我?”事情太突如其来,哀家有点晕。 他看了我一眼,将扶住我肩膀的双手放开,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地样子,“我也想问你,怎么在这里?我可没吓你,是你胆子太小。” “我最近住在这里,在天台是因为……”铜镜! 转头一看,铜镜还是在天台的中央,悬浮在空中,发着微弱的青幽幽的光。 “你看见了吗?”我指着铜镜问道。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几眼,一脸迷茫,“什么?” 他也看不见?“哦,没什么,你看霓虹灯,哈哈哈……” 他的表情愈发地表现出了“莫名其妙”这几个字。 “这个,我是山里来的嘛,没见过霓虹灯,所以有点激动,哈哈哈……” “好吧。”他的表情很无奈,“我也住在这里,702。” “邻居啊,我住602。你这么晚来天台做什么?”我看了一眼手表,快要凌晨三点了。 他故作神秘地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道:“玩游戏啊,通灵游戏。”随即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快要到了,一起玩吧。”笑得很人畜无害。 “算了吧,就算不玩游戏,我都很头痛了。”哀家都灵异缠身了,再通灵不是找棺材躺吗? 他并没有理会我,握住我的手臂,直接往天台中央走去,略带笑意道:“只是一个消遣的游戏,我试过的,没有什么后遗症。玩吧,好吗?” 被直直地往前拉去,“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我喃喃道。 原本太黑了,没有注意到,走近才发现,天台正中央画了一个类似于八卦阵的东西,而铜镜就悬浮在这个阵法中央约两米高处。 他是果真看不见铜镜吗,走到了旁边也没有看到。 “怎么玩?”顿时来了兴趣。 仇奕兆转身,嘴角微微上扬,道:“很简单。” “啊。”我低低地哼了一声,无名指一下刺痛,被他的细针刺破了手指。 只见一滴血像是脱离了地球引力一样,直直地溅向铜镜。血滴一沾到了铜镜,马上就被吞噬了,原本的青光开始泛红,一阵之后,铜镜的光芒变成了明黄色,有点升级了的感觉。 “这……?”哀家很是疑惑,直觉,仇奕兆很不简单,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一双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将我一把拖入了他的怀抱,他的身体微倾,将我紧紧裹住。“这是我送你的一份礼物,你会喜欢的。”他的声音里永远带着些许笑意,那样的好听。 全身的压力一下子就没了,他放手,急速往后退去,纵身一跃,从天台后翻下去。他的衬衫是暗粉色的,还有他离开我的视线前一刻,是在微笑,**看到了。 等我追逐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下落中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的身体,他的气息,好冰。”看他从9楼跳下去消失后,半晌,我只记得他的微笑和那个冰冷的拥抱。 铜镜依旧悬浮着,发出的明黄色的光线愈发正了,如同古时候皇帝的龙袍的颜色。 我觉得自己累了,想要睡了,没什么力气了。 “别闹了,我们回去了。”疲惫地朝铜镜招招手,它顺从地回到了我手中,没了光芒。 福耀还是沉沉地睡在客厅,一切如同我刚刚出去那般。 将铜镜放回枕头底下,躺下去的那一刻,我竟觉得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只有无名指上的红点,隐隐地疼,提醒我刚刚的一切都是有发生的。 新台市华侨村一桩哥特式风格的洋房,穿着暗红色礼服的女子,踩着近15厘米的高跟鞋,妖娆地走了进去。 管家和仆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问候,称其为“倩腰小姐”。 女子并没有过多的理会,径直往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奶白色的灯光很是温和,与上面的建筑截然不同。接近100平方的地下室里,只有正中央有一个黑色的坛子,上面绘制了一种奇怪的阵法,显得有些突兀。 女子看着躺在坛子上的男子,他好像是睡着了,只是脸色显得略微有些惨白。 女子握着男子的手,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眼神里有爱慕,有惋惜,还有一些恨意。 “你来了?” 女子意识到仇奕兆正在她身后,轻轻地将男子的手放下了。 “我走了。”女子抬眼看了仇奕兆一眼,不多说,慢慢地走了。 “嗯。”仇奕兆答复了一声。 女子走了一段路,犹豫了一下,转身问道:“你帮她做了血祭?” “嗯。”仇奕兆似乎并不想多说,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地应付了一声。 女子微微叹息,蹙着眉,离开。 011 探访华侨村 “劳碌命,吃完饭跟我去做个特别报道。”昨夜失眠,睡不醒的眼睛看到劳娅恢复了她以往的风风火火,正以平时工作的效率准备早饭,福耀在一旁帮衬着。 劳娅平时做的东西很好吃,今天怎么没有什么味道,在嘴里和嚼蜡差不多。 “劳碌命,你怎么了?” “没睡醒而已,没事的。”昨夜可能是着凉了,我感到浑身虚虚的,头特别沉,控制不住想要皱眉头。福耀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奇怪,可是他还是一贯作风,心里有什么话,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口。 吃过早饭,我和福耀就跟着劳娅一齐去了报社。最近医科大学里,诡秘的命案发生了好几起,总编要劳娅去做个调查,用整个版面来做最详尽的报道。 “你们总编还是挺重视这个报道的,竟然还配了一个摄像。”摄像是个三十出头,有点秃头的男子,扛着一台看上去略微老旧的摄像机,应该不常用。 听着我提到,男子憨厚地朝我们笑了一下,感觉是个很老实的男人。 “这是王师傅,我们报社唯一的摄像,主要负责比较大的案子。视频可以截取最精彩的照片,也可以放到报社的网站上。”劳娅一副领导范,又指着一个瘦高个子,穿着格子衬衫,面颊削瘦的年轻男子,道,“这是司机小赵,外出采访一般都是他开车。” 不知道为什么,我十分留意这个小赵,总是觉得他看上去真挚的笑容里有什么不舒服的东西。 昨夜睡得真是很差,原本想要在小金杯上面小憩一下,可是被座位旁边的一份小资料吸引住了。这是警局那里拿到的简略资料,叙述的不多,可是…… “一共发生了四起,有两起,你应该都是在场的。”劳娅从座位上转过头来,说道。 我细细回忆了片刻,道:“一起是在女生寝室楼外的小广场上,另一起是在102寝室。”两起事件都是血肉模糊,回想起来只有血红和腐臭。 “实际上这已经是迄今为止,这个事件里的最后两起。”劳娅语气有些沉重,毕竟在这个事件里,我也是其中一员,那个危险的铜镜,就在我的身边。而且好婆婆临终时已经明确说了,我犯煞了。谁知道这像是诅咒一样的死亡,会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报告里,102寝室的学姐已经分四次全部遇难了,另外还有三个男生也已经死亡。 大约行驶了20分钟,我们来到了新台市的高档别墅区,华侨村。 保安看了证件,做了访客登记,傲慢地轻哼了一声,才放行。虽然这是规矩,但是我大条的心灵告诉我,我被蔑视了。 华侨村外面的绿化已经很好了,可是一驶进里面,布局和绿化,假山水,都有一些江南园林的感觉。一幢幢错落有致的豪华别墅,各自有着各自独一无二的风格。 别墅大多都被装修地各自不同的典雅大气,可是大约是华侨村的西北角,我一转头,看到了一幢哥特式的别墅,和整体的布局略微有些格格不入,而且那个角落总是让我觉得有些阴暗,有些发怵。一掠而过,它被其他的别墅淹没,便也不去想了。 行驶了近15分钟,在一幢水粉蓝的别墅前停了下来,这个小区还真大。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身侧还有一个看上去和我一般大的男生,穿着一身小西装,亦是毕恭毕敬地站着。 “劳小姐,请进。”管家没有过多的言语,很是有教养,后面跟着的年轻男子默不作声。 到了客厅,管家请我们坐下,一个保姆一样的妇女,给我们准备了红茶。 “老爷夫人在国外生活,已经吩咐,过会儿由我来回答您的问题。”老管家平静而老练。 我的心头不由一怔,儿子莫名其妙死得这么惨,做父母的竟然都没有回国。如果是我家爹娘,估计会坐火箭回来吧,这点小自信还是有的。有钱人家的小孩不一定过得比我们好,诶…… 通过资料,现在拜访的是李哲的家,他是在超级月亮那天,三男三女中的一个,而他家的天台,也就是血案现场。 约摸一个小时后,我们失望地离开了。老管家并没有提供什么建设性的资料,只是比较详细说明了自家少爷和其他五人的关系。天台是只有一些血留下的印记,估计每天都有打扫,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劳娅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象征性地让王师傅拍了一下。 天台的西北方向,可以看到刚刚那个哥特式建筑吗?我走到了那边,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什么。 离开前,福耀在劳娅耳边说了什么,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接下来我们去一下梁小柔家。”劳娅下达了决定。 反光镜里,司机小赵的嘴以一个诡异的弧度笑着,看着有些?人。不过是一闪而过,可能是脸上肌肉抽了一下吧。 让我在意的是,驶出华侨村的时候,也看不见哥特式别墅的影子。难道一开始也是眼花了?果真是昨夜没睡好,今天状态太差了。 “劳碌命,你回家吧。福耀你送一下吧。”劳娅看出了我的不适。 回到家,福耀就回头找劳娅去了,真的有守护者的感觉。 还有一件我在意的事情,一定要去看一下。 敲响了701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妇女,警惕地看着我。 “请问仇奕兆在吗?”透过一点缝隙,701里住着一个普通的家庭,还有孩子。 妇女摇了摇头,道:“没有。” “不好意思,打扰了。”果真是假的,他到底是谁? “劳鹭。”周梦从楼梯拐角里出来,手里握着批梦笔。 “周梦?”解梦世家的传人真的挺厉害的。 “我等了一天了,你终于一个人了。”周梦步步逼近,道:“把铜镜给我吧,否则你真的会死的。” 我心中有些泛苦,道:“已经来不及了。” 周梦将批梦笔收入袖子,信心满满道:“放心,等我把孽障除去,就没事了。” 她话锋一转,口中一阵念咒,墙壁上浮出了两个白影,朝我包围过来。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觉。 012 绑架? 是梦,因为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寂静一片,听得到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在这里显得空灵。循声而去,许久,是一个小水洼,里面殷红的水珠,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是血?闻不到血的味道。 驻足看了一会儿,水洼一直都是满满的。有些好奇,想要伸手去触触这些液体。手怎么这样苍白?指肚是青黑色的,如同心脏病人。 我看到了,脚下有一道红色液体流,红色的液体正从我的身体流走,流进水洼里。 哦……是血啊…… 头胀痛,有些目眩,一睁眼,白色的天花板。 “鹭鹭,醒了?”黎里的笑脸闯进了我的视线,我在寝室啊。 看来又没有睡好,我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问道:“周梦呢?”哀家没有失忆,这个酷姐用两个非人类把我给绑架了。 我急忙翻了一下衣袋,幸好,铜镜和百鬼袋都在。 “她出去了。”黎里脸上略带失望,继续道:“鹭鹭第一句话都没有问候我。” “黎里,我错了。”顾不上她,我急忙掏出手机,打个电话,老母鸭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找遍各个角落,然后将我胖揍一顿的,罪名是,未经允许,擅自离开。 “嘟、嘟、嘟……”急促的嘟嘟声穿了,信号是满格啊,难道是她设了结界,酷姐这么厉害? 需要验证一下。 “黎里,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我爬下床,拉着黎里就往外走。 很奇怪,好像并没有什么阻挡我们,可是手机不能用是真真的。 刚出寝室门,就碰上了回来的周梦。 “进去。”命令的口吻,指令毋庸置疑,感觉霸道程度快要赶上劳娅了。 我乖乖地进去了,谁让我打不过人家,黎里也是一脸沮丧,躺到了床上,自顾自地玩手机。 准备爬回床上,玩连连看,可是一阵晕眩的感觉袭击了我的中枢神经,眼前又开始冒星星了。 “你没事吧?”周梦冰冰的声音将我拖回了现实,还是可以感觉到她的一丝关切的,感觉她不是坏人,就是做事方式上,有点不可理喻。 用力拍了拍脑袋,清醒了许多,“没事,最近没有睡好。” 周梦扶了我一把,感觉直接被她扔到了床上,我可是上铺啊,这妮子,我果然打不过她。 天渐黑了,劳娅、福耀在找我吗?又困了,明明是秋高气爽的日子,怎么倒嗜睡了? 一阵响动将我吵醒,劳娅和福耀站在过道里,一脸严肃,和周梦对峙着。 “老母鸭?” 精神还是不太好,自由移动还是可以的。 “劳碌命,你没事吧?”看着劳娅一脸着急,心里有点小感动。 “没事,就是有点饿,嘻嘻……”陪着笑,挤到她们中间,化干戈为晚饭。 老母鸭一脸想要掐死我的表情,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外拽。周梦一见,急忙抓住我的另一个胳膊,往里拽。这两个女人,力气极大,我只好向福耀投出求救的眼色。 福耀胳膊往我身侧一挥,直接斩到了周梦的肩上,周梦一声痛哼,不松手,口中喃喃念着什么,两个白色人形的东西从墙上下来,将福耀包围住。 越来越乱了…… “周梦,你为什么抓我?”到了该理理这团乱麻的时候了。 周梦杀气外露地盯着劳娅,半天憋出了,“外面太危险”五个字。 “既然都是自家人,那就不要打了。”我笑得灿烂,晓之以理。 不过收效甚微,局势丝毫未变,果然我没有什么领导才能。 “两位姐姐,你们打就打,可以放了我吗?”胳膊都快要被扯断了,福耀和两个白色影子也打得不亦乐乎。 “我不信她。”劳娅望着周梦,道。 “你跟着他们太危险。”周梦毫不示弱,回击。 “老母鸭,你就信她吧,我觉得她不是坏人。而且我觉得她设的结界很厉害,连电话都打不出去,很安全的。” 闻言,周梦眉头一皱,道:“什么结界?我不会设结界。” “嗯?”那我怎么不能打电话?还不等我细想,那种头昏的感觉又来了,这次我肯定是饿晕的……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手臂上的力道终于没了。 人中处一阵疼痛,睁眼就看到劳娅面目狰狞地死死盯着我,好痛。 周梦、和福耀也在身边,黎里呢?溜出去吃饭了? “劳碌命,感觉怎么样?”劳娅见我醒了,欣喜地问。 感觉怎么样?我皱了皱眉头,自觉很委屈,硬是挤吧出了一滴眼泪,缓缓道:“我饿了……” 咦!?他们怎么有要把我掐死的表情,怕怕…… 劳娅开车,我们到了一家小餐馆的包间。 “点个宫保鸡丁、回锅肉、糖醋鲤鱼、油焖大虾、排骨汤、番茄炒蛋、西兰花、蛋黄南瓜、甜汤要酒酿圆子,再来五碗饭,和一个果汁。”看着菜谱上面精美的菜肴,胃都饿抽抽了。 “五碗?”服务员直直地看着我。 “嗯,我要两碗,他们每人一碗。”我将菜谱放到桌上,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要点的?” 三人默契地摇了摇头。 菜陆续上桌,我直接就加了一块回锅肉,准备大快朵颐。突然觉得还是要有教养一点,随即筷子一转,伸向周梦,谄媚而笑,道:“酷姐,回锅肉要么?” 周梦摇了摇头,默默地夹了一块西兰花。她的饮食还是很健康的,哀家还是比较倾向食肉。 随即将筷子移向另一侧,举在劳娅面前,继续谄笑道:“老母鸭,吃肉。” 劳娅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滚。” 我难道做错了什么?不解地看向福耀,只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自己吃了起来。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什么?算了,本来脑子就不太好,现在又饿抽抽了,还是先吃饭。 果然是饿抽抽了,哀家扫空了所有的肉菜以及两碗饭,顿觉渴了,正在小饮半瓶果汁。 劳娅一脸怜惜地看着我,道:“多吃点,小心又饿晕了。” 还不等我表达情感,周梦道:“不是饿晕,晕三次了。” 她泯了一口果汁,继续道:“第一次晕了,还是我让影人把她扛回寝室的。” 救命恩人呐,我感激地拿起空了的果汁瓶,为她添了瓶里的最后几滴果汁,以示感谢。 “劳碌命,你怎么了?待会儿去医院。”劳娅下了又一个指令。 “不用了,是血祭。”周梦不缓不慢地抓住我的手,将无名指握住,放到他们面前。“还有6天,解不掉,就死定了。” 我心一抽,刚刚得到的饱腹的快感一下子消失了,剩下的半杯果汁也不想喝了。 “你是在开玩笑。”我笑得灿烂,可是没什么底气,身体无缘无故不舒服是真实存在的。 “不是。” “怎么解?” “不会。”周梦还在津津有味地喝果汁,完全不顾我的感受。 这半杯果汁是真喝不下去了,浪费了。 013 哀家要补补血 “真的不会解,我只是从一本笔记上看到过血祭。”周梦完全无视我,嘬了一口果汁。 劳娅伸手握住了周梦的杯子,想要夺走。 两个强势的女人,在一起可能安生吗?又是一阵僵持,这次连福耀都不出手了,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天,能不能找到重点,现在最重要的是,哀家快要扑街了,好不好? “周梦,可以给我看一眼笔记吗?”说罢,我将自己的吸管放进了那杯被争夺得生不如死的果汁了,结束了它短暂而又惊险的命运。 她们同时瞪了我一眼,似乎有一点点鹬蚌相争后不甘心地看着渔翁的感觉。 “不行。” 周梦和劳娅同时松手,玻璃杯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以9.7米每秒的平方的加速度往下落。 1.5秒后,我颤抖地接住了即将落地的杯子。“要赔钱的。”将它放回桌上。 好像找回重点了,劳娅问道:“为什么不能看?”哀家欣慰了。 周梦面无表情道:“只有周氏的子弟才可以看,这是规矩。” 还不等我回应,劳娅马上接道:“那还不简单,劳碌命认你做干妈,不就行了吗?” 瞬间,包厢里出现了三个石化像,亏她想得出来,周梦看上去还比我小些,让我认她做干妈,为什么不直接认做干奶奶算了。 虽然劳娅讲话损一点,不过也是个好办法,“酷姐你这么厉害,肯定有师傅吧,收我做师妹吧?”如果成功,哀家就赚了。 “这……”周梦迟疑了。 我马上陈述了一下我的好处,“酷姐,你看我也不是个普通人,收了我你也好有个助手,是吧?”眉毛一挑,哀家当然不是普通人,普通人能这么倒霉? 劳娅泯了一口红酒,鄙视道:“一脸汉奸像。” 周梦眉头微蹙,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也不是不行,现在解梦世家衰弱了,你也算是一个灵异体质了,不可多得,可是我爷爷不在新台市。” 啊哈,成功了。 “没事没事,你先收了我,再给师傅打个电话,我很讨老人家喜欢的,一定可以的。” 咦?怎么后背有一种刺痛的感觉。回头一看,劳娅和福耀都无限鄙视地看着哀家。 “也行,那就先收下你,等事情解决了在去找我爷爷。”周梦嘬了一口空杯子后,道:“不用喊师姐和师傅,听上去太非主流了,叫爷爷就行。” 非主流??哀家觉得很气派啊。 “好的,酷姐。那笔记……?” 周梦口中默念了一会儿,包间的墙上走出了两个白色人形的东西,其中一个手里捧着一本古订本的书,保存得很好,显得很有历史沧桑感。 “这是周家的唤影术,如果爷爷同意收你,那以后也会教你的。” 啊哈,如果哀家以后也有几个这样的影子,看谁还敢插我的队,哀家趁他上厕所的时候,把他摁在马桶里;趁他睡觉的时候,把他扒光了丢在大街上;趁他…… “劳碌命,你在傻乐些什么?” 回过神来,只见他们都面色怪异地看着我。正了正神,周梦已经翻到了记录“血祭”部分的笔记。 劳娅和福耀不是本门中人,只得在一旁玩手机,看新闻。 这部分笔记,大致记录了一个解梦世家的先祖。 先祖一开始资质很差,无法继承解梦世家,灰心地离家出走,半年后回来,还拿着一个上品法器,灵力大增,成为了超越前人和很大一部分后人的先祖,也是他把解梦世家从一个精于算命解梦的半仙世家,变成了可以捉鬼降妖的大仙世家。 最重要的是,那个先祖临死前,还说了,是用血祭和法器结契约,然后在解除血祭,才这么厉害的。 “哇,我以后也可以这么厉害?”哀家两眼闪亮亮,激动地看着酷姐。 周梦又嘬了一口空杯子,道:“理论上应该是这样,可是我们不知道怎么解除血祭,所以还有六天,你就要死了。”说罢又嘬了一口空杯子。 “服务员,再上一瓶果汁。”劳娅实在受不了周梦嘬空杯子了,替她倒了满满一杯,道:“那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周梦嘬了口果汁,细细品尝。 还以为可以变成传说中的高手,还是要扑街,哀家还年轻,老爹老娘只有哀家一个女儿,可怜他们中年丧女,可怜爷爷年纪一大把还要为我哭,可怜世界上少了一个长得还过得去,至少五官俱全的女医生了…… “那你怎么知道,劳碌命也是血祭?”劳娅一说,对呀,为什么我也是做了血祭了,说不定不用死了…… 周梦慢慢嘬了一口果汁,将笔记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说,血祭即使以血喂神器,来结契约,七日之后一定要破了血咒,否则血尽而亡。 周梦握住了我的无名指,上面一个血红色的点,一直没有愈合,不过最近事多,我也没有关注。 周梦继而将铜镜从我的口袋里拿了出来,口中默念了几句,铜镜发出了明黄色的光芒,叫上一次更加纯正一点。 “你是真月十六正午出生的至阳命女,所以神器是明黄色的。” 铜镜是神器?无名指上面的红点是血祭的印子?那帮我结血祭的就是他……? 心里刺痛了一下…… 我无力地勾了勾手指,铜镜乖乖地回到了我的手上,不在发光。怪不得比以前听话了,原来是我一直在喂它喝血,难为它了,血这么恶心。 “劳碌命,你哪里去?” 我打开包厢的们,回头道:“去买点枸杞红枣,补补血……” 一个漂亮到可以说是惊为天人的女人,一身暗红色的衣服,贴着门,站在那里。一开门,几乎与哀家撞到了一起。 “美女,请让一下。”哀家实在是没有心情欣赏美人。 “小心。”周梦低声一句。 回头看到周梦和福耀一起拉开架势冲了过来,可是来不及了,美女将我一把环住,往后一退,便同我一起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周围的光线好像被吞噬了一般。 014 “东恶西蛮南盗北奸”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你问哀家为什么现在在哭?原因很简单,哀家是只女的,就算死在大美女的石榴裙下,也会哭死的。】 地震了?感觉身体随着地面不断上下震动。啊!?今天的床好硬啊,难道今天是打地铺的?什么味道?这么恶心难闻。咦?!怎么身体蜷缩着伸展不开? 不会是回到了老娘的肚子里了吧?不对,周围没有羊水啊。 ??? 随着神智的渐渐清晰,自己在一个狭小黑暗难闻的,会震动的地方。 这味道?汽油! 啊!脖子好疼啊。手起刀落,大美女的手刀无情地砸在了我的颈椎处,哀家华丽丽地昏倒了。 一切变得清晰起来,估计现在是在汽车的后备箱里吧。大美女真是下手狠辣,还把我扔在这脏兮兮的后备箱里,最让我谴责的是,开车技术这么烂,哀家自清醒以来,脑袋已经撞击了十六次了,次次见包啊。 我不敢发出什么声响,毕竟可以在福耀和周梦还有她那一大堆影人的面前,直接将我残暴地掳走,残暴地捆起来,再残暴地扔进后备箱,还残暴地开车的女人,肯定不简单。此时只能静观其变,万事以保命要紧,谁知道她抓我干什么呢? 在一个孤独无光的环境里,人的时间敏感度会降低,时间的相对长度会无限拉长,哀家在后备箱里感觉呆了几个世纪了,可是外面可能只过了一个小时,甚至半个小时、 在此期间,哀家细细清点过,一共撞头六十六次,撞得微晕二十四次,短暂撞晕八次。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大美女好像在和什么人交待什么,然后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哀家果断装晕,演技之精湛,待到那几个黑色西服的墨镜哥把我抬进屋子,扔到地上,他们丝毫未发现,哀家是装晕。 哀家长得真的如此不济?墨镜哥一点怜香惜玉的想法都没有?墨镜哥竟然是把我扔到地上的,花岗岩的地呀,将近一米的高度呀,是扔的呀,还是脑袋和肩膀先着地呀。太狠了。 摔得七荤八素,眼前一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确信他们又把我撞晕了一次。我劳鹭对天发誓,此仇不报非女子。 房间的光线微弱,里面堆满了杂物,就只有我卧倒的地方没有东西占着,可以将我这么精准地扔到这个位置,真是难为他们了。 我试着动了一下手脚,身子绑的非常紧,而且手被反绑在背后,如果不依靠工具,基本没有希望自己解开。 在地上休息了片刻,只觉得浑身疼,应该是撞着了很多地方,特别是头,现在不会肿的和猪头一样吧? 这种被绑住的姿势,想要站起来还是比较简单的,我借着傍边一个箱子的力道,慢慢地站了起来。以经典的蚕蛹状僵尸步往前轻轻地跳动,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等走到门口,虽然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可是为了避开杂物,减轻声音,我走的可谓是战战兢兢,汗已经从额头上滴落了。 原本是想要趴在门上,借着木门上,木板和木板之间的空隙,查看一下外面的情况。 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渐渐地我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过速,手心和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这种时候一定要冷静,我强迫自己深呼吸…… 门开了,扬起了一些灰尘。门是往外开的那种,我堵了一把,躲在了门轴的对面。门一开,我猛地撞出去,重重地砸到了那个人的身体,压在他身上,一起倒在了地上。 是一个体型瘦小的中年人,他的脑袋华丽丽地磕在了墙角上,晕了。原来是过来给我送饭的。 哀家一个鲤鱼打滚,从他身上滚下来。 刚刚的一招撞死金刚铁头功,威力太过迅猛,把饭碗都撞碎了,我顺利地割开了绳子。顾不得伤痛,拿起口袋里的铜镜,又给这个送饭的汉子补了两下,确保他不要醒的太早。 关我的地方好像是一个处在楼梯拐角的小杂物间。手里握着从送饭汉子身上搜出来的匕首,放弃脚步,依靠着楼梯的遮挡,我慢慢地往外摸出去,每走一步,我的心脏都有停跳一下,刚刚是运气太好的缘故,这房子里至少还有刚才扔我的两个大汉。值得感到庆幸的是,大美女把我捆过来之后,就开车离开了。否则以我的功力,真不是她的对手。(小台:喂喂,你哪有什么功力?) 顺着楼梯扶手的空当看过去,外面类似客厅和餐厅的地方没有一个人,这是老式的全木结构的小楼。客厅的电子钟显示的是四点十四分。 估计大汉都上楼了,否则刚才的动静不小,他们不应该没有反应。 在扶手旁半蹲着观察了半分钟,确信没人,哀家蹑手蹑脚地摸了出去,先是敏捷地一个滑步,躲到了沙发的背面。 一切都很顺利,我摸到了门把手,只要轻轻一旋转,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手指和手掌稍稍用力,门锁转开了。 客厅四个角的红色警报灯突然亮了起来,整个房间映射成了诡异的红色,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 只有马上逃出房子,才有一线生机。可是门把手转动到一定角度就停了,门还是关得稳稳的,丝毫没有要被转开的趋势。 全屋子的白炽灯都开了,警报器不再响。 那几个大汉反应很快,穿着统一的y的睡衣背心、snoopy的裤衩、人字拖,站在了楼梯上,来不及换那身行头,可是却没有忘记戴上眼镜。 各位看官,想象一下,在楼梯上,四个魁梧大汉,带着专业特工的墨镜,穿着y的背心py的裤衩,人字拖,威严而杀气腾腾地看着你,告诉你,你死定了…… 这是赤裸裸地考研哀家的心理极限啊,哀家又要感到无比的恐惧,又要忍住笑,容易吗? 双手握住匕首,看了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他们活了…… 四个大汉一看我竟然没有屈服在他们的雄威下,明显是生气了。 为首地大汉步子原地一挪,杀气一下子散发出来,布满了整个房间。两位三个大汉的身体也开始挪动,杀气那个侧漏啊…… “我们是东恶。” “西蛮。” “南盗。” “北奸。” 一边说,一边摆出了经典的《唐伯虎点秋香》里的经典四人动作。 哀家:“……” 015 大姐头与四小弟 都说,网游毒害了这一代的孩子,那一定是港台剧“毒害”了上一代的“孩子”。有听说,有人学金庸的武侠小说练功的,就没听说过,有人迷恋上了周星驰电影里的四个淫贼的。 四个大汉摆完pose,为首的东恶灵活地一跃,从十几节楼梯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另外三个大汉双手叉腰、一脸威严地俯视着我们,如果忽略他们统一的背心、裤衩和人字拖,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看他们的身手,虽然低于从小就在老家祖地受训的福耀,可是四个一起上,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 我的手开始有些颤抖,大汉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了,很快就到了跟前。他带着墨镜,看不见眼神,可是很明显有一种愤怒加不屑。 东恶二话没有,右手往我身边一抄,我腿一软,直接蹲地上了,巧不巧东恶的掌风正好从我的刘海前削过。 “咚――”沉闷的一记声响,大汉的手结结实实地砍到了我头顶上的门把手。 又是一声“咚!”,头上一震剧痛,敢情这门把手是用实心的金属块做的啊?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了。 …… 劳娅一手叉着腰,在屋子里疾疾地来回走,劳鹭已经被掳走两天了,报警,还是毫无音讯。 福耀也十分焦急,可是他受了多年的训练,做事沉稳,情感不会流露在外,与劳娅一动一静,相得益彰,他此时正横躺在沙发上,已经两晚未合眼了,正在休息。 绑走劳鹭的不是一般定义上的高手,带着一个一百多斤重的劳鹭,可以瞬间消失在他们面前,此人定是学了方术。周梦这两天也跟着劳娅他们一起寻找劳鹭,只是她将更多的心思用于查看解梦家的《怪梦散记》上。 《怪梦散记》是解梦家历代传人将自己遇到的大事和各种魑魅魍魉以及各种方术记录下来的册子,一为光宗耀祖,二位后人可以有个参考。 “找到了!”周梦兴奋地叫了一声,将劳娅和福耀都引了过去。 《怪梦散记》五卷三册中的一个故事记载了一种方术――魅隐术,此种方术修炼困难,只有百年难遇的玄阴阴体的女子方有一丝修炼成功的可能。 魅隐术有两种法门,一种是相对较为简单的隐术,说白了和“隐身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是隐术更为高深,可以将自己和触碰到的东西一起隐身,不止如此,用了隐术,就如同幽灵一般,看不见摸不着。 另一种是魅术,施术人可在千里之外控制空气凝结成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实体――魅妖,术数高深者,化出的魅妖不死不灭,只有施术者死,才可破灭。 “可以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吗?”劳娅想要知道对手到底功力几何。 周梦微微抿住双唇,摇摇头道:“这些方术早已绝迹,我不知道。” 福耀和劳娅眼中的希望又消失了,看上去有些颓然。 “可能我爷爷知道,爷爷虽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劳鹭毕竟是我代他收的小徒弟,他应该会帮忙的。”周梦说着就拿出了手机,拨打她爷爷的电话。 “怎么不是用烧通讯符的方法?”劳娅有些好奇。 “……”周梦,“那是道士。” …… 耳畔出现阵阵凉风,有些阴嗖嗖的。 我睁眼,看到东恶正对着自己轻柔地扇着扇子,一脸讨好的笑容。有些奇怪…… 更加奇怪的是,其他三个,两个正跪在我的床边举着食物,还有一个举着毛巾。各个脸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被人胖揍了一顿。 我喜欢自称哀家,第一次有真的成为“哀家”的感觉。 心说,这四个汉子是“戆特了”?还是被鬼迷了? 见我醒来,东恶像是见了亲娘还魂一样,和西南北三个一起跪着,扇风扇的更加起劲了。 “你们怎么了?”太诡异了,简直比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加在一起都有诡异。 “大姐头,你不记得啦?” 大姐头…… 我:“嗯?” 东恶见我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继续道:“就刚才,门把手掉下来,把您老砸晕了。真tmd豆腐渣工程,大姐头请放心,我一定会找个那个做门的,严厉再严厉地谴责他。”东恶做出了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 “对……严厉地谴责他。”西南北三人也异口同声,异手同动作地表达着他们的愤慨之情。 喂喂喂,明明是你把门把手给打下来的好不好? “这不是重点,继续说。”我看东南西北真的是怕我,胆子也渐渐放开了。 东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对对对。重点是,大姐头马上又醒过来了,然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我们打成了这样……”东恶说着,给西南北一个眼神,四人都“嘤嘤嘤”地装哭擦泪。 哀家:“……然后呢?” 东恶哀伤了一阵后,继续道:“然后大姐头又晕了……可怜我大姐头哟,又晕了诶……诶……”竟然还唱出了哀乐。 东恶看到哀家青幽幽的眼光,庞大的身躯一个夸张的哆嗦,差点没把鸡皮疙瘩给抖下来。 “别装了,说重点。”我森森地赶脚,和他们交流很困难。 东恶哀怨憋屈地继续说:“我们看大姐头晕了,想要下手,可是大姐头身后飘出来了一个老太太。”东恶见我愣住了,顿了一下继续道:“不错,就是一个老太太鬼,她一开始还很正常,突然就变得面目狰狞,满身血污,肠子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地上掉,一个眼珠挂在眼眶外,半边脸烧焦了……” 我愣住了,原本以为是好婆婆,可是扮相不太像。 见我一脸疑惑,东恶继续道:“后面的是我修饰的,大姐头,是不是很恐怖?” 看来就是好婆婆,毕竟会保护我的鬼魂就只有她了。 “大姐头,祖奶奶说要每天晚上都要来训导我们。如果每天都瞻仰祖奶奶的遗容,我们一定会大小便失禁、内分泌失调、神经堵塞、涕泗横流、生不如死的……”东南西北争相抱住我的大腿,痛哭流涕…… 哀家:“……” 东南西北四人突然往后一退,右手举拳,一起宣誓:“我们。” “东恶。” “西蛮。” “南盗。” “北奸。” “在此发誓,此生跟从大姐头,大姐头让吃饭,绝不拉屎,大姐头让吃屎,绝不吃饭。” 然后一同痛哭流涕,同声道:“只求大姐头不要让祖奶奶再训导我们。” 哀家:“……好。”心说,先逃出去再说。 016 欲鬼 黑深了,一个瘦高个男子确信自己避开了所有的摄像头,往前飞扑而起,身子的重心一低,落地之后连着三个前滚翻,已经避开了巡视保安的视线,躲进了一个灌木丛中。 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心说功夫就这么突然的会了,难道是天命? 男子的脸上浮出了自信的笑容,身体一移,连“怵――”的一声也没有,便躲到了房子脚下,循着心底深处的场景,往墙上细细探索寻找。墙体是刮浆的,摸上去有些粗糙。一阵温润,男子的手指微微一颤,是一块类似于玉质棋子一般的东西,只是上面没有刻字。 随着玉石被按下,男子脚下的地面上豁然出现了一个一米乘一米的方洞,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男子应接不暇,一失重心,直直地往下落去…… 原本以为摔伤是必然的,可是落地时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好像落在了一团棉花上,软绵绵的,吸收了落地的撞击力。 自从三天前跟着劳娅小姐来了华侨村之后,小赵一直觉得冥冥之中有人在华侨村召唤他,而刚刚的除了摔入洞中之外的场景,都与自己印象中的一模一样,好像是前世被尘封的记忆再次开启一样。 小赵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无德无能、相貌平庸的妻子,只换得她的冷眼嘲笑,“你真的有什么前世的记忆,那就快去把上辈子藏得钱拿来,省得这辈子让老娘跟你这个没出息的人过穷日子……” 受够了,小赵确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当晚就偷偷的潜进了华侨村。此时的小赵心中愉快无比,这份快感是自他出生后就从未有过的。现在的他身手了得,哪愁没有钱赚,等有了钱,定要休了那个婆娘,娶个美娘子。 心声刚落,小赵便听到了银铃般美妙的笑声,能够发出此等笑声的必然是个美人,小赵此时的心都酥软了。 一个穿着丝质红色长裙的宫装打扮女子,头上簪着一株白玉步摇,正风情万种地向他走了,可谓摇曳生姿。 小赵不由地咽了口口水,脸上露出了淫邪的笑容,心说,此地没有别人了吧,上天公道,小爷终于有好日子了……搓了搓手掌,向美人扑去…… 如果路上的行人有天眼,那他们将看到,一幢老楼房的三层,一男一女正悬浮在空中,从阳台窥视着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的男子最后抽搐了一下,终于不动了,脸上还挂着淫邪的笑容,嘴角还有未干的口水。一团红色的半透明的影子慢慢地从他身上起来,红影仿佛发现了阳台外有人窥视,马上往反方向飘去。 一男一女相互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追了过去,他们如同烟雾一般,建筑物根本无法挡住他们前进。多年的合作,男女精确地在过道里拦住了红影。 红影慢慢化作实体,正是那个红衣宫装女子,她笑得风情万种,衣袖半遮面庞,看着男子。 男子此刻看到自己突然身处一座宫殿之中,一个看上去有些呆萌又不娇气的女孩正向他缓缓走来,向他伸出双臂。男子心醉神迷,将女孩拥入怀中,享受着香体在怀的感觉。女孩突然从袖子里拔出一把刻着“筹”字的匕首,正当要在男子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刺入他的心房时,男子突然醒来,仍身处过道之中,只是红影已经消失了,只有女子守护在身边。 女子娥眉深蹙,眼神复杂地看着男子,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转身穿墙离去。男子捂着自己的脸,回忆起刚刚在环境中看见的女孩,一笑,亦穿墙离去。 翌日天明。 小赵的妻子推开房门,看到小赵面色发黑,满头花白头发,皱纹丛生,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脸上带笑…… 劳娅几人刚刚起来,便接到了主编的电话,小赵死了。死得很不寻常…… 昨夜周梦打电话给爷爷,爷爷在听说了事情始末之后,道出,近五十年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成员都是会各种失传方术的能人异士,他以前救过其中的一个,有些交情。说罢,便连夜出去找人了,让周梦他们等消息。 小赵家的老式小区离得不远,大约十多分钟,劳娅和福耀已经赶到了,周梦留在家等待爷爷的消息。 劳娅一到,被一个年纪不大的女警拦住,出示了证件才得以进入。 办案的队长是劳娅的老相识了――黄警官。黄警官带着劳娅他们一起进入房间,小赵的尸体还在地上,法医和法证都在工作。劳娅去了另一个房间,安慰一下小赵的妻子,留福耀在客厅。 福耀是守护家族的人,从小接受过专门的训练,他走了过去,细细地看了看尸体。小赵是前几天才见过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瘦高个男青年,而此时地上的尸体,乍一眼有五十岁左右,细看才能看出他是精气枯竭而死。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福耀蹲下,想要撩开小赵的衣服。 同样是在验尸的法医握住了福耀的手,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队长。没成想黄队皱着眉头点头示意法医让福耀检查。黄队查案多年,那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案子真的存在,只是被上面封锁了消息而已。 法医不服气而又有些无奈地放开福耀。 福耀将小赵的上衣撩开,只见心脏处一片紫黑,如同乌青一般。福耀微微蹙眉,果然如此。 劳娅从房间出来,看到福耀神色有异,便邀了他出去,黄队也一同跟着。 劳娅问道:“有问题?” 福耀蹙着眉,抬头看了一眼黄队,眼神里有不信任。 劳娅连忙解释道:“黄队是自己人没关系。”黄队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 福耀点了点头,道:“有秽物,是精气枯竭而亡,是个欲鬼。” 三人同时沉默了起来,陷入自己的思绪。 “叮铃铃……”劳娅的电话响了,打破了寂静。 周梦打来电话说:“我爷爷托影人带来了消息,你们回来一下。” 017 红衣奶奶 上一章说到,周梦打来电话,说是爷爷托唤影带来了消息。 黄队看到劳娅和福耀接到电话之后急急忙忙话也没有说完就离开了,无奈地叹气,叫人把尸体运走,准备写个报告,申报一下超自然案件,希望可以审批下来,好让十三科的那几个怪物来查。 。。。。。。。。 又已经一天了,眼前的东南西北倒是真的听话,就是有一点,只要一提到想要离开,他们就会一同涌上来,抱住我的大腿,哭爹喊娘的,鼻涕眼泪抹我一身都是,好不恶心。 都几天了,劳娅他们肯定是急坏了,而我贫血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已经昏迷了很多次。东南西北觉得莫名其妙,只好让被我撞晕的那个倒霉蛋多做些补气血的东西。 “我要……”还有一个“走”字还没有出来,东南西北又瞬间泪流满面地扑了过来。 哀家:“……你们可以换一套吗?或者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不能走?”我还真是不敢用让他们瞻仰好婆婆遗容的方法来威胁他们。因为离魂是不可能出现在人面前的,上回好婆婆出现也是一个意外,我没有把握让意外再次出现,万一失败,那就失去了震慑他们的筹码了。 东恶狠狠地倒吸了一下鼻涕,委屈地说道:“我们也是为了大姐头好,外面的红衣奶奶你是惹不起的,在这里比较安全。” 看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西蛮马上解释道:“我们兄弟四人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了,可是那个红衣奶奶,一招没出,就把我们打飞了,而且她会魔法……” 魔法?心说,可能就是用了什么不寻常的方法,才将我从福耀的面前掳走的,我对福耀的实力很有信心。 东恶接嘴道:“是啊,红衣奶奶还要我们偷偷地帮她做事,想我们原本也是威震江湖,现今却这般见不的光,我们的命哟……苦喂……喂……”四人此起披伏的小调充满了整个客厅。 我顿时觉得完败,懒得理他们,自顾自地爬到沙发上看起电视来。 可能是见到了我并不买账,他们四个的哭泣声渐渐变小,到最后直接停了。 东恶突然神色严肃起来,道:“大姐头,不是我们不想放你走,可是这里已经不是一般的地界了,我们还有‘伙头’(被哀家撞晕那个)被抓来之后,没有人看守,逃过无数次了,每次都是弄得遍体鳞伤地回来,都绝望了。现在大姐头身体不太好,更加不能冒险了。” 我也发现了这里的不寻常之处,仿佛每天都处在朝霞升起的时候,天色灰蒙蒙的还带着红光。从窗子往外看,只有雾蒙蒙地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还有食物,都是每天放在厨房的,如同自动出现一般,这里仿佛一个鬼蜮。 “那红衣奶奶到底是什么人,知道么?”我故意装出心不在焉的样子,随意问出,然后就看书专心致志地调台。 他们四个倒也不避讳,西蛮道:“这些个年头在江湖上混的,也知道一些小消息,好像有个红拂会的组织,里面有很多武艺高强、魔法高深的人。估计红衣奶奶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也就是猜猜的,没什么根据。”另外三个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红拂会?这些天的事情,我好好地整理了一下,好像一切都从铜镜开始,诡异的命案,好婆婆成为离魂,血祭,还有什么红衣奶奶……线头很乱,理不出来。 我叹了口气,手指愈发地呈现出青黑色了,还剩三天…… 东南西北看我沉默了下来,便知趣地离开了。 忽的听到大门有些响动,我不禁心中害怕起来。因为东南西北说过,只有红衣奶奶才能进入这个地方。东南西北到底也是在道上混的,应变能力颇强,将我一把抱起,往旁边一扔,下一个接住再往旁边一扔,极快的速度,一下子就给我扔回了储物室。我马上假装被绑住的样子,横躺着面对储物室的门,好有所应对。 外面半晌没有什么动静,不一会儿,“伙头”把我喊了出去,只见一个白色衣服与我一般大的女孩子也被绑缚住了手脚,倒在沙发上。 女孩子的身形看着眼熟,是黎里! “快松绑!” “是,大姐头。”东南西北四个带着墨镜,穿着一尘不染的黑色西服,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双手放在身后握紧,一同向我点头致意,马上利落地解去了黎里身上的麻绳。 “鹭鹭……”黎里颤颤巍巍地抱着我,嘤嘤嘤地哭了起来,被吓得不轻。我示意东南西北离开,免得吓到黎里,还一脸委屈。 黎里毕竟是胆子小的软妹子,好半天才镇静下来,还不住地抽泣,大致地叙述了自己在寝室被一个漂亮的红衣姐姐打晕了,扔在后备箱里带了过来。 与我猜测的无异,这红衣奶奶抓了我和黎里,到底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抓了周梦,收做手下有用些。 “大姐头,晚饭做好了。”东恶一副碟中谍造型,非常绅士地伸手要求我们。 “?”黎里满眼疑惑地看向我。 该怎么解释呢?哀家犯了难,总不能告诉黎里,这个世界上有鬼吧。 黎里疑惑地蹙着眉,突然舒展开了,眼睛一亮道:“劳鹭这是你家的仆人吗,也被抓了?” “是。”我随性地指着东恶道:“这个是园丁,那个是厨师,还有扫地的,看门的,喂猪的。” 东南西北和“伙头”:“……” “恩呢。”黎里欣然接受了这些不太靠谱的说法,欢快地挽着我的手,拽着去了餐桌边。这是吃货见食忘忧的频率,为什么黎里身上有? 向黎里表达了一番我家的“仁政”,家仆可以一起吃饭,东南西北和“伙头”才黑着脸坐了下来,难道哀家得罪他们了?? 半夜,我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响声,惊醒过来,只见黎里睡得正熟,将她的胳膊从我的手上拿开,循着响声摸黑过去。认识的时日尚短,我信不过他们。 声响从楼下传来,我扒拉在栏杆上,看到客厅里有六个人影,在悉悉索索地说着什么?第六个是红衣奶奶? 018 出逃 上章讲到,半夜我听到了些细碎的声音,摸黑躲到了楼梯的扶手处,看到楼下客厅里有六个人悄悄地讲些什么,怀疑那第六人便是红衣奶奶。 此番推想也是有些根据的,毕竟如果东南西北没有撒谎,只有红衣奶奶才可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 不过很快便推翻了这个推想,那六人的身影,接着微红的朝阳光,可以认出左边一个瘦小的是“伙头”,右边并排站的颇为整齐的是东南西北四人。还有一个站在他们斜前方的,较之东南西北还要高些,估计有一米八七,身体没有他们宽,却也看着结实,绝不是一个女子的背影。 他们大抵也是防备着我在楼上躺着,说话声音极小,或者根本没有说话,因为蹲在扶梯后面,我几乎听不到刚才的细琐声音,安静地只有听到自己的心跳。 如此一来,我倒是有些慌神了,莫不是他们发觉我在后头。六个人一动不动、毫无声音的背影,看得我的心里直发毛。 一闪,只是一瞬间,那第六个身影便消失得干干净净。我一激动,双手紧紧握住栏杆。忽然感觉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碰到了我的肩膀,心猛然一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难道是刚刚消失的第六人? “鹭鹭,你怎么了?我打招呼呢,你怎么不回头?你蹲在这里干什么,嗯?”听到了黎里甜腻的声音,我直接就崩溃了。 心说,不好。此时整幢房子的灯都亮了,一回头就看到东南西北和“伙头”齐刷刷地看向这里,东南西北都带着墨镜,一脸严肃。 “我起夜,然后耳环掉了,在这里找找。”说罢也顾不得他们的反应,拖着黎里就往房间走。 “可是,鹭鹭……” “嘘――黎里,回去说。”我轻声说道。 回到房间,黎里坐在床沿,不解地看着我,道:“鹭鹭,你没有耳环啊,而且……连耳洞都没有打……” 我是故意要露出些破绽的,就想着他们也向黎里一般提出质疑,如此,至少还有一半的可能,他们这三天没有骗我。可是如今,他们明知道我在偷听,还不说破,这用心……原本我已经七七八八地信任他们了,现在此份信任付之一炬。 “哦,我刚刚看到他们在开小会,怕是背后戳我痛脚,所以偷听一下,不成想被发现了。”我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黎里。 黎里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笑道:“不过你的理由也太烂了,咯咯咯。” 现在觉得,防人之心是最累人的心。 “黎里,想回去吗?”沉思许久,还是快些离开为妙。 黎里好像也在做郑重的觉得,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难道她已经觉察了这里的古怪之处? 据我这三天的观察,起得最早的是“伙头”,幸好他瘦弱,即使遇到了,直接打晕也就罢了。东南西北一般都睡到晌午才醒,只要时间把握的好,就可以避开。至于那第六个人究竟有没有离开,那就只有赌一赌了。 我一边盘算着,一边整理了一下行装。厨房里有布袋子,前两天连同一些不爱坏的面包干一起顺了过来。我将在仓库里找到的绳子、毛毯子还有面包干和水一式两份。在将布袋子改造了一下,可以背在背上。 黎里背过我,转身将布袋子背在身上。我便趁机快速地将铜镜和百鬼袋放进了外套的内袋里,扣住扣子,在将外套拉好。还有“伙头”的那把匕首,一直藏在床垫里,拿了出来,用布包住,绑在了大腿根部。 一切准备就绪,我将口罩分给黎里,这是前两天用床单做的。外面雾气浓重,有个口罩,沾点水还可以稍微挡挡。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知道,大门在晚上是不能从里面打开的,至少我不能。 我和黎里蹑手蹑脚地从房间出来,对门东南西北的门关的好好的,还可以听到长短不一的打呼声。躲到了昨夜偷听的地方,看到“伙头”果然已经醒了,正进进出出地准备着早饭。 我给黎里使了个眼色,让她同我一起快速下楼梯,此时“伙头”正好进厨房。我们快速地躲到了楼梯的另一侧,刚刚蹲下,“伙头”便从厨房出来了,端出了几个煮鸡蛋。 “伙头”背对着我们,开始剥鸡蛋,好像要剥干净了煮茶叶蛋吃。 难道是天助我也?心里一阵乐,连忙轻轻摸过去,站在了“伙头”的后方,拔出匕首,握住把手,反着狠狠用刀柄一砸“伙头”的脖子根处,他一下子又晕了。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放的,好真有效,就是对不起“伙头”了,三番两次被我弄晕。 我朝黎里招了招手,顺便顺走了那几个鸡蛋。 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嗉”地转过去,没有人。应该是做贼心虚,多虑了。 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半,应该不算是晚上了。我和黎里一同来到门口,一转门把手,开了。门外的光景如同从窗户望出去一样,近处是雾蒙蒙的,到了远处,像是吞灭了一切光线的黑洞。 一出门,我便拿出了包里的绳子,将外面的门把手捆住,死死地绕在了柱子上。 一切完毕,拉着黎里的手,选了个方向走进了雾里。 一开始不觉得什么,就是和平时的大雾天一样,看不清什么。可是越往里走,雾越重,光线越少,到了最后,竟是全黑,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见。 路倒是越走越平坦,脚底下的触感也变了,不像是一开始的土路了。 “鹭鹭?” “嗯?” “好黑,我看不到你了。”黎里的声音有些娇颤。 “别怕,拉紧我就好。”说着我用力捏了一下黎里,好让她多感觉到些我的存在。 “嗯。”黎里也用力捏了我一下。 。。。。。。 东南西北整齐地穿戴好,走下楼梯,对着一直昏厥着地“伙头”道:“别装了,干正事了。” “伙头”一下子站了起来,精神抖擞,哪有一丝被敲晕的迹象。 他们五人齐齐地准备出门,竟发现门开不了了,一下子慌了神,暗自怪自己多嘴,告诉了劳鹭,只要外面捆住了里面便出不去。 这下要出大事了…… 东恶面色难看地转过头,看向靠在楼梯扶手上的“第六人”。 “第六人”摇了摇头,“嗉”一下消失了。东恶他们才稍稍放心下来。 019 不存在的下铺 上章讲到,劳鹭君发现“第六人”之后,决定带着黎里出逃,出逃过程顺风顺水。 “鹭鹭,这是……?” 听到黎里的声音发颤,手心刷一下渗出了冷汗。我马上拔出匕首,将她护在身后,只看见前面有两盏发着青光的灯笼,在黑暗的雾气里显得很?人。 原本是想要拉着黎里往旁边躲躲,可是这周围实在是荒芜,连个树苗都没有,只好转个方向,绕开那个?人的东西。 我拉着黎里,往左转了九十度,轻步快走。 “怎么……?”还是同样的前方,还是两个发青光的灯笼,一点都没有变,是这里原本就有,还是遇到了鬼打墙? 豁出去了,一把拉起黎里,拼命往反方向跑去。按理如果是有两处都有灯笼,那我们的侧面应该会出现第一次遇到的,可是灯笼再次出现在了前方,侧面什么都没有。 我在原地站住了,莫不是一句戏言成真了,真的遇到了鬼打墙?正当我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这灯笼有没有异常,要不要摘了用作照明时。黎里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拉着我向后退去,我甚至可以想象她面色惨白如纸的样子。 我抬头仔细看了看灯笼,妈妈咪呀,难怪她吓到了,灯笼这死物竟然在慢慢地向我们靠近。原来不是什么鬼打墙,而是成了活物的活灯笼。 拉着黎里快速右转九十度,向着小楼的方向奔去。不时地回头望去,灯笼不见了。 我下意识地看前面,原本以为这活灯笼又要跑前头去了,不料没有。这一分心,就和黎里相互一绊,一起滚到了地上,拉着的手都甩开了。 刚想要爬起来,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呵――在我身旁不足一米的地方,赫然就是那两只活灯笼啊,直接把哀家吓得腿软。 马上捞起黎里,拖着她的胳膊,往后跑,这孩子,平日里不怎么吃饭吧,这胳膊也忒细了。此时也记不得什么方向不方向地了,就只好一顿乱跑,不能被追着。 可是这活灯笼跟的忒紧,一直就跟在黎里的身后,怎么也甩不掉。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旁的雾气终于渐渐消释开,一幢二层小楼在薄雾中隐约可见,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黎里,加把劲,有救了!”我欣喜地回头,想要看看这活灯笼追到哪里了。 呵――那哪里还是黎里,一张惨白的脸,上面两团鲜红的胭脂,扎着两团发包,一件泛白的红色花袄――一个扎纸人,烧给死人的那种。那个活灯笼正握在纸人的手里,而哀家正死死地抓着纸人的胳膊,很细。 “啊――”哀家忍不住一声尖叫,甩开纸人的胳膊,就想要逃跑,然后很狗血的桥段出现了,甩的太用力,我华丽丽地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把自己砸得七荤八素的,手里的匕首也摔了出去,掉在了很远的地方。 接着“啊――”我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了黎里的一声尖叫,她肯定也是发现了。 我身边的纸人像是在展示自己的本领一般,将脑袋旋转了三百六十度,那画上去的嘴还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赶忙手一撑地,站了起来,可是还没有等身体站直,纸人将灯笼一下子朝我抡了过来,重心不稳,躲闪不及,一下实实地砸在我的左肩胛骨上面。 一个纸人抡的纸灯笼,砸到身上就感觉被一块五十斤的实心铁块砸了一样,我当场就眼前发黑,肩膀好像被压断了一样疼,身体瘫软下去……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纸人又抡起了灯笼,如果再来一下,就可以去见奶奶和好婆婆了…… 。。。。。。 一阵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充斥着鼻腔,睁眼,有些模糊,片刻之后,雪白的墙壁映入眼眸。 医院? 试着动一下身体,剧痛的感觉传满了全身,疼得大脑都木了一下,眼前再次出现雪花白。 轻轻地转动脖子,只见劳娅、福耀和周梦都在身边,看上去很疲惫睡着了,眼皮还不停地跳动,很不安稳。 “老母鸭,酷姐,福耀哥哥……”只是轻轻地呼喊,好像耗掉了很多力气,累得我直喘气,又喘不动气。 他们睡得不安稳,一下子便惊醒了。福耀去喊了医生,劳娅眼睛含泪地看着我,想要拉一下我的手却好像不敢碰我。周梦,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却如同劳娅一样,有些手足无措。 福耀带着医生慌忙地跑了过来,护士将他们赶出病房。 “奇迹啊,奇迹……”一番详细的检查之后,医生惊奇地发出感叹,对劳娅她们道:“破裂的脏器已经自动愈合了,现在就是肩胛骨有些裂缝还没有愈合,估计很快可以恢复。” 我有些迷惘,看着他们又哭又笑又惊奇的。没错,我的记忆断片了,我记得诡异的小楼,记得东南西北,记得“伙头”,记得黎里,记得“第六人”,记得“红衣奶奶”,记得出逃。就是忘了自己是怎么逃出那个恐怖的地方,怎么进医院的。 黎里呢!? “黎里呢?”我尽可能大声地问,即使每出一份力气,便牵扯全身的痛楚。 他们停止了兴奋,都迷惑地看着我。 我知道这里只有周梦认识黎里,所以继续问道:“酷姐,看到黎里了吗?” 我很害怕,她已经被扎纸人给抡死了。 周梦好像并没有理解我在问什么,一脸“我不知道”。 可是她居然问我:“谁是黎里?” 难道她也断片了?我解释道:“你怎么了?我的下铺啊,黎里。” 周梦闻言,脸色难看起来,眉头深锁。不止是她,就连劳娅和福耀都疑惑地对视,皱眉。 他们许久无言,我急了,动力一下,疼得呲牙咧嘴。 劳娅马上过来将我安置地舒服一些。 “你下铺的同学,开学前出了事故,这个学期不来了。所以没人,没有什么黎里……” 我不信,黎里与周梦同时出现过,她怎么能说我下铺没人呢? 见我露出一番不信任的表情,劳娅连忙说道:“是啊,劳碌命,我也去过你们寝室几次,你下铺只有一张木板,上面什么都没有,的确没人。”说罢看了一眼福耀,福耀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黎里的床上是小熊维尼的四件套,我明明看到的。 医生与劳娅对视了一眼,好像得到了什么回应,将我放上移动病床,推向了一座白色横放圆筒形的仪器里。 “我没有伤到头,我没有疯。”我低喃,无用。 020 故事背后的故事 上章说到,劳鹭受了重伤,醒来时已经在医院。劳鹭询问一同出逃的黎里的讯息时,众人皆说,下铺黎里是不存在的。 我依靠在床上,肩胛骨已经没有那么疼了,转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压了块巨石一般,很是沉重。核磁共振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我的脑袋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劳娅也相信我没有任何心理问题,觉不可能出现幻觉之类的问题。 “劳碌命,我那时还小,也不太清楚,只是听爷爷和我爸听过,你从小就遇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都不太好。”劳娅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等我顿悟什么。 我对着她,迷茫地一眼,道:“记不得了。” 实际上我从小记忆就特别好,特别是印象深刻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只是黎里这件事不想让他们在插手。 我假装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皱着眉,然后扶着额头,表现的很痛苦,道:“实在是记不得了,老母鸭,我想睡会儿。” 老母鸭温柔地将我塞进被窝,将被子压实了,出门,将门轻轻带上。心说,老母鸭温柔起来,还真有贤妻良母的意味。 窝在被子里,我开始细细回忆和黎里的相处过程,的确,好像黎里没有和劳娅、福耀有过照面。至于周梦,记得很清楚,那天第一次因为贫血晕倒,被周梦带回寝室时,黎里也是在场的。如果按照周梦说的,她根本就没有见过黎里,那……还有被关进奇怪的小楼的时候,东南西北和“伙头”都是和黎里有过接触的,他们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对劲…… 下意识地回避了黎里可能和我们不同的事实。从很小很小就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也有很多特别厉害的高人。我觉得黎里就是这样的高人,如同红衣奶奶一样。 对就是这样的,虽然自己也觉得有一丝自欺欺人的成分在。 只要下次再见到黎里,带着她来见周梦、老母鸭就行了。 青黑色的指肚,灰白的指甲,医生已经在开始给我输血了,可是还是能感觉到供血不足之后,身体的难受……渐渐地想要睡了。 。。。。。。 “第六人”解开了捆着们的绳子,推门进去,东南西北和“伙头”几个都一脸焦急状,烦躁不安地坐在餐桌周围。看上去是在吃午饭,开始都没有人动筷子。 “仇先生。”几人看到“第六人”,都站了起来,将他拥着坐到了沙发上,一脸关切地看着。 仇奕兆点了点头,轻声道:“安全了,只是受了点伤。”仇奕兆眉头微皱,低估了劳鹭身边那个娇滴滴的小丫头的实力,没想到竟然是个实灵体,差点吃了大亏,还耽误了就劳鹭。仇奕兆替劳鹭挡了纸人的后一抡,喂她吃了一颗疗伤丹药,抱她离开了雾地去了医院,再联系了劳娅他们,等一切妥当了才离开的。 五人呈现惊奇状,心说,这红衣奶奶设的两个纸人竟然可以和仇奕兆打上一架,耽误他就劳鹭。 仇奕兆看出了他们心中的疑问,淡然道:“是她身边的那个女孩,不是善茬,很可能是……”说罢又思索了一番,更加坚定了几分后,道:“那个女孩怎么会进来的?” 东恶答道:“不是红衣奶奶带来的?” “倩腰?”仇奕兆沉默了一会儿,道:“不会。”倩腰被主人派出去了,还未回来。 众人沉思状……良久……无果…… 仇奕兆对黎里的猜测愈发坚定,心中默算了一下日子,马上起身,道:“你们几个跟我出去吧,我会留五个傀儡在这里假扮你们。” 东南西北善于情感流露,闻言立刻就泪流满面,冲上去抱住仇奕兆的大腿,一个劲地猛哭,一个劲地猛蹭。他们可没有骗劳鹭什么呀,真的是被关了这么久没有成功逃跑过呀。唯一欺骗的一点点成分就是,很早以前就弃暗投明跟了仇奕兆呀……仇奕兆无奈地安慰他们。 “伙头”一直比较闷,此时也身体微颤,见仇奕兆实在是无法自己拖着四个魁梧大汉走路,才一手一个将他们纷纷提了起来。 (小台云: 不错,各位看官没有看错,实际上瘦弱的“伙头”才是五人中最为厉害的,力气最大的,武艺最高强的,最会使暗器的,只是人家平日里比较低调。 看官又问,为什么经常被劳鹭揍晕?装的呗,人家低调,又比较喜好配合别人演戏。估计各位有着曾明瓦亮的钛合金眼的看官已经精彩地推理出来了,没错,“伙头”以前的职业就是替身演员,兼职比较机密,暂时不便透露。为什么叫“伙头”啊?为什么不是厨师啊?很简单,东南西北四个饭桶只会吃不会做,只好让“伙头”来做了。都说了人家的兼职很机密,所以要有个外号,听着比较霸气。纳尼,不霸气?小心“伙头”跟你们急眼。) 还不等五人多吸上几口正常世界的有工业污染的空气,就被仇奕兆拉去了医院,暗中保护劳鹭,劳鹭身边的小女孩也要提防,就是他们此次的任务。 仇奕兆吩咐完,就轻声进了劳鹭的病房,她好像睡着了。 东南西北四人蹲在门口,实际上以前跟着仇奕兆只是为了他的一句话。 仇奕兆依靠在门上,微笑着温柔地说:“你们以后出去,说主子是个女人,会不会忒没面子了?” 就这一句话,他们直接就叛变了,认了仇奕兆做大哥。 他们惆怅地回忆着,心中有巨大的心结无法舒缓,因为…… 就在几天前,劳鹭第一次昏倒的时候,仇奕兆出现,将劳鹭抱进房间,还宣布,以后劳鹭就是他们的大姐头了……要好生保护着…… 许久,北奸道:“现在会不会更加没有面子?” 众人对视几眼,欲哭无泪…… 他们感伤了一会儿,顿时发现“伙头”趴在窗户上,翘着削瘦的屁股,津津有味地往里偷看。以他们多年“作奸犯科”的经验,呵呵……惆怅一扫而空,马上冲过去,翘起四个肥大的屁股,抢着从小窗子往里看。 各位大大,你们看完之后给收藏一个,或者留点言呗。偶都要哭了……不喜欢的,可以留言严厉地谴责偶,可千万不要什么痕迹都没有…… 021 祸害遗千年 上章讲到,仇奕兆将东南西北和“伙头”带出小楼,暗中照顾劳鹭。 输了不少血,还是觉得气血两虚,困而无眠是顶顶难受的了,闭眼暗示自己,应该睡了。进入浅梦阶段,以往的一些细琐小事成了梦魇的背景。 忽然听到了脚步声,步子很轻很轻…… “我原本不打算吵醒你的。”睁眼看到仇奕兆微笑着坐在床边。 是那个帮我结了血祭的人啊!应该恨的,却恨不起来。想要用刀子一样的话语,到了口中,却将刀子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不打紧,我原本也是睡不着的。”一切奇怪的情绪化到嘴边,却成了这样不甜不咸的一句话,还有觉着万分委屈而落下的泪。 仇奕兆大抵也是觉得将我无辜拉入这样一个奇怪的世界,心中有所愧疚,从口袋里掏了手帕为我拭去泪水。 他一直保持着微笑,让我觉得这样的微笑里面有很多故事。 浑身无力,我现在就是一个油尽灯枯的人,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 仇奕兆双手轻轻扶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扶起,放置好了枕头,让我靠着。做罢,转身倒了一杯热水,手一晃,一颗赤红色、黄豆大小的药丸出现在他手上。 他将药丸放到我的唇边,见我略有迟疑,柔声道:“吃吧,它可以帮你延长五日的性命。” 我轻启薄唇,将药丸含入口中,喝了一口他递上来的水,将药丸囫囵吞下。本来明天也会死,多吃颗药,无论什么效果,都是无所谓的了。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林妹妹可以日益的惆怅哀伤了,因为越接近死亡,心境会越凄凉,即使口中说着,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 看着仇奕兆一直微笑着的样子,心里原本感觉到的寒冷一点点地被化去了。 “感觉好些了吗?”依旧微笑着问。 这药丸真是神奇,可是感受到它在我身体里一点点地化开,原本因为大量失血而有的虚弱也一点点地消失。没有镜子,看不到脸色有没有恢复,可是手指肚上的青黑色已经恢复为原本的肉色,身体的力气也一丝丝地回来了,神智也清醒了不少。 健康真好!!o(n_n)o~~ 我欣喜地点了点头,也露着笑脸给他。 他微笑着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这样轻轻的一下,却如同施了定身法一般,我感到心脏跳动地愈发剧烈了,浑身动弹不得。 他看出了我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我深刻的感觉到他已经不是我生命中偶尔会出现的怪人了,而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没什么,你的动作很熟练啊,经常对着女孩子做吗?”口是心非地胡乱一答,赶忙将身体埋进被子里,遮住了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轱辘辘地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笑意更浓了,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我觉得身体一下子连同心一起冷了下来,比刚才失血的时候更冷。鼻子很酸,却倔强地不流泪。 他看了一下窗外的夜空,道:“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 僵硬地摇了摇头,道:“不问了,到哪天你想告诉我,再说吧。”现在什么都不想问,只想知道那个或那些女孩是谁?你在乎她或她们吗?我呢? 呵呵,我真是口是心非的人,心中有些苦涩。 “嗯,现在的确不是时候,过段时日,我一定告诉你。”他又看了一眼夜空,快要破晓了。 我有些害怕,问道:“你要走了吗?” “嗯。”他一点头,起身抚顺了我的一缕发丝,道:“我已经找到这枚镜子的上一个主人了,你等着我,五日之内,我一定回来。” 话语刚落,他甩门而去,等我起身追出去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劳碌命!?”劳娅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老母鸭?怎么了?”我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十分钟前,已经是一个病危的绝症患者。 劳娅和周梦极其默契,一人一边,将我架到了床上,强行按到,盖上被子。周梦一手重重地扣住了我的脉门,好像高人一样,切脉了近一分钟。满面疑惑的神色,眉头更是皱到了一起。 “我……”我想要解释一下。 “嘘――”劳娅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等待周半仙的诊断。 好吧,那就请周半仙帮我诊断。 周梦神色诡异地放下了我的手,表情凝重。 福耀见此情景,脸上尽是绝望悲痛的感情,劳娅更加夸张,满眼泪光,轻声抽泣道:“是不是回光返照?” 哀家:“……” “我……”我想要告诉他们,这五天性命无碍,而且应该是不会再有失血的症状了。 话刚刚出口半句,立马被劳娅抢走话语权,她哀伤地说:“劳碌命,恐怕三叔三婶赶不回来了,你有什么想告诉他们的,就说了吧,我帮他们转告。”说罢,掩面而泣,极其伤痛。 福耀面色难看,双手扶住了劳娅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哀家:“……”如果哀家真的死了,是自己的魂魄看见了此情景,定当感动涕零。可是,哀家还生龙活虎地躺在这里,你们这样做,让我情何以堪…… “我现在还死不了。”我快速表达清楚,以免他们再次打断我说话。 福耀和劳娅转头看着我愣了一下,同声道:“不用安慰我们了。”说罢转头继续伤感。 哀家:“……” “不信问周梦。”希望周半仙灵一点。 福耀和劳娅一齐转头看向周梦。 周梦原本在冥思苦想什么,发现有三道意味不同的目光一齐向自己投过了,顿时回过神来。“怎么了?”无辜状。 “酷姐,你说我现在会不会死?” “不会。”皱着眉头说:“很奇怪,失去的血气一下子都回来了,暂时应该没事了。很。奇。怪。”说罢,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一副“快老实交代”的表情。 “帮我结血祭的人给了我一颗药丸,然后就好了。”见周梦不可思议的样子,我继续道:“血祭没有解掉,不过可以缓五天。” 劳娅看我现在身强体壮,走过来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掌,愤愤道:“你怎么不早说。” 哀家:“……”你们给我机会说了吗? “看着你伤心的样子还是很过瘾的。”我得意地一挑眉。 劳娅怒了,又是一掌,道:“这样还不死,真是祸害遗千年。” 哀家:“……” 小台的话:给我读者大大,小台终于签约了,小台终于有存稿箱了。以后小台就要经常劳烦存稿箱小同学帮忙了,希望大大们多多关照它,谢谢。 还有,小台抱住给我大大的大腿,痛哭流涕,“给我大大,给个收藏、给个书评吧。嘤嘤嘤……” 022 管吃管住管零食 上章讲到,劳鹭服用了仇奕兆送来的药丸,将血祭的期限延长了五天。 挨了劳娅的两纪爆栗,还被誉为“祸害遗千年”的美誉,不过他们三个是真心的高兴,如此这般,哀家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我觉得医院死气沉沉的,便要求劳娅办理出院手续,回家。 “劳碌命,虽然你现在好好的,可是五天之后该怎么办呢?那个帮你结血祭的人,可靠吗?”劳娅泡了一杯热巧克力递了过来。 周梦的手从我身后敏捷地伸了出来,接过杯子,心满意足地嘬了一口。 哀家:“……” 劳娅:“……” 果然,周梦对饮料有着一种莫名的情节。 我缩回伸出一半的手,尴尬地笑了笑,道:“很可靠,不过我也想把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想去查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嗯。”劳娅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转身回厨房。 “老母鸭。”对她嫣然一笑,道:“我也要热巧克力。” 嫣然一笑,美人笑的才有用,果然,哀家这样笑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劳娅回头,报之以嫣然一笑,甜美地告诉我:“没了,想喝自己下楼买,记得多买几盒。” 呜呜呜……我还是病人,我没有痊愈……酷姐,还我热巧克力。 周梦大概是感受到了我不善的目光,抬眼一瞟,蔑视了我一眼,好像在说,有本事就过来抢,然后再次满足地嘬了一口,以示威。 好吧,打不过酷姐是必然的。我悻悻地从劳娅的钱包里拿了钱,准备出门。 (看官要问?哀家必然不可能花自己的钱买热巧克力这种不实惠的东西滴。。。。。。) 一开门,哀家立即受到了惊吓,整个人踉跄一步,往后摔去。没有人接啊,实实地砸在了地上啊,命苦啊…… 门口东南西北和“伙头”一起用着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我,颇有一种摔在我身,疼在他们心的感觉。 各位看官评评理,一开门看见这五个人挤在门框里,手里捧着两盒热巧克力,这是怎样一副吓人的情景。 福耀和劳娅听到声音,马上跑到玄关时,我已经自己爬起来了。 东南西北四人一见到他们,马上挤进玄关,一字排开,恭恭敬敬地对着我大喊了一声:“大姐头好!” 福耀:“……” 劳娅:“……” 两人已然受到了惊吓,惶恐地看着我,惊得说不出话来。正常人看到四个黑客帝国里出来的一样的人,还像黑社会一样,并排向一个女学生问好,能不惊吗? “是这样的……”原本想要解释一下,可是周梦拿着已经喝空的杯子,也走了过来。她先看看东南西北,再看看我,又看看福耀和劳娅,作沉思状。 她继续打量着我们,眼睛地二次扫到东南西北时,忽然亮了一下,伸手从东南西北的手里拿走了一盒热巧克力,开心地扬了扬手,道:“劳鹭,小弟收的不错。” 还真不惊,果然不是正常人。 我们三人:“……”心说,如果敌人拿个饮料来贿赂一下周梦,那她是必然会叛变的。 “谢谢夸奖,是大姐头教得好!”四人异口同声,嗓门那个敞亮,直接刺穿了我的耳膜。 “他们四个是……?”劳娅很是疑惑,福耀投来同样疑惑的表情。 哀家叹了口气,道:“实际上是五个,进来再说吧。”我真的是很害怕他们嘹亮又嘹亮的嗓门会把邻居招来,把他们当做黑社会给抓了。 东南西北一齐向右转,排成列队,踏着小齐步,走进客厅。他们走开,劳娅和福耀才得以看见被东南西北四个威武大汉挡在了身后的瘦不拉几的“伙头”。 我将古怪小楼里碰到的事情详尽地和他们三个说了一遍,将对东南西北和“伙头”的怀疑给隐去了。 见福耀和劳娅一副“明白了”的表情,还有周末嘬着热巧克力的闲适的样子,我才转而问他们五个:“你们怎么出来的?怎么找到我的?” 东恶当仁不让地为我解惑,他说:“我们是仇先生放出来的,让我们来保护大姐头,至于怎么找到这里的……我们江湖上混的,谁不会个跟踪什么的。” 好吧……他们口中的仇先生应该就是仇奕兆无疑了,估计让我这毛还没有长齐的女生来做大姐头应该也是他授意的,当时他们说什么恐怖的老奶奶鬼魂时,我就心存疑虑,毕竟离魂是不能出现的。现在想来,一切都透彻了不少。 说罢,东恶作为五人的发言代表,将另一盒热巧克力双手奉上,讪讪笑道:“我们五个觉得空手上门不太好,又不知道买什么,在门口听到大姐头想喝热巧克力,就马上买了。” 还不等我接,周梦迅速将热巧克力接过去,还念叨了一句:“才两盒,真是小气。”说罢又满足地捧起被子嘬了一口。 五人:“……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很久没有出来了,身上没有什么钱,加上物价涨得非常之快,只够买两盒的了。现在我们加起来总共剩一块七毛。”说罢,西蛮颤抖着将钱摸了出来。 嗯,哀家觉得他们很可怜的。 急忙安慰并转移话题道:“速度很快啊,很赶吧?”生怕当大姐头还有给红包。 (小台率众看官鄙视之…… 劳鹭:不要这样,不是小气,只是哀家挣钱也很辛苦的……(委屈状)) 此话一出,果然有良好的转移话题的效果,东南西北四人小傲娇地挑了一下眉毛,一脸得意之象,将“伙头”推到了前面,傲娇地宣布,“‘伙头’的速度可是如健鹰一般地快。” “贱银??”我们四个疑惑了。(注:北方一些地区方言里“银”=“人”) 东南西北四人皱了皱眉头,用眼神狠狠地鄙视了我们,解释道:“是矫健的雄鹰――健鹰。” 我们四人:“……”大哥们拜托,重要的词语可不可以不要省略。 东南西北用我们看起来很张扬,他们自己却认为很低调的眼神暗示了一下“伙头”,“伙头”心领神会,身子轻轻前倾,“刷――”一下转到了我们的身后。 我看得有些目瞪口呆,果真很快啊,怎么不去参加奥运会呢?可惜了……不知道福耀的速度有没有“伙头”快。我转头看来一眼福耀,福耀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们打算怎么保护我就劳碌命?”劳娅顿时对他们五个的身手有了信心,问道。 东南西北一齐用嘹亮的嗓音宣布:“贴身保护,寸步不离。” 好吧,被他们五个保护,哀家有点点心慌…… “不过你们要管吃管住,管零食。” 我们四人:“……” ―――― 给位大大们好,偶是小台童鞋的好朋友――存稿箱小童鞋。以后偶以后会经常代替小台童鞋发稿,全心全意为各位大大服务。如果各位大大喜欢偶,那就快收藏一下吧,么么哒o(n_n)o~~ 023 拍须溜马大赛 上章讲到:东南西北和“伙头”五人,带着“大礼”,喊着“贴身保护,寸步不离”以及“管吃管住管零食”的口号,入住了劳娅的小家。 东南西北完全不顾劳娅抽抽的眼角,一脸诚挚地看着我,颇有一种流浪小猫需要人收留的情感。 那个,你们看着我也没用啊,这里是老母鸭的地盘,我说了不算的。 眉毛一挑,眼睛一眨,示意他们快去讨好一听到要养五个大汉而一直在抽抽眼角的劳娅。 五人果然是混迹江湖久矣,察言观色,分析时事,以及拍须溜马的本领已经远远比他们的身手精进了。 东恶一脸谄媚相,转身看着脸色并不太好的劳娅,谄笑讨好道:“我一进门就看见了大姐头,觉得大姐头美若天仙,可是再见到这位美人的时候,才知道大姐头的样貌比不上你的一半,气质更是连十分之一也没有。这位美人,如果你在道上混,那一定是现在的江湖第一美人。今日有幸在此一睹你的风采,让我立马喝水被噎死,出门被高空坠物砸死,上街被车撞死,我也心甘情愿。” 哀家、一直很低调的福耀、嘬着热巧克力的周梦:“……” 你们想要住下了的心情我们是理解的,但是这样的话也太狠了,万一真的死了,那就是报应啊。 一听就是奉承的话,劳娅倒是很受用,眼角也不抽抽,一副“受之无愧”的样子。 一看有戏,西蛮马上接口道:“大自然之手果然是巧夺天工的,竟然能造出如此完美的女子,看这样貌,看这气质,看这内涵,看这文化底蕴,看这衣着品位,看这生活情调。啧啧,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完美之人啊。” 我们三人再次:“……” 太夸张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周梦都喝不下去热巧克力了,一副快要吐的样子。再看劳娅,脸色红润,笑意明显。好吧,不得不承认,他们快要成功了。 南盗挤身道劳娅前面,伸手虚托住劳娅的手,一脸深情地看着她,道:“如果早些遇到你,我一定放弃江湖的浮华,甘愿成为你身边的一个远远注视的男人,每日只要看你一眼,知道你平安……” 太露骨了,太过分了,喂喂你们演戏归演戏,看一下情况好不好,福耀的脸都绿了,周梦和哀家的脸都憋得紫了,想吐有没有。 劳娅微笑着,一副受宠若惊状地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那你以后就远远地看着好了,啊!”满脸的笑意啊。 赌咒、乱夸、深情告白都有了,不知道北奸会用什么方法。 只见北奸一脸哀伤地走向福耀,狠狠地拍了他一掌,悲恸道:“兄弟,你是我这辈子最羡慕的一个人。” 众人都投去了崇拜的目光,北奸果然担得上“奸”这个字,高明! 众人又一致将目光投向“伙头”,等待他的压轴表演。 顿时发现,我认识“伙头”也有几天了,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话,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真是太为难他了,哀家转而又投去同情的目光。 只见“伙头”看了劳娅一眼,一下子表现出了“惊艳”以及“为之倾倒”的表情,再看了一眼周梦,失望之情表现的满脸都是。周梦的脸一下子由紫转为绿,眼角和额角一起抽了一下。 周梦在学校也是校花级别的,而且充满了出尘的美感,竟然被“伙头”表达为,见了劳娅之后,在看周梦就觉得平平无奇。 哀家不得不说,“伙头”的表情做得特别到位,如果做演员,肯定是个影帝。 刚刚幸灾乐祸玩,只见“伙头”的眼睛往我这边飘来,顿时心说不好,不知道他要皱眉还是摇头。 只见他看了我一眼,突然眼睛瞪得滚圆,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然后他吐了,竟然真的冲到了厕所,吐了…… 哀家:“……”哀家感觉现在自己的眼睛、额头、手指都在抽抽。这丫的,太狠了。 更过分的是,他们都笑倒了,捧腹大笑,笑的差点没有抽过去。 哀家:“……” 劳娅高兴地站了起来,道:“劳碌命,你和周梦一起睡吧,你们五个挤一挤,睡一个房间,行吗?” 只见五人一字排开,整整齐齐地喊道:“谢谢,大姐大。” 好吧,果然这世道没有个房子,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咳咳咳……”哀家清了清嗓子,正了正声音,道:“我还是大姐头吗?” 此话一出,五人立马面对我,整齐站好,道:“是。” “那你们听我话吗?” “听。” “那好。”哀家眉毛一挑,满脸笑意,“那就打自己五拳,不重伦家不依的哦!” 说罢,哀家夺了周梦的热巧克力,斜靠在沙发上,看他们揍自己。 他们哭丧着脸,对着自己的肚子,一狠心,锤了五下,看上去很重,实际上到打到的时候已经收了一大半的力道,根本一点也不疼。可是他们还是一边打,一边发出苦命的“咿咿……呀呀……”的哭声。 哀家也无所谓,只是立个规矩而已。 他们一出场到现在,实在是太夺人眼球,真心把正是给忘了。 “你们还记得黎里吗?”哀家试探着问,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记得呀……呜呜……”东恶一边拿“伙头”的袖子擦着鼻涕,一边道:“不就是那个后来的女孩,大姐头叫他黎里。” 哀家喜从中来,心中坚定了一下,黎里绝不是什么不存在的人。 “大姐头不是带着她跑了吗?怎么倒问起我们来了?”东恶说罢又拿“伙头”的袖子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 劳娅说,是医生打电话给他们的,他们一到医院就看到我昏迷的样子。而我也问过医生,医生就说,我被放在急症室的病床上,还有一个信封,里面是钱和联系电话。 “我没有成功跑掉,晕过去了,有人救了我,但是醒来已经见不到黎里了。” “这样啊。”又是狠狠地擤了鼻涕,“我知道是仇先生救了你,可是具体的他也没有多说,下次见到再问就行了。” “嗯。”我也猜到应该是仇奕兆救了我,可是为什么劳娅他们就看不见黎里,而东南西北他们就可以?我内心希望,黎里只是一个高人,不希望别人发现自己的高人。 由于五人体积太过庞大,床上实在是挤不下,所以把床给拆了,直接打地铺,刚好住下。 “大姐头,为什么我们不能住客厅?”东恶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哀家默默地看了一眼福耀,诶,谁让你们刚刚出口奉承劳娅的时候,太过分了,那里是福耀的地盘…… (今天是小台来给大家发稿,存稿箱小盆友今天休息,小台发现昨天点击很多,一定是给我大大喜欢存稿箱小盆友的缘故。所以小台一定多让存稿箱小盆友来为大大们服务。谢谢大大!) 024 隐身 上章讲到,通过一系列人神共愤的拍须溜马,东南西北和“伙头”五人成功地住进了劳娅的家里,“贴身保护”劳鹭。 华侨村的哥特式别墅。 地下室,黑色石台上躺着一个男子,如同沉沉睡去的雕像。旁边,一个身着黑衣,眼角刺着一朵红色凤尾花的女子,正与一个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的男子对视着。 “仇,你破了我设的结界。”女子目光发冷除了愤怒和杀意更多的是悲伤。 男子往后退了一步,身子轻轻往后一仰,靠到了石台上,看了一眼沉睡在石台上的人,眼里一种难以说清的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转头微笑着看着倩腰,“嗯。”即使只有一个字,也能让人听出里面的情感。 倩腰正当要继续说些什么,听到一阵门铃声,继而老管家的声音传来,“少爷,倩腰小姐,老爷有事吩咐。” 倩腰听罢,伸出左手,暗暗催动灵力,五指张开逆时针转了半圈,一个六芒星阵法便出现在了白色的地面上,阵法发出暗红色的光芒,这是一个通讯阵。 红色光芒汇聚到阵法的上方,汇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半身头像。中年男子长相俊逸,脸部轮廓硬朗,可是却有着说不出的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倩腰和仇奕兆一看到头像,马上双手抱拳,半跪在头像面前,一动不动甚是恭敬。 中年男子身手挥了一下,示意他们起来。 “主人有何吩咐?”两人起来之后仍不敢抬头,抱拳同问。 中年男子似笑非笑,长长地看了两人几眼,才开口道:“阿里虎的魂魄找到了没有?” 倩腰心头一紧,转头看了仇奕兆一眼,只见他好似事不关己一般,脸上竟还挂着笑。 仇奕兆注意到了倩腰回头,便道:“已经发现她的踪迹了,还要五天,必能将她擒住,交给主人。” 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倩腰感受到身边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仇奕兆一下子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倩腰心里实在是着急,连忙跪下,求情:“主人,此次是倩腰办事不利,才拖了这么久。倩腰保证,五日后的现在,一定将阿里虎的灵魂和宫天境交给主人。” 倩腰感到身边的空气渐渐恢复到原来的温度,仇奕兆也慢慢地爬了起来。六芒星阵法中暗红色的光一下子散开,阵法消失。 “有事吗?”倩腰双手扶住步子不稳的仇奕兆,关切地问。 仇奕兆眉眼含笑,“我是不会被伤的,你不是知道么?” 倩腰一怔,双手放开仇奕兆,这是她欠他的。 。。。。。。 昨晚开小会,周梦将师傅他老人家拖影人带来的消息给我。 这里面的信息很少,只能说,这红拂会藏得太深了。 这世界上充满了不能用从小学习的科学观念解释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一旦发生,便会被一些专门的部门封锁起来,不让外界人士知道。而红拂会的消息,则是一般的内部人士也无法知晓的,只能说它太过强大,太过神秘了。 消息里只是给了三个地点,两个在新台市里,另一个在新台市的临市麦城里。这是三个疑似红拂会聚点的地方。 原本我被惊艳的红衣奶奶绑走,周梦他们打算去这三个地方找我,可是在他们刚刚准备动身的时候,接到医院的电话,我重伤住院了,便急忙赶来,把这件事耽搁了。 最为有趣的是,我住的那家医院是我们大学的附属医院,就在新台市的市中心。所以福耀推测,我根本就没有被掳得很远,而是被放进了一个结界或另一个空间里。这个看法我很赞同。 东南西北和“伙头”也参与了我们的小会,只是他们一问三不知,总感觉藏着些什么。不过在他们口中,我总算知道了,红衣奶奶的确是红拂会的人,而一些老江湖都是知道存在红拂会这个秘密组织的,仅此而已,只知道它存在,它厉害,其他什么都没了。 正当我们在进行头脑风暴,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时,劳娅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黄队打来的,要和小赵一同去华侨村的我们进警局协助调查。 劳娅接完电话的时候,满脸愁云。 “不就是去协助调查吗?你担心什么?”我有些不解地问,周梦也捧在一杯热巧克力,点头表示赞同。 劳娅踌躇了一下,“也没什么,只是他点名要你出现,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应该是不碍事的。” 一听,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黄队是不知道我的,可为什么点名要我出现? “大姐大,不用担心,有我们五个在,谁能欺负大姐头?”东南西北自信地亮出了肌肉。 哀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去警局可以带保镖吗?” 五人:“……”沉默了。 “没事,我可以带他们偷偷进去。”周梦慢慢地放下杯子,从怀里拿出批梦笔,口中一阵默念,批梦笔发出一阵银白色的光芒。只见周梦拿着笔在自己的左手手心画了什么,瞬间她便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果然是高手!东南西北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和仰慕之情,估计如果可以,他们想要让周梦做他们的大姐大大。 我只感觉身后一阵小风吹过,便伸手往后一抓,抓空。 福耀与我同时出手,不过他一手抓空之后,好像马上可以判断出下一个位置,马上和空气交上手。扫、抓、避、出腿,一番激烈的打斗之后,只见福耀一手像是拎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则是一个扣住对方双手手腕的动作。 周梦出现在我们的眼前,衣领被福耀抓住,双手被福耀扣住背在身后,一脸沮丧的感觉。 东南西北马上将刚才对周梦的崇拜之情投到了福耀的身上,我猜,他们大概还想认一个大哥大。 福耀放开周梦,周梦揉了揉手腕,只见她刚刚画在左手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我打不过你,我服了。”周梦对福耀道。 诶,福耀可是从小在劳家禁地受魔鬼训练的守护者,当然厉害了。 福耀淡然道:“我不会方术,是你有意让我发现的。” 哀家什么时候也可以这么厉害就好了,诶…… 翌日,我们实际上是十人,可是在一般人眼里只有四人,到达了新台市的总警局。 我、劳娅、福耀还有摄像师王师傅,正常人看不见的就是周梦、东南西北和“伙头”六人。 黄队看到我们之后,一脸严肃,带我们进了电梯。进了电梯之后,黄队直接按了十三楼,顶楼。 “你们为什么挤在一个角落?”黄队怪异地看着我们。 我讪讪笑道:“我们感情好。” 实际上电梯里有十一个人噻……为了不让黄队和王师傅碰到看不见的人而受到惊吓,只能把你们挤到角落了噻…… (存稿箱:各位大大,偶是世界上最最迷人的存稿箱小童鞋,各位大大一定要收藏、点击、推荐本文哦,不然,偶哭给你们看) 025 十三科 上章讲到,劳鹭一行人接到了黄队的电话,要求他们去总警局协助调查。 限载十二人的电梯,普通人看到,五个人紧紧地挤在门口,将后头的空间空出来,其中两个中年男子还时不时地冲着电梯顶翻白眼,心说,这三个孩子是不是忘了吃药? 劳娅叹息了一声,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下楼的时候让他们走楼梯。 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回看了一眼――嗯,必须。 福耀则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空处,默默地拿手肘一顶,估计是东南西北那四个不正经的在崇拜福耀的时候,动手动脚了。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警局一层的主色调是深蓝色的,有执法部门的威严感。 一进入十三层,主色调成为了银白色,一出电梯口,只见到“十三科”的金属黑色字体的大标志。 从银白色的走廊走过去,我顺手摸了一下墙壁,墙壁是金属的,和地板还有天花板是同一种材质,走廊四角磨圆,成椭矩形,有一种走在时光隧道里的感觉。 抬眼一看,直接劳娅和福耀也在四处打量,一脸疑惑。 走了大约二十步,一转弯,走廊两边开始出现了门,门也是银白色金属制作的,门没有钥匙孔,取而代之的是密码锁和人脸识别器。 我们三人相互对视,一同点了点头――有问题。 再次走到尽头,左转之后,一个一身黑色西服,高马尾,中跟鞋的女孩子一手抱着一个文件夹,朝我们迎过来。 “黄警官。”女孩很有礼貌地伸手,和黄队握了握。 黄队神情严肃,转身对我们说:“接下来我不方便进去,你们就跟着吴小姐,我在一楼等你们。” 劳娅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向吴小姐伸出手,与之一握,笑道:“吴小姐,幸会。”一脸职业微笑。 “幸会。”吴小姐亦是一脸职业微笑。 吴小姐往我们身后瞧了一眼,笑道:“十位,这边请。”伸手为我们迎路。 我们三人同时心里一紧,自我安慰,只是巧合,随便说说的,不过好像不能说服自己。 我们一行人往前走去,看到前面六步左右,走廊墙壁上嵌着一条环形弧线,发出红色的光芒,在走廊上汇聚成一个红色透明的面,截住了去路。 吴小姐见我们脚步变慢,有些迟疑,微笑着解释:“这是一个安检系统,请进。” 吴小姐顺利地走过来红色的透明面,在另一端微笑地看着我们。 劳娅想要过去,可是福耀拽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自己先过。 福耀的身体没过红色透明面,然后安全地抵达了另一端,他朝我们点了点头――安全。 我们依次通过,便往前走,可是刚刚走了不到十步,只见福耀停了下来,我和劳娅一起跟着福耀的视线回头看去,只见周梦、东南西北和“伙头”也通过了红色的透明面,站在我们身后。 他们六人看出了我和劳娅惊讶的表情,反应过来后,亦是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左手手掌,画在上面的印子明明还在。 看到我们停滞不前,吴小姐微笑着解释道:“十位,这个安监系统可以消除一些简单的能力磁场。” 我感觉吴小姐在说“十位”的时候,加重了音量,微笑着。 “吴小姐,为什么在过安检系统前,你就知道有十位?”我问。 “这个世界上有人有超出常人的能力,有些是先天得到的,有些则是后头习得的。不仅仅只有你们才有这样的能力哦!” 顿时有了一种班门弄斧的感觉。不过也顿时有了一种清明的感觉,原来警局有这样的一个部门存在,他们一定可以调查出那些案子的不同寻常之处,所以找到我们要求协助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接下来左拐右拐再左拐左拐……我们终于到达了一扇门的前面,上面挂着一块牌子“k”。 吴小姐将自己的脸对上了人脸识别器,一秒之后,门开了。 里面的房间还挺大的,布置也比外面正常多了,感觉就是一个比较大的办公室,只有一些家具和办公物品,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以黑色和白色的色调为主。应该是个男人的办公室,二十七八岁左右。 吴小姐指着沙发,示意我们坐下,然后转身去拿来了开水。 “请你们稍等,我马上去找k进来。”依旧是职业微笑。 我们点头。 “老母鸭,以后你千万不要对着我们职业微笑啊,感觉有点点反感。”我捅了一下劳娅,吴小姐虽然笑的很美,但是总觉得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看着难受。 劳娅马上职业微笑,对着我们说:“有吗?” 看来大家有同感,除了还一直处在震惊状缓不过来的王师傅之外,都纷纷点头。 劳娅得意地一笑,道:“那你们以后要听话,否则我就拿这个来恶心你们。” 我们:“……好。” 谈笑间,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年轻男子推门进来,应该就是k。他比我想象中要年轻几岁,感觉只有二十四五的样子,很干净很干练。 他看到我们先是一怔,因为我们一些人坐在沙发上,由于地方不够,东南西北被我命令四人分坐一个凳子,极其委屈地挤在一起,每个人只能坐一个角,看上去很好玩。 随即很帅气地一笑,“你们好,我的代号是k,以后你们可以称呼我为k。” k倒也随便,看见我们都坐在会客区,便拿了把凳子坐了过来。 k的脸部特征有一些西方人的感觉,眼睛比较深邃,鼻梁高挺,应该是个混血,一件黑色的皮衣,看上去酷酷的,但是却笑得很阳光。 “酷姐,这个人小帅啊。”我捅了一下周梦,现在哀家的确需要一个同龄人分享心中的八卦。 周梦没有回应,只是两眼直直地看着k,眼神和看热巧克力的时候一样,不过程度更加深,眼睛里波光琉璃,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哀家了然,这很正常,这个k的确有点小帅,不过我还是更加喜欢仇的那种典型东方人的俊逸。想着感觉心跳的有些厉害,脸颊烫烫的,我赶紧捂住脸颊,以免被人看到。 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劳娅、福耀、东南西北都看着我和周梦,一脸叹息的样子,我读到了一个信息――女孩子要矜持、矜持! …… (小台:今天发完了,各位大大对不起!) 026 合。作。 上章讲到,劳鹭一行人来到了新台市总警局的十三科,这是一个神秘的部门。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对着他们眨了眨眼睛――哀家很矜持的。 k被周梦明目张胆、显而易见、毫无掩饰地目光上下扫视了n多遍,觉得尴尬,避开周梦的目光,咳了一下,清清嗓子,“请问谁是劳鹭?” 声音很好听,很正经,还有点点害羞。再看周梦,两眼眯成月牙状,光线聚焦,直直地射在k的脸上,双目放光啊。 酷姐,矜持! “我!”酷姐见我半天没有回应k,狠狠地捅了我一下,这女人,吓死手啊,哀家疼得龇牙咧嘴,下意识地还举了手。 劳娅和福耀无奈地笑了笑,再看东南西北,憋紫了脸,感觉快要窒息的样子。我狠狠地瞪了一眼――有这么好笑吗? 东南西北一起点头――有。 我将一道想要掐死他们的目光射了过去――憋着! k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从一旁的书柜里拿出了一封档案,外壳上面编号――0126。他将档案打开,好不遮掩地将档案放到了我的面前。 “你们先看一下。” 忽略满眼桃花的周梦,我们分着将档案仔细地看了一遍。 0126档案详细地记录了华侨村事件、两起医科大学事件还有司机小赵的死亡。 坐在福耀身旁的王师傅脸色煞白,小赵的死状将他吓到了。福耀有些同情加安慰地拍了拍王师傅的肩膀,今天的确是难为他了,要接受那么多与他从小接受的教育相悖的东西。 劳娅将档案放回桌上,看着k,“既然将这几次事件放到了同一个档案里,那么事件的主谋是同一个?” k很放松地靠在椅子上,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确定,前面四件案子放在一起,是因为死状太过相似。后面一件也放进去,是因为查不到受害者有接触过其他不平凡的东西。” “只有一次,跟着我们一起去华侨村的案发地点做采访?”劳娅接口。 k赞同地一点头。 王师傅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看上去就是一个重病的人,看得出他心里的忌惮。 劳娅将原本交叠在下面的腿换了上来,动作优雅地翘着二郎腿,一手支着头,“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要劳鹭过来吗?” 我帮腔地点了点头――就是,为什么? k笑了笑,又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我皱了皱眉――到底是谁发明的职业微笑,作孽啊。 此时吴小姐推门而入,将一份报告一样的东西交给了k,没有说什么,只是对他点了点头,打着什么哑谜。 吴小姐出门,k将报告打开,里面是一张图片,黑白色的图片,有点像x光图,但是看不到骨架。这里面有一个人,被定格在走路的一瞬间,而且那个人衣服兜里揣着一个类似棒棒糖的东西。 我下意识地用手肘顶了一顶外套里袋里的铜镜,那个人是我,棒棒糖是铜镜。 “你这是什么意思?”劳娅脸色一变,严厉起来。而一旁的福耀,眼神里散发出了明显的煞气。 “没什么,这是放在证物科的现场罪证。”他随即将刚才档案里的一张照片递了过来,照片里,所有的尸体血肉模糊,而一面铜镜就放在桌上,照片很清晰。“我们刚刚做过比对,你――”k指向我,“身上带着的就是这面镜子。” 情况突变,我顿时变得不清不白的,有些百口莫辩的感觉。东南西北四人马上正经起来,办事一点都不含糊,一下子围在了我们四周,“伙头”和福耀两人紧紧地盯着k。周梦也醒了过来,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脸上有失望的表情。 “这里是十三科,一般的警局你们可能闯出去,但是这里,你们完全不可能出去。”k依旧坐在椅子上,很轻松地说着。 我见周梦眉头皱着,看了一眼k再看了我一眼――劳鹭,我怎么现在看这个人觉得这么讨厌?牛气哄哄的。 我也有同感,原来那种看到小帅的好感完全没了。 “那又怎么样?”我站起来,和东恶西蛮并肩,然后看着k,给了他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k顿时脸上显出了不解的神色。 我依旧保持着神秘的笑容,劳娅他们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搞什么鬼? “你们证物科可是有个内贼的,证物科里面值钱的东西不少,每年都会丢一点吧?我的镜子就是从那里买的。” 只见k眉头微皱,好像在想些什么。 劳娅他们一脸吃惊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灿烂地笑了笑――鬼才知道,瞎说的,唬唬他。 众人:“……”好吧,这也行。 k此时却满腹疑云,十三科专门有一个证物室,里面的确丢了几件很关键的证物,包括这个铜镜。不过他当即就笑了笑,心说,差点被这小妮子糊弄过去了。 “你也不用瞎说骗我了,实际上我们没有怀疑你。”k看着所有人满脸不信的样子,继续道:“以我们的实力,如果怀疑你,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你,哪里能让你带保镖进来。” 说得还有些道理,我挥了挥手,让东南西北他们会座位。 “那你找我来做什么?”我真是有些不解了。 k笑了一下,郑重道:“合。作。” 还不等我回话,k继续道:“上头要求,一定要抓到犯人,如果抓不到,就随便找个人顶罪。”他说着对我一挑眉。 这么黑,真的可以这样吗?我看了一眼劳娅。 劳娅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真的可以。 好吧,我也管不了为什么他们要我一个没有任何本领的学生,为了不莫名其妙含冤而死,所以――“我同意合作。” 为什么有些丧权辱国的感觉。 众人怜悯地看着我――的确有。 k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你们暂时可以回去了,那个铜镜也先留着吧,等到要你做事了,会通知你的。” 吴小姐特别适时地推开门,我们顿时觉得――她是不是在监视我们。 十三科是个特别的地方,因为周梦和东南西北、“伙头”再次通过红色透明面之后,又隐身了。 总警局大厅,黄队满面含笑地迎着我们上来,怎么看都有点心虚的样子,估计是知道十三科这个地方的特殊性,却不告诉我们,有些小不安。 让我们最担心的还是王师傅,他的神情很复杂,让人难以猜测他的心思。 (啦啦啦,小台这周日就要有推荐了,第一个推荐哦。大大们快来吧,踩死小台吧) 027 意外所得 上章讲到,在k的威逼无利诱下,劳鹭丧权辱国地同意与之合作。 我们匆匆出来总警局,只留下黄队在风中凌乱,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姑娘了。 五分钟前。周梦擦了手心的符印,突然出现在黄队身后,黄队一回头,着实吓了一跳。还不等他开口打招呼问一声,什么时候到的,周梦便气呼呼地拉着我的手,将我拖了出去,还留下了――“警局没好人,都是臭男人!” 这是迁怒啊,赤裸裸地迁怒啊! 我回头较为同情地看了凌乱着的黄队,估计他还在想什么时候得罪了周梦。 车上,气压极低,周梦脸拉得老长,一直阴阴的,把东南西北吓得都缩到了后排的角落里。 “酷姐,没事吧?”为了活跃一下气氛,不被冻死在小金杯里,哀家顶着压力迎难而上。 周梦的脸还是拉得老长,“没事,就是瞎眼了!” 与此同时,“阿嚏――”k在办公室里打了第十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看来是感冒了。” 哀家终于没有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升温失败。 福耀驾车,现将王师傅送到了小区门口。王师傅还是脸色难看,福耀拍了拍他的肩膀,介于自己实在不会说什么有效的安慰人的话,只好这样以示安慰了。 “王师傅,十三科看上去很专业,你有事就报警吧。”劳娅说罢,将k交给她的名片交给了王师傅,自己则是已经记下了号码。 王师傅有些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接过名片,向自己家走去。 车子继续发动,回家,众人没有看到转身之后,王师傅脸上那一抹古怪的笑意。 想要喂饱这么多口人可不容易,哀家回到家,还没有坐下,就被劳娅拖着去了菜市场。 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菜啊,平时被劳娅拖去逛街都没有这么累。 劳娅是多么优雅dy,一手挎着包,另一手提着一小把小油菜,怎么看怎么优雅。我跟在后面,每只手上至少拿了四个袋子,都懒得数了,差不多十来个吧,重的要命,更过分的是那两条鲫鱼。 “袋子里记得多装些水,鱼死了味道就不好了。”劳娅优雅地吩咐完,转身离开,卖鱼老板估计还沉浸在劳娅的风姿中,满脸笑意地把十来斤重的鱼挂到了我已经拿满袋子的手上。 哀家果然是劳碌命,呜呜呜…… 原本想着,回到家劳娅就要钻进厨房,忙活着做饭,心里好歹也有一些慰藉。可是……一到家,刚进门,“伙头”就接过来劳娅手里的小油菜,转身进厨房,然后劳娅将包包递给凑上来的西蛮,揉了揉肩膀,坐到了沙发上。 哀家看得眼睛直抽抽,你们当我是透明的吗?明明是我拎菜拎得半死不活,为什么没人过来帮我拿。 东恶拿着一杯水走了过来,哀家甚感欣慰,到底还是你乖。 “大姐头,你在干嘛呢?快点把菜拿到厨房啊,我们快饿死了。”说罢,将水递给了靠在沙发上休息的劳娅。 哀家:“……你给我蹲墙角去,今天不许吃饭!” 哀家咆哮,冲进厨房,将菜扔给了“伙头”,愤然回房间,走过客厅时,看见东恶一脸委屈、憋着嘴蹲在墙角,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想要得到我的怜悯。 哀家眉头一皱扔下一句,“看着心烦,转过去,面对墙角。”直接回了房间。 一进门,只见周梦盘腿坐在床上,握着批梦笔,身前放了一本书,古订本,专心致志。 我也不敢打扰,在门口站着看。 周梦看了几眼书,口中默念了几句,身上便有虚虚的光芒,接着光芒汇聚到了右手,灌注到了批梦笔上面。原本这道光芒汇聚之后也是微弱的,可是一灌注到批梦笔上,光芒强了几倍,难道这就是批梦笔的灵力? 周梦以我毛笔的方式,握着批梦笔,在面前的空气里画了个极其复杂的图案,比隐身符看上去复杂多了。 画了多十秒,周梦收笔,只见空中的符印只凝聚了不到一秒,一下子就散开了。 周梦眉头一皱――又失败了! 周梦一抬头,“你来了啊。”看我一脸好奇,便解释,“这是清心符,可以抵挡欲鬼的迷惑,太难了,我试了二十几遍了,就是没有成功。”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听福耀和周梦讨论过,害了小赵的是个欲鬼,欲鬼最厉害的就是幻术,一旦被幻术迷了,就危险了,周梦的清心符是很有用的。 “酷姐,那你继续画吧,我出去呆着,不打扰你。” 周梦摇了摇头,锤了锤肩膀,“不了,今天灵力都用完了,不能继续画了,调息一下就行了。”说罢将书推到了我面前,“你有兴趣的话,拿去看看吧。” 接过书,书的封面上写着《梦》,胡乱翻了一下,里面都是解梦世家历代传人记录的符咒和心法。 周梦盘腿在床上,闭眼调息,害怕打扰到她,我坐到了书桌前。 《梦》第一页写了一小段类似于心法之类的东西,我也不懂,只是默念。 念了一句话,只见一道明亮的黄色从我外套的里袋里射了出来,心中不由一惊――怎么亮,不是想一下子喝光我的血吧。 将铜镜拿了出来,直直地看着它,大约过了五分钟之后,身体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心稍稍地安了些,将它放在桌上,继续看心法。 默念完的时候,铜镜的光芒游离了铜镜,一下子汇聚到了我的掌心,然后灌入我的手掌。我只感觉有一股滑滑的气,在身体的各处游走,最后汇聚到了食指和无名指的指尖。一阵游走之后,只感觉自己呼吸和心跳都沉稳了许多。 “你试着用手指画一下这个。”周梦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息完,站在我身后,翻开《梦》的一页,上面有一个画法较为简单的符印――明目符。 这个虽然看着不是很复杂,可是也很难画,只得小心翼翼,画了一多分钟,才划好。只见这道符咒,凝聚在空中,一直没有散开。 成功了? 周梦看着很兴奋,将我的左手掌心向上,一下子按在了符咒上面,这道符咒印在了手上。 我很疑惑,可是周梦也好像不打算回答我,自顾自地再次聚集灵力,将灵力灌入批梦笔,也画了一道明目符印在手掌上。然后拖着我便往外跑,我记挂还仍在桌上的铜镜,回头看,只见铜镜以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自己跃到了我的里袋里。 被周梦拖到了大街上,只见她抬头四处寻找着什么,此时不解原因的劳娅和福耀也跟了出来,不解的神情与我相似。 只见周梦眼睛一亮,伸手指向一幢六层高的小楼让我看。我顺着看去,不由瞪大了眼睛,眨眼都不会了,吃惊地说不出话。 (看着惨淡的点击,心里拔凉拔凉的。) 028 不灭的小夜灯和残篇 上章讲到,劳鹭无意之间催动了自己与铜镜之间的感应,绘制出了明目符。 一幢六层高的小楼,上面站着五六个人,然后一个一个地往下跳。 跳楼啊!快点报警!我刚刚拿出手机,就被周梦按住了手,她朝我眨了一下眼睛,示意,继续看。 原本跳下去的人,不知道何时又爬了上去,继续往下跳。如此往复循环,如同下饺子一般。我吃惊地瞪大眼睛,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周梦将我的左手抬起,擦掉了上面的符印,然后“饺子”就不见了。 震惊的太过厉害,已经说不出话了,只好瞪着周梦――快点告诉我原因。 “这是明目咒,用了符咒可以开通天眼,你刚刚看到的就是阴灵。”周梦解释着,将自己手心的符咒也擦去了。 我好像有一点点明白了,但是一看劳娅他们的表情,便知道,他们还是云里雾里。 周梦继续解释:“他们是自杀的,魂魄不能重生,而且要永远反复经历自己死亡那一刻的绝望和痛苦,这是惩罚。” 心中不由地一颤,死亡时的绝望和痛苦,经历一次已经很可怕了,时时刻刻循环经历,果然是一种天大的惩罚。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沉重――楼下是我最喜欢的面包房,这这这,让哀家以后怎么能狠得下这个心过去? 我的表情愈发的悲痛了,劳娅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懂,拍了拍我的肩膀,关切地问道:“劳碌命,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这样的……”刚准备开口具体地解释,突然想到,劳娅也最喜欢这家面包房里的牛角包了,告诉她不太好,然后哀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将原本藏在袖子里还在发光的手指伸出来,在众人的惊讶中画了一个凝聚在空中不散的明目符,将劳娅的左手一番,印了上去。 嘿嘿,叫你拿我当苦力,哼~哼~ 只见劳娅也是一脸吃惊已经顿悟的表情看着那栋小楼。 周梦鄙视地看了我一眼,不过没关系,总算是能报复一下劳娅了,心理那个得意呀,嘿嘿嘿…… 劳娅转头,怒视我,突然瞪大眼睛,特别恐惧地看着我的身后,身体颤抖,不由地往后退去,颤栗地伸出食指指着我身后…… 我忽然意识到,我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阴灵,肯定是阴灵,惊恐之下,闭着眼睛,拿出铜镜就是往后一砍,动作幅度太大,重心一个不稳,跌倒在地,由于恐惧,还是不停地在挥舞铜镜,乱砍乱砸。我相信,铜镜有它特殊的能力,一定有点作用的。 “哈哈哈……” 劳娅欢愉的笑声传入我的耳朵,顿悟――被她骗了。 张眼扫视了一下,只见劳娅捂着脸大笑,其余几人也笑得憋红了脸。 羞恼之下,哀家明白了一个道理,劳娅这女人道行太高,我只有被欺负的份……呜呜……而且还要心甘情愿地被欺负……呜呜……命苦啊…… 闹归闹,但是大家还是没有忘了正经的。 福耀握住了我的右手,仔细地看着还在发明黄色光的食指和中指,满腹疑问需要我回答。 “其实我也不知道,酷姐,你知道为什么吗?”众人的目光随即转移到周梦身上,这方面她是专家。 周梦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劳鹭的灵力来自这个铜镜。” “回去再说吧,这里人多眼杂的。”劳娅说着警惕地看了一下周围,顺便把手心的符印擦了,心说,这也太恶心了,看多了吃不下饭。 回到家里,“伙头”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桌了,真叫一个色香味俱全,而东恶,还是乖乖地面朝墙角蹲着,身体还一颤一颤的,不是在哭吧? “你回来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这里的规矩成了餐桌上开会。 东恶那个兴奋,一路欢脱地连蹦带跳跑过来,难为了他魁梧的身体。 周梦从房间里把《梦》拿出来,放在了我面前,“劳鹭,你在画一个聚阳符试试。” 图上的聚阳符和明目符差不多,看上去也不难画,我小心翼翼地仔细画着,画出来的符咒又一次凝聚在空气中。 画完后,我看了看周梦――这次要印在手心吗? 周梦口中默念,然后将灵力灌注在批梦笔上,挥笔斩断了我画的聚阳符,符咒一被斩断,马上散去。 “如果碰到了阴灵,那就画聚阳符,化于掌心,一掌打过去。一般的阴灵,不散也会灵力受损。” 哦哦,我认真的点点头,有些兴奋地看着我闪闪发光的手指。左右一瞥,果然,东南西北四个满脸崇拜地看着我,哼哼,哀家心里得意,身子正了正,拿出大姐头的架势。 可是兴奋了一小会儿,马上想到了不对的地方,“我的手指总不能一直发光吧?怎么办?” 周梦也是眉头一皱,“你到底做了什么,才把铜镜的灵力引到自己身上的?” 周梦大概只是看到了我手指发光的那一段,前面的事情不知道。 我将《梦》翻到了第一页,上面有不到一百字的心法,“就是默念了一下这个。” 周梦闻言,眉头深锁,自言自语道:“《梦》是历代解梦世家的传人编写的,第一页的是一个残篇,除了编著者解梦世家至今没有人练通。” 然后周梦抬眼看了我们一眼,继续道:“我也练过,但是灵力在身体里游走的时候,处处碰壁,只好放弃了。” 哦,这样子的啊……众人一副顿悟的样子。 可是,明白了什么呢?众人再次一脸疑惑。 …… “重点是,那个编著者和你有一个共同点……”周梦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真是吊足了我们的胃口。 和我有一个共同点?我和周梦的祖宗十八代能有什么共同点……?突然混沌的脑海里一个闪光。 “是血祭!!”我几乎和周梦同时说出口。 哦,这样子的啊……众人再次一副顿悟的样子。接下来大家都沉默了,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碗,都是在思考,想要突破些什么。 五分钟……再五分钟……再再五分钟…… 看来是没什么突破了,大家都自觉地开始盛饭吃菜,纷纷点头,“伙头”厨艺好。 看来是默默地达成了共识――明天再想。 饭后约定,明天一起早起,所以都早早地回了房间。周梦也没有办法搞定我闪闪发光的手指,关灯后,如同一盏小夜灯。 “呵呵,挺好,省电。”我憨笑。 周梦:“……睡吧。” 哀家:“……睡了。” 029 春和春梦 上章讲到,劳鹭习得了残篇,将铜镜的灵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成功绘制出一些简单的符咒,但是遇到了一个问题――劳鹭不会将灵力从身体移除。 王师傅回到了家,开门,如同打开了一个时空的入口,进入了一座华美的宫殿里。一个红衣宫装女子,正背对着他,对着一面做工考究的梳妆镜,用木梳,轻轻疏通乌黑的丝发。 看着女子妖娆万千的背影,王师傅吞咽了一下干涸的喉咙,关上门,疾步过去,从后头环住女子的纤纤细腰,让她深深陷入自己的怀里,恨不得能与她融为一体。 红衣女子看见了镜子里男子满面通红,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莞尔一笑,风情万种,眼中波光粼粼,实为诱人。 王师傅香体在怀,在一看她的风情万种,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燃烧起来,已经不再满足于将她搂住怀中,两手不安分的在这香软的身体上游走。 红衣女子将他轻轻推离自己,转头在其耳畔轻声询问,“今日如何?” 王师傅喘着粗气,没心思回答,急急说了声,“没什么,警察要和我们合作而已。” 红衣女子抿唇而笑――如此甚好。便也不在乱动,任由王师傅摆弄…… 翌日清晨。 睡眼惺忪,一抬头,周梦已经起床了,并将自己的被子叠好。 顾不上揉一揉睁不开的眼睛,伸出右手,右手已经与平常无异,很正常,更没有发光。 “酷姐!”顾不上换衣服洗漱,就举着右手,冲出了房间。 没想到大家此时都坐在餐桌旁,喝着粥,夹着小菜,啃着油条,叼着馒头,吸着面条。一见我,马上石化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眼珠子轱辘辘地乱转,将我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怎么了?? 我觉得甚为尴尬,所以身子往旁边一闪,进了浴室。浴室里有一块落地的大镜子,在里面,我看到了自己此时的“尊荣”,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惊诧。 昨晚睡相可能不太好,头上的鸡窝那个丰满,满头乱发,再加上一件海绵宝宝的睡衣,看上去和个疯女人一样,他们能不傻眼么? 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闪进了自己的房间,换好衣服,仔细地洗漱了一番,才出门。 “酷姐?”我谄笑着,举着右手,求她帮忙鉴别。 周梦嘬了一口果汁,抬头看了一眼,脸上一点惊喜之色都没有。难道她知道? 我在看看其他人,也只是抬头看着,脸上略有疑问的样子。 什么嘛,这和我想要看到的效果差太远了。 周梦嘬了口果汁,满足地砸吧了几下,解释:“你昨晚睡着的时候在运行灵力,聚集在你身体的灵力再次回到了铜镜里。这件事情我刚刚已经告诉他们了。” 众人点头。 睡着的时候?我好好的回忆了一番,不由觉得老脸一红。昨晚运没运行灵力就不知道了,可是昨晚真真切切地做了一个好梦,嘻嘻嘻…… “傻笑什么?”劳娅一声,将我的回忆打断,不由地瞪了她一眼。 东恶贱兮兮地凑了过来,在我耳侧,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音量,“悄悄”地说了句:“大姐头做春梦了吧?” 哀家只觉得老脸更红,狠命一脚踹向东恶,将他踹飞,然后转身跑回了房间。 关上门,还觉得心跳不已,身上发烫,深呼吸了半天才渐渐冷静下来。 昨晚的确做梦,哪里是什么春梦,只是梦见一直依靠在仇奕兆的怀里而已。想着想着,感觉自己的心跳再次过速了,我这是怎么了? 窗突然被打开,一个人蹿了进来,稳稳地落地,站在了我面前。 “啊――!”待我看清来人是谁,马上捂住脸,蹲在地上,身上没有半分可以支持自己站起来的力气,浑身滚烫,此时脸一定红的可以滴出血。 “你这是怎么了?”来人也蹲下身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关切地问道。 各位看官没有猜错,来人就是仇奕兆。各位看官,你们说,为什么哀家觉得像是犯了错,心虚地不敢和他对视呢? 仇奕兆将我扶了起来,我避开他的视线,低着头,“我没事,刚刚是贫血头晕。” “又贫血了?上次的药无效吗?”听着他的询问,觉得他很担心。 我急忙解释:“没有,是没吃早饭,所以头晕。”说话间,不小心抬头,看见了他澄澈的双眼,心跳再次过速,脸颊感觉滚烫。 千万不能让他看到大红脸。我心中只有这一个信念,急急地一转头,想要背对他,好冷静冷静。 “砰――”声音很响,我只觉得脑袋一阵吃痛,思维放空了一下,晕乎乎的。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正抱头跳脚,因为刚刚狠狠地一转头,便狠狠地撞到了书柜角上。 糗大了、糗大了……顾不得疼痛,低头在地上到处寻找。 仇奕兆一进房间,就觉得今天的劳鹭有些奇怪,只见她扭扭捏捏还一头撞向书柜,只觉得有趣,和她一样有趣。“找什么,嗯?”仇奕兆略带玩味地看着举止奇怪的劳鹭。 “唔……没什么。”当然是找地缝了,哀家现在糗死了,不想活了,呜呜呜…… 一声“啊――”、一声“砰――”将在客厅的众人都引了过来,见门锁着,纷纷拍门喊门。只听见东恶的声音最响,“大姐头,做春梦很正常的,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啊啊啊啊――哀家想要掐死他们,掐死他们!!! 一抬头,便又对视上了他的眼色,只不过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满脸写着“春梦?” 此时要淡定!我将自己强行镇定下来,忍着痛,走到门边,狠狠地一拍门,只觉得手一阵麻,大声喊:“我没事。”外面才勉强平息下来。 再走到仇奕兆面前,一边深呼吸,一边平静地和他对视,淡然问道:“今天过来有事吗?” 哀家心里的各种煎熬啊,只有各位看官才知道啊! “有。”仇奕兆,伸手将我笼入怀中,右手将一张卡片飞了出去,穿透了门,削到了外面,外面突然一片寂静。 只感觉他伸腿往后一踩,便带着我一起跃出了窗户,再突然进了一片黑暗之中。最后的一幕,便是福耀他们冲进房间的情景。 030 恐失去(上) 上章讲到,劳鹭在睡梦时,无意识地运行灵力,倒注到铜镜上。翌日清晨,仇奕兆将老脸通红的劳鹭带走。 依靠在仇奕兆的怀里,感觉不到他的体温,总是凉凉的。我们堕进了一个吞噬光芒的洞穴,进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跟着我们的脚步之后,福耀一跃而起,同周梦一起跃出了窗户,只不过太迟了,我们已经进入了黑暗中,他们的身体在空中直直下落,幸好周梦在空中唤出了影人,将二人拉住,拖回了房间。 最后一幕,就是劳娅担心的眼神。 “诶――”看得我心中千百滋味,无缘由地深深叹气。 身体正贴在仇奕兆身上,他一手挽住我的腰,一手护着我的头,捧在黑丝。听到我一声轻叹,便稍稍用力,将我的头更深地埋在他怀里。 “实际上,原本可以和他们告别,再带我走的。”我贪婪地将身体陷入他的怀抱,轻言。 感觉他低头,脸颊蹭着我的耳畔,薄唇微启,一阵清凉的感觉,“下次会的。” 还有下次?他没有看见,我将头埋得更低,微微笑了。老母鸭,对不住了,我好像真的是个重色轻姐的人。 保持着这个姿势,不久,身边不再黑暗,光亮的刺眼。 仇奕兆稳稳地站在平地上,将我放下。 放眼望去,是一个天台,周围的景致还有些熟悉,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见我微微适应,他凉凉的手将我牵住,往天台的楼梯走去。他的温凉比炙热的体温更能触发我的心跳。 一连拐下了五层,我们到了301房间的门口,和普通的单元房看上去没什么差别。 仇奕兆将手掌对着钥匙孔,手掌上出现了淡淡的蓝色的光芒,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看得着实一惊,门里面,现代化的家居环境完全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座华美的宫殿的内部。 仇奕兆轻轻拉着我的手,带着我一起走到了里面,一进门,门便消失了。宫殿陈设华丽,面积巨大,远远大于单元房原本的面积。 “是这里!”看着宫殿的陈设,我不由地惊呼。 各位看官,还记得我在“恨多管闲事的人”那一章里进的幻境吗?与现在是一模一样。 “你来过?”仇奕兆看了我一眼,然后将手指向了宫殿屋顶正中央的图腾――是海东青。 是呀,因为这只海东青,在图书馆里第一次遇到了仇。我想着,不由脸微红,幸好仇并没有看我。 “呜――呜――呜呜呜。” 忽然听到了些异声,循声而望,离我们最远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男子双手被反绑,双脚被缚,口中塞了一大团布,正以一种求救的眼神看着我们,口中焦急地发着“呜呜”声。 王师傅?这个男子不就是昨天下午刚刚和我们分别的王师傅。难道小赵的厄运会在他身上再现?心中不由担心起来,他们都是无辜受累的。 仇奕兆见我面色有异,低头看了我一眼――你认识? “这是王师傅,劳娅报社里的摄像师。”我解释道。 仇奕兆拉着我的手,将我护在身体的斜后方,一步一查看,警惕地往王师傅的方向走去。 正走到宫殿的中央,图腾海东青的翅膀下面,离我们五米开外的地方,出现了一缕缕红色的光芒,汇聚在一起,慢慢地聚成了人形。 果然是她,上次在这宫殿主位上斜靠着,满面哀伤的宫装女子。 “阿里虎。”仇将我更加往后地推了推,将我完完全全地挡在了身后,沉着嗓子,严肃道。 第一次听到他如此严肃,完全不带笑意的声音,更显成熟,很喜欢。 好奇和担心驱使我将脑袋从仇的身后探出,为了保持平衡,一手轻轻扶住了仇的腰背。 红衣女子的视线绕过了仇,灼灼地落到了我身上,竟感觉有些怨气。难道哀家惹过你?不解,不解。 红衣女子长得极美,但也很妖冶,修长有神的眼睛,好像会勾人的魂魄,红唇微抿而笑,美哉。她比上次掳走我的红衣奶奶更美,特别是眼睛,很像黎里的,莞尔波光琉璃,将人深深吸引。 “鹭子。”仇温柔的声音响起,我一下子回过神来,仇将我死死裹在怀中,不让我向前走去。 “这是……?”我这是怎么了? 仇见我恢复神智,舒了口气,解释道:“这是欲鬼的幻术……”话音未落,红色的身影突然来到了仇的身后,一柄寒光琳琳的长剑绕过仇,朝着我的眼睛刺来。 难道哀家真的惹过你?一时紧张,我竟不会动了,躲避不了。仇将我身子一裹,在即将刺中的一刹那,轻轻转身,长剑贯穿了他的手臂,从我身侧刺出。仇将我往后扔去,空出一只手,结了一个指印,画了一道符咒,往红衣女子的身子打去。红衣女子避不开,心口收到了重重一击,往后退去,摔倒在地上,伤的也不轻。 心疼狠狠地一紧,很疼很疼。比知道自己结了血祭,快要死时还疼。 长剑拔出,金光一闪,上面竟然刻满了符咒,仇的伤口处慢慢开始变得虚无。 脸色泛白,痛苦的嘴唇都发白了,他却还抿嘴笑着,看得我更加心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地流出。 我上前,想要扶着他受伤的手臂,可是一伸手却抓空了,他的手臂开始变得虚无,慢慢开始涣散。 是符咒的缘故。 “她本来就是要攻击我的,刺向你只是为了保证可以伤我。”仇的声音温柔,只是有些微颤,他很疼。我的心也很疼。 “怎么办……”仇的身体涣散的更加厉害了,整个左肩都开始变得透明。 红衣女子挣扎着握住长剑,狠狠向我们扫来,仇又将我推出,剑划伤了他的右腿,伤口再次开始涣散。 我痛恨自己,为什么弱成这样,如果是福耀、如果是周梦,那仇就不会伤成这样。 红衣女子和仇在旁边战上,由于仇伤势严重,渐渐处于下风。 我在一旁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贸贸然上前――会拖累仇的。 符咒!红衣女子是个欲鬼,聚阳符一定可以伤她的。 我一边回忆着聚阳符的画法,一边心中默念残篇。铜镜发出了明亮的正黄色光芒,光芒马上汇聚起来,灌注到了我身上,经过一番游走,汇聚到了右手的指尖。 右手挥动,一道聚阳符悬浮在了空中,将它印在左手掌心。 仇的身体全部变得透明,已经完全不敌红衣女子,只见红衣女子举着长剑,刺向仇的眉心…… 031 恐失去(下) 上章讲到,仇奕兆带着劳鹭去了一间单元房,单元房里面连通了一个空间,是上次劳鹭见到的宫殿。王师傅被绑缚在宫殿里。美艳妖冶的红衣女子将仇奕兆重伤。 看着红衣女子举起的高高的剑,我感到心颤和绝望,我知道,如果失去了他,我以后活着也不会再开心了。 已经管不了那没多了,符印印在手掌心后,一跃,向红衣女子冲去。准备鱼死网破,她回身一剑,必能贯穿我的心脏,而我也可以将聚阳符印在她的胸口。 见我扑来,红衣女子将剑指向我,已经准备好感受被长剑穿心了,我转头看向仇奕兆,想要最后对他笑一笑,好让他可以记着我。 仇一下子明白了我的用心,焦急地看着我,想要起身,却是无力,在他的脸上,我也读到了心疼。 值了。 扑到了红衣女子的身上,左掌狠狠地打到了她的右肩,啊哦,偏了一点,懊恼。 红衣女子吃痛,将我一掌推出,直接扔到了仇的旁边,自己则因为反坐力,往后退了三步,倒在了地上。 红衣女子伤得不轻,已经无法维持幻境了,眼前的宫殿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和仇正倒在餐桌旁边,红衣女子一下子不知所踪,王师傅则被捆绑住,扔在了厕所门口。 也算是脱离险境了,我心愿已了,感觉眼前渐渐变得模糊,心脏跳动很是微弱,瞳孔快要涣散了吧。 捂着心口,仔细地想了想遗愿,还是多看几眼仇吧,死了也要记住他,投胎之后,再来找他。 “你不要结婚好不好?”定定地看着他,有气无力地问。 仇满眼焦急,身体还是涣散着,“别乱动,我看看伤口。” 我将捂着心口的手放开,继续提非分要求,“你不要结婚,等我投胎长大,再娶我。”不由觉得老脸通红,如果不是快要死了,才不敢这样表白的。趁他觉得愧疚,快点预订一下。 仇满眼的担心与焦急忽然散了,温柔一下,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我的心口。 嗯?哀家顿时觉得全身发烫,热血沸腾,这不是明摆着调戏吗? “没事。”仇的声音里再次带着微笑。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心口,果然没有一点伤痕,红衣女子没有刺我? “没事就好。”仇的声音愈发虚弱,仍旧温柔。 他原本稍有涣散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半透明,感觉只要轻轻地触碰一下,就会散掉。 “仇!”我真恨自己,这个时候什么办法也没有,只会流泪。我想过去抱着他,却不敢碰他,害怕将他碰碎。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身体透明得快要看不见了。 我哭得听不见声音,只感觉天要塌了,世界不会再有光了,心快要被捏碎了。 “兆!”客厅的窗户里跳进了一个女子,一身暗红色的紧身皮衣,一束高马尾,眉角刺着一朵凤尾花――红衣奶奶! 红衣奶奶冷酷的脸上露着万分焦急的神情,一下子冲到了仇身边,一掌将我打飞,顺着地板实实地撞到了墙上,砸得结实,感觉心被打得不会跳了,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口中吐出。 我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勉强将自己撑起来。眼前很是模糊,只见红衣奶奶全身发出紫色的光芒,并将光芒汇聚于手掌,往仇即将散掉的身体灌注。 这个我也可以。 红衣奶奶也许是太过于担忧仇了,这一掌没有用全力,不过也够我受的。呼吸粗重,每一下都觉得胸口撕裂般的疼。 我一步一爬地爬到了仇的身边,心中默念残篇,铜镜发出了明黄色的光芒,这光芒比红衣奶奶身上的紫光更加精纯。 明黄色的光芒灌注到了我身上,游走一遍,到了我的指尖,我学着红衣奶奶将指尖对着仇,可是却无法将灵力输给他。 很急,抬头看着红衣奶奶,向她求救。红衣奶奶眉头紧皱,看了我一会儿,估计是灵力不够了,身上的光芒在减退,她叹了口气,伸出一掌,贴着我的肩膀,口中一阵默念,我感到另一股光芒进了我的身体,游走一番后,再次汇聚到了指尖,输向了仇,而原本的明黄色光芒也跟着一起输了过去。 每次都是他救我,这次终于可以为他做一些事情了。 仇的身体慢慢实化,慢慢恢复,我不由得喜极而泣,抬头看着红衣奶奶――谢谢,真的谢谢。 红衣奶奶亦是欣喜,只不过看着我时,眉头更加皱了。 仇的身体完全实化了,红衣奶奶将灵力收回,手掌离开了我的肩膀。 铜镜也灭了光芒,身体里失去了灵力,胸口如同被卡车碾压了一般,疼得无法呼吸。身体脱了力,撑不住了,一下子倒在了仇的手边,只不过他依旧昏迷,不能过来扶我。 红衣奶奶走了过来,还是紧缩眉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了一颗暗红色的药丸,放在我的唇边,看着我――吃下去。 我将药丸含入口中,药丸一下子化了,只觉得一阵暖流进入身体,疼痛减缓了不少。 红衣奶奶搀着仇,往窗户走去,到了窗口,她回头丢下了一句,“别误会,只是他不想你死。”便一跃离开了。 胸口的疼痛虽然减缓了很多,但是我还是觉得好像有条肋骨断了一样,眼前发黑。虽然痛苦,但是心却放下很多,因为救了仇,竟还是开心的。 双眼发黑得愈发严重,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劳娅的电话。 “劳碌命,你在哪里?”劳娅的声音很大,感觉她很生气,怎么办?要被骂了。 “老母鸭……叫……救护车……我好像……好像快要……晕倒了。”我愈发感觉支撑不住,撑地的手已经严重发抖。 “劳碌命,你在哪里,我们马上过来!?”劳娅的语气很是焦急。 “我在……?”我才想起了还被捆着仍在厕所门口的王师傅。“我在……王师傅家里。是吗?”我看向王师傅,王师傅拼命点头。 “啪!”手机从我手上滑落,眼前全黑了,手也支撑不住了,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王师傅最后的神情有些怪异……?算了,懒得管了……老母鸭做我的姐姐,难为你了…… (存稿箱:各位大大,最近小台很忙,都是偶来发稿滴。原本看着惨淡的点击,偶准备吞稿,可是十一的点击多了,小台很兴奋,严厉地谴责了偶想要吞稿的想法。诶,偶们的小台童鞋怎么就这么容易满足呢,真是没有奋斗目标。所以偶决定,如果再没有收藏和推荐,偶就要吞稿!!) 032 巨欠的开开猫 上章讲到,劳鹭用聚阳符将红衣女子重创,在红衣奶奶的辅助下,救了仇奕兆。自己却被红衣奶奶情急所伤,拨通了劳娅的电话求救。 靠在窗口,脑海中不多的片段不停的回放。他在我生命中出现了没几次,每次都却都是惊心动魄的。他神秘,时而伤我,时而救我,让我摸不清目的。当知道自己被结血祭,那一刹那只有失望,后来一次次的相救,我知道,他从没要害我,所做的一切都有目的,却绝不是害我。 突然想起,第一次见红衣女子时,她垂着眼眸,若有所思,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哀怨,端坐在宫殿的主母位置上,华贵而妖娆,风华绝代,而铜镜则实实地握住了她的手上。我心头有个想法,红衣女子就是铜镜上一任的主人,而我需要亲手杀了她,完成血祭保命。 那仇带我过去是不是就是为了这呢?事情太过突然,他什么都没有讲。 不知道他好些没有……? “又在发呆?”周梦端着两杯橙汁走了进来,递了一杯给我。 我原本定定地靠在病床上,抬眼看着窗外的蓝天,飘过了几片云,想着几方心事。 泯了口果汁,甘甜的味道慢慢充斥了味蕾,心情不由地甜了起来。“王师傅怎么样了?”转头微笑着问。 淡定地嘬了一口果汁,酷姐满足地砸吧了一下嘴,“没事,就是被吓到了,现在也搬到家里来了,和面瘫一起睡客厅。” 心中微微叹一口气,自从福耀一开始得罪周梦(详情:012绑架?)后,她便一直以“面瘫”为名叫他。其实只是人家比较淡定,不喜欢有过多的表情而已…… “家里越来越热闹了。”我随便敷衍了一句,心里却有不舒服的地方,如鲠在喉,难以忘怀。 嘬着果汁,砸吧着嘴,心满意足状,“你已经完全恢复了,过会儿娅姐和面瘫来接你。” “嗯。”红衣奶奶给的药丸特别厉害,我的身体在几个小时之内完全自愈了。而刚刚进医院时,拍了x光,明明是有三根肋骨裂了的。 自愈之快,让医生咋舌,还吵吵着要让我接受医学实验,以福慧广大人民,劳娅废了好大劲才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好像还惊动了k那边。 想到此处,不由眉头微蹙,有预感,麻烦快要来了。 果然,一杯果汁还没有完全下肚,一个深咖色短皮衣外套、干净利落的男子k闯进来病房,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诶,又是浪费一杯果汁。 周梦看到k的一刹那,眼睛一亮,之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眉头一蹙,娇蛮地愤愤地瞪向了k。k也注意到了周梦的神色变化,无奈地摸了摸头发――没有惹你吧? “k警官,现在过来,有事吗?”哀家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半杯果汁,问道。 k眼睛微咪,道:“你是怎么受伤的?又是怎么自愈的?你身上没有什么灵力吧。”问着,还拿出了一本手掌大小的小本子,准备记录。 “我没有受伤啊,你看。”说着哀家起身,原地转了个圈,任他观赏。 k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将我几个小时前拍的x光拿了出来,用笔尖指着左胸第四、第五、第六根肋骨上明显的细纹,反问:“这是什么?” “刺青!很高级的那种。”哀家突然察觉到,周梦的额角直抽抽――劳鹭,你能再睁眼说瞎话一点么?k的额角也直抽抽――这样的理由也敢用,你当我是傻的吗? 好吧,你想知道那就让你知道吧。你想记录,那就让你记录吧。嘿嘿! “那就告诉你吧,记录好了,我说的都很关键。”我眉头一挑。 k认真地点点头,做准备记录状。 “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一早起床,发现脸上长了一颗痘痘,心情很不好,想要马上下楼,去找……接下来很关键的人物……我们楼下经常偷吃五楼李阿婆的干妹妹的小叔子的小外甥女的早饭的那只猫开开的主人的姐夫的干舅舅的邻居――楼下卖柚子的开阿婆。因为上火了,要败败火。”我混乱编完,抬头看了一眼k,他的额角抽的更加厉害了,恶狠狠地瞪着我。 “好了好了,我马上将重点!”妥协状。只见周梦眉头一挑――我才不信你讲真话。 “重点是,那只只喜欢偷吃五楼李阿婆的干妹妹的小叔子的小外甥女的早饭的猫开开,竟然没有偷吃五楼李阿婆的干妹妹的小叔子的小外甥女的早饭,而是抢了我的柚子。” 我心情甚好地嘬了口果汁,用力砸吧砸吧嘴,不顾满脸黑线的k,继续道:“继续记录,漏了重点可不要怪我!我怎么能被一只开开欺负呢,只好追了过去,抢回柚子,本来事情也结束了,可是这只欠的开开,就是要纠缠我,没办法,我只好把它一脚踹到了河里,自己也滑了一下,摔伤了手。” 我伸出右手,指着并无异样的手腕,委屈道:“你看,都怪那只巨欠的开开,现在还肿着呢。” k脸色巨黑,满头黑线,放下笔记本,将记录的近十小页纸撕掉,扔在了纸篓里。 “kk警官,你说那只开开,它好好的不去偷五楼李阿婆的干妹妹的小叔子的小外甥女的早饭,却来抢我的柚子,还一直纠缠,是不是巨欠?”说着哀家还“风情万种”地朝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美其名曰――抛媚眼。 “噗――”周梦原本是想憋着的,实在是忍不住,将一口果汁全部喷了出来,实实的全部喷到了k的皮衣上,他的脸色更加黑了,简直就是乌漆墨黑一片。 见病房里没有纸巾,我把早上带在身边的一条帕子递给了k,“开开,好好擦擦吧,嗯?” k接过帕子,死黑着脸,愤愤地出门了。 “心里舒服多了,看他一直牛气哄哄的样子就烦,浪费了一副好皮囊。”周梦得意地嘬了口果汁,一脸笑意。 我也微笑,心里觉得k还是一个不错的,只是很多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他罢了。 033 我上头有人! 上章讲到,劳鹭吃了红衣奶奶给的药丸,伤处快速自愈。k得知劳鹭受伤自愈的消息后询问记录,被劳鹭给气走了。 中午,福耀和劳娅过来帮我办理了出院手续。 一推开家门,原本十人的餐桌上面已经坐了七男一女,都纷纷埋头苦吃,“伙头”的手艺真的很好,我的嘴也被他养刁了,在医院的时候,每天都要劳娅帮我带“伙头”做的饭菜。 七男……?东南西北、“伙头”、刚刚搬来的王师傅,还有……当看到那张黑脸笑得很灿烂的时候,哀家的额头不由地抽了一下,那只不是昨个儿脸被气得乌漆墨黑的开开猫吗? 我转头看向劳娅,眼角狠狠地一抽――他怎么在这儿? 劳娅轻轻叹气,耸了耸肩――他一定要来,没办法,人家官大,人家有背景。 “诶呀……”哀家特别矫情地扶着胸口,再特别矫情地诶呀了一声,装出一副柔弱的一吹就倒的样子,娇滴滴道:“老母鸭呀,医生说伦家的身体还没有好全,要静养滴呀。还是和酷姐姐搬回学校去住吧。” 周梦原本还一直瞪着强行搬进来的k,一闻言,马上点头,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我身边,从福耀手里接过了我的行李,扶着“娇弱”的偶,直接转身往外走。 劳娅给福耀使了个眼色,福耀拿着车钥匙,准备开车带我们走。 一只脚刚刚迈出门,就听到了一声,“等等!” 我和周梦脸刷的一黑,眼冒杀气,转过去,死死盯着刚刚发声的开开猫,只见他很淡定地把碗里的最后一根粉丝吸了进去,擦擦嘴,站起来,稳稳地走到了我们身边,从周梦手中强行抢过了行礼,“我也住你们寝室去!” 哀家:“……” 周梦:“……” 众人:“……” 远在寝室的宿管阿姨一个小时后:“……” 周梦以一种想要掐死面前的色猫的眼神看着k,“你想睡女生寝室?流氓!” 没成想,k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淡定道:“我住走廊里,住你们门口,好保护你们。”将保护二字的音咬的特别重。 “阿姨不会同意的!”周梦反击。 k摆出自信的职业微笑,摇了摇头,“阿姨会同意的,我上头有人。” 他上头的确有人。周梦一听觉得不妙,连忙将我拉到了一边,以询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还搬回寝室吗?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搬! 我临走前扫视了一下继续坐着餐桌上的六个人,心中更加坚定了一些,关上门的一刹那,福耀朝我点了点头。难道他也是这样的感觉? k开车,一个小时后,我们三人抵达新台市医科大学的学15楼。 k大大方方地走到了宿管阿姨的值班室,将一个证件拿了出来。阿姨一看,笑得满脸的肉都堆到了一起,将我们一起引到了我们寝室门口,门口一转弯比较隐蔽的地方已经放好了一张折叠床。 阿姨离开后,k得意地看了我们一眼,眉毛一挑――都说了阿姨会同意的吧?我上头有人! 周梦走了过去,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过我们行礼,趁他不注意,就是狠狠一脚,用力地撵了撵他干净的鞋子,留下了一个黑脚印。 k馒头黑线,周梦则稍稍出了口气,微笑着拉着我的手,进了寝室。 一进寝室,我的心凉了一半。 果然如她们所说,我的下铺,黎里的床位上面什么都没有,而我真正的下铺,要一段时间之后才会来学校。 我失意地坐在黎里的床板上,用手摸了摸粗糙的木板,轻轻叹气。 周梦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盘坐着,运行起了灵力,身上的光芒比上一次见到时亮了很多,看上去精纯多了。 已经和周梦达成共识,晚上可能会有一场恶战呢。我躺在床上,翻开《梦》开始暗暗记住一些符咒的画法。 。。。。。。。。 华侨村,哥特式别墅的地下室。 乳白色的房间,金属黑色的祭台,那个男子一直在那里闭眼躺着,如同一座蜡像。 祭台前面,一张白玉床上面,仇奕兆躺在那里,身体慢慢地吸收着祭台周围的灵力,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实化。 白玉床旁边,红衣奶奶守护在旁边,一边调理着内息,一边查探着两个男子的情况。 仇奕兆的手指动了动,然后细密的睫毛开始微颤,一会会儿之后,睁开了眼睛。而祭台上的男子依旧沉睡着,没有任何反应。 “兆!”红衣奶奶欣喜地将仇奕兆扶了起来,双眼包含爱慕地看着他。这十多个小时,她担心坏了。 仇奕兆起先还有些不适应,过了一会儿神智开始清晰起来。 “鹭子呢?”仇奕兆伸手握住了红衣奶奶的胳膊,毫不掩饰自己的焦急。 红衣奶奶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她没事,我给她丹药了。” 仇奕兆灵敏地捕捉到了红衣奶奶神情的变化,慢慢将手松开,“倩腰,谢谢。” 红衣奶奶的睫毛一颤,又马上将情绪收了起来――他永远都是这样客气地对待自己,这比恨,更折磨。 仇奕兆起身,走到了祭台的旁边,面无表情地伸手触摸了一下沉睡中的男子的发丝。 “在你灵体涣散的时候,主人来过。” 仇奕兆触摸着沉睡男子发丝的手一颤,转身问道:“他知道了?” 红衣奶奶摇了摇头,“暂时没有。”然后款款深情地看着他,“我不会背叛你的,兆。” 仇奕兆躲过了她炙热的眼神,顿了半天,喉咙微动:“谢谢。”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这句话已经说了太多次,多说无益。 红衣奶奶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心底最深处的哀伤,许久,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说道:“这是我欠你的,终该还的。你要小心,主人很快就会知道的。” 仇奕兆的拳头紧握,看着眼前沉睡着的男子,想着很傻的劳鹭,是啊,他很快就会知道的。再次轻抚了一下他的发丝,仇奕兆亦是转身离开,去解决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存稿箱:各位大大,偶错了,偶不该用吞稿威胁各位大大的。现在各位大大生气了,都不点击文文了,小台很伤心,偶很后悔。偶错了,偶暴哭,求各位大大原谅,求各位大大看看文文!) 034 小战基本告捷 上章讲到,劳鹭、周梦和上头有人的k一起搬回了女生寝室,皆心照不宣地等待夜的降临。 109寝室外。 k闭目养神,横躺在折叠床上,身上出现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有别于在其他人身上看到的,看不出具体的颜色,只感觉身上起了朦朦胧胧的水晕一般。 109寝室内。 周梦凝神运气了一百个周天之后,将灵力注入批梦笔,批梦笔发出了精纯明亮的紫色光芒,凝气提笔而画,行云流水,一个清心符凝聚于空气中,发出淡紫色的光芒。周梦放下笔,口中默念心法,批梦笔上的灵力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看着浮动于空气中的符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哇,酷姐,清心符哪!”我激动不已,可以克制红衣女子(欲鬼)阿里虎的符咒终于画成功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了劳娅发来的信息,里面是关于阿里虎的全部资料。 阿里虎(生猝不详),金海陵王妃。姓蒲察式,驸马都尉没里野的女儿。 阿里虎起初她嫁给阿虎迭,阿虎迭被杀后,再嫁宗室南家,不久南家又战死。当时,南家的父亲突葛速为元帅监督,驻扎汴京,海陵王也随宗弼坐镇汴京,指挥伐宋。海陵王见阿里虎有几份姿色,就想娶她座小妾,遭到突葛速的拒绝。天德元年(1149)海陵王篡位后,便强行将其纳入后/宫,被封为贤妃,再封昭妃。阿里虎好酒贪杯,而且每次都喝得大醉,完颜亮多次较其戒酒,但其仍旧我行我素,不久后便失了宠。 阿里虎初入宫时,把她出嫁阿虎迭的女儿重节也带入皇宫。重节年少貌美,楚楚动人,完颜亮不顾廉耻,将其玷污。一次阿里虎暗地将一些衣物送给前夫所生的儿子,被完颜亮察觉,完颜亮便想借此杀死她,但由于徒单皇后及诸位嫔妃求情,阿里虎才幸免于难。 完颜亮纵情声色,其后/宫嫔妃更是丑态百出,许多嫔妃由于受到皇帝的冷落,暗地里让贴身侍女假扮成男子,号称“假厮儿”。阿里虎有个侍女较胜哥,每日与其同床共枕,卿卿我我认同夫妻一般。后被厨婢三娘告发,完颜亮并没有处置阿里虎,只是告诫她不要报复三娘。阿里虎却置若罔闻,私下将三娘活活打死。完颜亮听后,气急败坏,声称要处死阿里虎。恰好那个月是太子光英的生日,完颜亮不愿在这月动手。阿里虎随后感到了后怕,她开始绝食,每天焚香,祈求免除一死。过了一个月后,完颜亮将她杀害。 (注:以上关于阿里虎的资料都来自于百度百科。) 看完资料,我与周梦一同皱起了眉头。阿里虎的资料多是负面的,但看着又何其心酸。几次易嫁,最后的归宿竟然是历史上最淫/乱的海陵王完颜亮。自己的丈夫竟然不顾廉耻地玷污了自己的女儿,最后为了个多管闲事的厨娘,将自己赐死。 多管闲事!难怪第一次见阿里虎的时候,她眼睛充血,吼着,“本宫恨多管闲事的人。” 多管闲事?难道……? “劳鹭,你怎么脸色变得这么难看?”周梦关切地问道。 “哦,没事没事。”心里有些计较,希望不是真的。 门口传来了打斗声,来了!我和周梦对视一眼,周梦握住我的手,往上一抬,清心符直接印在了我的掌心。 “酷姐?”直直地感到心头暖暖的,感觉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周梦脸色还是冰冰的,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哀家更加感动了,如果不是形式危机,我一定要扑到她脚下,狠狠地蹭蹭她的腿。 寝室门一开,门外的早已不是走廊而是一个广阔的草地。 约摸一百米开外,k和王师傅已经对决上了。 王师傅早没有原本憨厚老实的样子,现在的他,身手敏捷,眼睛里都是杀意,每一招都是下了杀手的。而k为了继续将案子查下去,不能取他的性命,每一招都有保留,渐渐不敌,处在了下风。 “酷姐?”我七分肯定地将目光投向周梦,周梦点了点头,这下肯定就是十分的肯定了。 酷姐口中默念,将灵力灌注到了批梦笔上面,身体一个俯冲,往前一跃,百米,加到了战斗中。 嗯嗯,我也要努力了。残篇一开始默念,铜镜发出了强烈的明黄色光芒,一下子灌注到了我的身体,运行一个周天之后,集中到了指尖。 我也奋力往前跑去,介于实在是没有周梦的本事,费了很久才跑了过去。 趁着周梦和k的攻击空隙,我反手一掌,将左手的清心符印到了王师傅的心口。王师傅明显吃痛,往后一退,杀气腾腾地怒视着周梦和k。 这个……?明明是哀家伤的你呀,你肿么无视哀家的存在?难道是因为哀家的实力太弱?如果条件允许,哀家肯定会蹲到墙角里,画圈圈诅咒他。 “让你无视我!!” k被王师傅一掌打中,往后摔去,周梦伸手扶了一下,可是反坐力是在太大,将周梦也带着往后摔去,最后华丽丽地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摔在k的怀里。 所以说――现在离王师傅最近的是我这个实力最弱的! 先下手为强,我直接将注满灵力的右手结了个指结往他心口捅去。王师傅现在是何等的反应迅速,马上将我的手打飞,另一只手握拳,就朝我肚子打来。 额……!这下非死即伤了!! 我决定先伤一下,然后再将左掌的清心符印在王师傅的额头上,驱走他身体里的欲鬼。 “啊……!!”打中了! 哀家杀猪般的叫声响起,然后趁着和王师傅近身接触,左手直接印到了王师傅的印堂上。然后往后一倒,直接摔倒了k和周梦的旁边。 王师傅身上红色的光芒溃散,阿里虎渐渐地从他的身体里出来,王师傅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红衣女子脸色惨白,看来清心符伤她挺重。 “酷姐酷姐,靠你了。”我捂着肚子,大喊。欲鬼是实灵体的时候灵力虽强,却害怕很多东西。可欲鬼一旦附身到受她蛊惑的男子身上,那灵力提高了一倍有余。 所以就是现在,周梦出手,有可能将她制服。 我捂着肚子,警惕地观察着阿里虎,可是周梦迟迟没有出手。转头看去,只见两人还是以一开始摔倒的姿势倒在一起,周梦满脸红晕,眼神迷离地看着k,k可能是被看得害羞了,抬头望天。 噗……如果哀家可以,一定要吐血。 “鹭鹭……胜哥儿……”红衣女子皱眉含泪地呼唤了几声,红色的身影便消散了。 她在呼唤我?? (小台:今天更晚了,各位大大对不起。求收藏、求点击、求推荐) 035 重拾爱two 上章讲到,被阿里虎附体的王师傅来到劳鹭寝室,劳鹭一个狗屎运将阿里虎的实灵从王师傅身体里打出来。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就郁闷,我捂着肚子站起来,走过去,直接就是一脚,踹在两个人相互交叉的大腿上。 “让你花痴,让你望天,阿里虎都跑了。”捂着肚子,气不打一处来,关键时刻就会掉链子,真让人操心,诶……(小台:“……你哪里操心了!!”) 周梦和k都红着小脸,不敢相互对视,害羞地站了起来,扭扭捏捏地站在了我两边。 “劳鹭,你没事吧?”周梦这小妮子还算有些良心,终于发现还有个负伤在的,搀着我的胳膊关切地问道。 “我……” “没事的,她是个耐打的,不碍事。你刚刚摔了,没事吧?”k打断了我的回答,一脸关切地透过我,看着周梦,满脸那个矫情。 周梦脸一红,马上放开我的手,捂着脸,“没事。”那个害羞,那个扭捏! 如果不是做了血祭,鲜血宝贵,哀家一定当场吐出血出来。 “你才是个耐打的。”哀家狠狠得瞪了一眼,一脚碾在k的另一只脚上,死命碾了几下。 k有些吃痛,满脸写着委屈,道:“难道不是吗?肋骨裂了还能自愈,这样还不是个耐打的?” 哀家无语,不过的确伤的不重,倒不是我耐打,而是王师傅打到我的一刹那,突然就收起了力道,我不过是挨了普通人的一拳而已,有些疼,倒也不碍事的。 结界随着阿里虎的离开,已经消散了,我们此刻都站在走廊上,而离我们差不多十米开外,k放折叠床的地方,王师傅瘫倒在床边,不省人事。 k上前去探了鼻息,没有死。然后掐了许久的人中,王师傅慢慢地苏醒了过来,表情变回了原本老实木讷的感觉,应该没事了。 “老母鸭,你们现在可以过来了。”我打了个电话。 王师傅被附身之后没了神智,刚刚醒过来还没有回复,直到福耀和劳娅两人赶到,才慢慢清醒过来。 “昭妃娘娘呢?”这是王师傅清醒之后的第一句话。 我们了然,昭妃是阿里虎临死前的封号。 “你没事了,她已经神形俱灭了,不会再来缠着你了。”劳娅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几下王师傅的肩膀。 阿里虎并没有被我们打散实灵,我们也没有这个能力,这些劳娅已经知道了。这样说,莫非是想要诈他一诈? 王师傅的眼神的确如预料中一样,感激加上安心。但是在此之前,刚刚听说阿里虎神形俱灭时,那一闪而过的戾气,却没能逃过我们的眼睛。 我转头看了一眼劳娅――还是有问题? 劳娅微微点头――是。 难道阿里虎还是附在了王师傅的身上? 只见周梦口中默念,全身散发着紫光,随即运行一个周天之后,紫光灌注到了批梦笔上。周梦挥手一画,一个符咒凝结于空气中,一抬手便印到了掌心。 这是明目符,难道可以看出王师傅有没有被附体吗? 只见周梦围着王师傅走了一圈,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之后,对着我们摇了摇头――没有附体。 “王师傅,你身体不太好,还是跟我们回家吧?”劳娅提议道。 王师傅摇了摇头,有些血气虚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我想先回家住,现在都安全了。” 劳娅想了一下,不阻止,和福耀一起开车送他回去了。 他们一走,我便开口问道:“酷姐,明目符还能看出人有没有被鬼附体吗?” 她摇了摇头,解释道:“原本是不能的,因为欲鬼的道行高。可是刚刚被清心符打伤,实灵体涣散的很厉害,还是可以看出些端倪的。” k一手抱腰,一手轻轻捏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状,说道:“你们有看到王师傅听说阿里虎神形俱灭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的戾气吧?看上去很恨我们。” k思考的样子确实挺好看,这不,周梦又一脸花痴地看着了,目不转睛。发现周梦的目光之后,k马上低头看地,思考状。 诶,哀家深深地感觉,跟他们是讨论不出什么的了,还是等劳娅和福耀回来,再好好想想。方才阿里虎离开的时候,我清晰地听到她唤我“鹭鹭”、“胜哥儿”。 放任着他们在走廊傻站着,我回寝室躺着去了,肚子还是有些疼的,一边替自己揉着,一边躺着。 揉着揉着,动作慢慢地缓了下来,眼皮子有些重,渐渐走到了与周公相会的地方。 做了个梦,梦见我靠在仇的怀里,他轻轻地给我揉着肚子,一开始是肚子暖暖的,接下来全身都觉得暖暖的。 可是一想到,上次仇被伤得浑身涣散透明,心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身体也觉得冰冰凉的。 我睁眼,看到自己的确靠在一个人身上,他轻轻地给我揉着肚子。 一抬头,对上了仇温暖微笑着的眼睛。 马上伸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啊!疼的!”我开心地疼着。 我马上坐起来,面对着仇,他在笑着,好好的坐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开心,开心忍不住想要哭。 “傻丫头。”仇微笑着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将我拢入怀中。“看你睡着了,就帮你揉揉伤。做梦了吗?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感觉得到,他的气息在我耳边吹过。 “你的伤好了吗?”他的怀抱很结实,我用力地往他身上钻了钻。 “好了,是你救了我。”仇温暖的声音让我觉得有些惭愧,明明都是我拖累他的。 我摇了摇头,眼泪一颗又一颗,全部落到了他的肩上,弄湿了他的白衬衫。 他轻轻地抚着我的背,一下一下轻轻的。 如果时间就此停止,那我就是世上最最幸福的一个。 (小台:各位大大,下周小台木有分类强推了,那就更加没有大大过来看文了。希望今天看文的大大可以天天来支持小台,么么哒o(n_n)o~~) 036 镜镜,宫天境 上章讲到,福耀和劳娅送已经清醒的王师傅回家,周梦和k两个在走廊上情意绵绵,寝室里,仇奕兆不知何时到了劳鹭的身边…… 将身子埋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熟悉的气息,温润清凉。他的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抚着我的肩背,我的神智在这份幸福的安定中将要淹没…… “劳鹭!”周梦和k也不先敲个门,突然一齐冲了进来,看到我正被仇拢在怀里,两人顿时一副“非礼勿视”的表情,一个望天花板,一个看地面,好不默契。 我受到了“惊吓”,一下子老脸通红,转头将整张脸埋进了他的胸口――啊啊啊,丢死人了!!转而又有些愤愤――真是两个电灯泡,伦家还没有抱够呢!想着老脸更红了。 仇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情绪已经平复很多了,他抱着我轻轻一跃,便从上铺跳了下来,稳稳落地之后,将我松开。 “我是仇奕兆。”仇微笑着伸出右手。 k微微迟疑了一下,将手握了上去,“可以叫我k。” 我拉了拉周梦的手,向他介绍道:“这是周梦,我的室友兼师姐。” 周梦眼神痴迷地看着仇,竟半天不说话,难道被仇的长相给吸引住了,那可不行。 我转头瞪了她一眼――这个是我的! 只见k也瞪着她――不许看! 周梦反应过来之后,无辜地看着我们――伦家只是欣赏,欣赏而已! “他就是帮你结血祭的那个?”周梦马上成功的转移了话题,立马引起了k的兴趣。 我点了点头,戒备地看着两眼冒着绿幽幽的狼光的k。 我没有回答,倒是仇大大方方地点点头,表示承认。 此举之后,k两眼的狼光更加亮了,“你会结血祭?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人会结血祭?”k见我们不解地看着他,解释道:“根据我们的资料,血祭这种术数已经失传了很久。” 仇微笑着说道:“你们的消息并不一定完全正确,据我所知,世界上会血祭的还有很多人。” k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仇,忽的好像想起了什么,把灼人地目光直接投到了我的脸上,“你结了血祭?” “嗯。有事吗?”看也瞒不了k了,索性就承认了。 “和哪件神器?”k看上去异常兴奋,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我将铜镜拿了出来,挡住了k温度过高的目光,“就是这个。” k快速把铜镜拿了过去,仔仔细细端详起来,“怎么早没有发现这个烂烂的镜子就是一件神器?”他喃喃自语。 我们三人都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k端详一番后,满脸谄媚地双手将铜镜递给我,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如同小鹿一般无害的眼神,哀家不由感叹,这厮真是个妖精,怪不得把酷姐给迷住了。 “这个神器叫什么名字呀?怎么用啊?可以表演,啊,不,是演示给我看看吗?”他天真无邪地看着我。 周梦朝我看了看――满足他的遗愿吧。 哀家觉得果然像是遗愿,所以决定满足一下。 “这个铜镜的名字我真的不知道,干脆就叫镜镜吧。” 周梦、仇奕兆:“……” k闻言思索了一下:“……会不会太……不霸气了?” 仇趁我不注意,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道:“这是宫天境。” “哦……!”k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听说过?”我和周梦都非常好奇。 k眼睛忽闪了一下,“没有。” 我们:“……” 仇慢慢地开始解释:“一个物件被上神赋予了灵力,就可以称为法器。传说,宫天境是太阳神第一妃――烈的东西,当年太阳神移情别恋于火山女神,烈妃不甘丈夫背叛,将太阳神九只金乌的灵力和自己的灵力全部灌注到了宫天境里。所有宫天境至阳,但是里面烈妃的灵力至阴,所以只有至阳命格的女子才能与之结血祭。” 看我们听着一个全新的传说,很是不信的样子,仇微微耸耸肩:“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我的命格的确至阳,好婆婆说的。 谈话间,劳娅和福耀一起进来了。劳娅和福耀见到仇,一点都没有吃惊,上次仇将我带走的时候,他们是看见的。 看着福耀的眼神,我觉得他对仇有一丝丝的敌意在。 仇好像也发现了这敌意,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没关系。 局面有些僵,劳娅先开口,“王师傅的事情暂时也算是解决了,劳碌命你们和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想了想,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准备继续住寝室,可是仇好像看穿我的心思一样,开口道:“‘伙头’他们五个被我派去做另一件事情了。” “那我们回去吧。”哀家心里讪讪地、猥琐地笑了笑。 心想着,家里一共三个房间,我们正好六个人,嘻嘻,嘻嘻嘻…… 周梦只要一看到k就会自动开启花痴模式,劳娅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今天怎么看都觉得劳碌命也是一脸花痴样,确切地说,是一脸猥琐的花痴样。 劳娅想着回头,看到福耀的脸上有一丝转瞬即逝的不悦,他刚才明明是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面是坐在后排的仇奕兆和劳鹭。 仇奕兆架着胳膊,看着车窗外的景致,劳鹭则一直盯着他俊逸的侧脸,笑得很满足、很猥琐。 劳娅心中轻叹,有些心疼地看着此时正在专心开车,故意不再看后视镜的福耀,他还没有想开吗? 我们四人刚刚从地下停车场出来,k和周梦也双双驾车到了,六人一同回到了家里。 一开门,东南西北和“伙头”都不在了,还有些不适应,如果他们在,现在一定会停下手头的事情,在原地异口同声地喊:“大姐头好!” 想到这里,我有些好奇,“仇,你让他们干什么去了?” 仇微笑地看着我,“马上就可以知道的。” 不知道为何,只要有他在,我就安心。我满是幸福地看着他,一晃眼,看到了站在仇身后的福耀,他眼里的一丝敌意正好被我捕捉到,心中有些不安。 037 重重迷雾 上章讲到,东南西北和“伙头”五人搬出了劳娅家里,出去执行任务。仇奕兆陪同劳鹭入住了劳娅家里。大家都发现,福耀难以掩饰对仇奕兆的敌意。 我一进门看到客厅,就直接联想到晚上睡觉住哪个房间的问题。偷偷瞄了一眼仇奕兆,不由地脸红心跳,可惜,我是和酷姐住的,暗自叹气……不过,如果酷姐可以搬出去和k一起……那我不是可以……嘻嘻嘻,嘿嘿嘿,哈哈哈…… “劳碌命,想什么呢,脸这么红?”劳娅毫不留情地戳了一下我的脸,当着大家的面,拆穿了我。 呃……当然是怎么说服酷姐搬去和k住了。“没什么,肚子饿了,想晚饭吃什么呢?”讪笑了一下,马上拖着不在这个世界,一心欣赏k的周梦回房间。 “劳鹭,怎么了?”周梦的眼神还是有些恍惚迷离,估计还有一半的神智没有回来。 “酷姐,是不是很想搬过去和k一起住?”什么叫做趁火打劫,趁晕乎乎套话! 周梦闻言,眼睛马上亮了一下,白皙的脸微红,开心地点头。好像突然回味过来了,脸一下子巨红,迅速就地蹲下,将头埋在膝盖中间。见此情景,我基本可以确定她脸红的色度了。 “不用害羞,就这样办吧,我马上去告诉k,这个房间就让给你们了。”我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马上跑了出去,就怕被她拖住灭口,这妮子,我可打不过。 周梦也是个反应快的,追在我后天,往客厅跑去,酱紫红的脸色,跟个茄子似的。 只顾着回头看,胳膊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身体,嗯……特别柔软。 停下来一看,只见劳娅一脸布满,杏目怒张,瞪着我,双手捂住胸口。 怪不得感觉这样软,她还是很有料的…… 咦!?客厅里的人呢,怎么只剩下劳娅了? “他们人……”还没等我问完,周梦一下子扑来,将我的手腕扣住,往后一拖,然后一个擒拿,一掌就捂住了我的口鼻,继而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我拼命地挣扎了几下,无用。心中不禁哀嚎,不会是被酷姐给捂死的吧…… 劳娅一开始还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可是发现情况不对,马上掰开周梦捂在我脸上的手,我才得以呼吸到空气。 周梦放手,我一个踉跄,趴在沙发上,大口喘气。 此时仇奕兆三人进屋,脸色都有些不好。劳娅也顾不上问我和周梦之间的事情了,走上前去询问。 福耀阴沉着脸,摇了摇头。k朝着我们挤出了一个笑容,有点勉强。只有仇,看上去很平静,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饭后,各自回屋了。房间的安排自然没有像我想的一样。我还是和周梦住,仇奕兆和k一同住在东南西北以前住的房间,床重新搭了起来,福耀继续睡沙发,劳娅自己住。 夜晚,周梦早早地睡着了,我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今天三个男生出去商量的事情我很在意,还有仇让东南西北出去办的事情,我也很在意。福耀对仇的敌意我很在意,王师傅在阿里虎离体后对阿里虎的态度我很在意。还有一天,明天午夜的时候,五日之期又要到了,我很在意。 实在是难以入眠,我从里床蹑手蹑脚地慢慢爬了出来,不敢穿拖鞋,两只手拎着拖鞋,光着脚,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我想去天台上透透气。 走过客厅,福耀睡得很安慰,直到我出去,关上门,他都没有动。 天台上,一阵阵的小风,有些凉,将衣服裹了裹,往天台走去。 天台挺暗的,走近了才发现,栏杆上靠着一个黑影,从黑影的身形,是仇。 原本繁闹的心绪,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平静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原本想要吓他一吓,可是他感觉到我在身后,转身问道。 “睡不着,想来吹吹风。”走到他身边,握住了栏杆,深深吸了一口气。 微风将一些零落的发丝吹了起来,仇伸手将它们捋下来,“马上就要亲手将阿里虎的魂魄打散,怕么?” 我想了想,老实地点了点头――怕的。 “恨我吗?”仇将我搂住,往他身上靠了靠。 很真心地摇了摇头,我相信,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将头抬起来,正好看到他微微仰着的下巴,和突起的喉结,心不由地跳的更加快些。 马上低下头,用小到基本听不到的声音,说:“我听到,阿里虎从王师傅身体离开的时候,唤我――胜哥儿。” 仇听到了,然后不出声了,应该是在思索吧。这样轻轻靠在他的怀里,我很满足。 一小段时间过会,仇开口:“阿里虎有个假厮儿,也就是女宠,叫做较胜哥。会不会……?”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会不会,阿里虎错将我当做了较胜哥。 我轻轻都点了点头。 仇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心里在计划些什么。 天台楼梯门后,福耀半掩着身体,看着天台栏杆上两个相互依偎的黑影,心中五味杂陈,看了许久,不想看了,踏着轻轻的步子,悄悄回到了客厅躺下,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我突然感到仇环住我的胳膊以致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原本凉凉的身体更加冰冷。 “怎么了!?”我握住他的手臂,抬头问,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觉得他现在一定很痛苦。 仇一手从我身上松开,狠狠地握住了栏杆,手上筋络都凸了起来――他一定很痛苦。 “我没事,不用担心。”仇颤抖的手轻轻抚了抚我的脸庞,继续道:“我要离开一下,明天一定会回来的,相信我,不要担心。”他的声音发颤。 还不等我做出反应,他手一撑,往天台下翻去,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我有些惊惶无措,手握着栏杆时,摸到了一个凹槽,上面是四根手指的形状,是仇留下的,可见他的痛苦。 我有些无力地回到了房间,轻轻爬上床之后,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心微微颤抖…… 038 结束之战一 上章讲到,福耀、k、仇三人避开劳鹭她们出门商量。深夜,仇的身体不适,翻下天台便离开了,独留下担心不已的劳鹭。 仇经常来去无踪,这次突然消失,也没有让大家觉得奇怪,只是k略微有些不满,好像是在自责,警惕性太差,仇离开也不知道。 吃完早饭,大家都很静默,平静之下,都有些微微紧张。如果今天还找不到阿里虎,那午夜钟声响起的一刻,我便要离世了。 k拿着手机出门,片刻之后又悻悻而归,周梦看了他一眼――怎么样? k也只是摇摇头――没有消息。 阿里虎的事情太过超出了十三科的能力了,像阿里虎那样具有实体的阴灵,即使找到了都没有把握将她抓起来。 据我所知,十三科做事的方法就是研究各种灵体的磁场,然后通过高科技仪器来进行磁场干扰和抓捕。 作为有实体的阴灵,如同活人一般,不能通过仪器进行抓捕。 k没有办法只好找了两个十三科的同事,将于阿里虎有过接触却还没有死亡的王师傅给监视起来。另外的同事去搜索了上次周梦爷爷托影人带来的消息里的三个地点,希望能找到一丝线索。 大家心知肚明,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仇身上了。 众人除了吃饭,只有围坐着,低头想着自己心里的事情。不甘心又如何,根本就是没有办法了。 我感觉大家似乎都在做一些无谓挣扎。 绝望根源的我,心里却异常平静,我相信,仇一定会回来的。 下午五点的时候,寂静被打破了,敲门声传来,很急。 还不等我们起身开门,门就打开了,“伙头”闯了进来,看上去很着急,他黑色的外套上有几道破口,破口里面是受伤的皮肉。 “找到阿里虎了,他们在周旋,我跑来告诉你们,跟我走!”原来“伙头”不是哑巴。 见我们有一些迟疑,“伙头”急了,“是仇先生吩咐的。”说完便向外跑去。 仇,我相信他。我急忙跟着过去,仇一定也在那里。后来回想,我不知道当时这样着急,是想快些破掉血祭还是想马上见到昨晚满是痛苦的仇。 跑到楼下,我钻进了“伙头”的车里。他们四人跟不上,各自进了自己的车,开车跟着我们。 “伙头”疾疾地往郊外驶去,一路狂奔,严重超速,一开始路上车子比较多,他还时不时地施展了漂移,直到郊外车少了,才稳起来。 虽然系了保险带,我还是被吓得不轻,手紧紧握着把手,用力到手指泛白。 车子平稳行驶后,我回头看了看后面,劳娅和k的车子还完好地跟在后面,刚才特别担心他们跟丢或者出车祸。 疾驶了近一个小时,一个急刹车,我们到了一个废旧厂房的门前。“伙头”下车,便提速往微亮的厂房跑去。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了,破败的厂房像是吃人的鬼屋一般。 我跟在后头,进门时,只看到东南西北四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四个不同的方位,“伙头”也站在一个位置,几个人连起来像是一颗五角星,借着厂房顶上大灯的光线,厂房的中央的确有个泛着微弱光芒的阵法。 一道红色的身影正悬浮在空中,与“伙头”进行着无肢体接触的打斗,“伙头”比刚刚看上去又多添了几道新伤。而东南西北四个,则是浑身是血,伤口满布地倒在地上,看上去是晕厥了。 “这是‘苓困’阵法,五个人五个点,可以将在里面的灵体困住。快进去缠住她,不能让五人移位。”周梦一见阵法便脱口而出。 我心头不由一怔,为自己刚刚还有些不信任他们而感到羞愧,他们即使重伤昏厥,也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一步,硬是四个人撑住了五个人的阵法,等到我们赶来。 正当此时,阿里虎一剑已经刺穿了“伙头”的肩胛骨,不加停留便将剑拔出,一道鲜血从刚刚贯穿的伤口涌出。 阿里虎刚刚那一剑可能是刺偏了的,马上调整了一个角度,又要刺去。 可是这次没有成功,听了周梦的话之后,福耀已经冲了进去,已经跃到了阿里虎的身侧,手一撩,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了一把短剑,手一挑,就将阿里虎的剑挑偏。 福耀成功地吸引了阿里虎的注意,阿里虎重新喔稳了剑,向福耀攻去。而k已经运行灵力完毕,浑身发着水晕一般的微光,徒手向阿里虎的另一侧攻去。 福耀和k将阿里虎夹击,不断发起攻势,一时间占尽了上风。 劳娅没有什么武艺和灵力,为了不影响他们,便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战况,握住了拳,满是紧张。 我准备默念残篇,上前帮忙,却被一旁的周梦推挡了一下,“你去娅姐那里,我们会解决的。”看我面色迟疑,继续道:“你的灵力还不会控制……”会影响他们的。 我懂了,点点头,便跑去了劳娅身边。劳娅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给我鼓励。 周梦将精纯的紫光注入批梦笔,在空中画了一个巨大的东西,看似阵法却又不像,是唤影术,从地面起来了五个白色的影人,往苓困阵的五个阵点走去,化作了一个半圆形穹顶将五人罩起来,以免再次受害。 五人只要有一人挪动位置或者死了,那苓困阵就毁了。 阿里虎是快有一千年道行的实灵体,k和福耀一开始出其不意的优势渐渐消失,两人开始吃力地招架,而阿里虎倒是越打越得心应手。 见此情景,我不由着急,劳娅的手心汗涔涔的,也很担心。 周梦画了聚阳符,几乎快要将批梦笔的灵力全部注入符咒了,她是想要釜底抽薪,如果失败就不再有第二次机会。 周梦往前一跃,在k和福耀合力牵制阿里虎的情况下,成功跃到了阿里虎背面。批梦笔还有微弱的紫光,周梦握住往阿里虎背心一处猛地扎了过去,阿里虎吃痛,灵力一下子爆发了,一道红光外泻,福耀和k都往后退了几步,手上的长剑也飞了出去,斜插在东恶的跟前。 周梦抓住时机,转身向前,展开手掌就往阿里虎的眉心盖去。 “小心!”我和劳娅异口同声地惊呼。 阿里虎手指为剑,剑锋是红色的光芒,正对着周梦的心口,还有不到三寸的距离…… (小台:写啊写,第一卷终于进入结局了。第一卷的成绩不太好,但是真正关键的东西却在最后,希望大大们把第一卷看完,然后小台贪心地希望大大们期待第二卷o(n_n)o~~) 039 结束之战二 上章讲到,东南西北和“伙头”五人,将阿里虎困在了苓困阵内,身受重伤。福耀和k与阿里虎打斗时处于下风,周梦想要将聚阳符印于阿里虎的眉心,却不料,阿里虎已经一手为剑,直指周梦的心口,距离不到三寸…… 周梦的身体已经挺不住了,处处存在的惯性将她的身子直直地往阿里虎的指剑送去。周梦的眼里原本还有一丝惊慌,但是转瞬之间变得无比坚定。 我们都知道,她想同归于尽了,注入强大力量的聚阳符基本可以把阿里虎打得处在魂飞魄散的状态,然后我只要前去,用好婆婆的离魂――桃木钉,刺入阿里虎额头上的真元里,好婆婆的离魂便会带着阿里虎的阴灵进阿鼻地狱。如此一来,血祭散,而铜镜真真正正地成为了我的神器。 好婆婆已经没了,我怎么能让一直帮助保护着我的酷姐再去牺牲呢?我想冲过去,无奈本事太低,劳娅死死地握住了我的胳膊将我牵制住。 我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阿里虎的指剑即将刺中周梦的心口。 一个深咖色的身影往周梦的身体撞了过去,将她撞偏了,完全闪躲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逃不掉一伤,不知道会不会要了性命。 k撞周梦是用了十足的劲道的,周梦偏离得很厉害,阿里虎的指剑没有刺到她,而是实实地捅进了k的肩膀,破体而出,一剑两洞。 仇被阿里虎砍中之后,身体开始涣散是我真真地看到的,心中一紧,不知道肩膀被贯穿的k怎么样了? 我顾不上劳娅的牵制,挣脱开,冲进了苓困阵。 周梦和k已经双双倒地,福耀上前攻击,暂时调开了阿里虎的注意力。 k由于疼痛,脸变得惨白,脸上尽是虚汗,呼吸很重,很吃力。周梦手足无措地将k扶起,一时竟不会说话了,只是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 我已经跑到了他们身边,没有多说,帮着周梦将k扶到了一边,幸好k并没有出现身体涣散的现象。 周梦很担心地看了看几乎处在昏厥状态的k,拍了拍我的手,示意照顾,然后再次冲进了苓困阵里。 劳娅此时也已经过来了,帮我一起扶着k,已经打了120,就算现场实在是超自然了一点,但也只能让医护人员先受着了。 失去了k的牵制,福耀节节败退,短剑不能再触碰到阿里虎,反而是被阿里虎重新握在手中的长剑频频刺伤,最严重的要数手臂的一剑,砍得极深,可能已经解除到骨头了,福耀基本不带表情的脸猛地扭曲了一下。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阿里虎避开了周梦手里的批梦笔之后,又是一剑,划伤了福耀的腿,他不稳了一下,单膝跪倒在地上。 阿里虎怎肯罢手,借着周梦看到福耀跪倒时那一瞬间的分心,阿里虎手一挑,将批梦笔从周梦的手中打落,还划伤了她的手腕。与此同时,伸脚狠狠一踹,将单膝跪倒的福耀给踢飞出去,撞在厂房失修的墙壁上,落了下来,还带下来了几块惨砖。 被打落批梦笔的周梦同一般的人无异,只是身手灵巧了一些,左右躲过了一些攻击。 我早就已经呆不住了,劳娅也没有再阻拦我。口中默念残篇之后,因为我的愤怒我着急,宫天境的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 明黄色的光芒将阿里虎的注意力吸引,她转身一脚狠狠地踢在了周梦的肚子上,便慢慢往我面前走来。 周梦被那一脚踢得直接摔到在了地上,疼得连哼哼的气力都不多了。 此时,宫天境才刚刚将灵力注入我的身体,没有运行一个周天,自然也没有汇聚在指尖画符。 我是万不可能打得过阿里虎的,只好强作镇定,心里有一个想法,没有把握,不过这种情况下,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黎里,是你吗?”我从阿里虎称我为鹭鹭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因为除了黎里,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长辈叫我小鹭儿、周梦和福耀都叫我劳鹭,劳娅则是叫我劳碌命,还有一些同学都是直呼名字的,只有黎里,喜欢叫我鹭鹭,也只有黎里,最为诡秘。 阿里虎的身体一怔,停止了前进,在我三米开外,面对面地站着。 有了上面的想法之后,我便想,阿里虎化身为黎里在我身边,没有伤害我,还一直依赖着我,一定不是为了宫天境。如果是为了宫天境,那她有无数机会可以拿走。 阿里虎重伤的时候,也唤我为胜哥儿,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与较胜哥相似,她错认错爱了。 如果上面的结论成立,那这样做,一定会有一些效果的。我也管不得效果的好坏了,因为没有比现在的局面更坏的了。 见阿里虎成默,我再次开口:“黎里,真的是你吗?” 阿里虎的戾气散去了不少,面色开始变得柔和,红唇微启:“鹭鹭?胜哥儿?不要离开我,宫殿的夜好冷好长,没有你的陪伴,我很害怕……”语气里满是颤音…… 我微微地叹了口气,道:“我永远陪着你。”等待会儿死了,也变成了鬼,就真的永远陪着你了。 “放他们走好吗?”我再次提出了要求,打斗了很久,估计快要十点了,仇还没有出现,我承认,有些绝望了。 阿里虎有些欣喜,点头,挥剑一劈,保护着西蛮的影人一下子碎掉,随着剑风,晕厥的西蛮滑出了两米左右,苓困阵破了。 “劳娅,你在这里好好等救护车,请你以后帮我照顾爸妈还有爷爷……”还有,告诉仇,我会等他…… 劳娅紧皱眉头,哭着点头,实际上女强人的感情很重,只是不会表达。 福耀想要起来,却疼得失了重心,倒地。他真是的,是守护一族,就要这样吗? 我朝着他们最后一笑…… 交代完医嘱,阿里虎的身体一散,红色的光芒将我裹住,只觉得身体失去重力腾空起来,其余的看不见了…… 040 真相 上章讲到,阿里虎是实灵体的欲鬼,有近千年的道行,十分厉害,众人皆重伤。劳鹭发现了阿里虎对自己的错爱,表示愿意永远陪伴她,而被阿里虎带走。 一片红色慢慢从眼前褪去,黎里美目含笑地站在我面前。 “黎里?”阿里虎怎么又幻化成了黎里? 黎里挽着我的胳膊,带着进了一栋小别墅,门打开了,里面没有原本想象中宫殿的影子,而是欧式风格装修的客厅。 见我神色迟疑,黎里解释:“我知道你不是胜哥儿,你是劳鹭。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你也喜欢黎里吧?我以后就住这里,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笑意更浓。 这浓浓的笑意让我觉得诡异,浑身发冷。 “几点了?”我四下看了看,没有钟。 黎里手一挥,餐厅里面马上出现了一个挂钟,显示十点整。 “我还可以陪你两个小时。”我看着钟,轻声道。 黎里原本温和的脸马上蒙上了一层戾气,“为什么?”她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强迫我也看着她的眼睛回答。 原来她不知道呀。我无奈地笑了笑,耐心地开始解释:“你不觉得我身上会发光很奇怪吗?” 黎里闻言,戾气减少了许多,静下来了。 我从外套里袋里拿出了宫天境,交给她。“我和宫天境结了血祭,还有两个小时,就要死了。不过如果你不想让我转世投胎,也可以永远留我在身边。”她肯定不会让我的阴灵离开的。 黎里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我一点都看不懂。 “你是不能投胎了。”黎里看着宫天境,继续道:“破不了血祭而亡的阴灵会被永远束缚在神器上,永世不得超生。” “哦,那不正好,你带着宫天境,我也只能跟着你了。”我故作轻松地说,观察着黎里的反应。 黎里眉头皱着,冷言道:“你想的太简单了,到时候你只能在宫天境里面,永远不能出来,失去灵智。” 我心不由一凉,原本想着变成宫天境的缚灵,还能时时想着心里的人混时间,没想到连灵智都会失去,那不是就是没有身体的行尸走肉? “既然只有两个小时了,那我们就好好过吧。”黎里突然转为了笑了,拉着我的手,就往厨房里走。 “鹭鹭,胜哥儿最喜欢吃我煲的汤,你也尝尝好不好?”不等我回答,她已经开始切放在案板上的食材了。 “嗯。”我无心地回答,转头看向窗外,蓝的不真实的天。 “鹭鹭,我的故事你知道一些吧?”黎里一边欢快地切菜,一边问。 “嗯,一些。” “我当时被世人所不齿,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狐媚子。十三岁开始就与各类男子有染,他们都是一边辱骂着我,一边贪婪地要我。”黎里平静地说着,就像再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我静静地听着。 “我有三个丈夫,无数男人,生了一儿一女。我最喜欢的是女儿重节,是丈夫为了羞辱我而为她起得名字,重(chong)节,重(zhong)节。”她说着顿了顿,“重节很美,可是却被我最喜欢的丈夫完颜亮给玷污了。” 黎里脸上怒气很重,切菜的声音“噔噔”的响。“然后我就终日借酒消愁,失去了完颜亮的宠爱。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在这深宫里凄凄惨惨地老死,没想到还能遇见她……” 黎里的脸上出现了幸福的神色,将切好的食材放入砂锅里,盖上盖子,开火慢慢煲。 “较胜哥?” “嗯。”阿里虎幸福地点了点头,“她是王后赏给我的侍女,长得十分美丽,与你很相像。”黎里说着,双眼看着我,回忆着较胜哥。 “她不似一般唯唯诺诺的宫人,很坚毅,很是护着我这个失宠的主子。开解我,保护我。” “你爱上了她?” “嗯。”黎里坚定地点头,“可是当时只可以有断袖之癖,却不可以有磨镜之说。” 我沉默了,当时的社会,男尊女卑的观念如此之强,的确容不得她们。 “我那时才知道,享用了无数的男子,真正爱的只有胜哥儿。胜哥儿也是爱慕我,晚上便穿上男装,陪伴我走过一个一个冰冷而漫长的夜。” “可是……”黎里的表情一下子从幸福转为了恨意。“我的厨俾三娘为了讨好完颜亮,去告发我们,完颜亮大怒,活活将我可怜的胜哥儿打死,却不让我跟着一起去。” 黎里抽泣:“完颜亮命人将胜哥儿的尸首扔给了野狗,还下旨,不许我责难三娘。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多管闲事的贱婢,完颜亮一走,我家一剑直穿她的心。” 我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 “完颜亮将我杀了,却不知道,当年我的一个裙下之臣是一个道士,为了示爱,将宫天境与我结血祭,帮着我亲手杀了他师傅。我的命格主阴,宫天境的光芒是青色的。我死了,魂魄便附在了宫天境上,慢慢修炼。”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1所有102寝室的女生?” “她们将宫天境挖了出来,我必须让她们惨死,用充满恐惧和怨气的阴灵来补充自己,将自己实体化。” 见我不说话,她继续说道:“我原本是想要找胜哥儿的转世,却看到了与她极为相像的你。” “我不是。”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命运轨迹比胜哥儿复杂的多。” 我不解,黎里却以“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看着我。 “那小赵和王师傅呢?” “我被几路不知名的人马追杀,受伤了,小赵心术不正,被我用作疗伤正好。老王憨厚老实,我只是借用他的身体躲避,不曾伤他。” 除了我们,竟然还有几路人追杀她,是谁呢?我想着。 “汤好了,鹭鹭,尝尝吧。”黎里将汤舀进一个精致的小碗里,递过来。 我尝了一口,先是浓香,再是鲜美,果然很好喝。 “很好喝,谢谢你为我做在世上的最后一顿饭。”我想做个饱死鬼,一口气喝了几碗。 “你的命运轨迹很复杂,天是不会让你死的。”黎里严肃地,意味深长地说道。 041 结束之战终 上章讲到,阿里虎将劳鹭带到一幢小别墅,一般煲汤,一边向她讲述了自己的故事,还有事件的真相。 待我将一整锅汤喝尽,才发现黎里没有一起品鲜。大概是阴灵不需要进食吧,没有味觉,不会饥饿。 喝汤时,感觉到黎里一直注视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恶意,让我不由觉得,好像平时和黎里相处一般。 我喝干了最后一碗,抬眼看她的时候,发现她眉头微蹙,警觉地往四周环顾。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到了这里。”不由分说,黎里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带到了楼梯的扶手后面,让我蹲下,正好掩藏的花盆后面。 只见大门“砰――”一声被撞开,进来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称之为男子的人。他一身黑色的皮衣,有些地方好像故意磨破了,夸张的身高接近两米。这些倒是其次,最让人恐惧的是他的头,是一个狗头,就像早年看过的电影《哈利波特》第一部里的那头三首巨狗的头。 拒仔细观察,基本可以确信,眼前是一个狗头人身的雄性,暂时简称为狗头。 狗头刚刚站定,凶恶的眼睛发着绿光,勾着背,做出一副野兽准备攻击的架势,对着黎里。在这个巨兽的面前,原本高挑的黎里,此刻显得异常的较小柔弱。 “砰――哗――”又是三个身影一齐从侧面的落地彩窗里撞进来,玻璃碎了一地,落地后,站在黎里和狗头的侧面,三方形成了一个三角,相互对视。 那三人里面竟然还有相熟的,三人里出了一个中年大叔,其余二人,一个是红衣奶奶,而另一个则是昨晚离开的仇奕兆。 仇的脸色有点泛白,我隐隐觉得,他不好。 能在死前,失去灵智前,还能见到他,我满足了,一定要将他深深记住,可在灵魂里,永远不忘。碍于现在的局面,我这个累赘般的存在,决定继续窝在花盆后面观察。 仇他们三人见到狗头兄的时候也明显一惊,看来原本是不知道有这样的存在的。 仇在客厅里环顾了一下,便一眼看到了躲在花盆后面的我,眼睛眨了眨,我明白是让我安心的意思,除他之外,其他几个入侵者好像并没有发现我。 狗头估计是艺高人胆大,完全忽视了另外三人,直接伸出厚大的手掌,朝黎里拍去。 我有一种感觉,黎里本能的惧怕狗头,没有反击而是仗着灵巧,躲开了。 见到黎里和狗头开战,仇他们几个也不着急,特别是中年大叔,直接抽了把椅子,坐下来,挂着脚,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场现场版狗头打美人的戏码,大有一副鹬蚌相争,坐取渔人之利的架势。 只守不攻,太过被动了,黎里的肩膀马上被狗头尖锐的指甲划出了一道伤痕。伤痕看着很浅,却听得黎里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样子。再看伤口,竟如同被烧伤那样,还起了点点火星。 见此情景,只见仇的脸色变了变,而那个中年男子脸色沉了一下,低声说了句:“地府使。” 闻言之后,红衣奶奶的脸色也变了,还看着仇,眼里流露出些许担心。 世外高人就是喜欢说这样的话,让外行人完全听不懂。在我琢磨“地府使”这三个字的含义时,黎里的手臂又被划到了一条,还附带着惨叫了一声。 我心头一惊,身子颤了颤,不小心碰到了花盆,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一声响,将中年男子和红衣奶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心中暗说不好。不过转头看看钟,还有一个小时,早死晚死感觉也差不多,如此一想,坦然多了。 红衣奶奶立刻朝我这边一跃,避开了黎里和狗头,只见她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想要将我拖到中年男子的身边去。 黎里见此情景一下子就急了,可是无奈被狗头死死缠住,分心不得。 我挣扎不过,抓住了她的手臂,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张嘴就是一口,用了很大的力道。红衣奶奶吃痛,动作缓了一下,仇已经跃到了我身边,一个手刀劈在红衣奶奶的胳膊上。红衣奶奶胳膊一松,仇已经揽着我的腰,将我拖到了自己的怀里。 松了嘴之后,才发现自己刚刚咬得确实狠,牙齿都酸痛了。 “你是属狗的吗?”耳边伴随着一阵清凉,仇带着笑意问道。 “怎么知道?”我的确是1994年属狗的。 红衣奶奶气急败坏,从腰间抽出了一条长鞭,指着我们:“兆,你疯了吗?你不怕主人的手段了吗?” 仇将我往怀里拢了拢,“倩腰,对不起。” 依着一个女人的敏感度,我觉得红衣奶奶变成了我的情敌。 果不其然,红衣奶奶并没有发起攻击,只是用眼神死死地看着我们。 一旁的中年男子好像坐不住了,冷哼了一声,用肉眼不能辨别的速度移动到了我的身侧,不带停息,手刀向我劈来。 仇见状,单手圈住我,伸出一手,硬生生地接了手刀。一定很痛,可是他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 “臭小子,你是要反了吗?”中年男子看仇竟连他都敢反抗,顿时怒火中烧。 仇面不改色,“九叔,对不起。” 九叔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围着我转了几圈,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她是?” “是。”仇回答。 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对话,显然我和红衣奶奶都没有听懂。 九叔突然释然,叹息:“罢了罢了,主人那里我去说,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又从窗户里跃了出去。 “啊――”又是一声惨叫,我们回头看去,黎里的身体变得半透明,狗头把她的实灵体打散了吗? 看着黎里这样的痛苦的脸,以前和她同住寝室的感情一下子冲破出来。 我挣开仇的怀抱,“死狗头,住手!”大言不惭地吼道。 狗头果然住手了,一种要把我生吞了的眼神,愤怒地从胸腔挤出了几个字,“是狼头。” 我们:“……”一致认为,是狗头。 狗头被激怒了,一拳打在几乎成涣散状的黎里身上,往我冲过来,露了露锋利地獠牙,朝我张开血盆大口…… (小台:下一章就是第一卷的尾声了。一个故事结束了,感谢一直在看文的大大们。紧接着第二个故事就会发布,还是绝不断更哦!) 042 惊悚尾声 上章讲到,正所谓口舌多惹是非,哀家的一句“死狗头”,把狗头兄给激怒了,张开比脸盆还要大的嘴巴,里面有好多尖锐的獠牙,朝我咬过来。(小台:“被咬中了会不会得狂犬病?”狗头兄躲在角落里怨毒地种蘑菇,“都说了,是狼头,狼头!”) 看着狗头的血盆大口,我顿时就发怵了,身子竟然麻了,幸好仇反应快,单腿撑地,一点,抱着我往后一躲,正好躲开了这血淋淋的一口。 狗头也是个敏捷的,马上借着落地后的反坐力,一跃而起,奔到了我们面前,伸出锋利的人手状长爪对着我们就是一抓。此时我们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逃不开,仇马上如同刚才一样,伸出手臂将我的后背护住。 长爪眼看就要抓到仇了,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身子被仇牢牢掴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长爪嵌入他的肌肤,鲜血迸溅出来。 正当如此一幕要出现时,红衣奶奶将手里多了一根长鞭,另一头已经死死绕住了狗头的长爪,正全身发力往后拉去,长爪慢慢地远离我们。 趁此时机,仇掴着我的身子,轻轻一旋,离开了那个无法伸展的角落,以用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快速滑动到了黎里的身边,将我放下之后,马上回去帮助红衣奶奶。 就刚刚一刹那的时间,红衣奶奶就被狗头打飞了,我只看到一抹红撞到了墙上,那堵墙上面的玻璃全部震碎了,可见力道之大。果不其然,红衣奶奶吐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 黎里的身影几乎变得全透明,虚弱无比,身上的那几道伤口还在冒着小火星,灼烧着她的魂魄。黎里的美丽清新的面容被折磨得有些扭曲,看着她现在如此痛苦,我心里越来越多地把她当做我进大学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而不是阿里虎。 她伏在地上,我蹲在旁边,伸手扶,却从她透明的身体里穿过。 “黎里……?”感觉自己发出了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想着仇放下我时说的话,我的心像是要分列一般。还有十分钟,我只剩下十分钟的时间。 黎里很痛苦,她听到了我的声音,硬是扛着疼痛,抿了抿失去血色的唇,朝我笑了一下。 此情此景,我不争气地哭了。 “砰!”又是一声巨响,我马上回头看,只见仇躺在一张离我不远的破碎的桌子上,脸色煞白,小臂上明显有被抓伤的痕迹,也如同黎里一样,有火星冒出来。 “鹭鹭,满足我一个愿望好吗?我想看看桃木钉,你一直藏着不让我看的。”黎里的声音发抖。 我心里只惦记着仇,想要起身过去,却被他的眼神给拒绝了。听着黎里的话,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将一直藏在外套里袋里的百鬼袋拿出来,递给了她。 狗头又朝着仇冲了过去,长爪对着他的心口,是要剜出他的心吗? 红衣奶奶已经倒在一旁,身上满是伤痕,嘴角有很多鲜血,已经无法去阻挡。 顾不了仇的眼神,我朝他扑了过去,一直倒在了他的怀里,这样狗头的长爪就对着我的后背了。仇将我揉紧,我心中还很快活,这样死在他的怀里,很自私,却很幸福。 闻到了狗头身上死亡的气息,可是它的长爪却没有刺入我的血肉。 我转身一看,黎里竟然又实体化了,不知何时,挡在了我和狗头中间,狗头的长爪刺穿了她的肩胛骨。 与此同时,她身上彭涌而出的红色光芒将狗头弹了出去,他还不幸地撞到了墙上装饰用的鹿角上,一根坚硬的鹿角从他的腹部穿出。如此伤上加伤之后,他终于也吐血了。 黎里原本实化的身体一下子散了,变得更加虚弱,直接双腿一曲跪倒在了地上。转头望向我,用无力的声音喊我,“鹭……鹭……” 很担心仇,但是我有直觉,黎里快要离开我了。仇亦是微微点头,我放心了,便去黎里那里。 黎里握着桃木钉的尖端,将钉子递给我,微笑着说:“对不起,百鬼袋被我弄丢了。”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我眼里不由地开始含泪,声音有些哽咽,握住了桃木钉,“没事的。” 黎里忽然身子一低,伸手环住了我的肩膀,将身子与我贴紧,在我耳旁说:“别人是杀不了我的,因为我的真元不在眉心,而是在心口。鹭鹭,黎里是喜欢你的。” 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黎里与桃木钉一起变成了烟雾,消散在空中。像是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泪像断线的珍珠链,不断下落。 “兆!”红衣奶奶的一声叫喊,将我从失去好友的痛苦中唤醒,直觉告诉我,有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我惊慌地转头。 红衣奶奶已经爬到了仇的身边,伸手扶着他的身体。而他的身体,同黎里一样,慢慢变得透明。 “仇。”我伸手想要拉住他,可是他的手已经完全透明了。 红衣奶奶果断地将他还处在实体的身体扶起来,一跃而走,我最后只看到一抹红色的影子,和仇最后对着我的微笑。 。。。。。。 半个月后,周梦、福耀他们都出院了,医生都不停地感叹,恢复地太快了。 大家的生活都回到了正轨,我和周梦回了学校,做回了普通的大学生。劳娅继续做记者,福耀回了劳家。东南西北和“伙头”在劳娅出资入股下,开了一家小餐厅,“伙头”真的成为了伙头。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k和周梦在一起了,总是直愣愣地看着对方脸红,也不多说话。 自那天之后,我的血祭解了,黎里和好婆婆永远离开了。仇也没有再回来过,我相信他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活得很好。 。。。。。。 9月29日,我回学校后第一次去解剖室做勤工俭学,心情很好,因为周梦说,十一带我回家见师傅,学法术。 “丫头,把z233标本挪到柜子里。”我还没有擦完柜子,怪老头又在吼了。 一个早上,我扫地拖地、擦柜子、整理器材、挪标本、搬小白鼠、抗草料……忙得像只狗一样。可是怪老头还是一直在吼,特别享受翘着二郎腿看我跑进跑出、爬上爬下的样子。 怪老头真记仇啊,不就是请假了半个月嘛,这是变相体罚啊啊啊啊,哀家心里怒吼,然后一嗓子嚎道:“知道啦。” 马上把抹布扔进水桶里,马上跑到人体标本室。人体标本是一般是不给学生进的,我也是第一次进去。 “z233。”我一个个一次找去,在房间中央找到了,一个两米高的圆柱形玻璃容器里,盛满了福尔马林,当然还浸泡着一具人类的尸体。 难得见识到,我围绕着它走了一圈,仔细欣赏。原来是他呀,这具不就是我想摸摸胸肌的那具。 当我看到他的脸时,大脑“嗡……”的一声,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他和仇长得一模一样…… 001 小兵要军训 “109寝室的姑娘们,快去体育馆领军训服,小心领不到号哦。”在我们昏昏沉沉午睡之际,班长苏晓光推开了们,嚎了一嗓子,然后欢欢乐乐地离开了。 纳尼?居然还有军训?我一直以为我们大学是不用军训的,因为现在已经是第二学期的四月中旬了,所以有些震惊。 床帘“哗哗”的拉开了,出现了一张张迷茫与震惊并具的小脸。过了差不多一分钟,都清醒了,马上收拾起床,撒腿就跑,因为刚刚亲爱的班长同学说,去晚了没有号。 我们八人直奔体育馆,一边小跑,一边幻想着穿上整套迷彩军服时的飒爽英姿。 没错,就是八人,我下铺的孩子在十一过后就来了,来的时候左手还打着石膏,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动如疯兔了。 当我们看到军训服时,再次震惊了,程度不亚于听到还要军训时的。再环顾周围,果然大家的世界观是相近的,大家在看到的一刹那,居然都是瞪大眼睛,张着“o”型嘴的样子。 军训的衣服竟然是古代小兵的绿色军装,当然还有不能不提的那条红色腰带和黑色布鞋,和一支支看着质量就不太好的长柄戟。 天知道,领导这种生物的大脑构造是什么样的。 不过震惊感和匪夷所思感马上被对古代军装的新鲜感给代替了,我们拿到了自己的号,马上欢快地回寝室。 回寝室,关门,上床,拉住床帘,然后换衣服,八个人的行动极为统一。 八个姑娘穿着古代军装出来时,并没有盘头发,除了我的下铺牛澄澄同学是帅气的短发,(周梦的头发也已经蓄到了肩上)都是披散着头发,颇有一种木兰从军的感觉。 如此一来,我们对这次军训的好感大大增加,都舍不得脱下军装去洗。 当天晚上,辅导员同志给我们院的大一生召开了班会,原来这次班会的主题叫做“穿越之秦帝国集训”是响应了教育局“发展特色军训”的口号的。 “‘穿越之秦帝国集训’,校领导是穿越剧看多了吧?”一个处在兴奋状态的男生忍不住低声说了句,可是很不幸,我们都听清楚了。 只见辅导员脸色一沉,然后幽幽道:“这个是我写的提案,请问这位同学,有意见吗?” 那个男生吓得脸上的痘痘都红了,连声说:“没有没有没有。” 开完班会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学校的军训都是在大一下学期的五一开始的,一共军训十二天。还有一点就是,原本的军训基地正好要维修,我们要去一段古长城脚下的军训基地军训。 为此,我们更加兴奋了。想象一下,沧桑雄伟的古长城下,一个教武场(军训基地),千名士兵受训练的场景。光是想一想,哇嘎嘎,就是壮观啊。 接下来的几天,各位学姐学长都认真负责地教我们,应该带什么东西,准备什么药品和护肤品,还要带很多很多吃的,因为军训基地的食宿比较艰苦。 我们很是受教,一直往超市跑,买香肠、买糖、买榨菜、买酱…… 除此之外,我的功课也不敢轻易落下,一是我调息吐纳的时间很短,一旦断掉就是前功尽弃,二是有周梦在,她会监督我的。 去年十一,我跟着周梦一起回家了三天,见了我没有见过的师傅,也就是周梦的爷爷。 和我的想象不同,我见到的是一个穿着花衬衫和黑皮鞋,梳着大背头,带着一副墨镜,正在和一个打扮时髦的老奶奶跳舞的老人家。 我想象中,白发长须,身穿白色唐装衣裤,一双黑色布鞋,仙风道骨的师傅啊,心中嚎啕大哭。 如同外表一样,师傅果然是一个极其时尚,心态极其极其年轻的老头,他几乎用一眼,就看出了周梦已经和男生恋爱的事实,如此敏锐的八卦头脑,让我为之折服。 师傅盛情招待了我三天,临别前很是依依不舍,还嘱咐要常去玩。至于我要学习的东西,周梦都会,让她教就好,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再打电话问他。 最让我无语的是,他用一本《符》(符咒大全)来贿赂我,要我做他的眼线,把k对周梦好不好,人品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他的宝贝孙女之类的全部发短信告诉他。他实在是太过分了,更令人发指的是,哀家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欢欢喜喜地把《符》给收了。 十一的后三天,我回了劳家本宅。 我将在黎里小别墅里找到的百鬼袋交给了爷爷,让他留个念想。爷爷眼眶红红的用有些苍老的手掌抚了抚我的头,表达了,我只要好好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那没心没肺,在我有劫难的时候还在外面旅游的老爹老娘也回来了。两个人变得扭扭捏捏,后来老娘在没人的时候,面带红晕,幸福地告诉我,没有孩子的旅行,和蜜月差不多…… 哀家:“……” 他们和一般的旅游客一样,带回来了很多礼物。也如同很多旅游客一样,带回来的礼物非常的诡异。 比如,爷爷的大红色宽沿太阳帽、大伯的y的外套、二伯的小黄鸡玩偶、福伯的苏格兰裙……以及哀家的泳衣。还记得给我的时候,老娘很激动地要我一定去办一张泳衣卡,还是男生多的那种泳池的,其间意味,不用多说…… 对了劳娅和福耀的是,大力水手的情侣衫,吼吼吼,看他们收到时候的大红脸,吼吼吼…… 在我、劳娅和福耀再次离开劳家本宅的同时,哀家的老爹老娘又出去旅行了。 十一过后,哀家在周梦的监督下,每天早晚两个小时,都要调息吐纳,已经有小半年了。 ~~ 2013年4月29日,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日子,晚上八点,学校主马路上挤满了排好队,身上背着行李的古代小兵,一辆又一辆的大巴把我们装走,装到古长城脚下的军训基地。 学姐学长都站在校门口,激动地向我们挥手,说拜拜。很是令人感动,可是别以为偶们不知道,他们为没有大一的挤食堂、浴室、自习室、图书馆而兴奋着。 我们行进在路上,天色渐渐暗下来,夜幕将我们笼罩,直到我们朝着黑暗方向前行…… 002 祸事初显 上章讲到,新台医科大学在五一组织了大一不是很新的新生,去古长城脚下,开展“穿越之大秦帝国集训”。在半个月的准备下,大一小兵身着绿色薄兵服,腰间一根鲜红的腰封,一双黑布鞋,身背劣质般长柄戟,带着大包小包的行礼,浩浩荡荡地朝军训基地前进。 晚上八点半,在大巴上历时近三个小时,我们激动而忐忑地到达了军训基地。天太黑了,吞噬了月亮和繁星,再加上这里地处郊区,灯光少之又少。停车的地方只有一盏大灯,我只觉得什么都看不见,摸黑跟着领导人员的小红旗,到了寝室。 寝室建在一个小山丘的斜坡上,几排错开的平房,下面是男寝,上面是女寝,中间有一道铁门。 寝室出奇的大,足有二十多个床位,我们班的女生一共有十五个,住在了一个寝室里,还空出了五、六个床位,拿来放行李了。 由于学姐学长将军训的条件说的太过坚苛,我们一紧张,就购入了大批的事物,把军训的大包装的极重,女生的腰都快压断了。 不过后来马上知道,准备这些还是太少了。 刚刚选定床位,放下行李,还没有怎么歇,一只雄性国防生类似物便跑了进来,宣告有一个小时的整理时间,赵政委便要来巡视了。 赵政委啊,我们学校准管军训和军事理论的政委啊,那可是这次跟我们来军训最大的官。果然我们被狠狠地震慑到了,马上恢复活力,收拾起来。 果然一个小时刚过,穿着元帅服装的赵政委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来到了我们寝室。 我们收拾地认真,就等着被夸呢。没想到赵政委老人家一看我们寝室,脸都唬起来了,吓得我们不敢喘气儿。 “你看看,你们被子怎么叠的,就算的特色军训,你们受到的训练和要求都是很现代化军训一样的。快点重新收拾。”下达了命令,便再次被拥走了。 “呼――”我们只听到大家纷纷大吐气的声音,赵政委一走,便又瘫在床上了,也没有精神再收拾了,说开了,这样的例旬检查,一天只有一次而已。 九零后的劣根,可以懒一些,便再懒一些,这是一种智慧! 听到了外面一阵破烂三轮骑过的声音,在学姐学长的教育中,我们深知,是老爷爷送开水来了,而且,送来的开水往往是不够用的。 新台市的五月,古长城地区,也算是山区了,可还是很冷的,用冷水是万万受不了的。一个激灵,马上下床打水去了。 床有点烂,稍稍翻身就“吱呀吱呀”的响。 第一夜有些潦草地过去了。 早上六点,号角声雄起,我们睡眼惺忪地起床,穿衣服叠被子的动作很机械,大家都还没有从自己的作息中改变过来。 只有我和周梦,已经早早地起床,偷偷摸出寝室,找了个没人的小山坡,在山坡背面调息吐纳,这山里的空气极好。 调息完了,我们看见周梦双手交叉在胸前,正凝视着离小山坡不远的古长城,脸色不太好。 “梦姐,怎么了?”周梦说,类似“酷姐”、“师姐”的太夸张了,明令禁止我喊,所以改“梦姐”了。 周梦没有立刻回答我们,而是高深莫测地沉思了片刻,听到寝室那里飘来的号角声,才从沉思中醒过来。 “梦姐,怎么了?”哀家不死心地问第二遍。 周梦微微皱着眉头,“古长城这一带,阴气有些重,让我觉得不舒服。” 闻言,我立刻新生崇拜之情,什么时候哀家也能到达看得出阴气重不重的境界呢? 我想了想,古长城可是用大秦奴隶的生命和血肉筑起来的,阴气重也是正常,便把这个想法说了一下,周梦也觉得有理,便和我一起回到寝室了。 回寝室的时候,正好碰见拿着杯子和牙刷,脖子里挂着毛巾的寝室大姐梁月月,她看见我们穿戴整齐,有些吃惊地问:“你们哪去了?” “厕所。”厕所就在我们走过来的方向。 因为这里没有床帏,我们也不好在寝室里做功课,会被当成精神病的。 “哦。”大姐马上就往室外的水龙头那里走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哀家有些不忍,因为我和周梦在洗漱完之后,看见山坡底下的食堂大妈,把洗菜水类似物倒进了蓄水池…… 艰苦朴素的条件啊。 果然,这厮刷完牙之后回来,兴奋地告诉我们,她在水里面看见了土豆片,暂且推理为,午饭有土豆吃,说完还颇为骄傲。 从包里拿出了几颗糖,分给了周梦一些,先剥了一颗吃着。在做早操,怕低血糖。 和周梦一起出去站队的时候,两个行色匆匆,脸上既有压抑不住的兴奋,还有些慌乱,慌张之中,撞了我一下,连句“对不起”也没有。 “好像是生物制药院的两个女生。”我揉着肩膀,她们长得好看,是比较活跃的风雨人物,可能是被撞厉害了,眼花,觉得她俩身上笼罩这一些似有似无的黑气。 原本想要周梦也回头看一下,不过这厮,已经快步走到了角落里,打电话,目测是给k打的。 我有些羡慕,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看了看,就关机了。 自从发现仇已经死了很久的这个事实,便偷偷地把消息封闭了起来,独自舔舐了几个月的心伤,才不觉得有这么难受。 不过我还是心存幻想,毕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实灵体,说不定我还是有机会再见他的。即使半年多了,他没有出现过。 周梦打完电话,满脸幸福地走了过来,他们俩话不多,平时约会也多是直愣愣地看着对方,脸红而笑,笑而不语,一种无言的幸福。 我马上将自己的失落掩藏起来,不过还是被她发现了。 “放心,仇奕兆很快就会回来的。”周梦安慰道。 他们都不知道我在人体标本室见到仇的遗体的事情,都以为他只是失踪了。 我笑了笑,用力地点了点头。至少身边都是真正关心我的人。 ~~ 教武场上。 我们第一次看到了教官,他们是一个班的士兵,此时穿着古时候将军的盔甲,看上去威风凛凛,看他们很是满意的脸,估计很喜欢这套军装。 赵政委还没有开始讲话,远处的人群中便是一阵骚动,太远了,隔着太多人,看不清,大约五分钟后,才看到有两女生,被抬了出来,昏迷不醒,往医务室送去了。 003 军营男子“多妖娆” 上章讲到,第一天军训开始,全体小兵都在教务场集合,突然发生一阵骚动,原来是别的营有两个女生晕倒了。 “这些软妹子都太弱了,还没有开始练呢。”闻声望去,排在队伍末尾的七妹澄澄双手叉腰,一边看着热闹,一边发表自己巾帼不让须眉的感慨。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再弱也不会刚刚集合就晕倒了吧。扶着周梦的肩膀,一撑,马上变高了一个头,往正被抬着往医务室走的两个女生看去。 正好几个抬人的同学让开了一条空隙,我看清楚了两个女生的脸,不就是刚才撞我的两个吗?如此一回忆,连带着想起了她们身上似有似无的黑气。不过此时定睛看着,她们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其他并无不妥。 应该是我多虑了,手一松,便轻巧地落地了。 “身手有进步了。”周梦转过头来,说了一句。 心中大喜,虽然现在我不用宫天境,就和一般人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好歹也是调息了小半年了,最近总是感觉小腹有一股气,很微弱,只有在吐纳的时候才可以感觉到。可能因为它的影响,我总是觉得身体变得轻巧了。 如今周梦一证实,看来不是我的错觉。 原本大家只是出于好奇,小声地讨论,后来没有政委和教官的压制,讨论声音愈发的大了。 “咳咳咳。”广播里传来了赵政委的声音,听上去不太愉快,果然,“现在的学生,就是温室里的花朵,还没有训练哪,怎么就晕了?” 我们鸦雀无声,默默接受。心说,连石缝里的野草估计都没有哀家的生命力顽强。 “接下来,我代表学校,简单地说几句……” …… 在赵政委简单地说了两个多小时后,终于停止了讲话。我们连被教官带到了指定的地点。 我们以比较标准的军姿站着,教官什么都不说,在我们中间来回穿插,巡视着这个由三个班的女生组成的娘子军。 为了配合这套衣服,我们都默契地把长发扎成发髻,如果学校在给我们提供一根红色的发带,估计我们也会戴上的,毕竟这样比较有味道。 几番巡查下来,教官站到了最前面,雄厚的声音从胸腔发出,“休息一下。” 我们长呼一口气,纷纷活动手脚,开始打量眼前的教官。他看着有三十岁的样子,不高,皮肤黝黑,很精壮,穿着一身盔甲,颇有大将之风。 “我叫韦庭富,今年三十二岁,孩子一岁。” 听着他的自我介绍,不由觉得别扭,怎么把孩子都给介绍进去了,要不要把老婆也介绍一下? “我们该训练的时候认真训练,训练好了,我一定给你们很多时间休息。” 这句话我们信,因为此时其他连队都在站军姿,只有我们,身形奇特,扭来扭去的。 韦教官这句话一说完,整个人都放松了,用手扯着盔甲,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不知道你们学校怎么想的,军训服这么有特色。” 听他随便,我们瞬间也随便了起来,可是刚刚随便不到一分钟,他脸一板,“站军姿!” 不敢懈怠,马上站好。 韦教官还是在我们之中穿来穿去,盯着。 大约过去了五分钟,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可是不敢乱动。教官正好转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只见他双手插在腰带里,扭捏地往前走。顺着他走的方向,有一个穿着盔甲的教官正在五十米开外走来。 “兰~教~官~”韦教官的声音极度妩媚妖娆,扭着身子就迎上去,一把搭住兰教官的肩膀,窃窃私语起来。 我们不由鸡皮疙瘩一地,开始无限同情在军队里过日子的兵,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男女比例不能失调。 韦教官一转身,我就背一弯,腰一软,胳膊动动,腿踢踢,做放松运动。待教官回头时,又早就是军姿站立。 教官估计是清楚的,只是懒得计较,手一挥,带着我们的队伍往食堂走去。 列队站在食堂门口,手里是刚刚回寝室拿的饭盒。闻着食堂里飘出的香味,我仿佛已经看到了香喷喷的雪白雪白的大馒头。 “团结就是力量……”一阵雄壮却缺乏力气的歌声从旁边的队伍响起。 原来吃饭前还有比谁嚎得响,这是真的,学姐学长没有夸张。 如果韦教官马上让我们也嚎,要求不用好听,响就行!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那力量是铁,那力量是刚,……”一边扯开嗓子嚎,一边觉得,这肯定是吃饱了饭的长官的恶趣味,看着我们底气不足地嘶吼,估计很爽。 终于得以进入食堂,刚刚进门口,就领导了热乎乎、香喷喷的大白馒头,哀家这样南方的小孩是很热爱北方的大馒头的,满心欢喜,拉着周梦的袖子就跑到了里面。 一进门傻眼了,只有桌子,木有椅子…… “站着吃饭,可以锻炼你们的警惕性,知道就算是吃饭,也不能放松!”广播里适时地传出了赵政委的解答。 早饭除了馒头让我高兴,其他就有些难以下咽。 鸡蛋一个,凉的;米汤一碗,只有汤的;腌菜几根,难吃的;腐乳两块,八个人分的。 果然艰苦朴素,哀家大口咬着馒头,抽空啃两口腌菜就当调味。 一顿早饭下来,肚子里丝毫没有油水。 我和周梦吃的快,吃完之后,还有半个多小时,可以回寝室。 路上,几个穿着银白色铠甲的辅导员慌慌张张地往医务室放心跑去,脸上马上焦急。 “发生了什么?”周梦喃喃自语。 “去看看吧。”我很是好奇。 我们淡定地往医务室走去,还没有到地方,就看见,几个年轻的男辅导员和几个教官抬着两个担架就往军训基地的大门走去。大门口已经停了一辆中巴。 担架上就是那两个女生,只是面色比早上刚刚晕倒时更加苍白了,加上原本漂亮的五官,显得楚楚动人。 “梦姐,你觉得她们有什么问题吗?”见此情景,我又想起了那丝似有似无的黑气。原本早上就想和周梦说一下的,可是后来一高兴就忘了。 周梦仔细地看了会儿,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妥的。” 周梦如此一说,我也就不多想了,毕竟自己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 “只是我们的那些导员都是医学博士,他们都这样慌乱,估计那两个女生的身体出了比较大的问题。”周梦望着已经发动的车子,若有所思。 等我们回到寝室时,寝室里的女生正好在讨论,从她们的八卦中,我知道,那两个就是生物制药的学生,一个叫杨洋、另一个叫袁芬,校花级的存在。 我心里觉得她们不太好…… 004 处处诡异〔一〕 上章讲到,劳鹭和周梦吃完早饭后,发现几个导员急匆匆地将晕倒的两个女生――袁芬和杨洋送到了停在军训基地大门口的中巴上,估计是送去医院了。 由于是第一天训练,早上赵政委简单的讲话和吃早饭等事情耽搁得久了,早上的训练比较轻松,这是对整体而言的。 对于我们连,有大仁大义的韦教官在,可谓是轻松又轻松。 这片军训场地,太阳极晒,风特别大,再加上沙石地,只要一起风,可谓是尘土飞扬。我们站军姿的时候,韦教官让我们背对太阳,过一会儿就让我们原地休息放松。再站一会儿,然后在别的连队还没有休息过的时候,第二次大休又来了,原地盘腿坐下。 即使地是脏的,石头是尖的,膈得疼,我们还是特别欢喜。 当然此时,我们的韦教官已经非常妖娆地去找“兰~教~官”、“汤~教~官”……去了。 正当我们,一边喝着水,一边聊天休息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副元帅铠甲的人走了过来,一脸怒气。 我们心知,非被骂死不可。 “你们怎么休息了?”只见来人唬着脸,眉头微蹙,面部表情狰狞,发出有些令人不舒服的、极为沙哑的声音。 身处太阳的直射下,我看着他的时候却感到有些冷,彻骨的那种。 我们连的书记是临床医学一班的团支书,白净、文气、组织能力很强的女生,名字是周雯雯。 周雯雯见事情有些不妙,连忙站起来,用清晰响亮的嗓音答道:“教官命令我们休息的。” “副元帅”脸更加黑了,声音沙哑的可怕:“站好了,我不让动不准动,否则不准吃饭。”然后转身就往我们教官方向走去。 韦教官毫不知情,还在与“兰~教~官~”、“汤~教~官~”嬉闹“厮混”。 我们心中不忍,为他们哀悼。 距离太远,听不到声音,可是光看样子就知道,可怜的三位教官被狠狠一顿批评,然后垂头丧气地往自己的连队去了。 韦教官的脸色不太好,不过没有迁怒我们,只是自言自语,声音很小,只有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怪”字。 半个小时后。 午饭铃响了,其他的连队都收队了,我们也占得快要瘫痪了。“副元帅”竟然还没有出现,真的不给我们吃饭吗? 我们是学生,不给吃饭是体罚,现在的学校敢承担一个体罚一连队学生的恶名吗? 只感觉腰酸腿麻浑身难受,又过了半个小时,人家都吃完饭出来了。 “你们等一下,我们马上去找团长。”韦教官说完,拔腿就跑,双臂微张,有点小飞机的感觉。 我们心头那个暖啊,果然还是自己的教官疼我们。 不到十分钟,韦式小飞机又开回来了,不过他看上去一脸疑惑,在离我们十米远的时候,就大喊:“快点吃饭去吧。” 闻言,我们马上动了动,呃,全麻了,全身酸痛得只想躺在地上,不得不说,这“副元帅”忒狠了,不怜香惜玉就算了,竟然都不爱惜手下。 我们踏着《生化危机》里活死人般蹒跚的步伐,到食堂五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十分钟。 教官一直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离我不远。注意到他疑惑的神色之后,一直忍不住观察,总觉得他一路上在想事情,心里有事。 由于第一次没有管理好,我们连的桌子被被人占了,只剩下剩菜,心中不舒服,略带三分委屈,啃了两口馒头之后,就被周梦拖着会寝室了。 寝室里的姑娘早就在开小灶了,幸好零食带的多。只见澄澄一手插腰,一手指向前方的空地,直骂“副元帅”变态,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很是好玩,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午睡之后,心情好多了。 下午我们刚刚开始例行地站军姿,“副元帅”大人又出现了,不过脸上温和了许多,眼里没有那么深的戾气了。 “同志们,刚才不好意思啊,我道歉。”他毕恭毕敬地向我们一鞠躬,我们都惊诧了。 我不由地皱眉,现在这个,虽然看着凶相,但是是那种铁血男儿的硬气,声音也恢复正常,不再沙哑了。可是刚才那个,面目狰狞、声音极度沙哑,像是几百年没有说过话,然后一说话就哑的那种。 虽然长得一样,身材一样,衣服一样,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不同的人。这样也好理解韦教官脸上的疑惑之情了。想必他们一定是相互熟知的,而刚才那个,绝对不是他原本的样子。 事情好像就这样揭过去了,我们的韦教官恢复了时而刚毅,时而妖娆的状态,“副元帅”也不再找麻烦,我们发现原来他也是个不严厉的长官。 晚饭的时候,教官们已经重新安排了“座位”,没有出现“没饭吃”的状态。 晚上当然也是木得休息的,我们搬着小马扎,拿着小本子,一起坐到了教武场上,教官会教我们军哥,拉歌等。 夜色暗了下来,教武场的大灯还没有开,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在处处要求标准的军训中,我们按照标准的方式放好马扎,坐在了上面。 刚刚坐下,我们营的一个男生就站了起来,看不清,就觉得他有些直愣愣地站着,不动。 教武场的大灯一下子亮了,正好打在那个男生身上,是个有些矮胖的。 从我的角度看,男生胖乎乎的脸上,神情呆滞。而旁边的同学正轻轻拽着他的衣服,小声让他坐下。 我们的营长教官马上发现了这个万草丛中的一朵奇葩,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大吼了一声:“坐下!” 那个胖子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把头斜了斜,继续目光涣散地看向前方一点,嘴角有一滴发射着光线,晶莹剔透的口水下流。 “啊――”一声尖叫,胖子旁边的女生马上蹿了起来,用袖子拼命抹着自己的脖子,一脸厌恶。 看来胖子的口水滴进去了,我有些同情那个女生,以及胖子。 可是接下来更加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胖子的目光突然聚焦在了那个女生身上,头极度僵硬地转向她,然后将嘴长的非常夸张,粗实的胳膊压住了女生的肩,对着她被弄脏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女生尖锐而急促地叫了一声,手脚抽搐着绷直,没有声音了…… 005 土偶化尸 上章讲到,军训第一天,晚上出操的时候,大家都规范地坐在小马扎上面,可是一个胖子却站了起来,神情呆滞。他的口水正好滴在身边女生的脖子里,女生一脸厌恶地擦拭。可是好像刺激到了胖子,胖子把住女生的肩膀,对着她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实在是没有见过这样诡异恐怖的画面,在场的人都看呆了,只见那个被咬的女生一开始还有挣扎,不过马上就开始四肢抽搐,绷直,不再挣扎。 “快点拉开他们!”韦教官及时反应过来,一边大吼,一边往那里挤去。我们的马扎放的比较紧密,挤进去实属费劲。 被教官这样一吼,我都回过神来,原本拉着胖子衣角示意他坐下的男生马上站了起了,双手探进两人中间,试图将他们分开。 有了一个人带头,周围的其他人都纷纷站起来,阻止胖子疯狂的行为。 几个营的辅导员也向我们靠拢,教官们也往里面挤。 场面极其混乱,周梦将我拖出了队伍,其他这个方队的人也纷纷退了出来,场面才控制住。 踮着脚,试图往里面看最新情况的时候,一个圆圆的东西从人堆里飞了出来,巧不巧正好掉在我和周梦的脚步。 我们马上低头看,周围的人也都围了过来。实在是太黑了,看不清。我拿出手机,打开htc的手电,待看清时,心口一紧,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围的人反应更加夸张,都惊恐地往后一跳,摔在后面的人的身上,倒地了也不停止动作,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去,里那个圆圆的东西越远越好。 “呵――”正当此时,刚刚正在将胖子和女生分开的人群也突然往后退去,摔倒的就手脚并用,和我们这里的状态如出一辙。 借着大灯的灯光望去,只见还站在那里的只有教官和胖子他们院的辅导员,一个年轻的男子。他们两个一起扶住了已经人事不省的女生,正惊恐地瞪着不完整的胖子。 果然,刚才没有看错,脚边那个圆滚滚的东西正是胖子的头,脸上的表情还是呆滞的,嘴角还有鲜血和口水的混合物。奇怪的是,他脖子的断口出竟然没有鲜血涌出,只是一个碗大的血红色的口子。 再看胖子的身体,也还是刚刚的状态,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像是一具石像。 “鹭鹭!”周梦急促地喊了我一声,拉着我的袖子,示意我往下看。 接着手机手电的光,我看着胖子的头从嘴角的鲜血口水混合物开始到每一根头发,大约用了二十秒的时间,完全变成了一个陶偶,土灰色的,脸上有些地方看上去还掉了些土层,就像三星堆遗址里面刚刚出土的陶盆。 我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周梦,她看我一眼之后,马上往胖子的身体那边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走近之后才发现,教官和年轻导员的脸色变得白里透青,恐惧已经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胖子已经陶偶化的身体。 我看了看还被教官和导员托在手里的女生,她脖子的左侧鲜血直流,左半边肩膀,绿色的军服已经被鲜血浸透,在灯光下呈现出恶心的褐色。 周梦灵巧的手指搭上了她的手腕,片刻之后,叹息地摇了摇头――死了。 此时导员和教官也回过神来,导员低哑着声音,慢吞吞道:“刚刚救出来的时候,就不行了。” 晚上出了这样一档子事情,更是在所有学生的眼前发生的,瞒也瞒不住,更别说封锁消息了。 所有的学生脸色都不太好,一团一团地扎堆在一起,活像是受惊的小鸡扎堆安慰取暖。 晚上的训练是办不成了,为了不再出事,赵政委决定让我们回寝室呆着,不许乱跑。 回到寝室,各个都是一脸惊慌和疲惫的,马上洗洗就睡下了,不多说一句话,静寂得有些诡异。 第二天,起床的号角声正常响起,我们到达时,都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教官稍微好些,可是看着也像是强撑的。 训练也没有了兴头,所有的教官都让自己的连队就地坐下,自己则蹲在前面。大家一起曝晒,也没有精力挡炙热的阳光;大家一起受着沙土的一遍遍洗礼,却也没有伸手去挡挡,只是这样一直坐着,各自想着心里的事情,各自揣度着什么。 事情虽然诡异,但是我觉得自己的好奇远远大于恐惧,稍微做了会儿,就拖着一样很好奇的周梦,借口上厕所,遁了。 我们从厕所后面偷偷绕到了医务室后窗那里,弯着腰,弓着背,偷偷往里面看。 两具尸体果然都放在医务室里间的病床上面,几个女医务人员都不敢靠近,里面只有赵政委、昨晚的年轻辅导员和军训基地的主任一起呆在里面,神色复杂地讨论什么,还时不时地斜眼看尸体。 窗户的反光太厉害,房间的隔音效果也好,我们几乎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清。 大约十分钟后,赵政委和军训基地主任都离开了,只剩下年轻的辅导员在里面。他突然往后窗一看,眼睛眯着,好像已经看到我们一样。 事情来得突然,我们俩只能就地蹲下,往墙上贴着,希望他没有发现我们,心“砰砰砰”狂跳,只觉得,有空应该问一下周梦,有没有土遁术这样的方术。 你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反而最容易发生,这不知道是哪位西方名人的话,今天却真真地发生了。 我们头顶的窗户开了,年青的导员从里面探出脑袋,一脸欢快地看着已经快和墙壁融为一体的我们。 “导员,这么巧!我们正上厕所呢!呵呵呵……”我用手撞了撞有些吓傻的周梦,她也跟着点了点头。 导员的语气里带着玩味,笑道:“女生在人家窗台下上厕所可不太好,里面有厕所进来上吧。”说罢就将脑袋缩了回去。 死就死吧,和周梦“风萧萧兮易水寒”地对上一眼。周梦脚一点地,借着作用力往前一跃,从窗台跳了进去,轻轻落地。 好本事!我用手撑着窗台,也是一跃,总是比较平稳的进去了。 “身手不错,你们就是昨天胆子很大的那两个,看来对这件事情很有兴趣?”导员一边绕着尸体走着,一边说…… 006 尸体诡异之处 上章讲到,胖子咬住了女生的脖子,等众人将他们分开的时候,女生已经断气了,而胖子的人头飞到了劳鹭和周梦的脚边,然后胖子的身体和头颅全部变成了土偶。翌日,劳鹭和周梦去医务室探情况的时候被胖子所在院系的导员抓住。 看着导员气定神闲地站在两具怪异遗体旁边的样子,我觉得他不是一个普通人,最少也是个神经大条的胆大之人。 “导员看上去也很好奇。”我实话实说,他的表现的确显得很好奇。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除了恐惧就是好奇了。”导员开始仔细观察那个土偶,“一直都没有时间好好研究一下。” 看着他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解剖室那个有恋尸癖的怪老头,估计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特别兴奋的,两眼放着狼光,一寸一寸仔细研究。 百里之外,新台市医科大学解剖室里,怪老头忽然打了个喷嚏,用手蹭了蹭鼻子,“好像感冒了。”然后继续俯身解剖新送来的遗体,已经解剖到心脏了,轻轻一刀,割断了血管和一些组织,完美的将它与身体分离,捧在手里,看着人类身体里最美的心脏,满脸陶醉。 导员抬头,朝我们挥了挥手,“不过来一起看吗?” 我们闻言走向前去。这具胖土偶,已经完全不看出原本真人的样子了,身上布满了干裂之后的细小纹路,外表都是干干的泥土,果然如同刚刚挖掘出来的一样。 周梦伸手摁了摁土偶的肚子、胳膊、胸腔,“好像连器官都变成了土偶。” 导员闻言点了点头,将盖在上面的白布掀开,露出了土偶的腿。 土偶的小腿中间有一条分割线,导员戴着怪老头经常戴着的那种白色橡胶手套,将土偶的左脚拿起来,将剖面对着我们。 果真,土偶的腿剖面如同一个被截断的实心泥柱一般,已经看不到原来骨头的痕迹了。 “你们将他私自解剖了?”周梦吃惊地看着导员的行为,和k在一起久了,有了很强的证物观念。 导员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将脚拼回去。 “就是因为好奇?”我也有些不能接受,比较这具土偶在昨天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朋友,有父母,和我们一样的人。 “这是一个原因。”导员顿了顿继续道,“你们放心,我这样做绝对不算是违法的。” 导员又带我们走到了那个惨死女生的尸体旁边,白布还没有拉开,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给你们看个有趣的。”导员笑了笑,嗯……感觉有些变态。 他将白布掀开,已经死去一夜的女生,睁着眼,眼球突出,像是在瞪着天花板一样。 额,怎么没有人把她的眼睛闭上,这样死不瞑目的状态,有些恐怖。 突然感觉背上冷了一下,我不自觉地挽住了周梦的胳膊,往她身上蹭了蹭。 导员笑了一下,看着挺恶趣味的。 他伸手盖上了女尸的眼睛,然后和那些电视剧里的演员一样,将手往下一撸,女尸的眼睛闭上了。 他又朝我们招了招手,指着女尸脖子上的伤口。 伤口被清洗过了,不大,为了看清楚,我凑到了女尸的头旁边,仔细观察起来。果然有所谓“有趣”的地方,女尸伤口里的血好像没有凝结起来。 导员为了让我们更加印象深刻,竟握着一把镊子,轻轻戳了戳伤口上的皮肉,果然,看上去很新鲜的血液就流淌了下来。 “呵――!”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一步,直接绊倒了周梦的腿,直直地摔到了地上,喘着气,手指颤抖地指着女尸。 是的,就在我刚刚聚精会神地观察女尸脖子上的伤口时,离我脸不远的女尸的眼睛一下子张开来了,依旧是那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我有了刚才一系列的动作。 周梦见此情景,狠狠地瞪了一眼正笑得欢乐的导员,把我扶起来。 定了定情绪,看着导员那个嘲笑的表情,活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不过他的确成功地把我吓到了。 改天一定要让东南西北把他抓到角落里胖揍一顿,我咬牙想着。 “咳咳。”导员看我脸色不善,假咳了几下,忍笑,解释道:“昨天第一次发生这个情况的时候,我的反应比你还大,那时候大半夜的,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验尸。”继续忍笑。 吓死你活该!心中暗骂。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周梦看着女尸的各种诡异之处,问道。 导员终于正经起来了,耸了耸肩,“不知道,只是这具女尸的身体好像停留在了死亡的一瞬间,血液没有凝固、肌肉没有出现僵硬、连脸上的表情都基本保持不变,包括眼睛。”说完还对着我一笑挑眉。 我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真想效仿胖子,一口咬死他。 “你验尸?”周梦却开口问这个。 验尸怎么了,医科大学的,哪个没有剖过几具尸体,哀家还每天有一个小时对着尸体呢。突然想到了正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仇,一阵心疼,马上不敢去想了。 “嗯。我是解剖室邹老师带的研究生,暂时在总警局做兼职的法医。” 纳尼?原来是怪老头的学生,难怪、难怪…… 怪不得他说自己验尸是合法的,感情是个兼职法医,人家头上有人。 “嗯。我是周梦,她是劳鹭。我们都是临床医学二班的学生。”周梦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哦!我是法医学的研究生,我叫吴彬,暂时担任生物制药院的导员。” 无病?名字不错。 “你是劳鹭,我以前就听邹老师提过你,胆子很大,干活不错,他挺喜欢的。”无病同志看上去很诚恳的说。 可是,我不信,哪有喜欢我的老师一天到晚瞎折腾我的。 “是吗?我也很喜欢怪老……嗯……邹老师的。”笑脸盈盈道。 一番假的不能再假的寒暄…… “警察什么时候过来?”周梦问。 我摆出一副“我懂得”看着她,这么快就想k了吗? 无病同学看了看手表,“九点左右应该可以过来。到时间了,你们快去吃饭吧。” “嗯。”为了不让坚决不肯进来的,外间的医务阿姨发现,我们再次翻了出去。 刚刚落地,正要往厕所后面跑,周梦却拽了我的袖子一下,我抬头发现,韦教官不知何时站在窗外,正一脸肃杀地盯着我们。 他来多久了……? 007 古长城里的说话声 上章讲到,导员无病邀请劳鹭和周梦一起粗略检查了一下胖子和女生的尸体。正当劳鹭和周梦一起翻窗离开时,发现,韦教官正站在窗外一脸肃杀的看着她们,他来多久了? 韦教官平时严肃或者“妖娆”,但是现在的表情的确可以用肃杀来形容,一脸严肃,眼睛里有杀气。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回去导致的。 “韦教官……?”迟疑而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韦教官的脸色马上变了,一下子恢复了平时的严肃状,杀气内收。 “快回去,其她人都在等你们。”说罢,直接走到了我们前头,也从厕所后头绕了出去。 竟然一句没问。我和周梦面面相觑,更加觉得不安了。 回到教武场,发现其他连队都已经收队回去了,只有我们连还站在那里。 回到队伍时,频频收到一些白眼。我可以理解,你们白吧,最好把眼睛一起瞪出来。 吃饭的时候,我们终于离开的教官的视线。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觉得现在被教官盯着,会有呼吸不畅的感觉。 “诶诶,你们刚刚去哪里了,这么久?”澄澄好奇地凑过来,连盘子里仅有了几根咸菜都不抢了。 “厕所啊,还不让人多上会儿啊?”我嚼着大馒头,用囫囵不清的声音回答。 没想到换来了澄澄的一脸鄙夷,整个一“信你有鬼”的表情。她筷子一伸,撞开了其他四个女孩的筷子,夹走了最后一根咸菜,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带着咸菜的油沫子的嘴又开了,“周雯雯去厕所找过你们的,你们不在!” 所以韦教官就亲自来找了吗?还是成了惊弓之鸟,担心我们也出事,要负责? “呵呵呵,被你们都知道了,我和梦姐在厕所后面的小树林里坐着休息呢,被教官给抓了。”我夹起一块腐乳,放在馒头上,一口下去,倍香儿。北方的馒头真是好吃! “哦,这样啊,怪不得教官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澄澄一副“了然”的表情,略有所思地用馒头抹了抹已经空掉的咸菜盘子,抹上了菜油,吃得很香。 没办法,只有几根咸菜、三块腐乳,八个人分,不够也是正常的嘛。 虽然这一桌早饭至少收了我们八个人二十多块钱吧。可是现在不是人民币贬值吗?绝对不是学校黑了我们的伙食费,绝对不是,我坚信。 再次集合军训的号角声响了。 女生各个一脸不情愿地从寝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下午要喝的水。 再见到教官的时候,他好像恢复正常了,也没有多关注我们俩什么。不过我这心里,可就更加难受了。 就像我偷东西被当场抓住,抓住我的人还不惩罚我,却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让人提心吊胆。有时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快些挨了着一刀来得痛快。 我们连训练的地方离大门比较远,上午的日头在东,教官就让我们面朝西站军姿,而大门就在西面。 一个男人,穿着后勤人员的衣服,从大门进来,跑得飞快,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副有人在追的样子。还在大门处绊了一下,直接倒地上,一动不动。 离得远,看不清。可是男人晕倒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的军资也站不好了,歪歪扭扭地微调身体,穷目远视,想要看个热闹,心里还特羡慕训练地离大门口近的连队。 一阵小小的骚动在教官将他抬走之后而平息。 我隐隐觉得,那个后勤人员的身形在哪里见过,可是想得头疼了,也想不起来。 早上的训练太太平平地结束了,吃过午饭。 在饱腹的情况下,昨晚的恐怖好像不再有阴霾了。 我们寝室十多个人,搜团座在一起,聊着八卦,那个教官最帅……都刻意地避开了昨晚的事情。 觉着无聊,就打算出去走走,原本打算拉着周梦一起的,可是她刚刚拿了手机出去了,肯定和k打电话去了。 避开人多的地方,踱着步子,走着走着就到了平时和周梦做功课的地方。 不过我们一直只是在山坡的山腰上吐纳,还没有下去,走到古长城的近处看看。 想着,走着,残破的古长城就在眼前了。 这条秦朝修筑的长城,和现在做为旅游景点的完全不同。由于修筑时间过早,没有石砖,是用了夯实的土块堆砌起来的,经过千年的风吹日晒,早已经损坏严重了。 现在看来,只是一长条泥土堆的泥坝子,失去了昔日的雄威,可是它依然孤傲。 一直盯着古长城看,越看越觉得,和胖子的尸体很像,都是泥筑的,上面有细小的纹路。 心里有些发寒,裹了裹一副,还是回去午睡好。 刚刚准备转身,突然一些细小不易察觉的声音传入耳朵,似有似无。 马上不再动,停下来,仔细听着。可是声音又没了,看来是有些幻听,或者就是打在城墙上的风声。 可是在我再次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更加清晰了一些。 “醒……醒……醒醒……醒……醒……”这声音如同一个声音嘶哑的老头发出的一样,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仔细听了一会儿,声音是从长城后面传出了的。 马上绕到了这一小节断长城的后面,想要看看是不是有老人摔倒了,起不来。 可绕过去之后,才发现,我们军训基地的围墙就打在里断长城不到一米的地方,足有两米高。而两者中间这条一米宽的夹缝里根本没有什么老人家在里面。 “醒……醒……醒醒……醒……醒……” 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但是我却觉得毛骨悚然起来。因为再次辨别之后,发现,声音还是从长城后面传出来的。 而我此时正好在长城和围墙的夹缝了。 那么,这声音,不就是来自长城里…… 这样的想法一进脑子,我就觉得浑身一冷,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008 有点迷雾 上章讲到,午休的时候,劳鹭一个人去古长城下散步,听到了诡异的声音,几番探查下来,发现这声音竟然来自于长城内部。 平静,别紧张。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呼出,原本紧绷的心脏果然放松下来。就在放松后,那个一直在的说话声竟没有了。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再次深呼吸,然后全神贯注地倾听,果然还是没都没有。 人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经常会产生幻觉,而有时候更多的就是产生幻听。 渐渐将自己说服,只是幻听而已,然后就准备回寝室。 这个小山坡看着小,从山坡脚下抬头往上看,还是有点高度的。我克服着地心引力,一步一步往上走,还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蓝天。 再次抬头,头顶已经不止只有蓝天了,还有一个黑黑的人影,因为阳光直射着眼睛,看不清来者是谁,从衣饰上看,应该是个教官。 他此时正俯着身体,低头看着我,看不清表情,不过肯定不太好。 我一边往上爬去,一边估摸着,被巡查的教官给抓了,肯定要受批评。 等走近了,阳光也没有射到眼睛了,才看清,原来是韦教官。 心中不由叹气,冤家路窄有没有,这下想不给他留下印象都不行了。 果然,我刚刚站上山坡,他就开口了,表情严肃。 “午休时间,到这里来做什么?” 被骂的前奏啊,“吃太饱了,在遛食。”随便说了下,反正怎么解释也逃不掉被骂。 “韦庭富,你咋在这儿呢?让我好找!”另一个教官走了过来,将我们的训话打断。 我认识,他是“汤~教~官~” “怎么了?”韦教官严肃的神色马上没了,我不由嘟囔,变脸可真快。 “哦,是……”汤教官看了我一眼,把头凑过去,和韦教官咬耳朵,说了句很简短的话。 韦教官的脸色略微变了变,答道:“我马上去。” 说罢,看了看我这个不“遵纪守法”的学生,脸一唬,“快点回寝室。” “嗯。”点头坚定地目送他们离开。 实际上,我和两个教官走的是同一条路,他们步子很急,我走得略慢一些,渐渐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到寝室大门时,两个教官以及到了远处的医务室那里。无病导员将他们迎了进去,虽然离得远,但是他们那里的气氛很紧张的样子。 各位看客,知道恐怖小说的核心要素是什么吗?就是主角那颗生命力极强的该死的好奇心。 没错,看到这一情形,已经没有要回去的心了,好奇心犹如一直在挠我心的小猫,驱使我,照着早晨的原路,从厕所后面绕到了医务室里室后窗那里。 嗯?窗帘竟然拉着,只留下中间偏下方掀开的一条小缝。 狂喜,这不是给我留下的最好的偷看位置吗? 尽量无声地凑过去,那条小缝正好可以容纳我的一只眼睛。 屋子里有四个人,韦教官、汤教官、无病导员和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人。 一眼就能看出,屋子里的主角是那个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长袖体恤,坐在床上,脸上有些胡茬,脸色苍白憔悴。不过目光如炬,长得偏成熟,是个挺好看的大叔。 他们在说些什么,各个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韦教官,脸上除了和另外两人一样有惊讶、疑惑之外,好像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他们聊了没多久,中年大叔就起身拍了拍胸脯,类似于在表示他身体很好,没问题之类的,然后就跟着两个教官一起出去了。 嗯……那个中年大叔是谁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四个脸色都不好? 好多事情,好多秘密,这里的水不浅。 有些痛恨医务室的隔音效果,如果能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那一切都要明朗许多。 正低头想着,忽然听到“哗啦――”一声,原本严实厚重的窗帘被拉开了,无病导员一脸笑意地看着有些惊慌失措的我。 第六感说,我好像进圈套了。 接着无病导员把窗户也打开了,笑得眼角上挑,“劳鹭同学啊,你看我把窗帘拉得不错吧,是不是很有利于你偷看?”说罢还得意地一挑眉毛。 额,他怎么知道我会过来偷看?只觉得自己的眼角一直在抽。 “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就会过来,不过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所以就提前帮你布置了,效果不错吧?” 目瞪口呆,他怎么知道我心里的疑问?他是个妖精! “两具尸体呢?”刚刚视角有限,现在才发现,早上放着的用白布盖住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警察来过了?”想起无病说过,今天有警察过来,所以补了一句。 我的话好像戳到了他的痛处一样,只看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摇了摇头,“放在别的地方,原来只是在这里做一些尸检,短暂寄存而已。” 我好像捕捉到了一丝信息,“那现在要长期放置,所以才转走了?”心中奇怪,警察过来后,一定是会把尸体带走的。除非他们没有过来或者带不走…… 无病导员赞许地看了我一眼,“警察暂时来不了了。” 怎么会,大学里的命案啊,那可能不过来? “为什么……?”我想继续刨根问底。 一向和善,有问必答的无病突然脸色沉了一下,严厉道:“这不是你一个学生可以打听的,快些回去吧,以后不要在做出格的事情了,记住,枪打出头鸟。” 额……我被说得哑口无言,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一个雷区,一个领导阶级已经知道,正在严防学生知道的雷区。 悻悻地转身,回去和周梦商量一下,她脑袋比我好使。 “等等,还有……”无病突然又开口了,我转过头去,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回去不要拼命吃零食了。一个人不要乱跑,跟着点另一个女生。”他吞吞吐吐地说完,就把头缩回去,关上窗户,将窗帘完全拉上,不留一条缝隙。 多跟着周梦可以理解,跟着她安全嘛。至于零食,难道是我最近胖的太厉害了? 009 歪歪扭扭的汤教官 上章讲到,劳鹭再次去医务室后窗偷看,发现里面有个中年大叔正在和韦教官、汤教官商量什么事情。事后,无病导员态度突然转变,让劳鹭觉得自己可能触碰到了雷区。 回到寝室时,已经是午休快要结束的时候了,女孩子各个都开始穿衣梳洗,涂抹护肤品和防晒霜。 “鹭鹭,你去哪里了?” 我搬了个小马扎,和周梦坐到了一起,“去散散心,有些事,待会儿告诉你。”说完看了一眼忙忙碌碌女生,示意她现在说不方便。 周梦会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开始要训练齐步走了,跟着教官的口令,机械地来回走,慢慢培养默契,慢慢变得整齐。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韦教官有意无意地不往我和周梦这个角度看,好像是故意避开了一样。 下午的训练很顺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那个副院长教官还将我们连队表扬了一番。 介于昨晚恐怖的事情,今晚的晚训就取消了,七点前必须回到寝室,不能乱跑。 果然恐怖的事情发生后,到了晚上会更加的恐怖。寝室里原本活泼的女生,都默契地躺下不说话,发呆的发呆,玩手机的玩手机,一番静寂。 朝周梦看了一眼,她微微的点了点头,我们便一起下床了。现在已经过了七点,外面应该没人了。 “你们去哪里?”班长苏晓光看我们要出门,有些紧张地问道。 “去厕所,很快回来。”周梦回头说了句,不顾苏晓光的反应,直接拉着我出去了。 我觉得她好像也有话想要说,还是挺着急的。 刚刚出门,就看到了手电的光,是查夜的! 我们站在寝室门前的空地上,周围连个可以躲的地方都没有。 只见眼前一闪而过的微微的紫光,片刻功夫,周梦已经用批梦笔将符咒“隐”画完了。 我会意的一抬手,“隐”符印于掌心,同时周梦便在我眼前消失了。 查夜的人越走越近,原来是汤教官,他很仔细地检查,确定外面已经没有一个学生时,才转身离开。 而我和周梦,在他转身离开的前一刻,就站在他前方一米的地方,只是他没有看到。 待汤教官离开,周梦马上又出现在了我眼前。拭去手上的“隐”符,马上被周梦拉住,往山坡后面跑。 难道她也发现了什么? 剧烈的奔跑,使得我呼吸不畅,喘着粗气,“梦……姐……?” 一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尽,身体最脆弱的后脑壳便受到了一下袭击,然后下巴直接磕到了地,草抵到了鼻子。 周梦一手压着我的后脑勺,将我压在地上,自己也是趴着,抬头看着什么。 万恶的好奇心再次雄起,挣扎了几下,朝周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周梦的手一松开,马上抬头,沿着她的视线看去。 汤教官!? 正是汤教官,他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走路,左肩下斜,左腿半曲着,就这样一拐一拐地往我们的方向走来,双眼平视前方,有些空洞,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趴着的我们。 汤教官不是刚刚往山下的男生寝室去查房吗? 这个汤教官果然没有看到我们,直接从我们身边走过去。 他每走一步,我都要为之捏一把汗,就怕他一个不稳,摔在我们身上。 当他距我们大约五米远的时候,一股子烂木头的味道就直愣愣地冲进了我的鼻腔,屏气都没用。 这个汤教官走得可真慢,颤颤巍巍扭搭了将近三分钟,才走下了山坡。 腐臭味被带走了,重新呼吸到无毒的空气真幸福。 顾不上多呼吸几口,马上就要起身。 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跟在这个不正常的汤教官。 汤教官下了山坡,左拐,往女生寝室前面的空地走去,估计是想要回教官寝室。 待我们左拐的时候,眼前只有黑漆漆、空荡荡的空地,没有看到一扭一扭、蜗速前进的汤教官。 难道他突然加速了,还是已经发现我们了。 保险起见,周梦画了两道“隐”符。 我们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将女生寝室、空地、厕所里里外外找了个遍,还是没有踪影。 正当我们决定出女生寝室,往男生寝室和教官寝室那里找的时候,汤教官再次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他站在女生寝室的总大门那里,正和值班的学生聊天,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神不在空洞。 他一手叉腰,一手笔画着,肩膀平齐,腿也很正常。和刚刚的“汤教官”看着完全不同。 和周梦相互牵着手,这样就可以相互看到对方。 我们对视一眼,决定走过去仔细观察一番。 稍微靠近一些,那股烂木头的腐臭味一下子就袭来。有着一样的味道,那两个教官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不过此外,更加让我佩服的是,旁边和他聊天的同学,他怎么能在这样近的距离内,和汤教官这样欢乐地聊天呢。 观察了一下,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便回寝室了。在路上,简略地将午休时候看到的事情说了一下。 周梦觉得有些复杂,要回去好好想想。 “看我碾死他!”寝室里传出来一声嘶嚎,接着整个寝室都轰动起来,有一丝鸡飞狗跳的感觉。 门被锁住了,我和周梦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乒乒乓乓、噼噼啪啪、啊啊啊啊、死开死开……”各种倒地声、尖叫声纷纷传来。 再接着,隔壁寝室的女生听到了声音,都跑了出来,好奇地看着,小声地讨论,到底发生了什么。 “砰――”门一下子开了,澄澄一手提着一只被踩扁的死不瞑目的老鼠,一手叉腰,大步往前走去。 摄于老鼠和人假鼠威的澄澄,原本围着的女生让开了一条道。澄澄往前一甩,老鼠一个抛物线,落到了山下男生的房顶上。 向澄澄致敬。 我大致猜到了故事的经过。 一只可爱的小老鼠,每天无忧无虑地穿梭在女生寝室里。有一天,它发现,它的地盘来了很多长得巨大又难看的动物。不过没关系,它是善良的,愿意分享,热情地将它的房子让了出来。 今天,它打算跟这些同住了两晚的朋友打个招呼,没想到这些朋友反应特别大,一个个奔得老高,还不停地送一些东西给它。 小老鼠很开心,就想向前去打个招呼,却被澄澄一脚踩死…… 诶……为它哀悼…… 010 军令如山 上章讲到,晚上,劳鹭和周梦在古长城旁边的小山坡上遇到了一个“汤教官”,他走路的姿势和一个浑身骨折的人一样,身上散发着烂木头的腐烂味…… 军训第三天,今天的天空阴沉沉的,布满了乌云,却干燥异常,不像要下雨。 今天的情况有一点点不同,我们的韦教官不在,应该说,很多教官都不在,以前是一个连一个教官的配置,现在是四个连一个教官,就是说,有四分之三的教官今天没有出现。 我们连是四营二连,和四营一连、三连和四连在一起训练,教官是四连的汤教官。 汤教官只是解释了一句,其他的教官有事,就把我们打发了。 二连排在一连的后面,而我和周梦,并排站在整个大方阵的第五排的中间位置。每每当汤教官踱步靠近第一排的时候,一股难以忍受的霉臭腐臭味就会传来,闻久了就好像有一根棍子在绞脑浆一样,头昏眼花的。 可是奇怪的是,偷偷观察了周围同学的状态,除了周梦是一副蹙眉、嘴唇泛白、忍无可忍的样子,其他人都是气定神闲,神情自若。 “今天我们练习正步,一定要走整齐了,听到了没有!”汤教官一改平时懒懒散散的样子,突然极其严肃地嚎了一句。 正步是一种特别漂亮的步子,阅兵的时候用的。想要练好谈何容易。 我们平时都是些只能在室内看书的学生,原本不太协调的四肢早就退化的不成样子,前两遍,没有把脚抬起来,同手同脚等等的问题出现了一大堆。 教官严肃的表情变得愈发的阴沉了,一副要大爆发的样子。 “他娘的,你们怎么学的!”他突然拿起一直横卧在地上的、当做摆饰的长柄戟,就往地上一捅,力道很大,扬起了不少灰尘,不坚强的长柄戟直接就断了。 汤教官和其他的教官混得非常好,我们大多都见过他的好脾气,他一开始脸色阴沉的时候,都不把她当回事,也是懒懒散散地应付训练。但是刚刚他突然的一次爆发,着实将我们震慑到了。 弯腰驼背的、歪歪扭扭的、眼睛无神的,都一下子站直了,神经百分之百的专注起来。 “你们他娘的就是没有军纪,军令如山,听说过没有?”他来回走着,眼睛好像可以发出幽幽的蓝光,盯得我们后辈发凉。 “听过!”异口同嚎。 “好,接下来做分段练习。先练胳膊。右臂抬起,弯曲,小臂与身体平行,与地平行。右臂伸直,往后甩,不许往外勾!保持二十分钟,不许动。” 汤教官一改以前训练的懈怠,一直在队伍中穿梭。 这个动作的本身没有什么难的地方,但是关键就是时长。比如,让你抬着一只手,随意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抬着,不动二十分钟,一定已经酸的直咬牙了。 差不多到了十八分钟的时候,我只觉得胳膊不是自己的,对汤教官莫名的恐惧,让我不敢乱动,只好咬着嘴唇,把全身的神经绷起来,才熬着。 从第十分钟开始,就有人熬不住了,小心地动了动。几个被教官发现的,男生揪耳朵,女生拉头发,直接被扔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如此残暴不留情面的做法,更加坚定了剩下的人不敢乱动的信念。 二十分钟到了,待汤教官一挥手,全身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不止是胳膊,全身都酸痛无比。 队伍前面站着五女二男,他们低着头,两个男生的左耳都通红,还有一丝鲜红色的纹路,好像是被拉伤了。 教官慢慢的从队伍的最后面踱步到最前面,绕着这七人走了两圈,仔细打量着。 “给你们两条路。”他一歪头,看着他们笑着说:“一,打十根长柄戟。这些长柄戟的质量不是很好,便宜你们了。二,从这里钻过去。”他说罢把两腿一分,指了指自己的胯下。 七人马上满脸涨红,不可思议地看着汤教官。这是或折磨身体,或失去尊严的两种惩罚。 生活在和谐社会的学生怎么可能受这样的惩罚,法律意识马上燃起。 “教官,现在是大学军训,怎么能这样体罚?”第一个站出来的男生被教官瞪了一眼之后,原本不大的声音到了后来越来越小,几乎快要听不到了。 “因为,军。令。如。山。”教官脚往地上一跺,踩到了一个长柄戟的根部,长柄戟一下子立了起来,教官一抓,就到了他手里。 没有一句废话,“乓!”一声,教官手里的长柄戟已经打到了那个男生的左臂上,断了,一截掉在地上,另一截还握在教官的手里。 男生的脸刷一下就白了,右手捂着左臂,疼得倒吸凉气,馒头虚汗。 “还有九根。”汤教官冷冷地说。 原本以为只是开了个过头的玩笑,没想到开始动真格的了。都说了,现在的学生已经学会保护自己的基本人身安全了。 受伤的男生的同班同学马上围了过去,把他围起来。连队里的班长、团支书站了出来,满脸气愤,准备和汤教官理论。 另外还有几人,一些往赵政委的办公室跑去,准备请他来主持公道。另一些往医务室跑。 “教官,就算是违反的军纪,也不能直接打呀!”一口东北味响起,站在最前面拦着的是受伤男生班的班长,一个比汤教官高大两圈的男生。 “还有九根。”汤教官脸色极其平静,眼里满是嘲笑,轻蔑地看着我们,依旧重复了上一句话,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接下来不论学生七嘴八舌地声讨什么,他始终这样回答,连神情都没有变过。 跟着周梦挤到了人群的中心,一个女生正扶着受伤的男生,直掉眼泪,估计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让我看看。”周梦的手轻轻抚上了男生受伤的胳膊。“有点骨裂了,待会儿做简单的处理之后,要送去医院。” 骨裂了!那个女生泪更多了,而大多数人则更加愤怒,声讨愈发激烈起来。 此时出去找赵政委的几个同学已经跑了回来,脸色发青,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011 摄魂 上章讲到,军训第三天,四分之三的教官不见了。而带着烂木头的腐臭味的汤教官,变得异常严苛,不通人道,在七个人受不了军训强度之后,竟然被施以极为严厉的惩罚,理由只有一个――军令如山。 从赵政委办公室跑过来的几个同学不像是在跑步,倒像是在逃命,跑到人群中间,才顾得上喘气。 “怎么了?”见此情景,除了那几个还在和汤教官对峙的班长、团支书,其他几个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向这里了。 询问的、扶着帮着顺气的、七嘴八舌讨论的,总之弄得人心慌慌的。 接下来的几分钟,几个面色苍白,气息不顺,还有些大舌头的同学,终于慢慢把事情说清楚了。 大致就是,他们跑去找赵政委,赵政委的办公室离我们几个连的训练地方特别近,而且基本就是在办公室里坐着,看我们写的军训日志。 他们刚刚到的时候,赵政委并不在。他们分开找了找,在办公室的后面,几颗树那里,赵政委正面对着墙,蹲着,身体还不停颤抖,看着很怪异。 “赵政委?”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小胖子上前一步,喊了一声。 赵政委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窝在那里,不过身体不再颤抖,慢慢平复下来。 在身后两个女生的目光鼓舞下,小胖子胆子更加大了一些,走近了赵政委,一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赵政委?” 这次赵政委终于有了反应,头和脖子的衔接点好像装了一个钝掉的齿轮一样,头一卡一卡地转了将近一百八十度,满脸木讷地看着小胖子。 “呵――!”小胖子身体往后一退,敏捷地跳离了赵政委。“快跑!” 一声唤醒了处在惊愕状态的另外几个同学,便发疯似的往回跑,直到回到了自己的队伍才安心一些。 等他们喘过气,往后看的时候,发现赵政委根本就没有追过来,可能还蹲在角落里。 听完之后,我觉得太过不可思议,而周梦的行动明显快于思维,已经往办公室跑去。 最为一个合格的师妹,优秀的跟屁虫,哀家马上跟在后头,拔腿就跑。 办公室不远,也就两百米左右,往窗口一望,里面没人。根据小胖子的描述,直接转到了办公室后面。 赵政委不在! “分开找找。”周梦朝我说了一句,就往前面跑去。 转身往反方向找,办公室里确定没有,办公室周围也没有,旁边的是教官的寝室。 背光的屋子,就算是大白天也是黑洞洞的,里面好像没人的样子。 今天很多教官都不在,汤教官很奇怪,我们连队明明已经乱成了一团,其他连队竟然没有人过来看看情况。还有赵政委,军训团的最高领导,他的头竟然可以旋转一百八十度。这一切让我觉得好像走到了一部灵异小说里。 原本想要敲一下门的,没想到,手刚刚碰到,门就开了,没有锁。 屋子里果然是黑漆漆的,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感觉忙了一阵。 眼前的事物慢慢清晰起来。教官们都是部队里的士兵,房间整理的比我们干净多了,被子是真正的豆腐块,屋子里完全没有多余的物品。 所以说,要么是昨天教官们根本没有回来,要么今天早上他们是正常的起床,离开的。 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什么不妥的。 走到外面,又是一阵目眩,适应的过程中,突然想起了刚刚的一些不和谐的事情。 我刚刚的叩门力度不是很大,门自己开了。 这原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门没锁,如果转轴那里比较滑,那就好这样开了。可是不对劲的是,门开的速度。 按常理,推了一扇门,往后开的速度会慢慢变缓,然后停下来。 而刚才,门一开始开的很缓,后来速度变大,可是开到离墙大约三十五度的时候,直接停了。因为刚才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房间里面,没有感觉到什么。现在想来,这样突然停下,实在是显得太过突兀了。 换句话说,肯定是有一个外力在那里,否则按照惯性定理,越来越快的门肯定要打到墙才会停下来的。 离墙大约三十五度角。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凉,毛孔全部立了起了,头皮一下子炸了。 没错,如果要发生刚才的事情,只有一个可能,门后面有一个人,一个一直在注视着我一举一动的人。 默念残篇,怀里的宫天境发出了明黄色的光芒,光芒注入了身体,运行了三个周天之后,汇聚到了指尖。 一道聚阳符画在了手掌心。 这样一来壮了壮胆子,一个小跑,冲进了房间里面。 跑到了门的另一侧,打开了日光灯,往门后一看,里面果然躲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具体看不清。 突然乱七八糟的各种念头都冒了出来。教官可能被这个躲在门后的怪物吃了,今天看到的汤教官只是一个怪物,赵政委也变成了怪物,还有可能周围的很多同学也变成了怪物。 突然一种绝望的独孤感袭来,是呀,什么不可能呢。连仇也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他现在正泡在福尔马林里朝我招手。 我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爬上了两米高的玻璃容器,跳了下去。一股酒精的味道充斥到了鼻腔里,窒息感让我神智不清…… “鹭鹭!醒醒!快醒醒!”周梦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我渐渐清醒起来,铺天盖地的甲醛没了,窒息感也没了。 眼前一片白色,是在医务室里,眼前有两个人,周梦和无病导员。 “怎么了?”剩下的是剧烈的头疼,让我思维混乱,我现在不应该和仇在一起吗? 周梦看了一眼无病导员,无病导员识相地耸了耸肩,出去了。 “是会摄魂的灵怪,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可是很多人都被它影响了。”周梦神情严肃,看我很不解的样子,继续说:“鹭鹭,现在很危险,用了聚阳符的你都会被影响,可能我们身边都是他的眼线,明白吗?” 012 大范围混乱 上章讲到,军训基地出现了一只摄魂的灵怪,劳鹭受其影响,晕厥过去,被及时赶到的周梦救了起来。 现在军训基地里有一个摄魂的灵怪,那汤教官的残暴可能是受了它的影响,那赵政委的头可以旋转到背后,也是受了它的影响吗?还有四分之三的教官失踪? 所以说,现在除了周梦,其他的人都有可能受它的影响。 回想起刚才,如果不是周梦感到了,那我在幻想中落到了福尔马林里,可能会成为现实,比如真的窒息而亡。 想着,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它想要杀一个人,真是易如反掌。 “梦姐,那无病导员,他现在没事吗?”瞟了一眼站在外间的无病导员,他看上去很正常,正在和医务阿姨说笑。 周梦也看了一眼,想了想,“应该没事,我觉得他有点不太一样。” “嗯?”不太一样?我也觉得他不太一样,好像很聪明,知道很多事情一眼,有洞察一切的眼睛。 无病导员突然回头,朝我们这里笑了笑,然后径直走了进来。 “谈完了?”他的脸上总是笑容灿烂。 “嗯。”周梦简单地回答了一声,“导员知道那些教官去哪里了吗?” 无病导员脸上的笑容微微地僵了一下,声音略微压低了一些,显得很郑重,“知道。” “那今天汤教官体罚学生,导员也知道吗?” “也知道。” “原因呢?”周梦的眼睛微咪,目光看上去有些咄咄逼人,一副审讯的样子,和k如出一辙。 无病导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从床边的小桌子里拿出了一张a4纸,递给我们。 这上面是一则简短的通知,通知全体学生,为了真正做到军事化管理,学校决定屏蔽军训基地的信号。 “这个就在刚才,已经传达到了每个学生手上。”无病导员略显沉重地顿了顿,“为了避免引起恐慌。” 恐慌?“导员的意思是,信号不是学校屏蔽的?”我问道。 导员摇了摇头,“信号是昨天下午开始自己没有的。” “为什么不找人来修?”问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答案,“因为不能找人?” “嗯。”无病导员看着我们,声音低沉:“从我们一进这里开始,我们已经被隔断了和外界的联系了。” “那就是说,那两个晕倒的女生没有被送出去,警察也没有进来?”周梦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确切地说,那两个女生在第一天晚上,也就是发生伤亡事件的时候,已经离世了。送人的导员和校工都被困在了路上。” 突然想起了什么,“昨天我在窗外看到的人……?” “就是回来报信的,今天由他带领一部分教官出去寻找其他人,另一部分教官去探索出去的路,由你们韦教官带队。” 所以,现在的事件是,我们整个军训团在一进入军训基地的时候,就和外界失去了联系,被困在一个空间里,接二连三地发生诡异的事情。 “那个被汤教官惩罚的学生怎么样了?” 周梦解答道:“没事,汤教官很快清醒了过来,他自己也感到很诧异,现在很自责。那个学生已经包扎好,回寝室了。” “赵政委?” “赵政委没事,他一直和导员在一起。那几个学生受到了它的影响,所以看到了些幻象。” 看来暂时相安无事。 正当此时,医务室里涌进来了很多学生,面色慌张,明显感觉到了恐慌。 他们是几波人,都纷纷拉着医务阿姨往外拽。 “发生了什么?”无病导员跑过去,抓住一个学生问。我和周梦跟了过去。 “导员,我们教官体罚学生,快要打死了。” “我们也是。” “我们也是。” …… “那你们不知道拦住吗?”导员大吼,这群学生也太不分轻重了,请医务阿姨过去能顶多大用。 此言一出,在场的学生都愣住了,脸上看不见血色,牙齿有些打颤。 “我们也想,可是我们都动不了,只能看着教官打……”一个高大的男生,声音发颤地说。 事情比刚才严重了很多,医务室的阿姨背着药箱带着校红十字急救队的学生往教武场跑去,我们都跟在后头。 一到教武场,果然乱套了,学生扎堆围着,中间都有几个受伤严重的学生。那些原本好相与的教官都满脸戾气,一脸肃杀,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同刚才的汤教官如出一辙。 汤教官果然已经清醒了过来,正在与另一个比较胖的教官理论着什么,气得面红耳赤。 看见急救队的过来了,学生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那些受伤的学生经过紧急处理之后,被抬到了自己的寝室,因为医务室根本没有那么多窗外。 待这些受伤的学生处理好之后,我才发现,所有的学生脸色都不好,刚刚发生的事情,再加上他们在一旁竟然被控制不能动,估计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识范围。 一阵大风刮过,将教武场的沙石全部卷了起来,天空变成了灰黑色。 大风过后,沙石沉淀下来,天空变得洁净了不少。 我身旁不远处一个,刚刚还一脸戾气的教官,突然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一脸悔恨的样子,脸色通红。 随后其他的教官亦是如此,他们醒了? 今天的军训就此取消,所有的学生都回到了寝室,脸色差到了极点。 导员和教官都被赵政委召集起来开会了。 。。。。。。。。 小小的会议室里,集中了十来个教官,其中八九个今天都失常了,还有连同无病导员在内的五个导员,赵政委和一些军训基地的负责人。 在会议室的一角,我和周梦借着“隐”符的灵力,偷听着会议的内容。 赵政委的脸瑟发黑,可能这次军训是他组织十多年来最为糟糕的一次,原因就在于,换了军训基地? 医科大学的军训第一次使用这个基地,然后就出了一系列的事情,使人不得不产生联想。 013 初步计划 上章讲到,大部分教官受到了摄魂灵怪的影响,行为失控,病态地实行“军令如山”这一条准则。 小小的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只有无病导员和赵政委看上去好些,一相对比,一下子就成为了众人的主心骨。 个人认为,赵政委之所以脸色略好,那是因为他是最大的领导,有那个气魄,至于无病导员,估计是神经太粗的原因。 沉寂……沉寂…… 许久,久到站在墙角的我觉得自己的腿很疼,赵政委终于准备开口了。 他声音低沉,“现在的情况已经极其糟糕了,各位导员教官,有什么看法?”果然是大将之风。 “应该先要安抚学生,不能引起大规模的恐慌。”一个年纪略大的导员发言,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可是已经发生了恐慌了,教官们今天的行为太过激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导员,尖嘴猴腮,看着有些刻薄,说着瞥了一眼此时正满脸通红的教官们。 “这也是我想要问的,今天各位教官是怎么了?”赵政委微微眯着眼睛,神情有些严肃地看着教官们。 汤教官较为年长,同韦教官一样是班长,自己也属于行为失常的人,所以解释:“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当时满脑子只有四个字,军令如山。” 另一个长得魁梧的年青教官是个愣头青,马上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就像中邪了一样!” 可不就是中邪吗?我看了看周梦,她正低头苦想着什么。 此话一出,其他的小教官也纷纷点头,当时的情况就像是中邪一样。 导员们不屑地看着这些当兵的粗汉子,一副无限鄙视“怪力乱神”的样子。 “还有。”无病教官,不鸣则已,一鸣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只见他一手捏着下巴,低沉状,“那些学生说,想要阻止教官体罚的时候,他们是动不了的。”话外之音――可见已经超过了自然规律,可能真的是中邪了。 无病导员也赞同中邪一说,其他有科学观的导员也纷纷迟疑了起来。 “那怎么办?”赵政委适时地露出一副担忧的样子,询问无病导员。 无病导员突然一抹笑意,让我觉得有些不怀好意,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好像看着我们,然后在笑。 “这件事情,我想要好好查一下。政委,您让我试试?”无病导员一脸诚恳,方才的狡诈好像是不存在一般,消失无踪了。 难道是我看错了? 此时此刻,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赵政委慢慢地点了点头,然后宣布:“军训暂停,原因就是教官们的状态不太好。学生都留在寝室,导员要定期巡视,一切以学生的安全为主。” 如果没有现在的恐慌,可能这是所有军训里最美好的一次,竟然不用训练。不过因为这份恐慌,这肯定是最为可怕的一次,也是我们人生中一次难以忘怀的回忆。 会议结束了,赵政委他们陆陆续续地出去了,无病导员慢吞吞地拖在最后面,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真的可以查出什么来吗?如果仇在,或者是k在,就好了。 突然灵光一现,介于无病导员他们还没有全部离开,只好先忍着。 会议室的门关了,紧接着是锁门的声音。 “梦姐,影人可以出去报信吗?或者有没有什么千里传音的术数?”迫不及待地说出心里的想法,如果可行,和外界取得联系之后,得救的机会可就大多了。 没想到周梦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越来越头。诶,我可以想到的,她早就试过了,无效而已。如此一来,我们真的已经和外界隔绝了联系,成了笼子里的兔子,任人宰割。 周梦拍了拍我的肩膀,难得地笑了一下――放心。 是啊,有梦姐罩着呢,怕什么? 周梦将灵力汇聚在批梦笔上,在会议室的墙上画了一道门,我们直接穿墙而过,从会议室的后面出来,是一个斜坡,爬上去就是女生寝室了。 然后到厕所拭去“隐”符,回到寝室,一切就没问题了。 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无病导员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会议室的那堵墙…… 。。。。。。 如果是正常的军训,学校突然说,你们的教官全体歇菜了,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了。那学生肯定会摆祭坛,烧香谢神的。 可是现在,学生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脸最开朗大胆的澄澄,也愁眉苦脸的,眉头扭成了一个黑色小团子,圆圆的脸鼓成了让包子铺老板很亏本的大馅儿包子。 她一见我们,小包子马上像漏气一样,瘪下去一些,然后蹭到旁边,一副好孩子的样子,“我发现最近你们便秘了。”最后说出了这么句不可爱的话。 “嗯,有点。”为了以后行动的方便,哀家觉得自己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寝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无病导员洒脱地站门口,满面的笑容啊……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 无病导员身高一米八左右,比k和仇略矮一些。身材修长,看上去有些纤瘦,带着一副眼镜,明明斯斯文文的造型,却让我硬生生有一点“斯文败类”的感觉。 不过像他这样学长中的好苗子,至今还单身,早就是许多人心中的白马王子。 关于单身这一点,寝室里的姐妹说的,说的时候毫不掩饰直流的口水和两眼的狼光。 这样一个万人瞩目的斯文人,如果如此洒脱的出现,直接效果是,寝室里不用开灯了,因为一道道狼光直接射了出来,汇聚在无病导员身上。 “导员,有事吗?”苏晓光班长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问道。 无病导员温文尔雅地一笑,指着我和周梦,道:“找她们做点事。” 感觉有点点高调,果然哀家和周梦跟在无病导员出去的时候,背上的军服差点被姑娘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射穿。 “导员,有事吗?”哀家感觉自己现在的脸很黑,特别黑。 “有,帮忙啊。两个好奇宝宝一定会同意的,先跟我去医务室。”无病导员笑得灿烂如同菊花一般,绽放黄色的光芒。看着真是欠……磨了磨小虎牙,愤愤地想着。 014 先知无病 上章讲到,赵政委找相关人士开会,为了保证学生的人身安全,军训暂时暂停,学生呆在自己的寝室里,不能随意走动。 “导员,找我们究竟要帮什么?”看着他一副懒懒散散,天塌下来也可以当做被子盖的样子,恨不得踩住他的脸,狠狠碾两下泄愤。 医务室里间静悄悄的,此时一直盘踞在外间的阿姨都去各寝室巡视那些个受伤的学生了。无病导员拉开了窗帘,阳光倾泻进来,可以见到阳光里细小的扬尘。 “我需要你们了解到的信息。”他漫不经心地撑着阳台,回眸一笑,仿佛身体与阳光融为一体,有一种仙气悄然而出。 太妖孽了。哀家心中愤愤,奈于地位相差太大,只能忍着。 “不打算说吗?”见我和周梦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无病导员走到周梦面前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解梦世家的传人也不说?” 周梦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看来是太低估这个爱好有些扭曲的导员了。 周梦袭呈解梦世家,这件事情,新台市只有我们知道,可能连k都还不清楚,无病导员竟然清楚。 “不要这样看着我,冰块妹妹,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无病导员一脸受伤,眨着一双小鹿般乌黑明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周梦。 见此情景,哀家真想举着拖把,一边喊着:“妖孽,吃俺劳鹭一拖把。”然后直接朝脸打下去。 周梦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半晌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冰块妹妹,终于把哥哥想起来了?”无病导员也甚是开心,就快要兴奋到扑过去了。 “梦姐,他是谁?”见他们一起心照不宣,心里那种好奇的小猫又开始挠了。 “先知吴家的人,小时候跟着爷爷串门的时候见过,长得和小时候很像。”周梦一边端详着无病导员,一边解释。 很像?“很像怎么一开始认不出来?”哀家惊愕。 “因为我一直把他当做小女孩,叫他姐姐。”周梦淡定地说出了原因。 无病导员一副很受用的样子,难道是因为夸奖了他是个妖孽? “吴家号称先知,会读心术和占卜。”周梦补充解释,然后郑重地将我介绍了一下,“这是我刚刚收的师妹。”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无病随意地摆了摆手,突然让我觉得他还有一些牛气哄哄的。“那你以后也叫我彬彬哥哥吧,不要客气,以后是自己人了。” 哀家:“……”心里的小猫吐了,吐了。哀家直接决定,就是无病了,打死哀家也叫无病。 “好吧,那就……无病吧。”他突然眼眶含泪,眼睛变得忽闪忽闪的,一脸委屈地说道。 果然是先知么?看来以后不能当真他的面乱想了,这太没有安全感了。 “介绍就到这里了。”无病导员突然话锋一转,一脸严肃起来,“你们在会议室里也听到了,现在一切都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状态了。我虽然可以占卜,但是十卦里有八卦是不准的。而且也没有什么身手,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听到这里,哀家忽然明白了,哀家忽然从一个学生变成了保卫祖国花朵的打手,还是那种只听上面分配任务,没有什么本事的打手。 “我们知道的事情……”周梦低喃着,开始回忆。 一般我们两个知道的事情,无病导员他们大多也都知道了。我也跟着陷入了沉思。 后来将自己知道的几件事情都一一简略地说了一下,果然无病导员都是知道的。 “我最近占卜了几卦。隐隐觉得,这次的不祥之气来自于军训基地的西北角。” 古长城正好处在最西北角的地方,被无病导员这样一提,我突然想起,周梦刚刚到这里的时候,就说过,古长城阴气很重。 “还有一件事情,梦姐,我和你说过的,不过当时因为出现了不正常的汤教官,所以直接给忽略了。”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件小事。 被我一提,周梦也记起来了,“你是说,曾经听到古长城里面有说话声的事情?” “嗯。”我郑重地点了点头,现在想来,那个说话声开始,军训基地的混乱就开始爆发了,教官也受到了影响。 “你们在说什么?”无病导员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们。 周梦简单地将事情叙述了一下,无病导员听完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中。 思考无果,“我们子夜的时候去古长城看看?”无病导员提议。 子夜时分,天地之间阳气最弱,阴气最盛,如果真的有什么污秽的东西出现,这个时候肯定是最有利的。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离子夜还有六个多小时,我和周梦决定留在医务室,做些准备。 差不多六点半的时候,无病导员从食堂领取到了三人的晚饭。晚饭有些惨不忍睹,四个大馒头,一两饭,还有一些豆芽菜、白菜、咸菜。 额,原本以为跟着导员有肉吃的,怎么比我们吃的还烂? “食堂里只储藏了一个星期的粮食,现在我们出不去,自然的,粮食也运不进来,所以大家只能少吃一点了。” 我们草草地吃了一些,还剩下两个馒头,他热情地一定要我拿着,没办法放进保鲜袋里,随身放进了他给我们准备的背包里,里面还有一瓶水。没想到就是这剩下的两个馒头,救了我们三个的命。 吃过晚饭,无病导员拿出了一块乌黑的骨质龟甲,龟甲里面有几枚铜钱。这些东西在不太明亮的灯光里,发出一种光晕,一看就是宝物。无病导员坐到了桌前,专心致志地念着什么,然后开始占卜。 占卜这个东西极其神秘,难得碰到个靠谱的,我还想观摩一下的,可是周梦吩咐要加紧吐纳,只能作罢。 宫天境一直被我贴身带着,虽然很久不用,但是与我的联系却日益紧密,默念残篇,一种浩荡的明黄色光芒涌出,灌注到我的身体,就有一种皇气加身的错觉。 经过每日的吐纳联系,我已经快要渐渐控制这些灵力了,让它们在我的筋络里慢慢运行,一个周天一个周天地走。 这是赤裸裸地主角的外挂,如此修炼,我的修为长进的速度是周梦的九倍左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台下次外挂开少一点,知道吗? (小台:“……就你话多。”) 015 两张脸 上章讲到,无病导员的真实身份是先知吴家的人,有读心术和一定的占卜能力。他占卜出,军训基地的西北角有不祥之气,在得知劳鹭曾经在那里听到过奇怪声音之后,决定到子夜去一探究竟。 凝神冥想,精神集中到了一个虚无的境界,感觉到身体里的灵力不停地在运行,直到一百个周天之后,一下子被惊醒过来,一股暖暖的气流在身体的各经脉中流动,大约过了一分多钟才没有这种感觉。 还记得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时,只维持了几秒,现在可以维持一分钟,那等时时刻刻都处在这样的状态时,是不是就是有小成了? “你的灵力竟然来自外界?”无病导员一手握着龟甲,一脸兴奋地看着我,像是看到了一具特殊的尸体一样。我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会不会哪天就被他们师徒给活体解剖了,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周梦已经调息完了,见我不在状态,便开口解释:“你应该听说过血祭吧?” “听过,先知必须通晓百理,解梦世家的崛起就和血祭有关,不过能真正结成血祭的,少之又少,应该和前世的功德机缘有关。她结了血祭?”无病导员的眼睛开始闪闪发狼光,仔仔细细地开始打量我。 额,哀家的人身安全啊…… 我警惕地点了点头,身体竟然往后退,和墙壁紧紧地贴在一起。 “放心,我不是变态,不会把你活体解剖的。”无病学长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读心术啊,真不是个好东西。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给解剖了,万一哪天一时兴起,谁知道呢? 对于无病导员的恶趣味,周梦摆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看了看手表,顺便提醒了一句:“时间快要到了,我们应该过去了。” 无病导员闻言,才严肃起来,收起狼外婆式的笑容,利索地把龟甲放到了外套的里袋里,背起背包。 借着周梦的“隐”符,我们成功穿越了教官组成的几道检查防线,直接往西北角的小山坡走去。 立在山头,往下俯视,这一小节一百来米长的古长城就横卧在山坡脚下,在黑暗中盘踞着,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把我们吞噬。 “大家要小心。”左耳边传来了无病导员的声音,判断了一下,他应该就站在我左侧一米开外的地方。 我们走下山坡来到古长城脚下,现在的古长城剩下不到两米高。我拭去了手上的“隐”符,同时,周梦和无病导员也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这里我来过几次,除了上次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其他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周梦说这里有很重的阴气,无病导员说这里散发出不祥之气。 只见周梦将灵力灌注到了批梦笔上,在空气里画了一道明目符,置于自己的掌心,开了阴眼,开始一寸寸地查看这段长城。 无病导员则是一边走,一边晃动手里的龟甲,龟甲里的铜钱不停地撞到龟甲,发出较为清脆的响声,在这样黑暗静寂的环境下,显得很空灵。 他们各自开始查探,我不会什么别的,将灵力汇聚在指尖之后,也画了一道明目符,开始学着周梦,往另一个方向仔细查探。 印上明目符之后,长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正面还行,面对南边,阴地之阳,这样微妙的变化少些。等转到了长城的背面,朝北,阴地之阴,是这里阴气的聚集之地。 果然刚刚在正面看到的不是错觉和巧合。原本密布在古长城表面那些干裂泥土的细小纹路,竟然在我开了阴眼之后,变成了一张张五官扭曲的人脸,表情大多痛苦。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可能是埋葬在古长城下的奴隶,死后灵魂被古长城吸附的结果。以前在看《梦》的时候,里面就讲到了这样一个事例。 明朝时期,南边一个水塞要道,官家要修筑一条堤坝。原本可以平平安安地修筑完成,没想到这个官吏的儿子,在堤坝附近糟蹋了一个清白女子,还不慎将她掐死,草草将尸体仍在了堤坝下,被堤坝压住。 堤坝修建完之后,每年都会出事,以七七之数来记,六年小事,第七年就是大事,一直循环下去。 当年解梦世家的继承人路过,发现堤坝周围阴气冲天,用明目符开了阴眼,就看到了堤坝底部的朝北面,上面就有一张扭曲的人脸,还能做各种表情,但是那些表情无一例外地散发着戾气。 最后那个继承人超度了女子的怨灵,堤坝的诅咒才得以停止。 现在古长城的背面竟然布满了人脸,无异于在说,这古长城底下到底枉死了多少怨灵。 周梦站在另一头,离我大约有五十米左右,也在低头凝思。 “在看什么?”无病导员晃动着龟甲,寻着我的视线往长城上看去,结果只换得一脸迷茫。 站在让先知开开眼界的立场上,画了一道明目符,印于他的掌心。 只见他看古长城的眼睛亮了好几倍,简直可以发出红外线,一副“兴奋的不得了”的表情。 诶,怪胎。 “你看。”他更加兴奋了,一手指着古长城中部,一边快速往那边小跑。 跟着他往那边跑去,看清楚他指的地方,原来上面有一张脸,和其他的脸都不同,它是笑着的,而且会动,表情竟然有些幸福。好像又是一朵奇葩。 而这张奇葩脸的旁边,是一张闭着眼睛的脸,五官也不扭曲,看上去如同睡着了一般,很平和。 在这一堆堆痛苦到五官扭曲移位的脸里面,出现这样两张会动的,和正常人相差无异的脸,一种凉气直接窜到了我的后背,不由哆嗦了一下。 周梦也走了过来,看着这两张脸,仔细研究,果然关键就是他们么? 这两张脸,醒着的削瘦,睡着的饱满,脸上好像还有一些伤口,都有些胡渣,应该是两个男人。 “醒醒……醒……醒……醒醒。”突然削瘦的那张脸开口了,果然是那天的声音,只是那天我没有开阴眼,看不见而已。 而旁边那张沉睡的脸,似乎动了动,像是被人打扰到一样,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不过继而马上有熟睡了。 如果不是在这样诡异的状态下,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很诡异,现在的场景还是很有趣的。 016 触动禁忌 上章讲到,劳鹭、周梦和无病导员三人子夜到了古长城下查探,开了阴眼之后,三人发现,古长城的背面,阴地之阴的地方,布满了扭曲的人脸,其中还有两张会动的人脸,一张睁着眼,表情安适而有着期待,另一张熟睡着,表情平和,在一堆表情扭曲的人脸中显得极其突兀。 听到醒着的略微削瘦的脸发出的声音,无病导员和周梦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我这里,明白他们的意思之后,我点点头――这就是我那天中午听到的声音。 无病导员闻言,马上开始摇晃手里的龟甲,声音按一定规律响起,听着像是来自地底深处的哀歌。 那张削瘦的脸明显也听到了摇晃龟甲的声音,泥土刻成的眼珠子往我们这里一撇,眼里有着一丝惊讶,更多地是戾气。表情渐渐变得扭曲起来,眼睛越瞪越大,几乎要把眼眶撑裂了。 “他好像要出来了。”看着那张脸越来越向外突出,我突然有了这种感觉。 正好在此时,无病导员手里的龟甲里调出了三枚铜钱,悬浮在空中,发着白色的淡光,摇晃声戛然而止。墙上的削瘦脸也慢慢恢复了原来的状态,脸部慢慢抚平,感情是被这噪音给吵得想要吃人。 只见无病导员好像没有看削瘦脸,只是捏着尖尖的下巴,仔细地看着浮在空中的铜钱,若有所思。 “奇怪了。”大约过了十分钟之后,无病导员终于开口,说了三个字。 其间,我和周梦根本不敢乱来,只好到处张望,再仔细地检查城墙上的人脸,的确只有刚才的两张是会动的,而且好像还有听觉、视觉,会说话。 “什么奇怪的?”面对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慢吞吞的无病导员,周梦良好的耐心也快用完了。 “刚刚铜钱从龟甲里出来了,就是说,占卜已经成功。可是看这个卦象,却是杂乱不堪,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就是失败了。”无病导员皱着眉头,“我从来没有卜出过这样的卦,如今出现,不知道是福是祸。” 好吧,算命的都不靠谱,还是跟着周梦有饭吃。 “让我试试。”周梦又批梦笔往空气中画了一道聚阳符,然后用笔尖引着聚阳符移动到了一张不会动的扭曲脸上面。 原本五官移位,表情痛苦的脸,愈发地扭曲了,以笔尖接触到的那一点为中心,产生了一个漩涡,整张脸都旋了进去,然后墙面上变得同白天一样,只有一下细小干裂的纹路。 为了验证刚刚不是巧合,周梦随即地再次找了一张脸,结果和刚才一样,脸消失了,只是时间略微久一些,那是因为聚阳符里的能量在渐渐消耗着。 也就是说,如果用这个方法,加以时间,就可以将古长城里的怨灵全部打散,那样怨气是否会消失呢? 一道聚阳符散了,一共打散了三张脸――三个怨灵。 可是这古长城的背面,几乎每一平方米上挤了近百张脸,这可是一项费时费灵力的大工程。 周梦有画了一张聚阳符,牵引着往那张削瘦脸走去。现在的削瘦脸好像没有了视觉和听觉,聚阳符已经离它不足一米了,他竟然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一脸希望地看着前面的某一点。 批梦笔的笔尖刺在了削瘦脸的眉心,明显地感觉到它狠狠一皱眉,两眼射出两道浓厚的黑气,直接往周梦的脸上打去。 周梦往后一退的同时,头也偏了一下,躲过了一道黑气。另一道往她的眉心直逼而去,我一时心慌,伸手往前一挡,黑气即将接触到我的手掌时,手掌突然发出了一道明黄色的光芒将其包裹住,慢慢吞噬,然后和黑气一同消失了。 这是什么招数?我一脸迷茫地转头看向周梦,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不管是什么,好用即可,如果一想,我好像又有了一个绝招,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发出这一下攻击之后,削瘦脸又回归平静,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状态。 周梦引着批梦笔往那张熟睡的宽大脸走去。 突然觉得,如果我可以躲避削瘦脸的攻击,那宽大脸的一样可以。当机立断地拦下了周梦,“梦姐,我试试。” “小心。”周梦说着将批梦笔引向宽大脸旁边的那些扭曲脸,直接灭了三张,聚阳符散了。 我默念残篇,将宫天境里的灵力引到了自己身上,微微运行一个周天,灵力汇聚于指尖,一张聚阳符,随手指一舞,信手拈来。 觉得靠近那两张脸有些危险,想要试试可不可以隔空投射,便将指尖点在聚阳符的中邪,手臂往后一折,往前一掷。聚阳符乖乖地快速往宽大脸的眉心射去,直直地贴在了他的脸上。 宽大脸马上失去了原本平静的状态,眉头紧皱,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突然张开,死死地瞪着我,张嘴大吼状,可惜没有声音。 随着宽大脸的剧烈挣扎,旁边的削瘦脸好像也感受到了什么,时而一脸愤怒地瞪着我们,时而担心地看着宽大脸。 突然有一种直觉,好像闯祸了。 聚阳符是最为普通的符咒,上面聚不了多少灵力,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我很希望宽大脸和削瘦脸一样,在聚阳符离开后,马上恢复原来的状态。可是这样美好的想象只是想象,宽大脸还是一幅狰狞的表情,瞪着我,张着嘴,感觉如果他能从城墙里出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他的牙齿刺穿我的脖子。 我害怕了,本能地往周梦身边走去,宽大脸的眼睛跟着我移动,我觉得自己已经被这张脸记住了。 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土地一震,没有一丝防备,马上摔倒在了地上。身体一接触到地面才觉得,可能是地震了,脚下的地面上下震动地那样剧烈,身后军训基地的围墙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一些小的石块往下砸,很多块直接落到了我身边。 在我吓傻之际,突然感觉到一双手拉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拖起来,突然感觉到一阵腾空,我被温暖包裹住,往空旷地地方撤去,里古长城越离越远。 017 地震 上章讲到,在先知无病导员占卜出一个吉凶难测的卦象之后,周梦通过聚阳符,打散了普通的扭曲的人脸。而聚阳符一靠近那两张可以动的人脸,人脸马上会发动攻击。在劳鹭将聚阳符打在沉睡的宽大脸上面的时候,宽大脸突然惊醒,此刻正好发生了一场地震,将古长城后面一米远处军训基地的围墙震塌,劳鹭被救了出去。 离古长城越离越远,到最后横抱着我的无病导员跑到了山坡上面,周梦跟在后面。 “安全了,真是死沉死沉的。”无病导员戏谑了一句,将我放下,满眼地鄙视。 我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吓软腿也挺正常的不是? 站在小山坡上面望去,山坡脚下的古长城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挺宽的,估计可以通过一个人,而古长城后面的现代化建筑――基底围墙,完全被震塌了,红色的砖块散落成一堆。由此不得不说,古长城可以近两千年不倒,绝对是有原因的,对于现代的豆腐渣建筑也无力吐槽了。 再往寝室区看去,大灯都亮了,很多寝室的屋顶都掉了下来,受了惊吓的学生都纷纷跑到了寝室前的空地上,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 “我要过去看看。”导员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无病导员马上往寝室区跑去。 “梦姐,我们呢?”我有些忐忑地看着她,刚才的情况着实把我吓到了,要说是我们的行为引起了这场地震,也是有可能的。 周梦看了看黑暗中显得泛白的古长城,“明天再查看吧,我们也去看看寝室。” 周梦总是会照顾我的感受,知道我刚刚被吓得不轻,所以才这样说的。实际上,如果现在去查看了,以后那些可怕的事情就有可能避免了。 我感动地点了点头,和周梦一起往寝室跑去。 我们的寝室里山坡近,受损严重,不仅屋顶整个掉了下来,连墙面也裂开了几道缝,可以将手臂放进去那样大小。 “没人受伤吧?”看着灰头土脸的女生们一脸受惊的样子,心中有些罪恶的感觉。 苏晓光算是比较镇定的,查看了大家的情况之后,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 “澄澄最后一个出来,被屋顶给砸了。”大姐月月的声音萎靡,弱弱地来了一句。 “老子没事。这屋顶是泡沫做的,砸在头上一点感觉也没有,真特么豆腐渣。”澄澄豪气冲天地踹了两脚隔热板做成的屋顶,鄙视着军训基地的配置。 女生们本来被吓得不轻,可是被她这样一来,都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如果是转头做的,你不就被砸傻了呀。” “是呀。”另一女生大笑。 “那老子是不是还要感谢他们,送他们一面锦旗,上面就写现代豆腐渣救命的楷模?”澄澄义愤填膺。 后来几个导员都过来做了询问,落实了受伤情况,好像只有澄澄一个动作慢被砸了,其他都是受了些惊吓,没有什么事情。 军训基地的一小部分寝室毁了,我们寝室的女生还有两个四营的寝室,差不多一个连左右,实在是找不到地方住了,军训基地的工作人员把准备的帐篷拿了出来,这些帐篷原本是给我们轮流露营用的,现在用来安置我们。 由于这是大家第一次住露天帐篷,都颇为兴奋,觉得寝室被震塌了也是件好事。 一个帐篷住两人,我自然和周梦一个。周梦一直都是锁着眉头发愁的样子,澄澄她们以为是被地震给吓到了,都纷纷安慰了几句。 “梦姐,等会儿,我们去古长城看看吧?”我实际上也是担心的,如果没有把聚阳符打到那两张脸上面,这次的地震会不会不发生? 折腾了半宿,现在已经是黎明了,露营地就在寝室前面的空地上,此时静悄悄的,女生们都睡了。 “等天亮吧,正午的时候。”周梦淡淡地回了一句,声音里面有些担忧的意味。 浑浑噩噩之中,去与周公会面了,只是周公因为公务繁忙,并没有抽空见我,倒是那两张脸,对我有几分情谊,见了一面就死追着我不放,害得我一晚上在梦里拼命狂奔,只要稍慢一些,就会被他们的血盆大口咬中,撕扯成七八块,内脏从伤口里流淌出来,而我却没有真正死去,一眼睁睁地看着…… 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大亮了,我只觉得自己的额头湿漉漉的,出了不少汗。周梦已经不在帐篷里了,有些担心她的安全,利索地起来了。 穿上了自己的便装,看见周梦正拿着洗漱用品从洗漱池那里走来,也穿着便装。 正在站起身体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老爹老娘为什么不让我就地睡下,原来地下的阴气是会渗到身体里的,一夜下来,全身腰酸背痛,关节湿冷,站在太阳底下好好晒晒才觉得好些。 等洗漱完,已经到了正午,导员和军训基地的员工搬着早饭就过来了,在一个帐篷前面设了一个供应点,去领了一个馒头加些咸菜就着吃了。 周梦一直没有什么话,看上去心思很重。 “梦姐,我吃完了,过去吧?”试探着问。 周梦起身拍了拍衣服,将放在背后的背包背起来,“走吧。” 刚刚把背包背上,一阵瑞丽刺耳的哨声响起,把所有的女生都吵醒了。高分贝的声音极为刺耳,果然原本暴虐或者温顺的女生都从帐篷里探出头来,个个要骂娘的表情。 分辨了很久,才发现这个有些变形的刺耳的声音是我们平时军训集合的哨声。怎么回事,军训不是已经停了吗? “十……分钟……集合……否则削发惩罚……嘟……嘟嘟”喇叭里传来了嫉妒沙哑的声音,有些似曾相识。 女生们都骂骂咧咧地钻了回去,准备尽自己所能忽略这个噪音。 似曾相识,真的似曾相识…… 突然这声音和脑海里另一个声音重合起来,“是那张脸的声音!”我几乎尖叫起来,只是混在更为尖锐的哨声里,显得不太突出。 如果真的是那两张脸的声音,那削发刑……和周梦互看了一眼,马上往帐篷堆里跑去…… 018 军令如山 上章讲到,地震之后,没有人员伤亡,只是阵亡了一些现代豆腐渣工程。寝室毁坏的女生住进了临时搭建在寝室前空地的帐篷里。在周梦和劳鹭打算在正午的时候再去查探古长城,就在出发前,听到广播里极度沙哑的命令。 “快醒醒,快点醒醒!”我用平生最响地声音嚎叫,一边鬼嚎一边掀开帐篷的帘子。 周梦也是如此,把她那里的帐篷叫了一遍,然后又去拍那些还在住人的寝室的门。 此番蛮横的举动,换来了无数的白眼,有些脾气不好的,嘴里开始骂骂咧咧的,说些不干净的话。 “想要留着头发的就起来。”一贯一声不吭的周梦放开嗓子吼了一声。 帐篷里一个满头黄发的女生探出头来,不屑加愤怒地看了我们一眼,“切,他们敢!”然后又说了几句,才钻回去继续睡。 这就是真正的无知者无畏吗?幸好这次只是削发,估计不会闹出人命来。心中暗自惋惜那些黄发。 “劳鹭!”身后传来了无病导员的声音。 他大步跑了过来,看了一眼脸色不佳的周梦,转而问我,“你们怎么看那个通知?” “感觉是真的。”这是我的直觉。 无病导员看了眼周梦,只见她也点头,“那快些让她们起来!” “男生那边怎么办?” “我也觉得是真的,已经告诉赵政委了,他会处理的。”无病导员马上跑到了帐篷区,“各位同学,快点起床――”洪亮地嚎了一嗓子。 无病导员的威力果然大,大多女生都开始起来了,动作快的,在还剩两分钟的时候已经全部搞定了,动作慢,或者不肯起的,还扭捏在那里。 我看到刚才那个黄发的女生动作极慢,特别是在无病导员面前,那个叫一个淑女,标准的莲花小步,慢慢悠悠,尽态极妍…… 导员也急了,催了几次,也恐吓了几次,就是无用,我冥冥中觉得待会儿肯定会看到一头黄发在地的样子。 “你们先排队下去,还剩一分钟了。”无病导员神情焦急,让苏晓光带着已经打理好的女生下去。 “你们也不要洗漱了,快点下去。”我在队伍的中间,听到无病导员气急了,可是那些女生还是不肯听话。 等到我们下去的时候,发现大部分男生已经好了,还缺了几个。 周梦一直盯着手机,还剩五秒、四秒、三秒、两秒、一秒。时间到! 看着女生寝室大门那里,无病导员赶着那些女生下来了,可是还没有到教武场集合。那几个女生的动作看着不情不愿的,有些撒气的感觉在那里。 时间已经到了,迟到者的头发还好好地在,我感觉背上受了无数眼刀,肯定有不少人有意无意地在咒骂我们。 “迟到的站出来!”一个极度沙哑的声音响起,空气中突然出现了那种熟悉的臭味。司令台上,所有还在基地的教官都背着手并排站着,副营长站在最前面,他面前没有话筒,可是声音却很响,我们都听得异常清楚。 几个男生为了表现他们有男子汉的担当,直接站了出来,脸上似乎还有一种,此时此刻我便是英雄的感觉。 这几个男生里,有一个的头发挺长的,看样子是做了发型,就算是军训也精心护理着。 看到有人站出来,站在副营长后面的教官们都走了出来,可是他们的四肢僵直,就算迈着军人的步伐,也显得像是行军僵尸一般,随着他们走近,空气里的烂木头味越来越重。 汤教官也在其中,他的脸像是泥刻塑像一样,没有表情。 五个男生,十个教官,就这样二对一地站着。 “开始!”副营长沙哑着喉咙发布命令。 只见那些教官,一个马上用标准的格斗姿势锁住了男生的肩膀,另一个拔出了身上那把劣质的佩剑,“刷刷刷”的往那些男生头上削去。 男生都看得骇然,女生都吓得花容失色,那些已经混在队伍中的迟到的女生则瑟瑟发抖,手里紧紧捏着自己的头发,眼里转着泪花。 原本应该劣质而钝的佩剑,竟这样几剑之后,把那五个男生的都发全部削了下来,削的并不好,一块全光了,一块又有些长的样子。 那五个男生已经呆了,被一个毫无表情,行动僵硬的教官带了下去。 “还有的,上来。”副营长的声音如同从地狱里响起一般,让我不由地感到寒冷,不住地想要发抖。 哪里还会有人主动上来,都缩在下面,躲在自己好朋友的旁边。 “同学们,不要害怕,男生们快点把教官抓住,绑起来――”赵政委拿着话筒,在教武场的另一头发号施令。 男生闻言马上开始实施,教官不过二十来个,开始学生却有一千之数。 男生一片墨绿色的一片地压了上去,很快就看不见教官银白色的盔甲了。 “不见了!” “教官不见了啊!” 突然在中心的男生死命大喊,原本密集的圈子一下子散开了,果然在散开之后,那里已经没有见到教官的影子了。 惊恐是当时唯一的情绪,这样二十几个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所有人一下子都傻了。 “军令如山――”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伴着那股腐臭味从四面八方袭来,找不到源头。 一阵阴冷的大风起了,卷起了沙石,地上出现一道道黑气,有目的地朝着我们劈过来。 眼看一道黑气就要劈到脸上,我马上运了灵力,伸手要挡,可是黑气却从我脸上绕过,直接往那个黄发女生袭去。 尖叫声不停地响起,在飞沙走石中,大家纷纷躲避跌倒,一片混乱。 大约两分钟之后,风停了,沙石落回了地上,地上不只有沙石,还有很多头发。我身边还要一些黄色的头发,那个失去一头秀发的女生正瘫坐在地上,两眼瞪出,死死地看着地上的头发。 周梦和无病导员都无力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些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情。 这就是军令如山吗? 019 变戏法的 上章讲到,迟到者受削发刑,军令如山,迟到的人,无论男女都收到了削发的刑罚,一阵飞沙走石过后,地上堆满了头发,极为骇人。 终于还是发生了,一切都失控了,我觉得在场一定有很多学生觉得自己已经疯了,看到的都是幻觉。一直都是无神论者,一直都瞧不上封建迷信的学生们,此刻整个人生观都被颠覆了。 在赵政委的指挥下,学生勉强都被带回了寝室,我和周梦还有一些内心较为强大的孩子都留了下来,帮着导员和基地工作人员一起打扫地上的头发。 各位看官在理发的时候有没有看过堆在地上的那一层头发,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有些恶心?请想象一下,用扫把扫起一大团一大团的头发吗?把它们放进黑色的垃圾袋里面,它们可能来自于不同的主人,或美或丑,或干净或邋遢,可是它们现在如同进入了一个黑色的胃,被搅在了一起。 看官们,您有反胃的感觉吗,有没有一股酸味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仔细感受一下,是不是感觉那些头发就在你的胃里,它们不甘心,正想要从你的喉咙里出来…… 赵政委年纪大了,安静地坐在了司令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混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听到了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一辆中巴从大门里进来。跟着无病导员一起走了过去,一个身影从车里下来了。 那个是几天不见的韦教官,接着又下来了几个都是教官,包括兰教官。 往车子里看了看,里面还有很多人,包括我们的导员李小马。 赵政委脚程慢,从后面赶来上来,也不避讳我们这几个学生了,直接就问,“小韦啊,救出来了吗?” 韦教官略显疲惫的脸上表情依旧刚毅严肃,他点了点头,“在车里,老王没了。” 赵政委闻言一怔,眼里充满了惋惜,这老王是谁? 接下来的事情又不是学生可以知道的了,我们被遣回寝室,被冠以“照顾好每一个同学”的重任。 我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赵政委他们,然后将眼神瞟向周梦――可以吗? 好奇的小猫怎么会只有我养呢?周梦的小猫明显也在挠了,她点了点头。 我们借口去厕所,从那些个因为自己身负重任而眼神闪闪发光的孩子身边潜走。 “隐”符很好用,批梦笔也好用,我们在会议室的后墙上面画了一道门,直接穿墙而过,颇有神笔马良的风度。 一进会议室,发现里面的座位很有特点,原本留在军训基地的导员和赵政委还有两个基地领导坐在一边,大约七八个人,另一边是李小马导员,十多个教官,一个工作人员。 他们的神色看上去都很疲惫,唯一看着有精神的就是赵政委、无病导员和韦教官。 那个人果然不在吗?那时候刚刚听韦教官说的时候,我就觉得,老王是那个中年大叔,现在他不在场,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件事情已经难以收场了,我这辈子也就这样完了。”赵政委第一个开口,语气里尽是绝望,“现在没了四个学生,老万也不在了,还有十一个教官生死未卜。剩下的学生也都吓坏了……” 赵政委停顿了下来,眼眶里转动着泪花,看着让人动容。 “我们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保住剩下的学生。”声音有些哽咽。“小韦,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韦教官思考了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吴呢?”赵政委转向无病导员,看得出他对韦教官和无病导员的信任。 无病导员也想了很久,不开口也不摇头,好像在犹豫些什么。 “小吴,有话直说,现在是非常时期。”赵政委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无病导员的顾虑,给了颗分量不好估摸的定心丸。 “这件事情我已经有点头绪了,不过我一个人完成不了,需要有人协助。” “什么人?”在座众人的眼睛都亮了亮,好像在漆黑的夜里一丝光明在他们的瞳孔里反射出来。 无病导员没有说话,举起右手,指向了韦教官。韦教官也怔了怔,可能觉得诧异,脸色依旧没变。 “好的,只要小韦一个?”此时,就算无病导员要个月亮,赵政委也会答应的。 无病导员闻言,眼睛朝着我们站立的角落瞥了一下,一改刚才的沉重之色,脸上突然露出了贼贼的笑容。 “还有她们。”无病导员果然火速将手指向我们,众人顺着他的手看了过来,然后满脸诧异地在我们站立的墙角和无病导员之间来回扫视。 “小吴?你没事吧?”赵政委脸上原本的希望一下子消失了,现在可能在担心无病导员的精神问题。 众人的目光已经全部集中到了无病导员身上,估计七八成都觉得无病导员吓坏了,精神出了问题。 但是我看到还有一个人继续看着墙角,韦教官,他此时眉头微锁,可以感觉到他灼人的目光就是在我们身上。 “劳鹭、周梦,出了吧,给赵政委他们定定心。”无病导员坐姿一下子松垮了,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坏笑地看着我们。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眼神如同锋利地宝剑,“刷刷”地往我们身上射来。而韦教官,则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梦姐!?我看向她,求救。 周梦思量了一会儿,朝我点点头,然后拭去了掌心的“隐”符。 “呵――”我听到了急促地倒吸凉气的声音,果然在场的人在看到周梦从墙角凭空出现的时候,都纷纷石化了。 然后我也出现了,和周梦并排站在墙角,有点不太好意思。看官,果然你被一群人当成鬼一样看着,你也会觉得别捏的。 为了发泄我此刻的别扭之情,狠狠地剜了无病导员一眼。他只是微笑应对,如果脸皮至厚则无敌。 “小韦,这是?”赵政委又是第一个恢复常态的,领导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当的,看我们的李小马导员,此刻还处在受惊过度的状态。 “她们学变戏法的,有些障眼法的小本事。现在这种情况下,有她们总比没有好。”无病导员认真地解释着,哀家真心想一板砖拍死他。 020 先天天眼 上章讲到,韦教官和其余的教官把困在军训基地外面的人救了回来。大家在会议室商量对策的时候,无耻的无病导员把劳鹭和周梦供了出来,坦言需要她们和韦教官的帮助。 “变戏法的?”在经历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赵政委想问题的角度已经不是单纯地往科学观方面着手了,一副不信的样子,仔细地打量着我们。 “是变戏法的,赵政委也可以做到的要试试吗?”周梦表情冷漠地开口。 赵政委陷入了思量,多年的为官之路,让他变得谨慎异常,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考虑再三的。 “我试试。”韦教官脸上的严肃之色减少了许多,但是还是隐隐有着大将之风的气势。 韦教官,我心里对他有种莫名的恐惧。 赵政委点点头,韦教官往我们走来。我有些不安,下意识地去看先知同志,他闲适地坐在那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差一盘瓜子了,只见他明亮的眼睛朝我眨了眨,脸上笑得春光灿烂。 用韦教官挡住了批梦笔,周梦迅速在他掌心的上方画了一道“隐”符,一抬手印了上去,韦教官顿时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啊――”众人发出低低地惊叹声,大多都相信了这个神奇的障眼法。 周梦压低着声音,说了句,“擦掉。” 韦教官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我们的前面,原来他一直没有动过。 “既然这样,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千万要小心,安全第一。”赵政委激动地握住了无病导员的手,眼眶湿湿的。 “赵政委,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无病导员也突兀地变得热情异常,和赵政委一副惺惺惜惺惺的样子。 哀家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也微笑着。 会议散了,无病导员把我们三人带到了医务室的小房间里。 终于不用忍着了,我的脚准确无误地碾上了无病导员的脚背,将重心移了上去之后,狠狠地碾了碾。 无病导员顿时呲牙咧嘴,完全没了那种懒散的风度。“蛮丫头,干什么呢?” “先知,你说呢?”我没个好气地说,既然要暴露身份,那就大家一起曝光吧。 只见无病导员狡黠地笑了笑,“可不是谁都暴露了身份哦。”趁我闻言发愣的时候,敏捷地缩回了脚。 该死的读心术,心中咒骂。 “还有谁的身份?”难道是韦教官?总觉得他不一样。 “猜对了,就是小韦。”无病先知在地上踩了踩,证明了一下脚还能用。 哀家:“……”小韦,如果我没有记错,韦教官都三十二了,无病导员也就二十出头,还小韦,也不怕差了辈分。 “啊哈哈,哈哈哈……”无病导员突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看着韦教官,“小韦……你把她们骗惨了……哈哈。” 哀家和周梦:“……?” “我今年二十二,九一年的,和小吴同岁,初中同学。”韦教官严肃说道。 哀家顿时想到了一句话――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话。 “为什么骗我们?”周梦道。 韦教官继续严肃,“怕你们对教官产生感情,这是纪律不允许的。” 哀家和周梦:“……” “实际上,你们不要怕小韦,他一直很不严肃的,就是对着你们,就会突然板脸。”无病先知适时地停止笑瘫状态,插了一句。 “我第一次看见你们的时候,发现你们身上带着微弱的光晕,你是紫色,你是明黄色。”韦教官顿了顿,“我觉得你们不是普通人,发现你们行为异常,再加上军训基地的怪事,所以……” 所以没次看到我们就摆出一张板砖脸。 “韦教官的不同之处是……?”周梦问道。 嗯,哀家承认,周梦的关注点明显比我高了好几个层次。 “小韦是先天天眼,可以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那些东西是你们靠灵力开阴眼也看不见的。”无病导员再次出现,无孔不入,“我初中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不一样,一直在为他算卦,那时候功力差,算了很久才算出来。” “现在功力也不高。”算卦就是不准。 无病导员的额角抽了抽,继续道:“然后我们成了朋友,后来他当兵去了。小韦,这两个身上的光晕叫灵力,她是自己修行的,解梦世家的传人,我的世妹。”无病导员指着周梦。 他继而指着我,“这个是周梦的师妹,刚刚开始修行。” “她身上的光晕不弱。”韦教官看着我,说道。 “你的眼睛真毒,她的灵力的确不弱,可是不是自己修行而来。而是和神器结了血祭,由神器提供灵力转为她用。” “呵呵,作者的外挂,见谅见谅。”哀家笑的那个叫狗腿。 “小吴,接下来这么做?” “接下来啊,去古长城那里吧,我觉得那里是事情的根源之地。”无病导员摆出了一副天桥底下算卦先知的状态,高深莫测地说道。 “现在是正午,阴气最弱的时候,现在去。”周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建议道。 我们背上了背包,为了不影响在休息的学生,还是用了“隐”符,从帐篷和人群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穿了过去,到了山坡上面。 古长城经过那天的地震,中间裂开了一条大缝,斜斜地贯穿了长城。 先到了古长城的背面,果然是阴地之阴,正午的阳光竟然全部被古长城遮挡了,背面一点都没有晒到。 周梦画了三道明目符,我们用了之后,发现墙上还是布满了扭曲的脸,而那两张会动的脸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寻了一遍都没有。 “小韦,你看到了什么?”无病导员问道。 韦教官先天天眼,看到的比我们用明目符开的阴眼更多。 “这个位置,有两处黑气,一点点地往外释放。”韦教官指着的位置正是两张会动的脸原本的位置。 “别的呢?”无病导员把那天我们见到会动脸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韦教官,继续问。 “这道缝里,黑气很浓烈。”韦教官声音低沉。 021 入洞 上章讲到,正午时间,无病导员四人一同到了古长城背面,开了阴眼之后发现,城墙上面满是扭曲的脸,但是原本两张活动脸的位置已经空了。拥有先天天眼的韦教官说,在那两个空位上,看到了往外面散发的黑气,而且古长城裂开的那条缝里,黑气最重。 韦教官所指的黑气最为浓重的缝就是因为昨夜的地震所产生的。 我们走到了缝前面,往里看了看,缝挺宽的,大概可以通过一个大汉的宽度。这条缝直接贯穿了古长城的墙体,从背面可以看见山坡上的事物。 “这里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脸也不住。”无病导员一边观察,一边发表自己的见解。 “是这里。”韦教官蹲下身体,双手伸到缝里,把一块足有一人粗细,到小腿肚高的石头推到了对面,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洞。 “黑气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韦教官指着那个黑洞。 我探头看了看,洞里很暗,看不清深浅,“要下去?” “先试试深浅和氧气含量吧。”无病导员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报纸,揉成团,用打火机点燃,扔了下去。 只见一个火球直直地往下落,然后就熄灭了。 “我有个问题。”我认真地看着无病导员。“火球灭了是自己熄灭的还是因为缺氧?而且根本看不出深浅嘛。” 无病导员顿时一脸窘相,“嘿嘿”的笑了几声,以掩饰尴尬。 韦教官从身后捡起一块石头,往下一扔,很快就听到了“咚”的一声,很清脆。 “不深,十米左右。”韦教官做出了判断,“刚刚纸团下去的时候,火焰左右发颤,下面应该有风,空气流通。” 韦教官不愧是韦教官,我幽幽地看了无病导员一眼,眉毛一挑――高手和低手的区别啊! 无病导员马上额角一抽,瞪了我一眼。 哈哈,心中无比舒畅,哀家得意着。 “那我们什么时候下去?”周梦看了看洞,征求韦教官的建议。 “保险起见,让赵政委派几个教官过来,守在洞口,万一有情况可以拉我们上去。” “嗯,这也好。”周梦点头同意。 下午两点,兰教官和另外三个教官都来了,他们虽然一副极度不理解的表情,但是还是尽心的协助我们。 一个长绳,大约手腕粗细,十五米长。 兰教官把一段系在了一个刚刚打下地一米深的石桩上,另一头韦教官已经系到了自己的腰上,打了一个看上去很牢固的结,背上了背包。 “班长,小心。”兰教官有些担忧地开口,人类对黑暗而未知的事物总是用恐惧感。 韦教官拍了一下兰教官的肩膀,“你们守在这里,如果听到哨子声,就马上往上面拉绳子。” 我们四人脖子里各有一个哨子,韦教官准备的,万一出现落单的情况,可以吹一下。 韦教官半个身体已经进入黑洞里了,双手还撑在外面,然后手一松,整个人慢慢地落了下去,兰教官和另外三个教官拉住绳子,慢慢往下放。 大约过了半分钟,绳子不再往下降了,说明韦教官已经下到底了,果真是十米左右。 黑洞里传来了三长一短的哨子声,代表安全,并且底下空间很大,还可以放人下去。 接着又听到了一顿一吹,三次,代表剩下的三个人都可以下去。 然后绳子一松,兰教官他们把绳子拉了上来。 第二个下去的是周梦,兰教官系的绳子,方法和刚才韦教官用的一样。 “小心点。”我不免担心起来。 周梦点点头,摸了摸我的脑袋,“放心吧,待会儿下去的时候不要害怕。” 周梦在兰教官的指导下,也慢慢地下到了底,绳子再次被拉了回来。 “蛮丫头,你先还是我先?”无病导员笑眯眯地看着我。 “你先。”哀家果断选择,真的有些害怕,可以晚下去一些,就晚下去一些。 无病导员也下去了,虽然他说自己身手不好,可是看他轻盈的动作,对自己的评价肯定是非常谦虚的。 在兰教官的协助下,我的身体也慢慢地往下降去,突然有一种感觉,我正在被一张巨大的嘴一点一点吞噬,下半身不疼,是因为失去了知觉。 这样的想法让我感到惊恐,马上动了动腿,膝盖撞到了洞里的石头,一阵痛楚让我知道,我的腿还在,还和我的身体相连。 在黑暗吞噬我之前的一刹那,我看到原本湛蓝色的天空一下子阴了下来,是眼睛陷入黑暗前的幻觉,还是天预兆此番不祥? 一点点下放的过程及其漫长,并不像平时的十几秒那么快。 眼睛在一阵眼盲之后,慢慢地恢复了视觉,鼻腔里充斥着泥土的腥臭味,在我看不清的细小之处,肯定有很多小眼睛,正眨呀眨地看着我,小小的大脑在考虑,这个东西能不能吃? 一阵一阵不着边际的想象,让我的恐惧愈发的严重,黑暗,双脚离地,是最没有安全感的。 不知道泥里的小动物有没有考虑好,我是不是可以吃? 忽然感觉一只手握住了我的左脚腕,把我往下拽,惊恐之下,右脚直接踢了过去,用足了力气。 “啊,蛮丫头!!干什么啊!我的眼睛!”被袭击到的人发出了一阵鬼嚎。 原来是无病导员啊,原来我已经要到底了啊。 接下来我顺从地被韦教官拉住腿,稳住了身体,直到脚再次踏在了实地上,一种踏实的感觉一下子产生了。 无病导员继续捂着眼睛在一旁跳脚,韦教官用身体把我们隔开,否则该冲过来给我一脚了。 “无病导员,对不起啊,你没有出声,把我吓到了。” 周梦打着手电,照着无病导员的脸,他手一松,俊俏的脸上有半只不和谐的脚印,被踢中的地方有些发红。 “没事吧?”我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聊表关心。 “你给我踢一脚试试?”无病导员怒目而瞪,几乎要把眼珠给瞪出来了。 “小气。”我不再理他,接着狼牙手电的光,原来洞底很大,这个洞像酒瓶子一样,上窄下宽,还能感觉到夹杂着泥土味道的一丝丝清凉空气从一个角度吹来。 用手电一照,那是一个大狗洞那样大小的洞,流动的空气从那里吹出来。 022 住在洞里的都是虫 上章讲到,韦教官用先天天眼发现了古长城的裂缝里有一个直通地下的大洞。正午两点,劳鹭一行四人全部进入了这个黑洞,留下兰教官四人在洞口等待。劳鹭在洞底发现了一个流通着空气的小洞。 “这里有个小洞。”不顾无病导员杀人似的眼神,我的注意力全部被这个小洞吸引了。 “早就发现了,还用你这个蛮丫头说?”无病导员气呼呼的。 韦教官吹哨子,一声短,一声长,这个信号是给上面的兰教官他们保平安用的。 “刚刚查看过,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估计得进去看看了。”周梦看着这个小洞,说道。 “进去吧。”韦教官收拾了一下,把露指皮手套勒勒紧,扭了一下脖子,第一个俯下身体爬了进去。 “鹭鹭,待会儿跟在我后面。”周梦也稍微活动了一下关节,跟着韦教官就进去了。 无病导员还在揉他受了我鞋底摧残的眼睛,现在只剩下我和他了,难保他不报复我,所以连热身都没有来得及,直接跟在周梦后面爬了进去。 这个洞很小,差不多只够一个体积不大的成人低着头爬进去,只要稍稍一抬头,马上能撞到。 洞里极其黑暗,没有一丝光,眼睛也无法适应这样的黑暗,一点轮廓都看不清,泥土的腥臭味让人难以忍受,有时候觉得脖子痒痒的,就像是这黑暗洞穴的主人,那些永远不见光的虫子落到了我的脖子里,轻轻用触角试探着,看看是否可以食用。 我的身体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很想去摸一下脖子,可惜根本抬不起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这个洞到底有多深,我的心开始慌慌的,一下子觉得动不了了。 突然感觉什么东西,软软的,撞到了我的脚踝,又感觉身体猛地一抽搐,脚踝马上被握住了,是一只手。 “蛮丫头,又想踢我的脸吗?”身后传来了无病导员气急败坏的声音,脚踝感受到了他手的温度,还有一些泥土的潮湿和粘度。 人是群居动物,一切恐惧在你发现身边还有人的时候,都会削弱不少,我此刻感激无病导员,他的声音让我安心不少。 “蛮丫头,还不快点爬?我不想在这里多呆了。”无病导员说着往前推了推我的脚踝。 马上加快了爬的速度,的确,我也不想在这样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呆着了。 努力地往前爬,如同一个勤奋的虫子一样,一拱一拱地往前追去。 突然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袭了上来,我终于感受到了刚刚那份不安的源头。 “怎么又停了?”无病导员继续气急败坏,“快点爬,我感觉快要到出口了,这个洞好像变大了。” 这个洞真的便大了,我已经可以把身体微微直起来了,抬头也可以,如果我往边上紧靠着,都可以让无病导员从我旁边经过了。 不敢动了,**坐了下来,抱住了自己曲折着的腿,忍不住瑟瑟发抖。 “怎么了?”无病导员凑了过来,推了推我的肩膀。 我很害怕,很想扑到无病导员的怀里,让我感受一下人气,可是我不敢,因为我害怕,这个人不是他,或者这个不一定是人。 刚刚一直让我胡思乱想的原因是,我的前面实在是太过安静了,没错先进洞的韦教官和周梦在我无意识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我刚才害怕,是害怕那种静寂,现在的害怕里面也有无病导员,他爬动的无声无息。 “你是谁?”我觉得自己无力。 “蛮丫头,你怎么了?”无病导员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心,伸手碰了碰我的脸。 我怎么了?我觉得现在很想仇,很想很想。 “你是谁?”我执着地继续问。 “我是吴彬啊,你是怎么了?小韦,周梦,你们等一下,蛮丫头傻了。”无病导员往前吼去。 可是如同光被黑洞吸引去了一样,前面没有一丝回应。 无病导员可能也感受到了异常,打开了他的狼牙手电,往前照去,我顺光而看,前面的洞越来越大,看不到头,里面哪里还有韦教官和周梦的身影。 “别怕,可能刚刚有岔路,我们回去看看。”无病导员的镇定让我有了一丝的安心,此时不管他是不是无病导员,我也无法做到脱离他,一个人呆在这样的地方。 “导员,你可以算一卦吗?看看他们在哪里?”我试探着问,会算卦的应该就是无病了。 “也好,你拿着。”无病导员把手电递给我,盘腿坐下,从外套的里衣口袋拿出了那个黑色的龟甲,龟甲上面有一层光晕。 晃动龟甲,铜钱撞击的声音出现,原本应该让我烦躁的声音,现在却让我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龟甲里吐出了三枚铜钱,浮在空中。 “成功了?”我确定他就是无病了,但是这样的环境中,我无法完全放心警惕心。 借着狼牙手电的光芒,我看到无病导员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眉头皱成了两个黑色的小团子。 “很奇怪,卦象显示他们离我们不到十米,而且他们也没有在动。” 额,这是封建迷信版本的gps定位吗? “那我们找找吧,附近应该有岔路。”我试着提议。 无病导员把他的宝贝龟甲收起来,“好,你去前面,我去后面。”说罢就要起身往后去。 我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外套,他重心不稳硬是又坐下了。 “万一你也不见了怎么办?我怕。”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的确怕了,害怕自己一个人永远被困在了这里。 无病导员没说什么,握住了我的手,拉着我往前挪动,这样很慢也有些累,但是我觉得无比的安全。 我们原路挪了大约二十米,洞又开始变得狭小,每移动一小段,都会停下来,用手电照一下洞壁四周,没有发现其他的洞穴。 “应该在前面。” 我们艰难地转过身体,手始终握在一起。 往前爬了,弓下背走了,直起来走了大约四十米,此时的洞已经变得两米高,一米五宽了,我们并排走在一起,仔细地观察着,毫无发现。 023 境中境 上章讲到,洞底下有一个黑色的小洞,韦教官和周梦在前,劳鹭第三,无病导员断后。行进到比较宽敞的地方的时候,劳鹭和无病导员发现在前面的周梦和韦教官不见了。两人通过卜卦,发现韦教官他们就在附近,但是就是遍寻不到。 “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可能同电视剧里一样,墙壁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旦触碰到,就会出现一道门,周梦和韦教官就在里面。 无病导员闻言之后,开始双手摸索着洞壁。“这里都是实心子的墙壁,我们仔细找找。” 我矮,管下面的,一寸一寸地观察敲打,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之处。无病导员也抬着头,伸手按压着洞顶,仔细寻了一遍之后,颓然地摇了摇头。 “如果有什么机关,我们就跟着后面,就算看不见也会听到的。”无病导员分析着。 那时候我虽然没有碰到周梦,但几乎就跟在她后面不到半米的地方,由于黑暗看不见,但一定也听得到的。 “会不会……”我有一个想法。 “你是说,他们也觉得我们俩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无病导员的眼睛在昏暗中亮晶晶的,此刻正摸着下巴一臂架在胸前思考。 “嗯。就是说,对他们来说,我们也是这样一声不响地消失的,相对的,他们可能也在找我们。”我顿了顿,“我们是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吗?” “不是。”无病导员眼神坚定,果断否决了我的提议。“现在较为让人信服的鬼打墙有两种。第一种是自然情况下的,在一个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在一个空旷平坦的地方,每个人左右脚的承受力不同,步伐的大小也不同,久而久之就会走成一个大圈子。这个显然不是我们现在的情况。” “第二种就是人为的,一般的盗墓小说里经常用到,为了防止墓穴被盗,就在通道上设上一些细微的相同的事物,让人产生迷惑,以为自己是在走直线,实际上却是在这些参照物的影响下走圆圈。” “我们现在应该先弄清楚,到底是我们丢了,还是他们丢了。” 在我还沉浸在鬼打墙的想法时,无病导员扔出了一句特别富有哲理的话,害得我足足转了三遍,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不过……“这个重要吗?”我忍不住开口。 无病导员突然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这个当然重要,如果是他们丢了,那样我们就在正常的空间里,如果是我们,那就是我们遇到了邪门的事情。”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原来返回?”我不太理解他的意思,随便提议到。 突然后脑勺收到了一下轻微的袭击,无病导员一脸笑容,都没有把他犯罪的手收起来,好像还有在敲我一下的意思。 我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保护好自己脆弱的后脑勺。 “你变聪明了,这个办法好。如果我们还可以原路返回,丢的就是小韦他们,这样我们的任务就是找他们。如果回不去,那就是我们丢了,我们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自救。” 随口一诌就是变聪明了,哀家不禁得意起来,“一直是高智商的。” “现在我们回去吧,你在前面还是后面?”无病导员绅士地让我选择。 实际上无论前面还是后面,都是害怕的。 “随便吧。” 无病导员看了我一眼,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绳子,是指粗细。 “绑在手臂上,这样我一动你就会感受到,也不用担心我消失。”无病导员已经将一端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将另一端递给我。 “谢谢。”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感谢,感谢他这样照顾我的感受。 无病导员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往前走了大约二十米的时候,已经无法行走了,我们再次俯下身体,熄灭了手电,在黑暗中匍匐前进。 身子绑在手上果然是有效果的,他一动,绳子就会跟着动,我就能感受到。 洞再次变得越来越小,小到和一开始一样,只能缩着身体,慢慢地挪动,费力又慢。 “导员,我们爬多久了,怎么还没有到?”我心里有一种预感,看来是我们丢了。 “可能是现在累了,速度慢,再往前去一点,看看情况。”无病导员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让我加了三分安心。 忽然感觉到手腕上的绳子往前一拉,亮光直接袭到了眼球上,前面已然是洞口,无病导员已经钻到了外面,把手伸向我。 无病导员一拉,我一下子从这个大狗洞里出来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让我身心无比舒适。 “这样就是韦教官他们丢了?”既然我们已经出来了,那就是他们丢在里面了。 “不一定。”无病导员脸色不太好,这样的严肃是平时不见的。 “怎么……?” “你看上面。” 我抬头看去,上面有一个小洞,一方蓝天,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这不就是我们下来的洞吗? 不对,这样不对。我猛然记起,古长城的这道裂缝是斜着开口的,往上望去看不到蓝天,只能看到土色的不规则墙体。 “怎么会?”我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不好。这里明明就和一开始一样,为什么会出现蓝天? “丢的还是我们?” 无病导员慢慢地点头,“应该是的。” 我觉得颓然,虽然这也是情理之中的,本来就是我和无病导员的本事低,出现状况也在所难免。 “劳鹭,你开一下阴眼,看看能不能看到些什么。” 我默念残篇,等到灵力汇聚在指尖的时候,画了两道明目符。 开了阴眼,眼前的情景没有丝毫变化,头顶的蓝天依旧是蓝天,周围的泥土还是泥土。 “怎么样?”无病导员问道。 “很正常,看不出什么特殊的,连一丝阴气也找不到。”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无病导员一边观察一边解释,“这里是古长城下,应该埋了不少奴隶的尸体,从长城背面的那些扭曲的脸就可以知道。这样一个有怨气的地方竟然看不到一丝阴气,你不觉得奇怪吗?” (小台:今天有事,更晚了,各位大大对不起,不过小台贯彻不断更,还是勉强做到了o(n_n)o~~) 024 随便乱猜 上章讲到,劳鹭和无病导员发现韦教官和周梦突然消失之后,开始到处寻找,最后原路返回。等到他们再次回到了一开始进洞的地方,他们发现,那里并不是原路,实际上丢失的是他们。 被无病导员这样一分析,我突然觉得心理慌慌的,这样说,遇到幻境的是我们,那就是相对的,周梦和韦教官现在也在想办法找我们。 无病导员若有所思,拿出了挂在脖子里的哨子,对着还印着湛蓝天空的洞口,吹出了一短二长,二短三长的哨声。这个是让上面兰教官他们把绳子放下了,拉我们上去的信号。 吹完哨子,我们就静静地等待着绳子从头顶放下了。 “真的是我们。”大约有五分钟的样子,无病导员开口,声音因为喉咙的干渴,显得有点哑。 “这样也挺好的,你说万一上面真的有一条绳子放了下来,我们到底是该上去还是不该上去呢?”我随意地安慰无病导员也进行着自我安慰。 “导员,你再算一卦吧。”或许有出路。 无病导员闻言,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一脸的忧愁瞬间转为一种玩味十足的戏谑状态,“你信我了?” 都什么时候了,宁可信其有嘛。“有一种说法叫做,死马当活马医,导员听过没?” 只见无病导员额角一抽,不再理睬我,默默地拿出了龟甲,开始凝神摇晃起来。 一声声空灵的撞击声停了,开始并没有铜钱掉出来,所以说,失败了,无病的脸色不太好。 “别气馁,我们会出去的。”哀家义薄云天地拍了拍无病导员的肩膀。 就在我的手刚刚接触到无病导员的肩膀时,我看到一道明黄色的光注入了他的身体,三枚铜钱一下子从龟甲里落了出来,上面浮着一层明黄色的光晕,悬浮在空中。 无病导员见此情景,两眼惊得快要瞪出来了。 “奇迹,这是个奇迹。第一次失败之后,竟然再成功的。”他不由地呼喊出来。 “这个,讲了什么?”三枚铜钱,实在看不懂。 “你看,这三枚铜钱,既代表了天地人,又代表了阴阳和气。现在天的乾位,地在坤位,而人在中心。”他兴致勃勃地解释着。 “然后呢?”哀家还是听不懂,这个比《符》和《梦》难懂。 “还有其他的东西跟你解释了你也不懂。”无病导员先知的优越感一下子燃起,不屑地看着我,一副鄙视着愚蠢的地球人的喵星人状态。 “好吧,那卦象到底是什么?”实际上哀家真正关心的是结果。 “卦象显示,他们离我们还是十米远,没有动。” 还是十米远,没有动,那就是说,和第一卦是一样的。 “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难道他们一直跟在我们?”我看着那个黑漆漆,好像把一切经过的光线全部吞噬了的大洞,好像下一秒,周梦和韦教官就从里面钻了出来,笑呵呵地看着我们。 “不会。”无病导员又以无比坚定的语气否决了我。 “卦象显示,他们在我们的斜后方,这个方向和洞的方向不同。” 斜后方,就是如果我们刚刚从洞里出来,他们就在我们左手边的方向。那里有一个空间,不是实心的。 “这个gps可以时时刻刻告诉我们他们的位置吗?”可以当做导航仪器来用吗? 只见无病导员脸上明显地画出了三条黑线,“不能。” “那我们怎么办?”好像一切有绕回了那个没有出路的点上。 “刚刚我看到你身上明黄色的光芒通过我注入到了龟甲上面。”无病导员突然来了这样一句,否则我都要以为他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了。 “我也看到了,但是原因不清楚。”老实回答。 “你是结了血祭了,肯定有不平凡的命数,你试试有什么办法吗?” 我!?一个万年的跟屁虫思密达,从来都是周梦说什么,我做什么的。顿时要我想办法,脑子一下子就冻住了。 我从里袋里拿出了手掌大小的宫天境,至今为止我只发现了它三大功能。 可以给我提供灵力;纯铜的,很实诚,可以用来砸人;还有么,就是可以照镜子,这个功能很重要,不理解的男看官可以去问一下自己老娘和媳妇。 宫天境发出一阵阵光晕,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件宝贝。 “财不外露,你这么好表现干什么,小心被惦记。”我斥责,宫天境一下子没了光晕,看着最多是个古董,很普通的那种。 突然感觉到了不善的目光,一抬头,果然无病导员的脸都黑了,“别误会,真的没有特指你,脸不要这么臭嘛,难道真的被我识破了你的居心?” 只看到无病导员深呼吸了一下,硬是把一抽一抽的额角抚平了,“有办法吗?” “没有。”哀家再次表现了自己的诚实。“画点符贴贴不知道行不行?” “可以,试试吧。” 明黄色的光晕已经汇聚在指尖,介于不知道什么符咒有用,所以把自己会的都画了。明目符、聚阳符、“隐”符、至阴符、破清符、散阴符……一共会不到十种,都各画了一张。 “贴哪里?”哀家看着狭小黑暗的洞底,一张张符咒在空中散发着明黄色的光晕,实在是不知道该往哪里贴。 “如果这里是个幻境,那就往周围的墙壁上贴吧,说不定可以歪打正着一下。” “实际上,先知也不知道,是不是?”哀家直觉如此,无奈于自己太过诚实,就算不说,他不是会读心术吗,也会知道的,所以一点罪恶感都没有,没有。 只见无病导员嘴角一抽,愤愤然转向后头,开始低头观察起自己沾了泥土的鞋子,嗯,很好看。 我用指尖轻轻点到符咒上面,用力往墙上一甩,符咒直接贴了上去。 慢慢的,所有的符咒都贴到了墙上,都是闭着眼随意乱贴的。 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震动,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地,躺在无病导员的脚边。我抬头看到无病导员身体摇摇晃晃,快要倒下来了…… 025 找到韦教官 上章讲到,劳鹭和无病导员确定真正迷失在幻境里的是自己。无病导员让劳鹭想个办法,随便画点符咒贴贴。当劳鹭把自己会的所有符咒贴在洞壁的时候,大地突然开始强烈的晃动,劳鹭没有站稳,摔在了无病导员的脚边。 当看到头顶上的无病导员站不稳摇摇晃晃地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下场,会不会是被摔下来的他给压死的? 有个东西叫乌鸦嘴,虽然这个想法并没有被我说出来。正当我强烈挣扎着,想要克服地心引力,滚到一边去的时候。不坚强的无病导员已经开始往下摔了,不偏不倚正好朝我的身体摔下来。 “啊,不要,不要……”来不及反抗,就感觉到胸口一阵重击,无病导员的脑袋直接砸在了我的胸部。 “无耻!”哀家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将他推开,起身直接就是一脚,踹脸。 “啊!”一声杀猪叫,无病导员捂着半边脸,“你有没有良心,不是我及时调整位置,就正好一屁股坐你脸上了!” 他气急败坏,“谁要无耻你,你太自作多情了!” 原本还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但是看他这样欠抽的嘴脸,忍不住上去又是一掌。 抽完他,不顾惨叫声,哀家发现,地震结束了,一切恢复了平静。 “无病,开手电看看,好像不地震了。”哀家命令。 无病导员肯定是发现了一句名言的真理――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更何况哀家女子与小人并具。 “啪”一声,手电的光就亮了,往周围环顾着一照,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在我们钻出来的那个洞旁边多了一道大裂缝,应该是刚刚地震的产物。 更让我关注到的是,这道裂缝的位置,好像就是无病导员占卜到周梦他们所在的位置那里。 “这个位置,是吗?”哀家没有什么方向感,不敢太确定。 “应该是的。”无病导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的两只眼睛都带着些乌青,其中一只上面还有些红肿,好像都是被我踹的,突然有些同情这个几次差点被毁容的帅哥。 “要进去看看吗?说不定别有洞天,梦姐和韦教官就在里面。”哀家试着提议。 “有可能,可能是你刚刚的某一张符咒产生了作用,是个我们处在的环境裂开了一道缝。” “那就进去看看吧。”哀家一边说,一边准备。 “你干什么!?” “里面还是黑漆漆的,害怕。”哀家一边往无病导员的胳膊上绑绳子一边解答。 “你还害怕,让我差点破相的女壮士啊,还害怕,鬼才信。”无病导员虽然句句挖苦,却也没有乱动,配合着我把绳子绑住了。 “呵呵呵,我知错了,等回学校了,请你吃饭。”请你喝福尔马林,哀家谄笑。 只见无病导员嘴角一抽,不再多说,钻进裂缝里了。 这道裂缝不必古长城上面裂开的那一道小,往里走,倒是比钻那个大狗洞觉得轻松一些,至少身体是伸展开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裂缝形状不规则,需要小心避让,一路下来,身上已经磕了不少乌青了。 “前面有一个高坡,差不多两米,我先上去。”无病导员在黑暗中突然打开了手电,强光让我觉得很不适应。 由于裂缝不宽,无病导员的个子比我大一号,他挡着我什么也看不见。 “你拿着,往后退两步,我先上去。”无病导员把手电递给我。 我接过手电,往后退了一米左右,帮他照着,这才看见,那个高坡果然近两米高,在无病导员的头顶上面一些。 只见无病导员在狭小的,难以伸展的裂缝里,一手撑住凹凸不平的墙壁,一手上伸,拉住了高坡顶,脚以瞪,身子轻盈地一跃,已经膝盖着地,一个转身上去了。 “你把手给我,我拉你上去。”无病导员单膝跪在地上,把手伸了下来。 我把手电递给无病导员,正要握住他的手,突然看到他身后有一个高大的黑影,人形的。 “后面,小心!”我尖叫道。 无病导员反应迅速,一下子转了过去,身体随之往旁边一挪,如果那个黑影要攻击,这样至少可以避开致命的那一击。 手电移动了位置,我处在了一片黑暗之中,看不清上面的情况,心中无比焦急又不得不防备起周围的黑暗。 “小韦!”黑暗中,我听到无病导员一声惊呼,吊着的心一下子悬空了。 “劳鹭,是小韦!”第二句,声音里明显充满了惊喜。 刺眼的手电光一下子照向我,模模糊糊地看到韦教官和无病导员站在一起,正看着我。 “把手给我。”无病导员再次伸手过来。 借着他的力道,再加上自己的一点点小身手,哀家也安全地到达了小高坡上面。 “梦姐呢?”周梦并不在那里,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韦教官摇了摇头,“等到我发现不对劲,只剩下我一个了,我还以为你们三个在一起。” 听了这句话,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下,周梦很厉害,但是一个人却也是危险的。 无病导员伸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鼓气道:“别担心,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嗯。韦教官,你看到什么东西了吗?”我寄希望于他的先天天眼。 突然他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奇怪的东西,然后摇了摇头。 “小韦,你从那里过来,是都仔细地找过了吗?”无病导员在判断我们还需不需要往里面走。 “看过了,没有什么好找的。”他干脆地回答。 “我们还是再找找吧。”我拽了拽无病导员的衣角,恳求道。因为原路返回已经没有什么好找的了,而且直接告诉我,前面可以有所发现。 “好,那我们去看看。”无病导员看着韦教官,想要征求他的同意。 韦教官点点头,直接转身给我们带路,“前面有很多岔路,你们跟紧了。” 越往里走,我越感到不安,为什么? 026 被夹死 上章讲到,因为劳鹭随便乱贴的符咒,她和无病导员所处的幻境墙上裂开了一道大缝,位置正好在无病导员算卦得到周梦和韦教官所在的位置。他们进去,再跃上一个高台的时候,真的遇到了韦教官,只是周梦仍然下落不明。 这道裂缝里面岔路果然很多,左一道右一道的,有时候一步一拐,在我前面的无病导员就会消失在我眼前,幸好胳膊上的绳子并没有解开,我每次都可以马上找到他。 “韦教官,我们会不会迷路啊?”看着这些繁多的,长得相似的岔路,真的不敢确信,韦教官可以把每一条都记住。 “你放心吧,小韦有先天天眼,这种路是不会走错的。”无病导员信心满满地替韦教官保证。 我尽量将悬着的心抚平,跟着韦教官在裂缝里穿梭。 往前走了很久,路倒头了,都是坚硬的不规则石壁。 “我都说过了,没有什么发现。”韦教官转过来,看着我们,他虽然还是那样严肃,但是就是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在他身上,具体的说不出。 “嗯,我们出去吧。”无病导员也转了过来,握住了我的肩膀,用力捏了一下,将我往后推去。 在转身的一刹那,虽然裂缝里昏暗,可是我正好看见脚边的石壁上面有什么东西。 “等等!”一把夺过无病导员手里的手电,往下一照。 是周梦留下的印记,很简单就是一个变形的“宝盖头”,但是我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小篆体的“梦”字的头。 还记得第一次去见师傅的时候,我们进了一个四面墙都刷了白色涂料的正方形屋子,屋子的朝南北墙上面就写了一个巨大的小篆体“梦”字,周梦说,解梦世家从秦朝末年开始世袭方术,所以这个小篆的“梦”字是标记,也是一个纪念。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可是各位看官想象一下,一个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一副茶色墨镜,一件夏威夷花衬衫,一条西装裤,加一双锃亮锃亮的黑皮鞋,这样一个圆润的老头,站在这样一个苍劲有力,古朴十足的“梦”字下面,实在是太违和了,至使哀家印象极其深刻。 (小台:各位看官,小篆的“梦”字,本章结尾会有附图。) 所以说,周梦肯定在这里出现过,很有可能就在附近。这个记号没有留全,最后一笔极其仓促,证明她遇见了紧急的事情。 “这里没有什么,我们走吧。”无病导员直接握住了我的肩膀,把我快速推了出去。 我没有反抗,因为他的反应太奇怪了,肯定发现了什么事情。 “快往前跑。”无病导员轻声在我耳边一说,顺势就把我往前推。 借着他的力道,我往前一窜,也不分是不是原来过来的路,看到路就往前冲。 忽然感觉手臂被往后一拉,由于惯性,身体往后一牵扯,一下子转身了。 拉着我胳膊的是那条把我和无病导员绑在一起的绳子,韦教官抬手一掌打到了无病导员的肩膀上,他直接倒在了地上,所以才会牵扯到我。 无病导员倒下去之后,直接从腰上拔出了一把小匕首,一挥割断了手臂上的绳子。 “劳鹭,快跑!” 韦教官面色一暗,朝我扑来,无病导员一匕首从下而上往韦教官的大腿刺去,韦教官并没有躲避,匕首直接刺了进去。 原以为如此一来,他多少会受一些影响,没想到,他如同没有知觉一般,不顾腿上插着的匕首,继续向我扑来。 无病导员眼看不妙,直接抱住了他的大腿,“快跑!”转头朝我吼道。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你让我跑我就跑? 哀家一边吼,一边抬手肘朝韦教官的脸顶去。 韦教官还是没有躲避,我的手肘直直地撞到了他的脸,手肘一阵剧痛,如同撞在一块石头上一样,疼得麻了。 韦教官一直没有任何躲避,在我撞到他脸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伸到了我身体两侧,两手臂一合拢,我感觉胸腔一阵剧痛,喉咙有些血腥的味道。 他的双手不断用力,我觉得他想直接把我给夹死。 无病导员一看攻击对现在这个石头韦教官一点作用也没有,便抱住他的双腿,往后一拉,直接将他拖倒,往后拽去,想要以此令他放手。 不料他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更加用力了,我的身体在他的钳制下,一同倒地,舌头品到了一口腥味,有些液体从喉咙里涌出来,牙关一松,嘴角流下不少鲜血。 无病导员起身,拉住了韦教官的胳膊,想要用力掰开,可是就是毫无作用。 “喂,干嘛针对我?”哀家说着,感觉眼前已经开始冒星星了,有些发黑,不会真的要被人,也不一定是人,给夹死吧,这个死法,太礁堡了。 无病导员还在努力做着无用功,可是面对着如同石化的韦教官,一点作用也没有,直急得身体发颤,都快要流泪的样子。 在哀家意识模糊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清凉,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处在一片白色的混沌之中。这是人死后可以见到的情景吗?一切回归于盘古开天辟地之前,回到人类生长于的混沌之中,再堕入幽幽轮回,安功过,投胎转世。 好婆婆说过,人死后会经过三生石,过奈何桥,喝孟婆汤。 我往前走去,很久很久,什么都没有看到,依旧在这一片混沌之中,忽然前面出现了一个黑影,很修长。 慢慢走近,觉得他无比的熟悉。 仇! 是他,他现在正站在前面,朝着我招手,在这样一片白色的混沌中,他穿着黑色的衬衫,显得异常显眼。 害怕他再消失,我奋力朝他跑去,没想到他在这里等我,可以和他共赴黄泉,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只希望到时候可以求动孟婆大人,免了我的孟婆汤,让我来世一出生就可以找到仇……我朝他跑去,他越来越近了…… (小篆,“梦”[[[cp|w:60|h:90|a:l|u:/rs29167796351961945829]]]) 027 老套的石室一间 上章讲到,劳鹭一行走到了尽头,没有发现周梦,在要离开之际,劳鹭发现了周梦在慌忙之下留下的记号。此时无病导员推着劳鹭,让她赶紧离开。韦教官袭击无病导员,他变得如同石头一样坚硬沉重的手臂将劳鹭的身体夹住,夹得劳鹭窒息吐血。 还有不到二十米,仇就在眼前了,他的五官是那样的俊逸,微笑着朝我招手。 “仇。”我的手即将要拉住他,我想再次感受一下他的体温,那种冰冰凉的感觉。 一道鲜亮的明黄色的光芒将仇的脸从我眼前隔开,我看不见他了,看不见他的笑容。慌忙之下马上朝他伸手,可是将整个手臂伸出去,都没有接触到他。 这道明黄色的光芒并不想就此罢手,它不肯放过我,将我包裹起来,直直上升,双脚离开了地面,往后拉去。 我又看到仇了,他依旧站在那里微笑,只不过我离他越来越远,挣扎显得这样苍白无力。 …… “周梦,看,她醒了!”耳边远远地传来了无病导员的声音,怎么有点喜极而泣的感觉。 想要睁眼,眼皮子好沉,像是压了两块石头在上面,睁眼之后先是一片黑暗,再是周梦的脸,有些苍白,眼眶红红的,这妮子哭过呀,我朝她笑了笑。 我想开口喊她一声,可是薄唇微启,凉风便灌了进去,喉咙一下子干痒极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难以抑制地开始咳嗽。 我感觉身体被人扶了起来,靠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周梦拿出了一瓶水,小心地喂我。 我的意识渐渐的清晰起来,周梦找到了,和我们在一起,我好像也没有被韦教官给夹死。 “你好些了吗,好奇宝宝?如果好些了,我就给你解释一下,看你现在好奇要死的表情。”耳边传来了阵阵温温的风,带着微微薄荷的味道。 我点点头,咳嗽已经好多了,只是用力呼吸的时候还觉得胸腔有些隐隐作痛。 “一开始我以为你真的要死了,都吐血了,肯定是肺收到了过分的挤压,无法正常运作导致的,就像是被蟒蛇给裹死一样。”无病导员的声音很平稳,像是在说一件普通的事情。 “我那个时候真是没有办法,他的胳膊就像是石头做的一样,就是砸不烂也分不开。”无病导员顿了顿,可能是朝我看了一眼,不过我看不到。“后来你的意识开始消失,放弃了挣扎,我以为你死了。” “后来你的身上发出了极其明亮的明黄色光芒,将你包裹起来,慢慢地小韦,也被包裹住,直到最后,整个裂缝里充满了光芒。” “光太亮了,我闭上了眼睛,等到光芒消退的时候,我们就呆在了这个石室里,周梦也在,你就躺在我身边,小韦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明黄色的光芒不就是宫天境的光芒,它又再一次救了我。“那个是韦教官吗?”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喉咙也受损了,声音很沙哑。 周梦马上给我再喂了一口水,感受到了水滋润嗓子,我才觉得好些。 我感觉到无病导员的下巴蹭到了我的额头,动了动,应该是在摇头,他的气息再次扫过我的耳朵。 “以前那个应该是,但是我们在裂缝里碰到那个不是。小韦比较矮,裂缝里那个却是高大的,而那个假的明显不知道小韦的先天天眼,反应也不对,还有神情,所以我怀疑他是个假的,想要带你跑。” “那个假的,他的目标在我。”想到他不顾一切要我死的样子,心里还是发怵。 “梦姐,你遇到了什么,看到韦教官了吗?” “我一直跟在韦教官后面,一段时间后,突然感觉不到你们的呼吸声,才发现你们不见了,呼喊了几句,只有韦教官给我回应。”周梦顿了顿,“我当时本来要原路返回找你们的,可是韦教官坚持要继续往前去,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 周梦放弃了一直保持着的半跪的姿势,坐了下来,“后面往里爬,发现洞慢慢变成了一道石头裂缝,可以站起来了。韦教官一站起来,竟然比我高了一个头,近一米八八的身高,我当时觉得就不对,不敢声张,假借查看岩石的质地,蹲下来做记号,刚刚画了一点儿,就被他发现了,他的五官马上扭曲起来,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阴气。” “然后就有些地震,旁边的墙壁又裂开了,他把我推了进来,裂开的口子再次合璧,我用了各种办法也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直到刚才,明黄色的光芒将整个石室淹没,光芒退去后,你们就在这里了。” 周梦说着伸手抚了一下我的头发,“你身上都是血,嘴角还不断地渗出血了,把我吓坏了。” “我命大呀,不会死的。”已经感觉好多了,呼吸时的疼痛也没有了,我感觉身体在慢慢地自愈,即使没有仇给我的药物。 我从无病导员的怀里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个石室,很大,光线不足,显得异常昏暗,周围好像还有些什么东西,我们在比较正中的位置。 “这个石室,你们仔细看过吗?”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这个石室很小,估计也就五个平方,是你们进来之后,才变得这样大的。”周梦也环视着。 无病导员站起来,打开狼牙手电,“你刚刚都快死了,我们哪有心情去坚持这里,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没心没肺的吗?” 为什么听着无病导员的话有些奇怪,我哪里没心没肺过了? 狼牙手电的光线明亮而集中,在这样一个昏暗的大石室里面,作用简直可以用杯水车薪来形容,基本看不见里我们五米远的地方。 “我们找准方向,来回查看,先走这里。”无病导员领着我们走在前面,周梦扶着我,跟在后头。 往这个方向走去,好像是往事实的最里面走去,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我自习地看过,脚下是一米见方的土夯板,工艺很老旧了。 “看这里!”无病导员惊呼一声。 028 中国地图镇邪祟 上章讲到,宫天境护主,劳鹭被拉了回来,重新清醒并且慢慢自愈。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很大的石室里,周梦和无病导员都在身边,不见韦教官。他们三人慢慢探索石室的时候,无病导员有所发现。 无病导员的惊呼声将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顺着手电微弱偶的光芒,好像有十多个铠甲将军分列在两侧。 “是他们!”无病导员径直朝一个铠甲将军走去,手电的光打在他的脸上。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汤教官。他此刻正如同一个兵马俑一般,僵直地站在那里,闭着眼,脸上虽然不狰狞,却也不是安详。 无病导员伸手探了探汤教官的鼻息,舒了口气,看来还是有气的。 “导员,知道他们现在这个状态的原因吗?”周梦问道。 伸手摸了摸汤教官的胳膊,很硬,很阴冷,感觉和想要勒死我的那个韦教官一样,如同石雕一般,只不过他们是睡着的,而韦教官却是醒着的,有明确目标,想要杀了我的。 无病导员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了龟甲,看来又要算一卦了。 我和周梦分别查看这些像雕像一样伫立在那里的教官们,他们皮肤黝黑发亮,这是他们常年在烈日底下暴晒的结果。他们看着都是二十七八的年纪,实际上也就比我们大两三岁。 一共是十四个教官,正好是失踪的教官,只是韦教官并不在里面。 龟甲撞击的声音结束了,龟甲里并没有落下铜钱来。 “劳鹭,你来,过来碰一下我。”无病导员转头看着我。 握住了他的肩膀,他是比较单薄的男生,体温却很高,刚刚碰触到就可以感受到他的温暖。 这次没有明黄色的光芒出现,算卦依旧失败,“上次是巧合吧。” 无病导员微微地点头,脸上却也没有什么失望的神色,将龟甲放置好,起身也仔细检查起来。 “生命体征正常,心跳也很正常,只是体温不对,估计在十度以下。”无病导员一边检查汤教官的身体,一边说道。 “应该和这地的温室一样。”周梦一手碰触着地面,一手搭在汤教官的手腕上。 “我觉得他们石化了,他们现在的血肉如同石头一般。”想起韦教官胳膊的感觉,我的心不由发颤。 “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恢复正常吗?”我往石室的深处走去,想要看看里面究竟还有什么。 “暂时没有,我们需要将他们先运出去。”无病导员也跟着过来,可能一切的症结就在里面。 “梦姐,我们一起再往里看看?”我唤了一声,周梦点头之后走了过来,挽着我的胳膊。 忽然整个石室亮了起来,眼睛难以适应这样的亮度,竟然盲了一会儿,才慢慢恢复视力。 石室果然很大,估计比标准的足球场小不了多少,石室的四个角和中心都嵌了会发光的珠子,发出了耀眼的白色,看久了眼睛发花。 “这是怎么回事?”周梦第一个开口。 “可能我们踩到了什么机关,触动了这些珠子。”无病导员回答。 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我终于看清了这间石室的全貌。我们此刻站在石室的中前部,两边是教官们,一边七个,都以相同的姿势(和标准军姿很像,就是右手背在后面握住了长柄戟。)站着,连表情好像都被石化了一样。 再往里,是一个巨大的桌案,桌面上隐约刻了什么东西,离得远看不清什么。 石室的周围环了一圈水渠,一米宽。 桌案也是石头的材质,上面的图刻已经非常模糊了。 无病导员拿出了一瓶矿泉水,往图刻上面倒了些水,水顺着纹路流淌,一个“逗号”一样的形状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个“逗号”好像哪里见过,可是就是回忆不起来。 “这是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的版图。”无病导员充分发挥着他先知的优势。 终于想起来了,这就是高中历史课本上面那张秦国地图。我绕了半个圈子,走到了桌案后面,小逗号倒了过来,一张秦朝地图出现在了眼前。 “好像哪里不对……”这张地图和我平时看到的不太一样。 “是这里!”无病导员走到了我身边,伸手指着地图的正北边,也就是现在首都的位置。 “这里比我们现在看到的地图少了一小部分。”周梦眼睛毒,一下子看出了不对的地方。 “这部分就是我们现在处在的位置,首都北面的古长城。”无病导员现在就像一台高速计算机一样,在脑海里对比着地图,哀家深深佩服。 “这太奇怪了,为什么古长城的位置不在秦国的疆域里面呢?”周梦这一问,顿时将哀家难倒,只能求助性地看着学识广博的先知。 “这个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无病导员突然变得目光如炬,小火星在眼底闪烁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极其感兴趣的事情。 “这张图不是普通的版图,它是域阵图,刻在这里是为了正压一些戾气极重的东西。” “具体一点,我们不懂。”哀家心里抱怨,我们又不是博古通今的。 “域阵图是很高级别的镇压图,用整个疆域的地气来镇压邪祟,实际上我们现在的这一块地方是在秦的疆域里,教科书上的图是正确的,而这张图才是错的。”无病导员指着域阵图。 “这个错误是一个方术极其厉害的大师有意为之,这块埋了邪祟的土地自然不能放到域阵图里。” 听着这样的解释,哀家只明白了一点,这里的终极boss非常厉害,以前那个什么大师竟然用秦国整个疆域的地气来镇压,现在也快镇不住了。 “梦姐,你带中国地图了么,我想到了一个精妙绝伦的方法?”哀家捅了捅在一旁认真思考的周梦,眉毛兴奋得直挑,寻思着用疆域更加辽阔的中国地图镇压一下。 只见会读心术的无病导员额角开始抽抽,难道哀家想的这个精妙绝伦,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完胜的方法不行吗? (附:大秦帝国版图一张,有点变形,呵呵:[[[cp|w:60|h:90|a:l|u:/rs29167796351977346683]]]) 029 龙图腾 上章讲到,因为劳鹭他们触动了什么机关,整个石室都亮了起来,石室的全貌展现在他们眼前。失踪的十四个教官石化后分列在石室里,石室最里面是一张刻着不完整大秦帝国版图的石案。 “这个方法不行吗?”我弱弱地提出疑问。 无病导员的额角继续抽着,非常坚决道:“怎么可能行,随便一张地图就可以做域阵图的吗?” “哪里是随便一张……”这明明是我大中国的地图,哪里随便了。 无病导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然后缓缓吐出,额角不再抽抽。“这张图现在看是很普通,但是它出自功力高深的方式之手,要成功补一张域阵图,需要将一个得道方士的全部功力都灌注进去,你行吗?” 这个,好像真的不行,就算哀家愿意奉献一生的功力,可是哀家也不是个得道方士,看来用我大中国地图来镇压的主意还是有一点点小缺陷的。 哀家摇了摇头,投去虚心的眼神。 “既然有域阵图镇压在这里,那些阴灵邪祟怎么出来了?”周梦皱着眉头提问。 无病导员标准性地捏着自己的下巴,“可能是时间太长了,域阵图有所损耗,也有可能是邪祟吸收了这里的阴气,变得日益强大,域阵图压不住了。” “还是不是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破坏?”虽然痕迹不请,但是域阵图的背面还是有一道不起眼的新刻痕,如果是用这张图的地气来镇压这里的邪祟,那破坏了图本身,图的地气肯定也会受损,镇压不住邪祟也是常理之中的。 经我一提醒,无病导员马上也将注意力放到了这条一开始被忽略的刻痕上来。“果真是人为破坏,时间不长,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他用指肚轻轻地摸索了一下这道刻痕。“不是用一般的刀刻的,怪不得可以破坏域阵图的灵力。” “有人要刻意破坏,会不会是有所图?”周梦环视了一圈石室。 “肯定是有所图,说不定我们找到了他们图谋的东西,就可以解决这一切了。”从源头看起,哀家果然聪明,哇嘎嘎,心理不经得意起来。 无病导员突然蹲下身体,开始一寸一寸仔细地检查起石案来。 石案是实心的,应该是用一块完整的石头雕刻成的,四周都是龙纹。秦国的龙纹和我们现在见到的那些明清时期的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显得很大气而生硬,看着挺凶相的。 我粗略地看了看,四面一共渴了四条龙,形态各异,对着十四名教官的龙纹左右对称,最为霸气,两侧的略显削瘦。后面那条形状最为奇特,龙首在下,偏左,身体呈腾空状态,左右两爪各抓了两件器物,一圆一方。 “导员这两个是什么?”从来没有见过龙的爪子抓了东西的。 无病导员思索了片刻,仔细辨认了一段时间,“不知道,可是刻在这域阵图上的,肯定是压制阴灵的宝物。” “等等,鹭鹭,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很眼熟?”周梦指着那个圆形的东西,看着我,好像答案快要从她的嘴里蹦出来了。 “什么?”无病导员紧张地问,好像冥冥之中觉得这是关键之处。 周梦也显得着急,越急记性越不好,就是说不出什么来。 “梦姐,别急,我看看。”这个圆圆的东西本来没有什么,可是被周梦这样一说,我看着也觉得眼熟。 整个圆形被龙爪握住,什么都看不见,可是,等等,我将周梦的手指推开,发现被她手指挡住的地方好像有一根短短的细线。 这个东西的大致样子不是一个整圆,而是一个圆形的东西下面还有一个手柄一样的东西。 “宫天境!?”哀家惊呼出来,如果要说什么东西和这个图形相像,那就是一直默默无闻呆在哀家外套里袋里的宫天境了。 “对,就是宫天境!”周梦经我这样一说,思维上好像一下子就融会贯通了。 将宫天境从里袋里拿出来,对照着龙爪上的图形看,果然一模一样,连大小尺寸都相同。 为了进一步确定这一切,我直接将宫天境搁到了石壁上,完全吻合。 忽然石壁上原本刻着宫天境的地方都凹下去了,宫天境正好陷在了里面,然后明黄色的光芒将其包裹起来,明黄色的光芒如同克服了地心引力的水一样,沿着这条姿态古怪的龙的刻痕填充了起来,瞬间将一半的龙填满。 “这个地方应该原本就是放了这面镜子的,劳鹭你的镜子是哪里来的?”无病导员一边看着神迹一边询问。 “这个宫天境原本的主人是黎里,她的魂魄已经堕入了地狱最深渊里,我不知道。”想起黎里,我大学里的第一个朋友,觉得惋惜。(详见《冥事录》:一话:镜中花) “这样看来,那个方形的东西是第二件神器。”周梦几乎是用肯定的口吻在说。 “两件神器同时镇压着这里的邪祟,现在都没有了,所以阴气外泄,造成了现在的情况。”无病导员分析道:“怪不得假小韦害怕你的宫天境。” “藤”一声,什么金属器物落到地上的声音,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开,抬头看到十四个教官都清醒了。 是因为宫天境放回了原位的原因吗?灵力再次注入域阵图,阴气受到了压制。 “汤教官,你们没事了吗?”无病导员冲着他们喊了一声。 他们是有听觉的,他们都朝我们这里转了过来,可是一切还不对,他们的确是可以动了,只不过如同僵尸一般,脖子无法转动,整个身体僵僵地转动过来,眼神木然,冰冰冷地看着我们,里面没有丝毫人类的感情。 “他们有问题,小心!”无病导员“??”一声挡到了我们前面,“劳鹭,你把镜子收起来。” 我马上把宫天境从石壁里拿了出来,握在手里,宫天境的明黄色光芒马上转移到了我身上,一层明黄色的光晕将我包裹起来。 就在此时,行动僵硬的韦教官忽然以非人类的速度朝我们跑来,长柄戟已经在我们眼前了…… (给各位看官找了个龙图腾:[[[cp|w:60|h:90|a:l|u:/rs29167796351986303702]]]。如果有哪位看官画了和本文有关的漫画,可以在书评里留言告诉小台哦,小台会把它发进文里。) 030 群殴你,不客气 上章讲到,劳鹭他们在刻有域阵图的石案上面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龙图腾,这个龙图腾的两只前爪各握了一圆一方两样神器,都不见了。圆的神器是宫天境,方的还不清楚是什么。就在宫天境再次嵌回龙爪的时候,一直处在石化状态的十四名教官苏醒了过来。 汤教官他们虽然身体僵硬如同石头一般,可是动作却极为敏捷流畅,速度也是极快的,“??”一声,汤教官已经举着长柄戟,腾空跃起,朝着无病导员的喉结刺来。 这里的阴灵将他们石化,身手也变得超越了自身的极限,如同影视剧里面的武功高手一般,再加上这一身身的银白色盔甲,长柄戟,以及他们不属于自己的刚毅的表情,就像是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士。 无病导员以前果然是谦虚的,什么自己身手不好,都是假的。他只是轻轻地把头往旁边一撇,身体微微一侧,一手拉住我的胳膊,将我往旁边一拨。 汤教官的长柄戟直接刺了个空,轻轻松松一下就被无病导员化解了他的杀招。 石化的汤教官也不是个吃软饭的,他见长柄戟没有刺中,直接将自己的手臂当成了狼牙棒或者大锤之类的力量型武器,朝着无病导员的脸就横扫过来。 我们在裂缝的时候已经吃过假韦教官的亏了,自然不敢用一般的方法去抵挡这样一击。无病导员将我往后一推,周梦在后面拉住了我的手臂,脚轻轻点地,直接拉着我往后一跃,离开了汤教官的攻击范围。 没有我在后面拖后腿,无病导员完全施展开了,他较汤教官最大的优势就是轻灵,只见他好像会缠人的轻功一样,在韦教官周围跳来跳去,每一次靠近汤教官总是在他身上轻轻地拍一下,然后马上离开,几番下来,汤教官没有碰到他的一根寒毛。 于此同时,周梦也没有闲着,她用唤影术召唤了十个影人,将剩下的几个教官缠了起来。 从行动的敏捷性和每一下攻击的力道上可以看出,剩下的十三个教官与汤教官比身手弱了不少,可能跟他们平时的身体素质有关。因为这些教官从面容上就可以看出,是刚刚入伍的新兵,而不像韦教官、汤教官那样是老兵了。 “鹭鹭,你来控制三个影人!”周梦一分神喊我,她控制的是个影人马上失去了主心骨,只知道胡乱挥打,幸好周梦马上恢复专心的状态去控制,才没有使它们失去优势。 影人本来就是没有神智的人造体,只有身体没有智慧,需要制造者用极纯的意念去控制。 周梦前不久还说过,以她的修为现在最多可以控制十个影人,现在便是她的极限了。 我将灵力汇聚于指尖,往空中轻轻一挑,空气慢慢凝结起来,汇聚成了三个白色,身影模糊的人形影人。画了四道唤影符,打入这些刚刚幻化出来的影人的身体,我便可以用意念来控制它们的动作了。 我的四个影人马上加入了战斗,原本十对十三,敌众我寡的局面马上发生了扭转,形势变得大为有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看到一个教官在应对影人攻击之暇,转过头来用极其哀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哀家,绝对是产生幻觉了,嗯嗯,幻觉。 正当我们这里一堆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无病导员那里却快结束战斗了。 原本他们也是不相上下的,虽然无病导员经常打中汤教官,可是他的动作实在是太过轻柔了,每一下都像是在为汤教官挠痒痒一样,根本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可是无病导员打完一下,直接停下动作,不怕死地站在了汤教官的面前,离得特别近,那种一下子就能被汤教官的铜皮铁骨砸烂的距离,还惬意地双手交叉在胸前,颇为得意洋洋地看着。 汤教官正要用我刚刚说的那一下砸烂无病导员,可是他好像突然动不了了,再一动,身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道深蓝色的光圈,如同绳子一样将它捆住。 无病导员看着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汤教官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之后,不怀好意地一笑,然后温柔地摁住了他的额头,往后轻轻一推,原本霸气侧漏的汤教官就这样倒下了,在地上用挣扎也没有用的那种挣扎,挣扎着。 “需要我帮忙吗?”无病导员搞定了汤教官之后,更加变得目空一切了,拍了拍双手,懒懒散散地走了过来。 “废话,快去帮梦姐!”周梦的极限就是控制是个影人,用极限之力控制了这么久,肯定快要将灵力消耗光了。 无病导员晃啊晃地走过去,抓住一个影人,将两指刺入了影人的额头,轻轻一夹,唤影符散了,影人也随之散在空气中。 待影人一散,他马上接手了那影人对付着的教官,这个教官果然弱了很多,被无病导员随意地拍了几下,就被深蓝色的光锁锁住了,然后同汤教官一样倒在地上,挣扎无用。 接下来,汤教官越战越勇,不出五分钟,地上全部都是被放到的教官,有些不肯放弃的,还在像毛毛虫一样拱啊拱的,试图站起来。 “导员啊,这个教官跟你有仇吗?”我在这些可怜虫里面找到了最可怜的一个被倒插在地上,双脚挂在长柄戟上,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嗯,他骂我娘娘腔。”无病导员一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表情。 “你不怕他以后报复?”哀家为他掬了一把同情泪,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可怜了。 无病导员不以为意,“这样的状态大多都被迷惑了心智,醒过来也就给忘了。”说罢还用脚尖“温柔”地踩了踩他的脸,一副“小样儿,让你说我是娘娘腔”的表情。 周梦灵力消耗过多,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一手撑着墙,喘着气。 “世妹啊,你先原地调息一下,暂时应该不会有事的。”无病导员环顾四周,暂时看不到什么有威胁的东西。 周梦原地盘坐,慢慢运气调息,身上散发出了精纯的紫光。 “谁!?”无病导员忽然回头,对着最前面喊道,可是前面什么都没有啊…… 031 好哥俩,两张脸 上章讲到,宫天境触动了什么,石化的十四个教官全部苏醒过来,对劳鹭三人发动了攻击。劳鹭和周梦驾驭影人,无病导员则以一种不知名却特别好用的功夫,将十四个导员束缚起来。 无病导员一声呵斥,眼睛随即死死地盯着前方。我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前面是石室的中央,正上方一颗高功率夜明珠类似物将那里照的敞亮,在这样一片光明之中,除了到的横七竖八的教官们,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无病……”我想开口问问,无病导员马上把食指放在唇上,“嘘”一声,示意我安静。 接下来我看到了很高级的一幕,无病导员的眼珠子缓慢地改变注视的地方,从石室的中央慢慢移到了左侧的小沟渠那里。 我看得紧张,更是敛气屏声,乖乖地呆到了周梦的身边,随时最好攻击的准备,此刻周梦刚刚心神安定下来,开始调息。 一切都静的可怕,除了那些教官挣扎而发出的琐碎的声音,其他一片寂静。 这样的安静很快打破了,只听到无病导员再喝一声“小心。”他直接就往我身后冲来。 身后有东西,这次我的反应没有特别慢,在无病导员还没有接近我的时候便一转身。身后小沟渠里的水全部脱离了地心引力似的朝我溅过来,隐约可以看到浑浊的水幕后面有一个黑色庞大的身影。 我往前跨了一步,将周梦挡在身前,随手撩起了地上的一根长柄戟,对准了水幕后面的黑影。此时水幕已经溅到了我身上,一股子强烈,而熟悉的腐臭味袭来。 这个味道的杀伤力太大了,我顿时觉得头晕眼花,靠着意志力在握长柄戟。 贯穿了水幕,我看清了黑影的面貌,那是一张熟悉的脸,让我感到惊恐,可是此时我却不能退缩了。 黑影没有躲避,长柄戟直接刺向了他的胸口,顿时感觉到了手上的力量增加了十多倍,黑影用胸口顶着长柄戟,将它往我这边推来。 长柄戟根本就刺不进他坚硬的身体,我感觉手上无力,一松,长柄戟直接从我手掌向后滑去,我只觉得掌心被摩擦得火辣辣的疼,黑影直接到了面前。 那张宽大的脸早就没了沉睡时安逸的表情,此刻如同那天刚刚被我吵醒一样地扭曲,眼中都是戾气,视我为必杀的猎物。 没错,黑影的脸就是原本在古长城背面沉睡着的脸,而身体如同一个破旧的充满裂纹的石俑,行动却极为灵活。 从眼角的视线可以看到无病导员还在离我五米远的地方,而黑影却离我不到一米,我已经落入了它的攻击范围。 强压住自己的紧张,在长柄戟刺不进黑影的身体那一刻开始,我就默念了残篇,此时正好念完。 宫天境与我身心相连,此时也感受到了来自黑影的强大的戾气,发出了明亮到刺眼的光芒,瞬间扩散开,将我包裹住。 宫天境果然是域阵图用来镇压邪祟阴灵的神器,宽大脸忌惮它,再即将要打到我的时候收手,反射性地往后退去。 有如此转机,我马上指尖在空气中一挑,一张充满灵力的聚阳符形成于指尖。身体微微向前俯冲,扑了出去,正好赶上了撤退中的宽大脸,手指一扬,聚阳符被我按在了它的眉心。 上一次惊醒它用的也是聚阳符,而我的聚阳符更是有宫天境的灵力,果真就成了它的克星。 宽大脸原本狰狞的表情变得愈发的扭曲了,几乎分不清五官,他想要往后退避,此刻正巧无病导员已经赶到,他一转身跃到了宽大脸的身后,一脚踹在它后背上,手正好撑住石室的墙壁,将宽大脸死死抵住,让它没有后退的地方。 我顺势将身体前倾,将全部力气压在指尖,摁住了聚阳符。 宽大脸慢慢地扭曲成了一个以眉心为中心的漩涡,五官慢慢卷入其中,如同古长城上那些不会动的扭曲脸一样,慢慢消失了。 “劳鹭,小心身后!”我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带有惊慌的喊声,先是一愣,马上辨认出了那是韦教官的声音。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我就听到身后有一阵风声,是有人朝我快速跑来。 宽大脸马上就要消散了,我不能放手,凭着直觉,伸出另一只手往背后一挡。一阵剧痛从我的手腕处传来,还有后背心处感觉到了一声闷响,五脏一震,喉咙口一腥,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眼前马上开始发黑。 身体已经不能在按照意识支配了,手一松,聚阳符离开了宽大脸的眉心,它的脸瞬间从漩涡里出来,恢复了原状,只是模糊一点。 身体再也无法支撑我的重量,就在我要倒下的时候,无病导员的手臂及时地朝我伸来,将我一把裹在他的怀里,往后一拉,躲开了宽大脸的攻击。 我得以往后看去,韦教官正和另一个石俑打得难解难分,刚刚也就是那个石俑偷袭的我,石俑一转身,我看到了它的脸,就是那张一直清醒着的削瘦脸。 而周梦不知何时调息完毕了,正纠缠着刚刚被我们伤了的宽大脸,从她的身形上看,还没有完全恢复。 “你没事吗?我要去帮忙。”无病导员抱着我纵身一跃,将我带到了石室的一个角落里。 一跃这么远,原来刚刚和汤教官打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出全力嘛。 我原本想要开口回答一下,可是喉咙里血腥得太厉害了,只好点头示意。 无病导员将一直背在身上的背包解下了,让我当做枕头侧靠着,然后再是一跃,马上回到了斗殴的圈子里,开始用他对付那些教官的策略和韦教官一起对付削瘦脸。 只是这次不同,他的动作快了许多,每一下拍的也颇为用力。 我的眼前开始阵阵发黑,刚刚撒谎了,实际上我很不好,那一下肯定伤了内脏,感觉到呼吸已经衰竭了,大脑开始阵阵麻痹,出现了缺氧的症状…… 032 爱了 上章讲到,古长城墙上那两张会动的脸再次出现,那张削瘦的脸还偷袭劳鹭,导致其重伤。韦教官突然出现,帮助无病导员一起牵制那两张脸。 眼前发黑的情况越来越重了,激烈的打斗到了我眼里就成了一些模糊的影子,晃来晃去的。 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后背发凉,女生的直觉告诉我,我的背后,也就是那条小小的、一米见宽的沟渠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朝我逼近。 可是现在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反应了,喉咙不能发声,而且为了不去让周梦他们三个分心,我也不能说话的。 那两张脸的实力果然远远高于那些受了迷惑的教官们,只见无病导员尽了全力的情况下也不能很快地结束战斗。 突然感觉什么东西冰凉凉的,滑滑的,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吸盘的章鱼触手,环到了我的腰上,那种冰冷的感觉透过外套直直地袭向皮肤,很强烈。 我原本背对着沟渠,侧躺着,现在被触手环住了腰,慢慢地,不动声色地,毫不引起他们三人注意地,被往后一点一点拖去。 “咚!”一声,声音特别脆,冰冷的水马上把我单薄的衣服浸透,然后就是整个身体堕入了水中,窒息的感觉倒也不强烈了,原本就是呼吸不畅的。 从水里往上看的最后一眼,他们好像很想过来,只是被两张脸给缠住了,无病导员好像在慌乱之下挨了削瘦脸一下,很重吧。 原来这个小沟渠这样深,我觉得一直在往下沉,直到完全失去意识…… ……分界线……这里开始以全知视角写一小段…… 周梦的灵力恢复得不多,宽大脸虽然受损了,开始应对起来颇为吃力。灵力不足,已经不能画符咒来制约它了,只好把全部的灵力化作保护层,使自己尽量避免被宽大脸的阴气所伤。 难道是因为长期处在清醒状态,所以修为什么的都要比那个脸盘子很大的宽大脸高很多。无病一边用真元封住削瘦脸的灵力命门,一边看着自己刚刚封住的上一个命门被削瘦脸用灵力强行冲开。 这是一场耐力战,只要能耗时间,肯定是会赢的,因为用真元封命门是不会消耗真元的,只是会消耗一些体力,毕竟为了躲避削瘦脸的攻击,跳来跳去的也很累。 无病不自觉地往劳鹭那里看了一眼,心说,蛮丫头又伤得不轻,有空给她算一卦,是什么倒霉的命格,动不动就被打得伤残状。 无病开完小差,马上又挑着削瘦脸被韦庭富缠住而产生的空当,朝着削瘦脸的命门一击,准确地封住了它的灵力。 就在此时,只听到石室的角落里传来清脆的一声“咚”,如同硬币掉入水里一样,只是要响得多。 凭着这么多年的历练,无病马上转头看劳鹭,只见她已经落到了水里,连个挣扎都没有,就这样衣服慢慢地被浸湿,然后整个人没入水中,连气泡也没有吐上来几个。 “蛮丫头!”无病感到心里又是一阵如同火烧一样的焦急,喝了一声,就要往劳鹭沉下去的地方跃去。 所谓关心则乱,无病竟然忘记了自己刚刚封住了削瘦脸的命门,还没有来得及跳离,此时心烦意乱,被削瘦脸抓住了时机,削瘦脸极重地一击就砸到了无病的肩上。 无病顿时感觉到了劳鹭的痛楚,当即就是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然后眼前发黑了一阵,有些目眩。 幸好他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在眼前发黑的时候,往旁边一转,离开了削瘦脸的攻击范围,加上韦庭富的纠缠,无病才躲过这一节。 不等缓一缓,无病拖着处在半残废的左肩跌跌撞撞地往劳鹭的位置跑过去。 劳鹭此时已经没入水中有一小段时间了,无病往水里一看,竟没了她的踪影,没想到这小沟渠竟然这样深。 没有多想,无病直接跃入水中,用力扑腾了几下,使自己尽快下沉。 冰冷的水让他清醒起来,忽然发现,这个没有大脑的蛮丫头不知何时在他心里有了一个比较重要的地位。 无病是吴家的旁宗,原本不受看重,可是好在他极有天赋,再加上心思缜密,还极为圆滑,才有了现在这个可能可以继承先知吴家的地位。 无病不由地笑了一下,今天竟然连基本的思维能力都没了,就是因为这个蛮丫头?虽然有些自嘲,可是心里却是情愿的。 下沉了几秒之后,无病发现了这沟渠的不对劲之处,往下去,按常识来说,水底的光线应该是越来越弱的,可是现在越深却曰明亮。 水里面的可见度估计快要达到十米了,可是却没有发现劳鹭的身影。 无病憋着气,心里担心烦躁,不顾肩膀的疼痛,用力划水,往下潜去。 到了极限了,如果在不回去换一口气,自己也要搭进去了。 正在此时,无病发现看一直没有看到的劳鹭,正在底下大约十米的地方,整个人像是没有了神智,浮在水里,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 无病再次失去了思维,直接猛憋着气,一蹬腿往下潜去。 到十米的时候发现劳鹭还在下面,好像是在无病下潜的时候,她也在下沉。 蛮丫头,你真是一刻不让人省心……无病不知道自己此时脸上洋溢起了幸福的微笑,即使他做了一个极其不理智的决定。 他再次下潜,决心要把劳鹭抱进自己的怀里。 无病直觉的自己不住地往外吐泡泡,原本强压在肺里的空气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外跑了,因为缺氧和过度耗力,他感觉自己浑身酸痛,酸痛到不能再动。 意志力再顽强,也抵不过身体的损耗,无病看着还离自己很远的劳鹭,微微一笑,好像流泪了,泪化在水里,自己都不敢确定有没有哭。 在很深的水底,无病彻底失去了知觉,四肢张开,身体随着水流而波动,在明亮的水域显得特别好看…… 033 “精妙绝伦”的推理(小台汗颜) 上章讲到,劳鹭被削瘦脸偷袭受伤,被无病带到了石室的角落里。在无病导员,韦教官和周梦三人和宽大脸和削瘦脸缠住苦斗。就在此时,劳鹭被身后小沟渠里伸出的触角环住了要,拉到了水里。无病见此情形,不顾被削瘦脸打伤,跳入了沟渠…… 感觉,感觉失去了地心引力,在一个美妙的空间里徜徉,一道气息在自己的身体里看似随意地流动,却一直准确地流动到身体里刚刚修炼出来的几个命门里,身体上的不适慢慢减轻了…… 感觉,对,我又恢复感觉了,猛地睁开眼睛,此时正悬浮在水中,没有下沉,不能呼吸却没有窒息感,被削瘦脸打伤的伤处不再疼痛。 如同一条鱼,在水中可以随意游动一样,说不出的自在。 这片水特别明亮,可见度很高,在我新奇地看着这个世界时,发现了上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也是随着水流而动。 我本来不会游泳,在水中很难掌握平衡,试着划动手脚,游泳果真很难呢。想要往上游,挥动手脚,激起的水流却把自己往下带。 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接触到这个身影,只觉得他很熟悉。 幸好,水流忽然受到了什么吸引,往下流去,将那个模糊的身影朝我带过来。 在水里哗啦了一段时间,终于可以勉强掌握住平衡,不受水流控制,基本保持在原地。 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我一下子认出他是无病导员,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同仇一样,毫无生命气息,却一样的美丽。 无病导员肯定是为了救我而来的,现在却这样泡在水里,我觉得心像是被利爪狠狠地撕扯,这样的感受不亚于看到每次去看仇的时候的心痛。 揪心地着急,我拼命划动四肢,以极慢的速度往外游去,终于抓住了无病导员的手腕,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 身边毫无气泡,已经没有呼吸了。我并没有为此而感到绝望,毕竟现在我没有呼吸,不也活得好好的。 突然一个恐惧的念头袭来,会不会我现在已经死了,活人怎么能不呼吸呢? 幸好这个念头很快就打消了,因为刚刚那一刹那的恐惧,心脏拼命跳动,砸着胸膛,让我真真地感受到了它。心还在跳,那就是活人,不是? 我将手抚上无病导员的胸口,他比仇更加单薄一些,那份好看也更加温柔一些,不像仇,五官那样俊逸硬朗。 漫长地等待了五秒左右,终于感受到了一下微弱的跳动。 心中一喜,忽然感觉自己身体里游走在经脉命门里的气息强烈地运动起来,有一部分从我的掌心溢出,淡淡的明黄色的光芒在明亮的水域发出流光溢彩,从心口缓缓进入无病导员的身体。 我的手始终抚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脏跳动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强,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水平。 我看到无病导员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轻轻地动了一下,然后那双略显修长的眼睛张开了,好看的双眼皮叠了起来,露出底下偏茶色的眼珠,眼珠一开始直视着前方,看着目光涣散,慢慢习惯之后,眼珠左右动了动,然后目光汇聚到了我的脸上。 此刻心里的欣喜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在水中我也无法说话,只好用很灿烂的笑容看着他。 无病导员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震,一把握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隔着湿透的衣服,我感受到他灼灼的体温,和他霸道的力道。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我忘记了用双腿轻轻踩水来保持平衡,确切地说,我全身都已经僵住了。 就这样,在无病导员炙热的拥抱里,我们随着水流慢慢上下翻滚,朝下沉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无病导员一直没有放手的意思,我虽然已经反应过来,却也找不到回应的方式,只好继续僵着。 忽然好像感觉到接近极限了,身边的水流越来越快,几乎以几何倍速在增加,一瞬间我们突然离开了水域。 “哗――”一声,再是“砰”沉闷一声。 半晌之后,我慢慢从地上,确切地说,从无病导员的怀里起身,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忽然一股气从咽喉鼻腔里冲出来,“咳咳咳,咳咳咳……”强烈地咳嗽起来,蒙住口鼻的那一层水膜被咳了出来,久违的空气流通感让我身心舒畅。 无病导员也是如此,一起身就开始咳嗽,开始却不忘拍拍我的背,帮我去去咳。 嗯……无病导员很反常,有问题。哀家的警惕性立马出现,轻轻往旁边一躲,回头瞪着他。 无病导员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眼睛好像暗了一下,马上恢复了神色,“没咳死吧?”恢复了那种让哀家一见就想揍。 可能是被我瞪得难受了,他有些心虚,不敢和我对视,转头查看现在的环境。 哀家的第一反应就是抬头,果然是个违反科学的地方,头顶是刚才的那一片水域,很大的截面面积,早就不是那条一米见宽的小沟渠了。 现在的样子,找点可以让看官理解的词汇,就是这样的。现在头顶好像有一层玻璃,玻璃上面是水,就像海底乐园一样,而事实上,这层玻璃是不存在的。 而我们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就如同海底乐园的玻璃顶上破了个小洞,水的压力把我们给挤了出来,然后那个玻璃顶马上神奇地愈合了。 实际上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悖论,这些水明明已经脱离了地心引力浮在我们头顶,自然也不会因为重力产生压力把我们给挤出来。 所以我觉得,这里有一个主宰,是他将我们带到这里来的,包括可以让我们在水里不能呼吸却依然活着,都是他安排的。 哀家竟然能推论出这样精妙绝伦的结论,实在是太天才了,哇嘎嘎,哇嘎嘎嘎。哀家仰天望水,得意忘形起来。 突然想起了还有无病导员在,不能表现地太聪明,要藏拙呀。哀家猛然低头,强忍着突然低头带来的脑部血压改变的冲击,一脸警惕地看着无病导员。 咦,为什么他的额角在抽抽,一脸无语的表情,如此鄙夷地看着我? 额,该死的读心术,哀家抓狂! 034 干尸大仙 上章讲到,在水里失去知觉的劳鹭再次回复神智,并且在水里找到了无病导员,在无意间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了他的身体,无病清醒之后,将劳鹭紧紧抱在怀里,两人顺着水流而下,来到了一个与自然相悖的地方。 “导员,我刚刚的推理怎么样,你觉得靠谱吗?”读心术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东西,最可恶。 无病导员一直抽着额角,半天之后才点头,“这样想说不定也是对的。”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呢?”哀家抬头望水,难道要在把自己塞回水里,然后往上游?怎么看难度都有点高。 “既然那个主宰要我们进来,自然有他的安排,我们遵循着就好了。”无病导员指着一个石门,说道。 我们处在的这个石室很小,比上面那个要精致许多,用的都是纯白的汉白玉,环顾一圈,只有前面有一个石门。 无病导员走过去用力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看上去死沉死沉的。 “难道要考验我们?”无病导员又陷入了沉思状。 “应该吧,看上去很难打开的样子。”哀家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门,抬头望水,突然觉得还是应该考虑一下,怎么游回去。 就在我想要靠在石门上,用一个让自己比较舒服的姿势望水的时候,石门突然向后退去,哀家没有把握好力道,直接往里面摔去。 无病导员反应快,拉住我的手,将我往怀里一拽。 我只觉得“嗖”一下,就砸到了无病导员的怀里。 “谢谢啊。”抬头道谢,无病导员的脸怎么红红的,难道是哀家太重了,砸疼他了? 无病导员的额角再次一抽,松手。“看来这里的主宰选定的是你。” 什么!?难道我要一个人进去?不敢,打死也不敢。 哀家的眼睛突然变得湿漉漉的,哀求地看着无病导员,你陪我进去吧? 只见无病导员微微叹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在了前面,先进门了,“走吧。” 就知道他虽然很欠抽,却没有这样无情的,哀家顿时放下心,跟着进去。 这里的条件果然好,门后的小道和那件小石室一样,四面都是用汉白玉砌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光线,小道里很亮,却不刺眼。 无病导员走的异常小心,生怕再出现什么诡异的事情。不过一切好像都多虑了,我们很顺利地穿过了小道,到达了另一间不大的汉白玉石室。 石室很简单,通体白色,中间有一个黑色的石台,台上有一个干尸,盘腿坐在那里,死了很久的样子,衣服都已经腐化得差不多了。 看到这一切,无病导员更加小心了,伸出一只手将我老母鸡护小鸡仔似的挡在身后,以三倍左右的蜗牛速度,慢慢移动前进,一点一点地靠近干尸。 原本也不觉得什么紧张,可是气氛被无病导员这样一渲染,有那具干尸分分钟就会诈尸的感觉。 终于挪到了干尸的旁边,距他不到半米,哀家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把我给紧张的。 可是我的气息刚刚到了无病导员的颈部,他马上转身捂住了我的口鼻,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哀家报以瞪眼,里面肯定有三分无辜的意思――我怎么了? 无病导员动作没有停顿,捂住我口鼻之后,另一只手拉住我的衣服,拽着我就往后退去,退回了路口,才松手。 “你没有常识吗?怎么敢对着一具尸体吐气,有可能会诈尸的,不知道吗?”无病导员一松手,马上青筋暴跳,吼我。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哀家手指着黑色石台上,正在活动关节的干尸。快不要骂我了,对付那个去。 无病导员的读心术果然练得炉火纯青,马上转身,警惕地看着干尸。 这具干尸倒也与众不同,没有一诈尸就朝着有阳气的东西扑。只见他好像在观察自己的身体,举着手,用已经干涸的眼珠子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皮包骨的手,虽然没有表情,但是我觉得他竟然有一种“我是干尸了呀”很新奇的感觉。 无病导员显然也糊涂了,只是依旧警惕着不敢放松。 干尸站起来了,不过也没有朝我们过来,只是拼命地活动关节,还做了几个类似于扭腰的姿势。哀家竟然有幸目睹了干尸界的一朵奇葩。 一阵热身活动之后,干尸终于想起来了作为主角而被他忽略在一边的我们,矫健地从石台上跳了下来,背着手,直着腰,慢慢地朝我们走过来。 无病导员见干尸靠近,随着干尸的步子,掩着我也慢慢后退。 干尸突然不走了,伸出他修长地不得了的手,朝我指了一下,然后手指勾了勾。 我觉得衣服里有东西在动,然后,宫天境就飞了出来,绕着我转了一圈,然后直接飞到了干尸的手中。 见此情形,我们俩傻了,只见干尸拿着宫天境,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现一种见了老朋友的感觉,还拿着宫天境照了照,伸手对着镜子,理了理干成稻草一样的头发。 我们:“……” 干尸好像感受到了此时诡异到极点的气氛,朝我们歉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干枯的手指,在宫天境上面轻轻一点。 宫天境马上悬到了空中,发出了一束鲜绿色的光芒,将干尸罩在里面。 绿光好像成了干尸的养分一样,干尸像是一个气球,变得饱满了起来,连身上挂着的几丝烂衣服也慢慢恢复了原状。 大约过了五分钟,干尸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发白须一身白袍,仙风道骨的仙人模样,一点可怕的感觉也没有。 “你就是这次的血祭者?”干尸大仙的声音还是很洪亮的。 由于太过诡异,无病导员继续护小鸡一样地挡在我前面,哀家在他身后探出脑袋,点点头。 “我有这么可怕吗?我记得老婆子说过,我可是个长得很慈祥的老头子啊。”干尸大仙老了还卖萌,一脸委屈地看着我们。 我们再次:“……”那是你家老婆子没有看见过你变身,好么? 035 答疑时间 上章讲到,劳鹭和无病导员在主宰的引导下,到了一个有一具干尸的石室。无知的劳鹭竟然朝着干尸吐了一大口气。(劳鹭:你才无知,哀家这叫大智若愚。)因此,诈尸了!不过可能是因为吸收的是劳鹭的阳气,那具干尸诈尸之后无比奇葩…… “你们放心,老头子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否则你们根本过不来。”干尸大仙双手往身后一背,下巴微抬。 嗯,仙风道骨,实在是有一种大仙的气质,哀家不由感叹。 “怎么不可能是因为你要我们把宫天境给你带来,或者是需要蛮丫头的一口气让你复活。”无病导员依旧不肯松口,面目警惕,难道是他用读心术读出了大仙的目的? “导员,你看得出他心里想什么吗?”挨着无病导员地耳边和他咬耳朵,可是他的耳朵为什么这么红,热的?嗯,脖子也红,看来真的很热。 无病导员僵僵地摇了摇头。也是干尸大仙的心可能早就干了,怎么读呢? “导员,你撞到脖子了?”哀家一边代替无病导员,用无比警惕地眼神盯着干尸大仙,一边伸出手指捅了捅,“疼不疼?” 只见无病导员猛地一抖,竟然往前跨了一步,直接跨到干尸大仙面前去了,看来真的很疼,脸都涨红了。 “你说吧,让我们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无病导员愣了愣,故作镇定地问。 哀家不由以手扶额,无病导员撒谎也太明显了,太牵强了,实际上喊疼也没关系的,我又不会嘲笑他的。 只见干尸大仙的表情里带着三分戏谑,一挑白眉,“哦,刚刚不是不信吗?”然后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看来干尸大仙也看出了无病导员死要面子的本质,哀家心中暗自思忖。 只见无病导员尴尬地点了点头,动作极其僵硬,让我不由开始思考,他什么时候撞到了脖子。 “你且说一下,信不信我们再想想。”无病导员已经恢复了镇定,再次后退一步,用看贼一样的晶亮的目光盯着干尸大仙。 “年青人,不要在试图用读心术探测我了,我现在不过只是生前的一口气,没有实体更没有灵体,你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干尸大仙倒也无所谓,转身回到了黑色石台上,坐了下来。 “老头子我是宫天境和伏地印的第一任祭主。”干尸大仙捋着胡须,颇为得意的样子。“丫头,然你给老头子磕几个响头也是不为过的。” 无病导员和干尸大仙都转过来看着我,难道真的要我磕头? “老头子只是说说,莫要为难。”干尸大仙摆摆手,继续说道,“宫天境和伏地印是出现于什么时候,无从考证,他们一直寄存在我的师门里,代代流传。后来,到了嬴政的时候,老头子就是我门派的掌门,嬴政听信邪修所言,以活人制俑,使那些活人俑怨气极强,刚刚问世就如同千年尸鬼一般。” “老头子学艺不精啊,完全压制不住那些活人俑,只能暂时把它们困在上面。”大仙叹气,“后来我家老婆子也死了,老头子活着也没有意思,就想戴着两件神器,和那些活人俑同归于尽。” 我和无病导员慢慢放松下来,找了个墙角靠着,听故事。 “就在前一晚,忽有一个仙子入梦,教了我结血祭的方法,然后我就成了宫天境和伏地印的第一任祭主,并按照仙子的嘱咐,代代相传。” 这样一听,我还是觉得非常疑惑的,因为宫天境并没有代代相传什么的,而是在黎里手里,至于那个伏地印,可能就是那个方形的东西了,也不见了的样子。 “诶……”只见干尸大仙无比惆怅地叹了口长气,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难道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哀家一下子紧张了。 “那晚本来做梦和我家老婆子相会的啊,被仙子姐姐给破坏了啊……诶……” 哀家和无病导员:“……”服啦! “那……?” “丫头,老头子知道你想问什么。”干尸大仙打断我,“宫天境和伏地印原本被我嵌在石案上了,并没有传世,至于在我死后是怎么流传出去的,我也不清楚了。” “为什么?” “因为还有两个活人俑,老头子我没有处理。这两个活人俑完全没有怨气,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再加上没有作恶,老头子一时心慈,依照功过,没有灭了他们。也是怕他们以后作怪,才留下神器镇压的。” “还有,当年老头子的得意门生全部被活人俑杀了啊,没人可传,与其落在心不可知之人手上,宁愿在此,倒也让我安心。” “可还是都丢了,那两个活人俑也开始作恶了。”哀家善意地提醒了一下,干尸大仙看上去更加惆怅了。 “当初老头子在宫天境和伏地印上各留下一口气,就是为了以后好出现,指点一下晚辈。”干尸大仙忽然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好像是要我磕头的样子。 磕不磕?哀家看向无病导员,询问。 “那您想要怎样指点蛮丫头呢?”无病导员接受到讯号,马上转头询问。看来他的意思是不磕。 “当然是教她怎么灭了上面两个兔崽子,然后怎么正确使用宫天境,如果她有机缘,就可以找到伏地印,到时候我再出现,再指点她。” 无病导员捏着下巴想了想,然后看向哀家,眉毛一挑――磕吧。 好吧,哀家认命,磕几个头也不吃亏。 “劳鹭给您老人家磕头了。”对着大仙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真疼。 大仙一副“竖子可教”的样子,满意地看着我,然后从黑色的祭台后面拿出了一张动物皮给我,为了符合它高深莫测的身份,上面果然一个字也没有。 “你以后用宫天境的灵力注入其中,就可以看到字了,到时候自学就好。”大仙捋着胡子,“至于上面的两个兔崽子,你们把这个拿去。”大仙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布卷,脸上尽是狡诈之情,哀家忽然有点为那两张脸哀悼的感觉…… 036 睡觉,梦老婆子 上章讲到,干尸大仙自爆身份,原来他乃宫天境和伏地印的第一任祭主,是劳鹭的直系先辈,怪不得和劳鹭小童鞋一样是朵奇葩君。劳鹭从干尸大仙手里得到了一张羊皮,和一个布卷,里面分别是宫天境的正确修炼方法和对付两张脸的对策。 “这个布卷是什么?”劳鹭的眼里迸射出好奇的光芒,难道是什么法力高深的符咒? 无病导员已经接过布卷,打开一看,上面是一些比较古老的文字,与周梦家密室里的那个小篆体“梦”字有些许类似,应该就是小篆。 “这是一道圣旨?”无病导员果然是先知一族的后起之秀,颇有博古通今的风采。 干尸大仙神态自若地捋着胡子,脸上浮现出笑意,点了点头。“这两句活人俑实际上就是两个二愣子,一根筋,一心一意愚忠于秦始皇啊。” 嗯?不明白……“导员,看得懂上面写什么吗?”哀家好奇,心里痒痒。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寡人老矣,今顺天令,以死士十八人筑活人俑,取其八者为亡灵八将军,废十者,埋掩于长城下,阵阴气,昭彰天下。 盖的印玺上面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是秦始皇的玉玺。”无病导员看完之后,眼神灼灼,好像明白了什么。 “嗯,看来你明白了,那老头子现在就送你们回去吧。”干尸大仙很是满意地看着无病导员。 “那些受了迷惑的教官……?”无病导员试探着问。 “你们放心,除了你们几个怀有灵力的,其他人都会忘记这件事情的。你们出去吧,到了外面,自然就可以出去。”干尸大仙摆了摆手。 虽然和大仙不是很熟,突然就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他就像一个特别年长的长辈一样。“大仙,那你呢?” “哈哈……”大仙爽朗地笑起来,“你个丫头还是有心的。老头子我只是一口气而已,如果有缘让你拿到伏地印,还能再见一次。现在么,上次和老婆子相会被仙子姐姐打断了,老头子我要再做个梦,和我家老婆子叙叙,好久没听她骂我了,耳根子痒,哈哈……”大仙说罢就平躺在黑色的石台上,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走吧。”无病导员拉了我一下,我们一起退入了小道,石门突然关上,干尸大仙就躺在里面。 “别想了,像前辈这样的人物,才是真正看破了红尘的。”无病导员说了一句,不再搭理我,直接往外面走去。 他刚刚在开导我吗?大仙明明很放不下他家老婆子的,哪里看破红尘了? 果然一到外面的那间石室,我们就像是两只塑料袋被龙卷风吸起来一样,背离地心引力,直接被旋转着塞入了水里。 只是这个过程有点太过激了,哀家转的头晕眼花,再一窒息,刚刚在过道里抽空吃的几口馒头都要吐出来了。 没错这个馒头还是那个时候吃剩下的,一直放在包里,遇到周梦的时候分了她一个,刚才又和无病导员分吃了一个。 身体的旋转越来越慢了,直到最后水流不再干预我的身体,哗啦哗啦水,终于悬浮在了水中,保持平衡了。抬头看看,里水面还很远的样子,哀家开始蹬水,想要往上游去,因为无病导员很善水性,已经游上去了。 接下来悲剧的事情发生了,哀家越是划水,身体越是不受控制,往左往右往下,就是不往上,如果不是暂时不能讲话,哀家肯定会仰天长啸的。 无病那个没有兄妹爱的,自己早就上去了,想要喊他帮忙,一开口,嘴里只能吐出几个泡泡。那些生活在水里的鱼太可怜了,哀家为它们哀悼…… ………… 话说,无病自己上游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劳鹭并没有跟上来,往下一看,只见劳鹭在明亮的水域里手舞足蹈,左右乱晃,还时不时地吐泡泡,看上去一副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无病心中叹气,默默地游下去,抓住劳鹭的手臂,带着她一起上游。 ………… 还算无病有良心,终于发现哀家不会游泳这个事实,否则就算哀家在水里不会淹死,也会在里面泡烂了的。 在无病导员的帮助下,很快就游到了头。一开始落水的时候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这地宫到底是什么构造,现在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上面那个大石室只是一块四角固定在山壁上的大地板,下面是空的,如同一个浮在水上的泡沫板一样,所以一旦从沟渠掉下去,就会发现下面的水域是极大的。 而最下面由大理石做成的两小间石室,估计就是大仙的手笔了,果然是个道行极高的大仙,我现在极度怀疑他说自己已经死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找准了地方,无病导员握住我的肩膀,将我往上一拖,哀家顺势拉住了石板,头露出了水面。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恢复了呼吸。 再说大石室里,周梦和韦教官和那两张脸斗得气喘吁吁,身上布满了伤痕,一副到了强弩之末的样子,在见到我们跃出水面的时候,眼里都泛光了。 两张脸同学一下子就发现了我们,等我刚刚呛完水,削瘦脸就已经冲了过来。无病导员反应迅速,直接一挡,一掌拍在了削瘦脸的心口,这一掌无病导员花了血本啊,流光溢彩的,耗了不少灵力吧。 削瘦脸往后一震,跃回了宽大脸身边,二者退到一旁,靠在一起,警惕地看着我们。 趁此时机,哀家是在不好意思继续在地上装死了,马上爬起来和无病导员一起跑到了周梦和韦教官身边。 “你们没事吧?”在极其危险的关头,周梦抽空表达了一下他和韦教官对我们的担心之情。 哀家很是受用,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切都好的不得了。” 无病导员马上拿出了那道圣旨,大喝一声,“还不接旨?”眼神凛冽,像是要用目光剜死他们一样。 只见两张脸好像一下子懵了,疑惑地看着无病导员。 难道没用吗?哀家突然灵光一现,用手肘捅了一下无病导员,在他耳边说道:“应该像太监一样说话,喊一声,‘圣旨到――’。” 无病导员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哀家的想法不对吗? 037 圆满结局? 上章讲到,劳鹭和无病一起从水里游回了大石室里,与原本抵死挣扎的周梦和韦教官站在一起,亮出了那道圣旨,可是无病的一嗓子嚎下去没有什么用,难道真的要像劳鹭说的那样,学着大太监的调调,号一声:“圣旨到――”? 两张脸一顿,马上回过神来,一脸不善地看着我们,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样子,和我们打起了耐力战。 “导员,试试吧,大丈夫能屈能伸。”一看两张脸虎视眈眈的样子,哀家就急了,用力地捅了捅他。 周梦和韦教官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们,虽然不是时候,可还是忍不住小心问道:“怎么回事?” 无病导员深深地叹了口气,清了清喉咙,紧掐嗓子,“圣旨到――”豁出去地喊了起来。 哀家清楚地看到周梦和韦教官在我们身旁华丽丽地石化了,而那两张脸本能地一惊,混混的目光汇聚到了无病导员双手托着的圣旨上,脸上竟然有惊喜之色。 “还不下跪!”无病导员把老太监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就差那一根兰花指没有举起来了。 在两张脸“啪”一声对着我们下跪,还很虔诚地拿额头抵着地的时候,周梦和韦教官眼里的震惊不比两张脸少。 只见无病导员是完全投入了自己的角色,微微清了清嗓子,熟练地打开了圣旨,吊着喉咙读了起来。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寡人老矣,今顺天令,以死士十八人筑活人俑,取其八者为亡灵八将军,废十者,埋掩于长城下,阵阴气,昭彰天下,钦此。” 看着两张脸,我觉得他们原本石质的身体僵了一下,微微颤抖起来,还是保持着跪拜的姿势。 只见削瘦脸直起身体,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可是绝望是大多数。 “哥。”他用干涸低哑的声音喊了一声,用僵硬的手指摇了摇在旁边伏倒,颤抖得越来越重的宽大脸。 “哥,我们好像她娘的被始皇上骗了。”削瘦脸突然变得眼睛无光,苦笑起来,笑得很是凄厉。 而伏在地上的宽大脸听到削瘦脸的那一声声苦笑声,全身都开始大幅度颤栗了,还有一声声低沉地抽泣声。 “哥,我们他娘的早就死了――”削瘦脸开始声嘶力竭地哭嚎,不停地捶打伏在地上的,顽固地不肯起身的宽大脸。 宽大脸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突然起身,一把把削瘦脸推到,用同样干涸沙哑的嗓子嚎:“他奶奶的,怪不得那些新兵都不对劲,老子已经死了啊。” “已经死了很久了,两千年了。”哀家弱弱地善意地提醒了一下。 两张脸明显一愣,继而更加激动了,捶胸挠地的,眼看着他们面前的石板都有一个小坑了。 出现这样的效果之后,周梦他们三人都面色不善地瞪了我一眼,哀家瞬间觉得无比委屈。 为了挽回,哀家再次微微凑过去一点,“秦始皇也不算骗你们,只是你们俩制作失败了,否则现在就站在他的陵墓里,统领三军兵马俑了。” 两张脸一听,脸上的绝望悲切之情更胜,抱头痛哭起来,相互对砸后背。 周梦他们齐刷刷地转过来,瞪着我。 这下哀家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辜了,明明是在安慰他们,告诉他们也不是被骗了,这是赤裸裸地安慰。 在他们用眼神加以威胁下,哀家被三缄其口了,只能略带怨念地蹲在一旁看着两张脸哭得感天动地的,本来想好了一大堆话安慰他们的。 一阵发泄之后,两张脸慢慢地回过神来,眼中的绝望之情慢慢减退了,有那么点点自我调节完毕,恢复正常状态的感觉。 诶,哀家想的一肚子的,可以安慰他们以达到引导他们回归正途的话啊,哀家的大功德啊。 忍不住哀怨地看了他们三个一眼,正好和无病导员对上视线,只见他额角又猛烈地一抽。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哀家知道他这样看着我,抽额角,肯定是我的某个想法让他感到想要吐血。 每次都是这样,一个个英明的主意被他万恶的读心术给扼杀在我心里。 两张脸起身朝着我们拱了拱手,看上去行的是军队里的礼仪,我们也跟着无病导员,一起向他们拱手。 “我们兄弟二人已经知错了,会尽力弥补所犯下的过错,等一下就送你们出去,然后永生永世留在这里静修。”宽大脸开口,说话已经流畅很多了。 “以后几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过来支会一声,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兄弟一定全力相助。” 两张脸再次一拱手,石室的正前面开了一道门,“请――”二人一起挥手。 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那些教官都好像中了邪一样,一个个被无病导员束缚住了四肢,像僵尸一样,一跳一跳地走在我们前面。 “几位放心,等到了外面,一切会恢复正常的。我们兄弟在此,恕不远送。” 韦教官朝他们一拱手,先进门了,我们跟着。刚刚全部进门,那扇门就消散了,只剩下一块石壁。 路上毫无机关,路也短,走了一小段就到了尽头,进入了一开始那个黑洞。 韦教官拿出哨子吹出了一短二长,二短三长的哨声,上面很快就放下了一根粗麻绳,将那些神情呆滞的教官送了上去。 我是跟着周梦,第二个上去的,已经是夜晚了,郊区的夜空很干净,都是星星,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涌来。 那些被蛊惑的教官上来之后,马上恢复了神智,大呼头疼。 “班长,要不要去医务室?”兰教官一看韦教官和周梦满是是伤,赶忙上前问。 “我们没事,只是累了,大家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切就好了。”韦教官挥挥手,所有人相互搀扶着回去了。 “梦姐,真的没事吗?”周梦的身上可谓是布满乌青。 “没事的,调息一下就好。倒是你伤得最重,没事吗?”周梦眼里关切之情灼灼。 哀家只觉得心里暖,“没事呢,都好了,也是困了要睡一觉。” 躺在帐篷里,感觉到一声轻松,很快就听到了周梦的轻鼾声…… 038 好像真的是圆满结局 上章讲到,圣旨一出,两张脸知道自己蒙受了秦始皇的欺骗,现在已经死了,而他们看到的士兵不是以前的士兵。劳鹭他们脱困,离开了古长城底下的洞穴,回到帐篷入眠,一切好像都已经圆满解决了。 在周梦轻轻的鼾声,我渐渐进入了梦乡,只是这个在所有事情告于段落之后的梦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平和安静。 我只觉得头疼欲裂,分不清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一直处在那样半梦半醒的状态,天旋地转的,而耳边不时地传来凄厉的尖叫声,眼前鬼影重重,好像无意间进入了地府一般。 通知起床的号角声准确地在六点半响起,一下子将我惊醒,旁边的帐篷已经传来了穿衣服的声音,就好像军训刚刚开始的那个时候,难道一切真的已经回归了正常。 一夜没有安睡,我的精神好像比昨天更加差了,揉了揉太阳穴,见到周梦也醒来了,看上去神清气爽的。 “梦姐,你还记得吗?”我想知道是不是我们还记得最近几天的事情,而其他人都忘了,无论如何,我现在没有忘记。 周梦刚刚睡醒,脸上还带着些懵知,半天之后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记得,不知道其他人还记不记得。” 我们快速起床,拿着洗漱用具往水池走去。想要借机问一下周围人,看看他们的记忆有没有被修改,或者被修改成什么样子了。 “咦,劳鹭,你怎么出来了,脚伤好了?”周雯雯响亮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脚伤?收住疑惑的神色,转身笑答道:“基本好了,这不,今天想去训练了。” “啊呀,这么认真呢。不过你也是运气好的,被压在废墟堆里,到头来只是崴了脚。不像其他几个,运气就没有这么好,都送去医院了。” “其他几个?” “是呀,你不是也知道的吗?”周雯雯一脸疑惑之色。 “哦,是这样,记不太清了,毕竟不认识嘛。”我猜送去医院那几个很可能就是已经死了的三女一男。 “是不太认识,两个生物制药的系花,另外两个不太清楚,只知道伤得挺重的。”周雯雯说完就往水池走去。 到了集合的时候,我和周梦一对情报,基本了解被篡改的记忆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军训基地发生小震级地震,一些寝室塌了,伤得比较重的三女一男和教职工送去了医院,我这个福大命大的,留在帐篷里休息,周梦照顾,而其他人则是正常训练。 旁敲侧击问了几个人,他们果真已经不记得那段黑色记忆了,那些因为迟到而被强行削发的人,记忆也被改成了,自己想要剪头发。 两张脸和干尸大仙做事挺绝的,这样一来,一切事情都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了。 队伍集合之后,在周雯雯的带领下,到了教武场,韦教官已经等在那里了,只见他身上有些地方还贴了创可贴,不过看上去精神也好,我们和刚来时那样,先站起了军姿。 没多久,无病导员就过来了,他笑吟吟地先和韦教官说了些什么,然后走了过来,“蛮……劳鹭,你的脚好了?”说着还不忘挑眉。 哀家瞬间感觉到很多冰冷的眼刀剜到了后背,狠狠一瞪,“好了。” “这样吧,待会儿吃早饭的时候,你来一下医务室,我再帮你看看。”说罢妖娆一笑,直接离开了。 这时哀家听到了后面澄澄不加掩饰的兴奋之音――“我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奸/情,奸/情……哀家想要装死。 吃完早饭,和周梦直接去了医务室,韦教官和无病导员已经在那里了。 迎我们进去,无病导员就把门给锁上了。 “好像一切都已经回归正常了。”周梦先开口,言语里有一丝“终于可以放心”的意思。 韦教官微笑着点头。 “那在地震里受伤的人呢?”哀家比较关心这个,毕竟他们已经死了,难道还复活了不成? “他们确实没有事,只是过度受惊而已,现在在医院。”无病导员回答道。 “怎么可能,别的不说,那个男生都被你解剖了。”哀家清楚地记得无病导员将男生土偶化的腿截断,拿起来研究的画面。 “这个男生的腿被截肢了,压在废墟底下太久,血液不流通。”韦教官在旁边幽幽开口。 无病导员的脸变白了,一脸悔恨之色。 “谁知道会这样,不怪你。”哀家忍不住去小安慰了一下,嗯?现在不应该落井下石吗? “是啊,小吴,你也不多想,他们几个的命还是你救的呢,一条腿来换命,不亏了。”韦教官也安慰道。 无病导员的面色才微微缓和起来。 在我们都安慰无病导员受伤的心灵时,周梦却在一旁陷入了沉寂,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梦姐,有事吗?”周梦在灵异方面见多识广,一般她有这样的表情,事情可能就不太好。 “没什么,只是在想,那两张脸是怎么被唤醒的,还有伏地印去了哪里。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被我们忽略了。” 周梦一言在我心里顿时激起了千层浪,两张脸刚刚苏醒,就意味着,伏地印是刚刚被拿走的,我们一直把拿走伏地印的那个人忽略了,可能他才是挑起一切事情的人。 没有事实来依托的思考总是没有什么用的,接下来几天,一切平安,直到军训结束,和教官分别,踏上回学校的路。 ………… 新台市医科大学的一个角落里。 “主人。”一个清瘦的男生跪举着一个盒子。 男生面前被称之为主人的人,全身裹着黑色的披风,脸上蒙着面纱,只留下一对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从男生的手里拿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方形的物什。 男生怯怯又带着兴奋地抬头,看到他的主人面纱里的笑容,他瞬间兴奋起来。 “做得好,这个拿去。”黑袍人将盒子收起来,往男生手里放了一个小瓶子,一转身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男生将瓶子紧握住,放在心口,身体因为过度的兴奋,不停地颤抖着…… 039 承上启下的尾声 上章讲到,一切都回归了正常,已经过世的人竟死而复生,军训正常结束,与教官分别之后,乘着大巴离开了古长城,噩梦结束。 回到学校的时候,背着的包轻了很多,里面的战备粮早就在军训时被消灭干净。 回到寝室,把背包往地上一甩,顾不上休息,急忙拿着浴室用品,飞一般地冲到了浴室。此时浴室里已经人山人海了,大家挤在一起,贪婪地享受着热水的滋润,释放着这一身疲倦。 待到回寝室,只觉得整个人都酥软了,一点力气没有,稍加整理床铺,直接躺了上去。这十几天过的,实在是太脏太累了。 本来军训也是件累人的事情,再加上军训期间,没有一晚哀家是睡好的,一直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真是太累了。 ……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震动声,猛一睁眼,原来外面已经天亮了,昨夜一觉睡得极好,无梦,一睁眼就清醒了,神清气爽啊。 哀家摁挺了手机闹钟之后,伸个懒觉,小心翼翼地起床,生怕打扰了还在熟睡的室友。 也不是我不想睡懒觉,只是昨天临睡前接到了怪老头的短信,要我快去打扫,解剖室和陈列室里积灰严重。 谁让受雇于人呢,再加上快要半个月没有去看看仇了,正好过去一下。 清早的校园里已经有不少人起床了,有的晨读,有的晨练。临近夏季,树叶绿了,小花开了,为古老的校园添加了一份生机。 原本的好心情在打开解剖室的大门的时候全部没了,怪老头太狠了,我才离开了十几天,竟然弄得这么脏。 解剖器材全部乱七八糟地堆在角落里,还有各种乱丢的口罩、橡皮手套,陈列在解剖室的小标兵全部已经移位了。 哀家猜,怪老头是故意的,他就是不喜欢让我好过,这个大变态!! 哀家一边心里愤愤地问候着他,一边开始收拾。 “蛮丫头!”当我在整理标本的时候,突然头皮一炸,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果然马上听到了魔音。 手不由地一抖,一个回形虫标本就从手里滑了下去,想不到抢救,直接闭眼捂上了耳朵,等待那尖锐的一声。 一段时间后,声音没有如约地出现,睁眼看到无病导员已经把标本放回了架子上。 “还有没有干完的活吗?我帮你。”他转头微笑道。 哀家脑子里马上响起了一个声音,有阴谋,绝对有阴谋,忍不住用警惕的目光注视他。 无病导员果然额角又是一抽,默默地开始整理起标本架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正也是他自愿出现帮忙干活的,哀家也没有感受到什么罪恶感,直接将这些活丢给他了,提着一桶清水,拿着一块抹布往里面的标本陈列室去了。 灯一开,正中央的仇直接撞入了眼帘,他没有丝毫变化,在那里静静地对着我,不肯睁眼,没有表情。 我一点点地开始擦拭玻璃缸,十多天里果然积了一些灰。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在我思绪复杂地擦拭着仇的玻璃缸时,无病导员正倚在门口,思绪复杂地看着我,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整理完陈列室,无病导员已经依靠在解剖室的办公桌上面了,抬头看着窗外,一缕阳光正好照拂在他的侧脸,嗯……这是一幅很妖孽的景象。 “导员,你怎么过来了?”把手套解下了,倒在椅子上歇着,问道。 “不要叫我导员了,我只是军训时的临时导员,现在就是一个学生。”无病也不回头,懒散地回答道。 “那叫什么?”难道直接叫无病吗? “就叫无病吧,看你很喜欢的样子。”无病突然转头,微笑着看过了。 “咳咳咳……”本来在喝水,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容给震慑到了,直接呛水。 无病一步跨了过来,举手就往我后背拍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很温暖。 这种情况下,我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继续咳嗽下去了,只好忍着,让他自己走开。 还是因为读心术吗,他的脸色僵了僵,继续倚在了桌子上。 “无病,以后不要对我用读心术行吗?”哀家觉得这是自己神情非常严肃地一次请求,这样动不动就被窥探到心里的想法,实在是太难受了。 无病导员点了点头,也不在说什么。 陡然间,气氛变得极其尴尬,哀家快要受不了了,正准备随便找个借口,溜走。 无病的手机开始震动了,他接起手机,只是“喂”了一声,然后脸上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一点一点变得沉重,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了?”无病导员一挂电话,我就急着询问。 “有个学生死了,有点蹊跷,十三科已经派人过去了,我得去一下。”无病抓起放在一旁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我想去,我也想去,喂,我真的想去!!哀家在心里嚎了几下,发现无病好像并不知道,看来是真的没有对外继续用读心术了。 “我也想去!”忍不住了,心里的小猫又在挠我,在无病离开的前一刻,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我当然知道,不是谁都可以去案发现场的,更别说是十三科接收的案子。“可以吗?” 无病顿了顿,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箱子,递给我,“走吧,到时候不要说话,在旁边看着。” 哀家乖乖地拿着箱子,作为一个小助手,跟着无病,一路小跑,到了医科大学角落的一片小林子里。 这片小林子可不是谁都敢过来的,传说闹鬼,再加上位置太过偏僻,所有的阳光被前面的图书馆挡住了,一直阴森森的,就更没有人敢来了。 跟着无病走进一看,林子深处,靠近围墙的地方,已经用黄色的警戒线拉上了,里面有几个警员在聊着什么,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k,此时他正皱着眉头,一脸严肃。 我被一个短发干练的女警察拦在了警戒线外面,只见无病对着k说了什么,k一甩手,女警官就放我进去了。 一看到还躺在地上的尸体,我的心里升起了一个疑团…… (小台:这一卷结束了,确切的说,是想象版本的结束了。下面会写一些小故事,是小台今年五一真实的军训经历,答应了教官要写的,所以直接贴在本卷里了,故事的主角还是劳鹭,不过劳鹭即使小台,啦啦啦。韦教官,小台答应你的快要写完了,你承诺的,今年十月份来看望我们的呢,怎么没来?哭了????) 引 这是一个夏季的夜,沉闷的天气里,树梢的知了叫得极其聒噪,灰黑色的夜空,闪电一现一现的,预示着马上就要到来的雷阵雨。 闷热的环境里,人也不由地烦躁起来,时时刻刻在寻找一个情绪地发泄点。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牵着爸爸的手,刚刚回到家,她急不可耐地脱了凉鞋,双脚踏在比较凉快的瓷砖上,往卧室跑去。 在暑假里去少年宫补习,实在是一件令人厌恶的事情,小女孩想着,心里不由地唾骂了一下那些严苛的老师。 打开卧室门的一刹那,空调的凉气就释放了出来,一丝一丝地侵袭到身上,感到无比舒爽。 小女孩不由地想要再咒骂一个人,那就是哥哥。凭什么假期里哥哥就可以窝在空调底下,舒舒服服,我却要在少年宫受尽折磨。因为嫉妒,对哥哥的咒骂更加厉害。 小女孩窜到空调底下,直接躺下,让凉风直接打到身上,释放对酷暑的怨气。 咦?哥哥呢? 片刻之后,本应该在卧室的哥哥不见了。出于好奇,小女孩起身在不大的卧室里寻找。 卧室真的不大,可以躲人的地方只有床底下、厕所和大衣柜里。 小女孩看完床底,下一个找的就是衣柜。 拉开衣柜门,哥哥果然蜷缩在里面,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你干嘛呀,躲在里面?”小女孩问完,发现了哥哥的不同之处,他身上穿的分明是前几天妈妈给买的红裙子。 小女孩不耐烦的脸上慢慢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丫丫,千万不要告诉爸妈,我以后给你买好吃的。”哥哥急切地开始哀求。 丫丫马上知道了,自己已经抓住了哥哥的把柄,而且看哥哥紧张慌乱的样子,这是一个很大的把柄。 好吃的固然好,但是平时爸爸妈妈很疼自己的,不缺吃的。如果能让一直舒舒服服躲在家里的哥哥被爸爸妈妈责罚一顿,一定很好。 丫丫对着自己的哥哥,脸上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下一刻马上跑到了门口,大喊:“爸爸妈妈,你们快来看啊,哥哥他穿了我的裙子!爸爸妈妈!” 萧逸没有想到妹妹会大喊,惊慌失措下,从衣柜跑出来,一把捂住了丫丫的嘴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爸爸妈妈已经跑到了房间外面,一开门就看到了穿着丫丫红裙子的萧逸。 爸爸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眼里几乎要射出利剑了,身上有一种可怕的气息。妈妈则是脸变得煞白,身体一软,顺着墙就坐到了地上,忍不住掩面哭泣。 萧逸颓然地松开了丫丫,等待即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狂风暴雨。 这样的场景是丫丫没有见过的,她感到害怕极了,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好将小小的身体缩在角落里,看着这场自己引燃的灾难。 “爸……”萧逸很明白即将会发生什么,怯弱地喊了一声爸爸,希望可以触及爸爸内心的柔软。 “你不要叫我爸。”爸爸怒吼着,挥手已经打到了萧逸的左脸,“啪!”清脆响亮的一声,爸爸感觉到手直接震麻了。 而萧逸应声倒下,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红彤彤的手印,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鼻子里涌出了温热的液体,流淌到嘴里,满嘴的铁锈味。 听到声响的妈妈拿开了捂住两眼的手,看着倒在地上,表情木讷的儿子,心里便是一痛:“你疯啦,你要打死他吗?”她尖叫着扑向儿子,却在半路上被丈夫拉住胳膊,一把拖了起来。 “你别管,老子今天就是要打醒他。”把妻子往后一甩,他心里冒出了万丈的恨意,一把拉住儿子的衣襟,抬手又是一巴掌。 手震麻了,没力气把儿子从地上拉起来了,便改用脚踢,每一下都用尽了力气。 萧逸感觉今天快要死在这个被他称之为父亲的人手里了,嘴角竟然流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看着哥哥被爸爸这样虐打,一旁的丫丫吓呆了连忙和妈妈一起上去抱住爸爸,阻止他失去理智的疯狂行为。 “他这是病,他也不是自愿的啊――”妈妈哭喊着跪倒在地上,抱住了爸爸的大腿,阻止他在踢萧逸,“你会打死他的――”妈妈哭喊地声嘶力竭。 丫丫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和妈妈一起哭喊:“不要打哥哥了,不要打……” 经过一通发泄,箫建国的怒火平息了不少,他愤恨地看着倒在地上浑身是伤的儿子,心里真是难受到了极点。 “你个不男不女的鬼东西,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箫建国发出了最后一声咆哮,说出了自己十五年来的心声。 萧逸听到这句话,几乎没有温度的心完全凉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撑着墙,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一路扶着墙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拿起了一件挂在墙上的长款外套,推门出去了。 此时门外已经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只是里面的战争远远残暴于外面,没有人注意罢了。 “小逸,你要去哪里啊?快回来――” “哥哥,回来吧,我听话,我以后很听话――” 箫建国一手一个拉住了想要去找回小逸的妻子和女儿,冷酷的脸上也流淌出了泪水。 “哭什么哭,这样的鬼东西,死在外面倒是干净。”箫建国将妻子和女儿拉回了卧室,一把把哭闹的两个女人锁在了卧室里,不顾她们敲打。 回到客厅里,刚刚发泄了十五年怨气的箫建国发现自己更加烦躁了,一根接着一根开始抽烟,很快感觉的白色瓷砖地板上都是烟头。 “这个鬼东西!”箫建国大骂一声,从储物室拿出了雨衣套上,另一件装进塑料袋里,拿着手电就要往外走。 “你们娘俩不要嚎了,老子这就去找那个鬼东西。”肖建国对着卧室高喊了一声,卧室里的哭闹声明显小了很多,慢慢变成了抽泣声。 门一开,肖建国走进了黑暗的大雨中…… (小台:新的一卷开始喽,各位看官点评一下哦!) 001 十三科的新案子 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因为阴森和一些恐怖的传闻,向来没有人敢踏及。荒草已经长到齐腰的地方了,也没有人过来修建,这份荒芜为这里更添了三分诡秘。 作为无病的助手,我拿着解剖刀具的箱子,静静地站在一旁,除了偶尔抬头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把大部分的精力全部用来关注无病做初步尸检了。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正好可以将无病和尸体的脸放在一起看。无病的五官较为温和,一种文质彬彬的俊美,而尸体的五官则可以称为阴柔了,一个男生长成这样,如果换上女装,就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伪娘了。 如果不是一过来,k就说明了是一具男尸,我就真的分不出躺在地上毫无血色的倾国佳人到底是男是女。他的容貌比军训时差点出事的生物制药的系花还要美上几分,幸好现在没有一块镜子,否则和自己对比一下,我肯定要自卑死的。 现场很是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无病说出一个结果,然后继续剩下的工作。 无病导员掰开男尸的口嘴巴,用棉签沾了一些口水,放到鼻子前闻了一下,眉头微蹙,思考了片刻之后,站了起来。 “怎么样?”作为这次行动的头领,k上前询问。 无病解下口罩,“是中毒死的,这种毒不是无机毒药,应该是生物萃取物,我暂时不能确定,还有再研究一下。死者的唾液有淡淡的玫瑰香味,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k抚着光滑的下巴,做思考状,片刻之后下指令,“法证组的开始收集所有证据,你们把尸体带回警局做进一步的解剖。”k指着刚刚拦住我的那个女警和另一个年轻的男警说道。 “小吴,你就先回去吧,下午记得来上班。”k拍了拍无病的肩膀,然后往我走来,“劳鹭,小梦起了吗?”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梦姐要做功课的,自然已经起了,我如实地点头。 “那我约她吃午饭去。”k兴奋地拍了一下手,一副“小别胜新婚”的欣喜之情。不过他马上发现自己失态了,稳稳情绪,转头客气地问道:“你要来吗?” 果然是很客气,我的脑袋有这么亮吗?既然不亮,为什么要去做那个电灯泡呢?哀家只感觉额角一抽。 “我约了她吃午饭,你就去找别人做电灯泡吧。”无病突然站了出来,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完之后还朝着我挤了挤眼睛――怎么样,感谢我吧? 哀家只觉得额角抽得更加厉害了,不过他的确是帮我化解了尴尬,为此没有直接给他一掌。 “那好吧。”k果然只是客气一下,他说完马上转身走出了警戒线,去打电话了。 无病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拍了一下,“走吧,吃饭去,真的饿了。” 这个色狼,还不放手,哀家用劲拍落了他的手,自顾自往前走去,经过男尸的时候,突然感觉他的眼珠子亮了一下。 马上站住,定睛看去,男尸的眼珠又变成了黯淡无神的样子,刚刚可能是光线的问题,看走眼了。 无病马上跟了上来,“你刚刚答应的,吃饭去。”死皮赖脸地推着我的肩膀往前走。 既然你这么无赖,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一个手肘打在他肚子上,然后转身就是一脚,踢在他小腿的穴道上,一脱身马上往前点地一跃,跑了出去,往寝室方向飞奔。 无病吃痛蹲在地上捂着小腿,突然敏锐地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注视在他背上,马上转头看去,只见所有警务人员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抬头,可能是错觉。无病马上回头看劳鹭,只见她连灵力都拿出来用了,借着身体轻盈一溜烟跑没影了。心里不由地叹气,悻悻地往食堂走去。 一下子飞奔回了寝室,正好遇上刚要出门的周梦,她今天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看上去文雅秀气,爱情果然可以滋润一个女生的,我只觉得很羡慕。 “梦姐,记得帮我问一下k,为什么今天的案子要十三科出动呢?”我觉得今天的男尸除了长得阴柔美丽了一点,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本来想要问一下无病的,可是刚刚只想着逃命来着,所以给忘了…… “知道了,你要吃饭吗?我给你带回来。”这样的话才是真心实意的嘛,哀家再次无限鄙视了k无数次。 “你们下午不约会?”小别胜新婚啊。 “他还要忙案子的事情,周末再约。” “宫保鸡丁盖饭就行,花生多放些。” 回到寝室,发现她们都已经不在了,可能都去吃饭了,军训完的第一顿,必须要补一补嘛。 周梦很快就回来了,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见她手里拿了两份饭,就知道k又去忙案子了。 “鹭鹭,k说这个案子结了才可以告诉我。”周梦一边吃着回锅肉盖饭,一边一脸小幸福地说她没有打探到的情报。 “梦姐,无病家收徒弟吗?”哀家吃着香脆的花生问道,突然觉得,会读心术是件极好的事情。 “不收,吴家的卦术、读心术都是不外传的。”周梦满足地吃着肥而不腻地回锅肉回答。 哀家觉得失望了一下,不过想想把道术学好也是不错的,才释然不少。 下午闲着没事,和周梦一起坐在她的床上调息吐纳。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觉得自己浑身变得轻飘飘的,好像是进入了一个空明的世界,接下来就是一道一道明黄色的光芒从宫天境进入身体,在筋络中游走。 只感觉自己推开了一道门,进入了一个虚无的世界,周身变得轻松起来。 忽然感觉背上一阵刺痛,一下子把我拉回门里,身体里游走的气息一下子断了,我猛地睁开眼睛,往窗户看去。 “怎么了?”周梦被我惊动了。 我盯着窗户,窗外什么都没有,“那里好像有人在窥视我。”没错,我清楚感受到那是一道恶意的目光。 002 一份不错的兼职! 我盯着窗户,窗外什么都没有,“那里好像有人在窥视我。”没错,我清楚感受到那是一道恶意的目光。 周梦闻言,马上转头看去,手也不停歇,将灵力注入批梦笔之后,画了一道明目符印于掌心,片刻之后,摇了摇头,“鹭鹭,应该是你的错觉,外面没有人也没有什么阴灵。” 那种危险感很强烈,不像是错觉,可是外面的确什么都没有,我将提着的气缓缓吐出,“可能是我神经太紧张了。” “可能是吐纳的时候没有做到真正的静心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周梦拍了拍我的肩膀,“休息一下出去走走吧,等心静下来了,再回来。” 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刚刚这样一来,总觉得有些透不过起来,去一下外面吸吸氧应该会好些。 “那我出去了,待会儿回来就在自己床上调息了。”周梦点头,我爬下床,披上一件暗红色薄外套出门。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边走边想,这样的感觉就像时时刻刻身边有人用不善的眼神盯着你,盯得死死的,而我顺着这道目光寻去,却什么也没有。 是我转头的瞬间,目光的主人察觉了,然后闪开了吗?不是的,最让我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我依旧可以感觉到这道不善的目光从那里射来,可是我却看不见它的主人。 越想越烦,再加上出门之后感受不到那种目光,我越来越倾向周梦的说法,可能是调息之情一直想着今天的案子,心不静,有那么点走了岔路的感觉。 五月中旬,天气已经不错了,树叶也长成了翠绿色,古朴的校园里,处处透着生机。校内小公园的长椅上,大多都是两两结对坐着的,有情侣靠在一起说着一些羞涩的情话,也有结伴出来看书的同学,可能不久前k和周梦也那样坐着,直直地看着对方,笑的憨厚。 看着一切美好的景象,心里不禁有些小伤感。 “蛮丫头!”应景的小伤感一下子被身后有些兴奋的声音给破坏了。 阴魂不散啊,难道我在军训基地欠了他钱,然后给忘了,所以他一直出现提醒? 我没听见。马上起步向前快步走去,能有多快走多快,几乎是小跑了。 “蛮丫头,你是在装没有听见吗?”无病导员不知道是怎么移动的,一下子追了上来,拉住了我的肩膀。 马上收起哭丧着的脸,笑吟吟道:“咦!好巧啊,你也在呢。” 无病导员也极为平静,笑道:“不用装了,我知道你听到了,我本来喊你是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十三科那里,看来你不想去,那就算了。” 无病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露出了背在后面的一个小铝合金箱子,然后转身就往校门方向走,一副笃定了我会自己跟上去求他带走的样子。 太小瞧我了!哀家也一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不过这次去了可能可以知道那个伪美人到底是谁?我脚下的步子不由的慢了。 说不定还可以知道为什么十三科会接这个案子。我停下了步子。 有可能还能知道他到底中了什么毒,为什么会死,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啊――该死的无病! 哀家转身朝他追去,只见他此时正站在校门口,笑容灿烂,一副极度笃定的样子。 劳鹭,你实在是太没有骨气了,哀家心里暗骂,竟然被无病吃的死死的。 “来了啊,我就知道某人一定会后悔的,所以在这里等了一下下,没想到某人竟然这么快就反悔了。”他露出欠揍的笑容,将背在肩上的铝合金箱子解下了,直接递给了我,“走吧,小助手。” 哀家接过箱子,舔了舔小虎牙,真想狠狠咬他一口,泄泄愤。 从学校到十三科有一定距离的,新台市的出租车价又巨贵,只见无病好像无所顾忌一样,伸手就招了一辆出租车。 “太贵了吧,公交就行。”哀家深知挣钱不易,一把拉住了无病的胳膊,阻止他上车。 无病导员笑了一声,小心地在我耳边说道:“没事的,十三科富得流油,他们给报。” “国家的蛀虫。”哀家无比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诶诶,你们还上不上车?”司机师傅不耐烦地敲了敲车窗,用鄙夷的眼神打量着我。哀家岂是你可以鄙视就鄙视的,报之以瞪眼。 “不去了。”无病伸手一挥,拦了另一辆车,“走,乘这辆。”他推着我的肩膀往另一辆刚刚停下来的出租车走去,回头鄙视地看着刚才那个司机,“狗眼看人低。” “他娘的有病吧。”只听到那个司机恨骂了一声,啐了一口口水,一踩油门走了。 我突然觉得小感动,行动上也变得顺从了很多。 我先进车坐好,突然看着无病导员进车的动作缓了一缓,然后往后看了一眼,再表情有异地进车,关好车门。“师傅,警察总局,谢谢。” “怎么了?”我凑到他耳边轻声询问,他刚刚的表现明显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无病导员微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微笑道:“没什么,只是看看刚才那辆出租车有没有在我们学校拉到人而已。” 信你有鬼了,刚刚那个方向根本就不是那辆出租车开走的方向。不过他不肯说,我也就不问了。 乘出租车果然比乘公交好,舒舒服服地就到了总警局。 虽然不是第一次进总警局了,可是这次我属于不请自来,有些心虚,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无病后面,安安静静的。 进了电梯,里面只有我们两个,我不由地大呼一口气。 “等下到了十三科不用那样拘谨,以前的助手回家生孩子去了,我已经向他们推荐了你,现在属于试用期。”无病懒散地靠着,一脸自恋的笑容,“不用谢我了。” 我一脚碾了上去,“谢谢呢。”实际上这也是一个兼职公务员是不是,哀家还是很喜欢的,只是很讨厌无病导员这样的擅自做主。 “蛮丫头!”无病导员呲牙咧嘴的,为什么眼里还有笑意呢? 003 十三科的奇人 “蛮丫头!”无病导员呲牙咧嘴的,为什么眼里还有笑意呢? 突然觉得有些不自然,马上收回了脚,退到了离他最远的角落里,低头看自己的鞋子,今天的鞋子还是很好看的嘛。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无病的表情变得严肃而生冷,应该是必须要有的工作态度吧,我学着板了板脸,抬头挺胸地跟在他后面,往里走去。 刚走没几步,电梯顶上的红色警报灯忽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伴随着的是一闪一闪的红光。 无病导员突然眉头一锁,伸手将我往身后一揽,一脸警惕地盯着电梯看。 警报声响起的同时,十三科的那个红色光线膜里面跑出来了三个人,一个穿着黑色皮背心的高大男人,手里举着一把形状奇怪的枪。 一个是拿了一把折扇的女人,一条长长的麻花辫束在头上,身材娇小,身上却有比持枪男子更加冷冽的气势,手指微微一捻,折扇一开,是一个阴阳太极的图案,整把折扇发出了让人从心底开始发凉的寒气。 还有一个则是两指间夹了一张符咒,骨瘦如柴的老头,身上穿着一件道服,如果没有辨认错,应该是一张聚阳符。 他们三人将我们挡道后面,面对着电梯。此时电梯已经失控了,电梯门一张一合的,里面的灯已经暗了,像极了一张吃人的嘴。 这样的对峙中,我感觉到了周围的空气中有浮动着的灵力,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就像一张弓被拉到了极致,只要在有一根羽毛落上去,弦就会断掉。 就在这样一个临近极限的时候,电梯门突然打开,电梯里的灯也亮了,警报器也不再响。 这是入侵者离开的意思吗?我抬头想要问无病,才发现原来我两只手搭在了他伸出来护着我的胳膊上,抓得很紧,因为想要看清楚一些,点着脚,不知不觉中已经凑到了他脸边,再一转头,鼻子几乎要碰到他的耳朵了。 这样极为不妥,哀家不自觉地一抖,手马上松开,缩回了脑袋。 幸好刚才的事情将无病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他并没有注意我的举动。 “又是个没有胆量的东西,害的老道我午觉睡一半就跑出来了。”举着符咒的老道士第一个放下戒备,手一挥,符咒化为一个火团,在电梯门那里绕了几圈,燃尽为止。 “去去阴气也好。”我很赞同他的做法,有阴灵入侵的地方肯定残留了阴气,普通人如果被阴气侵体,轻则重病,重则丧命。而用聚阳符去阴气是最为简单有效的一种方法。 “哦?这位小姑娘也是道友?”老道往我这里走了两步,一双黑亮的小豆眼盯上了我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是好人。 “这个蛮丫头怎么能让黄老爷子称为道友呢,她是我新招的助手,叫劳鹭。”看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无病马上站出来解了围。 “黄老,你不会又想着老牛吃嫩草吧?”拿着奇怪枪支的男子伸了个懒腰,将枪插在了腰间,双臂交叉于胸前打趣道。 黄老一听,瞬间炸毛,“竖子,休要胡说,老道只是学术交流而已。” “色老头,你的裤子没有穿好。”拿着折扇的女子双掌一合,扇子被夹在两掌之间,一道光芒之后,扇子凭空消失了。女子冷冰冰地戳了黄老的尴尬之处后,冷冷地离开了。 黄老一听,马上撩开宽松的道袍一看,果然是裤子的拉链没拉。黄老的脸一下子黑了,“老道刚刚午睡,情急之下没有穿好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黄老说罢,马上看着还在一旁看热闹的男子,“陆五,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一脸‘发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的表情。 陆五打了个哈欠,“从光屏里出来的时候。冰姬可能更加早一点。”陆五说完拜拜手,“你们聊,我继续睡一下。”然后转身就进了光屏。 “小姑娘,你莫要听他们瞎说,老道绝不是沉迷于酒色之人,这是意外,意外。” 对于这个黄老爷子的半文言半白话的讲话方式,我有些难以接受,幸好无病又站了出来。 “黄老,蛮丫头怎么会质疑您的人品呢,只是她怯生,不敢讲话。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去解剖室那里了。” 黄老拱了拱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领着我们进了光屏。 原来黄老的办公室在最外面,里光屏最近,他开门进去的时候,我好奇往里看了一眼。哪里是一个办公室,里面只有一张刻着符咒的石床,上面还有一条折开的被子…… 上次来的时候就觉得十三科像是一个白色的大迷宫,左绕右绕地让人头晕,一段时间后,终于到了一扇挂着“解剖室”标志的门前。 无病将手掌印在门上,门突然变成了透明的,只见他就直接进去了。 “就这样进了。”他转头说道。 生怕门突然出现,我马上跨了进去。 解剖室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四周的墙壁和天花板都是银白色的,地砖是灰黑色的,显得干净大方。这一个房间里放着一套沙发和一张茶几,应该是外间。 “先休息一下,把箱子放下吧。”无病将外套脱下,将白衬衫锁住脖子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随意地坐在沙发上,从上俯视下去,胸膛若隐若现。 额,衣服的扣子还是再系上一个好,这样不利于我安心工作,实在是太妖娆了。 我觉得手脚发僵,直挺挺地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低头看鞋,今天的鞋,真是百看不厌。 “刚才那三个人……?”这样安静的氛围实在是太尴尬了,快点找些话题。 “他们是十三科的人。十三科每个人都不是普通人,都擅长一项或多项技能。”无病说着拿手弄了弄头发,继续道:“他们一个用冰,一个研习道术,另一个则是把灵力灌注到特制的枪上,可以伤人也可以伤害阴灵。” “k呢?”我还清楚地记得k身上那种如同水雾一般的光晕。 “他是身上有一种人造的力量,很少有人可以使用这种力量,暂时只有他和他的直系家人可以,这种力量可以源源不断地来自于一种晶石。这个关系和你还要宫天境的关系差不多。” 004 尸检 “他是身上有一种人造的力量,很少有人可以使用这种力量,暂时只有他和他的直系家人可以,这种力量可以源源不断地来自于一种晶石。这个关系和你还要宫天境的关系差不多。” 一种来自于晶石的力量,怪不得和我们使用的灵力稍感不同。 “吴先生,3712号尸体已经放置完毕。”好听的女声从墙壁上的广播里传来。 无病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扭了一下脖子,“走吧,该工作了。”我马上有职业道德地拿起了铝合金箱子,跟在了他后面。 只见他往墙上的密码锁上输入了食指指印,银白色的门开了,门里如同一间解剖器具陈列室,陈列了各种各样的器具和很多高科技仪器,对面的墙是一块透明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已经躺在了解剖台上。 “进来吧。害怕吗?”无病推开玻璃墙上面的门,转头问道,声音很轻柔。 自豪地挺了挺腰,“不怕,我在课上看过老师解剖的。” 无病的眼里竟然流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目光,一脸严肃地问道:“邹老师的解剖课你有没有上过?” 这个真没有,我如实地摇了摇头。 “那你还是不要进来了。”无病伸手就来拿我手里的箱子。 这怎么行!我把箱子往身后一藏,严肃道:“你这么说,就是说别的老师的解剖课只是小打小闹。等真正看你解剖的时候我会被吓到。” 无病看着我,点头。 “我胆子大,不会害怕的。而且验尸也不一定就要解剖的,不是?”我还想做这份兼职呢,不进去怎么行。 “那你进来吧。”无病突然妥协了,态度转变之快让我觉得有些惊奇。 害怕他反悔,我马上进去了。 里面的整体色调和外间一样,东西却很少,天花板上面有一台无影灯,正下面是一张解剖台,尸体躺在上面,盖着白布。 无病已经在旁边换好了手术服,戴上口罩和橡胶手套,从我手里拿过箱子。 “你也去换上。”为了不遗漏任何一个验尸的环节,我穿得极快,马上回到了无病旁边。 “这个是记录本,我说什么,你就记录什么,这是你的工作。”接过记录本,还是一本新的,马上打开,准备记录了。 无病将白布掀开了一半,死者的上半身全部露在了外面。 死者的身体和他的脸极为相配,非常之削瘦,肋骨根根可见,却又看着不丑。可能是因为死亡了一段时间,他显得很白,病态的那种白。 无病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根很细的棒子,下端尖锐,如同一根针。他用左手在死者的左胸处的肋骨上探了探,找准了位置,将细棍直接刺了进去,往下插了很深,然后开始看手表。 大约五分钟之后,拔出了,看了看上面的示数。 “死者的肝温是17.33度,死了大约九到十一个小时了。”无病将用完的温度计递给我,“这个是肝温计,用完后要放到酒精盘里消毒。” 我马上把无病说的东西记录了下来。 无病又将一根透明塑料做的管子从死者的口腔向下插入,管子的另一头连在一台机器上,看上去像个气泵。 无病打开机器,死者胃里的胃液被吸了上了,看着有点恶心。 “这是样品,要送去化验,因为死者很可能是中毒死的。”无病将一小袋胃液样品放到了一个白色盘子里,在上面标记了信息之后,放在一条小小的传送带上。应该可以直接传输到化验室去。 无病又伸手反复摁着死者的腹腔,“没有硬物。” 可能是因为已经检验完了上半身,无病示意了我一下,直接将整块布掀开了。 有些不太好意思,不敢多看,恍恍惚惚瞟了一眼,只看到两条雪白修长的腿,比那些美女的腿还要美上一些。 “嗯?”无病导员好像发现了什么,仔细观察过之后,马上把死者的下半身盖上了,然后拿过我手里的记录本,写了什么,然后也不给我,直接放到了柜子里。 “怎么了?”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初步尸检就是这样,死者没有外伤,很像是自己服毒的。要等化验室那边的资料出来,才能做进一步判断。”无病心虚地说了一大堆,企图转移我的注意力。 因为身手不如他,我假意点头,在转身出门的一刻,飞快转身往里一跃,顺势拉开柜子,拿到了记录本,翻开。无病来不及阻止我,只好用手抚着额头,靠在门边。 “男性器官萎缩严重。” 瞬间明白了无病为什么不肯给我看了,我觉得脸颊有些烫,可能脸红了,深呼吸,深呼吸……然后默默地合上本子,放进柜子里。“无病,我们出去吧。”试着有一个灿烂的微笑。 正当我想着如何转移这个尴尬的事情的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齐肩长发,带着一副无框眼镜,二十七八的女人敲了两下门之后,推门进来。 “小吴,化验报告出来了,你先看看。小k说他马上也过来。”从她的第一句话开始,我就觉得她是一个爽朗大方的女人,很好相处。 “谢谢男姐。”无病接过报告之后,指着我:“男姐,这个是劳鹭,我的新助手。劳鹭,这是男姐。” “男姐。”我真心喜欢这个大大咧咧的女人。“丫头,好好干。”男姐笑着说,“我有事先走了。”临走前还朝无病眨了眨眼睛,一副别有深意的样子。 “男姐就是这样的,豪爽的像个男人。”无病一边解释着,一边翻开报告,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怎么了?”等他看完之后,我好奇地问道。 “死者的胃液和唾液里面都有一种药物,成分和死者身边找到的瓶子里面的液体成分相同,他很可能是自杀的。” “那样不就可以结案了?”这是好事啊! “这种药物的检验报告里,都是一些未知大分子有机物,只有一种是已知的。”他顿了顿,“尸臭魔芋的花粉分子。”脸色极为不好。 005 尸臭魔芋 “这种药物的检验报告里,都是一些未知大分子有机物,只有一种是已知的。”他顿了顿,“尸臭魔芋的花粉分子。”脸色极为不好。 尸臭魔芋的学名是泰坦魔芋,是一种生长于印度尼西亚的花,开花时期会发出浓烈的尸臭味,吸引昆虫在花上产卵,幼虫成长之后,帮助它传播花粉。 这是一种花因为它本身的尸臭味,的确遭人忌惮很久,但是随着时代的前进,它的秘密已经被破解了,成为了一种珍惜花种。 而它的花粉,也变得极为普通,并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可能是我脸上浮现的疑惑感太过明显,无病马上给我解惑了。 “真正的尸臭魔芋和现在广为大家所知的泰坦魔芋实际上是不一样的。”无病说着将报告递给我,转身进了器材陈列室,打开柜子开始翻找。 翻开报告,上面注明了有尸臭魔芋的花粉的地方用了红色的字体,看着就像是严重警报的样子。 “尸臭魔芋的泰坦魔芋的一种,但是尸臭魔芋是真实生长在尸体上面的,依靠汲取尸体的养分而活。找到了!”无病起身将一个蓝色文件夹给我。“这是十三科当年一个案子里面遇到的真正的尸臭魔芋。” 我将文件夹打开,里面只有几张照片,照片里是同一个事物,从不同角度进行了仔细地拍摄。 照片是黑白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是却极为清晰,看得我觉得胃有些抽抽,心惊胆寒的。 照片里有一具尸体,躺在了像是解剖台一样的台子上。而这具尸体的心口处长出了一朵开得极其艳丽的大花,直径一米左右,高也有五十厘米的样子。 尸体已经是千疮百孔了,看得出大花的根茎在尸体里盘绕起来,占居了整个胸腔,装不下的都从腹部伸了出来,将尸体层层绕起来。 因为胸腔和腹腔里充满根茎的缘故,尸体没有憋下去,但是可以明显地看出,尸体已经变成了干尸,所有的皮肉都向里凹,五官下陷,眼睛难以合上,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极为?人。 “这就是尸臭魔芋?”我被照片给震慑到了。 无病点头,“这就是尸臭魔芋,当年因为想要研究这朵真正长在尸体上的泰坦魔芋,没有进行销毁,可是这却造成了极严重的后果,整个十三科差点覆灭。” 无病眉头深锁,一手抚着下巴,“听说过尸香魔芋吗?” 我点头,传说,尸香魔芋是尸臭魔芋的祖先,早就灭绝了。它可以散发出香味,这种香味可以迷惑人,让人产生幻觉,然后被它摆布。 “虽然那一次研究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但是却取得了一些重要的研究结果。” 正在无病要继续说的时候,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力气用的不小。 无病开门,k在外面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他。 “进来吧,可能要出事了。”无病显然没有心情和k调侃,将他拽进门,示意我将化验室的检验报告给他。 k打开报告,也变得严肃起来,皱着眉头。 “那次研究发现,尸香魔芋可能是尸臭魔芋的成年状态,就是说,还在生长阶段,是尸臭魔芋,而在长成之后,就变成了尸香魔芋。”无病继续解释。 “当年那件事情我也知道,那时候我爷爷和爸爸同时在十三科做事,他们亲身经历了,后来当成故事告诉我了。”k看完报告之后开口,眉头紧蹙。“尸臭魔芋刚刚开花的时候散发一股浓烈的尸臭味,可是在慢慢把尸体吸干之后,尸臭减弱,而可以闻到若隐若现的特殊香味。” “那时候尸臭魔芋处在转型阶段,但是它的味道已经可以迷惑人了。”无病补充道。 k点头,“那时候十三科里面的高手无一不受了迷惑,我爷爷和爸爸也是如此,他们看到了面前的同事不顾一切要杀了自己的幻想,相互动起手来,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那是怎么化解的?”刚刚k说的是所有人都被迷惑了。 “记录上写,尸臭和尸香味道同时消失了,所有人恢复神智,虽然没有人死亡,但都受了重伤。而等众人第一时间去看尸臭魔芋的时候,尸臭魔芋正在燃烧,上面有一种蓝色的火焰,很快尸臭魔芋就化为了灰烬。”无病回答道。 “我爷爷和爸爸都说那时候出现了高手帮助他们毁了快要转型成功的尸臭魔芋。” 我马上整理了一下他们说的故事,里面最大的疑团有两个,一是,真正的尸臭魔芋怎么会现世。二是毁了尸臭魔芋的神秘人是什么人。 我提出疑问之后,无病马上就解释了尸体的来源。 “尸体是新台市的一个普通工人,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无病顿了顿,“他的胃里也找到了尸臭魔芋的花粉。”无病回头看了一眼正安静躺在解剖台上,听着我们对话的死者,眼里的担心更浓了。 “原本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花粉,但是三天后死者的心口长出了花朵,样子和泰坦魔芋无异,所以才认为这是真正的尸臭魔芋的花粉。”无病抚着下巴,“至于那个神秘人,就是一个未解之谜了。” 哀家终于听懂了,“实际上这是一个悬案是吗?” 只见k和无病的脸色僵了僵,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k先开口,“死者死于传染病,直接火化,将骨灰交给了家属安葬。” “嗯,合情合理。”老百姓就是可以被这样糊弄的,哀家深深为自己感到悲哀。 “你打算怎么处理?”无病转头问k。 k挠了挠头,“先往上面交一份紧急文件,事情太大了,让上头处理吧。”k特别不负责地说道。 “我先把尸体转移到密封箱里,以防万一。”无病起身说道。 “那我也马上去写报告。”k也起身,疾步往外走去。 那我呢?突然想到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为什么在不知道尸体里有尸臭魔芋花粉的情况下,十三科会出动?” 006 死人会睁眼? 那我呢?突然想到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为什么在不知道尸体里有尸臭魔芋花粉的情况下,十三科会出动?” k顿了一下,一副为难的样子。 “告诉我吧,我现在是无病的助手呢。”也算是半个十三科的人了,我已经自作主张地对自己的身份进行了定位。 k转头看向已经走进了解剖室的无病,看到无病点头才将纠结的表情收回。 “实际上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上面有规定不许说,既然你现在也算内部人员,那我就告诉你吧。”无病表现出一种遵纪守法好员工的状态。“其他十二科手里有一个探测仪,是十三科高层的大师做的,可以探测到事故现场的阴气和灵力,当其中一项或者两项都超标的时候,十三科就要把案子接管过来。” “那这次是什么超标?” “阴气,超标了不少,本来我以为是阴灵杀人的,现在显然不是了。就这些,你暂时不要告诉小梦啊。”k一脸哀求状,高挺的五官配上这种卖萌的表情,却显得很和谐。 得到我的保证之后,他才放心离开。 无病将尸体上的白布完全拿掉后,离开解剖室,在陈列室的一对按钮里按下了蓝色那个,解剖台往后移动到墙边,墙上开了一道缝,如同一道移门一样移开,里面是一个透明罩子,正好将解剖台罩住。 “这个是当年尸臭魔芋事件发生后,找人设计的密封罩,将尸体密封起来,就不会传出什么味道来迷惑人心了。”无病解释道。 我扑在玻璃上,往里仔细看去,原来解剖台的边缘上有一个凹槽,正好让罩子嵌进去。 “如果真的会长出尸臭魔芋,要几天?” 无病看了看手表,“大约只要两天就会发芽,然后疯长,到了第三天就开始转型。” “这几天你会留在这里?”我想他大概是不会离开的。 看到无病点头,我控制不住脸部肌肉,露出一副“太好了”的表情,我也想留下看发芽,嘻嘻。 “不行!”还不等我开口,无病直接否决。 “你今天早上答应我,不对我用读心术的。”居然又用,不讲信用。 无病的用手抚着额角,“哪里需要用,光光看你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件事情太过危险了,密封罩不一定能阻止尸香魔芋迷惑人,如果在出现相互残杀的状况,不论是十三科的哪个人,都可以轻轻松松杀了你。” 你也太小看我了,哀家皱着眉头表示抗议,脑子快速转着,要想一个好理由留下。 最后,好理由是――“无病,我命硬,不容易死,运气又好,一直逢凶化吉的。”实在是想不到什么理由了。 “不行,你现在就回去,否则我马上让人把你扔出去。”无病一手抚着额角,一手指着门。 太狠了,十三科的人分分钟可以把我扔出去的,我马上双手扒住沙发,做垂死挣扎,可怜兮兮地小声抗议,“无病,我不。” 对上了他的眼睛,突然感觉到了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难道这个有用? 我努力地回忆上学期家里那种小黄狗卖萌的样子,尽力模仿起来,“我不会有事的,保证。” 无病的眼神越发变得柔和起来,啊哈,小黄你的办法就是厉害。 就在我想要进一步装可怜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背心好像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原本可怜兮兮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痛苦起来。 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摸后背,然后转头往后看,后背什么都没有摸到,刺痛感只维持了一瞬间就消失了。 我的后背正对着窗户,窗户拉着窗帘,窗帘一动不动很平静的样子。 可是后背余留的痛感告诉我刚刚并不是错觉。 “怎么了?”无病一脸关切之色地问道。 不敢肯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先不要告诉无病了,现在尸臭魔芋的事情已经很让人头疼了。 见我皱眉不说话,无病脸上担心的神情好像更加厉害了。 没想到欠抽的无病竟然这么关爱下属,我实在是太感动了,所以我决定利用一下下。这样的想法存在以后,我自习观察了一下无病,只见他的额角没有抽,这样说来他没有对外用读心术,太好了! “刚刚背上刺痛了一下,你就答应我吧,让我跟着你。”我会努力工作的,哀家继续可怜兮兮,嘻嘻。 无病的脸从白皙变得红润,气色很好的样子,僵僵地点了点头,他脖子也刺痛? “无病你太好了,真是个好领导!”我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马上跑了出去,给周梦打个电话,让她帮我请各自假。 ………… 看着瞬间变得动如疯兔的劳鹭,无病原本发红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脸上按捺不住地流露出失望之色,原来是员工跟着领导啊,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又是那种熟悉感,无病“??”地转头往窗户看去,刚才那里有一道目光。无病点脚一跃,跳到窗边,“哗”拉开窗帘,就在窗帘拉开的一刹那,那种被注视的感觉突然消失了,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十三层以下,是新台市的一条主马路,人来车往,川流不息。 无病只觉得这道目光的主人是在考验他的脾气,一向心境平和的自己都要被这道时时紧跟着的目光弄得抓狂了。 无病拉上窗帘,决心要忽略这目光,它要窥探就让它窥探吧。 无病走回茶几那里时,经过了解剖室的大门,他不自觉地透过了两层玻璃,看了一眼男尸紧闭着的眼睛。 可能是因为这里除了我就只剩下他有眼睛吧。无病给自己一个解释之后,懒散地靠在了沙发上,轻轻闭上眼睛,小憩。 可是一闭上眼睛,大脑像是得到了信号一样,眼前黑色的世界里,出现了她的脸,她在对着自己挥手微笑,蛮蛮地喊着“无病”。 “无病?”脑海里的声音和耳边的声音忽然重叠起来,无病一个激灵挣开了眼睛,一下子就对上了劳鹭圆圆大大的眼睛。 无病正想着解释一下自己只是在休息,就听到劳鹭好奇的声音:“无病,你把尸体放哪里去了?” 007 原来尸体还会乱跑 无病正想着解释一下自己只是在休息,就听到劳鹭好奇的声音:“无病,你把尸体放哪里去了?” …… 回到房间里,就看到无病闭着眼在沙发上假寐,嘴角上扬,看上去在想什么好事,一副懒散中透着妖孽的感觉,扣子解掉的实在是太低了,胸口露出了一大片,不得不说他的锁骨真是好看。 嗯?好像有点点少儿不宜了……转移话题!不对,转移视线! 马上抬头环顾房间的装修,等看到解剖室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无病到底在笑些什么,他把尸体给藏起来了! “无病,你把尸体放哪里去了?”我有些好奇,刚刚不是罩的好好的,难道是觉着还不安全,所以转移了? 只见无病导员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双眼瞪得巨大,死死盯着解剖室里已经空了的解剖台,上面空空无一物,哪里还有那具尸体的踪影。 看着他惊诧的样子,我好像知道了什么,尸体不是他藏的。 “无病?难道不是你藏的?”我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觉得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情了。 “当然不是,那具尸体现在是不能乱碰的,我怎么会去移动它!”无病的声音和平时比显得慌乱了一些,看来真的出大事情了。 “我可以确定,尸体没有出门。”刚刚一直在门口打电话来着,本来想走远一点,可以怕迷路,就没敢走远。 无病马上摁下了门口墙上的一个红色按钮,然后靠在墙上,一手抚着下巴,眉头紧皱,脸色极差。 我决定找找那具尸体在哪里,如果找到了就是大功一件,兼职的事情就算是成了。 整个解剖室因为一面墙是玻璃做的,完全暴露在陈列室下,只要陈列室的门开着,在外间,坐在沙发上就能将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无病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就算他刚刚真的睡着了,但是搬动一具尸体,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会惊动他的,更何况他只是靠在沙发上假寐。 还有一点奇怪的是,解剖台和罩子还是紧密结合在一起,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来不及打开罩子,将尸体搬走,再将罩子合上。 更何况,罩子是钢化玻璃做的,无色透明,尸体一旦不见了,一下子就能发现,何必再要合上罩子来欲盖弥彰,费时费力且没有任何效果。 综上观点,我得到了一个不可能的答案,尸体是自己蒸发掉的! 就在此时,k门也没敲,已经到了外间,后面还跟着刚刚那个黄老,他老人家额头上贴着一张明目符,看上去将双目遮蔽住了,实则是开了阴眼,可以见到散发阴气的东西。 虽然都称为道术,但是每一家的道术都是不一样的,黄老家的讲究实用,但是样子真真不好看,穿着黄色的道袍,额头上还贴着一张黄色的朱砂符,看上去有些搞笑。 “劳丫头,愣着干什么,你也看看啊。”黄老此时也显得有些焦急。 马上默念残篇,催动宫天境的灵力,在空中画了一道明目符,印于掌心。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可能是在十三科的关系,空气中竟然浮动着丝丝灵力,还有k身上有水晕一样的光雾出现。 “哟,是周家的传人?”黄老一边探查,一边抽空问道。 “恩呢,刚刚入门。”老实地回答,千万不能班门弄斧。 “劳丫头,好好学,可以结血祭的,肯定是机缘深厚的人。有什么发现吗?”黄老问道。 “很干净,没有阴气,尸体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 黄老的符咒下的眉头显然已经紧皱了,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站在门口的k和无病的脸色更加难看的几分。k一手拍了拍无病的肩膀:“我已经通知各部门把整个十三科封锁起来了,连阴灵都别想出去。接下来要忙一些,麻烦黄老多画一些符咒,给每个人贴上,进行搜索。” “我也可以帮忙的。”我的灵力来自宫天境,暂时觉得也是源源不断的状态,画几张灵力不强的明目符还是没有问题的。 为了证明自己,我马上手指一挥,在空中画了两道符咒。 “劳丫头不错,那你知道,如果找到了尸体该怎么办吗?”黄老问着,手没有停歇,用朱砂笔在黄色空白符咒上面画了几笔,出现了一道符咒。“镇尸符,如果是诈尸,就直接贴在尸体的额头上,封住他的灵元。你试着画画看?” 镇尸符比我以前画的符咒都有麻烦一些,不过失败几次之后,一张散发着淡淡明黄色光芒的镇尸符凝聚在了空气中,顺着气流微微浮动。 “嗯,悟性不错,周棋风这个花老头运气不错。”黄老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了两打已经画好的明目符,“你们两个是用我的,还是用劳丫头画的?” 只见k和无病二话没有,马上将手伸向了我画在空气中的那两道明目符。 “哼,重于外表的两小儿!”黄老一甩袖出去,正好遇上了前来帮忙的人,开始分发符咒,顿时十三科里出现了很多额头贴着黄符到处走来走去的人。幸亏十三科不进外人,否则肯定会吓坏人家的。 我和无病还有k一组,搜索以解剖室为中心的那一块地方。 “诶?你们怎么不贴符?”正好遇到了陆五,他的额头上正贴着黄老的明目符,说话的气息将符咒吹得一浮一浮的。 k微微一挑眉,抬起手掌对着陆五,“这不是贴了吗?”一脸得意之色。 我觉得有些惊奇,原来一直一本正经的k也会这样。转而看向无病,只见他朝我眨眨眼――等会儿告诉你。 陆五脸上顿时浮现了羡慕嫉妒恨的表情,“黄老他研制出新东西来了,还藏着不给我,看我揍得他看不动岛国片。”陆五愤愤离开了,留下罪魁祸首k,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们两个真是从小到大这样斗,有意思吗?”无病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什么?我也要知道!哀家心底里抗议起来…… 008 成熟有魅力的男人 “你们两个真是从小到大这样斗,有意思吗?”无病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什么?我也要知道!哀家心底里抗议起来…… “诶,有时候工作压力太大了,没有他帮着调节一下,真是有点累。”k说完继续转身开始寻找。 我露出一脸地哀怨,紧紧跟在无病后面以保证他马上能看到我,然后给我介绍一下陆五和k之间亦“敌”亦友的故事。 无病果然回头了,正对上我极度哀怨的表情,脸上笑意灿烂,一点都不像刚刚丢了尸体的法医该有的表情。 他伸手弹了我的额头一下,笑着说道:“陆五是k的师兄,可是??入门五年的k因为特殊的体质,可以借助晶石的力量,所以处处都要比一心苦修灵力的陆五厉害。陆五一直处在不服气的状态,所以不放过一切机会找k的麻烦,不过两人的感情还是特别好的。” “原来是这样,陆五好可怜,灵力不够用,脑子也不好,诶。”真是同情他。 只见无病笑着抽了一下额角,“你确定是在同情陆五?”而不是打击? “是啊。”我认真一点头,显然就是在同情呢。 就在此时,我又感觉到了一阵刺痛,这次是在胸口处,疼得我一下子皱紧了眉头,捂住心口。 “怎么了?”无病伸手扶着我,他的声音将不远处的k也吸引了过来。 “那里。”这次我确定了,是斜前方的半合着的门里对我产生了某种伤害,且一次比一次厉害。 k闻言转身就是一脚,将门踹开,然后打开手表上的灯,将里面照亮,无病扶着我往k身边靠拢,一起往里看。 又是什么都没有,我心里暗骂了一声,被偷袭这么多次了,竟然连对方的样子都看不到。 k迅速将手伸进门内,摸到了墙上的开关,将灯打开。 里面的确是空空荡荡,没有一物。 “到底怎么了?”一头雾水的k警惕地看着门内,问道。 心口还是很疼,“我也不知道,最近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监视着我,然后像是对着我发了无形的暗器一样,一次比一次疼,起先还以为是幻觉。” 无病闻言,眉头锁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前面空空的房间,那只是一间普通的审讯室,小小方方的,一览无遗,的确无一人也没有一个阴灵。 “什么时候开始的?”无病问道。 我细细回忆了一下,第一次在寝室和周梦一起吐纳的时候,第二次在解剖室外间,第三次是这一次。 “今天中午午饭后。” 无病闻言,眉头紧皱了一下,忽的舒展开了,“我们继续找下去,你跟着我,不要怕。” 无病好像想到了什么主意,见我点头之后,一手扶住我的肩膀,将我往怀里拉了一下,对k说道:“继续前进吧,小心一些。” k也不多问,直接往前走,表情回复到了一如既往的严肃,到处扫视,不放过一个细节。 接下来一切平静,直到我们巡查完分配到的区域,什么都没有发现,那道跟了我一天的利箭也没有再向我发射。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所有的小组都汇合了,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一无所获。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就在大家在会议室里沉默时,推门进来了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带着黑框眼镜,一脸正气的中年人,看上去四十出头的样子,风度翩翩。 “这是十三科的头,赵科长。”无病凑过来小声说道。 原来是这里的大领导,怪不得那些死沉着脸的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不是更加敬重了,就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那种长呼一口气的感觉。看来他是一个令人敬重的能人,我在心里给他下了一个初步定位。 “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事态是很严重,但是还没有到不能挽回的地步。”赵处站到了人群中间开始讲话,声音略显低沉但是非常磁性。“接下来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事件。” 几句看似最为平常不过的话,却好像有不一般的魔力,所有人都慢慢恢复了精神,连k的眼里都有了闪闪之光,不难看出,这个赵处可能是他的第一号崇拜对象。 “我已经制定了计划,等会儿会发到你们的电脑上,大家先执行,如果情况有变,再行更改。事件特殊,大家要小心。我会在办公室呆着,随时随地可以找到我,现在大家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吧。” 众人马上出了会议室,一下子散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去看计划表上分配给自己的任务。 赵处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朝我们走来,总是觉得他时不时地朝我看,好像在打量什么,看得我有些不自在。 “赵处。”k的脸上都是欣喜,面色红润了不少,兴奋地迎了上去。 “小k,小吴。这次我把你们分到了一组,主要负责寻找失踪的尸体。”赵处脸上有淡淡的微笑,不似职业笑容那样生硬,看着让人很舒服。 “你是小吴新找的助手?”他转而问我。 有点被他成熟迷人的笑容震慑到了,我一紧张,马上点头,“你好,我叫劳鹭。” “嗯,好好干,这次的任务很危险,要小心。我先回办公室了。”他打完招呼,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一个男人到了中年还能有这样的风度气魄,实在是太成功了。 “接下来怎么办?”无病似乎并不理解我的心情,直接打断了我的美好留恋,开口问k。 k显然和我一样留恋着赵处离开时的背影,被无病打断之后略显不满。 “你们两个先回去,等有消息了再联系。”k疾疾地往门口走去,应该是要看赵处制定的计划,然后再崇拜一番。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劳鹭,记得先不要告诉小梦呢。”扔下这样一句话,就出门了。 “我们先走吧。”无病此时好像特别放松,完全没有刚才尸体不见时的焦急,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笃定?细细回忆了一下,他的这份放松好像是从我讲述自己被无形利箭伤到的时候才开始有的,为什么? 我马上跟了上去…… 009 美人箫依 “我们先走吧。”无病此时好像特别放松,完全没有刚才尸体不见时的焦急,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笃定?细细回忆了一下,他的这份放松好像是从我讲述自己被无形利箭伤到的时候才开始有的,为什么? 我马上跟了上去…… 出总警局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因为快要入夏了,天还是很亮。 “无病,我们接着怎么办?”不会真的要回学校等消息吧,坐以待毙? 无病转身微笑了一下,“走吧,先去吃晚饭。”直接拉住了我的胳膊,往前拖去。 “我还没有同意呢。”挣扎无用。 “你中午答应的。” 往前走了不远,是一家刀削面馆。 吃了几口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我把头往前凑了凑,小声问道:“无病,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生一直在看我们。” “别说话,吃面。”无病继续淡定地享用着美食。 面条很好吃,不过这顿饭吃的也异常煎熬,旁边桌子的那个女生一直毫不掩饰地看着我们,看得我胃口全无。 “吃饱了?”无病眯着眼看着我面前几乎全满的面碗。 “饱了!”反正吃不下。 “那我们回去吧。”无病起身之后,直接拉住了我的手,一副很亲昵的样子。 这绝对是故意表演,我突然觉得那个女生可能是无病的前女友之类的。 财大气粗的无病还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在我要上车时,那个女生追了出来,“吴彬学长,我是生物制药院的箫依,一直很想认识您。” 这时我才正眼看到了这个女生,她的脸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五官精致柔和,身材高挑纤细,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显得很淑女,总之又是一个系花。 “这是临床医学的劳鹭。”无病大大方方地给我做了介绍,“我们现在回学校,你要一起吗?”无病眼睛微咪,不停地上下扫视着箫依。 男人果然都是一见美女就不能自持的。 “好啊。”箫依柔声回答,眼眸下垂,微微抬眼,温柔地可以滴出水来。 “那个,我晕车,坐前面。”说罢,哀家马上识时务地钻进了副驾驶座。从反光镜里看到,无病替箫依拉开门,两人一起坐在了后座。 一路上,车子里只有广播里女主播的说话声,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箫依和无病之后,一直对我投来同情的眼神,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现在的角色只是电灯泡而已,没有什么别的。 到了校门口,车一停,我马上蹿了下去。 “那个,我觉得头晕,想睡觉,先走了。拜拜啊。”不等他们两个有回应,灵力一提,往前一跃,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绝对不做一只不识相的电灯泡。 一路狂奔到寝室,寝室里还是只有周梦在。 “鹭鹭,吃饭去吗?”周梦拿起饭卡问道。 “去。”我马上爬上床,拿了饭卡,刚刚根本没有吃饱。 刚刚出寝室大门,温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鹭鹭。” 转头一看果然是箫依,姿势优雅地立在我身后,笑靥如花。 “梦姐,这个是箫依,刚刚认识的。”我向周梦介绍了一下,然后马上转问箫依:“你不是和无病在一起吗?” 箫依的脸上突然满是受伤的表情,“他先走了。鹭鹭,你可以陪我走一下吗?”箫依的眼睛湿漉漉的,我有点不忍心拒绝她。 “鹭鹭,你去吧,我给你带饭,宫保鸡丁?” “嗯嗯,蹭蹭。” 见周梦离开之后,箫依马上上来挽住了我的胳膊,亲昵地凑过来,“鹭鹭,陪我走走吧。” 这样的亲昵来的太快了,让我觉得很不自然,不过也没有办法,只好别别扭扭地被她挽住。 我们慢慢踱步,一路都没有说什么话,一直往学校的小门那里走去。 等我们走到了一条小路上的时候,箫依终于开口了,“鹭鹭,我喜欢吴彬学长,很久很久了。”她微微低着头,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眼里都是幸福的笑意。 “嗯……”告诉我做什么? “鹭鹭,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你帮我好不好?”箫依的手上突然用力,抓得我有些疼。 “嗯嗯。”我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先放手好不好?”真的很疼。 箫依马上放手,用手撩了一下垂在额前的发丝,“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太激动了。” “没关系的,不太疼,呵呵。”我有些违心地说。“你要我帮你什么?”这个我实在不理解自己可以帮助她什么。 箫依灿烂一笑,“只要以后鹭鹭和学长出去的时候都带上我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这个……”这个我还真的不能做到,难道带她一起去十三科?“这样吧,如果他以后找我玩,我一定带上你。”公事就不行了。 “谢谢鹭鹭,你真好。”箫依如同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拉着我的胳膊转了一圈,我觉得头晕。 “实际上根本不用我帮忙的。”我摊了摊手,“刚刚就他看你的那个样子,估计就是一见钟情了。”死色狼!哀家鄙视你。 我原本是想要给箫依一些信心的,没想到她听完之后,脸上的笑意突然减退了,沉着脸,声音有些幽幽的,“鹭鹭也喜欢吴彬学长?” 这句话如同一个旱雷,把我雷得外焦里嫩,石化了五秒之后,“怎么可能!你不要多想了,我是有喜欢的人的。”即使仇是阴灵又怎么样,喜欢就是喜欢,我的心也跟着沉郁下来。 “嗯嗯,我相信你,那以后都靠鹭鹭帮忙了。”箫依马上又笑得特别灿烂。我觉得她简直就是一个表情帝,变换起表情来竟然这么快。 “快要到我家了,鹭鹭要不要上去坐一下?”踱步到小门的时候,箫依指着门外不远处的学区房说道。 “不了,我同学给带饭了,我要回去吃饭了。拜拜。”原来没有住在学校里,怪不得从来没有听说,生物制药里还有这样一个美女。 010 仇驾到! “不了,我同学给带饭了,我要回去吃饭了。拜拜。”原来没有住在学校里,怪不得从来没有听说,生物制药里还有这样一个美女。 回到寝室,周梦正坐在桌前吃饭,她面前的饭盒里还在冒热气的宫保鸡丁盖饭欢乐地朝着我挥手。 “饿死我了。”我马上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回味无穷。 “那个箫依找你做什么呢?”周梦有些好奇地问道。 “她呀,说喜欢无病,让我帮她。”我没有多想,接着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周梦。 “这样看来,吴彬应该很喜欢箫依的样子,她担心什么?”周梦的语调怪怪的,纯良的小眼神也变得怪怪的,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我老实地回答道。 周梦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一下子严肃起来,“鹭鹭,你还在想仇奕兆吗?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话锋转得太快了,我一下子怔住了,“嗯,他会回来的。”我坚定地说,心里觉得很痛,福尔马林刺鼻的味道莫名其妙地充满了我的鼻腔。 周梦伸手握了握我的肩膀,“对不起。” “没事的。”鼻子发酸,强行忍住,摇了摇头。 盘子里的宫保鸡丁味道好像不那么吸引我了,索然无味。 “梦姐,我待会儿去一趟解剖室。”我将饭盒收拾了一下,洗干净。 “嗯,我去自习室看一会儿书。”周梦说着便拿了书出门。 穿上外套,疾疾地往解剖室走去,我打算今晚住里面了。 经过早上的整理,解剖室已经干净很多了。将靠在墙边的折叠床拿进了标本室,在标本室正中间的标本旁支开,躺在了上面,一抬头正好可以看见紧闭着眼睛的仇。 突然感觉鼻子是那样的酸,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下来,实际上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坚强。这里没有人,正好可以大哭一场,我想放纵自己一次。 哭了不知道多久,哭得特别的累,渐渐睡着了。 突然感觉有人靠近了,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肩上,力道很轻。 可是我睡得极不安稳,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睁眼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仇模糊的脸出现在眼前。 “鹭子。”仇一手扶着我的肩膀,一手揽住我的后背,将我扣在他的怀里。这不是幻觉,我感受到了他冰冰的身体,那种清凉的气息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仇,真的是你?”我第一次主动回应他的怀抱,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不安地看向那具标本,他果然没有变化,依旧在玻璃缸里紧闭着眼睛,而我此时牢牢抱住的只是他的实灵体。 那又怎么样呢?现在的幸福感告诉我,我根本就不在乎他是死是活,是人是鬼。 仇微微点头,说话时清凉的气息吹到了我的耳畔,极为舒服,“这半年来,我去处理别的事情了,没有告诉你,对不起。” “那你以后还走吗?”我觉得自己开始患得患失了,害怕现在抱在怀里的人,天亮之后就不见了。 直到感受到他摇头的动作,我才将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来。 “那边的事情我已经了结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除非你要我离开。” 怎么会!我怎么会让他离开!我狠狠地摇头,贪婪地将自己完全陷在他的怀里。 美好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很快就出现了打扰的人。 我只觉得后背一冷,耳边一阵凉风袭来,还不等我有反应,仇双手微微用力,将我怀里抱得紧了一些,然后往旁边一移。 我用余光看到离我们很近的地方,一片绿色的树叶高速飞了过来,嵌入了后面的墙壁里,好大的劲道。 “蛮丫头,他不是人!”无病熟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仇的胳膊松了一下,我转过身去,只见无病右手仍夹了一片绿叶,正瞄准着仇抱着我的胳膊。 “我知道的。” 可能是我的平静激怒了无病,他显得更加着急了,手一挥,树叶从他指尖滑出,对着仇的手打来。 仇的身体突然发出了银白色的光芒,树叶还没有接近我们,就被光芒打落。 “放开她,你的阴气会侵蚀她的寿命。”无病失去了往常“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状态,显得有些混乱很莽撞。 仇将手往里收了收,将我裹地更加紧了。 “伤害她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去做。”仇凉凉的气息吹拂到了我的脸颊,“鹭子,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 仇低头,唇碰到了我的耳朵,我只觉得一股热浪袭来,不由脸颊发烫。 “那具遗体不是我。”仇的语速很慢,但是每一个字都钉进了我的心里,这是我进入大学以来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那是我的孪生哥哥,我的确是一个实灵体,但我的肉体并没有死去。” 仇接下来的话着实让我费解,一个活人怎么能做到灵魂和肉体分离呢? “其他的事情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等我全部处理好了的那一天,我一件事情都不会瞒你。”仇说罢,在我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 我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电流将我从头到脚贯通,然后身体都软了,不是有仇抱着,肯定已经站不住了,脸也一定比煮熟的虾还要红。 仇刚刚和我耳语的话无病并不能听到,就不知道他有没有对我用读心术了。 “混蛋,放开她!”无病突然变得气急败坏,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可是还没有到我们跟前,就被仇身上银白色的光芒挡住了去路,闯不进来。 “你这样冲过来,可想过鹭子她愿不愿意跟你走?”仇的声音清冷平静,和现在有些发狂的无病形成了特别鲜明的对比。 无病闻言,突然停住了,脸上一片迷茫,好像是一个挣扎在一片混沌之中的人突然意识到了自己错误时的那种迷茫。 他有些失去光彩的眼睛对上了我的眼睛,这样狼狈的他让我觉得有些心疼。 “鹭鹭,你愿意跟我走吗?” 011 结界,这个绑架用品! 他有些失去光彩的眼睛对上了我的眼睛,这样狼狈的他让我觉得有些心疼。 “鹭鹭,你愿意跟我走吗?” 仇的手臂松了一下,我慢慢转身,无病显得有些无助,眼神里竟然还有一些哀求。 “无病……”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鹭鹭,你愿意跟我走吗?”无病像个倔强的小孩,再次询问。 “对不起。”突然感觉有些离别的伤感,我摇头说道。 “是这样。”无病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没有一丝神采,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苦笑,一手轻扶了一下墙,转身出门了。 看着无病有些萧条的背影,我突然觉得眼睛很酸。 “鹭子,想哭就哭吧。”仇伸手将我拉到怀里,轻轻地拍我的背。 鼻子很酸却落不下什么泪,“我没事的。” 远处的树阴里,一袭白色躲在后面,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有些老化的树皮,脸上却有着些许笑意,她此时不为人也不为鬼,如同一个生灵一样,漂浮在空中。 翌日清晨。 我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寝室的床上,耳边还有一些轻轻的鼾声,寝室的女生们都还在睡梦中,这样的情形不由让我感到害怕,昨夜一切都是虚幻的梦境。 马上起床,洗漱完的时候,周梦正好做完功课,拉开床帏爬了下来,笑眯眯地拉着我到了走廊里。 “怎么样开心吗?”她笑得有些贼,眼珠子轱辘辘地转。 “你说什么?”我有些不解,却安心下来不少。 周梦拍了一下我的额头,“还装,昨天晚上仇奕兆送你回来的时候,看你睡着了脸上还满是笑意的,还装。” 周梦这样一说,我就完全放心了,仇果然已经回来了,而不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开心。”我大喜,点头。 此时周梦的手机响了,她的脸蓦的一红,肯定是k的! 我坏心地凑了过去偷听,周梦的手机声音很大,我听到了k的声音,他说,“通知劳鹭,小吴失踪了。” 可能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我心里觉得紧张,马上接过了周梦的手机。 “k,你说详细一点,什么叫做无病失踪,我昨晚明明还看见他的!” k的声音从电话里听起来也是很着急,“是总警局的门卫王叔说的,昨晚看到小吴一边喝酒一边走,好像是醉了,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女人,一把抱着小吴,一转身就消失了。具体的,你来十三科,快些。” “好,我马上来。”我将手机还给周梦,拎起放在一旁的外套就往外面跑。 “鹭鹭,我跟你一起去!”周梦也马上跟了出来,我们将灵力上提,身体变得轻盈起来,一步可以蹿出老远,直奔校门。 刚刚到校门,一辆车就停在了我们面前,k坐在里面,“快上车!” 我和周梦马上上车,“k具体的是怎么样的,你给我们说一下。”我有些心急地问。 “等到了十三科,马上就知道了。”k显得格外着急,一踩油门,就狂奔出去,一番飙车竞技之后,来到了总警局。 “先上去。”k把车门一甩,往前奔去,见我们速度慢,着急地转过头来,“快点,时间久了小吴就危险了。” 就在此时,周梦握住了我的手,用力在我掌心捏了一下,我也回应着捏了一下。便和周梦相互拉着手,一起进去了。 总警局里还没有什么人,我直接乘电梯到了十三层,里面依旧没有什么人。 k急急地往前走,到了他的办公室,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我们坐下。 “坐就不用了,你是谁,让我们过来做什么?”我和周梦警惕地看着眼前的“k”,已经默默地开始运行灵力。 “k”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笑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有些悠闲地看着我们,“说一下,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梦姐和k是恋人,她可以通过你的一举一动来发现你不是k,而我不行,不过有几处细节你做的真的不是很好。”我一边说一边拖延时间,慢慢运行灵力。 “哦?”“k”有些不以为意。 “先说k是一个极度遵纪守法的公民,是绝对不会飙车的。你为了表现他的焦急而飙车,有点太过了。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因为梦姐不是十三科的人,k是绝对不会告诉她有关于工作的事情,打电话自然会直接打给我,省时有效。”我顿了一下,感觉身体里的灵力已经运行的差不多了。“你通过梦姐把消息给我,本来是想更加逼真的,却不了解k的性格,所以聪明反被聪明误。” “恐怕我和鹭鹭已经进了你的结界了,你究竟是谁?”周梦身上紫色的光芒慢慢绽放出来,很是有威慑感。 “我的身份暂时不能告诉你们,我本来是想杀你的。”“k”伸出手指指着我。“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还不用杀你,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这里几天,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k”说完,连人带椅子往后倒去,一下子消失在我们眼前。 “梦姐,你好像又被我连累了。”这个“k”本来只打算关我一个的。 “没事的,我不是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我们到处看看,这个结界的弱点在哪里,说不定可以破了它。”周梦用批梦笔催上灵力往空气中一挑,两个影人便出现了,朝我们拱了拱手,分散开来找结界的缝隙去了。 “罪魁祸首”的我怎么能垂头丧气了,马上开始着手于各处,开始寻找这个庞大的结界的缝隙。 ……分界线……接下去的故事采用第三人称的全知视角…… 无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拉开窗帘,阳光射入了房间,有些刺眼。因为住不惯寝室,在学校小门后的小区里租了一小节单身公寓。 酒能醉人,却不能消愁,无病抚了抚额头,重重地叹息了一下,将桌上的啤酒罐一个一个地收到塑料袋里。 此时外面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这普通地敲门声却引得他心动,虽然不太可能,但是在开门的一瞬间,他希望看到的是蛮丫头。 012 劳鹭失踪啦 此时外面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这普通地敲门声却引得他心动,虽然不太可能,但是在开门的一瞬间,他希望看到的是蛮丫头。 门外的箫依敏感地感觉到无病在看清门外是自己之后,脸色明显暗了一下,有说不出的失望,却还强行挤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笑着朝她说道,“箫依。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无病有些头疼,精神恍惚,没有发觉,箫依的笑容里也满是失落,却还在强颜欢笑,“吴彬学长,我住在你对面,昨晚你喝醉了,开门的动静很大,我才发现对门住的是你。” 无病往箫依身后看了看,对面的门还处在半开的状态,一眼望去是粉红色的装修色调,很符合箫依甜美的气质。 “你昨天醉得很厉害,现在应该头疼吧,我煮了解酒汤。”箫依双手上抬,拿着手里的保温瓶晃了晃,笑容很甜美。 “哦,看我真是的,让你站了这么久,要不要进来坐会儿。”无病主动接过箫依手里的保温瓶,问道。 箫依马上转身拉上了自己房间的门,“好的。” 无病的房间很是整齐,一切收拾地井井有条的,因为窗台上面摆了一些花草,还有阵阵花草的香味,一个很舒心的房间,箫依打量着,坐在沙发上。 无病没有闲着,连忙倒了水给箫依,自己则倒了一杯解酒汤,一口灌了下去,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喝了真的觉得好多了。”擦干净嘴角的汤渍,无病微笑着说道。 箫依看着无病,眼里充满了爱意,更是笑得甜美灿烂,觉得自己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吴彬学长,你昨晚为什么喝这么多酒?”箫依觉得这样相视着笑有些尴尬,也让自己觉得非常紧张,连忙转头看向窗外,随便找了个话题。 因为蛮丫头。无病心中低喃了一声,随即收住了这份伤心,“学业压力比较大,喝得多了一点。” “喝酒伤身。”箫依转过来认真地看着无病,“吴彬学长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了?” “嗯,我答应你。”无病身体往后一仰,靠在了窗子边上,眼睛微咪,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前面,配上窗外射进了的阳光,整个人显得格外迷人,箫依一不小心就看得入了迷,拼命想要不看,却做不到。 “今天是周一,该上课了。”无病回过神来,微笑着朝箫依问道。 这样的场景再加上无病的笑容,箫依只觉得浑身一僵,大脑一下子放空了,点头。 “那你去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吧,你是大几的?”无病说着开了柜子,从里面拿了衣服。 “大一的。”箫依还处在空白阶段。 “那也是刚刚军训回来吧,皮肤保护得真好,不像蛮丫头……”无病突然止住,心中又是一些悲凉,原来和人家聊天的时候,自己想的还是她。 无病的一句蛮丫头完全把箫依打醒了,她心里一阵刺痛,觉得无比委屈,“我现在就回房间收拾。”连忙转身出门,不能被无病看到自己的样子,伤心到发狂,嫉妒到发疯的样子。 关上房门,箫依身体一软一下子靠在了门上,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她的身体顺着门,慢慢地软下去,直到可以抱住膝盖将头埋起来。 对吴彬的爱恋太过强烈,强烈到不能融进去一颗沙子。 箫依抬头时,眼里多了嗜血的厉色。 身后响起了敲门声,她马上将嗜血的眼神藏了起来,换而代之的是无限的甜美和温柔。 “等一下,马上就好。”箫依一边说着,一边进了洗手间,又以极快的速度出来,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包,开门。 无病已经背着单肩包等在外面了。 箫依去洗手间进行了片刻的打理,脸上完全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倒是比刚才更加容光焕发了,如同一个玉雕成的美人,让每个人的目光都舍不得离开她的脸。 “走吧。”无病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箫依微笑着跟在他身侧。 走在校园的路上,无数人向这一对金童玉女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当然更多的是嫉妒的目光。 “箫依学妹,你要去哪个楼上课?” “综合楼,就在前面了。”为什么这段路这么短呢? “那学妹先过去,我要去找一下邹老师。” “好的。”箫依的语气里满是不舍,走的时候基本做到了一步三回头,每次回头都要投以含情脉脉一笑给无病。 待到目送箫依进入综合楼,无病才往反方向的解剖室走去,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劳鹭勤工俭学的时间,他想做的,就是远远地在窗外看她一眼。 无病站在窗外的大树下,这是一个隐秘的角落,却可以将解剖室看得很清楚。 可是与无病想象的不同,里面没有劳鹭认真打扫的身影,只有邹老师烦躁地来回踱步打电话的身影。 凭着先知吴家人的体质,无病直接察觉到了危急感,马上跑到了解剖室,推门而入。 “小吴,你怎么来了?”邹老师为自己在这个时间看到无病,而感到诧异。 “邹老师,劳鹭呢?”无病环顾了一圈,接着往标本陈列室里看了一下,都不见劳鹭的身影。 邹老师一听到劳鹭的名字,直接炸毛了,“还说呢,这个丫头竟然旷工,还不接我电话,我要扣工资,扣她工资!” 无病不顾正在炸毛的邹老师,直接拿出了手机拨打劳鹭的电话,里面很快传来了一个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邹老师看着无病,为他无视自己的炸毛而感到委屈,在一旁静静地等待无病发现忽视了自己的这个事实。 可是天不随人愿,无病挂了电话,马上冲了出去,一向有礼貌的无病竟然没有和邹老师打招呼就飞奔而走,这个让邹老师觉得大为打击。 这样的后果是,“我要扣光劳鹭这个月的工资!!”邹老师一边大喊一边跳脚。 013 十三科的混战 这样的后果是,“我要扣光劳鹭这个月的工资!!”邹老师一边大喊一边跳脚。 此时结界里。 “阿嚏,阿嚏!”劳鹭莫名地打了两个喷嚏。 周梦正在检查地砖,看一下有没有结界裂缝存在,听到劳鹭那边的动静,“鹭鹭,感冒了吗?” 劳鹭摇头,“应该没有,可能是吸到灰或者凉气了,鼻子有点痒。” 无病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自己家里,锁好门之后,打开了衣橱。将衣服推到一边之后,仔细看衣橱内壁上竟然有一道门,无病双掌发出一阵五颜六色的流光溢彩,轻轻推在门上,门就开了。 门里是一个不到十个平方的房间,但是这个房间里却画满了星宿大阵,如同来到了星际。 无病进去,拿出随身带着的龟甲,潜心卜算起来,铜钱每每震动撞击到龟甲的声音让无病的心渐渐安静下来,不再烦躁,逐渐进入了空无之地。 铜钱从龟甲里吐出,无病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铜钱,脸上显出吃惊而担忧的表情。因为他得到龟甲,卜算至今日,第一次发现,吐出的铜钱竟然在动,而不是固定在一个位置上。 这说明了什么? 无病抚着额头想了半天,只觉得毫无头绪。 “铃铃铃……”被无病随手扔在外面桌上的手机响了。 “小吴,你快来十三科,黄老出事了。”k的声音急促,说完不等无病说话,就挂断了。 无病马上关上了密室的门,将衣柜整理好,出门,拦了辆出租车就走了。 无病刚刚上车,躲在楼道里的箫依探出头来,轻轻地叹息着。 无病下车,往总警局大门跑的时候,突然一阵清凉的气息袭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伸出左手挡去。 无病的左手一下子被握住了,“是我。”闻言转头,看见仇的脸庞。 仇松开无病的手,脸色不太好,“我找不到鹭子了,我知道你是先知吴家的人,你能找到她吗?” 无病原本应该是很厌恶仇的,可是现在却完全厌恶不起来,难道是因为他也在乎蛮丫头? “我刚刚算了一卦,卦象十分奇怪,还要在参悟一下。” 仇点头,突然感觉到头顶的气息不太对,十三科的阴气忽然变强了。“上面出事了。”扔下这一句话,他脚尖点地,往上一跃,身体直冲到了十三层。 无病闻言,心中一紧,马上乘电梯上去。 仇在窗外看到十三科里面乱成一团,好像是分成了两拨,正在不要命的决斗。而此时无病正好到了,插到了混战的队伍里,见自己没有办法停止这次的争斗,只好往k那里挤去。 仇一手摸了摸光洁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场奇怪的好戏,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小k,这是怎么回事?”无病伸手挡住了袭击k的陆五,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枪。 “小吴,他们可能都被尸香魔芋给迷惑了。”k一边应对着冰姬的攻击,一边回答,冷不防被冰姬击中,整个右臂都被冻上了。 可是k伸手马上出现了一阵红光,身体变得炙热,右臂上的冰马上化了,朝着冰姬一笑:“冰姬啊,你不要忘了我是玩火的。” 无病帮着挡住陆五如同铁棍一样的手臂,心中马上理了理现在的状况。 现在虽然看上去两拨人打成了平手,实际上是k这边要弱一些,时间一久,肯定是要输的。 黄老将自己的对手打倒之后,马上加入了陆五这边,和他一起攻击无病。 无病顿时觉得压力变大,慢慢不敌起来,突然看到了还在窗外悬浮着,一副“看戏”状态的仇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喊:“你过来帮我,我帮你找蛮,劳鹭――” 无病这样一吼,k也发现了仇,悬着的心渐渐放下,他知道仇的实力,为了劳鹭也会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这句话果然起了效果,下一刻,仇往前一跃,破窗而入,直接跃到了黄老面前,对他出手,一掌直接落到了黄老的肩上,黄老倒地。 无病一看,急了,马上又喊:“这些都是自己人,不要下死手!” 仇耸耸肩膀,“放心,没下死手。”说着又走到了陆五身边以极快的速度躲过了他的攻击,伸出手指往他肩膀一点,陆五身体一抽,倒在了地上。 “仇先生,这是什么招数啊,我也想学学。”k一看,这样快可以解决难缠的陆五,眼睛都亮了,心想以后陆五再来找麻烦,直接点抽他。 k一分心,直接被冰姬击中,这下好了,整个脑袋都被冰冻住了,冰姬还不肯放过,连击了几次,k脑袋上的冰块变得比他的身体还大,结果就是他站不住,头朝下倒去,直接落地。 冰姬手往空气中一抓,一根尖锐的冰刺握在手中,对着k的心口就要刺去。 仇反应极快,一手抚在k的冰头上,帮他一起化冰,身体出现了一层厚重的银白色光芒,护住了自己和k。 冰姬的冰刺一碰到光芒就化作了蒸汽。 无病则趁此时,对着冰姬身后就是一掌,封住了她的命门,冰姬身体一颤,往后倒入了无病的怀里,无病将她放在了陆五的身上。 陆五就是晕倒了,否则如果他知道可以和冰姬这样亲密接触,肯定会一脸猥琐地笑抽过去的。 无病安置好冰姬后,k头上的冰块也化得差不多了,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仇先生,谢谢你。”k恭恭敬敬地伸出右手,企图在其他人还在混战的时候,握一下他第二崇拜者的手。 “不用客气。”仇伸手和他相握,“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们还要合作去找周梦和鹭子。” 仇说完马上去帮着无病击败其他失去理智的人。 什么?小梦怎么了?失踪!k顿时一愣。 “小梦怎么了?”马上跃入了混战团,奋力挤到了仇和无病的身边,“小梦怎么了?”一边应对着面前的人,一边问道。 “周梦和劳鹭一起失踪了。”无病一掌又封住了一个人的命门,然后挥手一下打在了k的后脑上。“别发呆,先处理这里的事情。” 014 一点点小迷雾 “周梦和劳鹭一起失踪了。”无病一掌又封住了一个人的命门,然后挥手一下打在了k的后脑上。“别发呆,先处理这里的事情。” k马上转身去招架攻击无病背后的人,再仇奕兆加入之后,局面慢慢被扭转了过来,不管对手有多么强大,他总能在几招之内一下子封住对手的命门,让他们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所有被尸香魔芋迷惑的人都已经挺尸般地躺倒在地上了。 “小k赵处呢?还有他们怎么会被迷惑的?”无病环顾一周,没有看到赵处的身影,觉得有些不祥之感。 k神色黯然,“先是黄老开始不对劲的,胡乱攻击我们,后来不对劲的人越来越多。赵处从昨天和我们分开之后去了办公室,不过今天早上人就不在里面了,由于被黄老这件事情缠着,到现在也没有去寻找。” 无病知道赵处在k心中的地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太过担心,赵处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我也不是担心赵处。”k抬头看了在一旁斜靠在墙上的仇奕兆,说道,“我更加担心小梦”。 这就是传说中的见色忘义吗?无病心里微微叹息,现在自己何尝不是更加担心蛮丫头一点。无病不自觉地抬眼去看仇奕兆,正好看到仇奕兆也在看着他。 “那个卦象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说说看。”仇奕兆也不打算多绕,直接问道,现在救鹭子是最重要的。 无病将他今天在玄真阵里面算到的卦象告诉了仇奕兆和k,“原本有玄真阵相助,卦象应该是最准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无病的话让仇奕兆陷入了深思,这种卦象实际上他是遇到过的,出现这种卦象只有几种可能,现在是哪一种呢? “我先出去查一点事情,有消息了再联络你们。”仇奕兆转身一跃,从窗子里再出去,凌空一个后空翻,身体直直下落。 等到k瞪大眼睛追出去的时候,空中早就没有了仇奕兆的身影。 “小吴,仇先生的灵力很强啊,一下子就不见了。”k趴在窗台,崇拜地说道。 无病摇摇头,心说,一个灵体修行起来本就要比人容易,想到这里,无病突然猛地瞪眼,转身看向身后。 他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银白色的墙,墙的顶部是一小排警报灯,一旦有灵体闯入,警报灯就要发出警报,并且布起一个简单的阵法,将灵体困住。 “小k,警报灯坏了?”否则仇奕兆进来怎么会没有发出警报? k觉得无病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问起警报灯来了,“没有,正好前两天大检,警报灯不可能坏的。” 无病的脸一沉,心里却开始思量起来,难道仇奕兆不是一个灵体,这不可能,先知吴家的体质怎么可能感知错误。 k作为在场清醒者中修为最高,官职最大者,开始指挥剩下的人处理倒在地上的同事。 “就先把他们关进秘牢吧,那里可以消除他们的灵力,等到他们不再被迷惑了,再放出来。” 无病觉得这个提议很合理,帮着k他们一起搬运。 …… 新台市的中心商业街上,正值周一,来来往往的人不多,很多都是牵着小孩子的手,送宝宝去幼儿园的母亲们。 她们一起聊天一起走,谈论着最近的好天气,宝宝在幼儿园里的表现。 忽然头顶一阵凉风掠过,一位敏感的母亲缩了一下脖子,“天还是有点冷的,宝宝冷吗?”说着将小宝宝的衣领理了一理。 其实她们看不见,刚刚仇奕兆又极快的速度从她们头顶掠过,朝着新台市最豪华的住宅区飞奔而去,顷刻已经到了一栋哥特式别墅的门口。 “二少爷,您回来了。”一位穿着西服的管家礼貌地行礼,为他开门。 “倩腰有回来过吗?” “小姐已经大半年没有回来了。” “嗯。”仇奕兆没有多停留,直接一点地掠上了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一开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藏书室,从竹简到装订本的古书,还有羊皮卷,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应该是在这里。”仇奕兆环顾一周之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一个方向,走过去弯腰抽出了最层的一张牛皮,上面画着一些象形文字。 仔细看过一遍之后,仇奕兆将牛皮纸收拢,轻轻地放了回去,然后从另一个书柜抽出了一本书,上面写的是端正的小楷,封面上有三个大字《万卦录》。 仇奕兆凭借自己的记忆,快速地翻阅着《万卦录》,在其中一篇名为“诡动卦”里面看到了会移动的卦象。 “就是它了。”仇奕兆将手掌轻轻压在了此页书上,运行灵力,身上发出银白色光晕之后,手往上一提,书页上的字好像被复制了一样,跟着他的手掌就起来了。 仇奕兆将手下的字敷到了一张白纸上面,然后将白纸折叠后放入口袋中,再将《万卦录》收起来。 “现在看来吴家这小子本性善良,以后将这本《万卦录》送给他也是可以的。”仇奕兆抬头看着房间里正中央的书柜,用询问的口气说道。 书柜突然开始懂了,上面出现了一张老人的脸,很清晰,连老人斑也看得一清二楚。 “你再观察观察吧,这里的书如果有一本落到了心术不正的人手里,都会酿成大灾祸的。” “柜神,您谨慎我是知道的,放心,我会好好看着这个小子的。”仇奕兆说完拱拱手,转身要走。 柜神又开口了,“你这次过来又是为了鹭丫头吧,她可真是个惹祸精。” “柜神,您年纪一大把了,竟然还这样八卦?”仇奕兆转头而笑,眼里尽是柔情,“如果她不惹祸,我当年怎么能遇到她呢?”说罢,转身离开,关上书房门的时候,随手再加了几个封印。 如果有能耐的人过来看,就会发现这书房的门被加了无数的封印,这些封印浮动在门周围,比门板还要厚上几倍。 015 托付 如果有能耐的人过来看,就会发现这书房的门被加了无数的封印,这些封印浮动在门周围,比门板还要厚上几倍。 柜神看着仇奕兆远去的身影,慢慢地眯上了眼睛,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还有七天,就要到缘分的契结点了。” 不过这句话除了柜神和周围的几个柜灵之外,没有别的人听到。 此时,十三科内,吴彬和k合作,已经将所有的被迷惑者关进了秘牢里,在那里,人类身上的灵力会被消除,再能耐的,也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留了两个灵力不弱的清醒者,其他人都离开了。 秘牢外的走廊上,k皱着眉头,他已经发觉到了古怪,“小吴,事情不对,和我爷爷还有老爸说的不太一样。” 吴彬此时正好也在思量此事,“的确不同,这次并不是把所有人都迷惑了,只有一部分,虽然他们灵力在十三科里面属于强的,但我们联合起来也能和他们打平手。” “对的!”k一拍手掌,“就是这样,尸香魔芋好像有了神智一样,他在给我们警告,或者就是用这件事情拖延我们。” 吴彬点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感觉是拖延的可能性更大。对他来说,完全拖延了他和k去救蛮丫头和周梦。还有整个十三科都被拖住,赵处失踪也没能及时去寻找。 吴彬和k正好走到了电梯处,身边突然一阵清凉之气袭来,下一刻就是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现,穿着黑色衬衫的仇奕兆一下子掠到了他们面前。 “仇先生,好轻功!”实际上k也不知道这个该不该叫做轻功,但是又实在忍不住想要夸仇奕兆的冲动。 仇奕兆点了点头,并没有太过纠结于k的用词,而是马上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纸,折开之后递给吴彬,“你看看,有没有用。” 吴彬接过一看,脸刷一下红了,手微微颤抖,是激动的。 “你……你哪里来的这个?”他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朋友给的。”仇奕兆快速回答,心说,没有骗你,的确是柜神给的。“你先看看,有用么。” “有用有用,我遇到的就是上面诡动卦的第三种,三枚铜钱的第二枚,在乾位和坤为来回移动。乾坤为天地,在天地之间移动,就说明……”吴彬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仇奕兆亦是,他已经了解了卦象的意思,和吴彬一起在思索,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卦象。 “你们干什么呀,说话说一半的,想要急死我吗?”k自小学的只是战术,哪里懂这些卦卜卦的,心里担心小梦,只好急得跳脚。 “说明她们两个暂时不在天地,也就是不在人世。”仇奕兆说道,但是他知道劳鹭是绝对不会死的,只是暂时被困住了。 “什么!!”不在人世,这几个字狠狠地砸在了k的心疼,他觉得有些目眩,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 吴彬还在沉思,没有顾得上k,仇奕兆则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她们肯定还活着。” “你怎么知道?”k混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一下,看着仇奕兆,满眼的期许。 仇奕兆实际上并不知道周梦是否一定还活着,但是鹭子一定是活着的,因为这是命数,契结点还没到,她是绝对不会死的,而他来到她的身边,就是为了助她避过契结点,然后在这个世界消失。 “这是鹭子和周梦的命数,不信你问他。”仇奕兆朝一旁眉头深锁的吴彬看了一眼,将k的问题抛了过去。 刚刚在仇奕兆安慰k的时候,吴彬则在想另一件事,他在这个诡动卦里面看到了另一个信息,可是暂时百思不得其解,因为里面牵扯到了劳鹭的命数,她的命数也太奇怪了一点,过几天竟然有这样大的一个起伏。 想到这里吴彬突然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仇奕兆,总觉得劳鹭的命数和仇奕兆有关。 “小吴,仇先生说的是真的,小梦还活着?”k紧盯着吴彬,以防他说谎来安慰自己。 吴彬坚定地一点头,“卦象上显示她们被困在一个极其诡异的结界里,所以气息不在天也不住地。” k凭着多年的判案经验,觉得吴彬没有撒谎,心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卦象上有没有显示她们被困在哪里?”仇奕兆有些着急,必须要赶在契结点将鹭子救出来,否则历史将会在上演一遍。 “这个诡动卦,我也是第一次见,暂时只能判别她们在东南方的阴阳交会之地,k你去找一张最新最全的地图来,我算一下她们可能的位置。” k闻言,以最快的速度往十三科的图书室跑去。 见k跑没影了,吴彬道:“卦象上还显示,劳鹭在几天后,命数会大变,不知道是不是和你有关?” 吴彬问的很直接,仇奕兆一笑,也不加隐瞒地回答,“的确有关,我会尽全力帮她度过,如果成功,她就会把我忘记,到时候我能不能把她交给你?”仇奕兆一直不太严谨的一个人,突然极度郑重地看着吴彬,仿佛在交代临终遗言一样。 吴彬叹了口气,“如果代价真是要忘了你,我想她肯定不愿意度过这个劫难的。” 吴彬的话让仇奕兆一怔,的确是自己想要自作主张地帮她渡劫,但是这样的使命太重,鹭子过得太累了,仇奕兆刚刚变软的心一下子就硬了起来。 “忘了也就不会伤心了,到时候你会好好照顾她的,是吧?”仇奕兆这次却颇为懒散,靠着墙斜着眼看着吴彬。 当然会,不过真的会有这样的一天吗?“到时候再说吧。”吴彬感觉自己好像被仇奕兆看穿了心,头转向一边,不去看他的眼睛。 “地图来了。”k举着地图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 突然吴彬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神色变了一变,转身去安全梯里面接电话。 k朝吴彬的背影看了一眼――小吴,有情况啊! 016 有个倒霉蛋惹祸精叫劳鹭 突然吴彬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神色变了一变,转身去安全梯里面接电话。 k朝吴彬的背影看了一眼――小吴,有情况啊! 吴彬讲了几句之后从安全梯出来,神色有些不对劲,不过在情感方面有些神经大条的k已经将这种神奇自动代入为害羞之类的了,所以还一个劲地朝吴彬挑眉毛,一副“不用瞒着,我们都懂的”的样子。 吴彬看着k,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仇奕兆,他发现仇奕兆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显然想法比k靠谱多了。 “快到中午了,一起吃饭吧?”吴彬接过地图,没有着急看,问道。 “还是先看地图吧,我不饿。”k觉得奇怪,吴彬刚刚还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现在怎么落着小梦和劳鹭不管,想要吃饭。 仇奕兆在一旁看着吴彬,继续思考着什么,没有表态。 “待会儿有人送过来,我现在去拿一下,你们稍等。”吴彬将地图往桌上一放,乘电梯离开了。 “不对!太奇怪了。”k一拍手掌,“仇先生,我想下去看一下,是哪个女生给小吴送饭。”说罢就乘了另一部电梯下去。 “的确奇怪。”仇奕兆自己喃喃了一句,再次从窗口跳了下去,悬在空中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长相甜美可人的女孩子给吴彬送饭,而k也赶到了,躲在大厅的柱子后面偷看。 看见这样一副情形,仇奕兆伸手捏了捏光洁的下巴――他不是喜欢鹭子吗? 吴彬拿着食盒,一转身就看到躲在柱子后面的k,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吃饭去吧。” k也无奈地摇头,心说,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重色轻友啊。 回到十三科,k将无病和仇奕兆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吴彬将食盒放到一边,打开地图,仔细观察,最后拿油性笔在新台市东南方向的四个地方圈了起来。 k一见地图上圈出的范围就有些犯难了,其他三处还好,都是工厂,其中两个还是废弃的。可是第四处是一个老小区,光明小区,一大半废弃了,不太好找。更何况现在一大半的精英都用不了,赵处也失踪了,不好调用其他同事,对三个人来说,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还能在精确一点吗?”k问道。 吴彬再次默默推算了一遍,摇头,“这个已经是最精确的了。” 仇奕兆默默记下了这四个地方。“我先去光明小区找。如果你们找到了就把这个烧了,我得到信息马上过来。”仇奕兆手虚空一抓,两张明黄色的符咒出现在手里,交给了k和吴彬,推门离开了。 “小k,我们先去最近的印刷厂找。”吴彬抓起放在一边的外套就要走。 “等等,你不吃爱心午餐了?”k觉得吴彬很奇怪,非常奇怪。 吴彬闻言突然表现地很警惕,环顾一圈之后,目光落在了食盒上,“不吃了,找人要紧。” k被吴彬拖着往外走,转头看了一眼食盒,再看了一眼吴彬,百思不得其解,奇怪,太奇怪了。 …… 与此同时,结界里,周梦已经收了两个影人,和劳鹭一起累瘫在“k办公室”的沙发上。 劳鹭瘫着归瘫着,可是眼珠子还是不停地乱转,仔细地看着这间办公室,和她印象里k的办公室简直一模一样。 周梦拖着疲累的身体往办公室角落里的冰箱走去,打开之后里面满是面包牛奶和水果。这些都是她昨天中午和k一起逛超市的时候买的,结界里连这个都复制了。 “可以吃吗?”劳鹭看着手里的面包和牛奶问道。 周梦点头,“这个结界里面的东西好像都是真实的,吃吧。” 劳鹭咬了一口面包,嗯,面包味,喝了一口牛奶,对的,牛奶味。心里已经下了定义,把自己抓来的人也是挺好的,至少放了食物在。 吃饱了东西,劳鹭很不争气地打了一个哈欠。 “累了就睡一会儿吧。”周梦也觉得自己有些疲惫。 “无病的解剖室里面有床,那里沙发也大,去那里睡?”劳鹭提议道。 周梦想了想可以,两人一起进了解剖室。 一进解剖室,周梦一下子明白了十三科为什么会有床,劳鹭说的是解剖台。周梦不禁一手扶额,心中微微叹气。 “梦姐,你睡沙发还是睡床?”劳鹭指着沙发和解剖台问道。 “沙发。”周梦毫不客气,她可不想在还没有死的时候就睡上了解剖台。 “那我睡床吧,比较舒服。” 周梦只看见劳鹭兴冲冲地拿了一个靠枕爬上了解剖台,找了一个舒服姿势睡着了。平时看解剖课,上面的遗体总是以一个姿势躺着,现在看见劳鹭侧卧在上面,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在里面。 周梦刚刚躺平在沙发上,准备闭眼休息,就听到劳鹭那边传来“咦!”的一声,语调里还有一些兴奋。 周梦转头看去,只见浑浊的粉红色光芒将劳鹭包裹了起来,越来越明亮。 “鹭鹭,快下来!”周梦直觉感到不好,马上喊道。可是来不及了,粉红色光芒突然一下子亮到了极致,闪花了周梦的眼睛,等她再睁眼,光芒消失了,劳鹭已经不在解剖台上面躺着了。 周梦马上跑过去,手一触摸到解剖台,就马上感觉到解剖台上面有一道结界的裂缝,连忙躺了上去,一会儿之后,一道浑浊地粉红色光芒出现,她只觉得一阵刺眼,闭上眼睛。 等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一片灰暗之中,只能看到一些轮廓。 “梦姐,是你吗?”劳鹭经过刚刚的一闪,眼睛过了许久才恢复,因为本身有夜盲症,又用了很久才慢慢适应这里的一片灰暗。 她倒是也不慌,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果然不久之后周梦也过来了。 “梦姐,我们好像进错了一个裂缝,这条裂缝属阴,是死门,不是生门。”劳鹭凭着自己的记忆回忆着《梦》里的一个章节。默念残篇,将宫天境的灵力从身体里调出来,引入指尖,变作了一盏小灯。 待她们看清周围的环境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017 生门,死门 待她们看清周围的环境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倒在一起,大多数还衣衫不整,很多根本就没有穿衣服,穿了衣服的,也大多露出大半个身体。 “梦姐……?”劳鹭第一时间就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纳粹集中营里面的毒气室,这些都是在洗澡的时候中毒气死的。 周梦也是心一怔,半天才缓过来,实在是看不出来自己究竟到了哪里。 就在周梦还举棋不定的时候,胆大妄为的劳鹭慢慢适应了过来,看了半天觉得有些不对劲,慢慢地走近了那些“人”。 就听见劳鹭标志性的带有好奇色彩的一声“咦!?假人!” 周梦也马上赶过去查看,果然清一色都是塑料做的假人,橱窗里的模特,大多都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好像很久没有被动过的样子。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多的假人?”周梦微蹙眉头,她自己不知道,她现在思考的神情和动作和k极为相似,犹如一对孪生兄妹。 “我知道了。”劳鹭双掌一拍,“老母鸭以前采访过一个塑料回收厂,这个厂专门有一个部门是回收塑料模特的。不过后来经营不下去就倒闭了,我们会不会在这个厂里?” 劳鹭难得提起建设性意见,周梦听着觉得特别有可能。“走我们到处看看。” 劳鹭此时也在思考,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掉在了结界的死门里,怎么会回到了现实世界呢? “会不会我们进的是生门?”周梦自己低喃,心中也在思量这件事情。 就在她们往前走了没几步,前面的铁制大门开了,外面有些昏暗的光线射了进来。 一个有些阴森恐怖的,地上横七竖八倒满人偶的废弃工厂,锈迹斑斑的铁门突然开了,有一种莫名的恐怖。 周梦和劳鹭相互依偎着,拉紧对方的手,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唯恐出现什么变故。 可是门开了以后似乎没有出现什么别的事情,劳鹭和周梦对视一眼,然后慢慢地往大门处移动,她们想要知道,从这里出去是什么情况。 就在她们已经放松下来的时候,变故再次出现了。 一个离大门最近的人偶突然动了一下,横着往劳鹭她们跳动了一下,原本朝着地的脸突然转向她们,人偶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只剩下一个黑黑的洞,正盯着她们。 劳鹭和周梦毕竟都只是女生,见到这样的情形直接给吓住了,连尖叫都给忘了,瞪着眼睛盯着人偶。 人偶也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们,好像准备找机会下手一样,原本出现在塑料模特脸上的那一抹柔和的微笑,现在和那只黑洞洞的眼睛相互映衬,看上去极其诡异。 突然另一个穿着半条吊带裙的女人偶一下子起来了,双脚离地,还慢慢地转圈子,身体颤抖。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劳鹭感到自己的双腿变得有些无力,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喘气了。 周梦也着实被吓到了,不过经验告诉她,此时必须要镇定,先下手为强。 周梦身体微微往前倾,“鹭鹭,你对付地上那个,我来处理站起来那个。” “好。”劳鹭将灵力运行到了指尖,这种情况下,符咒显然没用了,她突然想起来前军训的时候干尸大仙给的秘籍上面有一招是将灵力催生成兵器的。当时觉得太复杂,只是记忆了一下,现在正好试试。 劳鹭卯足了灵力,原本想要催生出一柄长剑,但是在出现一把二十厘米左右的匕首之后,灵力明显不够用,匕首再也不长了。 周梦在一旁也准备就绪,一看劳鹭握着的明黄色光芒组成的匕首,点了点头――不错! 劳鹭也信心大增,用力地点了点头,两人身体前倾,往前蹿了过去。 周梦一笔从悬浮着的女人偶心口刺了进去,灵力一催,人偶直接爆了。劳鹭起先不知道怎么应对,只是用匕首刺进了独眼人偶的头部,看到周梦的做法之后,也将灵力打入,人偶瞬间爆炸。 两人马上往后一仰,点地飞跃回了原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挑战…… …… 再说吴彬和k。他们两个先开车到了里十三科最近的一家废弃工厂。 工厂已经废弃了几年了,面目全非,空地上都是齐腰的杂草,脏乱不堪。 “地图上说,这里是原本是一家环保型的塑料回收厂,不过环保不下去了,倒闭了。”k边走边把身边的杂草压倒,仔细地查看着。 “结界制造的前提是需要一个密闭的空间,我们进厂房看一下吧。”吴彬说完就朝着离他们最近的一间厂房走去。 “门都锈的一塌糊涂了。”k说着抓住了一扇铁门的门把手,用力往后拽去,吴彬上去帮忙。 门锈得厉害,两人费了一些力气才将它拉开,门一开,一大股灰尘就冲了出来,眼前一片模糊。 等k看清里面的情形时,着实吓了一跳,这怎么倒着这么多尸体呢?不会是到了哪个变态杀人狂的藏尸地了吧? 吴彬也看清了情况,凭着先知吴家人的体质,觉得有些不对,走近一看,才发现都是些废弃的塑料模特。 “大概是工厂的一个项目吧,的确挺环保的。”吴彬说着朝离他最近的人偶踢了一脚,人偶往前滚了几下。 “假人啊,吓我一跳!”k努了努嘴,举起另一个女人偶,慢慢转圈,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做的还挺像。” 就在此时,k手里的女人偶胸口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下一秒,“砰”一声闷响,炸地四分五裂,k及时地往后一躲,才没有被气劲和碎片伤到。 然后刚刚被吴彬踢飞的人偶脑袋也裂了一道口子,在下一刻也爆炸了,炸得比刚才那个更加厉害,直接成了碎片。 k大惊,脸色都变了一变,喊道,“小心,这里有古怪。” 吴彬面色一沉,点头,“的确有。” 两人说罢都小心警惕地看着地上剩下的上百个人偶,仔细提防着…… 018 这个是盲打? k大惊,脸色都变了一变,喊道,“小心,这里有古怪。” 吴彬面色一沉,点头,“的确有。” 两人说罢都小心警惕地看着地上剩下的上百个人偶,仔细提防着…… …… 劳鹭和周梦跃回原地之后等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其他动静,那些人偶很是沉得住气。 “梦姐,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往前走走?”劳鹭稍微判断了一下,提议道。 周梦点头,两人相互依偎着防着对方的视觉死角,慢慢往前挪动,敛声屏气,丝毫不敢大意。 …… “小吴,我们往里走走?”k见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里有些沉不住气。 吴彬看了一眼里面,发现这些人偶变得与平时看到的没有什么差别,不像是会自裂自爆的,“小心点。” 两人踏着没有声响的步子,慢慢往前移动,刻意收敛起呼吸声,只能听到风吹野草的声音。 …… 移动到厂房中间,等于已经站在了人偶堆里,劳鹭和周梦自然地背靠背站立,举着武器对着满地的敌人。 “这里!”周梦忽然感觉到身前有一道气劲袭来,连忙拉着劳鹭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袭击。 一旦躲开,周梦凭着自己的判断和直觉,往刚才的地方用批梦笔一指,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受到了一个作用力,往后一反冲,逼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劳鹭作为一个女生,肯定是失败的,因为她感官极其薄弱,具体点说,就是反应慢。她看到此场景,反应到可能出现了什么无形的敌人。 劳鹭凭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运气,也往那个方向用匕首一捅,但是匕首好像被什么咬住了,力道往后一拉,劳鹭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往前面倒去。 周梦见状,连忙转身,躲过了身边的攻击,拉住了劳鹭的手,将她拉偏了,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砸开了好几个人偶。 “不好!”劳鹭难得敏感地觉察到了危险,抱着周梦就是一个打滚,然后连忙起身,站到了一个角落里。 刚才的确很危险,她们刚刚滚开,地上就出现了一个大坑,如果没有滚开,后果不堪设想。 “梦姐,这些东西好像找不到我们,我们只要不睬到塑料模特。”劳鹭反应慢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她往往在想另一件事情。就比如刚才,她发现远离了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之后,只要踩到地上的人偶,下一刻马上会被攻击。 在劳鹭提醒之下,周梦也马上发现了这件事情,批梦笔往前方一甩,一道紫色的光芒射出,打偏了地上的人偶,下一刻那个位置果然收到了攻击,无形的一下,地上的人偶都裂开了。 “鹭鹭,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周梦看着地上人偶裂开的痕迹,脑海里闪过了什么,可是闪得太快,抓不住信息。 “嗯?”劳鹭此时又已经神游天外了。 “没什么。”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但是却偏偏卡住了。 …… 话说吴彬和k一步一挪一观察,刚刚走到了厂房中间,吴彬就凭着先知的体质感觉到了什么,伸手往身前试探着一扫,倒是没有什么发现。 但是下一刻身边的k马上收到了一道无形的气劲的攻击。由于吴彬挡在身边,k一下子退不开,只好运足力量抵挡,硬是将这道不太强甚至感觉有些仓促的气劲给挡了回去。 就在此时,吴彬马上感知到了身前又有攻击袭来,马上伸手一挡,正好握住了一个无形的刀刃,顺势往身后一拉,抬起另一只手,结成了一柄手刀,就要往后斩下去,这样力道的一刀下去,至少可以打断成年人的尾椎骨。 可是手握住的刀刃突然加大了力道,往后一退,吴彬没有准备好,手刀斩空了。 “这里!”k大喊一声,吴彬马上注意到他们斜前方的位置,人偶突然全部被扫开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了上去。 k行动很快,不能放弃这个机会,k将晶体的力量全部借来,运行在掌心,握拳,一拳打了下去,地上马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 “那些东西应该死了吧。小吴,你是先知,知道这些看不见的东西是什么吗?”k看了一眼地上,心说,无论是什么,这样一拳下去,都已经连灰都不是了。 吴彬也一直在想,但是无形却有攻击性的东西,可能是什么东西隐身了,如同劳鹭和周梦一直做的,这样一来,范围极大,一时半会儿也无从判断。 k起身,和吴彬成背对背形式站立,他们不确定是不是还有这样的东西会来攻击他们。 k看到他前面的人偶突然动了动,就像被什么人踢到了一样,“果然还有吗?”手结成刀,往前一划,一道带着水晕的光芒劈了出去,那附近的人偶全部裂开了。 吴彬也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地上已经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刻痕,“小吴,强了不少!” k心里小小得开心了一下,不过随即就失落了,自己知道,只有在非常愤怒和担心的时候,才能一下子从晶体借到这么多的力量。周梦微红着脸的样子从k脑海里划过,他觉得自己的心慌了一下。 k马上摇了摇头,让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地盯着自己身前,这里有古怪,说不定周梦就在里面。 吴彬一下子就读到了k的心,自己的心却暗了一下,他觉得这是羡慕。 …… 周梦和劳鹭一直猫在角落里。 劳鹭不太灵光的小脑子却慢慢地把这里的事情给想了一遍,但是依旧理不出什么头绪,总觉得想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 “鹭鹭,我觉得……”周梦欲言又止,她终于知道刚刚闪过她大脑的是什么了。 “梦姐,说话不要说一半呢。”听着难受。 “我觉得地上那道痕迹,和k的招式很像,你知道,他的不是灵力,所以比较特殊。” 劳鹭突然觉得一下子贯通了,猛地站了起来,看上去特别兴奋,但兴奋没多久,一下子就垂头丧气了…… (小台:明天小台考六级英语,今天更晚了,各位看官对不起呢。) 019 破解阴阳两面 劳鹭突然觉得一下子贯通了,猛地站了起来,看上去特别兴奋,但兴奋没多久,一下子就垂头丧气了…… 周梦觉得劳鹭一定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鹭鹭,你把想到的说一下,有什么困难的地方,我们再一起商量。” 劳鹭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观点还是很对的。 “梦姐,我觉得我们是掉到了生门和死门的夹缝里。”劳鹭严肃且认真地把自己的观点说了出来,“实际上我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但是我们回来的空间不对。我记得《梦》上面提到过,一个空间分阴阳相对的两面,平时我们生活在阳面,现在我们到了阴面。” 劳鹭这样一讲,周梦一下子明白了,就是说,和她们对打的真可能是k和无病,他们处在这个地方的阳面,而自己处在阴面,阴阳交叠之后,虽然相互看不见听不着,但是却可以相互干扰。 “鹭鹭,你说的有道理。” 劳鹭却提不起兴致来,“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我们不知道,吴彬一定知道,别忘了他是先知吴家的人,博古通今的。”周梦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一下子放轻松起来。 “是啊,还有无病呢!”劳鹭心说,自己真笨。但是转念一想,又有不对的地方了。 “万一他们没有发现呢?怎么告诉他们?”劳鹭的小脑袋已经不够使了,走不通这条路。 周梦也起身,将灵力运行到了批梦笔上面,“这个容易,这样就行。” …… k和吴彬背靠背严阵以待的时候,一道清凉之气朝他们快速袭来,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来的是谁。 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闪了一下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仇奕兆站定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眉头微微一皱。 “仇先生,你怎么来了?”k秉着崇拜者的心态,积极询问道。 “我查完光明小区之后,来找你们,发现这个工厂有些不对劲,就过来了。”仇奕兆环顾一周之后,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就在此时,安静了一段时间的无形东西又开始行动了。 一道气在三人面前打出,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不过速度极快,k和吴彬还不能判断出那些东西的方向。 接着从另一个方向再次打出了一道气劲,还是落在了他们前面的地上,似乎并不想攻击他们。 吴彬和k有些难以琢磨那些东西的意图,倒是仇奕兆,捏着下巴,没有警惕地看着四周,而是低头看着什么。 接下来连着打出了好几道气劲,打得多了,就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 这下k和吴彬一人发现了一个东西的位置。k运足了晶体里的力量,握拳,将力量强压到一个点上,以取得最大的爆发力。而吴彬则是双手都结成了手刀,身体轻巧的一闪,朝自己判断的方向袭去。 他们两个太过紧张,没有发现地上的刻痕已经形成了一个字。仇奕兆见到字之后,微微一笑,果然是这样的。 k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强劲而霸道的力量往后一拽,一拳就打偏了,力量也小了不少。吴彬亦是如此,霸道的力量将自己拽了回来,没有成功地攻击到目标。 他们同时回头一看,只见拉着他们的就是仇奕兆。 “你什么意思?”吴彬有些恼了,这次没有攻击成功,就不一定有下次机会了。 仇奕兆没有理会吴彬的恼怒,而是下巴微抬,朝前面指了指,“看。” k和吴彬转头看去,只见刚才的气劲将地上的塑料人偶全部打飞,而地上的刻痕形成了一个小篆体的“梦”字。这是解梦世家的标志,k和吴彬都是知道的。 “这……”k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头被摁进了水里,一头雾水。 而吴彬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阴阳两面?”他说着看向仇奕兆。 仇奕兆点了点头,“我刚刚有些怀疑,现在是肯定了。鹭子她们就在这个厂房里,不过在阴界。” k听着两人又在说一堆自己听不懂的话,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起誓,等事情了了一定要去吴彬家借一堆书来看,一定要! 吴彬一下子读到了k的心思,还看到仇奕兆也是一脸无奈地朝着他微笑,便原原本本的将阴阳两面的事情对k解释了。最后拍了拍k的肩膀,“想要什么书尽管来借。” k心中暗骂,该死的读心术! “那要怎么样才能将她们从阴面救出来?”k看向吴彬和仇奕兆。 吴彬虽然知道阴阳两界,但却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打开两面的路口。不过他也不心急,仇奕兆一定会有办法的。 k看见吴彬看向了仇奕兆,便将殷切的目光也投向了他,心中不由觉得,选他做第二偶像实在是太明智了。 只见仇奕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掌心对着地面,运行起灵力来,掌心中间聚集起一个银白的的小球,随着仇奕兆手掌的移动,小球在地面上刻出了字――放心,我们马上来救你们。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救她们。”仇奕兆转头说完,身体一下子有银白色的光芒蔓延开来,忽然一亮,等光芒消失的时候,他也已经消失在k和吴彬的面前了。 “小吴,仇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k又惊又崇拜地看着仇奕兆消失的方向问道。 吴彬看着k摇了摇头,心说,你应该不会想知道的。 吴彬和k是世交,他很了解k,他是一个表面一丝不苟,循规蹈矩,内心却极为单纯老实的人,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仇奕兆只是一个实灵体的好。 …… 周梦和劳鹭合力写完“梦”字之后,一起站在角落里等待消息。 她们很快就发现在“梦”字旁边,出现了一小行俊秀的字,“放心,我们马上来救你们。” 周梦和劳鹭像是看到了黑暗中的引领方向的灯塔一样,兴奋的抱到了起来。 她们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点,然后有强烈的银白色光芒从这个点发出,周梦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而劳鹭挣脱了她的手,往那个银白色的点跑了过去。 等周梦再睁眼的时候,只看到已经拥抱在一起的劳鹭和仇奕兆…… (小台:各位看官,以后还是每晚六点更新呢。) 020 吸血挖心 等周梦再睁眼的时候,只看到已经拥抱在一起的劳鹭和仇奕兆…… 关于小别胜新婚这种事情周梦也是懂的,她识时务地站到了一边,等待拥抱的结束。 “咳咳咳。”五分钟之后,周梦轻轻地咳了几声,以提醒,差不多了。 劳鹭和仇奕兆一下子明白的周梦的意思,松开手,目光依旧留恋。 “仇,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仇奕兆稳了稳心绪,“你们需要回到原来的结界里,然后从生门出来。”因为活人是无法穿过阴阳两面之间的界线的。“你们跟我来。” 仇奕兆的身体慢慢散发出柔和的银白色光芒,光芒犹如一种良药,驱散了阴面与生俱来的戾气,周围的景致也慢慢发生着变化。 “回来了?”劳鹭看到,仇奕兆身上的光芒侵袭到的地方,变回了解剖室的样子,而他们三个正好站在解剖台的前面。 “原来结界就是十三科。”仇奕兆环顾了一圈,摸着下巴看向劳鹭,心说,鹭子,什么理由把你们带了进来? “生门在哪里?”周梦从小修炼灵力,却不会什么八卦阵法的演算。 仇奕兆凝神演算了一下,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结界竟然这样缜密,看向设结界的人,花了大心思在上面。 “怎么了?”劳鹭的目光始终在仇奕兆身上,他推算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劳鹭直接捕捉到了。 “没事。”仇奕兆对上劳鹭的眼神变得异常温柔,“我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没想到生门和死门设在了同一个地方,只是进入的方向问题。” “就是说,还是这张解剖台,只要换个方向躺着,就能出去?”周梦也感到不可思议,从来没有听说还有这样的结界。 “你们的意思是,只要头躺在放脚的地方,反过来睡就行?”劳鹭不由觉得,设结界的人太狠了,一般谁会躺上解剖台,就算神经粗地躺上去了,必然也不会倒着躺。 还有更毒的,一旦进了死门基本出不来,就算侥幸出来的,也绝对不会想到生命和死门交叠在了一起。毒,实在是太毒了。不过也真是有些高明,用了很多心思在里面,主要目的是想要玩死自己和周梦。 “事不宜迟,我们先出去吧,吴彬和k还等着。” 周梦点头,马上躺了上去,一躺上去,解剖台发出了很清澈的粉红色光芒,巨亮一下之后,周梦消失在了解剖台上。 “梦姐出去了?” “嗯,你也躺上去吧。”仇奕兆一手搭在了劳鹭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一拖,将她横抱起来,轻轻地放上了解剖台。 就在要完全躺下的时候,劳鹭突然觉得特别的不安,下意识地拉住了仇奕兆的手,她害怕出去之后,身边的人又要离开。 仇微笑着摸了摸劳鹭的头发,“我们一起出去,别怕。” 仇奕兆坐到了解剖台上面,被劳鹭握住的手也紧紧握住劳鹭。 一阵粉红色光芒之后,劳鹭觉得自己的身体动了动,等再次可以看见东西的时候,自己正被仇横抱着,而k和周梦也在一旁,他们牵着手,脸泛红,一脸甜蜜。 劳鹭环顾一周,发现正身处于刚才的那个厂房里,不过现在是在阳面。 “吴彬呢?”仇奕兆原本以为不看到劳鹭平安回来,吴彬是决计不会离开的。 k现在整个心都扑到了周梦身上,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说了一句,“被女朋友叫走了。” 女朋友?劳鹭先是一惊,但是下一刻,箫依甜美可人的脸马上进入了脑海,应该是她吧。 k的手机响了,很明显,打扰到了他们的相互直愣愣地对视,k接起手机,听了几句之后,皱起了眉头,“好的,我马上回来。” “出事了?”周梦也跟着紧张起来。 “嗯。出现挖心吸血案了,已经有好三个死者了,都被藏在废弃房里,刚刚才被发现。”k说完之后,朝劳鹭和仇奕兆看了一眼,眼珠子一转。 “不知道仇先生接下来有什么事情吗?对这个案子好奇吗?想不想要知道最新情报呢?”k一口气说完,十分明显地暗示了,要不要帮我一起破案呢? “我真的很好奇,鹭子你也好奇吧?”仇坏意地两手颠了一下。 劳鹭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被抱着,小挣扎了一下,重新站在了地上,面色潮红,“嗯,好奇。”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k转身要去开车,却被周梦一把拉住了衣角,她沉默了一小段时间之后,语气里带着些小哀求说道,“我也好奇。” k原本是想要把周梦和自己的工作分开的,可是周梦总是能被牵扯进来,这次他也不再坚持了,十三科正是用人之际,“嗯,一起来吧。”说完之后还加了一句,“以后也是。” 周梦闻言,眼眶变得红红的,眼睛也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感动的。 “k终于开窍了。”劳鹭凑到了仇奕兆耳边说道。 仇奕兆微叹气,实际上这句话别人说还好,就劳鹭说,听着怪怪的,好像她有多开窍似的。 在开往十三科的路上,办事效率极高的十三科科员已经将整理好的一些资料发到了k的手机上。 k将手机递给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周梦,周梦快速看过一遍之后,那些血腥的画面让她直恶心。马上将手机递给了坐在后排的劳鹭和仇奕兆。 劳鹭先看到了藏尸地的一些照片。 三具尸体都是清一色的女性,很年轻,看上去二十左右,都面目清秀,只是很扭曲,一看就知道生前受了极大的痛苦。 接下来就是触目惊心的挖心,她们的胸口都有一个贯穿的大洞,直径有十五厘米左右。皮肤干瘪,毫无血色。其中一张细节照片上面可以看到死者的胳膊上有一个圆孔,应该就是通过这个圆孔被放血的。 “可以看出什么来吗?”k问道。 “都是活着的时候被放血的,挖心的时候应该也是意识清醒的。”仇奕兆说了自己的判断,心里却有一个更加深入的想法。 021 站着,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 “都是活着的时候被放血的,挖心的时候应该也是意识清醒的。”仇奕兆说了自己的判断,心里却有一个更加深入的想法。 很奇怪,明明到了晚高峰时期,路上却没有什么车辆,行驶起来异常通顺,连一个红灯都没有遇到,顺利得让人起疑。 总警局,底楼大厅里依旧人来人往,十三科向来是保密单位,所以发生了重大变故之后,直接将情况提交到了上头,总警局的其他部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电梯门刚开,男姐穿着白大褂,就直接迎了上来,将手里的文件交给k,看上去是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 “吴虹也被迷惑了?”k结果文件,看向男姐。 而此时男姐的目光正落在劳鹭和仇奕兆的身上,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马上恢复了,心说,小吴呢?怎么换了一个?还挺帅。 “男姐?”k见男姐不回答,喊了一声。 男姐努了努嘴,“她呀,没有,请假回家了。”男姐一直不喜欢吴虹,总是一副一本正经的高贵样子,笑起来特别假。 劳鹭和周梦对视了一眼,吴虹应该就是她们第一次到十三科时做接待的那个职业微笑女。 “嗯。男姐带我们去一下解剖室,小吴来了吗?”k翻阅着资料,里面的照片和手机上的差不多,更加清晰一些。 “跟我来。”男姐转身就走,“小吴这小子电话打不通,不过正好遇上了邹老师来我们这里拿标本,所以请他解剖了。” 闻言,怪老头看着尸体那种陶醉的样子马上出现在了劳鹭的脑海里,不由让她打了个寒颤,怎么突然一阵寒意呢? 进了解剖室,怪老头还在继续解剖,不能进去,只能留在外间,透过玻璃看。 怪老头带着一个很大的口罩,所以看不到表情,但是他专注的眼神,还有眼神里不停闪烁的精光,劳鹭知道,他现在特别兴奋。 过了十多分钟,解剖结束了,怪老头朝旁边的记录员说了什么,记录员放下手里的记录本,把门打开了,“你们进来吧。” 穿上了白大褂,戴上手套和口罩之后,k他们四人和男姐一起进了解剖室。 只见解剖室里陈放着三具尸体,正是照片上的三个受害者。 “邹老师,您看出什么端倪了吗?”k对怪老头很是尊敬,而怪老头今天也一改以前暴躁的怪脾气,虽然带着口罩,但是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长者的气度。 怪老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劳鹭,“劳鹭丫头,你来看看,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劳鹭对自己被点名,感到很奇怪,“我不会验尸呢。” “你都来我的解剖室做管理员做这么久了,总是耳濡目染到一点的,不要怕,大胆地说,我相信你。” 额……劳鹭开始深深的觉得刚刚只是错觉,怪老头还是怪老头,现在开始整她了。 “去吧,看仔细一点。”仇奕兆伸手在劳鹭的后腰处轻轻一推,把她推到了解剖台前。 现在是传说中的骑虎难下,劳鹭勉为其难地开始仔细检查。 “嗯……手臂上有一个直径约为五毫米的小洞,心口的伤口上没有过多的血迹,所以是先从这里放血,再挖心。”劳鹭仔细地检查了尸体的其他四肢,没有伤痕,没有淤青,连尸斑都没有。 “嗯……然后再被挖心,伤口很不规则,可能是钝器。”劳鹭仔细检查起心脏的位置,看到了伤口周围明显的抓痕,“嗯……是不是被野兽给抓的?”说着还把手伸过去比划了一下。 “咦……!?”劳鹭发现这个爪印和人手很像,大小和自己差不多,还是女人的手,或者就是小孩的手。 “被人手穿过心脏,把心抓出来的?”她瞪大了圆圆的,黑亮亮的眼睛,看向怪老头。 怪老头不理她。 劳鹭看了尸体的后背,上面有浅色的尸斑,显然是刚刚形成的。但是这具尸体看上去已经死了超过两天了,尸斑不会这么轻,这是由于解剖时平放着造成的。 “真的尸斑呢?”通过尸斑的位置往往可以知道尸体死亡前后的姿势。 劳鹭仔仔细细一寸寸地看着尸体的皮肤,到了脚的位置才看到了紫青色的尸斑,脚底最多,脚面和脚踝其次。 “站着死的?”劳鹭瞪大了眼睛询问。 怪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错,和我看到的差不多。” 得到怪老头的肯定之后,劳鹭脑海里开始慢慢形成死者遇害的过程。 尸斑在脚底,说明是头上脚下的姿势,身上除手臂和心口,没有任何伤痕,证明没有被绑到柱子上。也就是说,死者在死亡前后,一直都是自己站着的。 站着,看自己被放光血,再看着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穿胸而入拿走,然后死去,这个过程竟然一直都站着,没有任何反抗。 在场所有人脸上都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看来都已经做出了这个想象。不过十三科本来就不是一个普通的部门,大家妖魔鬼怪的见多了,转念一想,觉得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会不会是某种修行?”男姐第一个做出反应。 此时吴彬不在,其他人都是普通人,没有懂得这么多的,自然没有人可以回答。 “你们想吧,我的任务结束了,该回学校了,记得把我挑中的那具尸体送过来。”怪老头说着就出去了,在门口正好碰到了刚刚回来的吴彬。 “邹老师。”吴彬看到邹老师,就知道尸体解剖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刚才电话没有信号,所以来晚了。 “嗯,进去吧,他们看上去要你帮忙。”怪老头不多说,直接往外走去。 吴彬一进办公室,隔着玻璃看到了解剖室里的劳鹭,总算是放心了。 “吴彬来了。”仇奕兆说道。 k一见吴彬,顿时觉得找到了一本自动化百科全书,马上往外走去。“小吴,有没有什么需要喝血吃心的鬼修妖修?你不在我们都不知道。” 吴彬闻言,直接看向仇奕兆,别人不知道很正常,可是仇奕兆懂的比自己还要多得多,为什么不说呢? 仇奕兆报之以微笑。 022 至阴女 吴彬闻言,直接看向仇奕兆,别人不知道很正常,可是仇奕兆懂的比自己还要多得多,为什么不说呢? 仇奕兆报之以微笑。 “靠吸人血,吃心脏修行的大多是精怪。”吴彬拿起怪老头的解剖报告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阴灵一般不会,恶鬼修行只会吸食活人的阳气,不会喝血什么的。” 精怪?劳鹭低头想了想,自己碰到的以阴灵为多,没有碰到过什么精怪,更别提更加高一等的妖物了。 “那是化作人形的精怪或者是妖吧?”k问道,因为他想起来劳鹭和邹老师都说了,挖心的是一只小巧的人手。 无病皱着眉头,“不会,可以化作人形的精怪已经大成了,不需要用这种方法修炼,这是大恶,会引来天劫的,犯不着。” “妖呢?”k不死心继续询问。 无病坚决地摇了摇头,“更加不可能了,妖是很高等的,根本不屑于和人打交道,一般都躲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而且可以幻化人形的妖,灵力和地仙差不多了,哪里需要吸血。” k丧气地底下了头,劳鹭也觉得很郁闷,这不是鬼,不是妖,不是精怪的,又有人手,究竟是什么?劳鹭已经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会不会是人?”周梦小声地说了一句。 劳鹭只觉得眼前亮了一下,为什么不可能是人呢? “可是那里的阴气超标,而且刚刚尸检的时候知道,三位死者都是一动不动站着死的,这不是正常人可以做到的。”k分析道。 “也不是不可能,那是正常人找不到,像我们这样的呢?”周梦马上反驳,“我有符咒,可以让人定身不动。” “阴气超标,再加上用这种方法修炼,肯定是练邪术的人。”劳鹭连忙帮腔道。 k一听,觉得是这么回事情,不是所有的不普通人都是好人,说不定就有走上邪路的,是自己被环境所左右了,生活在十三科,就以为所有修者都是好人。 “小吴,你知道有哪些符合条件的邪术吗?”k问道。 “这个实际上还挺多的,要再查查,小k,死者的身份资料查了吗?” 事情往往是很巧的,吴彬刚想要资料,男姐的手机就响了,“好,好的,你马上传过来。” 男姐挂了电话,说道:“三位死者的资料已经来了,传到小k的电脑上了。” “我们现在就去看。”k领路走去,周梦紧跟着,男姐和吴彬走在中间,剩下劳鹭和仇奕兆在后面。 仇奕兆感觉到了手上一阵温热,劳鹭的手握了上来,“你刚才怎么一直不说话,有事吗?” 仇奕兆摇了摇头,温柔地握住了劳鹭的手,“只是在想事情。”仇奕兆觉得自己快要推出一些答案了,不过还有事情需要弄清楚。 k打开电脑,资料已经发到了他的邮箱。 资料很详尽,三名死者年纪都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间,本地人,背景什么的一切良好,资料很详尽,但是几乎没有可用的。 仇奕兆看了资料之后,目光定在了一个点上,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现在就差一点点了,弄清就行了。 吴彬原本也没有看出什么,可是他总是觉得仇奕兆可以看出什么,所以一直站在电脑最远的地方,仔细地观察着仇奕兆的反应。仇奕兆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坚定被他捕捉到,这份资料里有东西有用!吴彬马上下了判断,再次仔仔细细看起来。 三遍之后,吴彬终于发现了一个细小而不起眼的地方,是生日的日期。 1988年8月26日。 1991年8月24日。 1994年8月21日。 她们三人最为相近的地方就是出生日期了,吴彬觉得自己已经扑捉到了什么,连忙拿出手机,对着日历一顿狂翻。 “果然是这样!”吴彬心里的想法被证实以后,开心地叫了出来。 k是个急性子,连忙问道,“小吴,发现了什么,快说啊。” “你们看她们的生日,看上去没有什么关系,这是因为阳历的原因,如果换算成阴历,就好发现,她们的生日在阴历上是同一天。” “鬼节?”周梦听无病这么一说,马上想起来那段时间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七月半的鬼节。 吴彬点头,“就是七月半鬼节,这三个女死者都出生在七月半,七月半是全年至阴的日子,阴气最重,那一日,鬼门关打开,所以称为鬼节。”吴彬顿了顿,深意地看了一眼仇奕兆,说道:“这三名死者还有可能是在七月半午夜生的,真正的至阴之女,是不是?” 仇奕兆点头,的确如此,这三名就是至阴女。 “这次的杀人事件不会这样停止,而全市的至阴女一共也没有几个,小吴你马上让总警局的其他部门发通知,至阴女都要集中起来。”吴彬说着,看了一眼劳鹭,幸好你是命格至阳的。 k马上猜到了吴彬的意思,“引蛇出洞?会有用吗?” 吴彬点头,实际上他已经有了一些把握在手里,只是暂时不能说而已。 “至阴女我也听说过,她们的血和心脏的确是修炼邪术增加阴气的好东西。”周梦一边回忆着以前看过的书籍,一边说道,“好像还有一些驻颜益寿的邪术也可以用至阴女的血和心脏。” 劳鹭闻言,为广大至阴女掬了一把同情泪,心说,这才是真正地没有投好胎。 吴彬一看劳鹭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忍发笑,“你不要同情别人了,你的至阳命格实际上比至阴女更加稀有,很有可能就被什么鬼怪抓走,拿去修炼了。” 劳鹭:“……”瞬间觉得自己不是特别安全,以后不能偷懒,要好好练功,以保命为己任。 转念一想,有仇在,怕什么呢? 劳鹭心情一下子好转了,转头笑眯眯地看着仇奕兆――有你在,不怕。 仇奕兆看着一脸贼像的劳鹭,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吴彬把这个场景和里面的感情看得透透彻彻,只觉得心好像变成了黄连,苦地说不出话来。 023 小健,有点怪 吴彬把这个场景和里面的感情看得透透彻彻,只觉得心好像变成了黄连,苦地说不出话来。 一些边角末节的工作有时候只是随手做了,但是它产生的作用却是巨大的。 男姐听完吴彬的建议,就一直觉得什么有用的事情被自己给忘了。 “那就照这样做,我现在就去第九科调户籍资料。”k可能是因为找到了线索而有些兴奋了,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跑着下楼。 男姐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双掌用力一拍,发出响亮的一声,“哎呦,终于想起来了。至阴女的资料我们是有的,就在档案室,从三十年前十三科成立开始到去年都有。” 刚刚冲到门口的k闻言马上转身回来,“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男姐没有回话,直接拿出了手机,“喂,小健啊,你把五号架第四层的一个红色档案袋拿到小k的办公室来。对对,就是特别薄的那个,快点啊,急用。” 男姐挂了手机喘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做这些记录,反正第九科每年都会把资料送过来,我就收起来了。” 大家都没有把为什么要收集至阴女资料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有仇奕兆的眉头略皱了一下,他大概已经知道开创十三科的人是谁了。 很快,一个穿着蓝色管理员衣服,带着黑框眼镜,看上去特别斯文的男孩拿着一个暗红色的文件袋敲门进来了。 “小健,谢谢啊。”男姐爽快地接过去,被称为小健的男孩挠了挠头发,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男姐,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男姐挥挥手,已经在开始解文件袋了。 小健比较害羞,不擅长人际交往,所以一进门就低着头,没有仔细看室内人的样子。给完文件袋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被文件袋吸引住了。小健关门前,抬头扫视了一圈,当看清里面一个年轻女孩的脸时,脸色刷一下白了,顿了一下之后,马上拉上了门,没有被人察觉。 文件袋解开,里面有二十九份档案,一年一份,从1983年开始。 “人也不少啊。”劳鹭粗略地翻了翻,每年都有一两个至阴女降生,差不多有五十个,三名死者也在档案里。 “的确不少,但是那些没有年满十四的就暂时不用考虑了,她们还没有初潮,阴气不重,和普通人差不多。”吴彬淡定地说道。 劳鹭和周梦幽幽地对视了一眼――原来还和初潮有关,听着尴尬。 “这样也还有二十个左右,全部找来?”k倒是不觉得为难,只是现在十三科的精英大半不能用,做事比较不便。 “全部找到吧,上面全部都有住址信息,让女警去,记得穿上制服,就说身份信息出现了问题,来总警局补办。”吴彬说着,觉得还是将天安门集中起来比较安全。 十三科人手是不够,但是k打电话给了上面的领导,领导派主管户籍的第九科帮忙,用了半天时间,把十九个至阴女全部找来了。 劳鹭站在审讯室的外间,透过特殊处理过的玻璃(只能从外看里,不能从里看外),看着这些至阴女,边看边皱眉,还叹气。 “怎么了?”周梦觉得很不解,但是以她对劳鹭的了解,绝对不是什么特别正经的事情。 “梦姐,我发现至阴女都是美女,还是女神型的那种。”劳鹭看着她们美丽的脸,曼妙的身材和卓越的气质,再加上不停地在大脑里拿自己去对比,真是越比越惆怅。 劳鹭这么一讲,周梦也觉得至阴女各个都是人中龙凤,放到人堆里,一眼就能找到的美人,是因为身上阴气重的关系吗?周梦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邪修总是喜欢用至阴女来练不老丹。 这些至阴女不仅外表漂亮,性格修养也是极好的,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个下午,都没有人出来吵闹。 这期间,劳鹭等人正在纠结要不要把杀人狂魔的事情告诉她们,说了吧,会吓到她们,不说吧,实在找不到理由扣着她们,估计得扣几天。 最后大家决定,为了她们的人身安全,就先委屈一下她们的神经,将死者的照片,和杀人的事情做成了ppt,放映了一下,当然里面超出正常人思维的东西给隐掉了。 各位至阴女看完之后花容失色,当即全部同意在十三科小住几天。 劳鹭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先询问了一下众人,大家觉得可行。 k照着劳鹭的主意,对所有的至阴女说,“为了家里人不担心,你们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就说协助警方办案,在总警局住几天。” 吴彬看着纷纷拿起手机的至阴女们,轻声道:“这样放出消息去,应该很快就能把凶手引来,看他每天杀一人的速度,估计是什么邪术练到了关键的地方。” 这一点吴彬还真的猜对了,凶手现在的确到了关键的时候,一共需要七个至阴女来练功,否则就算前功尽弃了。 十三科很大,科员少,有不少空房间,将中间的几个房间稍微布置了一下,将至阴女安顿下去,由k、吴彬、仇奕兆还有剩下的几个灵力强的科员轮流守卫。 忙完一切之后,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周梦和劳鹭听了仇奕兆的话,不打算回学校了,就在k和吴彬办公室的沙发上睡。 男姐两只手都拎着塑料袋子,里面是给劳鹭她们的盒饭,从负一层的食堂买的。刚刚走到吴彬解剖室的拐弯处,就看到小健翘着屁股,贼头贼脑,专心致志地往解剖室那里偷看。 “小健,做贼呢?” 小健原本躲在这里偷看就觉得紧张,听到身后男姐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真个人往上一蹦老高,然后腿一软吓瘫在地上,脸色通红,一脸惊吓地看着男姐。 男姐看到小健这个反应觉得奇怪又好笑,强忍着笑问道,“真的做贼呢?” 小健此时终于从刚才的一吓中醒过来,连忙伸出食指压住嘴唇,“嘘――”,然后警惕地往后一看,见没有被别人发现,“男姐你轻点,被发现怎么办?” “哟!还紧张,不会是看上那两个姑娘了吧?”男姐说笑道。 024 守株待兔子 “哟!还紧张,不会是看上那两个姑娘了吧?”男姐说笑道。 小健原本通红的脸一下子变成了酱紫红色,像是要熟了一样,有些羞恼道:“男姐不要瞎说,我只是看看,有点不放心。” 小健此时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说完之后也不等男姐继续说什么,逃一样地向档案室方向跑去。 男姐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要说有坏心,绝对不可能是小健,因为他可是一个实打实的好人,黄老开天眼的时候说过,小健身上满是功德。 男姐惦记着手上的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将事情往脑后一抛,疾步往解剖室走去。 解剖室里,周梦和劳鹭因为昨夜呆在结界里,没有做功课,趁着空暇的时间开始调息,两人身上都散发出了精纯的光芒,一个明黄色,一个紫色,只是劳鹭的灵力弱,光芒要弱一些。 男姐推开门,看到了这一情形,顿了一下,有些惊愕于两个丫头的修为,愣了一段时间之后,将饭菜在茶几上,轻手轻脚地出门了。 男姐走后,仇奕兆从解剖室的墙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看着刚才小健站着的地方,捏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呼――”劳鹭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就看见仇奕兆站在门口深思。 劳鹭提着一口真气,轻轻走到了仇奕兆边上,想要吓他一下,不料刚刚近身,仇奕兆就伸手握住了劳鹭刚刚伸向他的爪子。 一看自己的计划落空,劳鹭露出一脸沮丧的样子,仇奕兆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劳鹭,心情很好,可是一想到不久的以后,马上又锁起了眉头。 这样的转变全部被劳鹭看在了眼里,伸手抚了抚他的眉,眨眨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要愁。 “咳咳咳。”劳鹭听到自己周围同时响起了咳嗽声,转身一看,原来是周梦已经调息完了,而k则站在门外,刚刚到。果然是心有灵犀么?劳鹭和仇奕兆对视了一眼,发现离他实在是特别近,不由地红了脸。 周梦为了掩饰刚刚和k的心有灵犀,一眼瞥见了茶几上的食盒,“鹭鹭,吃饭吧。” “好。”劳鹭马上飞奔到茶几,一脸感激地看着周梦,接过食盒和周梦一起埋头苦吃,平静心绪。 仇奕兆和k对视一眼,都不由一笑――这两个丫头。 …… 总警局一楼大厅里。 箫依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只粉红色的保温食盒,里面是刚刚做好的糖醋里脊和煲了一个下午的排骨汤。 电梯门开了,吴彬从里面出来,看见箫依,朝她笑着迎去。 “学长。”箫依用自己最甜美的声音说道。 “小依。”吴彬说着在箫依旁边坐下,往沙发上一靠,从侧面看去,就和箫依靠在一起。 “学长还没有吃饭吧?我刚刚做的,尝尝。”箫依将食盒打开,糖醋里脊酸甜的香味一下子飘了出来。 吴彬忙得没有吃晚饭,原本也不太饿,可是一闻这味道,食欲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真香。”没有多说别的,端起饭盒,往嘴里猛塞饭菜,两腮帮子鼓得大大的,“好吃,小依,你以后肯定是一个贤妻良母。” 小依闻言,笑容更加甜美了,这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吴彬嚼着里脊,看着箫依满眼含笑。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大口吃饭,狼吞虎咽,然后用最简单的语言去夸奖,最可以让女生动心。 “学长,待会儿一起回去吗?”箫依故意将自己的小心翼翼表现出来,看上去楚楚可怜,试探着问道。 吴彬眼睛微微眯起来,盯着箫依的眼睛,“不能回去了,出了件大案子,我们把一些重要的人集中了起来,要保护她们,所以我需要留在这里。”然后表现得很颓丧。 “哦,好吧,那我自己回去,学长注意休息。”箫依一直低着头,避开了吴彬的视线。 “我送你。”吴彬帮箫依拦了出租车,“路上小心。” …… 由于昨晚没睡,周梦和劳鹭在十点的时候,已经分别到k和吴彬的办公室睡下了。 仇奕兆,吴彬没有睡,轮到他们值班。 吴彬此时毫无睡意,因为他知道,今天凶手很可能出现。 时间点滴流逝,走廊里只有吴彬的呼吸声,显得格外压抑。“说说话吧。”吴彬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仰着头,瞥了一眼仇奕兆。 仇奕兆转头与吴彬对视起来,“你还是很讨厌我。” 吴彬如实地点头,“的确如此。”想了想再加了一句,“如果你能把一些有关劳鹭的事情告诉我,我或许不会讨厌你。” 仇奕兆微笑了一下,或者说更像是苦笑了一下,“如果你知道了肯定会更加讨厌我。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去阻止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吴彬闻言,心里一动,直接将仇奕兆的话和劳鹭六天后命数的骤变联系起来,不由地神情严肃。 仇奕兆倒是变得随意起来,身体往后墙倒了倒,靠在上面,头微微仰起,闭上了眼睛。“你那天说的我仔细想过了,不管鹭子愿不愿意,我都会去做的。所以……”仇奕兆的嘴角再次上扬了一下,不过这次,吴彬可以确定,肯定是苦笑。 仇奕兆重重地叹气,“所以,以后鹭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他们不再对话,听着走廊里,吴彬呼吸的声音,一起一伏。 大约到了凌晨两点,还差半个小时k就要来和吴彬换班了。可是凶手一点动静都没有,吴彬不由地开始怀疑,自己估计错误了,也许凶手不会出现,或者他根本不需要再杀至阴女了。 就在吴彬很颓丧的时候,走廊里忽然闪了一道红光。 “是警报灯,来了!!”吴彬一拍手,整个人一下子精神起来,甚至有些兴奋了。不过他还是不敢放松,因为警报灯只是闪了一下,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暗了,证明凶手的灵力极强,一下子将十三科精密坚固的报警系统给阻断了。 仇奕兆也已经进入了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 (小台:各位看官,更晚了,不好意思。但是小台保证,决不断更,各位看官尽可放心o(n_n)o~~) 025 小阿飞出现,是时候英雄救美啦 仇奕兆也已经进入了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 吴彬将自己的呼吸屏起来,整个人进入了放空的状态,一切灵力汇集到耳部,不放过任何声音。 很快他听到自己的左侧有人掠过带动气流产生的声音,不过仇奕兆已经快一步出手了,身子一移,伸出了左手,往前扫去。 只听到一声闷响,吴彬觉得仇奕兆已经击中了来者。 原本仇奕兆打算趁胜追击,但是身边所有的声响都消失了。 正当两人以为凶手已经离开的时候,走廊的另一头,吴彬的解剖室里传来了玻璃碎掉的声音。 仇奕兆脸色一变,刷的一下从吴彬的面前消失,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解剖室里。 劳鹭已经被一个人形黑影扼住了喉咙,半跪着动弹不得。 “放手。”仇奕兆身上银白色的光芒从身体里一下子冲了出来,慢慢地沉降到地上,他此时愤怒和担心到了极点,原本只是本着帮忙的念头的他,一下子有了想要将凶手撕碎的念头,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戾气。 此时吴彬也已经赶到了,他被仇奕兆身上的死亡之气给震慑住了,然后才看到被黑影制住的劳鹭。顿时心中除了担心之外,还有了别的念头,一阵苦涩划过,再强行将这样的感觉压下。 劳鹭此时被黑影扼住了脉门,除了眼睛动弹不得,不过已经清楚地看到了仇奕兆身上滚滚不断的戾气。戾气是可以污染一个人的心的,正邪就是在一念之间。 仇,我没事啊。劳鹭拼命地朝仇奕兆眨眼睛,眨得眼皮都快抽筋了。 仇奕兆马上注意到了劳鹭的举动,现在的场景和以前的一模一样。 “你好笨啊,没看见我眨眼眨得眼皮都快抽筋了吗?不要生气,会乱了阵脚的,知道吗?”劳鹭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仇奕兆感觉身上不受控制的戾气慢慢地消散了。 黑影似乎看出了仇奕兆心情上的转变,伸手将劳鹭往他怀里一推,身子一扭,消散在空气中。 “鹭子?”仇奕兆紧张地看着接到怀里的劳鹭。 “就是眼睛有点酸。”眨多了,劳鹭认真地回答。 “不好。”一旁的吴彬双手一拍,“嗖”一声往至阴女的休息室跑去。刚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尖叫声,再者是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等吴彬闯进去的时候,那个房间里剩下的两个至阴女抱在一起,惊恐地指着破碎的窗户。 k听到了动静也随机赶到。“怎么了?”虽然这样问,但是他已经发现这个房间的第三个至阴女已经不见了,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当夜,房间里的两个至阴女被转移到了别的房间。 第二天。 十三科里每个人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周梦叩响了k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k将刚刚写好的报告给整理了一下,脸色沉闷地坐在椅子上。 周梦伸手理了理k鬓角的头发,“昨天的事情至少证明了凶手今晚一定会再过来的,我们一起守着。” “嗯。”k点头。 “小k,十一科的心理辅导师已经上来了,现在正在给剩下的至阴女做心理辅导。”男姐打电话过来说道。 “嗯,好的。”k知道,那个被抓走的至阴女凶多吉少,而剩下的那些现在则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需要做心理上的辅导。 “小k,还有一件事……” “男姐,是不是尸体找到了?”k已经预料到了。 “嗯,第五科刚刚找到的,在护城河里泡着,已经在运过来的途中了。”男姐顿了顿,“小k,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件事情怪不得你的。” “我知道的,谢谢男姐。”k真的觉得这件事情自己有着巨大的责任。 电话挂了,周梦握住了k的手。 …… 解剖室里。 劳鹭完全没有精神,这个至阴女就是自己害死的,这个毋庸置疑。劳鹭第一次为自己的灵力低下而感到羞愧和懊恼。 现在的劳鹭,仇奕兆也是见过一次的,当初一个人证被害死的时候,劳鹭也是像现在这个样子,把头埋到了手臂之间,一副“我是千古罪人”的样子。 “这次真的有你的责任。”仇奕兆双手握住了劳鹭的肩膀,逼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吴彬在一旁狠狠地瞪仇奕兆――你这是安慰吗? 仇奕兆不管吴彬,继续逼着劳鹭看着她的眼睛。最后劳鹭勉为其难地看着仇奕兆的眼睛,心里可心虚了,看一眼,躲一眼的。 “你知道该怎么还这次的责任吗?”仇奕兆继续问道。 还能还?劳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闪啊闪的。吴彬也不瞪仇奕兆了,他发现仇奕兆比自己更加了解劳鹭。 “你今天保护好剩下的至阴女,这样就是偿还,如果今天晚上还有至阴女被抓走,我就和你一起跳楼去。”仇奕兆微笑着说道。 劳鹭努了努嘴,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心,就算今天命门被封住了,也绝对要保护好她们。 吴彬看着劳鹭由颓丧变得斗志昂扬,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只觉得五味杂陈,转身离开了。 刚刚走到电梯口,想要倚着落地窗看一看楼下的车流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箫依。 “喂?”吴彬接电话的时候,声音一下子变得非常温柔,但是表情却是冷冰冰的。 “学长……”箫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喘着粗气,好像在跑步的样子。 “怎么了?”吴彬觉得奇怪。 “学长,救我,我被两个人跟踪。”箫依的声音显得胆怯而恐惧,都带着哭腔。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吴彬的声音也配合着变得焦急担心无比。 “我在小区里,快到家了,他们……他们还是跟着。”箫依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锁好门,我马上过来。”吴彬不等箫依回答,“啪”关了手机,马上乘电梯下去,但是表情依旧没有表现得那样紧张。 为了马上赶到,吴彬从出租车上下来之后,提着灵力往上一蹦,直接跳上了二楼的自己家的阳台,一开房门,过道里果然守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小阿飞正在敲箫依家的门。 026 箫依的秘密 为了马上赶到,吴彬从出租车上下来之后,提着灵力往上一蹦,直接跳上了二楼的自己家的阳台,一开房门,过道里果然守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小阿飞正在敲箫依家的门。 “小妹,快点出来和哥哥我耍耍。”其中一个小阿飞满眼流气地说道,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吴彬也没有出手,只是看着,马上楼下冲上来了两名便衣,是他刚刚从第四科借调的。 “不是哇,我们只是找小妹玩耍一下,不犯法吧,哥?”小阿飞看着便衣,还是不知悔改地嬉皮笑脸。 便衣可不是吃素的,二话没说直接把他们拷上了,直接往楼下压。 “哥,哥,俺们知错了。哟!嘶――哥,你轻点,轻点……” 等他们走下楼梯之后,吴彬敲了敲箫依家的门。“小依,是我。” 门一下子开了,箫依红肿着眼睛,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站在门口,直接扑进了吴彬的怀里。 吴彬顺势将她搂住,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起来,眼睛也没有闲着,仔细地观察着箫依的家。 箫依家的主色调为粉红色,布置得很温馨,但是如果不是内行人,一定看不出来里面的各种阵法。吴彬的心里有数了,“小依,我们进去吧。” 在吴彬的怀里,这是箫依的梦想,她此时竟忘了很多东西,只想像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欣喜地点头,带着吴彬进了房间。 吴彬坐在沙发上,等着箫依去拿饮料,心中慢慢地卜算着,已经确定卧室就是这房间里各种阵法中阴穴的汇集地。 箫依从冰箱拿了可乐,递给吴彬,脸上全是小女人的幸福。即使那两个小阿飞是受了自己迷惑才过来发难的,但是吴彬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吴彬喝了一口可乐,缓了缓心绪,靠在沙发上,看着有些懒散。 “小依,我好像记得你这里原来的房主也是姓箫的,你认识他们吗,是一家四口。”吴彬转头盯着箫依的眼睛,目光灼灼,像是一切秘密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一样。 箫依怔了怔,马上平静了自己的情绪,她没有想到吴彬还会记得。用微笑掩饰了自己,“不知道呢,是中介公司帮我办的租房手续,我并不知道原来房主的事情。” “哦,这样啊,实际上当初我也就见过他们几次,那时候我上大一,都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吴彬顿了顿,盯着箫依的眼睛,继续道,“那时候他家有个小男孩,很可爱,来找过我几次。” 箫依的脸色果然变得厉害,不过也很快恢复了,“六年前的,只见过几次,学长还记得,那个小男孩学长很喜欢吧?”箫依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睛里有些期待,不过这些期待全部被吴彬捕捉到了。 “嗯,印象的确很深刻。”吴彬嘴角扬了扬,眼睛往旁边瞟了瞟,一副在回忆的样子。 “当初我刚来上学,是夏末,放学回来,外面下着很大的雷阵雨。那个小男孩从房子里跑出来,淋得湿透了,跑了没几步就在小区门口晕倒了。” 箫依觉得自己有些心跳加速,为了不让吴彬察觉,用双手托住脸,装作一副听故事的样子。 “我刚刚搬过去的时候正好见过他,知道他是隔壁邻居的小孩,就把他抱到了门卫室,帮他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过了半个小时之后,男孩的爸爸就追了出来,把他带走了。” “嗯……”箫依也陷入了回忆。 “后来他经常带着自己的妹妹来找我,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叫丫丫。” 箫依脸一红,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学长把那个小女孩记得很清楚?” 箫依现在的反应在吴彬的意料之中,吴彬表现出了一种喜爱的神情,“嗯,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和她的哥哥很不一样,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嗯……”箫依的脸上神情很奇怪,“我没有见过这里的房主。”箫依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嗯,你好些了吗?如果没事我回去了。”吴彬假意起身,试探着箫依的反应。 如果箫依马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学长,你今天可以留下来陪我一下吗?”箫依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心说,时间快要到了。 吴彬刚刚想说什么,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身子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箫依起身,伸手扶住了吴彬,个子比她大两号的吴彬倒在了她怀里。箫依看着吴彬的眼神,温柔地要滴出水来。 她轻轻一托,将吴彬横抱起来,轻轻松松地把他抱进了卧室,放在了阴穴上。 “学长,你先在这里呆几天,我去把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箫依抚开了吴彬额头上的发丝,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然后起身催动了房子里的结界,吴彬被关进了阴穴,没有自己开启,谁也无法带他走。 箫依关上卧室的门之后,差不多是傍晚五点,她开门进来卫生间,门一开,一股奇特的香味直接从里面散发了出来。 浴缸里有满满一缸的暗红色液体,浴缸旁边放着一个小盘子,里面是半棵心脏,确切地说,是半棵没有停止跳动的心脏。 箫依将身上的衣服全部退去,将自己雪白细腻的皮肤全部侵入了暗红色的液体中,慢慢地合上眼睛,吐纳调息起来,身上慢慢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箫依厌恶地看着还在跳动的那半颗心脏,强忍着恶心,一把抓起来,往嘴里塞。 每一次咀嚼,她都想把胃里全部地东西都吐出来,可是不能这样做。箫依用了整整半个小时,吞掉了那半棵心脏,然后再次开始吐纳调息,身上的光芒比刚刚更加明亮精纯。 等到快到凌晨三点的时候,箫依睁开了眼睛,从浴缸里站起来,她的皮肤比一开始更加白皙,有些玉质的感觉,可谓是艳光四射。 箫依穿上了衣服,推开卧室门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吴彬,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027 抢人来了!! 箫依穿上了衣服,推开卧室门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吴彬,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 今夜对所有在十三科里的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所有的至阴女被集中到了十三科的中央会议室,周围围了一圈的十三科科员。其中周梦、k呆在西北面,仇奕兆带着劳鹭在东南面守着。 “男姐,打通小吴的电话了吗?”k问道。 男姐不断地在拨号,不过始终是不在服务区,只能如实地摇头――没有。 劳鹭心里有些担心,仇奕兆拉住了她的手,捏了捏――没事的,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此时是凌晨三点,一天之中阴气最重的时候,也是最有可能有邪修出没的时候。 会议室四面密封,只有前门开着,空气理应是不流通的,但是一阵似有似无的阴风吹过,劳鹭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争相出来了,忍不住一个哆嗦。 仇奕兆虽然感觉不到阴气的寒意,但是他已经感觉到了凶手来了,下意识地握紧了劳鹭的手,将她往身后推了一步,护住,“小心,来了。” 仇奕兆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有灵力的人全部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各种颜色交汇着。 被众人护在中间的至阴女里,有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女人,叫楚筱,和她周围其她的至阴女一样,都惊诧地看着身边的灵力者。 浓重的阴气从门口拥入,汇聚成了一个黑影。 等黑影完全成型的时候,劳鹭终于看清了那个昨天扼住她脉门,杀了很多至阴女的凶手。此人应该就是一个女人,身高和劳鹭差不多,一米六八的样子,身形显得娇小,不过由于她穿了一件巨大的黑色斗篷,看不见长相,即使如此劳鹭也觉得这是一个长相姣好的女人,而且,而且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仇奕兆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劳鹭,此时正从他身体后面把脑袋伸出来,极其好奇地看着前面的人。还有四天了,突然发现以为已经割舍下,实际上临了还是有如此不舍。 劳鹭也感觉到了仇奕兆的目光,抬头,黑黑的眼珠子对上了仇奕兆的眼睛,眨巴了两下――怎么了? 仇奕兆嘴角微微上扬,摇了摇头,伸手指向黑袍人――没什么,集中精神。 劳鹭认真地点头,然后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黑袍人,做到发现她每一个动作。 双方僵持了一小段时间,黑袍人好像也并不心急,只是站在那里,用看不清五官的脸仔细观察着所有人。 “你还是投案自首吧。”k半天之后说的话,让众人有想要吐血的冲动,就算是周梦也抽了抽额角。 不过这句“废话”还是有一定作用的,黑袍人动了,她身影一闪,突然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上面。”仇奕兆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马上抬头往上看。在众人抬头的时候,黑袍人果然已经在天花板上面成型了,并伸手去抓至阴女。 不过仇奕兆刚刚也不是单纯地告诉众人,而是自己直接行动了起来,在黑袍人伸手去抓至阴女的时候,结成气刀,直接打到了黑袍人的胳膊。 只是不料,黑袍人好像没有痛感一样,手臂明明受了重击,快要折断了,也没有放弃去抓至阴女。说巧不巧,黑袍人一把抓住的,正好是刚刚提到的楚筱。 楚筱家族世代经商,她从很小开始就跟着奶奶做生意,什么场面没有见过,练就了一番喜怒不形于色的好本事。但是现在她也被吓得尖叫连连,因为黑袍人抓住她之后,直接将她搂住,倒挂着提到了天花板上面。 黑袍人知道劳鹭是仇奕兆的死穴,掌风一扫,一道黑色的阴气就朝着劳鹭打去。 劳鹭见阴气朝自己袭来,握住宫天境,运足了灵力朝阴气打去,一时之间,之间黑色的阴气和明黄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散去之后,劳鹭安然无恙。 可是下一刻,被打散的阴气突然碰地增强起来,慢慢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包围圈,将所有人围起来。 仇奕兆担心劳鹭的安全,将灵力汇聚在掌心,趁黑袍人被周梦和k缠住之际,朝黑袍人的左臂击去,然后跃到了劳鹭身边,替她挡住了越来越多的阴气。 黑袍人的左臂连续两次被仇奕兆击中,顿时失去了力道,手一松,原本抓住了楚筱便从房顶掉了下去。 “啊――!!”楚筱闭起眼睛尖叫起来。 k一跃而起,伸手接住了下落的楚筱,但是黑袍人的重击马上跟来,直直地打在了k的肩膀上,k运功抵挡,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吐到了楚筱的衣服上。 k为了保证楚筱的安全,落地的时候,奋力转身,让自己摔倒在地上,又吐出了一口血。 楚筱毕竟心理素质好于其他人,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安全的时候,马上镇定了下来,看着被自己压住的k,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安全感。“谢谢啊,你没事吧?” 楚筱马上起身,想要扶k起来,但是自己的力气太小,k又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你醒醒,不要吓我啊。”又是第一次,楚筱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是抓心挠肺的担心和焦急。 周梦一直看着k,可是刚刚被黑袍人缠住,无法脱身,现在黑袍人被仇奕兆缠住之后,周梦马上跑了过去。 “贺连。”周梦叫着k的名字,k终于慢慢清醒过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周梦,“小梦,不要当着别人的面叫。” 周梦原本心急无比,但是听k这么一说,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k的本名叫贺连,但是小时候被嘲笑女气,所以工作之后,只用代号来做名字,真名只告诉了周梦。 楚筱的另一个第一次又产生了,她在一旁看着周梦和k的这个样子,脑海中只想到了情意拳拳这个词,突然感觉到苦涩和恼怒。楚筱先是一惊,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感,但是她马上就知道了,这样的情感叫做嫉妒。 028 抢人失败 楚筱的另一个第一次又产生了,她在一旁看着周梦和k的这个样子,脑海中只想到了情意拳拳这个词,突然感觉到苦涩和恼怒。楚筱先是一惊,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感,但是她马上就知道了,这样的情感叫做嫉妒。 被劳鹭打散的那道阴气竟然在一瞬间扩大了几百倍,充斥在整个房间里。劳鹭又宫天境的灵力护体,却感觉自己如同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冰窖里一样,忍不住地颤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更是全部冒了出来。 “这么强的阴气,正常人很快就会不行的。”仇奕兆说道,可是却没有办法改变,他是实灵体,身上没有阳气,就算有深厚的灵力也无法驱散这里的阴气。 “鹭子。”仇奕兆忽然想起了劳鹭至阳的体质,握住了她的肩膀,“你试试,利用宫天境的灵力来驱散这里的阴气。” 劳鹭此时只觉得手指都快要冻僵了,但是寒气还是源源不断地从阴气里出来,侵袭着所有人的身体。 “嗯,我试试。”劳鹭闭上眼睛,凝神专注起来,心中不停地默念心法,这心法就是残篇的完整版,是干尸大仙的羊皮卷上面记载的,可以让劳鹭更好地借用宫天境的灵力。 劳鹭身体慢慢散出了明黄色的光芒,将身边的阴气驱散开来。 黑袍人原本打算一劳永逸,抓三个至阴女回去,但是现在看来可能不行了,准备趁着所有人手阴气影响的时候,抓走一个至阴女。 但是等她再次出手的时候,仇奕兆又跃到了面前,一个手刀,凛冽地劈到了刚刚的伤处,只觉得一阵撕裂之痛,黑袍人捂着胳膊落到了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住。 “你不是人?”黑袍人虽然这样一问,但是心中已经明了,只要是活人,不管灵力有多么高强,都会或多或少地受如此浓烈阴气的影响。此时仇奕兆和一开始比,没有丝毫地不适,只能说明他不是人。 仇奕兆没有回答,也没有一刻松手,身体上面银白色的光汇聚到了手掌,凝结成刀刃,身体微微往前倾,跃了出去,朝着黑袍人的头砍去。 黑袍人左臂已然受伤,此时只能将周身灵力汇聚在右臂,来不及躲开,硬碰硬地挡住了仇奕兆的手刀,在强大的灵力下,震伤了经脉,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 再说k这里。 k一开始被黑袍人击中右肩,再加上摔下来的时候被楚筱砸中,震伤了内脏,一时无法从佩戴在胸前的晶体借用灵力,如此一来,比普通人更加难以抵挡身边浓重的阴气。 周梦发现这一点之后,一手握住了k的手,不顾一切地将所有灵力运转起来,抵御两个人周围的阴气,短时间还行,但是慢慢不敌,开始发虚。 “小梦……”k已经开始感受到周梦的灵力不足,挣扎着推开她的手,“放手。” 周梦此时什么也没说,凝神调息,做最大的坚持,丝毫不肯松开。 楚筱一干至阴女,可能天生阴气比一般人重,此时只是感觉到寒冷,没有特别大的不适。楚筱在一旁看见周梦和k的行为,她突然很想自己去救k,这样k就会感动,就会喜欢她。嫉妒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很快生根发芽,长出强壮的枝叶。 楚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嫉妒控制了,在不久的以后,她的嫉妒给自己和别人都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不过这是后话了。 劳鹭深深得发现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宫天境的灵力了,不用凝神就可以运用,而且宫天境就好像太阳,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灵力。劳鹭一眼就看到了在墙角上演生离死别苦情剧的周梦和k,忽然一种骄傲感产生。 周梦忽然感觉周围的阴气少了许多,自己也变得轻松起来,睁眼只看到,散发着明黄色光芒的劳鹭,此时像一台大功率的电风扇,将周围的阴气都吹散了,而且大功率电扇正昂首阔步地朝自己走了,脸上带着极其灿烂的笑容。 劳鹭朝周梦一挑眉毛――放心,有宫天境。 周梦会意地点头,收回了灵力,在k身边盘腿坐下,刚刚使用灵力过度,现在要好好调息一下,否则会受内伤。 劳鹭身上的光芒就快要充斥到整个房间了,黑袍人触碰到了光芒,感觉身体像是被滚油给烫了,顿时皮开肉绽。黑袍人在躲避的时候,发现身处在明黄色光芒里的仇奕兆好像并不惧怕这些灼热的光芒,但是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在房间里阴气全部消失的前一刻,黑袍人一转身,消失了。 仇奕兆朝劳鹭笑了――可以了。 劳鹭点头,慢慢地收回了释放出去的灵力,灵力自主地回到了宫天境。 “1、2、3、4……21,呼――”劳鹭数完了至阴女的数量,长呼了一口气,眯着眼略微得意地看向仇奕兆,“一个都没有少!”两只手都做了“耶”的剪刀手。 仇奕兆点头微笑――真棒。 …… 黑袍人从十三科出来,飞快地往新台市的西面跑去,一开始很吃力,但是慢慢地随着身上伤口的自动愈合,每跨出一步,都会飞跃出去十来米,最后终于是凌空飞行,每一步百来米了。 黑袍人快速地来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没有敲门,直接穿墙而入。 房间的一片黑暗中,苍老的声音传来,“咳咳咳,年轻人真没有礼貌,不知道敲门吗?” 黑袍人变得非常谦卑,弯腰拱手,低着头,不敢往前看,“奇长老,晚辈失礼了,请恕罪。” “咳咳咳……咳咳,说吧,什么事?”苍老的声音里有明显的不满,只是被压制住了。 “长老,至阴女全部被保护起来了,抓不到,而晚辈的功也练到了关键的时候……”黑袍人偷偷抬眼望去,却只能看到一团黑雾。见奇长老不做声,黑袍人继续道,“奇长老,请看在伏地印是晚辈找到的份上,帮晚辈一次,以后晚辈再也不会来打扰。” 良久,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吧。” (关于“伏地印”,详见第二话――长城慌) 029 离经叛道 良久,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吧。” 黑袍人有些意外,奇长老竟然没有提出任何条件。 一道灰黑色的气劲从黑雾里直接冲了出来,刹那间到了黑袍人面前。黑袍人一惊,思忖,莫不是要取自己的性命? 可是黑袍人已经来不及应对了,气劲直接从眉心打入,刚刚进入黑袍人的身体,就沿着经脉扩散开来。黑袍人马上运功抵抗,可是气劲太过强烈,瞬间就粉碎了她的经脉,黑袍人只觉得锥心一痛,瞬间失去了意识,魂魄被抽离了身体,悬浮在空中。 “奇长老,你!”黑袍人的魂魄已经没有穿着黑袍了,而是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袍,清秀的脸上面满是怒意,竖眼瞪着奇长老,却也不敢上前,万一被奇长老打散了魂魄怎么办。 “竖子别慌。”奇长老倒是没有计较黑袍人的敌意,只是淡淡来了一句。 果然黑袍人马上感觉到了一阵吸引力从自己的肉体传来,将魂魄一下子吸入了身体,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黑袍人醒了过来。 被气劲震碎的经脉完全恢复,功力大增,微微呼吸之间,就可以感觉到在身体里游走的灵力,极其通畅强劲――神功大成。 黑袍人喜出望外,神功一成,多年的心愿也就可以达成了,眼前浮现出了吴彬的脸。 “多谢奇长老相助,晚辈无以回报,定当……”黑袍人拱手相谢。 “诶!不要说空话,老夫救你也是有目的的,你听着。”奇长老说完自己的目的,继续道:“你必须替老夫达成,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简简单单的话,语气依旧平静,黑袍人却听得胆战心惊,“是,晚辈必当做到。” “下去吧。” 黑袍人一转身,消失在了房间里,神功大成果然玄妙。 很快黑袍人到了家里,进卫生间揭开黑袍,神功大成,箫依愈发明艳动人了,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唇红齿白,艳光四射。 她转身看了一眼呈满暗红色液体的浴缸,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伸手一吸,将浴缸的盖子拔出,暗红色的液体全部流进了下水道。终于可以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和吴彬学长永远在一起。箫依笑着对着镜子转了一圈,然后欢快地跑进了房间。 吴彬已经醒了,但是被困住阴穴里,正在想出去的办法的时候,就看到箫依进来了,好像比以前更加漂亮了。心中已经猜到,她已经练成了邪功,不由地担心起十三科的情况来。 箫依手轻轻一挥,阴穴开启,吴彬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禁锢消失了。 “学长。”箫依的眼睛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见吴彬没有反应,继续道:“学长,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一切了。” 吴彬点头。 箫依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开始回忆以前,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伤感,但是心中的苦涩依旧存在。 那个时候,箫依还不叫箫依,他叫萧逸,是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十五岁。 萧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小就喜欢妈妈和妹妹的衣服,想要和她们一样打扮自己,得到夸赞。萧逸在后来,知道这是一种病,但是他却不想治疗,这样病着很快乐。 六年前的夏末,萧逸受伤跑出家,在大雨中遇到了吴彬。 吴彬用看上去瘦弱的胳膊一把把晕倒在雨中的萧逸夹起来,抱进了门卫室。那时候处在半昏迷状态的萧逸记住了吴彬的力量、体温和英俊的五官。 萧逸伤好之后,知道了吴彬是自己的邻居,就带着自己的妹妹丫丫一起去串门。 但是自己有些扭曲和阴郁的性格并不受吴彬的喜爱,相反的,吴彬更加喜欢自己活泼开朗的妹妹丫丫。 萧逸知道自己嫉妒,但是他把嫉妒放在心里,一直压制着,很快就到了极点。 “哥,我们去找隔壁大哥哥玩吧。”丫丫挽着萧逸的胳膊撒娇。 “不去。”萧逸宁愿自己不见吴彬,也不想看见吴彬和丫丫在一起,玩得那样开心,而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哥,你喜欢隔壁大哥哥。”早熟的丫丫早就看出来了,她有些得意,“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告诉爸爸妈妈,告诉大哥哥。” 单纯的丫丫不知道她已经触碰到了萧逸的雷区,还洋洋得意,见萧逸依旧没有反应,顺势就要往厨房跑,妈妈正在那里做饭。 萧逸一把抓住了丫丫,勒住了她的脖子,盯着她的眼睛,眼里满是凶光,他怕,怕吴彬知道,然后不再理他,这样和杀了他没有什么不同,而他,不想死。 萧逸当时的大脑空白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丫丫的尸体就在他脚边,没有闭上的眼睛,怨毒地盯着他。 箫建国夫妇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悲痛欲绝,箫妈妈几度昏厥,箫建国则是打骂萧逸,萧逸如同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一样,跪在丫丫尸体的旁边。 后来箫建国夫妇决定保住仅剩的儿子,他们将丫丫的尸体藏了起来,带着萧逸去了另一个城市,房子则是租出去了。 可是这一切事情的导火索――吴彬,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他当时去医院实习,三天之后回来,只知道对门的一家四口搬走了。 萧逸后来想尽办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萧依,他不是简单地做了变性手术,他本质也成了女人,可以为吴彬生儿育女。 等萧依从回忆里清醒过来之后,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学长既然什么都知道,那和我在一起吧。” 吴彬与箫依四目相对,许久之后,“我不能拒绝吧。” 箫依温柔地靠紧了吴彬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不能。”如果你拒绝,我就杀了你的爱人,消除你的记忆,与你再一次相遇,直到你爱上我为止。 亲手杀了丫丫之后,箫依完全明白,捍卫了自己的爱情,是多么幸福美妙的事情,如同一种毒药,让自己乐此不彼,甘之如饴。 (小台:更新晚了,小台做兼职,加班呢。看在小台在平安夜也要加班的份上,不要生气呢。祝各位看官,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030 真相小白,救吴彬 亲手杀了丫丫之后,箫依完全明白,?i卫了自己的爱情,是多么幸福美妙的事情,如同一种毒药,让自己乐此不彼,甘之如饴。 吴彬清楚地感觉到靠在自己胸口的箫依是多么的炙热和疯狂,她现在是一条毒蛇,要降服这样一条毒蛇,只能顺着它的鳞片抚摸。 而且最让人感到恐惧的是毒蛇背后的势力,什么样的人可以帮助身为普通人的箫依变成女人,练成这样强大的邪功。 “第一次知道,主死的尸香魔芋还能帮人改变性别。”吴彬有些懊悔,如果在第一次见到假死的箫依时,认出他,可能以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再有了。 箫依知道吴彬有疑问,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之后,吴彬不是一个普通人。 “尸香魔芋是可以帮人重生的圣物,几乎已经快要绝种了,我花了大代价才得到的。”箫依将组织和伏地印的事情给隐去了,“学长不必再用读心术来探知我的心思了,以我现在的灵力修为,你是探知不到什么的。” 吴彬只好放弃,“十三科那里怎么样了?” “学长放心,十三科没事,我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女人,以后都会本本分分的,只要学长不离开我就好。” …… 经过几个小时的清理和恢复,十三科终于回归正常,而且受了迷惑的黄老、陆五、冰姬等人也恢复了神智,只是赵处依旧失踪,吴彬也联系不上。 仇奕兆在走廊里踱步,思忖,黑袍人昨天没有抓到至阴女,会不会功力全散,还是有什么别的办法。 当他走到解剖室门口时,只看到劳鹭一手撑着下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对着地面叹气。 看见劳鹭,仇奕兆心里先奔出一个日期,还有三天。 “仇。”劳鹭回头看向仇奕兆,正好仇来了,可以将一些想法告诉他。 仇奕兆快步走向劳鹭,“嗯?” 劳鹭神色有些神秘,靠近仇奕兆,“仇,有没有觉得黑袍人和箫依很像?”劳鹭从看清黑袍人的身形开始,就觉得她似曾相识,后来才发现那和箫依的身形一模一样。 “就是经常给吴彬送饭的那个女孩?”被劳鹭这样一说,仇奕兆一下子也想到了那个女孩。 “嗯……还有。”劳鹭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觉得告诉仇比较好,“箫依的胳膊上有两个红色的痣和之前吴彬验过的一具尸体胳膊上的一模一样。” 劳鹭又迟疑了,看了一眼仇奕兆,继续道:“那是一具男尸,长得比女人好看,身体里有尸臭魔芋的花粉。” “嗯。”劳鹭提供的线索和仇奕兆自己的猜测加上手里的一些东西结合起来,正好还原了事情的一些真相。“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去找k他们。”拉起劳鹭的手,往会议室走去。 此时k、黄老、冰姬、陆五等十三科核心人员正在开会,一起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敲门声响起,“k,我有一些线索。” k朝众人看去,众人点头,示意仇奕兆可以进来。“仇先生请进。” 仇奕兆拉着劳鹭进来,先是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纸上的内容是上次从柜神那里复印来的。 “黄老,请看一下这个。”仇奕兆对黄老很尊重,他是道学的前辈。 黄老看完之后,脸色一变,开口道,“这种可以重生的法术的确听说过,不过已经失传了,没想到竟然有如此详细的记载。” “黄老道,这是什么?”陆五是急性子,问道。 “这张纸上面记载了一种重生的邪术,用尸香魔芋假死,然后重生。”仇奕兆解释道。 “你是说,那具男尸重生了?”k问道。 仇奕兆点头,“重生者我们也见过了,就是黑袍人。” 在场众人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黑袍人就是箫依?”劳鹭也听明白了,在一旁小声询问道。 “嗯,我怀疑,吴彬现在就在箫依那里。”仇奕兆说道。 这些推理让劳鹭震惊无比,甜美可人的箫依原来是个男人,还是黑袍人,杀了四个至阴女。 “有谁知道箫依在哪里吗?”k也已经想到了那个给吴彬送饭的女孩。 “箫依住在学校小门哪里的小区里,具体是哪一户我不清楚。”劳鹭有些后悔那时候没有跟着箫依回家。 “我有办法。”周梦从推开门站在门口,一副犯错的样子地站在那里,“你们门没有关紧,我就听到了。” 陆五马上开口,“没事,你不要听他的,那个死脑筋的。”说罢瞟了k一眼。 “说吧。”k看着周梦觉得有些难受,决定以后不瞒着周梦了。 “我可以操纵影人来探访,影人没有视力,靠在人身上的阴气和阳气来辨别。箫依身上的阴气肯定很重,可以试试。”周梦说完,看向k,k微笑着点头――宝贝真棒。 “就这样吧,冰姬,黄老道坐镇十三科,我和k去救吴彬。”陆五已经兴奋起来了,幻想着接下来可能的战斗,拔出了腰间的枪,还不忘朝冰姬一条眉毛――怎么样,还是很帅的吧。 冰姬无力地白了陆五一样,不去看他――无聊。 陆五受挫,默默低头擦枪。 …… 最终决定由陆五、k、仇奕兆、周梦和劳鹭一起去找吴彬,其他人分出一拨找赵处,另一拨由男姐带着,坐镇十三科,维持正常的运转。 下午三点,五人到了那个老小区。 “这里?小吴也是住这里的,我来过一次。”k回忆着说道,“小吴很可能真的在这里,小梦,辛苦了。” 周梦运行起灵力来,批梦笔一划,地上出现了十个影人,但是马上扑到了树底下的阴影里,消失在众人面前。 “我们现在这么做?”陆五询问k,他虽然一直不服气k,但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k最好的搭档之一。 “先去小吴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k伸手指了指一栋楼的二楼,好像是那里,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小台:各位看官,本文明天上架了,以后会每天三千字地更新。小台知道看文的看官不多,但是还是希望看官们可以订阅一下,作为对小台从不断更的支持吧,小台真的一直在努力。) 031 螳螂捕蝉,不过你才是蝉 “先去小吴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k伸手指了指一栋楼的二楼,好像是那里,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赶巧,k的确记错了,他忽略了自己是从小区的正门进的小区,而不是从医科大学旁边的后门。所以说,他现在伸手指着的房间正好是吴彬家的对门,也就是箫依家。 房间里,箫依正对着梳妆台梳头发,刚刚换上了一条素雅的裙子,要一个素净淑女的发型来配。箫依此时像偷吃了蜜糖一样,心里甜滋滋的,因为吴彬刚刚提议要出门约会。吴彬想要出门有他的目的,不过没关系,能跑到哪里去呢,失踪都是自己的,箫依从看着镜子里的吴彬,笑靥如花。 箫依的房间里充满了阵法,吴彬想不到方法离开,只好先哄她一起出去。 此时吴彬闷闷地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看久了白云就变了样子,怎么越看越像劳鹭?圆圆的眼睛好像一眨一眨地朝自己笑。 吴彬心中暗自叹气,闭眼休息了一下,再次睁眼的时候,被着实吓了一跳。 劳鹭出现在窗外,正一个劲地朝吴彬眨眼挥手――我们来救你。 吴彬看到仇奕兆一手环着劳鹭的腰,抱着劳鹭悬在空中,朝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在指了一下正在梳妆的箫依――你先稳住。 吴彬不敢点头,怕惊动箫依,眨眼示意――知道,你们小心。 “学长,我准备好了,出去吧。”箫依转过头来,正好可以看见窗外。吴彬心猛地一跳,再看窗外。仇奕兆已经带着劳鹭离开了,吴彬这才平复下来。 “学长,不舒服吗?怎么脸色不好。”箫依坐到吴彬身边,伸手想要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要不我们明天在出去?” 吴彬虽然一开始就猜到了一些箫依的身份,早有准备,但是等真的确认了之后,却克制不住地抵触。避开了箫依的手,起身走向门口,“憋太久了,出门吧。我们去西山走走。” 箫依的手悬在空中,心里有些失落,但是转念一想,吴彬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只要一直对他好,他早晚也会真心接受自己的。才释然一些。 箫依自己有车,只是不开而已,西山在新台市的西郊,路程很远,在征得吴彬同意之后,箫依开车去。 一路上箫依开车,看周边的景致,想尽办法地和吴彬说说笑笑,想要逗他开心。不过吴彬总是转向另一侧,手搭在车窗上。撑着头。安静地看着车窗外面。 箫依也不介意,感情嘛,总是要慢慢培养的,滴水石穿,铁杵磨成针。 提议去西山,吴彬有自己的计较,当初第一次来新台市。吴彬就观察过这里的全局,新台市三面环山,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最特别之处在于它在地理上阴阳五行完全颠倒,西山是整个新台市阳气最重的地方。 而且现在不是秋天,西山没有红叶,去赏红叶的人很少,在那里开战。可以避免伤及无辜。 放下箫依和吴彬不提,且说劳鹭他们。 仇奕兆的耳力极好。听到了吴彬说去西山,便让k开车,抄小路先到西山,陆五回十三科,带黄老和冰姬过来帮忙。因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此时箫依灵力之强大,仇奕兆如果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才可以与她打成平手。 车上,仇奕兆感觉眼皮直跳,心神不宁的,有很不好的预感。 “仇?”劳鹭感觉到了仇奕兆的焦躁不安,有些担心。 “没事。可能没有休息好,眯一会儿就行。”仇奕兆随便诌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合理的借口,闭上了眼睛。 劳鹭还是担心,但是又不敢打扰仇奕兆,只好也闭眼休息,在呼吸之间,慢慢调息。 仇奕兆现在是一个实灵体,哪里需要休息,不过是因为k和周梦不知道,劳鹭即使知道了也不清楚。仇奕兆觉得自己愈发的心神不宁,竟产生了将信提前交给劳鹭的想法,不过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仇奕兆睁眼转头看着依偎在自己身旁的劳鹭,胸口一起一伏之间,身体周围环绕着微弱却精纯的明黄色光芒,伸手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信,这封信只有在三天后,一切成为定局的时候才能给劳鹭。 仇奕兆想要伸手摸一下劳鹭的头发,刚刚碰到她,就发现她身上的光芒一下子消失了,头也支不住了,直接一歪,倒到了自己肩膀上。 哈,睡着了。 仇奕兆微微地调整了自己的身体,让劳鹭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周梦转过来,暧昧地看了他们一眼,马上转了回去――不做电灯泡。 …… 吴彬望着不停后退的景致发了一会儿呆之后,猛然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箫依不知道什么时候调转了车头,现在正往着背离太阳下山的地方前行,也就是往新台市的东山前进,那里是新台市的阴穴。 “怎么?”吴彬故作镇定地问道,心里暗叫不好。 箫依微笑,“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我在那里住了很久的,不想去看看吗?” “先去西山,下次再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吧。”吴彬心里在想,怎么通知k和仇奕兆。 “西山下次去吧,我们先去那里,我带你见一下我的家人。”箫依不顾吴彬的反对,继续前行。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车子驶进了山区,那里是新台市的无人区,除了几个轮流守山的老人,就没人住了。吴彬没有找到任何机会,在箫依的眼皮底下将信号发送给k。 在山区的盘山公路上左绕右绕,不知道多少个拐弯之后,车子终于在深山里停了下来。 吴彬下车,环顾了四周,凭着他的方向感,问道:“这里快出新台市了吧?” “嗯。”箫依一脸欣喜地看着这里,真的有一副回家了的感觉,“这里是新台市和武夷市的交界处,我在这里住了三年。” 人是一种群居动物,吴彬难以想象箫依是如何在这样荒芜的地方住三年的。这里虽然没有大片的树林,但是却满是裸露的石头,也没有看到房子。 “我们上去吧,我带你去见爸妈,还有丫丫。”箫依边说边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两大个袋子,“今天在这里住一晚。” “我帮你拿。”吴彬看着纤瘦的箫依拿着两个巨大的袋子,而自己两手空空,有说不出的奇怪。 箫依也不多说,递过去了一个大号的,里面是睡袋,不重。而自己拿较小的那个,都是吃的,实际上挺重的。 箫依带着吴彬往矮树丛走去。 吴彬走到矮树丛前,低头才发现,树丛下掩着一条小路,往山上通去。 箫依运起灵力,粉红色的光芒汇聚到掌心,手往前一劈,挡在小路上的矮树丛全部被砍断了,小路露了出来。“这条小路是我爸凿的。”顿了顿,“箫建国,经常打骂我,不过对我挺好的。” “嗯。”吴彬不知道怎么回应。 吴彬跟着箫依往上走的时候,觉得路特别不好走,难以想象箫依一家是如何在这里生存三年的,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箫依看出来了吴彬的心思,“本来是想要去别的地方住的,可是我们都舍不得丫丫,住在这里,可以每天都见见她。” 吴彬心说,箫依话语里的轻松,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丫丫就是她亲手掐死的。 费了近一个小时,吴彬跟着箫依爬到了半山腰,那里是两个山峰只见的鞍部(地形当中两山之间比较平缓的部位的指称),上面有一座石头搭成的房子,前面的空地上赫然树着一大一小两座坟墓,由于长期没人打扫,杂草丛生。 箫依远远地看着坟墓,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当场要出来找你,爸妈拦不住我。就求我杀了他们,把他们和丫丫葬在一起。他们说,活着太累了。” 吴彬跟着箫依走近,小墓是丫丫的,大墓是箫建国夫妻的合葬墓。吴彬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竟有些歉疚,这件事情归根究底都和自己有关系。 箫依再次运起灵力,掌风扫下,一道道粉红色的光芒劈了下去,将坟墓上的杂草除去。然后将准备好的水果,香烛祭品拿出来。 做完一切之后,箫依没有跪下磕头,也没有说一句话,直接拉着吴彬往房子走去。 “他们说了,生我下来就欠着我的,不过现在欠我的还清了,我和他们没有关系。”箫依的声音很平静,吴彬却听出了一丝哀伤,每个人心中都有柔软的地方。 “学长,你在外面到处看看吧,我打扫一下。”箫依转身进去。 吴彬见石屋除了门没有窗户,马上绕行到了石屋背后,拿出手机,到处找了找,发现还有一格信号。 “我在东山。”吴彬将短信发送给了k,可能是因为信号不好的缘故,这条短信发了一分多钟才发出去。 箫依靠在远处的树后面,将吴彬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学长,不把那些人清了,你永远都不会安分地和我在一起。来吧,一起来吧,让我一劳永逸。 ps: 《冥事录》终于上架了,谢谢各位看官对小台的支持,小台会继续努力的。 032 谁是黄雀? 箫依靠在远处的树后面,将吴彬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学长,不把那些人清了,你永远都不会安分地和我在一起。来吧,一起来吧,让我一劳永逸。 …… 收到短信之前,k他们已经到了西山,西山现在正是树木枝繁叶茂的时候,因为阳气重的缘故,西山上的树木都生长得比一般树木好,人呆在那里,也觉得身心愉悦。 抄小路最多比箫依早半个小时赶到,当他们等了快要一个小时的时候,四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没有收到吴彬的消息,不敢轻举妄动。 k的手机一震,“他们去了东山。” 仇奕兆闻言微微皱眉,东山是整个新台市的阴穴所在。新台市在古时候是兵家要塞,连年征战,尸横遍野,原本阴气就极重。后来被人在东山设了阵法,将所有的怨气镇压在东山,形成一个阴穴,新台市才得以再次兴盛起来。 “有问题吗?”知道软禁吴彬的人是箫依之后,劳鹭反而放宽心了,因为可以看出来,箫依是真心喜欢吴彬的,自然不会伤害他。 周梦在到新台市前,也听爷爷说过,新台市里的怨气极重,特别是阴穴东山那里。正是因为如此,周梦才选择了新台市唯一的大学来念书,好历练历练。 “东山是阴穴,那里很危险。”周梦提醒大家。 k不懂五行阵法,不过看到仇奕兆皱眉,加上周梦的提醒,他也觉得此行凶险。 “我们去吧。”仇奕兆先做出了决定,既然打算把鹭子托付给吴彬,那就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k赞同地点头,“不过这里到东山,得有三个小时的车程。车子里油也不够了。” “嗯。你先带周梦回去,找陆五他们,记得多准备一些聚阳符。我带鹭子先过去。”仇奕兆说罢,伸手一揽劳鹭,将她横抱起来,脚尖微微点地,一跃到了空中,朝东面掠去。 k也马上驾车。朝市中心敢去,路上周梦联系了陆五,众人在十三科集合,朝东山去了。 仇奕兆在空中掠得极快,凛冽的气流让劳鹭觉得难以睁开眼睛,将脸埋到了仇奕兆的胸口,躲在那里很舒服。 放下众人赶路不说,且看吴彬和箫依。 箫依收拾完了,冰冷的石头屋里竟有了家的温馨感。将带来的食物稍微处理了一下,放在桌上摆好。 “学长,可以吃饭了。”箫依走到门口呼喊了一声,站在外面观察四周地貌的吴彬就转身回来了。这样的生活,箫依愿意过一辈子,一辈子做吴彬身边的女人,为他照顾好一切。 “你是怎么得到尸香魔芋的种子的?”吴彬吃着饭菜,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箫依心中暗自叹气,问道:“学长不要问了,知道太多对你不好。”组织的手段箫依是领教过的。 “我要知道。”吴彬索性放下了伪装。开诚布公地问道。 “既然学长想知道。也可以告诉你。不过你知道后,千万不能去触碰他们。” 吴彬从箫依眼里看到了真诚,他认真地点头,尽量不去触碰。 “那是一个神秘的组织,非常庞大,实力也极强,很多强大的灵力者都是哪里的人。不过我只接触过里面的一个人。我叫他奇长老,他很厉害,不过在组织里是什么地位就不得而知了。” 箫依说着往吴彬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我当初亲手送箫建国夫妇走,正好被经过的奇长老看到,他就收我在座下。他帮我练功,帮我找到重生的秘法,不过尸香魔芋的花粉却是另一个人给我的。条件是我帮他找到伏地印。” 吴彬闻言,心头一怔。“在古长城地宫里拿走伏地印的是你。” 箫依点头,“嗯。我打探了很久才知道的,原本是不会触发那么多事情的。学长知道当时死掉后来又复活的生物制药的两个系花吗?” 吴彬点头,是当时最先出事的两个人。 “她们无意间知道了我对古长城感兴趣,为了博得我的好感,去了古长城,还不小心触动了活人俑,才发生了当时的一切。”箫依微皱眉头,一脸厌弃,“当时我先你们一步到了地宫,拿走了伏地印,发现学长也到了地宫,不放心,一直在暗地里跟着。” “发生的一切你都看到了?” 箫依的脸上浮现了痛苦的神情,缓缓地点头,“学长对劳鹭很不同,我也看到了。”箫依心里是不想承认的,即使是事实。 吴彬不去理会她,继续问道,“拿给你尸香魔芋花粉的是谁?” “不知道,不过奇长老叫他主人,应该是组织里地位很高的一个人。”箫依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提醒道,“学长,组织里的人都不是好对付的人,光是奇长老,你们十三科的人加起来也敌不过的。就是他用一道气劲,就帮我练成了神功,成为真正的女人。” 吴彬此时很是好奇,在吴家的藏书库里看了这么多年的书,竟然连这个庞大组织的一个衣角都没有提到,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织? 箫依感觉到有人闯了过来,嘴角上扬,脸上出现了很多戾气,“学长,有客人来了,我去招呼一下,你先吃饭吧。” 箫依话音刚落,身体一转,化为一道黑烟,往门外去了。 吴彬马上追出去,就见对面的小山头上仇奕兆一手揽着劳鹭,站在那里,而箫依悬浮在坟墓的半空中,和他们对峙着。 “无病。”劳鹭看到吴彬能动能跑地出来,一下子放心了,扯着嗓子朝他嚎了一声,用力挥手,打个招呼。 不过现在劳鹭完全忽略了自己站在一块倾斜的石头上,可以保持平衡全靠着仇奕兆揽着。现在撒欢一动,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身体往旁边一斜,吓得她马上抱住了仇奕兆的胳膊,像个小鸡仔一样被仇奕兆拎着,拖回了身边。 箫依转头看向了吴彬,吴彬发自真心的笑容刺痛了她,她身上的戾气在不知不觉地暴涨起来,和东山阴穴里的怨气接洽起来,解天连地的阴气挡住了太阳,天一下子阴沉下来。 阴气在四周撩过,劳鹭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手冻得有些发紫。 “鹭子,慢慢吐纳调息。”仇奕兆轻松说道,继续盯着箫依,看她的举动,鹭子真的已经激怒她了。 劳鹭将宫天境里的灵力导入自己的身体,明黄色的光芒由浅到深,慢慢地将身边的阴气冲开了,顿时也觉得不冷了。 箫依发现,只来了仇奕兆和劳鹭两人,十三科的其他人并没有到,心中生疑,会不会埋伏起来了? 此时,仇奕兆突然感觉一阵心悸,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又来了。 “鹭子,去山头上,一直宁心运行灵力,阴气就无法侵入你的身体。”仇奕兆将劳鹭放到山坡上。 劳鹭点头,往山上跑去,此时最后的做法,就是不做拖累的那个人。 “等等。”仇奕兆拉住了劳鹭的手,从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塞到了劳鹭手里。“三天后看,保存好了。” 劳鹭将信和宫天境放到一起,深看了仇奕兆一眼,往山顶跑去,躲在了大叔后面,抱着树干,一边观察鞍部的情况,一边调息吐纳抵御阴气的侵袭。 仇奕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信交给劳鹭,不过后来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天意不可违。 箫依将东山阴穴的怨气集结到差不多的时候,双手握拳,阴气凝结出了一双墨黑色的弯刀,和箫依素雅的白裙相对比较,显得煞气十足。 劳鹭觉得箫依将阴气凝结成刀刃的方式和干尸大仙给自己的秘术有些类似,劳鹭想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将灵力凝结起来了。 等她看到手上明黄色的小匕首,再看箫依手上墨黑色的两把圆月大弯刀,怎么看都觉得在气势上输了很多,连忙散了灵力,不丢人了。 此时,k一行人也到了山脚下,他们刚刚进东山的时候还找不到位置,可是东山中心凝聚起了一团阴气,遮天蔽日,黄老当即就说是那里,可是遭了陆五的一个白眼――没瞎的都知道了,马后炮。 黄老尴尬地捋了捋胡子,一马当先从箫依开的小路往上蹿去,众人跟上。 等他们到了两座山头之间的鞍部时,才觉得阴气之强,难以抵挡,幸好k一开始就说要准备聚阳符,黄老就把珍藏全部拿来出来,每人一打。 劳鹭趴在树后面,只见k他们一行五人在山腰上,相互贴聚阳符,直到身上没有什么地方可贴了,才罢手。不知道他们还觉得冷不冷,劳鹭看着五个贴满黄色符纸的人跑到了吴彬身边,然后一起动手绑他贴,直到吴彬也变为黄符人,无奈地叹息,身上拍了拍袋子里的宫天境,心说,幸好有你。 箫依知道这些人里面仇奕兆最强,手一挥,分出一道阴气朝几个黄符人扫去,将他们困住,自己则举起弯刀,朝仇奕兆掠去。 033 妖异凤尾花,天意啊 箫依知道这些人里面仇奕兆最强,手一挥,分出一道阴气朝几个黄符人扫去,将他们困住,自己则举起弯刀,朝仇奕兆掠去。 仇奕兆心悸的感觉越来越重,不想在箫依身上耽误太多功夫。灵力一下子凝聚起来,形成了一层透明的晶体,薄薄的,覆盖在仇奕兆的身上。 此时箫依的弯刀已经砍了过来,仇奕兆没有过多的动作,直接伸出左手去挡。 箫依着实一惊,她的这一柄弯刀连玄铁都快要砍断,更何况实灵体的一条胳膊。不过当弯刀砍到仇奕兆的胳膊之后,箫依更是一惊。弯刀的利刃刚刚碰到仇奕兆胳膊上的那层晶体,只听到“哐”一声脆响,弯刀的刀刃竟然断了。 此时感到惊奇地不止是箫依,还有一身黄符在底下看着的吴彬、周梦和黄老,他们三个知道,灵力凝结成的利器是不可能断裂了。不过事实就在眼前,也不得不信。 众人都得出了一个结论,仇奕兆绝对是一直在隐藏实力。 断了箫依的一把弯刀之后,仇奕兆伸左手握住了另一把弯刀,右手握成拳,朝箫依的肚子打去。 灵力凝结成的刀刃是牢牢长在箫依手心的,箫依知道事情不好,连忙将灵力散去,以求得脱身。可是来不及了,仇奕兆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到了她的小腹,箫依只觉得一阵剧痛,方才意识到,仇奕兆这一拳将他的灵力灌入了自己的身体,以小腹为起点,经脉都断裂了。 仇奕兆的拳头收回,马上结了一把手刀,对着她的丹田处,又是一击,对准了丹田――人体经脉集结之处。两指一点,将自己的灵力灌入。 又是两次重击,箫依感觉仇奕兆极具破坏力的灵力由丹田而发,快要将自己所有的经脉都震碎了。 仇奕兆松手,看着箫依的身体一点点地软下去,直到无法支撑自己在空中站立,直直地堕到了地上,摔在丫丫的坟墓旁边。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喉咙里冲了出来。 围绕在上空的一团阴气瞬间都散了,黄老他们几个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聚阳符扯下来,只留心口一张。 仇奕兆将灵力一收,脚尖在空气中一点,转身向劳鹭掠去。 “仇,好厉害啊。”劳鹭也慢慢地收了灵力,崇拜地看着仇奕兆,刚刚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几下就把看上去气势强大的箫依给败了。 仇奕兆伸手摸摸劳鹭的头。“先下去。”揽住了她的腰,转身一带,在空中走了一个完美的弧度,落到了众人身边。 “嗯……仇先生,实际上不用我们过来的,是吧?”陆五心中万分失落,失去了在冰姬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 仇奕兆摇头,实际上刚刚如果不是过分不安的感觉太过强烈,让他失控,实际上是不会这样出手的。这份力量不是时时刻刻都可以控制住的。 吴彬没有说什么。而是朝箫依走去,他每走一步,都看到箫依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柔和的五官慢慢变得有硬朗的轮廓,身体也开始变大,将身上的白裙撑破,一头黑色的长发消失了。总之,箫依变回了男人。样子和那时候吴彬见到的尸体一模一样。 “萧逸。”吴彬在萧逸面前蹲下来,看着他。 “学长。”萧逸一开口,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一下子脸变得煞白,惊慌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摸着自己的脸,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他的灵力全部被破了,恢复了男儿身。 “学长。你不会要我了。”萧逸绝望地看着吴彬,觉得眼前的他。越来越远,自己永远触摸不到了。 吴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即使萧逸现在还是箫依,自己也不会要她的。 劳鹭看着伏在地上的萧逸,心里也不好受,毕竟相识一场。劳鹭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走了过去。 “学长。”萧逸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劳鹭,将身体支起了,头凑到了吴彬的耳边,“我也很想你得到幸福,但是我做不到不去妒忌,对不起。” 吴彬感觉到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气,但是一时间无法参透他的想法,毕竟萧逸已经成为了一个普通人,很快就会被送进监狱,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萧逸运起最后一丝灵力,将手猛地插进了丫丫的坟墓里,拿出了一块弹珠大小的黑色不规则晶体,不顾反噬,拼尽最后一丝灵力,将黑色的晶体朝走近的劳鹭掷去。 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黑色的晶体碰到了劳鹭的胸口,穿透她的衣服,融进了她的身体。 “哈哈哈……”萧逸看着劳鹭大笑,他此时已经开始被反噬,身体化作了黑烟,慢慢消失。 劳鹭只觉得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仇奕兆冲了过来,将她一把抱住,只看见劳鹭的身体里产生了一道一道的黑气,黑气慢慢汇聚到了锁骨处,汇成了一朵妖异的凤尾花,墨黑色的。仇奕兆的脸刷一下白了,神色复杂地看着这朵凤尾花。 “这是什么?”吴彬冲过去,想要拉住萧逸的领口问个清楚,可是却一把从萧逸的身体里穿出来了。 “学长,对不起。哈哈哈……”萧逸在疯狂地大笑中消失…… 吴彬顾不得别的,马上朝劳鹭跑去,也见到了她锁骨上的凤尾花,“那个是什么?”这个黑色的晶体已经超出了先知的认识,但是养在丫丫坟墓里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到仇奕兆脸色如此难看,吴彬更加担心了。 仇奕兆摇头,不过这次他撒谎了。“你们先回去,我要带她离开几天。”仇奕兆不等周围人的回答,抱着劳鹭,一下子消失了。 “他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冰姬皱着眉头说道,感觉到了仇奕兆的可怕。 k握了握周梦的手,又拍了拍吴彬的肩膀,“不要担心了,我相信仇先生会照顾好劳鹭的,我们先回去。” 吴彬和周梦不能做别的,只好先回学校帮劳鹭开了病假证明,将事情告知了在外地出差的劳娅,焦急地等待着。 十三科一切恢复了正常,可是赵处依旧下落不明,箫依所说的奇长老也遍寻不得。 …… 且说仇奕兆抱着劳鹭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新台市华侨村的那栋哥特式别墅。 “二少爷。”老管家问好。 仇奕兆顾不得许多,冲上楼梯,直接到了走廊的尽头,打开了门上的封印,踹门而入。 “怎么变得冒冒失失的,老头子老了,不经吓。”柜神眯着眼睛,看着有些慌乱的仇奕兆,目光随即定格到了劳鹭身上。 仇奕兆将劳鹭放到了柜神前面的平台上。 “就是就是,吓死我们了。”原本被吓得躲起来的柜灵们看到来着是仇奕兆,才一边抚着胸口,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出来。 “咦,这个是谁啊。”一个蓝色衣服的小柜灵走了过去,看到劳鹭,觉得非常好玩,因为在她出生之后,只见过仇奕兆一个人。 “柜神,你看看这是什么?”仇奕兆将劳鹭的衣领稍稍拉低一些,将那朵黑色的凤尾花露出来。 柜神原本看东西都是眯着眼睛的,仇奕兆曾经调侃过,这样显得比较神秘。只见柜神见到这朵凤尾花之后,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把坐在他身边的几个柜灵吓得摔了下去。柜神发现自己失态之后,马上又眯起了眼睛。 “这个是鹭子吧?”柜神故作淡定地问道,还不住地叹气。 “到底是什么?”仇奕兆急了。 仇奕兆第一次见劳鹭的时候,她脖子里就有一朵黑色凤尾花,不过最近没了,一直也没有注意,以为是无关紧要的纹身之类的。 可是最近的心神不宁和知道凤尾花的来源之后,仇奕兆才觉得这是一个关键之处。 “这是尸花啊。”柜神说道。 房间里的一个柜子突然打开了,里面跳出来一卷竹简。那个蓝色衣服的小柜灵马上扇动淡蓝色半透明的小翅膀,飞上去将竹简拿了过来,递给仇奕兆。然后继续趴到了劳鹭身边,这个人自己好喜欢啊,小柜灵美滋滋地看着。 “关于尸花的记载就在这上面,你自己看吧。”柜神说完,顿了顿,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小子,你这么多年来的计划可能要失败了啊,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仇奕兆闻言,眉头微皱,打开竹简,里面的确详细地记载着尸花,而且这尸花,和劳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真的是天意,劳鹭逃不过三天后的命数大变? 仇奕兆看完竹简之后,问道:“鹭子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睡一觉就好了,明天就可以醒。你打算怎么做?”柜神很是担心。 仇奕兆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劳鹭,“如果真的是天意,那我就在她回来之后,好好帮她。” “嗯。你可以看开就好,实际上这对她来说未免是一件坏事。”柜神点头而道。 “嗯。”仇奕兆抱起劳鹭,往门外走去。 “等等。”柜神喊道,“我送你们一件东西。” 034 穿越的前奏 “嗯。”仇奕兆抱起劳鹭,往门外走去。 “等等。”柜神喊道,“我送你们一件东西。” 柜神慈祥地看向小柜灵蓝蓝,“蓝蓝,是不是很喜欢这个姐姐?” 蓝蓝看了看劳鹭,猛地点点头,睁着圆圆的眼睛,朝柜神笑笑。 “嗯,那你以后就跟着这个姐姐吧,要好好地保护她。”柜神说完转向仇奕兆,“蓝蓝是鹭子生命中与生俱来的精灵,会好好保护她的。” 仇奕兆明白柜神的意思,劳鹭带着精灵在身边,可以受到一定的保护。 “原来是蓝蓝。”仇奕兆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直跟着劳鹭。那时候劳鹭做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想来也都是那个人帮助她的。 “蓝蓝。”仇奕兆郑重地说道,“我以后就把鹭子交给你了,请你好好照顾她。” 蓝蓝看着仇奕兆,有些紧张地眨眼,回头看了一眼柜神,柜神微笑着鼓励她,蓝蓝顿时底气足了,转过来,认真地朝仇奕兆点头,并将一颗蓝色的珠子挂到了劳鹭的脖子上。 “蓝蓝,你过来,把这个收好。”空中浮起来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飘到了蓝蓝手里。“如果有危险,这个盒子会带你来我这里。” 蓝蓝收好,认真地点头,然后一转身,化作一道蓝色的光,进入了劳鹭脖子上的蓝色珠子里。 “柜神,谢谢你。”仇奕兆不多说别的,抱着劳鹭离开了这个房间,并再次加了封印。 “二少爷。”老管家毕恭毕敬地等在楼梯口。 “我今天在这里住一晚,你去准备一下。”仇奕兆没有转头看管家,也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吩咐了一下,然后抱着劳鹭去了自己的房间。 …… 劳鹭并没有失去全部的意识,而是浑浑噩噩的。感觉得到仇的怀抱,却始终睁不开眼睛。在这浑浑噩噩之间,劳鹭睡着了。 翌日清晨。 劳鹭觉得自己身体上的疼痛几乎感觉不到了,猛地睁眼,仇奕兆的脸马上映入了眼帘。他闭着眼睛,靠在床上,而自己则是卧在他的腿上,睡了一夜。 从下仰望仇的脸,下巴的弧线真好看,闭着的眼睛好修长啊。劳鹭眯着眼,一副色迷迷之相,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很快劳鹭已经不满足于看了,一只咸/猪/手慢慢地伸了上去。先是轻轻地碰了一下脸颊,心跳的好快哦,劳鹭想象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整个一女流氓样子。 劳鹭一想,不免更加脸红心跳了,就在此时。仇奕兆的眼睛睁开了,茶色的眼睛直接看向了劳鹭,脸上浮现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妈呀,不想活了。劳鹭一转身。朝仇奕兆的膝盖那里翻过去,脸转向仇奕兆的鞋子,故作平静,心里却在狂嚎,怎么办,怎么办,耍流氓被发现了,啊啊啊……没脸见人了。 仇奕兆无奈地笑了笑。伸手过去拉住了劳鹭的胳膊。稍稍一用力,将劳鹭拉了回来。呵,都成了茄子了。看着劳鹭红的发紫,滚烫滚烫的脸。仇奕兆突然很想使坏,坏心地凑了过去。 只见劳鹭睁大了眼睛,然后紧闭眼睛,不敢去看自己靠近的脸,一副打死也不睁眼的表情,但是却没有主动往后退,这是在暗示什么? 劳鹭现在已经觉得全身滚烫了,突然觉得鼻尖凉了一下很舒服,便睁眼。 睁眼的后果就是,劳鹭更加红更加烫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像是发高烧一样,意识也已经模糊了,飘飘欲仙的,有点像吸鸦片的感觉,虽然自己没吸过。 劳鹭现在满脑子都是仇奕兆放大无数倍的脸,和他盖在自己鼻尖的唇,凉凉的。嘻嘻嘻,实际上在下去一点也是可以的。 呀,完了,已经产生幻觉了。 仇奕兆吻完之后,发现劳鹭全身滚烫,脸红的发紫,双目放空,一个劲地傻笑,和以前的反应一模一样。无力地笑着,将暂时失去自主意识和行动能力的劳鹭放到了床上,起身到外面吩咐仆人,把早饭拿过来。 等仇奕兆亲手端着早餐进来的时候,劳鹭已经强行让自己恢复正常了,洗了把脸,坐在床沿上,故作镇定地微笑。 “先吃早饭吧。”仇奕兆将早餐放到了茶几上,尽量克制自己不去逗她。 不过刚刚的后遗症很严重,整顿早饭,劳鹭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把脸埋在粥完里,就算抬头夹菜,绝对是只看菜,总之百分之一百的时间里,都没敢朝仇奕兆看一眼。 本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劳鹭已经慢慢恢复了,但是喝完粥之后,仇奕兆伸手拭去了劳鹭嘴角的汤渍。劳鹭的脸瞬间红了,扔了粥完,拔腿跑去了厕所,差不多在马桶上坐了一个小时,才精神抖擞地出来,一脸“我忘了,我忘了”的表情。 “这个是什么?”劳鹭指着锁骨上面的凤尾花问道,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冲淡这种暧昧的氛围。 “尸花。”仇奕兆眼中流露出了担心的神色,盯着凤尾花说道。 “挺好看的,怎么叫这个名字。”劳鹭低头看去,花朵盛开着,显得有些妖异。 仇奕兆心中慢慢地理了理,想着怎么把整件事情告诉劳鹭,“鹭子,我先带你去看一个人。” “嗯。” 仇奕兆拉着劳鹭的手,直接下到了地下室。 劳鹭一进地下室,第一感觉就是,这里很亮很干净,却也很冷。 白色的地下室里只有正中央有一个墨黑色的台子,上面躺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慢慢走近,劳鹭看清了男子的脸,是和仇一模一样的脸。 劳鹭不解地看向仇奕兆。 “这是我的身体。”仇奕兆看着黑色祭台上的男子,微微蹙着眉头。 是呀,身边的仇是一个实灵体,劳鹭一直忘记这个事实。 “我和大哥是双生子,出生在一户很简单的家庭,在七岁的时候,有一个穿着很奇怪的男子来到了我家,用高价把我买走了。” 尽管仇奕兆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听得劳鹭直心惊,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父母卖掉自己的孩子。 仇奕兆看出了劳鹭的疑问,解释道,“那个人给我父母的选择,要么带走我,得到一大笔钱,要么全家一起死。他在我父母面前展示了灵力,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卖了我。” 劳鹭不知道该说什么,握住了仇奕兆的手,想给他一些温暖。 “那个人将我带回了一个组织,他们让我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随之也恢复了前世的灵力。为了控制我,将我的魂魄从身体里逼出来,身体禁锢起来。” 劳鹭静静地听着,紧紧地握住仇奕兆的手。 “后来我忠心地为他们卖命,渐渐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把身体还给我。可是我不知道灵魂回归身体的方法。” “我恢复前世的记忆之后,知道他们和我有一定的渊源,但是这些渊源不足以让他们费尽心思这样做,我肯定还有别的作用。” 劳鹭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迷糊。 “仇奕兆这个名字,是我自己起的。我的前世叫赵亦筹,我会遇到你,你将我彻底改变。”仇奕兆握住了劳鹭的肩膀。 “你的前世遇到了我的前世?”劳鹭理了一下逻辑,得出结论。 仇奕兆摇头,“是我的前世遇到了你,你的今生。” 劳鹭瞬间就晕了,但是很快就抓住了一个字眼,“穿越吗?”最近特别火。 仇奕兆点头,“明天子时,七星连珠,你的命格会发生巨大的改变,这一点吴彬已经不算出来了。但是他不知道,你命格的改变就是穿越回了宋朝。” 嗯……额……纳尼……虽然难以置信,不过劳鹭一想到自己倒霉的体质,实际上穿越也是有可能的。想通之后,劳鹭点头――明白了。 “我一直想要组织穿越的发生,但是不行,你身上出现了尸花,尸花的解法只有在宋朝有,前世的我会帮你的。”仇奕兆现在必须把一切交代好,否则他不会放心的。 “那我会去多久?”劳鹭有些害怕,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很久很久见不到自己亲近的人。 “十年,你一共在那里呆了十年,然后你在那里死了,应该就是回来了。”仇奕兆也害怕,他不知道劳鹭最后到底有没有回去,还是真的死了。 劳鹭不迷糊的时候还是很聪明的,一下子看出了仇奕兆的担忧,“就是回来了,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虽然自己心里也没底。 “仇,我想再见见老母鸭,老爹老娘,爷爷,梦姐他们。”劳鹭一想到十年的分别,就想哭,“然后你一个人送我走。到了那里,我第一时间找到你,让你陪我十年。”劳鹭决绝地说道。 “放心,那十年,我的前世一直陪着你。”仇奕兆又道,“我总觉得组织再次找到我,和你有一些关系。我查了一下,这个组织起源于宋朝,到时候你注意一下。” “嗯嗯。”劳鹭一想到即将的别离,就恨害怕,第一次主动抱住了仇奕兆,将自己埋入他的怀里。等我回来,你一辈子陪我。 035 劳鹭出门,恕不退货 “嗯嗯。”劳鹭一想到即将的别离,就恨害怕,第一次主动抱住了仇奕兆,将自己埋入他的怀里。等我回来,你一辈子陪我。 …… 仇奕兆的灵力深厚,用不太贴切的词语来说,就是日行万里。 仇奕兆抱着劳鹭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劳家。 到劳家大门的时候,大伯劳封正好和福耀一起出门,仇奕兆抱着劳鹭突然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福耀吃惊,他没有听说仇奕兆已经回来的事情,可能劳娅也还不知道。 “大伯,姐夫。”劳鹭走过去问好,去年年底,福耀和劳娅订婚了。 劳封点头回应之后,朝站在一旁的仇奕兆走去,一脸严肃,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 “大伯,这是仇奕兆,我朋友。”劳鹭有些羞怯,向劳封介绍道。 “嗯,进去吧,你爸妈正好在家。”劳封转而向劳鹭说道,直接往大门走去。 劳鹭吃不定大伯的反应,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仇奕兆。 仇奕兆伸手摸了摸劳鹭的头――没事,进去吧。 “姐夫。”劳鹭经过福耀的时候,唤了他一声,“帮我打个电话给老母鸭吧,让她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福耀听着这一句姐夫,心里颤了一下,虽然早就已经清楚自己对劳鹭是兄妹之情,但是总觉得有一丝失落。“好。”福耀先一步进门,打电话去了。 劳封放弃了原本要出门的计划,陪着劳鹭和仇奕兆一起进正厅。 “爷爷。忠伯,二伯,爸爸妈妈。”劳鹭环顾了一周,家里人都在,一一问候之后。拉着仇奕兆的手介绍道,“这是我朋友,仇奕兆。” 仇奕兆朝大家点点头,恭敬地说道,“各位长辈好。” 劳鹭看到爷爷、忠伯、二伯和大伯的反应差不多,一脸严肃,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仇奕兆。 劳鹭心里正担心,却被一脸兴奋的爸爸妈妈拉住了胳膊。 “那个小仇啊,你先和爷爷他们聊,我们找小鹭子有点事情啊。”劳铭一边把劳鹭往内堂拖去。一边笑得贼咪咪地说道。 仇奕兆微笑着点头,看着劳鹭――去吧。 劳鹭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拖到了内堂,瞪了一眼劳铭,“干什么呢?” 被自家女儿一瞪,劳铭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的妻子钱颖――看你女儿。她瞪我。 钱颖一看自己老公没有找到主题。气就上来了,也瞪了劳铭一眼――活该,干正事。 劳铭被瞪了两眼之后,感觉身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躲在一旁,委屈地看着两个女人。 钱颖不再理会自己老公,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呢。一把拉住了劳鹭的手,笑的脸上都快开出一朵花了。“鹭子啊,那个小仇很不错嘛。”说完还意味深长地一跳眉毛。 额……就知道你们没有正经事,劳鹭心中嘟囔。 钱颖见女儿不开口。马上又问,“那个朋友啊,什么朋友?男朋友?” 还不等劳鹭回答,身边幽幽地来了一句,“不可能,人家条件这么好,怎么能看上你女儿……啊呜”劳铭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钱颖在后脑勺出拍了一掌。 “不要理他。”钱颖收回刚刚要吃人的表情,马上又是笑得春光灿烂,“是男朋友吧。不用瞒着妈妈的,一看你们的眼神就知道肯定有问题,我可是过来人。” 好吧,为了不让钱颖说出,老娘谈过的男人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这样的话,劳鹭点头承认。 “不会吧,他的视力肯定不好……嗷呜……”劳铭抱着自己受伤的脑袋躲到了一边,不过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小鹭子终于有人要了,待会儿一定要告诉小仇,不能退货。 …… 等劳鹭有些忐忑地回到正厅的时候,发现里面的气氛全部变了,仇奕兆正和爷爷聊得其乐融融,看上去特别和谐。 “时间不早了,先吃午饭吧。”爷爷吩咐道,“老忠,今天的晚饭做丰盛一点,多做一些小鹭子爱吃的,娅娅今晚也回来吃饭。” “是,老爷。”忠伯下去准备午饭了。 看着爷爷和两位伯伯的脸色很平静,但是从刚刚的吩咐中,劳鹭总是觉得仇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他们了。 为了确认一下,劳鹭走到了仇奕兆的身边,伸手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说了吗? 仇奕兆会意,微微一点头,然后看了劳铭和钱颖一眼――已经说了,以后他们会告诉伯父伯母的。 这样一幕在劳铭和钱颖眼里完全变了味道,成了: 劳鹭走到仇奕兆身边,伸手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死鬼,有没有想我? 仇奕兆微微一点头,然后看了劳铭和钱颖一眼――宝贝,当然想你了。低调点,伯父伯母还在看呢。 劳铭和钱颖只觉得身上一寒,对视一眼之后,连连摇头――可怜小仇这个好孩子了。 劳鹭正往饭厅走去,觉得鼻子一痒“阿嚏。” “病了?”仇奕兆关怀地问道。 “不是,吸了一口凉气吧。”劳鹭觉得是半山腰有些凉。 …… 晚饭的时候,劳娅回来了,有她和福耀这一对在,劳铭和钱颖的火力终于分散了。 劳鹭趁机以最快的效率往嘴里扒饭,然后快速咀嚼咽下,实在是太饿了。 劳鹭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看着坐在身边的福耀和劳娅脸红地吃不下饭,就不由地想起了午饭时候的悲惨遭遇。 午饭的时候,劳铭和钱颖一左一右把劳鹭和仇奕兆夹在中间,说着各种羞死劳鹭不偿命的话,还一直反复强调劳鹭出门,绝不退货这一点。 结果就是仇奕兆尴尬,劳鹭喷饭。劳鹭没吃饱啊,饿了一下午。 现在看着劳娅和福耀,劳鹭森森地同情,然后继续往嘴里扒饭,不用夹菜,仇奕兆帮她夹到碗里了,都是劳鹭爱吃的。 这一情景看得劳铭和钱颖不住摇头――小仇真是疼小鹭子啊,她这幅德行也不嫌弃。 然后拼命瞪劳鹭――这么吃干什么,饿死鬼投胎啊,形象,形象。 劳鹭才不去理会,犯了个白眼――人是铁,饭是钢。 劳家大宅里的人都是早起早睡,大约七八点就灭顶睡觉了。 “爸妈,有没有收拾客房?”劳鹭打着饱嗝问道。 劳铭和钱颖看着自己不修边幅的女儿,一脸恨铁不成钢,异口同声,“没有。你们一起住。” “咳咳咳。”劳鹭正好在喝水,直接呛住了,仇奕兆见状连忙给她拍拍后背。 “你们……咳咳……你们在开玩笑。”劳鹭收到惊吓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觉得他们不是在开玩笑就是脑子烧坏了。 劳铭和钱颖很有默契地一齐摇头,“没有。”说罢还一人一个,把劳鹭和仇奕兆往房间里推,“年轻人嘛,开放一点。” 劳鹭和仇奕兆被推进劳鹭的房间之后,就听到身后的门被从外面反锁上了。 劳鹭虽然不是第一次和仇奕兆整晚呆在同一个房间,但是现在却觉得说不出的尴尬,可能是被劳铭和钱颖赤裸裸地目的给影响了。 “不好意思啊,我爸妈……”劳鹭觉得有这样的爸妈,丢死人了。 “没事,他们挺好的。”仇奕兆这是真心的感慨,两世为人,他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 “他们是挺好的,就是怕我被退货。”劳鹭说着有些愤慨,我有这么差吗,有吗? 正当劳鹭想着要怎么化解这里尴尬的气氛时,响起了敲门声。 “劳碌命,睡了吗?”是劳娅的声音。 “没有呢。”劳鹭从善如流地跑到了门口,“没睡,门被爸妈锁了。” 外面传来了跑步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传来了钥匙的声音,然后门开了,福耀和劳娅拿着一大串钥匙站在门口。 劳鹭想起了,劳家大宅的备份钥匙都是交给忠伯管的。不过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个了,劳鹭一看到劳娅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劳碌命。”劳娅喊了一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老母鸭,别这样,又不是不回来了。”劳鹭拉着劳娅坐到了床沿上。 仇奕兆和福耀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起除了房间,把门带上。 “你确定还可以回来吗?”劳娅问道,“不是连仇奕兆也不清楚。” “嗯……”劳鹭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应该吧,电视里都是这样播的,不是?” 见劳娅不说话,劳鹭继续道,“实际上我在那里呆了十年,可能这里的时间只过了一点点,电视里也有这样的。” “诶――”劳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揭开了劳鹭的衣领。为了挡住这朵凤尾花,劳鹭特意穿了领子很高的衣服。 “这朵尸花,真的要去宋朝才能解?”劳娅看着这朵花,心里觉得说不出的妖异。 “嗯。”劳鹭自己也低头看了看,“仇是这样说的。” “仇奕兆可以信任吗?”劳娅问道,她实在是信不过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现在再次出现,就说劳鹭要离开这个时代十年的仇奕兆。 “信。”劳鹭坚定地点头。 “既然你相信,我也不好说什么,你照顾好自己,家里有我和福耀。”劳娅又是重重地一叹息,不知道劳鹭的命是怎么了,看着真是不太平。 036 劳鹭穿走,尾声 “既然你相信,我也不好说什么,你照顾好自己,家里有我和福耀。”劳娅又是重重地一叹息,不知道劳鹭的命是怎么了,看着真是不太平。 房间里,劳鹭和劳娅两姐妹聊着,房间外面,仇奕兆和福耀可没有什么好聊的。仇奕兆倚在石桌上,抬头看着月亮,夜空无云,七星几乎快要连成一线了,就差一天,明日子时就到了时候。仇奕兆想着,心里难受,努力了这么多年,终究抵不过一个命数。 福耀做不到把心思放下了,一直面色不善地看着仇奕兆,觉得劳鹭一切乱七八糟的灾难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 此时劳娅从房间里出来,劳鹭已经对她嘱咐好了一切。 “仇,我们走吧。”劳鹭见到仇奕兆就在院子里,说道。 “嗯。”仇奕兆明白劳鹭的想法,明天当做至亲的面,舍不得也走不了。 仇奕兆走过去,揽住了劳鹭的腰,横抱起来,脚尖轻轻点地,腾空而起,速度极快,“倏”地消失在劳娅和福耀面前,没有给她们流泪惜别的机会。 劳娅自是伤心,劳娅的妈妈早亡,一直由钱颖带大,劳鹭从小就是个小跟屁虫,一直跟在劳娅身后,做她的小喽啰,帮着做坏事……福耀将劳娅轻轻揽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起来。 仇奕兆移动的速度太快,劳鹭依旧无法睁开眼睛,只能将头埋在他怀里,躲避气流。过不多久。两人就到了医科大学女生寝室楼前面的空地上。 劳鹭催动灵力,指尖汇聚起明黄色的光芒,往地上一挥,一个略带黄色淡光的影人出现了,对着劳鹭拱手弯腰鞠躬。 劳鹭手一挥。示意影人去找周梦,自己则和仇奕兆在空地处等待。 不多久,周梦便跟着影人从走廊的墙上穿墙而出,看到劳鹭后,长呼一口气,跑了过去。 “梦姐。”劳鹭连忙迎了上去,周梦没有问什么,而是低眼看着劳鹭遮住的锁骨处,那里还可以若隐若现地看到那朵凤尾花。 “真是尸花。”周梦伸手拉低了一点劳鹭的衣领,一脸焦虑地看着。她在昨天第一次看到这朵花的时候。就觉得似曾相识,打电话一问爷爷,果然就是家里收藏的一本古书上记载的尸花。 尸花早就失传了,这是一种歹毒的诅咒,可以帮人瞬间获得巨大的灵力。不过使用的数量有限。每用一次,墨黑色的尸花就会变红一些,等到尸花完全变成鲜红色的时候,寄主就会油尽灯枯。 周梦连忙将解梦世家关于尸花的记载告诉了劳鹭。 听完之后,劳鹭脸刷一下白了,完了完了,刚刚还召唤影人来着。马上拉低自己的衣领,仔细看起来,可是尸花依旧是墨黑色,没有一丝变化。 仇奕兆闻言。捏着下巴回忆,男女有别,当时又比较保守,他一共也只见过几次劳鹭锁骨上的尸花,后面几次尸花好像黑中有些透红,当时还以为是眼花。 “这样正常的使用灵力应该没关系。”周梦也再次看了劳鹭的尸花,的确没有什么变化,“可能当你要大量又剧烈地使用灵力时,尸花才会变。” 仇奕兆也点头,觉得周梦说得有理。“不过尽量还是不要用灵力了。”仇奕兆印象里,劳鹭的确不怎么使用灵力,而且尸花直到最后清除,也没有什么巨大的变化。 “嗯嗯。”劳鹭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小命重要。 “鹭鹭,尸花也是有解法的,只是最为关键的一个物件在明朝的时候已经没有记载了,最近的一次是记载在宋朝的史书上面。”这是周梦最为担心的一点,尸花诡异,虽然暂时无害,但是留着总是个隐患。 周梦一提这个,劳鹭一下子明白了仇奕兆说地万般皆是命是什么意思,既然上天想尽办法要自己去宋朝,那就去。劳鹭倒是慢慢想通,坚定下来了。 “梦姐,我这么晚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听劳鹭这样一说,周梦倒有些晕了——什么事? “梦姐,你先不要惊讶,听我说完。”劳鹭在来的路上就理清了逻辑,一口气将事情全部告诉了周梦。 周梦原本就极为剔透,早就将事情串得七七八八了,听劳鹭将关键的几点补上去,事情一下子就通顺了,倒显得没有那么惊讶,只是担心。 “梦姐,除了家人,我就告诉了你。你抽空帮我和师傅还有无病他们说一下,叫他们不要太担心了。”劳鹭嘱咐着,但是看周梦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继续说道:“我就当去另一个地方做长途旅行,会回来的。” “十年后你和k的孩子都生了吧,认我做干妈吧,我会从那里带见面礼给干儿子的。”劳鹭一副美好想象状,到时候既有老母鸭的孩子叫阿姨,又有周梦的孩子叫干妈,实在是太好了。去了宋朝一定要攒钱买好东西,等带回来就是古董,给孩子做见面礼。 劳鹭把一切都想的好好的,哪里想到等回来的时候,早就是物是人非,不过这是后话了。 周梦无力地看着痴笑地劳鹭,“你自己小心,这里一切有大家呢。”说罢拿出了一本小本子,“这里面是尸花的解法,和一些精妙的符咒,你留着用。” “嗯嗯。”劳鹭收好小本子,和周梦拥抱之后,被仇奕兆带着离开了。 他们还是回到了华侨村的哥特式别墅,没有走大门,直接从窗户掠到了仇奕兆的房间。 一回房间,劳鹭便拿出了周梦给的小本子,还有仇奕兆给的羊皮卷,上面都记载了尸花的解法,两者一对比,一模一样。里面的东西虽然稀有,但也都是可以找到的,只是有一样,劳鹭闻所未闻,那父眼。 “那父眼?”劳鹭不懂,抬头问仇奕兆。 “这那父眼就是已经绝迹的东西,我的前世陪你去找过,在灌题山上,是一种形状如牛,仗着白色尾巴,吼叫起来如同人在低吼的动物。”仇奕兆回想着说道。“灌题山是上古留下来的山名,在东海那里,后来在宋明交替的时候沉入了海底,所以那父绝迹了。” 仇奕兆记得清楚,当初去找那父眼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周折。 “嗯。”劳鹭记下了所有关于那父的东西,打了一个哈欠。 “时间不早了,你先睡吧。”仇奕兆有些心疼地看着劳鹭,一天净跑来跑去了,又伤感了。 劳鹭笑眯眯地看着仇奕兆,心安理得地枕着他的腿,睡了一晚。 这一夜劳鹭睡得很好,做了几个梦,记得清是什么,反正是好梦。仇奕兆一直看着枕着自己腿的劳鹭,只见她睡着睡着便嗤嗤笑,一脸幸福,又有些贼兮兮的样子,和以前一模一样。 无奈地笑了笑,自己家的鹭子就是这样,无论要发生什么变故了,总是最先看到好的一面,然后坦坦荡荡地去接受。可能真的是自己太过担心了,顺应天命不见得会有多不好。而硬是改了天命,可能倒有巨大的祸害。这样想着,仇奕兆也慢慢地舒心下来,手轻轻地一拍一拍劳鹭的肩膀,安静地陪着她,看着她的笑而笑。 翌日。 劳鹭按照原先安排的,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依偎在仇奕兆怀里,靠了一天,养足精力,等到了夜晚。 夜晚亦是晴空万里,月亮很亮,却也挡不住即将连成一线的七星的光辉。刚刚入夜,众多天文爱好者就纷纷背着望远镜,找了视野开阔的西山,观测着百年一遇的七星连珠去了。 他们没有看见,百米之外西山最高的,最为陡峭的山峰上,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而女的则是披了一件巨大的黑色斗篷,将自己全部包裹起来。 这一男一女正是仇奕兆和劳鹭,劳鹭身上除了那件大斗篷之外,还斜背了一个小兜子,里面有一些抗生素药品,仇奕兆备的,以防万一。至于宫天境和那些记录符咒和那本尸花解法的小本子,还有仇奕兆给的信,劳鹭都贴身带着。 子夜的时候,七星连成一线,正对着西山的山峰,顿时风云大变,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在众人闭眼的时候,一道光芒冲破悬空,直照在劳鹭身上。 劳鹭只觉得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身体,强行分开了仇奕兆抱着自己的手,然后眼前一阵晕眩,什么都不知道了。 狂风停了下来,众人骂了几句天气,再次睁眼看望远镜的时候,七星已经微微错开,不在一条线上了,纷纷惋惜自己没有看到真正的七星连珠。 仇奕兆看着自己空空如也地,感觉整颗心都被劳鹭带走了,胸口空落落的,难受。 另一座山峰上面也立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子穿着修身的红色皮衣裤,扎着一把高马尾,男的也披着一身黑色斗篷,但是身上有些雾气朦胧的,看不清脸。他们正是奇长老和久未出现的倩腰。 “劳鹭已经过去了,你去汇报这件事情吧。”奇长老声音低沉。 倩腰拱了拱手,“是。”然后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终于把这件事办成了,可惜了我最后一颗尸种哦。奇长老有些心疼地叹气。 ps: 下面就是宋朝的故事啦 引 一大早,天才微微泛白,太阳也压在地平线下,正是一个没到鸡叫的时辰。 高大的梧桐树上,两只麻雀刚刚筑起了窝,忙碌了几天将两个小家伙累的够呛,眯上眼,靠在一起休息着。 忽然树底下的大街上,锣鼓声滔天,将两个小麻雀吓得叽叽喳喳狂叫,拼命扇动翅膀。其中一只一个不稳,直接从树上栽了下去,等回过神来扇翅膀的时候,都快要接近地面了。另一只见状马上飞下去查看,见她无碍,才朝街上涌动的人群狠狠地瞪了一眼――大清早的干什么呢,要死了。 话说,滔天的锣鼓声里马上夹杂了炮仗声,再加上天泛白就涌入街道里的百姓,怎么看也是一副要过节的气氛。可是再仔细一看,就察觉不对了,怎么百姓个个脸色都不好,眉宇里分明都是恐惧和哀愁。 这是怎么回事? 这还得从十天前说起,这个地方是孟州,离开封府不远,有一条大河贯穿。因为这条大河,孟州的农耕和渔业都很好,相比起周围的地方,这里不算大富,却也丰衣足食,生活安逸。 但是前不久出了怪事,起初也不被人关注,可是后来几天,接二连三地出事,当地人都给吓怕了,县太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巧此时,来了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黄道爷,道术十分了得。他掐指一算,便知人前世今生,伸手摸骨。便知你命中富贵之人是谁。孟州的几大员外都让他算命了,十分灵验,再让他一改风水,果真当日便谈成了大生意。名声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都传出来了。 县太爷一听,连忙叫人请了去。看看这些诡异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县太爷糊涂?他也不糊涂,现在朝堂之中乱得厉害,谁会来管小小一个孟州的事情?他自己办不妥,身边的人也不行,这不只能试试看,黄道爷能不能帮着化解了。 别看县太爷看上去这样不靠谱,可真真是个为百姓办实事的清水官,很受百姓爱戴,这回请黄道爷,百姓都是支持的。 就见在县衙前面的空地上。黄道爷祭台一搭,在上面又是杀鸡撒血,又是扔糯米的,还时不时往那柄铜钱绑成的长剑上套黄纸,嘴里含着酒。一喷火就出来了。黄纸烧着了。 黄道爷也卖力,在祭台上挥来挥去,看上去疯疯癫癫地走走转转了一个多时辰。 底下的县太爷和百姓急啊,又不好打扰,只能擦汗等着,心都快要绞起来了,他们可是把希望都放在这个黄道爷身上了。 只见黄道爷忽然像是抽筋了一样,嘴里还吐出一大堆白沫子,朝着南面直直翻白眼。这情景可是吓住了周遭的百姓,男人抽气、女人尖叫、孩子哭闹的。 县太爷一看不好。连忙带着手下的衙役上去,可是刚刚上了几个台阶,黄道爷就猛地从头到脚一个大抽,直挺挺地摔到了祭台上,昏死过去,身上染了鸡血、黄纸灰、糯米,看着吓人。 县太爷也知道事情大发了,连忙叫人把黄道爷抬到衙门后头休息,自己留下来安抚吓坏的百姓。 就在衙差抬起黄道爷的时候,黄道爷身体又是一个大抽。 “呵。”几个衙差吓得直抽气,手没了力气,一滑,黄道爷就摔了下去。 不过刚刚那个大抽,倒是把黄道爷给抽醒了,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两眼无神。 “道爷,道爷您怎么样?”县太爷连忙上前问,“是不是算出了什么?” 黄道爷虽然两眼无神,涣散着,但是却准确地抓到了县太爷的胳膊,将他一把拉到自己面前。 “这里的百姓有了做了对不起河神的事情,河神怒了。”黄道爷死盯着县太爷的眼睛,将县太爷给吓慌了。 他吞了一口唾沫,声音发颤地将组织了一小段时间的问题问出来,“那河神老爷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孟州的百姓?” 黄道爷此时的脸色慢慢恢复,拉住县太爷,借着他的胳膊站起来,对着祭台下面面色惨白的百姓,清了清嗓子。 “河神老爷这么多年保佑孟州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可是有人却做了对不起河神的事情,河神老爷生气了,才对大家略施惩戒。” 下面的百姓一听,一下子炸开锅了。都愤怒起来,竟然有人敢做对不起河神老爷的事情。 “那该怎么办呀?”县太爷谦卑地朝黄道爷拱手问道。 底下的百姓马上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熄了河神老爷的怒火,好自己不受牵连,便纷纷询问解法,一声底下叽叽喳喳,听得让人头疼。 “大家静一静,先听我说。”黄道爷伸手朝众人压一压,百姓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河神老爷可是好神仙,他什么时候害过咱们孟州的百姓?” 黄道爷这样一说,百姓纷纷点头,是呀,河神可没有害过百姓,从来都没有过水灾。 “河神老爷说,只要在三天后的初一清晨,鸡还没有叫的时候,把罪人投到河里,交给河神老爷,就行了。河神老爷大慈大悲,不会怪罪你们的。” 黄道爷话音一落,百姓都觉得河神老爷好啊,只要罪人,也不像其他的河神,要闺女祭祀。这样一来,他们对得罪河神老爷的罪人更加痛恨了,一下子将原本发生的怪事都扣到了他们头上。 原本县太爷和百姓对黄道爷也是半信半疑,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为诡异,大家都怕了。现在黄道爷也不说要银子、要姑娘,事情倒听着像真的了,绝大部分的百姓都信了。 黄道爷一看事情差不多了,避开旁边的县太爷,朝着人群中不同位置的几个个穿着蓝色布衣的年轻男子点了点头。 这些男子会意,连忙在人群里叫嚷,“是城东的卢员外,我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和家丁去过渡头。”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就炸开了锅,所谓三人成虎,几个蓝衣男子一叫,人群中便有百姓跟风,都说看到卢员外在河边做过奇怪的事情。 这还了得,卢员外不像其他员外,经常做善事,原本就不得人心,现在好了还得罪河神,出了那么多事情,害得大家人心慌慌。 县太爷到底比百姓清楚,当然不能听人群中这样几句叫嚷就定罪,可是他管不住愤怒的百姓。百姓中激进的几个早就带头往里县衙不远的卢府冲去,后面的百姓也跟了过去。 见此情景,事情就算是成了,黄道爷站在祭台上,摸着嘴上的八字胡须,奸诈地朝着人群里的几个蓝衣男子笑起来。 其中一个蓝衣男子跟在人群的最后面,也朝着黄道爷笑――事情成了,主人会好好奖赏你的。 话说此时,最先带头的几人已经冲到了卢员外家。 卢员外虽然富甲一方,但是也是正经买卖人,家里的护院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手,一见百姓不要命地冲了过来,便纷纷逃开了。 百姓就这样涌进了卢员外家里,一看他家的富丽堂皇,心中的妒忌更是将怒火熊熊燃烧起来,一下子将正在饭厅吃饭的卢员外一家都抓了起来,不顾他们的喊叫,直接捆了,拖到了祭台底下。 事情这样一乱,县太爷可就急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失控。他好歹是个官,自然知道此事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可是现在百姓正在气头上,早就没了理智,都以黄道爷马首是瞻,哪里还会去听他的话。 县太爷急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糊涂啊,怎么就会去请个道士来呢,这可是活生生卢家一家的人命啊。 县太爷看阻止不了,连忙进来县衙,写了一封信,叫自己信任的钱捕头往开封送去,希望来得及。 …… 三天后,一大早,天才微微泛白,太阳也压在地平线下,正是一个没到鸡叫的时辰。 百姓已经都起床了,涌入街道,敲锣打鼓放炮仗,扭送着卢家十三口人去河边祭河神。 到了河边,就见黄道爷已经穿好了道袍,站在了刚刚搭好的祭台上,主持这次谢罪祭祀。 又是一阵手舞足蹈之后,黄道爷的铜钱剑一挥,扯着嗓子一吼,“扔――”声音尖锐刺耳。 真的要把活生生的人扔进河里,底下的百姓又不忍了,有些开始后悔,觉得事情没有弄清楚。但是现在押着卢家十三口的已经不是孟州的百姓,而是那天在人群里的蓝衣男子,他们哪里会给人去再想想的机会,直接将卢家的人往河里推。 眼看其中一个蓝衣男子就要把卢员外推进河里的时候,身后一道白光一现,再看就是一把白色的长刀飞了过来,这个蓝衣男子武功不好,又是一手押着卢员外,躲闪不及,押着卢员外的那只手直接被削了下来,男子吃痛,抱着断臂到底地上呻吟。 “不要管他,快扔――”黄道爷知道事情不好,连忙喊道,可是话音刚落,另一把长刀就从他面前划过,直直地插入了祭台。 黄道爷腿一软,热尿瞬间泄了出来,瘫倒在地上。 远处一行披着黑色斗篷的人驾马而来,声势浩大…… ps: 新一章开始了,看官们,慢慢品读哦 001 心怀鬼胎,活鬼 初夏,太阳已经非常毒辣了,通往开封的官道上,一匹灰色的驴子,上面驮着一个身着白衣,带着白色斗笠的姑娘。斗笠和平常的不一样,帽檐很是宽,上面还坠着一圈白纱,大约有姑娘半个身子那么长,将姑娘整个包裹起来,既遮住了身形容貌,也挡住了毒辣的太阳。 只见驴子很是惬意地漫步,微微地一颠一颠,上面坐着的姑娘,身子也一颠一颠。外头的人隔着白纱看不见,实际上里面的姑娘已经微眯着眼,正在打盹。 这个姑娘正是劳鹭。 劳鹭来到宋朝已经十天了,刚刚过来的时候,直接在大白天摔到了离开封老远的会稽。后来看了看地图才知道是浙江绍兴,开封在河南省,这不是离得老远嘛。 且不说位置掉得不好,时间也不对啊。劳鹭当时摔得晕头转向,就听见周围的人纷纷抽气,然后不知道是哪个老妇人大喊了一句,天上掉神仙啦……天女啊,天女…… 劳鹭也听得一个激灵,不会真的让自己看到个神仙吧?连忙跳起来,到处张望。神仙倒是没看见,就见周围穿着古代衣服的男女老少都朝着她跪了下来,纷纷朝拜起来。 就这样,劳鹭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会稽天女,就在劳鹭站在原地努力认识现在的环境的时候,一群衙差打扮的人围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半百老头,巨大的啤酒肚让他一步三颠,颇为有趣。 只见这个老头眯着眼。绕着劳鹭左右转圈,心说,刚刚出衙门就听到百姓大呼天女,莫不是就是这个黄毛丫头? 老头继续眯着眼,走得更近了。看向劳鹭。打扮得的确与众不同,这黑色的斗篷还像回事,但里面穿的是什么呀?老夫活了五十五年,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装束,可能真的有些来头。 就在老头打量之际,劳鹭终于回过神来了,看着周围的建筑和身边人的穿着,看来是真的穿越了。 信!劳鹭伸手一拍自己的额头,连忙从里袋里拿出了仇奕兆塞给她的信。 宋仁宗庆历元年,速到开封。找赵亦筹。万事小心。 上面还有一个朱砂红的印章,刻了什么,劳鹭可看不懂。 劳鹭抖了抖那张薄薄的纸,心中暗自叹气,信好短。然后叠起来放回信封里。装到衣服的里袋里。 劳鹭想了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对着正在打量她的老头问道,“这位大爷,问一下,现在是不是宋仁宗庆历元年?这里是哪里啊?” 劳鹭刚刚问完,老头身后就上来了一个书生打扮、骨瘦如柴的中年人,两小撇八字胡,一看就像是个奸人。“大胆,怎么和陈大人说话呢?” 劳鹭忽然深深地体会到了狗仗人势是怎么一个情景。陈大人?这下换劳鹭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胖老头了,看着还挺慈祥。还是个官啊。 陈大人对着身后的八字胡男子摆了摆手,笑呵呵,“无妨无妨,这丫头看着讨喜。”然后转回来看着劳鹭,“现在正是庆历元年,这里是会稽,我是这里的知县,姓陈。” “谢谢陈大人啊。”劳鹭学着电视里那样谦卑地拱了拱手,哈哈一笑。脑子却在飞快地转,会稽是在浙江绍兴,开封在河南,离得很远啊,不过时间没错就是极好的。 “丫头是外地人吧?叫什么名字,打哪里来?”陈大人刚刚问完,下面还跪着百姓里就有了声音。 “大人啊,这是天女,我亲眼看着她从天水掉下来的。” “是啊是啊——”百姓纷纷点头,他们可都是亲眼见到的。 劳鹭有些尴尬又找不到合理的说法,“我叫劳鹭。”然后指了指天,朝陈大人一眨眼,“其他的天机不可清露嘛。” “大人,这分明是个妖女,蛊惑人心啊。”旁边的八字胡男子一副狗腿样说道。 劳鹭朝他撇了撇嘴,最讨厌这样的了,还是陈大人看着好。 “诶!”陈大人摇头,“李主簿,没有证据怎么能信口开河,快来给劳姑娘道歉。” 县太爷都发话了一个主簿能怎么样,只好一脸不服气地上前给劳鹭哈腰道歉。 劳鹭原本得意,但是李主簿上前来的一刹那,劳鹭突然觉得身边一凉,这是有阴气时才会有的反应。劳鹭觉得奇怪,李主簿是个实打实的活人,怎么会有这样重的阴气,对他多了些关注。 “劳姑娘住哪里?本府遣人送你回去吧。”陈大人虽然不信天女一说,但是觉得这丫头不像恶人,可是百姓总不能一直跪着吧。 陈大人这样一说,劳鹭犯难了,她现在没钱没房没有代步工具的,怎么去开封呢?这路途遥远,还没有火车的。 陈大人为官多年,一下子就看出了劳鹭的难处,从袖子里拿出了几块碎银子,不多十两,他是个清官。 “拿着,应急用。”陈大人实在是觉得劳鹭眼睛圆圆大大,讨喜,看着喜欢得不行。 劳鹭表面还是很平静,心里则感动地泪奔,谁说人心险恶,好人这么多呢。 “大人,我以后一定还你。”劳鹭也不矫情,真的需要么,就收下,以后报恩就好。 “哈哈。那就此别过。”陈大人心情甚好,带着一干衙差转身离开。 劳鹭想要目送一下,却看到了这样一幕,李主簿脸色突然青了一下,转头对着身边的空气动了动嘴,然后狠狠地剜了一眼陈大人,不过动作极快,身边的人好像没有看到。 这是身边跟了小鬼吧?劳鹭在《梦》上面见过,有心术不正的人养了小鬼在身边,自己也是骨瘦如柴,人模鬼样。描述的倒和李主簿很像。 劳鹭打算跟上去看看,可是被周遭还在跪拜的百姓拦住了。这些百姓实在是顽固,解释了半天也不信自己不是天女。 劳鹭看了一眼陈大人,只见他快要拐出街了,心中着急,忽然计上心来。 “既然被你们识破了身份,我……本座也就不隐瞒了。”劳鹭身体站正,架子一端,“本座正是天女,此次下凡是来……替天行道的。你们要好好保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否则必招来灾祸。” 劳鹭见百姓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马上抽身跑了,朝陈大人那边追去。 陈大人走得并不快,劳鹭跟在后面,藏进了一条小巷子里,见四周无人,默念心诀,将灵力引到了指尖,在空气中微微一挑,一张明目符凝结在空气中,伸手一盖,印入掌心。 有了明目符,劳鹭马上探出头往李主簿看去,果然,李主簿肩头趴了一个全身血红的婴儿。按照劳鹭在学校里学习到的知识,这是一个八个月左右的胎儿,胎死腹中的那种。 可能是被劳鹭的目光盯久了,小鬼扭动着短粗的脖子,慢慢地往后转了过来,转了半圈之后,朝着劳鹭的方向看来。 劳鹭正好和它对视,八个月大的胎儿还没有长好,眼珠子如同一个黑色的桃核,又肿又大,瞪在眼眶外面,挺吓人的。 劳鹭被吓得心“咯噔”一下,但是因为反应慢,脸上依旧是很平静的表情。小鬼没有看到什么异样转了回去,继续趴在李主簿的肩上。 养小鬼的一定不是好人,劳鹭是解梦世家的徒弟,这个观念根深蒂固,就算有任何理由也不能养小鬼,每养一个小鬼都要死无数的胎儿,特别是古代,更是一尸两命的多。 劳鹭想着,磨了磨虎牙,之间在空气中一挥,一道“隐”符出来,印于另一个手掌,劳鹭的身体一下子在空气中消失了。 就这样劳鹭跟在陈大人和李主簿回到了县衙的后堂,等到他们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劳鹭揉了揉空空的肚子,继续跟在李主簿,刚刚在饭桌上,劳鹭知道了李主簿是陈大人的小舅子。 劳鹭身手还算敏捷,趁李主簿关门前,一闪进了他的房间。 一进房间,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就传来了,劳鹭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吃饭,因为李主簿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盖着盖子的木盆,盖子一掀开,里面是一个胎儿的身体,上面还绕着一根长长的脐带。 最让人恶心的是,胎儿被浸泡在半凝固的血里,血腥味和腐臭味让人作呕。 只见李主簿脸色有变青了一下,加上他诡异的笑容,让劳鹭觉得这是个比恶鬼还要恶的活鬼。 李主簿拿起一把小匕首,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下,殷红的血滴入了木盆里胎儿的额头,一下子就被胎儿全部吸收了。 劳鹭见李主簿肩头的小鬼,放开了李主簿的肩膀,一点点地张开嘴巴,张到最大的时候也没有停止,然后嘴角撕裂了,嘴巴继续往外扩张,直到撕裂到耳根。原本应该无齿的嘴里突然长出了如鲨鱼齿一样尖锐的牙齿。嘴巴一张一合,极为瘆人。 “嘻嘻嘻,哈哈哈……”李主簿阴着脸诡笑,“终于养成啦,哈哈哈。” 劳鹭在一旁看得想吐,心里正寻思着,已经养成的小鬼也好处理,贴几张聚阳符就搞定了。 “快去杀了陈玉祥,不不,吓死他,快去折磨死他。”李主簿指着外面鬼叫。 劳鹭顺着看过去,那是陈大人的院子。心说不好,等劳鹭回头再看小鬼的时候,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只听见陈大人的院子里传来了尖叫声—— 002 天女 劳鹭顺着看过去,那是陈大人的院子。心说不好,等劳鹭回头再看小鬼的时候,小鬼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只听见陈大人的院子里传来了尖叫声…… 情况危急,顾不得使用穿墙术了,拉开门,提起一口气,朝陈大人的院子掠去。劳鹭跃了几步之后发现,灵力竟然提高了很多,两步之间有二三十米的距离,可能是磁场不一样吧,劳鹭也没有多想。 几步之间,劳鹭掠到了陈大人的院子里,只见屋子里还点着蜡烛,陈大人和陈夫人尖叫躲避的影子印在窗户纸上面,看上去里面情况相当混乱。 劳鹭一脚踹开了门,只见小鬼趴在地上,如同一个刚刚学会爬行的婴儿一样,一步一步地向已经躲到墙角的陈大人和陈夫人爬去。 小鬼的嘴巴一张一合,血盆大口里满是尖牙,还时不时地朝他们露出“天真”的笑容,眼睛爆出在外面,没有眼皮,身上满是红黑色的血污,还发出阵阵恶臭。 劳鹭摸了摸自己瘪掉的胃,明明肚子里没有东西,为什么还想吐呢?劳鹭倒是不怕,只是这太恶心了。 陈大人和陈夫人可是吓坏了,刚刚整备灭灯休息,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婴儿哭声,顿时就把陈夫人吓得抓住了陈大人的衣服。两人下床查看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个鬼东西爬过来,吓得陈大人护住夫人缩到墙角,连呼救都忘了。 劳鹭这次长记性了。踹开房门之后,拭去了手心的“隐”符,还记得又一次她隐着身帮一个中年妇女驱鬼,倒把她吓得心脏病发了。但是她这样凭空出现在陈大人和陈夫人眼前。还是将他们吓得直喘气。 “额……”劳鹭连忙朝他们老夫妻二人摆手,“不要怕,不要怕,是我呀,劳鹭。” 陈大人看清来人就是今天在街上碰到的劳姑娘时,倒也不太害怕了,一想起劳鹭刚刚凭空出现,身上还有若隐若现的明黄色光芒,心说,该不会真的是天女吧? 小鬼也看到了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凭着直觉。这是敌人。它还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感。不再像婴儿一样慢慢悠悠地爬了,直觉像猫一样,身体一拱。对着劳鹭的脖子跃了过去,张开血盆大口,还时不时地滴出口水、黑红色半凝固血液混合物。 “啊――”陈夫人年纪不小,不过分贝高啊,虽然小鬼是朝着劳鹭去的,还是将她吓得死死掐住陈大人胳膊上的肉,拼命尖叫。 陈大人吃痛,连忙握住夫人的手,安慰道,“夫人不要怕。这是天女,来救我们的。”封建迷信的威力么,陈夫人一听是神仙,马上安静了下来。 劳鹭被陈夫人叫得耳鸣,没有听到陈大人的话,而且小鬼转眼就到了跟前,眼看就要咬住劳鹭的脖子了。 “额!恶心。”劳鹭看着小鬼身上的、嘴里的液体一路往下滴,实在是被恶心到了,虽然忘记了运行灵力,但是灵力直接汇聚到了直接,劳鹭手指一挥,一张聚阳符直接贴到了小鬼的额头,此时小鬼离劳鹭的距离不足一尺,眼看着他身上粘稠的液体快要滴到劳鹭的身上了。 小鬼被聚阳符封住命门,“啪”地掉到了地上,打滚挣扎,发出小孩子凄厉的哭声,黄色的液体从他身体源源不断地涌出。 不行了……劳鹭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朝陈大人招手,“小鬼……除了,养鬼的是主簿,呕――”劳鹭扶着墙,对着一个花瓶就吐了起来。 听了劳鹭的话,陈大人的脸黑了,陈夫人的脸则是煞白。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在小鬼的灵体完全消失的一刹那,躲在外面不敢进门的衙役终于适时地进来保护他们的大人了。 “你们跟我去主簿房里。”陈大人怎么能料到自己照顾了二十多年的小舅子竟然做这种事情。 看着陈大人杀气腾腾地离开了,陈夫人身体一软,靠在墙角坐了下来,不住地抹眼泪。 再说劳鹭吐地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吐了,找了丫鬟要了清水洗漱。 “夫人?”劳鹭发现陈夫人还是坐在地上抹眼泪,旁边的丫鬟劝不听。劳鹭这才发现,陈夫人好像比陈老爷小了不少,看上去比她弟弟还要小些,是保养的好吗? 陈夫人抬眼看了一眼劳鹭,劳鹭发现这眼神里满是愧疚和绝望的神色。劳鹭看着觉得有些奇怪,感觉不像是姐姐因为弟弟翻了弥天大错而担心的神色,而旁边的两个丫鬟眼神躲躲闪闪,逃避着劳鹭的目光。 此时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脸色不好,“夫人,舅老爷屋子里有个死胎,人赃并获,被老爷押到牢里了,说是要斩了他。” 陈夫人原本已经被劳鹭搀扶起来了,一听这话,眼睛一翻,身子一软,靠在劳鹭身上就昏死过去。 幸好陈夫人身量纤纤,劳鹭在丫鬟地协助下,将她抬到了床上。 “天女在吗?”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不敢进屋,在外面询问。 劳鹭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那个应该是自己,便出门了。 “天女。”小厮看见劳鹭,慢了敬畏,“大人吩咐,给您收拾了客房,准备了饭菜,请随我来。”小厮恭恭敬敬地引路。 劳鹭不禁感叹,这陈大人真是好,刚刚苦胆都要吐出来了,现在真是饿的不行,也累的不行。 到了客房,劳鹭看着桌上的饭菜,大吞口水,眼睛都快贴到盘子里了,也不想去考虑什么形象,拿起碗筷就猛吃。 “那个给我烧点洗澡水行吗?”劳鹭说完觉得自己有点得寸进尺了。 “好的好的,天女先吃东西,我这就去差人准备。”小厮一溜烟地跑了。 劳鹭吃饱喝足,洗了热水澡,换上了丫鬟送来的衣服,美美地躺倒床上,会周公去了。 …… 这个夜,整个县衙除了劳鹭,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睡好觉的。 夫人醒过来之后,跪着求老爷让她去见一面李主簿。老爷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挥挥手――去吧。 夫人急忙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往大牢里去了,在最里面的一间,李主簿颓唐地坐在那里。 “子唐。”夫人唤退了丫鬟。 “姐姐?”李主簿一看是陈夫人来了,连忙起身。 “子唐,你真是糊涂啊。”陈夫人泪流不止。 “小云,我就是不甘心啊。”李主簿见没有其他人,伸手握住了李云的手,情真意切地看着她。 “不、不。”李云挣脱了,“我是真的喜欢老爷的,他很好。” 李主簿一听,最后支撑他的理由也消失了,身体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抬头看着屋顶,两眼无神,面如死灰。 “子唐,是我不好,移情别恋。我会求老爷放你出去的,你不要恨他,他是好人,你要恨就恨我吧。”李云说罢,哭着小跑出去,她不敢再去面对这个为她搭上一辈子的男人。 “恨你,让我怎么恨得起来?”李主簿喃喃自语。 …… 翌日,劳鹭真是累着了,浑浑噩噩睡到了晌午。 因为肚子饿了才醒过来,这算是劳鹭在宋朝真正的第一天。 刷牙……?用牙粉。 这衣服怎么穿啊?这根带子,还是那根带子。呀!踩到裙摆了,这个裙子好长。 头发?应该梳个发型吧?总不能是马尾…… 院子里守着的丫鬟小翠,见到了午饭时候劳鹭还没有起来,便敲门进去看。 只见劳鹭衣衫不整,满头乱发地坐在梳妆镜前梳头。 小翠着实震惊到了,昨晚就听人说,偏院里住了一个神通广大的天女,现在看来怎么和个没有行为能力的小孩似的,衣服不会穿,头发不会梳。 小翠规矩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打扰天女。 劳鹭折腾了一个小时之后,终于放弃了,见进来了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丫鬟模样。救星来了! “小妹妹,过来一下。”劳鹭以最和善的方式微笑,朝小翠招手。 小翠连忙过去,一看劳鹭正脸,一点粉黛都没有施,长得不是倾国倾城的天女样子,倒是特别清秀,眼睛特别大,笑起来眼睛闪啊闪的,很是和善。 “天女,有何吩咐。”小翠倒生出几分心来,觉得天女看着很好相处。 “不用叫我天女,我姓劳,叫我……嗯……姐姐就行。”劳鹭说着有些难为情地低了低头,“你能不能教我穿一下衣服,然后再教我几个简单的法式?” 小翠到底还是孩子,捂着嘴笑了一下,“嗯嗯。”然后蹲下身子解开劳鹭乱系的衣带。“里面的和这根系上,外面的和这根系上。然后把腰佩戴上,就行了。” 劳鹭穿好了衣服,照了照镜子,这是一条简单的白色长裙,挺好看的,有点点仙。 接着小翠给劳鹭梳了一个时兴的法式,将一半头发挽起,插了一个白玉的簪子,另一半头发放下。 劳鹭收拾完照镜子的时候,还真有一种天女的味道,不错不错,心里美滋滋的。 小翠看着也觉得好看,如果肯再上点妆就更美了,只可惜天女不肯。 003 孟州,劳鹭驾到 劳鹭收拾完照镜子的时候,还真有一种天女的味道,不错不错,心里美滋滋的。 小翠看着也觉得好看,如果肯再上点妆就更美了,只可惜天女不肯。 …… 中午饭,昨晚的那个小厮送来的饭菜可不少,劳鹭便叫了小翠一起吃,原本小翠觉得不合规矩推脱了,可是劳鹭坚持,她也只能坐下一起吃,觉得这天女一点架子也没有,很喜欢。 “唔。那个主簿怎么处理的?”劳鹭嚼着一块五花肉,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也不知道夫人好了没有。 “嗯……”小翠想了想,“原本大人是要斩了主簿的,养小鬼伤天害理啊。但是夫人一直哭着求情,大人也为难了。”小翠想着撇了撇嘴,总觉得主簿不是个好人,斩了倒也干净。 “是挺为难的。”劳鹭还记得夫人的样子,怎么看都比主簿好很多,两人的年龄看着也不像姐弟。想着想着,该死的好奇心,滕腾腾地上来了。 午饭过后,那个小厮又来收拾,劳鹭把他叫住了。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劳鹭上前笑着套近乎。 小厮的脖子缩了缩,觉得这天女现在的样子和街上青楼的老鸨似的,笑的人心里发毛。“小人全子。” “哦,全子啊,问你个事情,主簿真是夫人的弟弟?”劳鹭问得也直接。 全子一听是这个事情,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神情。朝劳鹭靠近了一点,望了望屋子里,确定没人才说,“天女也觉得不像吧?” 劳鹭如实地点头。 “实际上主簿是三年前才来的。说是夫人失散的弟弟,来投奔夫人的。大人看他识字,就让他做了主簿。” 全子声音压得更低了,讳莫如深地说道,“告诉天女一个事情,我亲眼看到的,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 劳鹭最喜欢这样的八卦了,点头如啄米,两眼冒光。 “我有一次晚上出来如厕,看到主簿和夫人两只手拉着。哭哭啼啼地说着什么。” 有问题啊。问题!!! 劳鹭灵敏的八卦细胞已经做出了判断。在劳鹭大脑里吼叫。 全子说完,看着劳鹭的神情,觉得这事情就算成了。心中奸笑。上次老爷发了他的月例,这下揭了他戴绿帽子的事情,也算是报仇了。 不过全子的算盘是打错了,劳鹭可是典型的八卦公民,只听不说,只进不出。 …… 到了下午的时候,劳鹭听小翠说,李主簿被赶出了会稽,这事情也算了了。 劳鹭找到了陈大人,他正和陈夫人一起。夫人飞两眼通红,看着很是憔悴,不过好像已经解开了心结,看上去倒是舒心了不少。 “陈大人,这件事情已经结了,我就……告辞了。”劳鹭想了想,电视剧里用“告辞”,显得比较礼貌。 “老夫,多谢天女救命之恩。”陈大人拉着夫人就要给劳鹭鞠躬,劳鹭觉得太过了,便扶住他们。 “报恩而已,还要谢陈大人给的十两银子呢。”劳鹭拍了拍小翠给的荷包,里面放着十两碎银,已经不少了。 劳鹭一看陈大人还要说什么感谢的话,慌了,直接提起灵力往墙头一窜,跳出府衙,往大街上跑去了。 留下陈大人和陈夫人,相互握住手,“夫人,是天女下凡才渡过了这个劫啊。” 陈夫人也点头,此事一出,她倒是摘了一个心结,不再像以前那样心累了,含笑点头。 …… 且说劳鹭,她不能走去开封,所以决定找个代步工具。 在大街上溜溜达达了半天,决定去买匹马,还没有骑过马呢,想着就兴奋。询问了路人之后,劳鹭找到了会稽的马市。 劳鹭觉得这马市真不大,也就十来匹马在卖。 劳鹭看到了一匹白马,马毛纯白,长得也精神,不错。劳鹭一边幻想着自己骑着白马,在道路上飞奔的英姿,一边笑眯眯地凑了过去,摸了摸白马。 白马却不领情,斜了劳鹭一眼,哼哼着出气,还抬腿赶劳鹭。劳鹭明白了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不过这马是这里最好看的,劳鹭相中了。 旁边买马的小贩看劳鹭对白马有意思,笑嘻嘻地凑了上去,“姑娘,这可是一匹好马,要不要骑着试试?”说着就把马缰绳递给了劳鹭。 “试试?好呀。”劳鹭接过来马缰绳之后,马上发现了一个问题,不会骑啊。 旁边几个买马的和卖马的看着觉得好笑,这姑娘看上去不会骑马啊。 什么叫做顾客是上地,小贩马上给劳鹭搬来了一块垫脚石,劳鹭这才勉勉强强骑上了马。不过,刚刚不是说白马不待见劳鹭么,见劳鹭上了马背,直接就颠了起来,左一扭,右一晃的。 劳鹭吓得直接扔了缰绳,抱住了马脖子,可是没用啊,被白马几下就甩了下来,屁股着地,就摔在了地上。 小贩一看劳鹭摔得这么难看,连忙上去为马说好话,陪着笑脸,“这马野,野性的马才是好马么。” 劳鹭也是这样觉得的,马可以慢慢训嘛,真是喜欢。劳鹭不顾白马不屑的眼神,继续笑呵呵地摸马毛。 “我就要这马了。”劳鹭把钱袋给了小贩,牵着马就想走。 小贩一颠钱袋,怎么这么轻呢,不会是银票吧?兴冲冲地打开一看,顿时傻眼了,里面只有十两碎银子。顿时火大了,死丫头是在开涮吧,十两碎银就想牵走一匹好马? 小贩连忙抢过劳鹭手里的缰绳,把钱袋丢给她。“呸,十两银子还想买马?死马也不只十两,买头驴还差不多。今天老子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快点滚出马市,否则叫人打你。” 劳鹭拿着钱袋暗自吐舌头,忘记估算十两银子的价值了,不会和人民币一样不值钱吧? 劳鹭本来觉得不好意思,不过被小贩这样一骂,不高兴了,脸一绷,啐了小贩一口,“狗眼看人低。”说罢,灵力一提,直接窜走了。 小贩看着劳鹭一身淡黄色的光芒,直接飞走了,吓得吞了一口唾沫,昨天大街上传,天女下凡,不会是真的吧? 劳鹭生气归生气,还是记住了小贩说的,十两可以买一头驴,驴也行啊,还好骑。 经过一些风波之后,劳鹭终于骑上了一头灰色的驴子,置办了干粮和一顶斗笠,余下一两银子,藏在了小荷包里。 …… 劳鹭骑着驴子,已经在官道上走了十天了。 初夏的太阳也有些毒辣,劳鹭的驴子懒洋洋地颠着走,劳鹭也懒洋洋地颠着打瞌睡。这十天,劳鹭可是苦的比咬破了苦胆还要苦。 啃了十天的白面膜,嘴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今天早上吃饼的时候都哭了。心说自己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怎么会觉得里面的干粮很好吃呢。到最后,眼泪就着饼一起吃了,倒吃出了一些苦味,比没味道好。 本来还有一两银子,劳鹭准备找个小店吃点热乎的,可是一连十天来,都是荒地,连个电视剧里随处可见,十步一个的茶寮都没有。 晚上也是野地里,靠在驴子取暖。喝的水还是小溪里的生水,不会生火啊。钻木取火什么都试过了,不行啊,有木有。幸亏劳鹭带着现代人强大的体质,一直喝生水也没事。 驴子倒是惬意,劳鹭不重驮着不累,慢慢悠悠地走,比拉石磨子轻松多了。 这几天劳鹭什么都没做,闲下来的大把时间都用来练功了。劳鹭发现自从来了宋朝之后,灵力大增不说,练功进步的速度也提高了许多。 劳鹭已经完全没了精神,骑在驴子背上,打盹,只要保住不摔下来就行了。看了地图,离孟州已经不远了,到了那里一定要吃顿好的,这是她唯一的信念。 劳鹭正半梦半醒地梦到自己吃鸡腿呢,突然听到了巨大的噪声,把她吓得鸡腿都掉地上了。“啊――”劳鹭猛地醒了过来,扯开嗓子仰天大吼,“我的鸡腿――” 她吼完才发现,刚刚的声音是身后的马队传来的,此时马队停在了她身后。 骑在马上的那些黑色斗篷的人虽然看不清脸,但劳鹭肯定刚刚自己的一声嚎叫,把他们震慑到了。 “嘿嘿嘿。”劳鹭朝他们尴尬地笑了笑,拉拉驴子,给他们让开了路。这黑马黑斗篷的,身后还背了类似弓弩的武器,一看就不是善类,劳鹭识时务地躲到了一边。 马队的首领挥了挥手,那些人都重新拉了缰绳,架马往前飞奔。 霸气啊,劳鹭仰慕地看着他们经过,然后远去。 马队里最后一个黑袍人经过劳鹭的时候,伸手撩了一下戴在她头上的斗笠,斗笠掉到了地上,劳鹭惊恐地瞪眼看着这个黑袍人,只见他转身看了劳鹭一眼。 劳鹭继续瞪他,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觉得这个混蛋在笑。 等马队和他们掀起的尘土都不见了之后,劳鹭叹着气下驴,捡起斗笠,拍了拍上面的灰,戴上,然后骑着驴,继续溜溜达达地往前去。 等到旁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孟州的城门,劳鹭热泪盈眶地冲向了城门。再几次撞不开城门之后,又泪流满面地冲回到了驴子身边,抱着它痛苦,错过了进城的时间啊,又要吃饼啊…… 004 劳鹭不是吃霸王餐的! 等到旁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孟州的城门,劳鹭热泪盈眶地冲向了城门。再几次撞不开城门之后,又泪流满面地冲回到了驴子身边,抱着它痛苦,错过了进城的时间啊,又要吃饼啊…… 经过漫长难耐的一夜等待之后,在第一声鸡叫时,城门守时地开了。 劳鹭骑着驴子进去,隔着斗笠,好奇地看着孟州福的大街,这孟州可是一个大府啊,高大的楼房林立,白墙黑瓦,看上去好生气派。不过劳鹭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了,虽然现在还是大清早的,但是街上的摊贩都应该出来摆摊了啊,怎么会这样冷清,连个馄饨摊子都没有。 劳鹭想着咽了咽口水,嘴巴那个没味道啊。劳鹭摸着腰间的荷包,四处张望,找不见馄饨摊子,又不知道酒楼里贵不贵。 逛完一整条街之后,劳鹭壮着胆子进了门面看上去最旧的一家酒楼――清水楼。 “客官里面请。”门口的小二连忙帮劳鹭牵着驴子,请她进去。 “小二,帮我喂一下驴子,找点好干草。”劳鹭拍了拍驴子的大头,和它对视一眼――先吃顿好的,然后我洗碗,你拉磨还债。 劳鹭一进酒楼,顿时明白什么叫做金玉其内、白絮其外了,这酒楼里头装的非常雅致,一共两层,中间是一个大的戏台,一个琴姬正在弹琴,客人不多,但是一看穿着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劳鹭假装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心中暗叹,不知道要在这里洗多久的碗了。 “客官,您点什么?”内堂的小二哥连忙过来招呼。最近被那些怪事和祭河神的事情一折腾,可是没有几个客人啊。小二想着,往门外望了一眼,不知道祭祀的事情成了没有。 “有菜单吗?”劳鹭问道,心说。一定要定点便宜的菜。 “啥?啥菜单?”小二打量着眼前的姑娘,看上去应该二十不到,一身白衣,还带着个打斗笠,看不见脸。神神秘秘的。现在还提出要个菜单,那是什么东西。 劳鹭叹气,忘了这里没有菜单。 “看着帮我上一荤一素两个菜。加个清淡点的汤,来碗米饭。”劳鹭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宋朝的菜名,只好这么说。 “好嘞。”小二一听乐了,这下可以好好敲个竹杠了。 楼里琴声悠扬,劳鹭有些忐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了――反正来都来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最多留下了洗几天碗。 很快菜上来了,素菜是香菇炒青菜,荤菜是红烧排骨。汤是雪菜冬瓜汤,一碗饭。劳鹭觉得小二果然善解人意,这几样普通的菜,说不定一两银子就够了。 几天没有吃过好的了,劳鹭把斗笠一摘,端起饭就狼吞虎咽。完全不顾作为一个古代女子应有的形象。 路过的小二和食客都纷纷摇头――幸好不是自家的媳妇或者闺女。 劳鹭正嚼着一块排骨呢,就听到街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吵闹声一片,还有妇女、孩子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一个青年食客起身拉住了刚刚从外面进来的小二询问。 小二的脸色可不好,重重地叹气之后说道。“祭河神的事情没成,被一群骑马的黑袍人给拦下来了。” 那些本地的食客一听,脸色都不好了,只见一个外地食客拉着自己的本地亲戚问起来。 “什么祭河神?” 本地的食客,丧着脸,“不是前些日子给你写信,这里发生了很多怪事么。后来来了个黄道爷,说是卢员外家做了对不起河神爷的事情,要拿他家十三口人祭河神,河神爷才会息怒。” 外地食客一听,眉头一皱,“这种事情你们也会相信?什么黄道爷,估计就是个骗子。” 劳鹭嚼着排骨点头,就算真的有魑魅魍魉出来,也不会用活人来祭的,这就是个骗子。 本地食客重重地叹了口气,“卢员外一家十三口,里面还有刚刚出生的龙凤胎。我们也不忍心,可是那些怪事太怪了,还有那个黄道爷,也是真的有神通。我们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么,总不希望出事的是自己家的人,你说是这个理儿不是?” 外地食客一听,觉得也是,便不多说了,毕竟事不关己么。 劳鹭可是皱起了眉头,这封建迷信真的需要扫除,看看那些人,信什么不好,去信那个黄道爷,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是玩封建迷信的人。 劳鹭打算吃完之后去找那个黄道爷,拆穿他,再好好教训一顿,让他给道家人摸黑。 将盘子里的菜,连带汤汁再加上三碗米饭一扫而空之后,劳鹭拍了拍自己恢复知觉的喂,伸了个懒腰。呀,整个人总算是活过来了。 “小二,结账。”劳鹭一声,底气十足。吃饭的时候已经完全说服了自己,这顿饭肯定不到一两银子。 小二乐呵呵地过来了,伸出手,“姑娘,一共二十两。” 额……劳鹭顿时傻眼,“这青菜排骨冬瓜的要二十两?”驴子也才七两啊。 “诶。”小二脸一板解释起来,“是翡翠菜、龙骨和白玉冬瓜,自然是这个价码。” “你坑我。”劳鹭火气就上来了。 小二一看劳鹭炸毛的样子,有点怵了,连忙招手,把立在旁边的连个打手招呼了上来,躲到了他们身后,探出脑袋,“就是这个价,你给也是给,不给也是给。”然后得意地一挑眉毛,“如果不给,把你卖了抵债。” 劳鹭一听真的火了,把荷包一拽,扔了过去,转身就走,哼!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啊。这是劳鹭这辈子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心说还是法治社会好。 小二打开荷包一看,只有一两银子,马上推身前的打手,“吃霸王餐啦,别让她走。” 打手马上追了上去,其中一个大汉伸出拳头就朝着劳鹭的肩膀打去。 其他食客都一惊,谁不知道清水楼的双胞胎护卫胡大和胡二啊,那一身力气,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这姑娘今天是栽了,这一拳下去,非吐血不可。 众人都在担心劳鹭,而劳鹭却有些分神了,她隐约听到街上有马蹄声,和昨天的那个马队有点像。正出神呢,忽然觉得背后有一阵风袭来,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就见刚刚自己站着的位置,一个光膀子大汉举着拳头冲了过来,正是打手胡大。 “你要打我?”劳鹭也是一惊,心说,我还没有报官呢,你竟然想打死我,幸亏闪地即使。 众人连同胡大胡二也是一惊,他们是会点功夫的,再加上这一身力气,没有人可以躲过这一拳,而眼前的小丫头竟然轻松就闪了过去。 此时众人也都听到了马蹄声,不过比劳鹭慢了两倍,马队已经停到了清水楼门口,外堂的小二大喊一声,“有贵客――”提醒内堂做好准备。 “快快把这黄毛丫头收拾了。”内堂的小二马上换了个笑脸出去迎客了。 胡大胡二一起朝劳鹭冲了过去,想要马上把她制住了,拖去后院。 劳鹭学的是道术,那些符咒什么的只对阴灵有用,聚灵成兵什么的,容易伤人。见两团油腻腻的肉朝自己扑过来,劳鹭一时间还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只好灵力一提,脚尖点地一跃,直接掠到了二楼的栏杆上,坐在上面,看着两个刹车不及时的大汉撞到一起,摔得七荤八素。 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留在一小撮胡子,看着像个奸商。他一看胡大胡二狼狈的样子,再去看毫发无损正坐在栏杆上看热闹的劳鹭。连忙招手,“女侠,你先下来,这顿饭我们不收您银子了,驴子也给您喂好了,您走吧。” 掌柜的可不是善茬,可是刚刚县太爷差人来说了,外面马队的那些黑袍人可是开封过来的大官,要好生招待着,不能让这死丫头捣乱,惹恼了他们,是掉脑袋的事情。 劳鹭一听,不开心了,明明是自己被讹了,怎么弄的像是来吃霸王餐一样。便扯着嗓子和下面的掌柜理论,“明明是你们要讹我。什么翡翠菜、龙骨、白玉冬瓜的,今天不说清我就不走了。” 掌柜可真的急了,因为那些黑袍人已经进来了,纷纷抬头看着坐在二楼栏杆上面的劳鹭。 “这……”掌柜总觉得那些黑袍人要发怒了,连忙讨饶,“是是,女侠说的对,是我们讹银子,您快下来吧。”掌柜急得滴汗,他听到带头的黑袍人发出了不悦的一声“啧”,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 “这还差不多。”劳鹭一撑栏杆,跳了下来,稳稳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那些饭菜应该多少钱来着?”劳鹭眯着眼看着小二,只见他脸色不好。 “六钱。”小二支支吾吾的,声音很小。 “那还不找钱,我可不是吃霸王餐的。”劳鹭把荷包里的一两银子扔给小二。小二一阵风似的跑回了,拿了四钱银子给劳鹭。 “嗯,乖。”劳鹭笑眯眯地看着小二,心里可是开心,第一次为自己做主成功! 劳鹭拿着斗笠准备牵驴离开的时候,正好和一个黑袍人撞上了,只觉得肩膀一痛,马上回头一瞪。 “又是你。”劳鹭一下子就认出来是那个掀了她斗笠的男子,这次肯定也是故意的。 黑袍人的脸上带了面具,只留下两个小洞看东西,劳鹭觉得这个混蛋又在笑…… 005 揭穿假道士 “又是你。”劳鹭一下子就认出来是那个掀了她斗笠的男子,这次肯定也是故意的。 黑袍人的脸上带了面具,只留下两个小洞看东西,劳鹭觉得这个混蛋又在笑…… 黑袍人一手托着遮在面具里面的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劳鹭,目光上下打量,这丫头,怎么跟只炸了毛的猫似的,一双圆圆地大眼睛瞪着,明明是生气,却看着不可怕,这长相,清秀讨喜。 “诶,十一,快点过来。”已经坐下的黑袍人头领说了一句,也抬眼看了劳鹭,心说,极为普通。 那个被称为十一的黑袍人连忙过去坐下,不再回头看劳鹭。 莫名其妙,劳鹭心里嘀咕了一句,还是出门了,不要惹闲事么,自己还有大事要做的。 驴子已经站在了酒楼门口,看见劳鹭来了,一甩小尾巴就蹭了上去,看上去心情不错。 “走,二丫,我们去找那个草菅人命的黄道爷。”劳鹭翻身上驴,一拍驴脑袋,豪气云天。 可是驴子二丫顿时就不悦了,在地上蹭了蹭蹄子,人家也是姑娘么,怎么能叫二丫这样的名字。心不甘情不愿地驮着劳鹭上路。 此时大街上摆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劳鹭询问了一下,发现这孟州的百姓还真的信黄道爷,说他有大神通,现在正在县衙住着,是县太爷的座上宾。 难道真的会道术?劳鹭被二丫驮着走,一颠一颠地想事情。立刻摇头。只有心正的人才能学习道术的么,说不定是个邪修。 二丫溜溜达达半天,终于在快到晌午的时候溜达到了县衙门口。 劳鹭下驴,牵着驴子往县衙走。 “什么人?”两个守门的衙差看着还挺精神,将劳鹭拦住了。 “我是……会稽的劳鹭,来找黄道爷的。”自己摔在会稽,就算是会稽人吧。 “找黄道爷干什么?”衙差有点迟疑,在他们看来。黄道爷不像好人,那遮着脸来找黄道爷的,也不一定是好人。 劳鹭想了想,“我家母亲中邪了,找道爷驱邪来了。” “我们这里没有黄道爷,快走,快走。”两个衙差一听,他们可不想让黄道爷做到生意,想要将劳鹭驱走。 “诶!黄道爷。我这里有万两黄金做酬劳。”劳鹭扯着嗓子,用上三分灵力对着县衙里面吼了一声。这邪修不是爱钱么。 果然很快跑出来了一个小道童,请劳鹭进去了。黄道爷已经收拾好了。坐在外堂里等着大主顾。 劳鹭一看黄道爷,一身黄色的道袍,黑眉黑须的,举止也很端庄,看着比黄老更像一个得道的道士。“黄道爷么?” “正是贫道。”黄道爷也在打量劳鹭,看不见脸。不过身上的衣料倒是很好,不是一般百姓家里用的,就是一万黄金有些夸大了,但应该也是个正主。 “家母夜夜梦魇,说是梦到有一个红衣女鬼来杀她。前几日还梦游了,道爷有办法抓了那个红衣女鬼么?”劳鹭胡诌了几句。 黄道爷一听。眼珠子一转,已经想好了对策,自己配的迷香,到时候给点上,保证一觉睡死,绝不梦魇。心里这样想着,脸上的眉头却皱到了一起,脸色很不好,传递出了一种信息――令堂很不好。 劳鹭一看,的确像个骗子。 黄道爷一看,劳鹭没有什么反应,继续皱眉叹气,然后掐指算了算,惆然道,“令堂这是被厉鬼缠上了,很难脱身。” “那道爷有办法吗?银子不是问题。”劳鹭顺势说下去,电视剧不是白看的,剧情就要这么演。 “银子不重要,关键是诚心。”黄道爷摆手,继续掐指算卦,“姑娘有如此孝心,那贫道就为姑娘尽力一拼。” “道长可以算出是什么鬼缠着家母吗?”劳鹭询问。 “刚刚贫道掐指一算,是死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红衣厉鬼啊。” 劳鹭和黄道爷正在外堂说着,两个黑袍人不知何时趴在屋顶,揭下了两片瓦,监视着黄道爷。一个是黑袍人的首领,另一个就是十一。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哦,这么厉害。”劳鹭撇了撇嘴,然后转身要走。 黄道爷觉得奇怪,连忙拉住她的衣袖,“姑娘不要帮令堂驱邪吗?” “这个啊。”劳鹭转过头来,“我在这里没有母亲的,更谈不上中邪了,就是诈诈你。现在知道你真的是个骗子了,连邪修也不是。” 黄道爷一听,顿时恼了,出道混了这么久,被个黄毛丫头耍了。 劳鹭挣脱黄道爷,“我呀,现在要去告诉孟州的百姓,你是个骗子,卢员外一家也是被冤枉的。” “你哪儿也不许去。”黄道爷龇牙咧嘴瞪着劳鹭,凶相毕露,扯住了劳鹭的胳膊。 屋顶上,十一问道,“大哥,你看这黄道爷拉的住这个疯丫头吗?” 老大摇头,“这个丫头的轻功很好,也很诡异,竟然只要脚尖点地就可以一跃而起,不需要借助其他东西。” “恼羞成怒?被我说中了吧。”劳鹭倒得意了。 “福禄,双喜,拿绳子来,捆了这个死丫头。”黄道爷说着就要伸手打劳鹭。 劳鹭一提灵力,胳膊一拐,就脱身了,然后一把拉住黄道爷的胳膊,脚尖点地,往衙门外面飞跃出去。到了衙门口,将他往地上一扔,黄道爷“哎呦”了一声,吃痛叫道。 “我想起一件事情,口说无凭,百姓不一定相信我。所以请你帮忙配合一下,告诉百姓。你是个欺世盗名的大骗子。”劳鹭俯身说道。 两个衙差原本听到动静想要出手,但是一看,被扔在地上的黄道爷,也不打算管了,就让这个奇怪的丫头去折腾他吧。但是两人一听,劳鹭竟然想要黄道爷自己承认是骗子,连连摇头,觉得这丫头脑袋不好使。 此时衙门口的街上已经聚集起来了百姓。看着眼前的情景,有些震惊,都围过来看热闹了。 “各位乡亲父老,这个所谓的黄道爷是骗子,骗钱害人的。”劳鹭扯着嗓子喊道。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但是很快就有人出来反驳,说是见过黄道爷的神通,绝对不是骗人的。 劳鹭早有准备。她刚刚被黄道爷扯着袖子的时候,就在手心印了一张明目符。拖着黄道爷掠出衙门的时候,顺手在大街上撩了一个长得很丑的鬼魂。 现在这鬼魂正藏在黄道爷的影子后面。很是哀怨地看着劳鹭――我只是在树底下睡觉而已。没有害人。 劳鹭朝他点头――知道的,你帮我个忙,到时候我给你烧些纸钱。 鬼一听,点头――成交。 “黄道爷真的有神通啊?”劳鹭听完百姓的话之后,做出一副惊愕状,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已经站起来。理好衣服的黄道爷。 “那是自然。”黄道爷头一仰,一脸神气。 “那道爷一定见过鬼吧?”劳鹭问道,暗地里运行灵力,画成了一张明目符。 “那是自然,本道爷驱鬼无数。”黄道爷的头仰得更高了。露出两个鼻孔对着众人。 “哦,这样啊。那你看看身后是什么?”劳鹭指了指黄道爷身后的茶棚。那个鬼魂已经按照劳鹭的指示,躲到了茶棚的阴影底下,恢复刚刚死的时候,七窍流血的样子,朝黄道爷的方向慢慢爬过去。 “什么?”黄道爷自然是看不见的。 “就在茶棚那里,你看看。”劳鹭拉着黄道爷的袖子,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拖走。 人群也跟了过去,看着热闹。 就在黄道爷踏进茶棚的阴影区之后,劳鹭将明目符印在了他的手心。 “妈――!呀――!有鬼――啊――!”黄道爷顿时吓得身体一软,差点大小便失禁,连滚带爬地往茶棚外面跑。 劳鹭一脚踩住了他的衣摆,朝卖力表演的鬼一挑眉毛――做得好。 “呀,黄道爷,什么鬼啊?”劳鹭故作惊慌地问。 “那里,七窍流血啊,有鬼。”黄道爷还在拼命爬,只是劳鹭现在灵力下压,这一脚千斤坠啊,黄道爷哪里还爬的出去。 “那道爷快点拿出你的神通,收了它。”劳鹭鼓励道。 百姓什么也看不见,被黄道爷的反应下来一跳,此时纷纷点头――道爷,快点那大神通收了他。 黄道爷转头一看,鬼都已经拉住了他的脚踝,一步一步爬到了自己的身上,还在那里一嗅一嗅的。 “姑奶奶,求你放我走吧――”黄道爷两腿乱蹬,一泡热尿就出来了,哭喊道,极其凄惨。 “你不是会捉鬼的神通吗?捉了呀,怕什么?”劳鹭继续踩着不放,硬是要他亲口说出自己骗人。 “哪里有什么身体,都是骗人的戏法。”黄道爷什么也顾不了了,那鬼已经趴在他身上,伸出血红滴血的舌头舔他的脸。 “这样啊,各位乡亲父老听到了?这假道爷,就交给你们了。”劳鹭脚一踹,踢散了黄道爷手心的明目符,松了脚,对鬼摆摆手――你先回去,晚上找我。 鬼恢复原来正常的样子,点头,继续趴在树下睡觉。 百姓一听黄道爷是骗子,骗了他们不少银子呢,都纷纷上前出气。 “你们看着点啊,小心出人命。”劳鹭乐呵呵地对两个看傻眼的衙差说道。两个衙差一脸敬佩地看着劳鹭,然后盯着黄道爷那边,等打完了再扔进牢里。 屋顶上。 “看到了吗?” 十一点头,“她对着空气有很多小动作。” 006 燕云十一骑 屋顶上。 “看到了吗?” 十一点头,“她对着空气有很多小动作。” 十一说着皱起了眉头,那疯丫头做小动作的方向不就是黄道爷喊有鬼的方向么?转眼看老大,就见他也皱着眉头想着什么。 “要不要去抓来问问?”十一提议。 黑袍人老大摇头,“这次主要是调查这里的案子,不要去招惹无关的人。” 两人在屋顶上跟着衙差,潜入了牢房。 两个衙差把黄道爷推进了牢房,就关在卢员外一家的对面。 十一和老大对视一眼――很好,听听他们仇人之间有什么要说的。 “哼,黄道爷,竟然也会落得阶下囚的地步,可笑可笑。”说话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须发花白,应该就是卢员外。 黄道爷被打得可惨了,整个头肿的和个猪头似的,说话像嘴里含了一块小石头,含糊不清的,“你以为被人救了就可以平安无事?你早晚得死,我的主人是不会放过你的。”黄道爷落魄成这样了,依旧牛气哄哄的。 “得到密文那一天起,老夫就没有想过活着,不怕死。”卢员外虽然书生气很重,但是却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 十一和老大对视一眼――什么密文? “你不怕死,那你的儿子呢,刚刚出生的龙凤胎孙儿呢?”黄道爷对着卢员外的要害就戳了下去。 如果卢员外迟疑了,坐在那里不在讲话。 十一和老大见今天不会有什么消息了,便离开了牢房,出府衙的时候,看见对面的树下面有些火光,走进一看,正有人背对着他们烧纸钱。 “诶,别光顾着数钱了,你说说,你是怎么死的。这么恐怖?”背对着的人一开口。十一马上认出来了,是白衣服的疯丫头。 劳鹭答应了鬼要给他烧纸钱,看黄道爷被衙差拖进县衙之后,就去买了困纸钱,等晚上过来烧。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是个乞丐,前几天在这棵树下睡觉的时候,突然觉得头疼,然后就眼睛鼻孔都滴出血来,不一会儿就死了。”乞丐鬼无所谓地说着。手里拼命数钱。人间不值钱的纸钱,一旦烧到鬼手里。那就是真金白银。 “这么奇怪,生病么?还是中毒?”劳鹭此时蹲在树下,二丫和斗笠都放在一旁,听了乞丐的话之后觉得奇怪。 “都不是。”乞丐鬼如同一个授课的夫子一样脑袋晃了晃。“这是诅咒,最近半个月很多人都像我一样突然死了,尸体还放在县衙里呢。” “河神的诅咒?”劳鹭顿时把早上两个食客的话想起来了,莫不是突然的死亡就是河神的诅咒。 “嗯。可能吧,反正人心慌慌的。”乞丐鬼数钱数的手都快抽筋了。 “我发现你死了好像也不是很难过?”劳鹭看着两眼放光的乞丐鬼,总觉得他很欢乐。 纸钱烧完了,整整一万两。 “活着吃不饱穿不暖,死了也没有人哭。现在死了,不冷不饿的,还有你给我烧钱,不是更加快活吗?”乞丐鬼把钱踹在怀里,很满足地说。 “怎么不去投胎?”劳鹭看他已经死了超过七天了。按理该投胎了。 乞丐一敲脑袋,“你看,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原来那几天我都走不出这棵树的影子,就今天你拽了我一把,我才可以走出去。刚才你没来的时候,牛头来了,说今晚后半夜带我走。” “这棵树可能不寻常。”劳鹭看了一眼树,“其他突然死的人的魂魄见了么?” 乞丐鬼摇头,“没有,这里就我一个。” “嗯,有点怪。”劳鹭捏着下巴,突然感觉到后面有一阵强烈的阴气过来。“牛头马面来了,我不方便见的。你有这些钱,好好打点一下,以后投个好胎。”劳鹭说着拭去了掌心的明目符,站起来,鞠着躬,慢慢地朝西北踏了三步,然后直起身体,朝东离开。这是活人对阴差的行礼。 劳鹭刚刚明目符拭去地很快,没有看见乞丐鬼被牛头马面带走前,朝她磕了一个头。鬼魂的诚心磕头,这可是一件功德,劳鹭在不知不觉中,灵力又上涨了一些。 站在县衙屋顶上的老大和十一可看不见乞丐鬼,就见劳鹭在烧纸钱的时候自言自语,然后做了一些古怪的动作才牵着驴子准备离开。 “看上去很可疑。”十一捏着下巴,疯丫头刚刚的话里面,明明就有这里的案子。 “嗯。我们跟去看看。”老大和十一跟着劳鹭过去了。 劳鹭牵着二丫,在街上瞎逛,手里只剩下三钱银子了,不够住店的,准备找个吹不着风的地方窝一晚。 劳鹭走进了一个巷子,里面有很多胡同,东拐西拐的。 十一和老大见劳鹭快要跟不住了,便走近了一些,可是他们一走近,劳鹭便突然觉得后面有人跟着,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不是打劫的吧。 劳鹭把二丫拴在了一个胡同口,自己进去,躲进了胡同里,两幢房子的缝里,很快就听到了特别轻微的脚步声,然后两个黑袍人便进入了她的视线。 “又是你。”劳鹭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十一,这混蛋,不是好人。 十一和老大听到劳鹭的声音之后,也是一惊,刚刚他们没有听到劳鹭的气息,以为她走远了。 他们十一个人跟踪的时候,从来没有被发现过,现在被抓了个现行,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大和十一对视了一眼,相互一点头,便以极快的速度朝劳鹭掠去,在劳鹭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老大的手刀便砍在了劳鹭的脖子上,十一马上上去,一把接住了劳鹭软下来的身体。 “呵,这丫头,死沉。”十一把劳鹭横抱起来,觉得今晚的月色不错,把这丫头的脸衬得清秀干净。 “先带回清水楼,然后在好好拷问。”老大牵住了二丫,二丫不悦地甩了甩短小的尾巴,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瞥了老大一样,带着面具,不像好人。 老大和十一回到清水楼,把二丫拴在了马棚里,没有走正门,直接翻墙进了院子里。 其他几个黑袍人现在都没有披着黑袍,面具也没带,一见大哥和小弟回来了,便纷纷围上来,等看到十一怀里抱了个姑娘之后,纷纷露出暧昧的神色。 只见老三上去拍了一下十一的肩膀,“我替老九老十做主了,今晚他们睡院子,不会去打扰你的。” 如果不是手里还抱着疯丫头,十一上去就要锤死没正经燕老三。十一运起内功忍着打人的冲动,把劳鹭抱进了房间,替她盖好被子之后,便疾疾出门。 “诶,怎么出来了?”老三作势要把十一推进门。 “别闹。”十一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大家说了一遍。 “什么?”暴躁燕老二就一掌拍在了石桌上面,整块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石桌,顿时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我们燕云十一骑跟踪人什么时候被发现过,就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丫头?”燕老二的表情极其夸张,张大嘴巴,指着房间里的劳鹭。 “二哥,刚刚的事情,这个不是重点好吗?”猴子精燕老六拍着燕老二的肩膀,“我们这次是奉命来查孟州的七窍流血案的,但是很奇怪,这案子虽然诡异,也犯不着派我们来查。我总觉得里面有很大的牵连,小王爷没有告诉我们。” 燕云十一骑中,燕老六是最精的,刚刚听了燕十一说的,卢员外提到的密文之后,觉得事情很不简单。 “小王爷让我们来查,自然是有他的安排的,不得妄议。”燕老大说道。 “这小丫头肯定知道点什么,要不我们弄醒她,然后审问审问?”燕老六提议道。 “诶,让她睡醒了再问吧。”燕十一朝众人摆手。 “嘿嘿。”燕老三笑着凑上去,“十一,你跟哥哥们说真话,是不是看上这个丫头了?” “没,怎么可能,这么粗鲁,还神神叨叨的。”燕十一大喊,怎么可能,我燕十一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丫头。 “不要再逗十一了,大家先睡,明天起了再问。”燕老大向来沉稳,众人都听他的,转身往自己的屋子去。 燕十一想要跟着燕老二去,被燕老三拦住了,“这丫头的轻功我们都见识过,你去守着她,跑了唯你是问。” 燕老二顺势将燕十一推进了劳鹭的屋子,锁上门。 “你们,混蛋。”燕十一小声地嘀咕,不敢打骂,怕吵醒了睡着的劳鹭。 长得挺秀气的,怎么这么粗鲁呢?燕十一打量了劳鹭一番,决定明天拿个鸡腿诱供,便缩到了通铺的另一头,慢慢睡着了。 …… 夜色潜伏,所有人都睡着了。 孟州的大河上面,突然浮出了无数黑色的点,这大量的点慢慢汇聚成了一只手的形状,往空中飘去。飘到了孟州的城楼,孟州的大街,然后悄无声息地飘到了孟州县衙前面,对准县衙对面的树飘去。 这棵树下面还有一小堆灰烬,是劳鹭刚刚烧纸钱留下的。 无数黑点组成的手,在树下虚抓了几下,然后手心裂开了一张嘴巴,发出低沉的含糊不清的声音,“魂魄呢?” 007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这棵树下面还有一小堆灰烬,是劳鹭刚刚烧纸钱留下的。 无数黑点组成的手,在树下虚抓了几下,然后手心裂开了一张嘴巴,发出低沉的含糊不清的声音,“魂魄呢?” …… 孟州府今天不是由鸡叫声来唤醒所有百姓的,是被打更小哥儿火棍的喊叫声惊醒的。 等大伙儿起来看到火棍的时候,他头发蓬乱,手里的活计已经没有了,在蜷在大街的街角,一会儿“嘿嘿嘿”的傻笑,一会儿又是尖叫的,还流哈喇子。众人看着他这个样子,纷纷摇头,没救了,这孩子是失心疯了。 火棍娘一听说火棍出了事,马上赶了过来,扒开人群,见到火棍这个样子,顿时就站不住了。她年轻的时候就守了寡,就火棍一个独苗。 “这可让火棍娘怎么活呀。”众人同情,却也好奇,火棍是个精明的小伙子,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火棍蜷缩着的街角里县衙静,很快来了两个衙差,他们带着火棍去了医铺子…… …… 劳鹭虽然挨了燕老大一个手刀,可是睡醒之后觉得神清气爽,毕竟十来天没有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睡觉了么。 劳鹭揉了揉还有些花的眼睛,心说,浪迹江湖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还是在床上舒服。伸了伸懒腰,一转身子,通铺那一头出现了一张面具,正好对着劳鹭的脸。 “好像是被戴面具的打晕了。”劳鹭的记忆慢慢恢复,甚至也慢慢变得清醒起来,看着面具上的花纹。突然觉得那好像不只是一张面具。 “混蛋!”劳鹭意识到那是一个人睡在那里,还是个男人。睡得远怎么了,那也是在同一张床上。 燕十一正睡得香,突然听到了一声底气不足的“混蛋”。一个激灵,吓醒了,刚刚睁眼就看到劳鹭一拳挥了过来。 “呵!”燕十一受过训练,反应极快,一把握住了劳鹭的拳头,身体被拳头往后推了推,这力道不小啊,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劳鹭此时大脑运转很快,分析起来。打不过他,他还有很多兄弟。在看一下睡觉的位置,中间隔了两米。也不算是睡在一起了。就是这样,不能惹他。 燕十一握着劳鹭的拳头,算是彻底醒了,这个是训练过的,以前燕老大每晚都会在不同时间,以不同方式来偷袭他,导致他根本睡不沉,很快就能醒过来,立马清醒。看着劳鹭脸上飞速变化的表情,燕十一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腹诽。肯定又是在打什么算盘。 就在劳鹭准备丧权辱国地陪着笑。跟燕十一道歉,并说明自己只是帮他赶蚊子的时候。两人同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叫声,一同转头看向窗外。 “外面!”两人同时喊了一声,分开了在不知不觉中握了很久的手,同时往门外窜去。原来天还是灰色色的,没有亮完全。只见院子里其他黑袍人也已经出来了。 劳鹭可不理那些人,直接灵力一提,朝着声音的来源翻出了墙。燕十一也紧跟着劳鹭,路过院子的时候,只是喊了一声,“我去看看。” 留下其他十骑面面相觑,怎么感觉有妇唱夫随的样子。 燕老大和燕老六也跟着翻了出去。 在灰暗的夜色中,燕十一提着一口气,跟着劳鹭朝声音的源头掠去,只觉得劳鹭的轻功奇高不说,身上好像若隐若现的,有些淡明黄色的光芒,属于,瞥一眼可以看到,但是仔细去看又看不见的那种。 换了几口气,两人一路飞掠到了从孟州府的西城墙那里的空地上。 “这是什么?”燕十一感觉自己的眼睛看错了,但是用手揉了揉之后,还是这个景象,不由大吃一惊。眼前这是什么,一个比人还大的手,到手腕处就断了。再仔细一看,这个手竟然是由一大堆黑点组成的,就像是夏天的一群水蚊子摆出了一只手的形状。而现在这只手里握着一个少年,将少年带离地面,悬得比城墙还要高。 劳鹭也看到了,先生一怔,但马上感受到了阴气,灵力一运行,指尖一挑,一张明目符印于掌心,这时候灵力看到的就比燕十一要多许多了。 那只由黑点组成的大手散发着浓郁的阴气,它不只是握着少年,来吓唬他的,而是每个黑点都在吸食少年的魂魄,一魂一魄已经被吸走了。 不能迟疑,劳鹭手一挥,一张聚阳符凝结于指尖。脚尖点地,临空跃起,身体一转,像掷铁饼一样把聚阳符挥了出去。大手的阴气太重,劳鹭不敢轻易靠近。 带着明黄色光芒的聚阳符穿过了大手,大手瞬间就散了,那名少年的身体就这样直直地坠落下来,燕十一飞掠上前,一把接住。 “小心!”劳鹭原本已经大手已经被打散了,没想到聚阳符消耗掉之后,那些剩下的黑点重新凝聚起来,再次变成了一张大手,就在燕十一的头顶。 劳鹭吓得惊出了一身汗,燕十一抬头看了一眼大手,将少年往劳鹭那里用力一推,自己跟着反推的力道,再加上轻功,直接朝后面掠去,推到了城墙下。 不过这大手好像不打算再去袭击人,朝空中升去,掌心中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张一合的,缓缓地发出嘶哑的声音,“冤有头债有主,孟州亡城,亡城……”突然黑点一散,消失在已经泛白的空中。 …… 燕老大和燕老六赶到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黑色的大手,只见到燕十一和劳鹭蹲在地上,他们前面躺着一个穿粗布衣服的少年。 少年脸上惨白,神色呆滞,时而大声尖叫,时而“嘿嘿嘿”地笑,嘴巴一直张开着,口水不停地流出来,流到脖子里,衣服上,地上。 “这是?”燕老大问道。 燕十一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省去了劳鹭挥出聚阳符打散黑色大手的那一段。 劳鹭听完,抬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啦。 燕十一肩膀微微一耸――没什么。 燕老大和燕老六听完这个故事之后,都觉得很震惊,这种东西闻所未闻。 “嗯……可能那些黑点是虫子,有人用邪术在操控。”劳鹭说道,想了一个正常人能接受,可能性也很大的说法。 “嗯嗯,现在看来,的确有可能。”燕老大点头,实在是无法相信神鬼一说。 燕老六蹲下身体,用手指戳了戳傻笑的青年,“他还有救吗?” 劳鹭叹了口气,摇头,“他被吓掉了魂儿。”虽然魂魄是被黑色大手吃掉的,但是不能告诉你们。 “他怎么办?”燕老六抬头问道。 燕老大想了想,“把他带到街上,放在那里,等认识的人来领。”劳鹭几人觉得这个方法很好,都点头同意。 但是出现了一个问题,谁抗?这个少年流口水不说,还时不时地尖叫,扛在肩上,怎么受得了。最后还是牺牲了劳鹭的一块手帕,残暴地把少年的嘴堵上,燕老大才勉为其难地同意抗他。 …… 劳鹭、燕十一、燕老大、燕老六四人将少年放在了一个街角,然后自己去了街角对面的酒楼,找了二楼靠窗的雅座,一边吃早饭,一边等着人来认领少年。 劳鹭发现这些黑袍人还是很有钱的,早饭竟然吃蟹黄包,吃得比自己在家都好。劳鹭也不客气,夹起来就咬,一口一个,吃得乐呵呵的。 燕十一看着劳鹭,暗自摇头,脸皮很厚、吃相很丑、人又粗鲁、还神神秘秘的…… 劳鹭发现自己将三个黑袍人的视线全部吸引到了自己这里之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太饿了。” “无妨。”燕老大摆摆手,顺手又叫了两笼蒸饺。 “我们以后就算朋友了。”劳鹭拍了拍胸膛,土豪我要和你们做朋友。“我叫劳鹭,会稽人。你们是?” 虽然隔着面具,但是劳鹭还是感觉到了燕十一嘴角抽了一下,连忙一瞪――不要打扰我和土豪交朋友。 “这个?”燕老六迟疑了,看了一眼燕老大。 “劳姑娘,我是燕老大,这个是老六,这是十一,来自开封。”燕老大觉得劳鹭不像是心思重的人,交个普通朋友没什么。 “开封啊,我也要去找人。”劳鹭一听,乐开花了,那就跟着他们,吃好喝好,美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燕十一嘴角一抽,无奈,在桌子底下踢了劳鹭一脚――姑娘,矜持,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劳鹭瞪了燕十一一眼,然后狠狠地碾了他一脚――要你管。 然后马上换了一张笑脸:“燕大哥,叫我劳鹭就行,劳姑娘什么的,听着不吉利。” “哈,老姑娘,你爹娘起名,很有先见之明啊。”燕十一刚刚说完,马上又被劳鹭碾了一脚,疼得皱眉。 “燕大哥,你们穿这些,是什么人啊?”劳鹭已经好奇得要死了。 “劳姑娘,我们的身份不便暴露,不好意思。”燕老大拱手。 “没事没事,只是好奇一下。”劳鹭连忙摆手。 燕十一凑过去,“说出来太招摇了,懂吗?” 这下轮到劳鹭抽嘴角了,怕招摇还穿成这样。 就在几人说话间,少年的娘亲就找到他了,后来听小二一说,原来是打更的火棍。 008 有个神棍叫劳鹭 就在几人说话间,少年的娘亲就找到他了,后来听小二一说,原来是打更的火棍。 火棍被两个衙差送去了医馆,事情也算是基本了结了,不过劳鹭知道,火棍是治不好了,这辈子也只能这样痴痴傻傻地过了,不免觉得有些可怜,影响了胃口,少吃了一个包子。 就在劳鹭伤风悲秋的时候,燕十一在一旁好心地提醒她,已经吃了两屉半了,实际上少吃一个也不算是没胃口。劳鹭用拳头来表达了感谢。 …… 待四人回到清水楼里包的那个院子的时候,其他黑袍人已经不在了。 “劳姑娘,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和老六去办点事请,有事找十一就行。”燕老大一拱手,拖着正在喝水的燕老六就重新翻墙出了院子。 “你们出院子都是不走门的吗?”劳鹭看着一直被翻来翻去的墙问道,突然感觉到一阵劲风,燕十一反应快,伸手一接,正是刚刚燕老六拿着的杯子。 “习惯了。”燕十一把杯子放回桌上,双手交叉在头后,舒展了一下筋骨,道:“习惯而已。” “这种习惯……”劳鹭兴奋起来,“我知道了,你们是暗探、影卫?” 燕十一闻言,顿了顿,斩钉截铁地说,“不是。”心说,这丫头是怎么知道的,燕云十一骑就是小王爷手下的暗探团。 “放心,我会保密的。还有一个建议,以后如果要保密身份,就不要穿这么夸张的衣服了。正常人一猜,你们就是做这种的。”劳鹭说着打了个哈欠,“我再去睡一下。补觉。” 吃饱了睡觉什么的,最幸福了。 “等一下。”燕十一被拆穿了身份也不恼,毕竟劳鹭说得对,很多人都知道燕云十一骑的存在,他现在好奇的是早上那只黑色大手的事情,这太匪夷所思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自己肯定不会相信的。 燕十一一把拉住了劳鹭的袖子,“今天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劳鹭觉得燕十一他们不是坏人,但是却也不能马上相信,毕竟他们也不敢把告诉自己真实身份么,自己自然也不能这么老实就交代了。 “早上不是说了么。这些是黑色的虫子,被妖人控制了,草菅人命。”劳鹭已经给自己编好了一套身份。 “真的么?”燕十一整张脸只露出了两个眼珠子,露出了明显的怀疑。 “真的,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劳鹭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凑到燕十一的面具前。 “什么?”燕十一只是觉得劳鹭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现在是宋朝,不比唐朝,民风开放。一般好人家的姑娘是不会出家门抛头露面的,更别提像劳鹭这样粗鲁、没教养的。 “我是茅山老道的关门弟子,下山来修行的。昨天你也看到我朝那只黑手扔出了一个明黄色的东西吧?那个叫符咒,现在信了吗?”劳鹭比划了一下动作,帮助燕十一回忆。 “你是说,你是个神棍?”燕十一有些鄙视地看着劳鹭,暗自腹诽,不说就不说。还茅山道士呢,有本事抓个鬼给我看看。 燕十一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已经相信了劳鹭所说的虫子大手结论。 劳鹭一看燕十一已经跳进了坑里,心里一喜,说了真话,你倒不信,也不要怪我骗你呢。表面佯怒,“不信算了,以后算命、看风水、驱邪什么的,记得找我。给你便宜点。” 劳鹭觉得眼睛很酸了,挥了挥手,回了原来的房间,准备睡到晌午,然后让燕十一请吃饭。 燕十一站在院子里,捏着下巴,脑子里把和劳鹭有关的事情都串了一遍,真的是个神棍么? 燕十一回忆,总觉得刚才抬头近距离看那些黑点,不是什么虫子,倒像是一小团雾气。 燕十一拼命地摇了摇头,不想了,睡觉。觉得肯定是想太多了,燕十一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发晕,没有多想,进房间睡下了。 …… 放下劳鹭和燕十一这对二货,且说火棍和其他十骑。 衙差把火棍带到了孟州最好的医铺子――回春堂,火棍娘哭哭啼啼六神无主地跟在后面。 回春堂的李回春老大夫,代代行医,往上数,还有以前唐朝时候的御医。李大夫的医术是孟州百姓都信服的,再加上李大夫医者仁心,一直免费帮穷苦之人整疗,在孟州可是有好口碑的。 不过最近有两件事情让李大夫觉得很闹心,弄不清楚自己就寝食难安的。 一件是孟州最近频频发生的七窍流血案。 都是很正常的百姓,也没有生病,没有任何共同点,富贵的员外到街边的乞丐,都好好的,突然找不到因由的七窍流血而亡。 衙门的仵作是李大夫早年收的徒弟,医术很高明,验尸更是一绝,但是就是查不出尸体的死因,便请了李大夫帮着一起验。 李大夫自认把尸体里外验了个通透,就是找不到死因。衙差也遍访了死者的家人,他们根本没有共同点。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没有任何征兆地七窍流血而亡。 因为这件事情,李老大夫食不知味,辗转难眠,已经削瘦了一圈了。 另一件就是现在火棍的病情。 李老大夫一看火棍的样子,觉得可能是吓的,或者就是被人下药了。 受惊发疯的人,可以通过把脉验出来。惊吓过度,会吓坏神智,身体也会发生反应,脉搏会比正常人快很多,且凌乱。但是李大夫一把脉,火棍的脉搏比正常的少年慢了很多,且虚弱,如同一个老年人一样。 难道是被下药了?李大夫拿金针刺了火棍的几个大穴,如果被下药了,金针就会发黑。可是等金针被拔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变色。 李老大夫皱着眉摇头,火棍娘顿时就倒了下去,幸亏有衙差在旁边扶着。 “大妹子,真是抱歉,老夫才疏学浅,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现在只好开些安神的方子,你拿去先给他服着,希望可以慢慢好转。” 小药童已经机灵地把要拿了过来。 火棍娘连忙从腰间摸钱,被李大夫拒绝了,“这孩子这样了,还有花钱的地方。我也没有治好他,不能收钱。” 火棍娘知道,李老大夫也治不好的病,这孟州府里,谁还能治好?便认命了,无论什么样子,总是儿子。火棍娘拜谢李老大夫之后,领着火棍回家了。 两个衙差正想离开,却被李老大夫叫住了。 “两位,我想去一趟县衙,找怀民商量些事情。”然后转头对小药童道,“小善子,今天先闭馆。” 李大夫给火棍查病的时候,起先真的是什么也查不出来,但是后来却发现他的耳根那里有一个红色的小点,心头一怔,这应该不是巧合。 要说实际上仵作郭怀民和李老大夫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们在死者的左耳根都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小点,就像一颗朱砂痣一样。刚刚不说,是因为火棍的朱砂痣在右耳根。 …… 停尸间里,郭怀民正在给两个黑袍人细说,七窍流血案里,尸体的特点。这两名黑袍人正是燕老大和燕老六。 “怀民?”两个衙差刚刚在外面,不知道郭怀民和黑袍人在一起,直接领着李大夫进来了。 李大夫一见黑袍人,迟疑了一下,看向郭怀民,“这……” “师傅,这两人是开封府派来彻查七窍流血案的大人,正是他们救了卢家十三口。”郭怀民人如其名,一直心怀百姓,因为燕云十一骑救了卢家十一口,所以对他们印象不错。 李大夫一听,也觉得很好,便也不存芥蒂,将刚刚的事情一说。 燕老大和燕老六听了就是一惊,火棍竟然和七窍流血案有关。再想起燕十一说的黑色大手,只觉得这个案子匪夷所思,怪不得小王爷要他们来查。 县太爷周远道听说李大夫来找郭怀民,猜想可能是有什么线索了,连忙赶过来。一见燕老大他们在,顿时就低下头了。倒不是怕他们,只是因为自己在请黄道爷作法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无道了,无脸面对他们。周县令这几天都是避开着燕云十一骑走的。 燕老大和燕老六倒是觉得周县令虽然没有什么作为,但是确实是一个为民的好官。 “周县令,事情的进展,你可以问一下郭先生,我们二人还有事要做,先走一步。”燕老大二人准备把红痣的事情先和燕十一、劳鹭说一声。 周县令心还虚着,低着头点头。等到他们走后才敢抬头,询问了事情的发展。 …… 燕老大和燕老六回院子的时候,正看见燕十一和劳鹭一个逃一个追,鸡飞狗跳的样子。看一时不可能劝停他们,便大吼了一声,“别吵,有消息。” 劳鹭和燕十一同时停了下来,走到了燕老大那里。燕老大将红痣的事情一说,劳鹭想起了一个说法,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那事情就大概知道一些了。 燕十一挠着头,想不到什么,用胳膊捅了一下劳鹭的肩膀,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吗? 劳鹭见燕十一还敢碰她,顿时恼了,大吼,“还敢碰我。”燕十一见情况不妙,继续逃,劳鹭继续追。 留下燕老大和燕老二面面相觑――他碰她? 009 论说真话是好是坏 劳鹭见燕十一还敢碰她,顿时恼了,大吼,“还敢碰我。”燕十一见情况不妙,继续逃,劳鹭继续追。 留下燕老大和燕老二面面相觑――他碰她? …… 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子滴。 下午,几天来的疲倦终于扫除了,劳鹭醒了过来,一转头,一张面具就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 昨晚是两米,可以当做没有在同一张床上,现在不到一米,那就是被轻薄了。 劳鹭顿时暴起,抬起手刀就朝燕十一劈去,燕十一察觉到了杀气,直接起身往后跳起,避开。 “混蛋――”劳鹭追去。 燕十一一个激灵,这个疯丫头,又疯什么。不过他可没有开口问的机会,劳鹭招招式式都直取要害,动作又快,再加上还没有睡醒,一时之间,燕十一只有躲的份。 正巧此时,燕老大和燕老六回来,将红痣的事情说了一下。 再次被“追杀”的时候,燕十一也纳闷呢,什么又碰她,我什么时候碰她了? “哦,我知道了。”燕十一终于想起来了,大喊了一声,“明明是你睡觉的时候滚了过来,关我什么事?” 劳鹭闻言一下子就顿住了,马上回想起刚才的状态,好像,好像,的确是自己躺在了床的中央。 “真的?”劳鹭有些不太好意思。 “必然啊,我虽然不君子,但也不是猥琐之人好吗?”燕十一努了努嘴,佯怒。 “那你干嘛睡我的床?”劳鹭原本还有愧疚之心,一想到燕十一竟然和他睡到了同一张床上面,哪里还能是好人? “那是我的床!”燕十一也有一点底气不足了,刚刚的确是自己不好。想事情想得有点昏沉,直接进屋睡了。 “好了好了。”燕老六出来替燕十一解围,他可算是听明白了,这件事情就是他家小弟的不对,就是劳鹭反应慢,被绕过去了,趁他绕回来之前。一定要结束这件事情。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做呢。 “嗯,先说正紧事,那个红痣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吗?”燕十一也道。心说,一定要把这件事情遮过去。 “那个事情,有个传说,想听吗?”劳鹭认真地说道。 燕老大扶额,心说,这反应太慢了,一绕就绕晕。 劳鹭坐到石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呷了一口。润润喉咙。燕十一三人也围坐过来。 “人的头顶肩头。各有一簇火,是魂火,对应了人的三魂。”劳鹭回忆着《梦》里的内容说道,“左肩天魂,右肩地魂。头顶的是命魂。不是一直有,如果半夜在路上走,听到后面有人喊,千万不能回头吗?因为一回头,就会熄灭魂火,魂火对应的是人的阳气,灭了就被鬼有可乘之机了。” “这个和红痣有关系吗?”燕十一问道。 劳鹭瞥了他一眼,“有的。如果一个人失去了天魂或者地魂,则右耳根会出现一个红痣作为标记。而失去了命魂的,就是标记在左耳了。” “你是说,他们被吸了魂魄?那只黑手?”燕十一突然觉得劳鹭真的是个神棍,什么荒诞的事情都敢说,什么魂不魂,鬼不鬼的…… 燕老大和燕老六也听得紧锁眉头,对视一眼――不信。 “呵呵,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听着玩玩么?”劳鹭尴尬地笑了一声,挠了挠头。“知道孟州什么时候死过很多人吗?还是死于非命那种?”劳鹭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要求证一下。 “这个要问一下这里的县令。”燕老大起身,“老六,你去一下大牢,老二和老三在那里,去寻一下,看有什么消息。” 燕老六闻言起身一翻,从墙头跳了出去。 “我们现在去一下县令那里。” 劳鹭原本以为要翻墙出去了,没想到燕老大正儿八经地开了门,走了出去。这样一个正常人出门的方式,劳鹭看着觉得怪,忽然发现这是两天来,第一次见这群黑袍人走门啊。 …… 到了县衙,劳鹭一问,县令脸上先是一惊,然后露出难色,一脸隐讳。 “那就是有了。快说一下吧,很重要的。”劳鹭觉得这个县令挺老实,不像是个做官的人应该有的老实,都老实得木讷了。 只见县令怯怯地抬眼看了一眼燕老大和燕十一,燕老大配合地给了一个眼刀,示意自己已经不耐烦了,快说。 县令脸上露出了悲切的神色,缓缓道:“要说这样的事情,的确有一件,这是下官造的孽啊。”悔恨到不行的表情。 “快说。”燕十一觉得不耐烦了,这老头真烦人。 “当年从外港驶了一艘破船过来,上面挂了黑布。”县令道,“船上系黑布,这证明是艘强盗船。孟州的百姓生活富足,的确有些富余的东西,被强盗盯上也是正常的。当年我听说了这件事情,就带着所有的衙差和一百名民间兵,去围剿。” 县令说着,脸上的表情愈发悲切了,“谁知道船上的人拼死抵抗,临了,全部死了。那时候才发现只是一艘很大的渔船,上面是渔夫和妇孺。” “死的很怨。”劳鹭心说,满足条件。“没有好好安葬吧?” 县令闻言,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有些支支吾吾,“的确没葬,当时民间的兵原本是保卫家园诛杀强盗,后来成了杀人犯。下官实在不忍这些义士受牢狱之苦,所以私自把船,连同尸体烧了。”县令说得,小小的眼睛都垂泪了,看上去真诚地让人感动。 “下官知道这件事情迟早会被人发现的,有什么罪责就由我来承担。”老泪纵横啊。 “做官的就是会说话,三下就把事情和自己撇清了,好落了个好名头。”劳鹭用胳膊捅了捅站在旁边的燕十一,原本还以为是个木讷的官呢,原来贼精。 劳鹭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都黑了,县令黑得最厉害。 燕十一抚额角,“就算知道也不要说出来嘛,弄得县令多尴尬。”燕十一用目光严厉地谴责劳鹭,转头用自己最温和的声音安抚县令,“县太爷啊,你不要建议,她有个缺点,不会绕弯,只会说真话。有得罪之处,请多多包含。” 县令的脸又黑了几分,一口逆血差点喷了出来。 劳鹭撇了撇嘴,“你也好不到哪去,你看,县令被拆穿了真面目都要吐血了。” 燕老大额角一抽一抽地,改天一定要让老六教一下这两个人为人处世的道理,以免因为一时说话不当,遭致杀身之祸。 县令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不过倒也不是很心急,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尸体也没了,查不到什么了。 劳鹭朝着燕十一耳边说了几句,燕十一点头,对燕老大道:“大哥,我们先回去。”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燕老大一看燕十一有话说,点头,向县里告辞。 出了县衙,三人走在大街上。 劳鹭无奈的发现,和这两个黑袍人走在一起,路上的行人总是以一种惧怕又稀奇又八卦又指指点点的眼神看着自己,有些烦。 “大哥,刚才县令的话,几分能信?”燕十一问道。 “一分吧,估计里面有些什么秘密。这个县令不是痴的,看样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儿。”燕老大双手抱在胸前,手里握着刀。 “真真假假,问问不就知道了。”劳鹭不以为意,兴奋地看着街上的小玩意儿,听到这两兄弟的谈论,随口插了一句。 “县令又不会说真话。”燕十一始终觉得劳鹭的脑子不好使,有些为她独自上路去开封担忧,心说,等案子结了,捎她一路也是可以的。 “我不是茅山弟子么,问一下鬼不就行了。”劳鹭随意地说着,然后马上跑了过去,从卖糖葫芦的小贩那里抽了一个糖葫芦,付钱。 总觉得商店里卖的糖葫芦,没有电视剧里,插在稻草上的好吃。劳鹭口水冒冒,大口咬了一口,一嚼,只觉得腮帮子一阵痉挛,那个酸! 燕十一看着劳鹭这个被酸的龇牙咧嘴,还舍不得吐掉,一定要咽下去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玩,没有发觉自己已经看着她笑了很久。 燕老大没有将劳鹭的话放在心上,三人在大街上碰到了燕老六,燕老大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直接走了,劳鹭看着,心说,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 吃晚饭的时候,因为其他的黑袍人没有回来,只剩下燕十一和劳鹭吃晚饭。傍上了大户,劳鹭也不客气,点了一桌好吃的,猛吃。觉得燕十一虽然在扒饭,眼睛却总是看着自己。 “看其他人都很忙啊,你没事吗?”劳鹭问道。 被劳鹭一说,燕十一才发现,自从昨天把劳鹭捡回来之后,自家哥哥们总是有意无意地留着让两人独处。想到这里无奈地笑了笑,和这个丫头,怎么可能。 劳鹭见他摇头,以为说,没事做。没有在意,继续吃。 …… 午夜。 其他的黑袍人已经没有回来,劳鹭悄悄地爬起来,看了一眼燕十一的房间,里面没有动静,便蹑手蹑脚地掠出了院子,提着灵力朝孟河一路飞奔。 劳鹭身后百米不到,跟着一个黑袍面具人,屏息跟着她,轻功极好。 ps: 对不起各位看官呢,有点事情,更晚了 010 小十一的第一次偷吻 午夜。 其他的黑袍人已经没有回来,劳鹭悄悄地爬起来,看了一眼燕十一的房间,里面没有动静,便蹑手蹑脚地掠出了院子,提着灵力朝孟河一路飞奔。 劳鹭身后百米不到,跟着一个黑袍面具人,屏息跟着她,轻功极好。 这个黑袍人正是燕十一,今天白天,劳鹭说了要去问一下“鬼”,这句话燕十一可是放在心上了,到大哥的屋子后,灭了灯,时时刻刻警觉地盯着劳鹭的屋子。如果刚刚到了午夜,劳鹭就鬼头鬼脑地一个人跑出去了,看方向,就是朝着孟河去的。 劳鹭功夫不行,更加没有内力,只有问宫天镜借来的灵力可用,对阴灵身上的阴气有警觉性,远大于对活人阳气的警觉性,燕十一跟的远,劳鹭没有发现。 劳鹭掠到孟河,抬头望天,黑云正好遮住了残月,原本黑暗无光的河面,却可以看到河底有黑气四处流动。 劳鹭捏着下巴,看着河底的暗潮汹涌,心说,这里的怨气真不是一星半点,难怪可以聚集起来,形成这么大只黑手到处行凶,取人命魂。 来到宋朝之后,劳鹭发现自己调用灵力,不需要再默念心法,只要念头一动,灵力自己就来了。 劳鹭手腕轻轻一抬,一道唤灵符便流动在她身侧的空气中,随着微风浮动。 此时燕十一正蹲在离她五十步远的树上,正值盛夏,树叶繁茂。燕十一矮身躲在里面,很难被发现。燕十一揉了揉眼睛,没有看错,淡淡的明黄色光芒将一袭白衣的劳鹭包裹起来。她指尖的光芒最为凝聚,只见她手腕一抬,在空中一挑,光芒在空气中汇成一个复杂的符号。 燕十一觉得自己的眉头都要打结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心中对劳鹭可以问鬼之事,信了不少。 劳鹭提着唤灵符往孟河中央一挥,唤灵符飘到了孟河上空,由弱到强,发出了明黄色的光芒,将河底涌动的怨气全部笼罩起来。 唤灵符和聚阳符虽然同属阳系,但是两者有着巨大的区别。聚阳符里的阳气很是霸道,一道高手绘成的聚阳符。可以将阴灵直接打得魂飞魄散。而唤灵符里的阳气较弱。可以刺激阴灵出现,而不伤害它。 果然,大约一炷香之后。河底的怨气再也受不了阳气的照射,慢慢从河底以无数黑点的形式浮了出来。在河面上汇聚成了那只黑色的大手,掌心有一个开口,一张一合,看着像张嘴。 不出劳鹭所料,怨气是极大的,怨灵一浮起来,就将唤灵符打碎了,劳鹭站在河岸上,感到阴气阵阵袭来,就算是有灵力护体都快受不了了,连忙画了一道聚阳符印于掌心,感受到聚阳符滚滚而来的阳气之后,才觉得好一些。 “冤有头债有主,孟州亡城,亡城……”那张嘴又一张一合,说着那天的话。 “喂!闭嘴。”劳鹭朝着大手大吼了一声,希望可以盖过它低哑的嗓音,大手闻言真的闭嘴了,劳鹭一挑眉毛――还挺听话。 “你那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吓吓孟州的老百姓还差不多,我都用唤灵符把你召唤出来了,你觉得我会害怕吗?”劳鹭有些无语,都说了么,怨灵的智商是高不到哪里去的。 大手沉默了一会儿,在劳鹭看来,应该是在思考。 “我想问问,你们是怎么死的?有什么冤枉的地方告诉我一声,我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你们解决一下,然后试着送你们投胎。”劳鹭继续扯开嗓门吼着,确保大手可以听到。 “孟州所有人都害我们……报仇……报仇……孟州亡城……亡城……”大手的怨气愈来愈强烈了,劳鹭不禁又打了一个哆嗦。 “总不能是所有的百姓都来害你们的,用不着亡城吧。”劳鹭双手将自己包裹起来,有些颤抖。 “帮凶,都是帮凶……害我们……害我们……”大手的声音依旧低哑,但是却可以感受到里面的愤怒在加剧。 劳鹭原本还想问一下,突然听到身后有“砰――”一声,转头一看,只见河岸上躺着一个人,身上沾着树叶,身下压着树枝,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劳鹭走进,仔细一看,只见黑袍面具,再看身形,这不就是燕十一么。 劳鹭眉头一皱,心说,糟了,肯定是阴气侵体,严重起来会死人的。 “你可以走了。”劳鹭将印于掌心的聚阳符找黑手一挥,黑手散为无数黑点,落回了河底。 劳鹭接了一个指结,指尖结了一道聚阳符,在燕十一的身上上下扫动,替他去了侵入身体的阴气。燕十一没有灵力,如果把聚阳符直接贴在他身上,巨大的阳气灌入他的身体,他却不会运行,后果是不能想象。所以只能选择这样柔和一点的方法,慢慢地替他去阴气。 劳鹭觉得后悔,明知道燕十一有可能跟过来的,也没有提醒在他身上放一道聚阳符,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被燕老大他们知道了,可不是要打死我么。 到了翌日清晨,天已经大亮的时候,燕十一面具后面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他觉得自己浑身冰冷无力,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而面前,不施粉黛,眼睛底下青乌的劳鹭,正双指夹着一张在白天已经看得见明黄色光芒的符咒,在自己身体上面来回扫动。最为神情的是,每扫动一次,自己就觉得温暖一分,力气多一分。 燕十一挣扎地想要动一下胳膊,却马上被劳鹭用空下来的手压住了。 “别动,等阴气去除干净了再动。这是怨灵的阴气,如果没有去除干净,留在体内一丝一毫,都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劳鹭严厉道。 燕十一从见到劳鹭起,就没有见过她严肃的样子。觉得事情真的很严重,便除了一双眼睛透过面具上面的两个小洞轱辘辘地乱转,其他地方真的不敢乱动了。 燕十一发现劳鹭可能已经快要累死了,胳膊是在机械性地来回扫地。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现在看上去充着血丝,都快要闭上了,头还随着手臂的运动一点一点的。 劳鹭整个人加身体散发出来的气场都在告诉燕十一――她快要累死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劳鹭的手从燕十一的都扫到了他的脚,然后手里的符咒就散了。燕十一顿时觉得身体恢复了不说,还功力提升了一些,浑身的经脉都非常通畅,神清气爽。 还不等燕十一起身,劳鹭就支撑不住了,直接倒头下来,大大的脑袋砸在了燕十一的肚子上。“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下,混蛋,累死我了……”劳鹭最后一个字还含在嘴里就晕过去了。 燕十一一紧张,连忙弯起身子查探,却听见劳鹭伏在自己的肚子上,已经打起了轻鼾。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下,真的很累吧。”燕十一看着不修边幅的劳鹭,目光突然变得异常的柔和,将她的头轻轻挪到了自己的大腿上,黑袍一扯,披到了她的身上。 燕十一突然觉得这还不够,伸出食指,轻轻地从劳鹭的脸上划过,两手伸到了头后,解开了自己的面具,一张清秀俊美的脸从面具后面露了出来,因为他刚刚到十七岁,五官还比较柔和,没有太分明的轮廓。他的眼睛也如同劳鹭一眼,乌黑灵动,只是被面具遮住了光彩。 燕十一俯下身子,有些冰凉的唇在劳鹭的脸颊上轻轻地点了一下,目光顺着劳鹭的脸颊往下,定格在了她的锁骨处。燕十一看清之后,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将目光收回,直起有些发僵的身体。 燕十一不是有些要轻薄劳鹭,刚刚只是顺势看到了劳鹭有些豁开了衣领,但是只看了一眼,他就忘不掉了。劳鹭锁骨上有一朵墨黑色的,妖异的凤尾花,这朵花和她周身的气质一点都不相符。 劳鹭觉得自己真的是累瘫了,但是突然觉得脸颊上痒了一下,微微睁眼,伸手挠了一下,一张少年的脸印入了自己眼帘,这张脸好熟悉,劳鹭觉得自己的心动了一下,但是实在是太累了,控制不住的睡去。“臭……”劳鹭声音微弱地嘟囔了一句。 燕十一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臭?自己昨晚是洗过澡的呀。他伸起胳膊,放到鼻子处嗅了一下,只能闻到衣服是的熏香味,哪里是臭的? 燕十一有些郁闷了,这是他第一次偷吻一个女孩,原本已经紧张羞涩地不行了,却被那个女孩说了句“臭”。燕十一越想越郁闷,不能通其道,混乱之下,将妖异凤尾花的事情抛置于脑后了。 燕十一突然被自己各自奇奇怪怪的感觉吓到了,他从小到大都是理智而冷静的,向来处变不惊。这样突如其来的感觉,他贪恋,却又有些不知所措。 将面具重新扣在脸上,伸手理了理盖在劳鹭身上的黑袍,将她完全包裹起来之后,燕十一横抱着劳鹭起身,内力一提,朝着清水楼掠去。内力果真提高了,燕十一疑惑地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劳鹭。 到了清水楼,其他十骑都在院子里,待看到劳鹭裹着燕十一的黑袍,并在他怀里熟睡的时候。都向燕十一投去了暧昧的目光――行啊,你小子。 011 男大不中留 到了清水楼,其他十骑都在院子里,待看到劳鹭裹着燕十一的黑袍,并在他怀里熟睡的时候。都向燕十一投去了暧昧的目光――行啊,你小子。 燕十一觉得自己的额角抽搐了一下,这些哥哥脑子里可以想点别的事情么?燕十一不去理会他们,径直把劳鹭抱回了自己的房子,将她放平在床上,盖好被子。 燕十一临走前,忍不住伸出食指再去划了一下劳鹭的脸,面具后面的脸,嘴角微微上扬,你个疯丫头,死沉。 十骑都拥在门口,将屋子里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纷纷暗自摇头,自家的愣头青小十一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这么细心过。完了,原来以为捡回来个丫头,现在却把小十一搭进去了。 众人越想越心焦,颇有一种弟弟被拐了了感觉,都怒瞪燕老大――都是你带着十一把丫头带回来的, 燕老大原本看着燕十一这样温柔细心,就觉得赔了个弟弟,不是滋味呢。突然感觉到身边杀气腾腾的,发现众人在瞪自己。燕老大顿时就火了,马上以更加严厉的方式瞪了回去――关我什么事,男大不中留,快去做事,想偷懒啊? 燕老大发现众人的眼神由愤怒变成了愤怒加哀怨,连忙加深功力再瞪一眼――还不快去,等着挨抽呢? 众人不甘不愿地离开了,燕老大走得最慢,临出门前还回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心说,疯丫头一个,没教养。粗鲁,神经,也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十一看上她什么了? 燕十一已经慢慢把心思从劳鹭的身上收回来了,燕老大的最后一眼,他感觉到了,连忙回头,朝他一挑眉毛――出去说。 燕十一出门。把门带上,燕老大已经坐在了石桌旁边。 “大哥。”燕十一过去,他要将在孟河边看到的景象告诉燕老大,还有劳鹭不同寻常的神力。他已经想通了,既然在乎劳鹭,就要把劳鹭的事情也放到事件中来。并且好好地保护她。 “嗯。”燕老大点头,伸手为燕十一倒了一杯茶。 燕十一将自己跟踪劳鹭,劳鹭招呼大黑手问话。然后自己被冻结昏迷,再加上昏迷之后醒过来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燕老大。 虽然隔着两张面具,但是燕十一感觉到,燕老大的眉头都听得皱了起来,“你是说真的?”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燕老大不由朝劳鹭躺着的屋子看了一眼,这捡来的丫头真有神力? 燕十一郑重地点头,有些担忧,“大哥,这世上真的有神神鬼鬼吗?那些道士什么的。真的会抓鬼吗?” 燕老大思考了一会儿,道:“大千世界。我们没有遇到,也不一定就是没有。至于那些道士么,大部分肯定都是假的,但是也不能全部否决了,就像劳姑娘,她的能力你是见过的。你觉得像假的吗?” 燕十一摇头,“其他的还可以说是骗人的障眼法,但是她拿一个符咒在我身上扫动的时候,每扫一次,我便温暖一分,气息顺一分,到最后血脉通畅,功力提升,这些感觉一定不能作假。” 燕老大道:“等劳姑娘醒过来,你去问一下吧,她不是一个有心机的,说不定不会瞒你。”燕老大也不敢得出太多结论,比较三十年来,他一直觉得,魑魅魍魉在这世界上不存在。 “嗯。”燕十一虽然点头,但是心里却没底,万一劳鹭不说怎么办,他突然觉得如果劳鹭不肯告诉他,就是不信任他,一想到如此,便心中极其难受,比受伤还难受,燕十一都不敢去想象了。 下午的时候燕老大离开了,他要去查一下劳鹭问出来的,全部孟州百姓都害了“黑手”的事情。 留下燕十一在清水楼照顾。 燕十一知道劳鹭好吃,胃口也大,还喜欢大鱼大肉和甜食,便早早地吩咐清水楼的小二先备下食材,好等劳鹭醒了直接做。 燕十一原本想要在院子里等劳鹭醒过来,可是劳鹭睡了太久,等黄昏的时候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他实在担心,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直接进去了。 劳鹭依旧沉睡着,不过脸色已经好多了,呼吸也均匀平稳,应该没有大碍。燕十一松了一口气,决定坐在床边,看着劳鹭睡。 院子里突然有动静,是出去的其他十骑陆续回来了。劳鹭是闺阁姑娘,燕十一急忙出去,关上了房门,即使如此,还是挨了无数其他人暧昧的目光。 燕老大晚一步回来,一回来便朝燕老七看了一眼,燕老七去房里取了文房四宝,在石桌上摊开,研好墨,举笔等着。 不愧是书生燕老七,即使带着铁面具,一身黑袍,但是一握笔,立马有卷卷书生气散发出来。 从燕老二开始,每个黑袍人都把自己探听到的各个州府的消息说了出来,由燕老七记录下来,他们是暗探,最主要做的事情就是这个,替小王爷打探各个州府的消息。 轮到燕老十了,他道:“会稽那里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会稽县令陈玉祥将他的主簿赶走了。”燕老十捏了一下下巴,“还有一件事情么,老七你不用记,大家听听就好。” 燕老十看了众人一眼,道:“近来会稽府内疯传,有天女下凡,还替县太爷抓住了一个小鬼。” “天女?”燕老二嗓门又粗又大,“以讹传讹吧?” “不不,这次听上去有点像真的。”燕老十摆手,“很多人亲眼看见空中劈过一道明黄色的闪电,天女披着一件黑袍,穿着奇怪无比的衣服,就从天上落了下来。” “障眼法吧,估计是骗子。”燕老六道,他还是看过很多障眼法的,说不定就有一种,可以让人觉得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只有燕老大和燕十一两人僵在了那里。 “如果我没有记错,劳姑娘是自称来自会稽吧?”燕老大抬眼看着燕十一问道。 燕十一点头,他也在想这件事情,以劳鹭的神秘,什么从天而降可以抓鬼的天女,不就是她么? “你们不会觉得那个丫头是什么天女吧?”燕老二用很夸张的惊奇的口吻问道。 “很像。”燕十一如实回答。 燕老大将劳鹭的事情细细地向其他人讲了一遍,众人听后皆目瞪口呆状。 “十一,是你看错了吧?”燕老六道,虽然他也已经动摇了。 燕十一坚定地摇头。 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了,劳鹭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燕十一……我饿了,帮我弄点吃的。” 众人惊愕――吩咐地这么自然? 燕十一没有觉得什么,一看劳鹭醒了,高兴得不行,大步迎上去,“食材让小二背下来,点心早就做好了,热着,我带你去吃。” “嗯嗯。”劳鹭刚刚睡醒,朦胧迷糊的眼睛亮了,闪闪发光,点头如啄米,一把拉住了燕十一的衣角,跟他去了。 留下众人暴出冷汗――这是二十四孝相公么? 然后又一齐摇头――果真是男大不中留。 大家只好将天女之事放在一旁,继续记录各州府的事情,然后放进信封,命小王爷的信使连夜送去。 众人忙完了,也觉得肚子空空,就去了前厅,准备叫点酒菜,然后和燕老大一起去调查“黑手”案和“七窍流血”案。 众人来到前厅,发现劳鹭还在吃。燕十一呢,忙着又剔骨头、又剥虾还要挑鱼刺的,自己都顾不上吃,还要劳鹭偶尔想起来的时候,递给他一些,他才笑得像朵花一样吃。 众人觉得一阵寒意,纷纷摇头,找了两张离他们最远的桌子。 “小二,这孟河上面发生过什么大事吗?”燕老六点完菜之后,突然想到了,问了一句,毕竟跑堂的,可以听食客聊天,知道的事情往往要多。 只见小二闻言,脸刷一下白了,连连摇头说没有,显得很惊恐。 众人疑惑起来,反应和燕老大下午去探访的孟州府的老人一样,讳莫如深,难道真的如“黑手”所言,整个孟州府都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劳鹭睡得饱,吃得香,也没有觉得燕十一帮着挑骨头有什么不对的,要不是为了救他,自己不断用身体把宫天镜的灵力调度到聚阳符上,会累昏过去吗? “饱了。”劳鹭大吃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感觉到了饱腹感,吃饱了果然比较舒服。 “嗯嗯。”燕十一这顿饭虽然很忙,但是却觉得格外开心。 “我们先回去吧,我有事想要问你。”燕十一说着看了劳鹭一眼。 “你是说今天早上的事情吧,我也不打算瞒你了,我们回去说。” 回到院子之后,其他十骑都在。 “天女?”燕老二实在好奇,问道。 劳鹭挠了挠头发,点头,“会稽的一些百姓的确是这么称呼我的,不过我真的不是天女,被神化了。” “会抓鬼?”这次是燕老六问道。 “会一点道术,一般地鬼会抓,太厉害的不太行。”劳鹭说道,“我是解梦世家的弟子,解梦世家听过没?” 众人点头,解梦世家真的听过,的确传闻可以通鬼神,不过没有真的见过,情报网里面也没有过消息。 012 小王爷——赵亦筹 “会一点道术,一般地鬼会抓,太厉害的不太行。”劳鹭说道,“我是解梦世家的弟子,解梦世家听过没?” 众人点头,解梦世家真的听过,的确传闻可以通鬼神,不过没有真的见过,情报网里面也没有过消息。 “这次下山是来找人顺便修行的。”劳鹭说道,心中暗自吐舌,也不知道宋朝的解梦一族在哪里,反正高人都有一座神秘的山,这个总是没错的。劳鹭心中计较,穿越的事情实在是太扯了,不能说。 燕云十一骑和劳鹭相处了两日,时间不久,但总觉得她不像有城府的,觉得此事可信,正想问一下,可不可以再召唤“黑手”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七窍流血案”是不是它做的。 “你要找什么人?”燕十一的心思没有和其他人想到同一处去,他现在很在意劳鹭说的找人,什么人,会不会是个男人,还是情郎,未婚夫婿……燕十一越想越难受,一定得知道,否则肯定要睡不好了。 “我要找赵亦筹,他在开封。”劳鹭如实的回答,心中还是打了小算盘的。仇只告诉了前世的名字和地点,其他什么都没说,茫茫人海,找人哪有这么容易。如果有看上去很厉害的暗探团帮忙,简直就是事半功倍倍倍,很多倍。 燕云十一骑闻言,面具下的脸色都变了,看劳鹭的目光多了三分不知名的情感。 劳鹭反应很钝,却还是注意到了大家的反应,“你们认识他是不是?等这里的事情了结了。带我去找他吧。”劳鹭很是兴奋,眼睛闪啊闪地看着众人。 十一骑相互对视了几眼,点头。燕老大抱拳,严肃道,“不知道劳姑娘找他有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劳鹭想了想,指着自己被衣领遮住的脖子,“我得了绝症,师傅说只有赵亦筹可以救我。” 燕十一马上认出来。那是有墨黑色凤尾花的地方,难道说这朵花就是她口中的绝症? 燕老大想了一下,继续道:“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带你去。” “好,谢谢!”劳鹭闻言,笑得极其灿烂,就要见到仇了。嘻嘻嘻,不知道他穿古代的衣服什么样子,肯定是偏偏俊美公子…… 燕十一看着劳鹭的样子,心中生惑,这真的是去找他救命的吗?这个样子,找情郎还差不多。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劳鹭的美好yy。只见燕十一伸手给了自己带着面具的脑袋一掌。 想什么呢?这是你该想的吗?燕十一在心中暗骂自己,却觉得酸溜溜的,难受。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奇怪,这是在吃哪门子的醋,真是怪了。 众人给已经开始用自残催眠自己的燕十一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十一啊,看开点。 此时天色已经全暗了,劳鹭一把抓住燕十一的衣袖,“今天在你身上废了不少灵力和阳气,你应该对阴气有抵抗的能力了。待会儿陪我去唤灵。” 燕十一心中一喜,这丫头竟然要我陪着去,而不是一个人行动。 “早点结束这里的事情,就可以早点见到仇。”劳鹭的语气里满是兴奋,完全忽略了周围人的感受。 燕十一刚刚还灿烂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筹,叫得这么亲切。连个姓都不带。在回忆自己,好像从来是叫我“燕十一”的,想到这里,脸就更黑了。 除了心智手影响很严重而无法正常思考的燕十一。其他十骑一听到“筹”字,心中却是满满的疑惑。如果他们的关系真的近到可以用“筹”来呼唤,没道理自己不知道啊。 “对了。”劳鹭灵力一提,明黄色光芒汇于指尖,在空气中微微一挑,一道聚阳符便在空气中随着气流微微流动。 “你试着跟着早上那样,慢慢的调息。”劳鹭指导着燕十一用道家的心法调息灵力,早上宫天镜里的灵力在他体内还有残余,调息得当,燕十一就可以使用聚阳符,以防万一。 燕十一在草蒲团上盘腿坐下,回忆着早上气息流动的步骤,慢慢调息起来,经过五十个小周天之后,忽然感觉身体里有一道微弱的气流随着气息流动,气流所到之处,都觉得极其舒服,这感觉是运行内力时没有的。 其他十骑在看见劳鹭身体发出明黄色光芒,并画出聚阳符时,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久久回不过神来,而且已经七七八八地推翻了心中的理念,觉得神神鬼鬼也可能存在。 接着,让他们更加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燕十一调息了五十个小周天之后,身体竟然慢慢发出了银白色的光芒,很微弱,但是仔细看还是有的。 “你果然很适合修炼灵力啊。”劳鹭眯着眼睛,开心地看着燕十一一点点把早上输入到他身体的灵力吸收为己用。“等到感觉不过那道气流在身体里运行的时候,就可以停下来了。” 燕十一慢慢调息了大约两个时辰,才觉得气流消失,收了功,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的身上有很微弱的银白色光芒,在黑夜中还挺明显的,随着收工,光芒慢慢退去。 “奇才啊,我收你做徒弟吧。”劳鹭伸手在燕十一的肩膀上豪气云天地拍了两下,心说收个有钱、有本事、还有一群兄弟的徒弟,是件很赚的事情。 燕十一虽然觉得很神奇,也见到目瞪口呆的其他十骑拼命点头,但是还是坚决道:“不,要我做你的徒弟,我宁愿不学。”我怎么能做你的徒弟呢,心中暗叹了一声。 “那好吧,我教你,就当报答你们了。”劳鹭悻悻道,然后抓住了燕十一的手腕,将他的手盖到了聚阳符上。“以后再教你画符。” 劳鹭看聚阳符没有对燕十一造成什么伤害,松了一口气,拉着他的衣角,转身对其他十骑说道:“那些怨灵的阴气极重,今天就不到后半夜再去了,现在就去,你们先睡吧。” 劳鹭提起灵力翻出院子,朝孟河掠去。燕十一灵力微弱,还不会使用,提着内力也紧跟着跃了出去。 “大哥,我现在相信有鬼神了。”燕老二回想着刚才的一切,包括小十一也会发光了,吞了吞口水说道。 众人闻言,朝着燕老大拼命点头――信了,说什么都信了。 燕老大虽然被这件事情震惊到了,可是另一件事更让他在意,缓缓道:“你们说,劳姑娘找小王爷做什么?” “看劳姑娘的样子,和小王爷还很熟的样子,竟然直呼小王爷为‘筹’。”燕老六道,除了已经过世的王爷和在世的王妃,谁敢称呼小王爷为“筹”。 “那我们还要带劳姑娘去见小王爷吗?”燕老七道。 “老七,你先书信一封,问过小王爷的意思再说。”燕老大吩咐道。 燕老大连忙疾笔书信一封,燕老六揣上信,翻墙掠了出去,追赶信使去了。 …… 此时劳鹭和燕十一已经掠到了孟河,就站在昨天劳鹭占得位置。 劳鹭伸手一挑,也印了一张聚阳符在手心,这些怨灵的怨气实在是太强了,身体扛不住。 “准备好了?”劳鹭转头问燕十一,燕十一点头。 劳鹭画了一张唤灵符,朝着孟河水面上一甩,唤灵符的明黄色光芒将整个水面笼罩起来,很快无数黑色的点从河里冲了出来,在水面上方凝聚出一个黑色的大手。随之而来的,是阵阵阴气,劳鹭和燕十一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燕十一下意识地伸手裹住了劳鹭,燕十一虽然还没有彻底长开,但是已经快要比劳鹭高一个头了,正好可以将劳鹭完全裹在怀里。 “你干嘛?”劳鹭一愣,挣扎了几下,发觉燕十一的力道很是霸道,根本挣不脱,也感觉到了燕十一身体传来的温度,只好放弃,任由他这样抱着。 “你说是孟州所有的百姓害死你们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劳鹭扯开嗓子,一吼。 燕十一暗笑,这丫头,嗓门还真大。 “瘟疫……他们都该死……害我……亡城……孟州亡城……”黑色的嘴巴一张一合。 瘟疫,劳鹭和燕十一马上抓住了关键词。 “那些七窍流血而死的人是你们杀的?”劳鹭又问。 “命魂……一命抵一命……投胎……转世……”黑色的大手继续用它的黑式语言回答。 劳鹭的额角不由抽了抽,听他们说话真累,不过这句话还是听懂了。要用孟州百姓的命魂来一命抵一命,好让这里的怨灵投胎。 “你们先稍安勿躁,等我查明真相,再来送你们投胎,相信我――”劳鹭觉得扯开嗓子说话,几句下来,喉咙就要哑了。 黑色一下子没了动静,好像是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好……三天……”然后突然散了,沉回孟河里。 “呀,只给三天啊。”劳鹭掰了掰手指,想要转身,却发现还被燕十一裹着,顿时脸红骄躁,“都走了,还不快放手。” 燕十一松开了手,见劳鹭转过来,眼睛亮亮闪闪的,伸出三根手指,“三天,能搞定吗?” “知道了是瘟疫,应该可以。”燕十一看着劳鹭的眼睛,觉得心“砰砰砰”乱跳。连忙转身就走,“快去回去查吧。” “诶,等等!”劳鹭提着灵力跟去…… 013 孟河怨灵真相 “知道了是瘟疫,应该可以。”燕十一看着劳鹭的眼睛,觉得心“砰砰砰”乱跳。连忙转身就走,“快去回去查吧。” “诶,等等!”劳鹭提着灵力跟去…… …… 翌日,燕老大、燕老六、燕十一还有劳鹭,一清早便气势汹汹地去了县衙,其他的黑袍人则去了孟州府的大街小巷,调查瘟疫一事,然后两边一汇总,便知道真相了。 燕老大四人进县衙,还是按照了一贯的作风,直接翻墙而入,正赶巧县太爷刚起,正在洗漱。被一行人吓了一跳,早饭也来不及吃,便被拎了去书房,关上门来审问。 “大人,瘟疫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燕老六不说别的,上去就诈了县太爷一诈,带着面具,一身煞气,像极了庙里的阎罗皇。 县太爷也不是吃素的,还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一脸迷茫地看着燕老六,声音有些发颤,“什么瘟疫,下官不知道啊。” 此时外面敲门声响起,“大人,您在里面吗?”是郭怀民。 “怀民,我在。”县太爷一听郭怀民的声音,当场就松了一口气,连忙应声开门。 “怀民找本官何事?”县太爷在门口拉着郭怀民的手,朝他一个劲地眨眼,意思是让郭怀民找个借口,先带着自己离开。 可是郭怀民为人木讷,一时不明白县太爷的意思,看着他眼睛眨呀眨的。都快要抽筋了,忍不住问,“大人,您的眼睛怎么了,要不要去家师李大夫那里诊治一番。” 郭怀民此话一出。县太爷差点没有一个白眼翻过去翻不回来。 “他不是眼睛不好,是脑子出问题了。”劳鹭说了一句,“我们刚刚想要问一下关于孟州瘟疫的事情呢,他就记不得了,诶。”劳鹭一脸苦恼地叹气。 郭怀民一听到瘟疫的事情,脸色一下子不好了,瘟疫这件事情是他和李回春一生不敢触及的逆鳞,虽然当时他们已经倾尽全力。但是却回天无术。 “各位,这件事情是孟州的噩梦,大人下这个命令是不得已而为之,全孟州的百姓都是支持的,所以请不要怪罪大人。”郭怀民觉得黑袍人要为了这件事情怪罪县太爷,连忙为他辩解。 “这个嘛,就要看是不是真的情有可原了。”劳鹭眼珠子一转。捏着下巴,苦恼地说道。心说,这郭怀民挺木的,可以诈一诈。 “我们也是听外人说的,不过他的话是真是假,那就不清楚了,不知道有没有清楚事情真相的人,可以把事情全部说一下。”劳鹭说完,眼睛轱辘辘地转着,打量郭怀民。这是多么明显的暗示啊。郭怀民,就是你了,说吧。 “怀民。”县太爷暗说不好,刚刚想要制止郭怀民,便被燕十一点住了穴道,“你们大人要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们。”燕十一将县太爷拽去了一边,替他说话。 “此时说来话长。”郭怀民觉得。既然大人也愿意把这件事情告诉这几个开封来的大人,那自己便说了。郭怀民陷入了回忆之中,完全忽视了县太爷眨得都要抽筋了的眼睛。县太爷急得浑身冒汗,可是没用啊,只觉得自己这下半辈子可就毁了。 “那你慢慢说,不急。”劳鹭笑眯眯地说道。 “七年前,孟州出现了一场鼠疫,当时有二十多个百姓都病死了,有近两百个百姓感染了。我和师傅一起诊治,却治标不治本,怎么也找不到根治瘟疫的方法。”郭怀民说着,又叹气起来。 “大人实在是控制不住疫情了,朝开封上报。实在是没想到,皇上非但没有想法子帮助孟州的百姓,还完全不置百姓的性命为性命。诶……”郭怀民又是一个长长的叹息。 劳鹭撑着头,觉得这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男子,有些由于过度。 “疫情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大人便想了一个法子,舍弃那两百多个百姓,来保全整个孟州。”郭怀民痛心疾首地说着。“当时也是没有办法之举,如果不这样做,整个孟州府乃至整个大宋就毁了。” “这么说,还真的是整个孟州的百姓害死了他们,被自己信任的亲朋好友背叛,怪不得怨气这么大。”劳鹭摸着下巴分析道。 郭怀民没有听到劳鹭的话,继续道:“当时,我们以带他们去开封治病为由,将他们带上了孟河的大船,船舱里都是火油……”郭怀民回忆起当时惨了的场面,无法再说下去,他今生都难以忘怀当时凄惨的哭声叫声,和那些恶毒的诅咒,是自己,是整个孟州的百姓,对不起他们。 “额,你们好毒。”劳鹭感叹,然后回头看县太爷,“能想出这种骗他们上船的方法,怎么看你也不是好人。” 县太爷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只好黑着脸,斜着眼睛,避开劳鹭的目光。 “不要这样说大人,这也是万不得已的办法,大人是个好官,只怪仁宗无道,八贤王过世后,便昏庸至极。”郭怀民义愤填膺,县太爷可是他除了自家师傅外,最为敬佩的一个人。 “嗯,劳姑娘说得对,这县官大人的确不是个好人,就更别提好官了。”燕老大说道,声音不响,却令郭怀民一脸震惊地看着县太爷。 此时县太爷脸色可是好玩,一阵红一阵白,有时候还绿一阵,红一阵的。 “正是,其他的不说,但是我们知道,七年前孟州瘟疫的事情,皇上是拨款了十万两白银和五万担大米的。”燕老六说道,“原本还要请太医去诊治,但是县官大人却说,已经治愈。” “原来是要贪了银子和粮食,不想让人知道。表面还有假仁假义一番,做个好官。”燕十一说着,无限唾弃县太爷。 “额,这人真坏。”劳鹭看众人都气得厉害,在下面弱弱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他们是骗我的,大人你说话啊?”郭怀民一把拉住县太爷的肩膀,质问他。 燕十一伸手解了县官的穴道,县太爷却还是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人。”郭怀民见县太爷不辩解,心里已经知道七七八八了,痛苦地看着他。自己敬重的大人是这样一个伪君子,自己还做了他贪财害命的帮凶。郭怀民想着,恨不得自尽。 “你不要担心,这个人会得到报应的。”劳鹭安慰道,这真相大白了,希望孟州百姓的忏悔可以平息那些怨灵的怒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县太爷突然仰头大笑。 劳鹭有些惊愕地看着他,心说,是不是吓傻了。 “你们以为知道了这件事就可以办了我?”县太爷有些嚣张的表情和语调,和他平时的样子截然相反,郭怀民看到他这副嘴脸,心里真的对他绝望了。 “我是贪污了那些白银和粮食,还有更多的。但是我现在过得两袖清风,知道为什么吗?”县太爷有些疯狂,“那些钱财我早就贿赂上去了,上面的人会保住我,你们还想办我?啊哈哈哈哈……” “官官相护么?”劳鹭心中唾弃,古代么,贪官肯定多。 “你以为小王爷会放过你吗?”燕老大严厉地说道。 县太爷闻言,有些轻蔑地看了燕老大一样。“小王爷,你们真的以为有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在朝堂之上,就可以重振朝纲?你们是做梦。呸。”县太爷朝着地面啐了一口。 燕十一三人虽然戴着面具,但是劳鹭觉得他们现在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呵~呵~”劳鹭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下,然后轻视地看着县太爷。 “你笑什么?”县太爷被劳鹭笑得心里毛毛的,一下子没了底。 “我在笑,为什么你这么蠢,还能做官。”劳鹭笑眯眯地盯着县太爷,“你懂的什么叫做弃子么?这件事情这么大,你以为你的上线还会保住你?” 县太爷刚刚想反驳,就马上被劳鹭堵上了嘴。 “我知道,有证据么,可能是账本什么的。但是你也说,现在的皇帝比较无道,小王爷又太嫩,那就算他们有账簿,也不一定能办得了你的上线啊。”劳鹭仔细地给他分析了一下,“而且么,你确定你的账簿可以到皇帝手上,会不会先辈你的上线灭口啊,之类的,想过吗?” 县太爷闻言,脸刷的白了。他也想过,自己一旦东窗事发,很有可能变成一枚棋子,原本自己也只是个敛财工具而已。所以自己一只小心翼翼,维护着自己清官的好声誉,只是现在全都完了。 “再而且么。”劳鹭冷冷看了一眼县太爷,“估计孟河里面的那些怨灵也不会放过你的。为了平息他们的怨气,不去伤害孟州的百姓,只好牺牲一下大人了。”劳鹭走过去拍了拍县太爷的肩膀。 县太爷自然听不懂劳鹭说什么,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十一啊,我们现在就拖着县太爷去和百姓说一下真相,然后带他去孟河那里,看看能不能平息了怨灵的怨气,然后送他们去投胎。” “好,听你的。”燕十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没听清什么,只记得劳鹭刚刚还自己“十一”来着,没有加“燕”哦。 014 对狗官的审判 “十一啊,我们现在就拖着县太爷去和百姓说一下真相,然后带他去孟河那里,看看能不能平息了怨灵的怨气,然后送他们去投胎。” “好,听你的。”燕十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没听清什么,只记得劳鹭刚刚还自己“十一”来着,没有加“燕”哦。 燕老六和燕十一押着还想抵死挣扎的县太爷,燕老大提着一脸颓丧的郭怀民,由劳鹭带着路,直接走到了县衙的外堂。 站在外院大门,鸣冤鼓那里看守的两名衙差一见自家大人被这样押着,便马上上去解救。他们和郭怀民一样,被县太爷的假仁假义给欺骗了,一直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官。 燕十一抬起来,踹了两下,两名衙差便被踹翻在地。他们哪里肯放弃,连忙要起身,劳鹭上前拦住了。 “你们问一下他,就知道我们为什么抓着你家大人了。”劳鹭指着郭怀民说道。 “郭先生?”两名衙差看着他垂头丧气,如丧考妣,觉得肯定有很大事情发生了。 燕老大放开了郭怀民的衣领,两名衙差连忙上去扶住他。郭怀民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县太爷。 “你们先聊,我们去一下外面。”劳鹭说了一句,就要往外走。 两名衙差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见郭怀民伸手无力地拽了他们一把,“让他们去吧。” 燕老六他们压着县太爷站在了县衙的大门口,燕老大抽出鸣冤鼓上面的鼓槌,用力的擂起来。这样的响动和场景,很快引来了孟州百姓的围观。他们脸上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然后由惊愕转为愤怒。劳鹭看着不快,看来这些百姓没有少被骗。都以为他是个好官。 “各位百姓,还记得七年前的瘟疫吗?”燕老大很会讲话,直接从那场瘟疫为切入点。 众人纷纷点头,有几个好事的,还大喊了几句。“当然记得。” “当时的县官大人是怎么和你们说的,朝廷对瘟疫的处理?” “狗屁朝廷,哪里管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一个好事的这样一吼。百姓纷纷应和。这件事情他们当年就不痛快,税年年要交,不能少,可是百姓一有事情要朝廷帮助的时候,便不管死活。 底下的百姓怒气越来越大,要不是县官大人想出了后来的办法,他们早就已经死了。虽然想到那些被烧死淹死的亲人心中愧疚难当。但是这也是不得已之举。 “这是他骗你们的。朝廷拨了十万两白银和五万担大米下来。原本还要让御医下来给大家治病。可是――”燕老大故意在这里停的久了一些。等着百姓的反应。 如果百姓一听,自己心中信任敬仰的县官大人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脸上除了震惊之外,失望和愤怒不少,预期的效果达到了。 “他领了白银和大米,告诉皇上,瘟疫已经治好了。他自己私吞了白银大米。回来骗你们。害得你们亲手把自己的亲人送上了绝路。”燕老大的声音清晰,一字一句都砸在了百姓的心坎上,他们疼得滴血,一部分是为了那些财务,一部分是为了自己含冤死去的亲人。不过两者哪个多哪个少,就要因人而异了。 所有人都愤怒了,这件事情他们绝对不能容忍。有时候百姓是愚昧的,他们也顾不上证据,有几个冲动的,直接冲了上去,要掐断县太爷的脖子来泄愤。 燕云十一骑到齐了,将愤怒的百姓镇压住。 “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办?”燕老六问道。 燕老大想了想,看着劳鹭,“劳姑娘,这‘黑手’给了三天的日期,还有两天,是不是可以将这狗官借我们用一下。” “可以的。”劳鹭正在盘算着,怎么给“黑手”除去怨气。 “各位百姓,这狗官先要关起来,然后交去开封给皇上亲自问罪。”燕老大喊道。 “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一个流氓打扮的男子喊道,一看就是个喜欢挑事的。 底下百姓一听,果然纷纷应和,挤着往前,不让县太爷被带走。 燕云十一骑有些无奈了,他们可没有对付过百姓,真是不能用武,说理有讲不听。 “大家放心,怎么会便宜他呢。”劳鹭躲在燕十一身后,探出一个头大喊。“我最讨厌这样的狗官了,一定下去,先抽他一顿,然后浇一堆蜂蜜,然后放一堆蚂蚁进去,一点一点,一点一点都啃他的血肉,又疼又痒,嘶……” 底下的百姓如果被恶心到了,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刚刚的流氓回过神来,马上一挺胸,“这样又没什么。” 这人真是讨厌,劳鹭眉头一皱,“要不你来一起试试,看看到底难不难受,看看蚂蚁钻进肉里,抠不出来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劳鹭伸手就要去拽流氓,流氓吓得连忙躲开,骂了一声,“格老子才要去试试。”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百姓见状也纷纷散去。 “你可真有办法。”燕十一有些佩服劳鹭。 “那是,我聪明么。”劳鹭洋洋得意,正好一眼瞥见了县太爷,只见县太爷被刚刚的话吓得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劳鹭。 “怎么,怕了?”劳鹭笑眯眯地问道。 “你真的要这样对付本官?”县太爷一想到刚刚劳鹭说的场景即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不会啊。”劳鹭笑眯眯道。 县太爷长舒一口气,心说,不是就好。 “刚刚是为了不吓到百姓才这样说的。”劳鹭笑得有些阴森,“实际上真正要用的是,透骨鞭,老虎凳,剪耳等等。” “透骨鞭知道么?就是对着同一个地方一直抽啊抽,直到露出骨头来为止。剪耳就是一点点把耳朵扯掉,好理解。”劳鹭一点点地给县太爷描述,最后成功地把他吓得尿了裤子,晕过去了。 “胆子真小。”劳鹭撇了撇嘴,不顾周围燕云十一骑的目光,往县衙去了。 燕云十一骑很难想象,一个姑娘,怎么这么不是姑娘,因为那个年代还没有女汉子这个词,所以他们只是惊奇,去无法形容。 “劳姑娘,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透骨鞭和剪耳这样的刑罚?”毒蛇燕老五凑了过去,他的外号是毒蛇,是因为喜欢研究各种各样的刑具刑罚,燕云十一骑抓到了人,逼供都是由他亲手来做的。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却没有听说过劳鹭说的那些刑罚。 “额……”劳鹭被这么一问,心说不好,可能是宋朝以后发明的吧。“我随便编的,吓吓他,不知道他不经吓么。”劳鹭敷衍着回答。 “原来如此,但是我觉得这两种刑罚很好,以后逼供可以试试。”燕老五都有些兴奋了,两眼放光,好想马上找个人试试。 每当这种时候,其他十骑就会自动离燕老五十丈远,燕十一去拎住了劳鹭的衣领,也将她拖走了。劳鹭只是想象着吓人,燕老五可是真的会去研究的。 进来外堂,只见郭怀民和两个衙差一同颓然地坐在地上,劳鹭有些同情他们了。 进了内堂,燕十一把门关上。 劳鹭此时已经很识相地回了清水楼,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劳鹭还是很懂得的。 …… “你为什么要让黄鼻子老道去诬陷卢员外?”燕老大问道,那天卢员外提到的密文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但是派人监视的时候,卢员外再也没有提到过密文。 县太爷已经被弄醒了,他知道已经快要完了,死气沉沉地坐在地上,声音低沉,“不是我指使的。” “真的?”燕老大问道,他不信。 “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不认的呢。”县太爷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下场,不去多想了。 “可能是牵连到的关系太多,你不敢说。”燕老六道,“你毕竟还有妻儿家人的么。” 县太爷一下子就被戳中了心中所想,没错,他现在就是牵挂着自己的家人,可是那个黄道爷,真的不是他指使的。 县太爷忽然计上心头,道:“是我指使的,关于其中的原因,除非你们能保证我家人的平安,否则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燕老六朝燕老大看了一眼――怎么办? “我知道你们有能力保护我的家人,只要你们把他们送到江南,我就告诉你们。”县太爷想要将家人送去江南,在那里他值班了一下家产,准备养老用的。 “好,我们马上就去送,你先告诉我们。”燕老大道。 “只有他们平安到达了,我才会说。”县太爷坚持,他信不过燕云十一骑。 “你!”燕老二顿时就怒了,你个老小子,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哪,还敢摆谱,丫的。 “实际上我们可以这样,你这个时辰不说,我们就杀了你儿子,下个时辰不说,就杀了你女儿,还有老婆,爹娘什么的,一个一个慢慢杀。你要是不怕,就不要说。”燕老五从最黑的角落里,幽幽地说着。其他十骑听得鸡皮疙瘩满身,不亏是毒蛇燕老五。 县太爷也是浑身一颤,现在怎么办,进了这样的局面,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啊。县太爷正着急,突然想到了以前的一件事情,说不定可以套进去用,骗一下面前的这些黑袍人。 015 意外 县太爷也是浑身一颤,现在怎么办,进了这样的局面,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啊。县太爷正着急,突然想到了以前的一件事情,说不定可以套进去用,骗一下面前的这些黑袍人。 “怎么样,说还是不说?”燕老大厉声问道,目光灼灼,仿佛如果县太爷不肯说,真的会用燕老五的方法去对付他的家人。 “我只知道一件事情。”县太爷抬头,正好对上了燕老大的眼睛,吓得整个身体抖了一下,连忙低头,深呼吸了几口。燕云十一骑的黑袍人铁面具,再加上他们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真是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说。”燕十一已经没有耐心了,对待这样的狗官,不需要太过仁慈。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十个哥哥是绝对不会去碰狗官的家人的。 “卢员外不是孟州本地人,三年前才搬过来的。”县太爷道,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孟州的各种事情都控制得好好的,这个卢员外在三年前神秘兮兮地突然出现在孟州,当时自己就派人去调查了。 “然后?”燕老大道。 “我派人去调查,卢员外一家没有过去,没有人知道他们来孟州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们突然出现,然后像个正经生意人一样,做着买卖。”县太爷道,“所以一开始黄道爷把矛头指向卢员外的时候,我觉得很不妥,才让人八百里加急送来信去开封。” 县太爷说到这里,便是满满的后悔,如果不是为了表现一下自己的仁义,怎么会引来这一群狼,自己也便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燕老六看出了县太爷的心思,冷笑了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次就算你没有找来我们,你的恶行早晚也会被公之于众的。” 燕十一觉得有礼。而且还觉得,就算自己这些人不在,只有劳鹭一个,通过“黑手”也会将县太爷揪出来的,就像把黄道爷揪出来一样。想到这里,燕十一面具后面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一喜。想着这狗官快点说完,他好回去找劳鹭这个丫头。 “实际上你们应该去好好拷问一下黄道爷。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县太爷道,“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们了,我的家人……” “老七老八,你们去他家监视着,不要让人有可乘之机。”燕老大吩咐,这狗官留在还有用,小王爷说不定需要通过他来铲除朝堂之上的一些人。 县太爷感激地看了燕老大一眼,自己起身往大牢走去。燕老大和燕老六还有燕老五跟着去,打算好好审审黄道爷,其他人散了。燕十一直接往清水楼去了,心里想着,不知道劳鹭在干嘛。 …… 话说劳鹭原本的确应该已经回到清水楼了,可就在她回去的路上,突然感觉身体一颤。寒气侵体。劳鹭连忙转头,看见一条巷子的阴暗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看不清脸,但是劳鹭感觉到那些阴气就是从这个人身上传出了的。而且其他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唯有自己觉得冷,那就是有针对性的了。 劳鹭灵力一提,一张聚阳符神不知鬼不觉地印在了掌心,朝着巷子走去,不紧不慢的。 那个黑影也表现地很奇怪,见劳鹭成功被自己吸引过来,便转身往巷子深处走去,走得不快,在转弯的地方还会刻意停下来,等着劳鹭。 劳鹭边走边想着,这个人是要带自己去哪里呢? 劳鹭也不紧张,觉得这个人没有什么恶意,因为把自己成功吸引之后,便收起了阴气,看上去只是单纯地想要引自己去一个地方。 此时天色渐暗,劳鹭觉得虽然那个人将自己身上的阴气压住了,但是还是随着天色渐暗,阴气在逐渐增强。 这不是个人么?也不像阴灵啊。劳鹭突然想到了另一种人,便脚步加快了一些,紧跟着。 那个人一见劳鹭的速度变快了,仿佛舒了口气一样,也加快了步子。 两人一前一后,七拐八拐,朝着巷子深处去了。 劳鹭正走着,突然发现前面的人不见了,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劳鹭正疑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巷子的末尾,一户房屋简陋的人家门口。 劳鹭实在是有些好奇,这样带着自己过来是什么意思。 “有人么?”劳鹭伸手叩门,可是刚刚碰到门,门就开了,没锁。 在巷子的最深处,再加上房子的简陋,屋子里采光不好,正值傍晚,更加是黑洞洞的。劳鹭暗自叹息了一下,自己的夜盲症现在也犯了,往里乍一眼看去,只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呢。 劳鹭睁大眼睛,一直看着屋子,慢慢地眼睛适应下来,可以看到屋子里一些桌椅家具的轮廓。 “有人么?”劳鹭跨国门槛,往屋子深处走去,走得很慢,眼睛需要适应。 这房子不光是外面简陋,里面更是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整个外厅只有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和两张长板凳。劳鹭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从桌椅表面划过,手指上没有沾上灰尘,看来这里的主人将屋子收拾地很干净。 “哈,哈,哼……”劳鹭往屋子里面走去,忽然听到微弱的呼吸声,这呼吸声听上去就像一口气快要喘不上来一样。 劳鹭循着声音的来源找去,到了一间里屋的门口,觉得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孟州已经处在北方,应该很干燥,但是这里屋却黑暗潮湿,让劳鹭不由想到了阴暗潮湿的下水道,不过幸好这里没有下水道那股子腐烂味。 劳鹭想着,抬腿迈过门口,正要跨过去,突然被什么软软的东西绊了一下,重心不稳,朝屋子里面倒去。 就在倒下去的时候,劳鹭听到了和刚才相似的呼吸声,更加浓重了有些。 屋子并不大,劳鹭没有成功地将身体全部倒在地上,而是头磕在了某个坚硬的东西上面。劳鹭只觉得额头一痛,伸手摸了摸,湿漉漉的,好像流血了。 劳鹭此时完全夜盲起来,只好伸手探索,首先摸到了刚刚磕到自己头的那个坚硬物体,原来是一张竹子变成的床榻,怪不得又硬又锋利。劳鹭顺着床摸索,突然摸到了一只手,吓得劳鹭身体抖了一下,马上扔开了手。随着自然反应,劳鹭的身体朝着门口一缩,尽量远离刚才的危险。 劳鹭忘记了刚刚绊倒自己的东西正在门口,身体往后一缩正好缩到了东西旁边。不过劳鹭没有意识到,而是在想刚刚那只手的触觉。那只手骨瘦如柴,如同一具干尸的手,而且摸上去冰冰凉的,像是死人的。 此时劳鹭的脚腕子忽然被握住了,这次的触感好一些,至少是个活物。劳鹭往后一退,完本想要踹开握着自己的东西。 “闺女……救……哈,哈,哼……”气息微弱,是老妪的声音,呼吸声更加急促微弱了。 劳鹭朝声音的源头摸去,真的摸到了一个人,身体还是热的。 劳鹭连忙起身,将人往外屋拖去,借着外屋的光,果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妪,此时呼吸微弱而急促,好像是什么急性病。 劳鹭原本是医科大学的么,虽然只念了一年,基本的急救知识还是会一些的。劳鹭觉得老妪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便将她翻过身体,脸朝地面,朝着后背用力一拍。 果然么,一小块骨头吐了出来,老妪的呼吸明显好转了。劳鹭扶着她坐下,从桌子上面取了被子倒了些水。 “闺女,谢谢你啊,救了阿婆。”阿婆扶着胸口。 “不是我,刚刚有人带我来救你的,阿婆,这屋子里是?”劳鹭拿着帕子压在额头上,伤口不大,已经不怎么流血了。 “屋子里是我儿子,病了很久了。”阿婆说着叹了口气,“今天好不容易得了只公鸡,熬了汤,他硬是要我吃鸡肉,才不小心卡住的。” “糟了!”劳鹭拍了一下桌子,“阿婆,点个灯,你儿子可能出事了。” 阿婆心中一惊,连忙点了桌子上的油灯,举着跟着劳鹭进去。 果然竹榻上的削瘦病态男子已经没气了,不过脸上的神情很是安详。劳鹭猜的没错,刚刚就是生灵在临死前出窍,找了劳鹭来救阿婆。 阿婆一见儿子就这么去了,身体都软下去了,全靠劳鹭撑着。 “阿婆,刚刚就是他的喊声吸引了我进来救你。”劳鹭改了一种说法,想要给阿婆一些安慰。 “老爷夫人啊。”阿婆还是泪流满面,不顾劳鹭的拉扯,跪在了竹榻前。“我没用啊,到死也没有给你们保住少爷,是我对不起你们啊……”阿婆哭得撕心裂肺,劳鹭从话里知道,这个男子并不是阿婆的亲生子,看着倒像是奶妈和少爷的感觉,那刚刚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呢? 劳鹭陪着阿婆哭了很久之后,将阿婆拖出了房间,到了外厅,让她好好休息。 劳鹭拭去了聚阳符,印了一张明目符在掌心,重新进了里屋,果然角落里蜷缩着刚刚的那个人,不过现在是阴灵了。 016 移情别恋or三心二意? 劳鹭拭去了聚阳符,印了一张明目符在掌心,重新进了里屋,果然角落里蜷缩着刚刚的那个人,不过现在是阴灵了。 “喂,那谁。”劳鹭轻声喊了一声,不想惊动刚刚平静下来的阿婆。 蜷缩在墙角的新鬼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劳鹭。借着明目符的灵力,劳鹭看清了新鬼的样子,很是清秀的一个男子,身上有卷卷书生气,和病榻上那具骨瘦如柴的尸体截然不同,是个美男子。 “多谢姑娘救了我的乳母。”新鬼起身作了个揖,显然他还没有适应刚刚成为鬼的感觉,飘飘然的,站不太稳。 果然是乳母么,为什么刚刚要谎称是母子呢?劳鹭还礼,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么,不用客气的。” 新鬼不讲话了,想要继续蜷缩在角落里,可能是在等牛头马面或者其他的勾魂使或阴差。 劳鹭还想在说几句,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新鬼愣了一下,眼里有些哀伤,忽然苦笑了一下,“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呢。小生柳池恒,来自开封。” 劳鹭听着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你被牛头马面带走之后,会经过忘川河,过奈何桥,然后喝下一碗孟婆汤,前程往事便都忘了。” 新鬼缓缓道:“是啊,都到了现在的地步,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只是愧对父母祖宗,不能为家报仇。” “什么大仇,死了还放不下?”劳鹭表面平静。心里却激动无比,一颗八卦好奇之心熊熊燃烧。 “灭族亡家之仇,姑娘让小生怎么忘记?真是无面目下地府见长辈。”新鬼的脸上尽是颓丧之情。 “你的长辈们做过坏事吗?”劳鹭问道,心说,原来是愁无面目见长辈,怪不得一直这么忧郁。 “他们怎么会做坏事,他们只是知道了一个不该知道的秘密才枉死的。”新鬼激动了。好像劳鹭侮辱了他的家人一样。 “那就成了,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人,死了以后马上就投胎了,你在地府是看不见他们的,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世上重新降生了。”劳鹭准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开解他。 “如此?”新鬼看着劳鹭,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神情,“甚好,甚好。”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家的冤屈吗?”劳鹭一颗熊熊燃烧的好奇心啊,将她的眼睛也燃烧得会闪闪发光。目光灼灼地看着新鬼。 “这……姑娘,可能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新鬼有些动摇了,他不想那些恶人做的事情。永远不为人所知,而他们却可以继续作恶,继续逍遥。 “不怕不怕,我很厉害的。你看,我还能和你聊天呢。”劳鹭拼命摇头,“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报仇呢。” 新鬼见劳鹭如此坚持,便点头,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劳鹭听得直皱眉,“这么可恶,你放心。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替你踹他们几脚,还是踹脸的那种。”劳鹭拳头一握,决定帮新鬼枉死的一家人报仇。 “多谢姑娘。”新鬼再次作揖感谢,这次已经适应了不少。 “你也快要走了,有什么遗言想要给阿婆的吗?”劳鹭道,“你愿意折损性命,让生灵出窍来救阿婆,肯定感情很好的。” 新鬼的脸上一下子就浮现出了伤感,“我这三年卧病在床,全靠乳母照顾。姑娘,开封府有一座废弃的柳宅,那里后院的深井里,有一些银两,如果可以,请您给我找出来,交给乳母,让她可以好好地度过余生。” “嗯嗯,正好我也要去开封的,这件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放心吧。”劳鹭正说着,突然感觉到背后有强烈的阴气袭来。 “阴差来了,再见了。”劳鹭拭去了掌心的明目符,站起来,鞠着躬,慢慢地朝西北踏了三步,然后直起身体,朝东离开。 新鬼柳池恒被阴差带走前,对着劳鹭再次作揖。 “阿婆。”劳鹭走进了外厅,伸手拿出了一个钱袋,是燕十一的,劳鹭要来买小吃食用的。“阿婆这个你拿着,是柳公子存的钱,你替他好好办一下身后事。” “闺女,你不要骗我了。”阿婆推开劳鹭的手,毫无力气,“少爷哪里来的银子。” “柳公子说,开封府的老宅里有一些银子,要我去取了给您。但是我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去取,这些阿婆先用。” 阿婆一听劳鹭要去开封府的老柳宅,慌了手脚,“闺女,不能去啊,他们会杀了你的。” “阿婆不怕,柳公子过世前把事情给我说了,我有很厉害的朋友,可以帮你们的。这些银子你先拿着,不能让柳公子没有一个好点的棺材吧。” 阿婆一听,手停了一下,轻轻握住了劳鹭推向她手里的钱袋。 “闺女,这个算是阿婆借你的。柳宅千万不能去啊,会丢了性命的。”阿婆着急了,其中的厉害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少爷一家就是因此丢了性命。 “嗯……好的,阿婆那我不去了,这银子算你借我的,以后有了再还就好。”劳鹭没办法佯装答应了。 在邻居的帮助下,柳池恒的灵堂布置了起来,劳鹭上了一炷香之后,离开了。 …… 劳鹭想着柳池恒所说的事情,有些放空状态,在巷子里游荡,正当要出巷子的时候,突然被拉了一把,然后就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鹭子……”劳鹭晕晕乎乎地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声音和仇一模一样。 “筹。”劳鹭本能地伸手抱住了对方,突然觉得对方的怀抱僵了一下,随即松手了。 “十一。”劳鹭抬头,对上了燕十一面具后面的眼睛,虽然没有见过他的脸,但是劳鹭已经可以从眼睛来辨认燕十一了。 “没什么,只是在清水楼没有找到你,以为你出事了。”燕十一说着,转身,“回去吧。” “哦。”劳鹭跟在后面,觉得燕十一怪怪的,但是刚才的那个拥抱和仇的真的很像,只是仇的怀抱没有什么温度,燕十一的却很温暖,两人都很霸道。 劳鹭拼命地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多想,这次来就是要找仇的前世,赵亦筹,等着我吧。劳鹭的心情好转起来,一脸明媚地笑着,跟着燕十一朝清水楼走去。 “乖乖,可找到你了。”燕老二一见劳鹭进门,连忙拍着胸口说道,“你姑奶奶再不回来,十一可就要把我们给拆了,你看看其他人都出去找你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我就是出去走走。”劳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挠头。 “姑奶奶,下次出去溜达,记得告诉十一一声啊,我们这些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燕老六正好从围墙外面翻进来, 劳鹭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连连点头,然后回屋关上了门。 燕老六一看飞奔回屋子的劳鹭,再看心情有些不佳的燕十一,拍拍他的肩膀,“怎么,还没有拿下她?” 燕十一抬眼看了一眼燕老六,颓丧地摇头,刚刚的一声“筹”,让他错乱了。 燕老六重重地叹气,他家的宝贝小弟实在是太差劲了,一点都没有哥哥们的雄风。燕老六想着,伸手摸了摸坠在脖子里的护身符,出来已经快十天了,不知道家里的媳妇怎么样。 …… 屋子里,劳鹭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好像自己移情别恋了,为什么可以在燕十一身上找到心跳的感觉,那种感觉明明只有在仇身上才能感觉到的。劳鹭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三心二意的事情竟然是自己做的。 …… 夜很长,劳鹭和燕十一都没有睡着,两人心里装着事情,辗转反侧。 “睡不着,出去吹吹风吧。”劳鹭起身开门,正好看见陪着黑袍的燕十一也推门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劳鹭愣了一小下,连忙“砰”一声,关上门,脸变得通红。 那声关门声打在了燕十一心上,他失落地关上了门,躺回了床上。 …… 翌日朝食的时候,劳鹭顶着黑眼圈出现了,一直低着头,等到喝粥的时候,才偷偷抬眼,寻了一圈,没有看见燕十一。 “十一呢?”劳鹭有些担心,问道。 “他主动请缨,和大哥一起去监视卢员外,审黄道士去了。”燕老六意味深长地看着劳鹭,将主动请缨四个字咬得极重。 劳鹭闻言,顿时像没了气的气球一样,蔫蔫儿的。果然么,三心二意的人会招人讨厌的。 劳鹭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地吃了早饭,准备去孟河边,研究怎么送怨灵投胎去了。 街上突然一阵慌乱,燕老六拉住了从门外跑进来的小二,问他发生了什么。 小二也是着急,“各位客官,听说县衙烧起来了,现在还没有人逃出来。” 燕老六皱眉,黄道爷,县太爷,卢员外一家还关在里面的,大哥和十一也在里面。燕老六担心着,忽然觉得身边一道风吹过,白影一闪,劳鹭瞬间就不见了。 “呵,这么担心,看来十一不用这样颓丧了啊。”燕老六捏着下巴贼笑,旁边的其他黑袍人点头。他们真的不担心燕老大他们,一把火,对他们来说,小意思。 不过这次他们真的估计错了…… 017 大火生情 “呵,这么担心,看来十一不用这样颓丧了啊。”燕老六捏着下巴贼笑,旁边的其他黑袍人点头。他们真的不担心燕老大他们,一把火,对他们来说,小意思。 不过这次他们真的估计错了…… 劳鹭一听县衙大火,便觉得心里“咯噔”了一声,心“砰砰”地乱跳,特别不吉利的感觉,心说,别出什么事,便一窜,从清水楼的二楼窗户直接跃了出去,提着一口灵力,在屋顶上飞掠。 清水楼里县衙不是很远,果然没掠几步,便看到前方县衙方向,火光冲天,伴随着的是很浓烈的黑烟。劳鹭只觉得这黑烟味道太呛,等靠近了一些才觉得不对,这不是柴油的味道么,看来是有人故意纵火。 劳鹭掠到了县衙前面的空地上,见到很多满身是灰的衙差已经出来了,还有黄道爷,县太爷等等看上去像是在押犯人的人也出来了,正被出来的衙差看管着。 “燕十一呢?”劳鹭抓住一个衙差就问。 这个衙差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带着卢员外家的几个孩子出来,还没有喘上一口气,就被劳鹭来来回回地摇晃,头都晕了,直想吐。 劳鹭见他不说话,更是着急了,拼命摇。忽然感觉衣摆被扯了一下,一低头只见到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小女孩,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正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抬头看着劳鹭。 “大姐姐是说带着面具的哥哥么?”小女孩也被烟呛着了,刚刚只顾着护住怀里的小弟弟,忘记捂自己的鼻子了。声音有些沙哑。 “是的,你见到他了吗?”劳鹭确定燕十一和燕老大还没有出来。 “在里面,大哥哥扶着我爷爷。还有一个带着面具的叔叔,扶我娘和婶婶去了。”小女孩倒是没有被吓到,还伸手一拍一拍地哄着怀里的小婴儿。 劳鹭一看,原来还有一个比小女孩略大一些的男孩,手里也有一个婴儿。两个婴儿长得极其相像,应该就是卢员外的一对龙凤胎孙儿。 “虹虹,君儿。”劳鹭闻言转头,只见燕老大浑身是烟灰,弄得像只从灶膛里钻出来的黑猫一样。黑袍子可能被烧着了,冒着烟。他一手还拽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刚刚就是其中一个年纪略大的女人喊的。 “娘。”小男孩和小女孩一起喊了一声,便奔过去了。 “孩子,我的孩子。”另一个年轻的妇人也回过神来,大喊。看着虹虹和君儿手里的婴孩没事,才放下心来,抱着一个孩子。“扑通”一下就跪在了虹虹、君儿和年长妇人面前。“大嫂,虹虹,君儿,谢谢你们先救了我的孩子。”说罢就要磕头。 “弟妹。你这是说什么呀,我们是妯娌,就是亲姐妹。孩子就是虹虹和君儿的弟弟妹妹,如今我们落了难,自然要相互扶持。” 眼前的场景的确感人,劳鹭却顾不了这么多,冲到了燕老大面前。伸手拍灭了他袍子上的火星,焦急地问道:“十一呢?” “十一还在里面,马上就能出来。”燕老大没有多说,一步冲到了还处在惊吓中的黄道爷面前,抬腿就是一脚,“说,那些人是不是你的人?” 黄道爷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你没有看到他们要我的命吗?”黄道爷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还在冒冷汗,他是个精明的人,自然知道来人是要杀了自己和卢家十三口。心说,刚才幸好有燕十一给挡了一刀,否则自己的小命今天算是交代了。 “等这件事情了了,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你早晚是个死。”燕老大此时和地府里爬上来的修罗差不多,恶狠狠地瞪着黄道爷。黄道爷摸着自己的脖子,不由吞了口口水,他们不仁也不要怪我不义,竟然要灭我口,那我也顾不得什么了。黄道爷连连点头,喘气。 燕老大明明说燕十一在后面,怎么还没有出来?劳鹭在县衙前面的空地上记得连连打转,就在此时,“轰隆”一声巨响,县衙的大门坍塌了一半。这一声响,让劳鹭心惊了一下,不祥的预感直接喷涌出来。 千等万等之下,从剩下的半个大门里,终于有人影出来了,直接几个人抱作一团直接滚了出来,劳鹭等人连忙上去看。只见几人分开之后,是两个较为年轻的男子和一个老头。 “爹,爷爷。”虹虹和君儿叫喊着上前,两名妇人也喊着,“相公”和“公公”。 劳鹭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连忙抓住其中一个看上去好些的年轻男子,“十一呢?那个戴着面具的人呢?” 这名男子显然也有气无力,筋疲力尽了,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火场里面。“还在里面,被一个杀手拖住了。” 就在此时又是一声巨响,另一半门也塌了,这个县衙算是被堵死了。劳鹭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什么感觉也没有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刺痛,好像心被贯穿了一样,大脑将和燕十一相处时的所有片段都回放了一遍。 燕老大知道大事不好,连忙往天上放了一枚响箭,召唤其他黑袍人。 响箭刚刚放出,燕老大就听到周围的百姓都“呵”了一声,听上去受到了不少的惊吓,连忙转头一看。只见劳鹭身上明黄色的光芒笼罩全身,双手轻轻一挑,两道符咒漂浮于空中,手一抓,抓在了掌心。 “劳姑娘。”燕老大一看劳鹭的架势,便觉得她要冲进火场了,连忙伸手去抓她的袖子,没抓住,劳鹭脚尖一点,通过坍塌大门上的一个小洞进了火场。 “天女,天女啊。”黄道爷受了不小的惊吓,他虽然是个骗子,但是也是学习过玄妙法门的,身上发光的,便是道家正宗。 众百姓也受了不小的惊吓,纷纷跟着黄道爷呼喊天女。 “哥哥,大姐姐真的是神仙么?”虹虹吃惊地看着劳鹭已经消失在火场的背影,拉着君儿的衣角问道。君儿亦是瞪着大眼睛,有些结巴了,“应,应该吧。” 就在此时,其他黑袍人已经掠了过来,只见到了燕老大,没有看到燕十一,连劳鹭也不在,心中便觉得出事了。 “大哥,这……”燕老六后悔刚刚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燕老大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劳姑娘进去了,不知道能不能带十一出来。” 放下受了惊吓的众人不提,且说劳鹭。 劳鹭也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灵力便充满了全身的经络,心里只知道一定要带十一出来,画了两张聚阴符便进去了。 火场里面已经烧得一塌糊涂,几乎所有东西都在燃烧,滚滚热浪让人睁不开眼睛,如果不是聚阴符里面强大的阴气护体,劳鹭一定会马上被热浪烤熟的。 “十一,十一――”劳鹭放声大喊,边走边避开从屋顶上掉下来的燃烧着的滚烫的木头。 劳鹭除了一片通红,其他什么都看不见,画了明目符,才看清一些,没有找到燕十一却看到了县衙里面的一个鬼魂,在火场里面飘飘忽忽。 “有没有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袍人?”劳鹭着急问道。 鬼魂听到了,飘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劳鹭,好像是在看,是不是也是个阴灵? “求你了,快点告诉我。”劳鹭忽然觉得脸上湿湿的,才发现自己已经急哭了。 鬼魂伸出食指,蘸了一点劳鹭脸颊上的泪水,然后放到嘴里,忽然笑了,又哭了,伸手往县衙外堂的深处一指,便飘走了。 劳鹭顾不得去想什么,往那里一看,如果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是燕十一,他躲在那里,蜷缩起来,已经不省人事了,身上的衣服大部分已经烤焦了,在这样下去,人就要被烤熟了。 劳鹭用灵力扫开面前挡着路的桌椅和木头,冲过去,抱起了燕十一,伸手一扣他的脖子,还有气息。 就在劳鹭准备架着燕十一原路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卡擦卡擦”的声音,还不等劳鹭反应,他们正上方的主梁便掉了下来。劳鹭下意识抱住了燕十一帮他挡着,闭眼…… …… 外面众人正在焦急等待,大部分百姓已经自发地拿着脸盆,水桶来灭火。可是现在正值夏日,天气干燥,离孟河也远,没有足够的水,一切都显得杯水车薪。 就在此时,忽然又是一声巨响,然后整个县衙都塌了下来,火烧的更加旺了,而劳鹭和燕十一还没有出来。 燕云十一骑已经站不住了,都蹲在地上祈祷。可是一看现在的火势和状况,他们知道燕十一和劳鹭几乎是不可能出来的。 众人都感到了绝望。 “哥哥,大姐姐会死么?”虹虹眼睛里眼泪转转的,她喜欢这个姐姐。 君儿心疼自己的妹妹,摸着她有些花的小脸,“不会的,姐姐只是休息一会儿,再等等就出来了。” 就在所有百姓都绝望,燕云十一骑面色如灰的时候,火堆突然翻开了,众人只见一团黑色和白色从里面蹿了出来。等落地,才看清,是劳鹭架着燕十一。皆心中大喜,欢呼。 018 接受还是拒绝,这是一个问题 就在所有百姓都绝望,燕云十一骑面色如灰的时候,火堆突然翻开了,众人只见一团黑色和白色从里面蹿了出来。等落地,才看清,是劳鹭架着燕十一。皆心中大喜,欢呼。 …… 话说,就在刚才县衙的主梁塌下来的时候,劳鹭也觉得没救了,一把抱住了燕十一,等死。 “轰隆”一声已经响起,劳鹭确定主梁塌了下来,但是却没有感到有什么东西压倒了自己身上。劳鹭抬头,才发现一个蓝色衣服、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伸手扛住了朝劳鹭压下来的主梁。 小女孩身上发着蓝光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最让劳鹭吃惊到即使被烟熏得很呛也无法闭上嘴巴的是,那小女孩的背上分明有一双半透明的翅膀,她此时悬浮在空中,就是因为翅膀扇动的原因。 “你……”劳鹭半天说不出话来,那小女孩还盯着她笑,又甜又可爱的。 “鹭子姐姐,先出去吧,这个真的好重。”小女孩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还轻轻一嘟嘴,这卖萌恰到好处。 “哦,嗯。”劳鹭才回过神来,架起了燕十一,趁小女孩还撑着主梁,房顶上正好有个小洞,便一点地面,往上一跃,经过小女孩时,一把拽住她的衣领,不能把她漏掉啊。 就在劳鹭成功出了屋子的一刹那,围观的百姓和黑袍人可能没有看到,但是劳鹭看了个真切,小女孩化作了一道蓝光,进入了自己脖子里的蓝色珠子里。 这珠子是仇给劳鹭的,说这是守护劳鹭的宝物,千万不要摘下来,宝物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如同守护精灵一样的小女孩。 仇温柔的声音在劳鹭耳边回响,突然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此时劳鹭已经架着燕十一稳稳落地,站在了县衙前面的空地。 “十一,劳姑娘。”燕老大他们围了上来。一把扶住了燕十一,让他慢慢地就地躺下。劳鹭此时则还在自己的罪恶感中深陷着,看着燕十一,想着仇奕兆,恨着自己的三心二意。 燕老大一扣燕十一的脉门,大舒一口气,兴奋地朝劳鹭喊:“十一还活着。” “快。扶去回春堂。老六老二跟我走,其他人留下了收拾这里的残局,看好黄老道他们,不要让刺客再有可乘之机。”燕老大吩咐道。燕老六已经帮着燕老二把燕十一背起来,朝回春堂掠去。 燕老大正要转身离开。却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抬头就对上了劳鹭的眼睛。燕老大一直觉得劳鹭是一个实在的女孩儿,没有什么忧愁,但是为什么她现在看上去这么痛苦?十一活着被救回来,应该高兴才对啊。 “劳姑娘。不跟着去?”燕老大觉得实在是奇怪,便开口问道。按刚才劳鹭对燕十一的担心程度。现在应该紧跟在后面才对。 劳鹭一直神游在外,被自己的罪恶感笼罩着,半天才理解燕老大的话,有些木然地抬头看着他,道:“你们去吧,我有事去走走。”不等燕老大回应,便提了一口灵力,朝着回春堂的反方向走去。 真是奇怪,怎么救人前后的反差这么大?燕老大挠了挠自己的头。才发现自己被烫伤了一些,便朝回春堂赶去。等他到回春堂,李回春老大夫已经在替燕十一把脉了。 “怎么样?”燕老二一见李大夫把完脉,便心急地问道。 “还好及时救出来了,再晚一些,华佗在世也难救啊。”李回春说着便转身去拿了金针。 燕老大三人一听这话,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 “他的面具摘了吧,老夫要替他针灸一下穴道。”李回春见燕老大点头,便转身去摘了燕十一的面具,喃喃自言自语道:“幸好是寒铁面具,否则在火里烤了这么久,脸就要被烫坏了。” 李回春一见到燕十一的长相,顿时想要用“人中龙凤”来形容他,燕十一只有十七,五官还没有硬朗分明,等到二十多岁,一定是个名动天下的美男子。 李回春替燕十一刺了几处穴道,刺激了他一下,燕十一便缓缓地睁开眼睛,马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大夫这……”看着小十一快要把肺给咳出来了,燕老二不干了。暴躁燕老二平时最为大老粗,但是心底里却是最软的,特别疼爱小十一。 “无妨,无妨。就是要他自己把吸进去的烟给咳出来,否则堆积在肺里,肺早晚会坏掉的。”李回春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着,心里却极为震惊,没想到燕十一的身体如此之好,竟然略施几针便清醒过来,还有力气将吸进肺里的烟给咳出来。 咳了一阵之后,燕十一终于觉得自己身体舒服一些了,大脑也渐渐清晰起来。此时李回春的小药童送上来了一碗清肺解毒汤,燕十一一喝,觉得呼吸都通畅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接近完全昏迷的时候,听到了劳鹭的喊声,此时环顾了一周却不见她的身影,心里不免失望难过,低下了头。 “大事好了,还有一些小事。”李回春拿着纱布和刚刚捣好的药草过来,指着燕十一的肩膀和燕老大的头,“烧伤了一些,敷点草药就好。” 李回春替燕十一敷药的时候,发现他的肩膀还有一些浅浅的刀伤,便往草药里面加了一味药。等包扎好了,燕十一还正常,只是包了肩膀。但是燕老大就惨了,整个头被包了一圈。 “李大夫啊,我只是伤了一点点,这样是不是太过了?”燕老大摸着自己的头,看着强忍着笑的燕老二和燕老六,问道。 “诶,兹事体大,不得胡闹。”李大夫摆摆手,转而对燕十一道:“你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出了回春堂,燕十一重新戴上了面具,只是一直闷闷不乐的。 燕老大他们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燕老二又心疼了,连忙道:“刚刚劳鹭那疯丫头可着急了,就是她在县衙快要倒了的时候冲进去把你救出来的。” 燕十一闻言便知道自己刚才的不是幻觉,就是劳鹭来救自己了。 燕老二刚刚说完,就被燕老大瞪了一眼。燕老大觉得劳鹭的转变太大了,不打算现在把这件事情告诉燕十一。 燕老二无辜地撇了撇嘴――我心疼么,难道你不心疼十一? 燕老大无奈地叹气――能不心疼么。 令他们惊讶的是,燕十一听了之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伸手一戳燕老大被包的像猪头一样的脑袋,道:“我累了,想回去睡一下。” 燕老大他们连忙点头,如果不是燕十一坚决不同意,燕老二都舍不得他走回去,这肯定是要背回去的。 四人到了清水楼的后院,众人发现劳鹭的驴子已经不在了,再看房间里,劳鹭的小包袱也不见了。 燕十一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得痛了一下,快要窒息了,便进了劳鹭的房间,背对着燕老大他们道:“我想洗洗睡了。” 燕老二闻言,马上吩咐了小二准备洗澡水。 燕老大和燕老六颇为担心燕十一,觉得他现在越平静,便越是难过,毕竟是小十一的初恋么。 …… 此时正值晌午,劳鹭重新戴上了斗笠,一手牵着二丫,一手拿着一个饼,这还是在会稽买的干粮,怀里揣着三钱银子,正漫步在孟河边上。 等到明天晚上,把孟河怨灵的事情解决了,就要上路去开封,找到赵亦筹。 劳鹭心里打算着,可是总是没有办法不去想燕十一。如果没有来孟州就好了,这几天的生活真像是做了一场梦。 “诶,没想到救出来了还是死了。”一个在孟河边巡视的衙差叹息道。 劳鹭心里一惊,不免把燕十一代入进去。 “是啊,火那么大,整个县衙都塌了。”另一个衙差接话道。 他们正聊着天,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风掠过,转身只看到一个白影闪过,白影后面,一只驴子,溜溜达达地朝孟州府走去,还朝他们一甩尾巴――没见过老驴识途么? 劳鹭提着灵力,直接赶到了清水楼,和燕云十一骑一样,翻墙而入,院子里没有人。劳鹭的第一反应,直接冲到了燕老二的房间,一个人也没有。 一阵锥心之痛和绝望感传来,劳鹭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别扭,连十一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鹭子。”燕十一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劳鹭背后传来。 “十一,你没死?”劳鹭觉得自己陷入了黑暗的泥潭,绝望和窒息感袭来,而燕十一他举着火把,伸手将自己一把拉了出来。 燕十一原本躺在床上,枕着劳鹭用的枕头,盖在她的被子,满脑子都是她的时候,听到了院子里她的脚步声。 当劳鹭转头,泪雾蒙蒙的眼睛和满脸的泪痕直接抚摸到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柔软。燕十一此时又心疼又高兴,这些泪是为他而流,在劳鹭的心里,至少有他的位置了。 劳鹭看着燕十一肩膀上面的绷带,心疼了,走过去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疼吗?” 燕十一一手将劳鹭压进自己的怀里,摇头…… ps: 小台:最近写的大部分是感情文,好像偏离的灵异文的主线。但是小台很喜欢十一呢,所以为他写一点。ps:本文绝对不会换男主,而且也是单男主文。 019 散怨气 劳鹭看着燕十一肩膀上面的绷带,心疼了,走过去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疼吗?” 燕十一一手将劳鹭压进自己的怀里,摇头…… …… 等燕老大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劳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个空碗,从燕十一的屋子走了出来。 “劳姑娘?”燕老大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疑惑地看着劳鹭。 “燕大哥。”劳鹭朝着他们笑了笑,转身就往清水楼的小厨房走去。 “我怎么觉得疯丫头变得像个姑娘了?”燕老二说着直挠头,劳鹭刚才小女人的形象和他们平时所见的太不一样了。 “先去看看十一吧。”燕老大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推门进了屋子。 众人一进屋子,着实吃了一惊,燕十一虽然还带着面具,但是整个人都看着精神了许多,可以说,比受伤前还好。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么?”燕老六朝着燕十一眨了眨眼睛,一脸坏笑。 燕十一现在的确心情大好,如果一场大火可以知道鹭子心里有自己,那烧个半死也是愿意的。燕十一笑着挠头,“六哥不要笑话我了。” “哟,还害羞,有了心上人就是不一样了。”燕老二也替燕十一高兴,伸手就拍了燕十一的肩膀一下,当然燕老二人粗但是心细,拍的不是受伤的肩膀。 正在此时,劳鹭推门而入,看见燕十一。脸色微红,眼里带笑,微微低头。 燕老大他们都着实一惊――奇了,这样一个疯丫头竟然知道什么是害羞了。 劳鹭看着燕老大他们的眼神。觉得脸像是火烧一样,连忙转了个话题,问道:“黄道爷说了么,为什么要诬陷卢员外一家?” 燕十一看劳鹭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连忙帮着她,“是呀。大哥,他说了吗?还有那些杀手有抓到活口吗?” “杀手不是被我们杀了,就是烧死了,没有抓到活口。”燕老大摸着下巴,“黄道爷倒是说了,自己是收了一群蓝色长衫的年轻男子的钱,要他在百姓面前把‘七窍流血’案全部推倒卢员外一家身上。” “一群蓝色长衫的男子,就是我们去救卢员外一家时,押着他们的那些男子?”燕十一回忆道。 “就是他们,那时候把他们当成偏激的百姓给放走了。现在一想,真是失策了。”燕老六锤了一想大腿道。 “那卢员外一家有说什么吗?”劳鹭已经走到了燕十一身边,问道。 燕老大摇头,“卢员外好像守着一个很重要的秘密,就算全家都要死了,也不肯说出来。” “大哥。你说小王爷让我们来调查这个案子,会不会就是为了卢员外的这个秘密?”燕老二快人快语,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但是话刚刚出口,就被燕老六暗地里踩了一脚,朝他一挑眉毛――劳姑娘还在呢,提什么小王爷。 燕老二这才想起来,连忙去看劳鹭,心说,小十一好不容易才和劳鹭好一些,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了。 刚刚燕老六和燕老二的举动全被劳鹭看到了。劳鹭觉得奇怪,转头看向燕十一,朝他眨眼――小王爷是什么人? 燕十一迟疑了一下,觉得这件事瞒不了劳鹭的,便不顾一旁朝自己拼命眨眼的燕老六和燕老二。道:“我们燕云十一骑是小王爷手下的暗探。” “这样啊,我知道了,公事么,不好问的。”劳鹭朝燕十一吐了一下舌头,准备离开屋子。 “鹭子。” 劳鹭刚刚要走,却被燕十一喊住了,他欲言又止,感觉好像在做心理斗争一样。 劳鹭站在那里,等着燕十一开口,心里则是好奇,到底要说什么呢。 “鹭子,小王爷叫赵亦筹。”燕十一缓缓说道,刚刚说完,就被燕老二拍了一下脑袋,“让你不要说,怎么这么老实?” 劳鹭闻言震惊了,原来燕十一就是赵亦筹的手下,回想一下也说得通,第一次告诉他们自己要找“赵亦筹”的时候,燕老大他们的反应就不是很对。如果赵亦筹是他们的主子的话,那就好理解了。 “鹭子,赵亦筹就是小王爷。”燕十一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错,但是他不想瞒着劳鹭,不想骗她。看着劳鹭怔住了,燕十一再说了一遍,等待劳鹭的选择。 “我们先出去吧。”燕老大朝众人摆摆手,现在是让他们自己解决事情的时候。 燕老二虽然急得跳脚,但是也不得不出去。 燕老大等人出去后,还特意带上了门。 “老大,现在怎么办?”燕老二问道,心里那个急啊。 燕老二问完,见燕老大迟迟没有回答,便转头去看,一看便吓了一跳。燕十一的屋子有一个窗户,除了自己和燕十一,其他九人围了一圈,趴在窗台上往里看。扒着屋顶倒挂着看的已经不算什么了,最离谱的是燕老五、燕老七、燕老八三人,竟然施展壁虎功,扒住了墙壁,身子与地面平行,往里面偷看。 燕老二一咽口水,这群人,偷看的太犀利了。燕老二二话不说,也扒住了墙施展壁虎功,把最后一个位置占满了,隔着薄薄地窗户纸,屏气往里偷看。 此时正好清水楼的小二经过院子,看到十来个黑袍人像花瓣一样竖直趴在窗户上,围了一圈,心说,什么毛病啊,一群怪人。然后明智地转身离开了,非礼勿视。 …… 放下奇葩的燕云十一骑不说,且看房间里面。 燕十一说完第二遍,确定劳鹭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之后,忐忑地等待着劳鹭的反应。 劳鹭先是吃惊,再是那份罪恶感又升上来了,内心不安,伸手摸了摸挂着脖子里的蓝色珠子,脸色有些发白。 燕十一看着劳鹭的样子很是心疼,便不顾自己的心疼道:“鹭子,等明天事情了了,我送你去见小王爷。” 劳鹭闻言抬头,对上了燕十一面具后面亮晶晶的眼睛,这一眼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燕十一和劳鹭复杂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久到趴在窗户外面的黑袍人手酸的快要扒不住了。 “嗯,等明天事情结束了,我就去找他。”劳鹭平静地说道。 “嗯。”燕十一的声音也尽量平静着,掩不住里面的哀伤。 “我答应过,一定要找到他的。”劳鹭伸手握住了燕十一的手,将他的手抬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脸侧,蹭了蹭。 燕十一忍不住抚住了劳鹭的脸,“去吧,你的病还需要他给你医治。” 窗外,燕老二等人咬牙――十一,加油,不能放弃。 “我很自私,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劳鹭朝着燕十一微笑了一下,也伸手碰了一下他的面具,“好冷。” 燕十一连忙伸手去解面具,却被劳鹭握住了手。 “等我准备好了再给我看你的脸。”劳鹭已经记住了燕十一的眼睛。 “我想到了一个可以送孟河怨灵投胎的方法,在怨灵怨气消除的时候,用符咒请阴差过来。”劳鹭不想燕十一太难受,便转移了话题,并转头对着窗外,“各位,不累吗,不如进来听?” 劳鹭说着,不由地扶额,心说,这就是传说中暗探团的水平么?十个大头的影子全部投影在窗户上,想不发现也很难。 燕十一伸手拍了一下劳鹭的肩膀――关系则乱。 劳鹭点头,的确燕云十一骑对燕十一很好,想到这里,劳鹭有些想念在另一个时空的亲人们了。 “咳咳。”燕老大推开门,有些尴尬地咳了一下,掩饰自己刚刚做的蠢事。“老五老六已经去临时的大牢把县太爷接来了,他和卢员外那边没有什么关系。” “这样,那今晚就去吧。”劳鹭道,转念一想,又道:“十一,你先休息,我和大哥二哥一起去。” 燕十一也不坚持什么,点头,在劳鹭的搀扶下,躺下了被窝。 …… 夜深了,一切准备就绪,清水楼外面的大街上站了不少人,除了县太爷,还有那些不得不把家人送到孟河送死的百姓,这是劳鹭吩咐下去的,亲人的忏悔也是不能缺少的东西。 一共来了八个黑袍人,只留下燕老八燕老九看守黄道爷和卢员外一家,燕十一在清水楼修养,其他人都看护着百姓,一起往孟河去了。 等众人到了孟河,正好是午夜。 劳鹭默念口诀,提起灵力,画了八道聚阳符,放在八卦的八个位置上,把百姓和县太爷还有八骑,放置在八卦中间,保护他们不受阴气都伤害。 百姓也不慌乱,因为黑夜之中,劳鹭一身明黄色光芒笼罩,怎么看都是谪仙一样的人物,一定可以保护他们的。 劳鹭看万事具备,朝着众人一点头,示意他们准备好。便转着手腕,画了一道唤灵符,投掷在河面上面,很快黑压压的黑点就浮了起来,汇聚成一只黑手的大手。 百姓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等真的见到怨灵,也不免脚软,相互搀扶着。 “孟河的阴灵,你们看,什么人过来了。”劳鹭扯开嗓子,指着八卦阵里的百姓,吼道。 黑手转了一个角度,马上就对八卦阵里面的人做出了反应,黑手马上散了,凄厉地哭喊声响彻天地。八卦阵里的百姓知道,这和当年那些人活活被烧死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ps: 小台:更新晚了,各位看官,sorry啊 020 唤阴差,送投胎 黑手转了一个角度,马上就对八卦阵里面的人做出了反应,黑手马上散了,凄厉地哭喊声响彻天地。八卦阵里的百姓知道,这和当年那些人活活被烧死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再看县太爷,显然是被黑点给吓住了,一把抱住了燕老大的腿,脸色惨白,不住地颤抖,生怕被那几百个怨灵知道,自己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燕老大看不起这样没有担当的人,伸腿就把他踹开,刀一抽,瞪着他——老实点别动。 县太爷面如死灰,知道今天小命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八卦阵里的百姓也开始哭喊,大多在忏悔和呼喊自己枉死亲人的名字。 劳鹭见到这个场景,真的觉得不好受,这两方都是受害者,罪魁祸首就是县太爷的贪心。 “孟河的怨灵,事情的真相已经调查清楚了。”劳鹭朝燕老六挥挥手,燕老六拿出一大张黄纸,上面写了事情的真相,然后拿出火折子,烧掉了。 让众人觉得神奇的是,燕老六手上化作灰烬的黄纸,在黑点汇聚成大手之后,出现在了大手的手心。 片刻之后,大手又散开了,变成无数黑点朝八卦阵冲了过来,产生了剧烈的碰撞,几乎要把阵法给冲破了。 劳鹭吓了一跳,连忙画了聚阳符去加固八卦阵,并且大喊:“你们的亲人是有错,但是却可以原谅,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县官。”劳鹭顿了顿,继续大喊:“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忍心伤害那些为了你们的死而日日忏悔的亲人吗?” 大手似乎听懂了,黑点飞回了孟河河面上方,聚集成黑色的大手,手心中间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平和了许多。“县官呢,交出来。” 八卦阵里的县官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一听到劳鹭他们可能要把自己交给那些怨灵,马上吓得浑身一颤,热尿洒了一地,瘫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劳鹭走进八卦阵,看着狼狈的县太爷,道:“我也想尽力保你的。可惜保不住。所谓有因就有果,当初你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有今天这一遭,也是报应。” 县太爷还想做最后挣扎,连忙伸手去拉劳鹭的衣摆,但还没有碰到她,就被身边的燕老大踢了一脚,摔在了地上。 “燕大爷,你救我。我把上线的名单和账簿给你,有了名单和账簿,小王爷就可以坐镇朝堂了。”县太爷不顾疼痛,朝燕老大那里爬过去。 “我们已经拿到了,藏在你儿子的长命锁里,账簿夹在你家的族谱里。”燕老大斜着眼睛冷冷道,打碎了县太爷最后的希望。 这件事情劳鹭知道,燕老五的主意,先饿了县太爷一家几天,然后拿着吃的去引诱县太爷的老来子。事先打听过。县太爷极其重视自己的老来子。再加上他谨慎无比,可能以某种形式当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儿子。 这样一试,果然,四岁小儿吃着一块桂花酥,就把自己的宝贝长命锁给拿了出来。燕老五再用孩子的性命做筹码,县太爷的老父就把自己家的族谱给拿了出来。 县太爷已经死心了,失了魂一样瘫在地上。劳鹭朝燕老大摆手示意。燕老大点头,拎着县太爷的衣领,一用内劲扔出了八卦阵。 劳鹭叹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县太爷还没有落地,就被一群黑点卷到了孟河上,随即县太爷凄惨地叫声传来。 劳鹭虽然没有用明目符,但是也可以推测出来。怨灵分食了县太爷的三魂七魄,来平息自己的怨气。 八卦阵里的百姓受到了惊吓。男男女女都蜷缩在八卦阵的中心。 “事情的真相已经全部清除了,罪魁祸首也已经交给你们了,现在按照约定,现在要送你们去投胎。”劳鹭道,手中已经开始画阴差符。 “投胎。”黑手的声音已经不在沙哑,劳鹭觉得黑手的怨气已经平和下来了,应该抓住时机来送他们投胎。 劳鹭的阴差符已经画完,掌心灵力凝聚成火,朝西将符咒烧掉。“请阴差——”劳鹭此时的声音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声音,而是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 众人虽然在八卦阵内,由阳气环绕,但是还是感觉到了剧烈的阴气袭来。 劳鹭开启了阴差符,很快便从西方的出现了一行白衣身影,这群人脚不着地,也不迈步,如同阴灵一样,飘着就过来了,手里拿着铁链。 等近一点,劳鹭第一次看清了阴差的脸,他们的脸如同纸人的脸一样,五官像是画上去的,脸上没有凹凸,一张血红的嘴,嘴角上扬,和两个胭脂一样的红晕。 这样子真的有些可怕,劳鹭双手上抬过头顶,微微颔首行礼。这些东西都是在《梦》里面看到的。 “你请阴差所谓何事?”带头的阴差,头顶着一个两个头高的白色圆锥帽子,声音尖锐,分不清男女,似笑非笑,听着极其瘆人。 “大人,这些孟河怨灵现在已经消了怨气,劳鹭请您过来,就是想,能不能让他们投胎转世?”劳鹭恭恭敬敬地问道,第一次和阴差打交道,真的紧张到不行。 再说在八卦阵里面的黑袍人和百姓,他们只能感觉到冷,却看不见阴差,现在只能见到劳鹭一个人面朝西在那里和空气说话,气氛诡异无比。 阴差都纷纷转头,身体不动,头转了九十度,看向孟河里的黑手。阴差和阴灵,相当于官差和百姓的关系,在阴差面前,黑手马上安静了下来,有些怯怯之感。 为首的阴差又转而看向劳鹭,又那种瘆人的声音道:“不可,罪孽重矣。” “大人。”劳鹭急了,如果失信于孟河怨灵,不知道他们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到时候绝对不是自己可以应付的。 “嗯?”阴差的声音上扬,似笑非笑的感觉已经没有,愤怒之感慢慢上来。 “大人……”劳鹭也害怕,《梦》上面说,阴差就如同更年期的大妈一样,阴晴不定的,动不动就发怒,而且很容易责怪召唤人,弄不好就把自己搭上去了。 “大人,浪子回头金不换啊,而且这些阴灵,已经放下屠刀了,真心愿意投胎转世。希望大人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 劳鹭试图说服阴差,语气谦卑。 阴差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站在那里,盯着劳鹭。 “大人,求您。”劳鹭继续颔首,真心地恳求。 “宫天镜?”阴差过了许久吐出这几个字,然后朝身后的其他阴差摆摆手。 其他阴差拿着链子,慢慢地飘到了孟河上面,将所有的黑点锁了起来,黑点一碰到他们手里的链子,就变成了一个人形阴灵,然后手被锁起来。 劳鹭见此情景,喜出望外,连忙朝为首的阴差鞠躬,“多谢大人。” 阴差还是不说什么,性情古怪。 等所有的阴灵被带走,阴差纸人一般的手伸出来,朝八卦阵打了一个指结,一道青光射过去,“凡人不可知道太多,忘了吧。” 劳鹭鞠着躬,慢慢地朝西北踏了三步,然后直起身体,将阴差送走。心里想着,阴差虽然性情古怪,但是还是很好打交道的,如果还有机会,交个朋友也不错。不过很久以后,劳鹭才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送走阴差之后,劳鹭发现八卦阵里的百姓和黑袍人都定在了那里,痴痴地看着前方。 “今天是过来祭奠枉死的亲人的。”劳鹭对着人群嚎了一嗓子,然后咳嗽起来,如果么,最近扯开嗓子嚎多了。 众人被灌输了新的记忆,马上醒了过来,一脸哀伤地望着孟河,怀念自己的亲人,哀伤并忏悔。 黑袍人知道这次是过来做什么的,但是却发现一切风平浪静,而县太爷不知何时不见了,都不解地看着劳鹭。 劳鹭轻声道:“事情已经结束了,孟河已经没有怨灵了。” 燕老大他们点头,知道有些事情,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 翌日晌午,劳鹭还在被窝里窝着,睡得香香的,是来到宋朝睡得最好的一觉。 门被推开了,二丫溜溜达达地走进屋子,用脑袋朝劳鹭的背拱了拱。 “别闹。”劳鹭转身推了一下,摸到了一个湿漉漉的东西,吓得一个激灵,挺身起来了。 一睁眼就看到了二丫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劳鹭的手正摁在二丫的鼻子上。二丫见劳鹭不缩回手,便一摇头,躲开——讨厌啦,摁人家的鼻子。 “二丫,你怎么来了?”劳鹭钻下去又想睡,二丫不干了,张嘴咬住了劳鹭的袖子,死命往外拽。 “二丫轻点,我就这一件外衣。”劳鹭不得不穿上鞋子,跟着二丫出去。 一到院子里,二丫松了劳鹭的袖子,撒欢地四蹄一蹦,朝燕十一跑去,蹭他的手。 “二丫,你重色轻姐妹。”劳鹭气氛地说道。 二丫朝劳鹭瞥了一眼——都是姑娘,你懂得啦。 燕十一微笑着看着刚刚睡醒,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劳鹭,道:“大哥他们继续去查卢员外家的事情了,我们出去走走?” “好。”劳鹭脸微红。 …… 这走走,没想到又走出一堆麻烦事来。 021 原来是故人 燕十一微笑着看着刚刚睡醒,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劳鹭,道:“大哥他们继续去查卢员外家的事情了,我们出去走走?” “好。”劳鹭脸微红。 …… 这走走,没想到又走出一堆麻烦事来。 …… 卢员外被黄道爷和那伙蓝衣男子给陷害了,证据确凿,再加上县衙被烧毁,现在卢员外一家已经回到了卢府。 快要到盛夏了,正午时候太阳很晒,燕十一将斗笠拿给劳鹭遮阳,两人一起走在孟州府的中心大街上。 今日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做买卖的小贩和路上的行人都显得乐呵呵的,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劳鹭好奇,还没有开口问,燕十一便看了出来。 “开封派来的心知县已经到了,‘七窍流血’案也结了,百姓很久没有过上安逸是生活了。” 劳鹭闻言,心里也高兴,总算是做的事情有用么。 “闺女?”劳鹭正和燕十一逛着,听到有人喊,转头一看,正是已经过世了的柳池恒的奶娘,那个忠心护主的大娘。 “大娘。”劳鹭撩开遮着脸的白色纱幔。 柳大娘仔细一看,一眼便眉开眼笑了,亲昵地握住劳鹭的手,“闺女,你遮着脸,我差点认不出你。” “大娘,柳公子的身后事办好了?”劳鹭算了算日子差不多了。 一说到这个,柳大娘紧握住了劳鹭的手,“闺女,要不是你……”说着就开始掉眼泪。 劳鹭在心里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安慰。 “十一。”燕十一也想帮着劳鹭安慰时,听到了燕老大的声音,他不是去了卢府? 转头才看到燕老大和燕老六正站在大街上,两人中间站着卢员外,看上去气色不错的样子。 “大哥。”燕十一回应了一声。 此时劳鹭也抬头看去。第一次见到卢员外,那个有个秘密的老头。 只见卢员外很是有修养,一见燕十一和劳鹭,便拱手问礼,燕十一和劳鹭拱手回礼。就在卢员外看见柳阿婆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变,不过马上就恢复了,而柳阿婆亦然。不过这些都没有逃过周围众人的眼睛。 燕老大对燕十一和劳鹭眨眼示意,然后道:“我们护送卢员外去李回春大夫那里。” 劳鹭连忙接道:“我也身体不适,想要去看看。”然后伸手握着柳阿婆。凑到她耳畔,用只有她可以听到的声音道:“阿婆,有些女人的小病,有阿婆帮我看着。我放心些。” 柳阿婆惦念劳鹭的恩情,便点头同意了。 不过劳鹭还是看出了她的三分勉强,柳阿婆一直都很在意卢员外,一路上都悄悄看着卢员外,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柳池恒被阴差带走前的话。也就是柳家的秘密,劳鹭想起来了,或许事情便是这样的。 …… 到了回春堂,只见李大夫极忙。上门看病的病人很多,怪不得不能出诊。 “卢员外稍等,待老夫先替这几位把脉。”李大夫见到卢员外之后说道,然后就去忙了。 卢员外坐下来,看着充满病患的回春堂,半天感叹道:“李大夫每月里初一十五都免费问诊送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燕老大的关注点不在李大夫而在卢员外身上,他发现卢员外和柳阿婆都会偷偷看对方。偶尔对视上了。马上低头。 “卢员外,外人人多眼杂,我们去清水楼里等。到时候让小药童来喊我们一声,可好?”燕老大道,说罢给燕十一和劳鹭使了一个眼色。 “阿婆,我们在这里等吧。”劳鹭一直握着柳阿婆的手。 等到燕老大他们离开后,劳鹭拉着柳阿婆到了回春堂的后院,燕十一被劳鹭打发去给李大夫打下手了。 “阿婆认识卢员外?”劳鹭看四周没人了,便试探着问。 柳阿婆显然惊慌了一下,连忙掩饰,“没,没有,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认识那样有钱的老爷呢。” “也不是啊,在柳家还兴盛的时候,可以有机会结识卢员外的。”劳鹭说着,偷偷观察着柳阿婆的神情,只见一提到柳家,柳阿婆的着急就有些扛不住了,显然惊慌了起来。 “阿婆这么紧张,是不是和那个秘密有关?”劳鹭马上又说,想要把话逼出来。 “不是不是。”柳阿婆甩开劳鹭的手,就要往外走。劳鹭又一把拉住,然后轻拍阿婆的肩膀。 “阿婆,柳公子也已经不在了,没什么好怕的。”劳鹭轻声安慰。 柳阿婆这次听到关于柳池恒的话,没有太多伤痛,反而是长舒了一口气,正是被劳鹭说中了,柳池恒都走了,这件事情也就没有这么可怕了。 柳阿婆渐渐镇定下来,这个过程中,劳鹭知道,这几年,柳阿婆到底是有多么害怕这件事情。柳池恒的死对他自己,亦或是对柳阿婆,都是一种解脱。 “闺女,少爷走了,我是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柳阿婆握着劳鹭的手,一起走到了凉亭里,坐下。 “实际上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件事情不能碰,碰了会死人。老爷一家就这么没了,现在连少爷也走了,就是被这事情害得。” “那这件事情和卢员外有关?”劳鹭问道。 “诶,不知道。卢老爷是老爷的好朋友,但是柳家落难后,就没见过他了。”柳阿婆说着,拳头紧紧地握了一下,便不多说了。 劳鹭觉得柳阿婆好像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柳家的变故,柳池恒已经全部告诉了自己,如果真的和卢家有关,那…… “闺女,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阿婆先回去了。”柳阿婆不说什么直接走了。 燕十一在外堂帮着切药,一看柳阿婆走了,朝劳鹭看去――怎么样? 劳鹭摇头,然后朝柳阿婆看了一眼――跟去看看。 两人和李大夫告别,然后暗自跟在柳阿婆后面,只见柳阿婆走的方向应该是家里,但是路过清水楼的时候,停了下来,朝着二楼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 等她离开,劳鹭和燕十一走到那个位置,抬头一看,只见卢员外和燕老大、燕老六坐在二楼靠窗的地方。 燕老大对着燕十一做了个手势――看到了,分头跟。 燕十一点头,带着劳鹭跟在柳阿婆后面,等柳阿婆进了巷子里,燕十一伸手握住了劳鹭的胳膊,往上一跃,直接跳到了屋顶上。 最后柳阿婆回家,劳鹭窝在柳阿婆家对面的屋顶上,燕十一到处查看了一圈,确定柳阿婆要从家里出来,只能走正门,守在对面的屋顶上正好。 就这样,一守就是几个时辰,天慢慢变黑,然后全黑,慢慢到了子夜,全部的百姓都回了家,灯也灭了。除了勾栏青楼那些寻快活的地方,只剩下打更人在街上穿梭。 劳鹭昨天一觉睡得好,也不困,再加上燕十一下去买了好吃的蟹黄包和点心,在屋顶上窝着监视,感觉也挺惬意的。 正好子夜,柳阿婆终于动了,只见她提着一个白灯笼,穿着一个褐色的斗篷,出了家。 果然么,应该就是去见卢员外了。劳鹭和燕十一悄悄跟在后头,一路出了居住区,往荒野去了。 再说卢员外,等李大夫诊治完之后,燕老大便送他回了卢府,为了不让他觉着奇怪,等到了晚饭前才离开。不过他们可不是真的走了,而是出了卢府之后,潜在暗处监视着卢员外。果然到了子夜,卢员外也是神神秘秘地一个人提着灯笼往荒野去了。 劳鹭他们跟着柳阿婆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个小土包那里停了下来。 燕十一伸手往前一指,劳鹭借着柳阿婆灯笼的光芒,顺着燕十一的手看去,只见大土包前面好像立了块牌子,而旁边还有另一个小土包。 劳鹭辨认了一下,抬头看燕十一――这是两座坟? 燕十一点头,然后拉着劳鹭的手,往树上一跃,两人坐在衡出来的枝杈上。劳鹭往后一看,才发现远处卢员外也提着灯笼来了,心说,燕十一竟然可以听到如此远处的脚步声。 再看更远处,有两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一窜一窜,跟在卢员外后面,应该就是燕老大和燕老六了。 “阿芙。”卢员外看见柳阿婆,殷切地上前一步,喊道。 柳阿婆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冷冷道:“卢老爷。” 卢员外一脸受打击的表情,道:“阿芙,你就在孟州府,为什么不来找我?” 劳鹭和燕十一对视了一眼――阿芙应该是柳阿婆的闺名,两个人可是很亲密啊。 “哼哼,卢员外家大业大,还会在乎我一个下人么?”柳阿婆厉声问道。 “阿芙,这二十多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是知道的。对了恒儿呢?”卢员外提起了柳池恒。 “少爷前几日已经走了。”柳阿婆明显又心疼又恨。 “怎么?”卢员外闻言,都快站不住了,捂着心脏,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柳阿婆。 “怎么会?少爷先天不足,再加上这三年里东躲西藏,不能治病。”柳阿婆责问道,“都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害死恒儿的。” 劳鹭听着听着,晕了。柳池恒不是柳家少爷么? ps: 小台:刚刚家里的网抽风了,以为要断更了,吓哭小台了 022 秘密中的秘密 “怎么会?少爷先天不足,再加上这三年里东躲西藏,不能治病。”柳阿婆责问道,“都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害死恒儿的。” 劳鹭听着听着,晕了。柳池恒不是柳家少爷么? 燕十一朝跟着卢员外身后的燕老大和燕老六招手示意,两人马上也上了这棵树的另一个枝杈,燕老大朝燕十一挑了一下眉毛――听听他们说什么。 卢员外站在那里半天不说什么,在灯笼火光的印照下,好似非常伤心。“阿芙啊,是我害死了恒儿,害了你一辈子。” 听到这里,燕十一觉得糊涂朝劳鹭看一眼,想要知道她听懂没有。抬头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只见劳鹭趴在树杈上,专心致志地盯着下面,两眼金光闪闪的,一副“不要来打搅我听八卦”的表情。 燕十一摇头,好气又好笑,女子么,果真会比较喜欢知道人家的八卦事。 “不,不,不是你。”柳阿婆又反驳卢员外,转身朝墓碑走去,从篮子里拿出一些香烛来,替两座坟墓点上。 “是我,是我天生煞命,克死父母,小小年纪沦落青楼。二十五岁遇上你,以为遇到了真正的归宿,你也真的把我赎了出来。”柳阿婆语气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劳鹭却听得心酸,可能都是女人的原因。 “阿芙……”卢员外想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因为亏欠太多么,劳鹭想着。 “可是你不敢娶我啊。我也不图什么名分,一直藏着也无所谓,直到恒儿出生,那段时日,我真的快乐。”柳阿婆脸上露出了笑容,里面的确有幸福。 可是卢员外不敢看。将头扭向了一边,看到了那座小小的坟墓,是座新坟,上面几个红红的大字,清楚地写着“柳池恒之墓”。卢员外步子发颤,慢慢地走了过去。 “后来你的妻子知道了。派人来把我打了出去,你也不敢再见我。我一个刚刚生产完的女人。带着个还不足月的孩子,哪里有活路。去投河,幸好被柳老爷夫妇救了,他们膝下无子,便收了恒儿做亲子,看我可怜。又不忍我离开儿子,便同意我做了奶娘。” 柳阿婆转眼看着卢员外,眼里出现了恨意。“他们都是好人呐,救了我和恒儿的命。可是你后悔了,为了找我,便去结交老爷,无意间得到老爷的秘密后,便出卖了他,柳家灭门,只有我和恒儿逃了出来,现在恒儿也死了。你说,一切是不是我这个煞命女人的错,我注定了要一生孤老,身边不能有亲人。” 柳阿婆越说越激动,冲过去拉住了卢员外的衣领,拼命摇,拼命问。 燕十一听完,觉得世事无奈,转头去看劳鹭,只见劳鹭一手握拳,一手死抓着树干,咬牙切齿,眉毛竖起,杏目怒睁,满脸恨意,看着前面的景象,好像要去帮柳阿婆打卢员外一样。连忙拉住了劳鹭扬起拳头的手,“鹭子,别冲动。” 劳鹭转头看着燕十一几人,咬紧的牙关里挤出了几个字,“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坏。” 燕老大和燕老六闻言,一脸委屈地看着燕十一――十一,管管你家媳妇,怎么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呢,我们就是好男人的么。 燕十一一手拉住劳鹭,一手扶额。 鹭子就是这样的,上次清水楼的厨房大婶哭诉说丈夫好赌还打人,被劳鹭听到了,直接拉着大婶,冲到了赌馆,把大婶的丈夫扔到了大街上,对着脸一顿打,打完后顺手掏了自己的钱袋给大婶,让她带丈夫去看病,并且告诉她丈夫,如果还敢赌博家暴,就阉了他。 这件事情把大婶的丈夫吓得,还真不敢赌钱打老婆了,专心干活挣钱。就昨天,厨房大婶还拿了鸡蛋来谢劳鹭呢。 这件事情发生,燕十一也挺高兴,劳鹭掏他钱袋的时候那个顺手,让他觉得亲近了。 树下的卢员外可不知道树上有个打了鸡血一样的女人要打他。 “阿芙,你跟我回卢家吧,我给你名分,再把恒儿迁回祖坟,我好好地补偿你们。”卢员外又要伸手去拉柳阿婆。 “我不稀罕什么名分,恒儿是老爷夫人的儿子,永远姓柳。”柳阿婆愤怒之极,推了卢员外一把,卢员外一个不稳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芙,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卢员外觉得自己摔伤了,吃痛,不过心里也不好受,亏欠柳阿芙和恒儿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原谅你?”柳阿婆的声音有些变化,音调上扬,变得古怪。这引起了燕老大他们的注意,燕老大朝燕老六示意,密切注意下面的事情。 “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老爷夫人会不会原谅你,恒儿会不会原谅你?”柳阿婆说着突然往卢员外身上扑。 劳鹭再激动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燕老大和燕老六已经冲了过去,拦住了柳阿婆。等劳鹭也下树过去的时候,看到柳阿婆在不住地反抗挣扎,手里拿着一把剔骨尖刀,朝卢员外挥舞。 “你们放开,我要杀了他,杀了他,用他的血来祭奠柳家的亡灵。” 燕老大见柳阿婆实在是太激动了,便伸手点了她的穴道,交给劳鹭搀扶。劳鹭搀扶归搀扶,却一直没有忘记瞪卢员外,一直瞪,一直瞪,企图用锐利的目光教训他。 “卢员外,您先起来,跟我们回清水楼?”燕老大伸手搀扶卢员外,卢员外此时觉得自己身心俱疲,点头答应了。 众人等了一会儿,燕十一便赶着马车过来了。劳鹭安置好柳阿婆之后,坐到了燕十一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功不错。”然后伸手揉眼睛,刚刚瞪得太厉害了。 燕十一听了心里高兴,驾车也勤快些。 马车里的燕老大和燕老六对视摇头,要知道,他们的小十一,平时最懒,打死不肯驾车。 …… 到了清水楼,劳鹭将还在昏睡的柳阿婆扶到了自己的房间。 院子里,卢员外坐在石桌前,一手扶额,一副劳累的样子。 “卢员外,请问您有什么想要对我们说吗?”燕老大温和地开口,顺手给他倒了杯茶压压惊。 卢员外抿了口茶,抬头,看到劳鹭之后,便立马低头,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姑娘,可以不要再瞪着老夫了吗?” 只见劳鹭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都快要用目光把卢员外给杀死了。 燕十一笑着扯了扯劳鹭的袖子――大局为重。 劳鹭点头,好吧,就是不自觉地想要瞪,实际上一直瞪着也是很累的。 燕十一他们将劳鹭打发去了清水楼的厨房,让她去弄点宵夜吃。一听到有吃的,劳鹭一下子将“行侠仗义”抛之脑后,乐呵乐呵地跑去了。 燕十一不由扶额,真是吃货。 卢员外见劳鹭走了,才觉得自在一些,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心中略有所感,道:“实际上阿芙误会了,当年老夫就是为了柳家的秘密才去接近柳老爷的,在柳家遇上她和恒儿,才是一个意外。” “究竟是什么秘密?”燕老大单刀直入,他不在乎卢员外和柳阿婆之间的往事,只在想,那个秘密是不是和“密文”有关,那个秘密是不是就是小王爷派他们过来查案需要的秘密。 “诸位,知不知道三十年前,吏部惨案。”卢员外压低着音量,一脸神秘的问道。 燕老大点头,三十年前还是刘太后垂帘听政,把持朝政。当时吏部官员谋反,全部被刘太后给抄家灭族了。 “实际上这惨案后面还有隐情,当时的吏部有一份官员的名单,上面有几个没有死,而是守着一个秘密改头换面躲了起来。”卢员外继续道。 “你要那份名单,找到那几个躲起来的吏部官员,找到那个秘密?”燕老大问道。 卢员外摇头,“不是我,是另一个人。我只是一个生意人,要名单去查秘密做什么。” “那是谁?他拿到名单了?查清楚那个秘密了?”燕老六一口气问道。 “谁我是不会说的。名单他也没有拿到,秘密自然也还是秘密。” 燕十一觉得,还好燕老二不在,否则以他的急脾气,非揍卢员外不可。 “名单在我这里,是一篇密文,我不会破解。”卢员外见燕老六他快要急眼了,慢慢从衣袖里掏了出来。“我本打算还给阿芙的,她现在估计也不会要了,给你们吧。” “所以说,你拿走了名单,骗了你的主子。而你的主子则杀了柳家全家来灭口?”燕十一道。 卢员外叹了口气,慢慢点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当年也是逼不得已。他说那个被吏部藏起来的秘密关系到整个朝纲,他心术不正,我不能让这个秘密落到他手里。” 劳鹭正好端着糕点进来,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你说的是兵部尚书沈为康吧,我也觉得他不是好人。” 卢员外瞪大眼睛,一脸吃惊地指着劳鹭,“你,你怎么会知道?” 劳鹭转头看向卢员外,然后再看同样吃惊的燕十一他们,“柳公子告诉我的。” 023 尾声,往开封出发!! 劳鹭正好端着糕点进来,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你说的是兵部尚书沈为康吧,我也觉得他不是好人。” 卢员外瞪大眼睛,一脸吃惊地指着劳鹭,“你,你怎么会知道?” 劳鹭转头看向卢员外,然后再看同样吃惊的燕十一他们,“柳公子告诉我的。” 卢员外一听柳池恒的名字,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劳鹭叼着一块点心,往燕十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再把盘子递给燕老大他们。这一系列动作之后,转头看卢员外,只见他还是一脸悔恨愧疚心疼之意,现在看上去好像真多了,人看上去也顺眼多了。 “柳公子走的时候一切都释然了,所以你也不要太难过。”劳鹭看着一个老头在自己面前期期艾艾的,有些难受,一把抢过了燕老六手里的糕点盘子,递给卢员外,还顺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柳公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柳阿婆,你把她照顾好就行了。” 燕十一嚼着糕点,点头,何谓刀子嘴,豆腐心,不就是自家鹭子。 “可是阿芙根本不原谅我,刚刚还想杀了我。”卢员外一听劳鹭的话,更加难过了。 劳鹭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额,实际上她不原谅你,你也可以好好照顾的。比如,阿婆平时做小生意糊口,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照顾一下她的生意。抑或和李大夫说,以后阿婆的身体让他多关照一些,诊金药钱你付。还有很多,你可以暗地里照顾阿婆。照顾疼爱一个人。不用一定要她知道的。” 劳鹭说完,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燕十一。 燕十一微笑着朝她点头――说的不错。 卢员外听完劳鹭的话,好像如梦初醒,“劳姑娘。老夫明白了,多谢姑娘开解。”说完就要拱手作揖,被劳鹭直接拦住。“不要谢我,对柳阿婆好就行,我可是受了柳公子托付的,现在这个托付交给你了,我还要谢谢你呢。” 卢员外连连点头,“劳姑娘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阿芙的。但是阿芙现在……”卢员外迟疑地看了一下屋子里面还在昏睡的柳阿婆。 “你就放心回去吧。柳阿婆那里我会帮助劝劝的,虽然不一定有效。”劳鹭道,“至少可以做到不让她这么激动。” “嗯,密文的事情既然各位已经知道了,那老夫也就先回去了。” 燕老大起身,相送,“卢员外我和六弟送你回去。” 燕十一目送他们离开,转头看劳鹭的时候,发现她一脸迷糊地趴在石桌上,嘴里叼着一块糕点。鼓着腮帮子,一嚼一嚼地看着自己发呆,“十一,我明明要揍那个老头的。” 燕十一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去揉劳鹭的头发。 劳鹭转过头去不理他,明明比我小好不好,弄得自己比我大五六岁的样子。 “咳咳咳。”柳阿婆的屋子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劳鹭和燕十一马上跑了过去。 屋子里柳阿婆已经醒了过来,正看着屋顶咳嗽发呆。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 劳鹭坐到床边。接了燕十一递过来的水杯,伸手扶起了柳阿婆。“来,阿婆,喝口水吧。” 柳阿婆用有些混沌的目光看了一眼劳鹭。笑了一下,泯了口水,顿时看上去清醒了许多。“闺女,我怎么在这里?” 劳鹭刚想回答,又听到柳阿婆问道:“卢赐呢?他在哪里?” “嗯……你说卢员外?他走了。”劳鹭回答道,已经做好了柳阿婆要闹一闹的准备。 “哦,走了也好。”柳阿婆出乎意料的平静,转头看向劳鹭,“闺女,我刚才梦到恒儿了。” “嗯,他说了什么?”劳鹭马上应道,心里知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算日子,柳池恒应该已经转世了,所以不会有什么托梦的说法。 “他说,让我不要再找卢赐报仇了,自己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吧。闺女,你说这是恒儿真心的想法吗?我要不要听他的?”柳阿婆紧紧抓住劳鹭的手,急切地问道。 “是的,柳公子是真心的,他孝顺阿婆,不想阿婆有负担地过日子。”劳鹭明白,这是柳阿婆自己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所以才用柳池恒的遗愿来表达出来,以求得自己对自己的原谅。柳阿婆已经有这样多的苦楚,劳鹭当然要去成全她。 “那我就听恒儿的,再也不去找卢赐了。”柳阿婆喃喃自语,脸色好了许多,喝了些水,吃了点糕点,便又睡下了。 等折腾完这些事情,天都已经破晓了,传来了鸡鸣声,劳鹭走出屋子,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看着燕十一,“十一,你说卢员外真的是坏人吗?” 燕十一想了想,“相对而言吧。对于柳阿婆,那卢员外绝对是个噩梦。但是他为了不让秘密外泄,而将密文藏起来,应该对于天下百姓,他是问心无愧的。” 燕十一说完,等不到劳鹭的回应,转头看去,靠在自己肩头的劳鹭已经睡着了。燕十一的心顿时柔情下来,伸手抚了抚劳鹭的脸颊,此时的情景和心境,正是应了那句,岁月静好。 …… 等到第二天傍晚劳鹭睡醒之后才知道,孟州府的事情算是全部处理好了。 柳阿婆被燕十一送回了家,以后生活便有卢员外照应着。新来的县官将孟州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而燕老大已经连夜往开封府去了,要将密文交给小王爷,也就是赵亦筹。 劳鹭伸着懒腰出屋子,就见院子里都是黑马,自家的小二也在其中。怎么说呢,一群霸气侧漏的高大英俊的黑马之中,夹着一只矮小的灰色小毛驴,这本来看着就很诡异了。再加上二丫不知道怎么做到,和这一群黑马相处地特别好,二丫一直张着嘴哼哼,而那些黑马则是哼哼地回应,看上去在聊天。 “鹭子。”燕十一已经全部整装好了,手里拿着劳鹭的斗笠和那个劳鹭用来装干粮的白色布袋。 “我们要去开封了?”劳鹭接过斗笠,看着干粮袋,直反胃,又要啃又干又硬毫无滋味的大饼了,不由泪流满面。 “嗯。”燕十一点头,看着劳鹭一脸苦相,眉头都打结了,眼睛湿漉漉的,不由觉得好笑,将干粮袋打开,“里面的大饼被我扔了,放了些清水楼的点头,还有你最喜欢的几种糕点。这里离开封府不远,所以没有准备很多,你先委屈一下,等到了那里,我在带你去吃好的。” 燕十一安慰完,却没有看到劳鹭欢呼地笑容,只见她还是微皱着眉头,眼睛就更加湿漉漉了,“十一,你真好,蹭蹭。”说罢抓住燕十一的手就蹭蹭,像只猫。 正在准备行装的燕老六看着两人腻歪直瞥嘴,心说,劳鹭实际上挺好骗的,送点吃的就行。 “怎么看着小十一他们,想弟妹了?”燕老二适时地跑出来拍了燕老六一下,朝她报以暧昧一笑。 燕老六看得浑身一颤,嘴里说着,“谁想她了。”却伸手摸了摸脖子里的平安符,不知道这婆娘在干嘛。 等到行装整理完,劳鹭一骑上二丫,才发现悲剧了。二丫身形娇小,骑在它身上,看燕云十一骑,那就真的是仰视了。而且劳鹭严重担心,黑马用走的,二丫用跑的,不知道能不能跟上他们。 燕十一看出了劳鹭的顾虑,矮下身子道:“哥哥们先走,我和凌云陪着你和二丫慢慢走。” 劳鹭马上点头如啄米,这样就好,不会耽误人家么。凌云,原来燕十一的大黑马叫凌云啊,霸气的名字,和我家二丫一样霸气。劳鹭眯眼笑着,拍了拍凌云,凌云也拿头蹭了蹭劳鹭的肩膀,还蹭了蹭二丫,表情友好。 劳鹭很受用,二丫却别扭了,顶了凌云一下,还翻了个白眼――蹭什么,伦家是姑娘,你这是吃豆腐知道吗? 凌云缩回脖子,有些委屈地看着二丫,哼哼了几声。 其他的黑马都转过来看着,眼神怪怪的。嗯……劳鹭觉得这眼神就和他们的主人平时看她和燕十一的一样。 容不得劳鹭胡思乱想了,燕老二的大黑马打了的响鼻带头往大街上跑去,其他的马跟着,只见扬起一地灰尘,就跑没了。 “我们也走吧。”燕十一伸手拍了拍凌云,凌云便体贴地慢慢小步走。二丫则是迈着小碎步,溜溜达达的,好像觉得让凌云等着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劳鹭观察了两匹坐骑半天,仰头问燕十一,“十一,马和驴子可以成亲吗?” “可以吧。”燕十一笑着回答,伸手拍了拍凌云的脑袋,凌云腼腆地打了个响鼻,转眼温和地看着二丫。 二丫一点也不买账,转头不理他。 “二丫,厉害啊,找了这么好的相公。”劳鹭开心地直拍二丫的脑袋。 二丫又羞又恼,不停地用力颠劳鹭,还不理凌云,闹别扭呢。 劳鹭觉得有燕十一陪着赶路,真好。只是一抬眼看着远处还瞧不见的开封府,心里就沉了一下,愧疚之意马上来了,赵亦筹,赵亦筹…… 燕十一看到劳鹭望着开封府的方向发呆,心里也了然…… ps: 小台:这一卷结了,下一卷,劳鹭就要直面赵亦筹了。燕十一和赵亦筹……劳鹭到底喜欢谁? 001 燕园 原本骑快马只需要一夜便能赶完的路,硬是被劳鹭和二丫拖得走了三天。燕十一和凌云也宠着她们,慢点不碍事,好单独相处么。 劳鹭这三天路赶得可是快活,累了可以靠在燕十一身上休息,渴了燕十一帮忙找水,饿了有燕十一准备的糕点,想吃肉了燕十一马上就去打猎烧烤…… 燕十一宠溺把劳鹭宠上天的结果便是: 劳鹭抱着胳膊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开封府城门,头一歪看着燕十一,“十一,这次走得这么快呐,我还想再走一遍,我们回去吧。” 要不是凌云咬住了二丫的鬃毛,劳鹭就真的调头走了。 燕十一知道劳鹭心里存着逃避一时就一时的心思,虽然自己也有,但是事情早晚都得解决的。燕十一伸手将二丫背上的劳鹭捞了上来,坐在自己身前,凌云也配合地一嘴咬住了二丫的缰绳。这下好了,她们不想进开封也不行了。 劳鹭嘟着嘴,二丫则是用自己美丽的大眼睛狂朝凌云翻白眼。 到了开封府城门口,两名守城侍卫拦住了凌云,燕十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令牌,侍卫一看便朝燕十一拱手行礼,“大人,请。” 燕十一收回令牌,半路被劳鹭截住了,拿在手里反复看,一块黑铁一样的牌子,正面一个朱红色的“令”字,背面则是一个“赵”字。 “这个牌子,好厉害啊。”劳鹭拿着牌子直接把半个身子转了过去,眯着眼笑。 燕十一低头对上了那双笑眸,便摇头笑着叹气,一手把劳鹭裹得更加紧了一些――就这样转了过来,也不怕摔下去。 劳鹭吐了吐舌头――你不会让我摔下去的。将令牌赛回了燕十一的衣服里,转过去坐好。 开封果然是帝都啊,比会稽和孟州繁荣热闹多了。大街很宽阔,两边摆满了小摊,有卖好吃的,也有卖衣服首饰,还有卖小玩意的。 燕十一没有把劳鹭放下来,驾着马慢慢地走着。只是劳鹭一直转来转去看热闹,头发扎得他脖子直痒。不由得胳膊用力将她往怀里压了压。 劳鹭感觉到了转头看着燕十一,歪着头眨巴了一下眼睛――怎么了? 燕十一一看她的眼神,顿时就美脾气了,双手松了松,摇头――没什么。 获得自由的劳鹭和脱缰的二丫没什么区别,看见前面走过来一个男子,将手扛着一把“扫帚”,上面插着许多糖葫芦,又大又红的山楂。上面裹着薄薄一层糖,一看就比孟州府的好吃。 劳鹭的大脑永远比手慢,在她想着糖葫芦是多么好吃的时候,手已经伸了出去,拔了一串塞进了嘴里,一口下去又酸又甜。味道极好。 小贩感觉到了劳鹭的动作,连忙抬头一看,就见糖葫芦都已经进劳鹭嘴里了,顿时炸毛,“诶,你个姑娘,怎么不付钱就拿啊?”伸出手指指啊指的。 燕十一眉头一皱。再看劳鹭也转过脸看着小贩,嘴里还在嚼山楂,腮帮子鼓着,一脸满足,眼睛都高兴地眯成了一条线,对着小贩含含糊糊道:“嚎齿,曾好齿。” 燕十一不由地扶额,从钱袋里拿了一钱银子丢给小贩,“不用找了。” 小贩得了便宜,马上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让开了。 “十一,齿。”劳鹭扭过身子把糖葫芦举到了燕十一的嘴边。燕十一露在外面的嘴微微上扬,咬走了一颗山楂,嚼了几口,不要说,这糖葫芦做的真挺好吃的。 “大街上还腻歪,你们有完没完?” 劳鹭闻言抬头,直接燕老六没有带着面具,穿着平常百姓的衣服站在凌云前面,双臂架在胸前,一副“你们无可救药了”的哀痛表情。 “六哥。”燕十一喊了一声,翻身下马,然后将劳鹭抱了下来。 “六哥。”劳鹭随着燕十一唤了一声,突然脸一红,怎么有一种妇唱夫随的感觉。 “行啊,十一。没想到这么点路走了三天,大哥差点以为你们失踪了,要发动皇城军来找你们。”燕老六一开口就开始调侃,劳鹭觉得脸颊发烫。 “老六,人呢?” 劳鹭闻声转头,看见卖胭脂的摊子前一个穿着绿色裙子挽着妇人髻的女子,面容姣好,此时正两手叉腰仰天大喊。 更让劳鹭惊奇的是,燕老六浑身一抖,马上屁颠屁颠地跑到了绿裙女子的身边。 “这是六嫂江浮。”燕十一低头在劳鹭耳边轻声道,语气里带着笑意,“六哥惧内,不过六嫂虽然泼辣,却是个豪爽好相处的人。” 燕十一刚刚说完,燕老六就眉开眼笑地扶着自家娘子过来了,对着劳鹭引荐,“浮儿,这是劳鹭,十一弟妹。” 劳鹭被燕老六一句十一弟妹又弄得面红耳赤,连忙跟着燕十一一起唤了一句“六嫂。” “呀,不错,看着真讨喜,讨人喜欢。”江浮一把拉过劳鹭的手,仔细端详,颇有婆婆看媳妇的姿态。 劳鹭第一次觉得这样害羞,一直低着头,就算抬眼也只敢朝燕十一看上几眼。燕十一抱着刀看着,觉得娇娇羞羞的劳鹭又是另一种韵味。 “十一弟妹,我们快点回去吧,给大嫂她们好好看看。” 还有大嫂,还是她们。劳鹭心里真的紧张,身子都哆嗦了一下。 “浮儿,不要吓到人家。”燕老六也第一次见有个姑娘样子的劳鹭,觉得特别别扭,不要是自己媳妇把她给吓着了。 对着劳鹭笑得一脸灿烂的江浮朝燕老六一瞪――我哪里吓到弟妹了?哪里? 江浮这是真的喜欢劳鹭,燕园里只有六个媳妇,自打三年前自己嫁给燕老六之后,燕老七几个好像对娶媳妇没有什么想法。让自己三年来都是最小的,现在小十一厉害,才十七岁就把媳妇给拐来了,自己下面终于有小的了。江浮真是越想越开心,一直拉着劳鹭的手不放。 就在江浮极度盛情,劳鹭极度扭捏的时候。身前不远处一个年近七十的大娘忽然尖叫起来,“抓贼啊,抢银子啦――我救命的银子――”而那个抢包的年轻人早就冲了出去,跑远了。 “混蛋!站住!!”劳鹭和江浮同时大喝一声,然后同时顿住回头对视,一点头,再次异口同声:“追!” 两人一个提内劲,一个提灵力,“刷”一声一齐冲了出去。 原地留下燕十一和燕老六扶额,半响,燕老六道:“你的六个嫂嫂会喜欢她的。”燕十一点头,看来也是。 “砰。”一声响,劳鹭和江浮将抢东西的人抓了回来,扔在了大娘面前。 劳鹭俯身从他袖子里拿出了钱袋还给大娘,大娘还处在被劳鹭和江浮的彪悍震慑的状态,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么厉害的女人。再等她拿回钱袋之后,就剩下不停地谢谢了。 “你走吧。”江浮拿脚尖提了提地上的年轻人,“看样子也不像很坏的人,以后不要再坏事。” 年轻人也不肯起来,倒是伏在地上哭了起来,身体抽得厉害不像骗人的。 江浮和劳鹭慌了,连忙问怎么了。 年轻人说,娘亲病症没有银子抓药,就快不行了,自己才铤而走险。 劳鹭和江浮闻言,快步走到了燕十一和燕老六身边,伸手拿走了他们的钱袋,给了年轻人。 江浮道:“去吧,给你娘抓药,记得还到燕园啊。” 年轻人一怔,结果钱袋千恩万谢,便急急忙忙跑了。周围围观的百姓都笑江浮和劳鹭傻,这铁定被骗了,劳鹭和江浮相视一笑――被骗也没什么,如果没有被骗,那就是救人一命。 这件事情以后,江浮愈发喜欢劳鹭了,不去搭理燕老六和燕十一,拉着她就往燕园去,要给几位嫂嫂引见引见。 劳鹭也不觉得别扭了,大大方方就跟着她走了,不过走过燕十一的时候还是回头朝他看了看。 燕老六吃醋了,原因么,自家的亲亲娘子竟然无视了自己。 …… 燕园是燕云十一骑自己建的园子很大,除了几位正主,就只有两三个老妈子帮着打扫。燕园的日常事务都是由六个嫂子张罗着,燕云十一骑只管挣钱养家。 劳鹭一行人到了燕园,燕十一和燕老六先去前厅,燕老六他们正在那里商量事情。 江浮就带着劳鹭往燕老大的院子里去了,此时其他几位嫂嫂正聚在燕大嫂那里,聊着天,念叨的也是她们还没有见过的十一弟妹劳鹭。 江浮拉着劳鹭进院子,刚刚进门,迎面跑出来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奶娃,带着一个红色肚兜,穿着开裆小裤衩,头上一个小辫子,眼睛大大,皮肤很白,可爱至极。 “小虎子,快叫,这是十一姨姨。”江浮一把抱起小奶娃,说道。 小奶娃抱着江浮的脖子,伸出脑袋,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劳鹭,如果朝劳鹭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缺齿”的笑容,伸出双手,奶声奶气地来了句:“十一,姨姨,抱” 劳鹭被小虎子的笑容直接征服,接过香香、软软的小虎子,一时没有把持住,“吧唧”就亲了小虎子一口,真的是又软又香啊。 “这是大哥家的小虎子,燕园现在就这一个宝贝,可宠了。”江浮介绍道,和劳鹭一起进院子。 “嫂嫂们,十一家的来了。”江浮还没有进门呢,就来了一句。 劳鹭抱着小虎子,不自觉地脸开始发烫…… 002 他不是赵亦筹! “嫂嫂们,十一家的来了。”江浮还没有进门呢,就来了一句。 劳鹭抱着小虎子,不自觉地脸开始发烫…… 内室里果真传出了一串串爽朗清澈的笑声,劳鹭刚刚走到院子里,就见五个年轻妇人从屋子里出来了。 “弟妹,这是大嫂陆茗茗。”江浮介绍道。劳鹭只见站在最中间的这名妇人稍微年长一些,二十七的样子,一声暗红色衣裳,挽着最简单的妇人髻,端庄娴静。 “这是二嫂梅开和三嫂金锦。”江浮指着站在在陆茗茗左手边的两名少妇,梅开一袭绯色衣裳,体态丰腴,金锦则是鹅黄色衣裳,身材削瘦,两人站在一起,颇有环肥燕瘦之美感。 “这是四嫂顾华研和五嫂王新蕊。”顾华研姿容艳丽,骨子里透着一种出尘的气质。王新蕊看着可人,虽然是五嫂却显得乖巧,惹人怜爱。 劳鹭一一行礼作揖,心想,一个燕园竟有如此多的美人,是不是连皇帝都要羡慕燕云十一骑的艳福。 陆茗茗看着劳鹭抱着小虎子,一脸宠溺,小虎子好像也很喜欢劳鹭,一直“十一姨姨,十一姨姨”的叫个不停。作为娘亲,自然对劳鹭多生出几分好感。 江浮是个爽快的人,快人快语,刚刚坐下就把和劳鹭一起抓人的事情说了一遍。五位嫂子一听,心里连连点头,对劳鹭产生了颇多好感和兴趣。加上劳鹭也是个实心眼的姑娘,一来二去的,便聊开了。 过了一个时辰,到了晚饭的时候,陆茗茗便道:“各位弟妹,先去正堂吃饭吧。” 七个女子便一起进了内堂,小虎子还是要劳鹭抱着,一直奶声奶气地叫着“姨姨”。劳鹭也喜欢。便一直抱着不肯撒手,这是被召唤出来的华丽丽的母爱啊。 正堂里面有两张极大的桌子,上面已经摆上了两份一模一样的饭菜。 “家里人太多了,所以只好分两张坐,待会儿你就和十一坐一起。”陆茗茗对劳鹭说道,然后伸手想要去接小虎子。小虎子正好到了最调皮的时候,喂饭极其麻烦。其他的弟妹在吃饭的时候见他就躲。 “十一姨姨,抱。”小虎子一见娘亲来抱自己,连忙把肉乎乎的小脸埋进了劳鹭的头发里,躲起来了。 “小虎子乖,娘亲先喂你吃饭,吃完再让姨姨抱。”陆茗茗笑着,小虎子真的很喜欢劳鹭呢。 小虎子抬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嘴扁啊扁。可怜兮兮地看着劳鹭,像极了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十一姨姨抱。” 劳鹭的母爱瞬间就泛滥了,心疼地不得了,好像小虎子一哭,自己也能马上哭出来一样。转头用和小虎子一模一样的神态看着陆茗茗,“大嫂,可以让我喂一顿吗?” “噗――”陆茗茗几人一看小虎子和劳鹭的样子,忍不住都喷了出来,捂着嘴笑得肚子疼。陆茗茗连忙点头,“小虎子,要听姨姨的话。乖乖吃饭。” 劳鹭和小虎子一听,两双大眼睛都亮了亮,马上点头如啄米。 江浮实在是受不了了,一手推劳鹭,道:“真是太像了,要不是我们看着小虎子出生长大,会以为他是你和十一生的。” 劳鹭一听,和十一生的,这样可爱的娃娃,心里突然产生了很多不知名的因素,觉得耳朵一烫,完了完了,肯定是脸红了。 “在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燕老大几人从书房里出来了,都换上了黑袍,带着面具。 “大哥,六弟妹正在说,小虎子像是十一弟妹和十一亲生的,你看那热乎劲。”梅开站到燕老六身边,一边笑一边说。 先前的没听到,这一句燕十一可是完完全全地听到了,去看劳鹭,只见她脸已经红得可以滴出血来了,正抱着小虎子。燕十一认真地想了想,如果是真的,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这一切都要等到今晚之后,看鹭子自己的决定。想到这里燕十一的心沉了沉。 吃饭的时候,由陆茗茗决定,燕十一和劳鹭坐在他们同一桌,剩下的单身汉自己坐一桌。后来因为人太多,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家的媳妇决定,将自家相公也扔到了单身汉那一桌,理由么,十一和劳鹭是新人,燕老六是主位,只能牺牲他们了。 后来一顿饭,只见劳鹭他们这一桌吃的欢腾,另一桌满桌的大男人都期期艾艾地看着他们,哀怨极了。 饭桌上,劳鹭坐在燕十一身边,小虎子坐在劳鹭腿上。 “小虎子,来十一叔抱一下。”燕十一很久没见到小虎子了,想得厉害,想要抱抱这个香香软软的小家伙。 小虎子不买账,朝劳鹭怀里一躲,小嘴巴一撅,固执地说:“十一姨姨抱。” 燕十一笑着摸了摸鼻子,再看劳鹭,也是笑得开心,一筷子一筷子给小虎子喂好吃的,还时不时地给他擦擦嘴巴。小虎子也听话,指着自己喜欢吃的菜让劳鹭喂,一点都不调皮。 不过看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了,劳鹭光顾着喂小虎子了,自己没空吃饭,燕十一心疼了,连忙夹菜往她嘴里送,生怕饿着。劳鹭也不挑食,燕十一喂什么就吃什么。 桌上的嫂子们都低着头捂嘴笑,这场景实在是太有爱了,十一真是疼劳鹭,自家相公就没有这样贴心过,想罢一齐转头瞪自己相公。 另一桌上,单身汉没什么好说的,那些被赶出来的相公们本来就吃得郁闷,再被自家娘子一瞪,便个个一脸委屈――我们也想喂啊,这不没机会嘛。 倒是燕老大,马上看清了形式,给陆茗茗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陆茗茗抿嘴一笑。 这顿饭,小虎子幸福地吃饱了,劳鹭也幸福地吃饱了,至于燕十一么,虽然没有吃很多,但是幸福得饱了。 饭后,小虎子吃饱了已经睡着了,被陆茗茗抱了回去,劳鹭原本想跟着她们回屋去,却被燕十一叫住了。 劳鹭感觉到燕十一的情绪好像没有吃饭的时候好了。 “鹭子。”燕十一看着劳鹭的眼睛,“小王爷说今晚想要见你。” 劳鹭闻言,瞬间便愣住了,就在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将这件事情忘了,自己只是小虎子的十一姨姨。 “鹭子,去吧,一定要见的。”燕十一平静地说着,心里却难受至极。这一晚,他很可能会失去劳鹭,但是这一见必须要,否则劳鹭会不安心,而且他很在意劳鹭的病,那朵墨色的凤尾花。 劳鹭看着燕十一的眼睛,缓缓地点头,从燕老七手里接过了斗笠。 到了燕园门口,劳鹭没有见到二丫,转头问道:“二丫呢?还是和你一起骑凌云?” 燕十一摇头。燕老大道:“小王爷派了轿子来接劳姑娘,他很看重你。” 说话间,一顶轿子就来了,劳鹭上轿,看了一眼燕十一之后,拉下了帘子。燕云十一骑上马,一路护送着轿子往景王府去。 一路,劳鹭都觉得忐忑难安,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快要丢了什么东西。十一和仇,这两个人自己都有感觉,真的是三心二意,水性杨花吗?那再要见到的赵亦筹呢,他是仇的前世,有着仇的面孔,自己会不会也喜欢上他? 一路的不安和自责自恨,劳鹭终于到了景王府。 有一名管家一样的人带着,正堂。 “各位大人,你们现在这里稍等片刻,小王爷只说要见劳鹭姑娘一人。”管家道。 劳鹭跟在管家往景王府更深的地方去了,在拐出正堂的那一刻,劳鹭突然觉得自己要失去燕十一了,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燕十一的眸子。只那一瞬间的对视,好像有魔力一般,劳鹭突然觉得平静了很多。 “姑娘,小王爷在书房等您。”管家朝一间屋子指了指,自己便先告退了。 劳鹭心中疑惑,这小王爷要一个人见自己?如果自己说的是假话,他也敢放来路不明的人进来?这宝是不是压的有些大? 劳鹭站在书房的门口,从门上可以看到一个男子的剪影。 “咚咚咚。”劳鹭轻轻叩门,“小王爷,我是劳鹭,可以进了吗?” “劳鹭姑娘,请进。”门里的声音颇为儒雅。 劳鹭此时的心跳的厉害,不知道自己再次看到仇的脸,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门被推开,背对着门的小王爷慢慢地转过身来,劳鹭快要不能呼吸了。就在劳鹭看清小王爷的脸的时候,突然大叫了一声,伸手指着他,“你不是仇!” 劳鹭的叫声把燕云十一骑引了过来,燕十一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劳鹭身边,一脸紧张地看着她。“鹭子,怎么了?” “十一,他不是赵亦筹。”劳鹭手还指着小王爷,转头对燕十一说道,“你们搞错了。” “胡闹!”燕老大斥责劳鹭,“还不快向小王爷赔罪!”劳鹭这样藐视皇族,还诬陷小王爷的身份,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他真的不是仇。”劳鹭急了,她肯定面前的人不是赵亦筹,从长相到气质,完全没有相似点。 十一抬头看向小王爷,脸上的神情未名。而小王爷此时却看向劳鹭,眉头微皱,神情亦是另一种未名。 ps: 小台:今天陪妈妈去看病,所以更新晚了,对不起呢 003 新房里的白帕子 “他真的不是仇。”劳鹭急了,她肯定面前的人不是赵亦筹,从长相到气质,完全没有相似点。 十一抬头看向小王爷,脸上的神情未名。而小王爷此时却看向劳鹭,眉头微皱,神情亦是另一种未名。 “鹭子。”燕十一扯了扯劳鹭的袖子,强行拉着她一同跪下。 劳鹭慢慢从愣神中反应过来,顺从地听着燕十一的安排,跪在了他身边。 “王爷,劳鹭姑娘认错人了,她找的赵亦筹另有其人,惊扰了王爷。属下愿替劳鹭姑娘领罪,王爷恕罪。”燕十一拱手赔罪道。 “属下愿替劳鹭姑娘领罪,王爷恕罪。”燕云十一骑都跪下谢罪。 小王爷的面色恢复如初,微笑着摆了摆手,“无妨,认错人而已,也是常有的事情。本王也是好奇,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一位有趣的姑娘,才想着见一见。” “多想王爷宽宏大量。”燕十一等人齐呼,劳鹭也马上学着样子做。 “嗯,如今见到了,仿若没有传闻中的那样有趣,本王有些失望。”小王爷说着朝劳鹭看,此时劳鹭低着头看不见脸。 劳鹭低着头,心里不太舒服,什么叫做觉得有趣想要见一面,现在又什么觉得不有趣了,这是把自己当成人还是一个物件? “好了,你们下去吧。燕大,明天朝食过后来一下。”小王爷说着转身进书房。 “是,属下遵命。”燕老大拱手。 见燕云十一骑纷纷都站起来了,劳鹭才敢抬头。这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小王爷的最后一丝目光,方向是自己还是十一?不过来不及劳鹭多看。书房的门彻底合上了。 “十一……”劳鹭正想开口说,就被燕老大拦住了,他低声道:“劳姑娘,有什么话,回燕园再说。” 燕十一也朝劳鹭点头。劳鹭安安静静地跟着他走出景王府。劳鹭觉得自己真是忽视了古代与现代的不同,自己的随心所欲在民间没什么。最多被百姓评论为没家教或者更差些轻浮之类的。在孟州有十一他们撑着腰,在官府为所欲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现在在开封,在最为尊贵的皇族脚下,一切言行都可以关乎自己的脑袋还可不可以继续呆在脖子上,有可能还要连累身边的人。在这个大官如云,皇亲国戚成群的地方,燕云十一骑不再是可以处处撑着劳鹭。他们甚至需要下跪受罚来救自己。 劳鹭心中想着,同燕十一一同骑在凌云上。不由地握拳。她决定一定要小心翼翼,谨慎言行,不能连累十一和燕园里的所有人。 皇权的冲击第一次让生长着相对自由的社会中的劳鹭感觉到了身份的差异,也让她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连累到身边疼爱自己的人。 劳鹭感觉到了燕十一的体温,不由地往他怀里拱了拱,寻求安慰。 燕十一会意。一手放下马缰,从后揽住了劳鹭,往怀里压了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放心,我会帮你找到他的。” 劳鹭微微地点头,不过心里觉得奇怪,赵是皇姓,赵亦筹这个名字是除了自家这个外来者,全天下百姓都知道的小王爷的名字,这大宋朝,真的还会有第二个赵亦筹吗? 劳鹭的这个想法,在众人抵达燕园之后,燕老六证实了。原来众人都觉得奇怪,谅这世上谁还敢叫赵亦筹这个名字,所以都一致认定,是劳鹭记错了。 劳鹭也不和他们争辩,可是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事情很奇怪。 夜已经深了,劳鹭跟着燕十一去了他的院子。燕园的各位嫂子已经完全把他们当做夫妻处理了,所以也只整理了燕十一的房间。 劳鹭跟着十一进了他的房间,只看一眼,便被这房间里铺天盖地的红色给惊呆了。床帏是红的,帘子是红的,床单是红的,连床上叠着的几床被子也都是红的。 “这是新房?”劳鹭自言自语道,这是没有古今差异的,红成这样,一看就觉得是新房,就差没有一个大红喜字和那对龙凤烛了。 燕十一看着这房间心里却觉得矛盾,如果现在鹭子真的是自己的新娘,那这一屋子的红色,自己是最爱不过了。但是现在,鹭子并没有嫁给自己,而且还要陪她去找那个“赵亦筹”,鹭子还可能跟着“赵亦筹”离开自己。这样一想,这一屋子的红色却有些伤人心。 “十一,这里有一张软榻。”劳鹭兴奋地叫起来,“今晚不用睡地板了,好棒。”说着就往榻上靠了一下,拱了拱,又软又舒服,劳鹭开心地眯着眼。 燕十一摇头,心说,就算没有这张软榻,也绝对不会让你睡地上的。道:“你睡床,我睡塌。” “塌比较舒服。”劳鹭扒着塌的扶手,可怜哒哒地抬头看着燕十一,一脸哀求。真相是,劳鹭从未睡过塌,好奇的紧。 “好吧,你喜欢就行,晚上睡得不舒服了,找我换。”燕十一一见劳鹭撒娇的眼神,顿时就投降了,伸手摸了摸软榻,还好真的挺软的。 “那我去抱被子。”劳鹭看了看各位嫂子准备的薄被,正好适合现在这样入秋的日子盖。 “多抱一床,垫在下面,软一些。”燕十一说着去帮劳鹭拿被子。没成想被子一抖,一块纯白色的帕子掉了出来。 “这帕子好大,你的?”劳鹭捡起帕子抬头问道。 燕十一脸“刷”的一红,马上摇头,声音有些紧张道:“不是。”然后直接抢了过来,塞进了怀里。被劳鹭这样拿着,他会不由自主地想那种事情。 “哦……”劳鹭觉得燕十一有些奇怪,不是他的还藏起来,莫不是什么红颜知己送的? “十一,这是姑娘的?”劳鹭转身问道,此时燕十一已经拿着被子给劳鹭铺睡塌去了。 “嗯……”燕十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敷衍道。 “哦……”劳鹭觉得瞬间不舒服了,然后背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难道这是吃醋?劳鹭有了这念头,连忙摇头,不要胡思乱想,羞人。 一切准备好,等劳鹭在榻上找到了最舒服的睡姿,燕十一才放心地吹灭了灯,宽衣放下床帏躺下。 睡塌离床很近,看得到黑漆漆的轮廓,等一切静下来,还可以听到燕十一长长的呼吸声。 “十一?我没有记错,我要找的人真的叫赵亦筹。”劳鹭想着这件事情,趴在榻上睡不着,觉得心烦。 不过燕十一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连呼吸的频率也没变。 “十一,你睡着了吗?”劳鹭轻声问道,生怕他睡着了,然后吵醒他。 “没有。”燕十一轻声回道,“我也觉得奇怪,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想不到,不想想了。”劳鹭翻了个身,平躺在榻上,睁眼看着一片黑色,“十一戴着面具睡吗?” “嗯。” “为什么?不会不舒服吗?”劳鹭只是觉得奇怪,因为她见过六哥他们拿掉面具,只是十一,好像做什么都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嘴巴和下巴。 “燕云十一骑出门都戴着面具实际上是为了迁就我,我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必须戴着面具。”燕十一耐心地解释,“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就把这个原来告诉你。” “嗯。”劳鹭点头,虽然燕十一看不见。 “鹭子想看我的脸吗?”燕十一说着伸手接面具。 “嗯……等合适的时候再给我看吧,我相信你长得一定很好,比我好看,我不会吃亏的。”劳鹭嘿嘿傻笑,想象着十一拿掉面具时的样子,自己一定会惊呆的。 此时燕十一已经解了面具,拿在手里端详,很快,过不了多久,自己便能揭掉面具生活了。 “鹭子,很快就能看到了。”燕十一低声道,话语里有着很多情感。 可是他这一句没有得到劳鹭的回应,她那边已经传来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睡着了。 燕十一伸手摸到了脸颊上面的一小道疤,这时刻提醒着他,使命是什么。 …… 翌日。 燕十一起来,刚刚拉开床帏,便见到劳鹭已经起了,盘腿坐在睡塌上,凝神闭眼,身上笼罩着精纯的明黄色光芒。这是修炼吗?鹭子,你究竟是什么人呢?实际上我们都一样,对对方的身份一无所知,不过这不重要,心是真的就行,身份只是过去,心却代表这现在和未来。 劳鹭感觉到了燕十一的气息,收了灵力,睁眼。“十一要不要和我一起调息,就像上次那样,你行的。” 燕十一宠溺地点头,在劳鹭身边盘腿坐下,按照上次的方法也调息起来,运行五十个周天之后,身上出现了银白色的光芒,只是特别微弱。 劳鹭满眼地点头,燕十一真的是一根很好的苗子,当然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想要收他为徒的念头。 一百周天之后,燕十一收工,觉得无比舒爽。 两人相视笑着,房门被推开了,小虎子探着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啊转的。 “小虎子,过来啊。”劳鹭笑着招手。 “十一叔,十一姨姨。”小虎子欢快地跑了进去,也不要劳鹭抱,伸出手,奶声奶气地问道:“白帕子,娘亲要。” 004 惊涛骇浪的幸福生活 两人相视笑着,房门被推开了,小虎子探着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啊转的。 “小虎子,过来啊。”劳鹭笑着招手。 “十一叔,十一姨姨。”小虎子欢快地跑了进去,也不要劳鹭抱,伸出手,奶声奶气地问道:“白帕子,娘亲要。” “白帕子,是昨天那个吗?原来是大嫂落下的。”劳鹭看向燕十一。 燕十一点头,把藏在怀里的白帕子拿了出来,交给小虎子,伸手摸着小虎子的脑袋,“小虎子,回去告诉娘亲,十一叔和十一姨姨还没有成亲呢。” 劳鹭的脸“刷”得红了,原来各位嫂子都以为我们成亲了呀,还以为放了一张睡塌就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呐。 小虎子眼珠子乌溜乌溜的,一脸认真地点头,然后跑了出去,娘亲还在等我吃好吃的呢。 燕十一低头看着还蹲在地上的劳鹭,她耳根子全红了。心顿时柔和了许多,“鹭子,我们也去吃朝食吧。” “嗯,嗯嗯。”劳鹭深呼气几下,马上起身往正堂走去,打算在脸恢复平时的颜色前,不让燕十一看到正脸。 …… 正堂,六位嫂子已经聚齐了,围坐在一起,伸长着脖子往燕十一的院子望,终于把去取白帕子的小虎子给等来了。 “给我先看看。”江浮坐不住,一把抱起了小虎子,接过白帕子,抖开一看,仍旧是一片白色。上面没有一丝其他颜色。 六位嫂子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都闷闷地坐下了。 “娘。娘,十一叔说……”小虎子一开口突然忘了话,十一叔说了什么来着,和十一姨姨,成亲,嗯…… “小虎子。你倒是快说啊,姨姨们都急了。”五嫂王新蕊着急了。 “嗯……唔……和十一姨姨,成亲了?”小虎子斜着眼问王新蕊。 “呀。”王新蕊兴奋地一拍手,“我知道了,十一说,他和鹭子已经成亲了。” “怪不得帕子是白的,原来早就成亲了。”江浮甩着帕子道。 陆茗茗觉得这个结论不太靠谱。一把抱过小虎子,问道。“小虎子,十一叔说,他和十一姨姨已经成亲了?” 小虎子觉得晕乎乎的,他实际上也记不清了,模模糊糊地点头,然后装出一脸肯定地说:“是啊,就是这样。” 六个女人相互对视,脸上一脸暧昧。怪不得么,劳鹭对十一弟妹这个称呼一点异议也没有,敢情早就成了十一弟妹了。(pa:实际上劳鹭有脸红别扭的,只是各位嫂嫂太兴奋。直接给忽略了。) 正巧燕老大带着燕云十一骑来了,几位看着各位夫人脸上神色不对劲,连忙问怎么回事。 江浮一把掐住了燕老六的腰,“原来十一和弟妹早就成亲了,你们还不告诉我们,现在好了,我们准备了白帕子,这不是成心要鹭子害羞吗?” 此言一出,燕云十一骑倒是愣住了,什么,十一和劳鹭什么时候成婚的?然后齐刷刷地摇头――我们的确不知道啊。 燕老六最先反应过来,“难不成是那三天赶路的时候的事情?” “不会吧,这么着急,三天都忍不住?”书生燕老七惊呆了。 “你以为是你啊,之乎者也的老古板。”燕老八道,“看来酒宴要提前了,本来还打算在劳姑娘找到那个人之后再办的。”他摸着下巴说道。 “那就待会儿吃饭的时候问一下十一和鹭子。”陆茗茗抱着小虎子说道。 众人点头同意。 …… 劳鹭快步走进正堂,却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自己和身后燕十一的身上,他们移动一步,大家的目光就跟着移动一步,时刻锁定,绝不放过。 劳鹭觉得奇怪,这样的感觉颇有自己脸上被画了一只乌龟,然后茫然不知地走进人群的感觉,连忙转身问:“十一,我的脸没有洗干净,还是衣服穿错了?” 燕十一也觉得奇怪,连忙仔细地把劳鹭从头到脚看一遍,“没有。” “哦,这样啊,那他们怎么怪怪的?”劳鹭转回去,只见众人的神情更加暧昧了那么一点。 劳鹭和燕十一向给我哥哥嫂嫂打招呼问好,江浮一踹自己相公,身边马上空出了两个座位,“十一,弟妹,这里坐。” 笑容要有多灿烂就有多灿烂,劳鹭心中打了个不太好的比喻,如同盛开的菊/花一样。 “六嫂,有事吗?”燕十一觉得周围的气氛实在是太过诡异,问道。 “没,我没事。大嫂有事。”江浮用力摇头,把事情一把推给了正在给小虎子喂粥的陆茗茗。 众人的目光随燕十一和劳鹭一起转向了陆茗茗。 “是这样的,我们就想问一下,十一和弟妹什么时候办酒宴?”陆茗茗平平淡淡地开口,手不停,继续喂小虎子。其他的几位嫂子见了,崇拜的不行,这就是长房媳妇的风度啊。 劳鹭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陆茗茗。什么酒宴?十一生日了吗? 燕十一已经明白了陆茗茗的意思,伸手给劳鹭盛了碗粥,道:“我们还不打算办酒宴。” 劳鹭也明白了,道:“十一比较低调。”然后喝着粥朝他眨眼――放心,生日礼物我会准备好的。 众人一听此话,瞬间炸毛了,炸得最厉害的是江浮,只见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另一张桌子上的燕老六身子不由地抖了抖。 “那不行,你们不办酒宴,万一弟妹怀孕了,肚子大起来,街坊邻居会怎么说?” 周围众人都点头――就是就是,十一不好这样的。 “噗――”劳鹭一口粥都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燕十一连忙喂茶拍背,一脸惊愕地看着众人,“你们在说什么?我和鹭子还没有成亲呢,怎么会怀孕?不是让小虎子告诉你们了吗?” 众人闻言,齐刷刷转头看向小虎子。小虎子一见自己成了目光集中点,连叼着嘴里的馒头都忘记嚼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众人。 陆茗茗连忙帮着自家儿子解围,“我们误解小虎子的意思了。” 所有人:“……”原来是误会,一切都是误会的错。 劳鹭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得最惊涛骇浪的一顿早饭。 …… 用过朝食,燕云十一骑要去景王府公干,几位嫂夫人则打算带着劳鹭去逛铺子,置办一些衣服首饰。 就在整大家子人都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小王爷的贴身暗卫箫朗来了。 “几位不用去景王府了,直接往开封府尹周大人那里去,昨晚出了个蹊跷的案子,小王爷吩咐你们去查一下。” 几位夫人还是按照原计划,抱着小虎子,带着劳鹭往开封最繁华的大街去了。 只是她们逛得开心,劳鹭心思却被燕十一他们带走了。按理说,燕云十一骑是暗探,应该不会管案子不案子的事情。上次去孟州查案,小王爷的目标是那份密文。那这次的案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其他的牵连? 小王爷在劳鹭心里是那种运筹帷幄的人,每做一件事情,目的绝对不止在这件事情上,可以一步步事先考虑到一大推。而作为一个王爷,他最热衷的应该就是权力,那这次的案子是不是和他巩固手里的权利有关? 还有孟州密文的事情,等十一回来也想问一下。这个和仇的前世有着同样名字的小王爷,总觉得他身后藏着很多东西,而仇的前世即使不是他,却和他有着无数牵绊。 “姨姨?十一姨姨,抱。”小虎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闯进了劳鹭的脑海,她马上从走神中回到了现实。小虎子正在陆茗茗的怀里朝自己伸手要抱抱。 劳鹭连忙伸手接过软绵绵香喷喷的小虎子,在他脸上“吧唧”就是一口,真香。 “弟妹,你走神想什么呢?”陆茗茗有些担心地问。 可能是大嫂的缘故,劳鹭总觉得她身上有劳娅的味道,事事都要替大家考虑好。 “我在想十一他们。”劳鹭如实回答。 “哟,一刻不见,就如隔三秋了?真是腻乎。”江浮一脸坏笑地看着劳鹭,成功地将她的脸逼红了。 劳鹭被几位嫂夫人调侃了一路,终于到了一家成衣铺子,“锦绣坊”。 里面的布五彩缤纷,陆茗茗让里面的丫鬟替劳鹭量了尺寸。 “弟妹,你多挑一些,最近天气转凉,薄的厚的都要做几件。” 劳鹭感动地点头,自己在古代无依无靠漂泊的日子结束了。十一把他的家分给了自己,身边又有关心自己冷暖的人了。 在各位嫂子的帮助下,劳鹭挑了五六块布料,颜色各不相同,都比较嫩。掌柜子说,只要三天就可以把衣裳做好。 “姨姨,不哭。”劳鹭忍不住感动得哭了,怀里的小虎子连忙用自己的小袖子给劳鹭擦眼泪。 “姨姨不是哭,是感动。”劳鹭任小虎子替自己擦眼泪,给他解释。 几位嫂嫂都掩面笑了,“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感动的,开心的事情应该笑才对。” 劳鹭深呼吸了几下,笑着,“对,开心的事情得笑。” (小台:先写几张开心的,后面可能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番外 一——马年贺岁篇 背景:时值马年,年三十。劳鹭和燕十一已经成婚,小虎子四岁,梅开和金锦怀孕。 …… 劳鹭人如其名,就是个劳碌命,幸福悠闲的日子过不了几天,麻烦事儿就会一个一个找上门来。不过最近的事情都是燕云十一骑惹来的,劳鹭便摇着团扇,心安理得地宣布,实际上真正的麻烦体质是燕十一,自己这纯属被拖累了。 燕十一么,看着她这一副摇头晃脑的得意劲,觉得有趣,欣欣然地同意。 就此,劳鹭碰到个买菜的大婶,也会把这件事情解释一下,弄得燕园周围的百姓都知道了燕十一命不好,可是遇到了劳鹭这个良人,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处理各种麻烦事儿。 …… “十一,我好吗?”劳鹭坐在床沿上,歪着脑袋看燕十一,例行每日一问。 燕十一转头朝着她微笑,走过去揉了揉脑袋,薄唇微启,“好。” “回答太快,没诚意。”劳鹭双手托着下巴,头往旁边一甩,嘴巴嘟起来了。 燕十一笑着摇头,把劳鹭的脑袋掰回来,宠溺地深情看着她的眼睛,“鹭子再问一遍。” “十一,我好吗?”劳鹭眯着眼看着十一。 十一如约地成默了一会儿,“……好。” “想太久了,肯定是假话,骗人。”劳鹭嘴巴继续一嘟,头甩到一边,辫子扫过了燕十一的脸颊。 燕十一:“……” “鹭子,应该怎么答才满意呢?”燕十一苦思无果,虚心求教。 “嗯……”劳鹭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笑眯眯地,“好。” 燕十一:“……” “十一叔,姨姨。”小虎子推门而入。只见劳鹭眯着眼笑得开心,而燕十一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小虎子。”劳鹭一见小虎子眼睛一亮,只见白白胖胖的小虎子。穿着一身红缎滚兔毛的袄子,头上戴着一个虎头帽。机灵可爱,圆滚滚的。 二话没有,劳鹭直接将小虎子抱了起来,“吧唧”一口。然后转头看向燕十一,“十一,小虎子真可爱。” 燕十一也是极宠小虎子的,连连点头。然后也凑过去在白白嫩嫩,红扑扑的小脸上咬了一口。不由连连点头,的确又软又香。 “姨姨,娘亲要你去屋里聊天。”小虎子被赞扬地美滋滋。飘飘然的,差点忘了正事。 “这样啊,十一,我和小虎子过去了。”劳鹭说了一句,便转身往燕老大的院子去了。 燕十一一见劳鹭离开了。连忙动起来,连轻功都用上了,直接掠到了燕老六的院子里,躲在假山后面,学着猫咪叫了几声。“喵呜,喵呜。” 燕老六马上从屋子里蹿了出来,“你六嫂被大嫂叫去了。” 燕十一点头,“鹭子也被叫走了。” 两人连忙鬼鬼祟祟地出来燕园,连大门都没走,直接从屋顶上掠出去的。 “六哥,你说的那个可以让自家娘子高兴的事情是什么?”燕十一忍不住问道。 前几日燕老六鬼鬼祟祟地来找自己,说是有个可以让自家娘子高兴的法子,要不要知道。燕十一刚刚和劳鹭成婚,经验没有燕老六足,一听有可以让鹭子高兴的法子,他马上答应了。 “你很快就可以知道了,是大哥教我的,独门秘法。”燕老六一脸神秘,又有些得意地说道,就是不肯透露,燕十一只好作罢,不去问。 燕十一跟着燕老六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在了一个布置考究的院子里,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里是“锦绣坊”的后院。 “六哥,这?”燕十一不解了,这个法子难道就是买衣服送给鹭子?那可真不是什么好法子,自己一直会时不时地送鹭子礼物,衣服首饰,胭脂水粉都有。 “嘘,等一会儿就知道了。”燕老六神秘兮兮地招来了锦绣坊的伙计。 “是六爷前几日订的几件私货吧,已经做好了,小的这就给您去取。”伙计朝燕十一暧昧地看了一眼,偷笑着,一阵小跑朝货房去了。 燕十一觉得伙计笑得实在诡异,好像在说,“看不出来,你们还好这一口。”连忙拉住燕老六的胳膊,“六哥,到底是什么?” 燕老六此时正兴奋和憧憬着,没空搭理燕十一,便摆手,“小十一,再等等,绝对是好法子。” 伙计已经过来了,将一小包包好的东西交给燕老六,然后捂着嘴就跑掉了。 这包东西看上去只有一件衣服,燕十一不解,心说,六哥不会只准备了六嫂的吧。 “十一,我们先回燕园,这东西可不能让别人看见。”那会羞死的。 燕十一只好点头,跟着燕老六急急地回了燕园。 “十一,把门关上。”燕老六一进院子,就让燕十一关上门,自己则去拆包袱。 燕十一实在是好奇,马上凑过去看,只见大包袱里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包袱。 “十一,这个给你。”燕老六拿了其中一个小包袱就给了燕十一。 燕十一一肚子疑惑,解开包袱,只见里面是红色的衣裳,等把衣裳展开了仔细一看,脸“刷”地红了,又羞又惊地看向燕老六。 只见燕老六也是老脸通红,连忙问道:“六哥,这个……” “大哥说的,绝对有用,闺房之乐。”燕老六笑得,嗯……,一脸猥琐。 燕老六见燕十一一脸不信,连忙举例。 “原本我也不信,可是老二老三用了,你看二嫂三嫂现在有了身孕。”燕老六为了说服燕十一,连忙乱举例。 “这还有关系?”燕十一一听,原本蠢蠢欲动的心彻底动了起来,如果可以生一个像小虎子一样的娃娃,朝自己奶声奶气地喊:“爹爹,爹爹。”燕十一想象着,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好像真的正有个娃娃在喊自己爹爹一样。 燕老六阅人无数,一见燕十一有那个意思,连忙点头。“就是这样,还不拿回去藏在被子里?” “那谢谢六哥。我先回去了。”燕十一把小包袱藏进怀里,跳上屋顶,往自己的屋子去了。 刚刚将东西藏进被子里,劳鹭便推门进来了,燕十一“做贼心虚”,吓得心砰砰直跳,耳根子都红了。 “十一。你怎么了?”劳鹭觉得奇怪,上前询问。 “没,没事。”燕十一强作镇定,问道:“你们聊了什么?” “哦。二嫂三嫂有身孕,我们都聊孩子来着。我还给她们说了孩子在不同月份在娘亲肚子里的形态呢。”劳鹭说着又开始沾沾自喜,当年的科普读物不是白看的,各位嫂子可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燕十一一听孩子,心跳的更加厉害了。红着脸问道:“鹭子,喜欢孩子吗?” “喜欢啊。”劳鹭眨着眼看燕十一,觉得他怪怪的。 “那……”燕十一刚刚想说,那我们自己生个吧。还没有说完,就被劳鹭打断了。 “这是什么?”劳鹭朝燕十一扑了过去。扑倒了他,伸手从被子里拉出了一个小包袱,刚刚小包袱的一个布角露在了外面。 “鹭子。”燕十一大惊,伸手去抢,一翻身,将劳鹭压在身下。可是两人一扯,包袱散了,里面的一堆红色掉了出来。 燕十一顿时老脸通红,将头埋在劳鹭的肩头,不敢看她。 “啊。”劳鹭展开一看,大叫一声,只觉得老脸一红,用力地锤了一下燕十一。 “那个……六哥说……可以增加……增加……闺房之乐……”燕十一觉得浑身滚烫,说话都结巴了。 劳鹭原本就羞得不行了,再听燕十一这一句“闺房之乐”,脸红心跳到窒息了,“嗯。”嗯!自己怎么会说“嗯”。现在应该起来揍燕十一一顿,再去揍燕老六一顿,把自家的十一都教坏了。什么闺房之乐,竟然买这么省布料的亵衣亵裤,这简直和现代的超短裤和文胸是一样的了,还是大红色的…… 劳鹭内心咆哮,思想和道德上坚决反对,可是话到嘴巴,成了一句,“嗯”,真想一巴掌锤死自己。 “鹭子。”燕十一听到那个“嗯”,身子抖了一下,撑起身体看着劳鹭,只见她脸比那身亵衣亵裤还红,娇娇羞羞的样子,可爱无比,忍不住在她鼻尖啄了一口。 “鹭子,我们生个小虎子吧。”燕十一情之所动,深情说道,眼睛温柔如水。 “嗯。”劳鹭看着一脸通红的燕十一,微微点头,不敢去正是他的眼睛,只觉得他的气息拂面,酥酥麻麻的,他的体温快要将自己融化了。自己什么话都不能说了,一切言语都汇聚到了这个“嗯”字。 就在两人的情感都要到了至高点,双唇即将碰触到一起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门外奶声奶气地来了句,“十一叔,姨姨,吃年夜饭了。” 燕十一和劳鹭被吓得一个激灵掉下床来,看着趴在门框上朝里张望的小虎子,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来了,小虎子先去,姨姨和十一叔马上来。”劳鹭回了一声,小虎子开开心心地跳着离开了,走出门的时候,捏着自己的小下巴,一脸疑惑地问面前的空气,“怎么叔叔姨姨们都脸红。病了吗?” …… 年夜饭上,几个单身汉觉得奇怪,怎么饭桌上的人都没有心思吃饭,看着满桌的好菜没有什么食欲的样子。 饭吃到半饱,江浮坐不住,“那个大家新年快乐啊,我和老六吃饱了,先回去了。”说罢连忙拉着燕老六回去了。 “嗯……我们也吃饱了,祝大家马到成功。”顾华研说道,然后拉着燕老四,两人急急忙忙地回屋了。 王新蕊娇羞地推了推燕老五,燕老五起身,“祝大家心想事成,新蕊有些累了,我们先回屋了。”两人逃一样地离开了。 劳鹭和燕十一对视了几眼,商量着谁开口。就听到陆茗茗道:“十一啊,弟妹好像看上去不太舒服,你们也回去吧。” 燕十一和劳鹭闻言大喜,“新年快乐啊。”一阵风似的跑回去了。 剩下的人除了一脸泰然的燕老大和陆茗茗,其他的都面面相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 天完全黑了,燕老大和陆茗茗抱着小虎子在自己院里看烟花。 整个燕园一片暖色,几个院子里的灯早早的灭了,却挡不住那里的温情,烟花和风缠绵在了一起,说不出的灿烂。 “你做的?”陆茗茗微笑着问。 燕老大看了一眼娇妻爱子,“燕园孩子太少了,小虎子需要弟弟妹妹们一起玩。” 005 当年的第一暗探团 “姨姨不是哭,是感动。”劳鹭任小虎子替自己擦眼泪,给他解释。 几位嫂嫂都掩面笑了,“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感动的,开心的事情应该笑才对。” 劳鹭深呼吸了几下,笑着,“对,开心的事情得笑。” …… 几位嫂子帮劳鹭值班完东西,去了开封的太白居,那里的菜很好,点心也是小虎子最爱的,大家吃完午饭才回燕园,燕十一和燕老六两人已经回来了。 “大嫂。大哥要我说一声,今晚我们都不回来了,不用准备晚饭。”燕十一走上前去说道。 “嗯,知道了。”陆茗茗并没有询问什么,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劳鹭觉得她的气度,自己是永远学不来的。 “以前这事情都是老六回来说一声的,现在十一也来了,是想弟妹了吧?”梅开用暧昧的眼光看着劳鹭,故意说道。 劳鹭脸一红,马上低头,发现自己这千年厚脸皮到了燕园之后完全不顶用了。 燕十一只是笑笑,不说什么,走过去接劳鹭手里的东西,“我们回院子吧。” 劳鹭温顺地点头,小媳妇儿似的扭扭捏捏跟在后面。 “浮儿,我们也回去吧。过半个时辰我和十一得走了。”燕老六接过江浮手里的东西,两人回院子了。 陆茗茗抱着小虎子,抬头看了一眼天,乌云密集起来了,看上去是要下雨了。 …… “十一,是什么案子?”关上房门。劳鹭问道。 燕十一并没有回答,将东西放在桌上,“买了什么?天气转凉了,有做几身衣服吗?” 劳鹭明白了,这事情好像要保密。“买了些日常用的,衣服做了,三天后拿,几位嫂子很照顾我,可以放心。”虽然不再过问,总是觉得放心不下,突然想到了“隐”符,可以拿来用用。 过了半个时辰,燕十一和燕老六骑马离开。劳鹭躲在大门后面,灵力一提。指尖微挑,一道“隐”符出现在空气中,随着气流微微波动。 成功隐身之后,提着灵力便跟在燕十一和燕老六后面,往开封府去了。 “大嫂。看什么呢。都出神了?”梅开正要往正堂去,看见陆茗茗站在前院看着大门发愣。 “没什么。”陆茗茗微微一笑,“我去看小虎子醒了没有。” …… 燕十一到了开封府,转身往内堂去的时候,突然觉得身后有气息,转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十一,怎么了。”燕老六道。 “没什么。”燕十一发现燕老六好像没有感觉到什么。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劳鹭拍着胸口,刚刚靠的近一点,差点被十一发现了。是因为他也在修炼灵力,所以感官比普通人灵敏吗?那待会儿要保持一点距离了。 劳鹭正想着,燕十一他们已经走远了,马上跟上去。 到了开封府的后院,燕云十一骑都在那里,院子里摆着好几具尸体,有些都发臭了。 走近一看,依稀还可以看见那几具尸体身上穿着一样的黑色衣服和鞋子,制作非常精致。再看尸体裸露在外面的手掌,掌心处都生了老茧,看上去是常年握刀所致,这些人的武功不差。 关于死因,那不是可以表面一看就可以看出来的,劳鹭只觉得这些人死的太惨了一些,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皮肉外翻,有些肠子都被拉出来了,血肉模糊,再加上时间可能久了,伤口都长了驱虫,在腐烂的皮肉里一拱一拱的,和腐臭味相互映衬着,让人倒胃口。 劳鹭直摇头,兴趣勃勃地看着眼前的尸体,心说,真让人倒胃口。 看样子已经死了超过七天了,不知道魂魄还在不在周围,劳鹭画了一张明目符,一看,周围不干净的东西真不少,地上蠕动的,挂着树上的,还有一个正在用腐烂生蛆的舌头添开封府尹喝过的茶。就是没有和尸体想符合的魂魄在,看来不是被遣散了,就是被鬼差带走了,这样比较麻烦,有个鬼问一下,还可以知道的多一点。 劳鹭坐在台阶上看着仵作验尸,一旁燕云十一骑和开封府尹周大人也等着。看发臭腐烂的尸体实在是太倒胃口了,劳鹭决定看自己的十一,就算带着面具,也赏心悦目。 只听到“叮当”一声,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从其中一具尸体的身上掉到地上,仵作捡起来一看,脸色微变,便呈上去给周大人看。 周大人和燕老大一起看了,脸色也变了变,周大人道:“这当真是当年的第一暗卫团?” 燕老大点头,“这的确是第一暗卫团的令牌,此人是重仟,第一暗卫团的一员。” 劳鹭两手支着下巴,突然看到燕十一看那个叫做重仟的人,目光冰冷,是从未有过的寒冷,里面好像有很多的恨意。看着十一的这种眼神,不由有些担心,劳鹭觉得自己有不好的感觉。 “如此就怪了,第一暗卫团在十七年前就隐退了,他们怎么会出现,而且还是穿着十七年前的官服被杀?”周大人很是不解。 燕老大亦是如此,这件事情有很多难以想通的地方。 接下来,随着仵作的一一检验,四具尸体的四块令牌都在他们身上。 四名死者都是当年第一暗探团的成员,分别是重仟、凌光、冷溢、无问。第一暗探团一共有七人,都是仁宗的贴身暗卫,差不多和小王爷与燕云十一骑关系差不多,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当今世上真没有什么人可以直接取他们的性命。 劳鹭一直坐在一边默默地听着,死因倒是不复杂,好像是被什么野兽给咬死的。仵作结合了他们的武功作推测,可能是中毒之后,没有行为能力的情况下,被野兽给咬死的。 “周大人,这次的事情,您怎么看?”燕老大道。 “这……”周大人有些为难,“下官觉得,先要去寻找第一暗探团中剩下的三人,若那三人有幸没有遇害,事情的真相便可以出来了。” “周大人说得有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兄弟几个去做便好。查案的事情我们并不擅长,还有仰仗周大人。”燕老大拱手,恭敬地说道。 周大人被套了个高帽,只好顺着燕老大的话:“燕大人过谦了,下官定会全力以赴。” 周大人和燕老大客套了几句,觉得口干,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劳鹭觉得反胃,再看刚刚添茶的阴灵,正躲在树荫下捂嘴笑。恶作剧吗?普通人又看不到,可能在自娱自乐。 周大人、仵作和开封府的衙差先离开了。 “剩下的三人名叫,冥石、蓝云、走鑫。他们归隐后的踪迹要好好地查一下。”燕老大道。 “大哥,他们归隐的时间,好像是在老景王被诬谋反的时候。”燕老七道。 燕老大点头,此事的确可能有关系,怪不得小王爷要燕云十一骑来查此案。 后来他们还商量了一些事情,不过劳鹭都没有听进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到了燕十一身上,他目光冷峻,一言不发,看上去很是恐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燕老大他们也发现了燕十一的异常,所以这次没有让他去寻找冥石三人,而是让他去勘察找到四具尸体的石洞,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众人分配好任务之后便散了,燕十一由一名衙差带着往开封北门的那片山走去。发现尸体的山洞就在最外面的一座山上,而北山深处,则不是普通人可以进去的。 劳鹭不放心燕十一,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到了山洞,燕十一举着火把,让衙差在外面等候。 “鹭子,是你吗?”燕十一走到山洞里,转身对着身后的空气问道。 劳鹭拭去了掌心的“隐”符,吐了吐舌头,“被你发现了。” “刚刚你贴我太近,闻到你的味道了。”燕十一冰冰冷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伸手去扶劳鹭,她是夜盲呢。 “什么味道?”劳鹭觉得神奇,去嗅自己的胳膊,“没味道啊。” “嗯,很特殊的味道,很好闻。”燕十一的嘴角微微上扬。 劳鹭终于放心一点了,十一终于笑了呢,刚刚真要担心死了。 山洞在背阴面,里面有些潮湿,加上原先有几具尸体在,里面的味道可真是不好闻。怪不得衙差一听燕十一让他留在外面,脸上的表情这么愉快。 “这样的山洞可能有蛇,小心一些。”燕十一仔细地嘱咐。 洞不深,很快就到了最里面,尸体堆放的地方留下了发黑干涸的血迹,还有零零散散已经腐烂的碎肉。 “十一,很奇怪啊。这里不止没有蛇,连个小虫子,小蛆虫也没有。”劳鹭仔细地看着周围,除了她和十一,就没有其他动物了。 “嗯,的确奇怪,尸体是今早刚刚搬出去的,按理来说,应该留下一些蛆虫。”燕十一蹲下,看着地上的那摊血迹。 “可能是中毒了,毒性很强,把山洞里的小动物都给赶出去了。”燕十一说着,把留在外面的衙差叫了进来。 衙差证实,尸体是搬出去之后才开始长蛆的。 006 山林中遭柴狗围困 “可能是中毒了,毒性很强,把山洞里的小动物都给赶出去了。”燕十一说着,把留在外面的衙差叫了进来。 衙差证实,尸体是搬出去之后才开始长蛆的。 燕十一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卷,一展开,里面是大小不一的银针,他拿了一个较粗的银针在地面的苔藓上面划了几下,等再举起来的时候,银针已经呈现青黑色。 “这山洞里面遍布了毒素,只要皮肤直接接触,很快会中毒。”燕十一说着,掏出一个小瓷瓶,用银针刮了一些苔藓,“拿回去让八哥看一眼是什么毒。” “嗯嗯。”劳鹭点头,但是一旦知道山洞四壁都淬了剧毒,心中便忌惮了许多,感觉这湿漉漉的空气里面也都是毒。 “我们出去吧,此处不宜久留。”燕十一伸手扶住劳鹭往洞外走。 “十一,是什么野兽把那几个人给啃了?”劳鹭转头看着慢慢隐入黑暗的腐烂血肉,觉得应该是老虎之类大的东西。 小衙差在前面走,时不时用惊恐的目光转头看着劳鹭,他刚才明明记得除了十一爷,没有人进去,这哪里来的姑娘,看上去和十一爷关系还非常亲近。 劳鹭看着吓白了脸色的小衙差觉得好玩,道:“我轻功极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进去了,一般人发现不了。” 小衙差不信,看着十一爷。 “嗯,轻功的确好,就像个女鬼。”燕十一在劳鹭来了之后,心情变得极好,说着他固有的冷笑话。 小衙差长舒一口气。刚刚进山洞一见火光映衬下的白衣女子,着实吓了一跳。“这山里有野柴狗,一旦成群结队地出现,就是老虎也只有被吃的份。” “嗯,那些伤口的确像是柴狗撕咬的。”燕十一点头认同。 从山洞出来,天色完全变了,乌云已经非常密集了。秋日里已经转冷的风一阵阵吹来,山上树生的茂密,如此一来,变的阴森恐怖起来了。 小衙差觉得寒毛直竖,这开封的北山本来就是不吉利的地方,若不是自己刚刚当差被老兵欺负,才不肯带着十一爷过来。现在的北山如同闹鬼的荒山一般,小衙差咽了咽唾沫,“十一爷。我们快下山吧。” 燕十一见劳鹭身上穿的衣服太过单薄,脱下自己的黑袍给她披上,“快要下雨了,我们快些走。”一手拉住劳鹭往前快步走去,出了山洞就有一种预感,好像被人给盯上了。 小衙差人小腿短。小步跑着,劳鹭被燕十一拉着,步子越来越快。突然觉得后头有什么东西跟着,便回头看去,但是身后除了黑压压的树影没有什么别的了。 “鹭子,你也感觉到了?”燕十一见劳鹭回头,问道。 劳鹭点头,“后面有东西跟着。” 小衙差原本就胆小,听燕十一和劳鹭一讲,大喊一声,“妈呀。”拔腿就朝前面跑去。 “别乱跑,危险!”劳鹭见小衙差没头没脑地往前跑。跌跌撞撞地很快就跑到了前面看不见的一片黑暗中,连忙往前追,却被燕十一拉住了胳膊。 “十一?”劳鹭回头疑惑地看着燕十一。 “嘘。看周围。”燕十一一脸严肃地紧紧提防着周围。劳鹭顺着燕十一的目光看去,终于看清周围的黑暗中,有密密麻麻的绿油油的亮点。 “这……”劳鹭顿时紧张了,这和鬼火一样的亮点是什么?如果是怨灵的话,这么多只,就是阴气不强也不好对付。 “是柴狗。”燕十一低沉的声音传到了劳鹭的耳中。 黑暗中的亮点好像按捺不住了,一时间全部吠起来,将整片山林里的鸟都吓得飞了起来。 “啊――”前面的山林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紧接着是大群柴狗的喘息声和犬吠声。 “那个小衙差。”劳鹭心中一紧,知道他已经出事了。 燕十一没有多说什么,拿出一根银针刺向了身边的一颗树,银针瞬间变成了青黑色。“这里的树都淬了剧毒,皮肤不能碰。” “那,那怎么办?”劳鹭拉着燕十一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大群大群的柴狗从四面八方朝他们逼近。 “鹭子,提着灵力从柴狗身上掠过去。”燕十一拉着劳鹭的手,等柴狗靠近的时候把她送上去,时机很重要。 燕十一此话一出,劳鹭马上联想起来,两条黑影一路踩着柴狗的头,在威武凶猛的狗狗呜咽声中飞掠出林子。 就在此时,柴狗群已经冲了过来,对着燕十一和劳鹭张开了血盆大口,獠牙极长,还连着口水丝。 燕十一内力一提,将劳鹭往上一推。此时劳鹭已经提起了灵力,发现了燕十一的意图,打死不放手,硬是一口气将他也拉了起来。 两人一路踩着柴狗的脑袋,不过没有可怜兮兮的呜咽声,只有被踩之后的恼羞成怒地吠叫声。劳鹭欢快地踩着,心中腹诽,这群狗狗真不可爱。 两人掠过一棵树,只见刚才的小衙差没有被咬,只是牢牢地抱着树干,即使中毒了,皮肤发黑也不肯松手,不过看上去奄奄一息,快要撑不住了,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树底下等待着美食的柴狗一刻不松懈地望着上面。 小衙差中毒无力,手一松,整个身子下落,燕十一及时赶到,避开了他的皮肤,伸手拽住胳膊,朝林子外面掠去。 林子外头亮度还行,劳鹭见柴狗群最外围有一只和群离得远的,掠过去站在它身后,抬腿就是一脚,加上三分灵力,硬是把一头是身强力壮的柴狗给踩晕了,拿绳子捆住后退,拖走。 柴狗群并没有追出林子,它们好像有所忌惮。 燕十一先到了外面,放下小衙差转头看劳鹭,只见不一会儿,劳鹭拖着一只晕了的柴狗兴奋地出来了。再看这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柴狗,翻着白眼,舌头拖在外面,因为是着地拖的,身上的毛都被磨光了。 “十一啊,这小衙差没事吧?”劳鹭扔下绳子,去看小衙差,只见他此时的扮相极其可怕,裸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脸都发黑,一副救不活了的样子。 “暂时没事,我封住了他的几处大穴,回去给八哥治治就行。” “手酸吗?他重不重?”劳鹭看着地上的小衙差,个子不大,看着还挺瓷实的。 燕十一看着劳鹭开开心心的样子就来气,明明刚才这么危险,却不肯放手,还抓狗玩。不过如果刚刚鹭子真的放手了,自己会不会觉得失落。不过没有如果,鹭子没放,燕十一觉得心头一暖,坏心思就上来了,“没你重。” 劳鹭一听,瞬间炸毛,想要打燕十一,舍不得,打小衙差,本来就半死不活的,万一给打死了。所以最后选择,在那条倒霉催的狗肚子上狠狠地来了一脚泄愤,只听到柴狗呜咽一声,口吐白沫了。 “我觉得这些柴狗好像有问题,所以抓了一只给八哥研究着玩,嘻嘻。”劳鹭心虚地看着燕十一,千万不要觉得我玩物丧志啊。 燕十一觉得自己装不了严肃了,这绷着的脸快要绷不住了,扛起小衙差就往山下走。劳鹭跟在后面扁了扁嘴,悻悻地拖着柴狗,心说,等小衙差好了,非要揍他一顿,竟敢吃十一的豆腐。 山脚下等待的衙差见燕十一他们以这种姿态下山,连忙上前去帮忙扶着小衙差,接过劳鹭手里的柴狗。暗自流汗,这是怎么折腾的,把这一人一狗活生生给弄惨了,不由对燕十一和劳鹭心生畏惧。 一行人赶到开封府,燕老八正在和仵作一起研究尸体,他一见中毒的小衙差,眼睛都亮了,兴奋地去研究他,不,是救人。 劳鹭给他带来了一条柴狗,燕老八心里顿时觉得劳鹭的形象好了许多,自家十一真是高攀了这么好的姑娘,然后一手托着小衙差,一手拖着狗往客房去了。 劳鹭跟着燕十一回燕园休息,一路上都心虚虚的,十一的脸色可不好,好像生气了,但是他为什么生气呢,刚刚还说自己比小衙差重。劳鹭想着直觉得自己委屈,嘴巴扁啊扁的。 到了燕园,燕十一什么也没说,直接强拉着劳鹭的手腕把她扔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十一?”劳鹭坐在床沿上,看着眼前的少年。 “刚刚这么危险,为什么不放手?”燕十一眯着眼看着劳鹭,虽然心中高兴她没有放手,但是真的到了危险的时候,他希望她放手。 “什么时候?”劳鹭茫然不知燕十一在讲什么,的确在知道树上有毒,成群的柴狗围过来的时候是有点害怕。但是燕十一给出那个办法,再加上那些傻狗这么配合的时候,劳鹭已经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所以才觉得好玩,抓了一只回来。 燕十一不由地用手去抚一抽一抽的额角,抓住劳鹭的肩膀,对着她的眼睛,“鹭子,万一以后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一定要放手先走。” 劳鹭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是燕十一以前没有见到过的神情,“十一,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 007 金杜蔓、向桂毒 燕十一不由地用手去抚一抽一抽的额角,抓住劳鹭的肩膀,对着她的眼睛,“鹭子,万一以后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一定要放手先走。” 劳鹭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是燕十一以前没有见到过的神情,“十一,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 燕十一不语,劳鹭一把抓过燕十一握着自己肩膀的手,拉到心口,“我遭险了,你会独自离开吗?” 燕十一猛地摇头,劳鹭微笑着靠在他胸口,“那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让我独自离开。” 燕十一一怔,的确,自己一直想着要保护鹭子,完全没有顾她的想法,是残忍了。将劳鹭裹进怀里,填补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空缺。 …… 晚饭的时候,燕云十一骑只来了燕老六、燕老七,其他人都出去找第一暗探团剩余的三人了。 “十一,我这里有发现。”燕老八扛着被白布包着的柴狗就跑进来了。 劳鹭的额角不由的抽了一下,为什么现在燕老八的神情和捡到了金元宝无异? “老八,你先把这只脏兮兮的狗放下,洗手吃饭,别吓着小虎子了。”燕老六捂着鼻子说道。 燕老八将柴狗捆在院子里,洗了手进来,坐在燕十一身边,迫不及待地开始讲:“十一,你带回来的青苔我看了一下,可能是金杜蔓的毒,这种草来自西域,毒性迅猛,只要直接接触到皮肤,就会中毒,使人一下子麻木。不能动不能说话,却是清醒的。” “就是说,那些人死被柴狗咬死分食的时候,意识是清醒的?”劳鹭吃惊地说道,觉得太过残忍,是要多大的仇恨,非得用这样残酷的手段杀了他们。 “嗯。就是这样。”燕老八连连点头,眼里却没有丝毫感叹,有的是津津有味。他突然回过味道来,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的死因?” 劳鹭自知说漏嘴了,没有人知道她隐身潜入开封府。 “我告诉她的,一声说漏了,下次不会了。”燕十一开口解围。 燕老八连连摇头,红颜祸水啊,“幸好大哥不在。否则非骂死你不可。” 劳鹭歉疚地看着燕十一――十一,让你背黑锅了。 燕十一摇头,伸手用力捏了一下劳鹭的手心,让她放宽心。 “还有这条狗,我试了一下,它抗毒。根本就不怕金杜蔓的毒,我怀疑这群柴狗都是有人训练的。”燕老八一脸神秘地说道。 劳鹭一听觉得合理,毕竟数量这么大的柴狗群。在自然环境下很难形成,而且他们怎么就知道山洞附近有人,这么准确地围了起来。 在燕老八说得时候,劳鹭注意了一下陆茗茗和几位嫂子,她们听得都很认真,却不发表什么意见,好像故意当做自己不存在一样,可能是燕园的规矩,也不敢随便插嘴了。 “狗知道回家的路。”燕十一伸筷子给劳鹭夹了块肉,说道。 劳鹭一听。觉得自家十一随了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嗯,饿这狗几顿。放回林子里,我们派人跟着,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燕老六连连点头。 “老八,你可以配制出解药吗?”燕老七忌惮树林里遍布的毒,这毒再加上吃人不吐骨头的柴狗群,真是可怕。 “我试试。”燕老八越来越兴奋了,快速吃完饭,抱着柴狗就往院子里去了。 劳鹭总觉得现在的燕老八和看见了尸体的怪老头(邹老师)一个样,眼睛都快放光了。 晚饭过后,回到院子里,劳鹭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给自己和燕十一倒了杯开水去去肚子里的油。 “十一,燕园是不是有规矩,女人不可以插手男人的事情?” 燕十一闻言,神情古怪地看着劳鹭,不说话。 “十一啊,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心里毛毛的。”劳鹭往后缩了缩。 燕十一还是用这样的神情看着劳鹭,半响说道:“不是燕园的女人有这规矩,而是整个宋朝的女人都有这规矩。” 此话一出,劳鹭顿时看懂了燕十一的神情,那是在问,你难道不是本朝的女子吗? “这……我从小在深山里长大,所以不知道,呵呵。”劳鹭腆着脸笑着,总不能说,我生长的时代,男女平等吧。 燕十一伸手揉了揉劳鹭的脑袋,“没关系,在燕园也没有这样严,只是几位嫂嫂相信我们,不想去介入而已。” “十一,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担心。”劳鹭觉得最好几个字的音都是含在嘴里的,也不知道十一能不能听清。 “我知道。”燕十一微笑着,被自己喜欢的人担心,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入夜了,劳鹭在睡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等好不容易睡着了,眼前却是人影重重,都是来找自己要命的,最后出现的是仇,他满眼泪光地问自己,为什么要背叛。 第二天鸡鸣,劳鹭醒来之后觉得极累,顶着黑眼圈,眼睛有些充血。再看十一,他竟然看上去更加憔悴,虽然只看得到眼睛,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充血的更加严重。 两人互看觉得不对劲,连忙往燕老八的院子跑去。只见燕老八也已经醒了,只是双眼通红,很是憔悴。 “果然……”燕老八见到劳鹭和燕十一的时候,吐出了这几个字,然后解释道:“那青苔里面可能还有一种毒,被金杜蔓的毒给盖过去了,我没有检验出来。” 燕老八现在觉得疲累,缓缓转身从书架上拿下来了一本书,翻开,“是向桂,可以使人多梦,梦到自己内心最可怕的东西,可以说是,怕什么来什么。不过这也不算是一种毒,一般中了之后,只能发作一次,今晚就能睡好了。” 劳鹭看了看趴在院子里的柴狗,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没什么精神,可能是饿的。柴狗一见劳鹭,浑身一颤,悲切地呜咽了一声,躲到笼子的角落里,一副能离劳鹭多远就躲多远的架势。 燕十一见状,心中默默地叹息。 “我制好了解药,这个药丸,进林子前吃一颗,可保一天无恙。”燕老八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里面是满满一瓶的小药丸。倒出来一看,和小时候吃的“清凉丹”(俗称,老鼠屎)一个样。 “那个什么向桂的毒,怎么办?”劳鹭问道。 燕老八摇头,“这无药可解,睡一晚就好。” 劳鹭心中叹气,好吧,这梦做的可太揪心了,既影响身体,又影响心情的。 翌日,燕老大他们回来了,都扑了个空,冥石、蓝云、走鑫三人都在半个月前就失踪了。而院子里的柴狗现在饿得呜呜直叫,为了进一步刺激它,最近劳鹭吃饭都是抱了小虎子,坐在笼子前面,对着饿得惨兮兮的柴狗吃的,而且顿顿吃肉,香的不行。 准备地差不多了当天晚上,燕云十一骑带着柴狗就往山林里去了。劳鹭被燕十一托付给了江浮,请她时刻看着,不让劳鹭跟着。 自燕十一他们走后,劳鹭就数着时间,江浮等几位嫂子在身边叽叽喳喳地聊天,她也一句听不进去,直绞着手帕子担心。 “十一弟妹。”陆茗茗一拍劳鹭的肩膀,她回过神来,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陆茗茗。 “十一姨姨,抱。”小虎子朝劳鹭张开了双臂,劳鹭伸手接了过去。 “我们刚刚嫁进来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担心,可是慢慢地,我们想通了,他们会为了我们而保护自己的,同意十一会为了你而照顾自己。”陆茗茗安慰道。 “是啊,想我刚刚和老六成亲的时候,在他们出门的时候还跟踪过呢。”江浮以身举例,“那时候闯祸了,老六他们为了保护我,差点出事了。自那以后,我就不跟了,对他们担心归担心,却不会露在表面上,让他们知道了担心。” 劳鹭一听,觉得的确是这个理,只是自己不由自主地担心,压也压不住。不过经过几个嫂嫂轮番劝说之后,劳鹭觉得好多了。 到了后半夜,和几位姨姨一直在玩的小虎子早就睡得憨憨的了,只是各房的女人都心中担心,没有一个有睡意的,全部聚在陆茗茗的房间等着,也不说话。 等待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劳鹭决定下次一定要偷偷跟去,躲在十一发现不了的角落。 前院起了很大的动静,好像是一行人回来了。劳鹭灵力一提,“刷”一下掠了出去,身上泛着如同水晕一般的明黄色光芒,不太起眼。 “好快啊,敢情上次我和一起追小偷的时候,没有用全力。”江浮嘟囔了几声,也没有多想,和其他人一起往前院跑去。只是陆茗茗,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好像想了什么。 劳鹭一道前院,只见燕云十一骑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乱,很多地方都被利器割破了。她找了一遍不见燕十一,心里“咯噔”了一下,都快停止心跳了。 “十一呢?”没有人回答劳鹭,很快燕老六四人抬着一块木板就进来了,木板上躺着的人正是燕十一,只见他身上也有几处割伤,留下了的血发黑浑浊,嘴唇发紫,看上去像是中毒。 “快,带他去我的院子。”燕老八最后一个进门,喊道。 众人以最快的速度抬燕十一进了燕老八的院子,劳鹭紧跟在后面…… (ps:金杜蔓和向桂都是小台乱想的名字,没有事实依据的哦。) 008 找到赵亦筹了! “快,带他去我的院子。”燕老八最后一个进门,喊道。 众人以最快的速度抬燕十一进了燕老八的院子,劳鹭紧跟在后面…… “我要替十一解毒,你们在外面等着。”燕老八“啪”一声关了门,劳鹭被江浮几个拉着在院子里等着。 “发生什么事了?”江浮拉着燕老六问,现在劳鹭的脸色可是相当不好。 “跟着那只柴狗的确在北山那里找到了狗窝,里面有个会毒的人住着。”燕老六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们那时候包围过去,被屋子里的机关给暗算了,挡住了毒烟。” “格老子的,那个人没有抓住,一群狗缠上来,硬是叫那个龟孙子给跑了。”燕老二一把解下脸上的面具,一脸懊恼,这不是功亏一篑么。 梅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帮他顺顺气。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燕老八终于开门了,他已经解了面具,一脸疲惫,不过脸上的神色不错,对众人道:“毒已经解了,只要好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弟妹,你进去陪着十一弟吧。”陆茗茗拍了拍劳鹭的肩膀。 劳鹭点头,进了屋子,燕老八被燕老二给架走了,“你今天就和老七睡去吧。” 一进屋子,里面有一丝甜甜的血腥味,还有很浓重的药材味儿。 屋子不算亮,劳鹭的夜盲又犯了,扶着桌子往前走,手突然碰到了一阵冰冷,凝神定睛看去,是两张面具。怎么说十一的面具也被解了? 劳鹭叹息了一声,没想到第一次见他的容颜,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 放下面具,劳鹭觉得眼睛已经适应地差不多了,朝燕十一那边快步走去,待看清燕十一的面容时,心头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 劳鹭的身体一软。靠在床沿直接瘫软地坐到了地上,眼泪不住地流出,终于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不排斥他,为什么一直信任他,为什么他修习灵力有这样高的天赋,为什么会对他产生情愫了。 伸手抚上了那张脸,他现在还小,脸上的五官还有种稚气未脱的感觉,可是已经可以看出以后的模样了。这是一张和仇奕兆一模一样的脸。 “你才是赵亦筹是吗?”劳鹭的唇凑到了燕十一耳边,轻声问道。 燕十一可能听到了呼唤,睫毛微微颤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马上找到了自己身边的劳鹭,朝他微微一笑。“我没事。” “好好休息吧,我在这里陪你。”扣上了他的五指,坐到床沿陪着。其他不重要。缘分天定,是他便可。 残留的毒素还是有影响,燕十一很快便再次睡死过去,不过紧握劳鹭的手没有松开。 …… 劳鹭已经离开很久了,仇奕兆靠在沙发上望着玻璃窗外的霓虹灯,一丝一丝仔细地回忆着前世的点点滴滴,嘴角上扬,如果没有这份前世的情支撑着,他是绝对走不下来的。 …… 翌日晌午的时候,燕十一醒了过来。伸手握了握,是空的。睡久了,身体有些木。他支起身体想要下床。 门“吱呀”一声开了,劳鹭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进门,见十一想要起身,连忙过去搀扶。 “半个时辰前,我见你睫毛颤得厉害,好像要醒过来了。想你一定饿了,去厨房熬了些粥,准备了几个小菜。”帮十一垫好枕头,端着粥微微吹起,“有些烫,我吹吹。” 燕十一靠着,直直地看着劳鹭,不说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反正是甜的。 劳鹭舀了一匙送到了燕十一嘴边,“鸡丝粥,尝尝?” 粥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可以感觉到温热在自己的胸口流淌,燕十一顺从地一口一口吞咽。 一切的气氛都刚刚好,燕十一伸手握住了劳鹭拿着汤匙的手,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 十一身上的温柔让劳鹭觉得有些窒息,从耳根子开始,慢慢地整张脸都被蒸红了。十一的脸越来越近,原本还可以和他深情对望,慢慢只能看清他红红的唇,劳鹭觉得羞得厉害,一下子紧闭了眼睛。 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十一的气息越来越近,无比紧张的感觉让劳鹭全身僵硬无力,完全靠十一揉着。 就在唇和唇要相互碰到的一刹那。 “十一,感觉怎么样?”门被燕老二推开了,所有的人都涌了进来。 那一刻,劳鹭觉得一下子从天堂堕入了地狱,马上一转头,躲进了燕十一的怀里,心里默念魔法口诀,你们看不见我,你们看不见我。 “你们继续,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梅开一把拉住燕老二,伸手将所有人拦住往门外推。 “十一叔,姨姨!”小虎子兴奋地喊着,张开双臂朝燕十一跑去,终于挤进来了。 可是小虎子还没有跑几步,就被燕老二给抱了起来,往门外走,嘴里还念着,“小孩子不能看,眼睛会瞎掉的。” 小虎子吓得一颤,原来十一叔和姨姨抱抱不能看,会瞎掉的。连忙捂住眼睛,说着:“我没看见,没看见。” 燕十一无奈地叹气,再低头看怀里的人儿,已经呈煮熟状了,心中不免担忧她会不会被吓出后遗症,以后都不让碰了。 “没事,他们走了。”燕十一朝劳鹭已经红的发紫的耳朵吹了口气,就感觉她浑身都颤了一下,马上如同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那个十一弟啊,记得换药。”燕老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进屋,把药放在桌上后出去。 劳鹭已经条件反射地又栽进了燕十一的怀里,嘴里不停说,“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燕十一忍不住笑了起来,身体一抖一抖的,“这会儿真的没人了,起来吧。” 见劳鹭不肯起来,又道:“帮我换药吧,很疼。” 劳鹭才起反应,从怀里起来,脸红的发紫,“嗯,我帮你换。”起身僵直地往桌边走,没注意被绊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床边,不顾上疼痛,连忙起身去拿药和纱布挡住脸,嘴里嘟囔,“我没事。” 这反应实在是太有趣了,燕十一含笑开始脱自己的上衣。 劳鹭深呼吸了几下,才觉得脸没有那么烫了,呼吸没有那么困难了,才敢把挡住面前的纱布挪开。 纱布一挪开,就看见燕十一已经把上衣脱了下来,身上除了被包起来的地方,都露了出来。 这样春光乍泄,劳鹭刚刚平复下来的心马上有开始朝频率地跳动,尖叫了一声,“十一,你干什么!”又用纱布挡住了眼睛。 燕十一被吓了一跳,一脸无辜地看着劳鹭,“换药啊。快点,很疼的。” 劳鹭哦了一声,紧张地身体僵直,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 燕十一笑着转身,伤口都在背上。 劳鹭拿下纱布,心里暗示,这不是十一的皮肤,只是块猪皮,不用紧张。等真的看清面前的“猪皮”的尸花,劳鹭又是另一种心情了。 燕十一只有十七岁的年纪,可是背上却有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很多的伤疤,新伤旧伤一大推。伸手摸去,原本应该光滑平坦地背,坑坑洼洼的,劳鹭觉得自己的手在跟着颤抖。 “都是旧伤,没事了。”燕十一平静地说道。 “嗯。”劳鹭说不出别的话了,将旧纱布揭下,换药,重新包扎。 换完药,燕十一穿上了里衣,转身,看到劳鹭的眼圈红了,心中一动容,抓过了她的胳膊拉进怀里。 “都说了不疼,怎么还哭?” 劳鹭才发现自己的眼眶里积满了泪珠,顿时觉得委屈地不行,吸了吸鼻子,泪珠就下来了。 “刚刚被打断了……”燕十一笑着凑了过去,唇轻轻地覆上了劳鹭的脸颊,吞了一颗泪珠,“甜的。” 劳鹭的脸早就不争气地红了起来,连忙闭眼不去看。燕十一慢慢地往下俯去…… “十一叔,乖乖吃药哦。”小虎子撞开门,端着药进来,一见屋里的情景,放下药丸捂住眼睛,“呀,要瞎掉的。”转头就跑掉了。 燕十一觉得自己额角直抽。再看劳鹭,又在装死了,本着精神力量,催眠自己,“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燕十一的指肚扫过劳鹭的脸颊,替她微微降温,真怕她把自个儿给烧坏了。 “先喝药。”劳鹭清醒过来,跑过去拿了药碗。 “烫。”燕十一泯了一口,坏坏地看着劳鹭。 “我给你吹吹。”老实地劳鹭努力吹起,伸手摸了摸碗,“不烫了。” 燕十一伸手一摸,“还是烫。” 劳鹭觉得已经很温了,“不烫啊。” “你喝喝看。”燕十一继续坏笑。 “嗯。”劳鹭泯了一下口,觉得不烫,刚刚想告诉十一,却被他一把拽了过去吻住。 劳鹭瞬间就傻了,连眼睛也忘记闭上,手一松,药碗掉在地上碎了,药汁溅了一地,整个人都僵硬了。可是燕十一没有满足简单地一吻,用舌头撬开了劳鹭的唇,强行夺走了那一口药汁…… 很久之后分开,劳鹭伏在燕十一怀里,红着脸揣息着,她和十一的第一个吻是苦的。 009 云顶一派 很久之后分开,劳鹭伏在燕十一怀里,红着脸喘息着,她和十一的第一个吻是苦的。 …… 毒已经解了,外伤也不重,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燕十一觉得自己没事了。但是在劳鹭和燕老八的坚持之下,移回了自己院子,修养两天。 劳鹭抢了丫鬟的活计,把燕十一的衣食住行全部包了,活脱脱的全能保姆一枚。 晚上陆茗茗几个决定晚饭吃饺子,劳鹭知道了,乐呵呵地跑去厨房跟着她们学,想给十一亲手包一碗。实际上其他几个嫂子也是这么想的,都要给自家的相公包,不过都会多包,剩下的给那几个没有媳妇的吃。 几个妇人聊着天,包饺子。劳鹭和心灵手巧这几个字没有关系,江浮耐下性子来教她,教了半天,包的饺子都是合不上皮的,没下锅就会散。后来没办法,江浮亲手给劳鹭和了个面团,这才包出来勉强不会开口的,至于样子,已经完全不可看了,有些瘦的没馅儿,有些胖的跟个小笼包似的。 劳鹭才不管,正得意着呢,我真是个天才,第一次包就成功了。 厨房里异常热闹,几位妇人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说笑,时不时拿劳鹭打趣。 “各位夫人。”门外传来了叩门声,是老燕伯的声音。 陆茗茗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丫头便去开了门。 “各位夫人。”老燕伯规规矩矩地做了个揖,“老爷们都出去了。让我来说一声,不用准备晚饭了。” 几位夫人顿时失落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振奋起来了,继续包饺子。 “十一呢?”劳鹭关系的是燕十一的伤势。 “十一爷没去。大爷不让他去。”老燕伯说完就退下了。 “大娘,先煮鹭子这些。”陆茗茗转而对劳鹭道:“今晚你就和十一弟在房里吃吧,不必出来了。” 劳鹭张口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不过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出口就剩一句,“嗯,谢谢各位嫂子。” 劳鹭端着自己的一大盆饺子,在回廊上走着,出神。虽然每次燕云十一骑出去,几位嫂子看着都非常镇定。这是她们把担心放到了心里。没有说出来添加男人们的烦恼。这可能就是古人真正追求的女人的贤德。 天色已经渐暗,房间里点起了灯,劳鹭心中微微一笑。低头看了看奇形怪状的饺子,十一可千万不要嫌弃啊。如果嫌弃就不给他吃,让他饿吧。 推开门,只见十一已经戴上了面具,坐在睡榻上出神,眉头微皱的,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十一?”劳鹭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轻轻唤了一声。 “嗯。”燕十一回过神来,便闻到了飘香的饺子味,才觉得真是饿了。 “我包的。不太好看。”劳鹭谦虚地说,心说,实际上还是很好看的,十一快快夸夸我吧。 “嗯,有一点。”燕十一笑着看着眼前的饺子,以前总是吃嫂子们包的,现在也有专属自己的了。 劳鹭一听觉得委屈了,拉了拉燕十一的衣角,“实际上也不是很难看。” “很好吃。”燕十一吞了一个,嚼着,味道还是正常饺子的味道,嗯,不对,比正常饺子好吃。 劳鹭一喜,这还差不多。 燕十一喝完药之后,疲惫之感加剧,困意一阵强过一阵,沉沉地睡着了。 确定燕十一真的睡着之后,劳鹭马上换了一身黑色的一群,蒙上面,灵力一提,画了一道“隐”符,一下子掠了出去。 她求燕老八给十一加了几味安神助眠的药,好让他睡得沉一些,好好休息一下,也方便自己夜探景王府。 燕十一为什么失去了赵亦筹这个名字,在从江浮那里知道当年的“景王之乱”时,已经猜到一些了,现在想去证实一下。 景王府的守卫极其森严。前后门有侍卫把守,屋顶上蹲在很多暗卫,宅子里有流动巡视的队伍。 劳鹭屏息穿行,尽量避开暗卫,成功掠到了上次见小王爷的书房,里面亮着灯,还有很多人影印在窗户纸上面,看剪影的样子,应该是燕老大几个在里面。 屋顶上暗卫一直来回巡逻,倒不安全,劳鹭思量了一下,绕到了书房的背后,从后窗那里捅破了窗户纸,偷看。 房内果然是燕老大几个、小王爷和他几个侍卫在。 “王爷,您是怀疑这次第一暗卫团的事情是针对您和皇上的而发动的?”燕老大恭恭敬敬问道。 小王爷点头,“当年的事情由奸人挑拨使父皇和皇上产生了嫌隙而发生惨案,这次有贼人就是重提,如果处理不好……” “的确有这个可能。”燕老大面色严峻起来。 “这里有个锦囊,如果抓到了剩下的三人,就打开看。”小王爷挥挥手,一个一直站在书房黑暗角落里的瘦削男子双手捧着锦囊出来了。 燕老大接过锦囊,放入怀中。 劳鹭见刚才那个瘦削男子在小王爷耳边说了什么,小王爷眉头微蹙,对燕老大几人道:“你们加紧将他们三人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先下去吧。” 劳鹭见燕老大和那些侍卫都离开了,便想着怎么开口问,最好自己不露面,抓个小鬼来差遣一下最好。可是景王府皇气太重,里面好像没有什么小鬼,打定这个主意,劳鹭决定先去找一个,等后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过来。 就在她愣神想事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道阴冷之气朝自己袭来,下意识往旁边一侧,一道微微发绿的光从面前打过,撞到了过道的墙上,留下一个“八”字形印记。 劳鹭心中一骇,拍着胸口顺气,若是刚刚打在了自己身上,那就非死即残了。有人可以看见自己吗?可是刚刚那道气明显就是对着自己发出的。还是说有阴灵在? 转头朝屋里看去,只见小王爷和刚才那个瘦削男子站在书房,双双冷眼看着窗外。劳鹭觉得自己虽然隐身,可是他们还是看到了。 这样就不妙了,还是先走为上策,小王爷知道她和燕云十一骑有关系,不能连累了燕园一干人等。 想到这里,连忙提了灵力,脚尖一点地,便窜上了屋顶,几步掠到了王府外的大树上,敛声屏气站着,看着王府里是不是有人追来。 书房内。 “孙盛,他还在吗?”小王爷觉得孙盛久没有动静,问道。 站在小王爷身边,那个被唤作孙盛的削瘦男子凝神感受了一下,摇头,“那个气息已经没有了。” “刚刚本王什么都没有看到。”小王爷蹙眉,刚才孙盛说后窗外有人偷看,可是自己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嗯,我也没有看到。”孙盛也蹙着眉,心说,这个有可能吗?真的可以到做到这个的境界吗? “是功夫极高之人?” “不是,是怀有灵力之人。”孙盛道。 小王爷闻言大惊,“难道还有除你之外的能人?”如果真的有可就糟了,孙盛是一张王牌。 “除了我云顶一派,应该只有解梦世家了。”孙盛觉得刚才那个人和两边都没有关系,云顶一派一直都在云顶山活动,而解梦世家在南部,从不参加皇家之事。 孙盛朝小王爷双手抱拳,“王爷,此事交给孙盛来解决吧。” “嗯,找出他,如果愿意归于本王的麾下最好,如果不肯,杀无赦。”小王爷面色冷峻,已经没有了常人面前谦和的样子。 劳鹭在树枝上站了一段时间,发现景王府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看来刚才他们并没有看到自己,可能也只是感应到了气息。 经过刚刚一事,劳鹭已经不敢轻举妄动了,掠回了燕园。 劳鹭偷偷开门,蹑手蹑脚地进门,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十一的床边,见他气息均匀,还在睡觉,换掉了衣服,躺在了睡榻上休息。 实际上想想,这世上还有很多修习灵力的人,总是会碰上的。那小王爷或者是那个削瘦的男子,或者两个都是,就是自己在宋朝碰上的第一波灵力者。 …… 翌日,燕十一醒来,觉得昨晚一觉睡得极好。起身去看劳鹭,只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让人省心。 燕十一捡起拖在地上的那一半被子,替劳鹭盖好。以往他总是会时不时的醒来,替劳鹭盖被子,可是昨晚睡得太好了。不知道鹭子这样睡了多久,会不会伤风。 劳鹭抱住被子,双腿一夹,转身拱了拱,拱掉了枕头靠在被子上,又睡着了。 燕十一无奈地笑了笑,从床上抱了自己的被子过来,替劳鹭盖上。 洗漱完去厨房拿朝食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燕老大,知道了昨夜小王爷的吩咐。 “大哥,我已经没事了,让我和你们一起查吧。”所有的案子都可以不参加,唯独这个。 燕老大点头,“不过此时实在是困难,毫无线索,如大海捞针。” 燕十一却有了办法,可是要鹭子帮助,但是他又不想将鹭子卷进来。还要再想想。他端着朝食进屋,只见鹭子已经起了,正盘腿坐在睡榻上做早课。 燕十一看了看,也在她身边盘腿坐下。如果自己学会了,那就可以解决了。 010 路见不平一顿揍 燕十一却有了办法,可是要鹭子帮助,但是他又不想将鹭子卷进来。还要再想想。他端着朝食进屋,只见鹭子已经起了,正盘腿坐在睡榻上做早课。 燕十一看了看,也在她身边盘腿坐下。如果自己学会了,那就可以解决了。 吐纳调息完了,劳鹭睁眼便看到了身边的十一,身上泛着微弱的银光。伸手去触摸了一下碰触不到的银光,是呀,连灵力的光芒颜色都一样,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燕十一觉得身体里那股气流消失了,慢慢放下一直提着的灵力,睁眼正好对上了劳鹭的眼睛,乌黑的、亮亮的、转呀转。 “十一,身体好些了吗?看上去气色挺好的。”劳鹭伸手戳了戳燕十一的面具,虽然看不到脸,但是双眼有神,唇色红润,应该也差不了的。 燕十一拉着劳鹭的手走到桌边,伸手碰了碰粥,正好温温的,可以喝。拉她坐下,替她舀了一碗。 “百合南瓜粥,厨房大娘的手艺就是好。”劳鹭砸吧着嘴一脸满足。 “鹭子,有什么方法可以快速早到一个人吗?”燕十一问道,“或者是尸体。” “嗯,可以用唤影人,只要把和被寻找人有关的东西给它们,应该可以。”劳鹭叼着素馅包子道。 “嗯。”燕十一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劳鹭插手好。 “十一要找人吗?”嗯,素包子真心。只见劳鹭的两只眼睛都要眯起来了。 “没事,不找人,就是问一下。”燕十一含糊地盖了过去,继续吃早饭。 “是要找第一暗探团的那三人。还是找训练柴狗的人?”劳鹭心里知道十一是不想让自己陷入这无限多事的漩涡中,可是自己真的是很愿意为他分忧的。 “没有。待会儿我还要和兄长们出一趟远门,你好好照顾自己。”燕十一伸手揉了揉劳鹭的头,还是不能把你牵扯进来,等我了结这件事情,就陪你去找那个可以给你治病的赵亦筹。 好吧,看来还得偷偷跟着。劳鹭假意顺从地笑了笑,“嗯哪。小心。” 吃过早饭,燕云十一骑便一齐出门了。这次劳鹭可没有送他们,而是在后园子里。印了隐身符和明目符便从墙体掠了出去。悄悄地跟在燕云十一骑后面。保持一个比较合适的距离,既不会跟丢,又不会让十一发现。 到了开封府的城门口。燕云十一骑分成了三拨人,其中燕老大、燕老六、燕老八和燕十一一拨,上了往西北方向去的。其余两拨,都是往南去的,遇到岔路,一拨去了沿海,另一拨去了内陆。 劳鹭正打算跟着十一他们这一拨往西北走,忽然看到城门外的茶寮里似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待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狼狗大小的黑色的兽。狗的身体人的脸。这大白天的也不怕阳光照射,那就不是灵一类的东西。茶寮里的百姓似乎也看不见它。 原本是想要路过不管的,可是那只黑兽扑上去将一个年轻男子扑到,张嘴咬住了男子的口鼻。男子无法呼喊,只好手脚乱甩乱推,可是被黑兽给扑得死死的,根本逃脱不了。而周围不知情的百姓只看到男子突然倒地,目翻白眼,手脚抽搐。 该死,那只黑兽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吸食男子的精元。 劳鹭看了看远去的十一他们,反正还可以追上去。连忙画了一张聚阳符,朝黑兽甩了过去。 聚阳符对黑兽产生了伤害,黑兽喉咙里轱辘了一声,爆出眼睛转头看向劳鹭,明显是怒了。 哇咧咧,巨兽的眼睛竟然涨得铜铃那么大,满眼血红的,生生吓了劳鹭一跳,瞬间将以前学过的课文里一句“目眦尽裂”给想了起来。 黑兽放开青年,朝劳鹭就扑来过去,低吼着,好像要将影响它进食美味的劳鹭给撕成碎片,吞了。 这是个火爆的主,劳鹭手腕一转,右手在空气中虚抓了一下,身上明黄色的光芒汇聚成了一把三十厘米长的短剑握住右手。这是劳鹭在宋朝的进步,聚灵成刃,剑刃的长度是原本的两倍左右,虽然只是一把短剑,但是一寸短一寸险么。 虽然黑色长着张人脸,眼睛爆得和个铜铃似的,血盆大口张开里面是巨长的獠牙。但是自己握着一把通体明黄色的短剑,看上去气势也没有输多少。 黑兽不讲章法,pose都没有摆一个,上来就想把劳鹭扑到,张嘴咬。 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修习灵力之后,身体变得轻盈敏捷得多,这黑兽看着气势大,但是却笨拙,劳鹭握剑轻轻一转,便闪了过去,手腕一转,短剑就割伤了黑兽的蹄子。 对了,刚刚远没看清,那种黑兽没有长狗狗的脚,而是长了四个蹄子。 黑兽低吼了一声,眼睛瞪得更大了一些,红的滴血,一看就是怒了。 劳鹭倒是对他的眼睛有些担心,会不会瞪着瞪着,眼珠子就滚出来了。嗯,等等,爆飞的眼珠子,这会不会也是黑兽的绝招? 黑兽翻身又想朝劳鹭扑去,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八付,还不住手,嫌丢的脸不够大么?”这只名为八付的黑兽立马放弃了攻击劳鹭,转身屁颠屁颠地往茶寮跑了过去。 劳鹭闻声看去,只见是一个原本在茶寮里喝茶的黑衣男子说的,此时八付已经跑到了黑衣男子的身边,正在舔舐伤口,远远望去就是两团黑的。 主人就是旁边,八付伤人却不制止,好像还是理所当然的。劳鹭怒气中烧,大步走了过去,一掌拍飞了他带着的斗笠。 “喂,你。”劳鹭大声吼着,可是那人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矮身捡起来斗笠,拍了拍灰尘,没有戴上。 劳鹭看清了他的正脸,这男子挺高的,不过特别削瘦,穿着一袭黑衣,显得骨瘦如柴。三十几岁的样子,看着面熟。 正当劳鹭回忆到底是哪里见过这人的时候,伤疤没好就忘了疼的八付朝劳鹭叫起来,发出了狗叫声,和狗的警告声一样。 劳鹭朝八付扬了扬手里的短剑,瞪了一眼,恶狠狠道,“信不信砍了你?” 那个黑衣男子终于有反应了,摇了摇头,“你为何要和一个畜生置气?” “这也算畜生?有吸食人精气的畜生?”劳鹭看了看被人扶去看大夫的年轻男子,心里就有气,真想砍了这样危害天下的畜生。 “那些人只是凡夫俗子而已,况且八付也不会害死他们,只是吸食一些精气,死不了。”男子的眼睛始终直视前方,好像看不见东西。 “你的眼睛?”劳鹭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 “我的眼睛很正常,只是看不见你而已,用了隐身符的人。”黑衣男子道,眼睛转了转。 他眼睛一动,劳鹭终于想起来此人是谁了。“你是景王府的那个人?”点地跳离男子身边,劳鹭喊道。 “哦?你见过孙盛了?我是他哥哥,孙平。”男子平静道,“你是何人?怎么会有如此强的灵力?解梦世家的?” 劳鹭一惊,自己的确算是解梦世家的,但是此时却不能承认,不能给这里的解梦世家添麻烦啊。 “不是,只是一个普通人。”劳鹭转头看向那条通往西北的官道,燕十一他们早就跑远了。要快些赶上去,不能和这个孙平做太多纠缠。 将短剑举起来,对着八付的脉门投了出去。 孙平看不见,只是听到声音,自己躲开了,没来得及救八付。短剑在八付的脉门上扎了一下,然后飞了回来。 只听到八付悲怆地呜咽了一声,身上的戾气一下子散了,变得虚弱无比。 孙平看不见劳鹭却看得见八付,一见八付现在的样子,了然,怒骂道:“你个小丫头,竟然敢废了八付!”只可惜他看不见,而劳鹭此时离得远,连感应也做不到。况且他觉得劳鹭灵力惊人,也不敢轻易动手,还是先去找孙盛来的有用。 劳鹭已经收了短剑朝西北的官道上掠去了,这下好了,至少那只叫八付的畜生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害人了。 凭着孙平和八付对人命的无视和残忍,劳鹭已经把孙平孙盛划入了坏人的行列里。 孙平将奄奄一息的八付装进葫芦里,马上进城,直奔景王府,见到了自己的弟弟孙盛。 “大哥,你先休息一下,王爷在上朝,等他回来我给你引荐。我们兄弟联手,一起帮王爷成大事。”孙盛兴奋地说,却见孙平的面色并不好,一直跟在孙平身边的八付也不在。 “大哥,你怎么了?八付呢?” 孙平盛怒之下一掌劈碎了石桌,“别说了,遇上了个会隐身术的死丫头,硬是把八付给废了,估计要修炼几年,它才能恢复。” “死丫头?” “对,她还说见过你,你知道是谁吗?我一定要报这个仇!”孙平满眼戾气,比孙盛更盛。 “大哥这样一说,的确有一个,隐身躲在书房外的时候被我感应到了。可是我没有见过她呀,是男是女也不清楚。” “应该不是云顶的人,可能是解梦世家的。”孙平道,他觉得死丫头的手法和解梦世家有些相似,虽说解梦世家应该没有这样厉害。 011 被恶霸调戏了! “大哥这样一说,的确有一个,隐身躲在书房外的时候被我感应到了。可是我没有见过她呀,是男是女也不清楚。” “应该不是云顶的人,可能是解梦世家的。”孙平道,他觉得死丫头的手法和解梦世家有些相似,虽说解梦世家应该没有这样厉害。 …… 被路上的事情一耽搁,劳鹭硬是追了一个时辰才跟上他们,幸好西北城镇少,没什么岔路。 虽然有灵力护着,但是劳鹭觉得这样跟着实在是太耗费体力。下次一定要学会骑马,然后给马也贴一个“隐”符!劳鹭赌誓,然后继续期期艾艾地继续追。 在劳鹭快要累的吐血时,燕十一四人终于勒马停在了一个小镇子的镇口。劳鹭一个急刹车,抱着镇口的一颗大树的树枝,把自己懒腰挂在了上面。累死我了! 这个镇子离开封不远,看着还挺繁荣的,虽然比不上会稽和孟州,但是好像各种设施也比较齐全。挂在树上远眺,只见燕十一四人进了镇子,直接往小镇的衙门去了。 抬头看太阳,快要到晌午了。劳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轱辘辘地直叫,早上粥喝少了。拭去了“隐”符,从树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向了小镇口的一个包子铺。 “来两个肉包子。”劳鹭说着摸自己的钱袋,可是腰间空空,什么都没有。呀,劳鹭一拍脑门,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忘记拿了。 “姑娘。十文。”卖包子的小哥拿油纸包起包子,热情地递了过来。 “……那个,我忘记带钱了,先不要了。不好意思啊。”劳鹭连连摆手,一脸歉意地看着他,正等着这位小哥破口大骂。 “……没事。”小哥爽朗地笑了笑,并没有出言刁难。 劳鹭正准备开溜的时候,听到了身后传来这样的声音。 “等会儿,把包子给这位姑娘,钱小爷来出。” 转身一看,一个油头粉面穿着粉色长衫的公子哥儿摇着一把扇子,笑吟吟地说道。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厮把十文钱给了卖包子的小哥。 “那,姑娘。包子给你。”小哥看了看粉衫的公子。将包子递给劳鹭的时候。拼命眨眼。这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公子茗赐,可是这里的一霸,他爹茗世是这里最大一家镖局的主人。他是少主,会些功夫,专爱做欺男霸女的事情。而且茗世和衙门的老爷有勾结,茗赐作恶,根本就没人管。 劳鹭看到了小哥眨眼,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现在又饿又累,大脑供血不足,已经不会思考了。在小哥眨了半天眼睛之后,劳鹭终于忍不住了。“小哥,你眼睛进沙子了?” 小哥只觉得额角一抽,他也没办法了,这里是茗赐的地盘,自己往后还要做生意呢,可不敢得罪了。 劳鹭张嘴就把香喷喷的包子给叼住了,一口,香,眼睛都眯起来了。突然想到应该先道个谢,连忙转身,“谢谢呐。” 茗赐一看,哪里来的乡下丫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样子倒是清秀,大大的眼睛眯起来看着也讨喜,还凑合,心中虽然不屑,但是脸上却挂上了一抹看着很是谦和的笑容。 “姑娘莫要客气。” 劳鹭报以满足一笑,转身朝衙门去了,十一他们进去可有一会儿了。 茗赐一看劳鹭转身就走,心中一怒,这也太不客气了,哪有吃了就走的道理。 “姑娘。”连忙追上去。 “嗯?你有事吗?”劳鹭一脸木讷,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了。 “那个……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茗赐连忙问道,心中却起了火,一定要把她带回府上去。 劳鹭摇头,嘴却没停,继续啃。 “那姑娘身无分文,实在是不便啊。”茗赐装出了一副担忧的神情。 劳鹭心中大喜,原本想要暴露行踪去见十一了,现在好像遇到好心人了。劳鹭满面含笑,朝茗赐伸手,“你的意思是要给我银子吧?” 茗赐和身后的两个小厮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也太太不客气了。 卖包子的小哥也大惊,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啊。 茗赐转头朝小厮示意,小厮拿出钱袋,那里一两银子放到劳鹭手上。 “少是少了点,还能撑一段时间。”劳鹭把银子收好,嘴里嘟囔着,但是绝对没有说给茗赐听的意思。 不过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茗赐一抽额角,不能丢了自己的面子,连忙再挥手,小厮将一锭十两的银子朝劳鹭递去,心说,赶得上我半年的月例了,就不幸你有脸伸手拿。 劳鹭一见,心花怒放,真的是遇到好人了,人品好到爆。连忙伸手拿了藏到衣襟里,完全没有看到小厮和茗赐惊愕的神情。 “你们真是大好人,感谢感谢。”劳鹭笑眯眯地拱手。 茗赐虽然暗自擦汗,但是心中却是大喜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连银子都拿了,这不跟我回去也是不行的。然后儒雅地还礼,“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应该的,应该的。” 劳鹭再次报以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朝衙门走去,待会儿找个小巷子再画一道“隐”符,继续跟着去。 茗赐一见劳鹭又要走,心中盛怒,连忙一把拉住了劳鹭的手腕,“诶,姑娘。” 卖包子的小哥心中担心,茗赐终于没有耐心要动手了,姑娘保重啊。 劳鹭停下来,转身举起手腕看着。这这这,拉拉扯扯的,非礼勿动的。然后手腕一转,提起灵力激了一下,把茗赐的手给硬生生地弹开了。“还有事?” 茗赐觉得手心一阵灼热,好像被烫伤一样。心中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你个死丫头,拿了小爷的钱还想走,快跟小爷回去快活快活。否则小爷打断你手脚,卖你去妓院去。” 劳鹭闻言也是一惊。这是自己被恶霸调戏了。哇咧咧,第一次遇到呢,好兴奋。 卖包子的小哥正担心呢,却看见劳鹭两眼微微发亮,一脸期待。这是什么状况? “怎么样,吓到了?还是乖乖跟小爷回去,伺候舒服了,爷就收了你当小妾。”茗赐见劳鹭站在那里不动了,以为她怕了,咸猪手就想伸上去。 灵力运到指尖。两指朝茗赐手腕一捅。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劳鹭的肩膀。就被一下子捅伤了。马上握着手腕大喊,“这是怎么回事,痛死爷了。”茗赐只觉得自己的手胀痛的厉害。像是有针扎一样。肯定是这个死丫头搞的鬼。“你们还站着看,快给我上。” 两名小厮连忙围了上去,不过他们的身子骨哪里经得起劳鹭略带灵力的两脚,一下子就被踹翻在地。 卖包子的小哥擦了把汗,原来是个有本事的姑娘,那就放心了。 “你给我等着,不要走。”茗赐一看自己带的人不够,连忙往家跑,自家是开镖局的,镖师个顶个的高手。还怕一个死丫头! 劳鹭也没有理他们,不顾周围看热闹百姓的各种奇异目光,转身往衙门走去,不远,刚刚在树上看到的,就一条街的距离。 就在劳鹭走到衙门前,正想拐进巷子里画“隐”符的时候,茗赐抓着他受伤的手,在一群粗犷大汉的簇拥下过来将劳鹭团团围住,周围的百姓都被赶走了。 “你们胆子太大了,这里是衙门。”劳鹭好心提醒,调戏良家妇女这种事情还是在离衙门远一点的地方好。 “你以为逃到衙门就没事了吗?衙门老爷是我们爷的干爹。”一个被劳鹭踹翻的小厮一脸恭维地说道。 劳鹭心中暗自叹气,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靠拼爹的。 茗赐不想废话,手一甩,“别伤着了,小爷还要乐呵呢。” 一个膀大腰圆的镖师便朝劳鹭冲了过去,伸手就想抓住劳鹭的肩膀,和腰,把她禁锢起来。 劳鹭身体一转,镖师一把抓空,然后转身一踹,就踹在镖师的腰眼上,顿时趴下了。 茗赐大火,“一起上。” 一群大汉朝劳鹭冲了过去,劳鹭打兴奋了,脚尖点地,跃到了镖师身后,一个一脚,把他们踹翻在地,然后对着脸挨个踩去。 “你快去请我干爹,就说有人打我。”茗赐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派小厮去请干爹。 衙门里县太爷正襟危坐,和燕老大他们说话议事,就听说衙门外面有人打自家干儿子。 “既然有人斗殴,大人就去管管吧。”燕老大说道。 县太爷连忙起身,带着一干衙差去了。燕老大他们跟在后面,闲着无聊看看。 一到衙门外,燕十一四人嘴角就是一抽。只见地上堆起了一个人堆,各个鼻青脸肿跟个猪头似的,人堆上最上面一个猪头,正哭喊着管县太爷叫干爹。而劳鹭正站在一旁吃包子。 燕老大转头看向燕十一,额角抽了抽――她怎么在这里。 县太爷一看干儿子被打成这样,连忙招呼衙差去抓劳鹭。 “等一下。”燕老大制止了县太爷。 “鹭子,你怎么在这里?他们是怎么回事?”燕十一抽着额角,去拉劳鹭。 劳鹭吐了吐舌头,心虚道:“不放心,就跟来了。他想调戏我。”然后指着茗赐道。 燕十一看茗赐,眼里瞬间起了杀意。县太爷也不敢声张了,这丫头和燕云十一骑有关系,自己一个七品芝麻官哪里敢管,干儿子啊,你还是找你老爹去给你出头吧。 茗赐一看这情景,都快哭了,自己怎么就去招惹了这么个女人…… 012 冥石 燕十一看茗赐,眼里瞬间起了杀意。县太爷也不敢声张了,这丫头和燕云十一骑有关系,自己一个七品芝麻官哪里敢管,干儿子啊,你还是找你老爹去给你出头吧。 茗赐一看这情景,都快哭了,自己怎么就去招惹了这么个女人…… “十一,我也没事,你看,他们被我狠狠地揍了。”劳鹭一手举着包子,一手扬拳,用威胁的眼神瞪茗赐一堆人。 燕十一的面色还是没有好转,一把拉着劳鹭的手往燕老大走去。 “干爹,你不管我啦?”茗赐一转身滚了下来,一手撑着自己的腰,朝县太爷哭喊。 燕老大用颇具威慑的眼神给了县太爷一个眼刀。 县太爷觉得自己腿一软,连忙朝茗赐使眼色,挥手,“府衙前面不得造次,你等快快回家去吧。”把家字咬得极重,快回去找老爹去吧,干爹这里遇到克星了。 县太爷知道茗赐的爹茗世这段时间住在了这里的府邸,他是个武艺高强,行踪神秘的人。这镇子上虽然有个茗府,但是茗世却不是一直在这里,应该说,一年里面没有几个月在,大部分时间人在哪里,整个镇上,甚至是茗府,都没人知道。 所谓,养不教父之过,茗世一直不管教儿子,倒是给自己送了不少好处,让罩着茗赐。所以才养成了这样一个浪荡公子小霸王。这闯祸了,当然也是由亲爹给罩着了。 茗赐也有小聪明。再加上常年和这个干爹打交道,一看他又使眼色,又特意咬重了一个“家”字,顿时脑子就清明了。对啊。老爹已经回来了,小爷还怕谁。 “你们给小爷我等着。诶哟――等爷老子来――哟哟――嘶”茗赐一手搀着腰,对着劳鹭几个放话,一激动,又闪了一下,伤上加伤。 “他老子是谁?”劳鹭侧过去问县太爷。 “叫茗世,有些本事,这几日刚刚回来。”县太爷在燕老大的气势压迫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冥石……”劳鹭眼睛亮了亮。刚刚开口。却被燕十一在脖子上轻轻一点。瞬间就动不了了。眼睛轱辘辘一转,马上知道了十一的意思,是不让自己打草惊蛇。连忙朝十一眨眼――我知道了。 十一无奈地轻轻叹息,伸手解了穴道,一手扶额,下次出门一定要先把她给锁起来,就这样冒冒失失出来了,万一遇上厉害的角色……燕十一想都不敢往下想。 “大人,我们继续去聊一聊小王爷的意思吧。”燕老大说着朝燕十一三人微微挑了挑眉毛,燕十一三人会意点头。 “好好好。”县太爷暗自擦汗,这小王爷上朝以来就抓了一大堆的贪官污吏,以整顿朝纲。现在派自己的暗卫来。这是要做什么……县太爷哭丧着脸和燕老大一起往里走。 劳鹭模模糊糊地要跟着往里走,被燕十一一把拽了出来,他还是生气,力道不免有些大,转眼就见劳鹭一脸委屈地望着自己,乌黑的眼睛湿漉漉的。再生气,心再硬,也不行了,燕十一心中暗叹一口气,拉着劳鹭的手,往刚刚茗赐走的那条路去了。 燕老六和燕老八留下来给劳鹭收拾烂摊子,把那个人堆里的人一个个分开。 燕十一很快就跟上了一瘸一拐的茗赐,拉着劳鹭躲在小巷子里看着他。 “十一,实际上可以这样。”劳鹭为了让十一消气,提起灵力,画了一双“隐”符,拉过十一的手,往他手上轻轻一印,然后自己也印上了。 燕十一大惊,劳鹭就这么在他面前瞬间消失了。等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的一刹那,劳鹭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眯着眼,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们隐身了?”燕十一不敢相信地问道。 “嗯哪。”劳鹭笑着把十一从巷子里拉出来,走到大街上,然后伸手在路过的一个大娘面前挥了挥。只见那个大娘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径直走了过去。 燕十一觉得道术实在是奇妙,和劳鹭牵着手,大大方方地跟在茗赐后面。燕十一总觉得劳鹭的身子在颤,转身一看,只见她忍笑忍的满脸通红,两眼一直盯着茗赐走路的样子,一拐一抽的。 终于到了茗府,门口守门的两名家丁一见自己少爷如此狼狈,连忙一个去扶,一个进去通报老爷夫人。 顺利进了大门,劳鹭只觉得这茗府里面和茗赐这个人相比,显得古朴庄重多了。再看一个墨绿衫的中年男子和一个打扮庄重看着极有涵养的夫人一齐从内堂跑了出来。 “赐儿,这是怎么回事?”茗夫人一看自己的儿子活生生被打成了个猪头,心疼不已。 “还用说,这个小畜生肯定出去惹是生非了。”茗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儿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你就少说几句。”茗夫人看了一眼茗世,眼里显然有怨气。 额,慈母多败儿啊。劳鹭连连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燕十一看了十分之无奈。 “爹,这次不是我的错。我就在外面逛逛,就冲出来的死丫头,抢我钱,还打我。”茗赐一脸委屈地哭喊道。 “真有这样的事情?”茗世一脸不信。 “真的。原本儿子本子男子汉大丈夫的心性,不和她计较。可是她骂爹您,还骂娘。我一时生气,就让家里的镖师去教训她,没想到都被她给打了。爹,您不信可以去问他们,还有干爹,都可以给我作证的。” 茗世脸上起了怒意,“真有这么狂妄没有教养的野丫头?” 此时狂妄没有教养的野丫头就站在他们面前,一脸无语地看着,心说,我什么时候抢钱骂人了,钱是你给的,决定没有骂人,揍人也是你们先动手的。我这是正当防卫,虽然有一点点防卫过度。劳鹭的小宇宙正在燃烧。 “爹,您去看看吧。她现在还在大街上骂呢,太难听了。”茗赐努力诓自己老爹。 “这……”茗世显然迟疑了。 “不用看了,我们就在这里。”燕十一拭去了“隐”符,从柱子后面出来,看着茗世,薄唇微启,“第一暗探团,冥石。” 劳鹭也跟着出来,朝茗赐爽朗一笑。茗赐吓得浑身一颤,指着她道:“爹,就是她。” 茗赐的脸上极差,眉头紧蹙,道:“夫人,你先带赐儿进去。” 茗夫人原本就觉得茗世这次回来有些不对,再看燕十一一身黑衣黑袍,带着一个半脸面具,显得煞气十足。连忙扶着自己的儿子往屋里去,轻声道:“老爷,小心。” 茗世一言不发,面色冷寒地看着燕十一。 “燕云十一骑奉景王之命,请冥石去开封。”燕十一缓缓道,声音却冰冷无比。劳鹭觉得自己的汗毛直竖,颤了颤。 茗世还是什么都不说。 “要动武吗?不知道你的夫人和儿子能不能受得了?”燕十一极具威胁地朝内堂忘了一样。 茗世的脸色一松,神色复杂,“那时候无法与他们四个联系,我们就知道要大祸临头了,终究逃不过。”看向燕十一,“他们怎么样了?” “惨死,案子已经交给开封府尹周大人审理了。” 茗世的脸上一阵悲哀,“罢了罢了,我跟你们走,只是我的妻室和儿女。” “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开封,至少比这里安全。” 劳鹭在一旁看着,总觉得十一现在特别冷,眼里冒出的杀意使得初秋的日子里寒冷刺骨。 当日,茗世遣散了家丁丫鬟,解散了镖局,分发了抚恤银。带着茗夫人,一儿一女上了马车,在燕十一等人的护卫下往开封去了。 到了开封,燕十一放下劳鹭,让她自己先回去,而且绝对不许再跟着。 劳鹭一脸哀怨地看着十一几人远去的身影,他竟然说,会问大嫂自己回去的时辰,这下真的只能回去了。 无力抬头看天,天没有看到,却看到了太白居。一想到茗赐这个猪头给了自己十一两银子,可以去买些糕点回去给嫂子们和小虎子了。黑溜溜的眼睛再次笑得眯了起来。 一回燕园,江浮几人就围了过来,责问她去哪里了。劳鹭连忙将事情说了一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加之糕点贿赂。当即,小虎子和江浮就决定原谅劳鹭了。 劳鹭看到陆茗茗,正好看到她担忧的神色,连忙奉上糕点赔罪认错,并在梅开和金锦的逼迫下,发下来再也不跟着燕十一出门的毒誓。其他嫂子这才原谅她。 劳鹭哀伤地看着自己发誓的手,可以不作数吗? 晚些时候,燕十一几人回来了。不过其他八人没有回来,可能地方比较远,劳鹭猜着。 晚饭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了孙平和孙盛,便咬着筷子问道,“小王爷身边的孙盛是什么人?” 燕老大几人当下就额角抽搐,这劳鹭到底跟踪了他们几次。 “相公,弟妹已经发下毒誓,再也不会跟着你们了。”陆茗茗给燕老大夹了块黄瓜,道。 劳鹭瞬间哭丧着脸,一脸哀怨。 “孙盛是小王爷的心腹,极其神秘,王爷很信任他。怎么了?”燕老大一听劳鹭提起,说道,实际上他心里也对这人很在意。 “嗯,没事。”劳鹭决定先瞒着,有空自己调查。反正毒誓里只说,不跟着他们,没说自己不能查。劳鹭得意地眼睛微眯。 013 杀人灭口冥石卒 “孙盛是小王爷的心腹,极其神秘,王爷很信任他。怎么了?”燕老大一听劳鹭提起,说道,实际上他心里也对这人很在意。 “嗯,没事。”劳鹭决定先瞒着,有空自己调查。反正毒誓里只说,不跟着他们,没说自己不能查。劳鹭得意地眼睛微眯。 夜黑无月,微风阵阵。 劳鹭躺在睡榻上仔细地听着,燕十一那头已经传来了均匀平稳的呼吸。马上蹑手蹑脚地起床,推开门。 “夜里凉,出去怎么不加一件衣服?”燕十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劳鹭讪讪地转身,只见燕十一单身撑着头,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风华无限。 “去如厕。”劳鹭悻悻说道,心说,今晚是出不去了。回到床榻之上,躺下,挺尸状。 “不去了?”燕十一的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笑意。 “又不想了。”心中愤愤。 “你怎么和衣而睡?” “有点冷。”劳鹭紧闭眼睛。 燕十一那里不再有声音传来,劳鹭浑浑噩噩地快要睡着了,忽然感觉身上一重。模模糊糊之间看见了燕十一,他好像在说什么。一闭眼,又睡过去了。 燕十一在塌边看了她许久,微微一声轻叹,躺回床上了。 …… 景王府内,一个厢房里。 两名削瘦的男子正坐在桌边饮酒。 “大哥,小王爷对你很是器重啊。”孙盛替孙平倒酒。 “嗯。”孙平的反应平淡。看上去还没有孙盛情绪高,“刚才小王爷还提到了那个隐身的丫头,看上去好像很感兴趣。” “这倒是个麻烦。已经写信去问师傅了,过两天应该便有答复了。到时候我们替小王爷把人给找着了,又是大功一件。”孙盛说着,眼里都是欲望的火焰,星星燃烧。 孙平瞥了一眼孙盛,他的弟弟就是急功近利,没有什么脑子。“若是帮小王爷找到了,小王爷器重她,我们该怎么办?” 孙盛一愣,“大哥的意思是……?”把手往脖子上一抹,眼里尽是戾气。 孙平喝了口酒。微微点头。心中暗叹。把心里的想法表现地太过明显,总是会吃亏的。 …… 冥石一家暂时住进了开封府的厢房里,由燕云十一骑派两人轮流监视保护。 三日后。其他八骑回来,一无所获,赶到其他二人的第二居住地的时候,全家被屠,人已经不见了,估计也是凶多吉少。所以当你的第一暗探团,幸存的只剩下冥石一人。燕云十一骑当即便决定以四人为一组,一天三轮,保护。 只等小王爷和周大人下朝,一同审理。 燕十一和燕老大一起在屋顶上监视。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小王爷和周大人便可以下朝。 “啊!”一声短暂急促的尖叫声从屋子里传来。 燕十一和燕老大一惊,连忙进屋。只见茗世脸庞发黑,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双目瞪出,大口地喘气,挣扎了几下,便一命呜呼了。 茗夫人一开始看呆了,然后马上和茗赐一起扑到茗世的身上哭嚎。燕十一和燕老大对视了一眼,燕十一连忙出去找仵作过来。 仵作和燕老八一同赶来,就地开始检验。 再说小王爷和周大人,两人原本相约下朝之后一同去开封府,可是还在路上,就遇到了燕老六,得知茗世忽然死亡的事情,连忙疾疾往衙门赶。 衙门后堂。 茗世的尸体已经检验完了,仵作和燕老八研究了一下,死因有些蹊跷,竟然是窒息而死。 茗夫人和茗赐跪在茗世的尸体身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周大人派人将他们扶起来,道,“茗夫人,茗公子请节哀。不知道在茗老爷过世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从燕老大口中已经知道,茗世是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而亡,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 茗夫人好好地想了想,“事发突然,老爷喊了一声,便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掰也掰不开,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啊。”在一旁的茗赐忽然尖叫了一声。 “茗少爷,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周大人有些着急,问道。 “我好像看到有一股黑气从后窗进来,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就看不见了。”茗赐自己也不敢确定。 “茗夫人可否看到?” 茗夫人想了想摇头。 “燕大,你们看到了吗?”坐在一旁的小王爷眉头微蹙,问道。 燕老大几人均摇头。 茗夫人好像想起了一些什么,欲言又止。周大人一见她的神色,连忙说,“茗夫人想要说什么但说无妨。” “老爷的脸色发黑如同中邪一般。”茗夫人说着,颇为担忧地看了茗赐一眼,“当初有位得道的高僧说过,赐儿是阴时阴地出生的,所以可以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会不会……”茗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所有人都听清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蹙起了眉头,燕十一忽然想起,在自己冲到茗世身边的时候,曾经觉得身边发凉。 想到这里,燕十一抱拳,“王爷,大人。我觉得不太舒服,先告退了。” 小王爷此时正处在一种烦恼的状态,没有多说什么。 燕老八拉着了燕十一,小声道:“十一弟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把脉?” 燕十一摇头,“可能是上次中毒没有康复,回去休息一下就可以。” 回到燕园,燕十一直奔自己的院子。 劳鹭正在喂金鱼,笑吟吟道:“十一。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今天可听话,没有跟着哦。” 燕十一倒是有些后悔了,如果当时鹭子跟着,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了。 “鹭子。”他拉过她的手。引到桌边坐下。“我问你,有没有可能让人自己把自己掐死?” “嗯?谁死了?” “是茗世。”燕十一将一切事情说了一遍。 劳鹭仔细地想了想,梳理了一下,“有可能的。可以操纵鬼魂,或者下邪术,不过具体什么办法我也不清楚了。十一修习过灵力,比常人敏感,既然感觉到了凉意,可能就有阴气。再加上那个天生敏感的茗赐看到黑影,很大的可能是有鬼魂吶。” 燕十一正在消化劳鹭的话。冷不丁被劳鹭握住了手腕。只见她乌黑的眼珠子在阳光下微微发亮。脸颊因为激动,变得粉嘟嘟的,“十一。允许我去看看吧,看到了可能知道的更多。” 即使不同意,她也会自己跑去吧,不如跟她一起去,倒可以看着,也安心。 两人印了“隐”符,劳鹭又替自己画了明目符,一起往开封府去了。 掠到后院,只见众人都在,而且还多了两人。劳鹭认识,就是孙平孙盛两人。 劳鹭抓着燕十一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坏”字。 只见孙平和孙盛交换了一个眼神,一齐朝小王爷拱手,“王爷,您的推测果然没错,的确是有人使用了玄术,杀了他。” 周大人点头,“王爷身边竟有如此高人,这下破案有望了。不知道两位高人能找到凶手吗?” 两人抬眼看了看,一齐摇头,“我们道行低,不能做到。而请师父过来,时间太久,留下的线索也会消失。王爷,属下无能,请恕罪。” 小王爷却好像没有太恼怒,没有责备。 劳鹭拉了拉燕十一的衣角,示意一起去看看。劳鹭刚刚站在远处,就看到茗世的尸体上围绕着一些阴气,只是环顾了一周,没有看到他的魂魄,这个很奇怪。 孙平忽然感觉怀里的葫芦震了震,阵阵发烫,连忙往后望去,一脸警惕。孙盛也很快感觉到了气息和灵力。 “两位高人,这是怎么了?”周大人一惊问道。小王爷亦是皱着眉头。 “这里有人在。”孙平指着前面的一片空地,孙盛当即就劈出了一道气。 燕十一拉着劳鹭,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在场的人只觉得瘆的慌,只看见孙平和孙盛对着空气展开攻击,一副打斗很激烈的样子。 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么厉害,只是他们打,燕十一拉着劳鹭躲而已。他们故意做了那么多动作,以显得自己非常厉害。 劳鹭突然想到了一个惩治他们的方法,拉着十一就往小王爷身后跑,燕十一拉都拉不住。孙盛一时没有控制,朝小王爷就打了一道气出去。小王爷的脸色瞬间白了,旁边的周大人也吓得不轻,幸好燕老大身手好,当机立断朝小王爷的椅子一踹,小王爷摔到了才得救,而劳鹭和燕十一早就已经逃开了。 陆氏兄弟连忙下跪,“王爷饶命,听我解释。” 王爷的脸色不佳,但是还是隐忍住了,示意自己没事。 燕十一拉着劳鹭就掠出了衙门,一路朝燕园去。 回到燕园,燕十一朝劳鹭一瞪,“你知道刚才在做什么吗?” “这是挑拨离间,小王爷疑心重着呢,这下可不一定会相信他们了,毕竟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还有两个看不见的人在。” “万一伤了人。”燕十一还是很气。 “不会,就算燕大哥没救,我们也能救。”况且只是个冒牌货,劳鹭心中腹诽。 “那你呢,万一伤了怎么办?”燕十一盯着劳鹭道。 劳鹭心中一暖,笑吟吟地看着他,“有十一呢。” 燕十一无奈,道:“永远不要冒险。” 014 问鬼,问鬼 孙平为人心细,善于观察,他一路跟着小王爷回来,发现小王爷面色不佳,心中不免担忧起来,再看自己的弟弟孙盛,好像什么都没有发觉,还是行为乖张,心中已经暗叫不好,如何做才能消除小王爷的疑心呢?孙平心里想着,没有张扬。 晚饭的时候,燕老大一行人从开封府回来了,一脸沉闷,可以看出,什么都没有查到。大家像往常一样,吃过饭,都各自回院子了。 快到后半夜了,劳鹭眨着眼,用被子蒙着脸,道:“十一,还没有睡吧,我想去开封府。” 随后劳鹭听到燕十一起身的声音,可是却并没有说话,连忙起身一看,只见他拿着两套夜行衣,“换上。” “这次怎么不一个人去了?”燕十一沉声道。 “十一不是因为担心案情而没有睡着么。”而且你看着,怎么自己去啊。最让劳鹭介怀的是梅开让她发的毒誓,再敢混乱干涉,就要马上长满皱纹,这二嫂,太毒了。劳鹭摸着自己的脸蛋叹气。 两人来到开封府,在燕十一的带领下,成功找到了停尸间,此时府衙里已经没有灯光了,大部分人应该都睡着了,为了谨慎行事,他们还是使用了“隐”符。 劳鹭用明目符一看,茗世的尸体上还是发散着一些阴气,不过比中午少多了。再看周围,完全没有一个魂魄,不过现在时间已经久了。没有魂魄,一是可能魂魄被什么东西束缚,或者被什么东西分食,不过最有可能的是被阴差给带走了。 劳鹭看着尸体。细细思索,中午的时候也仔细看过,周围的确没有魂魄。会不会就是被禁锢或者分食了呢。 “鹭子,看出什么?”燕十一问道。 劳鹭摇头,“周围没有魂魄,不过缭绕阴气,应该是被阴灵给害死的。”顿了顿,“如果是不小心被阴灵害了,未免太巧合,所以我觉得是有灵力的人控制了阴灵害人。” 燕十一闻言。微微点头。神色有些复杂。 劳鹭手腕微微一挑。画了一张近乎完美的唤影符,符咒夹在双指只见,往胸口一过。散在空气中。空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慢慢浮现出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形影子――唤影。 燕十一在旁边默默看着,没有说什么。 唤影在劳鹭的指挥下,吸了一些茗世尸体上的阴气,然后转身消失在空气中。 “这是唤影傀儡。”劳鹭解释道,“和每个人有不同的气息一样,每个灵体上面的阴气也是不一样的,唤影傀儡说不定能找到茗世尸体上阴气的来源。” 燕十一一喜,不过马上又听到劳鹭担忧道:“不过时间过的太久,茗世身上除了凶手阴灵留下的阴气。他自己的尸体也会产生阴气,再加上这里是停尸房,阴气混杂……” 燕十一点头,安慰道:“有万分之一的作用也是好的。” 不过让他们惊喜的是,唤影很快就回来了。劳鹭和燕十一连忙跟着唤影出去,就见唤影出来衙门,往北面走,走了不远到了一个特别偏僻的角落里,便停了下来。 劳鹭用明目符一看,只见这条常年背阴的巷子里居然聚集着大大小小很多阴灵,这些阴灵有些坐在地上小憩,有些来来往往走来走去,还有一些在聊天,竟然和人类看着极为相似。不过很快阴灵都闻到了活人身上的阳气,看向他们。 为了以防万一,劳鹭连忙画了两张聚阴符,在聚阳符的保护下,慢慢朝巷子里走去。 “鹭子?”燕十一看劳鹭神色有异,拉住了她。 “这里有很多阴灵哦。”劳鹭抬头看向燕十一,燕十一吃惊,她的眼睛微微发亮,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十一想看阴灵吗?”一想到十一第一次看见阴灵,又惊又怕的样子,劳鹭的眼睛剧烈发亮起来,好想看,真的好想看。 巷子里的阴灵不解地看着闯进来的两人,只觉得他们身上阳气极重,不能靠近。 还不等燕十一答应,劳鹭已经将一张明目符印在了燕十一的掌心。燕十一先是觉得眼前暗了一下,再接着一片花白,慢慢地才看清,待到看清时,眼前已经有一大堆的人,或者更加确切一点说,应该是阴灵。 劳鹭期待的看着燕十一,只见他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但是很快就把惊讶给压了下去,恢复了平时的神色,至于恐惧么,一点没有。 劳鹭郁闷加愤愤。 燕十一不知道鹭子能不能对付这么多阴灵,连忙捏了一下她的手。劳鹭轻轻地拍了拍他,轻声道:“实际上大部分停留在人间不能转世的阴灵都不坏,而且我有秘诀。” 燕十一只见劳鹭古怪地笑了笑,从一个鼓鼓囊囊的腰包里拿出了一沓纸,用力拍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原先那些阴灵还一副警惕迟疑的样子,但是听得声音之后,鬼眼都放光了,一副眼馋样地看着劳鹭手里的纸。 燕十一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沓纸钱,不由的想起了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免扶额,再看劳鹭还是有些发鼓的腰包,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各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下你们,如果你们的答案是我需要的,那我就把这些钱烧给你们。”劳鹭眯着眼扫视了一遍,如果所有的鬼都是一脸眼馋样。 “昨天下午,有没有去开封府的?”劳鹭开门见山问道。 各鬼一听,马上炸锅了,大嘴小嘴地议论起来,一时间吵得人头疼。劳鹭捂着耳朵,终于可以想象,万鬼同哭是什么可怕的场面了,前人们果然没有夸张。 它们讨论的内容大致就是,像开封府那样的地方,有皇气和门神保护,哪有阴灵是可以从里面进去的。 “那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有人帮着的话。”劳鹭猜到那个阴灵不敢说,连忙道:“你们看到谁形迹可疑了,或者看得别的阴灵去的。如果告诉我,这些钱也给它。”劳鹭继续利诱。 如果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一直靠在墙角的一个阴灵颤颤巍巍站起来,嘴唇动了动,不过由于太吵了,实在是听不清。 “你们先不要朝。”劳鹭朝各阴灵摆手,不过华丽丽地被无视了。这里的阴灵可能过着太过无聊的日子,好不容易碰到点事情,便激动不已,叽叽喳喳,八八卦卦。 “你们给老娘闭嘴,小心我揍你们!!”劳鹭一声嚎,所有的阴灵都受到了惊吓,一脸恐惧地看着劳鹭。还有很多连锁反应,比如燕十一似笑非笑地看着炸毛的劳鹭,这一片的狗都开始吠,鸡都开始打鸣,小孩子都被吓醒了大声啼哭,女人骂爹,男人骂娘……劳鹭一脸黑线…… “你说!”劳鹭尽量平稳情绪,指着那个鬼道。 只见那个鬼两腿发颤,支支吾吾道:“我看见有个人进去过,当时还吓了一跳。” “谁?” “就是住在义庄里面的鬼老大。” 闻言之后,所有的阴灵在八卦力量的支持下,马上不再恐惧劳鹭,又叽叽喳喳开始聊起来。 劳鹭马上把那一把纸钱给那个鬼给烧了,拉着燕十一逃出了巷子。 “怎么了?嫌弃我粗鲁?”劳鹭看着燕十一的嘴角微微上扬,又是那个表情,就是一开始见到他时的神情。 “嗯。”燕十一点头。 劳鹭垂下了脑袋,一脸沮丧,但是又听到燕十一安慰道:“当初在官道上,你在那里大吼大叫,我就知道你粗鲁了。”不过劳鹭更加沮丧了,被燕十一拉着往义庄那里去。 到了义庄,劳鹭失落的感觉才被填补。果然是收拢无名尸的地方,阴气极重,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怨气最重,阴气极盛,整个矮屋鬼气森森,门前面点了一盏安魂灯,不过火苗微弱,看着也没什么作用。 房子只有一个大厅,大厅里面一排排的板床,上面盛放着一具具的尸体,由于无人认领,有些都开始腐烂发臭了,还吸引了大量蚊虫。有些尸体开始渗尸水,黄褐色的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 呕――劳鹭自认强悍,看了这个场景,马上跑到了外面吐,她受不了了。燕十一一下下地拍劳鹭的背,也不禁皱眉,这个场景和当初的见过的战场差不多,不过战场更加惨烈一些,这里多阴森一些。 劳鹭打死也不肯进去了,决定奴役唤影傀儡拿聚阳符进去,把那个鬼老大给逼出来。 唤影乖乖地举着两张聚阳符进去,在每个尸体的额前都扫了一下,把寄居在尸体上的阴灵全部给逼了出来。 燕十一看到这些阴灵时,心中一惊,这些看着比巷子里的阴森凶恶很多。他只见劳鹭用从腰包里掏了起来,拿出了一堆东西,有香烛和纸钱。 “你们不要生气啊,我就是叫你们出来吃个饭,拿些钱。”劳鹭嘿嘿地说道。 这些阴灵的面色一下子平和起来,敌意和戾气减轻了不少,看着颇为受用。 劳鹭见状,连忙点上,在阴灵一脸享受的时候,试探着问道:“不知道这里的老大在么,我准备了好东西给它。”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放松的阴灵马上又戾气倍生,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015 北山遇袭 劳鹭见状,连忙点上,在阴灵一脸享受的时候,试探着问道:“不知道这里的老大在么,我准备了好东西给它。”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放松的阴灵马上又戾气倍生,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凉飕飕的,果然很快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凄厉的男声:“有什么好东西给我?” 劳鹭急忙转头一看,远处有一团黑气,有强烈的阴气组成,这里鬼老大的灵体应该就在这团阴气里面。义庄里的孤魂野鬼本就厉害,这个在里面做了不知道多久老大的鬼,吞噬了多少厉鬼,看上去就很强,绝不能小视它的灵力。 摆出一个大大的谄媚的笑脸,忍着心痛,从腰包里摸出了一根纯黑色的蜡烛,双手奉上,“这个宝物是敬献给您的。我们就想问个问题,问完就走。” 燕十一不知道劳鹭手里拿的是什么,只看到周围的所有阴灵眼里都出现了贪婪的目光,但是鬼老大突然发出了很多煞气,把它们都给吓退下了。 “往生烛,果然是好东西。”鬼老大道。只见劳鹭手松开,往生烛便慢慢地朝鬼老大飘过去,吞没在那一团黑气之中。“你们要问什么,问完快滚。” “是谁让您去开封府的?”劳鹭眼睛微微地眯了眯,问道。 鬼老大沉默了一会儿,在场的所有人和阴灵都不敢喧闹,静静地等着。气氛很是诡异。很久之后,那团黑气里突然浮出了“四个大字”。 劳鹭默默记下,然后朝鬼老大微微一拱手,说了句。“多谢。”便拉着十一马上离开了。 回到燕园,两人拭去了加在身上的一切符咒,好好地洗了洗,除去一身疲惫。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燕十一已经躺在床上了,心里觉得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能正视茗世就是鬼老大杀的,就算证实了,估计也无法抓了它。至于最后鬼老大写的那四个字,就更别提了,这四个字和符咒上面的一样,鬼画符。普通人根本不能看懂。 “有一点。不多。还麻烦。”劳鹭现在心里沉重着呢,那帮人竟然牵扯进来了,这个事情麻烦了。 燕十一见劳鹭暂时还不想说什么。便不问了。 …… 折腾了将近一晚上,劳鹭一觉睡到了晌午,醒来的时候,食物摆在桌上,燕十一已经不在了。 “姨姨,十一姨姨。”小虎子欢快地跑了进来,一声声姨姨,喊得又甜又软。 劳鹭马上爬起来,不过还是蓬头垢面,乱七八糟的刚刚睡醒状态。 “姨姨。太阳都晒屁股了,快快起床。”小虎子一手叉腰,大人似的批评劳鹭。 “知道了,姨姨马上起床。”看见小虎子,心情会莫名的好起来,这可能就是小孩子的力量,“小虎子,现在怎么跑来了?”平时陆茗茗都会拉着小虎子在上午的时候读书背诗,下午才是找各位叔叔姨姨玩的时候。 没成想,小虎子突然变得悲伤起来,耷拉着脑袋,学着老头重重叹息,摇头晃脑道:“这是一件悲伤的事情。诶――诶――” 问了半天才知道,燕老大和陆茗茗决定小虎子应该多多接触一些同龄的孩子,所以决定送他去一所私塾,里面的老夫子以前是个举人,有些才华,手里带着十多个孩子。 “这是好事啊,和小朋友玩多好。”劳鹭生出了一些小幸灾乐祸的情绪,但是又觉得自己太不道德了,连忙安慰起来。 小虎子嘴巴一撇,一本正经道:“才不要和不懂事的小孩玩。” 哇咧咧,说得你是个懂事的大人似的。 “娘说,十一姨姨送小虎子去私塾。”小虎子拉着劳鹭的袖子,拼命扯来扯去,想要用自己小小的力气把一条大懒虫给拉起来。 “好了好了,小虎子先在那里吃点心,姨姨马上起床。”劳鹭摸了摸小虎子的脑袋,心说,太好了,小虎子的第一次上学啊,哇哈哈。动作也变得快起来,马上收拾好了。 换上了一件白色的缎子收腰长裙,外面披了一件碧色的纱衣,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一半头发散在肩上,别上了两支小巧的碧色玉簪。照了照镜子,很是满意,不过好像还欠缺什么。突然转头看到小虎子,劳鹭眼睛一眯:“小虎子,姨姨漂亮吗?” “唔……好看。”小虎子满腮帮子的点心,笑眯眯地说道。 哇哈哈哈,缺的就是赞美,劳鹭美的飞起来了,转念一想,朝小虎子一通眨眼,问道:“是不是最漂亮的?” “唔……”小虎子颇为为难,“爹爹说,小虎子只能觉得娘亲最美。” “没关系,你说姨姨最美,姨姨不告诉你爹爹娘亲。”劳鹭嘻嘻一笑,拿出了小虎子最喜欢的桂花糖糕贿赂。 小虎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桂花糖糕,“唔……好吧,姨姨最美。”实际上还是娘亲最美。 哇嘎嘎,太爽了。劳鹭浑身轻飘飘的,拉着小虎子的小腰包,把所有的桂花糖糕都放进去了。小虎子美了,以后碰到十一姨姨就说好看,有好多好吃的。 (坚决贯彻这条路线的小虎子,又一次在劳鹭出去查案,被一个厉鬼打得灰头土脸猪头样的时候也上去赞美了一下。幸好燕十一抢救及时,否则小虎子的小屁股就要裂了。) 私塾离燕园并不远,劳鹭牵着小虎子,小虎子身上斜背了一个布袋,陆茗茗缝的,作用和书包差不多,里面放了文房四宝。 原本还以为小虎子要闹一闹,没想到他看到了一个粉嫩嫩的小姑娘,便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我叫燕朗天,小名是小虎子。你叫什么呀?”小虎子自来熟地和小姑娘聊起了。 “小虎子,我叫方飘羽,没有小名。”小女孩一件粉红色花裙子,眨着连个圆圆的小辫子,大大眼睛,弯弯眉毛,一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 “那我给你取一个,小梅子。”小虎子笑得开心,“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孩了。” 小女孩被哄得开心,马上便同意了小梅子这个名字。 “小虎子不撒谎哦,真的是最好看的。”小虎子再强调了一遍。 小梅子害羞地往里跑去,小虎子跟着跑了进去。留下劳鹭在门口扶额,这样也好,大哥大嫂不用担心小虎子找不到媳妇了。 劳鹭准备回燕园,刚刚转身却看到孙平和孙盛一袭藏蓝色短衫,行色匆匆地往北走。 觉得可能有问题,便远远跟在了他们身后,只见他们一刻不停,目标明确,一直往北走。开封府的最北面是皇宫,皇宫的北面就是阴森恐怖的北山。还有鬼老大写的那四个字也让劳鹭在意,待会儿找机会试试他们。 打定了这个主意,便不能这样跟踪,劳鹭一路小跑超过了他们,跑进了一条看着隐蔽的巷子,等到没人的时候,灵力催动,画了一张“隐”符印上,等从巷子里出来,正好又远远地跟上了他们。 原本真的要以为他们两个的目的地是皇宫了,但是他们突然一转,从皇宫的侧面绕了过去,看来是往北山走的。这一条路笔直没有岔路,人烟稀少,也不怕跟丢,劳鹭跟的很远。 果然看到他们从一条隐蔽的小路上了北山,正好是上次发现第一暗探团四具尸体的那座山。劳鹭不由小心了一些,这里可是遍布毒素,还有大群柴狗。 孙平孙盛突然在眼前消失了,这里树木茂密,很有可能是躲起来了。 劳鹭往前走了两步寻找,突然感觉有一道寒气从背后袭来,转身一侧,一道气便划过自己的身体打在了树干上。心中暗道,好像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果然下一刻,孙平孙盛便一前一后地出现了,将劳鹭夹在中间,连连攻击。他们的攻击不难躲过,可是最难受的是这里那些有毒的树,让人施展不开。几番下来,劳鹭的衣服上被他们的气刀割出了大大小小好几个口子。新衣服啊,劳鹭咆哮。 突然想起了鬼老大所言,劳鹭决定先诈一诈他们,怒声道:“你们这两个云顶的叛徒!” 果然看见孙平和孙盛闻声一愣,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色,只见孙盛气急败坏:“你胡说,我们没有背叛过云顶。”孙平早就冷静下来了,马上明白对方是在使诈,可是拦不住孙盛,只能狠狠剜了他一眼。 鬼老大说指使它去开封府杀人的是云顶一派的人,孙平和孙盛正是云顶的人,那…… 劳鹭正想着,他们的攻击又来了,孙盛被劳鹭给诈了,特别恼怒,越打越靠近劳鹭,不管不顾。孙平则是沉着冷静,一直很警惕,做到攻受得当。而且并没有出言提醒孙盛不要上前,劳鹭觉得孙平好像准备借自己的手除掉孙盛。 孙盛继续上前,劳鹭已经转身一握,灵力凝结成了短剑,一面抵挡攻击,一面准备打伤孙盛,好让自己撤退。正好找准空当,孙盛的手正抬着,劳鹭短剑一划,锋利的剑锋划开了他的衣服,一直划伤了他的手臂,还注入了一丝灵力进去。 孙盛惨叫一声,抱着胳膊倒下。劳鹭趁机往山下跑去。 “大哥……”孙盛觉得极痛,出了皮肉割伤的痛,还有一阵阵的刺痛,好像有一股灵力在自己的经络里乱窜。 孙平站着俯视孙盛,眼色一厉,低声道:“废物。” 016 阴谋好似一张网 “大哥……”孙盛觉得极痛,出了皮肉割伤的痛,还有一阵阵的刺痛,好像有一股灵力在自己的经络里乱窜。 孙平站着俯视孙盛,眼色一厉,低声道:“废物。” “大哥先帮我把那个死丫头的灵力给逼出去。”孙盛完全没有觉察到孙平的异样,只觉得灵力在身体乱窜,整条胳膊又痛又麻,失去了知觉。 “好,大哥帮你。”孙平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神色,眼里都是不屑。这个二娘生的弟弟,从小就抢光了他嫡子的宠爱,自己的娘亲凄凄凉凉含恨而终,孙平想着不由拳头紧握。 不过幸好这个弟弟虽然阴狠,却有勇无谋,愚笨无比,如果在这样的山里杀了他,应该没有人会发现吧。 孙平蹲下身子,灵力运气,身上发出绿色的光芒,拳头一握,指骨相互碰撞发出咯咯的声音。拳头高举,以最大的力气狠狠打在了孙盛的额头,顿时半个头都打碎了。 孙盛被打得眼睛爆出,满口鲜血,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他正在笑,那是一种得意发泄之后快意的笑容。孙盛伸手指着孙平,只吐出一个字,“哥……”,便断气了。 孙平觉得好像没有想象中那样快活,一不做二不休,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葫芦,放出来受了重创的八付。八付被废了之后,一直没有吸食过精元和魂魄,饿得眼睛发红。一闻到周围有新鲜的魂魄,便扑了过去,吸食了个干净。 孙盛的魂魄里面有灵力,八付吸食了之后恢复了不少。它像只狗一样,欢快地跑到孙平身边,蹭他的腿。 “好孩子。”孙平笑着,伸手摸八付的头,看着魂飞魄散的孙盛,这样才是真的解气,真的快活。 …… 劳鹭回到燕园,燕十一已经在院子里练剑了。 “小虎子有没有哭闹?”燕十一一边练剑一边问道。 劳鹭原本还在想孙平孙盛的事情,被燕十一这样一问,愣神了一小段时间才明白过来:“没有呢。还和小梅子成了好朋友。”劳鹭撑着脑袋道:“小梅子是个特别可爱粉嫩的小女孩。小虎子很厉害的哦。” “嗯。”燕十一练完最后一招。收了剑。一看劳鹭,脸色大变,只见她的那件碧色的长衫上面都是破掉的口子。还有一些黑色的痕迹。 “这是怎么了?受伤了没有?”燕十一一把握住劳鹭的肩膀,焦急地问道。 劳鹭的脸上马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没有受伤,只是衣服破了。”眼睛变得湿漉漉的,眉头打成了一个结,“新衣服。” 燕十一舒了一口气,伸手揉劳鹭的脑袋,宠溺地说道:“没事,待会儿陪你再去做几件,新衣服。” 劳鹭闻言。感动地稀里哗啦,如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心中的小劳鹭欢快地跑着唱着,新衣服,新衣服,新衣服哟! “先说发生了什么事情。”燕十一在她身边坐下,严肃起来了。 “这个。”劳鹭理了理语序,道:“昨天鬼老大写的四个字,云顶一派。知道云顶一派么?” 燕十一点头,北有云顶,南可解梦。云顶一派是北方的道术大家,门徒众人。不过云顶一派的处事风格和解梦世家完全不同。云顶一派收徒众人,但是重多不重精,真正厉害的传人不多,处事狠辣。解梦世家收传人只看一个缘字,所以每一代的传人至多一两个,着重培养,往往灵力高深,而且低调处事。 劳鹭将她知道的孙平和孙盛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还有那种八付兽也没有漏掉。 燕十一听完,眉头微蹙,虽然带着面具,但是可以看出,已经和劳鹭一样,对他们产生了怀疑。 这件事情不能和其他人说,因为燕云十一骑是小王爷的心腹,燕老大他们更是有些迷信于小王爷。孙平和孙盛是小王爷的人,如果茗世真的是他们教唆鬼老大杀的,那事情和小王爷估计也有关系。一旦说出去,燕老大他们不信不说,还可能会打草惊蛇。 至于十一,他现在的反应也是劳鹭可以料到的。 燕十一将劳鹭拉进房里,关起门窗,沉声问道:“鹭子,你在怀疑小王爷?” 劳鹭看着燕十一的眼睛,点头。 燕十一的眉头蹙得更加紧了,劳鹭知道他身上可能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和小王爷有关。但是他现在不言语,就是还没有到要原原本本告诉自己的时候。 “十一,我找赵亦筹,我是知道他相貌的哦。”劳鹭点了一句,还不等十一再说什么,便马上道:“小王爷叫赵亦筹,却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我不太喜欢他。加上我与他并不相识,才敢明目张胆地怀疑他。” 燕十一微微点头,伸手揽劳鹭入怀,轻声在她耳边道:“到了对的时候,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 晚饭时候,小虎子从私塾回来了,一脸喜滋滋的样子。 “小虎子,明天六姨姨送你去私塾。”江浮一把拉过小虎子,吧唧亲了一口。 不料今天小虎子一反常态,扭了扭,从江浮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一脸严肃地对着燕园七个如狼似虎的女人道:“以后不许亲亲小虎子哦,小虎子只能给小梅子亲亲。” 劳鹭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一顿狂咳。 其他人有的问,谁是小梅子,有的问,为什么。 只见小虎子学着老夫子晃脑袋,“钱夫子说了,只有相公和娘子才能亲亲,小梅子是小虎子的娘子,所以只能给小梅子亲亲。” 众人大骇,陆茗茗脸色最差,心说,什么夫子,教坏小孩子。不过大部分人,特别是那几个单身汉,都是一脸赞许地看着小虎子,行啊,有出息。 童言无忌,大家跟着笑笑也就过去了。 让劳鹭和燕十一最为在意的事情是,燕老八从开封府回来的时候带来的消息。孙盛死了,就是死在了北山上面。 劳鹭大吃一惊,差点跳了起来,幸好十一在身边拉住了,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先保持沉默。 回到房间,燕十一将门窗全部关上了。 “是孙平,我当时就觉得孙平对孙盛有一种敌意在,所以在我离开之后,就杀了孙盛。”劳鹭将自己的分析告诉燕十一。 燕十一点头,“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让开封府去查吧。当时你是隐身的,就是说,连孙平也不知道你是谁,所以牵扯不到燕园的。” 劳鹭的确是在担心,万一被发现,孙盛死前,自己伤了他,那就是百口莫辩的事情。 “鹭子,记住,千万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灵力,万事小心。”燕十一盯着劳鹭的眼睛,嘱咐道。 自从上次阴差带孟河怨灵去地府投胎之后,除了十一,其他知道劳鹭身怀灵力的人都已经失去了这些记忆。而后她和十一也默契地将这件事情保密起来,毕竟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 景王府,书房里点着几支蜡烛,烛火明亮。 小王爷坐在太师椅上,冷眼看着跪在身前的孙平,半响之后,缓缓开口,“说吧,孙盛是怎么死的?” 孙平也不慌张,假意哀伤道:“是被那个屡次潜入的隐身妖女给杀了的,我一时大意,没有保护好他。” 小王爷微微皱眉,和孙盛相比,孙平野心更大,而且城府太深,这样的人比孙盛不好掌控,留在身边也会损害自己。 “那你加紧把那个妖女抓起来吧。”隐身妖女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是个未知数,但是可以确定,孙盛大半的可能是被孙平给害了。“孙盛已经死了,本王身边的事情全部要靠你了。明白本王的意思吗?”小王爷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微微眯着,看着孙平。 “属下定当誓死为王爷效命。”孙平低头拱手道,嘴角微微上扬,如果踢开了孙盛这块挡路石,一切都顺利多了。 “嗯,本王很满意,你先下去吧。”等孙平退下之后,小王爷招来了管家,“选个可靠的婢女,给孙平送去。” 管家回来回复道:“王爷,孙平似乎并不受用。” 小王爷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不是个好色之徒,这只是为了表示一下本王器重他而已,他受不受用并无关系。” 管家退下后,小王爷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小张桃花签,上面写了一行字。卷起来之后,从养在走廊的笼子里拿了一张白色信鸽,将纸条塞进小筒里。 一直看着放飞的鸽子,直到它飞走为止,小王爷微微一笑,回了房间。 …… 皇宫里。 一个宫女看到了鸽子,连忙取出了里面的纸条,急匆匆地往正殿跑去。 “妍娘娘万福金安。”宫女行礼之后,双手将纸条呈上。 横靠在贵妃椅上面的华贵妇人看过纸条,脸上露出了华美霸道的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灯笼边,将纸条烧了。 门外传来了掌事公公的声音,只听到一句,绵长的“皇上驾到——” 妍娘娘理了理衣裳和头饰,换了一个甜美乖顺的笑容,走到门口接驾,只见皇帝的歩撵缓缓而来…… 017 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一早,劳鹭刚刚起,还迷迷糊糊的,忽然闻到了一股子呛鼻的烟味。心说,一定是哪里着火了,大惊之下,跑出来房门。 正好看到江浮往后园跑去,一脸慌张。 “六嫂,哪里着火了?”劳鹭忙拉住问。 江浮朝后园方向一指,急急忙忙道:“不是我们,是后园对门的方家,火很大,大嫂她们带人去了,我也要赶去帮忙。” 劳鹭往后一看,如果那边的滚滚黑烟被北风一吹,全部落到了燕园上头,怪不得闻起来那么呛鼻。“我也去。”马上跟着江浮去帮忙了。 到了街上才看到,火实在是比想象中大了许多,往里一望,跟个火海似的,滚滚热浪袭来,时不时地有房梁往下掉。而街上站了许多拿着水桶的百姓,他们已经停止救火了,这样大的火,除非是下雨,否则只有让它烧干净了,自己灭。 “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吗?”劳鹭往前挤去,到了陆茗茗身边问道。 陆茗茗面色不佳,眉头微蹙,轻轻摇头。 难不成里面还有人?劳鹭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会一个人也逃不出来呢?” 江浮拉了拉劳鹭,轻声在她耳边道:“你闻闻,都是火油的味道,有人放火,里面的人八成都死了。” “大夫人,大夫人。”玉嫂忽然从燕园跑了,急得不行。 “怎么了?”陆茗茗问道。 “大夫人,看到小少爷了吗?”玉嫂急得直掉泪。“我去厨房帮了会儿手,回来小少爷就不见了。” 陆茗茗一听,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没事。小虎子说去找小梅子一起去私塾,现在应该在小梅子家。” 玉嫂一听,才松了一口气,原本真是急疯了。 “小少爷还没有吃朝食呢,奴婢给他送去,这小梅子小姐家是哪里?”小少爷不吃饭,玉嫂可是要心疼的。 陆茗茗摇头,这她倒是不知道。 “噢,小梅子的原名是方飘羽,应该就是附近宅子里的孩子。”劳鹭道。 劳鹭刚刚说完。只听到周围的嫂子们直抽气。陆茗茗直接腿一软。就倒下去了,幸好有玉嫂扶着, 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了劳鹭的心。连忙问道:“怎么了?” 江浮急得直跺脚,“这方飘羽就是这家的孙女,前几天才搬过来的呀。小虎子是不是还在里面,这可怎么办啊。” 陆茗茗此时面色惨白,又是急又是懊恼,一直清明的脑子此时也如同浆糊一般,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快去找大哥他们,他们今天好像去了开封府,离得不远。”梅开已经忍不住哭出来了,转身就往开封府跑去。金锦连忙跟着。 “来不及了。”劳鹭咬了咬发白的嘴唇,从旁边的乡亲手里抢过了一盆水,举起来往下倒,从头淋到脚。 “小梅子是住在哪个位置的?”劳鹭问道,这方府和燕园的规格差不多,大得很。 江浮也抢过一盆水将自己淋了个透,“住在东面的偏院里,我昨日还刚刚去过。” 等陆茗茗、顾华研、王新蕊几个反应过来的时候,劳鹭和江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火海里面。 旁边的街坊一见这情形,都纷纷摇头,这样大的火,别说是孩子,刚刚冲进去的两个女人,估计也回不来了。 陆茗茗的脸色更加白了,顾华研和王新蕊连忙在旁边安慰。 “浮儿和鹭子功夫是我们几个里最好的,一定会把小虎子平平安安救出来的。” 放下她们不说,先看冲进火场的劳鹭和江浮。 只要通过前院,穿过正堂,往东面的偏院就可以找到小虎子。 方府的前院比较大,火烧不起来,劳鹭和江浮一看,只见前院的地上布满了血迹,院子的角落里还躺着不少的尸体,有的是主人家的衣裳,有的是下人的衣裳。果然在放火之前,已经将方府的人屠杀了一遍,老弱妇孺和下人都没有放过。 劳鹭和江浮对视一眼,心中无比担忧,小虎子会不会已经……不敢想下去。前院比较大,很多地方都烧不起来了,劳鹭和江浮很快地避开了火舌,一路来到正堂前面。 整个正堂都已经烧了起来,滚滚热浪袭面,只是站了一会儿,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鹭子,这样不是办法,头发和皮肤都会被烫焦的。”江浮说完,将自己的裙摆扯下来,包住了自己的脸和头。劳鹭马上跟着学,将自己裸露的皮肤全部包了起来。 两人一鼓作气冲进了正堂,以最快的速度穿了过去,幸好正堂的屋顶还没有塌下来,她们成功地跑到了东面偏院的院子里。 就在两人很接近小虎子的时候,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只见东偏院的房子全部塌了下来,飞起来的那些像火球一样的瓦块和砖砾朝劳鹭她们砸来。两人连忙躲到了东偏院的水井后面,即使这样,两人还是被砸伤了,烫伤了。 不过这些痛已经没什么了,东偏院全部塌了,小虎子真的出事了,再也就不回来了。 一想起小虎子戴着一顶小虎帽,穿着红色小肚兜和开裆裤,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眨呀眨的,奶声奶气管大家叫,叔叔姨姨。 劳鹭和江浮的眼睛都红了,可是她们不能在这里做太多停留,连忙起身准备穿过正堂出去,就在此时,又是轰隆一声,正堂也完全塌了,将路堵死。两人好比是带着火海里的孤岛上,找不到出去的路。 且说燕云十一骑。 他们正在开封府里和周大人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就听到一阵吵闹,燕老二和燕老三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自家夫人的声音。 他们马上往正堂跑去,见到梅开和金锦被几个衙差拦住,拼命挣扎,两眼红红的,眼眶里已经积蓄了一大堆泪。一见到燕云十一骑,马上就落了下来。 “快去就小虎子,方家全部烧掉了,小虎子还在里面。”见到燕云十一骑之后,两个女人的坚强终于坚持不了了,哭喊起来。 燕云十一骑各个脸色发白,燕园只有一个孩子,大家可是都把小虎子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他们连骑马也顾不上了,连忙提着内力往方府掠去。 “怎么样了?”燕老大和燕十一最先到,连忙问道。 燕十一一看劳鹭不在场,一下子就想到她早就冲进去了,心中更加焦虑起来。 陆茗茗双目无神,脸色惨白地摇头,“来不及了,全部塌了,浮儿和鹭子也没有出来。” 说话间,轰隆,轰隆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传来,如同地震一般。站在旁边的乡亲亦是一脸惋惜,纷纷摇头,“来不及了,救不回来了。” 燕十一正想冲进去,却被燕老大一把拉住,他的嘴唇白的可怕,一字一句道:“不要再做无谓牺牲了。” 燕十一想要挣脱,可是被陆续而来的人死死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心痛的感觉,比当初知道父母的悲惨遭遇时,更痛,仿佛火焰正在将自己的心烤熟。燕十一死死地盯着火海,两只眼睛通红。 燕老六瘫坐在地上,无力地看着火海,自己的浮儿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有人再骂我,没有人会打我,没有人会理所当然地使唤我,更加没有人会心心念念地想着自己,家再也没了温度,心好像已经不会跳动。 “爹爹,娘亲。” 大家忽然听到了小虎子奶声奶气的喊声,都以为是幻听。 “老六。” 等江浮的声音再出现的时候,所有人才回过味儿来,只见像是黑炭一样的几人正站在街上。黑兮兮的小虎子哭着就跑过去抱住了陆茗茗,陆茗茗喜极而泣,死死地抱住了小虎子,燕老大亦是,紧紧地环住了妻儿。 燕老六飞快地跑到了江浮身边,瞪着双眼看着她,伸手去抱,却被江浮一把推开。 “小心孩子。”江浮嗔怒了一句。燕老六这才看见,江浮手里还有一个孩子,虽然黑漆漆的,但是可以看出是个小女孩,正是小梅子。 “十一,鹭子在巷子里,累垮了,你去接她。”江浮没有理会在自己身边兴奋地上蹿下跳的燕老六,径直走向了燕十一。 燕十一点头,马上朝巷子里掠去,只见劳鹭虚弱地坐在地上靠在墙,全身黑乎乎地,朝着他笑,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我们回家。”燕十一觉得自己有千万句话想要说,但是最后只有这一句,他一把抱起劳鹭,往燕园走去。 燕老八诊断了一下,四人都没什么事,都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方府的火灭了,周大人带入一查看,方府三十七口,除了小梅子,全部都被刀砍死,然后放火毁尸灭迹。 方府的老爷,五十多岁的方正行是当朝兵部侍郎,全家被屠,此时震惊朝野,仁宗大怒,下令开封府尹周大人和景王一同查案,限期半个月。 小梅子受了惊吓,暂时寄养在燕园和小虎子在一起。 劳鹭几乎虚脱了,一直睡了一天一夜,燕十一一直守着。江浮最先恢复,她将正堂塌了之后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o(n_n)o~~) 018 燕老大心中渐渐清明的疑惑 方府的老爷,五十多岁的方正行是当朝兵部侍郎,全家被屠,此时震惊朝野,仁宗大怒,下令开封府尹周大人和景王一同查案,限期半个月。 小梅子受了惊吓,暂时寄养在燕园和小虎子在一起。 劳鹭几乎虚脱了,一直睡了一天一夜,燕十一一直守着。江浮最先恢复,她将正堂塌了之后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周围的建筑都已经塌了,窜上来了一米多高火舌。江浮和劳鹭被困住水井旁边,身上的水分快要被烤干了,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体阵阵灼痛。 “鹭子,我们怎么出去?”江浮已经完全没了办法,觉得很快就会被火舌吞没。 劳鹭的面色难看。眉头紧锁看着塌了的东厢房,“还有一个办法,应该可以出去,可是小虎子……” 江浮心疼小虎子,可是来不及了,想要流泪,可是眼泪还没有出眼眶,就被烤干了。她刚要开口劝说劳鹭,只见劳鹭手指变得亮了一些,不过在火光的映衬下,不太明显。她的手指一指,转腕一挑,江浮便惊讶地看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凝结起来,最后变成了两个个白色半透明的人形。 “六嫂,这是唤影傀儡,可以保护我们不受大火灼伤。这里离东墙不远,我们可以踏火而行,掠过去。”劳鹭说着已经开始指挥起唤影傀儡来,不等江浮做出什么反应,她已经被一个唤影抱住了腿。 “六嫂。用轻功,相信我。”劳鹭坚定道。 江浮点头,提起一口气,点地而起。朝东面掠去。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了一阵孩子的哭声,正要回头,就听到劳鹭喊起来,“六嫂,小虎子在井里,你先出去,我会把他带出来的。” 江浮哪里肯,就要转身回去,可是脚却被唤影控制住了。强行朝东面掠去。一旦一口气不足。便踩着着火的木头再跃。有唤影护着,一点也感觉不到灼热,就是身子被黑烟给熏黑了。 落到了东面的巷子里。唤影就散了。江浮着急地朝里张望,很快就看见劳鹭怀里抱着一个黑兮兮的小孩子掠了出来。 “小虎子!”江浮喜出望外地伸手接,仔细一看却发现劳鹭怀里的是个和小虎子一般大的女娃子。 “这是小梅子,晕了。我现在去接小虎子。”劳鹭驱散了腿上的、和覆盖在小梅子身上的两个唤影之后,连忙又在空气中招呼了两只,转身又跳进了火场里。 江浮心中极为不安稳,因为她清楚地看到劳鹭被烟熏得有些黑的脸变得惨白,在热浪的侵袭下,却在冒冷汗。 不过还好,老天保佑。一小段时间的焦急等待之后,劳鹭抱着小虎子从火场里掠了出来。小虎子没事,还是活蹦乱跳的,只是一直担心小梅子。不过劳鹭一放下小虎子,便伸手撑住了墙壁,慢慢地坐下,虚弱极了。 “我没事,你们去找大嫂吧,她该急坏了。我歇歇就好。” …… 院子里,小虎子已经梳洗干净,换上了一套嫩绿色的衣裳,变回了瓷娃娃一样的样子。不过此时的小虎子却极为严肃,平时坐在刚刚的椅子上,他总是喜欢两条腿一荡一荡地玩,现在也不了。因为他知道,现在要配合爹爹和叔叔们,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帮小梅子找到害她家的大坏蛋。 陆茗茗不放心,小虎子刚刚才从火场里出来,便远远地站在围廊里看着。 “小虎子。”燕老大欲言又止,他也心疼小虎子,毕竟只是四岁半的孩子。 “爹爹,小虎子要帮小梅子抓大坏蛋。”小虎子的眼睛微微发亮,一本正经地看着燕老大。 燕老大伸手摸了摸小虎子的头,鼓励,嘉奖,安慰…… “唔……有两个黑色的坏蛋,他们进来打人,拿刀打,流血了。”小虎子正试图用大人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看到的。“他们还要打小虎子和小梅子,我们跑到了院子里,小梅子掉进井里,我拉了一下也掉下去了。” 燕老七点头,小虎子进步很大,说得很清楚啊。 “唔……小虎子睡着了,做梦听到有人哭,梦到放烟花,梦到游泳,梦到夏天好热……”小虎子皱着眉头,肉乎乎的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努力回忆。 刚刚还夸完小虎子的燕老大顿时就无奈了,小虎子的小虎子式语言又来了。 “小虎子睡醒了,可是小梅子还在睡,小虎子喊她起来,就是喊不醒。”小虎子说着说着,脸皱成了一个小包子,眼睛顿时泪汪汪的,很快就“哇”一声哭了出来,“小虎子以为小梅子死了……” 陆茗茗一见,连忙跑过去,抱住小虎子安慰,“小梅子没事,小梅子只是累了,现在还在睡觉呢,很快就醒了。” 小虎子闻言,吸了一下鼻子,实际上他也是知道这个事情的,只是一想起来还是好可怕,可怕的自己想哭。 安慰小虎子的时候,陆茗茗对燕老大道:“小虎子可能掉下井的时候晕了,做的梦和听到的事情,感受到的事情有关。” 燕老七闻言,一拍脑袋,对啊,就是这样。梦到有人哭,就是方府里的哭喊声;梦到烟火,就是火光;游泳就是井底的水,夏天则是火海的热浪…… “唔……后来十一姨姨就来救小虎子了。小虎子看到小梅子家漂亮的房子都烧了。” 小虎子努力地想要提供线索,可是大人们却没有从里面提炼出有用的东西来。 燕老七伸手摸着小虎子的脑袋,“小虎子好厉害啊,有了你的帮忙,叔叔们和你爹很快就能抓到坏蛋了。” 小虎子闻言,马上破涕为笑,从陆茗茗的怀里挣脱下来,跑去陪小梅子了。以后小梅子只有自己这个相公了,要对她好。 陆茗茗感激地看了燕老七一眼,便离开去看望江浮和劳鹭了。 “大哥,我还是觉得应该从方大人生前得罪的人开始查。”燕老七道。 “还有他参与过什么大事。”燕老二补充。 凡事有果就有因,有因必有果,查方正行生前的事情,可能就可以找到破案的关键。 燕老大点头,“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们去查吧,圣上给了半个月的限期,我们必须越快越好。” “方正行参与了当年污蔑景王爷谋反的事情。”燕十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围廊的尽头,只见他一脸冷漠地说着这件事情,如同没有温度的冰块,说完就走了。 “劳鹭丫头还在昏睡吧?”燕老二若有所思。 “嗯,怪不得心情不好。”燕老七道。 众人将关注点都放到了燕十一身上的气场上面,十一一直都是冬日里的小暖炉,第一次有这样冰冷的感觉。 只有燕老大微微蹙着眉头,神色复杂地看着燕十一离去的地方。很久才回过神来,道:“就按刚刚说的查,记住好好查一下老景王的事情,要小心,这是个危险的问题,不小心就会得罪小王爷和圣上的。” 众人散去之后,燕老大抬头看着天,秋日里的好气候,天蔚蓝蔚蓝的,一丝丝白云如同滴在水里的墨,晕染着天空。 七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秋日里的晴天。 燕老大刚刚二十出头,年轻气盛,陆茗茗也还没有答应下嫁于他。 那时候燕云十一骑还没有成立,他们十人只是小王爷养的暗探团里面关系最好的十兄弟。 燕老大刚刚接到旨意,去开封北面的一个小镇,接回从皇宫偷偷跑出去的大皇子。由于时间紧急,燕老大选择直接穿过开封的北山前去,只找了一个老采药人带路。 后来出事了,老采药人突然死了,他被困住北山,中了北山深处的瘴毒昏死过去,原本以为是死定了。 不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有个十来岁的削瘦少年,正在烤野兔。 “大哥,醒了?饿了吧?吃肉!”少年笑得开朗,如同阴暗北山里面的一道阳光。 燕老大后来知道少年在北山长大,被上山的采药人轮流养大。后来少年带燕老大出了北山,成功到了小镇,更是在少年的帮助下,成功带回了大皇子。不过不幸的是,大皇子回宫三年后还是殁了。 少年被燕老大带在了身边做了弟弟,和其他几个兄弟一起,组成了燕云十一骑。他就是燕十一。 燕老大看着燕十一长大,陆茗茗照顾着燕十一长大,原本没有什么不对的,可是他慢慢发现,十一好像一直在调查什么事情,直到最近才发现,他对当年的景王爷被污谋反案特别上心。 这些都没有什么,可是最让他在意的还是当年大皇子的一句话。 当年大皇子一见燕十一便很喜欢,道:“哪里来的瘦小孩,和本皇子长得还挺像,我收你做弟弟吧。” 燕十一却极为抗拒,躲在燕老大后面,坚决不肯。 这件原本比燕老大慢慢遗忘的事情,最近总是萦绕在心头。还有十一来到开封之后,便一直要戴面具,大家原先以为他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人,害怕,便宠着他,和他一起戴面具。现在想来,是不是因为当初大皇子的一句话,让他害怕自己的容颜会被人发现什么…… 019 入梦阵 这件原本比燕老大慢慢遗忘的事情,最近总是萦绕在心头。还有十一来到开封之后,便一直要戴面具,大家原先以为他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人,害怕,便宠着他,和他一起戴面具。现在想来,是不是因为当初大皇子的一句话,让他害怕自己的容颜会被人发现什么…… …… 黑暗如夜,这里却比黑夜更加黑暗寒冷。 穿着不厚的单衣,快要受不住这里的寒气了,我不由紧紧抱起手臂团起身体。这里是燕园,而我还在昏睡中,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我非常的清楚。耳边一直传来低语声,我知道这是他的声音,他在呼唤我回去。 我也想回去,可是寒冷让我无法行动,身体变得僵硬,一直团缩在那里。我害怕,害怕自己不能醒来,回不到那个明亮的世界,温暖的世界,回不到他的身边,永远都要独处在这样一个黑色的寒冷的地方。 我知道,我这是被灵力反噬了。即使灵力有所长进,它终究不是由我一步一步修炼得到的,而是以身体做了媒介,引了宫天镜的灵力。原本至多召唤三四个唤影傀儡的我,这次强行召唤了五个,原本以为只会疲累一些,却没有想到,被灵力反噬的这样厉害。 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寒意一阵比一阵迅猛,即将吞噬我的理智,我可能要堕落在这个黑色的世界了…… 不行,不想。不许,不能放弃,要在还能思考的时候想到办法,回去! …… 劳鹭的身体变得冰冷。冒着冷汗,脸色惨白的厉害,她在受煎熬。燕十一将她的身体抱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来驱走她的冰冷,不停在她耳边呼唤着她的名字…… 燕老八坐在桌边看着桌面冥思苦想,他自认医术不差,可是却没有见过劳鹭这样的病症,难道不是力竭所致? 燕十一的心随着劳鹭的身体一起变得冰冷,就在心脏快要冻结,停止跳动的时候。他发现劳鹭的身体慢慢开始回暖。睫毛微颤。冷汗却越冒越多,她在斗争,在和生命做斗争!燕十一大喜。紧紧相抱,继续呼唤,此时自己一定要陪在她的身边。 挣扎的过程极为漫长,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劳鹭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了,眼前不是黑暗,十一就在身边。 “十一。”劳鹭轻轻唤了一声。燕十一闻言,身体不住地颤抖,用力地抱了抱她,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在。” 他在。他真的在,那我回来了。劳鹭脸上浮现一抹劫后余生的笑意:“我回来了。”便再次晕了过去。 燕十一大惊,连忙喊燕老八来诊治。经过一番望闻问切,燕老八可以确定,这次真的是累的睡着了。 “你继续陪着她,我开个固本培元的方子,先去熬药。”燕老八嘱咐了一句便离开了。 燕十一抓着劳鹭的手,轻轻地吻了上去。你回来了,真好。 经过一天一夜的修养调息,第二日清晨,劳鹭醒了过来,只看到燕十一还是守在自己身边,眼睛熬得通红。 “怎么样?”他温柔地问。 因为找到了撒娇对象,劳鹭瞬间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嘴巴一扁,眼睛一红,眼泪一流。 燕十一急了,连忙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劳鹭拿被子捂住了嘴巴和鼻子,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燕十一,在他着急了半天之后,委屈道:“想吃鸡腿,饿了。” 燕十一只觉得自己急得快要窒息了,没想到劳鹭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 正好燕老八叩门进来,手里端了汤药和一碗薄粥。 劳鹭一见中药,索性把整个头都埋进被子里了,嘟囔了一句,“我想吃鸡腿。” “那可不行。”燕老八一口否决,他是大夫,专业的大夫,怎么能让刚刚昏迷醒来的病人啃鸡腿呢,现在最应该的是,喝碗粥,再喝药,好好调理。 燕十一再宠劳鹭也不会拿这个事情开玩笑,坚决站在了燕老八一方,将劳鹭从被子里拖了出来,喂粥灌药。 果然苦,劳鹭只觉得自己被苦的犯晕,七荤八素的。突然觉得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嘴巴,嚼了嚼,甜的。只见燕十一手里拿着一把蜜饯,正在往自己嘴里塞,还一边嘟囔着,“大嫂那里拿的,小虎子也是那样吃药的。” 好吧,小虎子也是这样吃药的……嗯……古代孩子好可怜,还是西药好吃! 劳鹭恢复得很快,江浮知道消息之后,马上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劳鹭的手,又是亲又是抱的,燕十一和燕老六看着都吃味儿了。 江浮一通关心之后,终于记起来问:“鹭子,那个唤影傀儡是什么?” “这个……”劳鹭朝燕十一看了一眼――要不要说出来了呢? “六嫂,这是一个得道高人给鹭子的六张符咒,高人说鹭子需要靠它保命。”燕十一道,朝劳鹭挑了挑眉毛,示意不要说。 劳鹭连忙接口,“是的,高人说我会遇到生死之劫,所以给我符咒保命。” 江浮和燕老六也没有多想,他们知道这样的高人有很多的,什么云顶一派啊,解梦世家啊。 “鹭子,你是怎么认识高人的?”江浮一转头,八卦精神熊熊燃起。 “唔……他饿了,我请他吃个鸡腿,就是这样!”劳鹭坚定地说道。 燕十一强忍着喷笑的欲望,心中不住摇头,以为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么,喜欢鸡腿。 “对了,小虎子和小梅子怎么样?”劳鹭问道。 江浮原本明媚的神色马上暗了下来,“小虎子是没事,就是小梅子,醒了一直哭着找爹娘。”江浮叹着气,心里是真的心疼小梅子。 “现在大嫂和小虎子都在哄小梅子,好不容易是睡着了。”燕老六道。 劳鹭的脸色沉了沉,道:“六哥六嫂,我想再睡一会儿。” 江浮嘱咐了几句,便和燕老六出去了。 “鹭子你想做什么?”燕十一关上门,问道。 劳鹭咧着嘴笑,知我者莫若十一也。“我想去找到小梅子爹爹娘亲的魂魄,送他们入梦,让他们告诉小梅子,只是出远门了,等小梅子十岁再回来。” 燕十一点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你的身体还好吗?” “恢复地差不多了。”劳鹭转腕一划,两道隐身符便出现在空气里,“正好还可以问问,凶手是谁。” 两人隐身一路来到了方府的废墟里,火已经熄灭了,烧焦的尸体和烧焦的木头无法分辨,所以现场还没有整理。 劳鹭用来明目符和唤灵符,终于召唤出来了几个阴灵。 “小梅子的爹娘在吗?”劳鹭问了一句,可是没有阴灵回答。 “是方飘羽的爹娘在吗?”燕十一问道。劳鹭不自然地朝地面“嘿嘿”一笑。 有两个相互依偎着的魂魄抖了抖,连忙上前一步,阴凄凄地哭问道:“羽儿怎么样?还活着吗?” “她得救了,就在燕园里。”劳鹭将自己的意图说了一遍,准备今夜送他们入梦。两个阴灵朝她不停地感谢,劳鹭不得不不停回礼,果然是书香门第吗? “你们知道是什么人害死你们吗?方正行大人在吗?”燕十一问道。 阴灵很快便叽叽喳喳说起来,还上不上伴着哭喊声,始终没有看到方正行的阴灵。 “我爹原本在家的,很奇怪,着火之后一直没有看到他。至于凶手,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见人就砍。”小梅子地爹道。 “那方大人和什么人有过节?”燕十一问道。 小梅子的爹摇头,“我一直在外经商,很少回来,不太清楚。不过我爹这个人很好相处,不怎么会得罪别人。” 正当劳鹭和燕十一准备失望而回的时候,小梅子的爹忽然“呀”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爹爹经常喝醉了说,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不过他在说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大约什么时候的事情?”燕十一追问。 “我现在二十四岁,那时候七、八岁吧。应该是十六、十七年前的事情。” 十一叔闻言,眉头微皱,神色微微一变。 “那你们今晚子时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先走了。”燕十一拉着劳鹭回了燕园。 子时的时候,劳鹭在方府的废墟里摆了一个入梦大阵,这是她第一次摆阵,不过试验了两次之后,勉强成功了。 燕十一抱着小梅子站在阵心,忽然一阵困意来袭,便倒下和小梅子一起睡着了。 劳鹭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自己往入梦阵里吸去,等再睁眼,便不在废墟里了。 这里是皇宫的城墙外,旁边就是北山,脚下是一条又窄又深的沟渠。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一个青衣女子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忽然从沟渠里蹿了出来,两人的脸都冻紫了。 “喂,没事吧?”劳鹭问道。 可是那个女子就像没有听到劳鹭的声音,没有看到她一样,惊慌地抱着婴儿往北山跑去。 “喂,不要去,会迷路的。”劳鹭喊着,可是女子不听,她只好追了过去。就要抓住女子肩膀的时候,劳鹭忽然抓了个空,手从女子的身体穿过。 劳鹭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意识到,这是在梦境…… 020 真正的赵亦筹 可是那个女子就像没有听到劳鹭的声音,没有看到她一样,惊慌地抱着婴儿往北山跑去。 “喂,不要去,会迷路的。”劳鹭喊着,可是女子不听,她只好追了过去。就要抓住女子肩膀的时候,劳鹭忽然抓了个空,手从女子的身体穿过。 劳鹭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意识到,这是在梦境…… 这是小梅子的梦境?不太像啊。劳鹭看着女子慌乱跑上山的背影,一跺脚,马上跟了上去。 青衫女子果然是受惊过度,好像并没有思考,潜意识在鞭策自己,跑,一定要逃跑。 因为温度的渐渐回暖,劳鹭看到青衫女子怀里的婴孩脸色转青为红,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小脸开始皱眉头,好似在酝酿情绪,终于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孩子“哇哇”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咳嗽,好像是被泪水给呛到了。 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劳鹭觉得心疼的不行,想要抢过来,却一直扑空。 再孩子大哭之后,青衫女子终于回过神来,她已经力竭了,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和孩子一起大哭。 劳鹭已经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什么,只好站在一旁看着。孩子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忽然定格在了劳鹭所在的方向,也不哭了,皱着眉头看着,颇有一种在细细打量的神情。 难道他可以看到我?劳鹭一喜,连忙朝孩子摆手。孩子乌溜溜的眼珠子果然在跟着劳鹭的手转动。不过这孩子怎么这么奇怪,一直皱着眉头,小小的脸鼓成了小包子。如果这不是一个看上去还没有满月的孩子,劳鹭肯定会觉得他在很认真地思考。 青衫女子哭得差不多了。看着怀里的孩子开始喃喃自语起来,“小王爷,王妃已经没了,可怜的小王爷,还没有满月已经没有娘亲了。” 孩子好像可以听懂一样,又开始哇哇大哭。 “小王爷,你哭吧,这是在替王妃哭,应该的,这是孝道。”女子又开始喃喃起来。“王爷会为王妃报仇的。我们在这里呆着。过几天就去找王爷。” 看到这里,劳鹭已经断定,这不是小梅子的梦。入梦阵里面只有十一和小梅子。难道是十一。 劳鹭正想着,梦突然断了,眼前一片天昏地暗,日月颠倒。一阵子之后,劳鹭发现自己站在一大群人中,前面站了一个说书先生。 应该还是在梦里,劳鹭连忙四下找了找,果然看到了青衣女子抱着那个孩子,不过青衣女子的变化很大,半张脸划伤了。头发披散,换上了一件破旧的灰布衣裳。 突然听到“啪”一声脆响,只见说书先生一拍桌子,期期艾艾起来,“惨啊,真是惨。刚刚二十五的景王就这样和景王妃一起殁了,幸好小王爷总算是找回来了,皇上为了补偿景王,对小王爷可谓是呵护备至。这总算也是一个安慰了。” 众人听得和说书先生一样,不停叹气。 景王!景王妃!这是关键词,劳鹭一听就愣住了,等她再转头看青衣女子的时候,只见她已经不在人群中了。劳鹭连忙挤了出去,只见女子抱着孩子匆匆地往一条小路上跑去,连忙跟上。 等劳鹭追上的时候,青衣女子已经在和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站在一起说话了。 “岑副将,这才是小王爷啊,你看他腰上的胎记,你是知道的。”女子说着,将孩子的衣服撩开,孩子左腰的地方有一个叶子形的胎记。 岑副将神色一变,连忙将女子拉进了一个小巷子的末端,拉进了一扇门里。劳鹭眼疾手快,反应灵敏地跟了进去。 “那时候圣上将那个小王爷抱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假的。”岑副将安排青衣女子坐下,说道。 “那你快点去拆穿啊,这才是小王爷。”青衣女子很是激动。 岑副将双手压住了女子的肩膀,“婵青,你冷静一点。如果现在小王爷回去,圣上会怎么样?” 婵青显然无法理解,摇头。 “我在暗中查了,假扮小王爷的婴儿身份大有来头,而且圣上觉得看他看得比小王爷重。如果小王爷现在出现,就证明了圣上欺骗了天下人,而且还会威胁到假小王爷。你说圣上会让小王爷活下来吗?” 婵青的脸色一白,一把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不,不能。王爷和王妃已经没了,我一定要保住小王爷。” “婵青,你听我说。”岑副将怜惜地看着婵青和孩子,“你带着小王爷躲进北山深处。我会派人照顾你们,一切等小王爷平安长大再说。” 婵青点头,“我自毁容貌,就是怕被那些皇帝的爪牙发现。躲进北山的确是个好办法,即使他知道小王爷还活着,也绝对想不到,小王爷就是皇宫后面的北山里。” “等到天黑我带你们进去。我是在北山长大的,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北山深处有一个小小的部族。部族里的人能文能武,小王爷在那里长大,可以学到很多。等到以后再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将他送出来,赋予一个新的身份。然后我们一步步报仇。”岑副将眼睛里闪烁着火光,拳头握得极紧,他永远也忘不了景王对他的恩情。 此时,梦突然又断了,劳鹭只觉得一阵头疼,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变成了一片废墟,自己则带着入眠阵之中。 “十一?”劳鹭看到燕十一正和小梅子一起倒在正中央昏睡。 “姑娘,谢谢你。”小梅子的爹娘站在入梦阵的外面,朝劳鹭跪拜,“羽儿以后就劳烦你们了,我们夫妻一定会为你们祈祷的。” “你们走好,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梅子的。”劳鹭已经感觉到了阴差的气息,连忙闭着眼睛,面朝北,屏息。 耳边传来了铁链的声音,方府里的亡灵终于去了他们最后的归宿。 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阴气,然后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又是你?” 劳鹭下意识睁眼,只见自己面前站了一个阴差,正是上次孟河怨灵一事中帮过自己的那个。 “大人。”劳鹭连忙行礼,所谓礼多人不怪。 “嗯。我们已经见了好几次了,不用这样客气。”阴差低沉道。 好几次?不就两次吗?“那次多谢大人帮忙。”劳鹭连忙再谢。 “我帮你也不是白帮的,你福泽深厚,不是普通人,我以后会要回来的。”阴差说着,声音越飘越远,阴气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那个,大人,看到方正行的魂魄了吗?”劳鹭问完就后悔了,万一阴差不高兴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啊。 不过还好,那个阴差并没有生气,远远地飘来了一句,“没有。” 阴差走后,燕十一醒了过来,看着劳鹭,眉头微锁,欲言又止。 “我们先回去吧,小梅子该着凉了。”劳鹭看着小梅子,只见她正在笑,可能是做了个好梦。 临走前,劳鹭掌风一扫,将入梦阵的痕迹给擦除。 第二天,小梅子醒来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她说,爹爹娘亲要自己听燕园里叔叔姨姨的话,乖乖的,他们就会回来看她。 一早上,小虎子都带着小梅子在玩,两个奶娃娃一直“相公”、“娘子”的瞎叫,听得劳鹭直脸红。 “大嫂,小虎子这下算是有媳妇了。”梅开帮着陆茗茗缠线,陆茗茗要替小梅子做几件贴身穿的小肚兜。小孩子的东西不能买,得做,可以压惊,小孩子好长大。 陆茗茗微微地笑了笑,抬头看着院子里玩耍的孩子。小虎子极为照顾小梅子,什么都让着护着,生怕她不高兴。 “大嫂,我在想个事情。”在一旁的江浮道。 “你平时话最多,今天没什么话,原来是在想事情啊。”梅开笑道。 江浮一脸恼怒,“二嫂,我在说正经的呢,不要开玩笑。” “浮儿,你说吧,什么事?”陆茗茗问道。 “大嫂,我想收小梅子做女儿。”江浮道,目光切切地看着陆茗茗。 陆茗茗想了想,“也好,小梅子也最喜欢你。六弟怎么说?” “他也是愿意的,小梅子这么可爱。”江浮道,她早就和燕老六商量过了,燕老六一百个同意。 小梅子也喜欢江浮,一口答应,直接贴上去吧唧了江浮一口,一口一个“干娘”,甜糯糯的,甜死江浮了。 认干爹干娘的事情简单地办了,就在晚上,大家聚齐了一起吃了顿饭。 夜里,静静的。 “十一。”劳鹭纠结了几天,还是打算开口,“我好像入了你的梦。” 燕十一一怔,“嗯,我知道。” “你是那个孩子?我感觉到了孩子的视线。”劳鹭坐到了燕十一身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轻轻抽开他的腰带,敞开衣襟,左腰上叶子形的胎记和那个孩子的一模一样。 “鹭子,你都知道了?”燕十一伸手揽住劳鹭,一脸疲惫地靠在她身上。 “知道了,而且……你就是我要找的赵亦筹。”劳鹭闭上眼睛,任由十一靠在身上,他实在是太累了…… 021 泄露行踪 “鹭子,你都知道了?”燕十一伸手揽住劳鹭,一脸疲惫地靠在她身上。 “知道了,而且……你就是我要找的赵亦筹。”劳鹭闭上眼睛,任由十一靠在身上,他实在是太累了…… …… 皇宫里,已过中年的皇上合上了最后一份奏折,疲累地看了看窗外,唤来了掌事太监。 “摆驾,去妍妃那里。” 轿撵上,皇帝微微合眼,最近觉得体力大不如前了。 妍妃的延禧宫里,灯火通明,明媚的感觉让皇帝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扬。 景王也呆在延禧宫里,和妍妃一同接驾。 皇帝最喜欢见到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妍妃,另一个则是小景王赵亦筹。 “筹儿也在啊。”皇帝摆了摆手,除了身边的掌事太监,将其他人都给屏退了,然后微笑着朝小景王和妍妃点头。 小景王喜出望外,连忙跪下,行跪拜大礼,抬头眼睛微微发亮,“父皇。” 妍妃看着眼前的场景,微笑着,眼睛变得潮潮的,擦泪。皇帝亦是,一副老怀安慰的样子,微笑着频频点头,伸手去扶小景王,“皇儿,快快起来。” 小景王没有起身,而是朝妍妃也磕了个头,“母妃。” “诶,诶。皇儿,快点起来吧,父皇和母妃都要心疼了。”妍妃也马上去扶。 掌事太监嘴角微微上扬,退到了一边。守着门。 …… “十一,我怀疑方正行的魂魄可能被凶手给拘禁起来了。”劳鹭歪着头看着面前的小池塘,想了很久,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 “嗯?”燕十一坐在她身边。正打水漂。 “以前看不见冥石几个的魂魄,大多还能看到一丝残余之气,是从魂魄上分离出来的,可以断定,魂魄被吞噬了。但是现在,方正行的魂魄消失的太干净了,连阴差大人也找不到一丝,所以……” “所以,你怀疑他的魂魄被拘禁起来?”燕十一伸手托着劳鹭的下巴,将她的头摆正。 “嗯。你说方大人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劳鹭眼睛微眯。看着燕十一。脸上一副“十一,快把秘密告诉我”的表情。 “方大人是当初事情的真正知情者,他可能藏起来的一份证据。”燕十一缓缓道。这个情报是岑副将拼了性命得来的。 “他知情却活了这么久,那就说明是皇上的人。又为什么要留证据呢?”劳鹭自言自语,“不会是良心发现吧?” 燕十一摇头,“可能是为了自保吧,留着也算是一种威胁。” “找到他,是不是可以找到证据,然后就可以帮你……”劳鹭停下来看着燕十一。 燕十一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怅然,“我不是为了那个位置,就想为父亲母亲,婵青姑姑。岑叔叔讨回一个公道。” “嗯嗯。”劳鹭点头,拳头拽得紧紧的,一定要帮十一。 “既然这件事情和小景王有关,我怀疑拘禁方正行魂魄的就是孙平。”劳鹭说着,眼睛轱辘辘地转,“我想直接去找孙平,威逼利诱。” 燕十一思量了一段时间,微微点头。 夜里,两人用了“隐”符,一起潜入了景王府,成功将道行不弱的孙平给引诱了出来。 “是你?”到了一片空地上,孙平眼睛注视着面前一块没有人烟的空地,问道,“我认识你的气息。” “是我,我来看看你那只八付怎么样了?”劳鹭道。 孙平的眉毛微微跳了跳,脸瞬间就黑了,“拜你所赐,八付元气大伤。” “这样啊,真可怜,伤的这么厉害,还能不能吸食魂魄呢?”劳鹭语气里略带幸灾乐祸的意味,问道。 “自然是不能。”孙平厉色道。 “哦?那就奇怪了,前几天孙盛死了,魂魄被食啊,难道不是八付做的?”劳鹭自言自语起来,“对啊,当然不是八付做的,因为八付做的就相当于是你做的,你可是孙盛的亲哥哥吧,怎么会做残害手足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呢?” “你把我找来,不会是想说这种事情吧?究竟想要做什么?”孙平问道。 “哦,我只是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劳鹭的语气变得谦虚起来,“我找到了自己的仇人,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怎么样才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不等孙平回答,劳鹭又道:“自然是先折磨死他,在把他的魂魄给抓起来,日日折磨了。我没有说错吧?” 孙平冷面不语。 “可是这很困难啊,留住魂魄不是简单就可以做到的。所以我来请教你一下,毕竟这方面你比较在行。” 孙平谨慎地看了看劳鹭的方向,冷冷道:“我可不在行做这些事,你还是去请教别人吧。比如教你隐身的解梦世家,他们肯定有办法。” “就知道你不肯随随便便教我,不如做个交换吧,我帮你治好八付。”劳鹭道。 孙平想了想,伸手摸了摸怀里的葫芦。如果八付在,自己以后便是如虎添翼,这自然是最好,不过这女子,不可信。 孙平转身欲走,却感觉到身前有一道气袭来,侧身一朵,拔出了腰间的刀刃挡住,只听到“铛”一声,他手里的刀便折断了。 还不等他反应,忽然觉得背后也有气息袭来,急忙侧身,却觉得胸前被重重一击,再看,怀里的葫芦已经被掏走了。 葫芦一沾劳鹭的手,瞬间就被“隐”符影响,在孙平面前消失了。 “如果你肯合作呢,我就把八付还给你,如果不肯,哼哼……”劳鹭冷笑了几下,摇晃葫芦的时候用灵力一催,葫芦里的八付兽就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声。 “你……”孙平黑着脸看着前面。找到一只妖兽驯养不容易,要靠机遇,如果八付没了,自己可能就再也不会有机会找到新的妖兽了。 孙平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是想问方正行在哪里吧?” “聪明。”劳鹭赞赏地说道,“你想,普通人看不见魂魄吧,如果换一个是不是也不要紧呢。这样你既可以保住八付,又不会得罪于小王爷。”而我,可以找到方正行,得到秘密,帮助十一讨回公道。 “把方正行交给我,你不会失去什么。如果不愿意,那八付可就惨了。”劳鹭继续威逼。 孙平思索再三,咬牙切齿道:“好,明日子时,我带方正行来这里。” “好啊,一手交人,一手交兽。不过不要耍花样啊,否则我一时不高兴,可能会在八付身上下几个咒,”继续威逼。 孙平冷哼一声,转身回去。 等孙平走远了,劳鹭终于松了口气,“十一,我刚刚表现的怎么样?” 十一微笑着点头,看向劳鹭手里的葫芦,“这只妖兽,你真的要还给他?” “可以把它废的彻底一点。”劳鹭不怀好意地看着葫芦,使劲摇了摇,立刻传出了八付的惨叫声。 翌日子夜,劳鹭和燕十一早早地到了约定的地方。 子时一到,孙平便匆匆来了。 “八付呢?”孙平问道。 “嗯,在呢。”劳鹭说着又开始往葫芦里催灵力,八付再次传来了参加声。“方正行呢?” 孙平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打开盖子,一个魂魄从里面放了出来。 燕十一和劳鹭早就印上了明目符。燕十一朝劳鹭微微点头――就是方正行。 “好了,验货完毕,你把瓷瓶放地上,然后往后走十步。”劳鹭说道,“我把葫芦也放地上。” 孙平虽然不信,但是听到八付不时地发出惨叫声,生怕对方将劳鹭伤的太厉害,只好听话。 燕十一放下葫芦之前,劳鹭已经屏息潜到了瓷瓶旁边。燕十一打开了葫芦,只听到一声凄惨的“呜咽”声,八付跌跌撞撞地朝孙平爬去,而此时劳鹭已经将瓷瓶拿到了手里,跃到燕十一身边,两人马上往远处飞掠。 孙平一看八付,比上次伤的还要厉害,功力全散不说,连兽灵也伤了,此时的八付没有个几十年恢复,是绝对不能用的了。 孙平大骂一声,将八付收进怀里,转而向身后的空气道:“你可看清?” 身后的空气突然慢慢涌动起来,慢慢凝结成了一个黑影,用沙哑的男声道“看清了。” “那就跟上去吧。”八付紧握拳头,指甲嵌到了肉里,脸上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 身后黑色的身影往孙平旁边掠过,“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知道了,你办成了这件事情,我自然会旅行我的承诺。”孙平满眼戾气道。 黑影没有说话,隐去了身上的阴气,往劳鹭他们离开的方向掠去。 …… 回到燕园,劳鹭和燕十一马上回了房间,紧闭房门。 劳鹭画了一张聚阴符贴到瓷瓶上,将塞子打开,一个魂魄慢慢的飘了出来,显得极为虚弱。 “方大人?”燕十一道。 魂魄愣了很久,才慢慢有了神情,转眼看向燕十一。 燕十一慢慢地解下面具,待到方正行看清燕十一的脸时,浑身一震,指着燕十一颤声道:“景王……” 022 燕园大劫 “方大人?”燕十一道。 魂魄愣了很久,才慢慢有了神情,转眼看向燕十一。 燕十一慢慢地解下面具,待到方正行看清燕十一的脸时,浑身一震,指着燕十一颤声道:“景王……” 燕十一没有说话。方正行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低声诺诺道:“不会不会,景王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就算活着,看上去也没有这么年轻……”他抬头看向燕十一,眼睛清明起来,“你是景王的儿子,当年被丫鬟抱着跳入御河的小王爷吧。” “我不是什么小王爷,只是一个要替父母讨回公道的儿子。”燕十一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都压着情感。 “诶……”方正行长叹一声,然后坐在了凳子上,“孩子,你可能不知道,我是景王的太傅,是看着他长大的人。” “哦?”燕十一斜眼看着他,脸上满是嘲讽,“如果我查的没有错,当年无限父亲谋反的人里面就有你吧,现在和我讲师徒情谊,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 “诶……”方正行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你说的对,是我对不起你父亲,现在全家被灭也是报应。” “也不算是全家被灭,小梅子,哦不,是方飘羽还活着,现在就在燕园里,已经被收养了。”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劳鹭插话道,现在打点感情牌可能有用。 方正行的眼睛湿润起来,激动不已。“好,好。”很久之后才慢慢平静下来,道:“孩子,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一定会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就当是为羽儿积德了。” “是谁指使你们诬陷我父亲的?”燕十一心中满是疑问,如今终于可以问清楚了。 “是当今圣上。”方正行道。 “为什么?”虽然燕十一早就猜到了,但是却一直无法理解里面的原因。父亲的确手里有一些兵权,但是只有五千人左右,和其他手握重兵的将军相比,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 “皇上现在没有子嗣,三位皇子全部夭折了。”方正行慢慢道。 “这有何干?” “这就是最大的原因。没有一个帝王会希望把自己的皇位,自己的天下传给别人的儿子。” 燕十一和劳鹭没有接话。 “皇上找了云顶的一个先圣,先圣说,皇上命中无子。没有一个儿子是可以活到成年的。不过也有破解之法。就是将自己的儿子给别人养。而养父必须是亲父的血亲。” “我知道小王爷是个身份显贵,又被皇帝器重的人。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竟然是皇帝的亲子。”燕十一冷声道。 “现在的小王爷是皇上和妍妃的亲子。原本应该是四皇子。”方正行道,“这个方法看似简单,实为残忍。原本皇上和我都以为只要将四皇子交给和皇上血缘关系最重的景王爷抚养,等到成年,接回宫里即可。” 方正行又是长长一叹,“可是那个先圣却说,必须天下人甚至是孩子的亲生父母都认为四皇子是自己的亲子,这样才可以躲过鬼差的眼睛,保住四皇子的性命。” “所以你们假意设计,诬陷我父亲谋反。将他拦在城门外,再接我和母亲进宫杀了我们?”燕十一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意和愤恨。 “不错。”方正行眼睛微闭,痛苦地点头。“四皇子比你早几天出生,所以景王是最好的人选。但是要一个母亲认错自己的儿子,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只有连王妃一同牺牲……” “只是……”方正行的声音开始颤抖,“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景王爷竟然如此深爱王妃,竟然会在金殿上自尽。孩子,相信我,皇上是没有打算杀景王的,他只是想要保全四皇子的性命。” 燕十一满脸冰冷。 “方大人。如果我想打一个人,不准备把他打死,可是一失手打死了。然后我喊冤枉啊,我原本不想打死他的啊,不能怪我的。那我就是无罪的?而且难道女人的命就不如男人吗?为什么害死了王妃,你们就一点愧疚感也没有?你们不是女人生的吗?不是女人照顾的吗?混蛋!!”劳鹭气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瞪着方正行,真想揍他一顿,再跑到皇宫里,把皇帝拉出来揍一顿。 方正行脸色难看异常,羞愧万分,只觉得胸口闷得不行。 燕十一看着劳鹭的眼睛变得温柔异常,心里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问道:“你藏了什么证据?” 方正行一愣,“孩子,你想报仇?”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燕十一冷冷道。 “好吧。景王死后,皇上心中愧疚,亲笔书写了一封信,里面将所有的真相写的一清二楚,还有他的歉意。让我拿去烧给景王,我将信掉包,藏在了安阳老宅的密室里。”方正行顿了一下,又道:“孩子,景王和王妃在天之灵一定不会愿意你去报仇的。” “你还有脸提我父亲和母亲?”燕十一说完,将瓷瓶拿出来,拭去了上面的聚阴符,方正行的魂魄被吸了回去。 “十一……”劳鹭扯了扯燕十一的袖子,只觉得他的脸色难看的厉害。 “我没事。”燕十一平复了一下心情,道:“鹭子,我要去一趟安阳。” “我也去。” 天一亮,燕十一借口有事,带着劳鹭一起骑马往安阳府去。 “十一,我下次一定学会骑马!”劳鹭坐在燕十一身前,有些歉意地看着凌云,两个人很重吧? 凌云的心情的确不好,它好不容易得到了二丫的芳心,正在浓情蜜意,蜜里调油的时候,硬是被骑走了。诶,不知道二丫现在干嘛呢?吃饭还是睡觉?会不会也在想我? …… 景王府里面,孙平将门窗全部关起来,对着站在阴暗墙角地黑影道:“如何?” “查到了。”黑影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在初冬时候,让人产生身处腊月的寒意,它将查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孙平。 孙平的嘴角一扬,脸上浮现出阴险的神色,“他们不在正好,我去启禀小王爷,趁他们不在,将燕园里的人都除去。”他的脸上浮现出嗜血的杀意。 …… 安阳里开封不近,凌云又因为多驮了一个劳鹭,跑起来不快,两人一马足足走了五天五夜才到安阳府。 一进安阳府的城门,燕十一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公告,上面没有写什么特别的东西。 经过多番打听,他们终于找到了方正行的老宅。现在老宅只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伯看守着,他已经知道了开封府方家满门被屠的事情。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燕十一和劳鹭决定,待到夜里,翻墙进去。 夜深了,小小的安阳府几乎都进入了黑暗。两条黑影一齐跃进了方宅的围墙里。 “方大人,请您带路。”劳鹭在瓷瓶上印了一道聚阴符增加方正行的灵力,使他得以在外面行走。 两人在他的带领下,一起来到了一间隐秘的书房。 方正行走到了书房的角落里,在一面看上去很是普通的墙壁上用力敲了三下,墙壁便凹了下去,出现一个壁橱。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交到了燕十一手上。 燕十一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明黄色的丝绸,丝绸上的字迹果然是当今圣上的,内容正如方正行所说,是事情的真相和歉意。这果真只一件好到不能再好的证据了。 “方大人,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我准备送您去投胎了。”劳鹭问道。 “劳姑娘,我想再见见羽儿。”方正行小心翼翼地提出。 劳鹭看了一眼燕十一,只见他点了点头。十一无论何时都做不出狠辣的事情的。 燕十一将信收好,带着劳鹭连夜赶路回去。 三天后,燕十一和劳鹭已经到了离开封不远的官道上,坐在茶铺里吃包子。 一群官差打扮的人也坐在那里。 “听说了吗?燕云十一骑被抓了。”一个年轻的官差说道。 另一个连声附和,“可不是嘛,小王爷下的令。没想到燕云十一骑这样的心腹也会入狱,真是伴君如伴虎。” “你们多嘴什么,怕脑袋不掉吗?”一个年长的喝住了他们。 劳鹭有些慌乱地看向燕十一,只见燕十一的脸色不好,不过非常镇定。 两人连忙赶路,第二天清晨就到了开封府,不过城门口已经有了两人的通缉画。 燕十一带着劳鹭到了一个无人的山坡,将凌云放掉。劳鹭画了两张“隐”符,印于手心。 一路毫无阻碍地进了开封府,直奔燕园。 才几日没有回来,往日生气勃勃的燕园已经变得死气沉沉,大门上一个黑色的“封”字看着格外刺眼。 燕十一和劳鹭跃过围墙进入燕园,只见里面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燕十一拳头紧握,手上的青筋都已经出来了。劳鹭见状连忙握住他的手,“十一,不要冲动。” “鹭子,你在这里等我,我要去探一探景王府的大牢。” “我也要去。”劳鹭坚定道,“这个时候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 “孙平,你确定可以抓住燕十一和那个女子?”小王爷望着地牢的方向问道。 孙平弓着背低着头,嘴角上扬,笑容里满是阴险毒辣,“属下确定。” 023 被困灭灵阵 “孙平,你确定可以抓住燕十一和那个女子?”小王爷望着地牢的方向问道。 孙平弓着背低着头,嘴角上扬,笑容里满是阴险毒辣,“属下确定。” …… 景王府的地牢燕十一进过几次,由于燕云十一骑一直都是小王爷的心腹,他曾担任过一段时间的景王府守卫,对地牢守卫的轮班时间很了解。 地牢里面。 孙平已经经过了特殊的布置,他在地牢最里面的一间玄铁牢里面画了一个阵法,置了五张灵符在金木水火土五位上。这个阵法和这些灵符都是孙平的师父,云顶的一平道人听说了孙盛被一个善于隐身,灵力高强的女子害死之后,送过来让孙平给孙盛报仇的。 一切布置完毕,孙平对着守在牢外的几个侍卫道:“把他们捆了给押进来。” 侍卫将燕云十一骑和陆茗茗几位妇人还有小虎子和小梅子两个孩子都给绑了,嘴里塞了白布,推进了玄铁牢,扔到了阵法中间。 燕老大挣扎了几下无用,所有人都被喂了药,手脚无力。他一进入阵中,突然感觉到一种无形而强大的压力压在了他肩头,将她一把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各位大人,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孙平假作恭敬,满脸嘲讽和鄙夷。 燕老二恨自己被堵住了嘴,不然一定要狠狠吐这个小人一口唾沫,现在只得以白眼表示自己的不屑于愤怒。 孙平“呵呵”一笑,走过去摸了摸小虎子的头,小虎子用乌溜溜的小眼睛狠狠地瞪了孙平一眼。 “我知道各位想念燕十一和那个张狂的女子,不过不用担心,很快他们就会过来看你们的,好好地等着吧,哈哈哈……”孙平站到了阵法的主位,等待燕十一和劳鹭自投罗网。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慢慢地到了后半夜,小虎子、小梅子、还有那些侍卫都已经开始打瞌睡了。孙平却兴致盎然地站在主位。燕十一和劳鹭一定会过来的。 孙平敏感地感觉到两股颇为熟悉的气息慢慢进了,开始兴奋起来,“你们终于来了?” 空气里没有任何回应。 “你们想要救他们吗?”孙平拔出长剑指向已经昏昏欲睡没了精神头的小虎子和小梅子,“怎么。不敢过来?那这样敢不敢?” 孙平的长剑高高举起。对着小虎子的脑袋就砍了过去,一点都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燕老大和陆茗茗拼命挣扎,想要去护住小虎子。可是无济于事,他们现在不止全身无力,不止被绑着,而且阵中奇怪的压力使得他们动弹不得。 就在孙平的剑即将要碰到小虎子时,突然眼前银光一现,一把长剑从下而上挑开了他的剑,这一剑力道极大,震得他虎口发麻。 燕老二他们都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瞪大眼睛看着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燕十一。在下一刻,劳鹭也突然出现,手里握住一把半透明的发着明黄色光芒的短剑,速度极快地在小虎子和小梅子的身上挑了几下,将他们身上的绳子挑断。 “方大人,孩子靠你照顾了。”劳鹭将孩子抱了一起。一把抛出了地牢。众人只见两个孩子从空中被截住,安安稳稳地落到了地上,那个位置随机响起了老年男子的声音,“劳姑娘放心,老夫就算拼了个魂飞魄散。也会保全这两个孩子的安全。” 话语一落,众人只见两个孩子竟然腾空起来,飞快地飞出了地牢。大家虽然受了不小的惊吓,但是两个孩子可以脱离险境,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 “哈哈哈……”孙平望着燕十一和劳鹭,狂笑起来。劳鹭抽了抽嘴角,从未见过这样变态的笑。 “救了两个孩子有什么,以为你们还能出去吗?”孙平叫嚣起来,“这个阵法是我师祖所创,专门用来对付身怀灵力的人,你们两个以为自己还能逃出去吗?” 虽然一开始已经发现地上的阵法有古怪,但是刚才情势险峻,来不及多加考虑就闯了进去。劳鹭看了看阵法的结构和地上的五张符咒,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慢慢往后退去,朝阵法的边界跨了一步。一阵剧烈的刺痛马上从脚底由下而上的传来,好像触电了一样。 果然是出不去了,这应该就是云顶的五大阵法之一的灭灵阵,是怀有灵力之人的克星,一旦进去,除非死了,否则再也不能出来。 燕十一伸手扶稳劳鹭,看到她皱着眉头一脸不妙的表情,便知道这个阵法的厉害之处了。 “十一,想办法把孙平引进来,我去把大哥他们放出去。”劳鹭嘴唇微微蠕动,用灵力发出了只有燕十一才能听到的声音。燕十一扶着劳鹭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一下,示意自己清楚了。 只有在阵内或者阵外的主位上可以催动阵法,孙平此时正站在阵法边缘的主位上,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燕十一和劳鹭。 十一身体前跃,挥剑朝孙平砍去。孙平没有躲开,一是他不能离开主位,二是燕十一也怀有灵力,根本无法出阵。 可是他没有预料到,十一不顾阵法的攻击,硬是凭借自己灵力微弱,限制不大,从阵法里面挣脱出来了半个身子,一把拉住了孙平的胳膊,将他往里拽去。 孙平大惊,连忙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燕十一的肩膀刺去,匕首深深插入皮肉之中,渗出来大量的鲜血,燕十一的脸上却丝毫不露出痛苦的表情,只是脸色发白,依旧不肯松手,拉着孙平,将他朝阵中拉去。 孙平极力挣扎想要挣脱,可是来不及了,他的胳膊被拉进了阵里,他露在阵外的身体马上收到了灭灵阵的攻击,一时无法用力,整个人都进了阵中。 与此同时,劳鹭已经用剑挑开了燕老大他们身上的绳子,将他们一个个的推出了灭灵阵。 “十一,鹭子!!”燕老大他们虽然都四肢无力,但是却心急如焚,他们发现十一和劳鹭根本无法出阵。 “大哥,你们快走!”燕十一的左肩受伤很重,刚刚被灭灵阵攻击也受了内伤,此时正倒在地上,嘴角渗出血来。 “相公,我们走,不能留在这里让十一和弟妹分心。”陆茗茗理智地拉着燕老大往地牢外走。众人虽然不情愿,但是知道陆茗茗说的有理,只好先行离开。 劳鹭跑到燕十一身边扶着他,抬头看向孙平,“现在你也已经进了阵,还不快点把阵停下,难道想把自己也困死吗?” 孙平此时面色极差无比,眼睛变得通红,恨不得一口咬断劳鹭白皙纤细的脖子,大声吼道:“你知道什么!我被拉进来了,灭灵阵就不可能停下来了,我们都要死在里面。” 他将所有恨意都注到了剑上,举剑朝劳鹭刺去。 劳鹭灵力一聚,手上马上出现了一把短剑,抬手挡住了孙平的剑。孙平连忙变招,手腕一转,朝劳鹭的腰腹刺去。劳鹭不得不往后退去,可是一步就退到了灭灵阵的边缘,受到灭灵阵的攻击,一个踉跄朝反方向,正对着孙平刺过来的剑倒去。 孙平的眼睛都要看到自己的长剑穿透劳鹭的身体了,可是下一刻,燕十一徒手握住了长剑,往旁边一扑,硬是将剑锋给打歪了。 “十一。”劳鹭躲过一击,马上去扶燕十一,只见他的右手被锋利的剑刃划伤,鲜血淋漓。 孙平没有罢手,一稳身体,连忙朝劳鹭再次刺去。劳鹭转身用剑一挡,一脸冰冷地看着孙平。 孙平大惊,他看到劳鹭手里的短剑一下子变长了许多,已经和一把长剑无异。这次是劳鹭先开始攻击,她双手握剑,用砍的姿势朝孙平攻去,孙平连忙抬剑去挡,开始就在两把剑相互接触的时候,只听到“铛”一声,孙平的长剑被砍断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劳鹭手里的剑,刚才明明没有这么锋利! “说,怎么样才能破阵?”在孙平一愣的时候,劳鹭的剑已经架在了孙平的脖子上,毫不留情地往里一切,划破了他的皮肤。 一阵刺痛和恐惧急速侵袭了孙平的心。 “除非另一个有灵力的人从外面将五行符里面的一道符移开,不过这个人会死。”孙平此时不敢不答。 劳鹭皱眉。现在阵外哪里还有怀有灵力的人,而且愿意为他们舍了自己的性命。劳鹭转头看燕十一,他肩膀流出的鲜血已经浸湿了衣服,慢慢渗到地上,脸色惨白,如果再不救治,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 下了下决心,劳鹭转剑朝孙平的肩膀劈去,剑锋一挑,挑断了他右臂的经脉,好让他无法再作怪。孙平疼得抽搐过去,摔倒在地上。 劳鹭马上过去撕开了十一的袖子,从自己的衣襟上扯下一条布带捆住他的肩膀。不知道是劳鹭的方法有用,还是血快要流干了,伤口流血的速度真的变慢了。劳鹭用手帕擦干净伤口上面的血迹,撒上了金疮药,将伤口做了简易的包扎。 “鹭子,不要管我了,自己想办法出去。”燕十一的嘴唇发白,说话发颤,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024 劳鹭神勇劫持小王爷! 地牢里面的打斗惊动了外面巡逻的侍卫,很快就有大量的侍卫涌入了地牢,将已经跑到地牢门口的燕老大等人团团围住。 燕老二扶着江浮看着眼前举着火把的侍卫,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要是老子没有中毒,还会他奶奶的怕你们几个!” “把他们抓起来。”侍卫长一声令下。那些侍卫虽然忌惮燕云十一骑的能力,可是现在看到他们站也站不稳,相互扶着才能走路,有几个胆子大的举着剑就冲了过去,挥剑朝燕老大砍去。 可是下一刻,挥剑的侍卫的头颅马上滚到了地上,无头的身体倒在众人面前。燕老大由陆茗茗搀扶着,一手拿剑,用尽身上的力道一砍,利落地砍掉了侍卫的头。 就算虎落平阳也不会被犬欺,燕云十一骑纷纷拔出自己的佩剑,准备做背水一战。 “怕什么,他们这是强弩之末,快上!”侍卫长吞了吞口水,强作底气十足地发令,那些侍卫只好硬着头皮往上冲。 燕云十一骑和几位夫人两两相依,一手紧紧相互握住,最后一战,死也要死在一起,死的有尊严。 “哗哗”利落的几下,最早上前的几个侍卫,有些被削去了头,有些被砍去的胳膊,还有一些长剑之中心口,纷纷倒下。 “快上,继续上,他们快动不了了。”侍卫长看着身后源源不断过来的侍卫,顿时有了底气。他们几个已经这样了,几番车轮战下来,肯定会力竭的,到时候一定可以抓了他们。 再是一番攻击,燕云十一骑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虽然还是将侍卫全部杀死,但是他们身上也大大小小有了不同程度的伤口。受伤最重的燕老八和燕老九伤在腿上,已经站不住了。靠剑支着地,勉强站住。 “再上,再上!”侍卫长一看几人的状况,知道胜利在即,不由地兴奋起来。不断命令一拨又一拨的侍卫上前。 燕老八身体不稳。虽然有燕老七护着,但是敌不过越来越多的侍卫。一个侍卫找准了机会,趁着同伴被燕老八刺中的当口。朝燕老八的心口刺去。燕老七见状想要变招来挡,可是来不及了,大喝一声,“老八!” 就在侍卫即将刺中的时候,燕老七只觉得被明黄色的光芒闪了一下,下一刻侍卫手里的长剑已经被挑断成两截,落在地上。 他回过些神来再看周围,看到有四个半透明的人形的东西,一下子隔在了燕云十一骑和围攻上来的侍卫中间。那些人形的东西也不怕被伤。只攻不守,很快就将侍卫全部全部击退。 被四个诡异的人形东西护着,侍卫长和那些侍卫全部愣住了,不敢上前。 众人只见劳鹭架着燕十一从地牢里出来,十一的脸色苍白,左边一半的衣服上面尽是血迹。 就在他们在思考怎么才能逃离景王府。离开开封的时候。小王爷带着一支御林军来了,他骑在马上,神色复杂地看着一片血红的人群。 “王爷。”燕老大已经快要力竭,挣扎着朝小王爷行礼。王爷,我们都是忠心于你的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王爷的神色更加古怪了一些,他先看了看受伤不轻的燕老大几人,再看近乎昏迷的燕十一,然后低头想着些什么。当他低头看到燕老大几人身前挡着几个半透明的人形影子时,顿时一愣,马上明了,孙平失手了。 “一有机会,擒贼先擒王。”燕老六不着痕迹地靠近劳鹭,耳语了一句。 劳鹭微微点头,配合着燕老六的动作,慢慢地将燕十一移给他架住。 “你们只要把燕十一和那个女子留下,回燕园去吧,以后还是本王的最好的暗卫。”小王爷指着燕十一和劳鹭道。 燕老大神色一正,坚决道:“不可,十一是我们的弟兄,我们怎么能抛弃他,苟且偷生。” 小王爷没有理会他,道:“本王原可以将你们一并除了,可是看在以往你们一直忠心于本王的份上才网开一面,难道你们还要不领情吗?” “呸。”燕老二终于找到了一个时机,得偿所愿地啐了一口,“老子瞎了眼,竟然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他奶奶的。” “相公,骂的好。”一向讨厌燕老二粗暴的梅开一笑,大喊了一声。 小王爷的脸黑了,摆了摆手。 身后的御林军一字排开,拿出了弓箭,搭上箭,拉开弓,对着燕云十一骑。 “本王再给你们最后……”小王爷话还没有说完,忽然看到劳鹭的右手发出了剧烈的明黄色光芒,下一刻她的身体淹没在光芒中,和光芒一起消失在了空气中。 小王爷脸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好。“快放箭,一个不留!” 话音未落,利箭嗖嗖地朝燕老大等人飞去。可是大部分箭还没有碰到燕老大他们,就被挡着他们前面的唤影傀儡拦下。 下一刻,小王爷忽然感到一道风袭来,身子一重,被什么东西拖下了马,直直往燕老大他们那边拖去。 御林军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小王爷已经处在了敌方那里。而凭空消失的劳鹭又凭空出现,拿着她会放光的长剑架在小王爷的脖子上。 “你们统统给老娘让开!”劳鹭现在人质在手,底气大足,神勇无比地大吼起来。 燕十一的神智原本已经变得一片混沌,但是一听到那个熟悉的大吼声,瞬间就醒了过来,眼睛闪过一丝清明,只看到劳鹭正挟持着小王爷。 御林军不敢轻举妄动,看着小王爷,只见小王爷眼神坚决,便不让开。其中一个激灵的,连忙离开,往皇宫掠去,报信。 “哼哼。”劳鹭冷笑一声,手腕轻轻一动,锋利无比的剑气割破了小王爷脖子上的皮肤,灵力往他身体里一催。 除了皮肤破裂的刺痛,小王爷马上感觉到了另一种痛。好像身体里有一个带刺的球在到处乱窜,五脏六腑疼得厉害,又胀又刺。 “小王爷?”御林军校尉迟疑了一下,看着小王爷痛苦的神色问道。 小王爷眉头一蹙,朝他瞪了一眼。校尉马上收起了自己的迟疑,坚定地挡住了去路,将他们重重包围。 “五哥,他还不让,怎么办?”劳鹭没办法了,她自创的酷刑没用啊,只能询问一下号称毒蛇的燕老五。 不过燕老五受伤严重,已经无力动脑了,便随口说了句,“你觉得他最怕什么就做什么。” 嗯,我想想。劳鹭进入了沉思状。小王爷最怕什么?小王爷的身份是四皇子,皇帝唯一的儿子,以后要继承皇位,最怕的应该是不能继承皇位,这个怎么破坏呢? 趁着来了拖住了众人,燕老八马上动手替自己和其他人止血疗伤。 劳鹭想了很久,没有头绪,只好时不时地催点灵力,让小王爷痛苦一点。小王爷痛的站不住,身子颤了一下,撞到了劳鹭。 劳鹭马上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怒骂道:“不要乱动,影响我思考。” 小王爷哀怨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空地。你以为我想动吗?我这是疼的,而且你还在,还在思考怎么折磨我……小王爷顿时觉得,今天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自己一定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劳鹭重重叹气,在小王爷这里想不到什么办法,那就想想皇帝吧。皇帝最怕的是无后,没有人继承皇位,但是又不能杀了小王爷……处在无比苦恼中的劳鹭忽然灵光一现。 正对着她的御林军忽然看着劳鹭脸上升起了由阴森,又诡异,又快乐的笑容,不由地吞了吞口水,她到底想出来了什么主意。 “喂,你有儿子吗?”劳鹭忽然问道。 小王爷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便如实回答,“本王尚未娶妻,何来儿子?” “这样啊。”劳鹭眼里闪出一道精光,正好被御林军校尉捕捉到,他心里忽然产生了极为不祥的预感,担忧地看着小王爷。 “你们再不让开,老娘我阉了他!”劳鹭再次无比神勇地喊道。 小王爷心一跳:“……” 御林军:“……” 虽然和劳鹭站在一条线上,但是燕云十一骑和几位夫人不得不:“……” 燕十一嘴角一扬。鹭子的确没有想错,如果被皇帝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留下来的儿子就这么被阉了,说不定一气之下会驾鹤西去的。 “小王爷?”御林军校尉神色不定地看着小王爷,询问。 小王爷眼角一抽一抽抽得厉害,他断定,劳鹭这个疯女人做得出来。 就在此时,来了一大群人。 “谁敢伤害景王?” 御林军一见来人,连忙下马跪迎,“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五岁万万岁。” “皇上。”小王爷看见皇上亲驾,一下子看到了救星。 燕十一在燕老八的疗伤下,恢复了一些神智,看到皇帝,眼里喷射出了仇恨的火光。 “谁是燕十一?”皇帝坐在轿撵上,问道。 十一慢慢地解下了自己的面具,在唤影傀儡的搀扶下,走到了和劳鹭并肩的地方。 “像,真像……”皇帝看着燕十一,低低呢喃…… 025 尾声,出走东海 “谁是燕十一?”皇帝坐在轿撵上,问道。 十一慢慢地解下了自己的面具,在唤影傀儡的搀扶下,走到了和劳鹭并肩的地方。 “像,真像……”皇帝看着燕十一,低低呢喃…… 十一的气息很重,脚步不稳。劳鹭有些担心地望了望他。 “孩子。”皇帝看了一眼表情痛苦的景王,心里很是担心,“你先放了景王。朕对你有歉疚,此事不会追究的。” 十一还没有表态,劳鹭先气炸了。什么道理,明明是皇帝为了自己的儿子害死了十一的父母,现在皇帝的儿子要来害人不成被挟持,他却来假惺惺地做好人,说是要宽恕。哪里有歉疚,哪里有悔意。劳鹭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暴力冲动,生怕自己手一抖伤了什么人。 “谁知道呢?”劳鹭用无比清晰的发音和脆脆的嗓音说了一句。 皇帝的额角一抽,脸一下子黑了。什么时候有人敢和朕说这样的话!可是皇儿还在他们手上……皇帝伸手抚了抚额角,摆出仁慈的笑容,慈祥的看着燕十一。 “怪不得叫仁宗,装的挺像的。”劳鹭心里想着,不小心嘟囔出声音来了,原本声音不大,但是现在皇帝亲临,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周围安静的要命,所以刚刚她非常之无心的喃喃被所有人都听到了。 仁宗的脸黑的不能再黑了,额角也控制不住地跳。身边的掌事太监忍不住了,以她不男不女的尖锐声音大喝一声:“大胆!” 这声音颇为刺耳,劳鹭非常不习惯,吓得浑身一颤,作为身体的一个零部件,握剑的胳膊自然也抖了一下。 “呵!”小王爷的脖子又被拉了一条口子,灌入了不少灵力,疼得倒吸一口气。 皇帝的不由一跳。怒喝道:“你再敢伤景王,朕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过皇帝的声音虽大,却没有掌事太监的诡异,劳鹭挺住了手没有乱斗。不过她举剑比划了一下,一副受惊的样子。怯弱道:“皇上啊。老娘胆子小,经不起吓的。”还抽泣了一小下,“你这样吓人家。人家万一手一抖,那伤了小王爷算谁的啊?” 皇帝只觉得胸口一闷,捂着胸口,强烈地克制住自己想要吐血的冲动,狠狠地瞪着劳鹭。 江浮她们的脸绷不住了,强忍着笑。 十一慢慢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皇帝一看,面色一僵。 “你就是因为这封信才派小王爷杀了当年的第一暗探团和方大人全家的吧?” 皇帝的眼睛微眯,一脸杀意地看着眼前的几人。拳头紧紧一握,指甲嵌进皮肉里。要不是皇儿还在你们手里,朕一定,一定把你们碎尸万段。 这里除了燕十一、劳鹭、小王爷还有皇帝和掌事太监,其他人都是不知情的。一听到燕十一的这句话,在看一眼皇帝他们几个的表情。明眼人都明白了。真可谓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人竟然是小王爷杀的,皇上主张的。 杀意已起,大不了将在场的人全部除了,秘密还会是秘密。皇帝嘴角一扬。身体放松下来,靠在轿撵上,下巴微微扬着。 小王爷此时疼痛万分,可是还是被皇帝身上的帝皇之气给震慑到了。他号仁宗,表象儒雅仁弱,实际上真正的他才是真正的帝王,只不过为了治理这个国家,将锋芒都藏了起来。他不由开始自疑,待到将来,是否真的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 “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妨说出来。”皇帝问道。 “我的目的只是报仇。”十一的眼睛发红,狠狠地拽着拳头,手上都是青筋,“但是却不能杀了你。” “你想如何?”皇帝问道。心中不由一嘲,真是大度,杀父弑母之仇不报,便是要更多的东西。 “我要你废了景王的王位。四皇子可以活着,但绝对不能以我的身份活着。”燕十一一字一句。 四下众人心中哗然,表情各异。燕老大虽然猜到十一的身份不同,却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是真正的小王爷,而小王爷竟然是四皇子…… “好,我答应你。”皇帝在等更大的条件。 “放了我们,对赵家列祖列宗发誓,永远不追究这件事情。” 皇帝一愣,他没有想到燕十一的条件竟是这个。 “好。我赵祯起誓,永远不追究此事,如有违者,无颜面对赵家列祖列宗。” “放我们回燕园,准备好马车,第二天我们就走,以后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皇帝摆手示意身边的掌事太监,“按你说的办。那朕的皇儿……?”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小王爷。 御林军让开了一条路,十一由唤影傀儡扶着走在第一个,其他人跟上,劳鹭押着小王爷断后。 皇帝信守承诺没有派人跟着。 等众人回到燕园,都大呼一口长气,总算是逃过一劫,保住了性命。 “爹爹,娘亲,叔叔,姨姨。”小虎子和小梅子喊着从大堂里面跑出来。 陆茗茗和江浮抱住两个孩子又是亲又是抱,喜极而泣。 “十一姨姨。”小梅子小跑到了劳鹭身边,抬起头望着她,“姨姨,爷爷走了,爷爷要我以后听爹爹娘亲的话,爷爷还要我谢谢十一叔叔和姨姨。” 劳鹭算了一下时间,方正行应该是被阴差带走了。 还不等大家多放松一些,十一大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唤影傀儡的身上。燕老八连忙施针为他止血,然后被七手八脚地送到了燕老八的房间。 劳鹭急得厉害,朝其他几个唤影傀儡挥挥手,把小王爷扔给它们,跟着燕十一进屋了。 小王爷还在被身体里的灵力折磨,在院子里坐了下来。身边三个唤影傀儡分立在三面,将她看得死死的。 所有人都中毒受伤,自己现在也终于脱离了劳鹭的魔爪。 “天亮之前该来了吧。”他心中低语。凭我对父皇的了解,这件事情是绝对不会这么罢休的,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受了一晚上的折磨。小王爷昏昏沉沉间,不知道何时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已经躺在了一架轿撵上,撩开帘子,只见皇上的轿撵就在旁边。他此时还在燕园的院子里。 “父皇……额……”小王爷原本以为自己身体里乱窜的气流已经没了。没想到刚刚起身一动,心口便觉得火辣辣地疼。 “皇儿,再忍忍。等回宫,太医便会给你诊治。”皇帝着急万分,无奈此番出宫并没有带太医前来,好在皇儿伤的不重。 “父皇,可抓到他们了?”小王爷忍痛问道。 皇帝关爱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杀意,“没有,已经在派人搜了。” 过了一小会儿,御林军校尉便来上报。 “皇上,在一个院子的井里发现一条地道。逆贼应该是从这条密道里跑了。密道已经塌了,属下们正在处理。”他说着心中闪过一丝喜悦和担忧。忧是皇上很可能会杀了所有的知情者,以保全自己的一世英名。喜便是燕云十一骑跑了,皇帝绝对不愿意让更多人再知道这个秘密,追杀他们最好的人选便是自己带着的这些御林军。这样好歹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皇上没有说话。 御林军校尉壮了壮胆子。双手有些颤抖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这是留在大堂里的。” 掌事太监上前去取,待看清信封上的字之后,面色大变,犹豫不决。不敢呈给皇上。 “拿来。”皇帝拿过信,只见信封上面用几个狗爬字写着“假仁假义假仁宗亲启。” 顿时胸口一闷,一掌拍在把手上,整张脸都黑了。“朕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吾皇万岁五岁万万岁。”掌事太监吓得腿一软,连忙跪拜行礼。 “吾皇万岁五岁万万岁。”院子里所有人都行礼。帝王喜怒无常啊,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迁怒啊,我们的小命这么脆弱,可经不起这样的事情。 这封信正是劳鹭写的,她跟着十一学了半个月的繁体毛笔字,写的是很难看,但是好歹字都写对了,这是非常之不容易滴。 皇帝气得双手发颤,打开信。 上面已经是歪歪扭扭的狗爬字。 “皇上: 你好! 我们走了,你不用想念我们,因为如果被我知道你太想念我们的话,我说不定会一感动跑进皇宫来看你哦。 还有小王爷的身体么,如果没有我,大约只能一直这么痛了,不过请您放心,他到底是未来的皇帝,我是不敢怎么样的,保证死不了!而且等我在一年半载之后,确定我们真的安全了,就来解救小王爷。是不是为我的以德报怨感动地直流鼻涕?嘻嘻。 对了千万不要想着追杀我们,否则我就把你假仁假义的行径写成小说,印它个千千万万册,满世界乱发。我知道的,你肯定会说,没有人信。但是这只是表面的没人信啊,而且后人一般只知道野史,不知道正史的。如果您不想三岁的孩子在上茅厕的时候都在品读您差劲的品德,那就千万不要追杀我们。 祝您没有被我气死。 ” 皇上看完信,当场就吐了一大口血,马上被抬回了皇宫诊治。 燕云十一骑此时早就已经坐在了出东海的船上。船舱里,燕十一靠着劳鹭的腿上,望着她的下巴和脖颈,微笑着问道:“你到底留了一封什么信?” “保密。”劳鹭得意地摇了摇头,“等你伤好了,我就告诉你。” 引 《山海经》中《北山经》所记北方三列山系,从单狐山到毋逢山,大小山峰共计八十七座,绵延二万三千两百三十里。 这八十七座山中有一座山,名曰灌题山。山上生长着很多臭椿树,山下有很多流沙和磨石。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牛却长着白色的尾巴,吼叫的声音就像人在高声呼喊,它叫做那父。 (以上节选自《山海经》中国华侨出版社) 不过这些记载都是古时候的事情了,如今灌题山上面已经住了不少人,是一个大族,姓氏为那,信仰神兽那父。 …… …… 正月二十四,山寺里的孤灯大师算过日子,这是一年中最好的嫁娶之日。 这样一个喜庆而吉利的日子,天却不怎么给面子,一直阴沉沉的,云积的很厚,却不肯落下雨来。 这里是东海的一片岛屿,每座岛屿都有一个名字,其中最大的岛屿上面有座山,叫做灌题山,处在这些岛屿的最北边。 这些海岛上面所有的岛民都以嫁给灌题山的男人或者娶到灌题山的女人为荣。 今日是灌题山那家嫡女那絮儿出嫁的好日子,那家还专门去请教了孤灯大师,知道了这个好日子。 那絮儿的夫家是陆地上松江府商贾之家陆家的次子陆听焘,这可谓是门当户对的良配,既是佳儿佳妇喜结良缘的日子,也是那家的渔业和陆家的船业相互合作的大日子。 吉时未到。陆听焘便早早地上了渡头的大船,一路朝东北驶去,如果天气好,那站在渡头上面。便可以隐隐约约看到灌题山的山峰,可是今日的天气实在是不好,一看便将是要有风雨的样子。 船老大是不主张在这样的日子里驶离渡头这么远的,可是无奈,这个日子偏偏不能改,整个松江府的百姓都已经围到了渡头这里,喜笑颜开,都想沾沾富贵人家的喜气,讨到一些喜糖碎银子。 鞭炮声连连不断,红色的碎纸都炸飞到天上。然后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如同一场花雨。给这喜庆的日子加了不少喜气。 陆听焘便怀着大好心情上了船,站在船头远眺。 上面都说了,这虽然是商贾之家的联姻。却也是佳儿佳妇的良辰吉日。陆家和那家合作多年,陆听焘在三年前曾经随着父亲陆子琅和大哥陆听淋上过一次灌题山。 身为次子的他,不用和大哥一般辛苦,需要继承家业。他便乐得清闲,将所有的事情一推,当做是一次海岛之游,便摇着折扇,到处游览。 那天也和今天一样,不是一个好天气,阴沉沉的。加上海上的水汽,使得半个灌题山都被水雾缭绕。灌题山的最高峰上面有一座小阁楼,陆听焘在山腰上看到,阁楼半掩在水雾中,犹如仙境里的楼阁一般,心头一动,便沿着小径,朝楼阁走去。 一路走,一路看,慢慢地隐约看到白色的水雾中有一袭红色的影子。再近一点,可以看出那抹红色慢慢露出女子曼妙的身材,正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倚在阁楼的栏杆上,远眺着什么。 陆听焘不留神踢到了石子,发出了响声。那女子听到,转头看来,朦朦胧胧中只见女子回眸一笑,何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陆听焘当时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声,他知道,整颗心都已经被这个倚在水雾中的红衣仙女给带走了。 后来陆听焘知道此女子便是那家的嫡女那絮儿,当知道父亲有意和那家联姻的时候,陆听焘便强烈求之,在大哥的想让之下,终于成为了絮儿的夫婿。 陆听焘倚在船栏上,有些焦急地看着前方,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白茫茫一片,不由心焦,“怎么还没有到?” 掌船舵头望了一眼,心中生疑,按理来讲应该可以看到灌题山了,现在怎么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二少爷,今日雾气太大,船可不敢开的太快,所以慢了些。” “嗯。你做得对,小心为妙。”陆听焘心里虽然急,但是常年和船打交道的他深知在海上航行是多么危险的事情,特别是再这样什么都看不清的大雾天。 再过来半个时辰,还是看不见灌题山,陆听焘再也不能冷静了,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手微微发颤地指着什么都看不见的前面,“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就算是爬也该到了。” 掌船舵头也不知所措起来,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等他走到船尾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什么,不过经验丰富的他吓得一下子叫出声来。 “不好了,出事了。” 他一慌,所有人都慌乱了,特别是那些刚刚来了不久的小船工,都吓得扒住船栏瘫软下来。 “慌什么!”陆听焘大吼一声,“手里的事情不许停。” “舵头,到底怎么了?”他不解地问道。 “二少爷,你看那里!”掌船舵头手臂颤着朝船尾一侧指去。 陆听焘眼睛微微眯起来,看到他们大船的左侧,也就是东面,只见那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海岛。他终于知道掌船舵头在慌什么了…… 这些海岛的样子陆听焘不止一次见过,这几个月里为了婚事,他几次登岛,而那些海岛就是灌题山旁边的小岛,连样子和排列也一点没变。 这就是说,实际上他们已经到了灌题山的位置,只是这偌大一座灌题山竟然不见了!! “快,快点上那座岛。”陆听焘指着离灌题山最近的一座岛。掌船舵头连忙指挥转舵,船朝那座岛疾驶而去,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驶到了岛上。 “是陆二少爷吗?”那座岛上看管渡头的人马上认出了这船是陆家的迎亲船,船头来回踱步的是陆家二少爷。 船工将纤绳往渡头一抛,两边的人合力,船慢慢靠岸了。 “二少爷,我们当家的知道您一定会来,所以派小的在这里等着您,一见着您就马上带您去见她。” 陆听焘原本不是很喜欢这座岛的当家,一个女人行事这么泼辣,一点都没有女儿家应该有的品德。可是却也真真地佩服她,将这么大一座岛治理的井井有条,要不是有那家一直打压着,她们的渔业早就做大了。不过现在也很好,水寨的生意做的红火,替周围一片海域的船保驾护航,抽取份钱,没有失过一趟船。 殷虹娘坐在大堂里,也是一身红色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却是满满的霸道之气,的确有水寨大姐的气势。 “陆二少,我们不说废话。想必你也发现了,对面的灌题山不见了。”殷虹娘果真单刀直入,不带一句废话。 “的确是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亲眼所见,陆听焘绝对不会相信这件事情,可是这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真真地出现在了眼前,现在他什么都不关心,只担心絮儿的去向。 “陆家和那家联姻,这么热闹的事情这周围的海岛都知道了,天没亮就开始放炮仗,我以为一直要放到你们把那家的姑娘接走才会停。”殷虹娘玩弄着手里的皮鞭,“开始差不多两个时辰前,鞭炮声突然没了,我觉得奇怪,便差人去看看,没想到回来的人说,灌题山不见了。” “会不会是大雾太重?”陆听焘还是不敢相信。 殷虹娘摇头,“不会的,早上我还看了一眼,那时候大雾最重,开始我还是能看到灌题山的轮廓。”她看了陆听焘一眼,“你也知道,我们两座海岛离得并不远。” “你想说什么?”陆听焘问道。 “海岛不见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沉了。”殷虹娘一顿,“我们离得这么近,实际上水下面还是连着的,可是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那别的岛……?”陆听焘点头。的确奇怪。 “我差人问过了,和我们一样,一点感觉也没有。”殷虹娘眉头微皱,想着什么。 “此事我毫无头绪,要等大雾散了,才能看个清楚。”陆听焘道。 “哼哼哼……”殷虹娘突然看着陆听焘笑了起来,伸手搀着水蛇细腰,一时间风情万种。 “笑什么?”陆听焘不解地问道。 殷虹娘止止笑,妩媚地转身朝座位走去,“我只是觉得奇怪,不是说,你是钟情于那絮儿的吗?怎么她生死不明,你却可以如此冷静。莫不是传闻有假,你不过是为了商贾之利,才娶她的?” “此时慌乱可以救絮儿吗?”陆听焘没有因为殷虹娘的嘲讽而恼怒,只是回问了一句。他做事,不需要向谁解释。 “嗯,果然你比你大哥更适合做陆家的当家,要不要我帮你?”殷虹娘神色怪异地问道。 陆听焘不去理她,淡淡道:“不必。”他的志向并不在经商上面,此时只想找到絮儿,他的仙子。 “这件事情,你知道什么?”陆听焘问道,“你差人找我来,想必一定知道什么。” 殷虹娘默不作声许久,红唇微启,缓缓道:“那父眼。” 001 暗红色的凤尾花 初夏,海边的天气有些沉闷,不一会儿原本阴沉的天便落下来淅淅沥沥的小雨,没有带伞的人纷纷躲进了镇上的酒楼茶馆。 有一男一女拉着手走进了一家茶馆躲雨,男子一身白色的长衫,配着一把长剑,女子穿着青色的纱衣,两人身上略沾水汽,显得朦朦胧胧,仿佛不是真人,而是画中走出来的。经过他们身边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会停下来多看一眼。 “小二,我要坐那个位置。”青纱女子指了指二楼靠窗的位置,小二引着过去了。 白衣男子将长剑一放,道:“一壶碧螺春,再来几样点心。” 小二应了一声下去时,正好看到青纱女子拿出了一块帕子,伸手替男子拭去了脸色的水汽,竟不由地小小妒忌了一下。 实际上只要仔细看看,就会发现白衣男子的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剑痕,而女子的衣领下若隐若现有一朵暗红色的凤尾花。 两人正是两个月前和燕云十一骑一起离开开封府远出东海的燕十一和劳鹭。 一楼正中央的说书先生呷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啪”一声打开了折扇,扇了两下。 “各位看官,我啊,前几日从开封府听到了一个消息,今天就打算好好地说一下这件事情。”说书先生的嗓音清亮,不由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了过去,劳鹭和燕十一也静静地听起来。 “这件事情,恐怕大家都听说了。那就是景王府刚刚才到十八的小王爷暴毙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事情本来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偏偏在这小王爷暴毙后的三天,皇上火急火燎地立了一个储君,这储君名为赵曙,传说是濮王赵允让的儿子。” “皇上无子,过继一个儿子也是正常,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怪就怪在。这赵曙和刚刚暴毙的小王爷那是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情。皇家也不打算瞒着,当然想要瞒那也是瞒不住的。” 一个看客忍不住了,大声问道:“那小王爷就是赵曙呗?” “老夫觉得,正是如此。可是这事情怪就怪在这里。小王爷赵亦筹原本是景王赵奕的儿子,而赵奕则是皇上的亲侄儿,论关系,小王爷和皇上的关系最为亲近,再加上小王爷从政以来,政绩卓越,是最为适合立为储君的人。又为什么非要给他再安一个身份呢?” “那是为什么啊?”下面的看客纷纷询问。 说书先生扇子一合。摇了摇头,一脸神秘地说道。“这恐怕会牵涉到当年吏部众人大臣无限景王赵奕谋反的事情,这可是一个禁忌,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诶,你也不知道呗!” “不知道还说个什么劲,弄得老子心里痒痒的。” “是啊。” 底下的看客纷纷表示不满。 劳鹭看着燕十一。低声道:“皇帝也算是信守承诺了。” 燕十一微微点头,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劳鹭锁骨上微微露出的凤尾花,微微蹙眉,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劳鹭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轻轻地拉了一下衣领,将已经变成暗红色的凤尾花遮住,非常不在意地一笑:“没关系的。” 燕十一想起那日在灭灵阵里面,劳鹭借助了宫天镜和尸花的灵力,强行冲破了灭灵阵。 “这怎么可能……?”孙平一句话没有说完。惊恐地和灭灵阵一起消失了。 自那日起,她锁骨上那朵全黑的凤尾花便变成了暗红色。 燕十一的思绪被说书先生嘹亮的嗓音给打断了,只听到说书先生又道:“我今天可能又要被各位看客骂几句了,因为我要说一说一件很有名的事情,也是最近发生的,就发生在本地。” “哟,您真的是又要被骂了,您想说的就是灌题山消失的事情吧?”一个本地的看客马上就知道了说书先生指的是什么事情,开口道。 “正是。”说书先生头微微一晃,“此事是个谜团,我老头子不知道答案,所有要把谜团全部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 “我们松江府往东不到一百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海岛,每个海岛离得都不远,其中最大的海岛上面有一座山,名曰灌题山,此岛从几百年前开始就由那姓一族的人掌管。” “这些我们都知道。”又有看官插话。而燕十一和劳鹭却听得仔仔细细,这灌题山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可是刚刚却听人说,它消失了! “那各位知不知道为什么那氏一族姓那?”说书先生卖了个关子。 底下一下子七嘴八舌起来,大多都在说:“老祖宗姓什么,后背就姓什么呗,哪有什么为什么!” “那姓这个姓还是有渊源的,老头子也是听孤灯大师说的。” “是西山山寺里的孤灯大师?”原来那个本地的看客问道,他可是听说孤灯大师是佛法高深高僧。 “没错,正是那个孤灯大师。他告诉我,在上古时候,灌题山山上有一种神兽,名为那父。那父形状像牛却长着白色的尾巴,吼叫的声音就像人在高声呼喊。而那姓一族的人一直都供奉着那父,以它为祖先,好像至今他们手里还有一件至宝,和那父有关。” “这和灌题山消失有什么关系?”看客早就不耐烦了,什么那父不那父的,那家信奉它又不是我们信奉它。 “这可能有些关系,不过我老头子只是凡夫俗子,哪里知道。”说书先生不慌不忙地呷了一口茶水,“海岛消失也不是太过奇怪的事情,一般就是沉到海里了。可是怪就怪在,周围的几座海岛离得那么近,上面的人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可以说灌题山就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灌题山消失的那日,便是那家大小姐那絮儿和咱们松江府的大户陆家的二公子陆听焘成婚之日,灌题山消失的消息也是陆家的人带回来的。等大雾一散,从渡头看去,原本可以隐约看到的灌题山就果真消失了。” 说书先生将折扇放到桌上,“陆家的二公子和那家的大小姐可是情投意合。大小姐随着灌题山同所有的那家人一起消失了,二公子可谓是心急如焚,等大雾一散去,便派了水性好的人潜下海底查看。” 茶楼里鸦雀无声,都想知道这灌题山是不是沉在了海底。 “这世上最大的是海,最深的也是海。人的能力有限,根本潜不到最底下,所以什么也没有发现。” 满心期待的劳鹭顿时就同茶楼里的所有看客一起呕血了。这情形好像和她小时候看的很多集探索发现一样,讲半天的尼斯湖水怪之谜,倒最后它还是个谜。 “实际上就算整个灌题山沉了又怎么样,那家的人一个也没有逃出来难道不是很奇怪吗?”说书先生用扇子柄瞧着桌子问道,“别忘了那家最厉害的是捕鱼,不说岛上有许许多多的大船,就是真的把他们全部扔到了海里,他们都能游到松江府来。” 众人默然,说书先生虽然有点点夸张,但是要那家的人游到附近的海岛上,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说全部消失还是太奇怪了,果然奇怪。 说书先生看到众人投来了“我想知道答案”的目光,赶快连连摆手,“真相老头子是万万不知道的。不过分析出两个可能性还是可以的,要么是那家的人在灌题山消失的时候都已经不会动了,要么就是他们想办法把自己给藏起来了……” 所有人虽然真的很有想要冲上去揍他的冲动,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努力克制住了。 “鹭子……”和众人不同,燕十一现在极为担忧,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灌题山不见了,去哪里找那父眼解鹭子身上的尸花毒。 “没事,这毒肯定是解了的。”劳鹭拿起一块点心往嘴里一塞,入口即化,味道好极了,不由眉眼笑得弯弯的。 “干脆我们去查一下吧。”咽下点心的她往燕十一的嘴里也塞了一块。虽然仇说了一定会解掉,但是坐以待毙还是不行的。 “等雨停了,先去渡头看看。”燕十一不能不去担忧,看了看窗外,雨已经停的差不多了,果然是阵雨。 两人来到渡头,却发现海上起了大雾,渡头也停掉了,上面只留了一个看守的中年男子。 “今天这大雾是不会散了。”他看着天说道,“你们想要去那头,只有明天来了。” “灌题山消失那天,也是这样的日子?”燕十一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大海问道。 男子叹了一声,“可不是吗?如果没有起雾,那它是怎么消失的,我们都能看到了。” 这里得不到什么线索,燕十一朝着中年男子道了声谢,拉着劳鹭转身往集市走去。 “我们去陆府?”劳鹭试探着问道。燕十一点头。 两人来道陆府。劳鹭不由暗叹,果然是松江府的大户,这宅子估计有好几个燕园那么大。 两人等了一小会儿,通传的家丁就请他们进去,说是二少爷有请。 “十一,你和他说了什么?”劳鹭问道。 十一微微一笑,“没什么,就说我们是那家的故知。” 002 西山山寺 陆府果然很大,由小厮领着燕十一和劳鹭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一个园子的门口。 “两位,二少爷就在亭子里,请进。”小厮行了一礼,往假山上的凉亭一指,便退下了。 这个园子是典型的苏州园林,人工湖旁边一座假山,假山上有一个精巧的八角凉亭,二少爷陆听焘正倚在栏杆上,望着天。 “二位,听说你们是那家的故知?”陆听焘拱手一问。 呃……劳鹭顿了顿不知如何接话,机灵地往燕十一身后稍微掩了掩。 燕十一微微一笑,也拱了拱手,“想必二少爷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陆听焘也是一笑,“二位想要问什么?” 劳鹭默默无语,决定假装石头呆在旁边。 “我们想要知道灌题山消失具体的情形。”燕十一直言不讳。 陆听焘的眼睛眯了眯,“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内子得了一种怪病,一定要灌题山上的泉水做药引子。” 内子……内子哪……劳鹭低头脸红,害羞又兴奋。 “我知道的也不比外面的人知道的多,你想要听,那我就再说一遍。”接下来陆听焘把他知道的事情又说了一遍,果然是和外面听说的没有什么差别。 “希望有消息二少爷可以相告,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一定竭尽全力。”燕十一说罢,拉着劳鹭离开。 “出来吧。”陆听焘看着燕十一和劳鹭远去的背影,对着身下说了一声。 一个穿着蓝衣的中年男子从假山下面的石洞里出来,朝他行了一礼,“二少爷,你把殷家水寨的事情略掉了。” “陆叔,你觉得他们的话可信吗?”陆听焘若有所思。 “半真半假吧,不过看着没有敌意。”被称为陆叔的男子答道。 “派可靠的人跟着一点,好好观察一下。” “是。”陆叔抱拳下去。 陆听焘继续依着栏杆望天,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鲜红色的帕子。低低呢喃。“絮儿。” …… 燕十一拉着劳鹭直接往他们投宿的万盛客栈去了。 “十一……”劳鹭突然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燕十一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没事,继续走。” 进了客栈,小二马上迎了上来,“客官,回来了,里面请。” “给我们送几个菜两碗饭去房里,然后再烧一些洗澡水。”燕十一吩咐完,没有停留拉着劳鹭进二楼的房间。 关上门。他凝神察觉了一下,那些跟来的人来没有跟上。便轻声在劳鹭耳边说道,“鹭子,接下来几天都会有人跟着我们,不用担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还要继续调查吗?”劳鹭紧张兮兮地问道。 燕十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紧张,我们继续调查。这些人是陆二少派来的,估计就是看看我们可不可靠。” “他好像没有必要查我们是不是可靠。”劳鹭发表自己的观点。 “可能是想让我们帮着做事吧,走一步看一步,没关系的。我们明天去西山找孤灯大师,他好像知道一些事情。” 两人假装不知道被跟踪,睡下了,第二天早起,打听了路,往西山去了。 松江府地处南方的丘陵地带。西山实际上就是一个不高的小山丘,站在山脚下仰头一望,就可以看到山顶有座小房子。 “十一,这个看着不像寺庙。”劳鹭仰头看着,说道。这样小的房子,里面住不了两个人,和想象中的山寺一点也不像。 “真正修行的僧人都是住在这样的地方,清净的地方好修行。走吧。” 上山的路很小,弯弯曲曲的,感觉就是走多了踩出来的小路。 “鹭子,前面好像起雾了,小心一些。”燕十一拉住劳鹭的手,带着她走,前面的雾,看着有些奇怪。 劳鹭看着松江府觉得奇怪,原本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住在南方的沿海城市,虽然也起雾,但是绝对没有那么夸张,也不会天天起雾,时时起雾,下个雨就起雾。 可是是因为大雾影响了后面的几个人跟踪,他们好像不知不觉间离燕十一和劳鹭越来越近了。劳鹭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有三个男子的气息。 燕十一依旧不动声色,速度不变地沿着小路往山上走。 走了许久,劳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拉了拉十一的手,“十一,我们是不是走了快要一个时辰了?” 燕十一微微点头,“我们好像已经迷路了。”抬眼向上望去,飘着的水雾间,可以隐约看到山顶,山顶上面还是那座小房子,他们离山顶的距离一直未变。 劳鹭凝神分辨了一下,“跟着我们的人也已经不见了。” 此时的林子静悄悄的,除了劳鹭和燕十一自己的气息,听不到别的声音。这初夏的林子里,竟然连昆虫的叫声也没有,是不是太过诡异了一点。 还有,水雾在飘动,那是因为有风。但是水雾却没有按照一个方向飘动,它在绕着一个很大的圈子打转。能发现这一点是因为劳鹭衣服上的一根丝被勾了出来,浮在了雾里,有着青色丝线的参照,可以看出水雾在按照瞬时间旋转,难道有旋转的风? “鹭子,我们可能尽量什么奇门八卦阵里面了,所以才会一直在原地打转,和这些雾气一样。”燕十一平静地说道。 劳鹭仰慕地看着他,“十一你好厉害,这也懂,我们怎么出去?” “呃……实际上我不会,只是推测了一下,也可能是错的。”燕十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劳鹭也有些尴尬地收回了眼神。 “把衣服撕下来,系在树上,可能有用。”燕十一说罢就要撕自己的衣服,马上被劳鹭拦下了。 “还是撕我的吧,反正已经被刮花了。这件衣服只是装饰,没了也没事。”劳鹭从外罩衫上面撕下来一条青色的布条,系在了树干上。 两人一边往山顶走去,一边系带子,一路上都留下了痕迹,可是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抬头突然看到了前面的一棵树上面系着一条青色的带子。 “这……怎么可能,我们明明一直在往上走!”劳鹭惊呼起来。 燕十一也紧蹙着眉头,上次不经心,但是这次一路上他都用心记了,感觉是不会有错的,他们的确一直在往山上走。 劳鹭则是想起了以前美术课本上面那些名家画的不可能地图,其中最为简单的一种模型就是将一条宽纸圈从中间间断,然后扭转一下再接上,如此一来,虽然一直在往一个面上走,但是不知不觉中实际上已经转到了另一个面上,这和现在的情形颇为相像。 “鹭子,可能是这里的雾气有问题。”燕十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些雾气让我们的感官发生了错觉,一直以为是笔直地往山上走,实际上却是在绕圈。” “那该怎么办?”劳鹭有些着急。 “鹭子,现在我闭上眼睛,你扶着我往上走。”燕十一将自己交给劳鹭,闭上了眼睛。 劳鹭抬头看了看山顶,继续往上走。 走了大约四十多步,燕十一却站住不走了,“鹭子,你在往下走了。” “嗯?”劳鹭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自己明明一直都在往上走,还时不时地看山顶对准方向。 “你扶着我,跟着我走。”燕十一说着迈开步子。 劳鹭惊奇地发现十一竟然侧着往一边走完全偏离了路线,而且她渐渐地感觉到自己在慢慢下山。 虽然各种感官都不对劲,她还是静静地跟着十一走。 差不多走了一百多步,雾气慢慢地散了,散干净的时候,劳鹭惊奇地发现,他们正站在山寺的门口。 “十一,我们到了。”劳鹭惊喜地叫了出来,兴奋又崇拜地看着十一。 “施主,家师有请。”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小和尚竖起单掌朝燕十一和劳鹭微微颔首。 “有劳小师傅带路了。”燕十一还礼。 劳鹭品了一下,觉得那个孤灯大师还是很有得到高僧的味道的。 山寺的确不大,只有前后一大两小三间屋子,最大的那间屋子里面放了一尊大佛,把整间屋子都占满了。 而另外两间屋子里分别有两尊小佛,孤灯大师正盘腿坐在东边的小屋里念经。 “师父,两位施主来了。”小和尚行礼说道。 “善缘,你先下去吧。”孤灯大师睁开眼睛。劳鹭有些吃惊,他竟然只有一只左眼,没有右眼。 “大师。”燕十一和劳鹭双双行礼。 “你们可以上来,就证明有佛缘,想要问什么,就问吧。”孤灯大师说着,看了看劳鹭,轻轻地叹了叹气。 “大师为何叹气?”燕十一有些紧张地问道。 “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即使你想尽办法去改她的命格,还是改不了的。都是徒劳。”孤灯大师缓缓道。 燕十一从劳鹭口中知道了自己后世的做法,所以可以听懂孤灯大师的意思。 “徒劳也罢,重要的是做了。如果有结果自然是最好的,没有结果,那也至少还有个念想。”燕十一握紧了劳鹭的手,道。 003 马见马怕,驴见驴赶 孤灯大师不再说别的,自己抬头看了一眼供奉着的佛像,然后旁若无人地讲起了一个故事。 “远古的时候,东海的水没有那么高,东海前面的那一片海岛都是连着的。那一片最高的山名为灌题山,山上有一种神兽,名为那父。” “那时候,共工撞到了不周山,天裂开了一条大口子,生灵涂炭。女娲炼石补天,天虽然被补上了,可是天裂掉的时候造成的可怕灾难却没有停止。” “就这东海一带,海面涨高了一百多丈,将东海岸上最高的灌题山都给淹没了。神兽那父、山神和其他的神兽一起,用性命为代价,让海面降了下去,灌题山又露了出来。” 孤灯大师平静地叹息,“可是海面却降不到原来的位置,灌题山那一带便成了海岛。” “那父呢?”劳鹭有些紧张地问道。 “那父和其他的神兽用性命交换了土地,他们都已经灭亡了。”孤灯大师看着劳鹭,他失明的那只眼睛上面虽然蒙上了眼翳却好像闪闪发光。 他没有再给燕十一和劳鹭开口的时间,便道:“那父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它还遗留下来了一样东西,在灌题山那氏一族代代相传。” “那父眼?”燕十一有些兴奋地问道。 孤灯大师点头,“传说那父眼有神力,可以去除时间不净之物,还能去除百病,起死回生……”他说着看了一眼劳鹭,“但是只是传说而已。谁也没有见证过。” 燕十一恍若不闻,问道:“那氏一族消失了,大师可知道?” 孤灯大师点头道:“前几日,陆家的二公子已经派人来告诉贫僧了。那父眼,自然在那氏的族长手中,现在也不见了。” 燕十一眉头微锁,“大师对灌题山消失这件事情有什么想法?” 快要问到点子上了。孤灯大师却好像不准备回答的样子,转身往里间走去,缓缓道:“有没有消失,要去看了才知道。” 劳鹭一惊,孤灯大师的意思难道是灌题山并没有消失? 燕十一施了一礼。“大师,我们告辞了。” “你们走吧,不过贫僧与你缘分未尽,还有再相见的时候。”孤灯大师说完这句,便不再说话,面朝佛像念起经来。 “两位施主。这边请。”那个叫做善缘的小和尚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小和尚给他们指了一条路,燕十一和劳鹭顺利地走到了山下。 “十一,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劳鹭压低着声音问道。她已经察觉到周围有人,气息和跟着自己的那几个一样。 “大师不是说了吗?”燕十一微微一笑,翻身上马,将劳鹭抱了上去。放在身前。劳鹭微微慌神,待到燕十一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稳住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燕十一笑着摇头,“看来这骑马,你是永远学不会了。” “唔……”劳鹭发出了郁闷的声音。为什么会这样,连小虎子都能骑着凌云,抱着小梅子到处乱跑了。自己就是学不会。 燕十一也有些不解。凌云很听二丫的,只要鹭子一上马,便步子放轻,不敢乱动,怕生把她晃下来,回去挨二丫的骂。 可是只要鹭子一骑到马上,马上身体就会紧张地绷直,双腿死死夹住马肚子,双手抓住鬃毛,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只要马一动,她就马上浑身一颤,死掴住马脖子,双目紧闭。 上一次,凌云差点被她掐的断气,导致二丫一看见劳鹭围着马厩转悠,就马上上来赶她。 劳鹭为此颇有情绪,一直感叹:“诶,二丫啊,女大不中留……” 就说这次出来吧,凌云不敢出来,二丫一副打死也不让凌云出来的架势。最后没办法了,只有骑二哥的赤忠了。不过他永远也忘不了赤忠出马厩那一刻悲壮的表情,和那声犹如“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马鸣声。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马的表情也可以这么丰富。 鹭子活脱脱成了马的煞星,在燕岛,马见马怕,驴见驴赶,当然燕岛只有一头驴,就是二丫。 两人骑马慢慢地往镇上去,一路上看看风景,说说话,惬意的不行。 跟在后面的三个男子就郁闷了。方才没能上山,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到时候怎么给二少爷交待啊。 赤忠走得那是非常之慢,简直就是战战兢兢地在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颠了劳鹭,她就吓得活生生掐死自己。 燕十一嗤笑:“赤忠随二哥,最是粗鲁莽撞,什么时候这样小心谨慎过。如果被二嫂看见,估计会惊得说不出话。” 劳鹭有些郁闷,温柔地伸手想要摸了摸赤忠的褐色鬃毛,可是她的手才刚刚摸上去,便感觉到赤忠的马身强烈地颤了一下,步子差点都没有走稳。 “我哪有这么恐怖。”劳鹭更加郁闷了。 “你只要不去碰赤忠的脖子,它还是能勉强走路的。”燕十一不顾劳鹭此时的心情,继续笑道。 劳鹭鼓着脸,索性不说话了。 两人到了万盛客栈,客栈的小二上来牵住了马缰绳。燕十一正要翻身下马,顺势要抱劳鹭下马,却被她制止了。 “十一,待会儿一定要抱住我,不要让我摔倒啊。”劳鹭笑得坏坏地说道,眼睛一直看着赤忠。 可怜的赤忠以为终于逃过了一节,此时心情很好,尾巴一甩一甩的。 燕十一看着劳鹭的神情,忽然有些担忧赤忠的安危。果然和他想得一样,下一刻劳鹭伸手就去环住了赤忠的脖子,也没有用力,可是赤忠却四腿齐软,跪了下去。 劳鹭也跟着掉了下去,可是被燕十一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不过还是吓得面色惨白。 燕十一微微叹气。鹭子就是喜欢做这种伤人伤己的事情,最后弄得个两败俱伤。 “客官,您这马是怎么了?”小二不解地看着,他想不通,这么彪型的一匹大马就倒了。 下一刻,赤忠四腿一蹬地,跳了起来,挣脱了小二手里的缰绳,无比悲愤地往马厩冲了过去。 “十一,我觉得赤忠会恨我的。”劳鹭讪讪道。 燕十一沉默不语,心说,的确是。 “十一,接下来怎么办?” “先吃饭,然后出海。”燕十一嘱咐小二准备几个菜,再准备一些水和干粮。 到了渡头,海上的雾气已经散了,远远望去,可以看到远处的一些海岛。 “那个位置,原本就是灌题山,现在不见了。”一个中年船工再收了十一一贯铜钱之后,很热情地给他们做介绍,“旁边离得最近的就是殷家水寨,他们不是坏人,没事的。” 今天天气不错,刚刚过来正午,就有一艘不大的小船出海,上面装了不少大米,蔬菜和猪肉,是给殷家水寨送去的粮食。 “两位啊。”等船正常驶出了,船工便没有事情做了,那个中年船工见燕十一和劳鹭一起倚在船头,便凑了上去。 “你们可千万不要去灌题山那里啊,那里不吉利。”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我看你们是好人才和你们说的。” “这位大哥,请问哪里不吉利?我可是听说在灌题山消失之前,那里可是一块宝地,鱼虾特别多。”劳鹭笑吟吟地问道。 “那是在灌题山消失以前。”他神秘地往身后看了一眼,见没有别人就道:“我们这艘船就是给殷家水寨送给养的,灌题山消失后的第四天,也去送给养了,那天耽搁地晚了一点,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经过灌题山的时候,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他皱着眉头煞有其事地问道。 燕十一和劳鹭摇头。 “我听到很多女人的哭声。你们说,这茫茫大海上哪里来的女人?” “莫不是大哥你听错了。”劳鹭问道。 男子见他们还是不信,有些急了,“怎么可能听错,不止我,舵头也听到了,还有很多其他的船工。”他着急,声音不免地大了一些。 “王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去干活。”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怒骂道,脸色不善地看了一眼燕十一和劳鹭,哼了一声就走了。 “这是我们的舵头,他不许我们多说。你们也不要说出去啊,我只是觉得你们是好人才告诉你们的。”船工急急地说完几句,便跟着掌船舵头离开了。 “鹭子,你说这件事情陆家的二少爷知道吗?”燕十一盯着原本灌题山的位置,若有所思地问道。 劳鹭如实地摇头,“不过陆听焘的态度怪怪的,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过一会儿我们先上殷家水寨,一切小心些,不要离开我。”燕十一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他觉得隐隐有些不踏实的感觉,心中空空的,不太舒服。 驶了半个多时辰,船很顺利地到了殷家水寨的码头上。 “你们想看看海岛的风光就看吧,过半个时辰,我们就离开了,早点回来。”掌船舵头面色不善,冷言冷语道。 劳鹭憋了憋嘴,哼了他一声。 燕十一微微一笑,在她耳边耳语道:“凶的人不一定是坏人。” ps: 小台开新坑了。《冥事录》一次都没有断更哦,大家可以放心地往里跳《落下星空的你》 004 燕十一的桃花骨朵劫 站在渡头向灌题山方向望去,如果那里只剩下平静的海面和蔚蓝的天空交相辉映,一点山的影子也没有。 “这样看来,灌题山好像是消失了。”劳鹭低声喃喃。 燕十一微微摇头,以为不然,“还记得孤灯大师的话吗?没有去过怎么知道有没有消失。” 劳鹭一惊,“难道是说要去那块海面上看看?可是我们没有船啊。” “走,先去探一探这个殷家水寨。”燕十一往前走去,劳鹭赶忙跟上。 虽然传闻殷家水寨没有灌题山一半大,但是却也很大了。海岛的中央有几座山丘,四周都是平地,水寨建在海岛的东面,一半在山里一半在水里,南面、西面、和北面各有三个渡头,都泊了不少大船。四面环海,南面不远处还有一些海岛。 燕十一和劳鹭沿着海岛周围走着,想要找个人问一下那日灌题山消失时的情景,却发现这座岛上的每个人都好像有做不完的活一样,走来走去,一刻不停歇。 他们拐过一个拐角,正好走到了海岛的南面,这里突然就冷清下来了,来来往往的人也没有了,一派自然的风光,今日天气好,远远望去,还可以看见对面海岛上的房子和人。 劳鹭狠狠地吸了一口海风,觉得有些咸,不过也很清爽。 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 循声找去,只见一块巨大的礁石朝着大海的一面上有一个可以容纳五六人的大洞,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七、八岁女孩正蹲在那里哭。底下的海水一直在拍打礁石,声音很响,若不是女孩哭得大声起来,他们是发现不了的。 劳鹭脚尖一点地。掠了出去,跳到了洞里,燕十一马上跟上。 “诶,小妹妹,哭什么?”劳鹭好奇难耐地问了一下。笑得很是和蔼。 “婶婶?”小女孩显然是没有见过劳鹭,有些疑惑地开口,哭得一抽一抽的。 不过劳鹭听到那句“婶婶”之后。额角也一抽一抽的。 “哥哥?”小女孩绕开了劳鹭,看到了燕十一,也喊了一声。 这下劳鹭的脸全黑了。小女孩一点也不可爱。 “小妹妹。”劳鹭调整了一下情绪,笑得和蔼可亲,“我叫劳鹭,你可以叫我鹭姐姐。那个是燕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殷怜。哥哥……姐姐。”她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但是劳鹭觉得她那是姐姐。好像叫得颇为难。而她比较喜欢十一。表现地非常之明显。劳鹭非常之不满。 “十一我们走吧,只是个小孩子哭鼻子。”劳鹭也表现出了不满,非常之明显。 燕十一转身准备走,却被殷怜拉住了手。 “燕哥哥,你真好看。”殷怜已经不哭了,笑得甜甜的,眼睛弯成月牙形看着他。 燕十一无语。劳鹭不客气地拍掉了她的手,“是好看,看就行了,不要动手。” 殷怜瞥了一眼劳鹭,劳鹭顿时有些愣住了,这样的眼神一点都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应该有的,那么阴森恐怖。等她定睛一看,发现殷怜又恢复了刚才小女孩的天真甜美。 劳鹭朝燕十一看去,只见他好像没有注意到,而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道:“和孩子吃什么醋。” 可是她一点都不像孩子。劳鹭心里嘀咕了一句,觉得还是自己小心眼了。 “我们走了。”燕十一朝殷怜打了个招呼,伸手拉住了劳鹭的手,往前一跃,借力翻上了礁石。 看着燕十一白色的身影离去,殷怜脸上小女孩之色马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特别垂涎的表情。 殷怜的事情很快被劳鹭抛之脑后,他们从海底周围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年纪挺大的老妪。 劳鹭自告奋勇地上前,“大娘。” 老妪露出了非常和蔼的笑容,“这位姑娘,有事?” “大娘,是这样的。我有一位姐姐,她原本是在灌题山那家做丫鬟的,可是……”劳鹭说着,拿袖子轻轻擦拭了一下眼睛,假装擦泪。 燕十一心中无奈,实际上吧,鹭子不太适合演戏。 不过大娘好像成功被她蒙骗到了,拉住了她的手,“姑娘,灌题山虽然消失了,可是你姐姐不一定已经不在了,再好好找找,找不到就回家等着,她会回来的。” “嗯。”劳鹭洗了洗鼻子,一脸感激之色,连连点头,“大娘,您这里离灌题山最近,能给我说说那天的情况吗?我也好找找。” 大娘当然点头了,然后眯起满是褶子的眼睛,朝天看着,想了一会儿。 “那日是灌题山的大小姐那絮儿和陆家二少成婚的日子。他们两家都是这一带的大户,所以办的很大。那日天微微亮,就开始不停放炮仗了。我起得早,还去看了一眼。” 大娘回忆着,“不过那日起了大雾,清早又是雾气最重的时候,我只看到隐隐约约之中灌题山的样子,听到鞭炮声。觉得没有什么热闹好凑,便离开了。” 燕十一和劳鹭认真地听着。 “一般都是刚刚到晌午的时候,新娘才会被夫家接走,我原本以为炮仗会一直放到那个时候,可是就在我吃过早饭,准备去洗衣服的时候,炮仗声突然没了。往灌题山那里看去,原本可以看到的影子却看不到了。” 大娘一叹,“实际上那时候我真的没有把这当回事,以为只是雾气大了,没想到是整个灌题山都没了。” “大娘,除了炮仗声突然没了,其他就一点动静也没有?”燕十一问道。 大娘摇头,“这件事情我们都说了好几天了,没有听说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后来我们大当家和二当家还见了来接亲的陆二少爷,才确定了灌题山真的消失了。雾气散了之后,也是真真地看不到了。” 大娘被一个年轻的男子叫走了,留下燕十一和劳鹭站在那里看着大海。 “十一,我觉得灌题山一定不是沉了,而是瞬间消失了。”劳鹭说着。 “嗯。我们先回去,明日租艘小船去灌题山那里好好看看,说不定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可是等两人回到码头的时候,那艘送粮的船已经不见了。 燕十一拉住了一个码头上的男子,“送粮的船呢?” “已经开走了。”那男子神色怪异地看了看燕十一,然后又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劳鹭,说道。 “十一。”劳鹭走到燕十一身边,“那个人的眼神很奇怪。” “嗯。”燕十一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总之不太好。“我们去问问有没有船可以送我们回去。” 还不等两人转身,忽然码头上就跑出来了很多人,都是穿着暗红色褂子,黑色长裤的男子,一副常年生活在船上的打扮,将燕十一和劳鹭围了起来。 一名红衣长衫的五十多岁,留着黑须的男子出来,“两位,粮船是我家大当家让走的,她请两位去见见她。”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眼,伸手将她拉到身边,跟着红衣长衫的男子往山上的水寨走去。 和山下不同,一路上,所有人,不管男女都是穿着红色的衣服。 殷家水寨是用木头搭起来的,造的颇好。正堂的正中央挂着一幅字,上面是一个巨大的“殷”字。字的正下方有一大一小两张太师椅,大堂里列了两排座。这架势不由让劳鹭想起来了,电视剧里面黑帮老大的堂口。 一大一小两张太师椅上面坐着两个女子。那个小女孩是劳鹭他们见过的,正是礁石洞里的殷怜,而旁边那张大椅子上面做的是一个长相妖娆的红衣女子,她大概就是大当家了。 红衣长衫的男子将燕十一他们带到之后,便带着人退立在大堂两侧,待命。颇有气势。 “十一,我们的燕岛也这样弄一下吧。”劳鹭有些羡慕地看着,跃跃欲试。 燕十一无奈地笑了笑,握着劳鹭的手稍微用力捏了捏,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劳鹭的视线正好和殷怜的撞上了,她的视线正盯着燕十一和劳鹭相互拉着的手,那个表情不太好,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劳鹭有些惊住了,“十一……”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十一制止了,只见他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劳鹭马上乖乖闭嘴。 “不知道大当家找我们来,所为何事?”燕十一开口。 “这次我请公子和公子的姐姐过来,为的是我殷家水寨二当家和公子的婚事。”殷虹娘身体微微一侧,玩弄着手里的皮鞭,说道。 劳鹭一听,怒了。我哪里像姐姐,而且什么和二当家的婚事,十一什么时候说要娶什么二当家了! “大当家说笑了,这位是内子。”燕十一平静一句话,否了一切。 劳鹭用力点点头。虽然还是有一点点羞涩,但是绝对要对这几个拎不清的人宣布一下十一的所有权。 “没事,让她做小就行了。三天后和我妹妹成婚吧,一切从简。”殷虹娘轻描淡写地说道。 劳鹭正要爆发,却听道殷怜甜甜地说了一句,“谢谢姐姐做主。” 劳鹭:“……”感觉被雷劈了一样,殷怜是二当家!!虽然十一英俊不凡,但是你才七、八岁就这么恨嫁!! 005 敢抢我的人,老娘要揍你! 劳鹭受到了惊吓,微颤地伸出手指着殷怜,“你再大个十岁才差不多吧,小小年纪这么恨嫁怎么行,现在是读书的时候才对。”劳鹭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殷怜明白,这么小就想着嫁人是不对的。 “那是不是我再大个十岁,燕哥哥就娶我?”殷怜站起来走到燕十一面前,伸手想要去拉他的手,却不料十一手轻轻一移,她拉了个空,有些气鼓鼓地问道。 “那……”还可以考虑考虑……劳鹭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十一拉了一下,马上闭嘴了。 “我已经十七岁了,哥哥可以娶我了吧?”殷怜自顾自地说道。 留下张着嘴巴看着她慢慢石化的劳鹭…… “我家小妹自小得了一种怪病,七岁起就不再长身体,现在已经十七了。”殷虹娘斜着眼说道。 劳鹭的心“砰砰”跳起来,幸好刚刚的话没有说,否则就被抓了空子了。劳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燕十一,然后朝他定了定眼神――保证下次不多话了! “大当家,我们告辞了。”燕十一拉着劳鹭就要走,原本站在两边的那些红衣大汉们都围了过来,将路堵住。 “燕哥哥,你们没有船,走不了的。”殷怜脸上露出了与她的身材完全不一样的表情,一种阴森的感觉比殷虹娘更胜。 劳鹭很后悔,肠子都悔青了,刚才怎么就一时好奇跑进那个洞里去看殷怜。 燕十一没了理会这些,右手握剑,左手拉着劳鹭,小心谨慎地看着那些大汉,如果他们稍有举动。就不客气了。 “好好招呼姑爷。”殷虹娘懒懒地道了一句。 “姐姐,不要伤了他。”殷怜急了,连忙说道。 殷虹娘瞥了瞥殷怜,心中微微一叹,便依了她。再道:“听二当家的。” 那些大汉看着不太中用,真的交手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武功着实不错。和燕十一相比只是稍逊一筹,而二十几个这么一起围上来,有些难以招架。 劳鹭想要运行灵力,聚灵成刃,却被燕十一拦住了。她这才想起来十一的用意,伸手摸了摸锁骨,那朵暗红色的尸花将她给限制住了。 没有灵力的劳鹭便是最最普通的女子。最多也是身体比较轻巧一些而已。只能被燕十一护在身后。 那些大汉果然贯彻了殷怜的命令。绝对不去伤害燕十一一丝一毫,因为他们发现只要攻击手无缚鸡之力的劳鹭,燕十一就能慢慢乱了阵脚,便可以拿下了。 一个大汉立了一个手刀,运气一砍,朝着劳鹭的肩膀砍去。燕十一马上将她往旁边一拉,自己抬剑去挡。可是这里刚刚挡住,另一侧的大汉又握拳朝她打去,燕十一连忙反手去挡。这样反反复复一来二去,他慢慢觉得有些体力不支起来,越来越吃力。 劳鹭现在则是憋屈地快要吐血了,如果她现在可以用灵力,便可以与十一一同对敌,十一也不必时时护着自己,说不定可以杀出去。 殷怜看着燕十一分离护住劳鹭,越看越气,身上的杀气也越来越重,伸手指着劳鹭,喊道:“杀了这个女人,扔进海里喂鱼。” 劳鹭眉毛一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也太狠了! 那些大汉听了命令,便也不留情了,纷纷拔出了短剑短刀,朝劳鹭又是刺又是砍的,都下了死手。 既然对方不客气,燕十一便也不留手了。长剑挥舞,朝着那群人的要害刺去,很快便将身前的两人刺倒。 他忽然听到耳边有暗器飞过的声音,连忙拉着劳鹭闪避,可是这样一来就给了那些大汉空当,劳鹭左侧一人刺出短剑,右侧一人双手握刀往她的肩膀砍,最要紧的是背后一人,朝她的背心刺去。 燕十一拽过劳鹭,用剑挡了短剑,用掌击退了握刀的,可是再也来不及对付劳鹭身后的那个了,将她掩在身下,用身体挡去。 大汉虽然得了不准伤燕十一的命令,可是此时马上收手却也来不及了,短剑朝着他的后背刺了进去。大汉都停了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劳鹭只听到十一痛哼了一声,然后温热的血滴到了她的手上。 “十一!”她惊呼一声,马上起身扶住十一,只见他背上插着一把短剑。 “你们这群废物,快点去找冯先生来。”殷怜一拍桌子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收拾了这个女人。” 十一的血滴到了劳鹭手上,她心中一痛,只觉得浑身的沸腾起来了,锁骨处阵阵灼热难耐。 那个大汉收手快,没有刺得太深,燕十一虽然吃痛,但是现在却十分担心劳鹭,他隐约看到她的锁骨处,那朵尸花发出了妖异地暗红色光芒,这个红色好像又比原来更加鲜红一些了。 “鹭子。”他重重地喝了一声,可是来不及了,劳鹭的身体瞬间发出了明黄色的光芒和锁骨处的光芒混合起来,显得妖异至极。 那些大汉这次是被真正地吓住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发出光芒。 身体充满强大力量的劳鹭将十一扶着坐下,盘腿坐下,双掌抵在他的肩膀上,一道纯净的没有夹杂红色的光芒慢慢从她手掌流出,一丝丝转为银白色,流入他的身体。 “鹭子,停下来,我没事。”燕十一喊道。 劳鹭微微摇头,“一下子收不回去了,如果强行收力,我说不定会被反噬的更加厉害。” 燕十一觉得那道气息慢慢地游走在身体的经脉里,舒畅至极,背上的伤口也慢慢感觉不到痛楚了。 “铛”一声,插在燕十一背心的短剑落到了地上,他背部的伤口慢慢的愈合起来,等到全部愈合,劳鹭才收回了灵力。 “十一,你好好运行三十个周天,才能收力。”劳鹭嘱咐了一句,然后转头狠狠地看了殷虹娘和殷怜一眼,“趁我神功盖世,我去收拾她们!” 燕十一想要阻拦,可是他只要稍稍分神,身体里的灵力就开始乱窜,只得凝神运行,以求快点收力。 “大姐。”殷怜见劳鹭身体泛着淡淡的明黄色光芒,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把也同意泛光的长剑,朝自己走来,瞬间就慌神了,马上躲到了殷虹娘身后。 殷虹娘斜眼看了一眼殷怜,眼里满是不屑,淡淡道:“你们拦着她。” 那些大汉虽然心悸,却不得不听命,拿着武器朝劳鹭冲了过去。 有宫天镜的灵力相辅佐,劳鹭此时身体轻盈,反应敏捷,力气也很大。几乎是非常快速地一剑断刀剑,挑伤了他们的胳膊,在轻轻一踹,或者轻轻一拍,那些大汉便很不坚强地飞了起来,摔到了墙上。 殷虹娘嘴角微微上扬,站了起来,殷怜马上躲在她身后。 “你不是要抢十一吗?你不是要把我扔到海里喂鱼吗?出来,老娘想揍你很久了。”劳鹭愤愤地朝殷怜伸出手指勾了勾。 殷怜吓得面色惨白,双手拉着殷虹娘的衣服直摇头。 “不要装可怜,没用。”劳鹭有些不屑她,赤果果地敢做不敢认,没用。 “大姐上啊,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殷怜看劳鹭一副“无论如何”也不肯饶过她的样子,连忙推殷虹娘往前。 殷虹娘眉头皱了皱,叹了一口气,右手拿着皮鞭往地上一抽,瞬间就扬起了无数尘土,有些兴奋道:“好久没有好好打一场了。”说罢朝劳鹭挥鞭。 长鞭朝着劳鹭的面门就打了过来,劳鹭点地往后一闪,鞭子打到了地上,出现了一条深深的鞭痕,劳鹭看了心一跳,这是要我毁容的力道啊,便也不客气了,对着再次挥来的皮鞭就是一剑挑去。 不料皮鞭在空中旋了旋,缠住了劳鹭的剑,将她连同剑往前拉去。 劳鹭灵力一提,剑身的光芒一闪,皮鞭瞬间断成了几节,落在地上。殷虹娘一时控制不了力气,往后摔在地上,等她拔出短剑再要起身,劳鹭的剑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了。 殷怜一看形势不对,已经从后面逃了出去。 殷虹娘笑着闭眼,却没有等到劳鹭的剑刺穿她的脖子,睁眼的时候,劳鹭已经收了剑。 见殷虹娘一眼疑惑地看着自己,劳鹭便走到了十一身边道:“老娘想揍的是你妹妹,我可没有随便杀人的癖好。” 燕十一此时刚刚运行完三十个周天,收了力,连忙起身扶住了劳鹭的肩膀,微微拉低她的衣领,心中一紧,那朵暗红色的凤尾花又变得红了一些。 劳鹭突然觉得灵力控制不住,在身体里乱窜,胸口一闷,吐了一口血。燕十一连忙扶住她,想要给她输真气。 “十一,我没事,慢慢收力就好了。”劳鹭挡住了燕十一的手,慢慢盘腿坐下,开始强制运行灵力来收力。燕十一刚刚复原,身体也很是虚弱,盘腿坐在她身体为她护法。 又是那种暗器的身体,燕十一想要拔尖去挡,就听到身后传来“铛”一声,暗器落地了。回头只见殷虹娘用短剑挡住了暗器。 “大姐,干嘛不让我杀了她?”殷怜一脸恼怒地从后面进来。 006 不敢想离开,心痛的 殷虹娘看着殷怜,心中甚是不屑,若不是自己的亲妹妹,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身边。 跟在殷怜身后进来的是一个灰色长袍的老儒生,花白的须发看得出他已经年近花甲。他走到殷虹娘面前,微微拱手作揖。“大小姐。” “冯先生,您既然来了,就是去他们看看吧。”殷虹娘指了指盘腿调息的燕十一和劳鹭道。 “大姐!”殷怜拉住冯先生阻拦,急了眼,对殷虹娘道:“大姐,还不趁现在杀了这个女人!” 殷虹娘眉头一皱,瞪了殷怜一眼,对着几个已经站起来的大汉道:“送二当家回房。” 殷怜被殷虹娘那一瞪给吓住了,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眼里露着戾气,气鼓鼓地回房了。 冯先生捋着花白的长胡子,看着殷怜已经消失在拐角的背影,长长一叹息。 “冯先生,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事情,好生照顾。”殷虹娘捡起地上碎落的长鞭,把玩着坐回了太师椅上面。 冯先生一进大堂,便看到了劳鹭身体微微泛出的明黄色光芒,心里着实吃了一惊,他走过去,伸手搭住了劳鹭的手腕,一手捻须,凝神探脉。许久之后,朝焦急等着的燕十一微微点头,“无妨,已经再渐渐恢复了。” 他说罢又扣住了燕十一的手腕,再次探脉,“你也没事,好好休养一下便可。老夫去开一点固本培元的药。”说罢起身朝后堂走去。 劳鹭足足将灵力运行了三百个周天,才慢慢收回灵力。待她身上光芒慢慢减退,睁眼,只觉得筋疲力尽,身子一软就靠到了燕十一的怀里。 “十一,累死了……”眼睛一闭,睡着了。 燕十一将劳鹭打横抱起。对殷虹娘道:“大当家,可否借一间空房?” 殷虹娘懒懒地点头,伸手朝站在身侧的那个红衣长衫的男子道:“泽叔。你带他们去客房。” 泽叔点头领命,引着燕十一往后院的客房走去。客房设在整个水寨的东北面。一侧靠山,一侧面海。 燕十一将劳鹭放在床上,轻轻地盖好被子,就在旁边盘腿坐下,慢慢调息起来。经过劳鹭几次度灵力,他觉得灵力渐强,平时受的小伤也很快便能恢复。 劳鹭只觉得空气湿润清新。冷暖适宜,好像回到了燕岛一样,饱饱的一觉睡醒,已经是半夜了。 “十一。”她睁眼便看到燕十一一直在床边守着。感动得颠颠儿的。 “轱辘辘……”肚子一响,打破了一切美好。劳鹭老脸一红,刚刚坐起来的身子一下子就趴了下去,极度郁闷地把脸埋在了被子里。不争气,劳鹭你也太不争气了。竟然肚子叫,刚刚那样好的气氛,应该拉个小手,接个小吻什么的,你竟然肚子叫!! 她恨不得抽自己的时候。听到了十一轻笑的声音,不由地更加想要抽自己了,只可惜下不去手。 “再蒙下去,不怕闷死?”燕十一的声音含笑,一手将劳鹭拖了起来。 劳鹭满脸通红,只看到十一手里端了一碗鱼肉粥,顿时一切想要抽自己的想法都不叫嚣了,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粥碗。 看着她这个样子,燕十一忍不住嗤笑,拿起勺子喂着。 劳鹭第一次喝的鱼肉粥是陆茗茗做的,自从举家搬迁到燕岛之后,海产那是吃不完一样的吃,陆茗茗和其他几位嫂子,心灵手巧,变着法地做好吃的,其中这个咸鲜润滑的鱼肉粥是劳鹭最喜欢的了。 为了满足劳鹭不定时不定地点的想吃,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燕十一硬是跟着陆茗茗学会了。 “十一,你后背还疼吗?”劳鹭鼓着腮帮子,嘴里满满地粥,极其困难地抽空关系十一。 燕十一微笑着点头,放慢了一些喂的速度,以配合劳鹭。 “十一,我觉得殷虹娘不像坏人,倒是殷怜,看上去坏透了。”劳鹭说完,满脸期待地看着十一。 燕十一有些哭笑不得,劳鹭现在的神情和小虎子的极像。小虎子也是鼓着腮帮子,一脸期待地看着小梅子,问:“小梅子,我是不是最好的。” “是坏透了。”燕十一坚定地说道。 劳鹭满眼地点头,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笑着。 面朝还的窗户开着,这个夜晚天气极好,月光照着海面,海上也印了一个月亮,时而平静,时而被风一吹,散了,再慢慢凝聚。 劳鹭趴在窗口看着看着,转头对十一道:“十一,我想回家了。” 燕十一一怔,心中微微担忧起来。 劳鹭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有两个家,一个是燕岛,还有一个是那个世界的家。” 她叹了一口气,“诶,不知道劳娅和福耀哥哥结婚了没有,梦姐和k怎么样了,爷爷身体还好么,老爹老妈是不是又在满世界乱跑……”还有仇,他在和我一样看天吗? 燕十一眼帘微微地低了下来。 “可是十一,我想那里,也想燕岛,更加不敢想象和你突然分开是什么感觉……”劳鹭说着坐到了燕十一身边,把头靠在他肩上,继续自言自语,“不敢想,心痛的。” 燕十一的眼睛亮了一下,伸手扶住她的脸,接着美好的月光,用唇轻轻盖住了她的脸颊,许久之后,他低喃了一句,“我也不敢想,心痛的。” 翌日清晨。 殷虹娘练完武功,走到了殷怜房门口,对着看守的大汉问道:“二当家怎么样?” “一夜没睡。”大汉回了一句,便退下了。 殷虹娘推门而入,只见殷怜还是一脸戾气,坐在椅子上。 “小妹,我和去吃朝食吧,昨日送来了不少新鲜的果蔬,是你最喜欢的。”殷虹娘放柔了语气说道。 “大姐还关心我?我还以为你已经认了那个女人做姐妹了。”殷怜顶了她一句,扭头不去看她。 殷虹娘恢复了一如既往慵懒却妖娆的神情,“即使杀了她又如何,那个男人会娶你吗?他只会恨你。” “我宁愿他恨我。”殷怜突然眼睛含泪地拉着殷虹娘的手,“大姐,爹娘临死前说过要你照顾我一辈子的。我很喜欢燕哥哥,你就让他娶我吧,看在我是你妹妹的份上,看在爹娘的份上……”殷怜的眼泪犹如开闸的洪水,哗哗地留下来。 殷虹娘心软了,叹气道:“你先同我去吃朝食,我来想办法。” 殷怜一抹眼泪,欢快地站起来,撒娇地拉着殷虹娘的手往饭厅走去,脸上露出了一抹阴诡的神色。大姐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 一进饭厅,唯一可以与她们一同在桌上用餐的冯先生和泽叔一进等在那里了。 “大当家。”冯先生请示道:“我想去见见昨天那对男女。” 殷虹娘懒懒地一点头,许了。 “大姐,我也去。”殷怜说着就想跳起来跟去,被殷虹娘拉住了。 殷怜马上面色憎恶地朝殷虹娘瞪了去。 “如果你想得到他,就要听我的。”殷虹娘不去理睬他,松开了手。 殷怜心中稍稍计较了一下,便坐了下来。大姐是个让男人移不开眼的女子,一定会有办法的。 冯先生到客房的时候,燕十一和劳鹭已经在院子里的竹桌竹椅上吃朝食。 “两位。”冯先生尊重地拱手施礼。 “先生。”燕十一和劳鹭还礼。 “这位姑娘。”冯先生直接看向了劳鹭,“你是解梦世家门下吧?” 劳鹭一愣,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的确是解梦世家门下的,可是严格说起来,和现在的解梦世家根本没有丝毫关系。 冯先生见劳鹭没有回答,便解释道:“老夫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松江府和解梦世家的周宗周老有过一面之缘,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冯先生说着,自己陷入了回忆,那时候被一个怨灵所缠,差点一命呜呼,幸亏遇到了周老。他永远也忘不了,周老身上发出了紫色光芒,就那么一瞬间,阴灵就消失了。 “鹭子只是和解梦世家有些渊源而已。”燕十一代为回答,劳鹭听着合适,马上点头附和。 “姑娘,我看你身上的光芒比当年周老的更加精纯,看来渊源不浅啊。”冯先生道,“你们放心,我虽然一直身居水寨,但是还是知道知恩图报的,两位有什么事情,只要找我就行了,在这水寨里,我还是说得上话的。 “那就在这里先谢过先生了。”燕十一道:“不知先生可否借我们一艘小船。” “你们要离开?恐怖二当家是不会这么轻易同意的。” 燕十一摇头,“我们只是想要查一下灌题山那里的水域,看看是不是可以发现什么。” “这样便无妨,准备一艘小船的能力,老夫还是有的。” 冯先生说话算话,办事效率也极高,当天中午便准备好了一艘小船,上面还配了一个船工。 劳鹭和燕十一并不好驶船,一切都要靠着船工,殷怜倒也没有闹,反正他们是离不开水寨的。 午后,阳光明媚。 燕十一和劳鹭乘上了小船,船夫划着桨,朝灌题山的位置划了过去…… 007 是气令智昏,还是意乱情迷? 别看那个船工看着年纪不大,却已经是一把好手了,做什么都有模有样的,放船,撑桨,拉帆全部一气呵成地完成,借着海上的微风,小船几乎是沿着一条直线往原本灌题山的位置去了。 “这位大哥,你以前去过灌题山吗?”劳鹭钻出船舱问道。 船工愣了一下,黑着脸转了过来,不善地看着劳鹭。 一直没有看清他长相的劳鹭吃了一惊,原本只觉得这船工年纪不大,现在看来,比自己和十一小了几岁,看上去也就最多十七。 常年出船,他的肤色黝黑,身上虽然精减,但是露出的臂膀上面却有紧实的肌肉线条,浓眉大眼,长得煞是好看。两颊上面还是肉肉的,稚气未脱。可是他的样子和他的表情已经散发出来“生人勿进”的气息是相当的不符。 “这位小哥……”劳鹭讪讪笑着。 “去过。”小哥果然话不多,说完便转了过去,继续掌舵。 劳鹭朝燕十一投去了一个“你上”的眼神,然后默默地退到了后面。后颈抖了抖,这小弟弟,忒不好相处了。劳鹭从心底里认定,殷家水寨里的人,看上去年纪越小的,越要远离。 “小兄弟,可以给我们讲讲灌题山的事情吗?”燕十一把剑一抱,想要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却显得嘴角在抽搐,上前准备搭讪聊天。 劳鹭看着心中腹诽,十一实际上不太会搭讪呢,嗯,放心了。 “没什么可讲的。”小哥原本黝黑的脸,现在是全黑了,他毫不掩饰地对着燕十一散发出了另一种气息――“老子讨厌你,快滚”。 劳鹭有些无语了。十一哪里惹到他了吗?怎么看上去好像更加讨厌他的样子? 燕十一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吃了个“闭门羹”,只好回到船舱里。 “十一。你和他有恩怨?”劳鹭好奇地问道。 十一有些无语地耸了耸肩,“应该是第一次见。” “会不会是以前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把他误伤了。现在他长大了,所以认不出来?”劳鹭大胆猜测。 “不会,我们从来不会牵扯无辜的人进任务。”燕十一一口否决。 “那他会不会不是无辜的,类似漏网之鱼那种?”劳鹭继续大胆猜测。 还不等燕十一反应过来,实际上一直都能听清他们讲话的小哥阴沉着一张脸,转头狠狠地瞪了燕十一和劳鹭一眼,眼里的杀气告诫他们――再多说一句。扔你们下海喂鱼。 劳鹭被他瞪得颤了颤,心里肯定,这绝对是有仇怨在里面的。 燕十一则是抱着剑,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是不是哪次任务中真的误伤了什么人,或者有漏网之鱼…… “到了。”小哥有些怨恨的声音响起,“这里是原来灌题山的码头。” “哦。”劳鹭走出船舱,在尽量远离小哥的地方朝周围看了看。 这里离殷家水寨果然不是很远。今天天气好,朝殷家水寨望去,看得很清楚。 因为有些心虚,劳鹭一直趁着自己望海面的功夫,时不时地瞄小哥。他在沉着脸朝海面看。 此时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应该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劳鹭想了想开口问道:“确定是这里?不会弄错了吧?” 小哥原本沉着的脸一下子黑了,用杀人的目光看着劳鹭――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专业技能。 劳鹭被这样的目光一瞪,慌了,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海上面什么都看上去一样,弄错也是正常的,我们不会鄙视你的。” 劳鹭说完之后,发现小哥的脸更加黑了,心中长叹一口气,默默地挪到了十一身后。这样和激光一样的目光,还是让十一挡着吧。他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眼神这么锐利。 “小兄弟,你把船往前开一点,我们想要在灌题山的位置前前后后看清楚。”燕十一没有注意劳鹭和小哥眼神之间的交流,只是看着海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小哥杀气腾腾地看了燕十一一眼,一言不发地掌舵,按照他的记忆,慢慢地朝灌题山的中心驶去。 躲在十一身后的劳鹭发现了一个事实,无论自己怎么惹小哥,他最多也是生气而已,但是十一只要一说话,他马上就像要杀人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小船慢慢驶到了灌题山的中心位置,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像陆二少调查的那样,灌题山消失了,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等船开到了灌题山最北面的位置,小哥突然把帆转了个角度,船慢慢转弯,往回走了。 “怎么不过去?”劳鹭奇怪地问道。 小哥虽然还是黑着脸,但是却耐心多了,解释道:“那里是暗流海,底下到处都是暗流,我们这样的小船只要一进去,马上就会被吸进漩涡里的。” “就是说,灌题山的北面是暗流海?”燕十一问道。 小哥立马杀气腾腾起来,冷冷地点头,从鼻腔里,用丹田之气发出一个“嗯”字。 劳鹭看了十一一眼――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是不是和小哥之间有什么恩怨吧。我来问。 燕十一退下,劳鹭上前,灿烂一笑,“这灌题山的背面的暗流海?” 燕十一:“……” 小哥:“……” 小哥的脸果然又黑了不少,继续发出“嗯”字。 “那样灌题山的人是不是太可怜了,在家周围就有分分钟被卷走的可能?”劳鹭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小哥先是一愣,好好地品了品“分分钟”这个词,基本意会为“随时”,这可能是外面时兴的词,待会儿可以去告诉二小姐,说不定她会开心。他想着,脸上露出了美好的笑容。等他回过神来,只看见劳鹭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他。 劳鹭一脸严肃地朝十一点头――我发现,小哥还是会笑的。 小哥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咳了几声,道:“怎么会可怜,那片暗流海在捕鱼的季节里都会卷上来无数的鱼,那家就是靠这个富起来,成为一霸的。” 此时船已经驶离了暗流海一段距离,劳鹭朝那里望去,突然看到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颜色比周围的海面深了一些,可是等她想要喊十一一起看的时候,那个黑影已经不见了,导致劳鹭深深地觉得自己看错了。 等到小船靠在殷家水寨的码头上,劳鹭才不得不承认,此番探灌题山原址,一无所获。难道孤灯大师判断出了差错? 燕十一、劳鹭和小哥三人刚刚走上码头,就看见殷怜身后跟着两个大汉走了过来。 劳鹭发现自己现在一看见殷怜就讨厌,非常之讨厌。 “二小姐。”小哥露出了罕见的温柔笑容,大步迎了上去。 “小斌。”殷怜回应了一声,看也没看他,直接越过他朝燕十一走去。 劳鹭只觉得额角一抽,极力控制自己,不把殷怜一脚踹下海。她瞥见被殷怜唤作“小斌”的小哥现在满脸杀气额角抽搐地瞪着十一。 “十一。”劳鹭扯了扯燕十一的衣袖。 燕十一知道这是劳鹭要跟他咬耳朵了,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了她的嘴边,只听到,“十一,我终于知道那个小哥为什么这么仇视你了。” 燕十一看了看小斌,心中了然微微点头。 燕十一和劳鹭这样亲密的举动在殷怜看来十分刺眼,生气地指着他们吼道:“这么亲密做什么?”然后朝燕十一跑去,伸手想要去挽他。 这样亲密吗?就算我们亲密关你什么事?还有,你跑过来赶忙?不许碰十一!劳鹭心中怒吼,手已经行动起来来了。 欺负殷怜是七、八岁女孩的身子,手短腿短,一把推住了她,不让她靠近十一。可能是气令智昏,竟然鬼使神差地拿空出来的一只手捏住了十一的下巴,把他的脸往自己面前一掰,对准了他的薄唇,就吻了下去。 殷怜眼中立刻充满了煞气,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两枚梅花钉,朝只离自己一臂远的劳鹭掷了出去。 燕十一半拔长剑,轻轻松松挡住了,一手揽住劳鹭的腰,脚尖点地,往码头里面跃去,继续着这个大胆的吻。 等劳鹭回过神智,她才感觉到自己做了多么大胆的事情。就算在现代,当众主动吻男生也是非常大胆的了,更加别说在如此讲究“理学”的宋朝了。 绵长的吻结束,她微微地喘着气,红着脸不敢去看十一。再看码头上的那些人,除了殷怜恨意和不甘的殷怜之外,全部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啊,我不要活了!! 劳鹭羞愤地沿着海滩跑。 燕十一薄唇微抿,一脸笑意地跟着劳鹭跑去。 “小斌。”殷怜大喝一声,将处在震惊中的小斌给喊醒了。 “二小姐。”他有些受宠若惊地靠了过去。 殷怜的手指微微发颤指着劳鹭的背影,“你帮我杀了这个女人,我一定要得到燕哥哥。” “二小姐……”小斌的声音里满是痛苦,“他有什么好?”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颊,殷怜恨恨道:“他哪里都比你们好!” 小斌眼含杀意地半跪下,“我一定达成二小姐的愿望。” 008 接近鲜红色的尸花 劳鹭红着脸,一路小跑泄去自己的羞涩,一下子就跑过了半个岛,来到了上次遇到殷怜的那几块礁石上面。 “不跑了?”燕十一追了过去,笑道。 劳鹭僵直着身体,毅然面向大海,不去看十一,闷闷地,羞涩地点头,“嗯。” “实际上,殷怜也挺好的。”燕十一带着笑意说道。 劳鹭一听,激动地转过去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受了巨大打击的模样,“真的?” 燕十一看着她的反应,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有她在,你胆大了不少,挺好的。” “你还说笑!”劳鹭扭捏地锤了他一拳,然后重重地推了一下。 可是她完全忽略了自己站在了礁石的边上,而十一站得笔直,被她怎么一推丝毫没有往后退。如此一来,劳鹭受到了一个反作用力,踉跄地扭捏地往后退去。 直到脚下一空,身体开始往下落,才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不再羞涩,不再扭捏。开始此女一旦受到惊吓,第一反应是没有反应,即为呆住。 燕十一只看到劳鹭表面极度平静地直直地往礁石下摔去。深知劳鹭秉性的他也知道劳鹭心里肯定在尖叫……连忙伸手拉住了她,可是被她一拽,一起坠落了。 燕十一一手托住了她的腰,一手环住她的脖子用手护住头,身子一扭,一个转身,翻到了她身下。已经看清楚了地形,往下一点那个遇到殷怜的大洞离得不远。只要踏住几块突起的礁石,越过去就行。 劳鹭终于也反应过来了,身子强烈地一抖,自然而然地伸手去环住十一的腰,抱住他。 “称砣!”燕十一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对着第一块凸起的礁石,便踏了下去。 对于十一的身手,劳鹭是很有信心的。抱紧他之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反而有些享受这种“youjump,ijump”的感觉。 燕十一成功地踏上了那块礁石,一借力,带着劳鹭向上一跃,接下来那块礁石不算特别凸出,踏上去比较难一些。 劳鹭一直面朝着天。她忽然看到他们刚才站着的那块礁石上面站着一个穿着暗红色背心的男子,这不是那个小哥――小斌吗? 下一刻,劳鹭清楚地看到小斌手一扬,十多支梅花镖便朝他们射了过来,手法和殷怜的如出一辙。 “十一!”劳鹭这次总算反应快了一些,喊了一声。 同时燕十一也听到了梅花镖划过空气的声音,只得放弃第二块礁石。踹了一脚石壁,往海面跃去,他隐约看见海面那里有几块沉在海水下面的礁石,可以在上面借力。 小斌一次没有伤到燕十一和劳鹭,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两手同时扬起,左手梅花镖,又是银针,一前一后地朝燕十一和劳鹭打去。 梅花镖体型较大,在空气中的发出的声音较大。正好可以掩盖银针的声音。这样的组合虽然算不上高明,但是现在燕十一要抱着劳鹭在光滑地礁石上面飞跃,还是很容易察觉不到银针的。 小斌猜的没错。燕十一掠到海面上时,正好一个巨大的浪头打了上来,巨大的水流模糊了他们的视线,影响了他们的听力。 而发在前面的梅花镖也悉数被浪花给打了下来,可是后面的银针,在巧合之下。正好在浪花一退的时候到了。 燕十一和劳鹭闪避不及,劳鹭的左臂中了一根银针,而十一的身子将劳鹭挡住,背上中了三四根银针。 劳鹭只觉得手臂一阵刺痛。然后就是一阵强烈的眩晕之感,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站在礁石上俯视的小斌见劳鹭和燕十一双双中了银针,摔入海水中,嘴角一扬,便离开了。 窒息感一阵强过一阵,劳鹭觉得自己快要被海水给呛死了。她感觉很害怕,虽然全身无力,却死死地拽着什么。 忽然感觉有强大的力量将她的手打开,逼迫她放开了手里的东西。 劳鹭难受地挣扎起来,感觉身体一阵像是在火里烤,待到滚滚热浪将自己身体里的水分烤干了,又被扔进了冰水里泡着,又冷又涨,不住地哆嗦。 她隐约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这只是普通的迷药而已?”是一个男声,很熟悉很熟悉。劳鹭努力地回忆,感觉清醒了不少。 紧接着一个女声也传来了。“这药刺激了鹭姐姐体内尸花的发作。” 这个声音陌生而熟悉,劳鹭觉得自己渐渐清明起来,慢慢睁眼,先入眼的是十一担心的神情,和一道蓝光。 “鹭子,你醒了?”十一激动地将她轻轻搂紧怀里。 劳鹭身子一动,就觉得锁骨那里刺痛的厉害,低头看了看,原本还是暗红色的尸花现在变成了鲜艳的枚红色,离正红色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不要害怕,我们会找到那父眼的。”十一将她搂得紧了一些,安慰道。 劳鹭点头,“不怕,会找到的。”而眼睛一直看着眼前的少女。这少女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生得特别有灵气,眼睛大大的,眉毛弯弯的,穿着一身粉蓝色的衣裙。这些都不算什么,而是她那一对半透明,发着蓝色光芒的翅膀,让劳鹭有些吃惊。 她见过这个少女,就在孟州府的时候,是她挡住了砸向自己和十一的房梁,他们在得以从衙门里逃出来。 “鹭姐姐,你还不认识我。”那个少女的声音让人听了觉得很舒服。“我是一个柜灵,叫蓝蓝,是柜神爷爷和仇哥哥让我一直跟着你,在关键的时候出来保护你的。”她说着指了指挂在劳鹭脖子里的那颗蓝色的珠子,“我一直住在里面。” 劳鹭点头,既然是仇安排的人,那就是可靠的,而且自己也是从心底里觉得蓝蓝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 见劳鹭暂时没有大碍,蓝蓝终于放心地,大胆地去打量燕十一了,看了一段时间之后,严肃地点了点头,颇有一种小大人的感觉,“长得和仇哥哥一模一样,好像就是多了条疤。” 劳鹭很少提起仇奕兆,燕十一虽然也一直知道自己和仇奕兆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仇奕兆就是不同时空里面的自己。可是心里还是怪怪的,一种像是会抱不住怀里的鹭子,随时都会失去她的感觉。 不过现在不是吃自己的醋的时候,燕十一连忙询问,“那你知道那父眼在哪里吗?” 蓝蓝摇头,看到劳鹭和燕十一有些失落的神情,连忙安慰,“可是柜神爷爷肯定知道。” “怎么找到柜神?”燕十一的眼睛亮了亮。 蓝蓝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柜神爷爷说了,只要打开这个盒子,我们就能找到他。”她说着打开了盒子,从里面飞出来了一只纸折成的蝴蝶,朝西面飞去,可是看蓝蓝他们没有跟去,又飞回了盒子里。 劳鹭此时才顾得上打量了一下他们在的地方,好像就是那个遇到殷怜的礁石洞里。 “看来我们得找一条船,先回到松江府了。”燕十一道,将劳鹭慢慢地移到了蓝蓝的身边,“你们在这里等我。” “十一……”劳鹭喊了一声,见十一回头,便笑了笑,“小心。” 燕十一点头,纵身往上一跃,离开了礁石洞。 原本还想和蓝蓝多聊几句的,可是尸花的反噬好像强烈起来了,她极力稳住自己的呼吸,一下一下变得越来越慢,然后渐渐平稳起来,人也昏睡过去了。 等到她再次醒来,已经又靠在十一的怀里了,他们三人此时正坐在一艘小船上,这小船似曾相识,正是小斌的船。 一阵海风吹过,将船舱门上面的布吹了起来,劳鹭看到外面掌舵的就是小斌,旁边站了蓝蓝,蓝蓝的翅膀已经不见了,手指尖上面停着那只纸蝴蝶。 “他怎么肯?”劳鹭觉得体力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在十一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靠在他肩头问道。 燕十一道:“我告诉他,如果不送我们离开水寨,我就娶殷怜。” 劳鹭只觉得额角一抽,十一也学坏了呢,威逼利诱都会了。不过找小斌送他们离开也是最好的人选,因为他巴不得他们全部从殷怜的眼里消失。 在纸蝶的带领下,船一直朝西南方向驶去,等到了岸上,几乎已经出了松江府。 “多谢!”燕十一扶着劳鹭,像小斌道谢。 小斌头一撇,冷冷道:“别忘了你的承诺,再也不能让二小姐见到你。” “必然。” 这里离松江府很远,已经来不及去取赤忠了。燕十一在小镇子里租了一辆马车,架着马车就跟着纸蝶继续往南走,经过了三天三夜,他们来到了一片树林之中。 这树林和北方的不一样,都是奇形怪状的树,湿气也重,往里看去还有许多瘴毒的样子。劳鹭心中判断了一下,这大概已经到了亚热带的雨林里面了。马车是进不去了。 找当地的大夫开了一些治瘴毒地药,三人徒步往树林里面走去。 009 找到了宋朝的柜神 “这些药和瘴毒,对鹭子的尸花有影响吗?”燕十一将要交给了蓝蓝。 蓝蓝到处一些药粉,化在了水里,蘸了一点闻了闻。 “这些药应该没问题。那些银针上面淬的毒很奇怪,可能是来源特殊,竟然能加快尸花毒的发作。一般的药还是没问题的,不过还是小心些好。”蓝蓝说着,从怀里拿出了几条丝帕,浸入了药水里。 “那些瘴毒还不清楚,但是用这帕子蒙住口鼻,应该会好一点的。”蓝蓝将帕子分给燕十一和劳鹭。 燕十一迟疑了一下,道:“鹭子,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在刚才的小镇上找家客栈住下来,等我们回去。” 蓝蓝马上接着说道:“这样也好,还是不要冒险了。” “不行。”劳鹭一口回绝,将帕子蒙上,“我也要去。”万一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自己在,好歹到了生死关头,还能用宫天镜和尸花的灵力力挽狂澜一下。 十一伸手抓住了劳鹭的腕子,沉声道:“听话。” “十一,万一我在客栈遇到危险怎么办,为了自保只能用灵力,然后尸花变成了鲜红色,再然后你也见不到我了……”劳鹭哀伤地说道:“所以最安全的办法还是让我时刻跟着你。”她期待地看着十一,然后还一直用手拉蓝蓝的袖子,暗示她站到自己这一边。 “实际上,鹭姐姐的话也有理。”蓝蓝勉为其难地说了一句真心话。 燕十一挨不过劳鹭软磨硬泡,最后还是三人一起蒙着面,往林子里去了。 一进林子,就发现林子里的泥土都非常的软烂,时常能陷进去半个鞋底。树干上和泥上都有青苔,很容易打滑。还有飞来飞去的小蚊虫,有一大堆。总的来说,这个林子给人一种很糜烂的感觉,在里面觉得很闷。浑身不舒服。 往里走了不到二十步。林子里就开始有沼气了,起先不多,都被耙子给挡住了,开始越往林子深处走去,瘴毒越重,燕十一隐隐觉得有些头晕,不过只要强行定神还会好些。 他伸手扶住了劳鹭,带着她一起走,而蓝蓝走在最前面,因为实在难以接受地上的烂泥。已经打开了翅膀,微微离地飞行。 一切好似平平静静。除了环境让人觉得不舒服,其他没有什么。他们跟着纸蝶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纸蝶就在一颗巨大的树上面停了下来。 劳鹭抬头看了一下这棵七八个成年人围起来都不一定可以抱住的大树,它的树冠简直有小半个树林那么大,站在它跟前,便会产生那就是天的感觉。 她踩住了一个微微向上隆起的东西,用鞋底微微一蹭。上面薄薄的一层土就光了,露出了青绿色的树根。看树冠的大小,他们脚下一定也是同样庞大的,错综复杂的根系。 “纸蝶怎么不走了?”燕十一带着劳鹭走到了树干旁边,朝纸蝶看清。只见纸蝶很真实的蝴蝶一样,用脚抓住了树干,停在上面,翅膀一张一合,并没有再要前行的意思。 “难道就是这里?”劳鹭问道。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可能就是这里,柜神爷爷也没有告诉过我们,以前他住在哪里。不过肯定是一个极为安静的地方,这里很符合。”蓝蓝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判断,说着点头。 “这棵树上可能有什么,找找看。”十一说着,伸手按上了树干,就在碰触到树干的一刹那,他的手掌和树干的切合面上发出了银色的光芒。 “十一,你在用灵力?”劳鹭有些疑惑地问道,这银色的光芒就是十一的灵力。 燕十一也是奇怪,“我没有用,只是一碰到树干,好像就被激发出来了。” “还是快放手吧。” 燕十一点了点头,想要收回手,却怎么也拔不下来了。 劳鹭有些慌神,连忙去帮着十一,可是手刚刚放到十一的肩膀上,就好像被吸住一样,手和十一的衣服直接的切合面上面开始发出夹带着红色光芒的明黄色光芒。 “这……”十一一看劳鹭也被牵扯进来了,微微有些慌神。 “蓝蓝,这是?”劳鹭向蓝蓝求助。 蓝蓝一直在旁边想着什么,听到劳鹭喊她之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殷虹色的鲜血滴了下来,落到了地面,马上被吸收了。 燕十一和劳鹭不解地看着她,下一刻两人只觉得手上被吸住的力量一下子消失了,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后倒去。燕十一伸手灵活,揽住劳鹭的腰往后一跃,翻了个身便站住了。 与此同时,大树开始“颤抖”,好像地震一下。他们三人都觉得脚底一软,便陷进了泥土里,拔也拔不出来。泥土变得和流沙一般,很快就他们吞没。 劳鹭原本以为要在泥里被憋死,可是等整个身子都被陷了进去之后,只觉得自己好像从高空中坠落了一样,身子直直下落。这树底下是空的! 燕十一一直抱着劳鹭,蓝蓝已经打开了翅膀,伸手拽住了劳鹭的肩膀,减缓他们掉落的速度。 黑暗的地方会让人失去时间概念。劳鹭直觉得他们一直在下落,一直在下落,很久,很久,都快要落到地心了…… 就在三人都有一些浑浑噩噩的时候,他们突然感觉到了脚底下踩着实地,但是奇怪的是,一点落地的冲击也没有。 最后由蓝蓝得出结论,他们有可能根本没有落下去,一直都是幻觉而已。燕十一和劳鹭听了觉得极为有理。 燕十一拿出火折子,吹亮了,借着微弱的光芒,他们看到自己正处在一间不大的密室里,前面只有一条路。 燕十一举着火折子走在了前面,一手拉住劳鹭,而蓝蓝走在最后面。 通道不长,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我找找,可能有门。”十一说着,把火折子递给劳鹭,自己开始找起来。 他身上一寸寸探着石壁,忽然摸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花纹。 “鹭子,火折子给我。”他接过火折子一照,只见刚刚摸到的那个角落里有一小幅图,上面好像画着一棵大树,但是又不太像…… “十一,给我看看。” 燕十一起身让开,劳鹭和蓝蓝一起蹲下查看。劳鹭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像树,却比树矮些,胖些,好像更加和原子弹爆炸之后的蘑菇云像一点。 “这是柜神爷爷的本元像!”蓝蓝兴奋地喊道。 纳尼!?柜神就是长得像是蘑菇云一样的神……劳鹭有些脑补不出来画面…… 蓝蓝说着又咬了自己的手指一口,一边往“蘑菇云”上面滴血一边道:“我们柜灵都是汲取了柜神爷爷灵力而产生的,和他血脉相通。” 果然,在蓝蓝滴了血之后,那面墙马上有了反应,慢慢变得透明,然后消失,前面又出现了一条路。 这次确定柜神就在里面了,蓝蓝便走在了前面。 他们走了一会儿,发现通道越来越亮,湿气也没有那么重了,干爽起来。 “哇!!”走在前面的蓝蓝发出一声惊呼。“你们快来!” 燕十一和劳鹭连忙上前。 劳鹭惊呼:“哇!!” 一向淡定的十一也眼睛亮亮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原来他们往前走了一步,竟像是走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蓝天白云,阳光灿烂。眼前是一片湖,湖的左边是山,上面还有水流下来。周围是稀疏的树林,郁郁葱葱的,有些还开满了花朵。地面铺满了青草,长满了小花。怎么说呢,就是人间仙境的感觉。 给这样美丽的景象更添一些童话色彩的就是和蓝蓝一样长着翅膀的那些柜灵,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柜灵在树间穿梭玩耍,有些还在戏水,这画面和劳鹭脑海中的西方童话里面的“精灵国”一模一样。 那些小柜灵已经注意到了外来者,全部好奇地聚集起来。 蓝蓝看着那些小柜灵,忽然就笑了,抱起里面最小的一个还在流鼻涕的男孩,就狠狠地揉了揉。 “原来你们还那么小啊。”她笑着说道,“炎灰,你还是个小屁孩,哈哈哈,还流鼻涕,哈哈哈,太好玩了。” 劳鹭看到那个被称为炎灰的小屁孩,有些吃惊地,不可思议地盯着蓝蓝,突然嘴巴一撇,一副小大人生气的样子,煞是好玩。 “我才喊你一次小屁孩你就生气啊,以前你可是天天这么说我的!”蓝蓝佯装地气鼓鼓地说道。 “炎灰?” 湖面开始波涛粼粼,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拄着一根拐杖就出现了,笑容慈祥地看着他们。 “这个名字不错,以后你就叫炎灰了。” “柜神爷爷!”蓝蓝激动地喊道,抱着炎灰就跑了过去。 炎灰趴在蓝蓝肩头,脸上露出一种“谁要你抱了,快点把小爷放下”的神情,劳鹭看着不由想起了和他看着差不多大的小虎子,心说,原来有点点别扭的小孩也是那么可爱。 柜神打量着蓝蓝,捋着她长长的白须,点头,“你的确是我的柜灵,但是……” 010 灌题山真的消失了吗? 柜神的样子和一个年近百岁的老者一般,长长的白发和白须,两根白眉弯弯长长地垂落下来,手里拄着一根木头的拐杖,走路缓慢,微微勾着背,有一点点老儒生的样子,总之便是很慈祥博学的样子。 蓝蓝将劳鹭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还说了不少以后发生的事情。 那些小柜灵听到津津有味的,时不时被惊讶到了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炎灰小屁孩起初在蓝蓝的怀里还作挣扎,后来显然被她说的故事征服了,听得一愣一愣的,肉鼓鼓的小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你是一千年后过来的柜灵。”柜神听完之后,捋着胡须,慈祥地看着众人微笑点头。 蓝蓝回到这里,有回家的感觉,更是心情大好,一直时不时揉着炎灰,连连点头,“我今年五百岁不到,是爷爷最小的柜灵。” 炎灰虽然还小,但是却明白蓝蓝的意思,忽然变得乐滋滋地,看着她,吐着唾沫泡泡的小嘴嘟着,嘴里喃喃道:“小屁孩。”看我以后不欺负你,嘿嘿。 “所以你们此番前来,是为了知道那父眼在什么地方?”柜神自问自答起来,“那父已经灭绝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不过的确有那父眼留下来,好像记载在了一本古书上面了。我想想是哪一本。” 他这一句说完,连同蓝蓝在内的所有柜灵都静声了,连看上去最别扭的炎灰也用短粗的小手捂住了忍不住往外吐唾沫泡泡的小嘴。 燕十一和劳鹭不解,但是受他们影响也不敢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 不知道等了多久,劳鹭开始打哈欠,眼皮子越来越重,头一点一点的,眼前的东西开始变得模糊了。迷迷糊糊之间,她突然觉得脑袋被轻轻地动了一下,然后靠到了一个结实温暖的东西上。一下子变得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这里怡人的环节和安详的气氛,劳鹭睡得很香,无梦。 燕十一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劳鹭靠在自己肩膀上熟睡。小小的炎灰也睡着了,像一个肉团子一样窝在了蓝蓝怀里,口水流了她一身。 “哦……我想起来了!”柜神突然一拍脑袋,惊喜地说了一句,然后缓缓地站起来,转身朝湖里走去。 蓝蓝和其他的柜神都长长地舒了口气,开始慢慢活跃起来。 燕十一只觉得一直安分地枕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忽然往下一掉。然后劳鹭便揉着眼睛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蓝蓝怀里的炎灰,傻乐。“十一你看,这小屁孩居然睡觉流口水,哈哈哈……” 燕十一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口水迹默默不语…… 蓝蓝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免得某个如同“小屁孩”一样的存在尴尬,“柜神爷爷想事情的时候是觉得不能打扰的,否则他会暴怒。这里便会地动山摇。” 劳鹭不信,“哪有这么夸张。” “是真的,以前有一次,爷爷在那里回忆一本古书放在了哪里。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就去喊爷爷陪我玩。当时爷爷大怒,整个藏书洞都塌了,还是这个小屁孩把我从书堆里刨出来的。” 蓝蓝说着,恶趣味地去挠炎灰的肚子。小肉体就扭来扭去地躲,脸上的小表情一抽一笑又是一抽的,煞是好玩。 劳鹭和燕十一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山有树有水,若是来个地动山摇,恐怕就要从泥里爬出来了,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入乡随俗”。 劳鹭看到了十一肩膀上的口水迹,奇怪地问道:“十一,衣服怎么湿了?” 十一嗤笑,“小屁孩流口水。” “你也抱这个小屁孩了呀?”劳鹭伸手戳了戳炎灰肉乎乎的小脚丫,“他可真像个水龙头。” 十一转过头去忍笑,蓝蓝默默抬头看天,被冤枉的炎灰浑然不觉,睡得很香。 柜神慢吞吞地从湖里升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竹简。 “我记得以前就是在这本书上面看到的那父眼。”他打开竹简,仔细地看了起来。 劳鹭也好奇地凑上去看,可是上面的字实在是太奇形怪状,一个都没有看懂。 “十一,看得懂吗?”她用手肘捅了捅十一。 燕十一摇头――不懂。 “就是这里!”柜神指着其中一小段文字道:“这里记载,那父死前将自己的右眼交给了当时生活在灌题山上面的人类。那父眼就种在了那人的右眼里,代代相传,好像是那氏一族。” “可是灌题山已经消失了呀。”劳鹭道。 柜神将竹简放在旁边的石台上,捋着胡须摇头,“按照你们刚才的叙述,灌题山绝对没有消失。” “可是我们明明去灌题山的位置看过,是真的没有了。” “很可能是用了某种障眼法,你们再去好好查查吧。”柜神掐指一算,道,“那父眼就在那氏一族手里,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很可能是别的人也觊觎那父眼,或者便是那氏一族自己躲了起来。” “鹭子,还记得那个船工说的,听到海上有女子的哭声吗?”燕十一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道。 劳鹭用力点头。 “鹭子,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柜神前辈说的不错,灌题山的消失只是一种最简单的障眼法。我们再去一趟那里。” 柜神从怀里拿出来了另一只纸蝶,道:“你们拿去用吧,有什么事情,它会飞来告诉我的。” “你们等等。”柜神说着,将纸蝶交给蓝蓝,慢吞吞地起身,往湖里走去。 劳鹭用百分之两百的耐心,终于等来了慢吞吞升出水面的柜神。 “柜神……前辈……”劳鹭有气无力地喊道。 柜神不以为意,“年轻人做事要沉稳有耐心,你看十一小兄弟,做的就很好。”柜神赞许道。 劳鹭瘪了瘪嘴巴,默默受教。 “这个是压制尸花的药,只有一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用。”柜神将一个纯白色的小瓷瓶交给劳鹭。 是救命的药,劳鹭眼前一亮,马上藏好,柜神在她心中的形象一下子从一个神升级成了一个伟大的神。 不能久留,三人便要离开了。小屁孩炎灰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蓝蓝,表面却不肯承认,一副“你快点给小爷走”的样子。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一笑,别扭的小孩果然可爱。 也不顾炎灰假装的“一脸嫌弃”的表情,蓝蓝把他抱起来就是“吧唧”一口,在他粉嫩嫩的小脸上留下了一圈口水。 炎灰果然是一脸极度嫌弃地用肉乎乎地小手抹脸,可是他微微上扬的小嘴巴却出卖了他,明明很开心么。 “小屁孩,记住了,以后不许叫我小屁孩,还不许欺负我。”蓝蓝狠狠地揉揉炎灰的脑袋。 看着蓝蓝三人远去的背影,炎灰拽了拽小拳头,眉头皱成了一个小包子。蓝蓝啊,看我以后不欺负死你,哼哼…… 蓝蓝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她从小被炎灰欺负到大的悲惨命运就是她在现在种下了缘分的种子……不过此为后话了…… 由柜神相送,三人一出那个美好世界,便直接到了森林外的马车边。事不宜迟,三人快马加鞭,朝松江府赶去。 三日后到了松江府,燕十一带着劳鹭直奔陆府。 陆听焘从外面谈生意回来,就听说离开了很久的燕十一和劳鹭正在偏厅等他,嘴角微微上扬。 “燕兄,劳姑娘。”陆听焘施了一礼。 “陆二少爷。”燕十一抱拳还礼。 “燕兄此番前来,不知所谓何事?陆某已经将知道的悉数都告诉了你们,已经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他双手握于背后,看着厅外的院子道。 “二少爷,燕某可能已经查到了灌题山消失的真相,此番前来就是希望二少爷相助。” “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帮你?” “帮了我,即使我的推测错误,二少爷也只不过多跑了一趟海上。如果我推测的真相是正确的,那就有可能救出那家的小姐……”燕十一说着,看了看陆听焘,“我相信二少爷肯定会出手相助的。” 陆听焘思索了一会儿,点头,“好,我帮你。你需要什么?” “我只要一艘大船和二十名好船工。我要出海去寻灌题山。”燕十一道。 陆听焘做事非常快,第二天就准备好了一切,不顾他大哥的反对,从陆家找了最好的二十个船工,准备了一艘很大的船。 一早,二十名船工和一个经验丰富的掌船舵头便上了船,当然,一起的还有燕十一、劳鹭和陆听焘,至于蓝蓝,已经回到了劳鹭挂着脖子上的那颗蓝色的珠子里了。 大船是从陆家的一个隐秘的码头出船的,避开了百姓的视线,朝着灌题山原本的位置直线驶去。掌船舵头和船工提着一百二十分心,小心翼翼地驶船。 大船安稳地驶到了灌题山原本的位置。 “燕兄,接下来该怎么做?”陆听焘站在船头,望着茫茫大海,问道。 “朝那里驶。”燕十一朝北一指。 闻言的陆听焘和掌船舵头脸上一白,吃惊地看着燕十一…… 011 进入灌题山 掌船舵头看了看陆听焘,没有任何行动。 “燕兄,那里可是暗流海,即使我们的船大,但是也会被卷进去的。”陆听焘不解地看着燕十一,脸上已经十分清楚地流露出不信任。 “灌题山旁边的确有暗流海,但是却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位置。”燕十一朝暗流海方向看去,说出了自己的推测。“灌题山并没有消失,而是有高人在那里设了障眼法。” “此话何解?”陆听焘起了兴趣,问道。 “灌题山还在它原本的位置,而我们去过的那个位置正好是灌题山的南面,而不敢去的暗流海的位置,正是真正灌题山的位置。” “这不可能。”还不等陆听焘说话,一直在一旁听从他吩咐的掌船舵头便忍不住道,可是一开口便觉得自己矢言,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低头。 燕十一朝陆听焘使了一个眼色,陆听焘便道:“舵头,有什么便说吧,无妨。” 掌船舵头这才抬头,朝陆听焘点了点头,道:“暗流海的流域不大,按照这位……公子说的,那就是说真正暗流海的位置还要往北,但是前一段时日我就带着船从那里驶过,并没有发生什么……”他说着看了燕十一一眼,意思很明了――你的推测是错的。 “实际上吧。”劳鹭一直站在燕十一身侧没有说话,一步上前,“他们都有能力让灌题山消失在众人面前,改个海水的流向真的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暗流海真的存在么?” “当然存在。”掌船舵头大声道:“以前有人亲眼看到那家的渔船被暗流给卷到海底的。” “那有暗流海这件事情也是那家放出的消息了?”劳鹭问着,朝陆听焘微微一笑。 陆听焘已经明了劳鹭的意思,心中也跃跃欲试,但是却不敢拿自己和船上那些船工的性命开玩笑,还是迟疑。 “这样吧,这大船上一定有几艘小木船吧,我先乘小木船去查探一下,如果安然无恙。你们就让大船驶进来。”燕十一提议道。 陆听焘思量了一下便同意了。这个提议对他有利无害。 船工将船停靠在暗流海流域的外面,放下了一艘小船。 “鹭子,你乖乖在上面等我。”燕十一伸手拢了拢她微微被风吹散的头发。 劳鹭有些担心,虽然小船上面系了根胳膊一样粗的绳子,但是如果真的被暗流卷下去,不知道这劲道是不是绳子可以承受地住的。 她咳了咳,用喉咙听上去不太舒服的声音,微微张口,用下压的语调说出了一个,“嗯。” 陆听焘微笑道:“燕兄放心。一旦情况不对,我们会马上朝南驶去。将你拉上来,不会有危险的。” 劳鹭很直接,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安全,安全你怎么不去啊? 陆听焘第一次见到女子白眼,略微有些受惊,干笑了几声,心说。还是絮儿温婉可爱一些。 “多想二少爷。”燕十一抱拳略施一礼,脚尖一点,纵身一跃,在空中打了个转,稳稳地落在小船上,毫无声响,小船也没有晃动。 “好功夫!”陆听焘扬声赞叹。 劳鹭继续朝他翻白眼。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太喜欢这个人,看着人畜无害。实际上花花肠子一大堆,还能在第一时间看清利弊,绝对有卖了别人还可以让人替他数钱的能力。 陆听焘再次见到劳鹭的白眼,尴尬地朝她笑了笑。 十一不会划船,但是好在距离不远,以掌风击水面,便可以驶船前行。可是还不等他一掌打出,便见一个碧色的影子朝自己掠了过来,下一刻便稳稳地站在船上,亦是毫无声响,船身纹丝不动。 陆听焘见劳鹭也有如此轻功,又忍不住大赞,“劳姑娘,好身手!” “鹭子。”燕十一脸色黑了黑,盯着劳鹭,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两指夹住她的衣领微微往下扯了一下,见那朵已经是鲜艳枚红色的凤尾花并没有什么变化才放心。 “刚刚我没有答应你哦,只是喉咙不太舒服,嗯,嗯……嗯。”劳鹭说着又开始清喉咙。 燕十一再度叹气,“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千万记住,不许用灵力。”他说着调整好她的衣领,看向陆听焘,示意他可以放绳子了。 没想到陆听焘朝他们大喊了一句,“燕兄放心,刚才陆某什么都没有看到!” 劳鹭脸一黑,燕十一抽着额角,两人心说,刚刚本来也没有发生什么! 劳鹭坐在船头,看十一朝海面出掌,小船慢慢地动了,朝暗流海的地方驶去。 她仔细地看着,一切都很顺利,大约进了暗流海差不多十多米的地方,还是风平浪静,底下一点暗流都没有。 一直站在大船上看着他们的陆听焘此时心里也已经相信了七八分,如果燕十一在往里一些无事的话,他准备命舵头将大船开过去。 可是,正当此时,他听到一直安静坐在船头的劳鹭忽然惊呼了一句,十一。 然后他们的小船开始剧烈晃动,接下来便是一道极亮的光芒,陆听焘的眼睛都瞬盲了一下,等再次可以睁眼的时候,他只听到船上的船工都发出惊恐地“抽气”声。 离他们不远的小船已经消失在海面上了,燕十一和劳鹭也不知所踪。 “燕兄――劳姑娘――”陆听焘趴在栏杆上大呼几声,可是一点回应也没有得到。 为了安全,掌船舵头下命,船又往南退了好几丈。 “舵头,这件事情甚是诡异,不像是被暗流卷走了。”陆听焘双手抱在胸前,满面疑惑地看着海面,眼眸深沉,乌黑的眼珠里面好像藏了一片黑夜一般。 “二少爷,即使不是被暗流卷走,他们现在也是生死不明,我们不能冒险啊。”掌船舵头道。 “我知道,你先去指挥一下,我们在这里等一个时辰,如果他们不出现,我们就回去吧。”陆听焘道。燕兄,你不要怪陆某,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他心中有计较,他们消失的时候的样子和灌题山消失的样子有相近之处,除了劳鹭的那一句话和一道光,他们也算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海面上连一道多余的涟漪都没有,说不定,絮儿真的能找到。 放开将船停泊在那里等待的众人不提,且说燕十一和劳鹭。 劳鹭原本坐在船头,紧张地盯着海面。她忽然感觉到身边一下子出现了巨大的灵力,便不由惊呼出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连同船一起被灵力拉了进去,眼前顿时一黑。 等劳鹭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有些痛,她仔细一看,只见十一还在她身边昏睡,她们此时正躺在一个海滩上面,周围都是礁石。 “十一。”劳鹭爬过去抱起十一的头,轻轻唤了几声,听到他呼吸绵长才放下心来。 燕十一显然是被劳鹭幻想了,他的眼睛微微颤动,然后醒了过来,回想起刚刚的事情,心中一紧,连忙起身扶住了劳鹭的肩膀,伸手微微拉下了她的衣领,见尸花没有任何变化才放心。 “鹭子。”燕十一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道,“这里应该就是消失了很久的灌题山了。” 劳鹭也细细看了看,只见他们正好躺在一个码头的不远处,正好被礁石挡住了,再看看天,显得灰蒙蒙的,和刚才的完全不一样。 “十一,我们好像进了什么结界里……”劳鹭正说着,被十一捂住了嘴巴,将她的身子揽到了礁石边。 一静下声来,劳鹭听到了礁石上面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 “什么都没有。”一个男声响起。 另一个男声有些疑惑道:“我刚才明明听到有人说话的。” 原本的那个声音已经不耐烦了,“早说了是你听错了,这里是长老设的结界,谁能进来?快点去后院,迟到了小心被罚。” “那时我听错了吧……”那名听到劳鹭和燕十一讲话的男子将信将疑地说着。 两人的步子远去了,燕十一才慢慢松手。 “鹭子,你没事吗?”他关切地问道,现在的一切棘手的事情都是不能与劳鹭相比的。 “没事,我们跟上去看看吧。”劳鹭道。 燕十一一点头,起身揽住劳鹭的腰,将她往身边一抱,脚尖点地,往礁石上面跃去。 等上了礁石,劳鹭才看清了这里的全貌,是一个放大版,豪华版的殷家水寨。他们站的地方离码头不远,码头旁边立了一块大石头,上面用楷书雕刻了三个大字,“灌题山”,还上了鲜红的漆,看来这里就是灌题山没错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到底是那氏一族自己躲起来的,还是被什么有本事的人给软禁起来了。 就这个问题,劳鹭更加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比较那个船工说过,听到过很多女人凄惨地哭,如果是自己躲起来的,应该没必要一起凄惨地哭。 燕十一和劳鹭小心翼翼地往灌题山摸去,躲在大树的枝叶间时,看到了许多穿着奇怪服装来回巡视的人,看来是真的被软禁了。 ps: 小台的新文《空降萌夫》快要a签了,讲述的是初到地球的外星人的故事,有兴趣的大大可以去看看哦,宠文一枚!各位大大如果喜欢,那便是再好不过了……/mmweb/ 012 敌人给饭吃也不是一件好事! “扶稳一点,我下去一趟。”燕十一道。 劳鹭心中叹气,实际上我虽然不能用灵力了,但是像在树枝上站稳之类的基本活动能力还是有的。虽然这样想着,她还是认真地点头,好让十一安心。 只见十一在树枝上半蹲下来,等在那里,待到巡逻队伍拐弯时,最后一个没有转过去的时候,一跃而下,只接点住了那人的穴道,将他掳到了树下。 他朝劳鹭看了一眼,微微使了眼色,劳鹭会意点头,悄悄隐在树上没有下去。 十一将手中的长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解了他的穴道。 “你是什么人?”那人倒也没有显得太过惊慌,只是这样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燕十一反问。 那人将头微微一别,不去回答,燕十一便拿长剑稍加力道,割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肤,让他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从身体里慢慢流失。 “你们是什么人,那家的人被你们关在哪里?说!”燕十一压低着声音喝道,忽然感觉脖子微痒,抬头一看,只见劳鹭拿着一根树枝在抚他的脖子。 一见十一终于看向自己了,劳鹭马上伸手只那人,再摸自己的脖子。 燕十一会意,拿长剑一挑那人的衣襟,只见他脖子左边靠近后颈的地方,有一个山字形的标记。 “你们是云顶的人。”他肯定道,这个印记正是云顶一派的人独有的,他们曾经在孙平身上见到过。 那人镇静不下去了,脸色一变,却仍死撑着,打算来个打死不说。 燕十一见问不出什么。便一掌劈晕了他,将他藏在了草丛里。然后跃上树,将劳鹭抱了下来。 “想来也只有云顶一派的人有这样的能力将这个灌题山都隐藏起来。”劳鹭道。 十一点头,眉头微蹙,话语中露着焦急之情,“你说。他们会不会也是在打那父眼的主意?” 这就是劳鹭所想,她点头,“灌题山中估计也只有那父眼才值得云顶的人这么兴师动众了,不过看他们现在的架势,估计还没有得到那父眼。” 两人讨论间,已经悄无声息地进了灌题山的那些房屋间。 劳鹭躲在房顶不由微叹。如果还能使用灵力,便可以画两道“隐”符,即使瞒不过云顶里高手的眼睛,但是躲躲这些小罗喽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劳鹭仔细地观测的结界的布置,发现结界的中心就在灌题山朝北的最高峰那里。这样大的一个结界,一定极为耗费灵力,估计云顶的那些高手都集中在那里了。 两人沿着小路,一路慢慢摸到了灌题山的南门,尽量避开了那些高手,可是仔细查探一番,竟除了巡逻的人,没有发现一人。那些房间里也已经积了些许灰尘,最近没有人住的样子。 灌题山很大,不可能仔仔细细地找。还得找人带路。 劳鹭和燕十一成功地找到了厨房的位置,躲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十一还取到了一些点心和淡水,两人食用了一些,坐在那里等人,并且恢复体力。 灌题山那家可是一个大家族,这么多人藏起来不算难,但是你总得给他们吃东西吧,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厨房这里等着。 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结界外面应该已经是黑夜了。可是由于结界的灵力,里面并没有变黑,和他们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一样,灰蒙蒙的天,却比较亮。 他们终于等到了那些送饭的人,只见原本巡逻的人都拿了饭菜实用,饱食过后,每个人都拿了一个食盒,里面放满了饭菜,排着队朝灌题山的南门山腰走去。 南门的山峰是结界的中心,如果把那家的人关在南门的山腰处,那不就是在云顶高手的眼皮子底下看着么,这样别说救人找那父眼了,就是想要靠近也很难。 劳鹭因为不能用“隐”符,而愁哭着脸。燕十一则抓了两个巡逻的,让劳鹭披上他们的披风,戴上帽子,和自己一起伪装好,低着头跟在那群人后面。 至于那两个倒霉的,就被扒了外衣,倒挂在了北面半山腰的一棵大树上,等到一醒来,只能看到悬崖,哇咧咧,想象一下就觉得很刺激,劳鹭心中窃喜着。 幸亏那群人好像门规森严,竟然相互之间都不怎么讲话,劳鹭和燕十一一直低着头,也没有被人过多怀疑,一路顺利地走到了灌题山的南峰。 劳鹭只觉得藏在怀里的宫天镜阵阵发烫,抬头偷偷查看,只见南峰顶上聚集的灵力远比自己想象地多,看来云顶一派的那些个高手前辈都不说浪得虚名的,只是收徒弟的时候太看重数量,忽略了质量,才教出这么多不成器的。 一进灌题山,几乎就是处在一片安静之中,这里的人一般不讲话。 “你们快点把饭拿进来,喂他们吃下去。如果他们死了,小心你们陪葬。”尖锐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那样刺耳,劳鹭一时都不太习惯。 只见原本就低着头的人,头低得更加厉害了,她和十一也马上狠狠低头,下巴都要磕到锁骨了。看来那个讲话声音跟个太监似的人在云顶的地位不低,而且脾气也不太好的样子,动不动就要陪葬啊什么的,所以大家都忌惮他。 燕十一和劳鹭小心翼翼地跟着众人进了一个窄小的山洞,山洞很深,倾斜向下的楼梯一直通往地下。等到再次踩到平地上,估计都走了小半个时辰了,可能已经到了灌题山的地下,也就是海平面之下了。 这里已经变得极其宽敞,点着很多火把,显得比较明亮。可是毕竟处在海洋中,湿气极重,劳鹭才下来不到半个时辰便觉得难受,呼吸也不太顺畅了。 “各位师弟,我们快点喂完他们,好上去。”带头拎着食盒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道。 这样才像人话么,劳鹭心中暗自腹诽。 “如果他们不肯吃,就敲碎了牙喂下去。”那男子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测测的,劳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暗暗将刚才的评价收回,以“云顶的都是变态”再次评价之。 大家都散开了,终于得到了抬头查看的机会,只见很大的石室里竟然都是大大小小的铁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人,老弱妇孺都有,最小的不过是三四岁的小娃娃,却瘦的皮包骨头,昏昏沉沉,双目无神,让人看着心直疼。 燕十一拉着劳鹭往那个小娃娃那里走去,正好没人愿意喂他,可能是小孩子比较难照顾。 实际上对于这个“喂”字,劳鹭心中疑惑不已,他们看上去都骨瘦如柴,按理来说应该已经饿得眼睛发红了,看见食物自然会扑上去,哪里需要“喂”。 可是接下来奇怪的事情便发生了,那些笼子里的人看见食物,眼睛都亮了,可是却按捺住了自己的欲望,闭上眼睛,不肯看。 就连十一和劳鹭面前的小娃娃亦是如此,都流口水了,却不肯多看食物一眼。 劳鹭看着燕十一,挑了挑眉毛――难道有毒? 十一假装夹菜,小心地将手指探进了菜里,手指上戴着的银戒指却丝毫没有变色,那就是无毒。 既然无毒,那这群饿得快要吐血的人,为什么都视这些饭菜如洪水猛兽? 端着饭菜的人好像也知道被关着的人不会吃,便一个从笼子外面抓住了他们的头,用筷子撬开了嘴,另一个拿勺子死命往掰开的嘴里塞饭,也不让他们嚼一嚼,直接填阿填地,直接从喉咙里塞了进去。其间很多人都满嘴血肉模糊的,牙齿也掉了不少。 劳鹭不忍再看,原来敌人愿意给你吃饭,也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她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回到现代,再也不吃填鸭了,被填的过程实在是太血腥了。 十一用勺子挖了一勺饭,递到了小娃娃嘴边,都已经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了,他却还是一副打死不吃的样子。 那怎么办,难道也那样“喂”吗?他们可下不去手,更何况对着这么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娃娃了。 “只有吃饱饭,有了力气才能报仇。”燕十一压低着喉咙一字一句地说道,也不管小娃娃能不能听懂。 可是小娃娃浑浊无神的眼睛明明亮了亮,吃力地转头朝另一个笼子看去。 那个笼子里关了一名女子,暂时也没有人喂她。劳鹭仔细地分辨了一下,虽然她现在憔悴脏乱至极,瘦的双颊凹陷,但是却可以依稀分辨出她曾经拥有姣好的面容,再加上她一身破烂潮湿的红色喜服,应该是那絮儿无异了。 劳鹭对着燕十一使了个眼色,朝那絮儿走去,低声道:“陆听焘让我们来救你。” 那絮儿闻言,身子微微颤了颤,看向劳鹭。 劳鹭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鲜红色的帕子,是从陆听焘身上随手顺来擦手的。后来一想,一个大男人身上有这么鲜艳的一块帕子,必定是定情信物了,是那絮儿所赠。 那絮儿一见帕子,神情激动起来,挣扎地抓住栏杆朝劳鹭爬了过去。 “别说话,吃饭。”劳鹭轻轻道,将饭喂到那絮儿嘴边。 那絮儿看着饭,愣了一下,然后颤抖地张口。小娃娃见那絮儿吃了,便也张口…… ps: 依旧是新书求推广,《空降萌夫》。小台一定很努力很努力,努力进步,努力写好文给各位大大看…… 013 中圈套,邪魅男子 若是让云顶的人发现那絮儿和小娃娃开始吃饭,说不定便生出几分疑心来,燕十一和劳鹭默契地用身子挡着他们,让他们快快地吃,吃完再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大抵是因为那些云顶的人是不愿意过来喂囚犯食物的,他们都匆匆了事,也没有仔细去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劳鹭他们也没有被发现。 拎着饭篮子,低着头,一节一节往上走楼梯,腿肚子酸了,脖子也疼了,总算是到了地面上。 劳鹭心里长长地呼了口气,却也不敢活动一下放松。只听到那个和太监一样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离她还挺近,不由背后冒冷汗。 “他们吃了?”他语气里都是不屑,声音上扬,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这种人,在云顶里面肯定不是真正的boss,一般就是boss身边最得宠的走狗。劳鹭在心中暗暗给他下定义。 “回禀堂主,他们都吃了。”那个原本在地信说话的小头目用一种谄媚地声音回答。 劳鹭也不难想象出他现在抬着头,看着那个被称为堂主的走狗谄笑的神情。 “哼。”走狗君冷笑一下,“都是群贱骨头。你们下去吧,晚上好好巡逻,若是出一点差池,小心你们的小命。”那男子一转头,头发甩到了劳鹭的面前,是一头花白的头发,形象和劳鹭心中的太监走狗更加接近了。 动不动就是陪葬什么的,小心小命什么的,看来云顶的管理不是很好,说不定还有从中瓦解的机会。 实际上劳鹭的意思就是,制造一点矛盾,然后煽风点火,再然后矛盾激化。他们内乱,自己救人,顺便取一下那父眼…… 果然,等云顶的人走下北山峰,那种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虽然还是肃穆,却没有那种紧张到害怕的感觉了。 燕十一和劳鹭慢慢走到了众人的身后。打算找个机会闪人。 “大师兄。那个泓堂主到底是有什么背景,怎么一下子就成为了四大堂主之首,代替师傅和众人长老管理派中一切事物?”一个声音颇嫩的男子问道,语气里慢慢地不服气啊。 “就是。他才刚来不久就身居高位,还有,竟然这样对待我们,师傅和长老们都不管管吗?” “大师兄,我们到底为什么来这里,把那群人关起来又是干什么?” 那人一问,就好比一块石头扔到了看似平静的水面,顿时激起千层浪,大多数人都纷纷提出了自己的不满和疑问。 燕十一和劳鹭小心翼翼地退到了最后面。他们清晰地看到。每问一个问题,那个大师兄的脸便都黑了一分。 “你们给我闭嘴,不要命了吗?” 大师兄一声怒喝,所有人都禁声了,只用自己的眼神和表情来表现自己的气愤。看得出大师兄在这群人里面有很高的声望。劳鹭心中暗自计较。 他沉声道:“今时不同往日,云顶已经变天了,你们想要好好活着,就听我的话,不要做什么违抗泓堂主的事情,否则谁都保不住你们。”他的眼神锐利,慢慢地扫过了众人的脸,继续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能再说了,回去睡吧,第一组先巡逻。” 燕十一和劳鹭已经隐藏到了树上,看到刚刚大师兄的眼神和气魄,不像是那种谄媚的人,难道他在假装什么? 等他们走远了,燕十一带着劳鹭下树,灌题山极大,他们找了一间没人的房子,躲了进去。 “十一,听刚刚那个大师兄说的,云顶一派里面好像已经出问题了。” 燕十一缓缓点头,看着她,脸上有很多忧色。 “十一,我一定可以找到那父眼的。”劳鹭说着去拉十一的手。 燕十一忽然觉得劳鹭的袖子上有些湿润,举起来一看,上面好像有一块痕迹。 “这个……?”劳鹭看着自己的袖子,实际上是云顶一派的外衣,袖子上有一块形状非常奇怪的痕迹,一点都不像是不小心沾上的。 “好像是喂那絮儿吃饭的时候沾上的。”劳鹭回忆着,想起那絮儿那是一边吞饭,一手好像抓着了自己的袖子,不过当时也没有在意,因为有些太过紧张了。 “这痕迹很奇怪。”燕十一将劳鹭脱下来的外套展平,放到了床上,对着袖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鹭子,你觉得这像什么?”他问道。 劳鹭看了看,这图案像是几根枯树枝,有些纵横交错,但是仔细一看,又觉得有些规律可循。 她摇头,“看不出来,但是应该是那絮儿留给我们的信号。” 燕十一闻言,起身走向房间里的书桌,从那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了笔墨和砚。 “我们把这个图案临摹下来,估计只是一部分,所以我们看不懂,还要再去一次。”燕十一说着,从腰间拿出水袋,往砚台里倒了些水,开始磨墨。 “我来。”劳鹭伸手接过砚台和墨块,细细研磨起来。“我们还能再下去吗?估计过不了多久,被我们打晕的那三个人就会被发现消失了,很可能就被他们知道灌题山已经混了人进来。” 燕十一点头,拿笔蘸墨,在一块白色的布上面细细临摹起来,“要赶在他们发现之前再去一次,鹭子待会儿你呆在这里。”他说着抬眼看着劳鹭,嘴角微微一扬,“不要打算再用清嗓子的那种方式答应我。” 劳鹭默默地别过脸看屋顶,不情愿地点头。嘴中喃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心中再暗道:“我不是君子。” 话语间,燕十一已经临摹了两份,将一份交给劳鹭,另一份自己收好。 “我走了,你躲好。”话语刚落,便出了屋子带上门,脚尖点地,一跃消失了。 劳鹭将画藏进衣襟了,摸了摸怀里的宫天镜,又伸手轻轻抚了抚锁骨上的尸花,“你要争气一点啊,千万不要让我稍微用一下灵力就死了。” 说罢,默念心诀,将宫天镜的灵力引入了自己体内,转指画了一道“隐”符,微微提着灵力,转身一跃,朝着燕十一离开的方向跃去。 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但是赶了一段路之后,锁骨处也没有感觉什么异样,胆子便大了,不再过多地顾忌。 等她赶上十一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北峰脚下。 劳鹭再次感觉到了尸花和聚在北峰山顶的灵力有所感应,阵阵灼热起来。她不由怀疑,尸花这东西,原本就来自云顶一派,如此,那个强大的组织是不是就是云顶的遗留? 北峰上面也没有什么守卫,抬头望去,只有那个泓堂主盘腿坐在关押那氏一族地洞的洞口,正在调息,身上一道黑色和白色相间的气息将他笼罩,劳鹭感应到,那人的灵力极为霸道,不是好对付的。 燕十一已经小心地摸了上去,此番前去最好的结果便是不惊动他们就找到那絮儿,得到其他的图。劳鹭跟在他身后,时刻小心地注意着泓堂主的反应。 泓堂主好像到了忘我的境界一般,竟然丝毫没有反应,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劳鹭不知道是该窃喜,还是应该担心,不由地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他身上。自己此行,主要是帮助十一安全地进地洞。 燕十一已经到了地洞口,身体一转,便下去了。 劳鹭心中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她不能跟的太近,刚刚看着十一几乎和那个满身煞气的泓堂主靠的那么近,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正当她放松的时候,忽然间泓堂主嘴角朝一边微微上扬,邪魅一笑,配上他有些妖媚的长相和尖锐的声音,劳鹭不由浑身颤抖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只见十一下去的那个洞口忽然产生了一道亮光,等劳鹭再次看清的时候,周围的景致完全变了,不再是傍晚他们去过的那个洞口,而是在一片空地上,而十一被关在一个玄铁笼子里。 是幻境!劳鹭暗骂了一声,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出来吧。”泓堂主尖锐的声音响起,那双细长上挑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劳鹭的位置。 既然可以设出这样厉害的幻境,自己的“隐”术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劳鹭拭去“隐”符,在空气中突然出现,对着十一歉意道:“十一,对不起……” 燕十一朝她笑了笑――如果会好好听话,便不是你了。 “快走。”他说罢,长剑一挥,从笼子的缝隙朝泓堂主挥去,替劳鹭争取逃走的机会。 他的长剑还没有碰到泓堂主,便在空气中断成了两半,而劳鹭也没有离开。 “什么时候知道我们上岛了?”劳鹭觉得奇怪,自己竟然可以这么镇定地说话。主要是实力悬殊太大,这泓堂主的实力估计可以超了整个云顶boss们的,自己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嗯。”那男子笑得邪魅,“从你们刚刚进入灌题山那刻开始。” 实际上他不说,燕十一和劳鹭心中也明了了。 仇,遇到了这样厉害的角色,我和十一到底是怎么拿到那父眼的?劳鹭暗问,希望另一个时空里的仇回答,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ps: 新书推广:《空降萌夫》,收一下下,养肥了之后看,轻松小白文 014 性情大变的十一 “既然你从一开始便知道我们进了灌题山,凭你的能力,为什么没有抓我们?”十一站在笼子中问道。 劳鹭心中也是这个疑问,为什么不在他们刚刚登岛的时候就抓了,要留到现在,这么费劲用幻境来抓。 泓堂主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微微仰起,黑白相间的头发在微风的吹拂下在空中飘扬,加上他妖孽的长相,不得不说是个花美男,但是这样美艳的形象却被他那一口尖锐的太监嗓子给毁了。 他冷哼一声,“本座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理由。”说话间,他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拳,劳鹭只觉得身边腾起一股子强大的灵力,将自己束缚住,下一刻她便也处在了一个玄铁笼子里。 “算你识相,没有做无谓的挣扎,本座可以告诉你,你越用灵力挣扎,笼子便会变得越小,直到嵌进你的皮肉,将你活活勒死为止。” 劳鹭眼前出现一道黑雾,遮挡住了自己和十一的视线,等烟雾散去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也被关在了地洞里,身边那一大一小的笼子里,正好是那个小娃娃和那絮儿。 小娃娃看着劳鹭,眼睛睁得巨大,但是却显得空洞而没有生气,他那是绝望的神情。再看那絮儿,她平静多了,只是微微叹气着摇了摇头,继续靠在铁杆上,看着地洞顶那些凹凸不平的石头发呆。 劳鹭此时也顾不得他们了,因为她发现,十一竟然不在这里,那个怪物一样的存在到底把他带到了那里?她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非常不好。 冷静了许久之后,她还是不敢确定泓堂主到底在不在周围,自然也不敢询问那絮儿关于那幅奇怪的图是什么意思。心中担心十一。却也只好坐着。 地洞里关了很多了,但是除了每个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其他一点声音也没有,死寂一片,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绝望。 劳鹭心生同情,若她是那家的当家人,一定会将那父眼交出去。她不忍心见自己身边的亲人受到这样地对待。 这样静静地等待。劳鹭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十一……?”劳鹭难以置信地低喊了一声,眼前慢慢走过来的不就是十一么。 “嗯。”十一的反应却显得颇为冷淡。拿出一把墨黑色的匕首,硬生生地削断了玄铁的笼子,伸手将劳鹭扶了出来。 “十一?”劳鹭觉得现在的十一不太像他,但是那个气息,那张脸,连同脚步声,都是他。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有些变了。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她问道。 十一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走到了那絮儿的身边。也削断了她的笼子。 “扶她出来。我们走。”十一站在那里扫视了一圈地洞,道。 劳鹭连忙将已经虚弱不堪的那絮儿扶了出来,可是她却一副不想走的样子。 “父亲,弟弟。”那絮儿微弱地声音响起,看向周围的两个笼子。 其中一个笼子里坐着一个中年人。看着四十不到,留着一把浓密的黑胡子,但是现在也失去了光泽。他应该就是现在那家的当家人了。 “絮儿,你走吧,我们那家能走一个是一个。”那男子话语间又看了一眼那个小娃娃,挣扎着起身朝燕十一跪下,“这位英雄,是不是可以将小儿一同带走。” 劳鹭有些动容,看向燕十一,他微微点头,走过去将笼子劈开,伸手将小娃娃抱了出来。 那小娃娃却是满脸的不情愿,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一直看着那絮儿。 “你姐姐现在没有力气了,等恢复了就抱你。”劳鹭上前安慰,可是丝毫没有缓解他的情绪。 三大一小四人匆匆地朝地面跑去,一路非常顺利,回到了他们一开始藏身的房间。那里放了食物和淡水,小娃娃蜷缩在那絮儿怀里,两人一起吃了一点,睡着了。 劳鹭照顾完他们之后,走到了屋外,十一正双手抱于胸前,抬头看着那片浑浊的天。 “十一。”劳鹭上前去,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但是却有些不敢问,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着十一产生了一丝畏惧。 “嗯。”十一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神情与其说是平静,还不如说是冷漠。 “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个泓堂主会放了你?”劳鹭问道,心中却有着不好的预感,最大的可能便是十一和那个泓堂主做了什么交换。 “我没事。”他说着将头扭过去,没有看着她,“是我逃出来的,不是他放了我。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然后逃出灌题山。” 劳鹭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厉害,“怎么逃?” “我出来的时候,在那个房间看到了一本书,上面记载了方法。” 劳鹭还想问,却被他制止了。 “你回去好生歇着吧,明天好有力气离开。”他说罢,纵身一跃,跳到了屋顶上,躺在那里,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一样的,轻功的步法和施展时用的着力点都是一样的,这分明就是十一,但是怎么却变得让自己陌生?劳鹭看着屋顶上那个俊美的身影,微微叹气,进了屋子,在轻塌上睡下。 一夜的噩梦,她都后悔闭眼睡觉了。受十一的影响,这一夜,劳鹭心中空空的,觉得无比可怕,梦到自己站在悬崖边上,身子微微一倾斜,便落了下去,一路都在下路,好似无底洞,将整个空洞的感觉无限放大。 感觉到一双手抚着自己的脸,劳鹭才醒了过来,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湿了。那絮儿拉着小娃娃站在一旁,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而十一则双手架在胸前,靠在门框上,神情依旧冷漠。 劳鹭只觉得心中一痛,深呼吸一下。 “我没事。”她起身道。 “时辰差不多了,每天只用正午阳气最重的时候,乾位那里的结界才会出现缺口,我刚才已经找到船了,我们现在就走。” 劳鹭略加洗漱,迈着有些虚的步子跟在他们身后,小心着周围。 一切都是那么地奇怪,竟然没有任何人来阻拦,难道那个霸道的泓堂主是死了么,还是整个灌题山的人都死了,这样毫无动静,让人更加揪心。 乾位就是他们上岸的那个位置,码头边上,泊着一艘小船,上面有两个包袱,里面是水喝干粮。 “是干粮?”劳鹭看着包袱问道。 “怎么?”燕十一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却没有多说什么,放开了缰绳,船顺着海水的流动,朝乾位飘去。 “没什么……”劳鹭低眉道。 船飘到乾位,却好像被什么挡住一样,动不了了。 十一好像早知道会这样,只是稍稍地望了望天,“再过一小会儿就可以过去了。” 果不其然,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劳鹭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他们生生地朝外面吸去,就和当初进来时的感觉一样。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的海面上阳光照耀着,往远处看,就是殷家水寨的那些小岛,再往西看去,可以隐约看到松江府的轮廓线。 “船太小,我们回不去的,先去那个水寨。”燕十一指着殷家水寨道。 劳鹭闻言,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燕十一不解问道。 她轻轻摇头,“没什么,就去那里吧。” 凭着风向和掌力,小船很快到了殷家水寨的码头边。劳鹭见到码头上两名红衣男子,再认出他们之后,一个往水寨跑去,一个朝他们扔绳子,好将他们拉上来。 等到小船泊稳在码头上的时候,殷怜已经带着一小队人兴冲冲地跑来了。 劳鹭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小斌用想要杀人的目光看着他们。 “燕哥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殷怜说着又上前去抱住了十一的胳膊,笑得妩媚,一点都不符合她的身体。 劳鹭觉得奇怪,自己竟然没有上去阻拦。再看小斌,整张脸都黑了,看看燕十一和殷怜,又瞪着劳鹭。 十一周身散发出一种寒气,低头冷冷地看着殷怜,不言不发。 “燕哥哥?”殷怜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慢慢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怯怯地喊了一句。再看看站在他身后的劳鹭,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觉得几天没见,他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帮我们准备一艘大船。”燕十一道。 “不要!”殷怜尖叫了一声,不管不顾地再次抱住了他的胳膊,“燕哥哥你不许再走了,你要留下来娶我。” “娶你?”燕十一冷哼了一声,手一甩,将黏在上面的殷怜甩在地上,走到劳鹭身边,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锁到自己身边,用有些怪异的腔调道:“那她怎么办?” 劳鹭一时呆住了,也没有去挣扎。 小斌黑着脸将殷怜扶了起来,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你是十一吗?”劳鹭反应过来之后,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问道。 十一嘴角一扬,“当然。” ps: 新书《空降萌夫》推广 015 那絮儿终于进陆家门了 殷怜也不打算使软的,依着小斌站起来,冷哼一下,“那燕哥哥就先不要离开了,直到你想通了娶我为止。”她说罢转身就走,也不去管他们。 劳鹭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脱。环住自己的力道愈发霸道了,十一将脸贴了上来,幽幽问道,“怎么,不喜欢这样?” 劳鹭不知道怎么了,本能地产生反感,脸往外侧一别,不作声。 “哼。”燕十一一哼,手松开,转身朝殷家水寨的正堂走去。 劳鹭像是失了魂一样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背影,咬了咬唇。是他吗? “姑娘。”那絮儿很是奇怪,她原本以为燕十一和劳鹭是那种很好的情侣,但是刚刚他们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怪异了。 “我们跟去吧。”劳鹭收了收情绪,伸手牵起小娃娃的手,他一点都没有抗拒而是朝她灿烂一笑,乖巧懂事。 “你叫什么名字?”劳鹭笑问道。 “那博识(zhi)。”小娃娃回答道。 “博闻强识?”燕十一转头问道,嘴角微微扬着。 十一笑着的侧脸劳鹭时常看到,但是今天的完全变了,没有原本的灿烂和温暖,变成了孤傲和冷漠,即使还是那样俊美,可是却让人觉得害怕,感到不适。 博识看到十一之后,脸上乖巧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呵。”十一则是冷冷一笑,继续前行。 他们一行人到了水寨的大堂,殷虹娘还是懒懒倚在太师椅上面,单身撑头,慵懒妩媚地看着他们。 “想通了要娶我妹妹?”殷虹娘带着玩味地问道。 十一转身坐到了两列椅子的其中一把上面,行为有些乖张。还是那句话,“我们要去松江府。你准备一下船。” 殷虹娘微微一愣,随即把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劳鹭,看着她有些古怪的神色,眼里闪过一丝清明。 “给我一个理由,说服了我便可。”殷虹娘懒懒道。 十一的嘴角再次上扬,充满了不屑,轻描淡写道。“如果你不帮我。我会血洗你的水寨。” 劳鹭站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她看到殷虹娘的脸上变了一变,虽然马上又恢复平静了。 她妩媚一笑。缓缓起身,一步一袅地走到十一身边,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按住胸口,嗔怒道,“你都吓到奴家了,奴家的心跳的好快啊。” 劳鹭看着眼前的画面,只觉得心跳停滞了一下。 燕十一顺着将她的手握住,把玩着那一片滑腻。声音却冷酷得如同来自地狱的阴差。眼睛直勾勾却略带轻蔑地看着劳鹭,“既然知道害怕,那就照做吧。” 劳鹭失魂落魄地低下眼眸,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十一竟然性情大变。变得如同一个陌生人一样。 “明天早上,船会准备好,先去客房休息吧。”殷虹娘说着,转身往太师椅走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转头笑问道:“长夜漫漫,若无聊,可以来找奴家。” 劳鹭惊慌地抬头,只见燕十一灼灼地目光正看着自己,像是要将自己看出个洞来,心猛地快速跳动,将脸别开。 可是这样一别,她正好看到了博识,只见他看着十一的目光带着敌意,小小的脸上面满是警惕。劳鹭生疑,那日喂饭的时候,博识明明一点都不反感十一…… 他们还是住到了原本住过的那间客房,那絮儿和博识住在隔壁。 劳鹭撑着头看着窗外的海,发呆。十一的变化让她觉得窒息,大脑都已经秀逗了。 燕十一则坐在桌子边,拿着一根竹签拨弄着灯芯。 两人无言…… “你真是个毫无情趣的女人。”燕十一忽然开口,劳鹭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样的话竟然出自十一之口。 她微微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那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转身开门,想要出去。 “去哪里?”劳鹭顿时紧张起来,殷虹娘临走前那句话一直刻在了她心里。 “怎么?肯说话了?”燕十一带着玩味地看着她,将门合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劳鹭望着他问道,“你的样子,气息甚至是身形和步伐都和十一一模一样,但是你绝对不是他。” 燕十一的笑容慢慢落下去,冷冷地看着她。 “如果是占用了他是身体,那气息也会变化,可是……”她说着,眼底忍不住湿润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十一怎么了?” 燕十一转头不去看她,而是继续挑灯芯,“你想多了,睡吧。” 劳鹭躺在轻榻上,面朝墙,轻声道:“只求你,不要伤害他。” 燕十一吹灭了灯火,躺倒床上,在一片黑暗中,看了看轻塌上那个单薄的背影,心忽然软了一下,起身拿起被子,替她盖上,在她耳边轻声道:“睡吧。” 劳鹭哪里睡得着,但是却不由自主地浑浑噩噩起来,做的梦乱七八糟,头痛欲裂。 等到第二天大早,她被燕十一喊醒。 吃朝食的时候,巨大的饭桌上坐了不少人,殷怜坐在殷虹娘身边,脸色发青,显然心中在生闷气,原因大抵也是为了殷虹娘答应让燕十一离开。 劳鹭单身撑着头,眉头微蹙,脸色有些发白。昨夜睡得实在是太差了,今天精神不济不说,还浑身不适。 “怎么了?”燕十一轻声问道,伸手探了探她的脉门,道:“没有睡好,受凉了。” 劳鹭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很大。 十一温和一笑,给她的碗里乘了一些粥,又夹了一些小菜。“喝点热的,会好很多。” “十一?”劳鹭不敢相信地喊道。他的感觉,又变成了十一的感觉,昨天那个人仿佛只是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嗯?”十一不解地看着她,“怎么眼睛瞪这么大?” “你们!”殷怜忽然起身,急红着眼,将劳鹭身前的粥一扫。 眼看就要撒到劳鹭身上了,燕十一将她往怀里一拉,躲了过去。 “燕哥哥!”殷怜还想上前,却被殷虹娘一把拉住了,低喝道:“胡闹!” 殷虹娘看着燕十一,他冷漠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杀气,竟使得周围的空气冷了不少。她已经确定这个燕十一和她几日前看到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们的身形步伐,甚至是气息竟然完全一致。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了水寨的安全,顺从他,让他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 劳鹭没有注意到燕十一身上的杀气,沉浸在十一恢复正常的激动心情中,靠在他胸口,身子微微发颤。 殷怜被小斌拉了下去之后,这顿朝食才顺顺利利地吃完。 码头上已经泊了一艘大船,和陆家的那艘差不多大小,上面也准备了十多个船工。 冯先生出来相送,没有见到殷虹娘和殷怜的身影。 接下来一切顺利,他们大约用了半个时辰,便到了松江府的码头。 “冯先生,你们不回去吗?”劳鹭看到船工在泊船,不像放下他们就要离开的样子。 “我们难得上岸一次,要采购一些食粮。”冯先生回答。 告别之后,他们四人直奔陆府。 得到“那絮儿来了”这个消息,陆听焘激动万分,几乎是跑出去的。 他见那絮儿瘦了不少,眼里万分心疼,却碍于礼节,只能和她互拉着手,用眼神来互诉衷肠。 “这里不方便说话,你们跟我来。”陆听焘连忙带他们走小道,到了自己的院子。 “絮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陆听焘迫不及待地问道,下令让人做了补汤送过来。 “我们成亲那日,我就在房里等着,等陆郎来接。”那絮儿说着,低着眼眸偷偷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红色。 劳鹭和小博识默默对视一眼,满脸无语。 “后来突然觉得被人按住了一样,眼前一黑,等醒来的时候,便被关在了地洞的笼子里,那个被叫做泓堂主的男子每天都来拷问我们,说是要知道一件宝物的下落。”那絮儿缓缓道:“我听爹爹说过,家里以前有件镇山之宝,叫做那父眼,但是早已失传百年。” “我们说了,那群人不信,想尽办法拷问我们。我们不堪受辱,又见逃出去无望,便打算绝食断水来了断性命,幸好有这位公子和姑娘搭救。可是我的父亲和族人……”那絮儿说着,用帕子掩面而泣,凄凄怨怨,让人听着极为不忍。 小博识也吸着鼻子,眼眶红红的,捏住小拳头,不让自己哭出来。 劳鹭伸手摸了摸小博识的脑袋,小博识坚强地点了点头。 “絮儿,我父亲和知县有些交情,我们去借一些水军来,去救岳父大人。”陆听焘道。 劳鹭朝他翻了个白眼。灌题山的那些人是一些水兵就能搞定的么,而且这位陆家二少,怎么看都有一点点马后炮的感觉…… 她转头看向十一,想要问一问对策。却看到他正用一种略带玩味的神情看着自己…… 她张大眼睛朝他眨眼――怎么了? 016 那家的传世之 十一摇头,朝陆听焘看了看――继续听他们讲。 劳鹭认真地点头,抱着小博识,仔细地听他们讲。昨日的十一应该是被那个泓堂主的灵力影响了本性,现在恢复了。这是她想了一个早上的理由,自我感觉合情合理。 最后的商定便是,陆听焘问县太爷借一支水军,然后和那絮儿一起随水军出征,营救岳父和那氏一族回归。 最后…… 陆听焘朝燕十一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燕兄,以前怀疑你,是陆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相信燕兄也是可以理解在下的。现在岳父大人和那氏一族都在贼人手上,赵某必要与絮儿一起救出他们。”他说着深情地看了一眼絮儿,絮儿感动地看着他。 “赵某知道燕兄和劳姑娘本领高强,又去过一次灌题山……”他显得支支吾吾,难以开口。 劳鹭再次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喃喃道:“二少爷,你的暗示都已经这么明显了,又何必说一半留一半,故意显得那么仁义呢?” 陆听焘的脸顿时黑了一分,额角微微一抽。果然还是絮儿比较可爱。 劳鹭说完,马上捂嘴,因为十一会凶她的。 她怯怯地看向十一,满脸“我错了”的神情。却看到十一一边嘴角微微上扬,很是有趣地看着自己。 我是眼花了吗? 劳鹭有些惊讶于十一的反应。因为他曾经多次告诫自己,宁得罪君子,不开罪小人。有什么话都得藏在心里,不能乱说,否则容易引来祸端。 今天十一怎么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她再看燕十一,他已经转向陆听焘了。 “二少爷,容得我说句实话么?”十一道。 陆听焘点头。“自然。” “恐怖你就是把整个松江府的水军全部借来,也是对付不了灌题山上的人。”他平静道,“那里云顶一派的那些个老不死已经非常厉害了,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功夫,功夫深不可测的泓堂主。按我说,只有送死的份。” 劳鹭微微一愣,朝十一看了一眼――十一啊。你说的是实话。但是是不是太不客气了,怎么好像比我还过头。 燕十一一笑,微微摇头――无妨。 实际上劳鹭觉得还有一点奇怪,为什么十一看上去好像有一点点崇拜敌人? 二少爷哑口无言。那絮儿眉头紧蹙。 “燕兄可有什么好办法?”陆听焘连忙询问。在场只有你和劳鹭见识过灌题山,而且看你们的身手和可有断定灌题山没有消失的能力,定当不是普通人。而且如果陆某没有估计错的话,刚刚那一番话,就是为了引出我这一句吧。 燕十一瞥了一眼陆听焘,直接道:“我没有办法。” 陆听焘一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十一又开口:“他们为的是那父眼,如果我们先一步找到那父眼,便占了先机。到时候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那絮儿闻言。第一个点头。 陆听焘虽然心存疑虑。但是此时也是毫无办法,便只好点头。 剩下的劳鹭,已经感动的稀里哗啦了。十一果然还是时时刻刻地想着我,昨天还用那样的态度对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可是。这那父眼,又哪里去寻?”陆听焘一语指出关键,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劳鹭和燕十一。既然你们提出这个方法,自然是有办法找到那父眼的吧? 劳鹭毫不留情地再以一个白眼回他。如果知道那父眼在哪里,我们才不会趟这趟浑水…… “二少爷不必这样别有深意地看着我了,我也不知道。”燕十一道。 “那……”该怎么办? 陆听焘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十一打断,他看了一眼那絮儿道:“那父眼是那家的传家之物,现在要寻,自然是要找那家的大小姐了。” 瞬间,几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一直立在陆听焘身后不发言的那絮儿。 她有些着急,“方才已经说了,那父眼早在百年之前就已经失传了,就是我父亲,也没有见过,我哪里会知道。” 陆听焘见絮儿一着急,脸颊便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那你在她袖子上写的是什么?”十一从怀里拿出上次临摹地那些奇怪图案问道。 那絮儿一看,道:“这是那家的祖坟石壁上面的图案,从小父亲便要我背下来,说是代替那父眼传家用的。博识也知道。” 小博识从劳鹭身上跳了下来,看了看图案。圆圆的大眼睛翻了个大白眼,用稚嫩的声音老成道:“长姐,你又画错了,背了十几年还是画错……” 众人:“……” 那絮儿:“……咳咳咳……”眼睛看向鞋面,“画错了吗?我好像记得就是这么画的。” “长姐,不要装了。你每次心虚就看着地面装咳嗽。”博识戳穿了那絮儿,然后拿短短的手指在图上画了两道:“这里是没有的,这样少了。” 那絮儿也凑过去看:“是吗?我好像记得不是这样的。” 博识小小的脸上出现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当然是。你画对的次数多,还是我多?” 那絮儿彻底蔫儿了,“你多。” “他才几岁,你都十几岁了……”劳鹭无语道。 那絮儿长叹一口气,“说来也奇怪。我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手到擒来,但是就是这图,怎么记都是错的。” 陆听焘看着絮儿暗暗吃惊。原来絮儿也有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不,是这么活泼的时候。 劳鹭心说:大小姐,能不要这样夸赞自己么…… 燕十一在研究图,没有在意。 小博识好像早已习惯了,示意劳鹭将自己抱起来之后,在陆听焘的肩膀上拍了几下,语重心长道:“姐夫,你实际上还不了解我长姐。记住我一句话,做人要认命。” 不知怎么了,陆听焘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认命”的表情。 “博识,你在看什么?”劳鹭奇怪的问道。为什么博识老是偷偷地看十一呢?而且好像一开始的那种反感已经没有了,现在变得格外在意。我家十一果然是人见人爱,连四五岁的小男生也能搞定? “我在看这幅图,到底是什么意思。”博识道,说着一直看图。 看图么?不是看十一?劳鹭也有些迷茫了。 陆听焘也凑上来仔细地看,但是只觉得这图什么都不像,倒是像不懂事的四五岁孩子(当然这里的博识不是,这是个小人精,陆听焘心里暗暗下定义)随便乱画的涂鸦,或者就是随意扔在地上的树枝。 “博识,你爹有说什么吗,关于这个传家图案?”劳鹭抖了抖怀里的博识,问道。 那絮儿在他们身后幽幽地来了一句,“为什么不问我?”博识只是个四岁半的小孩,看上去真的比我可靠吗?她哀怨了…… 劳鹭:“……”还用问么? 那絮儿抢先答道:“好像和五行八卦有关。” 众人下意识地看博识,见他点头,才去思考这句话和图案的关系。 那絮儿一个人躲在墙角种蘑菇,浑身散发着怨气…… 可是这里的人都是门外汉,没有研究出什么。 劳鹭因为一直盯着图,看得眼花缭乱,直到睡着的时候,眼前还是各种杂乱的线条乱飞,自己拔剑去砍,却砍之不尽,断之不竭…… 翌日,劳鹭顶着黑眼圈醒来,看到坐在床上的十一,也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着。 “你昨晚也没睡好?是不是也梦到那张图了?”十一的黑眼圈看着比我还严重,可能梦到的东西更加可怕…… 十一看着劳鹭,微微叹气,道:“昨夜你抢了我的剑,在空中又挥又砍,不能吵醒你,又怕出事,只好一直看着……” “我梦游了?”劳鹭反应了半天才理解了十一的意思。 十一有些无力地点头……他身子往后一翻,软趴趴地倒在床上,也不顾两腿还挂在床外,就睡着了。 劳鹭也不敢乱动他,只好把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默默地出房间。 十一是不是在灌题山受伤了,怎么好像身体变差了,一晚没睡竟然会这样困,以前明明几天几夜地办案……劳鹭心里嘀咕着,往厨房走,去熬点鸡丝粥。 “蓝蓝?”这个院子有小厨房,里面没人,劳鹭将粥熬起来,便开始呼唤蓝蓝。 一道蓝光从她脖子里的珠子发出,光芒一弱,眼前出现了一身蓝衣的蓝蓝。 “鹭姐姐,事情怎么样了?”蓝蓝问道,她在珠子里不能知道外面的事情。 劳鹭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没有提到十一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意的,但是现在十一已经恢复了,这是事实。 “蓝蓝,你知道这张图上面画的是什么吗?”劳鹭将她的改正过的图案绘本交给了蓝蓝。 “好像是讲了一个阵法,很复杂,好像还和某个地方给对应起来了。”劳鹭锁着眉头摇头,“要问一下柜神爷爷才可以知道。” “等十一醒了,我们三个再去一次柜神那里。”劳鹭道。 鸡丝粥熬好了…… ps: 今天做兼职,更晚了…… 新文推广《空降萌夫》 017 海宫,御水符 劳鹭端着一个小小的砂锅煲,里面盛着鸡丝粥,旁边放了两个精巧的小碗,还有一对画了墨兰的勺子。 啧啧,陆家果然是大户,是附庸风雅的大户,连餐具都是这么的文雅。 劳鹭一路“啧啧”地往房里走。蓝蓝已经回来珠子,等到只有十一和劳鹭在的时候,才出来。 推开房门,她着实被吓了一跳,十一身上竟然萦绕着强烈的银白色光芒,这远远超出了他的灵力。 劳鹭连忙走近,只见十一的表情极为痛苦。 “十一。”她放下粥,跑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大声呼喊。这样的情况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可是她这样一喊,好似仙丹灵药,那光芒一下子就消散了。可是十一的表情依旧痛苦,慢慢地睁眼看着她,唤了一句:“鹭子。” 还不等劳鹭回应,他一下子又昏睡过去。 劳鹭万分着急,可是毫无办法,好在他慢慢地平静下来,表情不再痛苦。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十一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了劳鹭急得发红的眼睛。他动了动,发现自己的上半身正被她死死裹在怀里。 “放手,勒死了。”他有气无力地说了句。 劳鹭欣喜地松手,还不等他喘口气,马上又扑了上去,大脑袋一头撞到了他胸口,大声哭喊:“十一,你怎么了,吓死我了――!” 十一只觉得自己被撞得胸口一闷,眼前一黑,连忙伸手把她往后推推。“你是属榔头的吗?这么喜欢砸人!我没事都被你砸得出事了!” 看着十一一手捂胸口,一手推着自己的脸,硬是将自己推开了。劳鹭傻乎乎地愣住了,十一不应该拍着自己的肩膀安慰:我没事,不要怕么? “什么味道。好香。”十一显然没用管劳鹭,而是嗅了嗅,然后将她推到一边,自己起身了。 “你做的?粥不错,很香啊。”他打开陶瓷煲的盖子。热腾腾的香气就冒了出来。 “嗯。”劳鹭有些呆呆地点头。 他却没有理会而是直接盛着吃。一小碗接一小碗,看上去饿得厉害。 昨晚明明吃饭了……劳鹭暗自道,忽然觉得胃部一阵怪叫。连忙起身护住陶瓷煲。 “我也没吃早饭,给我剩点!” 十一只好放弃,他还不至于和个女人抢东西吃。 看着只剩下一个底的陶瓷煲,劳鹭有些惨兮兮地将里面的粥全部倒出来,也小半碗而已,她愁眉苦脸地吃着。 “快点吃,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十一温和地说道。 劳鹭吃惊地看着他,又变回温柔的十一了,难道一定要吃饱才可以? “什么事?”劳鹭叼着勺子问道。 燕十一起身走到门口抬头看天。今天天气不错,说不定可以找到他,如果他不肯帮忙,就杀光他的那些宝贝孙儿。他邪魅一笑,道:“当然是去找看得懂那张图的人。” “哦,对了。我也正要和你说这件事情。我们吃完饭就去找柜神吧,问陆听焘借个马车。”劳鹭说着,解决掉了最后一口粥,摸了摸肚子,好像连个半饱都没有。重重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多煮一点了。 “柜神?”十一梦到转了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劳鹭。 “对啊,柜神不是说过,有事可以找他么,我们等下就去。”劳鹭说着收拾起了碗筷,心道:“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 “嗯。”十一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这样正好! 陆听焘虽然很想知道劳鹭他们要去哪里,而且还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可是他们油盐不进,打死不说,而且还放话,如果派人跟踪,就不管灌题山的事情了。他也只好将那颗心放下,借了辆马车给他们。 十一驾车,刚刚到城外,马车的帘子就被撩开了,一个蓝衣少女探出头来,指尖上停着一只纸折成的蝴蝶。 “燕哥哥,你怎么了?”蓝蓝有些奇怪,燕哥哥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没事。”十一说了一句,将头转开。越来越有趣了,真是时刻都有惊喜。 陆听焘的马车用的是顶好的两匹宝马,仅跑了一天一夜,便到了那个树林外面。 蓝蓝将停在她指尖的纸蝶放飞,不一会儿,树林前面就出现了一个洞,洞里有向下的楼梯,三人走了下去,只要几十步,眼前的景象便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到了柜神住的仙境。 “柜神爷爷。”蓝蓝欢快地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坐在地上玩泥巴的炎灰,将他提起来,数落道:“玩泥巴,脏脏。” 炎灰朝蓝蓝翻了个白眼,肉乎乎的小脸上面满满的不屑。 “柜神。”燕十一和劳鹭向柜神恭敬地施了一礼。 “我就知道你们还会来找老头子我的。”柜神捋着白色的胡须,笑道。 “爷爷,我们找到了一张图,好像看懂了这张图,便可以找到那父眼。”蓝蓝一手抱着炎灰,一手拿出图递给柜神。 柜神接过一看,然后便进入了沉思。 众人一下子就安静了,默默等着。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柜神他老人家一杵拐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们等着,我去拿书。”说罢便缓缓朝湖底走去。 “炎灰,有没有想我啊?”蓝蓝兴奋地问道。 炎灰以一个口水泡泡回应――没有。 “就知道你想我了,来香一个。”说罢一口上去,在他的小肥脸上面留了一个口水印。 劳鹭看得只羡慕,也想上去香一个,可是她看得炎灰脸上露出了不符合年纪的表情。只见他眯着眼,阴险地看着蓝蓝,脸上写满了:出来混,你迟早要还的。 劳鹭顿时就失去了那个兴致,乖乖地呆在十一身边。 等了一小段时间,湖底升起来了一个黄色翅膀黄色衣裳的柜灵,手里拿了一张纸。 “柜神爷爷忽然不舒服,所以就不上来了,他说这个你们也看得懂,拿着就可以回去了。” “爷爷没事吧?”蓝蓝着急地问道。 “爷爷没事,大家快点回去看看爷爷。蓝蓝你也留下吧,陪爷爷几天。”黄衣柜灵道。 蓝蓝刚想要点头,却想到了劳鹭,迟疑了。 “没事,蓝蓝,你去吧,我们这里没事。仇都说过,我一定会找到那父眼的。”劳鹭道。 蓝蓝还要纠结,却被怀里的小炎灰一把揪住了,他哇哇大哭,哄也哄不住。 “你看,炎灰都舍不得你,就留下吧。”劳鹭笑道。 蓝蓝也无奈,炎灰就像膏药一样,紧紧扒住了自己。 “鹭姐姐,小心。” “嗯嗯,快去吧。” 蓝蓝告别了燕十一和劳鹭,入了湖底,只见柜神站在床边叹气。 “爷爷?”蓝蓝觉得奇怪,柜神爷爷好像没有生病的样子。 “蓝蓝,我刚刚算了一卦,我们有劫难,但愿这样可以逃脱,你暂时就留在这里吧。”柜神说了一句,便不说话了。 “炎灰,你不会是因为想要留下我才哭的吧?”蓝蓝住在一间美丽的房间里,抬头看着屋顶,屋顶是透明的水面,蓝蓝的。 小炎灰坐在床上,荡着两条短短地腿,小小的嘴巴笑了笑。 “十一,这个看不懂。”劳鹭举着那张纸,上面夸张的文言文还有一大堆不认识的字。柜神老爷竟然认为从什么象形文字给翻译成了古文,她就能看懂了…… 燕十一驾车,道:“回去再研究,我看得懂一些。” 两人加紧赶路,中间找了个客栈住了一晚。第三日的中午回到了陆家。 拒绝了陆听焘想要来看望他们的好意,两人直奔房间。 燕十一仔细地看着那张纸条,边看边思考,然后说一些,让劳鹭在旁边记录。两人足足反应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劳鹭眼睛也花了,肩膀也酸了,总算是写完了。 燕十一将纸条拿过去,才看一样,便额角直抽。 “我也知道你看不懂,这是我家乡的字么,这里的字我有好多不会写。”劳鹭讪讪道。 “好吧。”燕十一叹气,还好刚刚已经背下来了。 那张纸上大致说,在灌题山往北一百丈的海底,有一个海宫,进那个海宫就要破解他的好多阵法,那张图便是正确的路线。 “知道了也没用。”劳鹭死气沉沉道,“我不会游泳。”虽然以前游了一次(第二卷:长城慌),但是凭借着巨大的外挂才活下来的。 “难道没用什么符咒可以用?”燕十一问道。 “这个。”劳鹭仔细地回忆起来,忽然灵光一现,“好像真的有,可以在水底呼吸半个时辰的符咒。” 她说着从怀里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一块锦缎。这块锦缎是十一寻来的宝贝,配以千年墨。上面的东西遇水不化,遇火不着,最适宜记录符咒。 劳鹭仔细地找了找,为了把所有的符咒画上去,上面可是写的密密麻麻的。 “就是这个,‘御水符’可以用一个小时,嗯……就是半个时辰。”劳鹭兴冲冲地说道,但是马上又蔫了,低头看着自己锁骨上的凤尾花叹气。 燕十一也看着那朵凤尾花,若有所思…… 018 劳鹭,猪一样的队友! “你这尸花……还是不要乱用灵力了。”十一叹息道,“我来吧。” 劳鹭暗暗吃惊。十一虽然修习过一些灵力,但是远远黑没有达到可以画符咒的地步。还记得以前梦姐说过,她从四岁开始修习,整整用了十年,才勉强画出最简单的“聚阳符”和“明目符”。而现在,十一不过修习了一年略余。 十一直接将劳鹭手里的锦缎拿了去,仔细看了看,然后指着其中一张颇为复杂的符咒,“御水符,就是它了。” 说罢,他的身体发出水晕一般的银白色光芒,往指尖一聚,在空气中一阵挥舞,片刻,一张逸动着灵力的御水符便凝结在空气中。 “十一……”劳鹭惊愕。 “嗯?”他有些得意地看着劳鹭,语调上扬,看着有些邪魅。 “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劳鹭结结巴巴起来。 “嗯……”他想了想,“灌题山那里,我吃了一颗药,然后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劳鹭忽然想起刚才十一浑身溢出强烈的银白色的光芒,但是表情却痛苦的厉害。“会不会有副作用?”劳鹭关切地问道。 “副作用,是什么?”他不解地看着她。怎么这么多古古怪怪的词,还有那些古怪的字。 “就是灵力大涨,却伤害身体。就像我这个尸花一样。”劳鹭指着自己的锁骨解释道。 “不会,那是真正的灵药。”燕十一满不在乎地说。 劳鹭还想问,却被他堵住了话。 “好了。我们去试试这个御水符有没有用。”燕十一说着将符咒往手心一印,转身朝外面走去。 院子里有一口小井。 “就这里了。”燕十一看着井,微微一笑,伸手招来劳鹭,“你帮我一下。” “哦。”劳鹭说完,双手朝他腰上一抵,燕十一没有防备重心不稳。一下子就脑袋朝下,跌进了井里,只听到东西落水的声音。 “十一,你没事吧?”劳鹭隐隐担心,手里拿着水桶。待会儿如果十一求救,就把水桶扔下去,把他拉起来。 “你个疯丫头,干什么啊?”井底传来一声怒吼。 劳鹭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有些怯怯地回答,“你让我推你下去的……” “……谁说的!”十一的声音里满是暴躁。 “你让我帮你一下。”劳鹭弱弱道。 下面暴跳如雷。“我让你帮我拿一下脸盆。” 接着声音变得极为无奈,“只要有盆水,把口鼻没进去。就可以知道御水符有没有用了……你个笨蛋!”然后没有声音了…… 劳鹭紧张极了,扒着井口往下望,下面只有微微波动的水面,十一不见了。 他是在实验。劳鹭自我安慰,心里越来越急。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十一终于浮了起来,劳鹭激动极了,朝井里大吼,“十一,不要怕。我来救你!!” 圆筒形的井扩音效果很好,劳鹭那一吼,无限放大之后,十一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直响,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头顶忽然一黑,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等他看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啊!!”井下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整口井都在往外冒怨气,劳鹭觉得一冷,不由往后一退。 下一刻,精力窜出来了一个身影。一身湿透了的白衣,贴在身上,露出古铜色皮肤的颜色,湿漉漉的头发散乱着。 “十一……”劳鹭怯怯地说了一句,转身就想跑。却被拉住了衣服,动不了。 十一浑身散发着怨气,一手抚着还在冒血的额头。 “十一,我给你包包?”劳鹭可怜兮兮地被他拎着。 “嗯……”燕十一从鼻腔里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垮着脸,那神情,相当的不好。 “燕兄,劳姑娘?”陆听焘正好和那絮儿还行那博识一起进来,一见此情景,不由大惊。 “二少爷,可否让人送来干净的衣物,再烧掉洗澡水来?”燕十一黑着脸说。 陆听焘和那絮儿对视一眼,觉得此时绝对不是打扰燕十一的好时候,一起点头,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扛上那博识,出了院子。 “给我上药!”燕十一喝了一声,松开手,进了房间。 劳鹭急忙跟过去。完了完了,十一第一次这么生气……太可怕了……嗯……挺好看的。 劳鹭好歹是一个医科大学的大学生,包扎起来还是很专业的。拿布巾轻轻拭干他的脸,撒上金疮药,然后用白色的长条布轻轻给他包好,再将撩开的刘海放下去。 “十一。”劳鹭严肃道。 “嗯?”他抬头看着她,闷闷地回了一声。 “实际上,你就算包着头,还是很好看!”劳鹭严肃道。 燕十一刚刚喝道嘴里的驱寒茶,一口便喷了出来。这丫头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怎么可以一脸严肃,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样调戏男子的话! 送衣服和热水的小厮来了,将澡盆准备好,燕十一伸手试了试水温,正好。 “你还不走,打算看我洗澡?”燕十一准备调戏回来。 可是他错了,只见劳鹭眼睛微微发亮,点头如捣蒜,一脸垂涎,“十一,你从来不让我看的……这次……” 燕十一扶额,一把把她推了出去,“当然还是不行!” 确定把门窗都锁好之后,燕十一略微放心了一些,慢慢脱下自己的衣衫,等他把亵衣褪去的时候,腰测古铜色的皮肤上面有一个鸡蛋大的红斑。 他鬼魅一笑,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个位置,低声问道:“你是怎么忍受这样一个女人的?” 那块红斑发出红光,阵阵灼热起来,好像快要沸腾了…… “别闹。”十一慢慢躺进了澡盆,舒服地呻吟了一声,“放心,我对这样的女人没兴趣。你再闹,我说不定会做什么你不想看到的事情……” 那块红斑一下子安静下来…… 毫不知情的劳鹭郁闷地撑着脑袋,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面。 那絮儿和小博识来了。 “絮儿,你看过二少爷洗澡吗?”劳鹭忧郁地问道。 那絮儿红到了耳根子,拼命摇头,羞涩道:“当然没有……我们还没有成婚呢……怎么能……于理不合……” 劳鹭忽然想起来,自己身处“理学”严谨的宋朝,马上笑道:“开玩笑啦。” “劳姑娘,看你还没有梳妇人髻,是还没有嫁给燕公子吧?” “恩呢。”劳鹭点头,心说,就算嫁了也不梳,那个不好看。 “那你们住在同一个房间……”那絮儿用有些暧昧的神色看着她。 劳鹭明了了,她是最近闲着无聊,来自己这儿挖八卦了。她也算是无心了,自己父亲在灌题山受苦呢,现在竟然这么闲…… “他睡床,我是轻塌。”劳鹭道。 那絮儿点头。劳姑娘,我怎么感觉你说这话的时候,怎么这么恨恨的,而且话语里满是惋惜呢。 “絮儿,我和十一找到了一点线索,明天又要出海一次。”劳鹭转移话题,害怕自己说出一些“离经叛道”的现代话。 “可以救我父亲了?”把絮儿一下子就激动了。陆郎说得不错,只要问劳姑娘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她就会把最近的发现告诉自己。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张图,大致是破解了吧。”劳鹭漫不经心地说道,眼睛一直在瞟房门。洗这么久,是不是晕倒了,我要不要闯进去“英雄救美”? “那张图说了什么?”那絮儿着急地问道。 劳鹭心不在焉,道:“我不懂,十一知道。”小样儿,想要套我话,这样的招数,一次就够了,当我是笨蛋么。 那絮儿一下子就蔫儿,朝小博识投去求救的目光。 博识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朝劳鹭道:“鹭姐姐,你想进去看么?” 被博识说中了心声,劳鹭脸一红,一手捂住脸,一手朝博识乱挥,“小屁孩不要瞎说,怎么会想偷看呢。”要看也要名正言顺地看。 “那张图上说了什么?”博识趁乱问道。 “说了海宫……” “闭嘴,笨蛋!” 劳鹭刚刚开口,就被出来的十一喝住,委屈地站在那里。 “那姑娘,这件事情明天我自会原原本本告诉二少爷的。不需要打听什么,我们此时是一根绳上面的蚂蚱。”燕十一缓缓道:“你先回去,让他再准备一艘船。” 那絮儿尴尬地点头,拉着小博识离开了。 “笨蛋!”燕十一黑着脸,看着劳鹭。 “反正明天也要告诉他们的。”劳鹭道,拒不承认自己上当。 “你就不怕他们自己先出去找?”燕十一气到了,坐在石凳上顺气,“明天自然不能全部告诉他们。” 劳鹭小心翼翼地点头,给他倒了杯茶。 “我们找那父眼是为了你中的尸花毒,能不能就灌题山的那些人都只是顺便的事情,如果到时候要用那父眼做交换,我便会带着你离开。”燕十一轻声道。 劳鹭看着十一,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十一好像变了很多,可能跟那颗灵药有关。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在考虑自己,关系自己。 “十一……”劳鹭两步扑了上去,熊抱! 019 燕十一的反调戏 燕十一的脸瞬间红的可以滴血,身子也变得僵僵的,一时连手应该放在那里也不知道,想要挣扎,却使不上力气。 “十一,你真好。”劳鹭喃喃道,声音里满满的幸福。 燕十一忽然觉得,这样被抱着很温暖,这样的话很悦耳,自己变得舍不得失去了。他正慢慢沦陷着,忽然觉得下巴上痒痒的,眼珠子往下一看,只见劳鹭一副满足的样子在“蹭蹭”他。 一直架在空中的手忽然知道应该放在哪里了,他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有些骄傲地柔声道:“我当然好了。” 忽然腰腹处一阵灼热和刺痛,他不由眉头一皱,身子剧烈颤了颤。 “十一,你怎么了?”劳鹭一惊,抬头只见十一身上再次散发出了剧烈的银白色光芒,表情痛苦极了。 “你出去。”燕十一挣扎着起身,拉住劳鹭的手臂,将她赶了出去,锁上了门。 “十一,你开门!快点开门!”劳鹭拼命拍门,用力撞,可是门却好像被什么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外面的拍门声响得震天,燕十一痛苦地皱着眉,脸上却有一丝笑意,“牛劲真大!” 他手一挥,一道银白色的光芒挥出,光明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一小段时间后,光芒里夹杂了灰色的光芒,房间了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结界。 结界的一个角落里,站着一个白衣男子,五官硬朗。正怒视着对面的男子。对面的男子,一身暗红色底黑色花纹的衣服,一头银黑相间的头发在空气中飘散着,皮肤雪白,鲜红色的薄唇微微上扬,一副邪魅的样子。 他们正是燕十一和泓堂主。 “你很不错。”泓堂主先开口,还是那一副尖锐的嗓音。他的凤眼轻轻一挑,“竟然在慢慢吸收我的灵力。” “我不许你碰她。”燕十一眉头深锁,死死盯着泓堂主。 “碰不碰是我的事情,你管得着吗?”那妖媚的男人一笑,“况且还是她自己扑上来的。” “你……”燕十一握拳。关节处发出响声,皮肤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如果不是刚才分心了,你能有反抗的机会吗?以你吸收灵力的速度,等到一百年之后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十一,开门,求求你……”结界外面传来了清晰的声音。她已经急得在哭了。 泓堂主微微叹气,“真让人心疼,好了。我会帮你照顾她的。”他说着变慢慢地散去了结界。 “你不要忘了,鹭子眼里的,心里的,都是我。你不过是借了我的皮囊。”燕十一大喊了一声。随着结界一起消散了。 劳鹭急疯了,拼命撞门,哭喊。将陆听焘他们全部引来了。 “劳姑娘,发生了什么?燕兄怎么了?”陆听焘关切地询问。 “劳姑娘,没事吧?”那絮儿也是担心极了。 “门没事吧?”那博识觉得奇怪,这样用力撞门,这门竟然没事。难道是一扇品质极佳的门? 劳鹭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话,继续用力撞门,她再一次卯足了劲往里撞。 只听到“嗙!”一声巨响,原本稳如泰山的门硬生生地被劳鹭撞到了,她失去了平衡,和门一起摔了进去。 陆听焘:“……” 那絮儿:“……” 那博识:“……”果然只是一扇普通的门。 劳鹭失去重心之后,来不及反应,只好紧闭着眼睛,等待和大地相互拥抱的那一刻。就在她要倒地的时候,忽然感觉摔到了柔软的地方,睁眼一看,只见十一黑着脸看着她。 “你在干嘛?拆房子?”燕十一看着被撞坏的门,不由满头黑线…… “十一!”劳鹭一见燕十一完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不顾一切地将他死死抱住,开始嚎。 众人沉默了,整个院子里只能听到劳鹭在那里鬼哭狼嚎,无数次地引来了陆家的家丁,都被陆听焘黑着脸赶走了。 “劳姑娘,既然燕兄没事,不如你就不要哭了?”陆听焘试着问道。 劳鹭没有听到,继续嚎…… 陆听焘:“……”尴尬地走开,朝燕十一投去了急切的目光——万一把大哥或者爹引来了,明天就出不了海了。 “喂。”燕十一伸手拍了拍像是八爪鱼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劳鹭。 劳鹭没有反应,继续嚎…… “不要哭了,我没事。”燕十一试着安慰。 劳鹭继续嚎…… 他不由地额角抽抽,但是很快,无奈的表情被一个坏笑代替了,“你几岁了?” 众人一顿。 劳鹭也是一顿,然后继续嚎:“二十了。” “小时候没有吃好?”他坏笑道。 “嗯?”劳鹭不解地看着他,倒是不嚎了,只是抽泣。 “没关系,也是能补救的,等我们成亲之后。”他说着,朝自己的胸口望去。劳鹭抱得太紧,完全和他贴在了一起…… “咳咳咳……”陆听焘抬头望天干咳起来。 那絮儿红着脸,低头看自己的绣鞋。 那博识满头黑线,双手背在身后,决定不和这些“无礼”的大人同流合污,自己晃着小脑袋离开了。 劳鹭傻在了那里,反应过来之后,松手,狠狠地推了燕十一一把,踩着被她撞倒在地的门板,羞红了脸,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燕十一伸手揉了揉被劳鹭推了的地方,微微一笑,“牛劲。” “咳咳咳。”陆听焘咳了几声,看向燕十一,“燕兄,关于明日出船的事情……” “二少爷只要准备好船就行了,其余地,明日自会见分晓。”燕十一道,“不过我们推测的图案解法不一定对,明日可能什么都找不到。所以二少爷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免得太失望。”他一笑,转身进屋。 “等等。”陆听焘儒雅一笑,“燕兄,万一……” “二少爷想说,万一我们找到了那父眼,自己藏了该怎么办?”燕十一用眼角微微斜了他们一眼,煞气十足。“我们可以不用合作的,一条船而已,我想不一定要陆家替我准备。” “燕兄,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明日再见。”陆听焘面色一沉,道。 “再见。”燕十一进屋,忽然又道:“还劳烦二少爷派人来修一下门。” “那是一定。”陆听焘说完,带着那絮儿离开了,脸色不太好。 燕十一进屋,只见劳鹭还是把头埋在被子里,忍不住笑道:“不怕闷死?” “不怕。”被子里传来了闷闷的声音。当着这么多人说这个,我以后不要见人了,不要活啦。劳鹭心中咆哮。 燕十一把被子拉开,将如同熟透了的西红柿一样的劳鹭拖了出来,笑着将她有些散乱的头发拢到耳后,玩味道:“不要怕,等成亲之后,我会帮你的。” “啊!要死了。”劳鹭原本已经慢慢恢复正常颜色的脸一下子红的可以滴血,想要再一头扎到被子里,却被十一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好了,不说笑了。”燕十一很满意地说道。 “不要闹了,接下来说正经的。”他严肃道。 劳鹭一听,慢慢平静下来,竖起耳朵。 “明天我下海就行了,你在上面等我。”燕十一道,还不等劳鹭反对,便说:“刚才在房外,我和陆听焘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劳鹭点头。 “陆听焘已经对我心生芥蒂,如果他要摆我一道,那在茫茫大海里,岂不是死定了?”他说着看了眼劳鹭,她果然一副思考的样子。 “所以你要留在船上,万一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便武力镇压他们,等我从下面回来。” “可是……”劳鹭争辩。 “不要可是。相信我,以我现在的能力,加上御水符助阵,去一趟海宫,肯定没问题。答应我。”燕十一眼神灼灼,好像容不得一丝不同意。 劳鹭只好点头,“你放心,我会帮你看着船的。” 翌日。 还是从陆家的隐秘码头出发,一艘不大的船驶出,上面四五个船工和掌船舵头都是陆听焘最信任的人。 按着图的指示,他们一行人来到了灌题山原本的位置。 “燕兄,如果这个位置是灌题山,那等会儿要过去的就是暗流海。”陆听焘神色里露出了担心。 “原本你们认错了灌题山的位置时,时常经过暗流海,可有出事?”燕十一反问。 掌船舵头道:“没有。” “那在下就不担心什么了,舵头,往暗流海去吧。”陆听焘下令,船帆的角度一变,朝暗流海驶去。 “十一,原本的暗流海下面就是海宫……”劳鹭轻声道,“灌题山被设了结界之后,暗流海就没有暗流了……是不是很奇怪?” 燕十一微微点头,“的确如此。” 很快便到了暗流海的中央。劳鹭用身子替十一掩着,他手腕一动,在空气中画了一道御水符,印于掌心。 “燕兄,到了,接下来如何?”陆听焘喊着问道。 “如果那幅图没错,那父眼在一百丈之下的海宫里。”燕十一说着,慢慢开始宽衣……他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转头只见劳鹭眼睛晶亮晶亮地看着他脱衣服。 ps: 《空降萌夫》签约了,各位大大有喜欢的就收一下吧 020 海宫,遇故人 陆听焘见此情景,把刚刚走上甲板的那絮儿又推回了船舱里,实在是不能让单纯的絮儿跟着劳鹭学成这么……这么无礼。 燕十一满头黑线,沉声道:“你就这么想看?” 劳鹭一惊,脸上浮上了红晕,摇头,伸出手指微微一掐,“没有很想,也就那么一点点。” “那么看吧。”燕十一嘴角一扬,尽是邪魅之气,将外衣甩到了劳鹭头上,穿着亵衣亵裤,转身跳进了海里。 等劳鹭从衣服里把脑袋挣脱出来的时候,十一早已没入白浪之下,不见踪影。 “不是说让看的吗?”劳鹭惋惜地说道。 “咳咳咳。”陆听焘一阵干咳。 “怎么了?”劳鹭回头,只见陆听焘和那絮儿站在她身后,面色尴尬。“我不是没看着么,你们这个表情干嘛?”好像是我吃豆腐成功了一样。 “劳姑娘,这样很好玩吗?”那絮儿低着头,红着脸,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陆听焘,轻声问道。 劳鹭正要点头,却被陆听焘一声喝住了。 “劳姑娘,这燕兄大抵什么时候上来?” 劳鹭见他睁大双眼瞪着自己,大有一种如果点头便把你扔到海里喂鱼的架势,只得违心地摇头,义正言辞道:“不好玩,好姑娘就要守礼节,不能偷看男人的。” 那絮儿一愣,道:“那劳姑娘便不是好姑娘吗?” 劳鹭双手叉腰,下巴一扬:“因为我不是普通人,所以不用守你们的礼节。”我可是未来人哦,未来的,哪用守你们这些教条。 陆听焘:“……” 那絮儿:“……” “劳姑娘,在下看燕兄要过一会儿才会上来,不如我们进船舱休息?”陆听焘提议道。 劳鹭摇头:“不要了。我有点担心十一,还是在这里等着好了。” 见劳鹭坚持,陆听焘和那絮儿便进了船舱。 ……放下船上众人不提。且说燕十一凭着御水符到了海里…… 御水符的神奇之处,燕十一在井里便领教过了。御水符可以让人和鱼一般。在水里自由呼吸,双目可以正常视物。 燕十一一路往下潜去,时不时可以碰到大群的鱼,大约潜了八十丈,海底竟然变得越来越亮,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那父眼毕竟是神物,有这等本领也是常事。燕十一稍加调整了一下位置,继续下潜。 海下一百丈,便到了海底,这图说得精准。十一心里也有底了。顺着亮光,在海底的珊瑚丛中找到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洞,那些绚丽夺目的光芒就是从里面发出的。 他立稳身体,朝着洞里走去。刚刚走下一丈有余,石壁周围已经没有珊瑚生长了。洞变得大了许多。至少可以通过两人,底下还出现了人工凿成的楼梯,刚刚被珊瑚盖住了,没有发现。 燕十一冷冷一笑。那家的老不死的,竟然把那父眼藏到了海底。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我么?一百年前不能,现在你的死了,后辈无能,自然更加挡不住我。 往下走了十丈有余,便不再往下,而是一条往前的小路。而此时像是进了一个结界一样,海水全部被阻隔到了外面。 燕十一站在洞口,细细地查看了一下,这小路看似平凡,却给人隐隐的不安。那老不死的当年的灵力极高,同自己不相上下,他布置的海宫,定当还要小心。 他警惕起来,灵力一运,在原地脚尖一点,这十多丈的小道,他一步未落地,一跃而过,在空中灵巧地翻了几下身子,转身便稳稳立在了门口。 他转身看着身后的小道,心中好奇,那老不死的到底设了什么机关对付自己。伸手拔下了一个早已熄灭多时的火把,扔了过去。随着火把落地,小道的墙壁一下子出现了无数小孔,数以万计的短剑朝小道的各个方向射了过去。 “只是这样?老不死的,你也太小看我了。”他嘴角一扬,傲然扬头,满满的不屑之情。 这大门上门遍布了各种图案,乍一看凌乱无序,仔细一看,才能发现,原来每一个图案都是一个精妙的阵法。 “老不死的,你精通各种阵法,这是我不擅长的,但是偏偏你为后辈留了机会,有了这张图,想要破你的阵法,也不难。”他从怀里拿出了那张图。 图上面如同乱枝一样混乱的图,仔细对照下来,却和门上左上角的一个图案一模一样。 不过燕十一并没有直接去碰那个图案,而是凝神细看,将整个门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边,在下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和图案极为相似的阵法。 燕十一嘴角上扬,冷哼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了另一张图,和这个图案一对照,那是一模一样,他毫不犹豫地按了这个阵法。 阵法出现了一道紫色的光芒,将燕十一包裹在里面,等光芒退去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门内的一个大厅里。 大厅的正中央有一个高台,高台上面布着一个阵法,阵法中间有一副盘腿而坐的骸骨。这个阵法也发出了紫色光芒,将骸骨包裹起来,顷刻之间,骸骨上面浮出了一个人影,仔细一看,是一个身着紫袍的老者,白发白须,仙风道骨。 “你终究还是进来了。”老者看着燕十一缓缓叹息道。 “老不死的,你的灵力精进了不少啊,死了一百年了吧,竟然还能保住这么多灵力。”燕十一双手架于胸前,冷笑着。 “我只不过是强弩之末,倒是你,泓不君,竟然不老不死。”那老头道。 “如果再找不到那父眼续命,我也快死了。”燕十一深深一叹,“如果当年你把那父眼交出来,我早就已经练成魔功了。” 那老头指了指自己尸骸怀里的一个红色锦盒,“既然拦不住你,那父眼就那去吧。” “哦?”燕十一一副不信的样子,“你怎么肯这么轻易交给我?” 那老头不语,只是捋着胡子看着他。 “你不要这样含笑看我,弄得心里毛毛的。”燕十一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泓不君,你的戾气好像少了许多。没想到你也会变,哈哈哈哈……”老头大笑起来,身影变得越来越虚无。 “老头,你也算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朋友了。”燕十一缓缓道:“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后辈里也不全都是无能的,有个四五岁的小娃娃,那博识,还是有些能耐的。” “朋友……”老头似乎并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只是仰头大笑:“的确是唯一的朋友。” 老头的身影消失之后,燕十一站在那里,久久地叹了一口气。 “终究要寂寞了……”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那个碧色的身影,然后嘴角微微一扬:“也不一定。” 他走到那副骸骨旁边,拿起了那个盒子藏到怀里。然后掌风一扬,骸骨一下子变成一堆粉末,缓缓进入了旁边的一个瓶子里。 “老不死的,你生前酷爱竹叶青,现在死在酒瓶子里,估计也会快活吧。”他说着拿起瓶子,“给你送回那家的祖坟里,不用谢我了。” 方才进来的门已经消失了,此时他好像处在一个全面密封的石屋里。 十一拳头一握,强烈的银黑相间的光芒便流淌出来。他身子一扭,对着地面就是一拳。 一瞬间,地面裂开了千百条裂缝,海水从里面灌进来,冲开了地板,燕十一从裂缝中游了出去,身子一倒转,继续往上游。 “颠倒乾坤,上下倒转,老不死的,你又输了。”他摇了摇手中的酒瓶子,笑着朝海面游去。 …… 十一下去快要半个时辰了,御水符的效力快要消失了。 劳鹭站在甲板上,来回走,时不时地看一下海面,平静的连个涟漪都没有,可是它愈发平静,劳鹭便愈发心急。 “劳姑娘,吃点心么?”那絮儿走上甲板,手里端着一盆糯米糖糕。 劳鹭摇头,“没胃口。” 陆听焘也走了上来,看了看海面,“放心吧,燕兄会平安上来的。” “嗯。”劳鹭依旧心急。 她算着时间,如果半个时辰之后十一没有上来,她就拼死画个御水符,下去找他。 时间快速地流逝,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 “二少爷,絮儿,我下去找找十一,请你们务必留再等一个时辰,如果一个时辰之后我们还没有上来,你们就回去吧,也不要去找灌题山了,成亲,好好过日子吧。”劳鹭抱拳,诚恳地说。 那絮儿感动地点头。 陆听焘抱拳回之:“陆某定当做到。” 劳鹭看了一眼海面,已经平静,便没有多想,跳了下去,为了不显露灵力,准备到海面之下,再画御水符。 劳鹭不会水,一到海里,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本能地划了几下水,便沉了下去。 “陆郎,我看劳姑娘好像不会水,会不会有事?”那絮儿问道。 “鹭子怎么了?”燕十一从船的另一侧翻了上来,便听到这样一句话。 “燕兄,你回来了!”陆听焘兴奋地喊道。 “劳姑娘下去找你了。”那絮儿回答。 “这个笨蛋,找死么?”燕十一怒骂了一句,冲下了海。 021 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绵里藏针 在蓝天掩映下的海水,放远了看,那是碧蓝碧蓝一片,风气,翻过一个浪头,是白色的。这样的美景,煞是好看,不过前提必须是你在船上。 劳鹭在海水中顺着暗流时起时伏,咸腥的海水撞开了唇齿灌入口中,眼前一片漆黑…… 如果她知道跳到海里是这种感觉,一定会先找块木板的。如果她知道在水里,自己竟然无法使用灵力,一定会先画好御水符再跳的…… 劳鹭觉得胳膊和腿好像快要废了,酸的动不了了,她预计自己最多还可以在水里扒拉十秒,就要像个秤砣一样沉下去了。 扒拉……咳咳咳,呛水……扒拉……咳咳咳,呛水…… 劳鹭果真喝饱了脏兮兮的海水,像个秤砣一样沉下去了,她没有想到在自己意识最后清醒的关头,想到的竟然是――物理老师不是说过人体的密度和水的密度一样么,为什么会下沉……被坑了,坑了!! 浑浑噩噩之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然后好像出了水面。不过这八成就是幻觉,因为窒息的感觉还在。 她又感觉有什么人在按她的肚子,不由额角一抽,心里大骂,没有上过急救课吗?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给我做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好不好!! 忽然一股温热的气息抚上了脸,一个软软的东西附到了唇上,然后感觉一股股气在往口中灌。 忽然一种通畅清明的感觉由胸腔传达全身,劳鹭现在只想大喊一声:我劳鹭又回来了!哇嘎嘎…… 只可惜,到了嘴边却是……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她被扶起身子,拼命咳起来,喝下去的海水全部吐了出来,然后软绵绵地倒到了一个结实的臂弯里。 眼前的事物变得清晰起来,只见那絮儿和陆听焘担心地看着自己。眼睛在往上看看,只见十一黑着一张俊脸。似乎很生气。 劳鹭浑身一哆嗦,怎么办,十一生气了。然后马上反应过来了,是十一,他安全上来了! “十一……”劳鹭顿时眼泪鼻涕直流,奋力伸出不太听使唤有些发麻的胳膊,去勾他的脖子。“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呜呜……” 燕十一原本快要气炸了。可是神情缓和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哭了,这不是没事么。” 劳鹭继续,“不管,想哭。” 陆听焘满头黑线。这是什么女人!怎么可以这样不讲礼数,不知廉耻,大庭广众和男子揉揉抱抱,哭哭啼啼,颇有撒泼之嫌。 他再看自家絮儿。不由心头一颤,絮儿正有些羡慕地看着劳鹭。这是什么神情,难道絮儿想要学她? 陆听焘大惊,连忙道:“絮儿,外面海风太大。你的身子孱弱,会着凉的,我们进去吧。” 那絮儿闻言,抬头看了看纹丝不动的船帆,奇怪地看着他,“哪里来的海风?” “这……”陆听焘连忙拉过她,小声道:“絮儿,燕兄和劳姑娘两人在此你侬我侬,浓情蜜意,我们在这里不合适。” “还是陆郎想的周到,是絮儿不好,竟然忽略了。”那絮儿连忙给劳鹭抛了一个暧昧的眼神,然后便被陆听焘拉走了。 到了船舱,那絮儿望着陆听焘,有些奇怪道:“陆郎,你不好奇燕公子有没有寻到那父眼?” 陆听焘闻言,一拍后脑,惊叫一声,“被劳姑娘这样一折腾,我倒是给忘了。” 两人赶忙鬼鬼祟祟地从船舱探出个头,仔细地观察着燕十一和劳鹭。 “十一,怎么脸这么黑,晒得?”劳鹭讪讪地问道,实际上早就发现十一黑着脸,所以才一直嚎,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嚎的心力交瘁,嗓子沙哑了,十一的脸依旧黑着。 “旱鸭子怎么敢下水?”燕十一冷哼了一句。 “这个,我以为可以在水里画符的。”劳鹭怯怯说道。 “那怎么不画?莫不是觉得在睡下喝饱了水沉浮是件美事?”他依旧脸黑如锅底,满脸愠色。 “还行。”劳鹭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人家现在不敢跟你争。 “好玩?嗯?”十一眼睛向下瞥了一眼劳鹭,有些邪魅,最后一个字音调上扬。 劳鹭听得浑身一颤,身子便被十一抱了起来,举到了船外面,“既然觉得好玩,不再玩一次,岂不是可惜?” 再玩一次!哇咧咧,那不是要了我这条小命么? 劳鹭宁死不屈,死死抱住燕十一的胳膊,眼睛眨巴眨巴,谄媚道:“一个人无趣。”如果你也一起跳下来,我就去。十一,你的亵衣湿了,皮肤半遮半露的……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自控能力。 “喜欢鸳鸯戏水?”燕十一这一笑,百分之百的妖媚。 劳鹭只觉得被狠狠闪了一下,眼前一花,鼻下温热一片,流鼻血了。啊啊啊,实在是太有损形象了,竟然这么经不起诱惑,流鼻血了,让十一怎么看我! 燕十一见状,也不想逗她了,将她抱了回去止血。 燕十一和劳鹭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和陆听焘和那絮儿一起坐到了船舱里的八仙桌旁,船已经在返航了。一切总算是顺利,有惊无险。 “不知燕兄有没有拿到那父眼?”陆听焘第一个忍不住打破了这一片沉寂,问道。 “我在海宫里取了一个盒子,至今还未打开。”燕十一将盒子和一个酒坛子放到了桌上。 “这酒坛?”陆听焘不解。 燕十一转向那絮儿:“那家在一百年前有个鬼才,你可知道?” 那絮儿一愣,似乎在回忆,“的确听说过,好像是说此人修习仙术,最后还羽化登仙了。不过这都是灌题山上拿来哄孩子的话,我们也一直没有当真。” “的确有这样一个人,他修习仙术,但是离羽化登仙还是差的老远,百年前已经西去,这是他的骨灰。”燕十一瞥了一眼酒坛子,“如果将灌题山夺回来了,便将他放入祖坟吧。” 燕十一说着轻轻一叹。 那絮儿有些迷茫地点头,恭恭敬敬地将酒坛子收起了。 劳鹭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奇怪,打定主意,等到了无人的时候,要好好询问十一。 “这个盒子是那家的机关,我不曾打开。”燕十一将盒子也推到了那絮儿眼前。 那絮儿仔细一看,“果真是那家的机关盒,只有那家的当家人才能解开此盒。”她面露难色。 “岳父大人可以解开?”陆听焘问道。 那絮儿毕竟还没有正式嫁给陆听焘,听到一句“岳父大人”,不由红了脸,点了点头。 “博识会吗?”劳鹭问道。 那絮儿有些惊诧地看着她,“博识虽然是我那家唯一的男丁,但是年岁尚小,父亲应该还没有亲传他。” “所以,我们要去灌题山一趟,见一见那老爷才行。”燕十一道,他这不是提建议,而是下了决定。 陆听焘和那絮儿觉得有理,也摄于燕十一忽然散发出来的气势,便点头同意。 劳鹭看着燕十一,心道:总觉得十一哪里变了。 燕十一看了一眼酒坛。老头,这那家的机关盒,如果我想强行解开,里面的东西便会毁了吧? 话语间,船已经回了那家的码头。 还不等众人下船,码头上就来了两个男子。一老一少,皆打扮华贵,身上该有的衣物一件不少,还多了许多贵重的饰物。 啧啧,这一个腰佩,便可以让普通人家富足十年吧。劳鹭摸着心中暗道。 他们的长相和陆听焘有所相似之处,不难看出便是他口中的大哥和父亲。 再看陆听焘,他的衣着便显得简单儒雅许多,腰间仅有一根月白色腰带。而他的面容虽与他父兄相似,却好看百倍。 “父亲,大哥。”陆听焘面色不变,微微一笑,带着那絮儿上前行礼。 “父亲,大哥。”那絮儿恭敬地施了一礼。 “不必。”陆老爷挥手一摆,硬是将那絮儿的礼给拦了下来。 陆听焘将她扶住,轻轻捏了她的手一下,然后转头对陆老爷道:“父亲,这是何意?” “二弟。”陆家大少开口,声音朗朗,很是好听。 “你不要误会了,只是这那家的大小姐还未嫁入我陆家,这样行礼本是不对。待到那老爷回来,同父亲一起为你们主持婚事,成了婚,才好这样称呼。” 那絮儿的脸一下子白了,陆听焘的脸色也不太好。 劳鹭和燕十一站在后面,暂时被众人忽略了。 “十一。”劳鹭轻轻捅了他一下,道:“这人真是应了一句,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绵里藏针。”劳鹭耗尽了肚子里的三两墨水,表达了她的思想。 他这样一说,虽然没有明示,但是却将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那絮儿还没有过门呢,如果灌题山就这样消失了,那家也没有能够利用的了,如此,那絮儿还能不能嫁进陆家,就是未知的了。 劳鹭这话,声音不响,可以让周围的人听清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见陆家大少的粉白面皮一下子黑了不少,怒瞪了一眼劳鹭。 ps: 新书《空降萌夫》求推广…… 022 和柯南一样的伪小孩 海面波光粼粼,岸上柳枝垂落,微微海风一吹,来回摇曳,荡起层层微波,击碎了日头的倒影,刹那间五彩斑斓,耀眼夺目。 不过岸上之人已经顾不上享受这样的美景了,他们分站两侧,相互对视,一瞬间竟然剑拔弩张之势。 见陆家大少的白眼,劳鹭不甘示弱,回瞪一眼。 一直板着一张老脸的陆老爷看着劳鹭,脸一黑,有些发怒,“焘儿,你都和什么下九流的人混在一起。” 劳鹭一听,这老头嘴里的下九流说得莫非是自己?下九流,不是吧,我放在现代是个五好大学生,放在这里,就是个遵纪守法的善良百姓,哪里做了什么事情,可以担上下九流的名声。 “是啊,二少爷,我等下九流的人怎么能和你等高贵人种混在一起?我们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不似你们,嘴里说一套,心里想着另一套,华丽丽的。”劳鹭一时气恼,嘴上瞬时就没了把门,肚子里头想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陆老爷此时的脸,可谓黑如锅底,两个巨大的鼻孔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他堂堂一方员外,什么时候受过如此羞辱。 “二弟,你就容得他们这样羞辱父亲?”劳鹭一番话正中陆大少下怀,他大喝起来。 “劳姑娘,莫要再多言语了。”陆听焘脸色难看,转身轻轻道。 劳鹭讪讪地点头,往十一身后蹭了蹭。我也不想说的。这不是没有忍住么。 她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抬头正好对上了十一的眼睛,他嘴角微微上扬,正眯着眼看自己。 平日里要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十一必定以眼神震慑劳鹭。使她不再多说,不再多措。但是今日…… 劳鹭觉着奇怪,却也没有那么害怕了,正所谓有十一做后头,便可横行无阻。她暗自得意,腰板挺直了不少。 “二弟,大哥问你,为何最近没有征得父亲同意。便频频私自出船?”陆大少眼睛一眯,面露狠色,看着陆听焘。 劳鹭暗道,这哪里是把陆听焘当做弟弟,明显是当成了绊脚石,眼中钉,一副处之而后快的样子。 陆老爷闻言。原本如锅底般黑的脸又黑了几分,堪比“月黑风高杀人夜”。不满地看着陆听焘。 “父亲,焘儿已经寻得了灌题山的位置,很快就能解救那氏一族。”陆听焘缓缓道。 陆老爷和陆大少闻言,皆是微微一惊,但是很快便掩盖了下去。 “父亲,如果灌题山可以回归,那对我陆家在东海的产业利处颇多。”陆听焘继续说道。 只见陆老爷的神色慢慢缓和过来。 但是陆大少的脸色便更加黑了几分,沉声问道:“灌题山失踪久矣,哪里还能找到。二弟休要胡说了。” “大哥,絮儿现在就在你们面前,这就是证据。而身后的两位,燕公子和劳姑娘都是能人异士,絮儿便是由他们救出。”陆听焘引荐。 这一番话,是个陆老爷和陆大少看燕十一和劳鹭的目光变了变,好像有一些“刮目相看”的感觉。 燕十一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冰冷,带着微微不屑。劳鹭表达地就更加简单了,只见没有理睬他们,低头看着自己的绣鞋。 “乌合之众罢了,也能称为能人异士?”陆大少见他们的态度已是不满,再想起来劳鹭的极其无礼,心中甚是不悦。 “是啊,焘儿,此二人看着和普通人一样,哪里担得上‘能人异士’之名。” 劳鹭见,陆老爷和之前相比,已经缓和了不少,看来的陆听焘的话起来作用,他现在只是心里有些狐疑而已。 “这……”陆听焘有些犯难,转身看着燕十一和劳鹭。 劳鹭白了他一眼,当我们是街头卖艺的吗?说想看表演,就表演给你们看? 陆听焘面露难色,眼里竟有一丝哀求之意。再看那絮儿,现在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楚楚可怜地看着劳鹭,弄得她一颗心都不敢狠下去了。 劳鹭朝燕十一看了一眼,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十一,要不我们就友情表演一个? 燕十一微微一叹气,一手慢慢握拳,掌心发出细微的光芒,不仔细看便不会发现。就在下一刻,陆大少忽然叫了一声,就见他腰间的白玉腰佩硬是被扯了下来,落到了十一手中,而其间,明明确确,十一根本没有动过。 “果然是能人异士,焘儿你要替父亲好好款待他们。”陆老爷从惊愕中走出来之后,一时喜笑颜开。“絮儿,待到那老爷被救出,父亲便给你和焘儿一个盛大的婚礼。” 啧啧,翻脸比翻书还快。劳鹭不屑。 那絮儿微微迟疑,然后还礼,“多谢父亲。” 陆听焘见状,松了一口气,点头微笑。 这样一副皆大欢喜的场面,唯独一人,虽然面上带笑,但是却皮笑肉不笑,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里面千回百转,最后一笑,让人生寒。 等众人浩浩荡荡回到陆府,已是掌灯时分。 陆老爷热情至极,硬是拖着劳鹭和燕十一和他一同吃晚饭。 在一张巨大的圆桌上,劳鹭见到了陆老爷的五个夫人,其中二夫人是大少爷的生母,而大夫人则是陆听焘的生母。 她有些明白了。大少爷虽然年长,但是和陆听焘嫡庶有别,再加上怎么看都是陆听焘比较优秀,所以心里不平衡,时时喜欢找他麻烦,也是正常的。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了,劳鹭想的还是太过简单了。此为后话,等小台以后慢慢道来。 一顿饭吃的劳鹭心力交瘁,有些浑浑噩噩地回了那个小院子。 原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料还未躺下,陆听焘带着那絮儿和那博识便一起来了。 “燕兄,我将机关盒的事情已经和博识说了,他说要看看才能知道。”陆听焘说着,将双手背在身后的那博识给推了出来。 博识拿着盒子仔细观察,时而皱眉,时而沉思…… 劳鹭惊呼一声,“你不会是和柯南一样,是个伪小孩吧?” 众人一惊,就连专心致志研究机关盒的博识也停了下来,奇怪地看着劳鹭。 “柯南?” “伪小孩?” “……” 众人不解。 “那个……那个……”劳鹭挠着头,“我们家乡有个孩子,叫柯南,他很聪明,因为他是个大人变成的小孩,呵呵……” 劳鹭语无伦次,心中暗叹,博识小孩的表现和柯南太像了,活脱脱地古代版柯南。 “无聊。”博识第一个给出反应,小眼睛轻轻翻了个白眼,继续观察起来。 像,像极了,简直就是活脱脱幼儿版的柯南。劳鹭心中大喊,只限于心中,表面平静。 一盏茶之后,博识叹气摇头,“这盒子恐怕只有父亲会解了。” 陆听焘和那絮儿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看来只有先救出父亲了。”那絮儿道。陆听焘点头,赞同。 “燕兄……可否助陆某一臂之力?陆某和絮儿必定感激不尽。”陆听焘恭敬地作揖拱手。 “那是自然。”燕十一一口答应,“只不过天色已晚,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先休息一晚?” 他说着看了一眼已经倚在自己肩头般睡的劳鹭。 陆听焘压低了声音,“多谢燕兄,我们先行告辞了。” 待他们出去之后,燕十一只觉得自己肩头一动,原本安安稳稳靠在自己肩上的劳鹭,滑了下来,结结实实地倒在他的怀里,继续蒙头大睡。 燕十一无奈一笑,“猪。” 看着她的睡容,不由想起白天,她竟然因为自己一笑,喷鼻血。每每想起此事,他都觉得心情大好,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指尖传来了滑腻的温柔,他心脏跳动地快了些,不受控制地俯下腰,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劳鹭觉得脸颊有些痒,扭了扭身子,仍觉得不适,不由摆出一张苦脸,皱着眉头。 燕十一微微一笑,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替她脱去鞋袜,盖好被子。 劳鹭没有那么老实,在被窝里拱了数下,侧卧着,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直皱着的眉头才慢慢舒缓开,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安稳地睡去了。 燕十一伸手轻轻将落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开,转身走向轻塌。 腰间一直有些灼热,他伸手微微一点,灼热感马上散去了。躺在榻上,侧卧着,正好和睡得香甜的劳鹭遥遥相对。 他眼力极好,一直看着劳鹭锁骨上的枚红色的凤尾花。这玫红的颜色鲜艳的有些刺眼,让他有些窒息。 为什么那父有一双眼睛,偏偏只留下了一个那父眼? 他想着想着,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翌日等他醒来的时候,对面的床上已经没有劳鹭的身影。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阵香味传来,只见劳鹭手里端了一个大号的陶瓷煲,笑吟吟地进来了。 燕十一心情大好,起身洗漱,等回房的时候,劳鹭已经盛了两碗鱼肉粥放在了桌上。 一百年来,他第一次产生了对家的眷恋…… “一直这样就好了。”他低声喃语。 “嗯?”劳鹭未听清。 “没事。” 023 尸花盛开,卿命不久矣 初夏,树叶滴翠,有些蝉长得早,已经立在枝头鸣叫了。 劳鹭懒洋洋地躺在轻塌上,眼睛微微合着,慵懒闲适。燕十一将窗户推开,微微细风拂面而来,里面夹杂着一些花香。 他低眼看着劳鹭,才刚刚吃过朝食,整个人就变得懒懒的,被小风一吹,半张的眼睛彻底合上了。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在她身边坐下,凝神调息…… 时间好似瞬间变得极慢,身边人的呼吸声绵长至极,脸睫毛微微颤动也放缓了许多。外面树叶落下,飘飘然,竟然落了一盏茶的功夫。 忽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人身长七尺,身形削瘦,一件长衫衣袂翩飞,走路带风。 燕十一收起灵力,慢慢吐出一口气,轻轻将门带上,身形一闪,便到了院门口,正好遇上匆匆而来的陆听焘。 “燕兄。”陆听焘做了一揖。 “二少爷。”燕十一回礼。 “燕兄,船已经准备好了……”陆听焘说着,面露难色,眼神有些闪烁。 燕十一不语,只是看着。 “燕兄,此行,在下父兄都会一起前去。”陆听焘有些小心翼翼道,眼睛微微上抬,看着燕十一的脸色变化。 “随他们,无事。”燕十一说了一声,转身要走,道:“再过一个时辰出发吧。” “可是船已经准备好了。” 燕十一看了看窗户里的轻塌,一个时辰应该醒了吧。 “一个时辰之后出发,正好可以进入灌题山的结界。” 陆听焘点头。“如此,全听燕兄安排,陆某先回去了。” 陆家的私家码头,修得比官家的更为豪华一些。此时上面往来的船工不息,水上已经泊了一艘大船,与前几次的小船相比显得豪华无比。 劳鹭原本还半合着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啧啧,这样的大船,才衬得下陆家的大宅。果然么,当家的出门,规格就是不一样。这船,简直就是宋朝版的泰坦尼克号。 劳鹭想着,马上摇头,心中暗自“呸”了几声。这张不吉利的嘴,这船怎么能是泰坦尼克号呢,它一定是一路顺风号。 “春困醒了?”燕十一看着劳鹭的神情,从困乏到兴奋,再道皱眉摇头。好不热闹,一时笑意上涌,道。 “额……嗯嗯。”劳鹭一笑点头。 燕十一无奈一笑,心道:这春困未免持续得太久了,明明就是吃饱了就会困的典型。 “燕公子,劳姑娘。”陆大少迎面而来。在日头的印照下,笑得春光灿烂,见到他们如同见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好友一般。 劳鹭微微一颤,燕十一面无笑意。 陆大少见状,却毫不在意,依旧热情地相邀,硬是将他们迎上了船。 劳鹭觉得心里有些发寒,这陆大少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陆老爷,陆听焘和那絮儿已经在船上的大堂里坐着,品香茗。 这船。从外头看已经是豪华了,没想到里面更可以称为金碧辉煌,劳鹭看得眼睛都合不上了,冒着金光。 “喜欢这样的?”燕十一轻声问道。 劳鹭好不避讳地点头,“奢华。” “燕兄。劳姑娘,请上座。”陆听焘今日也换了一身衣服,但是华贵却不显俗气,周身气质还是他父兄不能比的。 燕十一应了一声,拉着劳鹭在陆听焘身边坐下。 船已经驶离码头,拉起大帆,迎着海风,如利箭一般朝灌题山驶去。 陆老爷不语,但是脸上故意留着三分造作的慈祥,朝陆听焘看了一眼。 陆听焘会意,朝燕十一微微拱手,“燕兄,此番前去,不知我们可否进入灌题山?” 劳鹭有些无语,那个地方有什么好去的,先不说那泓堂主和那些长老,光是云顶那些门徒,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好惹的,你们想要找死么? 劳鹭脸上的意思很明确。只见陆老爷和陆大少一换眼色,陆大少便诚恳道:“此去,我们的安全不用燕公子和劳姑娘负责。” 劳鹭眼睛一翻,“……”你们找死么? 可是话还没有出口,便被燕十一制止住了,他品了一口香茗,“如此,随你们便了。” 陆听焘看了一眼那絮儿,微微点头。 话语间,一个精壮的船工便行礼进来了。 “老爷,大少爷,二少爷,灌题山已经到了。” 众人闻言出船舱,细细辨认,果然已经到了灌题山的码头处。 “放下小船吧。”陆听焘下令。 得令的船工一阵忙,很快,一艘小木船便放了下来。 燕十一一把握住了劳鹭的手肘,脚尖一点,纵身而下,只见海天相接之处,一白一鹅黄身影翩然而过,顷儿,稳稳落在小船上,船丝毫未动。 其他人便在船工的帮助下,顺着绳梯下到小船里。 一起下来的船工按着十一的指示,往北驶去。 原本行驶的船,忽然往前冲去,燕十一伸手揽住劳鹭的腰,稳稳站住。可是其他人便没有那样好运了。 那絮儿站不稳,倒在陆听焘怀里。陆老爷满身赘肉,加上一身华丽衣服的累赘,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倒在地上,幸好陆听焘伸出一手扶了一把。至于陆大少,双腿微微发软,抱住了身边身手不凡的船工。 不稳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只见这里的光线和外头相比,略暗了一些,不见太阳。而眼前,灌题山赫然矗立在那里,和那天劳鹭他们见到的没有什么区别。 那絮儿几日之后,重返灌题山,不由眼泪盈眶,陆听焘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小心。”燕十一低喝一声,一揽劳鹭,转身往树上一跃,瞬间隐于枝叶间。 众人闻言,只见陆听焘也将那絮儿往身边一揽,转身跃入树间。而不会武功的陆大少和柳老爷,全靠跟进来的两名武艺高强的船工,一起带到了树上。 看着柳老爷肥硕的肚子,劳鹭微微扁嘴,小声嘀咕了一句:“累赘。” 便听到头顶一声轻笑,然后幽幽飘下来一句,“累赘。” “……”好吧,的确是。劳鹭郁闷。 “甩开累赘可好?”燕十一轻声道,声音控制地很好,只有劳鹭,陆听焘和那絮儿听到。 陆听焘面露难色。 “二少爷,如果陆老爷和陆大少一定要上山,必定有去无回。”燕十一缓缓道。 陆听焘犹豫了一下点头,“燕兄可有好方法。” “设个结界?”劳鹭抬头问道。视线所及,是燕十一的脖子和下巴,那完美的弧度,看得她心神一扬,脸颊微微一红。 “嗯。”燕十一轻声一答,伸出一手,凝聚灵力,朝陆老爷和陆大少他们一挥,四人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他们不会发现的。” 随着他说话,喉结有规律地微微颤动。劳鹭双颊发烫,只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干咽了一口口水,不受控制地伸手摸了摸。 不过她手指刚到,便觉得十一浑身一颤,身体僵直地挺着。再看他的耳垂,变得通红滴血,那抹红一直蔓延到脸颊。 “噗――”劳鹭轻笑,太可爱了。 “燕兄,劳姑娘,现在可否先办正事?”陆听焘那里幽幽飘来了一句。 “可以。”燕十一严肃道。 此时下面巡逻地已经离开了,他伸手一揽,带着劳鹭下树。陆听焘和那絮儿跟着下来。 “二少爷,好功夫。”燕十一淡淡道。 劳鹭跟着心中点头。原来隐藏的最深的是陆听焘,一直一副文弱书生样…… 四人屡屡避开巡逻的守卫,一路往灌题山的北山去。 越靠近北山,劳鹭便越受结界的灵力干扰,锁骨上的凤尾花变得鲜艳灼热。 “鹭子?”燕十一见劳鹭面色发白,微微咬着唇,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便知不好,伸手轻轻揭开她的衣领,只见凤尾花隐隐闪现红光,快要接近正红色了。 “怎么会这样?”他面色一变,当即将劳鹭打横抱起,脚尖点地,往南面飞跃,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陆听焘和那絮儿面前。 “这……”陆听焘有些发蒙着急,忽然见一个红棕色的东西飞入自己怀中,伸手一接,正是那个机关盒。 “陆郎,看来燕公子的意思是,要我们自己去了。”那絮儿眉头微蹙道。 陆听焘点头,“絮儿,可知道路?” “知道是知道,只是看守那里的是个被称为泓堂主的男子,恐不好对付。”那絮儿担忧道。 “上次燕兄和劳姑娘是怎么进去的?” 那絮儿闻言,眼睛一亮,“他们是假扮送饭之人。” 两人相视一笑,将机关盒子收起了,一起隐在了一颗树上。此时刚刚到晌午,送饭之人很快便会到了。 …… 几步飞跃之下,燕十一已经将劳鹭抱到了灌题山的最南面,一块砂质海滩上。 尽管有衣服的遮掩,劳鹭锁骨上的凤尾花还是红的扎眼。 “为什么会这样?”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劳鹭依旧皱着眉头,一脸痛苦,浑身冒着冷汗,燕十一眼睛微微发红,语气里满满的自责。 他灵力一聚,盘腿坐下,将自己的灵力慢慢输入劳鹭体内。 幸好,劳鹭的神情慢慢缓和起来…… 024 陆听焘挥剑斩云顶 即将到了夏日,万物正处在生生不息的最好时节。 松江府的官家码头上,往来工人顶着日头,吹着海风,正忙得不亦热乎。初夏和高秋,可谓是最受松江府百姓喜爱的日子了。忙得出了一身汗,只要那咸咸凉凉的海风一吹,那是从头顶到脚底的舒畅…… 几只洁白的海鸥张开长翅划过天际,迎风而翔,更显勃勃生机。 只是松江府的百姓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如果他们仔细看看,便会发现,待海鸥飞到了那已经消失一月之久的灌题山的上头,便会消失一阵,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便从另一侧出来了。 时值正午,码头旁边的茶楼里,坐满了饭后午休的工人,他们都密密坐在大堂的长凳上,手里皆捧着一大碗大麦茶,等着说书先生来讲段子,做消遣。 只听得堂木拍桌的声响,底下众人立马熄了声音,安安静静地等着。 “今日,老头子我又有一件奇事,要和诸位分享。”一身陈旧却干净的长衫儒袍,以一根竹签绾住花白的发髻,一把长胡。此人已在茶馆里说了十多年的书,要说原先是因为不如意才降格做了说书匠,那如今,便是真的喜好上了。 “前几日,老头我闲来无事,便拿了个茶壶,在松江府的堤坝便走了走,却看到了意外的事情……”他说着,故意一顿,一双细长的凤眼微微往堂下扫了扫,待见到众人的急待之色,微微一笑。继续道: “那陆家二少正携着一名粉红衣衫的妙龄女子下船。” 此平平淡淡一句话,毫无平仄韵味,却如同平地里的一记响雷,激起千层浪。 一个北方来的力夫马上扯着他一嗓子浓浓的北方腔道:“俺怎么记得十多日前说过灌题山的段子,那二少爷还没有过门的媳妇儿已经不见了呢?” “就是,就是。” “诶,这有什么。还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薄良,已经将这媳妇儿给忘了。” “不是吧。我看这二少爷不像是这样的人。”一个在陆听焘手下做过几天活的男子小声反驳。 “这有钱人家的花花肠子,哪能是你这个穷鬼可以知道的。”那北方莽汉马上把话给堵了回去。 “……”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好不热闹。只听得再是一身堂木拍桌的脆响,说书先生悠悠然开口: “非也,非也。这大部分人,还是误会了二少爷了。” 众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致将目光齐刷刷投到说书先生身上。 “大约半年以前,那家的大小姐曾经来松江游玩,走的是陆家的码头,我老头子正好在那里的堤坝上喝小酒,正好是瞅见了一眼。老头子的眼力劲和记性都尚好,那粉衫女子正是大小姐是也。” “可这灌题山已经不见了。那小姐是哪里冒出来的?”莽汉赶忙问道,众人跟着附和。 说书先生煞白的折扇一摇,合着眼微微一笑。 众人见状,心中直呼不好。 果然说书先生便摇头道:“这样的秘事,老头子自然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 底下马上此起彼伏一片叹气声…… 陆听焘和那絮儿在树上猫了一小段时间,便听到山脚下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小队黑衣蒙面人煞煞而来,开始与他们形象极为不符的便是每人都拎了一个饭篮子,那一块印花蓝布盖着。 陆听焘看向那絮儿。只见她微微点头,便暗自运起内劲,等到最后一个黑衣人拐过去之前,身体往下一倾,只留双脚倒挂在树上,双手朝那个男子的头颅一拧,干净利落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絮儿,我去去就来。你千万要隐藏好。”一句嘱咐之间,他已经披上了黑色斗篷,蒙上了面巾,拎上篮子。 “陆郎。万事小心。”那絮儿心中千言万语,最后只是轻轻道出一话。 陆听焘低着头,跟在队伍后面,和那日燕十一与劳鹭境遇一般,没有受到什么阻碍,直接上了北山山腰。 初上灌题山之时,他便隐隐见到北山山峰之上好似有隐隐光明乍现,现在到了北山山腰,那光芒如同太阳一般,将整个灌题山照的犹如白昼。再仔细一看,便可看到光芒之中流转着丝丝光晕,只是一眼,便有一种神力之感。 “大师兄。” 一列黑衣人众口齐呼,陆听焘连忙跟着一起低头作揖。心中却暗自奇怪,絮儿所言,一头银白头发,长相邪魅的泓堂主好似不在。 “下去吧。”被称为大师兄的男子并没有过多言语便放行了。 陆听焘隐隐不安,这成功好像来的太快了一些,总是叫人担心。 跟着那列黑衣人,往洞里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关押那氏一族的石室。 陆听焘一看,心中一颤,那氏一族的惨状,更胜絮儿的描述。一定是絮儿和博识被救之后,那些恶人加重了拷问的手段。 他眼睛回转之间,找到了关在一个铁笼里的那老爷。原本膀大腰圆,神采奕奕的那老爷,此时双目呆滞,骨瘦如柴,一脸凄冷之色。 “快点喂。”站在黑衣人头上的男子道。 众人散开,陆听焘走到了那老爷身侧,以身体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悄声道:“岳父大人,小婿拜上。” 只见那老爷浑浊的眼珠一下子清明起来,身体微微颤抖,但是使尽了浑身的力道,也只能将头微微偏转,嘴唇轻颤,声音沙哑无比:“听焘,絮儿呢?博识……?” “岳父大人无须担心,絮儿和博识安好。小婿此番前来是想拜托岳父大人解开这机关盒,取出那父眼,好救出那氏一族。”陆听焘说罢,从怀里取出了那个朱红色的机关盒。 那老爷颤魏地伸手,接过机关盒,眼里忽然闪出一丝不明的神色,下一刻把盒子往陆听焘手里一推:“快走,保护好那父眼,再也不要回来了。” 陆听焘先是一惊,然后心中了然。 “岳父大人,那父眼虽是至宝,但是与那氏一族的性命相比,是不足一提的。”他正色道。 那老爷微微一怔,缓缓转头看了一眼族人的惨状,眼里流露出不忍。 “把他围起来!”身后喊声传来。 陆听焘心里一惊,只见那列黑衣人已经将自己重重围住。 “这是第二次了,难道以为我们云顶真是酒囊饭袋?”那人便是一开始在山腰上被称为大师兄的男子。 陆听焘将机关盒交到那老爷手中,将身上的黑袍一甩,袖子微微一抖,一柄手臂长短的软剑握于手中,一时儒颜尽扫,面生冷冽,翩翩侠客。 那个大师兄首先拔出宽刀,口中默念起来,陆听焘竟然见到一阵银光浮现在刀身之上,和北山山峰上的光芒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师兄一刀朝他劈来,陆听焘转身以软剑一锁,身体微微一侧躲了过去,翻身甩剑。那柄大刀便朝他身后一划,落到了铁笼上,竟发出“亢”一声闷响,将手腕子粗细的铁笼给削断了。 陆听焘一怔,以他的见识,这刀肯定不是什么绝世宝刀,能削断铁笼,只可能是那些银光在作祟。他提起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小心翼翼地应对。 大师兄见自己败下阵来,便手一挥,低声道:“上!” 黑衣人一涌而上,一时间刀光剑影,衣袂翩飞,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听到连连惨叫,只见陆听焘毫不手软,体态轻盈,避开刀锋,硬是将黑衣人的胳膊削落了不少。 潮湿阴冷的地牢里,霎时血气冲天,与潮湿之气一混,让人作呕。 那老爷见到陆听焘如此这般,连连点头,手里的功夫一刻没停,没有用眼睛看,便在衣服下面飞快地解开机关盒。 不到半个时辰,牢内胜负已经快要决出,陆听焘此时也负了伤,不过较失了胳膊手脚的黑衣人要好得多。 如果此时劳鹭再次,便会连连摇头,叹息道:“云顶收徒弟的时候要看看质量么,尽收些三等残次品,丢脸丢大发了,诶……” 那氏一族的族人都双手扒住铁杆,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这场较量,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这黑暗了一个多月以来的唯一光明。 “岳父大人,可解开了?”陆听焘定了定呼吸,开口问道。 “快了。”那老爷已经不担心陆听焘了,专注于解开机关盒,瘦如枯干的食指连动,飞快解着,让人眼花缭乱。 “二少爷,红娘没有看出来,你竟然有这等本事。” 正当众人欣喜的时候,有些妩媚的女声响起,一个红色身形款款而来。 “殷红娘。”那老爷突出的眼睛微微一眯。 “那老爷,正是红娘。”殷红娘身子微微一扭,假意行礼。 “红娘。”倒在地上的一个黑衣男子伸手抓住了殷红娘的红色裙摆,满脸喜色。此人正是云顶的大师兄。 “废物。”殷红娘盈盈一笑,却满身寒气。 那男子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一把匕首。 “红娘,你……”他瞪大了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 025 燕十一 劳鹭回归 殷虹娘芊芊玉足上面一双暗红色锦云长靴,轻轻一踢,将大师兄的手踹开,以手掩住半面,微微一笑,煞那间千娇百媚,“让诸位爷见笑了,虹娘只是不喜欢废物。” 那老爷见着眼前的女子,停了手里的活计,一时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拉住牢笼的铁杆,将身子撑了起来,看着她,几乎目眦尽裂,咬牙切齿,“殷虹娘,害我灌题山也有你一份?” 殷虹娘见状,入鬓的柳叶细眉微微一簇,双手捧心,一副西施状,凄凄道:“那老爷,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对虹娘的,你吓到虹娘了。” “老爷!”另一个笼子里传来了痛心疾首的声音,正是那夫人,她见那老爷和殷虹娘的情状,心里已经七八分肯定,他们之间定有不同寻常的干系,一时难以接受,泪流满面。 “夫人。”那老爷见着,脸上深深的悔色,“是为夫害了你们啊。” “那老爷,你是冤枉虹娘了,虹娘如果有这能耐,何须时时讨好于你?”殷虹娘脸上妩媚的神色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彻骨的神情,“那老爷,你知道虹娘是多么厌弃自己吗?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殷虹娘,你究竟想做什么?”陆听焘道。 殷虹娘一双凤眼微微一扫,冷笑一声,双手击掌,只听到几声脆响,有几个人便进了石室。 “陆郎。爹,娘!” 陆听焘闻声,只觉得心脏一滞,心口闷了一下,下一刻便见到那絮儿被两个穿着红色短卦的男子押着。走了进来。 “絮儿!”陆听焘、那老爷、那夫人异口同声。 殷虹娘身姿款款,三步一摇,慢慢走到那絮儿身边,拿着手里的蛇皮长鞭轻轻摸了几下她的脸,转身一笑,道:“你们是不是要感谢虹娘,让你们一家团聚?” 那絮儿厌恶地扭了扭头,避开了那根鞭子。 “殷虹娘!”那老爷怒不可遏。双手探出笼外,想要掐断那个曾经受他喜爱的脖子。 陆听焘此时却完全平静下来了,微微朝那絮儿使了一个眼色安抚她,缓缓道:“殷大当家,不如先说说你来此的目的吧。” 陆听焘转变的极快,殷虹娘先是一愣。但是转瞬间恢复常色,“还是二少爷懂虹娘的心思,将那父眼交出来吧。”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指尖上是鲜红色的蔻丹,指了指那老爷手里的机关盒。 “你这个小贱人,休想。”那老爷抱住机关盒,怒吼道。 “老爷!你真的不顾絮儿性命了吗?”那夫人双目含泪,苦苦哀求。 “岳父大人,还请解开机关盒,换回絮儿。”陆听焘道,眼睛却一刻不离那絮儿身上。 “诶……” 那老爷长长一叹,十指飞动,开始继续解机关盒。 “二少爷果然是个好男儿。只可惜,我殷虹娘这辈子没有这样好的福气。”殷虹娘的冰冷之气消失。眼神里满是哀伤,一时间波光连连。 不过她的哀思仿佛只是众人的错觉,殷虹娘眼睛微微一眯,朱红薄唇勾起,用鞭子的长柄抬起那絮儿的下巴,阴冷道:“那家大小姐。虹娘可真是嫉妒你啊。” 那絮儿别过头去,甩开了鞭子,虽然一脸傲气,眼里却满是温柔。 殷虹娘觉得刺眼极了。 陆听焘虽然神情平静,可是握住软剑的手,关节泛白,仔细听,还能听到“咔咔”作响的声音。如果殷虹娘敢伤絮儿半分,陆某便不会客气。 不过幸好,殷虹娘没有别的举动,将那絮儿扔给后面的红褂男子看守,自己则是把玩着鞭子,看着那老爷解机关盒。 这机关盒是那位一百年前那家的鬼才所设计,精妙无比,小小一个盒子,内藏乾坤,一共有九九八十一道步骤,每个步骤里要解开七七四十九个机关…… 那老爷额头渗出的细密的汗水,只听到手里的机关盒发出了“咔”一声脆响,锁已经开了,他长呼一口气。 “这机关盒果然精妙啊。”殷虹娘假意拍手,眼神冰冷,“还劳烦二少爷把盒子扔过来。” 陆听焘接过盒子,没有要扔的打算。 他道:“你们得到了那父眼,是否可以放了那氏一族,撤出灌题山?” “自然。”殷虹娘薄唇微启,道。 “那你先放了絮儿。”陆听焘道:“你们人多势众,又有能人异士,还怕对付不了我们这一群老弱病残?” 殷虹娘小思片刻,手一挥,那名押着絮儿的男子便将她往前一推。 那絮儿一个踉跄向前倒去,陆听焘脚尖点地,飞奔过去将她接住,往后一退,将她带到了那老爷和那夫人的笼子旁边。 “爹爹,娘亲!”那絮儿见自己父母的惨状,一时心疼不已,大声哭喊道。 “絮儿……”那老爷和那夫人齐齐呼唤,已经是老泪纵横。 那氏一族见状,纷纷掩面而泣,哭诉自己的遭遇,一时间哭诉此起彼伏,好似修罗殿里的冤鬼齐哭。 殷虹娘柳眉一皱,道:“二少爷,你要虹娘做的,虹娘都做到了,你呢?” 陆听焘也不急着将机关盒交出去,道:“只要那氏的人脱险,这机关盒子自然是你们的。” “你莫要得寸进尺,不用想要商贾之道和我讨价还价。”殷虹娘柳眉一竖,怒道。 陆听焘还想说话,却不料殷虹娘抢过了身后红褂男子手里的弓,对着角落里的一个那氏族人便是一箭。 陆听焘挥剑想要阻拦,可是那箭方向太偏,而且在预料之外,回天乏术,只听到一声惨叫,那人应声而亡。 那氏一族原本的哭声马上被尖叫声代替,他们纵使被关在这里受尽折磨,却没有死过一人,原本濒临崩溃的那氏族人,一下子崩溃了一小半,一瞬间哭嚎一片,这石室成了比炼狱还要可怕的地方。 陆听焘和那老爷都红了眼,瞪着殷虹娘。 殷虹娘全然不顾,继续拿了一支箭搭在弦上,后面二三十个红褂男子都跟着拉满了弓,对准那些铁笼子。 “刚刚只是小惩大诫,二少爷如果再不把那个盒子给虹娘,虹娘快要动手了。”殷虹娘莹莹一笑,却好似那修罗王的笑容,令人胆生恶寒。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虹娘便多费一些口舌,说一句。将你们全部杀了,我们也是能拿到机关盒的,虹娘想要放你们一马,你们可不要不识抬举啊。” “你……!”那老爷的眼睛都要瞪得脱眶了。 “好,接着。”陆听焘将机关盒高高抛起。 殷虹娘长鞭一甩,将盒子卷住,冷声道:“放箭,一个不留。” 一时间,只听到“嗖嗖”的箭划长空之声,白羽长箭犹如雨点一般朝众人袭去。 陆听焘早已料到,已经立身在那絮儿身边,软剑飞舞,此时只能力保那老爷父女三人了。 可是应该听到的惨叫声没有听到,一阵箭雨之后,陆听焘呼吸微乱,身上有多处被箭划伤,伤口冒血。 “絮儿,你可安好?”他不能转身,只好询问。 “陆郎……”那絮儿的声音传来,语气虽然古怪,但是呼吸平稳,陆听焘放下心来,握住软剑,打算接受新一轮的箭雨。 “陆郎。” 那絮儿又喊了一声,此时陆听焘才发觉奇怪,那些红褂男子不再发箭,而殷虹娘脸上也满是惊骇之色,再加上絮儿的声音,他急忙转身一看,只见四五个半透明的人形东西挡在那些铁笼之前,将剪尽数解下,身后那氏一族的族人没有伤到丝毫。 “原来是殷大当家,多日不见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只听到什么东西快速移动的声音,下一刻,燕十一带着劳鹭便站在了陆听焘身侧。 “燕兄!”陆听焘有些激动地喊道。这些奇怪的影人,大概也是他们的手笔。 殷虹娘最先恢复镇定,不再去看那些诡异的白影,却再也笑不出来了。“燕公子,的确多日不见了。” “殷大当家怎么会来到这灌题山上?”燕十一扫了一眼,在殷虹娘手里的机关盒上面定格了一小会儿,道。 “自然是有人相邀。” “谁?”燕十一身上散出阵阵煞气。 劳鹭有些奇怪,十一怎么在深究这个问题。 殷虹娘拿鞭子指了指胸口插了一把匕首的大师兄,“便是他了。” 燕十一眼睛一眯,煞气不减:“便宜他了。” 转眼看向殷虹娘,伸出手,“将机关盒给我。” 殷虹娘好似没有听到,转身,对着身后的红褂男子们道:“拦住他。”说罢转身朝石室外走去。 那些红褂男子听命,拔出了弯刀。 接着火光,劳鹭见到弯刀的刀刃上似有微微发青,“十一,刀刃有毒。” 燕十一手一挥,只见两个影人围住了劳鹭,将她护在中间。 他自己脚尖一点,一步达数十丈,越过红褂男子们的头顶,追着殷虹娘去了。 红褂男子虽然忌惮那些影人,但是却眼睛发红,不要命地冲了上去。 他们的功夫显然比云顶的那些门徒好许多,已经受伤不轻的陆听焘慢慢觉得招架不住,只见刀光一闪,在他不注意间,一个红褂男子举到冲向那絮儿…… 026 那氏一族重见天日 灌题山最南侧是一片保存完好的沙滩,一派自然风光。 可是现在呆在这大好沙滩上的一男一女却没有这个心思去欣赏了。远远看去,只见两人一前一后盘腿而坐,男子的双掌抵在女子的肩胛骨上,而掌与肩之间,可以看到银白色流光回转,由弱到强,再由强到弱…… 此二人便是燕十一和劳鹭。劳鹭的尸花之毒收到了灌题山北峰的强大灵力所扰,一时间毒气攻心,原本枚红色的尸花一下子转为了鲜红色。而劳鹭,气息奄奄,浑身冷汗,面色苍白…… 燕十一一时没有办法,那父眼也取不到,只好以自己百年的灵力替她压制。 可是她的身体就好像一个无底洞,燕十一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面色发白,但是她依旧没有丝毫气色。 燕十一焦急了一会儿,忽然也想开了,嘴唇微微蠕动,“如果今天你永远留在这里,那我也不走了……” 这句话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劳鹭却有反应了,她的身边变得暖起了,慢慢睁开了眼睛。 “十一……药……药。”劳鹭的声音虚弱,燕十一闻言收了掌,让她倒在自己的怀里。 “什么药?”他欣喜地问道。 劳鹭的手轻轻动了一下,放到了自己的腰间,“柜神……救命丹……” 燕十一连忙伸手摸了一下,只感觉劳鹭的腰间有一个小瓶子。打开,倒出了一颗丹丸。 “张嘴。”燕十一将她的身体扶起来了一些,送药到她嘴边。 劳鹭此时浑身无力,嘴边微微张了一下,将丹丸咽下,然后又躺到了十一的臂弯里。“十一。我好困哦……”最后几个字轻不可闻,微微睁开的眼睛又要合上了。 “不要睡。”燕十一抚着她的脸轻呼,可是劳鹭还是沉沉睡去,呼吸很心跳渐渐变慢,最后只维持在一个极低的水平,仿佛刚才的清醒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怀里睡去的人儿将他的全部神智都带走了,时间变得很慢很慢。 丹药入肚之后,劳鹭觉得极累,却没有原先的痛苦了,长长的一觉让她觉得舒服了许多。 缓缓睁眼,十一惨白而失魂落魄的脸便印入了眼帘,他显得那样空洞而痛苦…… “十一。”劳鹭伸手去抚了一下他的脸庞。他的皮肤是冰冷的。 十一无神的眼睛慢慢地转向劳鹭。一下子恢复了光彩,不顾一切地将她往怀里用力一压,一直压抑着的泪水便流淌了下来,滴在劳鹭的碧色纱衫上面,映出一块块点翠。 “唔唔……唔唔唔。”十一……闷死了。 劳鹭将胳膊挣脱出来,撑住了十一的肩膀。用力推,才露出了一道缝隙。得以呼吸。 燕十一见状,缓缓松手,只见劳鹭的脸红的像是煮熟的蟹。不过螃蟹是热死的,劳鹭的闷成这样的。 她拍着胸口大喘气,大眼睛微微笑得眯着,露出一口白牙,“柜神的药真厉害啊,一点事情也没了。” 燕十一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劳鹭的领口,她也跟着低眼一看,那一抹鲜红看着真是无比的刺眼。 “看来只是暂时的压制,我们要马上拿到那父眼。”燕十一得出结论,“鹭子,你在这里等我。” 劳鹭深深一叹,又来了。 “我会偷偷跟着的。”她坚定地说道。 燕十一忽然朝她出手,劳鹭却好像已经预料到的一样,早已防备着转身,吟吟一笑,“点我穴,万一遇到什么坏人,你又不在,我又不能动,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十一你也不用帮我去找那父眼了。”她一颗乌黑的眼珠转了一圈,然后定格在十一身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去那边,尸花会发作。”燕十一坚持,“我设个结界。” “对柜神有点信心,万一云顶的高手来了,结界也没用。”劳鹭身体一侧,闪到一边,害怕被十一霸道的结界给吸进去。 …… …… 半盏茶之后。 劳鹭得意洋洋地跟在十一后面,一蹦一跳。 燕十一黑着脸,时刻戒备着,观察着劳鹭的神情。万一她流露出一丝不适,一定会把她扔出灌题山去。 …………放下前事不提,且说石室里面的战况………… 那红褂男子挥刀砍向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絮儿,一时势如破竹竟没有人可以挡住他。 陆听焘想要脱身前去,但是却被身边几人围困住,他只是稍稍一分心,便后背被砍了一刀,一个踉跄倒在地上,不得不挥剑去抵挡。 “絮儿!!” 陆听焘瞪着她,一时间目眦尽裂,奋力想要抱她周全,却难以实现。 眼看弯刀就要砍到那絮儿身上了,忽然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往她身上一挡,弯刀没过了影人的身体,应声而断。 那名红褂男子眼睛发红地看着影人没有五官的脸,双腿发颤,不住往后退去。可是影人如同鬼魅一般飘到了他身边,胳膊朝他肚子上一挥。 那红褂男子只觉得撕心裂肺一阵剧痛,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看着自己的肚子,只见肚子上划了一条大口子,肠子呼呼地往外掉……他惊恐地颤了颤,倒地,气绝而亡。 那絮儿何时见过这样残忍的场面,受了惊,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劳鹭见状,马上走到她身边,将她扶住,然后将燕十一留给她的两个影人招呼回来,守在旁边。 “陆某谢过劳姑娘救命之恩。”陆听焘吊到嗓子眼的一颗心落回肚中,专心应战,很快便处于上风。 红褂男子们一看势头不对,大半都朝地面跑去,留下的只是那些已经重伤无法行走的,或者就是死了的。 陆听焘见此状,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内力一散,浑身无力的半跪在地上,只觉得胸口一闷,毒气攻心,口中吐出了一口黑血。 “陆郎!”那絮儿跑了过去,只见陆听焘的后背有一道极长的刀伤,伤口处血肉翻飞,上面的血是黑色的。 “刀有毒。”那絮儿一惊,眼泪哗啦地流下来。 “絮儿,我没事。灌题山不要了,我们出去,以后我照顾那氏一族。”陆听焘挣扎着起身,但是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倒在了那絮儿的怀里。 “陆郎,陆郎!”那絮儿哭喊,转头道:“劳姑娘,救救陆郎吧!” 劳鹭为难地看着她,“我不会医术……”我不过是个医科大学大一学生,还是外科的,哪里会解古代那些古里古怪,凶险狠辣的毒。 “怎么办,怎么办……?”那絮儿有些绝望的呜咽道。 “咳咳咳,大小姐,让老夫来看看,咳咳咳……” 劳鹭闻声看去,只见一旁黑暗的角落里,有个细长的黑影,听声应该是个老头。 那絮儿眼睛微微闪光,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老夫子,老夫子,絮儿怎么把你忘了……” 劳鹭连忙给一个影人下令,影人身影一闪,到了那个铁笼之前,用胳膊砍断了铁杆,将里面的老头给带了过来。 只见此老头一声破烂的长衫,却一丝不脏,依旧是白色的,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一件儒衫。他有些骨瘦如柴,但是还是精神奕奕,查看了一下陆听焘背上的伤口,然后静心号脉。 “此毒很奇怪啊……”他叹息了一声。 那絮儿的心一下子紧绷起来,急切地看着老夫子。 “待老夫先用银针替他封住穴道,等出岛,再行医治。”说罢他竟然从已经几乎变成了布条的衣服里拿出了一个三根手指粗细的布卷,展开,里面竟有几十根银针。 老夫子捋着不长的胡子,点头一笑,语气里有一种自豪,“幸亏老夫没有把吃饭的家伙给丢了。” 他拈起一手一根,一根一扎,不多久,陆听焘身上各处大穴都扎入了一根银针。 老夫子长舒一口气,伸手摸了摸额头擦汗,“好了,只要不运功,几日之内,性命无碍。” “絮儿多谢老夫子……”那絮儿连声感谢。 劳鹭则是在一旁感叹,当初如果知道会来这里,一定学中医啊…… 陆听焘慢慢清醒了过来,一见身上的银针,便心中了然。 “陆郎,这是博识的夫子。”那絮儿介绍道。 劳鹭闻言,顿时对他刮目相看,那伪小孩的老师,不就是一个大号的人精。 那老夫子胡须一缕,下巴一抬,看着陆听焘哼哼了几声,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冷声道:“看来你小子还算值得托付。和絮儿博识一起尊称我一句老夫子吧。” 啧啧,果然脾气怪异。劳鹭在指挥影人砍断铁牢的百忙之中,抽空摸了摸下巴,做出判断。 陆听焘抱拳失礼,“多谢老夫子救命之恩。” 他们说话间,铁牢已经悉数砍断,那氏一族的人都相互搀扶着出来,那个被殷虹娘射死的,也被抬着。 “你去扶着他。”劳鹭挥了挥手,一个影人过去,帮着那絮儿搀扶起陆听焘。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上去吧。”劳鹭道。 等到了地面上,那氏一族的人都喜极而泣,纷纷大呼:“没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027 殷怜应怜? 黑暗潮湿,因为人的排泄物而发出恶臭,没有时间的感觉,呆在一个石室里可以慢慢地让人崩溃。 在石室里呆了一炷香的时间,重见光明便觉得浑身舒畅,整个人都精神了。劳鹭无法想象在石室里呆了一个多月的那氏一族现在是什么感觉。 他们先是惊喜地欢呼,再是相互抱着哭嚎,还有不少人都倒在地上,感受着大地的温度。 比起他们,劳鹭却显得极为不安,她左右都寻了寻,就是不见十一的踪影,他刚刚追着殷虹娘出石室,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 “二少爷,絮儿,你们先带那氏一族的族人出灌题山吧。那父眼现在已经出现了,那氏一族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们应该不会阻拦的。” 劳鹭手一挥,六个影人里面有四个走到了陆听焘他们身边,“这四个影人现在就交给你们指挥,快点走吧。” “絮儿和那氏一族永远不忘燕公子和劳姑娘的大恩大德。”那絮儿福了一礼,眼睛微微发红道。 “劳姑娘,陆某的父兄……” “影人会帮你们破结界,他们必定安然无恙。” “陆某也谢过燕公子和劳姑娘的大恩大德。”陆听焘抱拳施了一礼。 “不用这么客气。”劳鹭咧嘴一笑,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说道:“陆公子,还望你们留下一艘小船和两个船工,好带我和十一离开。” “劳姑娘放心,陆某一定做到。” 劳鹭朝他们一拱手,特别江湖地告别。“劳鹭在此谢过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劳鹭说罢,手一招,一个影人上前来架住她,朝东面飞跃离开。另一个影人则往北面去。转眼间也不住众人面前了。 “岳父大人,事不宜迟,我们速速离开灌题山吧。”陆听焘谦逊道。 那老爷点头,对着一众那氏族人喊道:“大家起来,受伤轻的扶住重伤的,我们火速离开。” 众人在相互搀扶之下。往灌题山南面下山,到达码头。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拦。 “看来劳姑娘说的没错,那父眼已经出世,那氏一族再没有任何价值了。”陆听焘缓缓道。 等他们到了小船上,陆听焘扶着胸口坐稳,对着影人试着指挥,“去将我们父兄从结界里放出来。” 两名影人闻言,转身一跃,站在空地上找了片刻,转向大叔。手指在空中一划,陆老爷和陆大少、还有两名护卫便分别从两棵树上落了下来。 两名护卫一时惊慌,没有来得及接住主子,倒是影人眼疾手快,接住了陆老爷和陆大少。可是他们二人一见影人半透明的白色身体和没有五官不带凹凸的脸,但是喊了一声“额滴娘诶~”昏死过去。 倒是两名护卫。胆色稍微好一些,翻身而下站稳了,不过也是大受惊吓,加一点地,朝灌题山冲了进去。 陆听焘见状连喊都来不及,就见他们已经没了踪影。 “贤婿府上的高手果然武功高强、轻功卓越。”那老爷见状,一捋黑色长胡子。正色道。 陆听焘干笑一声,“岳父大人谬赞了。” 在影人的帮助下,他们成功地找到了结界的突破口,一下子被推到了结界之外。 等再次见到蓝天白云、旭日和风,那氏一族众人纷纷都有两世为人之感。 比起那氏一族的一帆风顺,劳鹭这里便显得没有那么幸运了。 她和两个影人分头而寻,半个时辰的时间,兜兜转转,将整个灌题山都快找遍了,却不见十一和殷虹娘的身影。 劳鹭站在灌题山北峰的山腰上,身后分立着两个影人,她抬头看着北峰之上的结界之心。那里便是云顶的长老师尊呆的地方吧,看这结界的威力,他们可不是好对付的。 整个灌题山除了地下未曾被发现的密室,就只有北峰没有寻找了。劳鹭看了看自己锁骨上鲜红色的凤尾花,心道:柜神的救命灵药效果这么好,一定很厉害,不会有事的。 她双手抬起,两个影人同时架住她,往北峰掠去。 耳边冷风呼啸,夹杂着灵力,劳鹭感觉到影人前进得越来越慢了,它们也渐渐变得透明起来,这是灵力散去的现象,它们也受到了这里强大的灵力场的影响。 果然,不出半刻,劳鹭只觉得身子一重,往下直直坠去,架着自己的两个影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幸亏离地不高,她身子一矮,稳住重心,便站住了。 看来还得自己爬山了……劳鹭看着身前有些陡峭的山,深深一叹。谁让咱不会武功,灵力一旦不能用,跟个废人似的。 她一路埋头苦爬,呼哧呼哧地喘粗气,基本要领就是手抓住草,双脚找到凹凸点踩在上面。 忽然觉得手上有些黏糊糊的,问道隐隐有血腥味。劳鹭大惊,抬手一看,只见手心有些血迹,已经半干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避开血迹,奋力往上爬了几步,抬头,上头的草丛里好像挂了个尸体,红色衣服,身形似个娇小女子。 再爬上一些,劳鹭已经可以将她辨认出来了。闭着眼睛,一张精致的脸看着天真无邪,但是她睁着眼,便是一阵阴狠诡异的感觉,可没有少吃她苦头。半挂在斜坡的草丛里的,正是殷怜。 等劳鹭爬到她身边一看,只见她胸口一剑,从背后贯穿,死的很快,没有什么痛苦,表情也没有太狰狞。她之所以可以挂在这么陡峭的山坡上,主要是因为她的一只胳膊被绑在了一棵树上。 既然殷怜来了,那小斌呢?劳鹭看着殷怜的尸体思考,顺便休息了一下。 不看还好,一看便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看似正常的尸体,哪里违和了一些,越看越别扭。 劳鹭伸出两根手指,在她身上轻轻划过,每划过一个地方,便仔细研究一下。 “不是这里。” “也不是这里。” “到底哪里不像她呢??” “嗯……” 她自言自语,最后决定放弃了,当务之急,还是找十一。 转身起来的时候,四肢不协调的劳鹭压住了自己的腰带,那个蝴蝶结瞬间就解开了。 “诶……”她叹着气,以高难度的姿势,双腿死死夹住一个树干,半跪在那里系,手指轻轻转动,一个蝴蝶结便系好了。 劳鹭忽然觉得灵光一现,终于知道殷怜的尸体哪里不妥了。 殷怜腰间那根暗红色的腰带,上面的蝴蝶结是倒过来的,绝对不是她自己系上的。 劳鹭小心翼翼地爬过去,一手抓住固定住殷怜的那棵树,以保持身体的平衡,一手慢慢探向她的腰带,轻轻抽开。 “我怎么觉得自己和邹老师一个样了?”劳鹭喃喃自语,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 抽开腰带,将外衣翻开,里面的亵衣完全乱得不成样子,如果没有外面穿戴整齐了外衫,劳鹭肯定在第一眼就会认为她受到过侵犯。 “你干什么!!”山坡上传来一声想要杀人一样的怒吼。 劳鹭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站着一个少年,他一身红褂衣服,胸口那里颜色暗了一些,应该是干了的血迹。 “小斌!”劳鹭条件反射地喊了出来。眼前之人正是小斌。 完了完了……什么苦苦痴恋,求之不得,恼羞成怒,因爱生恨,错杀爱人……杀人灭口……等等的词语全部蹦到了劳鹭的脑海里。 她马上一个转身,微微使了一点点灵力,脚尖点地,往旁边一躲。与此同时,耳边有“嗖嗖”声,这太熟悉了,正是暗器划过空气的声音。 啊咧咧,又来! 她卯足全力,从另一个方向往山顶跃去,而后面脚步声不停,虽然不及她快,但是一直往她背后射去的暗器,可跑的比她快多了。 为了躲避这些暗器,只好走不规律的蛇字形,大大地耗费了力气。 劳鹭现在真是后悔,没事干嘛要在殷怜的身体旁边休息,干嘛要觉得她的尸体有不对劲的地方,干嘛去解一个死人的衣带……现在没有找到十一,自己的小命先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心中叫苦连天,可是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靠自己。 劳鹭跑着,忽然觉得胸口一闷,引入身体的灵力忽然不受控制起来,一时间血气翻涌,身体一滞,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她试着继续往前跃,可是灵力丝毫使不出来,小斌已经追了上来。 怎么办!! “你这个杀害殷怜的凶手!”劳鹭忽然扯开嗓子转身大吼,一时间树林里的鸟全部惊得飞了起来。 一路追赶的小斌竟然停了下来,两眼血红地瞪着劳鹭。 这个表情有点不对啊,劳鹭心中暗道,但是表面还是理直气壮地喊:“你杀了最心爱的人,难道不觉得痛苦吗?” 让劳鹭始料未及的是,这个有些面瘫的小孩忽然眼泪鼻涕一把抓,大声哭嚎起来:“二小姐不是我杀的,是那群混蛋!!” 诶……? “是谁?”劳鹭弱弱地问。 小斌眼睛散发出阵阵杀意,紧握拳头,一拳打在树干上,指缝间,鲜血直流,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云顶的那伙禽兽。” 028 十一?泓不君? 一阵夏风吹过,带着快要到三伏天的暑气,但是劳鹭却觉得一阵阴风吹过,浑身一颤,身上不由堆起来了起皮疙瘩。 身前不到三丈的地方,小斌双眼通红,眼里冒着血泪,站在那里。十指擒着两把梅花钉,骨关节咔咔作响。 灵力一停,劳鹭觉得胸口的气结之感慢慢减缓,气脉开始通畅起来,残余在经脉中的灵力慢慢卸了下来。 但是劳鹭却一点都不敢放松,现在小斌虽然停手了,但是一看他现在情绪激动的样子,如果不小心刺激他一下,分分钟有结果她小命的可能。 现在的当务之急,一定要让他缓和情绪,劳鹭想着,看着他,眼睛轱辘辘转,但是很快便放弃了,这种可能性真的很小。 “云顶那群混蛋!!”劳鹭气沉丹田地吼了起来,一脸憎恨的样子,好像与云顶的人有杀父之仇夺夫之恨害子之痛。 小斌先是一愣,眼中的血色稍有减缓,“你……” “我与云顶的人不共戴天,小斌,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去云顶的老巢,找他们算账?”劳鹭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想想殷怜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收到如此……如此……残暴的恶行……”劳鹭说道满心怜悯,惨不忍睹,期期艾艾…… 小斌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浑身散发着杀气,薄唇发白,挤出了一个字:“好。” 劳鹭一脸恨意的转身,大步朝北山的山峰走去。小斌跟着她身后。 她暗地里擦了擦汗,长长舒了一口气。 …… 由于紧张,劳鹭脚程快了许多,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北山的山顶,那里有一座二层小阁楼,而包围住灌题山的结界心就在这小楼的楼顶。 这结界灵力无穷,劳鹭不免有些担忧,总之不能打草惊蛇。可是殷怜的死给小斌的打击着实不小,他这个样子很难冷静吧。 劳鹭正想着,后头却飘来了一句:“万事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劳鹭:“……”好吧,看来还是咱想多了。 二层小楼的大门虚掩。似乎没有什么人把守,但是小斌生性谨慎小心,不愿走门,当场从后墙翻了进去。 劳鹭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形消失,心中默默吐槽。这太没有阶级感情了,让我怎么上去!! 就在劳鹭准备转身回到大门口,从那里潜进去的时候,身后一阵风袭来,红色身影一定,小斌翻了出来。 “怎么了?”劳鹭问道。难道里面有什么事情?? 小斌则是一张黑脸,再加上嵌在这张黑面上的两颗通红眼珠子,看着有些瘆人。只听到一句,“里面没什么人把守,二楼还没有查看,跟我走。” 诶??劳鹭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小斌抓住了手肘,往上一提,便跃上了墙头。再身子一落。 看来还是误会人家小哥了。感情去查看敌情了,这小哥忒靠谱了。忒有义气了,忒有阶级感情了,啧啧……劳鹭忽然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情来。真不该骗人家。 可是……还不等劳鹭忏悔,小斌便在还未着地的时候松了手。 劳鹭一时失去了平衡,来了个屁股着地,满脸苦色。心中哪里还有什么愧疚,早就在心里把小斌的各代祖宗都细细地问候了一遍。 小斌这厮,面无表情地转身朝小楼里走去,刚刚探查了一番,现在轻车熟路。劳鹭只好揉揉屁股,一阵小跑跟上他。 这小楼里面的装饰竟然以水粉色轻纱为主,处处都流露出了女儿家的情怀,风格与那絮儿极为相似,应该是她的一个绣楼。 一楼果然如小斌所言,不见一人,他们此时已经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木质楼梯前面。 劳鹭隐隐觉得锁骨处有灼热感,想这二楼的灵力必然不弱。她有直觉,十一就在这绣楼之上。 劳鹭没有多想,迈开步子就要上去,可是身前却横出来了一条红色胳膊,将她挡住,一转头,只见小斌正瞪她。 “这里的人竟然一个守卫都不用,自然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上面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暗器陷阱之类的。”劳鹭道。 挡在身前的胳膊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下去。 劳鹭的白色靴子踩到了木质扶梯上面,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一声一声,竟有几分小情调在。 还不等走上二楼,有些声音便进入了劳鹭的耳中。 “泓堂主,她寻来了呀,你该怎么面对她?”声音软绵,妖娆万千,纵使劳鹭是个女子,也觉得骨头酥软,正是殷虹娘的声音。 十一是追着她出去的,如果她在,那十一必然也在。可是听她的话,那个妖孽美男泓堂主也在,这里的水很深啊。把十一捞出来就走吧,那父眼……不要也罢了。 劳鹭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凉气袭来,转头一看,身后的小斌眼睛变得血红,像是见到了杀死殷怜的仇人一样。 难道殷虹娘也害了殷怜?不该啊,明明看到殷虹娘对殷怜那是呵护备至,百依百顺。 “是何人?”上面有飘来了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如洪钟一般,话语里竟然还夹杂了三分灵力。 这是云顶的长老? 劳鹭停下了脚步,用心听起来,如果只有一个长老,那他的修为岂不是高的吓人? “当然是我们泓堂主的死穴……”殷虹娘的声音再次响起,劳鹭觉得后背冰凉,小斌身体发抖,一副快要克制不住冲上去的感觉。 “泓不君也有死穴?”传来一声轻笑,是另一个老头的声音。 劳鹭终于舒了一口气,有两个就好,这样强大的灵力如果平分给了两个人,那也好似没有那样恐怖了。只是,他们的对话里始终没有提到十一…… “女娃子,莫要等了,还不上来?”第三个老头的声音响起。 劳鹭抬步上去。 刚刚踏上二楼,一阵灵力的冲击便袭了过来,如同春雾一般挡住了劳鹭的视线。 只觉得身后一道冷气闪过,等她看清时,只见这样一副情景。 水粉色轻纱漫漫笼罩之下,二楼中央有个阵法,阵法中有四人,三个老头和十一。 三个老头,成三角形坐在一起,后面两人单掌抵在前一个老头身上,而前面的老人双手出掌竟和十一抵在一起。 而阵法外面,小斌不要命似的挥着自己的短刀和暗器朝殷虹娘攻去,两道红影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妖孽美男泓堂主呢?可能刚刚走开了。 劳鹭以多年的电视剧经验做出了判断,那三个加起来快要有三百岁的老头分明在联合起来欺负十一,怪不是刚刚十一不能说话。 劳鹭一时怒火中烧,从腰间拔了匕首,慢慢朝其中一个黑发白眉的老头走去。 “女娃子,你要做什么?”那个黑发白眉的老头急了,但是无奈现在不可动弹。 “呸。还用问,不就是要背后伤人吗?果然和泓不君一样,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一个白发黑眉的老头骂道,脸上颇有一种“你们是男盗女娼之辈”的感觉。 “你们还好意思说,三个欺负一个。”劳鹭说了句,然后举刀就要下刺。她不是想下死手,就是想刺入那黑发白眉的老头的穴道里,让他不能运行灵力,好把十一给救出来。 就在匕首快要刺入那老人身体之时,清朗的声音传来了,“鹭子,不要动手,他们三个还不是我的对手。” 劳鹭闻言停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 只见那三个老头原本平静的神色慢慢发生了变化,脸色发白,身上冒冷汗,一副越来越吃力的样子。再看十一,嘴角上扬,轻松无比,还抽空看着劳鹭,一副“不要太崇拜我”的表情。 “鹭子,来我身边盘腿坐下。” 劳鹭马上带着一脸崇拜之情,跑到了十一身边坐下。 十一掌间的银光忽然强烈起来,里面还夹杂着许多黑雾。 “这……”黑发白眉的老头大惊。 “怎么可能!!”白发黑眉的老头失色。 只有最前面那个白发白眉的老头还算比较镇定,“他在吸我们的灵力,快点收掌。” “可是我们以收掌……师兄你怎么办?” “师兄会灵力散尽而亡。” 白发白眉的老头皱着眉头大声喝道:“快收,不然我们都会死。”他说着,身体猛然一震,硬是将身后的两个老头给震飞了。两人捂住胸口,嘴角带血,倒在地上,大呼: “师兄!!” “泓不君,你若敢伤我师兄,我等只要还有一口气,必然会与你拼命!” 泓不君!!劳鹭闻言,只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一个小型炸弹爆炸了,一时愣在了那里。 他们在喊十一泓不君,这明明是十一,为什么喊他泓不君? 泓不君一见劳鹭如同失了魂一样的神色,眼里寒光一凛冽,一时杀意四起,冷声道:“怪我原本太仁慈了,想要留你们三个一条性命……”原本为了鹭子,自己已经不想徒增杀戮了…… 他身上银光黑雾一现,阵法里的三个老头瞬间变成了一片灰沙,随着风散在窗外的山林中。 十一?泓不君?劳鹭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 029 疯马赤忠 浑浊的大脑慢慢清晰起来,出现了两组图,一组是十一平时的音容笑貌,另一组则是他最近的种种表现,两者在一起对比,显得特别刺眼。 劳鹭的心越跳越快,越跳越无力,如果现在是站着,她一定会瘫倒在地上的。 “鹭子……鹭子……看看我,快点看看我!” 忽然感觉肩膀被按住了,然后身体开始摇晃起来,将脑海里的图组全部晃散了。 她回过神来,眼前的十一却倍感陌生。 “鹭子……鹭子!” 燕十一见劳鹭呆滞浑浊的样子,心中担心万分,却怎么也摇不醒她。 劳鹭浑浊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身子往后一缩,离开了燕十一的手,一脸害怕的样子。 燕十一的手悬在空中,整颗心就好像和手一样空了。 “鹭子……”他清朗的声音微微发颤。 “你不是十一……十一呢?”劳鹭将身子缩起来,眼里各种情感夹杂,竟然变成了浓浓的害怕。 她竟然怕我……燕十一,或者是泓不君的脑子嗡嗡作响作响,一种痛苦和失去的感觉侵占了他的全身。 “鹭子。纵使天下人怕我,我也不许你怕我。”泓不君声音煞是变得冰冷,纵使是顶着燕十一的脸,却也是如同三月天的彻骨。 他伸手将劳鹭强行拉到怀里,紧紧抱住,一手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青丝。 “睡一觉吧,睡醒了,一切都好了。”他柔声道。伸出手指在她耳后轻轻一点,一丝灵力涌入了她的身体。 怀中的人儿渐渐不再颤栗了,而是陷入了深深的熟睡。 燕十一将她打横抱起,随手拿起放在阵法中间的机关盒。一点脚尖,身影一移,竟然转瞬间就到了南面的码头。 云顶三老一死,灌题山上面的结界便破了。他跃上小船。 “公子您来了?”船工憨憨一笑。 “开船。”燕十一冷色道,双目平视前方,嘴角稍微下拉一些,面无表情。 船工心中一颤,这燕公子怎么好像换了个人一般。不敢多言语,连忙拉帆,朝松江府驶去。 …… …… 此时,松江府公家的码头上,挤满了百姓。都已经炸翻天了。 晴天。海上一丝雾气也没有。天蔚蓝色,海也是蔚蓝色的。远远望去,消失了一个多月的灌题山竟然又出现了。 “会不会是海市蜃楼?”一个年青百姓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大家纷纷揉了揉眼睛。静静等待了一盏茶功夫,一个穿着儒衫的青年便道:“不是。都已经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了。” “那就是灌题山真的回来了?” “神迹啊啊啊!” “什么神迹,明明是邪门!” “你这是亵渎神灵!” “……” “……” 公家的码头上人满为患,而且闹成了一锅粥。 船工欲将船驶到陆家的码头去,却被燕十一制止了,他将劳鹭往怀里裹了裹,脚尖点头,往前一跃。 “燕公子――”船工惊呼,这里离岸上至少还有一百来丈,哪里是可以凭功夫跳过去的。可是他刚刚开口,话马上咽了下去。 只见燕十一一跃数十丈,中间落了下来,轻轻点水面,犹如蜻蜓点水,身体再次借力而起,往前跃去。 几息之间,已经越到了没什么人的礁石上,抱着劳鹭匆匆离开了。 船工看得目瞪口呆,发了一小会儿呆之后,便将小船朝陆家的码头驶去。 话说燕十一抱着劳鹭到了一家客栈,赶巧的是,这正是燕十一和劳鹭原先在松江府投宿的万盛客栈。 “哟,燕公子,您可回来了。”小二一见燕十一,可谓是大喜,一张干瘪的脸上,嘴巴笑得都有咧到耳根了,原本无神的眼睛发出幽幽绿光,这架势,无异于一个即将要饿死的人看到了一只色香味俱全的烤全羊。 燕十一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这不是劳姑娘吗?怎么了?要不要小的请个大夫来替她诊治诊治?”小二极力招呼,一副生怕燕十一今天不肯进万盛大门的样子。 “无碍,她只是困了。”燕十一虽然心生戒备,但却还是进了大堂。 刚刚没有走两步,只见小二细细的腿大步迈出,狂喜地奔向客栈里头的横台处,一边走,一边还用激动无比的声音大喊:“掌柜的,燕公子和劳姑娘终于回来了啊啊啊。” 这样大的阵仗,惹得所有的食客都纷纷抬头看,一时之间燕十一便成了众人的焦点,有几个食客没有礼节,竟然还对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昏睡女子一事评头论足。 燕十一脸一黑,眼里杀气外泄,淡淡地扫了一眼。 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背后鸡皮疙瘩直立,识相的都马上继续低头吃饭,不想招惹是非。不识相的,虽然还抬着头,但是也发了怵,嘴里不敢没有把门了。 “燕大爷,您可来了。”老掌柜一听小二说燕十一和劳鹭回来了,连忙把手里的账簿算盘一扔,亲自出门迎接。一张老脸笑得都起了褶子,涨得通红,仔细一看,还能看到眼里噙着泪。 燕十一疑惑晚饭,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不过依旧面无表情。 老掌柜一见燕十一,不由地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得往后退了半步,粗粗打量了一下,只觉得燕公子变得冷冽了许多,不似以前平和了。 “先替我们准备一间上房。”燕十一平淡地说道。 “好,好,我这就让小二去准备。”老掌柜马上挥手让小二准备,然后继续哈着腰,一副讨好的样子,小声请求道:“燕公子,等安置好了劳姑娘,可否到马厩一趟?” “嗯?”燕十一并未开口,只是自然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可是他现在的冰冷气势,这微微的一蹙眉,便吓得老掌柜背后渗出了一后背的虚汗,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不少。 “燕公子,您已经离开快要一个月了,您的坐骑赤忠宝马甚是惦念您啊。” 原来燕十一还带了一匹马。 “知道了,我待会儿就下来。”说罢,抱着劳鹭在小二的指引下,往二楼走去。 他还未转过拐角,楼下的食客便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原来万盛后院马厩里那匹疯马就是他的啊。” “就是帮府衙抓到采花贼的那匹马?这哪是疯马,明明是宝马!” “宝马个屁!它是抓到了采花贼,可是几乎撞塌了半个巷子。” “那也还是宝马。” “它住在万盛只做过这一件好事。平日里和其他马打架,要坏人家尾巴,还去追鸡赶狗,有时候玩疯了,撒开蹄子就冲进了饭堂里。上次差点把正在吃饭的老员外给吓得一口饭噎死过去。” “这么疯!既然它主人近一个月杳无音信,为什么不卖了了事?” “这疯马如果能卖掉,那就不是疯马了。” “怎么个说法?” “上次路过的一个员外看中了这马的剽悍,老员外便将它卖了,好贴补被它破坏的东西。没想到第二日它便自己跑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大堆碎衣服。” “后来买马的员外差人来把马退了,听说这疯马把人家员外新买爱妾的衣服给一蹶子撕了,这小妾当场就羞晕了过去。”第三人插嘴道。 “诶……老掌柜只好退了银子,还赔了些碎银赔礼。”第一个人长叹一声,话语里是对万盛老掌柜的无限同情。 老掌柜闻言,不由举起来宽袖擦泪,他这客栈开的容易嘛? 这些人的话,原封不动地落进了燕十一的耳中。他一直微微下弯的嘴角竟然上扬起来了一个弧度,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眼里哪里还有什么杀气,早就换成了一汪春水,柔的直滴水。人有趣的紧,马便也有趣。 他将劳鹭轻轻放在床上,替她宽去靴子,盖上了薄衾,将机关盒放到她枕边,准备去马厩会会这匹疯马赤忠。 小二一直在门口候着,一见燕十一这么快就出来,喜上眉梢,马上将他引了过去。 一到马厩,只见偌大的两个个马厩里,只有一个里有五匹马,但是其中四匹都挤在一个角落里,相互压着,明明看着难受的紧,也不肯往旁边的空地上移动半步。 而另外一匹黄骠大马,正在吃食料,尾巴一甩一甩的,甚是惬意。 和它一对比,另外四匹马,显得忒可怜了一些。但是燕十一看了,却忍不住发笑。 “既然它喜欢独自一个马厩,为什么不给他腾出个小间来?”燕十一问道。 小二一听,双颊凹陷的脸一下子跨了,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这马也是奇了,明明喜欢独占马厩,却偏偏不肯搬到旁边那个去。” 燕十一抬眼看了马一眼,心道:这哪里是奇了,明明是欺负别的马欺负上瘾来了。 赤忠感觉到了燕十一的目光,抬起头来,一见是燕十一,马上激动的打了一个响鼻,往前一跃,便从马厩里跨了出来。 小二眼看着赤忠快要压在自己身上了,腿都吓软了,紧闭着眼,正要瘫软下去,却被燕十一一把拉住。 等他睁眼,只见赤忠偏着头,用他一只亮闪闪的大眼打量着燕十一。 030 十一,你好勾人 坐骑都有识别主人的能力,莫不是这虎了吧唧的愣头马也能认主? 燕十一一双眼睛深邃的见不到底,看着赤忠。 赤忠的眼睛微微发红,便是名字里“赤”字的由来。它也一直在那里注视的十一,浑身只有一条尾巴在晃动。 “诶哟,这天怎么一下子冷了,可能要下阵雨了。”他一手半遮着眼睛抬头望天,自言自语:“奇怪啊,这日头还很好,看着不像要下雨了。我还是先去和掌柜的说一声……” 说罢,一溜烟就朝前堂跑去了。 啧啧,要是咱不快点走,这一人一马光是相互瞅着,就能把咱给冻死。 “赤忠!”燕十一轻喝了一声,伸手去摸那棕黄色的鬃毛。 赤忠的脖子往后一闪,一张长马脸,警惕地看着燕十一。 “真的认主?”燕十一嘴角微微一扬,身上瞬间散出了杀气,此时的后院才是阴风阵阵的感觉。 只见马厩里的其他马都紧张地哆嗦,颤抖地挤在一起。 而赤忠,则是慢慢放松了警惕的感觉,晃了晃马尾,伸头在燕十一的衣摆上蹭了蹭。 燕十一拍了拍马头。 性子野的马虽然认主,但是它更认霸主。 燕十一牵着马走到了另一个马厩,赤忠顺从地进去了。 “不要闹事。”嘱咐了一句,转身离开。鹭子快要醒了吧。 燕十一刚刚走进前堂,刚刚遁走的小二便笑吟吟地上来了。 “燕大爷。” “做些鱼肉粥,送进房里。”燕十一点头道。 小二连忙应下了。但是却没有离开,有些支支吾吾的。 “放心,赤忠已经安分了,不会惹事的。”燕十一说完。往扶梯上走去。 小二一听,可谓是喜笑颜开,乐呵呵地把这好消息告诉掌柜的去了。 …… …… 劳鹭还在昏睡,燕十一坐在她床边。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轻轻握住。 鹭子,等你醒来,便将那父眼服下,让我用这具身子在你身边留几日。 劳鹭的眉头轻轻皱了皱,随即一直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 “十一啊……”她在十一的帮助下撑起身子,一手揉着太阳穴,“我这是怎么了,好像快要睡死过去了的感觉。头疼。” 燕十一顺水推舟道:“你前几日感染了风寒。连日高烧。今天才刚刚好转。” “噢……”劳鹭点了点头。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这里不是陆家?” “不是。我们从灌题山回来之后,便从陆家出来了。这里是万盛客栈。” “这是。机关盒?不是被殷虹娘拿去了吗?”劳鹭的手正好碰到了燕十一放在她枕头边的机关盒,顿时头疼不已。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只要仔细去想,便头痛欲裂。 “我去追了回来,等我回地牢找你的时候,你就有些发晕地倒在地上,浑身滚烫。”燕十一道。 “记不得了,算了,不去想了。”劳鹭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眯眯道。 燕十一神色柔和,美目含笑,扶住她的身体,坐在床头,让她好靠在自己怀里。 柔声道:“打开看看。” 劳鹭只觉得十一呼出的热气全部袭在自己耳朵上,顿时从耳朵到脸颊都觉得滚烫,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嗯。”她用比蚊子叫略响的声音回答,打开了机关盒。 燕十一的脸色一黑,劳鹭则是一脸迷茫。 机关盒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燕十一马上冷静下来,仔细回忆,哪里出了差错。 殷虹娘拿到机关盒的时候,盒子刚刚解除了机关,根本来不及打开。可是殷虹娘一拿到机关盒,自己便追她离开,直到在北山上抢到了机关盒,这一路上也没有打开过机关盒。 后来自己被云顶三老围困,机关盒便一直放在阵法中间,被自己用结界保护起来,也没有人接近的了。 唯一离开自己视线的,只有刚刚去看赤忠的时候。 燕十一有些懊悔,实在是太掉以轻心了。 通过以上分析,一共有两个可能。一是,机关盒里面根本没有那父眼。二是方才有人趁自己离开的片刻功夫闯进了房间,拿走了那父眼。 可是房间里被自己设了结界,一般人肯定是不能悄无声息地进来。 所以燕十一更加倾向于第一种可能,自己早该想到那家的老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将那父眼交给自己。 如果那父眼一开始就不在机关盒里面,那究竟在哪里? 如果那家的家传之图不是指明了那父眼的位置,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时间种种可能都涌上心头,燕十一觉得头痛不已。 “没有那父眼也没关系啦,哈哈哈。”劳鹭转头笑得没心没肺,还做了个鬼脸,“十一不要愁了,说不定我们待会儿吃完饭出去散个步,那父眼就掉在我们头上了呢。” 燕十一原本千头万绪烦的紧,如果换了别人在身边捣乱,自己早就一下子暴躁了,说不定还会开杀戒。 可是劳鹭在那里又是笑,又是做鬼脸,又要时不时扯一下自己的脸……燕十一忍不住笑了笑,有些无奈地摇头。 劳鹭见状,长呼一口气,正色道:“十一还是笑着好看。” 前一句还规规矩矩,可是下一刻,伸出纤细的十指勾住了十一的下巴,轻轻往上一抬,色迷迷道:“大美人,给小爷笑一个。” 十一的脸一下子黑了,但是劳鹭却没有吓退,而是继续笑眯眯道:“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生气,也是那么风情万种。” 然后悲痛地放下手,低着头,喃喃道:“苍天啊,放个这样的美男在我身边,实在是太考验我了。我竟然忍住了,实在是太伟大了。” 这女人的脸皮是用什么做得? 燕十一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嘴角上扬,心情极佳。 “咕咚。” 他转头,只见劳鹭非常垂涎,非常垂涎地看着自己咽口水。然后道:“十一,你正常着笑就可以了,不要学那个泓堂主啊,实在是太太……” 燕十一的脸色慢慢发生变化,想要知道劳鹭对泓堂主也就是我泓不君的看法。 “太什么?” 劳鹭垂涎道:“实在是太勾引我了。” 燕十一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发怒还是应该欢喜。但是一种满足的感觉肯定是有的,只是泓不君在她的印象里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他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燕十一邪魅一笑,伸手抬住她的小巴,直接将唇盖了下去,一开始浅尝辄止的温柔,后来愈发地霸道,将她的身子裹入了自己的怀中。两个相互抱着的人浑身发烫,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 等燕十一放开劳鹭的时候,她已经快要窒息了,躺在他怀里喘息,显得无力极了。 “你先歇着,我去拿些酒菜。”燕十一说罢,转身出门。 劳鹭看着绣满繁复花纹的床帏,微微一笑。十一第一次吻得这么霸道呢…… 燕十一刚刚走出房门,便不得不伸手捂住了自己腰腹间的那块红斑,指尖散出灵力,将红斑的灼热给压了下去。 “这一次就当做我把那父眼让给她的回报吧,以后不会再有了。”燕十一苦笑了一下,隔着半透明的窗户纸看着里面躺在床上的一抹碧影。 这一次,我会回味生生世世。 小二的鱼肉粥正好端了上来,看到燕十一靠在门上,便上去打招呼。 可是还没有开口,就被燕十一制止了,顺便掏了碎银子赏给他,,“给我就行,你下去吧。” 小二接过碎银子,哈了哈腰,满面笑意,“谢谢燕公子。” 燕十一一进屋,就看一直躺在床上的碧影忽然弹了起来,一溜烟跑到桌边坐下,脸上还有一抹可疑的红晕,分明是在害羞。 她只是用鼻子嗅了嗅,便笑得露出一口贝齿,“鱼肉粥!” “嗯,多吃一些。”燕十一亲手舀了一碗粥给劳鹭,这是他一百多年来第一次这样做,心里觉得很是幸福。 劳鹭砸吧了几口,“十一,手艺有些退步哦,好像味道淡了点。” 燕十一有些心虚,他是不会做饭的,这些粥自然也不是他做的。他尝了一口,眉头便皱了起来,这粥不是淡,是咸,都有点齁了。 难道是鹭子口淡,喜欢咸的。 “砰砰砰——”忽然有人敲门。 燕十一起身开门,只见小二站在外面,记得额头冒汗,“燕公子,不好意思啊,这盐放错了,这粥肯定咸的发齁,吃不得,会脱水的。” 燕十一闻言,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皱的厉害,连忙吩咐道:“你马上去给我拿些盐、糖、醋和辣椒油来。” 小二自知犯了错,马上跑了过去,将东西给燕十一拿来了。 十一拿着这些调味品回到了房里,此时劳鹭已经将一碗粥喝到底了。 “十一,我都吃饱了,你才拿盐过来。”劳鹭有些委屈道。 “鹭子,尝尝这个。”燕十一舀了一小匙盐递给劳鹭。 “这个太咸……”劳鹭有些迟疑道,但是看十一的神色严肃极了,还是伸出舌头舔了舔。 “咦,这个盐没什么味道!”她惊奇道,说罢一口将盐吞了。 燕十一脸紧张,道“这些也尝尝。” 031 尸花发作,五感全失 劳鹭看着十一手里的东西发怵,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燕十一手里举着辣椒油,这是极好的朝天小辣椒磨成的,光光闻一下便觉得辣眼。 他沉声道:“听话。” 十一的样子有些严厉,劳鹭只好硬着头皮上去闻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伸出舌尖微微蘸了一点,喃喃自语道:“我还以为会很辣呢,原来这么淡。” 燕十一的眉头愈发皱的厉害了,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继续让劳鹭尝糖和醋。 劳鹭原本不解,但是等尝完另外两种调料的时候,也慢慢醒悟过来了,有些害怕道:“十一,我的味觉好像变迟钝了。” 现在虽然不是一点味道都没有,但是已经比原来退化了许多了。 “不怕,有我在。”燕十一将自己的担忧之情掩藏起来,做出一副很容易解决的样子安慰道。 事实上也很容易解决,劳鹭的身体受到了尸花的影响,味觉便弱,只要找到那父眼…… 劳鹭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声音发颤:“还是怕,以后吃东西没有味道了……人生一半的意义就没有了。” 燕十一有些无语地摇头,原来这个时候最最担心的是吃东西没有味道。 现在那父眼还是没有踪迹,一切都回到了起点,一时间竟然难以找到着手点。 “鹭子,我们明天去一趟陆府。拜访一下那老爷。” “嗯。”劳鹭点头。 …… …… 初夏的日头也有些烤人,但是临海,有阵阵清凉的海风吹来,显得也没有那么炎热了,街道上往来行人很是繁荣热闹。 燕十一无奈地跟着劳鹭。原本打算要她好好休息的,可是她却坚持一定要趁还能尝出一点味道的时候吃个够。 “十一,快来这里,这个好像没见过。一定好吃!”劳鹭一袭碧色的衣裳,欢快地朝十一招手,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一个快要失去味觉的人。 燕十一忽然觉得很心疼,她的痛苦和害怕都被笑容掩盖起来了。 他快步走过去,只见劳鹭已经让货郎给包起来了,看上去像是糯米面做的团子,青色的,晶莹剔透,看着的确诱人。 “这位姑娘好眼光啊。我冉货郎的青团是整个松江府最正宗的,就是那些大酒楼里的,也没有我这个好吃。”那个货郎说起自家的青团。那是赞不绝口。 燕十一付了钱。嘴里便被塞了一口。这青团子外面的皮没有什么味道,只有青草香,咬到里面,就是甜而不腻的豆沙,的确好吃。 “十一,好吃吗?”劳鹭一边嚼一边问道。 燕十一微笑着点头。伸手替她拭去嘴角的豆沙。 “我也觉得好吃!”劳鹭嘴里塞满了青团,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那里好像还有好吃的。”她蹦着就跑过去了,将十一落在身后,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看了看手里的青团。嘴里已经尝不出一点味道了。 “鹭子,你慢一些。”燕十一跟了上来。 劳鹭马上又是一脸笑意。上去蹭了蹭他的胳膊,有些撒娇,“十一,我忽然不想吃了,我们回去吧。” 燕十一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随即马上恢复了笑意,薄唇微启,“好。” 这一夜,劳鹭假寐,燕十一坐在她的床头微微叹气。 翌日,劳鹭起来,洗漱了一下,十一便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砂锅,鱼肉的香味一下子传来过来。 “十一。”劳鹭笑吟吟地坐到了桌边。 燕十一将粥舀好,坐在她身边。 “鹭子,吃完我们就去找那老爷。” 劳鹭喝着粥,虽然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如同嚼蜡,但是幸好嗅觉还在,闻着香味也非常好落肚。 “嗯?十一你说大声一点,我听不太清。”劳鹭喝着粥问道。 燕十一的表情忽然僵了一下,虽然极力掩饰,但是看着她的眼睛还是有些发红。 见此情形,劳鹭也明白了,脸白了一下,失落地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可是又马上无力地落了下来,“不只是味觉对不对,实际上我也是想到了的,只是一直存着侥幸的心理。” 劳鹭低下头,眼泪流了出来。如果再也听不到十一温柔的声音…… 燕十一心疼万分,将她搂紧怀里,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鹭子不怕,我在这里。 用过朝食,燕十一牵着劳鹭的手往陆府走去。 一路上劳鹭都没有怎么说话,她的世界变得安静了许多,周围人的说话声在她耳朵里只是如同蚊子一样嗡嗡的叫声。 按照昨日的经验,这些仅有的声音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也会离开她。 接下来会是嗅觉,视觉,触觉…… 一个将五感全部失去的人,比失去了自己的灵魂更加可怕。十一在身边,却感觉不到他的温度,闻不到他的味道,听不到他的声音,看不见他的脸…… 劳鹭每每想起,便会忍不住浑身颤抖一下,可是这可怕的情景,还有几日便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 …… 今日守门的是陆听焘的护卫,他们认识燕十一和劳鹭,便直接将他们带到了二少爷的院子里。 燕十一和劳鹭一起坐在大堂里等着。 听不到声音好像便会抑制住讲话的欲望,劳鹭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白色靴子,并不开口。 燕十一的所有目光全部在她身上,逐渐失去五感的痛苦,他甘愿为她受,因为看着鹭子痛苦,他便会比她更加痛苦…… “燕兄,劳姑娘。”陆听焘听说燕十一和劳鹭来了,连忙出来迎接,那絮儿和那博识也跟着。 燕十一起身施了一礼,劳鹭没有听到声音还是低着头坐在那里。 陆听焘看出了些异状,用眼神询问。燕十一还没有开口,那絮儿便开始唤劳鹭。 “劳姑娘?劳姑娘?”她觉得很奇怪,伸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 劳鹭猛地抬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随即变得平静,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只是叫人看着有些发苦。 “二少爷,絮儿,博识。”劳鹭一一喊过。 那絮儿眉头一皱,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劳姑娘,你怎么了?” 劳鹭只看到那絮儿的朱唇一张一合,却全然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好以笑回应。 “她听不见了。”小博识双手往身后一背,一张肉乎乎的小脸皱成了个小包子,严肃地发表了他的观点。 陆听焘和那絮儿心中也是如此想的,但是才一日不见,劳鹭怎么就聋了呢。他们一齐看向燕十一,只见到燕十一黯然地点头。 那絮儿眉头一皱,眼睛瞬间红了,声音微颤,“劳姑娘……” 燕十一和劳鹭是救了她,救了整个那氏一族的恩人,如果没有他们,自己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哪里还能再见到陆郎,过上现在的日子。 劳鹭虽然听不到,但是那絮儿红着眼睛的神情还是看懂的,那分明是一脸痛心和怜悯。 “没事的,呵呵……”劳鹭强颜欢笑地一笑。 燕十一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一直没有告诉他们的尸花。 他说完之后,将白袍一掀,施了一个大礼:“我这辈子没有求过人,只求那氏看在我和鹭子出力营救的份上,将那父眼借我一用,我此生定当感激不尽。”那是以泓不君的名义在请求。 陆听焘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那絮儿,那絮儿点头,“我这就去求父亲。” 说罢便朝那氏一族暂住的院子跑去了,那博识跟在后头。 劳鹭将十一扶了起来,强忍着眼泪。 过不了多久,那老爷和那夫人便亲自过来了,连老夫子也来了。 老夫子一句话没说,直接扣住了劳鹭的手腕细细诊脉,半盏茶的功夫之后,捋着白须摇头,“这位姑娘果然好像中了什么毒,如果此毒不解,在接下来的四天时间里,会先后失去视觉、嗅觉、触觉,到最后连话也不会说了。” 燕十一虽然早就料到,但是被老夫子这样一说,心疼痛苦的感觉一下子又涌上心头。 劳鹭虽然听不懂,但是她看得到众人的表情,伸手拍了拍十一的手,“我没事。” “那老爷……”那老爷是现在唯一的线索,燕十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那老爷的脸上浮现了为难之色。 “燕公子不瞒你说,如果老夫知道那父眼在那里,当初便会将它交给云顶的人,好换回那氏一族的性命。” 燕十一早知道那父眼不在现在的那氏一族中,问道:“那老爷可否有什么线索?” 那老爷捋着短髯,想了想,“当初只是听先父说过,百年之前出了一个鬼才,他修炼成仙之后,将那父眼带走了。” 那个鬼才燕十一自然知道是谁,当初如果不是他将那父眼藏起来,自己早就得到了。 “还有吗?”这些远远不够。 那老爷一捋胡须苦想着,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当初那个鬼才还有一个一胎同胞的兄弟。” “岳父大人的意思是,那父眼可能在那人手上?”陆听焘问道。 那絮儿接道:“可是那是百年之前……” 032 孤灯大师本籍那氏 那氏一族原本是灌题山上的原住民,远古时期受到了神兽那父的保护,在共工撞到不周山的时候免于洪水之灾,遂认那父为守护神灵,全族改姓为那氏。 除了这些关系,那氏一族与别的人类没有丝毫的差别。 直到百年之前,那氏一族再次受到神灵庇佑,当时的族长夫人产下一双孪生子,两人皆天赋异禀,一人北山,一人南下求仙问道。 那老爷忽然停了下来,手捋着短髯。 “最后呢?”那絮儿有些着急地询问。 那老爷的目光扫过一脸茫然的劳鹭,微微一叹,“后来出了一个魔君抢夺那父眼,为了保护那父眼,那孪生子中的一个便回灌题山,将它带走了。” 燕十一闻言,眉头微微一蹙。那老爷说的那些事情,里面有七八成他都知道,只是不知道原来那老头竟然还有一个和他一样拥有灵力的孪生兄弟。怪不得当年在他身上怎么也没有找到那父眼。 “现在这对孪生兄弟中一人的骨灰已经被燕恩公从海底密室里带了回来,而那父眼却不在他那里……”那老爷说着自己的判断。 “所以,那父眼很有可能在另一人手中。”燕十一沉着脸。找一个百年之前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陆听焘长长一叹,就算那父眼真的在那人手中,已经时隔百年,那人估计早已入土,哪里还寻得到。他看着劳鹭的样子。总觉得她快要撑不了多久了。 那老爷有些愧疚地朝燕十一看了看,拱手作揖,“燕恩公,老夫知道的只有这些了。真是愧对恩公救我那氏全族之恩。” 这件事情本来也不怪他,再加上他言辞恳切。众人也知道燕十一会说几句宽慰的话。 可是出乎众人所料,燕十一忽然看着地面没有动静,一息之间之间又回过神来,连忙将还保持着拱手作揖姿势的那老爷扶起来。 “这件事情那老爷已经尽力了。何错之有。”他说罢朝众人看了一眼道:“我先带鹭子回去了,诸位保重。” 陆听焘从幼年开始跟着父亲纵横商场,早就练就了一颗善于揣度人心的七窍玲珑心。看着燕十一忽然转变的态度,便隐隐觉得他可能无意间掌握了什么线索。 “燕兄,若劳姑娘得意平安,请务必来支会我们一声,我等也好安心。” “定然,再会。”燕十一说完,将劳鹭扶起来。朝她微微一笑,眼里的温柔如同三月里的春风一般。 劳鹭一直有些阴沉的脸色一下子明媚起来,报之一笑。 两人携手离去。 “陆郎。你说他们能白头偕老吗?”那絮儿竟看得有些痴迷了。问道。 陆听焘看着一白一碧一双身影远去,微微点头,“会的,絮儿。” 大堂之内,众人都被他们的情感触动,脸上露出一种向往的神情。只有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那博识。一脸严肃,目光始终落在燕十一身上,虽然陈定,但是眉宇里却有一丝疑惑闪过。 …… …… 回到客栈,劳鹭因为一点声音也听不到。靠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燕十一见她已经熟睡了,灵力从身体汇聚到指尖。往地上一点,一个结界出现在客房里头。他走进结界,样子猛然发生了变化。一身红衣随着结界的流动而翩飞,一头银黑相间的长发,凤眼红唇,一时间妖娆万千,这样的男人只有泓不君了。 而燕十一却站住结界的另一头,或者说,一直都在结界里,未曾出去过。 泓不君一双凤眼扫过了燕十一,用他特有的尖锐嗓音道:“” “在陆府的时候你便拼命折腾,就是为了要见我,现在见到我了,怎么不说话?” 燕十一攥紧拳头。就是眼前的男人,在第一次去灌题山的时候夺走了自己的身体,还吻了……他缓缓转头,透过结界看到了躺在床上熟睡的劳鹭。她形容憔悴,一直皱着眉头,偶尔还会发抖。 一阵心痛的感觉一下子盖过了自己的愤怒,眼前的男人即使害了自己千万次,可是他现在正在全心全力帮鹭子找那父眼。 燕十一的理智已经恢复了,平静地看着泓不君,道:“那个那老爷说的话可信吗?那父眼真的在那个人身上?” 那父眼的事情至关重要,泓不君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他点头,“应该不会错,百年以前的事情因我而起,那父眼的确有很大的可能在那家老头的孪生兄弟手里。” “既然是孪生,长相应该一样吧?”燕十一问道,心中隐隐激动起来。 泓不君亦是知道燕十一的意思,一双修长的凤眼猛然睁大,“海宫里,那家老头的样子你是见到过的。难道你知道他的孪生兄弟在哪里?” 燕十一看着泓不君的样子,忽然心里的感情变得复杂无比,经过几息的调整,他道:“有七八分像,只是那人瞎了一只右眼。” 泓不君的身体为了抑制这份欣喜,竟然有些微微发颤,“是谁?我马上去找他。” 燕十一看了他一眼,“西山山寺,孤灯大师。” 当初他和劳鹭一起去拜访孤灯大师的时候,他就对劳鹭说过:“贫僧与你缘分未尽。”现在一想,说的可能就是此事。 泓不君闻言,马上转身要跨出结界。 “等等!”燕十一喊住他,“你也需要那父眼……” 泓不君身子顿了顿,半转头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侧颜,“一百多年,已经活够了。” “照顾好她……”燕十一嘱咐道,可是声音几乎小的他自己也听不到。 泓不君红唇一勾,转身离开了结界。 …… …… 西山山寺路途遥远,燕十一收了结界,便出门雇了一辆马车。 不知道是因为听不到便心静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劳鹭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长,等到翌日的清晨才醒了过来。 燕十一在旁边陪了一夜,只是闭眼调息。 “十一,现在是几时?”劳鹭推了推他,笑问道。 “已经是清晨了。”燕十一说着,扶她起来,“已经找到了那父眼的位置,很快你就会康复的。” 燕十一说完,忽然想到劳鹭根本听不到什么,马上别过头去,将自己的神情藏起来。 劳鹭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天有些黑,点灯吧。” 燕十一闻言,心里一颤,这次是视觉吗?一个同时失去了视觉和听觉的人,便如同永远被隔绝在了世界的外面…… 劳鹭此时眼前的事物有些发黑,就像在夜晚看东西一样,看得见,却不清楚。 她看到十一一时间怔在那里,没有点灯,随即了然,喃喃道:“这次是视觉啊。” 燕十一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而是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用力抱了抱她。 “十一,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怕。”劳鹭的声音很小,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怕。 吃过完全没有味道的朝食,劳鹭几乎看不见东西了,眼前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她感觉到十一一手扶着自己的肩膀,一手拉着自己的手,带自己上了马车。 至此为止,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耳边毫无声音,眼前一片黑暗。只有马车的震动感,让劳鹭觉得自己还在这个世界上。 十一在带她去某个地方,但是劳鹭不奢求是去寻找那父眼。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除了五官逐渐退化之外,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虚弱,睡得多,清醒的少,只怕很快就会一睡不醒了。 她将自己的手伸到面前,却看不到指尖。怎么办,自己还是贪恋十一的温度。 在马车的颠簸中,劳鹭伏在软垫上,渐渐睡着了…… 不知道在黑暗无声的世界里呆了多久,身体被抱了起来,一阵青草的味道飘入鼻腔,这是十一的味道。 劳鹭如同刚刚出生的小猫,将身子团了团,伸出手去勾住了十一的脖子,贪婪地感受着他的体温,闻着他的味道,来安慰自己。 忽然感觉到有气流吹过了自己的身体,再加上重心上下移动的感觉,可以判断出十一在掠行,而且速度极快。 因为已经没有了时间感,劳鹭数着自己的心跳来计时,等到有些孱弱的心脏跳了整整一千下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停了下来,不过十一始终没有将她放下。 这里是哪里? 劳鹭用力吸了吸空气,闻到了一些香烛的味道。 十一在说话。她的胳膊碰到了十一的喉咙,那里在颤动。 忽然有一只干枯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劳鹭害怕地挣扎了一下,只是十一更加用力地将她往自己怀里裹了裹,劳鹭才觉得安全一些。 过了一小段时间,劳鹭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一张长椅上坐着,闻到了一些饭菜的香味。等到柔软的饭粒碰到嘴巴的时候,她张口,十一便会小心温柔地喂她。 “十一,好香。”劳鹭笑了笑。 忽然十一他不喂了,劳鹭伸手去摸他的脸,有些湿润。 “十一,不要哭……”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在失去视觉之后便有一种直觉,身边的这个十一很快就会离开自己。这样的感觉让她害怕极了…… 033 尸花毒解 第三十三章 尸花毒解 松江府东靠海,西靠山。不过南方的山也不过是一二百米高的丘陵而已。 西山山寺坐落在那里最高一座山的山顶,三间屋子,三尊佛像,两个僧人。 今日,小小的屋子里多添了一张长椅,多做了两碗素斋。 小和尚善缘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女,他们一个多月前来过,那时候还好好的,可是现在,这位女施主已经耳不能闻,目不能视,食不知味了。 男施主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两人身上好像有一种他从来不知道的东西在。 “善缘。” 一听到师父喊自己的名字,便知道这是一种告诫,善缘马上低头专心吃饭。可是还是会忍不住,时不时地看看眼前的男女。 “善缘,诶――”孤灯大师忽然一叹气。 善缘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师父叹气了,心中有些发怵,连忙低头吃饭,就算心里痒痒,也不敢抬头了。 “善缘,这顿饭吃完,你便下山去吧。”孤灯大师仅剩下的一只清明的眼睛里面满是慈祥。 善缘以为师父要他去化缘,便道:“师父,米缸里还有半斗米,还能吃些时日。” “善缘,师父的意思是,你下了山便不要回来了。” 善缘手里的碗一下子掉到了地上,身体发颤地跪下,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哽咽起来了,“师父,善缘不该心不静,偷偷看两位施主。善缘知错了,您千万不要逐善缘出寺啊。” 善缘在婴儿时期被娘亲抱到山寺,此后便与孤灯大师相依为命,两人是师徒,更是父子,更视对方为世上唯一的亲人。现在孤灯大师要善缘离开山寺。这是要了善缘的命啊。 燕十一闻言,微微转头看向孤灯大师,心中已是了然,投过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善缘,师父是一个早该死了的人。现在用自己残余的性命去救这位女施主。也算是一件善事了。”孤灯大师道:“善缘你本红尘未了,此番下山好好磨练去吧,如果到了那时候还是想要一心向佛。那就再回来,继续参禅。” 只是为师那时候早就不在寺里了。 善缘还想开口,却被孤灯大师制止了,“善缘,等为师圆寂了,记得替为师火化,骨灰撒在西山的山林里。” “师父……”善缘两眼充泪,抬头看着师父。他只得师父已经报了舍己救人的决心了,便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以报答养育教导之恩。 …… …… 山寺外面的空地上,孤灯大师坐在蒲团上,正对着劳鹭,燕十一在她身后双掌轻轻抵在她肩胛骨上。善缘坐在稍远的地方,红着眼睛。 “百年之前,鸿施主去灌题山夺那父眼。家兄为了保住那父眼,便将它交给贫僧。”孤灯大师说着,嘴里默念了梵语的经文,他已经发枯的右眼忽然发出了明黄色的光芒,一个明亮的球体从他的眼眶里出来。落在手掌上方。 “贫僧不曾修习灵力,但是因为这那父眼,活了一百多年。”他说着,手掌一竖,将那父眼朝着劳鹭的眉心打去,慢慢没入她的身体。 “贫僧当时一见劳施主,便知道那父眼终有一天要交给她。当时贫僧有私心,希望她和燕施主可以救出那氏一族……” 劳鹭的身体微微一颤,身体开始发出明亮的明黄色光芒。 燕十一见状,立刻将自己浑厚的灵力一点点灌入劳鹭的身体,在经脉里帮她做引导,使那父眼一点点融入她的身体。 那父眼一脱离孤灯大师的身体,他便支持不住了,倒了下去,幸好善缘马上跑了过来,将他扶住。 “泓施主,你肯为了劳施主放弃那父眼,周身戾气已消,想来家兄也可瞑目了。”孤灯大师吃力地说道。 燕十一想要回他一句,但是却不能开口。 “师父……”善缘哽咽道。 “善缘,不要忘了为师的嘱咐,处处为善……” 孤灯大师说完最后一句话,面带笑意,圆寂了…… 燕十一替劳鹭调理了一百周天,终于将那父眼的灵力融入她的身体,她锁骨上的尸花慢慢消失了。 山寺的小屋子里,劳鹭昏睡着,与那父眼的灵力融合,需要颇多体力。 山寺正中间的大堂里,燕十一与善缘一起跪坐在蒲团上,孤灯大师的失身盘腿坐在大佛下。善缘念着往生经,燕十一诚心祈祷。 …… …… 自己虚弱的身体里好像注入了一丝力量,在睡着之前,好像听到了一些声音。 劳鹭终于清醒过来了,一睁眼,十一的微微含笑的面容就出现在眼前。 “十一!”劳鹭惊叫了一声翻身起来,一把扑入他的怀里,,哽咽起来,“我梦到你永远离开我了……不要走……” “我不走。”燕十一说着,心中泛着苦涩,还剩七天,七天之后真正的燕十一便会在你身边永远不走了。 “嗯,不要走。”劳鹭哽咽了很久,一直挂在燕十一身上。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个小迷糊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感官已经恢复了。 “十一!”她声音里带着浓浓地震惊的味道,一把从他怀里起来,一双原本就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十一,我看到你了!还有,还有我刚刚听到你说话了!” “嗯。”燕十一点头微笑,见到她充满活力一惊一乍的样子,真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劳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锁骨,那朵在她身上呆了很久的尸花不见了,“你找到那父眼了?” “嗯。鹭子,跟我来,拜见你的恩人,是他放弃了生命,用那父眼救了你。” 燕十一说着,将劳鹭带到了正堂,今天正好是孤灯大师圆寂的第三天,再过一个时辰,善缘便要帮他火化,按照大师的遗愿,将骨灰撒在山林间。 劳鹭得知了全部事情之后,对着孤灯大师的尸身做了三个跪拜大礼。 三天来,善缘的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了,他在燕十一的帮助下,搭好了火化台,亲手点火,然后念往生咒,希望师父可以早登极乐。 待火化之后,他亲手撒去了大部分骨灰,自己偷偷留了一些放在一个小小的瓷瓶里,挂在脖子上,然后换上一身行脚僧的衣裳,和燕十一还有劳鹭拜别,一个人下山去了。 到了山下,善缘摸了摸脖子里的瓷瓶。 师父,等善缘悟道禅机了,一定会回山寺的。 …… …… 再次恢复健康的劳鹭又变得活力无限,和十一食指交叉而握,回到万盛客栈。 一到客栈,劳鹭便点了一桌子的饭菜,狠狠地吃了一顿,不小心积了食,在屋子里走圈。 “十一,你在做什么?”劳鹭好奇地看着十一。只见他在一条红色的绳子上面打了七个结,打完之后又拆了其中的一个。 “没什么。”燕十一将红绳放到怀里,有些含糊其辞,见劳鹭还要继续问,便转移话题道:“鹭子,明日一早,我们去一趟陆府,然后就离开这里。” “好啊。”劳鹭的注意力显然被成功转移了,她坐到十一身边,兴致勃勃,“十一,离开松江府,我们去哪里?回燕岛?” “不,我们去游山玩水。”燕十一道。他有很多地方都想带着鹭子去一去。 劳鹭闻言,一双大大的眼睛发亮,双掌一合,欢快道:“好!一辈子和你游山玩水!” 一辈子……燕十一眼中划过一丝苦楚,但是劳鹭的欢快显然影响了他。只要你开心地活着,一切便是安好。 翌日一大早,燕十一将客栈的食宿费给结了,牵上赤忠,和劳鹭一起去了陆府。 陆听焘一听说燕十一和劳鹭来了,马上带着那絮儿出来迎接,等他看到笑脸盈盈的劳鹭时,着实一惊,没想到那父眼这么快就被燕十一找到了。 “劳姑娘。”那絮儿见状更为激动,伸手拥抱了一下劳鹭。 “燕兄,请进,陆某今日一定要设宴好好款待你们。”陆听焘亦是有些激动。 “不了,二少爷,我和鹭子是来和你们告别的。那父眼已经寻到,鹭子的尸花毒也已经解了,我们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了。”燕十一拱手道别。 劳鹭也跟着说道:“天下无不散宴席,后会有期。” 陆听焘和那絮儿见他们如此坚决,也不好挽留,只能惜别。 待燕十一和劳鹭走后,一个穿着紫袍的小小身影从大门里走了出来,皱着一张包子小脸,却装得像大人一样,盯着燕十一看着。 “博识,你怎么又皱眉头了?”那絮儿无奈道。她这弟弟天资聪颖,就是太过老成了,一点小孩子的天真烂漫也没有。 陆听焘见到博识的这个表情,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燕十一的背影。 “只要燕兄出现,博识就会这样看着他。”陆听焘道,“博识可否告诉姐夫,这是为何?” 那博识看了看燕十一,叹了一口气,“他应该不会回来了。”说罢摇头进去了。燕十一和泓不君的气息还是有些差别的,博识从一开始便发现了…… 001 贞坊镇 一路往西走,周围的丘陵已经慢慢拔高了许多,以劳鹭的地理知识,他们现在基本已经走到了古徽州了。 现在是宋朝,徽州的徽派建筑应该都已经建设的非常之好了,所以劳鹭也越来越兴致勃勃起来。 自己到了宋朝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游玩一下,现在终于可以和十一一起玩遍宋朝了。 以往每每到了一个地方旅游,都会去一些有名的公园景点,但是那些景点都早已失去了原来的韵味,到处都是游客,还有很多卖小吃的摊位。劳鹭那时候尝尝感慨,自己恐怕是没有机会正在的如古人一样游山玩水了。 当初读柳宗元的《小石潭记》时,劳鹭就在想在现代,已经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小石潭”了,就如最为庄严的故宫,早已失去了它的本质。 自己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来到宋朝,就应该好好惜福,好好去游玩一下最为天然的山水。 “这么高兴?” 头顶传来带着笑意的清朗声音。劳鹭一笑:“你也很高兴啊。” 前面有一个小镇叫做贞坊镇,劳鹭打听过,那个小镇是徽派建筑最好的一个镇。 两个赶路的不急,赤忠自然也不急,走的晃晃悠悠,慢吞吞的。 劳鹭正看野景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耳朵里传来铜锣的声音,还有唢呐的声音。 “十一,这声音……”劳鹭迟疑了一下,细细分辨,觉得耳熟极了,但是又好像和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这应该是有人家嫁娶。”燕十一淡淡道。不过心里有些奇怪,这声音听着怪异样的,好似与平时听到的不同。 被十一一提醒,劳鹭才想起来,的确和自己在电视里听到的类似。但是却没那么喜庆。 “十一,你有没有觉得这声音,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劳鹭打了个冷颤,道。 燕十一的感觉虽然没有那么明显,但是却也觉得有些不舒服。 赤忠一颠一颠地往前走。而那个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 很快劳鹭便看到了一队红色的列队迎面而来。前面是吹着唢呐。打着铜锣的红衣男子,中间是一顶红色的轿子,旁边是媒婆样子的妇女。后面则是丫鬟。 “真的是嫁娶,可能是地方不一样,所以声音也不一样吧。”劳鹭给出了自己的解释,虽然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燕十一也点头,牵了牵马缰绳,赤忠顺从地往路边靠了靠,把大路让出来。 劳鹭可没有闲着,好奇地打量着轿子,寻思着待会儿有没有可能出现一阵小风。把轿帘吹开,又把新娘的红盖头也吹开,让她好好看看这位新娘一生中最美的样子。 如果没有风的话,还可以用灵力。劳鹭在解了尸花毒之后便试过灵力,发现灵力不减反赠。十一解释道,可能是那父眼剩余的灵力融入了她的身体。 等迎亲的队伍走近了。那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厉害了。 成亲不应该是一件很喜庆的事情,怎么那些吹唢呐的迎亲队个个脸色虽然不能说哭丧着,但是也绝对不是喜悦的神情。 劳鹭转头和十一对视了一眼,他脸上也是疑惑的神情。 等轿子经过他们的时候,的确有一阵风吹过。但是仅仅掀开了一点点轿帘,劳鹭疾疾地看了一眼,只看到一身红衣的新娘斜靠在轿子上,看样子是在休息。 劳鹭还想再看一眼,一张惨白的脸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劳鹭浑身颤了颤,往十一的怀里缩去,才发现原来是用白粉敷了一张白面,有画了血红嘴唇的媒婆有些紧张地把轿帘遮好,不能让劳鹭他们把新娘看了去。 待看清之后,劳鹭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见了不少鬼魂了,今日竟然被一个画了艺妓妆的大活人给吓的够呛,颇有一种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竟然在阴沟里翻船的感觉。 等迎亲的队伍走开,燕十一两腿夹了一下赤忠的肚子,然后拉缰绳,赤忠得了命令,继续往前走,不过这次走得急了一些。 劳鹭因为被那个白面媒婆吓了吓,然后一阵自我嘲笑,早就已经将那伙人忘在了一边,眼里又露出了对前面不远处的那个贞坊镇的无限好感。 燕十一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最后几个红衣丫鬟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不由皱了皱眉头,这迎亲的队伍真是古怪的厉害。 …… …… 粉墙、青瓦、马头墙、砖木石雕以及层楼叠院、高脊飞檐、曲径回廊、亭台楼榭…… 贞坊镇果然是徽派建筑最好的地方。 劳鹭他们转过了一个山头,前面便出现了一个大湖,湖的对面就是一片徽派建筑。 那里的建筑有些时间了,有历史沉淀的韵味,再加上建的大而景致,看来真如介绍的人说的,这贞坊镇出了不少有名之士,衣锦还乡,所以才能修建出这样好的楼来。 “鹭子,这虽然说是一个镇,但是看着更像是一个大族的族村,那样的村子一般都是不欢迎外人前去的。”燕十一忽然心头有些隐隐地担忧,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贞坊镇还是不进为妙。 “没关系,我们只是借住一晚,明日便离开了。”劳鹭没有听出燕十一话里的意思。 见她这样兴致满满,燕十一只好夹了夹赤忠的肚子,引着它往贞坊镇走去。 绕过贞坊镇前面的湖,便是青石板路了,这里虽然已经离真正意义上的江南水乡离得有些远,但是却处处露着江南的小情怀。 劳鹭和燕十一往前去,只见偌大的一个贞坊镇里面并不热闹,路上不多的行人都低着头,匆匆而过,一副很着急的样子,特别是看到他们两个陌生人的时候,都快速跑开了。 “十一,你好像说对了,这里的确不欢迎陌生人的样子。”劳鹭喃喃一句,但是绝对没有放弃,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一个符合心意的地方,不好好游玩一番,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来宋朝一趟的辛劳。 “十一,我想下马。”骑在马上,会给行人一种压迫感。 燕十一翻身下马,伸手扶住劳鹭的腰,轻轻一带,将她抱了下来。可能是动作用的太大,怀里的红绳掉了出来。 劳鹭抢先一步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上面变成五个结了。 “十一,这个是什么意思?” 燕十一拿过来,继续放进怀里,一把拉住劳鹭的手,有些不自然道:“没什么,我们走吧,找户人家投宿。” 劳鹭心中疑惑,想要再问,可是前面走来了一位老爷子,十一已经引了上去,只好作罢了。 那老汉一声青灰色长衫,稀疏的头发在头顶扎了个髻子,然后套了一个方帽子,看着像个员外,但是却一个人走在路上。 “这位老爷,我们赶路至此,请问这镇子里是否有可以投宿的地方,我们好休息一晚,明天继续赶路。” 那个老爷子眯起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他们,板着一张脸,“你们去祠堂问问,那里可能有地方住。” 住祠堂? 劳鹭和燕十一对视了一眼。这是什么习俗,哪有允许陌生人进祠堂的。 不过那位老爷子似乎还有事,说完之后一甩袖子就匆匆离开了。 “您至少告诉我们,祠堂怎么走啊!”劳鹭喊了一声,可是那个老爷子头都没回。 燕十一嗤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劳鹭的脑袋,“你难道不知道一个村子里最高的那个就是祠堂吗?” 燕十一虽然也觉得住祠堂这个说法忒奇怪了一些,但是眼下只有先去看看了。 劳鹭一时大囧,刚刚竟然喊得那么响,那个老爷子肯定听到了,指不定心里怎么嘲笑自己无知呢。 燕十一带着劳鹭摸索到了祠堂,奇怪的是,除了刚才的老爷子,路上遇到的其他人都不敢和他们说话,连多看一眼都不敢,只是别开头匆匆走过去了,或者就是远远瞧见,直接绕道走了。 而且遇到的都是男人,一个女人也没有遇到。 十一对此的解释,这里的民风可能比较重视“理”,所以女眷都在家里呆着,不能随便抛头露面。 因为那群人奇怪的反应,劳鹭渐渐失去了对这个镇子的热情,可是天色已晚,已经不得不借宿了,真是后悔没有听十一的话。 到了祠堂,大门敞开着,往里一看,房子装修的极为精细,一看就是非常重视这里。但是明明这样受到重视和尊重的一个地方,为什么没有人看守,而且还可以让陌生人借宿? 燕十一俊脸上的剑眉微微一蹙,“请问有人吗?我们是前来借宿的路人。” 祠堂的大堂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山洞,十一清朗的声音在里面产生了许多回音,可是这些回音却让人极为不舒服。 过了许久没有人回应,劳鹭便扯着燕十一转身离开,“我们走吧,又不是没有在野地里呆过,架个火把不就完了。” 燕十一点头,他也觉得这里古怪的厉害,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劳鹭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在她肩膀上,浑身一颤,便呆住了。 燕十一发现异常,连忙转身,只见…… 002 不守规矩是要被诅咒的 劳鹭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在她肩膀上,浑身一颤,便呆住了。 燕十一发现异常,立刻转身。一张如同树皮一般干枯的脸出现在离他不到一寸的地方,和那张脸一样干枯的手,一只正垂在下面,另一只则搭在劳鹭的肩膀上。 燕十一也是一惊,伸手揽住了劳鹭的腰,脚尖点地,将她往后抱去,脱离了那只干枯的手。一脸戒备地看着眼前的人。 劳鹭的反射弧终于走完了,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依偎在燕十一身边。她虽然吓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心里还是有一大堆话的。 额滴娘喂,吓死我了,这是人吗?怎么长的跟个枯树皮一样,还是被虫子啃过的树皮,乍一眼见到,还以为是丧尸出笼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好俊的轻功。”那个“丧尸”发出了苍老的女声。 劳鹭才依稀从她的长相上辨别出来,这位丧尸同志实际上是一个女同胞。 见劳鹭和燕十一,一个惊恐好奇,一个戒备打量,那丧尸满脸愠色,用苍老的声音问道:“刚刚是谁说了要借宿?” 看来这是守祠堂的人。 但是燕十一还是戒备的厉害,毕竟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她,就被她走到了身后。 “我们。”劳鹭还是害怕的厉害,其中因由与十一相同,在她灵力恢复以后,一般周围几丈之内,所有人的气息都能感受到,但是刚刚“丧尸”摸到自己肩膀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感受到她的气息。 这意味着什么……劳鹭越看,越觉得这是伪装成人类的丧尸。 “进来吧,这里只有老婆子一个人住,除了供奉祖宗的大堂,其他房间你们随便挑吧。”丧尸慢慢转身。然后慢慢往里走去,步子虽然慢的可以,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劳鹭看向燕十一,用眼神询问。 燕十一看了看天色,已经擦黑了。“进去吧。就住一晚。” 劳鹭只好往十一身边靠着,鼓起全身不多的胆子,往里走去。 说的也奇怪。她平时胆子很大,鬼魂没有少见,却也没有这样恐惧的感觉。 劳鹭一边往里走,一边想,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以前见过的鬼魂都有神智,除了已经死了、再比活人暴躁一点,他们的思维方式和感情世界和活人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只要不去抗拒他们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和他们打交道就和活人打交道是一样的。 但是在这里。这些大活人的思维方式和感情世界好像和正常人不一样,显得有些诡异,所以自己才会害怕。 等一番用脑的理性分析下来,劳鹭倒觉得没有那样可怕了。毕竟宋朝的中国地域那么大,总有一两个习俗奇怪的地方的。 燕十一打量了一下祠堂的环境。一共三层楼,中间有一个三层楼高的大堂。里面供奉着牌位,周围一圈便是房间,估计得有二、三十间。 一个祠堂里面竟然弄了这么多房间,看来这个小镇可能真的有让路人住祠堂的习俗。 燕十一挑了最靠近大门的一个房间,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离开得可以快一些,毕竟赤忠就绑在门口。 那老妇人见到燕十一只挑了一间房间,皱着一张已经不能再皱的树皮脸,问道:“你们是夫妇?” 劳鹭脸一红,燕十一也被问得有些哑口无言,一手压着自己腰间的红斑,点头,“是。” 劳鹭的脸更红了,如同一个熟透的柿子。 老妇人闻言,转向劳鹭,“你还是个处子吧。” 劳鹭被老妇人惊呆了,一张脸红的发紫,滚烫滚烫的。 那老妇人幽幽转身,又是悄无声息的,“看你的反应就知道是了。既然还不是夫妇,便不能住在一起,坏了祖宗的规矩。” 她打开了燕十一挑中那间房间旁边的一个房间,“你就住这里吧。” 这下劳鹭有些为难了,先不说这里那么阴森恐怖,还有一个长得像丧尸,走路还没有一点声音的老妇人在。劳鹭从一来宋朝,几乎都和燕十一住在同一个房间里,这样一分开,不习惯加害怕都涌了上来。 但是看老妇人这样坚决,可能就是这个祠堂的规矩,自己虽然只是借宿一晚,也不能坏了人家的规矩吧。 老妇人看劳鹭犹豫不决,便道:“这是贞坊镇的规矩,未嫁的女子不能和男子同屋,否则坏了老祖宗的规矩,是要有报应的。” 老妇人的声音沙哑苍凉,劳鹭听得浑身发颤,真的有一种如果和十一住在一个房间就会遭报应的感觉。 “好吧,叨扰您了。”劳鹭朝她欠了欠身子。 老妇人忽然往前跨了两步走到了劳鹭身边,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记住,千万不能和男子同房,会遭报应的……” 燕十一见劳鹭又有被吓呆了的趋势,将她往身边一拽,冷声道:“我们自然不会坏了这里的规矩,您就放心吧。” 那老妇人听了这话,才放心地离开,道:“我去准备晚饭,你们稍等。” 等老妇人走远了,劳鹭这根反射弧才走完。她真的是吓到了,带着颤音,“十一,我们走吧,我不要一个人住这里,吓死人了……” “不怕,等晚上了,我来你房间找你。”燕十一安慰道。 这里虽然诡异,但是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外面天色已晚,现在又正值夏日,天气潮湿闷热,住在野外不怕野兽,就怕那些蛇虫鼠蚁、毒虫毒物…… “可是这里有诅咒。” 那个老婆婆强调了那么多遍,让她觉得,真的会被诅咒。 “这只是吓小孩子的。”燕十一嗤嗤一笑,伸手抚了抚劳鹭的脸庞,“走吧,我们去给赤忠找些草料回来。” 他们去找干草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那些徽派小楼里出现了点点灯火,这个贞坊镇到了晚上,竟然显得比白天有生气多了。 慢慢习惯了这里的诡异气氛,劳鹭也觉得好多了,和十一一起在空地上收了不少干草,扔到赤忠面前。 “赤忠,好好吃饭,我们明天去别的地方玩。” 虽然自己已经没有那样怕这里了,但是总是觉得哪里不舒服,绝对起不了在这里继续玩的兴头了。 她捋了捋赤忠的鬃毛,就要转身进祠堂,可是感受到手被拽了一下,一个趔趄。回头只见赤忠咬住了自己的衣袖。 “你不吃草,吃我的衣袖做什么?莫不是因为这是丝绸,好歹也是蚕宝宝吐得丝,想开荤是吧?”劳鹭生气地给赤忠的大头一记爆栗。 赤忠松开了她的袖子,有些着急,又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劳鹭以为他是不想露宿在外,只好安慰道:“人家祠堂有规矩,你不能进去,今天就委屈一下。” 燕十一看着一人一马说话对视得津津有味,不由一笑。 “鹭子走吧,刚才老婆婆就已经来喊过吃饭了,迟到太久不好。” “嗯。”劳鹭点头,然后对赤忠道:“我们进去了,你乖点。” 赤忠还是一副着急的样子,想要咬劳鹭的袖子或者衣摆。但是她有了一次经验,轻轻松松地躲了过去。 赤忠只好嘶鸣了几声,却也没有引起劳鹭和燕十一的注意。 “十一,赤忠今天怪怪的。” “的确有点。” “可能是发情了。” “……” “得给他找个漂亮媳妇。” “……嗯。” “明天就物色物色。” “……好。” “十一,你怎么了?好像很无语的样子。” “没有。” …… …… 晚饭有些简陋,但是毕竟是麻烦了人家,他们也不好挑三拣四,只能草草吃了一些,在老妇人的监督下,两人进了相邻的两间屋子里。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木桌,四张板凳,桌上一个烛台,几个茶杯,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徽派的房子主色调是白色,在昏暗的油灯下,白墙显得苍白的厉害。而房间里空空的,让劳鹭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有些瘆人。 她不敢睡觉,坐在凳子上,守着小小的油灯,等十一过来。 看着油灯上小小的火花,劳鹭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可能是因为赶路的缘故。她一开始还强打着精神,可是很快就开始点头,然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 …… “呜……呜……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你一定要听夫君的话……” “可怜的女儿啊……娘亲舍不得你……” 断断续续的有凄惨的哭声传来,劳鹭一开始还以为是做梦没有在意,但是声音越来越响,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竖着耳朵仔细听,那声音的确存在,而且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劳鹭见到眼前的油灯已经灭了,借着小小高窗射来的光线,可以看到里面的油已经烧干了。看来自己已经睡了很久了。 劳鹭瞬间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都有炸了。 十一为什么还没有过来!? 003 谁在吓人? 那个女人的幽幽哭泣的声音死死缠绕在劳鹭心头,每当她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时,那声音便出现了,仿佛在告诫她,不要自欺欺人。 劳鹭的恐惧感又在走她比正常人长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反射弧了,她现在想要大声尖叫,或者以最快的速度破门而出,跑进十一的房间。只可惜这些想法只是徒劳,她现在还是呆坐在那里,根本发不出声音,动不了。 十一! 十一为什么没有过来?且不说他一开始做了承诺,就算没有说过晚些时候要来陪自己。他只要一听到这样飘渺如鬼魅的声音,一定会来自己这边的。 现在十一没有过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十一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哭声,而打算再晚一些过来。二是十一已经被什么人或者事情给缠住了,一时脱不开身。 第一个可能基本已经被劳鹭排除了,因为一盏满满的油灯已经烧干了,自己至少已经睡了两个时辰,应该已经快要到子时了,十一不可能还晚一些过来。 那样就只剩下第二个可能了,十一被什么事情缠住了。 劳鹭暗自佩服自己,在反射弧速度跟不上的时候,自己竟然还能顶住恐惧来分析。 恐惧是一种情感,属于感性方面,而理性和感性往往处在相对面。所以一旦理性起来,就会减弱感性,一番分析下来,劳鹭竟也觉得没有那样害怕了,原本有些呆住的身体一下子可以动了。 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外面的确有人在哭,而且哭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劳鹭默念口诀,将宫天镜的灵力调度到自己身上,运行三个周天之后,汇于指尖,反手一握。一把三尺六寸长,半透明,发出明黄色光芒的剑汇聚在手中。 酒壮怂人胆,而这把剑壮了劳鹭的胆子,如果真的有什么,那就直接下杀手,剁它个干干净净。 细细辨别着外面的哭声。那痛哭的女子好似离这房间还有一段距离。 将门打开,整个祠堂里。除了灵位前的长明灯没有灭,一片漆黑。惨白的长明灯将那些牌位照的有些诡异,让人觉得那些牌位上的祖宗真的坐在那里,瞪着一双死人的眼睛,看着在他们房子里的陌生人。 劳鹭原本已经减下去的恐惧一下子又窜上来了,她别过头去,尽量不看那里。 那哭声幽幽的还在,一点点地靠近。 劳鹭警惕地猫着腰,挪动到十一的房门口,往里推了一下门。门还是锁着的。 “十一……” 她压低着嗓子喊了一声,虽然极力控制音量,但是在几近于寂静的祠堂里刺耳极了。 十一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那哭声的主人却朝这边快速地移动了。 已经暴露了!那也不用顾忌了! 劳鹭用力往里撞门,大喊:“十一!” 门忽然开了。劳鹭的身体往里摔去,可是手腕被什么东西握住了,硬生生地拉了出来。 距自己的脸不到一寸的地方,一张如同枯树皮一样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劳鹭浑身一震,想要挣脱,却甩不开。另一双手出现在她的腰间,将她往后拢去。 这样的场景,纵使劳鹭的反射弧很长,她也受不住了,尖叫了一声,因为情绪波动太大,灵力汇聚成的长剑一下子散掉了。 “鹭子,别怕。”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温热地气息拂过脸庞,伴着微微青草的味道。 是十一!劳鹭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她想要扑向十一的怀里,可是手腕还是被抓住了。 十一也发现了,脸一沉,声音冰冷道:“这位婆婆,请放开她。” 那老妇人松开了手,将油灯举到了自己的脸边,将一张如同枯树树皮一样的脸照的清清楚楚,更显恐怖。 劳鹭的手被松了,赶忙往燕十一的怀里缩了缩。 “不要坏了祖宗的规矩,他们都在看着你。”老妇人阴森森道,声音显得特别的空洞。 劳鹭顺着她的话,往那些供奉牌位的地方看去,一阵阴风刮起,好像真的那些祖宗都盯着她。 “这里的规矩我们自然会守的,您先回去吧。”燕十一道。 他现在心情可是不佳,鹭子忽然跑出来找自己,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肯定和她有关。 “那就好……记住了……小心遭报应……”老妇人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 等老妇人走远了,燕十一正想开口问,只听到怀里的人儿忽然来了句: “没有了。” “鹭子,什么没有了?”燕十一轻声询问道。 “嘘。”劳鹭凝神仔细听,那个凄惨的哭声的确没有了。什么时候没有的?好像是那个老妇人出现的时候,便没有声音了。 燕十一耐心等了等,可是劳鹭很久都没有反应。 “鹭子?”他有些着急了。 劳鹭闻声抬头,对上了十一担忧的眼神,“十一,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女人在哭,还在喊女儿女儿的。” 燕十一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 劳鹭一惊,十一竟然没有听到,意味着是自己的第一种猜测是正确的,那为什么快要到子夜了,他还没有来找自己,是因为害怕诅咒? “十一,为什么两个多时辰了还不来找我?”既然百思不得其解,可以解答自己疑惑的人又在身边,那就开口问。 燕十一闻言,眉头一蹙,脸上担忧的神色更重了,道:“我们才进屋子不到一刻。” 劳鹭也皱起了眉头,一刻就是十五分钟,自己睡着了没有时间概念,但是原本满满的油灯烧枯了却是真真的事情,还没有见过什么油灯,一刻就能烧完的。 “鹭子,究竟怎么了?”这里处处透着古怪,鹭子的表现又极为反常,燕十一开始后悔住在这个祠堂里了,他隐隐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没什么,十一,你回房吧。” 这样的事情发生,要么有人在自己的油灯里下了一点迷药,再将油灯拿走了,要么真的有鬼魂在此。劳鹭更加倾向于前者,因为大多数鬼魂没有那么无聊。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吓唬自己? 劳鹭开始分析,如果吓唬自己成功,那她一定会去十一的房间,进十一的房间会有什么后果?后果恐怕就是那老妇人说的老祖宗的报应了。 既然有人在逼自己进十一的房间,自己便不能真的进去了。不过也可能是利用了自己的这个心理,用这个方式让自己不要去十一的房间。 劳鹭用力摇了摇头,真是理不清楚,如同一堆乱麻将自己的脑子给堵住。 “鹭子,我陪你。”现在自己一步不能离开她,这里实在是太古怪了。 “十一。”劳鹭阻止道,“我想了想,我们还是分开睡,我好歹也是有灵力可以用的,就算真的有什么鬼怪秽物出现,我也不怕。” 燕十一还想说,但是劳鹭飞快地点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觉得有人在逼我进你的房间。” 燕十一仔细想了想,鹭子这样被吓唬,的确第一反应是进自己的房间。但是如果对方秉着这个心理反其道而行呢?他还是不能放心。 劳鹭也知道十一的想法,又道:“不如我回房间,就坐在门口,你也是,我们抓那个人。” 也不等十一说话,劳鹭重回了自己房间,锁上门。 燕十一只好进自己的房间,也将门锁上,搬了一把凳子,靠在门板闭眼小憩,时刻听着隔壁房间的声音。 劳鹭一回到房间,只见那盏早已干枯的油灯里竟然满是油,而且还是亮着的。 她先是一喜,这朝堂里果然还有其他人,他们在吓唬自己,一定要把他捉住。 但是劳鹭马上开始紧张起来,默念口诀,一柄长剑又汇聚在手中。 刚刚他们一直站在门口,绝对没有人进出,这是不是说明,那个吓自己的人还在这个房间内。 这个房间虽然大,但是陈设简单,基本没有藏人的地方,而唯一一个通气的窗户,只有成年人的脑袋大,根本不能进出。 难道真的是无聊的鬼魂秽物在捉弄自己? 劳鹭想着,灵力汇聚于指尖,在空中反手一挑,一张“明目符”赫然在空气中。她将明目符印于手掌,接着明目符的灵力仔细扫了一遍屋子。 一遍下来,屋子毫无变化,没有鬼魂在。 原本真的是鬼魂,那张聚阳符揍他一顿小惩大诫,事情也就结束了,但是现在屋子里没有人,也没有鬼魂,那这盏灯到底是谁在控制? 这事情竟生出三分诡异起来。 “呜……呜……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你一定要听夫君的话……” “可怜的女儿啊……娘亲舍不得你……” 那女子凄厉的哭声又若隐若现地响起,比一开始更加远,就像在祠堂的另一头哭。 劳鹭现在倒是不怕了,但是鸡皮疙瘩被这声音激的掉了一地。 那声音果然和刚才一样,慢慢由远到近。 她索性搬了把凳子,坐在桌边,握着剑等着那声音出现。 既然你要靠近,那就现身吧。 004 只有劳鹭可以听到的声音 “呜……呜……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你一定要听夫君的话……” “可怜的女儿啊……娘亲舍不得你……” 劳鹭拿肩膀抵在门上,屏息凝神,那声音一点一点靠近,就如同声音的主人正在不急不缓地朝劳鹭走过来。 大约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声音的主人就好像站在劳鹭的房间外哭泣,只是站着却没有动。 哭泣声,时高时低,断断续续,幽幽咽咽……劳鹭又等了几息功夫实在是等不及了,手中长剑一挥,白靴直接踹在了门板上,破门而出。 于此同时,另一声破门的声音从隔壁发出,十一一身白色衣服也握着长剑冲了出来。 整个祠堂只有祖宗牌位那里有长明灯,走廊里本来就昏暗,再加上眼睛要适应一段时间,等劳鹭看清的时候,整个大堂里空空如也,只有握着长剑的一男一女。 “十一,还是没有听到?”劳鹭皱眉问道。 燕十一眉头蹙的更加紧,摇头,沉声道:“这里古怪的很,我们离开吧。” 这里的确是古怪的厉害,明明有人作祟,却找不到蛛丝马迹。她可不信还有什么人的轻功可以好到瞬间在自己面前消失,如果是有鬼物,那“明目符”也不可能不发现。 无论是什么,自己却没有一颗想要探明的心,那样太过危险了。 劳鹭点头,两人一齐往祠堂的大门走去。 祠堂的大门是以整块原木片成的,很结实,但是锁那里却做的很简陋,白日里看到的时候,劳鹭还觉得有些虎头蛇尾。 锁链那里挂了一把铜锁,已经开始犯绿了,看着有段时间了。不过这样的锁,像是十一这样的暗卫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 他从怀里拿出一根铁丝。伸进锁眼里面,调整角度,轻轻地捅了捅,锁便开了。 劳鹭从十一怀里接过铜锁,只觉得这锁如同一个秤砣一样,将它搁到了地上。 等抬头的时候,却见十一惊讶地看着大门。双手搁在上面,却没有推门。 “十一?”劳鹭不解地看着他。 “鹭子。这门打不开。”燕十一道。 这大门除了那把锁,并没有什么别的东西禁锢,虽然沉重,但是绝对不会推不开。她伸手推了推,发觉这门好像是嵌在了墙壁里面一样,和墙壁融合成了一个整体,纹丝不动。 “怎么办?”劳鹭也是惊讶万分,问道。 “这里到底是贞坊镇的祖宗祠堂,不能破坏的太厉害。今夜我们就在大堂里休息一晚,你靠着我睡。”燕十一道。既然不能同寝房。那坐一晚总是没关系的。 劳鹭思忖了一下,也只好这样了。如果真的把人家祖宗祠堂的大门给砸了,遭报应也是应该的。 燕十一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拉着劳鹭坐在他身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的身体可以舒服依偎在自己怀里。 被这事情折腾了一会儿,劳鹭有些累了,便散去了灵力,闻着十一身上的问道,朦朦胧胧间睡着了。 燕十一虽然也闭着眼,但是却警醒着,小心地注意周围的细微声音。很快便听到怀里的劳鹭呼吸变得缓慢绵长,已经熟睡了。 他笑了笑,小心地从怀里拿出红绳,又解开了一个结,还是四个。 他们在那里足足坐了两个多时辰,劳鹭的身体早就从依偎转为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燕十一虽然觉得身体有些麻木,但是抵不住心底快乐。 “呜……呜……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你一定要听夫君的话……” “可怜的女儿啊……娘亲舍不得你……” 劳鹭沉睡间,忽然又听到那个声音,一开始还辨别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有这个声音。忽然觉得身体微微被动了动,又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才转转醒来。 燕十一本来就警醒,忽然听到了远处有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哭声,听着甚为凄惨,又听到里面经常提到“女儿”二字,马上想到了劳鹭说的,这恐怕就是她听到的哭声。 这哭声不响,但是幽幽咽咽的,穿透力极强,自己没有道理因为和鹭子中间隔了一道墙,就听不到这个声音。 和刚才的区别就是自己不在那个房间,而是坐在大堂抱着鹭子。 难道是因为刚刚自己的屋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导致听不到声音?这个可能很快被排除,毕竟房间是自己临时选的。 另一个不同就是现在自己抱着鹭子了。 他手松了松,将劳鹭轻轻放在台阶上,就在手离开劳鹭的一刹那,一切声音都消失了。燕十一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一惊,马上将她横抱在自己怀里,果然那个幽咽的哭泣声又来了。 自己活了百余年,却从来没有见过此类事情,这让他不禁好奇又恼怒起来。 劳鹭正好醒来,一见十一的脸上,便道:“十一这次听到了?” 燕十一点头,想了想,决定还是以实情相告,“只要碰着你就可以听到。” 言下之意,只要松开就听不到。这倒是与为什么前两次十一什么都没有听到相符合。劳鹭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像是人做的,也不像是鬼物做的,要说是自己的精神幻想,那十一为什么也会被感染呢? “十一,你可否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燕十一摇头,“你呢?” “没有。” 在两人话语间,声音已经走得很近了,可是黑幽幽的大堂里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劳鹭觉得还是鬼物的可能性比较大,便催动劳鹭,画了一双“明目符”印在两人的手心,再看。 可是大堂除了变得亮了一些,还是空空如也。而那个声音,却已经到了两个人的跟前。 纵然劳鹭胆子大,也忍不住发抖。人类总是恐惧未知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燕十一感受到了劳鹭的颤抖,陡然间杀气大增,身体里的灵力外泄了一次,强劲的灵力扫过了周围的事物,那声音戛然而止。 “鹭子不怕。” 燕十一有些温柔的气息吐到了劳鹭脸上,她才不再颤抖。 “这里古怪的紧,明日一早我们马上离开,还剩下两个时辰,我会护着你的。”燕十一说的很平静,语言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煽情的话。 但是劳鹭还是听得心头一暖,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强行破门离开的话,因为他们都隐隐觉得,破门出去后果会很严重。 经过这一次,两人早已困意全无,依偎在一起说话。 劳鹭将油灯的事情也给十一说了。 “自从进了贞坊镇,好像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劳鹭喃喃道。 燕十一并没有接话,算是默认了。 以他百年来的阅历,有人都到他头上来动土了,他竟然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发现,这不是太过可笑了吗? “一般动物比人敏感,我想赤忠一开始叼着我的袖子不让进去,可能就是预感到了危险。”劳鹭继续自言自语。 燕十一适当地给出一个“嗯”字回应。 两人这样守着讲话,直到天明,一点事情也没有发生。 外面鸡鸣声响起,晨曦的阳光从大门的门缝里洒了进来。昨夜还像是嵌在墙壁里面的门,忽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竟然自己开了。 早晨的阳光虽然灿烂,但是却没有什么温度,门一开,门外的冷风便灌了进来,一时间让人寒毛乍起。 “赤忠呢!?”劳鹭适应阳光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拴在门口的赤忠不见了踪迹,连忙起身跑了出去。 燕十一跟上去,只见地上是一根断了的绳子,绳子周围有点点的血迹。 他伸手捻了一些,血还未干,应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赤忠不是一般的马,它性子彪悍,这一点从它独自呆在万盛客栈时的表现便知道了。所以也无法确定地上的血是不是赤忠的。 更加让人生疑的一点就是,好马与一般马最大的区别就是认主,如果不是主人来牵,赤忠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至少绝对不会安安静静地离开。 既然在一盏茶的功夫里面,赤忠被强行掳走了,以它霸道的个性,怎么会不发出一点声音?自己和鹭子在祠堂里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 “十一,血迹有延续,我们看看去?”劳鹭喊道。 燕十一顺着她指着的血迹看去,只见是通往镇子深处的。他本不想去,但是赤忠也算是一匹良驹宝骑,对他们也是忠心,再加上劳鹭对它感情深厚。 燕十一马上跟上了劳鹭的身影,两人朝镇子深处走去。 …… …… 祠堂里,一张如同枯树皮一样的脸出现在门口,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像是树缝一样的嘴微微上扬,显得有些可怕。 “呜……呜……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你一定要听夫君的话……” “可怜的女儿啊……娘亲舍不得你……” 那断断续续地哭声再次响起…… 那老妇人拔起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杵,声音戛应声而断。 005 诡异“平行世界” 不似昨日正当盛夏,骄阳似火。今日是个大阴天,因为在夏日里,所以有些气闷,并不好受。 燕十一和劳鹭一路跟着那些稀疏的血迹往贞坊镇里面走去,今日的镇子竟然比昨日热闹了许多,中央的大街上有不少商贩,卖着各种各样的玩意儿。百姓也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劳鹭看着眼前的人群,很快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扫视一圈之后才确定下来,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十一,待他低头时,轻声在他耳畔道:“十一,这个镇子的女人呢?” 燕十一原本一直低着头,未曾注意许多,如今被劳鹭一说,扫视了一圈。果然这大街上除了鹭子,就没有其他女人了。 其他还好说,但是连挎着菜篮子和商贩讨价还价的竟然也是男子,这也忒奇怪了。 劳鹭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询问。 燕十一稍想了几息,道:“找到赤忠我们便走,这里实在太古怪了。” 劳鹭觉得有理,没必要趟浑水。 两人跟着地上的血迹走,可是走到大街中央,血迹便断了,周围仔细查找了一圈,没有了。 “怎么办?”劳鹭有些着急了。心里特别后悔没有给赤忠训练类似于吹个口哨,它听到就会跑回来那种技能。 劳鹭一个女子很快就引来了大街上其他人的注目。 那些人的神情都非常奇怪,都跟见了鬼似的,非常惊慌,大部分行人都直接跑了,胆子小一些的商贩也挪了地方。 劳鹭的脸顿时黑了,他们,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气令智昏。随手捉了一个没有准备走的商贩,道:“他们看见我跑是什么意思?” 见劳鹭的手抓到了自己的胳膊,那个小贩的脸变得惨白。好像是被鬼抓了似的,货物也不要了。连滚带爬地跑了。 劳鹭暴怒,伸手就想去捉另一个,但是被十一给阻止了。 一时间大街上的人都跑没了,只剩下他们二人。 “鹭子我们走吧。”燕十一准备走了,赤忠远比不上鹭子重要,这里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可是赤忠没了,燕二哥那里怎么交代?” “总有交代的办法的。我们走吧。”燕十一不再迟疑,伸手揽住劳鹭的肩膀,就往镇子的出口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越来越强烈了,他觉得很快就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两人匆匆跑往镇口的方向跑去。但是跑了约一炷香之后,马上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劳鹭率先发现,声音有些发颤道:“十一,这个牌坊看着是不是有些眼熟?” 眼前是一个朱红色的牌坊,朱色已经有些发黑了。徽式的牌坊长得都差不多。劳鹭觉得眼熟是因为这个牌坊正好在左边的脚墩出掉了漆,看着特别刺眼。 “嗯,这是第三个了。”燕十一面无表情道。 “鬼打墙了?”劳鹭倒也不紧张了,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平时的各种稀奇经历中都有鬼打墙出现。上次再西山还有呢。主要是用人视觉上的误差来引导,最终出现可以怕的鬼打墙。 燕十一没有说话,劳鹭又道:“十一,要不还是蒙着眼睛走路?” 上次在西山上,十一便是蒙着眼睛,靠着其他的感官走,最终走出了树林的迷雾,到了山寺里。 “试试吧。”燕十一说罢,拿出了一块汗巾蒙在脸上。但是他总觉得这次和鬼打墙不太像。 劳鹭跑到牌坊那里,将自己的丝帕绑在上面,做了标记。 燕十一用其他的感官逼迫自己走直线,劳鹭则拉着他的手,防止他摔倒。 五百四十八,五百四十九,五百五十…… “十一,牌坊!咦?” 劳鹭发颤的声音传来,十一一下子就听出她在害怕,她的手心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燕十一扯下汗巾一看,果然又是那个牌坊。 “十一,我刚刚系的汗巾没了……” 未知的事物总是可怕的。鬼打墙经历了几次,也掌握了一定的化解办法,倒是显得没有那样恐怖了,但是现在,自己系住的帕子没了,这意味着什么?眼前的牌坊不是原来的那个?还是有人解开了帕子? “鹭子,还记得我们刚刚来贞坊镇的时候曾经在山坡上眺望,这镇子有多大?”燕十一道,显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劳鹭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镇子不大,估计只有八十户左右的人家,所以那时候十一说过,这与其说是一个镇子,不如说是个大的族村。 刚刚十一蒙着眼睛走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们有转弯的迹象,所以他们是一直在往前走,而出现在眼前的牌坊上面也没有自己系的帕子,是不是意味着这不是同一个牌坊? 如果真的不是鬼打墙,那他们就真的是一直往前走,都快走了半个时辰了,就算是绕着走,也能走出这不大的镇子了。 “恐怕不是单纯的鬼打墙。”燕十一缓缓道出了自己的结论。 劳鹭也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如果不是鬼打墙,这一模一样的牌坊怎么解释,连破损的地方也不尽相同。 燕十一走到牌坊旁,拔出长剑,在上面砍了一剑,道:“我们继续往前走。” 如果帕子有可能被人解掉,那这剑痕,可不是一时三刻可以去掉的。 劳鹭点头,和十一往前走去。 等他们看到下一个牌坊的时候,劳鹭马上飞奔了过去,那个牌坊果然还是和以前的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了十一刚刚刻得剑痕。 这意味着什么?刚刚的牌坊和现在的牌坊不是同一个。 劳鹭跑回燕十一身边,摇头。 “五百五十步。”燕十一皱着眉头道。 “什么?” “又是五百五十步,每个牌坊之间都是间隔了五百五十步。”燕十一道。他觉得自己已经隐隐地发现了什么,但是却一下子想不到。 “鹭子,你说这里的房子里住人了吗?” 劳鹭刚想开口说:“当然,因为刚刚有人……”但是马上闭口了,刚刚有人,现在可不一定。 燕十一拉着劳鹭的手,直接跑到了离牌坊最近的一幢房子里,敲门。 劳鹭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在这样一个无法解释的情况下,出来的会是什么? 他们等候了一小段时间,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燕十一再次敲门,终于听到里面传出了脚步声。 “来了,来了!”里面传来了一个男声,听上去像是四、五十岁的样子。 门板被打开,一个带着黄色帽子的老年男子探出头来,在燕十一和劳鹭身上打量了一下之后,警惕道:“有什么事情?” “男子,五十岁左右,猪胆鼻,眼睛偏小,厚嘴唇,手上有老茧。”燕十一观察着眼前的男子将他的特征说了一下,然后拉着劳鹭就往回跑。 “有病吧。”身后传来了刚刚那老年男子的骂声和关门声。 一路小跑,他们很快就到了前一个牌坊那里,剑痕果然在。 燕十一又挑了离牌坊最近的一所房子,敲门。 由于刚刚的经历,劳鹭记忆了一下,十一敲得两所房子和两个牌坊的相对位置一样。虽然徽派建筑长得相似,但是也有细微的差别。但这两所房子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劳鹭已经明白了十一的意图,和他相握的手不由用了用力,她有些紧张了。 一开始门内没有动静,等到十一第二次敲门的时候,里面才出现了脚步声。 这场景和刚才实在是太像了。劳鹭更加紧张了,十一感觉到了,捏了捏她的手,示意放心。 “来了,来了!” 里面传出一个男声,是那样的熟悉,劳鹭的心都快要被吊到嗓子眼了,这怎么可能? 门板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带着黄帽子的老年男子探出头来。 男子,五十岁左右,猪胆鼻,眼睛偏小,厚嘴唇,手上有老茧。 果然就是刚才那个,或者说……和刚才那个一模一样。 “请问您记得我们吗?”燕十一问道。 老年男子狐疑地看了他们几眼,摇头。 劳鹭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十一走进了一个悖论里,这八十多户的小镇子就像被复制了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头尾相连,但是又互不相关。 就好比平行世界,正常情况下每个世界的人是不会互相干扰的,但是自己和十一却做了什么事情,导致可以在这些世界里穿行。 “十一,我们怎么出去?”劳鹭问道。这样的事情她第一次经历,要理解也很困难,实在是无措。 燕十一沉吟了一下,一把抓住了那老年男子的肩膀,将他拖了出来。 老年男子挣扎了一下,但是肩膀吃痛,还是抵不过,被拖到了大街上。 “你们要干什么?”他惊恐地看着燕十一。 “借你救命。”燕十一扔下一句话,拖着老年男子就往下一个牌坊走。 劳鹭一下子知道了他的意图,既然这是完全不相干的世界,那如果一个世界的原住民跑到了另一个世界,见到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会发生什么? 006 逃不掉的境中境 燕十一一手拽着那个老头一手护着劳鹭往前飞奔,老头跑不快,一小段距离下来,都快要了他的老命了。 见他实在是太慢,十一手上一用力,将他往上一拽,双脚离了地,拉着劳鹭的手也多用了些力气,往前飞跃。 老头发出了杀猪似的惨叫,引得镇子上的人纷纷开窗观望。 这里是一个族村,这里的人应该相互认识,但是偏偏没有一个人来救这老头,应该说帮着呼救的人也没有,只是从窗户的缝里伸出脑袋来看。 “咦??” 到了下一个牌坊对应的那所房子之后,刚刚定了定心神的老头第一个做出反应,脸上露出极其吃惊的表情。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他的家,但是刚刚明明就沿着大街跑,没有转弯,怎么会回家了呢? “啊啊啊啊啊!!!!” 老头发出一声惨叫,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浑身发抖。 自己家明明在镇口,出了牌坊应该是田地山丘才对…… 燕十一用眼神示意劳鹭看着地上的老头,自己再次去叩门。 “谁啊?来了。”里面传出了男声。 劳鹭明显地看到瘫倒在地上的老头脸色由惨白一点点变绿,如果他有心脏病,估计就该吓死了。 又是很熟悉的“吱呀”声,门板被打开了。 里面探出一个带着黄帽子的脑袋,看到十一之后明显有些恼怒:“你究竟要干什么?小心我喊人了。” 以这个老头的表现来看,这分明就是第一个。 “我想请您认认这个人。”燕十一说着,移开身子,将身后已经瘫倒在地上的老头露出来。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同时发出惨叫声,两人都倒在了地上,相互指着…… 劳鹭忽然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波动,一股灵力从周围袭来,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扭曲起来。 燕十一跃到劳鹭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一手以最快的速度凝聚灵力,形成一个小而坚固的结界。 这凝聚了他百年功力的结界不是一般人可以破坏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很危机。 不到五息的功夫。这个坚固的结界便出现了缝隙。燕十一只好不停凝聚灵力去抵挡,但却是杯水车薪,他只觉得自己的灵力慢慢耗尽。嘴唇一阵温热,口中渗出鲜血来。 “十一!”劳鹭惊呼了一声,马上默念口诀,将宫天镜的灵力调度了出来,灌注到结界里。 宫天镜是上古神器,灵力至阳至纯,一时间竟然抵挡住了外面的天崩地裂之势。只不过大量灵力通过劳鹭的身体时,快要超越她的极限了,竟然也胸口一闷。嘴角开始渗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燕十一和劳鹭的身体双双到了极限状态,他们互相依偎着倒在地上,慢慢失去了意识…… …… …… 劳鹭觉得自己在水中沉浮,随着水流而动,浑浑噩噩之中。觉得自己累极了,想要好好睡一觉,再也不想醒来了。 “鹭子,鹭子……” 远处出现了一丝光明,还有自己熟悉的声音传来。 劳鹭知道那对自己很重要。她挣扎着朝那里游过去…… 劳鹭睁眼,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恍如隔世。 “鹭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燕十一激动地将她揽在怀里。当见她几乎没有呼吸,面色惨白地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滋味生不如死。 对于四日后的永远离别,泓不君忽然有些庆幸,庆幸是自己离开,若换做她,自己一定无法活下去。 受到十一的感染,劳鹭的泪腺也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出泪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十一,自己忽然觉得有些心痛。 “咳咳咳咳咳……”哭得太厉害,劳鹭被自己呛到了,拼命咳起来。 胸口一阵剧痛,只觉得嘴角处的皮肤一阵温热,她知道自己又吐血了,现在口吐鲜血的样子一定非常的可怕。 燕十一恐慌地擦拭干净她脸上的血,手足无措。他的灵力刚刚全部被吸走了,要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根本没有办法就她。 一只有些发凉的手握住了他惊慌得冰冷的手,劳鹭朝他笑了笑,“这些是刚刚的淤血,堵在胸口,如果不吐出来,会死的。” 纵使要安慰十一,劳鹭也没有说谎,这的确是刚刚被震伤的淤血,如果没有吐出来,早晚会酿成大祸。虽然口吐鲜血看着很严重,实际上慢慢恢复就好了。 “十一,扶我起来,我要调息一下。”劳鹭挣扎着想要起来,身子被十一托住,慢慢直起身子,盘腿坐下。 燕十一亦是盘腿坐在她身后,两人同时开始调息。 大约将灵力运行了九十九个周天之后,劳鹭觉得好多了,虽然还不能马上使用灵力,但是手脚至少有些力气了。 她转身看向十一,心里却担心极了,十一的脸色惨白,一时半刻像是无法恢复的样子。 劳鹭起身到十一身后,双掌轻轻抵在他背后,开始帮助他一起调息。但是十一的身体却拒绝接受宫天镜的灵力,劳鹭几次尝试不成,只好放弃,守在他身边。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十一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收了灵力。 “十一,我们出去吧。”劳鹭看了看周围的结界,有些好奇,出去之后是什么光景。 燕十一点头,他伸手一挥,收了结界,结界剩余的灵力全部回到了他体内,一时间帮助很大,至少脸色好多了。 两人一见周围的环境,不由大惊失色起来。这里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昨晚过了一夜的祠堂正堂里。 燕十一抬头看上面的天窗,外面有光线进来,说明是白天。 “十一,我们不是出去了?”劳鹭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嘴唇微微蠕动,“还是我们根本没有出去过?一切都是幻觉?” 此时此刻,此种情况,饶是冷静如燕十一,他也不敢确定了。 “我们先出去看看。”他说罢,拉住劳鹭的手,便往祠堂的大门走。 祠堂大门的链子上挂着那把昨天被他打开,被劳鹭扔在了一边的锁。 “难道从我们开锁开始一切都是幻觉?”劳鹭问道,拿起锁好好地看了看,问道:“十一,被你用铁丝打开的锁,上面会不会有什么痕迹?” 燕十一明白劳鹭的意思,但是不会留下痕迹,至少表面不会。他如实的摇头。 “十一,掐我一把。”劳鹭说着,举起十一的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见十一没有行动,劳鹭先伸手在他的胳膊上一掐,力道用的颇大。 燕十一吃痛,痛哼一声。 “十一你觉得痛,至少证明你现在没有在幻觉之中。你也快些掐我一把。” 燕十一还是没有动,他觉得这样没用,因为还有可能是幻境,他们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周围的幻境。 劳鹭急了,一跺脚,咬了自己一口。 “嘶――疼!”她脸上痛苦和兴奋的表情相互夹杂,推了推十一道:“快点开门出去吧,不要管刚才是不是幻觉了。” 燕十一马上用铁丝开锁,取下链子,将门推开。 “赤忠!”劳鹭兴奋地大喊了一声,扑到了赤忠身上。赤忠见到劳鹭,也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胳膊。 “十一,我们走吧。”劳鹭虽然觉得还有哪里让她觉得不太舒服,但是还是先走为上。 燕十一亦是这样想的,解开赤忠的缰绳,翻身上马,将劳鹭捞了上去,一夹马肚子。赤忠得了令,撒开四蹄,朝贞坊镇外面跑去。 祠堂位于贞坊镇的东北角,并没有太深入镇子,燕十一骑着赤忠直接往原路返回,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等拐到外面的小道上时,劳鹭心中最后的一丝不舒服也扫光了,身子脱了力一般靠在十一怀里。 以后一定要去名山大川,不能来这样古怪的小地方,美景没有欣赏到不说,竟然差点丢了小命,划不来,太划不来了。 燕十一却觉得始终有什么赘在心里,憋闷的慌,但是好歹已经离开了贞坊镇,便也不打算多想了。 “十一,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劳鹭的声音软绵绵的,显然是没有力气了,可一双眼珠子却还是轱辘辘地乱转,还是想着玩。 燕十一微微一笑,“你定就好。” “我们一路往南走吧,去云南,去丽江……” “嗯?”活了一百来岁了,好像还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地方。 劳鹭吐了吐舌头,“反正往南走就对了。” 燕十一也没有多问,劳鹭身上奇怪的地方太多太多,有趣的地方亦是太多太多,虽然她从来没有多说,但是自己多多少少可以猜到一点,虽然难以置信。 两人兴冲冲地展望着未来游山玩水的日子,忽然一些声音传入了自己的耳朵。 原本轻松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两人脸色发白地对视了一眼,一齐往后看去。 只见身后的山坡上出现了一列红色的仪仗队慢慢朝他们走了过来,极为熟悉…… 007 冥婚 劳鹭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的厉害,身后红色的仪仗队越来越近,慢慢一顶大红花轿也到了眼前。 劳鹭已经无法发声了,她微微颤抖,幸好有十一抱着自己,否则非身子一软摔下马去不可。 这个仪仗队太熟悉了,特别是那个白面的媒婆,连衣服和媒婆痣的位置也没有变化,走路一双小脚一步三扭,像是一个圆规一样戳着地,看着好笑极了,可是岸岸现在哪里笑得出来。 这个仪仗队正是他们昨日遇到的那个,新嫁妇怎么可能在第二日就回娘家,然后再嫁一遍呢? “鹭子,如果待会儿看到什么事情,不要怕,我在这里。”燕十一的声音很是低沉,却有说不出的磁性,劳鹭一直乱跳的心慢慢安静下来,点了点头。 十一拿腿夹了夹马肚子,赤忠踏着小步往前跑去。 劳鹭一下子明白了十一的意思,他说的不要怕,应该就是指昨日和仪仗队相遇的情形。如果他们真的因为某些原因回到了一天前,那遇到仪仗队的同时,还有可能会遇到昨天的自己。 真的遇上了会怎么样?会不会像刚才一样,整个空间坍塌了。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和十一已经双双受伤,可能再也无力将结界撑起来了。 燕十一现在担心的也是这个,可是事到如今犹如箭在弦上,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了。 只要再拐一个小弯,就到了昨日遇到仪仗队的地方。两人心中忐忑,随着赤忠的前进,前面的路慢慢出现在两人面前。 劳鹭几乎不敢眨眼,直直地盯着,心都要吊到嗓子眼了。 “没有!”这句话劳鹭几乎是惊呼出来的,里面包含的不知道是喜悦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 如果真的看到了昨日的自己,虽然凶险异常,那样却还有机会出去。但是现在没有看到,这意味着什么。未知往往令人恐惧。 燕十一驾驭着赤忠,调转马头,站在昨日遇到仪仗队的位置,如同那时候一样,坐在马上等着他们靠近。 劳鹭已经完全没了主意,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十一,她伸手握住了十一揽在自己腰上的手。 仪仗队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过来,等轿子经过劳鹭身边的时候,一阵风吹来,轿帘微微向上扬起。可以看到新娘还是斜靠在轿子上。连位置和体态都没有一丝变化。 一张白面如约一般地出现在劳鹭眼前。那个艺妓妆的媒婆将帘子全部遮上,才放心地走到一侧。 一模一样。 劳鹭和十一同时转头,目送着仪仗队拐过去,慢慢消失。 燕十一忽然一牵马缰绳。调转马头,跟了上去。他隐隐觉得这个仪仗队有很大的问题,现在既然疑虑重重,他们估计是出不去了。谁知道一路往回走之后,会不会又在那里走了回来。 这时候的劳鹭和燕十一颇为心有灵犀,除此之外,劳鹭还有另外一个小发现。 “十一。”她仰起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实际上昨晚那个看不见的女人哭的时候,我还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当时并没有注意。” “你现在又闻到了。”燕十一一边小心翼翼地跟在仪仗队后面,一边低声道。 劳鹭微微点头,“刚刚媒婆和新娘靠的太近,分不出是谁,反正就是她们两个身上的。” 燕十一虽然跟的小心。但是却是明目张胆地跟着,仪仗队里的人也没有一个做出反应的,只是自顾自地前进。 “十一,你说我们摸得到他们吗?”劳鹭道,她越来越觉得眼前的人像是一种幻觉,自己和十一的集体幻觉。 燕十一沉默不语,继续跟着。 翻过了两个山头,另一片徽式建筑出现在眼前,规模几乎是三个贞坊镇那样大,镇口联立着三个牌坊。个头都要比贞坊镇的大一些,看着也更加有气势一些。 “这些都是贞节牌坊,贞坊镇那个也是。”燕十一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贞节牌坊是表彰女子从一而终的门楼,是忠贞不二的标志。但是每一个牌坊都是以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为代价的换来的。 最为一个现代的女性,劳鹭看着眼前受族人引以为傲的贞节牌坊,却觉得有些刺眼。 仪仗队入了镇子里,燕十一也驾马跟上。 “朱门镇。”第一块牌坊上面血红色的三个大字,上面有些湿润,就好像漆没有干,随时都能滴下血红来。 朱门镇比贞坊镇大了许多,也热闹许多,而且也正常了许多。大街上有不少男女老少站在一旁,都看着仪仗队缓缓进城。 除了一点,劳鹭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变态的地方。 看大户人家娶亲,为什么看客脸上没有一丝喜悦的表情,反而各个脸色古怪,像是在隐忍什么?死气沉沉的。 就是这一点,让劳鹭不敢放松,依旧紧绷着这根弦。 长长的仪仗队停了下来,燕十一从侧面驾马往前,只见仪仗队是停在了一户大户门前。 大户的府上有一块朱红色的拍扁,上扬龙飞凤舞,血红色“朱府”二字。 巨大的拍扁下面已经站满了夫家的人。看着这个电视剧里时常出现的情景,劳鹭不禁问道:“十一,既然是迎亲嫁娶的队伍,新浪不应该骑着高头大马在队伍的最前面?” 燕十一沉吟了片刻,“也有不需要新郎直接去接亲的,在家里等着也是可以的。” “那现在新郎也该出来了吧?”劳鹭问道,伸长着脖子往牌匾下那堆人愁,就是没有看到带着大红绣球的新郎。 “嗯,的确应该出来了。”燕十一皱着眉头。这似乎不是普通的嫁娶。 只听到一个黑髯员外方帽的玄色长衫男子出来,朝媒婆微微拱了拱手,大笑了一声:“呵,贞坊镇的女子果然最为贞洁,这事情都亏媒人婆办得好。” 艺妓妆的白面媒婆马上扯着一张笑脸迎了上去,“朱老爷,这方圆几百里,那个镇子不知道贞坊镇专门出贞洁烈妇?您们朱门镇的牌坊,哪块不是贞坊镇嫁出去的女儿挣得?” “不错不错……” 两人还想说话,那朱员外却被旁边的夫人给拉了一下袖子,马上道:“时辰不早了,踢轿门。” 不同于其他看热闹的百姓,劳鹭已经兴奋地扯住了十一的袖子,探出去了半个身子,这可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古代嫁娶啊,太兴奋了。 忽然听到一声公鸡叫,燕十一的脸已经黑了,他直接把还什么都不明白的劳鹭揽回了怀里。 “十一,他们抱个公鸡做什么?还系了个红球?”劳鹭津津有味地说道,但是很快发现了不对之处,一下子变了脸色,有些结结巴巴,“这个……红球……红球不是应该……新郎戴的?” “这是冥婚。”燕十一低沉着声音,竟然用柔和的语气。 但是劳鹭还是惊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欲哭无泪。第一次观礼,竟然看到的是冥婚,这忒不吉利了。 她忽然想明白了仪仗队和大街上百姓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了,睡会为一场冥婚而高兴? 一个身着黑衣的小厮抱着公子,踢了一脚轿门。 媒婆马上进去,弓着身子,在旁边两个丫鬟的帮助下,把新娘背到了肩膀上,往大门里走去。 旁边另外几个小厮已经把早就准备好挂住一边的鞭炮点燃了,给这死寂的气氛增添了三分不合适的热闹。 “嫁给死人……”劳鹭的声音里满是对那个新娘的怜悯。 以她的了解,古人都是早嫁的,所以说这个新娘估计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燕十一一直盯着媒婆背上的新娘,直到看到媒婆走台阶的时候身子一震,原本环在她脖子上的新娘的胳膊掉了下来。这新娘分明也已经死了…… “鹭子,画隐身符,我们进去看看。”燕十一说罢已经翻身下马,伸手在劳鹭的腰上轻轻一拨,劳鹭也跟着下来摔在他怀里。 “十一我不想进去……”劳鹭有些哀求地看着他。她不想看到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孩子嫁给一个死人,为的是贞节牌坊…… “她已经死了。”燕十一看到自己的话已经让劳鹭愣住了,再解释道:“你闻到的味道估计是用来除去尸臭的香。” 劳鹭有些空白的大脑自动回忆起来,那个香味的确和平时大家用的香粉不一样,更刺鼻,还有奇怪的味道,如果是用来遮掩尸体的腐臭,那也可以理解了。 劳鹭的抗拒心理少了一些,虽然给鬼魂强行婚配也是很不合理的,但是古人原本就是在活着的时候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什么自由恋爱可言。 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默念口诀,将灵力一引,画了两道隐身符,印在自己和十一的掌心。 燕十一脚尖点地,揽住劳鹭的腰,两人从后墙翻了进去。 前院是一片嫁娶的红色,后面则是一片灵堂的白色,后院正堂里停着一口棺材,里面应该就是新郎本尊了。 008 最可怕的冥婚 民俗不一样,同样的事物就会有很大的差异。 同一个时代,在来这里之前,劳鹭觉得古代是热闹非凡的,即使有一些迷信,有犯罪,整体色调还是鲜艳绚丽的。可是这里,虽然也有不同的颜色,但是总觉得像是到了一个只有黑白灰三个颜色的地方,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劳鹭第一次对着一具还没有见过的尸体感到害怕,她看了一眼那口棺材,忽然有一种里面的新郎会伸直了两条胳膊跳出来的感觉。 燕十一察觉到了劳鹭的异样,握住她的手,帮她定神。 两人一起来到前厅,躲在了屏风后面。 新娘已经被背到了前厅,靠媒婆和两个丫鬟扶着才没有倒下去。 劳鹭观察了一下,新娘涂满白粉的手上还是有一些斑纹,她的手看着发僵,应该死了一两天的样子。 只听到那个黑髯的朱员外吩咐身边的小厮,让他们请新郎出来。 劳鹭也在电视里见过冥婚,一般都是活着的女子和一只公鸡拜堂。如今新娘已经死了,还要请新郎出来,看来真的是习俗不同。 中国的版图辽阔,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很多偏偏角角的地方会有和周围截然不同的习俗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因为这里的冥婚没有祸害到活人,劳鹭对这个地方的印象好了一些。 很快几个小厮就把穿着一声暗红色喜袍的新郎给背了出来,看着新郎全身僵直的样子,估计死了得有五天了。 新娘盖着红盖头看不见脸,而新郎的脸大家都是能看到的。和新娘的手一样,新郎的脸上涂了巨厚一层白粉,可以说是媒婆那个艺妓妆的两倍不止。 惨白的一张脸定然是不好看的,所以新郎的两个脸颊上面敷了一层红红的胭脂,嘴唇也是红色的,看着就像是丧礼上的纸人一样。 劳鹭看着觉得鸡皮疙瘩冒冒的。原本尸体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是古人一定要这样画一下。显得比尸体本身可怕了许多倍,怪不得古人多信魑魅魍魉,浑然就是被自己给吓得。 燕十一看着眼前有条不紊举行的仪式,眉头皱的厉害,他有另一种猜测。 只见在小厮和媒婆的搀扶下,“新人”拜了堂,被送入了洞房。 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劳鹭和燕十一跟着去了所谓的“洞房”,实际上就是后堂的那个大棺材。 几个小厮将新郎新娘一起放入棺材里,再由媒婆为他们“结发”,打同心结。最后由几个七八十岁手里拿着念珠的黑色衣服小老太太做了一场小法事。 小厮将棺材盖盖上。钉死。 劳鹭仔细着看了钉子。竟然都用了一只手长。一根手指粗的。估计里面就算被关了一个大力士也没办法出来了。 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劳鹭抚着心口,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棺材里会跑出来什么东西呢? 等一切完事,前来观礼的众人才退回前堂。喜宴已经开始了,大家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转眼间,整个后堂只剩下劳鹭、燕十一和两具尸体了。 “鹭子,你有什么感觉吗?”燕十一忽然开口。 劳鹭想了想:“这里有些阴森森的,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具体的,就像是从2013年的大彩电掉到了1967年的黑白电视里。 “恐怕。”燕十一顿了顿,“这新娘是被害死的。” “那个新郎已经死了四五天,而新娘才死了一两天。”他道。 劳鹭反驳:“那也不能说明是被害死的。正好两家都死了孩子,才定的亲。” 如果新娘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夫家死了而被害死。那样的“冥婚”实在是太可怕了,比活人嫁给死人更加可怕。 “走,我们去查一下。”燕十一拉着劳鹭,两人翻墙到了前厅。 放在后堂的那口巨大的棺材忽然震了一下,马上没有动静了。 前厅的情况一切正常。如果一开始不知道是冥婚,那一定会以为这是正常的婚礼的。 前厅吃吃喝喝,觥筹交错,贺喜声不断。 劳鹭在一旁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主人里好像没有新娘娘家的人。 正巧,那个画着艺妓妆的白面媒婆起身,看样子是要去小解。 燕十一给了劳鹭一个手势,两人跟了出去。到了前厅和后堂只见的一条无人小路上,劳鹭伸手挡住了媒婆。 媒婆看不见她们,再加上喝了两杯小酒,有些醉醺醺的,以为只是自己没站稳,爬起来还想走。 劳鹭这是一把抓住了她的前襟,运了运灵力,将她提了起来。 一双肥肿的小脚离了地,媒婆终于清醒了起来,大倒吸一口凉气,大呼救命。 燕十一见状马上在周围布了一个结界。 劳鹭忽然想起一般的整人方法,觉得今日适用,便假装哭泣道:“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我~~~~~~我要你们偿命~~~~~偿命~~~~~~~~” 媒婆大惊失色,地上忽然出现了一些淡黄色的水迹。 呵,这是名副其实的吓尿了。 劳鹭嫌弃地松手。看媒婆敢背着新娘的尸体,还以为是个胆子大的,没想到三句话不到竟然给吓尿了。 媒婆一脱离劳鹭的钳制,马上跪在了地上,朝着劳鹭就是磕头。 “周娘子放过我吧,我只是给媒婆,可没有害死你啊。求求你放了我吧,要怪只能怪你夫君,小小年纪就去了,诶诶诶……” 劳鹭听着,脸一下子白了,看来十一是没有说错,这里有着丧失人性的冥婚习俗,夫君一旦在成亲前过世,娘子就要陪葬。 “是谁?是谁害死我的?”劳鹭已经不装了,怒吼起来。 但是在媒婆看来,就是新娘发怒了,浑身肥肉开始颤抖,说话都不利索了,“是……是贞坊镇的规矩……害死您的是您的阿爹阿娘啊……和我真的没有关系……” 别说劳鹭了,连燕十一也震惊不已,竟然是亲生父母杀了自己的女儿给人家陪葬,为了什么?估计就是那块贞节牌坊。 燕十一还想问什么,忽然感觉外面有动静。一般在结界里也能感觉到的动静,外面恐怕已经风云变色了。 燕十一收了结界,眼前的白墙黑瓦上面已经沾满了血祭。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一眼,两人扯着媒婆的衣领,拖着她往前厅跑去。 酒席上的人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尸体支离破碎,惨不忍睹,满地血祭还没有干,正在往地面低洼的地方流动。 纵使见过不少死人,燕十一和劳鹭都觉得有些作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媒婆一声尖叫,全身发颤地指着他们身后。 燕十一和劳鹭一转身,只见一个妆容夸张的女子正站在前厅的角落里,裂开一张血红的嘴朝着他们笑。 “诈诈诈诈……诈尸……”劳鹭牙齿打颤。 那女子穿得正是新娘的衣服,因为布满新鲜的血迹,显得更加鲜红了。 新娘站在原地没有,继续朝着他们笑,嘴巴都已经咧到耳后根了,劳鹭几乎快要看得晕过去了。 燕十一警惕着,忽然看到劳鹭慌慌张张地开始运行灵力,在空气中画符,因为实在是太慌乱了,一直画错。 “鹭子,你在干什么?” “请阴……阴差,收……收了这个……这个妖怪。”劳鹭结结巴巴道,手里动作不停,但是却一直没有画成功。 她都快要哭了,一双受到过度惊吓的眼睛恐慌地看着十一:“太紧张……忘……忘了。” “咦!?成了!!”劳鹭一旦分心,手竟然凭着本能画出了符咒。 就在此时,周围的环境像是漩涡一样,以新娘为原点,全部卷了进去。 事情发生地太快了,燕十一都没有来得及设结界,他只好抱住劳鹭,帮她挡住周围的气流。他感觉到劳鹭的身体颤抖的厉害。 过了不到三息的功夫,一切回归于平静。 从十一的怀里挣脱出来,看到周围的环境,劳鹭就想吐血。 “又回来了。”燕十一道。 他们又回到了祠堂,透过天窗,可以看到天已经黑了。又或者说,天一直都是黑的。经过反反复复地折腾,他们早就失去了时间观念。 “十一,我想晕倒。”劳鹭双腿发软地说出了她的真实想法,这样的经历太过刺激了,她宁愿觉得自己在做梦。 “我们去找那个老婆婆。”燕十一说着揽住了劳鹭的腰,让有些腿软的她靠在自己身上。 “这里的房间这么多,哪个是?” “一间一间找。” 寻找过程中,劳鹭发现自己快要被吓出毛病了,一直时不时地快速回头,观察身后的环境,生怕那个新娘也跑到这里来,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一张和脸一样大的血盆大口就咬了上来。 她正紧张着,忽然感觉脖子被十一点了一下,眼前的事物就模糊了。 “鹭子,你太紧张了,好好睡一觉,不要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劳鹭的身体软了下来,燕十一将她打横抱起,在这样神经紧张下去,她就算不崩溃,也会吓出病来的。 009 逃不掉的 原本估计祠堂有二三十个房间,实际上远远不止。大约每层有十六七个,一共三层。 燕十一不敢把劳鹭放下,直接抱着她一间一间找。可是原本应该呆在祠堂的枯树皮老太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 等劳鹭幽幽醒来的时候,十一正抱着她坐在正堂的台阶上,脸上的神色非常之不好。 她理了理自己昏倒前的思路,“没有找到?” 燕十一低头看着她,将一脸惆然藏了起来,眼底尽是温柔。摇头。 十一的伪装劳鹭一下子就看穿了,她有些心疼地扯了扯十一的耳朵,笑道:“没事,最多一辈子呆在这里。” 燕十一抬头笑了笑,不让劳鹭看到他忧愁的眼神。 一辈子……且不说这里有没有食物,再过几日,自己就要离去了,怎么留她一个人一辈子。 他想着,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泓不君离去了,不是还有燕十一陪她么? 他正想着,忽然被劳鹭的声音打断。 “十一,是她!” 只见枯树皮脸的老太婆不知何时拄着拐杖站在了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两人又是没有感受到她的气息,和一开始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遍寻不得。 燕十一警惕地起身,将劳鹭放下,让她躲在自己的斜后方,伸手护住。 “你要我们做什么?”燕十一冷色道。 劳鹭只觉得周围的温度低了好几度,十一满是地煞气释放了出来。 “你们进了房间,违背了祖训。”老太婆开口,声音就如同她的皮肤一样,又干又哑。 劳鹭闻言呆滞了一下,难道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迫使他们一起走进同一个房间吗?如果是这样那发生的几个诡异场景都是幻觉吗? 随着每一次呼吸,劳鹭还能感觉到胸口的沉闷感。受伤不是假的。那发生的事情也不是假的。 所有的事情像是一团乱麻一样,千丝万缕缠在一起,好像有所调理。却抓不住一个线头。或者说,这团乱麻里面有很多头。根本理不顺。 “诅咒是什么?”燕十一的杀气外露。 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会杀了眼前这个老太婆,拆了这个祠堂,然后带着劳鹭离开。 泓不君成名百年,还能被一个贞坊镇困住? “嘻嘻嘻……”老太婆忽然窃笑了起来,同样枯如树皮一样的手半遮住嘴,缩着脖子。笑声飘渺空洞。 劳鹭只觉得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那老太婆笑还不如板着脸,诡异得厉害。 “诅咒究竟是什么?”燕十一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杀欲了。 老太婆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走到劳鹭身边。探出头,神神秘秘道:“做女人要贞洁。” 她的声音丝毫没有刚才嘶哑的感觉,而是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还有一丝俏皮的意味在里面。可是这样活泼的声音,配上这样一个在笑的老太婆。劳鹭恶寒地颤了颤。 “你才不贞洁!”她反驳了一句。 这句话好像将老太婆激怒了,她脸上的笑意全无,板着一张阴森的脸,怒声道:“贞坊镇的女人没有一个是不贞洁的。” 劳鹭没有感受到多少她的怒意,只是心里觉得。她还是板着脸比较不吓人。 “贞坊镇的女人的确是最贞~洁~”燕十一斜眼看着身侧的老太婆,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将劳鹭挪到了自己身体的另一侧。 劳鹭注意到十一将“贞洁”二字咬得特别重。 只见老太婆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欲转身离开。 “贞坊镇为了贞洁,会亲手将女儿杀了给夫家陪葬,能不贞洁吗?”十一意味深长的声音幽幽地飘了出来。 这是激将法?劳鹭紧张地观察着老太婆。 老太婆的身子顿了顿,然后像是一块枯木一样立在了那里,配上她一身如同枯树皮一样的皮肤,真的像极了一个老树桩。 “女儿死的时候就没有恨过你们?她们就真的心甘情愿地给夫家陪葬?一块贞节牌坊真的比年轻的生命还重要?”燕十一的声音平静,一身的杀气收敛了起来。 老树桩微微颤抖起来,因为背对着劳鹭和燕十一,他们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情。 但是两人不敢放松,这老太婆看着随时都有可能会攻击他们。 “呜……呜……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你一定要听夫君的话……” “可怜的女儿啊……娘亲舍不得你……” 劳鹭一惊,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又响起来了。这次却比以前明白了许多,这女人哭的女儿也被拿去给夫家陪葬了吧? 劳鹭不敢说话,扯了扯燕十一的袖子,朝他眨眨眼――十一,听到了吗?那个哭声。 燕十一微微颔首――听到了。 “你们果然也是痛苦的。”燕十一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 劳鹭心中点头,现在这种声音响起,非但吓不了自己,而且还将自己的真实想法给出卖了。 老树桩还是一动不动,很久之后,她似乎厌烦了那个声音,举起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杵,声音应声而断。 “老祖宗的规矩不能改……”老太婆抛下一句,慢吞吞地朝祖宗牌位那里走去。 燕十一带着劳鹭小心地跟在她后面。 只见老太婆在供台上面拿了三根长香,点上之后,恭恭敬敬地给那些牌位鞠躬,然后插在香炉里。 “又来新人了,各位祖宗请享用。”老太婆的声音忽然又变成了小女孩活泼的声音。 虽然背对着自己,劳鹭完全可以想象到她此时脸上的狞笑。 燕十一大惊,伸手去抓老太婆,但是牌位那里忽然来了一阵劲风,挡住了他的攻击。他转身抱住了劳鹭,用背挡住大风。 等风停了,老太婆完全没有踪影。 原本她说那句“各位祖宗请享用”时,劳鹭以为很快那些牌位就会诈尸,然后来讲自己和十一撕碎吃掉。 但是等她胆战心惊地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牌位出还是平平静静,好像刚才说话的真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在和他们开玩笑一样。 “鹭子,我们出去吧。”燕十一道。他一点都没有办法放松下来,拉着劳鹭就想去闯大门。 劳鹭也觉得,留在这里到底是个危险,还是快快离开的好。 这次燕十一连锁都没有开,对着那扇大门,抬腿就是一脚。 只听到一声闷响,燕十一往后退了两步,大门朝外倒了下来。 经过前几次的经验,劳鹭完全已经想到了出去不易。离开这里,说不定就到了奇怪的地方,然后兜兜转转之间又回来了。 但是等她看到门外的场景时,还是失落得有些绝望。 门外还是祠堂,他们的位置就像从一楼的某个房间破门而出,往前跨一步,出门就到了祠堂的大堂。 劳鹭回头,只见身后还是刚才的大堂,他们也的的确确站在大门的后面。 这次连兜兜转转的机会也没有给他们,直接从一个祠堂走进了另一个祠堂。 以此类推,不难想象,跑到新的祠堂里,再踹开大门,外面只会是另一个新的祠堂。就算他们尝试无数次,也无法离开。 燕十一此时的脸色之难看,像是酱鹅肝的颜色。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带着劳鹭进了新的祠堂。就在他们踏入了一刹那,身后的场景完全变了,大堂消失,变成了一间客房的样子。 “不怕,如果从门走不出去,我们还可以撞开墙。”燕十一安慰道。 他也没有选择别的墙,而是直接转身,进了刚刚还是大堂的房间。 通过房间的小窗,可以看到外面的点点月光。燕十一一手揽住劳鹭的腰,脚尖点地,往上一跃,然后一手抓住了窗框。 两人透过两个脑袋大的小窗看外面,可以感受到外面清凉的小风。 “鹭子,你能自己攀住窗框吗?”十一道。 劳鹭点头,双手攀住了窗框,待她稳住身体之后,燕十一松开箍在她腰间的手,运起灵力,在身侧的窗框上猛然一击。 随着石头的剥落,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洞。 “外面的样子没有变!”劳鹭惊喜地喊道。 燕十一揽住她的腰,先将她抱了出去,然后自己翻身而下。 “十一,还是不行哦。”劳鹭的声音平平,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激动了。或者说刺激受了太多,感官已经麻痹了。 两人站定,外面的山峦又已经变成了祠堂大堂的样子,身后被人为破坏的大洞已经不见了,他们又站在某一间客房的门口,面对着大堂。 “刚刚外面的世界是个假象吧?”劳鹭没精打采道。已经惊吓倒懒得受惊了,也就恐惧地不会害怕了,只觉得好累。 燕十一想了想,摇头。 “刚刚外面的世界应该是真实的。回忆一下,我们经理地那几个场景,是不是都没有风。” 劳鹭想了想,的确是这样。 心底忽然燃起了希望,实际上他们离外面的世界也不远,只是被某种原因困住了…… 010 终于逃出了贞坊镇 退回大堂,燕十一沉思了一下,忽然问道:“鹭子,你可还记得赤忠被关在了哪里?” “赤忠就在大门的侧面拴着。”劳鹭道:“可是有一次出去赤忠是不见了,还有一次是落在朱门镇了。” “那些可能是幻想,鹭子,跟我来。”燕十一拉着劳鹭就往里大门就近的房间跑去,那个房间也就是他一开始选定的。 还是和刚才一样,燕十一抱着劳鹭跃上了小窗。 窗口一阵微风袭来,带着新鲜的气息。赤忠正不安地用马蹄子筢地,马头对着大门。 “赤忠!”劳鹭惊喜地叫了一声,虽然只见到一个黄滚滚的屁股,但拥有这样一个不凡的肺屁股,也只有可能是赤忠了。 赤忠听到了声音,激动地转了过来,侧着脸,用一只大眼睛往上看,待看到挤在小窗户里劳鹭和燕十一的脸时,激动地打了个响鼻。 “赤忠,去把门撞开。”燕十一命令道。 赤忠得到命令,巨大的马躯猛然一挣,硬是从桩子上把缰绳给挣开了。 燕十一马上搂着劳鹭跑到了门口,此时外面已经发出“砰砰”的撞击声,门慢慢松动了。随着撞击声,劳鹭的心慢慢提到了嗓子眼,拽着十一的袖子,手里浸出了汗水。 到了差不多快要撞开的时候,燕十一揽着劳鹭往旁边侧了一下。 “砰!”一声巨响,一块门板被撞得飞了起来,紧跟着就是一个棕黄色的庞然大物也由于惯性滑了进来。 赤忠几乎是横着身子进来的,待站稳之后,一见到劳鹭和燕十一,便颠颠地朝他们跑去,激动地蹭了两下。然后咬着燕十一的袖子,就想把他往身上甩。 燕十一顺势揽着劳鹭翻身上马,赤忠一下子肾上腺素飙升。打了个响鼻,一尥蹶子。撒开四蹄就往外狂奔。 夜微凉,一阵阵清风拂过脸颊。 有了对比,才觉得刚才经理的那些幻境也不是特别完美,存在很多破绽。真正的世界并不是幻境可以替代的。 “十一,我们真的逃出来了?”劳鹭还是有些不敢确信,问道。 燕十一点头,“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进祠堂的吗?” “一个老头让我们进去的。”劳鹭回忆道。 “那时候的大门是开着的。我们进去了。如果是关着的呢?” “敲门。” “嗯,所以我想,大门只能从外面开,也就是只进不出。” “所以你让赤忠开门。我们才能趁这个机会真正的出去。”劳鹭道,她若有所思,继续道:“可是那个奇怪的冥河的仪仗队是我们在进祠堂之前就遇到的。” 他们此时已经一路狂奔到了碰到仪仗队的那条路上。 现在劳鹭有些害怕,万一又碰到了那个仪仗队,她估计自己会先吐血而亡的。 她屏气凝神。听着周围的动静,除了夏夜里虫子的叫声,并没有冥河的乐曲声。 撒开四蹄的赤忠跑的异常神勇,眼看就要跑到那条路的尽头了。 燕十一忽然夹住了马肚子,勒马缰绳。让赤忠停了下来。 “要去朱门镇?”劳鹭半转过身子,抬眼看着十一的下巴,道。 “怕吗?”燕十一伸手将劳鹭有些散乱的头发拨到耳后,柔声问道。 “我也有预感,事情还没有结束,去吧。”劳鹭说着转回身子,往后撒娇似的一靠,“十一,我累了。” “睡吧。”燕十一低头在她的青丝上面轻轻啄了一口,调转马头,慢慢悠悠朝朱门镇驾马而去。 两个人都满足了,估计郁闷的只有赤忠了。难得才能这样欢脱地跑一次啊。 在十一怀里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等劳鹭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张围着白色纱幔的床上了。 她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推断出这里应该是一个比较大的客栈,临街,窗户外的叫卖声都传了进来。 看着脸盆里有清水,劳鹭做了简单的洗漱,将一头及腰长发全部拢起来,扎成一个高马尾,拖在脖子里的头发离开了,整个人都觉得清爽了。 门被推开了,十一端着一个砂锅煲进来。凭着敏锐的嗅觉,劳鹭笑道:“鱼肉粥!” 而燕十一俨然没有听到这句话,他见劳鹭一身白色束腰短衫,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一头长发高高束起,简单大方。 这个样子的女子是他从未见到过的,一般女子都喜爱盛装,最轻便的也是劳鹭平日里喜欢穿的纱衣。 劳鹭注意到了十一的眼神,脸微微一红,“我自己设计的夏装,很奇怪吧?” “没有,很好。”燕十一只觉得自己心跳太快了,连忙将粥盛在小碗里。 劳鹭接过去吃了一口,满足地像只猫一样,两只眼睛眯起,“十一家的鱼肉粥,童叟无欺。” “刚才出去买鱼的时候,我问了一下时间,只是过了一日而已。”燕十一觉得有些口干,马上灌了一口茶。 “这样说,我们经历的都是幻觉。”劳鹭不停地往嘴里塞粥,滑软鲜香的鱼肉从喉咙里滑进去,美味极了。 “我还打听了一下朱家。”燕十一只觉得今天的茶水不太解渴,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说罢转身去找小二要了一壶凉茶,等三杯凉茶灌下,才觉得好些。 “很渴?”劳鹭眨着眼睛问道。 燕十一尴尬地点头,脸颊微微发红,继续道:“朱家的确为三子办过一场冥婚,新娘的娘家是贞坊镇上的。” “和我们在幻境里看到的一样吗?”想起那个诈尸的新娘,满地的鲜血和尸块,劳鹭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 “不一样。”谈及正是,燕十一脑海里劳鹭回眸的样子却慢慢淡去一些,“我们看到的太夸张了。” 他继续道:“真正的情况是,朱家三子和冥婚的新娘一起放进棺材,第二日进埋进了朱家的祖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那引导我们看到错误的画面有什么用呢?对了!”劳鹭惊诧起来,“昨日举办的冥婚?” 燕十一摇头,“一年前。” “那那那那……我们看到的……”劳鹭瞠目结舌。 “估计也是幻境。”燕十一道:“进入离贞坊镇稍微近一些的地方,我们就开始处在幻境中了,当时因为离得远,所以还没有深陷在里面。” 两人正聊着,忽然听到底下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就是各种尖叫声。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一眼,马上冲到了窗口。 只见大街上碎了一口棺材,地上还有不少鲜血,周围的百姓受到了惊吓,纷纷尖叫起来。其中有几个胆子大的壮汉把棺材给推开了,只见下面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地上的斑斑血迹就是从他们身上流出去的。 看着现场劳鹭觉得诡异极了,那个棺材破碎散落的样子、还有将人快要压死的感觉。 “棺材是从高处落下来的。”燕十一和劳鹭几乎异口同声,两人说完,又一齐抬头,只见这朱门镇临街只有他们这个客栈有三层高,其他都只有两层,但是实在是看不出棺材到底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很快就有捕头和衙差过来了,看样子被压在棺材下面的一大一小两人已经死了,他们将尸体放到担架上用白布盖上,抬走了。 当他们开始整理现场时,棺材被打开了。 底下围观的百姓又是一阵尖叫混乱,连胆子大的衙差都往后退去。 居高临下,劳鹭和燕十一只看到棺材里的尸体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十一,她的衣服很眼熟。”劳鹭声音微微发颤。 燕十一没有说话。但是那尸体上面有些发黑的衣服的的确确就是冥婚新娘穿着的。 大街上还是一派混乱无法收场的状态,客房的门被敲响了。 燕十一去开门,只见一个长得很机灵的小二笑嘻嘻地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两盘点心,“客官,外面发生了晦气的事情,这两盘点心是掌柜的送给两位的,没有别的意思,压压惊。请客官不要在意下面的事情。”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样晦气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们客栈的门口,希望客官们不要建议,继续住下去。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样,劳鹭便笑道:“小二哥,听口音,你可是本地人?” 小二才敢抬头去看劳鹭,眼睛一下子就移不开了。 “咳咳。”燕十一干咳两声。 小二才知道失了礼,耳朵都红了,低头回道:“是是,小的就是这朱门镇土生土长的人。” “那你可知道一年前朱员外给他三子办过一场亲事。”燕十一道。 小二一听这话,低着头的脸变了变颜色,“听过,就是场冥婚,没什么别的。” “小二哥,请坐,可以给我们说说吗?”劳鹭笑靥如花,给小二到了杯水,又请他吃那两盘点心。 小二就这样晕晕乎乎地把自己见到的事情给说了出来,临走前还给劳鹭说了许多要忌讳的事情,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燕十一黑着脸,“鹭子,以后不许这样了。” “怎样?”劳鹭浑然不知。 “美人计。” “噗――”劳鹭喷茶。 011 另一桩冥婚? 燕十一面无表情地用巾布把桌上的茶水擦干净,闷闷的,不去看劳鹭。 好大一股酸味。劳鹭失笑,第一次见十一吃醋。 “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对小二这样了。”劳鹭伸出三根手指发誓。 燕十一板着的脸恢复了一些,正要说话,却听到。 “下次碰到陆听焘那种质量的才考虑。”劳鹭笑嘻嘻道。 虽然知道她是在故意开玩笑逗自己,可是燕十一还是不自觉地黑了脸,别过头去,活像是一只负气的猫儿。 劳鹭在一旁捂着嘴笑得开心,燕十一则郁闷了。一开始还有一些生气,但是后来又觉得自己竟然为这样的小事生气,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劳鹭竟然逗他,面子上有点点挂不住了。 燕十一的脸慢慢从黑色转为了红色,再变成深红色,最后就是绛紫色。 “十一。”劳鹭不再玩了,伸出手指去戳了戳他的胳膊。 燕十一不理。 “十一,我刚才哪里用什么美人计,我最多也是个丑女恐吓计。下次保证不和十一以为的其他男人有说有笑,遇到神色猥琐的,直接揍,揍到他成猪头为止。”劳鹭捏着拳头挥,求饶道。 燕十一见有了台阶,快速顺着下去,一本正经道:“不许忘了今天说的。” “嗯嗯。”劳鹭受教,点头如啄米。 “十一,小二哥说的,你怎么看?”劳鹭道。 小二哥刚刚说的东西也无关紧要,就是有几件看着不太关键的事情,倒是让人在意。 一件就是冥婚的第二天,贞坊镇那新娘的母亲就暴毙了。另一件则是一向民风开放的朱门镇忽然多了很多节妇。 小二哥临走前还特地嘱咐,千万不要去朱员外家。估计里面还有一些蹊跷。 燕十一想了想,淡淡道:“那具尸体真的是冥婚新娘的吗?” “我想……”劳鹭刚开口,燕十一抢话道:“去衙门看看。” 劳鹭点头。 两人向小二打听了路。一起往朱门镇的衙署去了。 路上。 “十一,我还是去换掉这身衣服吧。”劳鹭有些尴尬道。 燕十一看了看周围。无论男女老少都看着鹭子,基本都在讨论她的穿着,还有一些打扮好看的年轻女子,则是想知道她这衣服是不是开封的新款式。 “无碍,不要去在意。”燕十一淡淡道,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朱门镇不大,只有一个很小的衙署。几个衙差而已。 正午时分,衙署门口歪歪扭扭站着两名年纪很小的衙差,都拄着杀威棒打瞌睡。 “咳咳咳。”燕十一咳了咳。 其中一个十八岁左右,年纪较大的衙差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抬起左眼看了看燕十一和劳鹭,懒洋洋道:“有什么冤情就击鼓。” 另一个衙差也醒了,看着最多只有十五,脸上还有一些婴儿肥。套着一身过大的官服,看着像是在玩过家家的小孩。 “我们有些事情想要和这里的大老爷谈谈。”燕十一道。 劳鹭心中暗想。十一现在已经不是暗卫了,应该不是想要见大老爷就能见到大老爷的。 婴儿肥衙差伸手往后甩了甩,一大截卷上去的袖子甩了出去,“大老爷在里面呢。想见自己进去吧。” “嘎。”劳鹭哑口无言,惊讶地瞪着眼珠子。 燕十一却好像很理解,淡淡地道了句谢,便进去了。 “这样小镇子上的衙署,官员都没有品阶,一般都是镇子上的人推的,地位还没有族长高。”燕十一见劳鹭不解,解释道。 果然是地位不高么,衙署也忒小了一些,外面一个大门,里面就是一个较大的四合院,中间的正堂被布置成了一个公堂,壁画是青天明月。两旁各两间耳室。 而所谓的大老爷,现在正背对着燕十一和劳鹭,站在院子里,瘦小的身形和花白的头发,他没有转身,劳鹭就已经脑补出来了一个猥琐小老头的形象。 他正对着一口碎掉的棺材和两具尸体发呆,旁边还有一文一武两个人在,估计是主簿和捕头之类的存在。 “大老爷。”燕十一恭敬地唤了一声。 大老爷转了过来,的确是小老头的形象,不过猥琐是没有,看着很憔悴,被什么事情困扰的样子。 他摆了摆手,“鄙人姓朱。” 劳鹭吐了吐舌头,这朱门镇上的,都姓朱? “朱老爷。”燕十一道,抬眼看了看那口棺材,正是掉在大街上那口,而那一大一小两具尸体,也是压在棺材下面的两具。 “我们今日投诉在客栈里,对事情有些想法,特来看一看。”燕十一道。 “嗯。”朱老爷没精打采地点头。 劳鹭觉得,这样族村一样的镇子,大家都相互认识,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突然就冒出来了人命关天的事情,这大老爷算是懵了。 劳鹭跟着燕十一上前看了看,从尸体还没有腐烂的部分可以看出,这是一具女尸。劳鹭根据在大学里被邹老师和吴彬的熏陶下学习到的皮毛判断,这女尸估计已经死了一年左右,从骨骼的发育程度看,才十五岁不到。和冥婚新娘契合。 再看她的衣服,那套奇怪的大红喜服不多见,可能是冥婚特有的,所以劳鹭一直记得,就是那个冥婚新娘身上的那一套。 “新郎呢?”劳鹭轻声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无耐现场安静的厉害,院子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只见朱老爷、捕头、主簿的脸色都白了白。 劳鹭朝燕十一眨眼――估计他们也怀疑这尸体是朱员外家三子的媳妇。 燕十一点头――的确。 很快,跑进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衙差,他急匆匆地说道:“老爷,朱员外来了。” “快请。”朱老爷一脸恭敬地走向大门,正好遇上朱员外进来。 朱员外原本就珠圆玉润的,再加上一个啤酒肚,穿着一身青色暗纹长衫,一副富贵逼人的样子。和朱老爷这个穿着陈旧官服的小老头一比,真是…… 劳鹭都不忍心看了,宁愿别过头去看尸体。她这一转头,正好看清了那个二十多岁的衙差。她微微一愣,没想到这样的小地方还有这样的男子。 他长得非常好看,一双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加上薄唇,肤色较白,五官看着有些柔和。此时正不屑地看着朱员外,眼里好像有一些怒火。 他好像看到了劳鹭的目光,转眼有些惊讶。这样竟然还有两个人。再看到劳鹭盯着自己,不由脸颊一红,连忙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燕十一也注意到了,他觉得心里不舒服,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挡住了劳鹭的视线。劳鹭也回过神来,踮着脚尖靠近十一的耳朵,将刚刚那个衙差的表情告诉了他。燕十一的醋劲才缓和了下来。 “朱员外,您来看看。”朱老爷引着朱员外往破碎的棺材看去。 只见朱员外看到棺材的时候,眉头微微蹙了蹙,待看清女尸身上的衣物时,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将身边的小厮招了过来,轻声吩咐了几句。那个小厮得令,马上跑了出去。 “员外,这……”朱老爷指着女尸。 朱老爷甩了甩手,高傲地丢下连个字:“不是。”转身就走了。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一眼,马上也拜别了朱老爷。 “老爷,这姑娘……和公子是什么人?”那个衙差脸色还是微微发红,问道。 朱老爷也莫名其妙,摇头,“不是本地人,不知。” 捕头显然是乐天派的,他笑呵呵地揽住衙差的肩膀,“怎么,小李看上人家了?” 小李甩开捕头的胳膊,“不要瞎说。” 燕十一和劳鹭出了衙署,马上找了个角落画了隐身符,两人追上了朱员外,只见他神色非常不好,虽然隐忍着,但是有明显的担忧之情。 他们又往前飞跃了几步,正好追上刚刚先跑了的小厮。只见他一路往西面跑,一直跑出了镇子才停下来。 燕十一和劳鹭站在树上俯视,这里俨然是一块坟地,墓碑上都是朱姓,估计是这朱氏一族的祖坟。 里面有几个坟,坟头特别大,装饰得非常好,一看就是有钱人的,估计就是朱员外的祖辈。 小厮找到了一座大坟,仔细地观察了地上的土,然后转身跑了回去。 待他离开,劳鹭和燕十一下来,根据墓碑上的字,这正是朱员外三子和夫人的合葬墓。燕十一也低头查看了一下地上的土,道:“这土至少有半年没有翻动过了。” “那就是说,那具新娘的尸体不是我们见到的那个?”劳鹭道,“难道还有另一桩冥婚?” “我们去朱员外府上,说不定可以听到些什么。”燕十一道。 两人运作灵力飞跃,很快就跟上了小厮,一路跟着他回府。 书房里,朱员外见了小厮。 “怎么样?”朱员外果然很急很担心。 “老爷,三少爷坟头应该没有动过,这尸体不是三少奶奶的吧?”小厮道。 朱员外明显松了口气,但是还是眉头紧锁,“但是这棺材和衣服,明明一模一样。” 012 碎尸,现实和幻境的连接点 果然……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一眼,继续听下去。 小厮也是皱着眉头,“当年那套嫁衣是府上的裁缝按照贞坊镇的要求特制的,小的那时候监制,的确是一模一样无疑的。” 朱员外闻言,眉头皱的更加紧了。 小厮连忙宽慰:“老爷,会不会是贞坊镇其他的女子也冥婚了?” 劳鹭心头一跳,难道真的还有别的冥婚?她有些激动,如果不是十一按住了自己的手,估计非跳起来不可。 “没有听说。”朱员外闷闷道。 小厮知道自家老爷的疑虑还没有打消,眼珠子一转,马上低头现言:“老爷,不如我们开棺一看,一切便了然了。” 朱员外一听,宽大的袖子狠狠地甩在了小厮的脸上,一下子怒发冲冠,喝道:“混账主意,你想扰我儿清净?安得什么心?” 小厮连忙下跪,虽然求饶,但是语气里却没有多少害怕,假装哆嗦道:“老爷,小的只有一颗一心一意为了老爷的心。” 他抬眼见朱员外没有在动怒,便继续道:“老爷,您想,万一那真的是三少奶奶,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对三少爷来说,是辱妻之恨啊,他在地下绝对不能安息,我们此次去查看,便可以请道法高深的师傅给三少爷做场法事,再找一个合八字的新娘。如果不是三少奶奶,就当做给三少爷翻一座新坟……” 听了这话,朱员外思索了一下,道:“说的还算有礼,去办吧,记住不要被人看见了。事情做漂亮了,有赏。” “是!”小厮喜上眉梢,点头哈腰着出去。一出门。腰杆一下子笔直,一副大爷样子。 劳鹭深深地唾弃了一下,磨牙。讨好主子什么的也没什么,本来就是一个下人应有的生存技能。但是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还要给那个成了堆白骨的三少爷找个媳妇儿?又要在祸害一个鲜活的少女? 如果不是十一拉着,劳鹭早就冲过去,一拳锤死他了。 燕十一看着正在磨牙诅咒的劳鹭,表情不由地柔和起来。两人决定先回客栈,用影人监视小厮,等到开馆的时候,也去看一看。如果还要找新娘。肯定出手。 燕十一和劳鹭昨夜没有睡好,回到客栈吃了些点心,便睡着了。 等到半夜醒来,再吃了夜宵。监视的影人才回来报信。 他们要行动了! 燕十一和劳鹭马上画了隐身符,快速飞掠到朱府,只见那个小厮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带着七八个同样穿黑色衣服的人大摇大摆地从朱府的后门出去,往坟地走去。 劳鹭观察了一下。这群人里面,就属那个谄媚小厮的个子最小,其他都是大块头。但是那谄媚小厮却像是半个员外一样,呼来喝去,狐假虎威。谁让他得宠呢。其他几个虽然顺从,但是却给人一种在隐忍的感觉。 到了坟地,谄媚小厮指了指三少爷的坟,命令道:“你们给我挖,小心点,不要伤到里面的棺材,否则卖了你们一家也赔不起。” 那些大汉连忙点头哈腰,拿起铲子就开始铲土。 站在树上,离得比较远,劳鹭轻声道:“如果真的是三少奶奶,那里面应该没有棺材了吧?” 燕十一点头,两人仔细地监视着下面的情况。 几个大汉虽然不善谄媚逢迎,但是却真真是力气汉子,很快就把一人多高的坟冢给铲平了。接下来众人的手脚都轻了一些,小心地扒开土,生怕伤到那口比他们全家老小命还要值钱的棺材。 不多久,便听到下面有大汉喊了一声:“有了,大伙儿小心着点。” 劳鹭极目俯看,只见火把映照下发黄的泥土下露出了一个棺材檐。 “那就是说,不是同一个了。”劳鹭嘀咕道,心里感觉很奇怪,既高兴,又失落。 很快棺材盖上面的土都比扒开了,露出了棺材的样子。 从上而下看去,只见这口棺材的棺材盖和衙署里那口碎掉的一模一样。 “要打开吗?”一个大汉有些卑微地问道。 谄媚小厮捏着下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月黑风高的,周围都是参天大树,风也风也不小,总之有点瘆人,都大半夜了,看死人不吉利。 他摆摆手:“不能冲撞了三少爷。既然棺材还在,那衙署里那具就不是了。快点把坟堆上。” 那些大汉也是有些慎得慌,一听到谄媚小厮的话,马上动身将坟冢堆起了,然后一行人快步走了回去。 燕十一和劳鹭从树上下来,准备回去查查,还没有其他冥婚的新娘,估摸着也是从贞坊镇嫁来的,毕竟嫁衣一样,又是贞坊镇要求夫家特制的。 “碰~”很轻微的一声响。 劳鹭警觉的回头,看着那个坟冢,声音似乎是从里面传来的,但是太小了,又不太确定。 “怎么了?”燕十一道。 “没事。”劳鹭道。 两人离开,准备将这事情的重心从朱府转移出去。 “碰!”挺响的声音从某个位置发了出来,可惜周围已经没人了。 燕十一和劳鹭准备最后在听听朱员外的说法,跟着谄媚小厮到了书房。 “老爷,不是。”小厮露出一脸喜色。 朱员外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脸上没了担忧的神色,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有钱人独有的高傲之色。 “三少爷的坟头已经重新修好了。”小厮继续道。 “好,做的好,明日去库房领赏吧。”朱员外甩手让小厮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马上喝住他,“去查一下,哪家还有贞坊镇的媳妇。” “是。”小厮喜滋滋地退了下去。 劳鹭朝燕十一挑了挑眉毛——这下好了,人家帮我们查了,改天来听结果就好了。 燕十一和劳鹭回了客栈,但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劳鹭便搬来两把凳子架在客栈屋顶上,从厨房顺了点心瓜果,两人赏月。 “十一,我觉得进了徽州之后,感觉都不太好,这里总是怪怪的。”劳鹭嚼着一块豆沙的点心,道。 燕十一在旁边剥栗子,放到碗里,点头。 “你说为什么棺材从天上掉下来?”劳鹭拿起十一剥好的栗子就往嘴里塞,然后也给他塞了一个,问道。 “应该只是从高处掉下来,不会是天上。”燕十一眼睛眯起,嚼着栗子道。这颗栗子怎么这么香甜? “可是那些旁边的百姓不都是说天上掉下来?”劳鹭道。 “是联想吧,看到从高处下来,就觉得是天上落下来。”燕十一想着怎么样让鹭子再给他喂一个。 劳鹭伸手又给自己喂了一个,然后拿起另一个往十一嘴里塞。 “呀啊啊啊啊!!!!!”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男子凄厉的叫声,劳鹭一愣,将即将喂到十一嘴里的栗子收了回来,一运灵力,脚尖点地就朝尖叫声发出的地方飞掠了过去。 燕十一怨毒地看了看那里,是隔开一条街的巷子里,无奈地跟着劳鹭飞掠过去。 鹭子手里还抓着栗子,还有机会! 虽然时间不一样,地点不一样,但是巷子里的场景实在是太眼熟了,一样的血腥,一样的残暴。 看着地上的不规则的尸块,满地的内脏,团在一起的肚肠,还有一地的鲜血。 “是她!”劳鹭第一时间就将这场景和在冥婚宴席上的最后一个场景对应起来了。她下意识地往周围快速扫视,害怕一身鲜血,嘴巴咧到耳根的新娘就站在某个角落里。 刚刚的那一声尖叫出了他们,还引来了很多人。燕十一见到巷子口有火光和脚步声,连忙揽住劳鹭的腰,纵身一跃,到了屋顶上,俯视下面。 只听到赶来的百姓尖叫声连连,很多都晕倒呕吐,最后还是从衙署赶来的朱老爷等人控制住了场面,留下胆子大的几个看守。 因为尸体实在是被撕得太碎了,大晚上的无法移动。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老妇人,她看了一眼尸体后,直接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嚎啕大哭。 大概死者是她的独子。 “鹭子,刚刚可看清死者的脸?”燕十一道。 劳鹭摇头,一开始被这场面给惊住了,第一反应是找那个新娘。 “虽然地上只有半张完整的脸,但和那个小厮长得很像。”燕十一道。 “朱府那个?”劳鹭不小心惊呼出来。 一直守在底下的小李忽然听到屋顶上有些声音,抬头一看,正好看到劳鹭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脸。 小李吓得抖了抖,朱老爷奇怪地问道:“小李莫不是怕了?” 小李低着头,犹豫了一下,“没有,刚刚有些发凉。” “嗯。”朱老爷继续看着一地的碎尸,皱着眉头。这几天可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哟。 还好已经修了公文请县衙拍捕头来破案。 “那小衙差够意思。”劳鹭拍着心口。 燕十一黑着脸,这小衙差值得注意一下。 “我觉得还要去看一下那三少爷的坟,总觉得底下的现场和幻境里的一模一样,是一种暗示。” 燕十一的面色还没有缓和,闷闷地点头。 无奈天色太黑,劳鹭木有发现。 013 失踪了两个新娘,死新娘 月黑风高,又是要去坟地。 劳鹭一边跟着十一飞掠,一边叹气,自己的命忒不好了一些。 两人到了坟地,才发现早已有其他的人呆在了那里,不过看样子那些人都吓得够呛,连脚都软了,站也站不起来。 为首的正是朱员外,他现在正被两个彪形大汉扶着,才站稳。 “走,走,快回去!”他镇定下来之后,第一想到的就是逃跑。一行人慌慌张张地朝朱府逃去。 燕十一和劳鹭皱着眉头看着底下的情景,心中暗说,不好。 原本被那个小厮重新盖上的坟头已经被毁了,碎木头散落了一地,泥土颗粒满地都是,里面还半拖出来一具尸体。 两人下树,才发现这是一具穿着新郎衣服的男尸,腐烂的厉害,很多地方都是白骨,只有少部分还连着一些腐肉。 “尸体像是被啃咬过。”劳鹭蹲下来仔细查看尸体上面的伤痕,继续道:“新伤。” 燕十一看了看坟墓被破坏的样子,捏着下巴,“鹭子,有没有觉得这个墓是从里面被冲开的?” 地上散落的棺材木片和泥土都像是由棺材里往外炸开的样子。他说着捡起一块碎木头,仔细看了看:“这是上好的楠木,力气不小啊。” 劳鹭闻言,鸡皮疙瘩从头顶到脚底依次起了一遍,怯怯地看着十一,“谁的力气?” 燕十一嗤笑,“新娘。” 劳鹭的脸瞬间白了一下,她可是被上次幻境里的新娘给吓出心理疾病来了。闻风丧胆啊。 “那那那那……这尸体也是她……她啃的?”劳鹭恶寒地看着地上被啃咬的残疾不全的尸体。忽然和刚刚的血腥现场,和幻境里喜宴的一片血红联系了起来。 看着劳鹭吓得舌头打颤的样子,燕十一恶趣味地点头,下巴朝劳鹭身后努了努。 劳鹭原本颤抖的身体“嘎”一下不动了,脑袋像是机器人一样,一点点地朝后转,冷汗冒冒。 “呵!” 就在劳鹭快要完全看到身后时,燕十一大叫了一声。轻轻推了推劳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劳鹭放开嗓子一顿尖叫,双目紧闭,手一挥,对着身后就射出了一道灵力。 “砰!”一声巨响,身后的一颗三个人都抱不住的大树拦腰而断。 燕十一惊愕了,一把揉住劳鹭,安慰道:“鹭子。我骗你呢,后面什么都没有。” 劳鹭一开始吓得发蒙,后来听到了十一的话,才觉得他一开始的语气的确是在逗自己。 “……”劳鹭黑着脸,不理十一。 燕十一看了看那颗黑了的大树,咽了咽口水,想办法哄。 过了许久。劳鹭才打算原谅他。 “鹭子,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燕十一神秘兮兮道。 劳鹭闻言,怒了,拿起拳头锤了他一下,“又来!” “不是……”燕十一警惕地往旁边看。 劳鹭忽然也觉得有目光,随着十一一齐往树林深处看去。 只见一道红影闪过,一下子就消失了,都说不清是不是幻觉。 “红衣服的?”劳鹭道。 燕十一点头,“可能是她,红色的嫁衣。只是没有看清。” “第一次见丧尸还能跑这么快。”劳鹭捏下巴,回忆看到了各种丧尸电影,那里的好像都是慢吞吞的,走路左右摇摆。劳鹭曾经还思考过,如果遇上一只,直接跑开不就行了……也有可能腿软跑不动…… 折腾了一段时间,天际已经泛白了。 “我们回去吧,我觉得还会有案子。”燕十一说着。看了看劳鹭的手,那颗栗子呢? 劳鹭自然是没有知道十一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一晚上的各种剧烈运动,饿了。 两人回到客栈。叫了一桌子的早餐。燕十一特意叫了一份栗子。 “十一,早上吃栗子做什么,小心消化不良。” “消化不良?” “就是积食。” “你剥的就不会。”燕十一将栗子往劳鹭面前一推,从她手里抢走了即将被一口吃掉的小笼包。 “十一,我还没有吃饱……”劳鹭委屈道。 “我喂你。”燕十一眉毛一挑,喜滋滋地把小笼包塞进她嘴里,然后又夹起一小块一口酥。 “好吧。”劳鹭认命地剥栗子,然后放到十一面前。 “我没有手了。”燕十一秀了秀自己的两手,一手给她拿了小笼包,一手是一块桂花糕。 “……”劳鹭将栗子塞进他嘴里,看见十一的毛一下子被捋顺了,屁股后面好像出现了一条大大的狐狸尾巴,得意地一甩一甩,叹息道:“十一,你学坏了。” 燕十一才没有管,他将小笼包塞进劳鹭嘴里,“继续,没吃饱。” “……”劳鹭低头,继续剥。 …… …… 等吃完早饭,天敞亮了。 今天的集市完全没有昨天热闹,大伙儿都是快买快卖,做完买卖,马上回家了,一句话都没有多说,都急急回家避祸了。 燕十一和劳鹭来到衙署,今天连守大门的两个小衙差都不在。他们站在门口纠结了一下,正打算进去。 “是你们!” 劳鹭转身一看,只见昨天发现她的那个小衙差一手按着刀,站在那里,等看到劳鹭的时候,非常明显地惊了一下。 “我们好奇这个案子,想来看看。”燕十一道,“我以前是个捕头。” 小衙差将信将疑,道:“我姓李,排行老四。” 李四……竟然真的有人叫这个名字!劳鹭看着眼前俊朗的小哥。森森觉得一个坏名字拱了一颗好白菜。 小衙差很敏感地注意到了劳鹭的表情,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腼腆地挠了一下脖子。 “李捕快,我们否可进去?”燕十一皮笑肉不笑。 “里面现在没人,大人还在巷子里,我来拿一下席子。”李四说着往衙署里面走去,“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跟我一起去。” 燕十一继续皮笑肉不笑。微微点头。 “啊啊!”衙署里传来李四的尖叫声。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样,心中一叹――最近尖叫声真的好多。 两人马上跑过去,只见院子里的那口破碎棺材没了,李四惊慌地站在那里。 “那棺材可是你们搬走的?”燕十一问道。 李四反应了一下,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劳鹭朝燕十一翻了翻白眼――完了完了,又丢了一具。 “拿席子,先去巷子。”燕十一道。 “哦。”李四被提醒了一句。马上跑进了一个耳室。 “鹭子,留个影人。”燕十一道。 劳鹭会意地点头,趁李四还没有出来,留下了一个影人,监视衙署的状况。 三人一起快速到了巷子里,李四将棺材失踪的事情一说,朱老爷差点没有一口气背过去。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人家做大老爷,一年也遇不上一个偷儿。我一做大老爷,几天又是死人,又是死人不见了……呜呜呜…… “老爷,他以前也是捕头。”李四小声提醒,暗示。 朱老爷一听,眼睛瞬间射出闪光来,直愣愣地盯着燕十一,激动万分,冲过去就想抱他。 劳鹭脸一黑。扯了十一的袖子,朱老爷扑个空,整理了一下衣服,道:“请壮士帮下官破案。”说罢就要下跪。 燕十一的脸也是一黑,用剑托住了他的胳膊,半天吐出一个字:“好。” 衙署里原本的那个乐天派捕头一点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乐呵呵地将自己的佩刀往十一怀里一塞,“老爷。我老婆要生了,先回家了!”说罢,一溜烟跑了。 “十一,他轻功不错。”劳鹭感慨。 李四抓了抓脑袋。“捕头家的大嫂不是两个月前才生?” …… …… 天亮的时候看现场,一眼就知道为什么要李四去拿席子了。这个尸体真的很难搬回去,太碎了。 李四和另外连个小衙差带着白布手套,一脸隐忍地捡起尸块。 “胆子挺大。”劳鹭感叹了一句。换做是她,打死也不碰。真的要打死?不是有唤影傀儡么……吼吼。 等尸体基本都放到席子上了,两名小衙差抬着席子回衙署,李四留下来清理现场。 “燕壮士,不知此案从何查起?”朱老爷谦虚问道,他觉得就是在闹鬼!怎么查? 燕壮士……劳鹭脑补了一下,一个浑身肌肉爆出的大块头上面加一颗十一的脑袋……不敢相信……她弱弱道:“不如燕少侠吧?” 朱老爷品了品,果断采取了燕少侠这个称呼,又问了一遍,“燕少侠,不知应该从何查起?”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朱员外。”燕十一道。冥婚的事情是他和贞坊镇接洽,里面的细节只有他最清楚。 “这……”朱老爷面露难色。这大老爷只是个闲职,并没有官阶和实权,平时最多也就是调节个乡里乡亲的纠纷。而朱员外,他是朱门镇首富,他的二子在徽州当官,亲叔又是朱氏一族的族长。他这一支可谓是风光无限啊,自己一个小小挂名大老爷怎么敢去提他来问。 燕十一一笑:“没事,他会自己过来的。你把这几句话放出去。” 燕十一在朱老爷耳朵边轻声说了几句,脸上露出高深神秘的笑容。 014 泓不君的故人 朱门镇近百年的平静被一系列诡异的事情给打破了。 朱氏祠堂里,各支的当家人齐聚一堂,都是半百的老人,个个黑着脸,面色严峻。 其中一个坐在族长右边的老者,他是最为年长的一个,白须白发,手里拄着一根梨花木拐杖。 “我听乡亲们说,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宾鸿加办了冥婚。”梨花木拐杖一杵,一派威严。 老族长在宗族里的威严原高于现在的族长,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朱员外。 “这是那群闲人的愚见。”朱员外的趾高气扬稍作收敛,但是却还是平日里那个样子。 族长见他敢顶撞老族长,赶忙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朱员外自知失言,连忙不说话了,一脸隐忍之象。实际上,他最看不上的就是族里的这群老不死的,仗着自己辈分高就指手画脚的。养他们的钱还不是自己出的? 老族长气得胡子发飘,狠狠地杵了两下拐杖,声音颤抖道:“这事情我不管了,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混账事情,报应已经来了。” 老族长哼哼着走出了祠堂,他的儿子和孙子连忙跟上。 到了祠堂外面,老族长低声问道:“徽州的铺子怎么样了?” 中年男子答道:“一切都打理的很好。” “那好,我们举家搬过去吧,可能还要一线生机,报应啊,报应。”老族长摇着头哀叹。 “父亲。有这么严重吗?要全家搬走。”年轻男子小说嘀咕。 中年男子瞪了他一眼,“反正你爷爷也只有我一个儿子,搬迁容易。最近的事情古怪的紧,挺爷爷的没错。” 年轻男子低头,跟着他们一起往家里走去。已经准备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就可以离开朱门镇了。 …… …… 祠堂里,老族长一走,便有个辈分不高的按捺不住了。“我在听说老族长准备举家搬离镇子了。” 朱员外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一看就胆小如鼠,哪里有这么多神神鬼鬼的事情。讽笑道:“老族长敢搬出去是在外面有铺子,你有吗?” 那人被讥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一下子蔫儿了,低头不说话,心里则是最恶毒的诅咒。 “这事情真的是冥婚有关吗?”辈分较大的一个老头问道。 现场的人显然都偏向老族长。认为镇子里的命案和冥婚有关,也就是说,都是朱员外挑起的是非。 族长有些不满了,一是朱宾鸿是自己的亲侄子,平时供给给自己的钱财不少。二是,这些事情和冥婚能有什么关系,他们这样咄咄逼人。就是想在朱宾鸿手里榨取钱财罢了。 他脸一板:“冥婚都举行了一年了都相安无事,那新娘都快化成白骨了,还能作恶?我看就是有人想要陷害宾鸿,为的是什么,大家心里也清楚。” 众人脸上更黑了,都明白族长这话在暗示什么。 “再说了,当年要办冥婚的事情,宾鸿是和大家商量过的。你们不是一听可以去到贞坊镇的女人,可以给朱门镇挣贞节牌坊,都纷纷同意了吗?而且这一年里。我们朱门镇一下子多了三个节妇,三块牌坊,不都是这件事情的功劳吗?” 众人不语。 “这事情不要再说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查查案子,或者做好保护工作,将自己支的人保护好。” 族长起身离开,朱员外跟在后面。叔侄两人的气质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目中无人,趾高气扬。 待他们离开之后,众人隐忍的神色消失。虽然都可以看出别人和自己一样厌恶这对财大气粗的叔侄,但是众人并没有交流,毕竟现在他们风头最盛。 到了朱府。 “宾鸿,这事情你要好好处理,族里的压力,有二叔给你顶着。”族长道。 朱员外点头,“事情我会好好处理的。”他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的尸体还垂在坟墓外,上面的伤痕……他不由肥躯一震。 族长离开,朱员外找了两个得力的手下,命他们去葬自己的儿子,至于再找一个新娘……暂时就不做打算了。 …… …… 衙署里。 朱老爷这几日食不知味、辗转难眠,原本瘦弱的身体更显憔悴,简直变成了皮包骨头,风不用吹,站着就要倒下的样子。 “燕少侠,为什么朱员外还没有来找我们?”朱老爷心焦道。 “最近没有事情发生,他的神经已经松下来了。”燕十一淡淡道,“放心,事情还会发生的,而且应该就在他的府上。” “还会发生……那些都是无辜的百姓……”朱老爷忽然悲天悯人起来,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实在是可怜。 “不一定无辜哦。”劳鹭看着手里的纸张,上面的字体很清秀,完全看不出是出自李四这样一个大男人的手。 “这是什么?”朱老爷疑惑道。 站在一旁的李四解释:“这是劳姑娘让我去查的死者的身份和背景。” “朱府的那个小厮不用说了,从冥婚开始到前几日夜里刨坟,虽然不是大恶,但也不算无辜。”劳鹭说着将一张纸给了朱老爷,上面就是那个小厮的生平。 “还有压死的那一大一小两个,小的可怜,被大的连累了。”劳鹭将最后几张纸也给了朱老爷,“朱家冥婚的新娘是她发小,好像就是她当年牵线害死了新娘。” 朱老爷看着这些资料,激动地颤抖,“那就是,新娘只会杀害过她的人?” “也不一定。”劳鹭不可置否地耸耸肩。 年纪最小的小厮跑了回来。 “族里的意思是什么?”朱老爷连忙问道。 “老族长被气走了,今天中午全家就要搬走了,去徽州。族长将事情压了下来,朱员外已经回家了。”小衙差一口气说道。 李四见他跑到气喘吁吁,给他倒了杯茶。 劳鹭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挺细心。 李四脸一红,低着头退到旁边。 燕十一幽幽地瞥了一眼,这李四,得时刻关注! “老族长应该知道什么吧?感觉他反应过激了。”种下祸端了劳鹭根本就没有看到李四的羞涩和燕十一的醋劲,分析道。 这倒是让燕十一缓和下来了一些,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走,顺便宣布一下所有权。“我们去老族长那里看看。” “哦哦,好的。我饿了,先吃饭?”劳鹭提议。 “好。”燕十一温柔一笑,顺便身上刮了一下劳鹭的鼻头,亲昵的很。 李四看得两眼直直的,随即黯然地低头。 在客栈饱餐一顿,吃了三碟肉两碗饭的劳鹭最后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的糕点,边吃边走。 “饕餮。”燕十一无语地评价。 “什么?”劳鹭正好没有听清,叼着一块点心,有些无辜地看着他。 “没事。”燕十一一笑,拉着劳鹭往老族长家走去。 到了那座徽式的牌楼,正好遇上老族长一家要离开。 “你们是什么人?”老族长的孙子问道。 “我是徽州来的捕头,有事情要问一下老族长,不会耽误多少工夫的。”燕十一拱手。 年轻男子正想拒绝,老族长便走了出来,他耳朵不背,等看到燕十一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道:“让他们进书房,推迟一炷香的时间再走。” 年轻男子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爷爷的话不能不停,只好让所有人都停下来,自己引着燕十一和劳鹭往书房走去。 劳鹭看着燕十一似乎皱着眉头在想什么事情,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怎么了? 燕十一摇头。他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此人。 到了书房,老族长让年轻男子退下,去门口等着。 等书房门关上,老族长对着燕十一就做了一个样子很奇怪的大礼。 燕十一瞬间就想起来了,他趁劳鹭不解加好奇地盯着老族长时,轻轻在她耳后的穴道轻轻一按,催入少许灵力。劳鹭的身子一软,倒在了他怀里。 “泓师兄,好久不见。”老族长一笑,那神情却与泓不君有些相似。 “你是哪个?”泓不君问道,当初师弟有一大堆,不过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真没有弄清楚眼前的是哪个。 “大师兄,我是十六,朱炳茂。”老族长谦逊道。 泓不君一挑眉,淡然道:“有点印象,你还算长寿,其他人还有几个活着?” 老族长一叹,“大家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几个,也和我一样,风烛残年,没有几天的活头了。” “我门派已经没人了?”泓不君脸上露出淡淡的惋惜。 老族长摇头,“谨遵师傅遗命,大家都没有留徒弟。”他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道:“好像有个半路离开师门的,收了些徒弟。” “他学的也不纯,无碍。”泓不君道。 老族长才释然地点头,他看着泓不君的样子,“大师兄是唯一练成神功的人了。” 泓不君一笑,“我也失败了,没有找到那父眼,虽然样子没变,但是寿命将尽。”他看了看怀里的劳鹭,眼里尽是温柔,“原本只打算和她游山玩水几天,了却心愿,却碰上了这里的事情。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我是不会阻止你离开的。” 015 论丧尸出现的几率 老族长也没有犹豫就将一年前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不过当时他已经不是族长了,知道的也不多。他还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一切说完正好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老族长再次向泓不君行了本派的礼,“泓师兄,此番一别恐怖是再也见不到了。” “嗯,不多说了,你们快些离开吧。”泓不君淡淡道:“希望你能寿终正寝。” 老族长点头,“这应该算是奢望了。” 老族长说完,转身出去,和自己的家人离开。 待人走光之后,泓不君在劳鹭的脖颈轻轻一点,劳鹭幽幽地醒了过来。 “老族长呢?”她有些晕晕乎乎,“我怎么睡着了?” “吃饱了睡很正常。”燕十一笑了笑,继续道:“该问的事情我已经问清楚了。现在是不是还是有些困?睡吧。” 劳鹭只觉得头昏脑涨的,听十一这样说,乐的清闲,头往他怀里一靠,直接睡了过去。 燕十一直接将她抱回了客栈,自己也躺下歇了歇。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劳鹭清醒过来,看了看身边还闭着眼的十一,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往他身边蹭了蹭,靠在他肩头继续闭上眼睛。 燕十一睁眼,用余光看了看又已经安安稳稳睡着了劳鹭,微微一笑,伸出手将她往怀里揽住,闭上眼睛。原本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竟也睡着了。 …… …… 黄昏,劳鹭清醒异常地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房门。 门开了,十一端着两个碟子进了,“菜还要再做,我先拿了包子,顶着。” 劳鹭点头如啄米,双手接过包子就开啃,一个包子下肚,才悠悠地喘了一口气。“中午没吃饱,饿死我了。” 燕十一:“……” 刚刚熟睡的劳鹭就是被饿醒的。 小二及时地将饭菜送来,临走前还不忘对着双手各拿着包子大口吞咽的劳鹭露出惊愕的表情。 一顿饱饭,劳鹭软绵绵地趴在桌上。忽然想起了正是,严肃地问道:“我们睡了一下午了,没去衙署,朱老爷非急死不可。” “无妨。现在去,他们必定还等着我们。”燕十一道。 劳鹭也觉得,吃了午饭就睡一下午,现在吃了晚饭如果再睡,那境界就比饕餮还高了,为了自己的身材,必须走走。 两人回到衙署。果然朱老爷、主簿、李四和两个小衙差都在。 “燕少侠、劳姑娘,你们可回来了。”朱老爷看到燕十一和劳鹭,颇有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我们去查一些事情,用的时间比较长,让朱老爷久等,真是对不住了。”燕十一稍微地打了打官腔,说得诚恳而自然。 劳鹭默默退到一边,如果说睡觉吃饭也是查案的话,他们今天的确很努力。 朱老爷大为感动。“燕少侠和劳姑娘如此尽心尽力,下官代表朱门镇的百姓再次谢过了。”说罢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劳鹭看着他的身板,暗自竖起大拇指,柔韧性不错。 但是十一的演技真是让她咋舌,竟然一点谦让的话也没有,直接仰着脸接受了。他这样一来,弄得朱老爷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面的话了。 “咳咳。十一,说一下你在老族长那里调查到的事情吧。”劳鹭同情地替朱老爷解围。得到朱老爷感激的眼神一枚。 燕十一眉毛一挑――差点忘了。 老族长所知道的事情比现在大家所知的事情多了一小部分。正是关于贞坊镇的传说。 贞坊镇原本是个小村庄,但是他们村外嫁的媳妇只要守寡的,都做了节妇。在贞洁看得比命还要重要的年代里,贞坊镇一下子名声大噪。其他各镇也以求娶贞坊镇的女子为荣。原本的小村庄一下子富足强大了起来。 这还不是最特别的,最最特别的是,贞坊镇的节妇已经贞洁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只要说了媒的,还未进门死了丈夫,不止要举办冥婚,还要用特殊的方法在娘家殉夫,将魂魄禁锢在尸体里,再去和丈夫成婚,两人钉在同一个棺材里,那样女子就生生世世都是丈夫的了。 正是应了那句,“你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生生世世不能离开。” 此外,老族长还带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其他娶了贞坊镇的女子举办冥婚的人家,似乎都没有出问题,只有朱门镇的朱员外家,出了问题。 燕十一道:“老族长说,在出最近的事情之前,他早就注意到了朱员外府上有异象,所以这次的事情与一年前的冥婚脱不了关系。” 听完一番话,大家都沉默了一小段时间,李四道:“因为发生了特殊的事情,所以这里的冥婚新娘才会死后行凶。” “一年前的冥婚我也去参加了,似乎并没有不妥之处。”朱老爷回忆道。 “那就是贞坊镇,新娘的娘家出问题了吧。”劳鹭随意道,“又或者墓穴有问题,是什么阴地阴穴之类的,汇集了阴气,容易诈尸。” “不过这也一定不成立,毕竟新郎没有尸变么。”她开始自言自语,最后一叹,“只可惜我们没有人会看风水。” 朱老爷被劳鹭的话绕的晕晕的,“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应该去一趟贞坊镇。”李四答道。 燕十一赞同地点头。 劳鹭退到十一身侧,轻轻扯他的袖子摇头――我不要再去贞坊镇了,吓死人了。 燕十一对着她轻轻点头。他也不敢再冒险了,毕竟再到了幻境里,自己不一定能出来。 “贞坊镇太过诡谲,还是不要去了。”燕十一道。 朱老爷、李四、主簿、还有两个小捕快都惊讶地看着燕十一和劳鹭,一副不解的表情。 最后李四嘟囔,“贞坊镇我们常去,除了女子特别贞洁,平日里不出门之外,哪里担得上诡谲?”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一眼,一齐皱眉――如果贞坊镇还不叫诡谲,那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地方可以这样说了。 “这样吧,李四,你们几个去查。燕少侠和劳姑娘就在这里坐镇。”朱老爷道。 李四和两名捕快领命,觉得事不宜迟,直接打了包裹去了。 燕十一和劳鹭觉得奇怪,想要去看看,但是又犹豫,不敢轻易涉险。本来帮着查这个案子,就是为了彻底解开谜团,完全脱险。他们不是高尚的人,实在是做不到为了别人而让自己重要的人身处险境。 “等等。”劳鹭叫住李四,在他们三个手心画了两道聚阳符,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换个心安吧。 李四和两个小捕快看着手心的流光溢彩,惊讶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劳鹭干笑:“小戏法,就当平安符吧,早去早回。” 李四朝她笑了笑,眼里有闪闪光芒。然后和两个小捕快一齐离开了。 燕十一黑着脸。还是快点破案,快点离开吧。 …… …… 多少年才能遇上一个尸变,又要多少年才能遇上另一个尸变。最后,同时同地遇上两个穿着同样衣服的新娘尸变,那样的几率又是多少? 所以这样的奇遇都出现了,作为主角的两具丧尸怎么会在杀了三个人之后消停下来呢?前几天不过是做个小憩而已,说不定是去叙叙旧。但是正事是绝对不会忘的,否则辛辛苦苦尸变就没有意义了。 就在李四三人离开的当夜。月黑风高,天色无云。 劳鹭坐在屋顶上,抬头看了看月亮,竟然有些发红,颜色不太吉利。 “十一,我觉得有事要发生。”说着将手里剥好的栗子塞进他嘴里,继续剥下一个。 而十一手里也不停,剥一个给劳鹭塞一个。 为什么不自己剥自己吃呢?劳鹭归纳为,这叫做情趣…… 燕十一点头,“月色发红,这不是好兆头,估计有血光之灾。” 话音刚落,东侧巷子里忽然传来了犬吠。 一般来说,一条狗叫了,周围一片狗都会叫。但是这次不是,只有一条狗撕心裂肺地叫了两声,最后呜咽了一声就不叫了,听着像是没气了。而旁边的狗,没有听到那只狗在叫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害怕,不敢出声。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一眼,迅速将手里最后一颗栗子塞进对方嘴里,拍了拍手,朝那个巷子飞跃下去。 离巷子不远的地方,很快就听到了人的尖叫声,不过叫声很短,戛然而止。 燕十一和劳鹭新说不好,刚刚尖叫那个是不行了。 等两人到了巷子的时候,都后悔刚刚吃栗子了。 巷子往下倾斜,现在填满的新鲜的血液,如同雨天的积水一样。血泊中各种尸体的碎块,不止是人的,还有狗的,乍看一眼,至少死了五六个人。 此时燕十一和劳鹭没有兴趣去观赏尸体,他们一个拔出长剑将灵力灌注在上面,一个直接聚灵成剑,一把明黄色的长剑握住手中。 两人严阵以待,死死盯着血泊里两具穿着破烂嫁衣的半腐烂丧尸新娘。 两个新娘相互对视了一眼,慢慢转向燕十一和劳鹭,在笑…… 016 不是僵尸 对着两个穿着同样衣服的陌生人,在不同场合遇到其中一个的时候,很可能弄混。但是当两个穿着同样衣服的人站在一起时,还是很好分辨她们的不同的。 劳鹭看着两个新娘,浑身发毛,鸡皮疙瘩全部冒起来了,右手紧紧握住长剑,左手也没有闲着,一道聚阳符已经画好了,正点在指尖,随时准备甩出去。 两个新娘站在一起,一眼就可以看出她们的差别。无论从身材上还是快要完全腐烂的脸上,都可以看出,左边的新娘比右边的新娘年长一些。 两个新娘快要烂掉的嘴巴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劳鹭只觉得浑身一冷,下一刻她们已经冲了过来。 妈呀——劳鹭心中暗叫了一声,一激动就直接将聚阳符甩了出去,不偏不倚贴在了年轻新娘的肩膀上。 啊咧咧——妈呀—— 聚阳符受到尸体强烈阴气的影响,直接散掉了。年轻新娘一点停顿都没有,直接朝劳鹭冲了过去,两手斜向上伸直,对准了她的脖子。 呵——倒吸一口凉气,劳鹭不由缩了缩脖子,然后对着年轻新娘那双还有一些白色蛆虫在蠕动的胳膊就砍了一剑。 对,是砍,不是刺,因为砍的杀伤力比较大。 与此同时,劳鹭担忧的事情果然也发生了。在看到聚阳符直接消散的时候,她就担心自己用灵力汇聚成的剑会受到阴气的影响。果然在砍到新娘的那一刻,剑刃就慢慢消散了。新娘只是伤到了一点,而劳鹭的剑拦腰而断。 新娘的手臂因为受伤。控制不住,往旁边一斜,劳鹭马上转身躲避,她露着白骨,附着着腐肉的胳膊正好从她脖子旁边穿过。 劳鹭看着离自己近地离谱的半腐烂脸,眼眶里早就已经没有了眼珠子,取而代之的是一掉黑色的尸虫。如果条件允许,劳鹭肯定会找个地方吐一下。 腐臭充斥了鼻腔。麻痹了大脑。劳鹭用坚强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的生理反应,往后一点地,迅速远离新娘。 两位新娘也算是丧尸,虽然动作比一般电影里的迅捷了许多,但却比不上劳鹭和燕十一。他们发现灵力无法对付她们,只能先行退下。 年轻的新娘被劳鹭砍伤了,看着似乎有些愤怒。还想追。 已经站在远处矮屋屋顶上的劳鹭和燕十一看得清清楚楚。年长的新娘横身拦住了年轻的新娘,然后用腐烂的声带发出“轱辘轱辘”的响声,年轻的新娘马上放弃了追燕十一和劳鹭,两人直接往山里跑去,很快不见踪影。 屋顶上,劳鹭目瞪口呆,燕十一眉头紧锁。 很快街口出现了火把光。一群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一眼,马上跃身离开,回到客栈的房里。 “如果以前只是小打小闹,杀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那这次,把族长都给杀了,整个朱门镇都有翻天了吧?”劳鹭趴在桌上,揉着胃。刚刚视觉和嗅觉冲击太大,有点积食了。 “的确,我想很快就有人会来找我们。”燕十一道。“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就休息吧,待会儿我自己去。” 劳鹭只觉得胃里难受的厉害,点头,“早去早回。” 此话刚刚说完,果然就响起了敲门声。 “燕少侠,出了大事了,朱老爷请您去一趟。大半夜地叨扰您,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听声音是主簿。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眼,劳鹭乖乖地跑去床上躺下,盖上被子。挺尸装睡。 等劳鹭准备好,燕十一才打着哈欠开门。 “真是打扰燕少侠了。”主簿歉意地弯腰点头。 燕十一觉得差不多了,便道:“无碍,只是鹭子还在睡,就不吵醒她了,我跟你们去一趟。” 轻轻带上门,燕十一和主簿一路快走,又到了巷子口。 在橘黄色的火光映射下,满地鲜血的场景更为瘆人。在现场呆着的都是胆子大的,但此时都白着一张脸。若是要论谁的脸色最难看,就莫过于一胖一瘦了——朱员外和朱老爷。 朱员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二叔被杀了。虽然二叔坐上族长的位置多半是因为自己的钱财,但是他做了族长,对自己有很大的利处的。现在他死了,自己这一支已经没有适合做族长的人了。以前扔下去的钱白瞎了不说,现在僵尸杀人的事情也没有人帮忙说话了…… 朱老爷顶着满身的压力,真是想要死的心都有了,他一见燕十一过来,连忙迎了过去,都快要给他跪下,抱着腿哭了。 “燕少侠啊燕少侠,你看看,这次被害的是我们朱门镇的族长,这可怎么是好啊?我这把老骨头可真是经不起折腾了,燕少侠一切可都仰仗你了。” “朱老爷放心,十一定当尽力。”他回礼。 朱员外也看到了燕十一,心里极为希望他快点抓住那僵尸,但是又拉不下做员外的脸来,只好故作傲慢,肥硕的双下巴一仰,“我已经找了二子请徽州的捕头过来了。”扔下这一句话,手往身后一背,转身离开。 朱老爷心里又忧又喜。他忧心这一句话把燕十一给气走了,喜是因为如果徽州来了捕头,那他就名正言顺把位置一挪,自己乐得自在。 燕十一大致检查了一下地上的碎尸块,基本每个尸块上都有指甲印和咬痕,这应该就是朱老爷和朱员外等人一直相信僵尸杀人的原因。唯一不同的是,坊间多传僵尸就是朱员外的三儿媳,只是他自己不认而已。 今天得以和两个僵尸对上了正脸,其中一个的确就是朱员外的三儿媳,只不过说她们是僵尸,却也不像僵尸。她们能思考,会愤怒,还有类似于讲话一样的交流,最主要竟然不惧怕灵力。 燕十一终于明白朱炳茂为什么这样急急带着全家老小离开了,这僵尸果然如他说所,不是一般的。 查不出所以然,燕十一劝朱老爷放宽心,留下几个看守现场的,就回去了。 …… …… 朱府。 朱员外一回府,马上进书房写了一封信,招来了两个家丁。 “你们速速把这封信送去徽州给二少爷。” 两名家丁领命,连夜离开。 …… …… 翌日清晨。 朱门镇原本热闹的街道闹事现在完全堪比坟场,冷冷清清没个人。想必是族长也被僵尸所害的消息传了出去,现在朱门镇每个百姓都岌岌自危,所谓人心慌慌应该就是如此。 燕十一和劳鹭走在街上,忽有一种走在鬼镇上的感觉。 “鹭子,走在这里和走在贞坊镇想比,有什么感觉?”燕十一忽然问道。 劳鹭迷茫地看着,不知道如何解答。 燕十一顿了顿,又道:“或者,在这里走和在贞坊镇走,你愿意在哪里?” “虽然两边的样子差不多,街上没人,静的可怕。但是我绝对选这里,这里奇怪的还有道理,那边却是没有缘由地让人害怕。”劳鹭道。 “我也这样觉得。”燕十一道:“但是李四他们又说,贞坊镇是非常正常的一个镇子,他们常去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也觉得奇怪,他们去的和我们不是同一个。还是,看到的不说贞坊镇的同一个面?”劳鹭自言自语。 “要等李四他们回来才能知道了。”燕十一道。 “我们和李四他们有什么不同?”劳鹭忽然有些激动地拉着燕十一的袖子问道,两眼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 “什么?”一时想不起来。 “我们是外来人?我们是有灵力的?我们是……”劳鹭忽然脸一红。 “嗯?”燕十一听了个没头没脑。 “不是,我说着玩,呵呵。”劳鹭决定在心里分析。 我们是外来人?有灵力?一男一女?情侣? 最后劳鹭选定了情侣,因为守祠堂的老太婆说过,不能进一个房间,要做节妇,手贞洁。怎么看都和男女之事搭边。 那是每对情人到了贞坊镇都会被陷在里面吗?这就不得而知了。 “还是要等李四回来。”劳鹭道,仰着脸问十一,“明天该回来了吧?” “应该是。”燕十一深锁眉头,“我在意的是,她们根本不怕灵力,甚至可以消除灵力的事情。” 劳鹭也跟着锁起来眉头,“这样很难办,我们抓不到她们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隐隐觉得只有真相解开,才能捉到她们,化解这件事情。”他轻轻握住了劳鹭的手,“鹭子,我总是觉得,这件事情不解决,我们是离不开这里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哦。”劳鹭眯着眼笑嘻嘻,“心有灵犀一点通么。” 燕十一笑了笑,将她环在怀里,心中惆怅地厉害。还剩三天,三天就到了离开的时候,不舍,该怎么办? 忽然四面八方传来了犬吠声,好像是朱门镇所有的狗都在叫。 燕十一和劳鹭心中一紧——她们又来了。现在可是大白天啊,果然不是僵尸。 017 灭灵阵,困新娘 顺着狗吠得最惨烈的方向,燕十一和劳鹭马上运足了灵力过去。是在朱门镇的镇口,三块贞节牌坊处。 烈日炎炎之下,三块朱红色的贞节牌坊,下面站着两个衣衫褴褛地红衣新娘,浑身腐肉,充满尸气,露着半边脸的白骨。 这样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了,站在远处,劳鹭只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生化危机,丧尸当道的世界。 “她们不杀人,只是站在那里抬头看。”劳鹭轻声道:“看贞节牌坊。” “她们可能是恨这些害死她们的牌坊。”燕十一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并肩离开,什么都没有做。 “忽然觉得她们挺可怜的。”劳鹭说了一句,和十一转身回到镇子里。灵力无效,他们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抓住这两个新娘。 “如果柜神在就好了,蓝蓝也行。”劳鹭喃喃道。从松江府回来的时候去接蓝蓝,可是硬是没有找到入口。因为此事劳鹭一直有些不安,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燕少侠,劳姑娘。” 燕十一和劳鹭一回头,只见李四拖着浑身瘫软的两个小衙差站在那里。 “怎么了?” 李四吞了吞口水,脸色煞白,颤声道:“刚刚回来的时候,遇上了僵……僵尸。” 燕十一和劳鹭一副了然的神态。刚刚新娘离开的方向就是往阵外的,是极为有可能遇到。 “你不错,还走得动道。”燕十一赞许道。 李四腼腆地低头,红了脸。 燕十一:“……”原来只要夸一下,不论是谁夸的,都会这样。他忽然觉得李四好像没有那样刺眼了,伸手帮他拉住了年长一点的小衙差。“有什么事情回衙署说吧。” …… …… 五人一起回到衙署。 只见朱老爷的脸色不比那两个受惊的小衙差好多少。 “朱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劳鹭不解问道。 朱老爷还是不说话,瘫坐在那里。倒是脸色惨白的主簿看着清醒一点,“完了完了。朱门镇完了,竟然遇上了不怕太阳的僵尸……” “你们也看到了?”劳鹭惊愕道。“你们不是一直没有出门吗?” “僵尸都在大街上溜达了,全镇的百姓都看到了,现在都和我们一样。”主簿颓丧道。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眼――现在的事情完全一发不可收拾了,不知道为什么,僵尸要在街上游行,这是属于示威,恐吓还是警告? 百思不得其解。 “李四。你还是把从贞坊镇打听到的说一下吧。”劳鹭道。 李四喝了几口浓茶压惊,放下茶杯点头。 “我们去贞坊镇打听了朱员外家三少奶奶的消息。这三少奶奶闺蜜叫做宋依人,去年刚刚满十四,是贞坊镇宋寡妇家的独女。” “那宋寡妇呢?”劳鹭急急问道。“如果她来,说不定可以打亲情牌,平息一下宋依人的怨气。” 刚刚说完,劳鹭又马上摇头,她忽然想起了。贞坊镇的冥婚女子好像是家人亲手杀害的,那就是说,是宋寡妇亲手杀了宋依人…… 劳鹭只觉得狠狠地冷了一下,原本应该最为疼爱自己的母亲……现在却是亲手杀了自己的人……挂不得怨气极重,成为了变种僵尸。 “宋寡妇死了。” “什么?”劳鹭惊愕地瞪大眼睛。 “自杀的。她在宋依人出嫁的那一天,换上了一模一样的嫁衣,吊死在贞坊镇的牌坊下面了。” “那个年长的新娘……” 燕十一接话道:“应该就是宋寡妇。” “除了她们,贞坊镇嫁出去的贞洁烈妇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李四继续道:“还有劳姑娘嘱咐的事情我也去查了。” 燕十一脸一沉。什么时候嘱咐的? “结果呢?”劳鹭紧张的问道,完全忽视了燕十一的情绪。这很不爽啊,燕十一不开心,很不开心。 “贞坊镇那个祠堂里只有一个老大爷看守,没有什么长得像是枯树皮一样的老婆婆。”李四一脸疑惑,“再说了,祠堂里哪有让女人进去看守的。” 劳鹭一听,好像是这样的。但是他们明明看到了枯树皮老太婆。 “还有奇怪的传说呢?”劳鹭又问。 李四喝了口水,“这个我专门找了贞坊镇的老人打听了,传说是有,但是很美好,一点都不奇怪。” “什么?”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徽州府跑下来了一对私奔的情侣,他们一路逃到了贞坊镇。但是两家都是大家族,很快就派人来追。贞坊镇帮着他们躲到了祠堂里,后来祠堂的祖宗保佑他们,让他们消失在追兵面前,成为神仙侠侣了。”李四说着,脸上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劳鹭额角抽啊抽,真是幼稚的故事,无聊的故事,传说中的故事。看来没有什么价值。 “鹭子,我觉得查案的事情已经到了僵局,不如研究一下怎么样才能抓住她们。”燕十一道,他拉着劳鹭转身离开,“朱老爷,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你们早作休息。” 朱老爷一直哭丧着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改变,呆呆地望着屋顶,眼里满是绝望。 …… …… “十一,什么办法?”劳鹭问道。抓住新娘,一切都搞定了。 燕十一低头看着劳鹭,面色严峻,“有一个方法,用灭灵阵。” 劳鹭闻言,眉头一跳。上次就是因为灭灵阵,弄得自己的尸花毒毒发。灭灵阵的力量的确强大。但是…… “十一,你会?”她疑惑地看着燕十一。 燕十一从容地点头,“上次在灌题山,拿到了一份密集,里面记录了灭灵阵的摆法。” 灭灵阵是孙平摆的,他是云顶一派的,那灭灵阵也是云顶一派的。 “这样。”劳鹭点头,“那摆吧。” “摆灭灵阵需要极大的灵力,我摆一次,接下来连着几日都不能使用灵力。”燕十一道:“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劳鹭点头,“一定要准确地将两个僵尸同时引到灭灵阵里。” “用朱员外就行,两个新娘最恨的应该就是他吧?将他绑过来,扔里面,然后让朱门镇其他人都藏在家里。” “是个办法,让影人去绑吧,事不宜迟。”燕十一忘了忘天色,快要中午了。 劳鹭唤出了一个唤影傀儡,让他去把朱员外弄晕了弄过来。 两人吃完午饭,燕十一选择在朱门镇的贞节牌坊下面画阵。 燕十一写了一封信,差小二送去给朱老爷,让他协助,便和劳鹭一起去了贞节牌坊下面。 劳鹭护法,燕十一倾尽全身灵力完成了灭灵阵。 上次就是把孙平拉进了灭灵阵,自己才有机会闯出灭灵阵。劳鹭这次陪着燕十一一起站在主位上,她要拼尽全力保护十一。 朱老爷、主簿、李四还有两个小衙差都来了。 “燕少侠,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朱老爷让整个朱门镇的百姓都躲到了自家的地窖里,不到明天早上不出来。”李四道。 “好。你们去旁边的树上躲起来,千万不要出来。”燕十一道。 几人点头。但是等主簿和朱老爷看到那几颗两人高的大树时,为了难。要是在年轻个二十年,爬树肯定没有问题,可是现在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爬树不是要了老命吗? “十一,我去帮他们一把。” 劳鹭说完,脚尖点地,运了灵力,瞬间飞跃到了他们身边。 “朱老爷,主簿先生,得罪了。”劳鹭一手拉住朱老爷的衣领,一手拉住主簿的衣领,脚尖点地,往上轻轻一跃。 朱老爷和主簿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再看清的时候,三人已经站在了大树最粗壮的枝丫上面了。 “扶好,我先下去了。”劳鹭轻轻一点树干,直接飞跃出去,回到十一身边。 李四和另外两个小衙差也爬了上来,扶住朱老爷和主簿,五人隐蔽在了树上,正好可以从枝叶间的空隙看到燕十一和劳鹭。 “四哥,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不会被僵尸咬死吧?”年幼的小衙差缩了缩脖子,问道。 “不会的,燕少侠和劳姑娘既然敢抓僵尸,就有他们的本事。”李四说道信心满满,但是心中却担心。今天燕少侠看上去怎么好像虚弱了一些? “朱员外?!”年长一点的小衙差轻呼一声。 只见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将朱员外扔到了燕十一和劳鹭身前,朱员外看着好像是晕倒了。 “四哥,那是什么,妖怪?”年长的小衙差颤声道。 李四也是一惊,但是他又看到那个人形东西乖乖站在燕十一和劳鹭后面,一副随时听命的样子,又不像是妖怪。 “我们现在就藏在这里就好,千万不要声张,不能给燕少侠和劳姑娘填麻烦。”李四道。 两个小衙差听话地点头,长大了眼睛,有些好奇又害怕地看着前面。 “僵尸来了。”年幼的小衙差微微发颤,要不是年长的小衙差拉住,他就要浑身一软摔下去了。 众人只见两个穿着残破嫁衣的僵尸朝着燕十一和劳鹭慢慢走过来,不由屏息…… 018 中毒化尸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朱员外忧愁极了,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二儿子身上。 “实在不行,也举家搬迁。”朱员外下了决心,大喝一声:“来人,收拾一下,我们搬去徽州。” 等了一会儿,外面没有人回应。朱员外原本就着急,一下子就发怒了,一脚踹开了房门。 等他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腿一软,直接往后摔去。他想要发出杀猪一样的喊声,但是还不等到底,眼前的半透明人影便抓了上来,在他后劲一击。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灭灵阵中,朱员外浑身抖了一下,忽然醒了过来。 “来人,这是怎么回……嘎。”他的声音一下子凝固在喉咙里。 他的肺躯猛颤,倒在地上,四肢并用,往后爬。 宋依人和宋寡妇看到了朱员外,明显地激动起来,步子也快了许多,一步比一步快,朝灭灵阵冲了过去。 劳鹭看着朱员外的动作,心说不好。想不到他这样的体型竟然可以爬的这样快。 最好的效果是,朱员外正好爬出灭灵阵,而宋依人和宋寡妇正好进去。这样就可以做到完全没有伤亡。 劳鹭指尖汇聚起来了一点灵力,手指朝朱员外一弹,一点明黄色的光点飞了过去,直接打在他的膝盖上。 “嘶――”朱员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顾不得停顿,继续爬,只是因为一条腿的膝盖使不上劲,爬的慢了许多。 眼看两个僵尸就在眼前了,朱员外惨叫起来,朝燕十一和劳鹭伸手。“救,救我,我给你们钱。很多钱。” 劳鹭皱了皱眉头不去理睬。 一切和设想的一样,宋寡妇先一步踩进了灭灵阵。 劳鹭和燕十一紧张地屏息。可是宋寡妇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一把把宋依人往后推去,喉咙发出轱辘轱辘的响声,也想往后退。 只要她退一步,灭灵阵的边缘就会出现电击,挣扎了几下之后,宋寡妇身上焦黑一片。 宋依人像是疯了一样暴起。朝劳鹭和燕十一冲了过去,而且竟然没有走直线,而是非常精确地绕开了灭灵阵。 不怕有僵尸,就怕僵尸有智慧。劳鹭心中暗骂了一句。抽出一把长剑。这是发现灵力无用的情况下,十一给自己配的剑。 她将灵力往长剑一贯注,整柄长剑发出明黄色光芒,挥剑就朝宋依人砍去。 远处的树上。 年幼的小衙差看得吞口水,“四哥。他们不是神仙吧?怎么发光啊?” 李四也是一脸惊诧和迷茫,摇头。 灌注了灵力的长剑原本可以削铁如泥。但还是和上次一样,灵力几乎起不到作用,劳鹭现在好比在用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和一把普通的剑和一只变了种的僵尸打架,几招下来。便落了下风,身上的衣服被划破了几处。 劳鹭一直用着轻功周旋,万一被伤了,可能会中尸毒。 朱员外已经爬出了灭灵阵,蜷缩在燕十一脚下,浑身肥肉颤抖,脸白的没有血色,他没有下身失禁已经很不错了。 宋依人看到朱员外之后,马上朝他攻去。 已经闪到一边的劳鹭暗叫不好,急急忙忙冲过去,以速度和灵活度取胜,直接到了朱员外身前,提起他的衣领,扔给一直待命在旁的影人。 “把他给我扔到旁边去。”劳鹭喝了一声,宋依人已经攻了过来。劳鹭挥剑去挡,僵尸力大无穷,劳鹭往后退了一步,为了避开十一,之后硬接了一下,震得自己虎口破裂,心砰砰直跳。 劳鹭双手满是血,握剑刺了宋依人的眼睛,然后拔剑就往朱员外那头飞跃。希望自己的激怒和朱员外的仇恨可以将宋依人吸引过去。 宋依人喉咙发出了“吼吼”的声音,很恼怒地朝劳鹭跑去,离开了燕十一。 劳鹭长舒一口气,继续攻击她,顺便命影人将朱员外往灭灵阵的另一头引。 虽然很艰难,但是还是成功地将宋依人一步一步引向了灭灵阵。 最后劳鹭一个眼色,影人带着朱员外直接跳了进去。朱员外早就吓得两腿一抽,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影人拉住朱员外在灭灵阵里面上蹿下跳,避开宋寡妇的攻击,劳鹭已经站在灭灵阵旁边了,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将宋依人也引进灭灵阵。 宋依人双手朝劳鹭的心脏插了进来,劳鹭往旁边一闪,宋依人顺势往灭灵阵倒了进去。 眼看就要进去了,宋寡妇忽然放弃了攻击影人和朱员外,朝宋依人冲了过去,不顾电击,将她推了出去。 劳鹭眼看着要功亏一篑了,也不管不顾了,将朝宋依人的脑袋飞身一脚,宋依人顺势抓住了劳鹭的腿,然后往灭灵阵里面倒去。 眼看劳鹭也要被拉进灭灵阵了,她双手握剑,狠狠插进了土里,造成了一个阻力,再加上宋依人被电击了一下,手一松,劳鹭摔在了灭灵阵外面。 燕十一看得胆战心惊,无奈只能站着主位上。 一看宋寡妇和宋依人都进了灭灵阵,影人也带着朱员外出来了。燕十一马上催动阵法,直接强烈的银白色光芒拔地而起,一下子将宋寡妇和宋依人包裹起来。 在阵外,劳鹭只听到“吼吼吼”宋依人和宋寡妇愤怒的声音,然后就没有什么响动了。 催动完灭灵阵,燕十一有些脱了力,半跪在地上,劳鹭过去搀扶住他。 等银白色光芒消失,灭灵阵里只剩下了两套破烂不堪的嫁衣。 李四等人见僵尸已经被灭了,连忙带着朱老爷和主簿下树,朝燕十一还有劳鹭跑去。 还不等他们跑近,只见劳鹭和那个半透明的人影架着燕十一朝镇子里飞跃,三下就不见人影了。 “四哥,他们真是神仙。”年幼的小衙差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年长的小衙差点头同意。 …… …… 回到客栈,劳鹭将燕十一扶着躺下,朝他一笑:“都结束了,睡吧,明天我们去别的地方。” 燕十一也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劳鹭垂下来的发丝。他实在是太累了,很快就闭上了眼睛,但是在合眼的一刹那,他好像看到劳鹭脸上有一丝黑气。 他想要看清楚一点,可是困意像是弱水一样,将他淹没。 劳鹭收回了唤影傀儡,一个人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呷了一口在嘴里。 她弯下腰,将裙摆微微拉起,直接白色的裤子上面有一些暗红色的血迹。 将鞋袜褪去,拉起裤子,只见白皙的小腿上面有几道血痕,上面的血迹已经是黑色的了,离近了还会有一些腐臭味。 劳鹭一皱眉,将含在口中的烈酒缓缓吐到伤口上面。剧痛让她的意识分外清醒,这伤口很可能会让自己种尸毒,一定要小心。 她用烈酒消毒,再将十一一直戴在身边的解读药粉撒上了一些,用白布条包上。 听天由命了,千万不要变成僵尸啊。劳鹭心中暗暗祈祷。 刚刚将伤口处理好,外面就有人敲门。 “谁啊?”劳鹭马上将鞋袜套好,问道。 “劳姑娘是我。”外面传来了朱老爷的声音,他的精神比前几日好多了。 一开门,果然看到朱老爷红光满面地进来。这次成功剿灭了僵尸,让他一时间声望大造,即使他那一支落寞了,但是族里的老人还是推他做了族长。 将此事一说,朱老爷笑得连眼睛都看不着了,一直激动地反复强调,是燕十一和劳鹭的功劳。 “朱老爷您客气了,十一已经力竭了,正在休息,不如我们去楼下大堂里谈?” “正是正是,是我思虑不周。”朱老爷连连拱手。 劳鹭跟着衙署一干人等到了大堂里。 基本都是一些感谢的话,推脱来推脱去的,劳鹭也只是偶尔接话应付一下。 她渐渐觉得浑身发冷,人不太舒服,有意打发他们离开。 “劳姑娘!!”李四惊呼。 “怎么了?”劳鹭只觉得自己看不太清眼前的人,一手撑着头问道。 “你的指甲!”李四说完,劳鹭又听到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心知不好,连忙眯着眼睛看自己的指甲,只见一直修剪地很短的指甲忽然变得很长,显出黑紫色。 “尸毒。”劳鹭低语一声,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理解的,将裙子掀开一点,拉起裤子,露出伤口。 扯掉绷带之后,先入鼻的就是一股腐臭味,只见腿上的伤口已经发黑,上面长了一些暗红色的毛。 僵尸一共有六种:白僵,黑僵,跳僵,飞僵,旱魃,金毛吼,逐级递增。 劳鹭无力一笑,按照这伤口,如果全是长满红毛,那自己就属于旱魃了,还是个半神。 “你们快走,离开这里,我中了尸毒,快要变成僵尸了吧。”劳鹭道。 昏睡的十一也被朱老爷和主簿还有两个小衙差带走了,客栈也按照劳鹭的要求清空,门窗全部钉死了。 “你真的不走?”劳鹭看着眼前的李四问道。 李四有些害怕地颤抖,最后鼓足勇气摇头,“不走。” 019 劳鹭僵尸化,朱员外火烧客栈 “我从来没有做过僵尸呢,待会儿万一不小心迷失了本性,六亲不认吃了你,你可不要怪我。”劳鹭笑了笑,身上的寒意越来越强了,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那个我去拿被子给你。”李四转身就朝客房疾步跑去,在劳鹭的房间卷起了一条被子往楼下跑。 当他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回来时,劳鹭已经变了样子。 “劳姑娘,你……”李四不由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走上前去。 劳鹭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和裸露在外面的一小段胳膊。皮肤好像结冰一样,上面打了一层白霜,恐怕自己全身都是这个样子了。 忽然感觉身上一重,她支持着自己抬头,一条棉被已经披到了肩上。 “你还是快走吧。”劳鹭轻声道。虽然她现在觉得自己的思想并没有失控的趋势,但毕竟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理智。 “劳姑娘,你要坚持住。”李四依旧摇头,他相信劳鹭不会变成僵尸,就算真的成了僵尸,也绝对不会伤害人。 劳鹭可不知道李四竟然这样相信自己,只是听到这“劳姑娘”的称呼,不由皱眉头。虽然很多人都喜欢这样称呼自己,也的确有很多人这样叫,可是自己就是接受不了。 劳姑娘和老姑娘实在是太相似了。自己现在二十,放在现代才刚刚大二,年轻的很,可是放在古代还真是个老姑娘。 燕七嫂江浮今年刚刚二十一,可是人家和燕老七成亲都五六年了。 劳鹭有些哀伤,如果就这样成了个旱魃,特定嫁不掉了。 她咬牙握拳,如果这次相安无事,一定要十一娶我!最多就逼婚! “那个。”劳鹭开口,声音极小。 因为李四一直在专心观察着劳鹭。所以听到了,“劳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在下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劳鹭点头,“有。” 李四一听自己有用。喜出望外,“什么?” “你以后直接叫我劳鹭吧,不要叫劳姑娘了,听着像是我永远嫁不掉了一样。”劳鹭道。 李四没有回应。 劳鹭只好吃力地抬头看看他,却看到他脸色绯红,一脸羞涩的模样。 “??” “劳……劳鹭。”李四非常之害羞地喊了一声。 劳鹭也没有精力去管他了,朝他甩手。“你要留下也可以,去房间里,把门锁起来。” “我想陪着你。”李四着急地说,不肯走。 劳鹭不由扶额。撑着桌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你不走,我走。正好去照照镜子,看看旱魃是什么样子的。” 李四傻了一样杵在那里,忽然身上推了劳鹭一把。让她坐下。再将滑落的被子重新捡起来给她披上。 “你坐着,我去房间里,有什么事情喊我一声。”他小跑到二楼离楼梯最近的一个房间,锁上门,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正好可以看到劳鹭。 赶走李四之后,劳鹭想要用灵力来压制尸毒。 浑身发冷,这尸毒应该是寒性的,而宫天镜的灵力至阳至纯。劳鹭默念心诀,将宫天镜的灵力引入自己的身体。 楼上,李四只见劳鹭的身体由弱而强,发出了明黄色的光芒。劳姑娘会没事的,他坚信地点头。 客栈外。 大街上空无一人,所有离客栈近的百姓都已经被朱老爷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主簿、两个小衙差还有燕十一躲到了离客栈最近的一所房子的地窖里。 主簿看了看还处在昏睡状态的燕十一,忧心忡忡:“老爷,如果劳姑娘真的变成了僵尸,我们该怎么办?” 朱老爷愁容满面,“只能等燕少侠醒过来了。” 地窖的门忽然被拉开了,众人一惊,只见几个人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被搀扶着的肉球。 “朱员外。”朱老爷拱手问礼。 “诶,您现在已经贵为族长,这朱门镇就属您最大,怎么能给我行礼呢?”朱员外嘴里怎么说,可是一点恭敬的意思也没有。 两个小衙差鄙夷地对视了一眼。刚刚是谁叫得像个死猪一样,现在刚刚逃出生天,一下子又成大爷了。 朱老爷倒是不在意,他道:“朱员外,这里不安全,您还是快些离开吧。” 朱员外被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往里走去,看了一眼昏睡的燕十一,转身道:“朱老爷,你现在是族长,一切要以朱门镇的安全为重。” “这是自然,不知道朱员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朱老爷眉头一皱。 “既然那个女子已经中了尸毒,而且也已经开始尸化了。为什么了朱门镇百姓的安全,应该将她烧死。”朱员外眼里出现暴戾之色。 刚刚竟然将我当做诱饵,还打伤了我的膝盖,此仇不可不报。 “不可!”朱老爷直接拒绝。“劳姑娘是为什么帮我们消灭僵尸才受的伤,现在我们怎么能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如果她变成僵尸,又来害百姓该怎么办?”朱员外直接命令他的家丁:“你们去把客栈外面浇满油,把草垛堆上,给我放火烧。” “你们……”朱老爷气得两撇小胡子上飘:“你们敢?我才是族长!” 朱员外傲慢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这样做是族里的老人都同意了的。你乖乖听话,就还是族长,如果不肯听话,后果你知道的。” 朱老爷气得往后退了一步,主簿马上上去将他扶住。 那些家丁得了令就想出地窖。两名小衙差马上上去阻拦。 “不许烧,四哥还在里面呢,你们会烧死他的。” 两个小衙差还是孩子,那里挡得住那些膀大腰圆的家丁,被推倒在一旁。 “哼。”朱员外一哼,转头道:“扶我上去,我要亲自看着。” “这真是岂有此理啊。”主簿大呼,“老爷,我们该怎么办?不能眼睁睁看着劳姑娘和四子被烧死吧?” 朱员外想了想,快步走到燕十一身边,拉住他的胳膊用力摇,“燕少侠你快醒醒,现在只有你可以救劳姑娘了……” 主簿对两名小衙差道:“你们去上面盯着,有什么事情马上过来回报。” 两名小衙差一到地面上,就见客栈已经被大量的稻草围住,那些大汉正在泼油。速度这么快,肯定早就计划好了,要下杀手。 年长一点的衙差朝年幼一点的一看,年幼的马上跑下地窖去把现在的情况给禀告了。 客栈里,李四一直观察着劳鹭,他忽然闻到一些异味,起先还不在意,但是味道越来越浓。 好像是火油的味道。他马上想到了可能要放火烧楼,马上冲到临街的窗边,把已经封死地窗用凳子砸开,往下一看。 只见稻草已经堆得一人多高,上面淋满了火油,几丈开外的地方,朱员外正举着火把,一瘸一拐地朝客栈走来,满脸狞色。 李四心中咒骂了几句,马上冲到楼下。 “劳姑娘,朱员外要放火烧楼了。”他急得大叫,但是又不敢贸贸然地去动劳鹭,生怕出了什么叉子。 劳鹭正在凝神调息,根本没有听到。 几息之间,大火顺着火油和稻草就蹿了起来。从外面看整座客栈都变成了一个火堆。 朱老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继续摇燕十一,可是他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真是急煞人了。 主簿也着急,问道:“那四子有没有出来?” 小衙差也急得团团转,“您老又不是不知道四哥的倔强劲,他说了要赔劳姐姐,就会在旁边陪着,绝对不会自己先出来的。” “这让我怎么和四子的爹娘交代啊。”主簿急得红了眼,不停跺脚。 大火一开始烧在外面,对里面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但是等门窗都被烧烂之后,滚滚黑烟就灌了进来。 李四屏着呼吸,从厨房把水桶给搬了出来。 这水桶很大,待会儿他们可以一起躲进去,然后将浸湿的被子盖在上面,说不定可以逃过一劫。 实际上如果可以躲进地窖更好,可是地窖被客栈老板用三把大锁锁住了,根本进不去。 劳鹭依旧在调息,灵力缓缓通过静脉,将身上的寒气去除了不少,尸毒也相应地得到了控制。 浓烟越来越多,不多时,里面也会被烧起来的。 “在下得罪了。”李四红了脸,伸手从劳鹭身上把棉被掀起了,扔到水桶里浸湿,一下子用掉了半缸水,正好可以让他们躲进去。 他将湿了的被子放到一边,走到劳鹭身边,纠结了一下之后,将她的胳膊放到自己的颈间,然后一手托腰,一手托肩膀,将她一下子横抱起来。 李四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乱跳,手上的触感告诉他,劳鹭的肢体很柔软。 他马上羞愤地红脸,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什么时候了,还在想温香软玉。 强迫自己不再多想,他将劳鹭慢慢放进了水缸里,然后扶着她自己也坐了进去。水缸很大,两人坐着一点也不挤。 他调整了一个姿势,让浑身软绵绵没有劲的劳鹭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去拿扔在一旁的被子,把水缸盖上。 劳鹭靠在他怀里,身上发出明黄色的光芒。 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的过快了,快要呼吸不了了。 020 两个男人的故事 好久没有那么累了。 泓不君实在是不想睁开眼睛,可是身边的人却一直都在推他。 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意识一点点恢复过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劳鹭,想到这里,他一直冰封的心忽然开了一道口子,渐渐融化。他想笑一笑,可是却觉得脸好像被禁锢住了一样,使不上劲。 身边的人越摇越起劲了,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摇得吐了。 随着难受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意识恢复地很快。 手劲很大,但应该不是鹭子,她知道设灭灵阵会让自己脱力,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来打扰,而会在旁边静静守着。 想到这里,泓不君又想笑了,这次好像可以笑出来了,他感觉到脸部肌肉的运动。 泓不君笑着,他忽然很想知道一件事情,如果他现在没有在用燕十一的皮囊,而仅仅是泓不君,鹭子会不会继续陪着自己。 耳边忽然可以听到声音了,不过只是嗡嗡声,最多可以听出是个男人的声音。 果然不是鹭子。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他忽然觉得出事了。 强迫自己醒来…… 猛然睁开眼,燕十一觉得周围的环境很是昏暗,头很痛,四肢有些无力,习惯性地运了运灵力,恢复了一些了。 “燕少侠,你可醒了,快去救劳姑娘吧。”见到燕十一还算是及时的醒过来,朱老爷激动涕泗横流。 “鹭子怎么了?”燕十一浑噩的脑袋一下子清明过来,抓住了朱老爷的胳膊,瞪着眼睛问道。 燕十一的形象一直是温文尔雅的,从来没有这样满身戾气,朱老爷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主簿离得远,没有被吓到。连忙回答:“劳姑娘中了尸毒,被困在客栈里,朱员外已经放火烧了。” 言简意赅。一句话,因果缘由全部说得清清楚楚。 燕十一没有多一句话。没有停顿一下,直接从开着的地窖门冲了出去,运上灵力,只剩下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留了下来。 朱老爷长呼一口气,和主簿对视一眼――有救了。 两人也不顾自己老胳膊老腿,急急地跑了上去。 等到了地面上,才觉得想要救人是没有希望的。熊熊烈火夹杂着滚滚浓烟已经将整栋客栈包裹了起来。 燕十一想都没有想,直接运足了灵力,身体周围出现一个银白色的光圈,冲进了火场。 朱员外一看燕十一已经醒来。觉得大事不妙想要撤,但是又见燕十一不管不顾地冲进了火场,便坦然地坐下,整个肥圆的身子嵌在一把太师椅里面,满脸小人得志之色。 朱老爷几人恨得直咬牙。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祈祷,燕十一一定要把劳鹭和李四给救出来。 燕十一凭着灵力的保护冲进了火场,因为使用了灭灵阵,灵力没有回复完全。身上还是被热浪灼得生疼。 尽可能地睁开眼睛,一下子被熏得满是眼泪。 不过他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大堂里的水缸,水缸的外表已经被热浪烤的发红,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样。 李四把劳鹭揽在怀里,不让他们的身体接触到水缸壁。一炷香之前,水缸壁已经烫的不能碰了。 如果没有人来救,或者劳鹭还不醒来,他们只能像是两只螃蟹一样,被活煮了。 头顶的棉被被掀开了一个角,清朗里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鹭子怎么样?” 是燕十一。 李四狂喜,“还好,不是,不好,也不是,暂时还好。” “你们呆在里面不要动。”燕十一将被子重新合上,对着水缸一运灵力,就是一掌。 水缸对着已经烧得摇摇欲坠的大门飞了出去,燕十一脚尖一点,跟在后面。 朱老爷、主簿还有两个小衙差见半天没有动静都坐立不安,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就见一个黑里带红的庞然大物飞了出来。 两名小衙差眼疾手快,将主簿和朱老爷勉强脱开。 巨大的水缸直线朝朱员外飞了过去。 “救、救我……”他话还没有说完,水缸已然砸到了他圆滚滚的肚子上。 朱员外贴着水缸往后退去,等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去了大半条命。 不过现在完全没有人管他,他的打手家丁们见到燕十一平安出来,害怕被报复,早就一哄而散。 燕十一将盖在水缸上的棉被一掀,李四扶着劳鹭便站了起来。 刚才根本没有看清劳鹭现在的样子,燕十一一下子就傻了。 劳鹭现在浑身结着碎碎的冰渣,整个人像是打了霜一样,十指指甲发黑变长。 燕十一马上把劳鹭一把抱了过去。 她的皮肤并不是冰冷的,身上的冰渣是因为尸毒造成的。这样厉害的尸毒,劳鹭到现在还没有被完全尸化,可能与体内残留的那父眼有关,也有可能和宫天镜至阳至纯的灵力有关。 “四子。” “四哥。” 朱员外等人奔了过来,见李四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见到劳鹭的样子时,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害怕。 “朱老爷,我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给鹭子疗伤。”燕十一急切道。 “你是说她还有救?”李四大喜过望,一下子从水缸里跳出来,“去我家,我爹娘去徽州看亲戚了,家里没人。”说罢就带路。 燕十一点头,连忙跟上。 朱老爷等人也想跟去,但是被主簿叫住了。 他为难地看了一眼已经半死不活的朱员外,“老爷,他怎么办?” 朱老爷看了一眼,眼睛一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让他呆在这里听天由命吧。” 主簿等人觉得就算杀了他也不能泄愤,但是都还是顺从地点头。 李四家住在朱门镇的一个偏僻角落里,的确很清幽。 他一把推开主堂后面的小门,里面是一个狭长的院子。 “这里是一个耳室的院子,除了我家里人,没有人知道这里,你们呆着吧。”李四道。 燕十一点头示谢,抱着劳鹭进去。 这个耳室不大,里面仅有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而已,不过足够了。 “老爷会告诉镇上的百姓,就说你们已经出镇子了。我会定时送饭菜来的。”李四说着退了出去关上院门。 燕十一将劳鹭放在床上,她浑身湿透,衣服半透明地贴在身上。 一眼就看到了她腿上的伤口,燕十一将她盖住小腿的衣服撕开。 小腿伤口的区域已经覆盖了一层细密的赤红色绒毛,发出轻微的腐臭味。伤口的血已经凝固发黑,就像是尸体里的血一样,流不出来了。 她一直没醒,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用自己的力量和身体里的尸毒抗争。 燕十一想了想,做了一个决定。 狭小的房间里忽然出现了银白色的光芒和黑色的烟雾,原本两个人,现在变成了三个。 燕十一完全没有管从他主动离开他身体的泓不君,直接奔向了劳鹭。 “怎么会这样?”他心疼地看着,转身问泓不君:“你是有办法的,快点救救她。” 泓不君邪魅地笑了笑,走过去拉起了劳鹭的手,“她现在需要更多至阳至纯的灵力来帮她驱走尸毒。” 但是他又顿了顿,“我的灵力是阳刚和阴寒并重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通过你,把我的灵力全部化为阳刚的。” “怎么化?”燕十一心急如焚。 “我把灵力全部给你就行了。”泓不君不在意地说道,轻轻放下劳鹭的手,有些不舍地走到燕十一身后,“就像我们共用一个身体的时候,你吸收我全部的灵力。” 他说罢,压着燕十一一起在劳鹭身边盘腿坐下,双掌抵在他肩上。 “全部灵力都给我,你会怎么样?”燕十一有些不安地问道。 泓不君又是妖媚一笑,“你不该管我的,我们是敌人。别忘了,我本来也快死了。” 不等燕十一再开口,泓不君浑厚的灵力霸道地进入了他的身体。 一开始像是被火烧一样,后来又觉得身体里有强大的压力,快要将自己磨碎了。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快速地吸收。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已经飘飘然入了仙境,浑身舒坦不说,还觉得灵力大增。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泓不君正撑着身子伏在劳鹭身边,一边笑,一边看着。 “你说,她会恨我吗?骗了她这么久?”泓不君的声音里尽是苦涩。 燕十一真的是恨极了他,很想告诉他,鹭子当然会恨你。但是又说不出来,话到嘴边,他只能如实的说:“她不会一点感觉也没有的,她能分辨我们,她只是喜欢欺骗自己。” 泓不君笑了笑,“你抵住她的掌心,将灵力一点点灌入,慢慢跟着她身体里已有的灵力游走。” 燕十一点头,将自己的手掌与劳鹭的手掌相抵,一点点灌入灵力。 泓不君在旁边看着,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最先开始变化的伤口,发黑凝固的血变回了红色,毒血慢慢流出了身体。再是腿上的赤红色绒毛,慢慢退去,最后是冰渣,也一点点化掉…… 021 又回贞坊镇祠堂 劳鹭的伤口被重新上药包扎起来,脸色还是有些泛白,不过已经很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李四端来了水盆和饭菜放在院子里,害怕打扰燕十一解毒,不敢进去。站在门口偷偷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便出去了。 正堂里,朱老爷和主簿正好回来,两人神采奕奕。 “老爷。”李四简单地施了一礼,见到他们的神色无异,也放心了,笑着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朱老爷一笑,还未开口,主簿就激动的白胡须飘飘,道:“朱员外不行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估计熬不过明天了。” 真是大快人心。 李四和两个小衙差都大吐了一口恶气,额手称庆,差点没有放鞭炮庆祝了。 “我已经对百姓们宣布了,燕少侠已经带着劳姑娘离开了。”朱老爷说着,坐下喝了口茶。 “大家都相信不?”年幼的小衙差是高兴坏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探着脑袋问道。 刚刚说完,就被年长的小衙差拍了一下后脑勺,他也高兴,笑着骂道:“你傻啊,现在咱老爷是族长,说得话谁都得信。” 朱老爷含笑点头,一双小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见了。他任人唯贤,成功将危害朱门镇的两个僵尸消灭了,受到镇中绝大多数百姓拥戴,现在朱员外也已经不是威胁了,镇子里的人当然都听自己的。 “明日就要回复集市,一开始可能会有些混乱,你们去管理一下。”朱老爷道。 两个小衙差大呼快活,“这下就不会有人不服我们了。” 朱老爷又道:“我想将衙署继续办下去,要多召几个新人,你们带着做事。” 两个小衙差一听,更是高兴。恨不能马上出去找小弟。 他们都痛快地商量憧憬着以后的生活,这真是扬眉吐气。朱老爷第一个注意到李四没有完全融入进来,恐怕劳鹭那边还没信。 他朝李四招手让他过来。安慰道:“四子,这尸毒不是好解的。但是燕少侠的神通你也是看到的。我相信不出几日,一定能救回劳姑娘的。” 李四点头。 大事全部落定,所有人都散了,回家吃饭。不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李四一人。周围越是安静,他越是觉得坐立不安,一种不知缘由的焦虑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哚。哚。哚……” 远处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似乎很有频率。李四不确定是真的有声音。还是因为自己太过心焦产生幻听。他站起来盯着院门,声音就是从院子外传来的,好像有人敲着墙朝自己家走过来。 声音忽然停止了,李四却更加紧张起来。因为那人好像已经走到了大门前,因为大门刚刚被自己锁上了,所以不能前进。 李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亲手锁好的门就这样慢慢打开了。他明明一直看着,却没有发现门闩是在什么时候掉了的。 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第一个看到的是她手里握得那一根拐杖,敲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哚。哚。”的脆响。 等李四看清来者的长相时,恐惧感一下子将他整颗心吞没。 劳鹭曾经让他去贞坊镇查一下枯树皮老太婆,没有找到这样的人。但是今天这个在贞坊镇根本不存在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家。一张如同枯树皮一样的脸褶在一起,似笑非笑的感觉让人恶寒。 “后生,不要怕。”枯树皮老太婆沙哑地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拐杖“哚哚”地往里走。 李四听着这声音,只觉得她一定很久没有喝水了,嗓子才会干成这样,似乎每每发出一个字,就会磨破嗓子吐出腥臭的鲜血来。 他虽然很害怕,但是却没有失去理智,慢慢地向后移动,靠在桌子边。手慢慢地摸到了桌上的那把宽刀,握住手中。 触摸到了兵器,就是有了保障,他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我来找一对奸/夫/淫/妇,与你无关。”枯树皮老太婆用眼角看了一眼李四,慢吞吞地从他身边走过,朝耳室的院门走去。 频率完全不变的步子和相应发出的“哚哚”响声,李四听得有些心慌,眼前忽然天旋地转的,好像被拍了花子一样。 他想要坚持住,至少要大喊一声,好让燕十一早作准备,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还是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枯树皮老太婆看了看他,一笑,嘴里露出不全的焦黄色牙齿,“后生不错。” 耳室的房间里,泓不君和燕十一守在劳鹭身边。 燕十一忽然感觉到后背发凉,下意识警觉地望向窗外。 泓不君见状,嘴角微微往上一勾,“学的不错。” “哚。哚。哚……”声音传来过来,一步一步逼近。 原本锁着的门一下子开了,一声黑色斗篷的枯树皮老太婆站在外面,毫无表情,就真的和个枯死的老木桩子一样。 燕十一举着自己的长剑,警惕地盯着她。 她一双细长的眼睛,一颗发黄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扫了一眼十一,开口:“不是你。”等她的视线扫到躺在床上的劳鹭和伏在床边的泓不君,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是你们,奸/夫/淫/妇,跟我去见祖宗。” 泓不君一双凤眼微微一转,心说,这老太婆还是有些本事,竟然可以知道在祠堂的是借了燕十一身体的我。 想着他又看了看还在昏睡的劳鹭,想着着如果她醒着会是什么反应。 她肯定暴跳如雷,狠狠拍一下桌子,大喝:“你才是奸/夫/淫/妇,我长得哪里像奸/夫/淫/妇了?我做了什么奸/夫/淫/妇的事情了?你才是奸/夫/淫/妇吧?” 想着劳鹭盛怒的样子,泓不君一笑,倾国倾城。 燕十一将一切看在眼里,竟然产生了一丝嫉妒。不过还是严阵以待,生怕老太婆动什么手脚。 老太婆也不说,只是站在那里。忽然她将拐杖举了起来,离地面一尺,狠狠往下一杵。 燕十一和泓不君只觉得眼前一道刺眼的亮光袭来,眼睛瞬间就盲了。 泓不君将劳鹭一把从床上拉起来,揽在怀里。燕十一也在盲眼的前一刻移到他们前面挡着,凝神辨声,以防不测。 等他们再次能看见的时候,枯树皮老太婆不见了,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了。 贞坊镇的祠堂。 两人检查了一下劳鹭,见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泓不君干笑一下,转头对燕十一道:“你说我们到底出去过没有?” 燕十一不语。 “朱老爷、朱员外、李四……你说他们存在吗?” 燕十一还是不语。 “我怕等她醒来,会弄不清现实和幻境的。”泓不君怜惜地看了看怀里的劳鹭。 燕十一道:“不会的,她比你想象地要坚强很多。” 泓不君一愣,苦笑了一下:“我的确不了解她。” 燕十一放下剑,在泓不君身边坐下,伸手握住了劳鹭散落下来的头发,轻轻拂过,深情款款,道:“她是上天赐给我的瑰宝。” “谁说不是呢?” 原本一见面就应该你死我活的两个男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说话。主要是燕十一说,泓不君听。不知不觉中燕十一竟然将他和劳鹭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说了出来。 泓不君脸上透着淡淡的羡慕之情。 “你还能活多久?”燕十一忽然道,显得有些跳跃。 泓不君倒是不在意,好像在说别人的生死一样,淡然道:“几个时辰。如果熬不到她醒过来,你直接用灵力将我化了就行。” 燕十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们来说一点有意义的事情。”泓不君仔细地看了一圈,“你说为什么要困住我们。” “因为这里的诅咒。” “总是觉得很奇怪。那老太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到底是人吗?” “应该不是阴灵,刚刚完全感觉不到她的阴气。”燕十一道。 泓不君深受安慰地一笑,“你和适应这些灵力,好好用吧,只要是保护她的事情。” “自然。” 泓不君失去灵力之后,将整件事情串了起来,忽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些东西。 “我活了一百多年,人鬼妖兽都见了一些,而那个老太婆却什么也不是。”他一顿,“关键在这座祠堂,我觉得那个老太婆可能就是这座祠堂。” 燕十一没有听懂,皱着眉头。 “祠堂由于某种原因开始汲取山川大地的灵力,产生了生命,有了自己的意识。而那个老太婆就是它意识化身成的人。”泓不君耐心地解释。 “你说这房子成精了?”燕十一一副了然的样子。 “咳咳咳。”泓不君干咳几下,“也可以这么说。” “它产生的意识就是要让进贞坊镇的外来男女变成所谓的‘奸/夫/淫/妇’,然后把他们困死?”燕十一觉得很不合理。 “产生的意识肯定和它开始汲取灵力的原因有关。”泓不君缓缓道:“你还记得李四打听来的那个传说吗?” 022 终极BOSS? “产生的意识肯定和它开始汲取灵力的原因有关。”泓不君缓缓道:“你还记得李四打听来的那个传说吗?” 虽然被封锁在了自己身体的一个角落里,但是泓不君经历的事情自己全部能看到,甚至感同身受。 “很久很久以前,徽州府跑下来了一对私奔的情侣,他们一路逃到了贞坊镇。但是两家都是大家族,很快就派人来追。贞坊镇帮着他们躲到了祠堂里,后来祠堂的祖宗保佑他们,让他们消失在追兵面前,成为神仙侠侣了。” “这个故事,真的很老套,但是却可能真实存在。”泓不君将故事大致说了一遍,总结道。 燕十一不解。 “因为这个故事里出现了祠堂和情人。”泓不君分析道:“你想,如果那对私奔的情侣进了祠堂,他们不论出于何种原因,都会住在同一个房间。既然住了同一个房间,那就是触犯了这里的规矩,按理来说应该和我们三个一样,经历各种古怪的事情。” “但是他们的结局很好。” “可能是传说在传的时候出现了偏差,被美化了。我总觉得,这个故事和这个祠堂有很大的关系。” 燕十一摇头,他不明白。 泓不君耐心地解释,“我活了百年,又是在灵力界游荡,听说过一些事情。人惨死的执念很可能会影响他周围的东西,甚至让他们产生灵力。” “你是说,那对私奔的情人以某种凄惨的方式死在了祠堂里,产生的怨念影响了这里,祠堂开始汲取灵力,幻化出老太婆。因为自己得不到,所以来过夜的年轻男女都不能好好活着。” 泓不君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我们的假设成立,要产生这样大的影响,尸体应该就在祠堂里。” “那我找找。” 听到有生机。燕十一有些激动,他要在劳鹭醒过来之前出去。 祠堂的每个房间泓不君曾经都去过。所以尸体没有堂堂正正地摆在屋子里,而是藏在了某个地方。 一般藏尸体都是埋在土里。 燕十一将灵力运在长剑上,对着地开始划,一剑下去,银光一现,地上马上豁开了一道口子。 地板之下竟然不是泥土,燕十一往后退去。跃到泓不君和劳鹭身边,拉住他们直接跃到了二楼。 “怎么会这样?”燕十一看着地砖下面的豁开,不由得想吐。 一道一丈长两尺宽的口子,下面是胳膊粗的黑色藤蔓。纠缠在一起,看上去整座祠堂下都是这个。 “恶心。”泓不君凤眼一斜,这表情要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的确,这不是普通的黑色藤蔓,它表明有一层粘液。就像是蛇一样蠕动着。 “看来我们的假设半对半错,真正在吸收灵力的不是这祠堂,而是藏在祠堂某个角落的树。” “树根这么大,树应该不小。”燕十一说罢又想下去,却被泓不君拉住。他在十一手里画了几下。“去吧,这是本门的符咒,简单好用。” 燕十一点头,跃了下去。既然是树吸收了怨气,那尸体应该就在树根下面。 他凝聚起灵力,和劳鹭一样汇聚在指尖,在空气中画了泓不君刚刚传授的符咒。灵力一下子在空气中凝聚起来,画作一个小小的圆球。虽然第一次这样使用,但是他还是很自然地往那个豁开掷去。 小球很快被黑色的藤蔓给吞没。 下一刻,剧烈的银白色光芒从豁开发出,等光芒消失的时候,所有的藤蔓都碎了,散落地满地都是,发出剧烈的腐臭还有黑压压的怨气。 而被炸开的藤蔓下面,赫然出现了一只惨白惨白的胳膊,仔细一看,上面有一层白白的霜,和劳鹭中尸毒时一模一样。 “尸体就在下面。小心。”泓不君在上面看着,嘱咐。 燕十一点头,用长剑一点点把尸体刨出来。 这是一个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女子,浑身的白霜有着病态的美感。最为让人在意的是,她身上穿着一套红色的嫁衣,正是宋依人和宋寡妇身上穿着的那套。 此时此刻,燕十一和泓不君都不敢肯定,他们在朱门镇经历的一切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幻境。答案只有等出去才能知道。 “怎么只有一个?”燕十一几乎将整个地板都抛开了,藤蔓被炸得满地都是,但是地底下只有一个女子的尸体。如果她就是那个传说的女主角,那和他私奔而来的情郎呢? 泓不君不语。 “毁了她?”燕十一又问。他现在空有一身高深的灵力,却还不能融会贯通的运用。 泓不君摇头,“我再想想。” 已经被毁成这个样子了,可是那个老太婆却还没有出现。难道是因为藤蔓被毁而消失了? 燕十一皱着眉头看睡在黑色藤蔓中的女人,就像是鬼蜮里的仙子一样美丽。 “泓不君!!” 泓不君正在思考,忽然被打断,看向燕十一,却看到地上的女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长出红毛。 “旱魃!快!毁了她!”泓不君喊道。 如果成了旱魃,不止他们完蛋了,整个徽州或者大宋朝,都有可能成为没有一滴水的干旱之地。 燕十一马上用刚刚那个符咒,对着女尸的脑袋就是一击。 这是本能反应,僵尸的灵力全部汇聚在大脑里。 一道光芒之后,丝毫没有影响尸体赤化。 泓不君也没有办法,忽然觉得怀里的劳鹭一动,她有些晕乎乎地睁眼,看到自己之后,一点也没有惊讶。 “泓不君,你带鹭子躲起来。”燕十一大喊,尸体的脸也开始长红毛了,恐怕等尸体周身全部变为赤色之后,就要活过来了。 劳鹭听到十一的声音,支起身子,从窗口往下望。 泓不君却没有听到,他在意的是劳鹭看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么红一个,旱魃啊,出事了。 劳鹭觉得一直藏在怀里的宫天镜在震动,劳鹭将它拿出来,宫天镜发出万丈光芒,直接挣脱了劳鹭,往女尸那里飞去。 上古神器的灵力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燕十一受不了这样炙热的光芒,翻身到了二楼,将泓不君和劳鹭护在身后。 “十一,没事吧?”劳鹭扒住了他的胳膊,问道。 燕十一摇头,他只是有一点点不适,可能是因为身体里的灵力在和宫天镜的灵力在呼应。 泓不君站在两人身后,微微笑着。他明白了,也心安了。劳鹭不恨他,甚至可能是喜欢他,但却不是爱,她心里已经装了燕十一。这样也满足了,至少他占了一点地方,这足够了。 源源不断地往外输出灵力啊。劳鹭忽然觉得自己不争气,那么强大的神器一直在自己身上,就是因为自己的修为低,不能完全地利用他。就像是炸弹装在了小米加步枪里……无用武之地啊。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宫天镜的灵力慢慢减弱了,收住了光芒飞回劳鹭手里。 再看那具快要变成旱魃的女尸,一下子变得焦黑焦黑的,像是被晒干了一样。 众人沉寂了一下,泓不君忽然开口,“还有一个伏地印,和宫天境一样是上古神器,如果你可以得到,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伏地印,劳鹭想起了军训时候古长城底下的干尸大仙,他是解梦世家的鼻祖,他曾经就同时拥有了宫天镜和伏地印,而伏地印也在那个时候被偷走了,在那个威胁着仇的组织手里。 劳鹭暗暗起誓,如果那个组织发源在宋朝,我现在就灭了它!! “现在应该可以出去了。”劳鹭兴冲冲地往楼下冲,一头撞在了大门上,然后被弹回来。 燕十一和泓不君一左一右架住她。 泓不君:“莽撞。” 燕十一:“小心些。” 劳鹭扁扁嘴,“我还以为可以出去了。” 泓不君小心翼翼地警惕着周围,“还有一个,应该。” “哦哦,那个男人啊,他也要出来了吧,毕竟他娘子刚刚被我们给灭了。”她虽然一直在昏迷,但是却可以将外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包括燕十一和泓不君谈论她。 “来了。”燕十一和劳鹭同时开口,两人默契地将泓不君往身后一拦。 竟然被保护了。泓不君几乎内伤吐血,没想到他泓不君还有被保护的时候。 果然,地上的黑色藤蔓一点点蠕动到焦黑女尸旁边,一点点堆积成了一个人形,黑色的,黏糊糊的。 劳鹭只觉得胃里翻腾。一定要直接灭了,绝对不给他碰到自己的机会。 那个黏糊糊的人将躺在地上的焦黑女尸抱起来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像是在哭。 “他们挺有夫妻相的,哦?”劳鹭讪讪。 燕十一:“……”还好。 泓不君:“……”你的重点在哪里? 劳鹭拿起宫天镜,就摇啊摇,念口诀什么的。但是宫天镜就是没有什么反应,和平时一样渡给自己一些灵力。 关键时刻,你得大显神威啊!! 劳鹭看着宫天镜,恨铁不成钢啊…… 023 尾声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场面。黑色藤蔓组成的男子抱着已经变成了焦尸的女尸一直在那里“哭”。 劳鹭、燕十一、泓不君三人慢慢、慢慢挪到了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心里想着对策。 宫天镜刚刚那样霸气的状态不再,又恢复了常规体,只能将它的灵力引到自己身上,化出一把长剑。 虽然分不清宋依人和宋寡妇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他们看到的幻境,但是这次不一定真实的经历里却传出了一个信息,眼前的男子不一定惧怕灵力。 灵力汇聚的长剑可能成为杀伤力超强的武器,也有可能成为一件完全虚无的摆设。 燕十一也将灵力灌注在长剑上,一手化出了一个银白色的小球,随时准备着攻击。 ……他还在“哭”…… 劳鹭忍不住开始发呆,无限想象他们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泓不君索性坐下了,一手支着头看着前面的死死离别,然后不住地打哈欠。 ……继续“哭”…… 唯一坚持地站着的只有燕十一,泓不君都快睡着了,劳鹭坐在那里发呆。 “吼。”男子发出了一声怒吼,放下女尸站了起来。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对着劳鹭他们,虽然没有表情,但是劳鹭觉得他很愤怒。 劳鹭倏地起来,长剑一横,挡住了身后的泓不君。 “论打架,我比你们都要有经验。”泓不君闷闷道。 燕十一和劳鹭直接忽略。 男子直接冲了过来,他好像没有什么灵力和技巧,直接挥舞着胳膊冲了过来。 燕十一直接用长剑挡住了他的胳膊。但是利剑没有伤他分毫,而是被他的一股子蛮劲给压得步步往后退去。 燕十一往后退到墙壁,腿往后一踢,顶住了墙。才勉强挡住男子。 “十一,小心!”劳鹭直接冲过去将燕十一给撞开了,男子直接撞到了墙上。 燕十一才知道为什么劳鹭要撞开他。因为男子身上黑色黏黏的液体碰到了墙,整面墙都腐蚀了。 金刚不坏的身体、力大无穷、全身腐蚀的粘液――这就是他的能力。 见男子转了过来。朝泓不君冲了过来。燕十一和劳鹭一人一边,托住了泓不君的胳膊,脚尖点地,直接往二楼跃去,跳进了窗户里。 男子发出“吼吼”的低吼声,抬头怒吼,和脸融合在一起的眼睛盯着二楼的燕十一和劳鹭。 “他好像只有蛮劲。”泓不君捏着下巴总结道。 劳鹭这下放心一点了。“那我们躲在二楼就行了?” “不行!”燕十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往下面一指示意。 只见男子竟然找到了楼梯口,正在慢慢走上来。 “麻烦!”泓不君恨恨地念了一声。 燕十一和劳鹭再次架住了他,飞跃到三楼。 “完了完了。他学的好快。”劳鹭拍着额头。 只见男子越来越熟练地走楼梯,越走越顺,最后竟然成了飞跃。 泓不君观察了一小会儿,“他好像在一点点熟知自己的能力。如果等到他完全熟悉自己的能力……” “我们完蛋了!”劳鹭哭丧着脸,他不一定比旱魃好对付。 话语间。男子又近了。燕十一和劳鹭架着泓不君飞跃到对面的二楼。 男子竟然没有选择继续走楼梯,而是学着燕十一,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 劳鹭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男子飞跃了一半直接从空中掉了下去,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长呼一口气,但是很快就不能乐观了。 金刚不坏的他直接从地上站起来。望向燕十一他们,脚狠狠往地上一跺,竟然腾空而起,直接飞跃到了二楼高。但是还是差了一点,男子还没等接触到他们,又掉了下来。 “很快就要跳上来了,怎么办?”劳鹭问道。 泓不君摇头,“没遇到过。”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泓不君觉得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失,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如果堵上魂飞魄散救鹭子…… 他暗自下了决定。 男子很快就够到了二楼,一把抓住了窗框,在窗框腐蚀之前,借力跳了进去。 不过在此之前,燕十一三人已经跳到了对面的二楼。 泓不君的嘱咐,不要在往高处去了,这会激发他的潜能。 男子动作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快,劳鹭和燕十一都快觉得快要使不上劲了。 “去三楼。”泓不君忽然道。 燕十一和劳鹭直接架着他去了三楼,只差一寸,燕十一的胳膊就要被男子抓住了。 他们跃上三楼,男子又要通过反复地跳跃上三楼,不过比刚才快了许多。 “接下来怎么办?”劳鹭六神无主,转身问泓不君。 忽然被抱住,泓不君的脸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唇上被压上了他的唇。 如果蜻蜓点水那样轻轻一下,泓不君在她耳边轻语:“不要忘了我。” 劳鹭已经愣住了,燕十一转头不去看,他只得泓不君快要不行了。 泓不君忽然放开劳鹭,直接对着男子跳了下去,浑身散发出白色的银光和黑色的烟雾。 燕十一皱眉,“他没有灵力了。” “这是魂咒。”劳鹭说着忍不住流泪,她记得泓不君那邪魅的笑脸,永远不会忘记。 “用魂魄做祭品,得到集一身最强的灵力,遇神杀神,遇魔弑魔。” 燕十一和劳鹭都眼盲了一下,等到平静下来,下面什么都没了,没有那个男子,也没有泓不君。 “鹭子。”燕十一将她揽在怀里。 劳鹭有些哽咽,“十一,我一直知道是他。” 燕十一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和他在一起也很开心,我真的不讨厌他……” 燕十一点头…… …… …… 祠堂的门开了,燕十一和劳鹭出去了。 赤忠不在门口。外面是有零零散散的行人。 他们根据村民的指点找到了贞坊镇族长家里。 “你们想要知道那个传说?”族长还很年轻,他从阁楼里拿出了一卷手札。“这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 燕十一和劳鹭惊讶于族长的配合。 只见年轻的族长呵呵一笑,解释道:“朱门镇的老族长来说了,如果有人来问,一定要告诉他们。” “真的有朱门镇?”劳鹭惊呼。 年轻的族长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劳鹭,“自然是有的,就在十里外。” “族长是谁?”劳鹭追问。 “是原本的大老爷吧,不算显赫。”族长回忆着答道。 “李四认识吗?” “认识啊。前几日还来贞坊镇了,问了那件事情。不过当时老族长没有派人来传话,所以我没有告诉他。”年轻的族长慢慢从木梯上下来。 燕十一和劳鹭接过手札,打开仔细看起来…… 大约一二百年前。的确有一对私奔的情人躲到了贞坊镇。 女子貌美如花,男子却其貌不扬。当时贞坊镇上的员外看上了女子。 他们的家人来找,被员外赶走了。 贞坊镇替他们办了婚礼,将新郎灌醉,员外对新娘用强。 被侮辱了的新娘不肯屈从员外。一路和新郎逃到祠堂,两人在祠堂里自焚,活活烧死。 …… …… “果然怨气很重。”劳鹭道。 燕十一想了想,“可能祠堂那里原本就是阴地,所以一有强烈的怨气就引起了变异。” 年轻的族长点头。“还有一个故事。这里原本是个阴穴,贞坊镇的祖先都是学习道术的人,他们发现这里的异样,觉得时间一长就会产生怨念。” “祖先们将祠堂建在阴穴上,用历代贞坊镇先人的灵力来镇压。” “现在贞坊镇的族人已经没有了修习道术的人,祠堂出现了变化,我父亲和爷爷早就发现了,但是就是无力镇压,只好锁住。” 燕十一和劳鹭点头,“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们说完,离开了贞坊镇。 两人走在第一次来贞坊镇的道路上。 “去朱门镇接回赤忠,然后去游玩。”劳鹭掰着手指数。 燕十一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强颜欢笑向来不是她所擅长的,泓不君终于在她心里留下一个印记。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朱门镇。 朱门镇前面的三座牌坊已经没了。 “燕哥哥,劳姐姐。”两个正好巡街到镇口的小衙差一见劳鹭和燕十一,便亲昵地跑过去。 年长的又给了年幼的一个爆栗,“还不去告诉族长和四哥。” “对对!”年幼的马上颠颠地跑过去。 “又欺负弟弟!”劳鹭嗔怒。 年长的脸一红,“这是感情好!” 李四醒来之后发现燕十一他们都不见了,急疯了,如果不是老爷他们拦住,他一定会冲到贞坊镇的祠堂。 现在一听他们一起回来了,李四拉起宽刀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李四!”劳鹭高兴地朝他挥手。 李四一见劳鹭,停下来了,脸上微微发红。劳鹭现在看着很好,他也放心了。 赤忠在李四他们的照顾下,长得膘肥体壮。 和朱老爷等人告别,燕十一揽着劳鹭上马,两人朝着南面继续走。 夕阳下,李四呆呆地站在那里。 “四哥,回去了!”两名小衙差道。 “你们先走,我再看会儿……” 001 命不好的永远倒霉 远空,无尽的黑暗中间闪过一道明亮的闪光,将半个天空照亮。豆大的雨点从密云中落下,重重砸在湿烂的泥土上,溅起一些泥水。 时亮时暗的树林里,一深蓝色长衫男子一手握着一把长剑,一手拉着一白衣女子,两人有些狼狈地往树林深处跑去。 远处,一群黑色衣服的蒙面男子手里拿着构型武器,正在朝那一男一女追踪。 天空闪电一亮,白衣女子往后一看,只见追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离他们不足十丈。那黑衣人显然也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女子,手里的构型武器往前一甩,对着她的后背飞旋过去。 女子见状,提起一口灵力,身后竟然结起来了一层明黄色的光幕。构型武器撞到光幕,听到的竟然是金属撞击的声音,构型武器没有被弹飞,而是牢牢地钉在了光暮上,自身发出银色的光芒环绕着黑雾。 白衣女子正是前几日刚刚从贞坊镇逃出来的劳鹭,而深蓝色长衫的男子正是燕十一。 自从那日宫天镜直接将几乎快要变成旱魃的女尸烤焦之后,它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释放,劳鹭已经可以不用通过身体直接从宫天镜调出灵力,结成光幕。 贞坊镇,劳鹭也算是劫后余生。按理来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是她似乎一直在走背运,才刚刚放松两天,侦查能力特别强的燕十一就觉察到有人跟着他们,而且还是灵力很强的人。 这不,原本在天字第一号房,睡在高床软枕上悠游自在吃葡萄的劳鹭,因为跟踪者发起的第一次袭击,及其苦逼地逃到了湿乎乎的树林里。 那钩子竟然划破了光幕,继续旋转着朝劳鹭的后背划去。 燕十一见状。一把将劳鹭扔到身后,将灵力灌注到长剑上,只听到闷闷的“铿”一声。那钩子直接被挡住。燕十一挥动长剑,将钩子吸到剑刃上。挥舞几下,钩子被甩到地上,无法动弹。 劳鹭有些惊愕,记得第一次结出光幕的时候明明让十一试过,他的长剑根本无法破掉光幕。现在怎么会这样轻易到解决那构型的武器。 她可以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十一的灵力和钩子主人的灵力来自同门,也就是说。泓不君的同门来了,而且在追杀自己和十一。 燕十一也想到了这一点,将劳鹭护着,将一只只飞过来的钩子击落。最让他在意的是。那些人似乎都是朝着劳鹭攻击。他们有什么目的? 燕十一将钩子一一击落,两人都没有受伤,但是却被拖住了步子,呗那货黑衣人围住。 劳鹭和燕十一背靠着背,她粗略一数。一共有六个黑衣人,原本落在地上的钩子已经回到了他们手里。 滂沱大雨打在劳鹭的身上,她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肩膀上呗雨点砸的生疼。雨水流过眼睛,又算又涨。影响视线,但是却不能伸手擦一把。 两方人就站在那里静静对峙着,谁也没动。 光光是一把钩子就已经这样厉害,劳鹭没有什么信心,等到真的动手的时候,自己会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来围攻自己和十一一定是有目的的,倒不如将目的先行询问出来。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燕十一沉声道。可能是冰冷的雨水顺着嘴角流进了他的嗓子里,他的声音从骨子里听着令人生寒。 十一想的正好和自己不谋而合。 黑衣人中一个站在燕十一面前的男子道:“请;两位跟我们回去一趟,家师病了。” “我们又不是大夫。”劳鹭果断拒绝,跟他们回去,那就是羊入虎口,还不如在这里输死一搏。 燕十一和劳鹭两人相互贴的进了一些,在夏日的阵雨中相互依靠相互取暖。 虽然燕十一和劳鹭已经摆出了攻击的架势,但是那些黑衣人却无动于衷,依旧定定的站在那里。 劳鹭觉得他们好像胸有成竹。 那些黑衣人的头领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块蓝色的布。 借着闪电的亮光,岸岸看清了那块布,上面有墨蓝色团花织绣,是失踪了快要一个月的蓝蓝的衣服! 果然是胸有成竹,是准备拿蓝蓝做要挟吗? 这正是中了劳鹭的死穴,作为唯一一个陪自己来古代的人,蓝蓝对她来说,有着很不一样的意义。 但是贸贸然跟他们走,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就在劳鹭犹豫不决的时候,燕十一收起了长剑,平静道:“我跟你们走。” 忽暗忽亮的光线下,劳鹭看到十一看自己的眼神里尽是温柔。她有些心神恍惚了,散去了灵力。 六人见燕十一和劳鹭依旧妥协,便两人在前,两人在后,最后两人分别位于两侧,带着他们往林子外面走去。 出了林子,只见外面是一辆四马并驾的大马车,还有三匹黄飚大马,至少比赤忠大了两圈。 “上马车。”其中一个黑衣人道。 燕十一和劳鹭上了马车,门便被黑衣人锁上了。这马车极大,里面也非常的豪华,最为神奇的地方是,浑身被雨水淋了个透的两人一进马车,衣服立马干了。 劳鹭好奇地捅了捅马车的窗户,只觉得像是捅到了一个有超级弹力的泡泡,到了极限的时候,便被泡泡弹了回来,手都震麻了。 “应该是设了很强的结界。”燕十一将劳鹭往身边扯了扯,让她安分着一点。 劳鹭甩着麻了的手,喃喃:“外面那几个一看就是小卒子,他们都这么厉害了。” 燕十一也是心里担忧着,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而且他更加在意的是,这群人和泓不君有没有关系。 马车不是很颠簸,但是左右摇摇晃晃的。被扰了清梦的鹭鹭一开始还很清醒,但是被摇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脑袋往燕十一的腿上一倒,睡死过去。 燕十一伸手轻轻托住了她的头,然后快速地变了一个姿势,让劳鹭可以舒服地靠在他身上睡。 马车的窗户虽然不能出去,却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致,在闪电的照射下,他们一路往西北走…… 002 沙漠中的异域国度 雷雨的轰鸣声越来越小,听着像是远去了。 劳鹭在摇来摇去中睡着,又从摇来摇去中醒来,黑衣人递了食物进来,整个人晕晕乎乎着吃完,到底好不好吃,有没有吃饱自己也不清楚。 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早上调息吐纳,下午看窗外的风景,晚上聊聊天,然后在晕乎乎地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风景从树林变成绿草地,从绿草地变成黄黄的草地,从黄黄的草地变成戈壁,从隔壁变成一望无际金灿灿的沙漠。 已经慢慢适应马车上的生活的劳鹭最为哀伤不是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而是因为周围环境的荒芜而越来越差的伙食。 “馒头,又是馒头!!”劳鹭捧着手里的一个已经干得掉渣的馒头哀嚎,“馒头也行啊,至少给个新鲜的……” 燕十一无奈的笑了笑,把水壶递了过去,“我们在往沙漠深处走,说不定到了目的地,连干馒头也不会有了。”且吃且珍惜啊。 劳鹭闻言,忽然就纠结了,看着馒头思考。 “十一,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个馒头藏着,留作纪念,万一真的连馒头也没有了呢?”劳鹭抬头说道,一脸认真。 燕十一:“……不用,吃吧。” 劳鹭此时觉得手里捧的好像不是干馒头,而是一个金子馒头,她虔诚地做了祷告,然后下嘴啃。明白了馒头的价值后,她忽然觉得硬馒头味道也不错,嚼着嚼着竟然有奶香味。 正当劳鹭珍惜无比,意犹未尽地吞下最后一口馒头的时候,马车的大门被打开了,驾车的黑衣人转身道:“到了。” 透过车门,劳鹭觉得自己看到了传说中的海市蜃楼。刚刚明明还在一片黄茫茫的沙漠中。现在眼前竟然出现了一片绿洲,堪比海南三亚。 燕十一也觉得惊奇,但是脑内环球小剧场远没有劳鹭丰富。劳鹭已经回忆到六岁半那次和家里不靠谱老爹老妈拎去海南。某恶毒老爹为了讨好自己老婆的欢心,就将小小的劳鹭往椰子树上扔。边扔边大喊:“闺女,咱给你妈采个最大的!” 某小劳鹭当时死抱着自己老爹的手,哭得一张缀满婴儿肥的小脸是梨花带雨。 “等等。”穿着好看的比基尼优雅地躺在躺椅里的某老妈,优雅地喊停,还不满地瞪了她老公一眼。 希望啊希望!当时的小劳鹭看到了生还的希望,一双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老妈,小鼻涕都要滴到地上了。 “你傻啊。最大的椰子我们小鹭子怎么抱得动,采个小的就行。”某老妈优雅一笑,单手托起某劳鹭,完全没有顾忌到她胡乱甩动地小粗胳膊小粗腿。就是往上一抛。 因为看了太多电视剧有些早熟的劳鹭被抛出去的一刹那心里的想法是这样的:下辈子你们给我当小孩,看我不整天扔着你们玩!!! 最后,某老爹低估了肥的像个小肉球一样的劳鹭的体重,高估了自己的臂力。小劳鹭在离开她老爹的手之后,上升不到三十厘米。直线下降。将她老爹砸个正中,趴在她老爹的肚子上安全着陆。 侥幸得生啊,小小的劳鹭记住了这个惨痛的教训,自此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老爹老妈的旅游。 在劳鹭进行各种脑补的时候,燕十一发现马车周围的结界已经解了。 “家师有请。”两名黑衣白色腰带的男子来请人。 他们没有蒙脸。长相上有几分新疆人的感觉,白种人和黄种人的结合体,且五官轮廓更加贴近白种人一些。 燕十一拽着劳鹭下车,两人一踏上草地,通过脚上的触感,便知道眼前的绿洲不是海市蜃楼。 劳鹭刚刚下车的时候还有些腿软,毕竟太久没有走路了。但是软绵绵没有什么力气的腿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奇心,左看右看,左摸右摸。其间两次被燕十一从盘踞在树上的毒蛇口中救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劳鹭的基本心态准则。 通过长长的绿荫走廊,竟然来到了一个镇子。 镇子在绿洲的中心偏北一点,房子和风格和后期土著人的有点像,镇子里的百姓都清一色黑色衣服,大部分腰里没有扎腰带,有小部分扎了黑色的腰带。他们的外貌特征也是接近于白种人,正在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看到燕十一和劳鹭走过去,也没有显出太多惊讶和好奇来,最多就是看个两眼。 不出劳鹭所料,这里与一般故事里的小国度一样,走过来居民区之后,就是皇宫。不过这个皇宫可没有金碧辉煌的感觉,就是比一般的民宅大一些,门口立了两个戴着白色腰带的黑衣人。 四个白腰带黑衣人相互点头之后,就将燕十一和劳鹭做了交接,他们跟着原本站在门口的黑衣人往这里的皇宫走去。 泥土堆成的房子比劳鹭想象中要明亮得多,里面也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有些修筑的平整的地方还画上了精美的壁画,画风和宋朝的有很大不同,以劳鹭浅薄无比的知识看来,这是欧洲某个时期很流行的一种画风。 从外面看,土房子也不大,但是里面却是很大的,而且她感觉自己在一步一步往地下走,这房子的很大一部分不在地上而是在地下。 这难道是这里的建筑特色吗?劳鹭心说。 差不多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两名白腰带黑衣人将燕十一和劳鹭送到了某间屋子前面。看着这屋子的门,就知道它比那些最好的房间简陋许多。 “尊贵的客人,这里是你们的房间,有什么需要喊仆人一声,如果是合理的请求,我们一定完成。”其中一个白腰带黑衣人俯下身子鞠着躬说道。 他们不止长得像白种人,连行为习惯也很像。 他们说完转身就要走,劳鹭将他们叫住。 “蓝蓝呢?”她问道。一路再头昏脑涨,她也没有忘记,蓝蓝就在他们手里。 “这明天就能知道了,请您在此好好休息一晚吧。”说完不再回头。 003 又要那父眼? 燕十一和劳鹭乖乖地进了房间,因为这周围布满了强大的结界,胡乱走动会不会被结界吞噬,这谁也不知道。 一进房间,劳鹭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一句诗――葡萄美酒夜光杯。 房间不算小,中间有一张小桌子,两边是两张睡塌。桌上有一条独具西方特色的桌布,上面放了一个果盘,里面盛着紫的发红和脆脆青色的葡萄。 连续啃了几天硬馒头的劳鹭一见到它们就开始自动分泌口水,马上扑过去抱起一串往床上一倒,继续做被抓来之前的事情――睡在高床软枕上悠游自在吃葡萄。 燕十一将长剑放在桌上,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因为半埋在底下,所以只有靠近屋顶的地方有几扇小小的透气窗。房间很明亮,靠的是装在墙壁上的油灯。 他坐到劳鹭对面的榻上,只见劳鹭依旧美得眯起了眼睛,嘴巴一直在动,快速地吃葡萄且不吐葡萄籽。 到了晚上,就有侍女来送食物、换洗衣物,还有洗澡水。 这里的人莫非都是一身黑色?劳鹭看着黑兮兮的盘子,里面应该也是黑色的衣服。 不过那两名侍女就算是一身黑也没有挡住她们妖娆的身材,劳鹭捏着下巴仔细观察,然后点头――身材特别好。 侍女去搭理劳鹭有些猥琐的目光,将自己是事情做完之后直接离开了。 一掀开衣服上面盖的黑布,劳鹭的眼睛亮了亮,等抖开衣服之后,她选择第一时间跑到屏风后面,准备洗澡。 “十一出去,不许偷看。”习惯性地说完。 燕十一出门,在走廊那个狭小地空间等着。刚刚那件充满异域风情的明黄色衣服很美。不知道穿在鹭子身上是什么样子? 等劳鹭沐浴完,她换上了这件明黄色的衣服。里衣是一件宽松的明黄色长袍,外面是一件白色的透明纱衣。再最外面扎了一个腰带,看着特别宽松。 劳鹭将头发束起。在房间里的大镜子前面照了照,转个身又照了照,最后才满意地出门。这衣服的样式像是新疆民族服和印度的纱丽结合在一起的样子。 宽宽松松却能将女子丰盈的体态勾勒地极尽美妙。 燕十一进屋,看了两眼之后,脸一红,别过头去,将一块黑布递了过去。 “这不是盖布吗?”劳鹭疑惑地接过去。一抖开才发现是一个巨大的薄斗篷。她狭促地笑了笑,将斗篷披上。 燕十一这才回过头来,但是脸上的红晕并没有消失,对上劳鹭笑吟吟地眼睛。他觉得自己快要喷火了。 找侍女换了冷水,直接泡了进去。 等他洗完出来,劳鹭已经盖着斗篷睡着了。这里的温度不冷不热,盖个斗篷正好。 他轻轻走过去,拿起她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头发闻了闻。轻轻盖上一个吻,才吹灭油灯睡到另一张榻上。 翌日。 这段马车时日将劳鹭折腾得不轻,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长,一醒来精神百倍,和十一一起吐纳调息做完早功课。 两名侍女很适时地进来送早餐。 劳鹭惊喜地发现这里的早餐竟然有一点点西餐的雏形。一个很大的陶土盘子里放着一些蔬菜水果。还有方形的馒头,实际上劳鹭一开始还以为是面包。 还有一杯奶,有一点点腥腥的,一开始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几口之后觉得味道很醇厚。 用过早饭,一直站在门外的白腰带黑衣人给了他们一小会儿休息消化的时间,便进来请他们去见“家师”。 燕十一穿着和他们一样的黑色衣服,腰上是一根蓝色的腰带。劳鹭则披着斗篷,里面就是那件鹅黄色的衣服。 两人穿过几个走廊,两人来到一个大门的前面。 一看就是主屋,前面又立了四个白腰带黑衣男子,加上给他们带路的两个,总共是六个。 劳鹭觉得腰带的颜色可能是某种标记。带他们过来的黑色腰带六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道和这些白色腰带的比,他们是比较厉害还是不厉害。当然是希望不厉害的,因为黑色腰带的已经很不好对付了。 两个守在门口的白腰带黑衣人拉开了大门。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只有精致两个字可以形容。 满屋子的白纱帐,纱帐堆里隐着一张床榻。 原本以为他们口中的师父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白发老头,现在却觉得至少应该是个女人。 房里一直站在固定位置上的侍婢将白纱帐一层一层的撩开。白腰带黑衣人在白纱帐前站住了,示意燕十一和劳鹭自己过去。 慢慢走过去恍若仙境。 前面果然有一张大床,被至少三层白纱帐遮着,里面盘腿坐着一人,声响窈窕,应该是个女子。她不说话竟然感觉不到气息,灵力修为极高。 “你就是劳鹭?”纱帐里面的人开口,声音极为熟悉。 劳鹭的脸微微发红,有些期望地看向里面。这样尖锐的声音,和泓不君如出一辙。 纱帐被慢慢撩起,里面是一个妖娆的人,分不清男女,就如他的声音一样。 泓不君虽然也是妖娆,但绝对是一眼就可以认出来的妖娆男子,声音虽然也尖锐,但是依稀可以辨别出男声。 但是现在纱帐里面的人…… 如果不是怕得罪人家,劳鹭真想问一下:“您老贵性?” “嗯。我是。” 那人一双画了极重眼线的眼睛微微往上一瞟,一双凤眼像极了泓不君,比他更加妖媚。泓不君的魅相里面透着男子的俊朗,而他,魅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一样。 他扫视了一遍劳鹭,道:“普普通通。” 嗯……这个评价很中肯,就是不太动听。劳鹭私心想着。 “你们下去吧。”那人似乎不想在看到劳鹭了,继续闭上眼睛。旁边的侍女将白纱帐一层一层放心。 那刻,劳鹭觉得如果他是个女子的话,一定是美极了。 等到侍女给她做了请的手势,某对同性正在想入非非的劳鹭一下子醒了过来,急急道:“走了?蓝蓝呢?你不是要我给你看病吗?” 燕十一扯了一下劳鹭,可惜没有扯住,劳鹭的话一股脑儿地吐了出去,一句没落。 帘子里的人下巴微微扬了一下,请劳鹭他们离开的侍女马上低着头,站到一边。 “想要救那个蓝衣服的丫头也不难,只要你将那父眼交出来就行了。”那人淡淡道。 果然是和泓不君有关系……他们相识就是因为那父眼,后来他将活命的机会给了自己,那父眼也融进了自己的身体。差不多的气质,几乎一样的声音,还有也在找那父眼…… “那父眼已经融在我身体里了,拿不出来,如果你有本事,可以考虑一下把我直接吞了,如果我身体里还有药效,说不定可以救你命。”劳鹭直直道,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突然愤怒起来了。 燕十一看着像是吃了爆竹一样的劳鹭,心中一叹,这火是对着泓不君发的吧。 “嘴皮子太快。”里面的人说话有了一丝愠色,随即又一笑。 劳鹭又忽然蔫了下来,“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找那父眼。”她抬头看向帘子里的人,想要将里面的人看穿,“我是因为中了尸毒,你们呢?你们练了同一种法术吧?” 里面的人好像也有一些恍惚,他忽然动了动,身体微微往旁边靠去。站在一旁的侍女见状马上过去将靠枕垫上,他姿势妩媚地靠在上面。 “你们下去吧,时候还没到,等到了既然让你们相见。”他的话里有了倦意。 劳鹭还想说,可是这次被一直准备着的燕十一一把拉住,直接拖了出来。 劳鹭明白自己容易冲动,所以被制止之后很快恢复了理智,朝他歉意地吐了吐舌头。 燕十一和劳鹭离开后,帘子里的人忽然觉得自己不太累了,她眼睛往一旁的壁橱看了看,侍女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将壁橱里面的一个卷轴拿了出来,在他面前展开。 这是一幅画,里面是一个黑红相间衣裳的男子,一头银白相间的头发,血红色的薄唇微微勾着,一双凤眼像是可以勾人一样看着前方那个画这幅画的人。 这人正是已经魂飞魄散的泓不君。 他看了几眼,长长一叹,低下头。侍女马上将画卷起来,放回原处。 旁边几个侍女都上前来侍候,轻轻给他揉太阳穴,肩膀,胳膊,腿。点上氤氲的熏香。 那人皱着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 “来人,去把柜神请来。” 守在外殿的侍女闻言马上退了出去,很快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被两个白腰带黑衣人押了进来。 那人见状,眉头一蹙,低声道:“胡闹!” 侍女马上将柜神松绑,搬了一个椅子给他。 柜神并不领情,宽大的袖子一甩,头别向一边。 柜灵就像是他的孙儿,眼前的人毁了他的家园,掠夺了他的典籍,几乎屠尽了他的孙儿,现在又拿唯一剩下的炎灰和蓝蓝威胁…… 柜神现在的怒火,如果不是炎灰和蓝蓝,他一定会和他们拼了老命! 004 故人相见 那人一双乌黑的凤目微微一偏转,里面微波流转。 柜神只看了一眼,眉头一蹙,嘴里吐出二字:“妖孽。” “哼!”那人轻蔑的冷笑,“那些柜灵不过是柜神的灵力凝结成的而已,和你的头发胡须一样。现在只不过是让人给剪了而已,何必这样动怒?” 只见柜神长长的一把白须都要吹起来了,失了一贯的神态,怒吼:“怎么会一样,他们有生命、有思想、有喜怒哀乐,他们是活生生的,是我的孙儿们……” “这不是还给你留了两个吗?”他眼睛上挑了一下,妩媚之色顿现。只见周围的侍女,有几个竟然双颊绯红。 柜神知道这是威胁,他生生将自己的满腔怒气给隐藏了起来。 那人一见柜神这样的姿态,嘴角一勾,风华绝代。 “早这样不就好了,嗯?”那人只是手微微一扬,旁边的侍女马上知道了他的意图,从对面的壁橱里拿出了一本古书。这本书是用秘法晒干的梧桐树叶制成,上面写了很多奇形怪状的文字,有一部分如同象形文字一样,可以猜得到一些意思。 柜神一见到书,热爱古籍的本能就显露了出来,他虽然极力压制,但是还是急不可耐地接了过来。 先是用手轻轻抚摸,以他柜神的灵力来感知书本的年龄,这本书至少已经存在了一万多年。 用最为轻柔的动作慢慢翻开书页,仔细看起来,越看眉头蹙的越紧。 “如何?”那人用尖尖细长的声音询问。 柜神道:“这书还有很多地方我参不透,需要一些时间。” “嗯,柜神是不会说假话的。三天。”他眼睛轻轻闭上,旁边的侍女将靠枕拿走,他顺势侧卧在睡榻上。 柜神一点反抗也没有地离开了。抱着手里的书,如获至宝。 一直站得离那人最近的侍女发觉他已经熟睡,轻轻摆手。周围的侍女一层层地放下白纱帐,缓缓退出去。只留下她跪坐在床榻旁边髙起的平台上,默默守着。 被“送”回房间的燕十一和劳鹭此时正坐在桌边。 劳鹭撑着脑袋出神,她没有在思考什么,只是太多混乱让她觉得累了,一累就想将整个大脑都清空。 燕十一一手搭在桌上,一手轻轻放在腿上,五指有节奏地敲打着。一双剑眉微微蹙着。 这里的事情与泓不君有着千丝万缕的事情,可是无奈,他们虽然共用一个身体很久,但是却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底细。 燕十一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站起来,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这个姿势正是朱门镇的老族长拜见泓不君时做的。 那时候老族长称他为师兄,就证明泓不君的背后还有一个门派在。那时候他们的对话内容……燕十一细细回忆起来。 ………… “泓师兄,好久不见。”老族长一笑。那神情却与泓不君有些相似。 “你是哪个?”泓不君问道,当初师弟有一大堆,不过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真没有弄清楚眼前的是哪个。 “大师兄,我是十六。朱炳茂。”老族长谦逊道。 泓不君一挑眉,淡然道:“有点印象,你还算长寿,其他人还有几个活着?” 老族长一叹,“大家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几个,也和我一样,风烛残年,没有几天的活头了。” “我门派已经没人了?”泓不君脸上露出淡淡的惋惜。 老族长摇头,“谨遵师傅遗命,大家都没有留徒弟。”他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道:“好像有个半路离开师门的,收了些徒弟。” “他学的也不纯,无碍。”泓不君道。 ………… 这段话,燕十一分析。 这说明泓不君的师门没有人留徒弟,如果这里和泓不君有关,又是留了徒弟的,那就是半路离开的那人,难道他就是? 燕十一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些响动。暗暗运起灵力,警惕起来。 门忽然被打开了,几个黑衣人有些残暴地将一个蓝衣服的女子推了进来。 劳鹭伸手扶住了她,只见她怀里还有一个灰色衣服的小肉球,正鼓着一张小脸,眉头蹙成了小包子,颇为发狠地盯着那两个黑衣人,脸上一点稚气的影子也没有,活脱脱一副大人的样子。 两人正是蓝蓝和炎灰。 劳鹭欣喜若狂,激动道:“蓝蓝真的是你!” 蓝蓝的注意力也从那几个黑衣人转到了劳鹭身上,她也激动又委屈又恨恨地留下了眼泪。 两人相要拥抱一下相互安慰,无奈蓝蓝怀里还抱着一个肉鼓鼓的炎灰。 一双小小的肉乎乎的手抚上了蓝蓝的脸颊,炎灰用不正确的姿势替她擦脸,可能是小手有些脏还是什么,反正蓝蓝一张白皙精致的脸一下子花了。 蓝蓝还不知道,正感动呢,想要狠狠香一口他。 但是却见到怀里的小家伙一下子笑得前俯后仰的,忽然觉得不好。这个破小孩怎么会不捣蛋而安慰自己呢? 她将炎灰往劳鹭怀里一抛,直接跑到镜子前,一照才发现自己的黑色花脸。 “炎灰!!”她也顾不上感伤了,直接要去抽他肉乎乎的小屁股。 劳鹭是怕了怀里的小祖宗的,这小孩腹黑的有些不像话,她把炎灰往燕十一怀里一扔,然后去拦住蓝蓝,带她去洗脸了。 燕十一将炎灰往床榻上一放,转身拿了些葡萄给他,赞赏道:“做的不错。” 炎灰肥坨坨的双下巴一仰,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得意地不得了——那是。 等劳鹭和蓝蓝一齐从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只见燕十一和炎灰一大一小非常和谐地坐在一起吃葡萄。 蓝蓝腮帮子一鼓,心说:“好啊,你个臭炎灰,我平时对你这么好,你也没有这样跟我好过!!” 劳鹭一捏下巴,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微眯着眼睛发出阵阵杀气,心说:“这小祖宗怎么和十一这么好?嗯?为什么越看越有父子相,不会是十一的私生子吧??找机会拷问一下!” 燕十一和炎灰无辜地对视了一样,同时给了对方不解的眼神——怎么了? 同时摇头——不知道。 蓝蓝直接走了过去,一把提住炎灰的衣领,直接拎进了怀里,坐到了床榻的最边上,远离燕十一。 燕十一正迷茫,为什么蓝蓝用看人贩子的目光看自己。劳鹭就直接坐了过来,挤在他们中间,怒瞪他。 不过玩笑归玩笑,劳鹭转向蓝蓝问道:“蓝蓝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个人手里?他是谁?怎么知道我们的关系?柜神和其他柜灵呢?” 劳鹭着急,直接一连串一问。 蓝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就将自己被抓的经历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她眼里微微含泪,“我和炎灰也不知道是谁抓了我们。其他的柜灵哥哥柜灵姐姐都死了,柜神爷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只剩下我们。” 炎灰的小眼睛里也是满满的恨意,他没有恶作剧,只是乖乖地坐在蓝蓝腿上,静静咬着刚刚长出来的小白牙。 劳鹭将蓝蓝搂到自己怀里,轻轻拍她的肩膀安慰。 最后四人商定(注:主要是劳鹭、燕十一、蓝蓝三人讲话,其间炎灰发出过一些意味不明的叫声,短粗短粗的四肢指手画脚,自动被三人忽略后,郁闷地坐在蓝蓝怀里撅嘴。)既然那人将劳鹭和燕十一找来,还说是要看病,一定会再来找他们,第一步就是要将柜神的下落弄清楚,就算是要逃跑,也要确定全部人员的位置。 用过晚饭,天色渐暗。四人围坐在桌边一段时间之后,那些黑衣人似乎还是没有要将蓝蓝和炎灰带走的意思。 炎灰已经在蓝蓝的怀里睡得直流哈喇子。 “睡吧。”劳鹭伸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 燕十一终于等到这句话了,颇为激动道:“怎么睡?” 劳鹭轻轻看了一眼燕十一,满脸莫名其妙的神色,“当然是我和蓝蓝睡,你和这个小祖宗睡了!” 她说着双手捉住炎灰的咯吱窝,将他一把托起了,放到燕十一的怀里。全然没有看到已经面色漆黑的燕十一,和蓝蓝一起打着哈欠睡到榻上。 燕十一看了看那边已经躺下的劳鹭,将怀里的肉团子提起来看了看,满脸郁闷,悻悻地将炎灰放在里床,自己躺在外床,睡! 翌日。 燕十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冷,忽然又觉得背上湿湿的。正当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被雨淋湿的梦时,一嗓子嘹亮的哭声将他震醒。 同时劳鹭和蓝蓝也醒了。 劳鹭迷茫地擦着眼睛,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蓝蓝条件反射似的冲了过去,一把抱起炎灰就带进了屏风后面。 “怎么了?”劳鹭打着哈欠问道,只见十一满脸黑线。 燕十一默默地看了看延伸到自己身下的半块地图,不太平静道:“没什么,他尿床了!” “啊哈!”劳鹭惊讶地起来,果然在燕十一的床上有一块大大的地图,而且十一的背上也是…… 005 沙漠腹地的圣物 在劳鹭和蓝蓝的奋力保护下,炎灰才没有被燕十一的目光给直接杀死。 一个早上,炎灰一张肥坨坨的小脸一直皱着,脸上写着“很没面子”四个大字。燕十一的脸一直是黑的,他有意无意地瞟到炎灰,每次看到都想要揍一顿。 蓝蓝抱着炎灰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们炎灰还不会自己尿尿。昨天太激动了,忘记说了。” 劳鹭笑道:“没事没事,十一最喜欢小孩子了。” 炎灰扭过头去,埋在蓝蓝的怀里闹别扭。 燕十一无奈看地。这么大还尿床的小孩! 由于当事人的不配合,只留下劳鹭和蓝蓝对着干笑。 …… …… 时间一晃而过,三天过去了。 其中后面两天,蓝蓝和炎灰住到了隔壁房间,但是白天大部分时间四人还在一起。实在是没有正事要做,百无聊赖的劳鹭和蓝蓝将目标全部放在培养炎灰和十一的友情方面了。 这几天,燕十一成了全职奶叔,被迫整天炎灰不离手。 劳鹭和蓝蓝非常满意,完全没有顾忌那一大一小日益难看的脸色…… 第四人清晨,蓝蓝抱着炎灰去串门。就在她们准备再次将炎灰塞给燕十一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黑色衣服的侍女走了进来。 劳鹭认得,那是那人身体最近的侍女,只要那人一个眼神,她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办的快速而精细,可谓是那人的心腹。 屋内众人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蓝蓝从燕十一手里将炎灰接回来。 侍女身后跟的两个白腰带黑衣男子也跟了进来,一个双手捧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盒子成半透明的水晶状,隐隐可以看到里面有东西。另一个手里是两个包裹,装的鼓鼓的。 “这是给你们准备的衣物和食品、水。”侍女手微微摆了摆,拿着包裹的黑衣人就恭恭敬敬地将包裹呈给燕十一。 包裹不沉。十一遗憾地打开,只见里面的确放了许多硬邦邦、烤干了的馒头。劳鹭看了看,和新疆的烤馕差不多。 还有四个拳头大小的小瓶子,里面应该放的是水。 “这些食物和水足够你们吃三天。”侍女说着,小心翼翼地从另一个黑衣人手里将那个水晶盒子捧了过来。 “你们要替圣主去取一件圣物,得到之后放进这个盒子里。到时候圣主就会放了柜神。”说罢将小心地将盒子递给劳鹭,吩咐道:“这个盒子你必须随身戴着,不能有半点闪失。” 劳鹭接过去,将它放进自己的腰袋里,挂在腰间。 “你们圣主的病要靠这个圣物来治吧?”劳鹭问道:“至少要告诉我们圣物是什么?什么样子?在哪里?” 侍女不急不躁道:“今日午时会送你们去沙漠的最深处。圣物的本来面目没有人知道。” 送去沙漠最深处!劳鹭看了一眼燕十一。两人皱着眉头。要去茫茫黄沙里寻找一件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圣物。谈何容易? “圣主说过,世界上只有你们才能找到圣物。”侍女并不打算多说,扔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两名黑夜男子上前一步。对着蓝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蓝蓝有些迟疑,劳鹭在她胳膊上轻轻捏了捏,“放心,我和十一一定会找到圣物就你们的。” 蓝蓝沉重地点了点头,抱着炎灰跟他们离开。 房门呗重新关上,燕十一看到劳鹭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那四个小瓶子,眼睛有些闪亮亮的,“这里面的空间实际上很大的吧?” 她很好奇,但是又不敢打开看看。一副快要给兴奋死、好奇死、憋死的感觉。 燕十一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看到她没有什么特别忧愁的样子,还是宽了宽心,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很快就能知道了。” 包裹里还有一些厚的衣服。劳鹭知道沙漠里温差很大。 …… …… 用过侍女们送来的午饭,他们被几个白腰带黑衣人请了出去。 已经在半地下呆了四五天,一直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 刚刚踏出大门的燕十一和劳鹭便皱住了眉头。周围村落里已经没有了百姓的踪影,他们大门紧闭,房子也做了加固。再看西北边的天空,竟然微微泛红。停在一边的几匹骆驼都不安地喘大气跺地。 这是要来沙尘暴的前奏啊。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眼,说不出来的担忧。人不能与天斗,更加做不到和杀伤力强大的沙尘暴斗争,现在去沙漠里,只有死路一条。 站在一旁的四个白腰带黑衣人也不安地相互看,但是还是一咬牙骑上了骆驼。领头的男子身形高大,脸颊上都是络腮胡,他的声音很是粗犷,对着燕十一和劳鹭喊道:“快上骆驼!” “现在去沙漠只有死路一条。”燕十一上前半步将劳鹭挡在身后,冷冷道。 他心里是这样考虑的。若是去沙漠送死,还不如平死一搏,就算不能救出柜神他们,也要将劳鹭带走。 劳鹭怎么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四个黑衣人见燕十一要反抗,已经亮出了兵器,清一色的黑色长勾。 劳鹭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去。” 燕十一回头,只见劳鹭脸上坚定的神色,半晌之后,放下了已经拔出来的长剑。 黑衣人见燕十一和劳鹭放弃抵抗,也收回了武器。络腮胡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催促道:“快点,否则真的没命了。” 燕十一将劳鹭带上骆驼,有些担心地坐上了另一匹。 劳鹭一开始也害怕,死死地揪着骆驼驼峰上的毛,一脸视死如归。 络腮胡子见了,忍不住笑起来,道:“美丽的姑娘,不用害怕,就连刚刚断奶的娃娃骑骆驼也不会掉下来的。” 劳鹭不信,依旧抓的紧紧的。可是走了一段之后,她发现骆驼在高高低低软绵绵的沙漠上走得极稳,自己完全不用担心会掉下来。渐渐放松下来,舒展因为自己一味蜷缩而酸痛的脖子。 “怎么样,美丽的姑娘,我说的没错吧?哈哈~!”那个络腮胡子笑声朗朗问道。 劳鹭点了点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四个。一离开那片绿洲,他们好像变得活跃了许多,换句话说,显得有“人味儿”多了。 那个络腮胡子注意到了劳鹭的目光,他想了想,随即又是一阵笑:“美丽的姑娘,你可别把我们当做那些扎黑腰带的了,我们就是伟大绿洲里最虔诚的百姓,我们只是圣主最为普通的侍卫。” “那些扎黑色腰带的呢?”劳鹭问道,“是圣主的徒弟?” 络腮胡子点头,“圣主一共有九个弟子,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圣徒。” 劳鹭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些不满。 “络腮胡子,我叫劳鹭,他是燕十一。你们叫什么名字?叫给朋友呗?”劳鹭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脸上围着黑布,但是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眨着。 络腮胡子和其他几人一愣,随机脸上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络腮胡子道:“我们是异性兄弟,我是阿尔斯兰。他们是阿勒马斯、阿力马斯、阿不力孜。” 劳鹭:“……”当我没问,这也忒难记了! 燕十一朝他们拱手微微一笑。 阿尔兰斯也微笑着拱手:“中原的礼节我还是知道一点的。” 劳鹭和燕十一没有想到一直板着脸的黑衣人竟然这么开朗,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还是顺着聊了下去。 等出绿洲的时候,阿尔兰斯已经和燕十一称兄道弟了。 从他们的话里,燕十一和劳鹭知道,这个圣主是在六十多年前带着九个徒弟来到了这里。他们带来了中原的文化和技术,还教授侍卫功夫,招募侍女。当地人一开始都呼唤他为主人。后来之所以改成圣主,是因为他和他的弟子们都不会老去。 六匹骆驼一字排开站在绿洲的边缘,远处天际的那抹可怕的红色越来越明显。绿洲周围的动物全部没了踪影。 “阿尔,在暴风中活下来的几率是多少?”劳鹭问道。她在征求四人同意之后,将他们的名字简略为阿尔、阿勒、阿力、阿不了。 阿尔兰斯神色凝重,摇头:“很小!”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来冒险?”劳鹭觉得奇怪,如果真的按照他们四人所讲的那样,圣主是不会逼迫他们做事的。 阿勒马斯道:“我们如果为圣主而死,圣主就会以神力庇佑我们的家人。”他顿了顿道:“大哥的孩子得了病,快要不行了。我母亲也是,还有他们的家人。” 劳鹭理解地点头,这样的确可以做到不用权威逼迫,也能找到人为自己卖命。 “走吧!”阿尔兰斯道,第一个驾着骆驼走进沙漠。 燕十一和劳鹭跟在他后面,另外三人走在最后,六日呈一个三角形往前进。 大家已经没有了方才闲聊的心情,现在都战战兢兢地看着前方。 那片红色移动地很快,前面有些发黄的空气预示着一场杀人的风暴就要来临了。 燕十一驾着骆驼朝劳鹭走近了一些…… 006 失踪 原本温顺的骆驼越来越不安,不停地跺着脚,开始停滞不前。 “阿尔,有办法过去吗?”劳鹭已经感觉到自己呼吸的空气里带着一些细微的黄沙。 阿尔兰斯一双深邃的眼睛平视前方,粗黑的眉头皱成一团。劳鹭从他脸上慢慢看到了决心,思考了一小会儿,他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过去。原先沙漠里的商队也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暴风,还是有人侥幸活下来的。只要找好机会从风暴的边缘走过去。” “那就带路吧。”劳鹭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此时箭在弦上,一定要往前才行。她说着看向十一,见到十一在朝自己点头,便捏紧了一些手里的缰绳。 “大家趴到骆驼背上,用宽布条把自己捆到骆驼上。”阿尔兰斯指挥着,先将自己给捆住了。 劳鹭试了试,可是一旦趴在骆驼背上,就没有力气去打结,打出来的结也没有很紧。 燕十一注意到了劳鹭这里的状况,先帮她捆稳,然后才去打自己的结。 “来不及了,大家快点拿兵器扎骆驼的后腿!”阿尔兰斯大喊,马上就没了声音。 大风一下子就来了,黄沙漫天,劳鹭将眼睛紧紧闭起了,虽然已经将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脸和手用黑布包了起来,但是夹着大量黄沙的强风吹打在身上,就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生生的疼。 耳边只有大风的声音,无法抬头看眼前的东西。劳鹭挣扎着运起了灵力,化出一把短匕首,在骆驼的后腿刺了一刀。 原本已经四腿跪下,低头伏在黄沙里的骆驼一下子站了起来,拼命往前狂奔。 剧烈地上下颠簸,加上强劲地风沙。 这一段漫长的时间。劳鹭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一样,几度昏昏欲晕。 不知道过了多久,劳鹭转转醒来。耳边的风声已经没有了,骆驼也没有颠簸奔跑向前。 身上很重。好像被十多条老棉花被给压着。劳鹭挣扎了一下想要都掉身上的黄沙,可是却没有力气。 身子一动,黄沙一下子就涌了过来,将刚刚拱出来的缝隙给堵上。 她不敢动了,这样早晚得窒息了。 身体下面的骆驼还有体温,劳鹭心中一喜,死死抱住骆驼的双手开始运行灵力。手里幻化出了一把匕首,直接刺入了骆驼的前腿。 骆驼吃痛,直接蹦了起来,将驼在背上的劳鹭给带出了地面。在地上不停地跺四肢,上下狂颠,想要将自己背上的劳鹭给颠下来。 劳鹭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这样一颠倒是醒了,她用匕首将绑在自己腰间的宽布隔开。 已经抖光了身上的黄沙。劳鹭揭开面纱,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清爽的厉害,天色已经慢慢变暗,周围一片黄沙。 大难不死的喜悦没有持续一息,劳鹭一下子就慌了神。 这一片黄沙中只有自己和骆驼。阿尔兰斯四人不见了,十一也不见了! “十……一……”劳鹭想要呼喊,可是喉咙干涸地快要磨出血来了。 幸好捆在骆驼背上的包袱还在,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水瓶,打开之后喝了几口。 这小水瓶里果然有一个空间,劳鹭刚刚那几口虽然极力克制,但是绝对已经超过了小瓶子原有的体积。 有了水的滋润,劳鹭随着骆驼漫无目的地乱走,呼喊十一。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无助和恐惧如同浪潮一样快要将劳鹭给溺死了。 不过幸好她忽然想来了唤影傀儡。 将灵力凝结起来,劳鹭第一次尝试直接控制十个影人,灵力引渡过大,劳鹭只觉得快要将自己浅薄的跟底给挖空了,软绵绵地倒在骆驼上。 十个影人通过燕十一灵力的味道一下子分散在沙漠里。 骆驼伤的不轻,劳鹭有些抱歉,将一直放在身边的金疮药给它上了一些。骆驼似乎也感觉到了劳鹭的善意,没有一开始那样反感了。四腿跪地,趴下来。 劳鹭将包袱里的厚斗篷拿出来,裹住自己,靠在骆驼身上汲取温度,呆呆地仰望着她见过的最为干净的星空。 整条银河都浮现出来了,劳鹭眨着眼睛,此番美景就是摧毁后的安慰。 劳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是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靠在骆驼身上了。一睁眼,眼前一大团黄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看,才能辨别出来,是骆驼的肚子。 不明白为什么骆驼要跨在自己身上,但是一离开骆驼产生的影子,巨大的灼热感一下子使她清醒过来。 现在是夏日,沙漠的温度足以把还在熟睡地自己无声无息地蒸熟。 劳鹭有些感动地看着眼前这头大骆驼,它好像将自己视为没有生命的沙漠里最后一个生物朋友了。 看着它前腿和后退上的伤口,深深的愧疚之感一下子袭来。再次替它擦拭了伤口,上了药。 影人出去了一晚也没有出现,劳鹭裹上了黑色的薄斗篷,骑上骆驼。 如果在沙漠中你已经迷失了方向,如果你有一匹骆驼在,那就让骆驼自己走吧,它是沙漠中最好的向导。 劳鹭遵从着这条守则,任由骆驼走。 她一直低着头看着骆驼,忽然想起了自家的二丫。不知道二丫和凌云怎么样了?上次十一出门没有带凌云,就是因为二丫已经有小宝宝了,现在应该生了吧?劳鹭算了算时间,是差不多了…… 她开始胡思乱想,从自己小时候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开始,到上大学遇到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遇到仇,来到宋朝,遇到十一,找到那父眼,与泓不君相遇,被掳来沙漠…… 正当劳鹭快要回忆到遇到沙尘暴那一幕,忽然整个人失重了,往下跌去。 骆驼的前脚慢慢陷进了沙子里。 流沙,两个大字一下子出现在劳鹭的脑袋里。 她想要马上运起灵力,将自己和骆驼一起拔出来。 一阵巨大的灼热感一下子进入了她的筋络里――是昨晚还没有回复! 这是她最后的神智,劳鹭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跌入了无尽的深潭里。 …… …… 只觉得耳边的风声渐渐减小,燕十一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黄沙,割开了宽布条,起身。 沙暴已经渐渐散去,周围变得澄澈起来。 燕十一只见周围的黄沙地里鼓出了几个小土堆,几个黑衣人一个一个地翻出沙堆,抖落身上的黄沙。 “太好了!真主啊,我们还活着!!”阿尔兰斯呸掉了嘴里的沙土,欢快地喊起来。 燕十一的眉头越蹙越紧,直到第四个黑衣人从土里翻出来朝拜天地的时候。 “鹭子!”他大吼一声,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刚刚沙暴来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劳鹭的胳膊,现在她没有从沙地里起来,这说明了什么? 四个黑衣人也脸色一黑,丝毫没有一丝刚才的喜悦。他们清楚地知道,劳鹭身上带着宝箱,她是寻找到圣物的关键,如果找不到她,就完不成任务。那样更加不要说给家里人治病了,还会受到惩罚! 但是周围黄沙一片,根本无从下手,这该怎么办? 燕十一目眦尽裂,咬着牙看着周围平静,毫无人气的黄沙,他恨自己刚刚为什么只顾着给自己打结,没有去拉住鹭子一把! 不过他很快地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唤影傀儡! 像是即将要沉没在海洋里的人找到了一个浮木,在黑暗中发现了一丝光明。 燕十一庆幸自己在得到泓不君的传灵力之后,向鹭子学习了唤影傀儡的召唤方法。 他用尽全力召唤出十五个影人,他们得到指令之后,一下子分散到了沙漠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尔兰斯四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除了圣主和圣徒之外还有人有这样的神术! 他们四人纠结了一下,还是本着最为虔诚的心,对着天地以及燕十一行了一个他们族人的礼。 众人接下来只有苦苦地等待。 一个中午过去了,燕十一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慌了,心空了,恨不得消失在黄沙里的是自己。 “来了!”阿尔兰斯兴奋地大喊。 燕十一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到有一个影人正在回来。 四人驾着骆驼跟着那个影人朝西北面的沙漠腹地走去。 鹭子!一定要平安! …… …… 胳膊动不了,像是挫伤。 腰有点疼,好像只是撞到了。 脖子没事,手脚能动,脊柱没有问题。 昏迷了一段时间在一片黑暗中醒来的劳鹭,根据自己在医科大学学到的东西初步判断了一下自己的受伤情况,等确定自己没有太过严重的伤之后,才起身。 最为严重的左胳膊,她拿一条宽布条给捆住了,像是断了一样固定在脖子上。 周围没有一丝亮光,没有一丝声音。 骆驼是摔死了,还是没有摔下来? 劳鹭试着运了运灵力,发现自己恢复了一些,将宫天镜的灵力引入自己的身体,凭借这明黄色的光芒,她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007 古怪洞府 因为光芒来自自己的身体,所以眼前的事物显得有些不真实。 劳鹭呆呆地看着面前,一个人间仙境一样的存在。她不由吞了口唾沫,暗自惋惜,如果自己是个男子就好了。 面前一百米远处,有一群衣衫半褪的女子正泡在泉水里嬉戏打闹,吃着葡萄品着美酒。都是清一色混血美女,面容姣好,身材美妙。 如果是个男子,劳鹭一定会说:“美人们,我来了!” 可是…… 劳鹭看了一圈周围,发现骆驼真的没有掉下来之后,对着面前的十来个美女大喊:“美女们,给我留点葡萄!!” 虽然没有得到美女们的回应,但是眼睛雪亮的劳鹭还是发现了其中一个美人将葡萄放回了盘子里,看样子是要留给自己了。 她微微舔舐了一下发干的唇,激动地一瘸一拐朝那里走去。那两眼放光的样子,绝不亚于任何一个来到这里的男子。 但是刚刚拐了十几步,劳鹭一下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些女子已经看到了自己,还各个笑靥如花地朝自己招手,一边招手还一边慢慢褪下自己的衣服。 这这……劳鹭手指微微颤抖地指着她们,这分明是将自己当做了男人! 更加让她生疑的是,即使已经走了十来米,开始眼前的人间仙境还是在一百多米远的地方,丝毫没有变近的样子。 心中一旦生疑,便不会再前进了。 劳鹭逼迫自己最后再看一眼那葡萄的样子,然后猛人扭过头去。 运起灵力,将宫天镜的灵力引到自己的身体里,顺着经脉慢慢运走,最后汇聚到指间,形成一团明亮的明黄色光芒,就像是举着一根蜡烛。 刚刚被自己身体里的光芒迷了眼,劳鹭并没有看周围的石壁。 石壁上有一个一个半透明的小鼓包,排的密密麻麻的。只是看一眼,她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寒意布满全身。 她不再像那些美人走去,而是慢慢倒退回刚刚落下来的位置,抬头往上看。 不出乎意外,上面是一个完好的石壁,完全没有一条缝隙,可以让自己从上面掉下来。 蹲下身子,她想在地上画圈圈诅咒一下上帝、耶稣、如来、玉帝、真主阿拉……人倒霉,你就会一路倒霉到底。 就在劳鹭心中怅然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什么动了一下。将她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刚刚突起的小鼓包那层半透明的壁越辩越薄。越来越透明,直到可以看清里面一只类似于蛾子一样的有翅膀生物在动,它好像要破壳而出了! 条件反射,劳鹭马上跳了起来。 周围的所有小鼓包都开始动了。过不了几息的功夫,很快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不明昆虫出现。 且不说这种虫子会吃人还是喝血,就算是纯天然无害,和那么多呆在一起。 劳鹭放眼望去,只有那些美人那里没有小鼓包。 色引食诱不成,竟然要动用武力! 劳鹭没有多想,虽然前面肯定艰险,那些比和这些小东西在一起好。她脚尖一点,运起全身的灵力朝美人们的浴池掠去。 当然不能跳到浴池里面。万一是硫酸什么的……她左手虚空一抓,手中一把长剑赫然出现,往浴池子上面的石壁上一插,将自己固定住,悬在浴池上面。 等到了上面。她才看清这里的环境,这发黑的浴池里哪里还有温香软玉,飘飘渺渺的白色水雾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吱吱――!!”一阵惨叫声响起,劳鹭抬头看去,只见一只从岩石缝隙里爬出来的浑身油光光的黑色大耗子掉到了那群不明昆虫堆里。 细细密密的虫子从耗子的口鼻耳朵里钻进去,不到三息功夫,一只大耗子就成了一堆发黑的骨头。 劳鹭直直作呕,如果被这些东西钻到身体里,还不如一刀砍了自己死的痛快。刚刚耗子凄厉的惨叫声就是借鉴。 关于脚下的黑水水潭,劳鹭在水潭背面发现了一块极为光滑的石壁,像是人工打磨的。自习看去,石壁上有一些光线。 想要够过去自习再看看,忽然利刃与石壁的插缝处发生了松动,入壁五寸的长剑滑出来了三寸。 劳鹭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滑了下去。 插缝出散落下来的碎石块掉到了黑潭里,无数只黑乌乌的胳膊伸了上来争抢,将碎石块悉数沉到了潭底。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往往会爆发出惊人的实力。 那些黑色的手让劳鹭受到了极度的惊吓,她右手的灵力全部聚集起来,出现了一把长剑,顺势插入了另一侧的石壁里。 左手的长剑终于不再滑落。因为位置的特殊,劳鹭一腿正好勾住了那块光滑石壁的上边缘,整个人在那些手上方两寸处停了下来。 劳鹭看着自己鼻子下面的手还在捞啊捞的,像是正在等着自己掉下去,然后将自己拖到地域里。 忽然黑压压的手抖慢慢沉了下去,有什么更加庞大的东西在浮上来。 她不由胆战心惊,刚刚都是因为那些手太短,自己悬在这个位置是安全的,如果出现一条巨人的胳膊…… 她想着,支撑起身体,将背慢慢往上弓,这样四肢就能找到支撑点。 劳鹭犹豫了一下,将最为没有受力的左手长剑给拔了出来,在自己快要掉下去的那一刹那,身体猛然翻转,左剑往石洞顶上一插,整个人向上跃去,撑住了石壁的顶端,后背贴在上面。 黑水潭外面都是恶心的虫子,下面又有吃人的怪物。现在唯有贴在顶上最为安全了,如果下面的怪物一下子就能窜上来,自己的小命也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这样想着,劳鹭的心情倒是放松下来了。 黑水潭里果然有更加大的东西浮了上来,显示类似于连着的几座山峰慢慢上来。但是等浮上来多一些之后,劳鹭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张张着嘴瞪着眼的人脸,甚至还能看到她的眼珠子在动。 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劳鹭回忆了一下,忽然想到,这张脸就是刚刚那些美人里最美的一个的脸,只不过刚刚的倾国倾城,现在成了乌漆墨黑,面目狰狞。 那张脸还是在不断往上升,还用眼珠子盯着自己,调整位置,正好用那张黑洞洞的嘴巴对着劳鹭的身体。 在劫难逃? 劳鹭用力的往后缩了缩身体,忽然觉得背后的石壁不太一样。她做好固定之后,将长剑变为短剑,伸过去探了探。 天无绝人之路啊!劳鹭当时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背后的石壁果然不是真正的石壁,而是用泥土堵住了一个小洞口。 聚灵成刃,刀刃可以削铁如泥。 在用短剑掏小洞口的泥巴时,劳鹭的汉都滴下来了,落在那怪物的脸上。 忽然它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胳膊粗的小口,里面伸出了刚刚那样的黑手,将那滴汗给捞了下去。 饿死鬼集合体!劳鹭心中暗骂了一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随着怪物越靠越近,劳鹭已经将洞口的泥巴掏的差不多了,其中每一块落下去的泥巴都无一例外被怪物脸上伸出来的手给拉进了它的身体。 就在怪物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她将身子往洞口一挪,躲了进去。 这个洞不小,只是洞口小,且被堵着。 劳鹭躲进洞里,还是惧怕那怪物布满满脸的手,将身体往洞里面躲了进去。 那个小洞口忽然一下子被堵住了,劳鹭疑惑地回头看,之间堵着洞口的黑色物质还是移来移去。或远或近。 等到它离开一点,劳鹭才发现那正是怪物的一只眼珠子。 将手里的短剑飞了出去,直接正中怪物的眼珠。劳鹭左手握起灵力,再空中一挑,一道聚阳符便被扔了过去,直至刚刚被短剑划破的伤口。 无论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聚阳符都是有用的。 只听得令人耳鸣的一声怒吼,那怪物一下子摔了下去,撞得整个山洞都在震动。 劳鹭担心洞会塌了,马上沿着路往外跑去。 等到眼前豁然开明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所熟悉的人。 “十一!”她笑着朝燕十一跑去,眼里一下子挤满了泪水,“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砰――!”一声巨响,劳鹭刚刚走出小山洞的洞口,整个山洞都塌了。 她心有余悸地看着。 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死里逃生、和十一重逢,好像这样应该尖叫高兴的事情自己并不高兴,这像是一种本能,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这是一种危机感。 劳鹭下意识地看了看那个洞口,直到确定那黑水水潭里的怪物没有再出来。 开始危机感还在! 她猛然回头,只见身后的十一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目视着前方,面无表情…… 她往后退了两步,发现不止是十一,还有阿尔兰斯四个人也都是这样的神情,好像远处有什么让人恐惧的事情发生。 …… …… 跟着影人奔波了大半天,燕十一还是没有见到劳鹭的身影,心急的发颤。 “燕兄弟,你看!”阿尔兰斯指着前方吼道。 008 死于本性 燕十一顺着阿尔兰斯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面,原本由漫漫黄沙堆积成沙丘,中间断开了,一个方台一样的形状从沙地里升起,上面的黄沙全部抖落下来,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阿尔兰斯四兄弟是沙漠的民族,他们生于沙漠,崇敬沙漠。沙漠出现异象之后,唯一理智的阿尔兰斯也在犹豫之后,和其他三人一齐跪下,对着黑色的巨型物体跪拜。 燕十一皱着眉头直视远方,他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劳鹭就在身边的感觉。 回头找了几遍,周围除了阿尔兰斯四兄弟,只有五匹受了轻伤舔舐伤口的骆驼。 失落了下来,这可能是错觉。 影人! 带他们过来的影人忽然在燕十一身前转来转去,时而在地上匍匐,很着急,他想要提示什么,却无法说出来。 …… …… 劳鹭顺着燕十一目光的方向看去,忽然看到刚刚山洞那里,有黑色的东西慢慢从地底下升起。 等看清那东西的轮廓之后,不由额角狂抽,她的一个眼珠子不断往外面冒黑水,那里不就是刚刚自己用短剑刺中的地方吗? 黑色的巨型东西,就是刚刚黑水水潭里的怪物。 一直没有动的十一忽然动了,朝自己看了过来,眼里充满了希望,但是他好像没有看到自己,又是一脸失望地朝周围望了望,然后低头看着眼前的什么东西。 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 劳鹭意识到自己可能和上次那样落在了另一个空间夹层里了。 一定要找到空间的缝隙,自己才能出去。 忽然脚下的地面狠狠地抖动了一下,劳鹭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地面上。 朝那怪物望去,只见她在跺脚,将周围的黄沙全部震了起来。 怪物看来是在自己的空间里! 劳鹭看着身形丝毫没有变化的燕十一几人,心中暗暗得出结论,也放心了许多。但是看着阿尔兰斯四人的表情,他们似乎也能看到这个黑色的怪物。 慢慢黄沙里。劳鹭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服,相较于怪物的身体,她又是如黄沙粒一样的不起眼,几乎快要和背景融合了。 劳鹭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这独眼龙应该是看不见自己了。 不过希望和现实总是相悖的,劳鹭只见那怪物的目光在周围快速一扫,然后定格在自己这里,一张乌漆抹黑的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朝自己笑。 这就够寒碜人了,但是她嘴里竟然还伸出三三两两的手。拼命在空气中捞阿捞。 实在是难以忍受。 劳鹭确定那怪物的目标是自己之后。灵力一提。脚尖点地,不舍地看了一眼十一,直接往远处飞掠出去。 怪物马上锁定了快速移动的劳鹭,朝着她迈开步子。两腿一开始还不利索,走路比较慢,劳鹭略有优势。 但是因为活动开了,怪物的动作越来越快,劳鹭在前面飞跃,越来越吃力。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子小,可以快速地转弯,现在已经被她给踩死了。 劳鹭的身体快速往旁边一闪,身侧不到十寸的地方。一只黑色的大脚落了下来,踩起的无数黄沙撞击在劳鹭身上,将她的步调打乱。 正在她想要马上调整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离怪物的距离,一只黑色的手直接拉住了她的裙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道将她往里拖去。 一个着力点都找不到,劳鹭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另外的黑手拽住了,朝怪物的身体里被拉去,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变成了怪物的一部分,她黑色大脚上的一只手。 她将手里的长剑插入黄沙,想要制造一些阻力来减缓自己被拖走的速度。但是这样的手法在沙漠里根本没有用!速度丝毫没有被减缓。 已经来不及了,另一只黑手拉住了她的脚踝。 劳鹭浑身一颤,黑手碰到了她挣扎过程中露出来的皮肤。 那种油腻滑滑的感觉,就像是被一根狗舌头在添一样,令人头皮发麻,浑身恶心。 翻身坐起来,保持住平衡,用长剑在黑手上面狠狠一剁。 黑手应声而落,劳鹭刚刚得到自由,想要翻身再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黑色的大脚又抬了起来,它的正中央对着自己的身体踩了下来。 她的脚抬得很高,劳鹭马上侧卧到地上,运气灵力往旁边滑去,眼看就要滑出被踩的范围了,她忽然被拉住,身体一滞,因为沙子的阻力动不了了。 回头一看,只见自己已经折腾得有些破烂的衣服被黑手拉住了不少,一下子也来不及翻身起来了。 劳鹭本能都闭上眼睛,等待被踩成一坨血水,或者被融入怪物的身体,成为另外两只手。 她忽然感觉背上拉扯的力量消失了,大脑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身体先本能往外滑去,躲开了。 她翻起身子一看,只见十一举着长剑,长剑上发出万丈银白色光芒。他张着嘴巴呼喊,听不到声音,看口型,那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十一竟然从蛛丝马迹里猜测到了自己就在这里! 劳鹭心里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感觉,一下子感慨万千,但是现实不给她时间去感动。 怪物显然还是没有看到十一,只是继续对自己攻击。 劳鹭依旧快速飞跃,来回转圈。她和怪物的状态就像是狼再追野兔一样,自己只能凭借快速的改变移动方向取胜。 这次她留了一点心眼,朝着一定规律躲。 在怪物从来没有踩到的黄沙地里划下最后一剑,“十一”两个大字出现在那里。 劳鹭望向十一,只见他眼里一片了然,便也放心了。现在虽然还没有办法对付怪物但是只要不大意,一时三刻也不会被伤着。 …… …… 燕十一看着黑色的巨人,她竟然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阿尔兰斯,快走!”燕十一大喊。 阿尔兰斯四人却充耳不闻,依旧虔诚地膜拜,像是看到了真主一样。 “沙漠之神是不会伤害它最虔诚的子民的。”阿尔兰斯一般双手抱胸,一边说着,祈祷,脸上竟然挂着幸福的笑容。 燕十一难以理解,但是他已经开始准备后退了。 就在巨人往自己的方向走了几步之后,忽然调转了一个方向,朝西面走去。 又是熟悉的感觉,他看着巨人离开的方向,看着她的动作,忽然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巨人一开始还是跑步追赶的动作,到了一个地方忽然停住了,脚抬高开始踩地。 这个动作就像是在踩老鼠一样。 那就说明他下面有一只“老鼠”。燕十一锁起眉头仔细看去,只觉得她脚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身边一直很焦虑的影人忽然变得暴躁起来一把扯住了自己的衣服,将自己往前面拉去。 劳鹭曾经说过,影人是最为虔诚的仆人,它的一切行为都是在完成主人下达的命令。 自己下达的命令正是寻找鹭子! 燕十一忽然感觉有些异样,像是着了魔一样,一心一意地往那里赶。 走近一看,只见那黑色的巨人不止庞大,而且身上可以伸出无数的黑手,在空气里抓。 只见巨人一脚踩住地面之后,脚边伸出了不少的黑手,好像拉住了什么,地上产生一条痕迹,正是什么东西被拉过去留下的。 果然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看不到的。 一种不好的预感产生,燕十一见到拉着什么东西的一只黑手忽然断了,就在它的断口上,有一瞬间泛出了明黄色的光芒。 鹭子! 怪不得鹭子在自己身边的感觉一直都有。她的确在,只是自己看不到,她在被巨人攻击。 燕十一看不见劳鹭,只好仔细地盯着巨人的动作。忽然看到巨人脚上又出现了黑手,那动作还是抓住了什么。 救错了又何妨,不救说不定就是一身后悔。 燕十一将灵力一运,长剑泛出银白色的光芒,对着那些黑色的手砍去。 那看不见的。不知道是不是劳鹭的人得救了。 接下来巨人的攻击忽然产生了一些变化,她似乎正在受到了引导,绕着一片很大的空地转圈。 地上出现了规律的笔划,是十一。 果然是鹭子! 燕十一大喜大惊,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将鹭子从那里救出来。 …… …… 劳鹭觉得一直在地面上逃跑周旋只会让自己失去体力,她脚尖一点,一跃而起,跃到了巨人的肩膀处。 巨人完好的眼珠子一闪,慢慢转向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她受伤的眼睛还是不断地溢出黑色的液体,而液体刚刚流下去,就被从脸上长出的无数黑手给抓回了身体。 自己的聚阳符还是给她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劳鹭脚尖相互一压,借力往后退去,一手运起灵力,画出了三道聚阳符,朝着巨人的另一只眼睛甩去。 巨人一下子意识到了她的意图,马上伸手去挡。 但是她好食的本性在,竟然被胳膊上伸出的黑手给抓进了身体。 只见她的双手忽然涌出了明黄色的光芒,双手应声而断…… 009 中阴界 劳鹭大喜,在空中一个转身,手虚抓一下,又是一双聚阳符握于手中。 前方十丈处,怪物发出哀嚎的声音,一时间地动山摇,黄沙漫漫,像是沙漠的风暴都是由它产生一样。 …… …… 燕十一只见怪物忽然抬头看天,不再盯着脚下。只见它双手往前一挡,然后胳膊里出现明黄色的光芒,双臂应声而断,往下落。 燕十一脚尖点地往后一闪,只见那一双通体黑色的胳膊落到了沙子里,上面伸出无数只胳膊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最后一点点往沙子里沉去。 抬头,只见怪物开始往后退去,似乎在惧怕些什么。燕十一嘴角微微扬起,脸上焦虑的神色少了许多,看来鹭子已经找到了制敌之法。 他退到十丈以外,安静地等着…… …… …… 劳鹭转身,追着怪物飞跃了几步,将凝于指尖的聚阳符甩了出去。 怪物极力远离,甚至往地上跪倒,滚了一圈。 聚阳符眼看就要从它身边擦边过去了,但是它肩膀上忽然伸出无数只手,硬是将聚阳符给拉了回来,拖进身体。 肩膀的位置离胸膛极尽。劳鹭双臂张开稳住了身体,往下落去,回到地上。她双臂抱在胸前,凝视着眼前的怪物。 它可能是一个怨气极强的地缚灵,很有可能是因为沙暴而死,心里有着遗愿。它寄居在另一个空间的地下,吸引各种在沙暴里幸存的人,将他们杀害,吸入自己的身体,永生永世不得离开,将自己的痛苦转移到成千上万的人身上,怨气无限被放大。 它将一双聚阳符抓入身体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失去了双臂。它倒在黄沙地上,一张黑色的嘴巴里不断地朝沙地里吐黑水,再也生不出手来抓住,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像是在哀嚎,也像是想要说话。 它身上忽然散出一朵朵黑色的雾气,仔细看去竟然是一堆即将要消散的阴灵。他们大都双手抱头,痛苦地仰天长啸,张大的嘴巴里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劳鹭忧郁了一下,还是准备画符请阴差。超度它们。 劳鹭将阴差符画完。掌心灵力凝聚成火。朝西将符咒烧掉。“请阴差――”劳鹭此时的声音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声音,而是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 她不知道在这样的空间夹缝里能不能请到阴差。如果请到,除了送他们去投胎,还能询问一下自己怎么样才能出去。 劳鹭开启了阴差符。很快便从西方的出现了一行白衣身影,这群人脚不着地,也不迈步,如同阴灵一样,飘着就过来了,手里拿着铁链。 等近一点,可以看清了阴差的脸,他们的脸如同纸人的脸一样,五官像是画上去的。脸上没有凹凸,一张血红的嘴,嘴角上扬,和两个胭脂一样的红晕。 “大人。”劳鹭行礼。 一张纸人脸的阴差看了劳鹭一眼,然后又转头去看天空。满天空的怨灵。黑压压的一片。虽然已经被打散,但是怨气却丝毫未减少。 它像是画上去的眉头皱了皱,手一抬。 身后的一行阴兵拿着一条粗大的黑色铁链,围城一个圈子,朝那些怨灵过去。 阴差又转头看向劳鹭,声音有些粗,又有些空洞,他一根像是用毛笔蘸了黑色墨汁画上去的眉毛微微一挑,“又是你,在没在这里?” 劳鹭愁眉苦脸地点头,“又是我。” “这里是中阴界,不是你可以来的,快离开。”阴差阴森森道。 劳鹭苦着脸,“大人,怎么出去啊?” 阴差忽然不说话了,转头看向天空,这下不止是那条眉毛了,脸眼睛都蹙了一下。 劳鹭看得胆战心惊,她真怕阴差像是纸糊成的脸会给扯破了。 “有问题。”阴差慢慢道。 有问题还这么淡定?劳鹭也抬头看去,只见那些阴兵没有能用铁链将怨灵给束缚起来。 “怨气这么大。”阴差用它波澜不惊的、平平的语调感慨。 劳鹭见他都这么淡定,也放宽心,默默等在一边,等他们收拾完了,就教自己离开中阴界的方法。 劳鹭跟着阴差一起抬头看着,只见那些阴兵忽然都一个个地掉了下来,一碰到地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人……?”劳鹭非常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阴差转过来一些,斜眼看着她,“怎么?” “现在该怎么办?您可以收服他们吧?”劳鹭眨着眼睛,腆着脸,非常崇拜加之狗腿地问道。 阴差看了看她,非常平静地摇头,“不行,不在冥界,我们用不了自己的身体,这样纸糊成的身体,在有强大怨气的时候,简直不堪一击。” 劳鹭张大了嘴巴,无语地看着还能淡定成这样的阴差,有点结巴了,“那那……那……怎么办?” “让它们先呆着,在中阴界也没什么。”他无所谓道,竟然想转手离开。 劳鹭目瞪口呆,一把扯住了它的袖子。纸糊成的身体不经拽,一截衣服直接被扯了下来。 阴差不动了,劳鹭不敢动了,浑身颤抖,哭丧着脸,比死了老妈还惨,声音里带着哭意,“大人啊,我错了,不是有意的……给您装回去。” 劳鹭说着就想要把袖子给阴差给贴回去。 阴差黑着一张白纸脸,朝旁边躲了躲。 完了完了……劳鹭心中哀嚎,这下自己玷污了阴差大人的清白,简直最该万死,千万死,万万死!!! 阴差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满脸忏悔神色的劳鹭,半天之后道:“你灵力不错,又是宫天镜的主人。” 他说着在空气中画了一个符咒,“照着它画,把所有灵力都用上。帮我收了它们,我就告诉你离开的方法。” 劳鹭闻言,猛然抬头,一脸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然后点头如啄米。 她尽可能将宫天镜的灵力引到自己身上,画了那道符咒,就在符咒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她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灵力将自己身体里的灵力全部吸了过去。 劳鹭晕倒前,看到阴差画上去的红嘴上面露出一抹笑意…… 010 回到正轨 被坑了!! 看着阴差脸上狡黠的笑容,这是劳鹭晕倒前最后的想法。 灵力被那张符咒抽干,浑身软绵绵的,脑袋也晕晕的。 等劳鹭再次醒来的时候,十一的脸就在眼前。想要伸出手去,却没有什么力气,她有些冰凉的手被轻轻握住。 “鹭子,难受吗?”燕十一轻轻握住劳鹭的手,放到脸颊处,用自己的体温来替她暖手。 劳鹭摇了摇头,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将她刚刚恢复了一点点的体力给消耗尽了,她身体微微一颤,又昏睡过去。 一旁阿尔兰斯见状,不免有些担心地问道:“燕兄弟,她没事吧?” 差不多一个时辰前,燕十一有些紧张地看着消失在眼前的黑色怪物,他忽然觉得这个怪物消失了,便和鹭子断了所有的联系。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眼前的沙漠忽然像是一个裂了口子的幕布,口子里出来了一个纸人。燕十一认得,那正是阴差。 阴差身后跟了一列阴兵,他们手里的铁链结成了一个网,劳鹭躺在上面。 “鹭子!”燕十一有些迟疑地看着阴差,走向劳鹭。 “她帮我了一个忙,我送她回来,两清了!”阴差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褐色的药丸,交给燕十一,道:“这个可以帮她补元气。” 燕十一从铁网上将劳鹭抱起来,阴差便带着阴兵从那道口子离开了。 燕十一收住回忆,将那颗褐色的药丸拿出来,轻轻塞到劳鹭的嘴里,然后拿出水瓶轻轻倒了一些水进去。 劳鹭还有些神智,因为喉咙干涸,本能地将水喝药丸吞咽下去。 她忽然觉得胃里凉凉的,有一些东西正在扩散,它们散到经络处,一点点带动着自己身体里恢复得极为缓慢的灵力调息。劳鹭只觉得难受的感觉少多了。 …… …… 绿洲的地堡里。 “沙暴过去了。”圣主换了一身灰色的衣服,坐在纱帐里,看着刚刚被侍女推开的天窗,里面的天空已经恢复了湛蓝色。 侍女无声地退到一边,双手交叉于小腹前,微微颔首,随时等待吩咐。 “扎娜。”圣主轻呼。 侍女马上半跪下,低着头。 “你跟了我多久?”圣主看向她,一张精妙绝伦的脸上,出现了一些表情。他在审视自己面前的侍女。 “三十年。”扎娜轻声道。 “抬头。” 圣主的声音里有着不能反抗的气魄。扎娜抬头。但是眼睛继续看着下面。不敢与他发生眼神上的接触。 “三十年了,你的容貌一点没变。”圣主的语气里忽然出现了一丝感慨,转过投去。 三十年的经验,扎娜马上抽出一个靠枕垫在他身边。圣主的身子微微一斜,正好以最舒服的姿势靠在上面。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勾住了扎娜的下巴,“还是你最了解我。”他说着声音里又有一丝凄凉在。 的确是扎娜最懂他,她马上转身,将一直放在壁橱里的那副画拿了出来,正想展开。圣主手微微一摆,“罢了不去看了。” 扎娜将画放在原位,守护在一旁。 圣主转转睡去。有些微乱的呼吸平稳了下来。 扎娜慢慢抬头,看向圣主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眼里有仰慕,有心酸,更多的是心疼。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敢仔细看看这个自己服侍了三十年的圣主。只要看着,陪着,就满足了。 …… …… 沙漠里,堆起了篝火。 燕十一将串在树枝上的烤馕放进火里加热,劳鹭靠在他身边喝水。 因为那颗药丸,劳鹭恢复的很快,对阴差也回复了几分好感。 燕十一将烤热的烤馕从树枝上拿了下来给劳鹭。一股子有些焦糊的面香味传来过来,虽然黑乎乎的,但是劳鹭还是很欣然地抓了过来啃。 黑乎乎的烤馕又硬又香,除了有些磨牙和酸腮帮子,其他都不错。 “要是现在有葡萄吃就好了。”劳鹭说着,嘴巴砸吧了两下,很是怀念水灵灵大葡萄的味道。 “哈哈!”阿尔兰斯看着劳鹭一副馋猫像,忍不住大笑,“等我们回去了,我阿尔兰斯请你吃个够!” “真的?”劳鹭眼睛微微发光,眨啊眨。 “当然是真的,我大哥不从说假话!”阿勒马上拍着胸脯表示。 劳鹭眯着眼睛点头。众人吃完东西后,留下一个人守着篝火,其他人都躺到骆驼的肚子上,睡觉。 劳鹭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觉得身边有人说话,只见阿尔兰斯和十一正在说些什么。 她继续闭着眼睛,偷听。 只听到他们像是在闲聊。 “燕兄弟。”阿尔兰斯将手里的柴火扔进火堆里,他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 燕十一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 “这个,燕兄弟啊。我有个儿子,才半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说,“我的母亲是个巫师,她算到过不了多久,我们的绿洲就会被大漠吞噬。” “你想我和鹭子带着你的儿子离开大漠?”燕十一听明白了,将他难以开口的话说了出来。 阿尔兰斯没有想到燕十一回如此的直接,他微微一愣,然后点头。马上保证:“我阿尔兰斯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燕兄弟和劳姑娘的。” 燕十一倒也没有去管他的保证,只是简单地点头。他可以理解阿尔兰斯为人父的考虑,将孩子带出大漠的确是很好的选择。 “只要我们还有机会离开大漠,我和鹭子以后就会好好照顾他。”燕十一心说,带着这个孩子去燕园,给小虎子当弟弟就行。 阿尔兰斯没有想到燕十一会直接同意,心里激动不已,又有些顾忌劳鹭,他朝一直在装睡的劳鹭看了一眼,显得有些不安。 燕十一察觉到了,“没事,这件事情鹭子是不会反对的。” 装睡的劳鹭心中微微一笑,一个转身,真的睡着了。 沙漠的夜晚很冷,她翻了几个身之后,忽然感受到了温暖,往十一的怀里钻了钻,安心地睡着了。 小小番外 ,端午节 背景:燕十一和劳鹭已经从《古组织》中的沙漠里回来,并且带着阿尔兰斯的儿子阿迪力回到了燕岛,正值端午佳节。 “小虎子,去把你十一姨姨叫出来。”江浮一边将又长又宽的袖子撩起来固定到上臂,一边说。 小虎子原本正在和小梅子正在帮陆茗茗一起泡粽叶,听了话,马上拉住小梅子有些水灵灵红扑扑的小手往燕十一的院子跑,嘴角微微上扬,正窃喜着呢。 陆茗茗抬头,轻轻甩了甩手,“鹭子刚刚才回来,正睡着呢。” 江浮抬眼看了看天,扭扭捏捏道:“二嫂三嫂都快要临盆了,四嫂五嫂去照顾她们了,过节的粽子又这么多……”所以,鹭子,你要和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休想自己睡觉。 陆茗茗看着江浮脸上小算计的表情,无奈地笑了笑。 她们以前在燕园的时候就这样,每逢过年过节,都会亲自做饭,亲自做过节的吃食。原本妯娌人多,也没什么,现在正好遇上二嫂三嫂都要生了,一下子少了很多人手,才会这样忙得团团乱。 小虎子拉着小梅子的手,心里可高兴了。小梅子的手就是软软的,凉凉的,拉起来真是舒服啊。 小梅子也兴冲冲地跟着小虎子往燕十一的住处跑去。 昨天十一叔和十一姨姨带回来了一个很白很白的宝宝,眼珠子蓝蓝的,头发黄黄的,可爱极了,好像叫小力子。 燕十一早早地就起了,和燕云十一骑一起去海岛深处打猎去了。 小虎子和小梅子刚刚跑进院子里,就听到了哭声双重奏。 响亮的婴儿哭声和劳鹭惨绝人寰的哀嚎声。 他们对视了一样,马上迈开小短腿往房间里跑去。 两人站在门口就傻眼了。 只见十一姨姨脸上苍白,挂着一对比眼睛还大的黑眼圈,整个眼袋乌青乌青的。她满脸含泪,跪在床边上。双掌合十,正在求菩萨一样跪拜。 两人圆嘟嘟的稚嫩的小脸均是一黑,只见床上正是躺着哭得一张白皙小脸涨得通红的小力子,他正一双小手挥舞,两条小腿乱蹬,脸上涕泗横流。 “十一姨姨……?”小虎子黑着脸喊了一声。 劳鹭猛地一下子转头,一双无神的眼睛瞬间放出万丈光芒,像是看到了救苦救难的救星一样。她张牙舞爪地扑向小虎子,将他一把抱住,开始哭嚎:“小虎子。快救救我。这小祖宗一直哭啊……一直哭!!!” 小梅子纠结了一下。还是打算不理暂时人鬼莫辨的十一姨姨,去看看小弟弟。 小虎子挣脱了劳鹭,马上往回跑,边跑边喊。“十一姨姨,我去找娘亲来救你!!” 劳鹭感动极了,她有些神经衰弱地站起来,看着床上还在哭的阿迪力,真想给他跪下了。这小祖宗只有十一才能哄好,今天十一不在啊!!自己才睡了几个时辰啊!!不是饿了,也不是尿湿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简直就是魔音灌耳啊!!! 小梅子看着阿迪力也很无力,想要哄哄。可是小力子根本就不看自己,就是非常专注地哭。她看向劳鹭,只见劳鹭趴在门框上,头伸在门外,一动不动。居然睡着了。 小梅子盯着小力子看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劳鹭的感受,她只觉得小力子的哭声像是有某种能力一样,震得自己的脑袋直疼,她揉了揉脑袋,走到门口坐下,忽然困意来袭,竟然也在劳鹭旁边睡着了。 陆茗茗被小虎子就这么直接拉了过来,理由竟然是小力子不睡觉老哭。 等到一进劳鹭的院子,只见劳鹭和小梅子像是虚脱了一样,都趴在大门口睡着了。一向淡定的燕家大嫂也不淡定了,马上往房间里走去。 小力子的哭声已经有些沙哑了,他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看向陆茗茗,嘴角扁啊扁,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 这可怜的小模样,陆茗茗一下子心酥了,有些嗔怒地看了一眼劳鹭。孩子有什么不好带的? 她将小力子轻轻抱起来,让他横躺在自己的怀里。先是摸了摸尿布,干的。再是将放在一旁的羊奶给拿了过来,试了试温度,见还是温热的,就用勺子喂了一些。 小力子一开始还咽下去一些,但是很快就吐了出来,嘴巴一扁,继续嚎啕大哭。 陆茗茗将他吐出来的羊奶擦拭干净。明明昨天十一弟喂得时候还是吃的啊。 她站起来,将阿迪力抱在怀里,轻轻拍啊拍,颠啊颠。 小虎子小时候最喜欢自己这样哄了。当初他可难哄了,一定要自己站着走着,一旦坐下就哭! 陆茗茗看了看已经被小力子的哭声逼到门外的小虎子,笑了笑,继续边走边颠。 奇怪的是小力子越哭越大声,陆茗茗都慌神了。她忽然理解劳鹭为什么现在会筋疲力尽地趴在地上睡觉了。 一炷香之后…… 陆茗茗已经坐下了,靠在床边,手还是机械地再拍。 半个时辰后…… 陆茗茗将小力子放在一旁,走到了门口,在劳鹭旁边坐下,闭目养神。 “大嫂?鹭子?小虎子?小梅子?”江浮一个人将粽叶全部浸泡好,将糯米全部拌上酱,已经累得胳膊无力了,可不能一个人把粽子全部包了。 她决定去找劳鹭她们,拖来一起干活。 走到院子里,江浮傻住了。只见劳鹭趴在门槛上、陆茗茗靠在旁边,小虎子怀里靠着小梅子坐在门的另一边,全部呼呼大睡。 劳鹭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很正常,但是大嫂竟然也会坐在门槛上靠着门框睡觉? 她走近几步,才听到房间里竟然传来了哇哇大哭的声音,避开众人的身体走进去一看,只见小力子正睡在床上狂哭,小眼泪小鼻涕流的满枕头都是。 “作孽啊。”她感叹了一句,马上过去,将小力子抱了起来。 一炷香之后…… 江浮额角直抽地看着小力子,总觉得这鼻涕娃看着不怎么可爱了。 半个时辰后…… 江浮将小力子放回床上,一手撑着头,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步一袅地走到门口,靠着门框,伸手把小虎子和小梅子往怀里一揽,睡着了…… …… …… 旁晚。 燕云十一骑纷纷骑马归来,今天收获颇丰。 “夫人?”燕老大拎着一只大灰兔子,豪迈地进门,“今日加个兔肉,下酒!” 众人却没有看到自家的夫人迎出来。燕老六先觉得不对,鼻子吸了吸,道:“今日端午,夫人们不应该包了粽子,怎么一点香味也没有?” 众人正要进厨房看看,顾华研和王新蕊扶着大腹便便的梅开和金锦走进了大堂。 “夫人!”燕老二和燕老三面露喜色,将手里的猎物塞给旁边的兄弟,上前去扶着自家夫人。 “二嫂三嫂?”燕老六见江浮还是没有出来,便询问道:“怎么浮儿没有出来?” 梅开闻言,也是一脸疑惑,“今日都没有见到大嫂和浮儿。” 金锦接话道:“就连小虎子小梅子也没有瞧见。” “鹭子呢?”燕十一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肯定和鹭子有关,问道。 顾华研和王新蕊摇头,“也没有见到。” 众人心中一凛,往厨房急急走去。 只见厨房里,粽叶还是粽叶、糯米还是糯米、鲜肉还是鲜肉,根本就不是粽子样。 关于搜索,燕云十一经验颇丰,他们一下子分散开,只留下燕老二和燕老三守着梅开、金锦留在厨房。 燕老大、燕老六、燕十一一起往燕十一的院子跑去,刚刚到院子,只见所有失踪的人都趴在门口呼呼大睡。 燕十一忽然听到阿迪力还在哭,一下子就明白了,马上进屋将孩子抱起来。 说也是奇怪,小小的阿迪力一被燕十一抱起来,马上就不哭了,嘴巴憋了憋,委屈地睁着眼睛,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燕老六和燕老大将睡着地上的几人叫了起来。 劳鹭是喊不醒了,燕十一将刚刚平静下来的阿迪力放回婴儿床,将劳鹭抱了回来,盖好被子。 “十一弟,这是怎么回事?”燕老大和燕老六询问道。 燕十一皱了皱眉头,看着还用嫩嫩的小手捏着自己手指的阿迪力,“这孩子在被救出来的时候受了圣主灵力的影响,而我身体里的灵力来自于泓不君,和他同出一门。所以这孩子只听我的,其他人根本哄不好,时间久了还会被他的灵力所影响。” “那该怎么办?”燕老六大惊。 “他的灵力已经在减少了,很快就会恢复成正常的婴孩。”燕十一说着轻轻拍了拍阿迪力的小肚子,阿迪力圆乎乎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满足的表情。 …… …… 半夜。 劳鹭一下子翻身起来,“饿死了!” 一阵香味传来,燕十一正好拿着刚刚煮完的粽子进来。 劳鹭接过去吃了口,“味道不错,样子怎么这么丑?” 燕十一讪讪,“这是四嫂五嫂教我和哥哥们包的。” “你包的?” 燕十一点头。 “好吃!”劳鹭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011 沙中石城 身边的水和食物只够维持三天的,三天之内,他们一行六人必须在一个不明确的地点找一个连模样和特点都不知道的圣物。第一天,莫名其妙地浪费在了中阴界的一只大怪物身上,还剩两天。 燕十一看着怀里睡得正熟的劳鹭,默默计算着。 翌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劳鹭眼神迷离地看着东方天际升起的那抹圆日,只觉得王维的这诗,将眼前的日出描写的淋漓尽致。这份苍凉、这份气魄。 “怎么样,我们大漠的日出美吧?”阿尔兰斯双手叉腰,用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颇为自豪道。 劳鹭拼命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样。 一旁阿勒马斯、阿力马斯、阿不力孜三人将剩下的行装整理了一下,将大家所剩下的食物和水重新分配了一下,确保每个人都有一份。 劳鹭的骆驼走丢了,她只能和燕十一一起骑一只。这样一来大家的脚程不得不变慢。 “劳妹子,怎么样,知道往哪里走吗?”阿尔兰斯看向远处,那里是和湛蓝的天际相互接洽的地方,上蓝下黄,一望无际。 劳鹭摇头,她毫无所谓的和圣物之间的感应。 “那就继续往西北面走。”阿尔兰斯说着牵住了骆驼脖子里的绳子,往左边一勒,骆驼调转身子,朝向西北面。 众人跟着,这次阿尔兰斯四人是豁出去要将燕十一和劳鹭保护起来了。他们成一个菱形,将燕十一和劳鹭的骆驼放到中间,阿尔兰斯开路、阿不力孜断后,阿勒玛斯和阿雷马斯两人分立两旁。 六人朝西北面走去…… 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劳鹭已经在开始质疑圣主的决定,这会不会根本就是耍自己玩的,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圣物,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不死城。 宫天境忽然开始抖动,劳鹭一手将它压住。朝十一看了一眼。 燕十一点头,他道:“鹭子产生感应了,让她带路。” 阿尔兰斯四人闻言,皆喜出望外,阿尔兰斯退到后面,燕十一和劳鹭上前带路。 如果走对了,宫天镜的抖动幅度会小一点,走错了,就是狂抖。 为了不让阿尔兰斯四人发现宫天镜,劳鹭几乎每一步都很小心。很小心地告诉燕十一。让他仔细地挑着方向。 很久之后。六人才移了数十丈。 宫天镜忽然不动了,劳鹭一惊,求助似的看向燕十一。 还不等十一想好对策,阿尔兰斯便奇怪地问道:“劳妹子。怎么不走了?”他问着迟疑了一下,喜形于色,“难道生物就在这里??” 劳鹭:“……”我可一句话没说。 “啊!!”阿不力孜发出一声尖叫。 接下来他和他坐着的骆驼以极快的速度陷进了沙子里。 “不好!”阿尔兰斯马上拉起骆驼的绳子往后退,打声喊起来,“快点往后退!”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活生生的阿不力孜快速消失在流沙里面。 阿勒马上和阿里马斯想要冲过去救阿不力孜,可是被阿尔兰斯给拉住了,两人拼命挣扎,想要去拉住阿不力孜还伸在外面的手。 阿尔兰斯快要拉不住两人了,燕十一从骆驼上跃下来。一把拉住了阿勒玛斯。阿尔兰斯独自拉住阿力马斯,两人将两个大汉硬生生地拉回了安全地带。 此时阿不力孜的指尖已经完全没入沙漠中了。 劳鹭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形,一个人被他最为崇敬的大漠吞噬,只用了几息时间。耳边只有阿勒玛斯和阿力马斯两人的痛哭声,他们伏在地上。拼命地拍着干燥的黄沙,似乎是在质问,为什么大漠要杀害它最为真诚的子民。 阿尔兰斯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凝聚着泪,从布满细纹的眼角落下,还没有等流淌到长着胡渣的下巴,就变成了一抹无色的水汽,遍布在沙漠的大气里,让每一个呼吸的人都感觉到了他的悲伤。 多是无奈。 燕十一和劳鹭明白他们的感情和痛苦,却也无法感同身受,只能默默站在一边。 伤感毕竟只是暂时的,阿勒玛斯和阿力马斯慢慢起身,眼泪没有擦拭就已经干透在脸上。他们安静地起身,将全部情感压了下去,回到阿尔兰斯的身后。 劳鹭是内疚的,如果她没有将众人带来这里,阿不力孜也不会被流沙淹没。可是阿尔兰斯三人却丝毫没有责怪她……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燕十一伸手搂住了劳鹭的肩膀,将她微微往后压在自己怀里。 “走吧。”阿尔兰斯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眼睛微微发亮。 劳鹭点头,宫天镜继续抖动,她依旧跟着这个指示往前走去。 …… …… 劳鹭用黑色的面纱遮住了脸,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现在她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前方。 “阿尔大哥,你看这是蜃楼吗?”燕十一问道,他双目平直向前。 前方原本什么都没有,可是就在刚才,突然出现了一座石城。劳鹭看着眼前的石城,总觉得和巨石阵有些相似,一些巨大的石头呈圆形环绕起来,一眼看不见它们内部的结构。 阿尔兰斯不太确定,道:“一般都是幻想,突然出现的东西都是蜃怪做出了引诱路人的。” 身边的宫天境颤抖地越发厉害了,劳鹭隐隐觉得那座石城是真实存在的,而那个圣物就在里面。 她不敢让阿尔兰斯三人再涉险,犹豫极了。 燕十一看到劳鹭的脸色,便回头道:“阿尔大哥,你们三人在这里等我们,我和鹭子去看看。” 还不等阿尔兰斯他们做决定,燕十一就驾着骆驼走出去了。 “十一还是相信我啊。”劳鹭眯着眼睛点头。 燕十一微微一笑,两片有些干燥的薄唇微微上扬。 阿尔兰斯三人相互看了看,都一点头,跟着燕十一他们身后,往石城走去。 只是往前走了十多丈,经验丰富飞阿尔兰斯便知道眼前突然出现的石城一定不是海市蜃楼。 一边只要换个角度,海市蜃楼便会消失,绝对不会出现现在的状态。 他们不知是应该心安还是心里紧张,骆驼迈着小碎步便往石城去了。 …… …… 到了石城附近才会发现,石城只有最外面一圈是用巨石筑成的,里面是用泥巴堆砌而成,从工艺来看,和绿洲的房子有些相似。 亲手摸到了粗糙的泥墙,阿尔兰斯才相信突然出现的石城竟然真实存在。 “太邪门了!”阿勒玛斯感叹了一句,从他的声音里不难听出那一份惊恐。 劳鹭觉得可能于光线的折射之类的有关。这座石城一直存在,只是因为筑的巧妙,一直隐藏在光线中,只有到了某个角度,才能看到。而宫天镜的作用就在此处,怪不得一定要自己来,才能找到圣物。如果换了没有宫天镜的人,想要在这茫茫的沙漠腹地找到一座不大的石城,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众人绕着石城走了一圈,劳鹭默默数着,骆驼差不多走了九百九十九步,这是一个非常规整的圆形。 他们回到石城的大门处。已经被风沙侵蚀地差不多的大门早已不复昔日的样子,只能从它边角上精细的画艺和绚烂的颜色想象它昔日的辉煌。大门的正中央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洞,通过它,可以看到里面最先出现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众人这次没有丝毫犹豫。 燕十一拔出长剑,运起灵力对着大门就是一劈,大门一下子破碎,落了下来。 五人将骆驼拴在石城外面,自己带着必要的食物和水进去。 阿尔兰斯用大门的枯木头做了几个火把,分给众人。做好一切准备工作,阿尔兰斯还是很大哥的第一个钻了进去。 燕十一拉着劳鹭走在他身后,最后面是阿勒玛斯和阿力马斯殿后。 黑漆漆的通道里,火把一亮。最先吸引劳鹭的就是通道里的壁画,上面一样有些褪色脱落的红色颜料画出了很多图。这些图不难懂,劳鹭仔细地看起来。 等看到第五幅的时候,劳鹭抓住了顺序,壁画是从最里面一直往外画的,要想明白这里记录的故事,就要先进去。 燕十一朝阿尔兰斯点头,他们继续前进。 前方忽然出现呼呼的声音,像是风声一样。 这样的感觉好熟悉!劳鹭拼命回忆,伴随着回忆,还有一种恐惧感袭来。 这是中阴界有怪物的那个山洞里,那些恶心的小虫子成群飞来的声音。 “快跑!!”劳鹭大吼一声,拉着燕十一就往外面跑去。 如果要被这些恶心的小东西钻进身体里……劳鹭浑身恶寒,不由颤抖了一下,脚下的步子快的厉害,最后用上了灵力。 阿尔兰斯三人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本事,再加上燕十一和劳鹭跑的时候随手带了他们一把,他们也飞掠的极快。 劳鹭飞掠的时候回头一看,只见成千上万的小虫子已经飞了过来,果然是它们! 千钧一发,就在小虫子快要碰到阿尔兰斯的时候,众人到了门口…… 012 血色树林 燕十一一把将劳鹭拖到了自己怀里,转身出门,往墙上一推,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外面。阿勒玛斯和阿力马斯拉着最后出来的阿尔兰斯,三人掩到了门的另一边。 透过衣服间的缝隙,劳鹭清楚地看到比山洞里更多的虫子从小小的门里面管涌而出。 听着“呼呼”的声音,劳鹭好像已经感觉到正有跳蚤大小的虫子通过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往里面钻,一点一点地钻进去,通过皮肤,到达血管,进入五脏六腑,一点点吞噬自己的生命。 一点掩护都没有地躲在墙边,虫子一下子就发现了几人,朝他们冲了过去。 一瞬间,劳鹭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几息之后的惨状。 枣红色的虫子挤在一起,像是犯了赤潮的湖水,粘稠到恶心。 金灿灿的阳光照到枣红的一片,一股恶臭的焦糊味道直接传到了众人的鼻腔。 暴露在阳光下的虫子竟然都发生了自燃,像是烟花一样“呲”一下燃起了一点火花,然后直接坠落。 “快去阳光下!!”阿尔兰斯大喊一声,一使劲,压住阿勒玛斯和阿力马斯,往阳光底下扑去。 燕十一揽住劳鹭的腰往阳光底下冲,劳鹭飞起身子,对着墙壁就是一脚,两人踉跄地倒了出去,摔在沙子里。 劳鹭正张着嘴,免不了一嘴黄沙。 冲出大门的虫子已经全部被烤死,黄沙上面堆了厚厚一层焦黑焦黑的虫子。但是石城里面的虫子竟然没有全部出来,她们虎视眈眈地呆在门口,似乎在等待。 如果劳鹭几人还要继续进去,如果等到天黑,没有阳光的时候……到时候就是它们的天下。 劳鹭看了看正盛的日头。聚阳符的阳气来自宫天镜和太阳同属一支。 她运气灵力,手腕轻轻一转,一双聚阳符便凝结在了指尖。 燕十一知道劳鹭想要做什么,拔出长剑,灌上灵力走在她身侧掩护。 劳鹭往前踏了两步。将手里的聚阳符往前狠狠一甩,直接没入了枣红色的虫群里。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在聚阳符附近的虫子全部自燃死亡。 劳鹭长叹一口气,这样也算是找到了制敌之法了。 因为阴差的那颗药丸,她灵力已经恢复,加上宫天镜这上古神器在,就算石城里面都是虫子,她也有把握处理好。 劳鹭收了灵力,和燕十一对视一眼之后,两人微微一笑点头。 燕十一转身朝阿尔兰斯几人一拱手。道:“三位。我们先进去。” 阿尔兰斯知道自己进去可能会影响他们。便点头,知道了一句,“小心。” 劳鹭运气灵力,手指微挑。聚阳符源源不断地出现在手间,在燕十一的掩护下,劳鹭步步往前,将虫子一点点地逼退。两人朝石城里走去,周围都是发着恶臭的虫子的尸体。 燕十一拿起落在过道里的火把,将其点燃,两人朝里面走去。 …… …… 石城里面,没有受到太过度的侵蚀,壁画的颜色鲜艳极了。看到最后,竟然出现了鲜红色,就像是新鲜的血液。 燕十一上前,用手指在上面探了探,手上竟然染上了一抹血红。他放到鼻前轻轻嗅了嗅,眉头一皱――真的是血。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更加小心了,这里有很大的古怪。 不过劳鹭还是隐隐觉得,那个未知的圣物就在石城里面。 随着往前走去,劳鹭好像看明白了一些壁画的意思。 壁画里的主要色调都是血红色的。原本沙漠里竟然是血红一片,所有的花草树木都是血红色。 燕十一和劳鹭不知道这是颜料的颜色有限还是原本就是血红色的。只看得出来,这里的沙漠原本是一片绿洲一样的存在。 “十一,这个!”劳鹭指着其中一张壁画,其他所有的壁画上面,都只有各式各样的植物,但是这一张里却出现了一个人一样双脚直立的生物。 劳鹭仔细看去,只见这生物通体黑色,双腿站立,如同人一样,但是上半身就是驼着背的,头向前伸出,脑袋的样子不太像是圆形的。 两人狐疑地对视了一眼,继续往前走。前面的壁画里陆陆续续都出现了这样的生物,越来越多。 如果这壁画的时间是有里往外的发展,那是不是说明了血色沙漠的渐渐枯萎,由动物到植物,最后变成一片黄沙。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劳鹭忽然一个趔趄,脚下一滑。 燕十一扶住了劳鹭,两人低头一看,只见脚下除了黑乎乎一片虫子尸体下面,出现了一根红色的东西。 燕十一伸出脚尖轻轻踢了踢,小棍子的原貌出来,竟然是骨头的形状。 这骨头显得很光滑,上面没有血肉附着,但是却是血红色的。 “鹭子……你看。”燕十一皱着眉头道,他将脚尖往上一提。 劳鹭只见十一黑色的靴子上面染上了血色。 两人不约而同地决定远离这根棍子。 他们继续往里走,看着壁画,上面出现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好几幅是在举行上面巨大的庆典。 “十一!”劳鹭看清了一幅壁画之后不由地惊呼。 只见那幅壁画也是一个庆典活动,里面将一个古怪的人和一条巨蛇关在了一个笼子里,后面一幅,巨蛇将人咬死,一口一口吞噬。 第三幅,巨蛇的肚子不知道怎么的出现了一个大洞,人的骸骨全部滚了出来。 第四幅,类似于巫师一样的人,将骸骨捡起来,捧在手里。其他人都在神台下面跪拜。 第五幅,骸骨被挂在了一面墙上,墙上还有很多,但是看着都已经和墙壁融合在了一起。 第六幅,挂骸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个鼓包,最后爬出来了无数的虫子。 燕十一和劳鹭看得一阵寒意。原来这些虫子是那里的人故意养的,还是作为神圣之物供奉着的。 “十一,你说这些虫子到底有什么用?”劳鹭不解,那些恶心的枣红色虫子竟然是神物。只要圣物不是这些虫子就行,她心中暗道。 两人继续往前,身后忽然想起凄厉的惨叫声。 这声音熟悉,是阿勒玛斯的声音。 两人马上往回走,就在发现红色棍子的地方,看到阿勒玛斯蜷缩在地上,阿尔兰斯拉住阿力马斯站在远处,非常着急又无奈地看着。 阿勒玛斯手里拿着的就是那根红色的棍子。 如果这根棍子就是那些奇怪人种的骨头,那它就是虫子的种子,只要将它挂在一面特殊的墙壁上,就可以培养出无数虫子来。 阿勒玛斯痛苦地惨叫,想要甩脱手里的骨头,却没有办法。 劳鹭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由手到脖子到脸,每一寸露出来的皮肤都变成了血红色,上面布满暗红色的经络。、这幅样子倒是和壁画上的奇怪人种一个样子。 “杀我……杀……杀……”阿勒玛斯求救地看着阿尔兰斯。 阿尔兰斯再怎么果敢刚毅都无法面对眼前的事实,他的兄弟一个一个地死去,他却无能为力。 劳鹭觉得他快要崩溃了,而一旁的阿力马斯已经几乎癫狂,如果不是被阿尔兰斯拉住一定会扑过去的。 阿勒玛斯见求阿尔兰斯无用,转而看向劳鹭。 劳鹭和他对视,在这个男人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痛苦和绝望,还有另一份坚定。 阿尔兰斯已经闭上了眼睛,给了阿力马斯一个手刀,将他砍晕。 劳鹭朝阿尔兰斯点头,手里幻化出一柄长剑,朝阿勒玛斯掷去。 长剑刺中了他的胳膊,他的身体竟然像是泥巴一样一点点腐烂了,最后变成一滩血水。 做不到亲自动手的阿尔兰斯却睁开了眼睛,亲眼看着阿勒玛斯化为血水。 他的眼里满是血丝,双目几乎瞪得要脱眶,双手紧握,指甲嵌进了手心。 然后头也不回地扛着阿力马斯出去。 “鹭子。”燕十一双手压在劳鹭的肩头。 “他大概是不想让阿力再涉险了。”劳鹭轻轻道,忽然觉得有些疲累,生离死别看了太多。 劳鹭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那根被阿勒玛斯的血水所包裹的红色骨头,忽然觉得地上的血水在减少,它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渗进地里。 壁画! 劳鹭猛然抬头,只见墙上的壁画更加鲜艳了,就像是刚刚用血液画成的。 如果说那些奇怪的人又在某种祭祀的习惯,劳鹭觉得他们的祭祀一直在继续,或许自己和十一已经走到了祭坛里面,只要走错一步,就会成为一件祭品。 无法后退,只有前进。 燕十一看着劳鹭,沉默了一下,忽然道:“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回燕岛吧。” 劳鹭莞尔一笑,“好。” 此时阿尔兰斯已经赶了上来,他脸上复杂地看着燕十一和劳鹭,憋了一下之后道:“阿力还最小,我把他绑在骆驼上,送走了。” 他觉得亏欠,明明是要一起护送燕十一和劳鹭的,但是他再也受不了看着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再这样惨死,死的那样悲惨,没有一点骸骨可以带回去。 013 违背约定 阿尔兰斯不敢抬头,害怕看到燕十一和劳鹭鄙视的眼神,鄙视他最终没有胆量再看着自己的弟兄化作一缕孤魂再也回不到家乡。 他忽然觉得肩头一重,只见燕十一伸手在他肩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阿尔,走啦,接下来小心。”劳鹭咧着嘴吧笑,她笑得爽朗,像是一抹阳光。 阿尔兰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好像看到了为自己难产而亡的妻子和还只有半岁的孩子阿迪力。心头苦涩和幸福一并存在,他笑了笑点头。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一眼。如果他们不是已经说好了要共同进退,一定也会像是阿尔兰斯一样,将对方打晕,绑在骆驼上去寻找生机。 三人心照不宣,再也没有提起刚才的事情,只是小心翼翼地往前。 …… …… 墙上鲜红的壁画,没有像劳鹭他们想的一样由里到外,而是在过道的中间就断了。 三人停在那里,只觉得刚才若是绚烂到诡异,那现在就像是卸了妆的女人。 过道深处,没有了壁画,连墙壁都像是粗制滥造的,没有整平,坑坑洼洼满是斑驳。仔细一看,墙角各处都有一些蜘蛛网,显得有些脏乱。 劳鹭忽然大呼了一口气,莫名其妙地放松了下来。一座已经废弃的石城本就应该这样破败,刚刚外面的崭新鲜艳已经干净,让事情变得诡异极了。 燕十一双目微微眯着,一点点扫视火把光芒里可以看清的地方,他只是觉得奇怪,一般的石城地堡,都是越到里面越加精致,这里怎么办截然相反? 阿尔兰斯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浓密的眉毛蹙着,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阿尔,你知道这大漠里有什么传说吗?关于这座石城的。”劳鹭问道。 阿尔兰斯看向劳鹭。脸上先是一阵惊讶,他道:“妹子,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 劳鹭耸耸肩,“只是觉得奇怪的事情往往都对应了一个古老的传说,有时候这个传说就成了关键,刚刚正好想到,就问一下。” 阿尔兰斯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我想不到什么关于这个的传说。”他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或许你们圣主知道些什么,只是他没有说。”燕十一慢慢道。 劳鹭敏感地觉得十一对圣主有些反感。 “还有柜神。他也一定知道些什么。或者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作用。否则那个圣主是不会花费这么多力气将他找来的。”劳鹭道。 “进去吧,站在这里想,是永远不会得到答案的。”阿尔兰斯站到了最前面,转头道:“我的职责是保护你们。为圣主取得圣物。”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眼,刚刚有些松懈下来的神经恢复紧绷状态。 越往深处,过道越简陋,到里面,索性连方形圆顶的样子也懒得维持了,直接变成了一个圆得不太正的洞。且洞口越来越小,一开始燕十一和劳鹭还能并排前行,到了后面,只能一个一个直立通过。再到里面,就只能弯着腰进去了。 等到弯腰也快要走不动时,走在中间的劳鹭深深拉住了前面阿尔兰斯的衣襟,推住了身后的十一,道:“我们不能再往前了。实在是太小了,如果碰到什么危险,连反抗都会被限制住。” 阿尔兰斯和燕十一顿了一下,三人很快达成共识,慢慢从洞穴里倒退着出来。 等刚刚回到圆形洞穴的最外面,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燕十一拔出长剑运起了灵力将劳鹭和阿尔兰斯护在身后。 劳鹭则是将宫天镜的灵力引到自己身上,以最快的速度结出聚阳符来。 阿尔兰斯一句话不说,只求不打扰身前的两人。 随着这熟悉的呼呼声越来越近,圆形洞口出现了一片枣红色,虫子如同浪潮一样灌了出来。 燕十一长剑飞舞,打了一个巨大的剑花,一阵剑气撩过,将密度极大的虫子给打散了。 劳鹭趁势将聚阳符投了过去,一时间噼噼啪啪的自燃声不绝于耳,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阵焦糊的恶臭。 两方一阵争斗,劳鹭只觉得灵力调度得太快,有些耗底子。 待到那一拨虫子全部烧焦,劳鹭已经有些头晕眼花了。燕十一扶住劳鹭,在原地设了一个结界,三人进去休息。 劳鹭盘腿坐下,开始调息。 阿尔兰斯只见劳鹭身上满满散发出明黄色的光芒,一点点增强,一时间流光溢彩。 他惊讶地看着,最后小声对燕十一道:“这样的光芒只有圣主身上有,连圣徒身上也没有。” 燕十一微微点头,将刚刚烤热的一个烤馕递给他,两人一边喝水一边吃东西。 虽然现在是在狂风暴雨中的一片宁静之地,但是燕十一还是一点都没有放松下来。 那条地道里根本进不去,如果刚刚不是被鹭子拦住,他们在里面多呆几息的功夫,虫子这样冲过来,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劳鹭慢慢收了宫天镜的灵力,还未睁眼,便有食物的香味传来。 “饿……”劳鹭双眼汪汪地盯着燕十一手里正在烤的烤馕,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 燕十一微微笑了笑,将烤馕给她,顺便递上了一瓶水。 “还有多少食物和水?”劳鹭狼吞虎咽,忽然想到,停下来问道。 阿尔兰斯放下手里的水瓶,道:“还够两天的,我把阿勒玛斯的给拿了过来。” 他平静地说着,就像是简单地从旁边的菜市场买了一棵菜一样。 劳鹭有些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埋头吃东西。 “鹭子,想要进去,得有一个人先进去,三个先进去,到会被对方影响。”燕十一喝着水道。 劳鹭点头,“我去,只有我可以调度宫天镜的灵力。” 阿尔兰斯有些惊讶地看着燕十一,他没有想到燕十一会这样说,这不就是直接在让劳鹭涉险吗? “好。”燕十一平静道。 劳鹭也没有多想,继续吃。等一块烤馕入肚,劳鹭吃饱喝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十一,我去了……”劳鹭一句话还压在口中,便一下子晕了过去。 燕十一将她抱起来靠在墙上,对着她又设了一个结界,以保证她的安全。 阿尔兰斯理解地看着他,这是一个男人很正常的选择。 “燕兄弟,你可以对付那群虫子吗?”他不放心地问道。 燕十一点头,“聚阳符我也会画,身体里的灵力也是至纯至阳的,虽然没有鹭子的有效,对付一下还是可以的。” 阿尔兰斯点头,可是神色里掩不住的担心。 “我去半个时辰,鹭子就会醒过来,你们再一起进来。”燕十一宠溺地帮劳鹭理了理鬓角,转身出了结界。 燕十一忽然觉得不是他一个人在保护鹭子,还有泓不君,泓不君也要自己保护好她。 “泓不君,我怎么能输给你呢?”燕十一微微一笑,硬朗的容颜像是阳光一样。 他转身走进地道里…… …… …… 一种熟悉而担心的感觉一直绕在心头。 劳鹭拼命强迫自己醒过来。胸口一闷,劳鹭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血腥的味道。 劳鹭醒了过来,拭去嘴角的血迹,她竟然在一个强大的结界里。身边只有阿尔兰斯,没有十一。 她苦笑了一下,十一总是这样不讲信用,明明已经说好的不会扔下对方去涉险。 阿尔兰斯见到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劳鹭就醒了过来,还吐了一口血。一时间慌忙起来。 劳鹭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转身出了结界,直接朝过道里进去。 阿尔兰斯只觉得一转眼,劳鹭已经没了踪影,身后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明黄色的光芒。 阿尔兰斯马上追了过去。 …… …… 一路上,劳鹭只见到地上堆满了虫子的尸体,她稍微安心了一些,加快速度往里面赶。 前面呼呼的声音越来越响。 虫子没有全部死了,这意味着什么? 她不敢想象,只能拼命往前赶。路越来越小,越来越矮。劳鹭不得不放慢速度。 黑压压的洞穴里面,忽然出现了一闪一闪的银白色光芒。 十一没事!! 劳鹭喜出望外,往前面赶去。 只见绕过刚刚最窄的那里,一下子豁然开朗。前面果然有一大群密密麻麻的虫子,绕着一个满身银白色光芒的人。 “十一!”劳鹭惊喜地喊了一声,手里飞快地凝聚起聚阳符,朝虫子扔去。 燕十一听到劳鹭的声音,有些惊愕,想要回头看看,却自顾不暇。 劳鹭和燕十一里应外合,很快将这里的虫子全部给烧死了。 燕十一握住长剑跪了下来休息,大口喘气。 劳鹭冲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肩膀。 “以后在这样,我醒过来就抹脖子。”劳鹭又气又恼道,眼泪不由地下落。 燕十一则是马上注意到了她鹅黄色衣襟上面的血迹。 “都是你,我吐血了。”劳鹭撇着嘴。 燕十一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他不敢保证下次不会这样做。 …… 014 标本还是圣物? 劳鹭学着燕十一的手法设了结界,和他一起盘腿调息。 阿尔兰斯随后赶到,看到燕十一和劳鹭一点事情也没有就放心了,站在结界的最外面。 一小段时间之后,两人吐出一口真气,缓缓睁眼。 “这样不是办法。”劳鹭稀有地皱起了眉头看向洞口深处。 那里幽黑一片,深得没有尽头,也没有丝毫的风传来。像是要吞噬人灵魂的一个黑洞,进去了便再也出不来。 食物还剩下两天不到的量,不进去就是饿死在沙漠的腹地。 三人相互看了看,还是选择继续深入。 大约走了一百步,火把的光芒只能维持在前后十步左右。洞口的大小不再发生变化,三人成三角形并排走着。 “咳咳。”阿尔兰斯发出了咳嗽的声音。 燕十一和劳鹭转头看向他。 阿尔兰斯不自然地扯了扯衣领,干笑了一下,摆手,“没事,就是突然觉得喉咙毛毛的。” “喝口水。”燕十一道。和劳鹭一起转过头去。 阿尔兰斯拿出小水瓶喝了一口,觉得嗓子舒服多了。 可是这口水的效力却没有维持多久,阿尔兰斯很快便觉得嗓子再次干涸发痒起来。从沙漠长得的经验告诉他,绝对不能这样无止境地根据自己的需求喝水。 他强忍着,一开始还能忍受,但是渐渐的,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得快要开裂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阿尔兰斯再也忍不住了,一口气拼命咳了几下,只觉得喉咙血腥味道很重,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了。 燕十一和劳鹭只觉得声音不对,猛然转头,只见阿尔兰斯一手扶着墙,一手抚着胸口喉咙处,拼命咳嗽。声音都变了,嘴角布着血丝。 “阿尔,你这是怎么了?”劳鹭说着就要把水瓶给他。 阿尔兰斯连忙摇手。他想说,自己不对劲,不要浪费水。 劳鹭和燕十一听不到。燕十一扶住阿尔兰斯,劳鹭往他嘴里灌水。 阿尔兰斯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沙漠,而那些水就像是小小的雨滴,只能解决一时的难受,过不了多久,自己很快又觉得口干舌燥。恨不得挠开自己的嗓子。将它狠狠捏碎。 劳鹭还想灌水。阿尔兰斯挡住了自己的嘴巴。 燕十一先察觉出他不对劲的地方,问道:“你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阿尔兰斯忍住了自己的难受,点头。顺势压住劳鹭的手,让她把水瓶移开。 怎么会这样? 劳鹭看向燕十一。 燕十一也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三人几乎呆在一起,为什么只有阿尔兰斯出了问题。 就在两人思考犹豫间,阿尔兰斯开始一大口一大口地吐血,每次吐出一口血,他脸上就会出现一丝解脱的表情,然后继续吐血。 “阿尔这是在用自己的血润喉咙!”劳鹭说着想要继续喂他喝水。 阿尔兰斯却拒绝了,明明他看着水瓶子的眼神里充满有需求和欲望,但是他还是非常坚决的拒绝。 “阿尔,你会死的!”劳鹭急了。道。 燕十一心情复杂,他替阿尔兰斯道:“他想说,就算是把水全部喝完了,也会死。” 阿尔兰斯闻言,艰难地点头。 他的黑色衣襟变得全红。上面都是粘稠的鲜血。因为失血太多了,他的脸色发紫,嘴唇呈黑紫色,浑身颤抖。 劳鹭已经感觉到了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阿尔兰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燕十一的衣襟,将自己地身体撑了起来,瞪大着眼睛看着燕十一,嘴巴一开一合,发出两个音节,但是却丝毫没有声音。 燕十一看懂了,这是阿尔兰斯的愿望,他在喊“儿子”。 “你放心,我和鹭子会将阿迪力当做自己的儿子,带回中原抚养。”燕十一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阿尔兰斯,里面充满了真诚,让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脸上没有了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安心,宽慰和微笑。 阿尔兰斯的手一松,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劳鹭的手还抓着他的肩膀,忽然被燕十一一把拍了下来,只听到他大喊了一声:“松开!” 十一已经拉着自己跳到了一边。 地上阿尔兰斯的身体很快化作了一滩血水,只留下漆黑的骨头。 这样的场景太过眼熟,劳鹭双眼含恨,紧盯着剩下的衣服和骨头,只见衣服堆里动了一下,然后一只拳头大小的枣红色大虫子爬了出来。 劳鹭一手在空气中微挑,一道聚阳符凝聚在指尖,直接朝已经变大了几百倍的虫子扔了过去。 将阿尔兰斯害死,它似乎只是增长了个子,其他能力没有什么变化。被聚阳符击中之后,虫子化作了一大团火焰,一下子变成了一堆灰烬。 燕十一将行礼收拾了一遍,默默地拉着有些失神的劳鹭往前走。 很久之后,劳鹭有些呆滞的声音传来,“十一,你说虫子是什么时候钻进阿尔的身体的?我们怎么都没有发现呢?如果早点发现,说不定可以救他的。” “鹭子。”燕十一停下脚步,将身形单薄的劳鹭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不要这样想。阿尔或许自己也不知道,更何况我们呢?这虫子一旦进入身体,根本没得救,不要去自责了。我们帮他完成最大的心愿,他就会安安心心上路的。” 劳鹭双目含着一点点泪花,笑了笑,“不用安慰,哪里那么脆弱。十一,阿尔长得这么好看,他儿子一定也很好看。小虎子估计会吃醋的。” 燕十一也一笑,他知道劳鹭是想念燕岛的众人了,“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回去。” …… …… 是阿尔兰斯、阿勒玛斯还有阿不力孜三人的灵魂在天色保佑劳鹭和燕十一。 他们终于走出了那条可怕的,夺人性命的通道,到了一间很大的石室。 石室的墙壁上凹凸不平,都是人形的骨头,骨头已经和墙壁长在一起了,上面附着着大量的小鼓包。 燕十一和劳鹭走近一看,只见所有的小鼓包都已经裂开了,里面没有虫子。 怪不得一路太平,原来虫子已经消耗完了,而最后一只就是杀了阿尔兰斯的那一只。 “十一,等出去了,我想一把火烧了这里。”劳鹭声音冰冷道。 燕十一点头。 表面看来,石室的构造很简单,就是四四方方一间,四壁都用来培养虫子了,里面正中央,有一张石台,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但是离得远了,火把找不到。 燕十一拔出长剑,将灵力灌注在上面。劳鹭将灵力凝聚成长剑,两人小心翼翼地往那边走去。 慢慢离得近了,劳鹭和燕十一看清了石台上的轮廓。 石台上是一个人,就是壁画里出现的那种人。他们的下肢和人类所差无几,但是上半身就像是没有发育成熟的类人猿,佝偻着背,脖子超前伸,上面是一颗类似倒三角一样的脑袋。 壁画看不清,但是眼前这座标本一样的动作倒是很清楚。劳鹭清楚地看到了他的五官,眼睛重大,下颌骨吐出,嘴巴小,如同一只螳螂一样。 “圣物不会就是这只吧?”劳鹭有些为难道。 燕十一更是不知道了,他摇了摇头。如果要把这样一尊塑像一样的东西带回去,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燕十一大致丈量了一下,这人至少有他两倍高。 两人正观察着,劳鹭忽然看到那人早就石化了的关节微微动了一下。 又来诈尸额! 劳鹭和燕十一同时往后跃去,同步地扭了扭手腕关节,舒展了一下颈骨。 看到有两个燕十一一样高的巨型尸体诈尸,两人竟然一点都没有害怕,竟然还长舒一口气。 这至少说明了它不是圣物,不用扛回去。至于诈尸么,也没有少碰到,还可以应付的。 和燕十一还有劳鹭相比,几乎石化的尸体想要诈尸也不容易,它一点点地开始运动,从手指到膝盖,每一处的关节都慢慢地动起来。 等了很久的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样――干嘛要等他复活?? 两人互叹了一口气,然后一齐举着长剑朝尸体砍了过去。 燕十一砍身体,劳鹭身子一矮,朝它的双腿砍去。 等一剑劈完,劳鹭和燕十一马上往后退去。 有灵力灌注的长剑,或者是直接由灵力凝聚成的长剑都是无坚不摧的。上次遇到了诡异的缰绳新娘失去了作用,是因为她们正好可以克制灵力。 但是这次…… 两人看着自己手里的断刃,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是第一次有东西在硬度上实打实地将他们的兵器给攻破。 尸体还在有条不紊地活动关节,但是燕十一和劳鹭的心情已经不能像刚刚一样平静了。 “先退出去。”燕十一一手压住了石室大门的一块石头,一手将劳鹭往外推。 这块石头两人一进门就发现了,是打开石室大门的钥匙。这石室的大门应该是一块断龙闸,一旦关上就打不开。 “十一,还不至于吧……” 015 妖娆万千的螳螂头 燕十一闻言一愣。自己的态度的确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会忽然恐惧到不行,还没有打就想要逃避。 他转头看向已经从石台上下来的丧尸,双目与它干涸的眼珠子对视的时候,忽然觉得一阵晕眩,撑在钥匙上的手直接摁了下去。 劳鹭想要去阻拦,完全来不及,眼睁睁看着石门“砰”一声落下来。 石门落下来的声音一下子将燕十一惊醒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 “鹭子,他的眼睛,不要看!”燕十一大惊之下,将头扭过一边,伸手去拽劳鹭。 是丧尸的眼睛,自己看到了他的眼睛,所以才会一下子失去了神智,将断龙闸放了下来,断了后路。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就是燕十一说了,“鹭子,他的眼睛……”劳鹭已经条件反射地看丧尸的眼睛。 只见一双螳螂一样大大的三角眼里面有一双和人一样的眼珠子,不过眼珠子已经干涸了,像是一对石头一样,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瞳孔,早就不会缩放了。 当劳鹭听到“不要看”三个字的时候,就知道闯祸了,马上回头躲。 双手被燕十一握住了,生怕她受到丧尸的影响也做出什么事情来。 劳鹭也非常紧张,但是紧张了几息之后,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异样。 燕十一也感觉劳鹭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渐渐松开了手。 劳鹭转身看向丧尸的眼睛,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头左右摆动,找合适的角度。但是就是没有受到蛊惑。 燕十一见状,觉得自己刚刚反常可能不是因为他的眼睛,随即也转头看去。 刚刚和丧尸的眼睛对视上,一阵熟悉的晕眩马上产生,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动了动,等他再度清醒的时候。只见到自己的短剑正被劳鹭用一双灵力聚成的短剑夹住。 只见劳鹭因为用力过度,虎口都震裂了,一丝丝血水从指间流出。脸颊微微发红,胳膊的肌肉有些发硬,喘着粗气。 燕十一马上扔了手里的长剑,握住劳鹭的手,撕了自己的衣摆,替她包扎手。 “十一,看来他的眼睛可以让你失去神智。”劳鹭缓了缓,道。 她看向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丧尸。他的脖子也能动了。活像是一只螳螂。左右摇摆,像是在寻找猎物一样。 不知道他的攻击力如何,十一不能和他对视,他们像是关在笼子里等着为老虎的兔子。挣扎不脱。 正在想着对策,听到“撕拉”一声,只见十一送衣摆上撕下来了大大的一条黑布,折了几下,绑在头上遮住了眼睛。 然后起身,往前试探着走了两步,踢到了自己的断剑,捡了起来,握在手中。 用力握了握。手指的关节泛白,他犹豫了一下,道:“鹭子,离我远一点。” “好。”劳鹭点头,然后脚尖点地。将手里的一双短剑插进了石室屋顶的石壁,整个人腾空在上面。 燕十一听着动静,知道劳鹭躲好只好,慢慢转身,凭着丧尸的脚步声,转向他。 石室屋顶上,劳鹭紧张地看着下面的情况。 十一和丧尸慢慢地对视上了。 几息的时间过得尤为长,但是劳鹭却放下心来。十一只要对视一眼,就会收到迷惑,现在对视了几息也没有事情,证明只要不去看他的眼睛,就不会受到他的影响。 劳鹭散去了短剑,纵身跃了下来,站到燕十一身边。 燕十一舒了一口气,虽然现在看不见,但是自己听声辨位的功夫在以前做暗卫的时候就练得不错,现在加上泓不君百年的灵力,自己现在闭上眼睛,其他的感官就会超出原本能力的发挥。 劳鹭将宫天镜的灵力再次凝聚起来,化作一双短剑,将其中一柄交到了燕十一手中。 燕十一扔下自己的断剑,握住短剑,和劳鹭一起严阵以待。 …… …… 那长着螳螂头的丧尸却没有像是燕十一和劳鹭想象地那样用自己无坚不摧的身体攻击他们。 劳鹭瞪大了眼睛,里面写满了不可思议。 那丧尸竟然就是简单地活动了一下关节,就慢慢地走到了石台那里,双手撩掉了一些蜘蛛网,然后斜着身子,非常悠闲地靠在了石台上,一条腿还在荡啊荡。 “鹭子……这是?”燕十一听不到动静,心中生疑。 劳鹭只觉得自己想要吐血了,“十一,他好像在耍我们。” 只感觉这个丧尸根本就是觉着看自己和十一一副紧张的样子很好玩,那样子,给桶爆米花,就更像是在看小丑做戏了。 燕十一更加迷惑了,但是他不能摘下眼罩,只好和劳鹭一起并肩站着。 这已经不是劳鹭遇到的第一具奇葩丧尸了。她回想起了解梦世家的开山鼻祖,一直呆在古长城下面守护宫天镜和伏地印的干尸大仙。当年他出场的时候就是这么与众不同,颇具喜感。 劳鹭现在真想上去问一下,那螳螂头是不是也是个什么名门正派的鼻祖,现在想要给自己这个有缘人什么宝贝遗物? 当年干尸大仙给的卷轴可是让自己受益匪浅,聚灵成刃这样的招式都是在上面学的,包括刚刚学会还没有怎么来得及运用的灵力凝聚成的护体铠甲。 很久之后,那螳螂头还是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只是因为身体更加柔软了,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形态妖娆。 或许这是只女的!劳鹭暗自揣度。 最难受都不是看丧尸对自己搔首弄姿的劳鹭,而是什么都看不到的燕十一,虽然劳鹭一直在碎碎给他转述现在的情况,但是他还是觉得火急火燎的着急。几度想要摘了眼罩,但都被自己的理智给压了下去。 “十一,他是在给我们耗时呢,拉锯战。我们的食物和水可不多,时间久了一定饿死了。好深的计谋,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们全部干掉!”劳鹭大喝道,然后不顾一切地挥着短剑冲了过去。 燕十一想要阻拦却没有拦住,只好根据劳鹭的脚步声也跟了上去。 劳鹭的脚步声忽然断了,燕十一只听到一声劳鹭的尖叫声,然后身下重心一偏,往下落去。 他想要将短剑插入墙壁里减缓下落的速度,但是短剑却忽然散去了。 劳鹭用灵力凝聚的兵器,除非是她自己散去灵力,否则绝对不会消失。 莫非是她出了什么事情?燕十一心中一惊,直接将眼罩摘了。 他们掉到了一个垂直向下的洞穴里,黑洞洞的,一点亮光也没有。按他的估计,这个洞穴应该就在石台前面。 但是方才他们明明走过去了一次,地上根本没有任何裂缝,根本不要说是洞穴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是这螳螂头弄出来的。 “鹭子!!”燕十一低头大喝。 自己的声音像是被洞穴吸走了一样,得不到任何回应。 …… …… 劳鹭看着那形体妖娆万千的丧尸实在是郁闷极了。你这么妩媚,至少也要配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吧?现在一张干巴巴的树皮脸,你是想要用恶心把我给恶心死吗? 劳鹭心中哀嚎,实在是忍不了了,老娘要去揍死他!! “十一,他是在给我们耗时呢,拉锯战。我们的食物和水可不多,时间久了一定饿死了。好深的计谋,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们全部干掉!”劳鹭大喝道,然后不顾一切地挥着短剑冲了过去。 劳鹭说罢,直接一点地,朝那里冲了过去。 丧尸慢慢转过来,一双大到与脸不成比例的三角眼竟然轻轻一勾,劳鹭只觉得胃一抽搐,脚下不稳。 她忽然觉得自己提着的一口灵力消失了,往地下落去。 “啊!!” 天,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里有个洞? 劳鹭只觉得眼前一黑,手里的短剑一下子也散去了,身子直直地往下坠去。 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螳螂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看着竟然有些调皮。 我一定是摔傻了!!劳鹭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螳螂头有些可爱调皮,只好自我催眠,一定是摔傻了。 身子直直往下坠,像是落进了无底洞。 想要用灵力抵抗,可是却丝毫不能运气宫天镜的灵力来。 劳鹭抬头,不见燕十一落下来,好歹多了一份希望,倒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 …… 不知道往下落了多久,忽然一道极为明亮的光出现在眼前。 为了防止自己瞬盲,劳鹭遮住了眼睛。 只觉得自己的屁股狠狠痛了一下,劳鹭再次睁眼的时候,自己竟然坐在一片草地上。 短短的绿草像是被修剪过一样,茂密而平整。 周围竟然有很多精致的土堆成的房子,远处还有一些田地一样的存在。 抬头望天,竟然是一派蓝天白云…… 劳鹭强压住了自己的诧异,慢慢恢复理智。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现在应该在深不可测的地底。那这蓝天白云…… 她长长地一叹,估计自己不是落在了什么结界里,就是摔到了什么夹缝里。 劳鹭想着,不由瘦弱的身躯猛然一震,这里的场景自己前不久刚刚见过!! 016 祭品多娇 眼前的蓝天白云,绿树成荫,郁郁葱葱的草地,高高低低的土房子,平整的田地。如果将这些清新自然的眼色全部变成深浅不一的血红色,这里的场景堪称和那些血红色的壁画一模一样。 劳鹭环视了一圈,在土屋背后是一片田地,田地的远处,就是一片林子。 起初在壁画里看到这片林子的时候,劳鹭就颇为在意。林子里的树木是按照一定阵法排列的,现在看到实物就更加确定了。 劳鹭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便转身朝林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踩在草地上,只觉得这里的土地很是疏松,还是踩在沙子上的感觉。 劳鹭默念心诀,想要调度灵力,聚灵成刃,挖开草地看看。 可是怀里的宫天镜毫无反应,这是她第一次无法调度宫天镜。 突然回想起来,从那个洞里掉下来开始,自己的短剑就散了。可能是这里根本无法使用灵力。 一直适应了灵力的劳鹭迷茫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那份一直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了。一时间手足无措,脑袋里完全没有了主意。 她站在那里愣神了一段时间,眼睛撇到了地上的一根树枝。 有了导弹就忘了小米加步枪了,她捡起树枝,开始了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挖坑! 小时候福耀最大,劳娅小两岁,最小的就是劳鹭。劳鹭就是小跟班,福耀和劳娅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他们想要种小草,劳鹭就负责挖坑。硬是把爷爷的一片花圃给挖坏了,挨骂的时候还被劳娅给扔了出去做挡箭牌。 劳鹭挖着泥慢慢回忆着…… 那天一向是慈眉善目的爷爷整张脸都黑了,把她狠狠揍了一顿,然后扔进房间关紧闭,如果不是好婆婆求情,自己可就真的要饿一晚上了。 劳鹭回忆着,慢慢叹了一口气。这些孩童时候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竟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快要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从现代来到古代的人,还是一个古代的人,只是做了很多奇怪的梦,以为自己来自现代。 等坑挖到一个手掌深的时候,挖出来的黑色泥巴里面就带着一些黄色的沙子。劳鹭一振奋,继续挖,果然到了底下,没有了泥土,有的都是黄沙。 这里的一片绿色。就像是浮在漫漫黄沙上面的浮岛。一点都经不起风暴的摧残。 劳鹭换了个地方。走到了一棵大树下面,继续往下挖,大树虽然有两三人高,但是底下的根基不是很深。只不过比草地多了半个手掌的深度。 劳鹭起身,双掌推在大树,往前推去,大树应声而倒。 可以对天发誓,自己根本没有使多大的力道。 树翻到之后,树根给出了答案。这树的树根根本没有它的树冠来的健硕,根系就像是枯萎了一样,没有很分散,也没有一根最为粗壮的主根。 看来眼前的美好场景像是镜花水月一样。脆弱不堪,只要稍稍一摧毁,就会灰飞烟灭,变成一片沙尘。 劳鹭继续往树林放向走,可能是因为心理原因。只觉得脚下的土地踩得一点都不踏实。 路过土筑的房子,劳鹭进入了其中一所。 房子很是高大,很符合他们惊人的身高。 房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最为简单的床,上面像是棉被一样,有一层麻布。房子旁边的角落里,还有一些碗状、罐状的器皿,里面还有一些像是煮熟的蔬菜。 用手摸了摸器皿,器壁上还有余温。 看来这里的人刚刚还是在的。忽然的离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从屋子里出来,劳鹭径直朝树林去了。 刚刚走到树林的边缘,就可以听到一些稀稀朗朗的声音从林子里面传来。 林子围城了一个八卦的形状,里面的阴阳两极是两根颜色不同的石柱。石柱下面是一个高高凸起的祭台。 代表阴的黑色石柱,下面站着一个身着白色麻制无腰宽松长袍的男子,特征明显的螳螂头,再加上一身与众不同又显得高贵的衣服,他应该就是这个宗族的祭司。 另一个白色代表阳的石柱下,有一个大大的笼子,笼子里是一条巨蛇和一个跪着的人。从衣着看应该是一名女子。 劳鹭轻轻掩在一棵树后面,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里的一切和那些壁画上的一模一样,要说区别,应该就是那名被送去祭司的人的性别了。 她出来下身裹了麻布之外,胸前也有白布,这应该是女子的特征。 而壁画上,那名被蛇吞噬的人,胸前没有裹白布,应该是男子。当然也不排除被吞噬的过程中,她胸前的布落了下来。 黄种人觉得白种人和黑种人,人与人之间的长相没有什么区别。 白种人和黑种人也是这样感觉。 劳鹭现在就深有体会。那些螳螂头竟然长得都一个样子,根本难以区别,更别说根据壁画判断出哪个是祭祀品了。 祭台下面,众多螳螂头虔诚地跪拜着。他们没有跪拜祭司、也没有跪拜天地,而是在跪拜祭品和蛇。 祭司正在说一些劳鹭不明白的语言,看样子是在祷告天地。 在所有人都没有直视祭品的时候,劳鹭终于看到了她和壁画里祭品的区别了。 壁画里的祭品,脸上的表情是非常的欣喜和期待的。而现在的祭品,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只要一眼,便可以看出,她不想被蛇吃掉。 劳鹭静静地观察着。她觉得自己来到这里是冥冥中有安排的,是为了解开什么东西。 祭司的咒语念得越来越快,人舞动地越来越频繁,他像是所有的神棍祭天一样,开始表现出一种天人合一的状态,浑身抽搐。 底下的百姓跪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气氛变得好紧张,劳鹭手心有些汗湿了,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前方,总有一种很快那祭品就要被一口吞掉的感觉。 忽然肩膀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处在兴奋状态的劳鹭条件反射地叫了一声,转身往后看。 只见十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脸上有几道伤痕,一脸疲惫地看着自己。 劳鹭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祭司那样神圣的场景里,略微一点异样的声音都会产生巨大的反差。 等劳鹭再回头的时候,只见所有的螳螂头都等着一双类人的螳螂眼看着自己和十一,脸上慢慢的怒火。 再看那么祭司,他正一边跺脚,一边指着自己囔囔着什么,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而那个祭品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她已经抬起了头,转向自己,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显得有些调皮可爱。 劳鹭只觉得脑袋嗡嗡响,难道是同一个?? 燕十一没有劳鹭想得多,他一把拉住劳鹭,就往后跑。 在这里灵力不能用,轻功却可以用。他一把将劳鹭夹在自己的胳膊里,脚尖点头,背离树林跃去。 在石室里,螳螂头一直没有表现出它的能力来,在这里,劳鹭可是充分见识到了这个宗族的强悍之处。 他们不止是长得像螳螂头,而且行为也很像。都纷纷摆出一双螳螂前肢准备公子的镰刀手样子,一双长得很人腿很像的腿已经迈开了步子,朝他们跑来。 许久不用轻功,燕十一觉得吃力了许多,通过余光又看到无数螳螂头都冲了过来。 劳鹭抽出燕十一别在腰间的佩剑,对着一只已经快要追上的螳螂头就是一刺。长剑的断口凹凸不平,那螳螂头也是没有想到劳鹭会用断剑做武器,完全没有防备,被劳鹭刺入了一只眼睛里。 拔出长剑,只见殷虹色的鲜血从眼珠子里喷灌而出。 祭司更加着急了,看上去一大把年纪,还拽着一把与他瘦小身体格格不入的大战刀,一手叉腰,死死盯着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劳鹭猛然回头,只见一直规规矩矩跪在笼子里的祭品已经不见了,空留下一条黑红花纹相间的蛇,正懒洋洋地趴在那里吐杏子。 如果石室里那个诈尸的,就是现在这只祭品,那自己很可能就是她送过来救她命的。 劳鹭心里啐了一声,有些郁闷。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自己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下次回去了,说不定能谈谈条件。 两人除了燕十一的半把断剑,就再也没有别的武器了。 一个螳螂头趁劳鹭不备,朝燕十一挥剑过去。 如果燕十一要挡,只能先放下劳鹭。 他脸眉头都没有粥一下,用肩膀硬生生挨下了这一刀。 螳螂头的双手就真的像是一双螳螂手一样,划过的地方必然可以留下很深的伤口。 经过简单的对照,燕十一脸上的两条伤口就是这样造成的,说明事由早就很他们动过手。 这里这么安静,如果有动手自己早就知道了。这只能说明十一一开始落到了另一个空间里,好不容易出来,找到了自己。现在却没有半点消停,又要继续斗。 燕十一和劳鹭正当有些走投无路的时候…… 017 阿瓦古丽 劳鹭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吹过,下意识伸手一接,手里赫然出现了一柄大刀,看样子和祭司手里的一样。 她顺着大刀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颗不太粗壮的树,上面有着一个很不和谐的极大的树冠。浓密的树叶枝杈之间,劳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是无法分辨这些族类的长相,但是她的那抹略带可爱调皮的笑意,却已经深深印在了劳鹭的脑海里。 现在看来自己和她已经站在了统一阵营里了。劳鹭将大刀扔给十一,没有武功功底的自己用大刀不仅费力,而且很可能误伤。相对比,还是十一的断剑,形态上和自己的短剑相似,最称手。 等劳鹭再次看向大树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耳边“铛”一声闷响,劳鹭眼睛微微一斜,只见十一手里的大刀正与一个螳螂头的胳膊撞在一起。 刚刚自己拿短剑伤了他们的眼睛,而他们的胳膊却坚硬如钢。 那时候在石室里,十一的长剑就是因为砍了她的身体断了的。 “十一,是他们的眼睛!”劳鹭喊了一句,身体已经动了,往旁边一闪,躲过了一个手刀,转身对着攻击她的螳螂头,拿断剑一刺。 不只是因为用力过度,还是他们的头部过度柔软,她的断剑全部没入了螳螂头的眼睛,从后脑刺了出来。 比正常人类更加粘稠的血液从他的眼睛流淌出来,顺着剑柄低落到劳鹭的手上。 他们的血粘稠、暗红色,比烈日下曝晒的沙子还要烫。 劳鹭拔出长剑,抖落了手上的血液,手上微红,竟然有些被灼伤了。 那头颅被贯穿的螳螂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摔在草地上,没有被刺伤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成为一颗灰扑扑的石珠子。 旁边赶上来的螳螂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已经毫无生气的同伴。劳鹭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和惊恐。 这样的眼神让她不由猜测,这个种族里根本没有死亡。或许每一个最后的结局都是变成那些虫子的培养基。 一时之间,燕十一已经趁机结果了最前面的三个。 燕十一没有恋战,趁着螳螂头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把拉着劳鹭便点脚朝远处跃去。他要去那颗最远的树那里。 就在刚才,自己掉到了另一个时间的这个地方,那里正是农忙的时候,所有的螳螂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然后进行对入侵者的追杀。 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无意间逃到了那棵树那里。那里是时间的切点,他来到了这里。找到了劳鹭。 如果他们现在去那棵树那儿。说不定也能找到时间的切点。回到石室。 他对这里一无所知,那棵远处的大树就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燕十一揽住劳鹭的腰,带着她拼命狂奔。 身后成群的螳螂头回过神来之后,紧追不舍。 刚刚是出其不意。现在他们已经有了防备,再用这招时,他们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眼睛,到时候就是刀枪不入的铁人。 燕十一凭着自己灵巧的轻功在土屋之中来回穿梭,才没有被那些螳螂头给追到。 身形几移之下,已经快要离开土屋堆,还不到百丈就是那棵大树了。 身后的螳螂头也被甩的差不多了,燕十一打算提起一口气,直接掠出去。 正当他运气的时候。忽然觉得揽在怀里的劳鹭被什么力量硬生生得给扯了过去。 这力量极大,连同他一起往旁边移去。 只见那个祭台上的祭品正笑眯眯地双手拉住劳鹭的肩膀,将他们两个一起往其中一间土屋拉去。 燕十一正要反抗,却被劳鹭制止了,她拉住十一的手。将他一起带入了土屋。 进了土屋,那祭品将门关上,然后马上转身朝里面走,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轻轻用手指扣了扣,墙角下面竟然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小门,门里是台阶,通往地下。 祭品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火把,点燃之后往下面走去,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她还不忘回头,朝劳鹭眯着三角眼一笑,用手勾了勾。 燕十一本不信任此人,但是无奈已经听到屋外的破门声。定是那些螳螂头发现他们不见之后,正在一间一间土屋的找。 燕十一和劳鹭跟着祭品一起走到了地下。三人刚刚全身进地道,上面的门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这条地道很是熟悉,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眼――这就是石室里的地道。 “这上面就是祭司的石室。”俏皮的声音里带着无数的玩意,听着轻松可爱。 劳鹭和燕十一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祭品,她的样子与外面的螳螂头没有丝毫差别,却说着口中字正腔圆的中原话。 祭品转头,用一双三角眼看着劳鹭和燕十一,水灵灵的。她嘴角一扬,掩嘴笑了起来,“我是阿瓦古丽。不要用看着怪物的目光看着我好吗?” 燕十一没有动,劳鹭则是乖乖地点头。 两人异口同声,“他们也会说话?” 阿瓦古丽的大眼睛眨了眨,里面满满的笑意。劳鹭忽然觉得他们的长相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他们不会说话了,都不记得了。”她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 “说清楚一点!”燕十一和劳鹭同时道,表情说不出的严肃。 阿瓦古丽掩嘴而笑,“我本来就是中原人,自然会说中原的话,有什么奇怪的吗?” 还是没有解释清楚。 燕十一惊诧的情绪已经慢慢缓和下来,劳鹭却还是怒瞪着眼睛,用杀人的目光看着她。 “好吧好吧。我解释清楚一点。”她说着盘腿坐下,见燕十一和劳鹭还站在那里,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 “你们坐下啊,让我仰头看着你们讲?”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在离她远一点的地方盘腿坐下。 阿瓦古丽无奈地扁了扁嘴巴,一手支着脑袋。 “我出生在海边,一个小镇上。父亲是一个生意人,小时候姓王,差不多记不清了。我后来去后山玩,被一个姓周的老头给收了做徒弟。跟着他特别好玩,可以抓抓鬼,收收妖。” 劳鹭睁大了眼睛看着阿瓦古丽,“解梦世家?” 阿瓦古丽朝劳鹭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啊,就知道老头姓周。跟着他一起玩没多久,他要追一个大妖怪,带着我就来了大漠。后来我睡了一觉,他就不见了。” 阿瓦古丽鼓起脸,一副郁闷的样子。 “我水喝完了,食物也没了。后来找到了这一片绿洲,原本以为得救了,没想到是不归地啊。” 燕十一和劳鹭等待她说下去,她去歪着脑袋看着他们,“你们猜我几岁?” 劳鹭觉得她声音还像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就道:“二十。” 阿瓦古丽一下子心情很好,“不是啦,从我清醒开始,就已经过了三十多年了,我至少没有神智了几十年吧。” “什么叫没有神智?”劳鹭不解。 “我来这里,就喝了一口水,晕了过去。然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有一点点意识。但是我知道我的样子变了,成了现在的样子。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外人,都是吃了食物然后就变了。” “那他们也记得原来的事情?”劳鹭越来越好奇了。燕十一在旁边可以看到她眼里闪闪发亮。 阿瓦古丽摇头,“他们都不记得了,只会说这里的话,都只记得自己生来就是这里的子民。” “那你为什么记得?”劳鹭问道,还不等阿瓦古丽回答,就摆手,“估计你也不知道。” 阿瓦古丽:“……应该是那姓周的老头给了我这个吧。” 她脖子里挂着一根麻绳,下面的吊坠藏在胸口的衣服里。 劳鹭看了看,这是一块色泽特别温润的玉,玉色微凉,应该是一块肌凉。 “鹭子,看这里。”燕十一将玉翻过来,只见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梦”字。 “果然是解梦世家。”劳鹭将玉还给阿瓦古丽。 “我只要一离开它,就会慢慢失去以前的记忆,接触到它,记忆就回来了。”阿瓦古丽说着把玉收好,“那个老头把我害得够惨,这算是一点点补偿吧。” “那祭司是怎么回事?”燕十一问道,这是他最为关心的。 “我看到那里有两个坑,还倒了一棵树,你做的吧?”她斜眼看着劳鹭。 劳鹭心虚地点头。 “那你也发现了,这个绿洲根本就是个假的,上面只有一层土。而且近几年来土越来越薄。”阿瓦古丽道。 “祭司和绿洲的泥土有关?”燕十一道。 阿瓦古丽点头,“这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了。这里变了种的人被花蛇囫囵吞下,然后从花蛇肚子里破肚而出,化为一堆骨头,再将这圣骨在一个时辰之内挂到圣墙上,便会繁衍无数圣虫。圣虫死后便会化为土壤,成为绿洲的源泉。” 阿瓦古丽说着指了指头顶,上面的石室便是圣墙…… 018 往事 劳鹭和燕十一抬头看了一眼,好像可以隔着石壁看到上面的石室,一间挂着无数圣骨,正在孵化那些枣红色虫子的石室。 劳鹭浑身一颤,一阵巨大的寒意袭来,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这次正好轮到你祭司?”劳鹭问道。她一回忆起阿瓦古丽变成一具干尸的样子,就觉得浑身发寒,她还是现在的样子可爱。 阿瓦古丽想了想,先是点点头,再是摇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 她一双三角眼一抬,只见燕十一正按着劳鹭,不让她起身揍自己。连忙吐了吐舌头,“你也太暴躁了。” 劳鹭即将暴起,阿瓦古丽马上识时务地解释:“本来还没有轮到我的,但是祭司好像看出来我还没有完全忘记以前的事情,就将我提前作为圣供了。” “那祭司被破坏会发生什么?”燕十一问道。 阿瓦古丽挠了挠脑袋,上面光光的没有头发,外面有一层外生骨骼,使他们脑袋的样子更加像是螳螂了。 “从我有记忆开始,祭祀从来没有被破坏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阿瓦古丽顿了顿,“他们找不到我,应该会找原本被选为祭祀的那个来代替。这十年来泥土越来越稀薄,祭祀是不能断的。” 阿瓦古丽说完之后,发现燕十一和劳鹭正直直地看着自己,一张微微泛绿的脸一下子变红了一些。 她有些羞恼道:“我以前也是个漂亮的姑娘,可比你好看多了。” 劳鹭见阿瓦古丽有些生气地指着自己,知道她误会了。 实际上自己和十一刚刚在想的是,明明她已经从祭祀上逃了出来,为什么还会变成一具干尸出现在上面的石室里。 又不能将她以后的遭遇说出来,劳鹭有些着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阿瓦古丽见劳鹭这幅“偷东西的时候被抓住了”的样子,更加生气了。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但是一看到劳鹭……一副正常女孩的样子,她有些难过。自己再乐观。再对现在的遭遇视而不见,但是一看到正常的姑娘出现在自己面前。秀美的五官,柔美的长发,自己就说不出的难过。 忽然感觉肩头一重,阿瓦古丽抬头,只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朝自己压了过来。一个微微发凉的柔软身体贴住了自己。背上被轻轻地拍啊拍。 阿瓦古丽眼前出现了被她深深埋藏起来的记忆深处。她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女,娘亲时常会这样抱着她,哄她入睡。 她慢慢地放松下来,觉得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劳鹭觉得怀里硬邦邦,热乎乎的阿瓦古丽动了动。便松开了手。 阿瓦古丽一双三角眼俏皮地转了转。头偏向一边。嘴巴微微嘟着,“胸一点都不软,谁要你安慰啊?” 劳鹭原本看阿瓦古丽不再哀伤,才宽心一点。可是眼前这个变异的死小孩。硬是将自己刚刚散发的那一点点母爱全部给磨灭了。 “你说谁硬?你才硬!你全家都硬!!”劳鹭想要冲过去修理她一顿,可是被燕十一拉住了。 阿瓦古丽看着劳鹭恼羞成怒,心情大好,伸手放到唇上,“嘘,再大声一点,就要被他们发现了。”她说着伸手指了指上面。 劳鹭果断禁声,准备用自己愤怒的眼神杀死她。 “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劳鹭问道,“怎么样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阿瓦古丽闻言。忽然做出一副幡然醒悟的表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将一双三角眼睛瞪成了圆形。 “对了,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来的?不像是沙漠中迷路的旅客啊?”阿瓦古丽一股脑问道。 劳鹭和燕十一一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们不就是被干尸化的阿瓦古丽给送过来的?其目的应该是想要让自己和十一在祭祀的时候救她。 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让已经逃了出来的阿瓦古丽变成干尸呢? “我们是误闯入这里的旅者。”燕十一很是淡定道。 劳鹭一点都没有迟疑,不过阿瓦古丽不信任的眼神,直接点头附和之。 “你们不说就算了。”阿瓦古丽无所谓地撑着脑袋。“估计过几个时辰,在天黑之前,他们找不到我们就会找别人代替我做祭品。那时候所有人都在虔诚地拜祭,你们就可以跑了。” 阿瓦古丽说的是你们。 “那你呢?”劳鹭问道,“要走一起走,你这次从祭司上逃了出来,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阿瓦古丽叹了一口气,紧锁眉头,“我也想走,早就试过很多次了,每次只要一踏出绿洲,就会像是要被太阳烤焦了一样,浑身灼伤。我是逃不掉了,这样子就是一种诅咒。” “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劳鹭忧心道。 她隐隐觉得自己和十一想要回去,就必须保护好阿瓦古丽,让她逃离变成干尸的命运。 “我先在这里呆着,食物都准备好了。”阿瓦古丽说着指了指身后的一个箱子。 “他们的记性都不好,我等时间久一点再出去,再改变一下性格什么的,估计他们也不会记得我了。”阿瓦古丽缓缓道。说着拳头一捏,如果再给她一个机会,她绝对不会在他们面前表现的与众不同。 燕十一和劳鹭也没有什么主意,三人安静下来之后,阿瓦古丽第一个睡着,劳鹭见她睡得那么香,一点烦恼也没有的样子。劳鹭妒忌了,转身就靠到燕十一的肩上,睡! 燕十一则没有那么放宽心,时刻听着头顶上的动静。 上面的人似乎一直没有放弃,到处翻弄,看样子已经掘地三尺了。 …… …… 漫漫白纱帐下,圣主红润的薄唇泯了一口洁白的茶杯,一口微苦的花茶缓缓入口。嘴角一滴茶水沿着皮肤漫漫流淌下来,从他尖尖的下巴流淌到光滑白皙的脖子,慢慢消失在皮肤上。 他托着茶杯的手指如同瓷白的茶杯一样白皙,十指纤细,他手微微一抬。 一旁侍候的侍女,马上接过了茶杯,递上一块丝绸做成的白帕子。 圣主三指轻轻捏着,拭干了嘴唇。 “他们到了石城没有?”圣主薄唇轻启,缓缓问道。 他尖锐的嗓音和他的样子格格不入,但是身边的侍女却视此为天籁之音。 “到了。”为首的女子颔首屈膝,答道。 圣主点头,手一扬,“有些烦闷,去请柜神来。” 侍女点头,最外面的一名转身出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身白色儒袍的、手持黄梨木大拐杖的柜神缓缓而来。 这几日圣主将柜神和炎灰、蓝蓝关在了一起,柜神的火气消了不少。同时也开始为炎灰和蓝蓝考虑,尽量配合圣主。 “坐。”圣主被侍女扶了起来,懒懒靠在扶手上,一手撑着头,斜眼看着柜神的一大把胡须,一笑,妖娆万千。 经过几日的接触,柜神觉得圣主也是个可怜人,不由心生三分怜悯。 “柜神今日可安好?”圣主问道。 柜神点头,一双苍老历尽世事的眼睛看向圣主,“你看上去很不好。” 圣主不可置否地点头,“还有三日,他们再不回来,我就要油尽灯枯了。” “还没有活够?”柜神问道,直来直去。 但是圣主却没有生气。看惯了身边的人唯唯诺诺,偶尔遇到个像柜神这样的,他倒也觉得有趣。 “原本没有,现在他都已经去了,我也就活够了。”圣主说着,话语里有着一丝伤痛。 柜神微微一叹,“他在临去前想通了,这是他的造化。” “可能吧。我却还没有想通,看来是造化不如他。”圣主说着转头。一旁完全了解他习惯的侍女已经将那副画像展开。 画像上,一身暗红底黑纹的长袍张扬地飘起,银黑相间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脑后,一张浑然天成极尽妖娆的脸上薄唇微微勾起。 “泓不君,他始终没有正眼看我。”圣主说着叹息道。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扔下这幅画了,你也就解脱了。”柜神也是一叹息。 圣主苦笑着摇头,“怎么可能扔的掉。他追求了一生的是灵力和道行,我追求了一身的是他。他因为情而放弃一切,而我却因为情而放不下。” “我要抱着这幅画进棺材。”圣主说着,泓不君的画像已经被侍女卷起来递了过来。他将画拥入怀中,用脸颊轻轻地抚了抚,一脸的满足和怜惜。 柜神长叹一声,欲转身离开。 “他们已经到了石城了,进去了两天,还没有出来。”圣主道。 柜神身形一滞,顿了顿,转身,“他们的命格与众不同,是天命之人,不会有事的。” “我已经生无可恋,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有多么与众不同,能让他一个永远不会停止脚步的人驻足,甚至以性命相救。”圣主话语里多了三分愤恨。 或许是太多的求之不得,让他着了魔,产生了魔怔。 “你就看着吧。”柜神又是一叹,转身缓缓离去。 圣主抱着画像,缓缓入睡。 019 阿瓦古丽的丈夫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地面上的动静已经没有,好像所有人都撤出去了。 他低头看了看一直靠在自己怀里的劳鹭,已经睡得一动不动,呼吸绵长,偶尔还会微微抽搐一下。时而眉头一蹙,时而微微一笑,应该在做梦。 他有些不舍地看了看她的睡颜,犹豫了一下,还是心疼地推了推。 劳鹭只觉得自己走在一条康庄大道上,和十一手牵着手,两人相视而笑。忽然十一忽然消失了,自己脚下一轻,身体倾斜,直接摔了下来。 她浑身一颤,醒了过来。 十一的脸近在咫尺,他的胡子多日没有修剪,下巴上已经出现了一层黑灰色的胡茬,是他俊逸的面容多了三分男人的味道。一双凝聚着闪烁星光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看着自己,劳鹭不由老脸一红,咽了咽口水。 燕十一看着劳鹭脸上泛出一抹可疑的红色,微微一笑。 “咳咳咳。”不和谐地咳嗽声响起。 燕十一和劳鹭迅速分开,一齐回头看向此时的电灯泡。 阿瓦古丽一手撑着脑袋,津津有味地看着,还时不时轻轻嗓子,顺便观看一下脸皮极厚的劳鹭脸红的样子。 劳鹭脸红着低头,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收拾心情,再一抬头,脸色恢复如常。 阿瓦古丽有些郁闷了,好戏看得不够啊,早知道就不提醒他们,自己在这里了。 “上面的人已经离开了。”燕十一适时地来了一句。 “那我们快点离开吧。”来了用非常殷切的眼神看着燕十一。 两人对视一点头,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诶,诶!”阿瓦古丽无奈地喊了几声,觉得无果,起身道:“我送你们出去。” 劳鹭看了看阿瓦古丽,想了想,盘腿坐下,“我们陪你。” 燕十一先是一愣,然后也坐下。 阿瓦古丽一脸难以置信。她没有想到会有人愿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等待自己,她犹豫了一下,弱弱道:“我准备的东西只够自己吃的。” 原本准备迎接她的感动之词的劳鹭差点吐血,一手捂着胸口顺气,以免自己竟然因为这个原因内伤。 燕十一嘴角一抽,“我们自己带了一些食物,省着点吃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阿瓦古丽听完燕十一这句话,脸上释然一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这不是你们不能吃这里的东西吗?我也是为了你们考虑。你们懂得是吧?呵呵呵……” 劳鹭:“……” 燕十一:“……” 两人同步干笑着点头。 三人就这样坐着。也没了睡意。时而说说话。 阿瓦古丽一直算着时间,到了半夜的时候。 她倏地站了起来,“我要出去看看,你们来吗?” “出去做什么?”劳鹭起身。她要跟着去,一直坐着腿都要麻木浮肿了。 “去看看外面的情况。”阿瓦古丽笑了笑,“对了,一直没有告诉你们,这里变异的人到了晚上一定要睡。所以外面没有人。” 劳鹭惊愕,反问,“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告诉我们?” 就说她怎么可能打算在地底下呆几个月,原来还能出来! 阿瓦古丽没有管劳鹭的暴怒,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这不是不能确定你们是不是好人么?” “现在呢?”劳鹭的声音凉飕飕的。 “暂时觉得你们还算是比较可信。走吧,出去透透气。”阿瓦古丽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手在墙壁上扣了扣,头顶斜前方刚刚的斜门再次出现。 暂时、觉得、还算是、比较……劳鹭和燕十一对视了一眼――这孩子还挺谨慎。 三人出门,密室上面的房间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几乎已经掘地三尺了。 “还好没有被发现。”劳鹭摸着泥巴堆成的墙上那一道道很深的痕迹感叹道。如果这些手刀打到自己身上,非死即伤。 “这里他们是不会发现的。”阿瓦古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燕十一看向劳鹭――可能机关里有什么玄机。 劳鹭点头。 夜晚的绿洲里一片寂静,除了地上、土屋上的痕迹,一点都看不出白天的风波。 “他们睡在这些房子里?”劳鹭压低着嗓子问道。 阿瓦古丽点头,“你们可以看看,他们是不会醒过来的。” 她说着大大方方,毫不忌讳地推开了一扇门。 虽然得到了她再三的保证,劳鹭还是一阵心惊,然后小心翼翼地跟着她走进去。 土屋不大,里面就一张床,上面躺着一双螳螂头,双目紧闭,一点呼吸也没有。 燕十一眉头一皱,刚刚他明明感觉到了阿瓦古丽的呼吸声,而且她也不是一定要白天醒着晚上睡觉。 劳鹭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犹豫着伸手去摸了摸其中一个女性扮相的螳螂头的胳膊,冰冷冰冷的,硬邦邦的,像是一具石头做成的人。 “怎么会这样?”劳鹭问道,她放大了胆子,声音恢复到了正常的声量问道。 阿瓦古丽耸了耸肩,“拥有最为坚硬的身体,这可能就是代价吧,实际上也没什么。” “我们现在做什么?顶着月色散步?”劳鹭有些饿了,拿出又硬又冷的烤馕开始啃。 “真是硌牙。”劳鹭嘟囔。 “那就吃热的么?走,我带你们去我家。”阿瓦古丽转身出门。燕十一和劳鹭跟了出去,临走前把门关上。 “那里不是你家?”劳鹭边走边问。 阿瓦古丽摇头,嘴巴一撇,“又乱又脏,明显的单身汉的家,而且已经废弃好久了。” “那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密室?”劳鹭快要被憋死了,各种秘密压住的感觉。 “我以前经常去那里玩,无意间发现的。”阿瓦古丽一副根本不想完全说出来。 劳鹭也不想问了,和十一一起并肩走着。 月光下,劳鹭和燕十一一长一短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后面,岁月静好。 阿瓦古丽回头看了看,长长地叹气。 三人一路往后面走,直到最后一间土屋,阿瓦古丽在门口停了下来。 劳鹭看着整个土屋群里面最大的一间房子,半响之后感叹:“你混的不错啊。” 阿瓦古丽苦笑了一下,熟练地握住门把,推门进去。 这果然是最大的一间土屋,一进屋竟然不是卧室,而是一个小小的客厅,里面有一张小矮桌,上面还有一些饭菜,用布兜着。 阿瓦古丽直接坐下,将白布掀开,一双大大的三角眼里面一下子充满了泪,拿起一块饼开始吃。 燕十一和劳鹭看着…… “你们自己去那边生火吧,记住这里的东西一点都不能吃。”阿瓦古丽终于想起了燕十一他们,扔了一个火折子。 燕十一接住火折子,带着劳鹭走到了一个土堆成的灶膛,里面有柴火,燕十一直接生了火,将烤馕扔在里面烤。 这土屋里的摆设都和中原有些相似,看来真的是阿瓦古丽的房子。 “十一!” 劳鹭发出了一声惊呼,燕十一马上起身过去。 劳鹭正一脸惊诧地站在卧室门口,卧室里一张床上竟然已经躺着一个螳螂头,如同其他的一样,已经睡死过去。 “阿瓦古丽,这个是谁啊?”劳鹭激动地问道。 阿瓦古丽已经吃完饭了,走了过来,看着床上躺着的螳螂头,微微一笑,“还能是谁?我相公啊。” 劳鹭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还是像石化了一样,惊到了。 “诶,我都五六十了,有个相公奇怪吗?”阿瓦古丽白了一眼劳鹭。 劳鹭拼命点头,如同快要饿死的小鸡仔啄米。 “能不奇怪吗?他刚刚为什么不救你?” 阿瓦古丽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他想救就可以救的,你们看。”她朝卧室深处努了努嘴巴。 燕十一和劳鹭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墙角那里挂着一套衣服,正是祭司的衣服。 “他是祭司?”劳鹭惊呼。 阿瓦古丽摇头,“他的师傅是祭司,不过他的师傅已经完成了最后一场祭祀,从以后开始,祭司就是他了。” 劳鹭品了品阿瓦古丽话语里的一丝苦涩,道:“难道他为了祭司的位置眼睁睁看着你被花蛇吃掉?” 阿瓦古丽深深一叹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在他眼里被作为圣供是一件神圣而荣耀的事情。而且作为未来的祭司,他也不能阻止。” 劳鹭看了看阿瓦古丽有些痛苦,又极度渴望自己的借口得到劳鹭支持的表情。又看了看她的相公给她留的饭菜。 她道:“他可能真的只是无可奈何。” 阿瓦古丽有些释然地笑了笑,“因为一直在我身边,所以他的记忆消失的比其他人慢很多。那时候他一直带着我逃跑,可是每次都失败了。然后他全部忘了,完全成为了这里的人,被老祭司选中,成为新的祭司。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我是他的妻子。” 燕十一和劳鹭点头,他们也愿意选择相信阿瓦古丽的丈夫。 “那幢房子是他家?”劳鹭忽然想起来了那幢阿瓦古丽熟悉的房子。 阿瓦古丽点头。 “那密道他也知道?” 020 恐怖的玩偶国度 阿瓦古丽走到床边,替睡在上面的丈夫掖了掖被子,伸手轻轻抚摸上了他的脸庞,一直很俏皮的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忧伤。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以前是知道的,后来忘记了。” 劳鹭和燕十一才安心一点,劳鹭走到床边开始注视阿瓦古丽的丈夫,半天没有觉得他和阿瓦古丽长相上的区别,最多就是身形高大一点。 “他叫艾海提。”阿瓦古丽满眼神情。 劳鹭点了点头,不想做电灯泡,但是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他知道你晚上会回来?” 阿瓦古丽闻言,脸上出现了幸福和哀伤并具的表情,“我以前和他说过,我喜欢吃东西,以后就算成为圣供被花蛇吞了,他也得每晚给我准备好吃的。” “那就是他不知道?”劳鹭道:“万一他明天早上醒来发现饭菜被动了,知道你还在这里,会不会来抓你?” 劳鹭一本正经道。 燕十一闻言,有些哀伤地看了看劳鹭,心中长叹一口气,转头看月亮――鹭子,有时候你怎么能这么笨呢? 阿瓦古丽翻了一个白眼,“我不是说过吗?我们都不能离开这里,我自然还躲在这里。” 劳鹭面色一红――人家一时间忘记了嘛…… 至此,劳鹭刚刚在心里想的“万一下次过来吃东西被抓住怎么办?”这样的问题她也马上吞进肚子里了。晚上好像除了自己、十一还有阿瓦古丽三个,其他都睡死了啊。 燕十一拿着已经烤热的烤馕给劳鹭,顺便替她解一解现在的尴尬。 劳鹭马上顺着台阶,叼着烤馕到外屋去了。 阿瓦古丽不舍地看着艾海提,然后关上卧室的门出来。 “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对不起,作为朋友,我不能给你们提供食物。”她歉意道。 燕十一觉得这样不错,他刚刚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食物,省着吃也不过勉强两天,劳鹭那里多一点。最多也就两天多一顿。 这个绿洲的食物不能吃,必须尽快离开,否则就是饿死。 劳鹭看着十一的神情,知道他想要离开了。但是自己总是觉得这次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阿瓦古丽,她拉着十一跑到灶头边。 “十一,我跟你说,我是这样想的……”劳鹭将自己的想法给十一说了一遍。 燕十一眉头微微蹙着,双目凝视着劳鹭。 劳鹭自己也没有把握,这样很冒险。她吞吞吐吐道:“这个方法太冒险了,但是我总是有这样的感觉。要不我们还是离开……” 劳鹭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燕十一用手挡住了嘴巴。他微微一笑。摇头。 “没事,你的感觉总是对的,我们留在这里。” 劳鹭大惊,心里觉得有什么东西暖暖地流过去了。 “那没有食物了怎么办?会饿死的。” 燕十一想了想。“实际上变成他们的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艾海提不就一直记得阿瓦古丽是他的妻子吗?” “嗯?”劳鹭不解。 燕十一笑了笑,继续解释道:“等我们变成了这样,我也一定会记得你是我的妻子。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外面还在一起,一切都没有关系。” 劳鹭看着燕十一神情流露出来一丝丝温柔,不由大大地感动了一把。她正在酝酿,应该用怎么样感天动地的话来煽情…… “你们想好了没有?留在这里早晚和我一个下场?”阿瓦古丽突兀的声音响起了,将这里美好的温情给打破。 劳鹭不满地瞪向她。却看到她脸上好不避讳地流露出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就是故意的! “我们想好了,先留下来。”劳鹭愤愤道。 阿瓦古丽双手一摊,“随便你们,如果你们真的留下来,以后那座房子就归你们了。” “那个密道很难被发现吗?”一提到那幢房子。劳鹭就有各种疑问。“外面都被翻得一塌糊涂了,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密道?” 劳鹭说完一顿,“实际上出来之后我也仔细看过,那个入口可是一点痕迹也没有,怎么做到的?” 阿瓦古丽不语。 “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三只蚂蚱了,有什么好隐瞒的?”劳鹭有些期待地看着阿瓦古丽。这变异的小妮子永远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因为这块玉啊,只要我去扣一扣墙壁,那里就出现门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那个门只有我能开。在艾海提没有完全失忆以前,我也给他用过玉,但是他无法开启密道。”阿瓦古丽满不在乎道。 “看来是上头给了你一个生机吧。”劳鹭喃喃,“实际上你也不要恨你师傅,他肯定不是故意留下你,不辞而别的。” 劳鹭很相信自己师祖的人品,决定得到机会就在阿瓦古丽面前说几句好话,挽回一下形象。 阿瓦古丽这样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无所谓了,“不管他有没有故意,我都变成这样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应该已经不恨他了吧?”劳鹭试探道。 阿瓦古丽摇头,“不恨。” 劳鹭笑眯眯地点头,不恨就好。 “但是我如果还能见到他,一定打死他!”阿瓦古丽有些气呼呼地扬了扬拳头。 劳鹭无奈地叹了叹气,看来这还是个大工程。 不过她也很好奇。解梦世家收徒弟的门槛很高,而且一旦收到爱徒,绝对是悉心栽培。看那个老头肯带着阿瓦古丽一个小女孩出来猎妖就知道了。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丢下阿瓦古丽离开?他一定知道阿瓦古丽这样小的孩子,独自留在沙漠里是会没命的。 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阿瓦古丽现在的状态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阿瓦古丽说着从桌上拿了两个碗碟,转身准备离开。 “你不再看看相公?”劳鹭指着关上门的卧室问道。 阿瓦古丽看了看,犹豫了一下,又坚定道:“又不是见不到了,不用看。”说罢转身离开,大步流星。 说的越坚决,走的越快,越是不舍。 燕十一和劳鹭看在眼里,叹了叹气,跟在她身后,走时将大门带上。 “我一直有个问题。”劳鹭追上阿瓦古丽道。 阿瓦古丽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劳鹭,“你怎么老是有问题?你能不能自己思考一下?就知道问。” 劳鹭有些委屈。这里的事情怎么让人用正常的思维思考嘛? 阿瓦古丽看着像是小媳妇一样的劳鹭,真相给她一块帕子,让她叼着哭。 “说吧,问什么?” 劳鹭一听,一双大眼睛一眯,“那些枣红色的虫子,就是圣虫,会不会攻击你们?”她摸着下巴,“虽然是等他们死后才去取尸体,但总是有个生命力顽强的。你们进去就一直没事?” 阿瓦古丽看着劳鹭,显然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有听说这些小虫子有什么危害啊?” “它们会钻进我们的身体,然后把我们分食干净。”劳鹭描述道。 阿瓦古丽摇头,“没有听说过,应该不会发生。” “可能它们只会攻击我们吧。”劳鹭思考着道。 阿瓦古丽看了看劳鹭,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我好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副模样了。” “嗯?”劳鹭和一直成默的燕十一同时看向她,问道。 “我们的身体坚硬如铁,耳朵鼻子里面也有层层骨骼作为保护层。可能就是为了防止这些虫子侵入我们的身体。”阿瓦古丽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燕十一和劳鹭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 三人聊着回到那个房子。 这次劳鹭看得仔细,的确只要阿瓦古丽往那个墙壁轻轻扣一扣,就会在土墙上出现一道门,这不是机关,更加像是灵力。 再次进入密道的劳鹭隐隐觉得,这个绿洲世界就像是某个怀有巨大灵力者的玩物农场。将正常人抓来变成宠物,小虫子只不过像是农作物一样的可再生的泥土。他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践踏着阿瓦古丽他们的生命。 而现在,他玩腻了,准备废弃这里。所以这里的土壤越来越稀薄,这里的人即将倒了覆灭的时候。 劳鹭想着想着,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一个全身发着金光的男子坐在几百节台阶之上的宝座上,俯视着众生。 自己和十一,还有阿瓦古丽等等螳螂头,都跪拜着他。 他的嘴角出现了狞笑,他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是这个世界的神,要你生就是生,要你亡,你就活不过今天。 劳鹭不肯跪拜,拉着十一一起站了起来。 她清楚地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神看到了自己,他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笑容,他的眼里都是杀意,他要诛杀自己,这个没有把他的神权放在眼里的人。 他的眼神像是一只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他要将自己掐死,这样就不会有人来反抗他的统治了。 劳鹭觉得越来越难以呼吸…… 021 虫虫危机 劳鹭一手叉腰,一手摁着两个太阳穴,只觉得脑袋快的炸开了。 燕十一将用灵力催热的热水递了上去,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好一点?” 他说着伸手去摸劳鹭的额头,还好,没有烧起来。 劳鹭接过水喝了几口,觉得缓过来一点了。“我没事,刚刚做了个噩梦,有点头疼,不碍事的。” 燕十一闻言才稍稍放心。刚刚劳鹭靠在他的肩头睡觉,忽然浑身发烫,呼吸困难。被燕十一推醒之后,她双目空洞,整个人像是没有了灵魂一样,过了很久才恢复一点,头痛欲裂。 劳鹭清醒一点之后,将自己的梦当做一个解闷的故事给说了。 燕十一听完之后皱了皱眉头。 阿瓦古丽愣了愣,不语,摸着下巴,低头看地。 “十一,这是什么时辰了?”劳鹭难受的有些晕头转向的,往燕十一的肩头一靠,问道。 燕十一微微算了算,“快要天亮了。” “那些螳螂头还会找我们吗?”虽然好多了,但是劳鹭还是觉得有些难受,好像脑子进了水一样,闷闷的。 燕十一摇头,“可能会,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放弃。但是我们呆在这里是安全的。你在睡一会儿吧。” 他说着将劳鹭靠在他肩上的脑袋移了下来,放到自己腿上,让她躺平靠着,这样睡会舒服许多。刚刚的噩梦应该就是没有睡舒服,才会这么难受。 劳鹭原本是不想睡了,那个梦虽然很简单,一点都不可怕,但是自己对梦里那个金光闪闪的神有着很强烈的抗拒感。但是身体却累得不行,她靠在十一腿上,很快就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了。 燕十一觉得地上有些凉,将一直放在包袱里的羊毛斗篷拿了出来,给劳鹭裹上。 阿瓦古丽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燕十一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呀!!我想起来了。”阿瓦古丽忽然尖叫了一声,双掌一击,激动地不得了。 燕十一被惊扰到,感觉到怀里的劳鹭因为这个声音,浑身震了一下,不过还没有醒。 “我跟你们说!我跟你们说!”阿瓦古丽双目放光地冲了过来。 燕十一一时反应不及,就看到她坚硬如钢的双手已经拍到了劳鹭身上。 劳鹭在下一刻应声弹了起来,直接缩进自己的怀里,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捂着自己的胳膊。 “不好意思啊。好不容易想起来。太激动了。”阿瓦古丽挠着她长不出头发来的后脑。讪讪地笑着。 这次劳鹭没有做噩梦,虽然以这种形式被吵醒了,但是很快恢复神智。 她怒瞪了阿瓦古丽数次,但是还是咬牙忍下了想要揍她一顿的冲动。“想起什么了?” 燕十一现在更加担心的是头顶上,阿瓦古丽刚刚近乎尖叫的声音是不是会把那些螳螂头给吸引过来。这里离地面不远,只要挖一挖,很快就能发现。 燕十一将注意力完全集中了起来,注意着上面的动静,上面一点大的动静也没有,只有一些沙沙作响的小声音。他放心下来。 这边,劳鹭则是一副无限隐忍的表情,阿瓦古丽则是讪讪地笑。 “不要笑了。快说想起什么来了?”劳鹭怒吼,一开始声音有些大,但是她还是很着调地记住了不能太大声这件事情,后面几个字马上恢复了正常的音量。 阿瓦古丽从讪笑到委屈的瘪嘴,最后看向燕十一。眼神里有些嗔怒,像是在说:“快点管管你家媳妇,怎么这么凶呢?” 燕十一咳了咳,“鹭子,还是先问她想起来了什么?” 劳鹭谁的话也不会听,但是唯独燕十一的话,几乎百依百顺。 “说吧,我不怪你了。”她将额角暴跳的青筋给压了下去,尽可能地“和颜悦色”道。 阿瓦古丽撇了撇嘴,“这还差不多,你就不怕吓得我忘记刚刚想起来了什么?” 劳鹭嘴角一抽,一句话几乎是抽出来的,“既然您老还没有忘,那就快说。” “这么勉强做什么?我又没有逼你们一定要听我说。”阿瓦古丽双手架在胸前道。 “到底说不说??”劳鹭一个眼刀甩了过去,双手握在一起,指关节已经咔咔作响。 阿瓦古丽见劳鹭彻底毛了,果断:“说!” “快点。”劳鹭身上散发出阵阵煞气。 “你做的那个梦,我和艾海提都做过,那时候他还没有失忆。”阿瓦古丽一口气说完,眨着一双大大的三角眼,看着劳鹭。 劳鹭闻言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梦境,“那你们当时有没有对着那个发着金光的人下跪?” “跪了,我想要站起来,可是就是站不起来。”阿瓦古丽凭借着无比遥远的记忆答道。 劳鹭点头不语,开始思考。 如果阿瓦古丽和艾海提和自己梦到的是同一个“神”。那梦境就从下跪这件事情上面发生了分歧。 他们当时是跪着的,而自己起先也是跪着的,后来就起身了。 劳鹭敏锐地第六感告诉她,这个梦是在预示着什么。再加上自己醒后这么难受,看来这个梦是个关键。说不定所有的螳螂头都梦到了,而他们更加有可能是跪着的。 “十一。”劳鹭忽然想起十一,他并没有梦到,“十一,你记住,如果梦到了这样的梦,千万不能下跪。我总觉得臣服于他,就会万劫不复。” 虽然说得夸张而不明确,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燕十一心头一暖,笑着点头。 “你们有什么听到什么声音?”劳鹭忽然听到了“沙沙”声,声音很小,而且很有规律,所以她不能判断,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燕十一点头,他早就注意到这个声音了,现在好像还比刚刚大了一些。 阿瓦古丽却摇头,她俯下身体,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倾听。果真有“沙沙”声,很有规律,而且经过仔细分辨,好像是由远到近的声音。 “好像在哪里听过啊。”劳鹭和阿瓦古丽同时说道,两个风格差异极大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她们说完之后,用相同的眼神对视了一眼,然后马上分开,低头看地。 她们在拼命思考,一定要比一下谁先想到。 “我也听过。”燕十一喃喃道,忽然面色一变,“不好!是那些枣红色的虫子。” 燕十一这样一说,阿瓦古丽和劳鹭也想了起来,两人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阿瓦古丽一直觉得那些虫子恶心,特别是一起出现的时候,团在一起,黏糊糊的,红红的。 劳鹭是本能地害怕那些虫子。原本自己的聚阳符还能对付它们一下,现在根本使不出灵力来。 劳鹭想着,又强行试了试,只觉得宫天镜像是睡着了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沙沙”声越来越近,燕十一和劳鹭都紧张地抬头看着。 阿瓦古丽则是嫌弃的眼神,她环绕了四周,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这个地道她来过无数次,她也很难理解,明明都是黄沙的地底下,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个石头地道。而且这个地道就像是将一块巨大的石头给掏空了,浑然天成,根本没有一条缝隙,待会儿那些圣虫要怎么样才能爬进来呢? 如果被燕十一和劳鹭知道阿瓦古丽现在在想这样的问题,一定会联手收拾她一顿的。 现在灵力全无的情况,就算是只遇到了一只,也很难对付,更何况就听动静,成百上千一起来的了。 “十一,如果到时候真的没有办法了,就给我一刀痛快点结果我吧。我不想死的像是阿尔那样痛苦。”劳鹭道。 燕十一眉头紧蹙着,一直没有动,过了五息的功夫,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地道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战战兢兢。 劳鹭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里都是汗,一根神经快要绷断了。他们甚至难以知道那些枣红色的虫子会从那个角落涌出来。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眼睛微微发光的劳鹭忍不住问道,“十一,阿瓦古丽,你们有没有觉得声音好像在一点点远去?” “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的确是在一点点的远去。”阿瓦古丽撑着脑袋。 劳鹭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现在是一副很欠扁的失望的表情。 燕十一也点头,“的确是远了。” 枣红色的虫子并没有发现他们,现在意味着安全了。 劳鹭长呼一口气,也顾不上和阿瓦古丽斗嘴了,拉住燕十一的衣角,将他一起拉到了地上,软绵绵地坐下。 神经一直紧绷着实在是太过耗费体力了,劳鹭觉得有些虚脱。 “轱辘辘……”肚子里传来的响亮而不雅的声音也在替劳鹭呐喊,她的确是筋疲力尽了。 燕十一将昨晚烤好的烤馕给了劳鹭,又递上了水。 劳鹭犹豫了一下,掰了一点对着水吃了。她虽然说过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愿意变成螳螂头,但那一定是真正的万不得已的无病导员……能不变就不变,食物还是省着点吃的好。 “你们有没有觉得上面太安静了?”阿瓦古丽疑惑道。 022 血红色的村子 圣宠爬行的沙沙声越来越远,到最后听不清了,听不到了。 “阿瓦古丽,那些虫子是爬到地底下直接变成土壤了?我一直以为是等他们在密室里饿死了,再捞出去的。”劳鹭捡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无聊地戳啊戳,随口问道。 “就是等他们饿死了再捞出去的,哪里土薄就埋哪里。”阿瓦古丽随口说着,渐渐兴奋起来,“我和你们说,我跟艾海提还被派进去捞过一次。那里真是臭气熏天,差点没有把我们熏晕过去。那些虫子死了之后,在石室里还是枣红色的,但是捞到外面,一下子变成了黑色,和泥巴一样,你说神不神奇?” 劳鹭双眼微微放光,直点头,“你们不会是用手捞的吧?”她有些鄙弃地看了看阿瓦古丽的手。 “怎么可能,有个类似簸箕的东西。直接捞那玩意儿,我害怕中毒呢。”阿瓦古丽嫌弃地看了看劳鹭。 眼看两人就要再次斗上了,燕十一的声音忽然传来,里面七分疑惑,三分慌张。 “为什么虫子会从石室出来?” 正要开始互掐的劳鹭和阿瓦古丽同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燕十一,都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劳鹭顿了顿,转头看向阿瓦古丽,问道。 阿瓦古丽摇头,“圣虫虽然无害,但是从来没有离开过石室,说不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她说着,脸上流露出来的担忧的神色。 “别担心,艾海提不会有事的。”劳鹭拍了拍阿瓦古丽的肩膀。虽然这杯螳螂头们尊为圣物的圣虫对自己来说犹如洪水猛兽,但是对着那些螳螂头的铜皮铁骨,应该也产生不了什么危害。可能就是一群圣虫出来遛个弯,转悠转悠,没什么大事。 “我要上去看看。”阿瓦古丽道。她还是不放心,艾海提现在是祭司,如果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会站在最前面。这太危险了。 “现在刚刚天亮,等晚上吧。”劳鹭按住了正要起身的阿瓦古丽。她现在关心则乱,太激动了。 “不行,这不对。”阿瓦古丽坚持。 “是不是太过安静了?”一旁很少开口的燕十一道。 阿瓦古丽猛地点头,“我以前经常来这里,这里的地面很薄,上面的人走来走去声音就会传下来。从刚刚起,除了虫子爬行的声音,上面就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这不对。” “会不会都在睡懒觉?哪有天刚刚亮就起床的?”劳鹭不以为意道。 燕十一无奈地叹息了一下。的确每次如果不是身处混乱之中。鹭子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一开始六嫂江浮特别不习惯她赖床的习惯。想要帮她改正。可是硬是改了一个多月,丝毫没有进步,直到燕岛的所有人都放弃了。 阿瓦古丽瞥了一眼劳鹭,“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啊?这么喜欢睡觉?这里的人生活都很有规律。除了祭祀,就是天亮起床农耕,晚上上床睡觉,一时一刻都不会延误。” “那你怎么经常跑这里来偷懒?”劳鹭不信,争辩道。 “那是因为我还保留着原本的记忆!”阿瓦古丽瞪去,然后倏地起身,“我觉得上面一定出事了,上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 她说着就要扣墙壁离开。 快要扣到墙壁的手忽然被握住了。强行拽了下来。劳鹭紧紧捏住她,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和阿瓦古丽一双大大的三角眼对视上了。 “不要拦着我,我一定要上去看看。”阿瓦古丽用力甩着手,试图挣开劳鹭的钳制。 劳鹭力气自然不及她大,即将要被甩开的时候。看着阿瓦古丽流露着担心的眼睛道:“我们陪你去。”她说完,用征求意见的眼神看向燕十一。 燕十一还是一贯的温润如玉,他笑了笑,点头。只要是劳鹭想要做的,他都会在一旁默默地支持。 阿瓦古丽愣了愣,觉得心里有些发凉,很舒服,那种燥热的感觉消失了,另一种感动的感觉慢慢袭上心头。 她觉得自己现在更像是一个人,而不是顶着一声坚硬无比的外皮骨骼的怪人。 她点头。 劳鹭松开了手,阿瓦古丽叩响了墙壁,和平时一样,一个门出现在了头顶斜上方的墙上面。 三人依次出去。 劳鹭的头一探出外面,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就传了过来。 她看到已经出来的阿瓦古丽和燕十一都呆住了,一齐望向开了一条缝的门外,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受了巨大的震撼。 “怎么了?”劳鹭嘴里问着,手脚上的动作更加快了,直接蹿了出去。 门缝外面,劳鹭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一片血红色,那股子奇怪的味道更加浓重了,就是从门外传来的。 和燕十一还有阿瓦古丽一样,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劳鹭的心头。她现在明白,阿瓦古丽怔住是因为担心艾海提,燕十一怔住,肯定是因为他觉得现在一推门,外面会是一片血红,和那些壁画上一样。 劳鹭鼓起勇气,走到前面,将大门用力往外一推。 强烈的奇怪的味道一下子灌入的鼻腔,顾不上捂住口鼻,劳鹭呆呆地望着外面。 外面的情形和壁画里一模一样。那里早就没有昨天看到的绿洲的模样,而是任何事物都变得一片血红。 “怎么会这样……”阿瓦古丽的声音微不可闻,而且在发抖。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一眼。他们现在很能明白阿瓦古丽的感觉,就像是他们对方生死未卜的时候,那种忐忑的心情。 阿瓦古丽下一秒直接撞开了劳鹭朝家里跑去。燕十一和劳鹭马上跟上。 果然不止他们看到的那些,一路上看去,整个村子都变成了血红色,和壁画上的样子如出一辙。 燕十一和劳鹭断定,这里发生的一切变好都与刚才那些枣红色虫子从石室里出来有关。 一路狂奔到阿瓦古丽的家,那里也变成了一片血红。 阿瓦古丽浑身颤抖着推门进去……这一片血红的颜色实在是太过像血了,阿瓦古丽很害怕,害怕艾海提已经不在了,而这一片血红里有一部分就是他的血。 这房子里面和他们躲得房子一样,没有变化。桌上的饭菜还是昨晚阿瓦古丽吃后摆放的样子,好像他们三人从来没有离开一样。 跟着阿瓦古丽一起冲到卧房的还有劳鹭。 阿瓦古丽停在了前面,浑身颤抖地看着一张空空如也的床。 艾海提已经不再是睡在床上了,他不见了,生死未卜的不见。 阿瓦古丽的身体一软,坐在床侧。劳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便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这比看到他的尸体好多了。” 阿瓦古丽听到“尸体”这两个字浑身怔了怔。劳鹭安慰人的方式真是难以让人恭维,但是却很有效。 “我们去别家看看。”劳鹭说着拉住阿瓦古丽的手就往外走。 阿瓦古丽跟着站了起来,燕十一走在最前面。 “这里是老祭司的家。”阿瓦古丽指着离他们最近的房子道。 除了想要将最近作为圣供,老祭司实际上对她和艾海提挺好的。但是现在,阿瓦古丽很想看到他和他妻子的尸体。 如果他们死了,艾海提失踪。那就说明艾海提暂时还是安全的。 大门一被推开,阿瓦古丽和劳鹭就看到燕十一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 阿瓦古丽和劳鹭将燕十一挤开,两双眼睛也一起看向了地上。地上有两具干尸,干透了,好像一点血液也没有。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眼。这两具干尸的样子和他们在石室里看到的阿瓦古丽的干尸一模一样。 果然要出事了。 阿瓦古丽看着他们的干尸,心里虽然难受,但是却舒了一口气,这样想来,没有找到艾海提,就是好事。 他们接下来一家一家地推门进去看,几乎每一个房子里都有一两具干尸。 阿瓦古丽统计了一下,村子里出来艾海提,还有另外两个男人失踪了,他们和艾海提正好是好朋友。 “安心一点,不会有事的。”劳鹭安慰道。 燕十一也破天荒道:“他说不定呆在哪个安全的地方。” 虽然和一开始相比,阿瓦古丽放心了许多,但是她还是很紧张。这绿洲不大,所有的地方刚刚都走了一遍,根本没有艾海提三人,他们可以到哪里去呢? 燕十一和劳鹭也是低头在思考。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石室!” 燕十一和劳鹭同时道,两人说完之后对视了一眼。他们已经心有灵犀的不能再心有灵犀了。 阿瓦古丽醍醐灌顶,马上往石室那里冲了过去。 虽然知道自己躲藏的地方就是石室上面,但是燕十一和劳鹭在刚刚找人的时候,转遍了整个绿洲,也没有找到石城的影子。 他们跟在阿瓦古丽身后,只见她往那座废弃的房子跑去,最后越过了房子,跑向了祭司的树林。 燕十一和劳鹭紧追在后面,只见阿瓦古丽在树林的入口停了下来…… 023 百年前的石城 燕十一和劳鹭赶了上去,只见这祭祀用的小树林除了颜色由绿变成了血红色,其他丝毫未变。树呈太极阴阳的排列,一黑一白两个石台在阴眼和阳眼上立着,没有变色。 除此之外,树林里没有任何东西,更别说他们在沙漠里看到的那样巨大一个石城了。 “在哪里?”劳鹭见阿瓦古丽站在入口一动不动问道。 阿瓦古丽呆了一会儿,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她面部表情不自然地抬头,看向燕十一和劳鹭,干笑了一下。 “怎么了?”劳鹭疑惑地看着她,阿瓦古丽现在有些奇怪。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石室的位置只有祭司知道。”她笑了笑,有些讪讪,但是怎么看都是很不自然的。 “你上次不是去捞过虫子吗?”劳鹭惊愕道。 阿瓦古丽吐了吐舌头,“蒙着眼睛进去的,所以不知道位置。” “那怎么办?”劳鹭有些着急道。 阿瓦古丽好像等得就是劳鹭这句话,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回走,“我们先去地道里面避一避再说,我回忆一下路线。” “你不着急啦?”劳鹭惊愕地问着,人已经被力大无穷的阿瓦古丽给拖了回去。 燕十一跟在后面,看着阿瓦古丽,微微蹙眉,思考着什么。 回到地道,劳鹭撑着脑袋坐在一边,看着一副冥思苦想样子的阿瓦古丽。表情甚是郁闷。 “你不要看着我,我会想不起来的。”阿瓦古丽愤愤道。 劳鹭只好别过脑袋,看向一边也在想事情的燕十一。因为环境太过安静,她又实在是太过无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头开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燕十一将快要支不住自己脑袋的劳鹭轻轻抱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睡觉。 他忽然觉得胳膊痒痒的,低头一看,只见原本还睡眼惺忪的劳鹭眼睛微微发亮的看着自己,用指尖在自己的胳膊上写着什么。 燕十一凝神感受了一下。劳鹭写的是一个“睡”字。 她写完之后,马上闭上了眼睛,一副睡得很熟的样子。 燕十一意会,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手搂着劳鹭,一手搭在腿上,背靠着墙壁,一副很困倦的样子,不一会儿,就慢慢“睡着了”。 燕十一“睡”了一小段时间之后。感觉到面前的气流在动。阿瓦古丽虽然已经很小心了。几乎让人听不到脚步声。但是她的移动无可避免地带起了气流。 将扣墙壁的声音压到最低,阿瓦古丽打开门之后,不放心地转头看了看燕十一和劳鹭,最后咬咬牙出去。没有关上门。 等听到阿瓦古丽离开的声音,原本“熟睡”的燕十一和劳鹭同时挣开了眼睛,没有一点发困的样子,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起身从门里出来。 只见阿瓦古丽已经很着急地跑向了树林,两人远远跟在后面。 燕十一原本就是暗卫,这样简单的跟踪的活计实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劳鹭也常年跟在燕十一身边,对于跟人这一事的技巧也烂熟于心了。 “十一,你什么时候觉得阿瓦古丽不对的?”劳鹭跟着。还不忘抽空跟燕十一对比一下默契度。 “从她在树林前面停住的时候。以她当时的心情,就算是真的忘记了石室的位置,也要掘地三尺将石室找出来。”燕十一道。 劳鹭认同地点头,“她的表情也太奇怪了,她不会骗人。那个样子就是一副有事情瞒着我们的样子。” “所以你让我装睡。”燕十一说的不是问句。 劳鹭笑着点头,“我们不睡着,她怎么出来呢。十一,我总觉得如果我们没有保护好她,她马上就会变成和那些螳螂头一样的干尸。” 燕十一点头。 “我总是有一种感觉,倘若我们想要离开,就得救她。”劳鹭又道。 “待会儿万事小心。”燕十一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压在心头。他从一来到这里,总有这种快要出事了的感觉。其他的他可以完全不顾及,就算是要永远留在这里也罢了,但是劳鹭的安全他不能不顾。 劳鹭笑着点头,“你也是。” 两人话语间,阿瓦古丽已经小跑到了树林口。 燕十一和劳鹭跟在后面,只见她毫不犹豫地走到了阴眼那里,从石台底下摸索着什么,然后拉出来了一根长长的麻绳,用力往外一抽。 燕十一和劳鹭忽然觉得脚下的地皮轻微地动了一下。然后就见到阴眼升起来了…… 原来石城一直埋在阴眼的下面。 阿瓦古丽两米多高的身体在缓缓升起的石城前面显得越来越小。 原来他们在沙漠里看到的石城已经是经过了无数风沙的洗礼,变得破败矮小。真正的石城看着宏伟极了。 燕十一和劳鹭都想着进去,看一眼它的本貌,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等阿瓦古丽的身影消失在石城的路口,燕十一和劳鹭马上从大树后面闪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朝石城跑去。 因为自阿瓦古丽进去之后,石城以很快的速度下沉。 燕十一提起一口气,一把将劳鹭横抱起来,夹在怀里,脚尖点地,直接掠了过去。在石城的大门快要没入地下前,燕十一滑了进去。 劳鹭闭着眼睛,只觉得自己被十一抱着在地上一路滑行,在沙子的润滑下,硬生生滑进了石城的地道里。 等停了下来,劳鹭马上睁眼,检查十一的身体。她拉着十一,一顿乱扯,最后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确定无伤之后才放心。 “太危险了。”劳鹭嘟着嘴道,一脸责怪。 燕十一有些自责,的确是太危险了,如果刚刚再慢个几息的功夫,自己和鹭子就会被夹在石城的门和沙子之间,一下子骨肉尽碎。 “你怎么能抱着我滑了这么久,擦伤了怎么办?”劳鹭还是不太放心,继续扯着燕十一的衣服,前前后后的坚持。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燕十一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心里暖暖的,眼神温柔如水,轻声道:“我没事,快点进去吧,阿瓦古丽已经不见了。” 劳鹭这才想起正事,但还是忧心忡忡地看着燕十一,“真的没事?你可不要骗我。” “没事。”燕十一坚定地点了点头,看劳鹭还是一脸忧心,便很主动地在她面前张开双臂,缓缓转了一圈。 劳鹭这才罢休,和他一起往地道里面走去。 石室的地道和他们见到的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地道的墙壁上也有壁画,壁画的内容相同,但是颜色却不是血红的,和他们一开始看到的绿洲的原貌相同。 燕十一和劳鹭没有多看,着急着找阿瓦古丽。如果找不到她,或者让她在地道里变成干尸,最直接的可能性就是出不了这个石室,被困死。 一路往里面赶,大约走了一百丈,遇到了一个岔路。 “十一,这里还记得吗?”劳鹭有些迷糊地看着。 燕十一点头,原本的地道这个位置,没有岔路,而是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洞一样的地道,越往里越窄。 “走哪里?”燕十一问道。 “往前。”劳鹭道,她记得原本的那个洞形地道是直直通向前面,没有拐弯的。 两人没有过多的犹豫继续往前,但是速度却渐渐减慢下来。他们在考虑那些虫子,如果在这里遇到那些枣红色的虫子,他们就是食饵,只有被吃的份,根本无力抵抗。 燕十一和劳鹭的脚步最终停了下来。 “用火把,他们始终是害怕炙热的东西。”燕十一说着从墙壁上拔下来了两个火把。 劳鹭点头,接过一个。现在来说,聊胜于无。 两人继续往前赶,差不多到了石室的位置,一直很安静的石城里终于有了声响。他们驻足,仔细地听了听,不是枣红色虫子成群爬行的呼呼声,而是人说话的声音。 两人长舒一口气,将火把灭了放到地上,然后悄悄地接近。隔着一扇石门,两人听到里面有争吵的声音。 不止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女声,正是阿瓦古丽的声音。他们说着燕十一和劳鹭听不懂的语言,争吵得很激烈,阿瓦古丽的声音越来越大。 燕十一和劳鹭忧郁着要不要进去,忽然听到里面用中原的话语大声呼喊的“救命”二字。大喊的人正是阿瓦古丽。 看来她也预料到燕十一和劳鹭会跟着过来。 再也没有犹豫,燕十一一脚踹开薄石门,和劳鹭一起冲了进去。 只见那间石室比他们原先看到的更加崭新,上面挂了无数白骨,白骨是密密麻麻附着了小鼓包,每个鼓包里都是一只致命的虫子。 劳鹭看得浑身发麻,最后定睛到石室中间那三男一女身上。 一女自然是阿瓦古丽,她现在被其中一个男子用双臂裹住,正在拼命反抗。 另外两个男人,一个穿着祭司的衣服,应该就是失踪了的艾海提,其他两人应该就是阿瓦古丽口中跟他关系很好的另外两个失踪者。 最诡异的是,艾海提现在竟然以和他们第一次见到阿瓦古丽一样的姿势坐在石台上…… 024 石室之战(一) 当初第一次见到阿瓦古丽的时候还没有多想,但是现在看着艾海提的样子,劳鹭觉得他们三人正在进行什么仪式。 燕十一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艾海提身上,直接将阿瓦古丽昨日给他的大刀从身后拔了出来,挥刀朝钳住阿瓦古丽的男子砍了过去。 只听得“铿”一声闷响,燕十一的大刀砍在了那螳螂头的胳膊上。 阿瓦古丽发出一声痛呼,燕十一大刀的力量全部被那男子泄到了阿瓦古丽的肩头。 劳鹭被她的痛呼吸引过去,只见那螳螂头警惕着燕十一,一手直接从阿瓦古丽的肩膀移到了她纤细的脖子,紧紧握着,只要用力,虽然不能击碎她同样坚硬的外骨骼,但是却可以让她感受骨头被挤压的痛楚。 劳鹭担忧地看着那个螳螂头,他至少有三米高,是她见到的最为高大强壮的一只。 “阻止他。”阿瓦古丽的五官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变形,她指着远处端坐在石台上的艾海提道。 劳鹭没有迟疑,直接朝他跑了过去,手里握着燕十一的那把断剑。 还不等劳鹭冲到石台下,那个一直守在艾海提旁边的螳螂头身形一移,就到了劳鹭身边。他虽然身材比阿瓦古丽还小一些,但是身手极为灵活。 劳鹭转身朝他的眼睛刺去,他丝毫没有躲闪,而是身体一偏,手掌成一把手刀,劈向了劳鹭握着断剑的胳膊。 劳鹭一惊,马上应变,往后退了两步。但是那螳螂头步步紧逼,也马上变招,手刀变为拳头,朝劳鹭的肩膀打去。 几步之下,劳鹭已经退到了墙边,不能再后退了。 她身体一矮,马上跪卧,从下面打滚,朝侧面滚去。 螳螂头的拳头来不及收,抬脚就朝劳鹭的肚子踹。 好在劳鹭快了半步,只听得“咚咚”两声响。滚在一旁的劳鹭起身,就看到那螳螂头的拳头把石墙打出了一个凹坑,脚下更是夸张,地面竟然出现了裂纹。 她不由吞了吞口水,如果这拳头,这一脚,落到了自己身上,肯定直接驾鹤西去,一点都不含糊。看着眼前这短小精干、身形灵活、力大无穷的怪物。 再看燕十一那里,虽然没有自己这么狼狈,但是也应付的相当吃力。 这两个螳螂头像是螳螂头的进化版一样,各方面的能力都已经强大了许多。 还不等劳鹭再喘息几口气,那螳螂头又已经冲了过来,劳鹭在他脸上看到了一抹嗜血的笑意。 燕十一大刀一挑,数十次变招之后,终于使得巨人行的螳螂头不得不放开阿瓦古丽的脖子,双手抵挡。 “快去帮鹭子。”燕十一低喝一声。 阿瓦古丽摸着脖子,点头,转身朝劳鹭跑去。只见那瘦小的螳螂头双手即将要斩到劳鹭的胳膊了。 阿瓦古丽一把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强大的冲击力震的虎口生疼。劳鹭趁此身子一偏,来到了阿瓦古丽身侧,拽住她就往后退去。 艾海提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尸体一样…… 024 石城之战(二) “阿瓦古丽,他们是不是不正常?”劳鹭气喘吁吁地问道。 阿瓦古丽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刚刚被那巨人给掐的,现在还在生生发疼,还有虎口,被震的隐隐作痛。 “都是艾海提做的,他根本没有失忆。”阿瓦古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间上也不容许她解释,只能抓住关键的东西,这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可惜,从小读了理科,大学读了医科的,毫无文科细胞的劳鹭根本没有听懂。 若不是现在时间紧急,她一定要好好问清楚。 那瘦小的螳螂头又攻了过来。 “你先自己挡住他。我要去拦住艾海提。”阿瓦古丽说完,很没义气地朝石台跑去。 劳鹭看着杀气腾腾冲过来的螳螂头,不由眼角大跳。只能硬着头皮挥剑抵挡。 有劳鹭和燕十一将两外两个螳螂头给牵制住,阿瓦古丽很顺利地跑上了石台,一把拉住了艾海提的衣领,很彪悍地将他一把提了起来,扔下了石台。 而艾海提好像真的是尸体一样,竟然丝毫没有反抗,就这么直愣愣地被扔了下去。 劳鹭听到一声响声,那声音,就好像一个砖块被扔到了地上。 艾海提仍旧没有反应,但是身手却出现了血红色的光芒。他没有反应,但是另外两只明显是急了,他们不再恋战,而是直接朝阿瓦古丽和艾海提跑去。 “拦住他们!”阿瓦古丽大喊。她还需要一点时间,等艾海提身手的光芒全部散去了,她就成功了。 燕十一和劳鹭没有多想,直接上去拦住了两个螳螂头。 螳螂头明显是急了,招招下死手,有时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要过去。 燕十一和劳鹭全力阻拦,不过多久,身手满是伤口。 再看艾海提,随着身上血红色光芒的散去,竟然开始挣扎着动了起来。 “艾海提。”阿瓦古丽哭了,她的声音发颤,哭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根银针,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艾海提抱在怀里,晶莹的泪珠一颗颗地落在他的脸上。 “阿瓦古丽,你!”劳鹭惊愕道。她已经看出来阿瓦古丽想要做什么了,但是被另外两个螳螂头钳制着,无法脱身。 “艾海提。”阿瓦古丽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无数的绝望之情,她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吻上了他的唇。 劳鹭浑身是伤的和另外两个螳螂头打斗的空隙里,看到艾海提已经快要清醒了,他也清楚地意识到阿瓦古丽将要做什么,惊恐地瞪着眼睛。他想要挣扎,但是全身没有丝毫的力气。 劳鹭,燕十一,两个螳螂头,艾海提……都眼睁睁地看到阿瓦古丽将一根银针缓缓地刺入艾海提的眼睛。 劳鹭双手握住了瘦小螳螂头的胳膊,忽然一个趔趄,往前倒去。 那个瘦小的螳螂头忽然没有了力气,吃不住劳鹭绷紧全身使出的力气,直接倒了下去。 燕十一那边也是,巨人螳螂头一下子摔了下去,像是力气慢慢枯竭了一样。 025 岔口之谜(一) 劳鹭一时收不回力道,朝那个瘦小的螳螂头扑了过去,脚下不稳,重重地倒地。螳螂头虽然没有原本那样力大无穷,身手敏捷,但是他那一身坚硬如钢的外生骨骼还是让劳鹭撞得全身骨头像是散架了一样。 不过被她压住的螳螂头下场更加惨烈,他一身骨头都像是玻璃一样,先是产生一道裂纹,裂纹一点点变大,最后只听得到他的外生骨发出“咔咔”的响声。 劳鹭听到身下螳螂头骨骼发出的响声,不由一惊忍住痛爬起来。 就在她爬起来的一刻,螳螂头像是一大堆碎掉的玻璃渣子,化作了一堆碎末。 劳鹭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声,就听到了阿瓦古丽的痛哭声。再转头看,燕十一那里,那巨人型的螳螂头身子缩小,然后也化作了一堆碎末。 艾海提已经断气了,他的肤色由微微泛绿,变成了灰白色。不过他没有像是另外两个一样,成为一堆碎末。 阿瓦古丽抱着他的尸体,哭得浑身发抖,脸埋在他冰冷坚硬的怀里,只听得到哭泣的声音。 劳鹭默默走到燕十一身边,她不知道此时该是如何劝慰阿瓦古丽。刚刚听她的意思艾海提欺骗了她,但是她现在肯定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深深的伤痛,祭奠一份情思。 阿瓦古丽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便止住了哭声,将头抬了起来,一把将艾海提的尸体抱在怀里,站了起来,超门外走去。 “阿……”劳鹭刚刚准备唤一声,就被燕十一拦住了。他看着阿瓦古丽落寞萧瑟的背影,轻轻叹气,对着劳鹭摇头。 劳鹭心中为这一直很坚强乐观的女子默哀了一下,和十一一起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朝石城外面走去。 过道里,壁画变成了血红色。 燕十一和劳鹭并肩走着,眼前熟悉而诡异的红色壁画让他们产生了异样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那时候的石城。在那个石城里,阿尔兰斯三人一起毙命。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一路跟着阿瓦古丽,劳鹭和燕十一原本以为她会离开石城。但是她在那个岔路口停住了,直直地望着前面。 劳鹭看了看左右两边才岔路,另外两条岔路在她们第一次来石城的时候是不存在的,但是此时阿瓦古丽好像是在犹豫,到底进那条岔路。 燕十一和劳鹭也停了下来,静静地等着。 阿瓦古丽忽然转身,看向燕十一和劳鹭,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的动作是如此之快,等燕十一和劳鹭回过神来的时候,巨大而沉重的艾海提的尸体就压在他们的身体上。 燕十一一发力,将艾海提的尸体推开,一把拉着劳鹭起身。 “快,她去右边了。”劳鹭喊道。两人赶忙朝岔口冲去。 阿瓦古丽这次是真的在阻止他们前进,前面到底有什么?燕十一和劳鹭只觉得她愿意扔下艾海提的遗体,说明了前路艰险无比。 还没有等他们跑到岔口,就听到“咚”一声巨响…… 026 岔口(二) 眼前的一条一丈见宽的路,幽黑看不到尽头。死寂,没有生机。这里有一股子腐朽的味道,昭示着这里早就无人前来很久了。 艾海提真的成功了,他打开了这个地方,绿洲的禁地,真相的源泉。 阿瓦古丽不由浑身战栗起来,这里的氛围让她无暇再去体会艾海提死去的伤痛。或许当艾海提再也不记得她,又或许,在他们的容貌双双发生变化的时候,他们在一起的两颗心早就已经分开了。这六十多年在一起,或许只是彼此无法忘怀当初的回忆而已。 越往前走,她慢慢回神,无论前方有多么漆黑,自己脚下的那片地总是亮着的。 蓦然回首,身后早就看不到了刚刚过来的源头,剩下的也是一片漆黑。她彷徨了,就在这一瞬间,她失了神一样站在那里,分不清哪里是前进的方向。 “阿瓦古丽……”沉重而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传来,那声音和寺庙里最古老的钟声一样,可以将迷失了方向的信徒召唤回来。 阿瓦古丽觉得有些头疼,脑袋里有一个角落生生的疼,好像有什么被封印住的记忆要突破出来了。 “阿瓦古丽。”又是另一种呼唤,像是地狱里传来的勾去魂魄的声音。这声音比刚才的更加让她觉醒。 在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的召唤下,她的眼前出现了很多画像。 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牵着一个大红袄子的小女孩,女孩七八岁大,红扑扑的圆脸蛋子,还扎着一对羊角小辫,一双黑黑的眼睛眯着,笑得非常讨喜。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那年轻男子一身白衣,长得虽不似燕十一那样剑眉星目,俊逸不凡。但是也五官端正,一脸正气之像。再看他走路的样子。脚步轻健,每一步稳如泰山,一看便是灵力不凡的人。 男子对小女孩一脸喜爱,道:“女娃,你天赋不凡,做我徒弟跟我收妖可好?” 女娃看了看年轻男子,一双水灵的眼睛眨了眨。看着像是在想什么主意,笑盈盈道:“好啊,那我们去哪里?” 男子也笑,“先去大漠。听闻那里有蜃作怪。” 女娃一脸迷茫,但是眼睛却是清明的厉害,她笑着点头。忽然又皱眉,一双浓浓的眉毛皱成了一对小毛球,可爱极了。 “怎么?”男子也注意到了。笑问道。他过于硬朗的五官因为慈爱,竟然也多了几分儒雅。 “那我爹娘怎么办?”女娃问道。 男子眉头一皱,“爹娘会在天上看着你,好好保护你。” 小女孩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这表情和阿瓦古丽脸上的一模一样。 这小女孩便是她。但是完全不一样。当初将她带走的是一个白发白须,慈眉善目的老头,绝不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而且听那男子的意思,自己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但自己离开的时候,他们明明还活着,还生了小弟弟。 “雪儿,不要被自己以为的景象迷惑,而抗拒真相。”非常清朗的声音传来,正是那个男子的声音。 阿瓦古丽猛然抬头,刚刚还是脑海影像里的男子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依旧一身白衣,容颜丝毫未变。 雪儿……这正是自己的名字,他给自己起的名字。 “师父……”阿瓦古丽呢喃道。一个称呼从她大脑最深处产生,以最为自然的姿态说了出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早已不是一身粗布麻衣,而是一身鹅黄色的衣裳,脸也恢复了正常人的脸。 “师父,这是……?”雪儿看着眼前完全没有随着时光流逝而变老的师父,问道。她难以接受,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艾海提不存在?燕十一和劳鹭都不存在? 幽黑的通道变成了明亮的大厅,除了自己和师父,还有一个黑衣老者坐在那里,一脸懊恼地看着自己。 只见他也不说话,只是有些气恼地站起来,在地上狠狠地踹了踹。 燕十一和劳鹭蓦地出现了,他们伤痕累累,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燕十一皱眉不语,劳鹭一脸惊呆,半天憋出一句:“怎么回事?我在做梦?” 白衣男子看了看燕十一和劳鹭,轻轻拉着雪儿的手走向黑衣老者。 “蜃老,你输了,愿赌服输。” 雪儿看着师父,表情上的震惊之色没有比燕十一和劳鹭少多少。 那被称为蜃老的老者气恼地一甩袖子,朝燕十一抛了一个黑色的小球,又对白衣男子道:“愿赌服输,我以后不会再在沙漠吃人了。”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雪儿急问道,她需要一个答案。 劳鹭从燕十一手里将黑色的小球拿了过来,一脸又喜又惊地打量,嘴里喃喃自语,“蜃老……不会是蜃吧?难道这个是蜃珠?宝贝啊……” 黑衣老者鼻子朝天,冷哼了一下,黑色大袖往后一甩,双手背在身后,“算你个丫头识货,这就是本座修炼了五百多年的蜃珠。” 劳鹭满脸惊喜,已经不能控制住脸上的笑容了,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着蜃珠,问道:“这是给我们的?” “不然呢?”蜃老一脸鄙视地看着劳鹭。 还不等劳鹭跳脚欢呼,白衣男子道:“这是蜃老输给你们圣主的。” 劳鹭的笑脸僵住,一脸惋惜地看着发着盈盈之光的蜃珠,看来它就是圣主所言的圣物了。 “可惜了可惜……”劳鹭连连摇头,狠下心将蜃珠给燕十一。少看一眼就少一分贪欲。一颗蜃珠可以换回柜神蓝蓝他们,也值了。 “师父?”雪儿眼里噙泪,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她经历的六十多年到底算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一个赌约吗? 白衣男子有些心疼地看着雪儿。 “雪儿,现在你能想起来我们当初追查沙漠之妖吗?” 雪儿点头,她已经完全想起来了。她父母死于战乱,八岁跟着师父一起进沙漠追查蜃怪,足足追查了十年。 “雪儿当然还记得。” 027 往事渊源(一) 大漠最为炎热干旱的地方,来自南国水乡的小女孩在那里,雪白的皮肤变成小麦色,眉眼弯弯,一笑,露出一口皓齿。 那被称为“师父”的男子,依旧一袭白衣,一尘不染,十年的风沙丝毫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师父,喝水吗?”雪儿趴在骆驼的驼峰上,娇小玲珑的身子随着骆驼的步伐一晃一晃的,手里举着水袋,笑颜盈盈地看着白衣男子。 周宴却不似雪儿这般轻松,他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掐指演算,看着西面有些发红的天空,紧皱眉头。 雪儿清朗的声音让他稍稍放松,那双弯弯的眉眼是他最为喜爱的。他喝着水,眼睛撞上的雪儿莹亮的眼睛,不由出神。 当年那个红袄子苹果脸的小女孩现在已经出落得这般美妙。 “雪……”周宴拭着嘴,将水袋塞住,看向前方的天,手往后一转,将水袋递出。 远处的天好像没有什么差别,难道今日不是蜃出来的日子?周宴正是奇怪,忽然发觉雪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接过水袋。 周宴转身一看,只见雪儿双目有些迷离地看着身后。 顺着雪儿的目光往后一看,只见远处不足百丈的地方竟然有一片南国小镇的景象。那个小镇看着那样熟悉。周宴不由一惊,好狡猾的蜃,竟然用这种方式来蛊惑雪儿。雪儿是自己的软肋,如今被它抓个正着。 周宴双指一并,用解梦世家的独门法术将灵力逼到了指尖,在雪儿肩上轻轻一点,灵力一催,送入了她的身体。 雪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在他怀里昏睡。 周宴有些心疼地看着,用这种方法可能会影响雪儿的身体,她应该会记糊涂一些事情吧。 一阵老者的笑声从那片海市蜃楼里传来,周宴一双剑眉倒竖。身体的雄厚的灵力因为感应到了对手,不由阵阵发烫。 追了十年,蜃终于被激怒了。 那繁荣的南国小镇一下子化为乌有,变成一片黑黄的沙子。 顿时狂风大作,黄沙漫天,周宴将雪儿往怀里一护,眼睛微眯。 隐隐约约之间,黄沙里似乎有人影。 风沙渐渐停止,那人也越走越近。 是一位黑衣白须老者,他看着年过七旬。却身形如松。步伐矫健。大步流星走来。 周宴起身,将雪儿抱到骆驼上,灵力往指尖一聚,围着骆驼便画了一个结界。 “哼!灵力不弱。”那老者双手抱住胸前。眉头一皱,煞气十足,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周宴,半天,鼻孔朝天地赞了一句。 “蜃,你终于不再畏头畏尾了。”周宴小心戒备,站在结界的前面,灵力已经凝聚了起来,手里一柄长剑。散发着阵阵精纯的紫光。 “蜃也是你叫的?” 还不等蜃答话,一声似男非女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周宴和蜃同时一皱眉,看着来人。 来人亦是一袭白裳,但是与周宴的周正阳光不同,他白底红花。如同女子的绣袍一般,但却是男子衣裳的款式。 再看他的脸,妖媚极了,分不清男女。 “妖。” “是男是女?” 蜃与周宴同时开口,蜃一脸鄙弃,而周宴却已经将来者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是不知是敌是友,心中微微忐忑起来。 “呵――”来者冷笑一声,比女子还要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护着脸庞,一笑,妖娆倾城。 “是男是女有何重要?”他一双凤眼瞥向周宴,回答道。 “你是那片圣州的圣主?”周宴不由发问。他一年之前路过了沙漠腹地的一片巨大的绿洲,那里简直可以被称为沙漠江南。在那片绿洲里,他一直听到里面的百姓传说着一个圣主,神通广大,非男非女,妖娆万千。 “与你何干?”来者笑道,不再看周宴,款款走向蜃。 “蜃老有礼。”他媚眼如丝,对着蜃施了一礼。 蜃性傲慢,颇为受用,瞥了一眼周宴,捋着白胡点头,“找我何事?” 来者也不拘泥,有是一笑,“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是想要像蜃老借一样东西救命。” 还不等他说完,蜃老更加戒备了,不满地瞪着他。 “听闻蜃珠可以起死回生,可否借我一借?”来者一点没有畏惧蜃已经修炼千年,更是又上前一步道。语气轻柔,却处处透着杀机。 蜃自修炼以来,何时受过这样的威胁,他不是一个可以按捺住脾气的人,早就眉毛倒竖,往后狠狠退了一大步,紧盯着来者。 周宴忽然觉得好像也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所谓坐山观虎斗,这个时候还是在一旁静观其变,坐收渔人之利的好。 他往后轻悠悠地一退,站到结界的边缘,亦是小心戒备着。与这两人不同,他不能毫无顾忌,他身边还有雪儿。 在他后退几步之时,来者和蜃已经撞到了一起。 黑色的衣襟和白色的长袖在空中扭转在一起,配上扬起的漫漫黄沙,一时只见空中一个黑团扭在一起,难舍难分。 周宴心不由一惊,若是刚刚他对上了蜃,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毕竟已经修炼千年,再加上不断吞食路过的商队,吸收了人的精华,此时的蜃魔性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妖。 而这个圣主,难怪沙漠绿洲的百姓对他如此推崇,竟真真这么厉害,可以和这样的妖怪打成平手,如果换做自己,现在应该已经很吃力了。 周宴暗自称幸,仔细观看起来。 一开始的确如周宴所见,圣主与蜃实力相当。 蜃躲开了圣主的一剑,往前跃起,一个空旋,落到了黄沙堆上。双目微微眯着,看圣主的目光不由变了变,即使还是那样傲慢带着些许轻蔑,但是却心中感叹。自己千年的苦修,竟然仅仅与与一个凡夫俗子相当。 圣主缓缓落地,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他嘴角微微扬起,映射着夕阳,白衣随风飘荡,一时间风华绝代。 蜃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换回圣主平静的一眼,圣主看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一直没有出手的周宴。 蜃暗叫不好,竟然忘了后面还有一人,纵使他的灵力不及圣主,但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如若他们联手…… “我只不过是想要一颗蜃珠而已,失了蜃珠你虽然会功力大减,却不会死。”圣主阴柔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丝丝风声,飘渺极了。 蜃和周宴都愣住了,好一招挑拨,他的意思有很多,他可以帮助任何一方,只要先主动投诚的,就是伙伴。 周宴暗叫不好,蜃却看到了希望。 “我可以给你蜃珠,你帮我杀了他。”蜃胡子一吹,伸手指着周宴。失了蜃珠,自己至少要损失三百年的功力,到时候就不一定可以在周宴手下自保了。 “可以。”圣主微微一笑,脚尖一点,飞跃向周宴。 周宴忽然笑了,他摇头道,“如果我们两败俱伤,岂不是便宜了这蜃怪?” 圣主停步,纤薄的红唇上扬,“两败俱伤?你还不配。” 周宴闻言微微发愣,他没有想到圣主竟然如此自负,还是他真的有这样的把握,可以做到? 周宴挥动紫色的长剑,接上了圣主泛着些许妖异红光的银白色长剑。 “铿”一声闷响,周宴接住了。 圣主由空中往下,将自己的身子和灵力全部压在周宴的剑刃上,纤薄红唇依旧微微上扬。 周宴的双脚不断地向下陷入黄沙中,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发闷,没有想到圣主会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准备这样将自己一下击倒。 蜃站在一旁,吃惊归吃惊,但是他也没有忘记盘算自己的计划。 眼看周宴在圣主的霸道攻击下显得不堪一击,蜃不动声色的运行灵力,他要将圣主和周宴一起击杀。自以为是的人类,一个追堵了自己十年,一个竟然想要自己的蜃珠,不可原谅。 蜃见圣主、周宴二人专心对抗着,忽然跃起,一柄灵力聚成的黑色大刀直直地朝圣主砍去。 如果不能一下子将两人一起击杀,便一定要先结果了眼前这不男不女的男子。 圣主闻声,勾着的嘴角始终没有放下,他一下子击落了周宴手里的长剑,朝他身上一幢,两个白衣的男子一起朝沙地滑去。 只不过圣主始终压在周宴身上,将他当做一块滑板一样。 蜃因为用了全力,一时没法收手,不能改变方向,只能击了个空,在沙地上击出了一个两丈长宽的坑。 一双凤目流连,精致小巧的脸庞一点男子的感觉也没有,高挺的鼻子,一双薄唇。周宴忽然有些心神荡漾,不由呼吸加快,心跳加速。 凤目一瞥,那些浅薄的男子这样猥亵的眼神他见了很多,愈发唾弃。 圣主倏地起身,不屑地瞥着周宴。 世间的男子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能想起他,那个穿着红黑相间衣服的男子,他不食人间烟火,永远都是那样的高贵。 胸口传来了尖锐的剧痛,圣主紧紧捂着胸口,每次只要想起他,自己的心总是那样的痛。 028 往事渊源(二) 昆仑山,万山之祖。 在常年白雪皑皑的昆仑山上,他第一次遇到这个男子。一身红黑相间的衣服,成为这一片素色里最耀眼的颜色。 泓不君,昆仑上最娇艳的花。 ………… 圣主捂着胸口,竟在这紧要的关头回忆起来了当年在昆仑上的日子。 ………… 昆仑这神圣的地方,在这慌乱之年也没有太平,一个被所谓正派所不齿的门派占领了这里,收了一帮弟子。 当年他还不是沙漠里的圣主,他只是师父远游时带回来的少年。他来自边远的游牧小部族,族人被散兵杀光了,他见了血,满眼的血,父母和姐姐的血。 师父把他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能说话了,满眼血色。 被带上了昆仑,他见到了一群美若天仙的男子,每一个都和师父一样,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衣服。 “这以后是你们的小师弟,好好照顾他。”师父将他的手交给了里面一个看着最年长的白衣男子。 男子儒雅地看着他,接过了他的手。 师父满意地点头,环视了一圈,道:“你们大师兄呢?” 那白衣男子回道:“大师兄去山下云游了。” 白衣男子的语气虽然谦卑恭敬,但是他却可以感到里面的挑拨与不满。 师父果然勃然大怒,怒斥道:“混账,让他回来后马上来见我。”说罢拂袖离开了。 他虽然很小很小,但是敏锐如同野狼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白衣男子绝对没有表面这样随和。 果然师父刚刚离开大厅,男子便露出了厌弃的眼神,将他的手狠狠甩了下去,然后优雅地掏出了一块如昆仑山巅白雪一样白的帕子,将手擦了个干净。 “二师兄。你看他的眼睛怎么是红色的?” 声音稚嫩,但是里面厌弃的语气一点都没有比那被称为二师兄的白衣男子少。 他一抬头,只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生的美极了。大大的葡萄眼里面却满是刻薄和谄媚。 有些恶心,他心里想着,第一次抬头环顾众人,其他人虽然没有那娃娃势力,却也没有一个打算给他出头。只有一人,欲言又止的。 “西珞,带他去房间,把门规都告诉他,小心犯了门规丢了命。”二师兄瞥了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刻意地去在意。 他心中冷笑了一下,倒也不是这二师兄不想为难自己,估计是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吧。 西珞正是刚刚那个欲言又止的少年,长得清瘦清瘦的,估计也是被欺负多了。做事显得小心翼翼的。一听二师兄喊,马上笑着点头,去领着他往里面走。 带两人走到没人的小走廊,西珞终于松了口气,一改小心谨慎的样子,懒散随意起来。 “诶,你叫什么名字啊?”西珞问道。他直起身子。 原来他不弓着背也挺高的,他想了想,“我叫阿达姆。” “这么难听!”西珞惊叫了一声,又马上紧张地捂住了嘴,转头仔细查看了周围,见到没人才放心地把手放下了。 阿达姆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一惊一乍的。 “你不要误会。”西珞见到阿达姆面无表情,好像生气的样子,连忙摆手解释,“我不是笑你,只是这名字不好听。在这里也会受欺负的。” 通过二师兄的态度,阿达姆早就猜到以后的日子不会特别好过。 “叫什么名字好?”阿达姆冷静地问道。他倒不是怕了他们,只是他跟师父过来是想要学本事的,万事息事宁人才行。 西珞闻言,为难地挠头,“这等大师兄来才行,只要大师兄回来了,没有人敢欺负我们。”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大师兄被提起,看到西珞昂首挺胸、满眼向往的样子,他有些好奇了,大师兄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嗯。”他淡淡回应。 ………… 周宴不解地望着圣主,他竟然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呆呆站在那里。 一阵劲风袭来,蜃举着一人多高的大刀朝圣主劈去。 “喂!!”周宴大叫,可是圣主一点反应都没有。总不能让蜃在自己面前杀人吧?他一咬牙,一把拉住了圣主的袖子,将他拽倒在地上,自己举起长剑挡了一下。 蜃幻化为年逾古稀的老头,力气却比正当壮年的男子还要大。 周宴只觉得胳膊一麻,然后一下剧痛,长剑因为巨大的冲击力,不住嗡嗡作响。 圣主一下子清醒过来,反手一掌,打在蜃的肚子上。 一道劲气直接冲击进了蜃的体内。 蜃,蛟属,能吐气成海市蜃楼。 蜃属于蛟,他加上千年的修炼,以最快的速度将那道劲气化为蜃气,一下子吐了出来。 周宴只觉得巨大的白雾迷了眼睛,他一下子跳起来,朝雪儿的结界跑去,但是还没有接近,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即使一直往前,始终到不了结界的地方。 蜃楼太过厉害了,幸好只是幻境,应该不会对沉睡在结界里的雪儿造成影响。 周宴冷静起来,站在原地不再乱动。 身边的大雾渐渐散去,还是在大漠之中,只是自己迷失了方向,雪儿的结界就在自己左手方向,而圣主也站在原来的位置,只是蜃不见了。 难道是刚刚圣主将蜃伤的太过厉害,导致他不能吐气成蜃楼,只是吐了一场大雾而已。 他没有多想,朝雪儿走去,丫头在里面睡得香甜,丝毫没有被干扰。 圣主款款上前,朝雪儿看了一眼,目光柔和了许多,转身就要掠走。 “诶!”周宴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地不舍,“你打算怎么找蜃?” 圣主停步,转身,“与你何干?” 周宴顿觉尴尬起来,摸了摸下巴,“只是你取了蜃珠,蜃的功力大减,我好将他除了。” 圣主只是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世间男子,没有一个会像他一样了…… ………… 来到昆仑山巅,三月,他是被欺负的对象,西珞也没有好过多少,每次被欺负之后,他总会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告诉阿达姆,“只要大师兄回来就好了。” 大师兄…… 029 往事渊源(三) 时值寒冬,昆仑的雪顶与蓝天相互交映着,一派端庄和安宁。 阿达姆望着远处出神,手里的活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喂,别偷懒,会连累我被二师兄骂的。”西珞见阿达姆站在那里望着天空不动,也停了下来,拿着手里正在扫雪的扫把朝阿达姆戳了过去。 阿达姆只听到耳边有细细地风声传来,脚尖轻轻一动,身子朝旁边侧去,不动声色地转向一边。 西珞的扫把落了个空,扫兴地努了努嘴。这只是阿达姆的运气而已,前几次被其他人还不是用扫把和石块打中了。 “诶……其他人都在暖炉旁边练功,就我们苦命,要在这冰天雪地里扫雪。”西珞嫌弃地把扫把扔在刚刚堆起了的雪堆上,蹲了下来,偷偷懒。 阿达姆看了他一眼,拿着自己的扫把继续弯腰扫雪。 来到昆仑雪顶已经快要三个月了,师父从来都只亲自教二师兄还有几个年长的师兄,他们这帮小的就让师兄们带。可是他和西珞,一开始就不被看好,自然也没有学到什么。 阿达姆扫着雪,脑海里开始回忆那日给师父送茶时看到的景象。 师父的脸如同玉石一般晶莹剔透,身体冒出白白的烟雾,他的面前放着一张羊皮卷,上面的字和图自己已经完全背了下来,只是看不懂他的意思。 阿达姆想着,动作越来越快。 西珞见阿达姆卖力气来,索性找了个台阶坐下。他在旁边已经枯萎的花圃里折了一个杆子叼在嘴里,有些郁闷地看着阿达姆。他就是一身的傻劲,被欺负了也不吭声。 西珞虽然心里嫌弃着,但是却真的喜欢阿达姆,因为他,自己终于也有一个朋友了,就算被欺负。也没有那样凄楚的感觉了。 阿达姆很快将院子扫完,雪被堆到了角落里。然后头也不回地朝中院走去,中院的地下有个书窖,是他无意中发现的。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在那里呆了七八天了,快要将羊皮卷上面的文字给译出来了。 “喂,喂?”西珞喊了两声,觉得奇怪。大冷天的,这傻子不回房里睡觉,去中院做什么? 一直北方毫不留情地刮来,西珞浑身哆嗦了一下,马上跑回了后院。看到自己和阿达姆的房里少得可怜的煤炭,他无奈地看了看地。 大师兄。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 周宴在圣主那里吃了个瘪,有些闷闷地解了结界,将还在昏睡的雪儿从骆驼上抱了下来。 这丫头睡得倒是香,明明睡着了,还抿着嘴笑。 周宴抱着雪儿一起骑到骆驼上。让她靠着自己的胸口睡。 风平浪静,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周宴一手扶着雪儿,一手掐指演算蜃的位置。 “呵!跑得挺快。”他笑了一声,忍不住将圣主的位置也算了算,他竟然没有继续去追,难道受伤了? 周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竟然在关心一个男人。 他恶寒地抖了抖。调转骆驼,继续朝蜃追去。 在绿洲里耕作的百姓感到一阵清风吹过,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圣主的宫殿里,侍女已经全部做好了准备,一袭白底红花衣裳,圣主侧卧于榻上。闭着眼,微微皱着眉头。 这次的灵力反噬竟然这样厉害,否则蜃哪里可以逃过他的手心? 师父早逝,二师兄因为功力反噬自废灵力,那些像西珞一样灵力原本低的。都反噬而亡了。 圣主捂着胸口,双目紧闭……不知道大师兄近况如何。 那父眼、蜃珠,两物可以抵抗灵力反噬。 他来了沙漠找蜃珠,大师兄去了东海寻找那父眼,两人一别便失去了对方的音讯。 ………… 中院里最阴暗狭小的小路,是自诩不凡的师兄们永远不会来的地方。当初阿达姆只是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无意间找到了这下面的书窖。 书窖里的古书已经远古到说不出时代,但是自己却能看懂,他隐隐觉得,这些书不是归本派所有,而是这昆仑山的。 阿达姆走到了小路的尽头,刚刚要下去,却听到远处有风声,是人掠行的声音。 这声音他只听到过一次,那就是师父一把手夹住他往昆仑雪顶飞掠时。二师兄也没有这个功力发出这样的声音。 一个阿达姆素未蒙面却一直听西珞提起的人一下子进入了他的心里。 可能是大师兄来了。 阿达姆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是他却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大师兄,这个一直处在他想象中的男人。 他用师父羊皮卷上面学到的一些皮毛之术来屏息,放轻了脚步朝那个声音的源头看去。 刚刚转出小路,他就马上听到了另一个飞掠的声音。按这两个声音来看,应该是两个人在一追一赶。 他站在原地看去,只见声音从远处的院落传来,这是一个偏院,在很清净的竹林子里,是师父练功时呆的地方。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去。 院子的墙是用一根根竹子围起来的,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 阿达姆侧身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往竹子与竹子间的缝隙看去。 二师兄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那里,眼中戾气极重。 而院子的空中,一道白色和一道暗红色纠缠在一起。 阿达姆看向那道暗红色的身影,那应该就是大师兄了,他有些莫名地紧张,不由屏住了呼吸。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那道白色的身影落了下来,红色的身影跟着也落了下来。 大师兄背对着阿达姆站着,他只能看到红色的背影,那样修长挺拔。他忽然很迫切地想要看到大师兄的真容。 “哈哈,好。”师父爽朗一笑,他慈爱地看着眼前的大师兄,一点的都没有几个月前勃然大怒时的样子。 阿达姆忽然明白了,在师父眼里,大师兄才是真正最亲的那个,亲如自己的儿子。 他做错事,师父就会责骂,但是只要他一回来,一长进,师父就会像父亲一样高兴。 030 往事渊源(四) “师父。”大师兄的声音响起。 和阿达姆想象中的不同,大师兄的声音偏于沉稳,但却不似师父具有磁性,他的声音清朗,没有刚正之气,却令人听了舒心。 大师兄不一定是个真正的好人,却一定是表里如一的人,他不屑于伪装。 大师兄说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师父见了,更是喜笑颜开,这是阿达姆第一次见到一向古板的师父笑得这样开心。 站在一旁的二师兄一直黑着的脸现在却微微含笑,好似一副他也很希望大师兄回来的样子。 他笑着双手捧茶,先递给师父,再递给了大师兄。 “大师兄一走三个多月,如今终于回来了。”他笑言。 阿达姆看不见大师兄的表情,但是因为这句话,一直笑着的师父板起了脸,不过却还是一脸笑意,嗔怒道:“还知道回来?” 阿达姆马上听到了二师兄的笑声,他跟着师父陪着笑。但是大师兄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只是站在那里。 “谁?”他转了过来。 阿达姆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剑眉凤目,高挺的鼻子,薄唇。这样的相貌,和阿达姆心中的神仙是一个样子的。他的长相过于张扬了一些。他的一生红底黑花纹的衣袍,在这一片白的昆仑雪顶,显得霸道极了。 阿达姆都快看呆了,他清楚的看到大师兄的眼睛透过了那个竹子围成的院墙看向自己。这眼神尖锐地像是一把刀,将自己穿透了。 被发现了! 阿达姆知道现在跑是最无济于事的。 在大师兄一声低喝之后,师父和二师兄都相继发现了阿达姆的气息。 阿达姆猜的没错,这种最好表现的时候,自然是二师兄上场。只见二师兄横眉倒竖,一脸煞气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阿达姆马上走出一脸惊恐的样子,哆哆嗦嗦地主动走到了院门口。 “阿达姆!”二师兄有些夸张地叫了一声,他这样的反应。像是要把他推向地狱。 但是阿达姆一点都没有真正害怕,他看到师父和大师兄在二师兄那声尖叫时,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厌烦的表情。 二师兄为了表现他的愤怒,直接将他一把拎了起来。扔在了师父面前。 “呵――”大师兄笑了一声。 这笑声里满是嚣张。阿达姆终于知道为什么除了西珞,其他人都这样讨厌他。一个太过厉害的人又不知道收住自己的锋芒,总是容易遭人嫉恨的。 一双冰凉的手捏住了阿达姆的下巴,他的脸被抬了起来。他对上了那双凤目,还是那样灼人的目光,几乎将他穿透。 “脸都吓白了?小狼崽。”大师兄冷笑着说道。 小狼崽――当初部族里的人也这么叫他。 “阿达姆,你在这里做什么?”师父身体表面浮出一些灵力。 师父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慈爱,浑身散发着戾气。果然那只是对大师兄的特例吗? 阿达姆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大师兄忽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像是捏一片树叶一样把他捏了起来。 “是我吩咐他过来拿包袱的。”大师兄淡淡道。将他一把推了过去。 阿达姆看到地上有两个包袱,马上拿了起来,站到大师兄身后。 “原来是这样。”师父身上的戾气一下子散了。他慈爱地看着大师兄,“这是阿达姆,为师新收的弟子。平时就是这样不说话。” “不说话安静,就让他跟着我吧。”大师兄道。 阿达姆看到二师兄眼里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连师父的脸上也有一丝惊讶。 “师父,徒儿告退。”大师兄掬了掬身子。 师父对他宠溺,临走前还嘱咐了几句。 离开院子,走进竹林。 阿达姆小心翼翼地跟着,大师兄似乎有些喜怒无常。 “底子不错。” 阿达姆一惊。很快惊讶被惊喜所代替。 “你在偷学师父的神功。” 大师兄的语气依旧平静。 阿达姆的后背却渗出了一身冷汗,这不是问句,大师兄已经通过自己的屏息知道了自己现在所练的灵力。 “是。”阿达姆抬起头,亦是平静,甚至有些乖张地看向大师兄。他在堵。 “嗯。”大师兄微微一笑。大雪之后的阳光撒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容颜勾勒的美轮美奂。 阿达姆看呆了。他傻傻地看着。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第一次露出最真诚的表情,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受。 “这神功自己练很容易出事,我教你。”大师兄淡淡道,继续往前走去。 阿达姆还是傻傻站在那里,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引起了大师兄的兴趣。但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发自内心的快乐。 “傻站着做什么?”大师兄有些不耐道。 阿达姆受宠若惊地跑了过去,跟在大师兄的身后。 他成为了忠犬,只为守护大师兄的忠犬。 ………… “圣主?”侍女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圣主自回来之后,脸色惨白地躺了一夜。 圣主缓缓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又亮了。 “圣主,请用膳。”侍女见圣主不说话,犹豫了一下又道。 圣主缓缓点头,想要起身,却发现胸口还是剧痛无比。 这次的反噬太厉害了―― “你们先出去。”他要重新开始练功,这门功夫越练越伤身,不止会让男子变得阴柔胜女子,还会耗尽一个人的真元。 但是如果他现在不练,就不会是蜃的对手,如果拿不到蜃珠,那真的只剩下一条死路了。 他要活着,活着去找那个一袭红底黑色花纹长袍的男子。 周宴担心极了,已经过了一夜,可是雪儿依旧还在沉思。 他知道自己没有下这么重的手,一定是蜃楼对她的影响太大了。 蜃!再找到你,一定不会让你这么轻松的跑掉。 周宴刚刚过了而立之年,灵力还没有到最强盛的时候,还比不上留在东海的父亲,但是他是解梦世家的传人,他还有解梦世家的制胜法门。 一个白天一个黑夜又是一个白天。 等在门外的侍女满是忧心,却不能去打扰圣主的修炼。 圣主再次睁眼的时候,外面满是星辰。 “过了多久了?”他问道。重新开始修炼,终于把这一次反噬给压了下去,功力也有所提升。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蜃,拿到蜃珠。 “两天一夜。”侍女惊喜道。 “两天一夜,又是两天一夜……”圣主闻言开始出神,嘴里呢喃。 ………… “狼崽,几天了?”大师兄缓缓开口,却被自己的嗓音吓了一跳。他好听的嗓音变得尖锐起来,甚至有些沙哑。 阿达姆眼睛一下子湿了,他有些微微发颤道:“两天一夜。” 泓不君长长吐了一口气,再次闭眼,将灵力运行了三个周天慢慢收力。 “大师兄。”阿达姆在泓不君再次睁眼的时候,关切地问道。 泓不君面无表情,显得冷淡极了,轻轻瞟了一眼阿达姆。 阿达姆这才发现,除了大师兄的声音外,他的长相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他的脸就没有普通成年男子硬朗的轮廓,现在就更显阴柔了。 “神功终于突破第九重了。”泓不君用他尖锐的声音冷漠说道。 阿达姆心中又是惊喜又是担心。 师父都还没有突破第九重,大师兄现在走进了一个无人进入过的领域,前路怎么样都要靠他自己探索。 阿达姆看遍了书窖里的古书,他隐隐觉得这神功的危害不仅仅是将男子女化。 “你在担心什么?”泓不君见到阿达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悦道:“等你练到第九重,我早就已经修炼到无我之界。怕什么?” 阿达姆摇头。 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众师兄弟簇拥着已经很虚弱的师父前来。 “不君,如何了?”师父关切问道。当他第一眼看到泓不君的样子时,长长地舒了口气。 “已经到了第九重了。”泓不君淡淡道,不喜不怒。 西珞大喜,“大师兄,二师兄没有突破这一关,已经灵力尽毁了。” 阿达姆大惊。师父没有闯过这一关,强行保住了灵力,但是损耗了真元已经虚弱无比了。二师兄保不住灵力,已经成了废人。 他后怕地看着大师兄,幸好,幸好他已经闯过去了。 “不君,为师没有看错你,你是为师的好徒儿。”师父一时间老泪纵横。 大师兄可以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但是他尊敬师父,一见师父虚弱至此,连忙宽慰。 等送走了众人,阿达姆像往常替大师兄守关一样,坐在门口的蒲团上。 “狼崽,进来。”大师兄清冷的声音响起。 阿达姆有些激动,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略微紧张地进屋。 “你练到第几重了?”大师兄含了一口水,一双妖媚的凤眼看向他。 阿达姆心跳略有加快,“第七。” 泓不君侧眼看着他,重新审视了一番。阿达姆进派刚刚五年,就已经练到了第七重。 “看来你是下一个闭关的。”他淡淡道。 阿达姆跟了他五年,对他的心性摸得清清楚楚,马上躬身退了出去。 031 往事渊源(五) 雪儿依旧在沉睡,周宴试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让她醒过来。 或许圣主有办法…… 这个念头来的很是突然,周宴自己也吓了一跳,但是一夜下来,这个念头越来越厉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自己会信任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 念头就像种子,对雪儿的担心和另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雨露,种子已经种下了,雨露也不断浇下来,种子很快就破土而出了。 周宴的理智尚存,仍旧不愿过去。 但是,周宴掐指而算,蜃竟然改变了逃匿的方向,亦是朝着绿洲的方向去了。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周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雪儿,调转了骆驼,朝绿洲快速前行。 ………… “圣主。”一袭黑衣的侍女朝他恭敬地欠了欠身子。 圣主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她。他现在的眼睛已经变得和大师兄一样,一双凤眼妖异异常,那如炬的眼神,像是可以将人一眼看穿一样。 “圣主,东面的天出现了一片白雾,里面隐约可以见到集市,奴婢窃以为是蜃楼。”这个侍女跟了他许久,深得他心。 圣主闭眼,凝神演算。轻蔑一笑,“呵,倒是精明。” 这蜃一定是发现了他的灵力被反噬,才想要先下手为强,甩了周宴,直接来了绿洲。 圣主起身,“让百姓都回家躲起来。” 侍女点头,退了下去。 圣主脚尖点地,身形一移。恢复功力的他速度之快,普通人只能感到耳边过去了一阵微风。 侍女说的没错,绿洲的东北结起来了浓雾,雾气随风飘散,里面隐约可以看到城镇。 圣主凝神过去,那城镇是那样的熟悉。好狡猾的蜃,竟然可以探知人心。 这镇子他怎么能不熟悉呢?这是他唯一一次和大师兄一起下山去的镇子。 ………… “狼崽。想跟我去,得跟得上我才行。”大师兄说完这句话,身子一移,阿达姆只能看到一抹红色快速朝前面掠去。 他一咬牙。拼尽全力飞掠了过去。 大师兄已经突破了神功的第九重,而自己刚刚到第八重。第九重到第八重是个卡,功力也是原来的几倍。 一段追赶之后,阿达姆觉得身体里的灵力快要燃烧起来了。这样的情况虽然他没有碰到过,却也知道,这是灵力过度使用之后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了的状态。 大师兄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前方。 阿达姆还想继续追赶,可是忽然胸口一阵剧痛,就像是被烧红的铁锤狠狠砸了一下一样,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他来不及反应,就失去了知觉,堕入了无尽的黑暗。 那一刻他在惧怕。 曾经父母姐妹被杀死时,他绝望了,那时快要死的时候。他完全感觉不到恐惧,那是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现在,他害怕,他怕这次跟不上大师兄,就永远也跟不上了。 很久之后,他从黑暗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竟然就是大师兄。 他欣喜若狂。“大师兄。” 大师兄就站在他床头,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阿达姆的脸一下子通红,心也不住乱跳,好像快要从单薄的胸膛里破膛而出了。 “果然是狼崽,有股狠劲。到时候闭关的时候也要这样,你可以闯过去的。”大师兄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转身去一旁坐下。 虽然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阿达姆还是激动不已,大师兄刚刚在嘱咐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发现身处在一间陌生的屋子,并不是在昆仑雪顶上。 “这里就是百理镇。你快点恢复,我们明天就去拜访风师伯。”大师兄呷了口茶淡淡道,说完就出去了。 阿达姆这才想起来,这次来百理镇就是要为风师伯除一只五百年的狐妖。狐妖道行极深,师父不放心大师兄一人前往,才让他跟着。 很快另一种心情马上灌满了他的心。是大师兄带他过来的,会是什么样的方式呢?抱?背?抗? 无论是何种,都足够让阿达姆一直快乐着。 他知道大师兄离开是让他可以安静的调息,他怀着一颗喜悦的心,开始凝神调息。 旁晚,他收了灵力,一睁眼就见到床前的圆桌上,大师兄坐在那里,桌上放了一些酒菜。 “大师兄?”阿达姆疑惑道,昆仑雪顶是不准喝酒吃肉的,他已经几年没有碰过荤腥了,这对他一个游牧名族的少年来说,极为难熬。 “不吃?”大师兄凤眼一瞟,问道。 阿达姆重重地摇头,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肉的味道真是太好了。 他吃着吃着,只见大师兄一直夹着一块红烧肉没有放到嘴里。他筷子夹住的肉,怎么看着比盘子里的都要好吃。 大师兄注意到了阿达姆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眼神,朱红薄唇轻轻往上一勾,“想吃?” 阿达姆吞了吞口水,点头。 大师兄将肉放到了他的碗里,他受宠若惊,马上将肉吃了下去。 “怎么样?”大师兄问道。 阿达姆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肉,拼命点头,赞不绝口。 “狐狸肉,不骚?”大师兄带着些玩味问道。 阿达姆一下子反应过来,在自己调息的时候,大师兄已经独自去将那只五百年道行的狐妖给除了,面前的一盘子红烧肉都是狐狸精的肉。 作为牧民,阿达姆什么肉都敢吃,就算是生的也没什么关系。但是这是一种妖!他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别吐,吃灵狐的肉可以增长灵力,对你有好吃的。”大师兄低喝了一声。 大师兄的话一定要听,这是阿达姆这几年来的做事法则,他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条件反射般地停止了恶心,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 眼睛微微湿润,这一小段时间了,思维灵敏的他已经反应过来,大师兄这是在帮他。 “大师兄,你不吃吗?”阿达姆问道,他注意到大师兄一点都没有吃。 “呵?你觉得我需要靠这个来提升灵力?”大师兄轻蔑道,满满的高傲却不惹人讨厌。 阿达姆奋力摇头,的确大师兄根本不需要这些。师父说过,他是天纵奇才,一定可以将昆仑雪顶的神功发扬光大的。 “难得出来,吃完了出去逛逛。”大师兄从怀里掏出来了帕子,擦了擦手放到桌上,起身走向窗口,推开窗户,看向外面。 这是一个临街的房间,窗户外面是灯红酒绿的小镇。窗户一开,外面的热闹便传了进来。 阿达姆已经快有五年没有见过外人了,一种特别兴奋的感觉涌来,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灵狐肉,从怀里掏出帕子抹了抹嘴,兴冲冲地站起来,“大师兄,我好了。” 大师兄站在窗口,光线从窗子里射进来,他的身体泛着金光。听到自己的声音,他转了过来,微微一笑。 这是仙人,阿达姆呆住在那里,这是他第二次觉得大师兄就是这九天之上的仙人。 他知道大师兄的笑容不一定是给自己的,可能仅仅是因为来到人多热闹的镇子心情好,但是自己看到了,这就足够了。 怀着“砰砰”乱跳的心,阿达姆紧紧跟在大师兄身后,和他一起踏入了镇子的集市。 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当他的父母家人还没有被杀害的时候,他也来过这种集市,部族的人来这里交换生活必需品。 周围小贩吆喝声很吵,但是却显得很热闹,比冷冷清清的昆仑雪顶更有人气。 阿达姆终于知道大师兄为什么三番两次不听师父的话,喜欢跑到山下的镇子游历了。 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可以陪伴大师兄的每一次游历。为此他要努力,努力修炼灵力,可以跟在大师兄的身后,不被甩掉。 “两位大爷,来两串糖葫芦吧?”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小贩举着一个插满红色果子串的扫把热呵呵地凑了上来。 这东西他也是见过的,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别看小小的,味道可好了,又酸又甜。 阿达姆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流口水。 等他从儿时的回忆中醒来的时候,那个小贩已经离开了。 大师兄手里举着一串递到了自己面前,他眉眼含着微微的笑意,像是在看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馋嘴。 阿达姆有些羞了,微红着脸接了过去。 大师兄什么话也没说,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阿达姆跟在后面,确定不会被大师兄看到,将一颗糖葫芦放到嘴里。 还是那个味道,不,比那个味道好吃上一千倍一万倍。 阿达姆想要狼吞虎咽,却又舍不得一下子吃完,一路细细品味着,到最后一颗的时候,将它拿崭新的帕子包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藏进怀里。 一路上他们再也没有买什么东西,只是领略着路上的风光,阿达姆将这一幕幕记得清清楚楚。这一天对他来说,是这一生里少有的好日子。 ………… 圣主从回忆中清醒,眼前的蜃楼果然和当年的镇子一模一样。 032 往事渊源(六) 渐渐散开的白雾中,镇子的样子越来越清晰,连当年大街上的人也一模一样。 圣主已经知道了蜃的制胜法门了。 蜃通过自己的法术知道一个人最最眷恋的回忆,将这些回忆变成蜃楼,以干扰敌人的情感。 圣主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了那块帕子,将它展开,里面躺着一颗红红的糖葫芦果子,像是刚刚做好的一样。 这五十年,他一直用灵力保护着这颗糖葫芦,这是大师兄留给他的美好回忆。 圣主将糖葫芦重新包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怀里。 蜃一身黑衣,躲在蜃楼的楼眼里,他狰狞而又有些霸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圣主的精神开始有些恍惚,慢慢走进蜃楼中。 “狼崽。”一声妖媚而尖锐的声音响起,圣主的身子微微颤抖,这正是大师兄最后离开昆仑雪顶前的声音。 圣主转身一看,一袭暗红色底黑色花纹的衣裳,一头长发银黑相间,一双凤眼流转倾城,一抹薄唇红的妖异。这不就是大师兄么?这么多年,他终于来找自己了,这么说他已经拿到了那父眼,已经练成了神功。 大师兄现在过来是要帮自己一起收服蜃,拿到蜃珠吗? 圣主的微微笑着,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比自己更加美艳的男子,他,泓不君,终于来找自己了。 “大师兄。”圣主的声音微微发颤,步子发顿地朝他走去,他觉得有些紧张,这样的感觉和以前每一次见到大师兄时一模一样。 “小心!!”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过来,圣主的思维清醒了一些。感到自己的胳膊被用力握住,将自己朝后拖去。 他魂牵梦萦地大师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放开我!!”圣主挣扎着,转身看到了拉住自家的人,正是周宴。 这个色胚,每次都用那种眼神来侮辱自己。现在竟然还来阻止自己与大师兄的相聚。如果大师兄看到了会怎么想,他会误会的。 圣主越想越恼,对着周宴的胸口就是狠狠一掌。 周宴刚刚来到绿洲就看到了蜃楼,忽然一种前所未有的担心的感觉。他将雪儿藏到了一棵树下。直接冲进了蜃楼。 只见圣主和雪儿当初一个样子,慢吞吞地朝一个模糊的身影走去。周宴运起灵力画了一张明目符,只见那身影的原型竟然是蜃怪。 他冲过去想要将圣主拉开,却不成想他的力气如此之大。周宴用尽全力,却没有想到圣主会给他这样狠的一掌。 胸口一阵剧痛,周宴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甩到了远处。胸口的伤势和落地的剧烈撞击,周宴胸口一闷,眼前黑了黑,吐出了许多鲜血。一时间动弹不得。 圣主挣脱了周宴。马上朝大师兄跑了过去。 周宴想要阻止却无力回天,通过明目符,他看到蜃怪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一种绝望的感觉充满了周宴的心,心火上涌,急火攻心。周宴又连吐几口鲜血,摔倒在地上。 他眼前模模糊糊的画面里,只见到圣主朝蜃怪扑了过去,而蜃怪早就准备好了必杀一击。 圣主疑似,蜃怪应该会连已经重伤的自己一并除掉吧。幸好已经把雪儿藏起来了,希望这丫头可以幸免于难吧。 周宴眼前彻底的黑了,他失去了意识…… “师父。”雪儿的声音如同曙光。将周宴周围的黑暗一点点的驱散。 周宴醒来,眼前一片白色的帐子,他躺在一张颇为华丽的大床上,雪儿一双大眼睛红红地看着自己。 “雪儿,你醒了。”周宴很快意识到圣主肯定没事,说不定已经拿到了蜃珠。顺便还救了雪儿。 雪儿点头如同捣蒜,“圣主救了我们。” 果然如此,周宴正好说话,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一行人来了不少。 门被推开。进来了一群身着黑衣的女子,他们是圣主身边的侍婢。 “周宴多谢圣主救命之恩。”周宴抱拳行礼,久久不见回应,周宴抬头一看,只见圣主没有进来。不好的预感如同洪水一样袭来。 领头的侍婢跪下了,其他侍婢都跟着她一起跪下。 “圣主已经将蜃怪抓获了,但是自己身受重伤,已经不能将蜃怪体内的蜃珠逼出来了。” 周宴大致知道了,他第一次见到圣主的时候就觉得,虽然他灵力极强,但是根基不稳,急于求成,早晚会反噬。而他想要取得蜃珠,就是为了抵抗这反噬的作用。 “我去看看。”周宴一动,却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圣主下手可真狠。 “师父。”雪儿轻轻唤了一声,一把扶住了周宴。 两人在侍女的带领下,一起来到了圣主的房间。 刚刚周宴的屋子里挂了许多白帐子,而圣主的房间里更多,加上氤氲的熏香,颇有一种仙境宫闱的感觉。 “醒了?灵力不错。”层层叠叠的帐子里传来了圣主的声音。 有灵力的人一听就知道他已经内虚了。 “蜃呢?”周宴问完,马上察觉到了蜃的灵力。 侍女将窗户打开,一阵微风将屋内的烟雾吹散,周宴在屋内的一角看到了一个结界,一袭黑衣的蜃怪正盘腿坐在那里,双目紧闭,在调息。 再看圣主,他侧身卧着,正看着蜃怪,脸色有些发白。 “她们将你叫来也没用,蜃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已经将自己封起来了……咳咳咳咳咳――”圣主说着,一阵咳嗽。 周宴定睛一看,果然,封住蜃怪的结界里面还有一层结界,是它自己设的,他宁愿自毁功力,也不愿意交出蜃珠。 看着圣主发白的脸,周宴心中一紧,向他走去,“我帮你调息。” 圣主一双眼睛依旧目光锐利,“不用,你帮不了我的。” 周宴明白圣主的意思。他自小学的是解梦世家的灵力,根正苗红,充满阳刚正气。 而圣主,他的灵力充满了阴邪之气。两种灵力相生相克。 周宴苦思了一下,走到了蜃怪面前,开口道:“我知道你可以听到,你交出蜃珠,我周宴便永不追杀你。” 他一定要救回圣主。 显然因为周宴的话,蜃怪松动了里面的结界。蜃怪乖张的声音响起,“我怎么能相信你们。” 蜃没有想到,在他即将要得手的一刻,圣主忽然清醒了过来,先下手为强,将自己重伤。他竟然一直在装作被蜃楼迷惑。 蜃不解,他明明探知到那些记忆是圣主的致命弱点。 要不是圣主忽然灵力反噬,自己早就已经被逼出了蜃珠,甚至已经丢了性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圣主看着蜃怪的样子,淡淡道:“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假装他,你一开始就被识破了,我不过将计就计而已。” 原来如此,周宴忽然觉得自己这一掌挨得有些冤枉。 “多管闲事。”看着周宴的表情,圣主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的确。”周宴尴尬道。 雪儿不解地看着师父,又看了看圣主,总觉得怪怪的,心里极为不舒服。 周宴没有忘了正事,对蜃怪道:“我周宴顶天立地,以解梦世家立誓,只要蜃老交出蜃珠,周宴一定不会在追击你。” 蜃怪看了看周宴,又想了想,“好。” 周宴没有想到蜃怪会这样轻易地答应,一时间觉得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还是欣喜异常。 雪儿看着师父,觉得他愈发奇怪了。 “但是我有个条件,明天再告诉你们。”蜃怪马上给周宴泼了冷水,见他想要说话,马上阴阳怪气道:“放心,他还死不了。” 周宴被他这样一说,有些尴尬地看了圣主一眼,而圣主则是回瞪了一眼。 “那好,那周宴先回去了。”周宴干笑道。 雪儿乖巧地上前,将周宴扶住,两人各怀心事地回去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圣主道。 蜃嗤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回到房间关上门,雪儿将周宴扶回床上,照顾他躺下。 “雪儿,你怎么了?”周宴道。 雪儿慌了慌神,“没事。” “被骗师父,你一定有心事,从小就这样。”周宴说着,从床的里侧找了个靠枕垫在脑海,侧卧着看着雪儿。 雪儿咬了咬唇,一咬牙,“师父,雪儿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因为圣主放过蜃?我们可是整整追了它十年,就这样放过它?我不明白也不甘心。” 周宴倒是没有师父的架子,耐心道:“虽然圣主伤我在先,但是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更何况他还救了我,也救了你。” 雪儿站在那里,这理由合情合理,但是却不能令她信服。她总是觉得还有什么是师父没有说的。 周宴带了雪儿十年,通过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就可以知道她在想什么。 周宴继续道:“雪儿,还记得师父教过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雪儿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质疑什么,但是她知道,师父的话就是对的,这是她从小到大信奉的真理,谁也无法动摇。 033 有些事不可强求 雪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师父,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都是骗人的,他没有想到,自己和师父十年的师徒情谊,竟然比不上一个刚刚认识的,不男不女的妖孽。 “雪儿,师父相信你会闯过去的。”周宴也不忍心,但是蜃就是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不能看到圣主死。 见雪儿失望而绝望的眼神,周宴不忍,“雪儿,如果你没能闯过去,师父一定会拼尽全力来救你的,相信我。” “师父……”雪儿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自从跟了师父之后,她再也没有哭过,因为跟着师父就是最快乐的。但是她现在很想哭,师父的每一句话始终是在劝自己,劝自己去执行他们的赌约,帮圣主拿到蜃珠。 “不必勉强。”圣主有些尖锐的嗓音响起。 雪儿转身,只看到圣主有些不屑的表情。他是一个就算你因为救他而死,他也不会为你流一滴泪的人,而自己却是师父从小带大的徒儿。这样明显的亲疏关系,师父为什么还要救他? “雪儿。”师父的声音低沉。 他的眼里是什么?着急,期望,紧张…… 雪儿有点绝望地点头,“我去。”她说完,闭上了眼睛,头也没有回地进入了蜃楼。 师父,当初你把我从爆匪手里救了出来,如今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进入蜃楼的雪儿开始记忆变得模糊,但是她还是记得一个阳刚的白衣男子,一个她仰慕的男子。 雪儿醒来,她躺在沙漠里,又累又渴。她记得自己是跟着师父那个老头来的,老头现在人呢? 她迷茫地走着,发现了一片绿洲,她冲了进去……在里面遇到了一个阳刚的白衣男子,他叫艾海提…… ………… ………… 洞穴里。 劳鹭震惊地看着阿瓦古丽一点点地恢复成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的样子。手紧紧地抓着燕十一的胳膊。 燕十一将蜃珠收入怀中,他对阿瓦古丽的表情有些戒备,她现在的样子戾气太重了。 “雪儿,师父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周宴笑得爽朗。他很高兴,雪儿回来的很及时。 “师父,过了多久了?”雪儿声音冰冷,师父快乐的表情看着太刺眼了。 周宴的确太过高兴了,他看到圣主一天比一天虚弱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担心了。他没有注意到雪儿的表情,算了算日子,“三个月,雪儿受累了。” “三个月,才三个月。”雪儿低下头。低声呢喃,没有人听到。 她进入蜃楼,那样痛苦地过了六十多年,居然只有三个月。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劳鹭,快将蜃珠送去给圣主。”周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劳鹭反应顿顿的,她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是也觉得雪儿的师父好像太过忽略雪儿的感受了。 “师父,我也去。”雪儿忽然抬头,脸上没有一点异色。 劳鹭见此,才放心下来,看向燕十一。 燕十一一直看着雪儿。心中有所戒备道:“好。” 蜃怪起身,朝洞外走去,转身道:“周宴,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周宴点头,“自然,蜃老安心修炼。不过在下有一言劝告。请您不要再伤人性命,否则就算没有周宴,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取你性命的。” 蜃怪看了周宴一眼,不言,站在洞口转身一跃。身影消失在众人面前。 周宴功力高强,一下子将众人带回了绿洲。 在侍女带领下,进入了圣主的房间。 圣主的样子比他们日前见到的更加虚弱了,侧卧在榻上。 劳鹭的目光被挂在塌前的画像吸引了,那个男子正是泓不君。劳鹭微微发怔,燕十一揽住了她的肩膀轻轻握了握,安慰着。 圣主被劳鹭惊动了,也看着泓不君的画像。 大师兄始终不是他的,虽然他一直不明白大师兄到了最后竟然为了这样一个普通的丫头放弃了性命,但是大师兄要救活的人,他也不会去伤的。他爱这个男人,已经爱到了骨子里。 这段时日里,周宴已经不止一次见到这幅画像了,每次看到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不太舒服。 雪儿见到这副画像和用那种眼神看着画像的圣主,觉得讽刺极了,她抬头看着师父。果然,一切都只是一个笑话。 “圣主,蜃珠我们已经带来了,可以放人了吗?”燕十一沉声道。 他的声音将各怀心事的人都唤了回来。 圣主看向站在一旁的侍女,侍女手里捧着一个银质的景致的盘子走向燕十一。 燕十一将蜃珠从怀里拿了出来,但是没有放到托盘上。 “先将柜神他们带过来。”劳鹭明白燕十一的意思,道。 圣主笑了笑,有些不屑。旁边的侍女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朝站在外面的侍卫招手,侍卫转身去带入了。 周宴觉得这小丫头的要求也是没有必要,她既然是解梦世家的传人,自己这个长辈难道不会为她做主吗?而且圣主也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 雪儿了解周宴,亦如圣主身边的侍女了解他。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师父的心中所想,心里发苦。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她心里产生,并且越来越想要去实施。 如果师父的心现在还在自己身上,一定可以发现自己的想法,然后阻止。只是可惜,他始终都在关怀着圣主。 侍卫很快就将柜神、蓝蓝和炎灰带了上来。 “鹭子姐姐。”蓝蓝看到劳鹭忍不住激动地喊道。 劳鹭朝她点头,“蓝蓝,没事吧?” 蓝蓝摇头,表示这段时日里,他们都没事。 侍女再次对着燕十一举高托盘,燕十一看了一眼劳鹭示意。 劳鹭会意地朝柜神三人挪了一步,运起灵力,准备好如果圣主毁约,就杀出去。 燕十一将蜃珠放在托盘上。 忽然一道紫光朝圣主射去,幸好周宴一直关注着他,马上凝结成长剑替圣主挡住。 这道紫光他再熟悉不过了,凡是解梦世家的传人,都是修炼紫光灵力的。 “雪儿!”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雪儿,声音发颤,身子也不住的发颤。雪儿的灵力竟是这样强?她是什么时候修炼的? “蜃怪果然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我们。”圣主被刚刚的紫光波及,更加虚弱了,但是却一点也没有影响他思考的能力。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宴终于知道为什么蜃怪要打这样的赌了,他在蜃楼里往雪儿的身体里灌注了妖灵,现在的雪儿半人半妖,亦正亦邪。 什么情况?? 劳鹭和蓝蓝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呆呆地看着。 燕十一叹了一口气,拉住劳鹭的袖子、扶住柜神就往外冲了出去。 炎灰亦是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舔了舔刚刚长出来的四颗小牙齿,对着蓝蓝的肩膀用尽全力咬了下去。 “嘶――”蓝蓝捂着肩膀,差点把炎灰给扔了下去,“炎灰,你干什么?” “啊啊啊啊――”炎灰啊啊啊地叫着,肉乎乎地胳膊指向已经快要退出门外的燕十一他们。快走啊,发什么愣啊,傻蛋。 蓝蓝马上展开了翅膀,抱着炎灰跟着燕十一他们一起往外跑。 门口的侍卫要拦,但他们哪里是燕十一和劳鹭的对手,被打得七零八落之后,都趴在地上动不了了。 燕十一和劳鹭在宫殿的后面找到了骆驼车,将柜神他们往里一塞,抢了水和食物,就朝着东面跑去。 这是趁乱逃跑,一定要快!! 比起劳鹭他们的一路顺风,圣主和周宴这里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 “雪儿,你醒醒,不要被蜃怪迷惑了。” 宫殿里的床已经被雪儿一下打烂了,周宴只好将虚弱的厉害的圣主抱在怀里,躲避雪儿的攻击。 “师父,你竟然还以为我是被蜃怪迷惑的?”雪儿的声音里愤怒和背上并具。 周宴当然是这样认为的,善良纯真的雪儿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雪儿,你先把蜃珠给我。”周宴觉得圣主的身子越来越轻,温度也在一点点的下降,快要来不及了。 师父竟然还想着蜃珠。 雪儿自嘲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蜃珠,眼泪划过脸颊,她知道这是她一生中最后的眼泪了,她已成魔。 “师父。”她低低呼唤了一声。 周宴大喜,“雪儿,快点,给我蜃珠。” “师父,我恨你。”雪儿尖叫了一声,将蜃珠吞了下去。 周宴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雪儿吞了蜃珠,皮肤开始由小麦色变得如玉一般雪白,一双乌黑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 来不及了,他非但没有救回圣主,还害得雪儿成魔。 圣主苦笑了一声,用最后的力气挣开了周宴,走到那副画面前,将画揭了下来,抱在怀里,双双倒在地上。 “你死之后,我已生无可恋。不君,我们已经没有来世了,但我好想见你。”圣主说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师父,看到了吗?你快看啊,他眼里只有画像上的人!哈哈哈哈――”雪儿尖叫着,狂笑,如同疯魔一般。 尾声 燕十一和劳鹭离开绿洲前,带走了阿尔兰斯的儿子阿迪力。他们顺利地到了中原,换了马车,一路朝燕岛跑去,半个月之后,终于回到了离开快要一年的燕岛。 柜神在燕岛周围找了一个小岛,带着蓝蓝和炎灰离开了,只剩下燕十一和劳鹭抱着阿迪力回燕岛。 对于穿越而来的劳鹭,燕岛就是家啊。 她兴冲冲地从船上跳了下去,一路如同一只欢乐地小麻雀,一步三跳朝家里蹦跶过去。燕十一跟在后面,抱着阿迪力。 “小虎子!!小梅子!!”劳鹭远远地就看到门口蹲着两个小孩子,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地上的小蚂蚁之类的东西,正是阔别已久的小虎子和小梅子啊。 小虎子和小梅子正在看小蚂蚁搬家,忽然听到熟悉地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一身碧色衣裳的劳鹭张开双臂,以大鹏展翅地动作朝他们扑了过来。 小虎子和小梅子浑身一颤,小虎子敏捷地抱住了小梅子,往旁边一躲。 “磅!”一声巨响,没有想到小虎子和小梅子会躲开的劳鹭直接扑到了地上。 “十一姨姨,没事吧?”小虎子对着劳鹭的脸蹲了下来,弱弱问道。 “没事!来快点让十一姨姨亲一口,好久没见了。”劳鹭当然没事,心情极好,活力十足,一个反过来的鲤鱼打挺,直接站了起来,把小虎子和小梅子一起抱了起来,对着两张白白嫩嫩的小脸就是两口,奶香奶香的。 “十一叔!”小虎子看到燕十一,激动地双脚乱蹬。劳鹭只好把他放下来,小鬼马上跑到了燕十一腿边,兴奋极了。 劳鹭瞬间就醋了,恶狠狠地瞪了燕十一一眼。燕十一无辜地耸肩笑了笑。 小梅子有些无奈地看着劳鹭,决定安慰她一下。免得哪天小虎子被揍了。她短短的胳膊环住劳鹭的脖子,对着她的脸,吧唧就是一口,用软糯糯地声音道:“小梅子最想十一姨姨了。” 劳鹭瞬间感动地落泪。还是小姑娘好,怎么看怎么可爱。 此时受尽大家忽略的阿迪力终于忍不住了,放开嗓子嚎了起来。 小虎子和小梅子的注意力马上被他抢了过去,好奇地看着。 他们这才看到十一叔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很白很白,眼珠子蓝蓝的,鼻子小小的,尖尖的,头发黄黄的,可爱极了。 这时外面的动静惊动了燕园里面的大人们。 “小虎子。小梅子,外面谁来了?”江浮还是喜欢人未见,声先到。 小虎子和小梅子对视了一眼,捏着小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一起对着里面扯着嗓子大喊。“十一叔和十一姨姨生了一个小娃娃回来了!!!” 两个娃娃虽然小,但是尖尖的童声极具穿透力。 可能是因为听到了小孩的声音阿迪力马上开始“呜哇呜哇”大哭,好像在证实他们说的话。 燕十一和劳鹭有些汗颜地看着小虎子和小梅子。 燕岛颇大,在上面建的燕园也比开封的大了好几倍,想要从正堂走到正门,还要穿过近五十丈的花园。 但是燕十一和劳鹭只听到“嗖嗖”的声音,燕云十一骑的十位哥哥。还有会武功的六嫂江浮都瞬间出现了,而且双目放光,炯炯地盯着燕十一怀里的娃娃。 江浮第一个走过去,看了看正在哇哇大哭的阿迪力,捏着下巴,又是打量阿迪力圆鼓鼓的小脸。又是仔细端详了劳鹭和燕十一。 “长得大了一点,可以是吃得饱。但是长得怎么和你们不太像呢?”江浮喃喃自语,忽然恍然大悟,一把拉住劳鹭的胳膊,将她拉到一边。因为太过震惊,用几乎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问劳鹭,“鹭子,你把十一给绿了?” 除了听不懂的小虎子和小梅子,所有人的脸都黑了,特别是劳鹭和燕十一,黑得像是一块黑炭一样。 两人还来不及解释,陆茗茗和其他的女眷也出来了。 劳鹭看到二嫂梅开和三嫂金锦都大腹便便,正要上前问候,却被江浮一把拉住。她甚是着急,“鹭子,你快说啊。” 江浮嗓门大,陆茗茗刚刚就听到了,也走过去看了看燕十一怀里的孩子,黑着脸道:“这孩子少说也有十个月了,怎么可能是十一弟妹生的呢?看孩子的眉宇,应该是外族人。” “大嫂——”劳鹭感动的稀里哗啦,一把抱住了陆茗茗。 “这是我和鹭子的义子,阿迪力。”燕十一道。 “小力子?”小虎子眉宇听明白这个名字,费劲地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小力子好听。 “小力子挺好听的,就叫小力子吧。”劳鹭点头,众人都觉得好。 门口这个小小风波发生之后,众人将燕十一和劳鹭,还有小力子一起迎进了燕园。 “十一弟妹,你的身体怎么样了?”陆茗茗关切地问道,鹭子当初离开燕岛,就是因为锁骨上的尸花变成了暗红色。 劳鹭对着一干女眷,轻轻将衣领往下扯了扯,锁骨上只有白皙的皮肤,“已经没事了。” “太好了,那你以后就呆在燕岛不要乱跑了。”江浮豪气地揽住了劳鹭的肩膀。几个大嫂都贤良淑德,和她不对脾气,只有劳鹭比较有趣。 “嗯嗯。”劳鹭点头,她看向梅开和金锦,“二嫂、三嫂这是什么时候生啊?” 梅开微微一笑,“还有两个月。” 金锦也是笑着,慈爱极了,轻轻摸着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还有两个半月。” “太好了,燕岛上的小孩越来越多了,越来越热闹了。”劳鹭双掌一拍,笑道。 这边女眷们欢声笑语,那边好不容易再次凑齐的燕云十一骑都喝上了酒,一边喝酒一边说事。 燕十一将发生的事情大致跟他们说了一遍。 燕老二虎了吧唧地拍桌子,“上次赤忠自己跑回来了,我就觉得出事了,原来出了这么多事。” “老二,都是快要当爹的人了,稳着点。”燕老大虽然嘴里斥责,却也是笑着的。 “现如今,燕岛的买卖慢慢做大了,以后我们兄弟几人就守着这燕岛,发扬光大。”燕老六道,说罢举杯。 十一个兄弟一同碰杯,好不快活。 再看小孩子那一拨。 小虎子和小梅子就没有见过阿迪力这么小的孩子,觉得可爱的紧,一起围着他。 “小梅子,你觉得小力子好看吗?”小虎子实在是喜欢小力子,让他拉着自己的一根手指,摇了摇问道。 小梅子点头,“好看。” “娘亲说,二姨姨和三姨姨马上也要生这样好看的娃娃了。”小虎子道。 小梅子开心地点头,“以后我们就是大哥哥大姐姐,要带着他们玩。” 小虎子马上赞同的点头,但是一想不对,“小梅子,以后你上午陪他们玩,下午要陪我玩。” 小梅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狡黠地笑了笑:“好,以后让小力子做小哥哥,带着弟弟妹妹整天玩。” 三个小娃娃一起幻想着以后的日子。 ………… ………… “师父,听说你想我了。”一身白底暗红色花纹的长袍,雪儿穿着圣主的衣服,戴上了他的头冠。现在她已经成妖,邪魅的气质与圣主有七分像。 周宴痛苦地看了一眼雪儿,马上闭眼不去看她,问道:“圣主葬了吗?” 雪儿进入结界,款款走到周宴身边,贴着他的身体坐在他身边,“我将他和那幅画葬在了一起,是不是对他很好?呵呵呵……” 周宴恨极了自己,雪儿变成今天这幅样子,都是他的错。 “师父,我发现圣主原来养了这么多徒弟,个个都是高手,现在都已经为我所用了。”雪儿将头靠到周宴的肩膀上,继续道:“中原有本事的人不多,我都已经知道了,除了咱们解梦世家,就没有灵力高强的了。” “你想做什么?”周宴有不好的预感。 雪儿嗤笑起来,妩媚极了,“雪儿只是恋上了受人朝拜的感觉,这沙漠里,人太少了。” 周宴明白了她的意思,正要说话,却被一抹红唇堵住了嘴。 这样不齿的事情他怎么能做?周宴想要挣开,可是身体被禁锢了,根本动不了。 雪儿拼命索取,久久之后才放开,她舔了舔唇,笑道:“师父,雪儿受人朝拜,你也一定可以受人朝拜的。” 周宴羞愤难当,闭眼不去看她。 雪儿笑着转身离开,结界重新塑造起来。 大堂里,蜃怪一袭黑衣坐在那里品茶。 “蜃老,久等了。”雪儿笑道,每一个字里都夹杂了灵力。 蜃怪看了她一眼,满意地点头,“人变成妖,功力增长,一下子犹如修炼千年的妖。” “不知道蜃老还有没有方法帮我增长灵力?” “那父眼。”蜃怪淡淡道。 “劳鹭?” 蜃怪点头。 雪儿妖媚一笑,“我知道了,不过找她之前,您将另一颗蜃珠给我吧。” 蜃怪没有想到雪儿贪欲这样大,大惊,想要逃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雪儿吞下蜃怪的另一颗蜃珠,一掌将蜃怪打碎。 她款款走向宝座,“那父眼。” 001 大劫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秀洲东市,是偌大一个秀洲最为热闹的集市,从早上天蒙蒙亮开始,叫卖声便不绝于耳,直到太阳落山,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夜市繁华。 离东市很近的地方,有一百户,大多是穷苦人家,才会住在这样一个烦闹的地方。但是这片贫民之地,却有一户姓周的人家。只要是秀洲城的百姓,无一不知道他家,更有外城的人,慕名而来。 天蒙蒙亮,东市已经开始闹腾起来了。 一个五岁小童,穿着一套灰白的衣服,虽然老旧,却干净合体,衬得小童乖巧懂事。他早早地起床,推开家里的大门,提着一个与他个子几乎快要一样大的篮子,迈开步子就朝着东市走去。 路不远,最前面的是菜市。 “小健,这么早就来了?”卖菜的大婶一看到小健就打心眼里喜欢。可不是么,小健长得清清秀秀,又乖巧懂事,每天早上都出来买菜,嘴巴甜,一口一个“婶”、“叔”、“奶奶”、“爷爷”早就把这东市的百姓给收服了。 小健小脑袋一晃,听到大婶喊自己,便拎着篮子朝她跑了过去。 “婶婶早。”小健笑眯眯地喊着,奶声奶气的。 大婶的心一下子融化了,将一大捆菜放进了他的篮子里,出于喜爱,又从怀里拿出来了板块饼饵塞进他的小手里,“快吃,还热乎着。” 菜钱是小健的师父早就给好的,每天大伙都将菜直接给小健。光光小健那样可爱懂事就不会有人欺负他,更何况他师父名声在外,德高望重,更是深受大家尊敬。 小健也不客气,大大咬了一口,腮帮子一下子塞满了。一嚼就是一鼓,可爱的紧。饼饵味道好,他一双大大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用含着食物含糊不清的声音笑道:“好吃。谢谢婶婶。” 实在是太可爱了,惹得大婶又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东市转了一圈,大大的篮子里除了蔬菜,还有各式的小零嘴,都是大人们给小健的。 不是东市的人,都不认识小健,一般都会惊叹,这样一个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娃娃,怎么能拎起和他身子差不多大的菜篮子,里面还装满了菜。 东市的百姓可一点都不担心。小健可是周仙人挑中的弟子,自然不是一般的孩子可以比的,光看看那个样子,就有一点小仙童的样子。 “师父。”小健拎着篮子回来,院子里已经站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老年男子。他一身简单的白袍,正在打太极,仙风道骨。 此人正是百姓口中的周仙人,本名周拂,正是周宴的父亲。 “小健回来了。”他虽然被称的高高在上,但是却是极为和蔼的。 看到小健提着篮子回来,不再打拳。而是接过了篮子,笑道:“小健饿了没?师父给你做饭去。” 小健笑眯眯地摇头,从篮子的一个角落里拿出来了一个蓝颜色印花布的布包,打开,“师父,这是药店的大老爷送的。谢谢师父救了老爷奶奶。” 周拂这才想起来,上次药店黄老爷的母亲受了惊,是他去的惊。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精致的饼饵,还有一个小小的陶瓷罐子。 周拂一见这陶瓷罐子。心便乐了,罐子还没有开呢,就在外面这么一闻,里面果然是秀洲本地炒的好茶,他最好这一口。 “真是让黄老爷破费了啊,啊哈哈哈哈……”周拂眉开眼笑,一把将小健抱起来,“走,和师父去吃早茶。” 小健高兴地拍手,布包里的饼饵看着好吃极了。 周府的后院不大,但是布置的井井有条,清雅别致,围廊里放着一张小木桌,旁边两个蒲团,正是周拂喜爱的吃早茶的地方。 小健面前放着孩子爱喝的蜂蜜水,盘子里是好看的饼饵。 两人说是师徒,更像爷孙,共享天伦。 周拂饮茶吃饼饵,忽然觉得心头空落落的,他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不由一皱眉头。 “师父?”小健察觉师父的表情,问道。 “小健,去将师父的龟甲拿来。”周拂觉得小指隐隐作痛。 父亲极为拇指,子女即为小指,这象征着孩子的指头莫名开始疼痛。周拂若有所思,抬头看天,原本一片晴朗的天色忽然阴了一片,在西北角乌云密布。 “看来要出事了,宴儿,你可安好?”周拂喃喃。 小健已经将龟甲拿来了,周拂接过去,凝神运起灵力,开始晃动龟甲。很快三枚铜钱全部落在了地上。 周拂看到卦象,眉头皱的更加紧了,不禁轻呼,“天灾人祸啊。” 小健第一次看到师父这样愁眉不展,小小的心里也明白这是出了很严重的事情了。 “小健莫怕。”周拂看到小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安慰,无论如何也不是让一个孩子担惊受怕的时候。 他将小健小小的身体抱到怀里,“小健的命格师父早就算过,命中有贵人,就在东海的一个海岛上。现在大劫来了,我们该去找找这个贵人了。” 小健哪能听懂师父这番话,他只能理解快要出门了。 翌日清晨,师徒二人做了简单的收拾,周拂架着自家的马车,一起朝东海去了。 ………… 东海的海岛千千万万,其中有一个海岛叫做燕岛。 燕岛上有一个女子――劳鹭。她最近一个头两个大,阿迪力哭闹不止不说,二嫂三嫂即将要临盆,整个燕岛严阵以待,生怕出什么问题。 她既不会照顾孩子,又不会照顾孕妇,只好一天到晚和小虎子还有小梅子混在一起。 “十一姨姨,小力子呢?”小虎子问道,他一手被劳鹭牵着,一手牵着小梅子的手。 劳鹭有些郁闷道:“他在哄小力子。” 小力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哭闹,这还不算,最可怕的是,只有十一可以将他哄好。 这直接导致了十一必须全天十二个时辰守着这小祖宗,都没有时间陪伴自己…… 小虎子一看劳鹭郁闷的表情,马上朝小梅子吐舌头――怎么办,说错话了。 小梅子点头同意,连忙补救道:“十一姨姨,小力子肯定是不认识我们才会这样的。” 小梅子说的是有道理,但是劳鹭还是郁闷,你个小祖宗不认识其他人就算了,难道也不认识我么,为什么只有十一才能哄你,这是赤裸裸地霸占啊。 劳鹭心中郁闷,要不是小力子还小,根本听不懂话,她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一番,让他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不过劳鹭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教育的难度。 正聊着,劳鹭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西北面的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阴了下来。和普通的阴天感觉不一样,光是看着那个天空灰暗的一角,心里就觉得像是堵着块大石头一样,呼吸不上来,难受。 劳鹭忽然觉得这是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她不会卜卦。 “小虎子,小梅子,先跟姨姨回燕园去。”劳鹭说着,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娃娃捧起来。 小梅子看着西北角的阴天,不解问道:“十一姨姨,要下雨了吗?” 劳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点头,“要下大雨了,咱们先回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不祥的预感,竟然还用上了灵力,以最快的速度掠回了燕园。 她明白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动物的本能,遇到危险之后要躲回巢穴。 燕十一正抱着小力子站在燕园的大门口,看到一道明黄色的光芒就这样冲了过来,加上小力子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一直哭闹不止,他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像是被石头压着,透不过起来。 “鹭子。”他喊了一声。 劳鹭闻言停了下来,“十一,快点先回去。” “怎么了?”燕十一虽然也有压抑的感觉,但是却找不到根源。 劳鹭将两个孩子放下,打发他们去找大嫂陆茗茗。 “十一,你看。”劳鹭指向天际的西北角,那里的阴影较之刚才更加浓了。 燕十一看到那里,眉头一皱,就是这种压抑的感觉。 “我有直觉,哪里不是简单的变天了。让大家先回燕园,我们去找柜神吧。”劳鹭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燕十一点头,柜神能知天下事,通古今。 燕云十一骑将所有人都聚到了大厅,连待产的梅开和金锦都在燕老二和燕老三的陪同下来了。 他们相信燕十一和劳鹭的判断,已经准备了粮食和水,如果已有突变,马上全部躲到燕园的地宫里。 修建燕园的时候,劳鹭也是一直觉得心慌,一天晚上做梦,忽然梦到了地宫,才觉得安心一些。第二天她就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众人觉得可行,便建了,到如今真的要用上了。 一切安顿好,燕十一和劳鹭运了灵力朝柜神的小岛掠去,可是刚刚到码头,就被一道紫光给拦下了。 这是解梦世家独有的光芒,劳鹭以为是周宴来了,停下一看,却发现了一个道骨仙风的老头,和长得可爱的紧的小仙童。 002 周拂托孤 这紫色的光芒是解梦世家特有的光芒无意,但是眼前这老头她却不曾见过,但是光光看眉宇,和周宴有一些相像。但是就算是周宴来了又如何,沙漠里最后的事情也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模样,就算是他来了也是不可信的。 再说这长得道骨仙风又如何,当初那个黄道爷不也是道骨仙风,还不是一个下作的人。(注:黄道爷,参考第四卷:神棍缘) 不过他身边带了这样可爱的一个娃娃,倒是替他加了不少分数。 小娃娃粉雕玉琢的,白白净净,显得乖巧懂事,但是又有一种老成的样子,正经长得像年画上的小仙人。 “你就是劳鹭?”老者摸着自己的胡须问道。 还不等劳鹭开口,就听到一个脆脆的声音从底下响起。 三人低头,只听到娃娃说:“师父,不许捋胡子,这样显老。” “呵――”劳鹭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这样粉嫩可爱的一个孩子双手叉腰,一副老成的样子管着自己的师父,实在是太可爱了,她真想抱过来狠狠地啄两口。 劳鹭正用自己慈爱的目光朝小娃娃表现着自己的喜爱之情,但是这厢小娃娃的反应却有些奇怪。他有些警惕地看着劳鹭,身子往白胡子老者身后藏了藏。 难道是表达方式错误了?劳鹭想了想,决定露出一个具有母爱光辉的笑容。 “嘶――”小娃娃双手拽住了师父的衣角,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劳鹭转头看向燕十一,眨眼――我的表达方式不对? 燕十一摇头,他也不说很清楚,但是娃娃明显一副提防着劳鹭的样子。 “师父,这大婶和卖菜的婶婶一样,都想抱小健,还要啃。”小健有些委屈道。他的声音不响,无奈四周安静。再加上在场三人都灵力高强,耳力很好。 白胡子老者佯怒地瞪了小健一眼,对着劳鹭连声抱歉。 燕十一无奈地笑了笑。 劳鹭觉得自己的心里正有一万只闹心的蜃怪跑过去,瞬间觉得小健也没有那么可爱了。还是自家的小虎子比较好,还有那个哭鼻子的小力子,也要可爱的多。 燕十一眼看劳鹭快要跑题了,连忙道:“老先生是何人,怎么知道鹭子的名字?” 周拂马上顺坡下,“在下周拂,解梦世家的当家,这是我的徒儿周健。” “原来是小健啊。”劳鹭亲昵地问候,打算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 无奈小健马上又往后缩了半步,一副楚楚可怜地看着劳鹭。“大婶好。” 劳鹭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脸色巨黑。 “这样,幸会幸会。”燕十一干笑。 周拂马上赔笑,“幸会幸会。” 燕十一见劳鹭还是不死心,想要开口和小健套近乎。连忙和周拂打起了哈哈,绝对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 “前辈不知道是认不认识一个叫周宴的年轻男子。”燕十一立马一脸严肃,正色道。 周拂忽然比他还要严肃,或者说是激动,身体微微发颤,“你见过宴儿?” 这时,劳鹭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宴儿,难道是这老头是周宴的师父? “我们在大漠遇到的。”燕十一如实回答。 “何时?”周拂着急问道。 “大约两个月前。” “怎么说我的宴儿还活着。”周拂大喜过望,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劳鹭看自己一时间不能打扰到这个沉静在喜悦里的老头,再次去打小健的主意,“周宴是你的师兄?” 小健也认真起来了。他认为,大事面前,要将个人的喜怒放置在一边,他一副大义凛然地往前踏了半步,将死生置之度外一般。点头。 虽然小健的改变让劳鹭欣喜,但是她一个女人的直觉,小健好像很勉强啊。 通过劳鹭无限释放母爱,加上循循善诱,小健终于可以和她在一条线上交流了。 通过半柱香的时间,劳鹭和燕十一知道周宴不只是周拂的弟子,还是他的亲子。在十年前,周拂给周宴设了一个任务,如果他可以完成,就可以继承解梦世家。这个任务自然是去大漠追杀蜃怪。 原来如此…… 过了整整半个时辰,燕十一和劳鹭发现周拂还是刚刚那个样子,眼睛湿润,看着天,嘴里一直念叨着类似于“苍天有眼,我的宴儿还活着”这样的话。 为了防止他因为欣喜过度而疯魔了,劳鹭弱弱道:“现在也不一定还活着……” 燕十一马上捂住了劳鹭的嘴,把她拉到一边怒瞪――口无遮拦! 劳鹭无辜地看着他――怕他太兴奋得了魔障。 燕十一无耐地摇头――这下大喜大悲,可是真的要疯魔了。 小健扶着震惊不动的师父,怒瞪劳鹭――懂不懂人之常情? 劳鹭被一个小屁孩给教育了,心里甚是难过。 不过另燕十一和小健没有想到的是,周拂竟然马上从一脸震惊之色中恢复常态,问道:“两位可否将宴儿的所有事情告知老夫。” “那你先确定你没有被我打击到。”劳鹭弱弱地提出了条件。 周拂奇怪的看着她,“自然没有,此时知道宴儿的近况才是最为重要的。” 劳鹭得意地朝燕十一和小健挑眉――看!谁说我的方法没用? 燕十一和小健觉得,劳鹭和周拂都不是正常人。 因为劳鹭的逻辑能力差,说话容易语无伦次如何偏题,燕十一主动担任了回忆讲解的任务,将大漠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讲了一遍。 周拂听完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宴儿出生的时候,紫微星大落了。其实宴儿不是灾星,只不过他的举动会助长灾难的发生。是我错怪他了,我不该从小对他如此严苛,还要考验他。” 劳鹭在一旁听完,马上顺出来了一个逻辑。周宴出生的时候,天降不祥之兆,周拂觉得他是个灾星,如何周宴莫名其妙变得爹不疼娘不爱的,从小受严苛的教育长大。明明可以继任解梦世家了,还要被自家的老爹扔去沙漠抓怪兽。 劳鹭暂时觉得周拂出生的时候一定也有不祥之兆,因为事情的起因是他的多疑么……不过她当然没有去提这件事情,免得又被小健这个奶娃鄙视。 “现在西北方向天生异象,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燕十一考虑的事情有用多了,同意的天生异象,是不是就和周宴还要雪儿有关。 毕竟他们离开沙漠的时候,雪儿几乎已经成魔了,圣主快死了,周宴也不知道能不能降住她。 周拂点头,“我前几日算了卦象,和当年的一模一样,正是大灾之象。” “那您专程来找路子所谓何事?”燕十一又问。 “大约一年以前,也是天生异象,老夫算了一卦,有两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来到了这里。当时的卦象显示这两人可以解这次的大灾。”周拂说着又想去捋胡子,但是小健早就准备好了,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周拂又想尴尬地摸了摸衣角,继续道:“后来老夫日日卜卦,终于让我算到你叫做劳鹭,住在这东海之滨的燕岛上,另一个不是人类,是个精灵,应该也在附近吧。” 劳鹭点头如捣蒜,实在是太准了。 劳鹭激动地想说,我们想去找柜神,马上被燕十一拉了一把,他朝她摇头――此人身份可疑。 这提醒了劳鹭,马上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进去。一脸防备地看着周拂。 周拂又想尴尬地笑了笑,实际上你们提防老夫也很正常,但是一定要表现地这样明显吗? 他咳了咳:“老夫只是来支会你们一声,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劳鹭朝燕十一看了一样,他已经表达地很清楚了,表示自己不会干扰行动。 燕十一皱眉,如今劳鹭的尸花毒已经解了,他不希望劳鹭再被卷进什么纷争中。 “老夫该走了,告辞。”周拂说着蹲下看着小健,忽然又犹豫了,再三思量之后,对燕十一道:“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老先生请说。” “老夫打算往西北走,找我的宴儿,路途艰险,小健跟着我实属危险,不知可否……?”周拂话留一半,看着燕十一。 劳鹭如小鸡啄米,拼命点头。欢迎欢迎。 燕十一亦是同意,虽然他们身份不明,但是总不像是坏人。 周拂见燕十一他们同意了,转头看向小健。小家伙懂事早,听得懂他们的意思,现在正鼓着一张包子脸看着自己,快要落泪了。 “小健……”周拂心软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师父。”小健伸手摸了摸周拂的大胡子,“记住不要揪胡子哦,那样看着像个老头。路上小心,小健很听话地在这里等你回来。” 燕十一和劳鹭心里挺不好受的,太懂事的孩子最遭人心疼。 周拂点头,摸了摸小健的脑袋,“师父一定回来接小健。” 他说完,一咬牙,把小健交给燕十一和劳鹭,转身飞掠出海。 小健一直积在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师父,一定要来接小健回家哦。 003 小友初识 小健这样粉雕玉琢的乖巧娃娃,马上将管涌而出的泪水含住了,直在眼眶里打转,忍得辛苦极了。 劳鹭和燕十一见了,都心疼得不得了,刚刚想上前安慰两句,只见小健拿袖子一抹眼睛,拭去眼眶里乱转的泪水,小脸一仰,用脆生生的声音道:“婶婶,大哥哥,小健会听话的,现在去哪儿?” 劳鹭闻言,老怀安慰,这娃娃终于不喊自己大婶了,这婶婶听着虽然也老,但是还是比大婶年轻了二十多岁的。只是……他为什么管十一唤作大哥哥?这岁数一下子就差开了许多啊。 这样的坏称呼一定要改掉。 劳鹭收起一贯笑吟吟的脸,正色道:“既然你师父将你托付在我们这儿,我们自然也是会好好待你的。只不过我们燕岛有燕岛的规矩……”劳鹭说着,眼睛向下斜,看着小健。 小健亦是一脸严肃,不过声音还是脆生生的,“你说吧。” “那个是你十一叔。”劳鹭指着燕十一。 小健看了看,点头,乖乖道:“十一叔。” 劳鹭心中一笑,这小子,典型吃硬不吃软,好生说话就是不听,硬是要使硬手段才行。她继续绷着脸,指向自己,“燕岛上还有一群孩子,你跟着他们一起唤我姨姨就行。” 燕十一干笑,无奈摇头。感情鹭子折腾这么多,还是为了这一声称呼。 小健闻言,脸一黑,道:“姨姨。” 劳鹭满意地点头,再也绷不住了,笑嘻嘻地拉起小健的手,把他往燕岛领。她哪里知道,这不过四五岁的小健,现在腹诽的紧,满腹只有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健啊,等下你会见到两个娃娃,只是比你略小一些。男娃叫小虎子,女娃娃叫小梅子,还有一个一岁大的,叫小力子。你以后就是大哥哥了……” 劳鹭不胜其烦,不停吧啦吧啦吧啦…… 小健虽然不喜,但是一听到还有两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娃娃,便不由得欢喜期待起来。他跟着师父学艺,没有别的师兄弟,一个娃娃怪孤独的。 但是他又不由担心起来。这样大小的小孩会不会蛮不讲理,排斥外来的自己。不好想与。想着想着,竟也想象出来了两个娃娃的样子,和自己一般个头,长得黑黑粗粗的,一脸凶相地看着自己。双手叉腰…… 小健想着,不由浑身一抖,一对小小的眉毛皱成了一个小团子。 劳鹭见了,觉得可能是小健紧张了,连忙安慰,“他们都是好相与的孩子,到时候你尽情和他们玩就好。” 小健看了看劳鹭。总是觉得不可信,隐隐担忧着。 有燕十一骑早就躲到了燕园底下的地宫里去,偌大的燕园门窗紧闭,大门紧锁,早就空空如也了。 燕十一和劳鹭熟门熟路地打开了地宫的门,领着小健进入地宫。 小健还小。对于陌生又黑暗的地方有着本能的排场。他相信师父,所以也相信燕十一和劳鹭不是坏人,只是这黑兮兮的地宫,实在是不想下去。 燕十一好生安慰,可是小健还是一副难过排斥的样子。 劳鹭捏着下巴看了一会儿。伸手扯了扯小健的脸颊。 小健本不喜欢劳鹭,一下子生气了,伸手去拍劳鹭的手。只不过他小小想力气哪里能把劳鹭的手拍掉,一双眼睛亮亮地瞪着她,想不通劳鹭怎么开始动粗了。 “让我看看是不是女娃娃化妆办的,怎么胆子这么小,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都没有。”劳鹭自顾自地说话,手不停轻轻地扯着小健的面皮,一副要探究出来个所以然的样子。 燕十一笑了笑,就看到小健脸涨得红红的,气恼地拍下了劳鹭的手,一副受了激将法的样子,胸膛一挺,眉头微皱看着斜下方黑洞洞的楼梯,“谁怕了,去就去。”然后大义凛然地带头往下走去。 劳鹭和燕十一相视一笑,拿着火把紧跟着壮着胆子的小健。 燕岛下面的地宫和只比燕园的面积略小一些,房间,兵器库,粮仓,分布有致,是当年请有名的工匠修建的。 小健自小跟着师父修炼,虽然还未学及灵力,但是耳聪目明,黑暗中视物的能力极强。刚刚走入地下两三丈,他便隐约看到前方的黑暗通道中好似有一小团小小的人影我在墙边,神神秘秘的。 小健浑身一抖,只觉得那个身影和小书上面写的鬼魅像极了,他本着孩子依恋母亲的本性,“哇”地哭喊了一声,转身一把抱住了劳鹭。 他这样哇一声大叫,倒是把黑暗中那个身影吓了一跳,那个人影也是浑身一震,撩开嗓子大嚎了一声,待转身看清举着火把的燕十一和劳鹭之后,马上张开双臂朝他们冲了过去。 这小小的身影正是小虎子,小虎子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十一姨姨被一个陌生的娃娃抱着,顿时觉得委屈极了,明明他也好害怕哦,只好去抱燕十一。 燕十一和劳鹭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劳鹭强行把小健从自己怀里扒拉出来,让他看着小虎子道:“小健,这不是什么鬼鬼,是小虎子啊。” 小虎子似乎已经很习惯燕十一和劳鹭把各种娃娃往家里带了,比起孤孤单单一个人,他可喜欢这些小伙伴了。 他也不害怕了,转过来看着小健,借着火把的光芒,只觉得新来的娃娃长得也好可爱,但是穿得衣服和自己的不一样,一身小小的道袍,板板的,一点都不可爱。 “小健?”小虎子看向小健,试着问道。 小健终于看清了小虎子,细细打量了一番。 原来这就是小虎子啊,是个白白嫩嫩的娃娃,带着一个虎头帽子,身上穿着兔毛滚边的粉蓝色小马甲,可爱极了。 他正想和小虎子打招呼,忽然又听到了另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小虎子,怎么了??”脚步声的主人说着甜甜的话,着急地跑过来。 小健只觉得自己眼前又亮了亮,来的是一个白白的小女孩,挽着可爱的小辫子,扎着红头绳,穿着也是兔毛滚边的粉红色小马褂,下面一条小裙子,小双粉色小绣鞋,可爱极了。 “小梅子,没事。”小虎子马上跑到小梅子那里去安慰她。刚刚自己那声大叫肯定是把小梅子给吓着了。 他拉着小梅子的手走到小健面前,介绍:“这是小健。”然后给小健指着小梅子,“小健,这是小梅子。” 这就是小虎子和小梅子啊。小健开心地笑起来,长得那么可爱,看着也相当地好相与。 劳鹭和燕十一见到小健与小虎子和小梅子相处地很好也是很放心。 燕十一蹲下身子,与三个娃娃平视。他有些严肃地看着小虎子:“刚刚在做什么呢,一个人在地宫乱跑,迷路怎么办?” 小虎子和小梅子马上露出一副做错事后内疚的表情,低头看了看脚上漂亮的小鞋子之后,小虎子才慢吞吞道:“我和小梅子捉迷藏……”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就是在嗓子里咕噜了几声。 劳鹭瞬间就看不下去了,轻轻推了燕十一一把,然后伸手摸了摸小虎子和小梅子的脑袋,安抚了一下,笑道:“快回去找爹娘吧。” 然后转向小健,“十一叔和姨姨还有事情要办,你就跟小虎子和小梅子回去,地宫里的都是好人,不要怕。” 燕十一抽出了劳鹭衣襟间的帕子,在上面写了一下因由,交给小健,让他交给燕老大。 燕十一和劳鹭站在原地,目送着小虎子和小梅子领着小健消失在前面的走廊里。 “十一,我忽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劳鹭皱了皱眉,就在刚才,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压在心头,难受的很。 燕十一心头也隐隐觉得不适。 两人均心里沉甸甸的,没有多做停留,马上启程朝离燕岛不远的柜神岛去。 放下两人飞掠的行程不提,先说刚刚离开的周拂。 周拂做了几十年解梦世家的当家,灵力修为极高,他很快飞回了东海海岸的码头,一抬头,只见西北方向的黑云已经黑浓的如同新研出来的墨。 而码头附近的百姓好像也预感到了什么,纷纷躲了起来,偌大一个码头冷冷清清,竟没有一个人。 忽然一阵大风从西北方向吹来,里面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所谓反常必妖,这是一阵妖风啊。 周拂眉头深锁,没有多做停留,直接朝西北方向掠去,越往西北,风中夹杂的血腥味道越重。但是这样的味道应该是普通百姓闻不到的,他们躲起来,一定是本能。 西北方向的黑云,势力范围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浓,它不断地吸收着一路上的邪恶之气,壮大着自己的队伍,朝着中原,甚至是东海袭来,所到之处,必定荒芜一片。 周拂加快了脚程,这样逆天背道的事情,一定要快快阻止才行。 宴儿,一定要等着为父来救你…… 004 人魔 燕岛是东海以北的一个荒岛,当初燕云十一骑买下此岛,在上面建成燕园。而劳鹭和燕十一从大漠回来,柜神带着炎灰和蓝蓝来到燕岛附近的一个小岛,在岛上再次建造自己的精灵国度。 普通百姓如果不小心来到这个岛上,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小到了极点的荒岛,无人,无活物,连可以糊口的植物也没有。但是只要是柜神愿意见的人,一进岛,先看到的是半透明的五彩雾气,然后便是进入了仙境一般,看到的便是一个精灵飞舞的国度,好山好水,仙雾缭绕,彩虹落地,绝对是凡世间少有的美丽地界。 作为柜神所信任的少数几个人类之一,燕十一和劳鹭早就有了他的印记,只要一到这座小岛,自然可以顺利地进入。 一进小岛,比以前冷清了许多,只有刚刚长出翅膀的炎灰在湖面上趴着,柜神和蓝蓝可能都在湖底。 燕十一和劳鹭没有做声,只是站在湖边。 劳鹭有些好奇,炎灰到底趴在湖面上做什么。湖面呈现玻璃的样子,他就像是趴在一块晶莹剔透的玻璃上面,四肢着地,撅着屁股,脸对着湖面,专心致志地往下看着,像是在研究什么东西。看上去挺着急的,两条小短腿不停地划着,肉乎乎的手掌不停敲打地面。 燕十一和劳鹭出于好奇,走近了一点,才看到湖面下面,也就是湖里,蓝蓝就在下面,不停地朝着炎灰做鬼脸,欺负他。炎灰着急,可是这样一个还在流口水的奶娃娃,就算是天生精灵,有着灵力,那也是远远及不上快十五六岁的蓝蓝的,只能干着急。不停地拍湖面。 劳鹭对肉乎乎圆滚滚的娃娃最没有抵抗力了,见此情景,一下子嗤笑了起来。 只见已经气恼的厉害的炎灰转头看过来,毫不犹豫地瞪了劳鹭一眼。 这纯属是迁怒。劳鹭努了努嘴。 不过炎灰更加气恼蓝蓝,张大了嘴巴,不停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晶莹剔透的津液沿着地心引力直接滴在了湖面。 蓝蓝也看到燕十一和劳鹭来了,便消了欺负炎灰的那颗乐此不疲的玩心,一下子将湖面的玻璃质感给解除了,从湖中起来,把炎灰像是毛绒玩具一样,双手一抱一夹。施施然站在湖面上。 下一刻,她抱着炎灰,全然不顾他的感受,冲过去和劳鹭拥抱在了一起。 两人的情感深的说不清,且不论几次共同经历生死。光光是一起从异世来到这个时代,这样的渊源,就足够加深感情的了。 燕十一只看到被两个女人紧紧夹住中间的炎灰,肉乎乎的小脸上面满是痛苦,一双大大的眼睛正看着天翻白眼…… 燕十一只能默默感叹,还好是精灵,万一换了小力子……他不由浑身恶寒了一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鹭子姐姐,你们这么快就来了。”蓝蓝和劳鹭亲昵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想起来了正事,道。 劳鹭领会,说道:“柜神已经算到我们会来了吧。” 蓝蓝摇头,“这次是柜神爷爷算出了马上要出大乱子。所以猜测你们会来。” 蓝蓝说着,领着劳鹭和燕十一往湖底走去,她说柜神那天算完一卦,只是不住叹息摇头,道。这是一个多事之秋…… 劳鹭和燕十一见到了柜神,他正在整理书籍。将原来洞府的书籍全部搬了过来,要一本一本地整理清楚,这可是一项巨大的工程,柜神已经埋头两月,还在不停歇地整理。 燕十一和劳鹭见到柜神,一起拱手,“柜神。” 柜神闻言,放下手里的一卷战国竹简,慈祥地笑着,“你们果真来了。” 燕十一亦是一笑,里面多了许多无奈,里面饱含了对那句“多事之秋”的无奈。原本他只想帮劳鹭解了尸花之毒,然后和她一起安安静静地在燕岛上过剩下的日子,即使终有一天,鹭子会离开,回到她出生的地方,回到自己的后世身边。 在柜神的示意下,所有人都坐在桌案边,连一直闹腾的炎灰也一般正经起来,肉乎乎的小脸上一副小大人的表情。 “外面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异象?”柜神先开口。 燕十一点头,“天际的西北角,有一团乌云久聚而不散,且越来越浓厚,正缓缓往东边来。” 柜神闻言点头,然后低头冥想。 在座四人都知道这是柜神的习惯,每每开始回忆什么重要的册子,都是这样,这过程是绝对打断不得的。 因为刚刚整理过书籍,柜神回忆的快了许多,很快起身,从上层的格子了取出了一本古订本。 上面的文字居然是小楷,劳鹭也能看懂一些。 柜神快速翻看了一遍之后,摇头叹息,“黑云聚,必有邪灵出世。” “会不会比蜃还要厉害?”蓝蓝有些怯怯地问道。 柜神解释道:“人类的收妖师修行不过数十载,就能收服数百甚至上千年的妖精。” “人成魔,比妖更加可怕。”燕十一感慨道。 “正是如此。”柜神连连点头,说罢又摇头。“这样的人魔每千年就会出现一个,这样算来,距上一个出现,已经过了千年。” 劳鹭也明白了柜神的意思,这次的异象是因为有人成魔了。劳鹭隐隐有个感觉那个人正是阿瓦古丽(汉名:雪儿),从幻境诡城里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就对她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总觉得她和自己冥冥之中有什么联系。现在看来,这联系并不是好的。是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注定了自己会出现,注定了阿瓦古丽会变成魔。 她又有另一种担忧,如果每千年就会出现一个,那距现在两千年后的那个世界,是不是也到了出现人魔的时候了?或许她在那里经历的种种,正是人魔即将诞生的前奏。 劳鹭不知道自己这样穿越过来,那边的时空轨迹是怎么发展的,但是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离开小岛的时候,劳鹭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柜神并没有给出什么具体的建议,他的卦象好像也失了以往的准头,竟然完全测不出来。 “鹭子。”燕十一觉得自己心绪不宁。 “总觉得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劳鹭道,这个时候虽然柜神的卦象无用,但是自己的直觉却准的厉害。 燕十一点头,他也有这样的感觉。 两人没有回燕岛,而是掠过海,回到了码头上。 “去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他们来到了东海,燕岛可能会受到牵连。”劳鹭望着西北角的那片乌云道。 …… …… 一日之后,周拂已经掠行到了中原之地,他掐指算着,离那片黑云不及百里了。这一带已经荒无人烟,只有一些顽强的草木生着,底下连虫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拂长叹一声,继续往西北掠行,可是刚刚掠行不到一里,便觉得背后阴风嗖嗖,往后一看,竟有无数黑影以更加快的速度朝那片黑云飘去。 那里的邪灵这一日里停滞不前,看来是正在吸收这蜀中的阴气,以提高自己的修为。 “混账。”周拂暗骂了一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暴躁了,马上加快脚步前行,定要赶在那人魔出世之前将她封起来。 蜀中是古时兵家必争之地,不知道战死了多少冤魂,那里阴气最重,也是最适合来封印妖魔的地方。 孽畜,既然你自己选择了那里,就让那里成为你的葬身之地吧。 周拂飞快掠行,很快蜀道天险就出现在面前。 唐朝诗圣李白的《蜀道难》依稀在脑中,这蜀道便是真的天险。周拂不得不放弃了掠行,蜀道这一段蒙受万年巴蛇的庇护,一切灵力都是失效的。 他踏上蜀道,虽然不能用灵力,但他亦非常人,没有那样“一失足,粉身碎骨”的顾虑,行步起来也是极快的。 宽不过三寸,一面是陡峭的悬崖,时时有碎石子掉落,另一面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这是蜀道里最为陡峭难行的道路。 周拂走到这条路口,忽然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前方,开口:“跟了一路了,这里再不现身,难道是不想出去老夫了?” 他的话是跟身后的人说的。 话语一落,后面空空的小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衣服的人,他凭空出现,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腰上别了两把短剑,蒙着面巾。 如果劳鹭和燕十一在这里,一下子便可以认出来,这不就是圣主的几个弟子里的一个? 黑衣人二话没说,直接抽出了腰间的短剑,双手握剑,朝周拂跑去,剑朝他的胸口斜刺进去。 周拂主修灵力,但是手脚功夫也没有落下,年轻的时候出手稳准狠,但是现在年纪大了,讲究以柔克刚,他的武器不是别的,正是一位道家好友送的一柄拂尘。该拂尘受过加持,上面刻了许多符咒,本身就是一件法器,拥有灵力,柔而不弱。 ps: 小台以后一天二更哦,会在九月末把《冥事录》完结了。趁暑假一定要写完啊,不能留坑!! 005 周拂蜀中遇袭 周拂往后退了一小步,一下子踩在了悬崖的边缘上,整个半个脚掌连带着后跟一起悬空在外面,他将重心移至前脚掌,站定,右手握着拂尘轻轻往前一甩,拂尘像是有生命的触角一样,将黑衣男子的短剑紧紧裹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周拂一用暗劲,与黑衣男子僵持住了。这一系列动作用不了一息功夫,他便以柔克刚,化去了男子这一招式的大部分气力。 黑衣男子无愧是圣主的徒弟,他没有因为一招被破而失去了自己的节奏,见到周拂现在的重心不好把握,容易往后滑去,便索性放弃了手里的短信,顺势双手交叠,握成一拳,往前拱去。 周拂没有想到眼前的男子为了阻止自己前行,竟然会以同归于尽的方式,一时来不及反应,被他撞了个满怀。 说时迟,那时快,他拂尘顺着自己的寸劲往石壁上一甩,锋利的短剑插进了石壁,拂尘一收,绞紧短剑。 一时间这短剑和拂尘连接起来的力道支撑住了周拂和那个已然撞过来的男子往下坠落的力道。 看来这黑衣男子是得了死令,必须杀了自己,或者必须守住这天险。 周拂稳住身形,空出的一手结成竖掌,劈向黑衣男子的脊背,正对着他背心的脊柱。 黑衣男子见一计不成,连忙往旁边一侧,退回原来的地方,身子一矮,既稳住了重心,也避开了周拂这一掌,只是被掌风闪到了肋骨,受了些许轻伤。 周拂趁着该男子躲避的间隙,足见点地,往后跃了两步,一步刚刚踏到最为险峻的地势,黑衣男子又攻了上来。 手里的短剑直指周拂的咽喉。 这里的地势极大了影响周拂的发挥,他的一招一式都受尽了限制。(.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原本想要往旁边一侧,来躲开短剑。 但是这一面是石壁。自然是不能侧过去,否则失去了所有周转的余地,被逼入了死角,到时候黑衣男子剑锋一转。自己非死即伤。 毫无选择,周拂只能侧向另一面。但是黑衣男子有了一开始的经验,早就猜到周拂有此行动,他的剑锋凌冽地跟着周拂的身子一起往外翻去,让周拂避无可避。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拂尘的使用和长鞭一样,最不宜近身相斗。 眼看着剑尖就要逼到了周拂的喉咙,他内劲一沉,紧紧绷住丹田,浑身的灵力此时全部游走于体外。 只听到“铛”一声响。黑衣人的短剑擦着周拂凝聚出来的气罩,从他脖子的一侧滑了过去。 这里有万年巴蛇庇佑,周拂强行运起的灵力只能维持一时,他在气罩消散之时,双手结金刚罗汉拳的起手式。两拳狠狠打在黑衣人的胸口和小腹。这两处是人体的要害,只见黑衣人受不住周拂的力道,闷哼了一声,往后踉跄地退了两步,扶住石壁站定,马上调息,恢复自己的内息。 周拂强行运起灵力。内息亦是乱的厉害,但是他马上停下动作,马上又往后跃了三步,正好走出了这蜀道上最险的窄道,一旦落地,马上调息。 黑衣男子的功力远没有周拂厉害。刚刚之所以可以与之一战,就是占了天险的有利地形。此时周拂已经逃脱了天险,那黑衣男子早已不足一惧。 周拂站在那里,调息,警戒着黑衣男子再度来袭。那男子虽然远不及他。但是也不是好对付的宵小之辈,还没有那么容易受伤不能攻击。 天险那处不止窄,而且百折千回,一时间已经没有了那黑衣男子的身影。(.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迟迟不出现,周拂却也不敢放松警惕,他没有那么容易放弃的。 但是周拂严阵以待了许久,却依旧不见那人来袭,却也为了难。但是为了赶路,他不能和那男子再次多消耗时辰,只能转身赶路,用后背对着他,露着空门。 周拂时刻小心,蜀道的险峻之处何止刚刚那一处,否则也不会有李白感慨的“噫吁戏,危乎高哉”了。 但是刚刚那里是最险的地方,接下来的地界虽然也险峻,总没有刚才那里令人提心吊胆。 周拂一面提防,一面往前赶去。 越过蜀道,便是蜀中,整个华夏大地上最为乌烟瘴气的地方之一,苗蛊横行,邪教纵生。 周拂刚刚到达蜀道的尽头,便听到了嘈杂的昆虫的叫声,周围的环境从荒无人烟,变成了热闹非凡,充满生机的样子。 但是这样的生机却是着实令人厌恶的,周拂刚刚踏上这一片土地,马上就有一只巴掌大的蜘蛛从树梢跳了下来,落到了他的肩头,张开两个毒牙,就要往他的脖颈咬去。 这毒蜘蛛呈暗红色和明黄色相间状,浑身暗红色短绒毛,足肢粗而短,正是有剧毒的表现。 周拂斜眼一看,稍稍运了一些灵力,蜘蛛的毒牙便刺不进他的皮肉里。即使这毒物对他毫无攻击的能力,但是这样一个秽物在肩上,总有一种腌臜了自己的感觉。他拂尘一扫,毒蜘蛛被劲气一下子拍了下来,落在草地上。 没想到这小小的毒蜘蛛竟然也是一个执着的主儿,或是它也觉得在这林子里千千万万的毒物面前丢了面子,竟不顾一切地再次攻向周拂。 周拂对这样的虫子,怜悯和同情少得可怜,一下子就起了杀意。就在他结了气劲,要将这毒蜘蛛一拂尘拍死的时候。 “高人,手下留情。”一个粗壮的汉子从林子里的草丛里一下子蹿了出来。 周拂小心戒备着他,打量了起来。这汉子五大三粗的,但是个子却不高,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扎口短裤和一个布褂子,身上摸了黑黑黄黄各种药汁,一走近就是一股子浓烈的草腥子味道。 只见那男子好像没有敌意,只是矮着身子,一副求饶的样子,憨笑着朝那只毒蜘蛛走去。 毒蜘蛛一见他来了,马上窜进了他腰间的一个比拳头略大的竹编篓子里。 只见那男子腰间不止这一个竹篓子,还有四个。周拂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着拂尘小心戒备。 那男子拿回了蜘蛛,倒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挪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起身,拱手抱拳向周拂欠了欠身子,憨笑道:“这是我家花子,刚刚带她来放风觅食,没想到就惊着了高人,真是对不住。” 周拂见他好像没有恶意,便收起了拂尘,以示抱拳回礼,“无碍。只是你要管着点,万一伤着了无辜的路人,那便不好了。” 汉子连连点头说是,但是也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能从这蜀道最险之地下来的,我家花子可伤不了。” 但是他也就是那样一嘟囔,马上又乐呵呵地介绍自己:“我叫牛大力,就住在前面的林子里。” 周拂报之以李,“在下周拂。” 他不禁有些奇怪,这里已经属于那片黑云的地界了,怎么这眼前的壮汉牛大力一点受影响的感觉也没有。他掐指一算,发现这片林子的确没有受那黑云的阴气干扰,抬头看去,只见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可能就是这里独特的环境阻止了黑云的侵袭。 “大力兄弟,这几日千万不要离开林子,一旦出去,必有大祸。”周拂提醒了一句,并不打算为这个半路遇上的人停留。 牛大力听得莫名其妙,但是感觉到了周拂的好意,还是点头说是。 周拂没有想到,就是这萍水相逢的牛大力,竟成了扭转他和周宴命数的关键之人。 周拂继续按着算出来的方向前行,往黑云最为密集的那个中心前去。这片林子极大,方圆可能有一百里,林子里有诸多灵物毒物,他废了一些周折才得以出林。 果不其然,一离开林子,马上就有浓重的阴邪之气铺天盖地而来。周拂马上退回林子,将体内半数以上的灵力全部结成了清心咒,在体内缓缓运行,才得以离开林子,走进那一片浑浊的妖气当中去。 妖气强劲,他步速缓慢,用舌尖的津液开了天眼,才得以视物。 妖气笼罩中,人间大地好似阴间的炼狱,没有任何人或者生物得以再次生存,有的只是那些依靠吸食阴邪之气修炼的魔物。 这里阴邪的气息将周围的魔物全部吸引了过来,待到他们依靠这阴气修炼大成,厉害的便纳入麾下,不成器的,则直接吸食用来提高功力。 周拂满心沉重,继续一步步朝黑云最中心的那个位置走去。 忽然一阵铺天盖地的气息直冲过来,周拂还来不及反应,便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他最终的感慨——没想到它已经这样厉害了…… 依着解梦世家传承的气息,劳鹭和燕十一紧跟着周拂留下的踪迹朝黑云那里前去,一路行来,已经不仅仅只有他们二人了。 在路上遇到了许多个得道的高人,他们都是正义之士,便一同往前赶路。 他们的队伍里除了劳鹭和燕十一,还有一个光头大和尚,一个羊胡子老道和他带着的三个弟子。 006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 劳鹭和燕十一跟着周拂留下的印记直接追踪过去,两人都是提着灵力前行,非常耗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从燕岛往西北去,必然会路过松江府,只是原本这热闹的松江府,变得冷冷清清。显然街头的百姓都躲起来了。 劳鹭抬头看西北方的天相,乌云密布,久聚不散,期间还有血红色的电闪雷鸣,看着妖异极了。古代的百姓大都都相信鬼怪命途,换句话说都是迷信的,所以天生异象,变都躲了起来。 如果换在现代……劳鹭忍不住脑补了一下……一大群学者、军政人员、记者、猎奇者都会纷纷拿着相机去拍摄,去探索、去解密,然后拍摄成十集连播的探索发现……她忍不住恶寒了一下,实际上古代百姓的敬畏自然也是可取的。 掠行消耗体力,劳鹭和燕十一在松江府街边的一个茶寮停了下来。茶寮早就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些桌椅板凳叠放整齐,摞在一边。 燕十一搬了一把长椅,和劳鹭一起坐下,从包袱里拿了干粮,和一袋水。 劳鹭刚刚来这里的时候连吃十天的干粮,一下子就吃怕了,从此一见干粮就浑身发怵。但是在古代,没有保鲜技术,唯有这种糙米做的,干巴巴的大饼最好保存,不吃也不行…… 劳鹭苦着脸掰了一个角开始啃,随便用嘴巴嚼一嚼,然后灌一口水,在品出那种糙粮的淡不拉几的味道前,先囫囵吞下。 “阿弥陀佛。” 劳鹭闻声抬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大和尚,他穿着和一般中规中矩的和尚很不一样,一件敞怀的粗布衣服,腰间只有一根黑色的细带子扎着,穿着一条露着脚踝的灰色裤子,一双烂草鞋,粗重浓黑的眉毛和胡渣。 这样的打扮若是在一个普通百姓身上。劳鹭必定会以为那是一个走投无路的穷苦人,会给他一点碎银子,好让他吃顿饱饭。 但是这大和尚,劳鹭没有觉得他有一丝落魄。反而这样一身不羁的打扮,让他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产生这样的印象,原因有二。一是这大和尚问好的时候,声音里有意无意地夹杂了一丝灵力,声音厚重,显示他灵力不弱。二是他脖子里挂的不是一般的佛珠,而是拳头大小的铁珠子。劳鹭细细数了一下,一共十八个铁珠子,这分量可不轻了。 燕十一和劳鹭起身,朝大和尚抱拳问礼。 “大和尚我刚刚见两位施主身怀灵力。又是沿着周施主留下的印记前行,不知两位和周施主有何渊源,又前往何处?”大和尚道。 劳鹭先是一愣,第一次碰到和尚自称不是贫僧,而是“大和尚我”……再有他好像是周拂的故人。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大和尚见燕十一和劳鹭脸上流露出戒备的意思,且不说话。 他呵呵地笑了笑,然后放下合十的手掌,“大和尚我是周拂的一个朋友,所以问问,你们莫要多心。” 他解释着,见劳鹭和燕十一还是有所警惕。倒是有些着急了,挠了挠脑袋,“我昨天晚上收到了周拂那破老头子的千里传音,说是西北方向有异变,让我来帮忙的。我刚才去了他的住处,他和他那奶娃儿小徒弟都不在。这才顺着他最新的气息找,这不遇到了你们嘛,就问一下,问一下罢了,干啥这样呢……” 劳鹭倒是有些无语了。看来这个大和尚是个急脾气,看他的样子憨憨的,也不像是坏人。 “周拂前辈已经朝西北那里去了,我们也是跟去看看,能不能帮忙的。”燕十一试探着回答,隐去了一些东西。 大和尚闻言,却是一喜,激动地一跺地,“呠”一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劳鹭和燕十一都没有感觉到地面有震动,但是离他数丈远的长凳堆却震了一下,最顶上的一张凳子就这么飞了起来,不偏不倚地落在大和尚身后,其他的凳子却纹丝不动。 “好功夫。”燕十一感叹道。这本事类似于一种神迹隔空打牛,能做到这的人,自然本事不低,希望是友非敌。 大和尚一屁股坐下,从腰间拿出一个大葫芦,拔开盖子就开始往嘴里灌。 劳鹭闻到浓郁的酒香传来,看来这大和尚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这倒也符合他的气场。 他喝完一抹嘴,“我也是要去找周拂那个破老头,既然顺路,不如一起走吧。”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一致的情感——此人来路不明,还是不要一起的好。 燕十一刚要开口拒绝,就听到旁边有人走来。 来着是一个羊胡子老道,后面跟着三个年轻男子,是弟子。和大和尚不同,这四个道士穿的中规中矩,可以说是非常体面,特别是那羊胡子老道,他的那身衣服,可谓价值不菲。 这样的两个人能对脾气? 果不其然,大和尚和羊胡子老道对视了一眼,然后视线马上分开,相互唾弃了一下,不再看对方。 劳鹭忽然觉得,这两人就像是欢喜冤家那种…… 羊胡子老道开口:“大和尚,你没看到人家小夫妻根本就不相信你吗?还死皮赖脸的要搭伙,羞不羞?” 劳鹭和燕十一对视:“……” 大和尚哪里是那种爱好和平的?他是爱好口舌之争的…… “哟,这不是全清观的山羊道长吗?怎么不在观里享清福,跑到这儿来,也不怕腌臜了你的鞋?” 大和尚的话可不好听,劳鹭以为山羊胡子老道的徒弟们会先发威。但是他的三个弟子竟然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非常之淡定地看着自家师傅和酒肉大和尚在那里相互挖苦…… 山羊胡子老道拂尘一甩,头一抬:“是周拂请我来帮忙的。” “哟。”大和尚一声乐呵,喝了口小酒:“真是凑巧,我也是周拂他找来的,一定是看找你不行,才找的我。” “你!”山羊胡子老道显然说不过大和尚,眼看就要动手了……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一眼,两人觉得这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不知道要闹腾到什么时候,等他们对骂完,黄花菜都凉了,还是先撤吧,自己赶路。 就在以为自家已经沦为背景的劳鹭和燕十一准备悄悄撤离的时候,大和尚一声吼:“施主莫走,大和尚我和你们一起。”酒肉大和尚说着把酒葫芦往怀里一别,追上了劳鹭和燕十一。 “和这样一个脏和尚走,真是辱没了两位居士,还是和贫道走吧。”山羊胡老道马上带着徒弟赶了上来。 燕十一和劳鹭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灵力一提,脚底抹油。 “好本事。” “好本事。” 大和尚和羊胡子老道异口同声感叹,两人感叹完马上对视了一眼,怒骂:“不要学我讲话。” 说罢,马上也提起灵力,跟上了燕十一和劳鹭。 劳鹭很快发现,这两位前辈想要跟着自己和十一,纯属实在非常孩子气的怄气…… 一路对骂挖苦啊…… 后来劳鹭和燕十一终于变得像山羊胡子老道的三个弟子一眼淡定。五人相互对望,眼里的都是同情泪啊…… 就这样一路纷纷攘攘,倒也没有影响赶路的进度。 就在两天之后,劳鹭几人赶到了蜀道的入口。 劳鹭看着眼前的蜀道,高中背过的《蜀道难》一下子全部涌现了出来,倍感亲切。 就在几人准备进入蜀道的时候。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忽然同时高喊了一声:“不好!” 劳鹭见他们眉头紧锁,定知道是出了大事了。 “周拂出事了。” “破老头出事了。” 两人几乎同声,说完之后,劳鹭只见到两个光影一下子闪进了蜀道里,只留下山羊胡子老道的三个徒弟。 一进入蜀道,劳鹭就觉得灵力使不出来,往前走了一段之后,就看到了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的身影,他们也不得使用灵力,只是比劳鹭他们略快一点。 山羊胡子老道的三个弟子见到师父,加快了脚步,想要赶上去。劳鹭和燕十一也没有落后,紧跟着。 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在天险处停了下来,待劳鹭赶上的时候,只见到天险的石壁上有刀剑的刻痕,很新,看上去像一天前留下的。 “这上面都是周拂那破老头的气息。”大和尚摸着剑痕道。 山羊胡子老道掐指而算,眉头锁着,“但是卦象显示他不是在这里出事的。” “这老头,这次怎么这么着急,也不等我们汇合,独自就去了。”大和尚有些烦恼道。 山羊胡子老道也摇头不解:“老周是我们三个里最沉得住气的,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这个问题他们可能知道,应该就是为了周宴。 众人继续前行,离开了蜀道,走进了一片树林。 这树林湿气很重,林子深处还有淡黄色的瘴气,再看树上,草丛里,都是蜈蚣、蜘蛛、毒蛇这些剧毒的动物,令人胆寒…… 007 毒林深处有人家 这林子堪比电视剧里五毒教盘踞的那个林子。劳鹭觉得有要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趋势,一阵心悸,连忙心中默念残篇里面安抚心神的心经,方才觉得身上恶寒的感觉轻了许多。 她上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目光正好落在大和尚的脚上,大和尚穿着一双破烂的草鞋,刚刚在蜀道上又磨了一路,现在鞋底都要穿洞了。原本倒也无事,只是在这个毒物丛生的林子里,这可是大大不妙的。 “大和尚小心脚上……!”劳鹭大喝了一声,只因为她看到有一只三十公分长,男子大拇指粗的赤红色蜈蚣已经爬上了大和尚的脚面。 随着劳鹭这一声喝,大和尚马上做出了应激反应,他往后退了一步。这不动还好,一动,脚上的蜈蚣马上觉得受到了威胁。这东西没有多少智慧,只知道吃和攻击敌人,显然他不大的脑子里已经做出了反应,大和尚是敌人。 它有百对足,后面的五六十对紧紧扒住大和尚的脚面,上半身弓了起来,然后顺势往下要去,一对毒牙正对着大和尚的脚踝。 劳鹭暗叫不好,却见大和尚好像没有那样惊慌,只见他神色一凝,身上骤然浮现出一层金光。那蜈蚣的毒牙正好磕在金光上,被弹飞出去,落在了远处的草丛里,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这本领劳鹭运足了灵力,靠着宫天镜源源不断地提供灵力,也是可以做到的。可见大和尚的灵力之高。 燕十一和劳鹭顿时对着大和尚生出了几分敬意,当然这山羊胡子老道可以与大和尚平起而坐,定也是不凡之辈。他们理解为什么周拂会找他们做帮手来助拳了。 “这里环境忒毒,快快都结起灵力来护体。”大和尚嘱咐道,话语间,他身上那层金光淡下去了许多,只是朦朦胧胧的,像是一只巨兽潜伏了起来。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眼。也结起了灵力,这是一种结界,小而贴身,格斗时候来用最好不过。燕十一有泓不君的百年功力。劳鹭有宫天镜护体,结起灵力毫不费力。 山羊胡子老道看着他们身上淡淡的光晕,毫不逊色于大和尚,缓缓地点头,捋了捋胡子,却没有结起灵力。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箓,上面有一些难以识别的朱红色符号。只见他双指夹住符箓,在空气中轻轻一转,符箓燃起。他将燃烧着的符箓在他三个弟子的肩头分别点了两点,然后又在自己的双肩一点。 劳鹭一时好奇。灵力凝聚在指间,偷偷画了一张明目符印于掌心,只见到山羊胡子老道和他三个弟子的肩头阳火竟变得比普通人明亮的一倍,如此一来,别说是阴邪的毒物了。就算是鬼怪秽物也难以近身。 果然好本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劳鹭心中暗叹。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对视了一眼,问道:“施主画符的手段与解梦世家如出一辙,莫不是周拂那破老头背着我们收的关门弟子?” 呀,被发现了,劳鹭对着十一歉意地吐舌。 和这两位前辈相处了两天,燕十一倒是对他们已经生出了许多信任来。他拱手,替劳鹭答道:“鹭子虽不是师承解梦世家,但是所学与解梦世家也有巨大的渊源。” 山羊胡子老道一捋胡子,“难怪周拂也会找上你们帮忙,后生可畏。” 大和尚一挥手,“莫要闲聊了。快快赶路才是。” 山羊胡子老道瞪了他一眼——这是还需你提醒? 又来了……燕十一和劳鹭马上装作没看见,想要再次找寻周拂遗留下来的痕迹前行。 周拂遗留下来的痕迹不是脚印什么的,而是他的灵力在地上的残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样的痕迹普通人看不见,时间一久就会消失。好在他们和周拂的脚程只差了六个时辰左右,痕迹还是很清晰的。 劳鹭站在原地找了找。竟然没有发现痕迹。这着实奇怪,周拂灵力精纯,留下的痕迹很明显,只有稍稍以灵力作为感应,就可以发现,更何况她现在有明目符作为助力,更加应该是一眼就可以看到的。 看到原本打算离开的燕十一和劳鹭停滞不前,更是一脸疑惑之色,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马上停止了口水大战,他们马上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周拂留下的痕迹竟然在这片林子里完全消失了。 山羊胡子老道马上掐指而算,“怪,真是奇怪,老周应该不是在这林子里出事的,但是……” 大和尚想了想,道:“莫不是掳走破老头的人故意抹去了这痕迹,想要我们在林子里多耗费些时日,不能找到他?” 劳鹭抬头看天,但是这林子实在是太高大茂密了,遮天蔽日的,根本看不见天。前后左右看去,林子至少方圆百里,想要找个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失踪的人,实在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山羊老道,你还不快用“大六壬”算算,平时不是牛气哄哄的,说有多么多么准吗?”大和尚亦是着急。给他两个敌人,好说,直接上去打趴下就行了。可是这卜算方面,他很是抓瞎。 山羊胡子老道马上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龟甲,开始不停地摇晃,进行卜算。 旁边的三个弟子全部结了指印,口里念着本门的心经,替师父护法。 看得出来,这“大六壬”非常耗灵力。 山羊胡子老道晃龟甲晃了很久,也不见铜钱落下来,大和尚急的团团转,燕十一和劳鹭则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这片林子古怪的紧。 “师父!”山羊胡子老道最年长的徒弟忽然大喝了一声,将我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老道身上,只见他到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倏地睁开了眼睛。他老怀安慰地看着自家的大弟子,在他肩上拍了拍,“幸好你将师父叫了回来。” 他的大弟子是个腼腆低调的人,被师父当众这样一夸,极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束起来的发髻。 山羊胡子老道给我们解释,他方才全心全意进行卜算,却被一种冥冥之力给扼住了,差点沉迷其中,回不来了,幸好有徒弟当头一喝,才醒转过来。 “那可算得什么?”大和尚问道。 劳鹭看他现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刚刚山羊胡子老道大喝的时候,他可是一番担心,整张脸都急的皱到了一起。 他们的关系很好,看来是生死兄弟那个级别的。 山羊胡子老道捋胡子不说话,只是看着林子的东面。 “别卖关子啊。”大和尚急的跳脚。 “老周在哪里,这是一点都没有算出来,只不过刚刚干扰贫道的那股力量,来自这片林子的东面,老周可能也在那里。” “东面……”劳鹭低喃了一下,周拂原本是往西北方向去的,现在是被人掳到了东面吗? 大和尚倒是同意往东面去,不能放过一个可以救出周拂的机会。 老道和大和尚已经达成了共识,两人看向燕十一和劳鹭。 还能怎么样?去呗。 在这质密的丛林里,穿行不是一件易事,急不来的。所以也不能提着灵力前行,否则保不齐就撞上了哪颗参天大树。 六人往前走,大和尚打头阵,燕十一和劳鹭并肩走在中间,后面是山羊胡子老道和他的三个弟子殿后。 这林子里除了各种毒虫、蜘蛛和蜈蚣,还有的就是毒蛇。 这里的毒蛇品种繁多,但是有一大特点,就是个头都不大,大多都是食指粗细,一小臂长,都盘踞在树枝上,蓄势待发,然后出其不意地攻击人的脸部。 一条通体白色的小蛇直接从树枝叉上弹了起来,射在他脸上,嘴巴呈一百五十度张开,两个彪着毒液的毒牙正对着大和尚的一只眼睛。 幸好大和尚一直结着灵力,蛇和那蜈蚣一样被弹开了,否则定会伤了这双眼睛。 一路上都是各种毒蛇毒虫的攻击,若是普通人,估计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前路除了时不时出现骚扰的蛇虫鼠蚁,还有许许多多的藤蔓杂草,其中最为邪性的一种,血红色,半透明,食指粗细,长着倒刺。这种藤蔓竟然会动,它如同蛇一般,快速地缠住经过的人。 劳鹭就被这种藤蔓缠住了脚,被狠狠拽倒,往树林深处拖去。 她毕竟有了一些实战经验,除了一开始的惊慌,马上以灵力凝结成短剑,插进了泥土里,想要制止自己被往后拉。 只可惜这里太过潮湿,泥土松软的过分,根本吃不住力道。幸好旁边有颗大树,灵力剑锋一转,扎进了大树的树根,自己不再被拖行。 这藤蔓的力道极大,劳鹭刚刚与它平衡。只有那样一顿的时间,燕十一已经感到,以长剑斩断藤蔓。 藤蔓一段,里面居然喷洒出血红色的液体,洒了燕十一和劳鹭一身。那液体比血液希,一股青草的味道。 令人大惊的是,液体落到树木的枝叶上,树叶马上变成了黑色。 有剧毒! 008 毒林深处的村落 燕十一不敢多做停留,一把拉住劳鹭的胳膊,挥舞长剑,将扑上来的血红色藤蔓给斩断。 劳鹭的身形已定,她攀附着燕十一起身,短剑凛冽地砍伐。 他们都结起了灵力,这些毒液暂时对他们毫无作用,只是如果被无数的藤蔓包裹住,拖向一个深渊,待到灵力耗尽还没有脱困,只有死路一条了,更何况他们现在面对的不只是剧毒,还有各种毒虫毒兽的啃噬…… 燕十一和劳鹭奋力拼搏,但是架不住藤蔓如同潮水一样,遮天蔽日而来。两人处于下风时,忽然觉得身侧金光大显,只听到狮子吼一般的一声:“妖物休得放肆。” 待到金光照射到两人的身体,血红色藤蔓一下子软了下去,马上缩回了远处的黑暗中。 得以喘息的燕十一和劳鹭见到大和尚手里拿着一面圆镜,那金光就是从圆镜里发出来的,可以感受到中正的灵力无比刚强。 这是救命之恩。 燕十一和劳鹭上前,拱手答谢。 大和尚是个粗性子的人,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声万事小心。相对比他,山羊胡子老道就显得细心多了,在他的是以下,他那个最小的弟子从包袱里拿出来了两块白色的巾布。 “两位居士,快将身上的毒液擦拭干净,以免受到侵染。” 劳鹭马上从善如流,答谢完了之后,马上就行了擦拭。等擦完,崭新洁白的巾布变得又黑又硬,可见这毒性是有多么剧烈。 劳鹭不经质疑,这样的毒林里面,真的会有人存活吗?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马上看出了劳鹭的疑虑。大和尚大笑了几声,震得树梢上停着的一些黑色鸟雀惊飞。山羊胡子老道也是笑了一下,然后习惯性的捋他那坚硬,手掌长短的胡子。“这毒林对于你我,就是一个可怕的毒窟,但是对于那些练毒玩毒的人来说,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经他一提醒。劳鹭才想起来,他们刚刚已经过了蜀道,来到了蜀中。 蜀中最富盛名的应该就是唐门了,这可是玩毒的大拿,除了唐门这样的专业户,必然还有很多个体户。 这血红色的毒藤蔓好像是被大和尚的镜子给震住了,一路没有出现。他们的行程虽然缓慢,却也还算顺利,只是时不时有小毒物来骚扰一下,作为小小的娱乐活动。无伤大雅。 七人一路朝东走去,果然在十几里开外看到了一些错落有致的房屋。按这规模,这里不止住了人,还有一个村落。 村落建造的地方没有那么多树,应该是人为地砍伐掉的。这也是他们从蜀道出来之后的两个多时辰里第一次看到天空。 可是令人惊奇的是,这里明明已经快要到乌云的遮盖区了,抬头看天空,却看不到乌云,只有一片蓝天,也看不到太阳。 这可好生奇怪。燕十一和劳鹭对视,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对视。深感不解。 旁边的树丛里忽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能发出这样大的动静,体型应该也和小野猪相似了。 燕十一习惯性地侧身,将劳鹭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那团在动的树丛。 “嚯”一声轻响,树丛猛然一动。一个穿着短袖开襟褂子的少女站了起来,她手里正捏着一条小蛇。 女孩子十二三岁的样子,皮肤黝黑,扎着两条麻花辫,一双眼睛如同小鹿。乌黑乌黑的,甚是好看。她手里的蛇,只有一个手掌长,小指粗,全身呈金黄色,三角头,吐着红色的蛇信子。 小女孩显然被我们几个人陌生人吓了一跳,下意识采取了攻击的准备动作,将小蛇移到胸前,另一种手按住了腰间的一个竹编小篓。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她腰间的这几个小篓里应该都是毒物。 “小施主,莫要惊慌,大和尚我不是坏人。”大和尚一边合十行礼,一边说道。但是可惜,他长得一副鲁智深样子,一双眼珠子瞪在那里,声音粗而响,看着可当真不像好人。 小女孩被他又一吓,这下可真的是受惊了,将手里的小蛇直接朝大和尚扔过去,另一只手直接掀开了竹篓,一只大花蜘蛛直接蹿了出来,朝燕十一和劳鹭袭去。 她放完两样毒物,马上转身朝村子跑去,边跑还边大喊,说着一些劳鹭他们听不懂的话。 这小丫头的攻击在大和尚眼里显得稚嫩了些,他一把捏住了小蛇的七寸,燕十一用剑柄敲晕了毒蜘蛛。 就在七人想要进村的时候,村子里跑出来了一堆人。 为首的是个黑胖子,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正是刚才那个。 那堆人身上的衣服都不多,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面都涂了各种颜色的草料,想来是用来驱逐毒虫的,再值得一说的是,他们的腰间都有四五个竹篓,里面应该养了各式各样的毒物。 看着这群人,实在是不觉得他们会掳走周拂。 “完了完了,这莫名其妙结了仇家了,这可如何是好?”大和尚有些着急,他刚刚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安慰一下受惊的小女孩…… 山羊胡子老道此时有些幸灾乐祸,他笑盈盈地看着大和尚,道:“让你平时注意一下仪容,你也不听,现在知道错了吗?” 大和尚哪里肯听老道这样挖苦,道:“穿的人五人六的有什么用处,本事大才是正事。” 无论何时何地,他们的口水大战想要开始就开始…… 余下五人只能默默无语。 燕十一往前站了一步,对已经走近的村民拱手,翩翩有礼道:“我们是从蜀道下来的,入了林子迷路了,并无心打扰诸位的生活。” 他说完,便想起那小女孩说的那些语言,他们之间根本就是语言不通嘛,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有没有人可以听懂。 不过幸运的是,真的有人听懂了,听懂的人正是带头的那个黑胖子。 他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了两声:“原来是误会。”然后转身对着后面的村民,用他们的语言解释了一番。那些村民才放下戒备,慢慢散去。 黑胖子拉着小女孩来到燕十一他们面前道歉:“我妹子还小,听不懂外面的官话,以为你们是坏人,才放了蜘蛛和蛇,不知道有没有伤着?” “没有,快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大和尚趁着山羊胡子老道说话的间隙,把手里的毒蛇扔给了黑胖子,然后再次入阵开始口水大战。 黑胖子接过蛇,交给小女孩,然后又吹了个口哨,刚刚被打落在草丛里的大蜘蛛马上跳了出来,正好落进了小女孩打开的竹篓里。 “我叫牛大力,这是我妹妹牛小红。”黑胖子热情地介绍。 劳鹭对这个村子的印象好一些了。 “大力兄弟,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青色布袍的老者,他白发白须,手里拿着拂尘,道骨仙风。”燕十一问道。 牛大力也没有回忆,马上说:“有得,就两个时辰前,在蜀道那里遇到的,他差点打死了我家花子。”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一听到问出了周拂的下落,也暂时不吵了。 大和尚咋咋呼呼,“他往哪里走了?” 牛大力稍稍回忆了一下,指着西北边,“一直往那里走了,具体的我也不记得了。” 大和尚心粗,直接转到西北边就要走了,却一把被山羊胡子老道给拉住。 老道瞪了他一眼――人家一说你就信啊,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吧。 大和尚歉意地回应――这不是急着找老周嘛。 山羊胡子老道马上路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道:“大力居士啊,你看我们远道而来,又饥又渴,能不能舍我们一顿饭吃。” 牛大力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半天之后才说:“好,这边请。”然后转身对牛小红说了什么,小丫头马上撒开了脚丫子,朝村子跑去了。 牛大力回头笑着跟我们说:“让小红给我家婆娘说一声,多做些饭菜。” 燕十一和劳鹭自然知道山羊胡子老道的想法,但是这牛大力看着憨厚老实,村民也一副质朴的样子,实在不像会袭击周拂的人。 山羊胡子老道看着他们摇头――愣头青啊,人心隔肚皮,你们还小。 燕十一和劳鹭:“……” 七人来到村子里,不由觉得这村子可能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显得贫乏的紧。而每家每户门口挂了一排竹篓,和他们腰间的如出一辙。看来家家都养了许多毒物。 众人交换了一个颜色――等下万事小心。 牛大力的家就在村口,房子相对来说又新又大,屋檐下也有一排竹篓。 牛大力解释,他每个月都会出林子去附近的城镇卖药材和山货,所以学了官话,家里也相对富裕一点。 话语间,已经进了他家的堂屋,迎面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年轻妇人,长得颇为好看,她笑盈盈地端着一些茶汤出来招待劳鹭几人,贤淑好客。 牛大力交代了几句,妇人就进厨房了。 009 黑云侵袭毒林村 牛大力嘱咐完,马上邀众人坐下,他家一张大号的八仙桌,倒也是勉勉强强把人都给装下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他双手托着茶汤,亲自一碗一碗地递给劳鹭他们,足以显示了他对外来客的尊重和他们村子的热情好客。 劳鹭接过热气腾腾的茶汤一看,像是一种面糊,上面撒着一些类似葱花的蔬菜,闻起来有一种糊香味道,面粉味道很重。虽然是个南方人,但是劳鹭从小喜爱面食,见到这茶汤,只觉得味道很好。 正想着大快朵颐,先来他一大口,却被十一抢了过去。 劳鹭一下子明白了十一的意思,这陌生地方的东西也敢随便吃?这个村子人人养毒。 燕十一将自己的茶汤递给劳鹭,嗔怪道:“不怕再烫伤舌头吗?这碗已经吹凉了。” 劳鹭从善如流,脸色微微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小的像是蚊子,道:“这次没有打算狼吞虎咽。” 劳鹭看着十一胳膊上带着的一条带着流苏的银链子,仔细看去,流苏的末端还沾着一些茶汤。只见十一将自己的茶汤端到了面前,低头对着小口吹气,配上他俊朗的面容,显得儒雅极了。他不动声色地将银链子上的流苏扫过茶汤,银链子没有变色,才顺势喝了一口。 在座的人,有心的知道是在试毒,无心的就以为只是小两口在调情。 劳鹭笑盈盈地看了十一一眼,然后低头喝茶汤。这茶汤喝着比闻着又香了许多,弄得她连声喊好吃。 牛大力听到劳鹭这样喜欢,心中很是欣喜。他们村子穷,客人越是喜欢这里的款待,则越是尊重他们,他们也就开心。他连声说:“喜欢就多喝点,茶汤有的是。” 劳鹭是真的觉得好喝,比干粮好多了。也不推辞,连连点头,一双大眼睛眯成了一个月牙。 燕十一笑着摇头,鹭子对食物毫无抵抗力。又没有防备的意识。 大和尚也觉得这茶汤美味,他两口就直接喝光了一碗,竖起手掌,道:“施主,大和尚我也觉得这茶汤甚是美味,不知可否再来一碗?” 劳鹭正好也喝完了,马上举手加入,“我也要。” 牛大力说好,正要起身。 “猪啊~”一句不太标准的官话就这么凉嗖嗖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牛大力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因为这句话正是坐在他身边的妹妹牛小红说的。他们虽然与世隔绝。是乡野人家,但是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是懂的。 劳鹭和大和尚尴尬地举着空碗,一时间不知道该是递给牛大力,还是该放下。 “喝我这碗。” “喝我这碗。” 燕十一和山羊胡子老道同时道,将自己的茶汤递到了两人面前。 劳鹭马上低头去喝十一的茶汤。余光扫视,只见大和尚也正埋头喝着山羊胡子老道的茶汤,一副“你们谁也看不见我”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我妹子还小,没有管教好,不懂事。”牛大力一脸笑道,狠狠地瞪了牛小红一眼。用当地的话低声呵斥了一句。 牛小红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起身,临走前还狠狠瞪了一眼劳鹭。 劳鹭正好抬头,被她瞪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很快就释然了,她想起刚刚牛小红看着十一,脸上的那抹惊艳之色。她有些歉意地朝大和尚看了一眼。大和尚满脸莫名其妙,显然没有理解劳鹭的意思。 向大和尚致完歉,劳鹭转头看向十一,眉头微微皱着,苦恼地想。要不要把十一这张祸国殃民的脸给遮起来,回到家才许露出来。 燕十一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像来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他当然知道劳鹭在想什么,淡淡道:“好。” 劳鹭满足地笑了笑,喝着茶汤,好像变得更加好喝了呢。 大家都不是小气的人,刚刚的那一点点不愉快很快被忘记了,气氛又好了起来。 牛大力是个健谈的人,山羊胡子老道城府又深,一番聊天下来,通过牛大力的嘴,把离开毒林的方法,和毒林外面的小镇的情况全部摸了个清楚。当然,前提是牛大力没有撒谎。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辰,牛大力的妻子带着牛小红来了,两人手里都端着菜。牛小红脸上还是一脸别扭的神色,她不开心。 劳鹭对这小女孩倒是挺有好感的,毕竟她的喜怒都在脸上,倒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如果她不打十一的主意,两人倒可以做个朋友。 牛大力家菜不多,只有四个,还有一大碗青菜汤。种类不多,但是量足。 “这野兔是我山里打的,鱼是小红河里捞的,菜呢是自家种的,实在是简陋。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千万不要嫌弃,多吃点。”牛大力站起来说。 他的妻子和妹妹都坐在他身边。 牛小红还是一脸妒忌之色地看着劳鹭,无奈劳鹭的注意力已经被这些鱼啊肉啊的吸引过去了,根本对她毫无回应。 “鹭子,吃鱼吗?”燕十一问道。 劳鹭咬着筷子点头。 鱼在离两人最远的地方,燕十一伸着筷子去夹,银链子上的流苏准确地在每一道菜上面悄悄扫过,都没有毒。 鱼鲜而不腥,劳鹭吃得欢喜,一个劲夸嫂子手艺好。牛大力把这话给妻子翻译了,牛妻被劳鹭夸得也很高兴,整顿饭都笑盈盈的。 整顿饭大家都吃得很愉快,只有牛小红这个小女孩,她似乎一点都不开心,盯着燕十一看一会儿,有看着劳鹭一会儿,然后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才几岁就怀春……劳鹭无奈的笑了笑,她留意到牛小红似乎非常喜欢吃兔肉,专门捡着兔子腿上的肉吃。 她夹起一块兔子肉,这是兔子的前腿肉,比后退肉嫩,最好吃了,而且就两块,一块已经被荤素不忌的大和尚给吃了。 牛小红这孩子的确不会藏自己的心思,她看到自己最中意的那块肉被劳鹭夹了起来,眼里马上流露出了不喜的神色。 劳鹭朝着这个皮肤黝黑的小丫头笑了一下,把肉夹进了她的碗里,然后转而去夹了一块鱼肉吃。 牛小红有些发愣,她看了看正在朝自己微笑的劳鹭,又看了看碗里的兔子肉,慢吞吞地夹起来吃掉,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但是很明显,对劳鹭已经没有那么重的敌意了。 是个心思直的女孩儿。 吃过午饭,牛大力领着劳鹭七人逛村子,介绍地详细。 劳鹭他们知道了,这里的村民都是唐朝的安史之乱的时候迁进来避祸的,因为林子里太毒,所以都学了些克制毒物的方法,时间长了,便拿些毒物来养。 山羊胡子老道的三个弟子一开始就说去树林里解手,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跑回来,对他们的师父使了眼色。 山羊胡子老道会意,然后走到牛大力面前,拱手,“大力居士,这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告辞了。” 大和尚这人粗,对侃大山这种事情向来没有热情,一听到山羊胡子老道终于肯离开了,精神一下子振奋了起来,马上也跟着拱手:“多谢施主的款待,告辞了。” 牛大力也是一愣,明明刚才山羊胡子老道还和自己说在兴头上,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现在怎么忽然要走了? 他虽然不解,却也笑着拱手:“山不转水转,后会有期。” 牛大力将劳鹭一行人送到村口,道:“沿着西北方向,或者正北方向出去都有镇子,诸位保重。” 两方人拜别之后,劳鹭一行人将灵力一凝结,又钻进了这毒林子里。 “老道士,确定周拂那破老头不在这儿?”牛大力一开口,大和尚马上按捺不住了,问道。 山羊胡子老道捋着胡子,道:“贫道的弟子细细查看过了,应该不在。” “看来周拂这破老头是在毒林外面遇袭的。”大和尚喃喃自语,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劳鹭和燕十一走在后面,小心警惕着那血红色的藤蔓。劳鹭还有一点介怀,就是刚刚牛大力始终没有提到这藤蔓。 一行人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忽然都停了下来,脸色古怪,又好像在感知什么。 劳鹭忽然觉得一阵心悸,燕十一也觉得忽然有些压抑,心底像是被石头压着一样。 下一刻,只听得村子发现传来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声。 “不好。”大和尚大叫了一声,提着灵力就往回掠去,也顾不得可能撞到树的威胁。山羊胡子老道也跟了过去,包括他的三个弟子。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眼,心里清楚,恐怕了这黑云已经侵袭过来了。 劳鹭不知道黑云侵袭会造成怎么样的景象,但是一路过来,那种荒无人烟的感觉,很是可怕。 就在刚才,牛大力和那里热情的村民还款待了自己一顿丰盛的午饭,现在怎么能见死不救?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眼,虽然前面有无数未知的危险,两人也提起灵力,朝着大和尚他们的路线飞掠过去。 尖叫声已经慢慢变小了…… 010 黑云食天魂 等到燕十一和劳鹭来到村口,只见刚刚的蓝天白云已然被浓重的黑云给代替了。 黑云的笼罩远没有让天色变暗那样简单。近距离看了之后,劳鹭借助着明目符发现这黑云不是云,而是浓重的阴气堆积而成的。 如此浓重的阴气哪里是常人可以承受的,怪不得黑云所到之处,荒无人烟。 村子里的村民三三两两地倒在地上,已经几乎不会发出什么尖叫声了,一些阳气正旺的男子还有一些力气,抱着脑袋在地上来回滚,老弱妇孺早就没有了抵抗的能力,挺尸在地上,身子不住地抽搐,来表现他们的痛苦。 “十一,这黑云在吸食他们的天魂。”劳鹭沉声道。 天魂归天路,到达空间天路。因天魂只是良知亦是不生不灭的“无极”,因有肉体的因果牵连,所以不能归宗源地,只好被带走上空间天路的寄托处,暂为其主神收押,这是所谓的“天牢”。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已经进入了村子。大和尚浑身佛光,而山羊胡子老道身上有一种气场在,他的三个弟子没有这样强烈的气场,则利用符咒增加灵力,也营造出了这样的气场。 燕十一和劳鹭互看了一眼,劳鹭将宫天镜的灵力调转出来,画了一双聚阳符。人的阳火旺盛了,天魂才能强盛。两人将聚阳符印于掌心之后,一起集中精力,感受灵力地保护。劳鹭浑身布满明黄色的光芒,燕十一周身银白色光芒,两人一起进入了村子。 人一旦被吸食了天魂,马上就会变得神志不清,就算是救回来,也会变得痴痴呆呆。 燕十一和劳鹭并不知道救助的方法,两人跑到山羊胡子老道那里求教。 只见老道将画好的符箓化作灰烬,塞进了村民的口中。通过明目符。劳鹭发现这村民剩下的天魂不再被吸食,而且慢慢的,有一些还没有被黑云吞噬的天魂回来了。 劳鹭知道天魂被吸食,这是不可逆转的。他们现在做的,唯有将伤害降到最低。 大和尚的方法显得简单粗暴了很多,他灵力强大而精纯,浑身佛光,只见将灵力打入了村民的天灵盖,将还没有被吞噬的天魂召唤回来。他这样做,是以消耗自身灵力的方法来救人。 劳鹭和燕十一两种都做不到,只能干着急。 不过山羊胡子老道看了地上的村民,道:“村民太多,我们这样太慢了。两位居士,麻烦你帮贫道布一个‘七星安魂阵’将村民全部放置到阵内。” 山羊胡子老道将阵法的布置要领告诉了燕十一和劳鹭,自己继续带着弟子救人。 这七星安魂阵布置起来倒也不难,但是老道一开始之所以没有让自己的弟子布阵,是因为他们的灵力太弱。阵法不难。但是要驱动阵法,必须拥有强大的灵力。 燕十一和劳鹭马上布出一个方圆五丈的圆阵。山羊胡子老道的三个弟子帮着把还没有救助的村民搬到了阵里。 等全部准备好,燕十一走到了阵眼里,以泓不君灌输给他的百年灵力将阵法驱动了起来。劳鹭站在他身后,以防他灵力消耗太快。 七星安魂阵果然有效,阵法内的百姓全部停止了呻吟,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渐渐恢复平静。 劳鹭护法闲暇之余。扫视了一眼躺在阵法里的村民,忽然发现牛大力一家三口并不在里面。 “村民都在这儿了?”劳鹭问山羊胡子老道的三个弟子。 大弟子点头:“村子已经搜遍了,都在这里。”他说完也发现了牛大力他们不在,想了想,道:“他们可能进林子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劳鹭眉头皱了皱,有些担心。这林子好像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将黑云的阴气屏蔽掉一些,但是却也不是全部。牛大力他们这样一进林子,想要找是不可能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吸食掉天魂。 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把他们手上救治好的村民也放进了阵法中。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阵法稳定了下来,燕十一收回灵力,出阵。 山羊胡子老道摸着他的山羊胡子,看着燕十一满意地直点头,“不错不错。这七星安魂阵极耗灵力,就算是贫僧和大和尚,也会疲累上一阵。居士的灵力颇深,真是后生可畏啊。不知道你是从何处?” 燕十一的灵力是一代奇才泓不君修炼了邪术百年得来的,哪里有师承。他道:“灵力是机缘巧合下得到的,没有师父。” 山羊胡子老道也不做深究,只是看着阵中的村民,一阵叹息。 大和尚开口:“这些村民,年轻力壮的应该可以完全恢复,那些年老的、体弱的、还有孩童,恐怕智力都会受到影响,变得痴痴呆呆的。” 这阴气结成的乌云幅员辽阔,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折损在里面了。真是罪孽深重…… “只要黑云不散,那他们的天魂仍会被吸食。这七星安魂阵可以坚持多久?”劳鹭问道。 “七星安魂阵启动需要那样多的灵力,就是确保以后的运作,可以坚持七天。”山羊胡子老道答道。 “七天够了,我大和尚爷爷一点要把那些妖魔鬼怪一起收拾了,团吧团吧扔到大漠去。”大和尚愤怒道。 众人商议之下,马上朝西北边去,一是就周拂,二是结果那些妖孽人魔。 为了村子里这数十条人命,必须在七天之内完成,众人马上提起灵力赶路。 毒林方圆百里,但是也架不住劳鹭他们使用灵力前行,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们便从西北方向突了出去。 离开林子,劳鹭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抬头看天,黑云将这片大地全部笼罩了起来,不知道这里还能不能遇到神智清明的人。 林子外面的景象和林子里面的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乌烟瘴气,灰色的浓雾有一人高,恰好将前面的道路给挡住了。 因为不知道外面的地形,又什么也看不见,众人都小心翼翼地前行。 劳鹭凭借着明目符的威力,看得稍微远些,她和十一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他们现在好比是一个深度近视的人带着一群瞎子,在地雷区走路。 燕十一和劳鹭牵手走在最前面,忽然听到后面一声尖叫。听声音,是山羊胡子老道的小徒弟。 劳鹭转身想要应着叫声跑过去看,忽然被十一拉住了胳膊往回拖。此时劳鹭惊出了一声冷汗,她发现自己的一只脚踩了个空,半个身子已经跌出去了,幸好被十一拉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 他们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条看不见对岸的沟壑。燕十一将脚边一块稍大的石头踢了过去,听声音,这沟壑定时深不见底的。 可是他们明明刚刚从那里走过来,哪里来的沟壑。 等劳鹭惊吓完,她才发现刚刚还跟在自己身后的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几人的呼吸声消失了,只有自己和十一的呼吸声在。 对于未知世界和孤独的恐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燕十一揽住劳鹭的腰,将她往自己身上抱,生怕一转身,她也不见了。 “大和尚——老道士——”劳鹭扯着嗓子大喊了两声,却都得不到回应。那山羊胡子老道的小弟子除了那声尖叫,也再没有了声音。 劳鹭和燕十一有些难以分清这是虚幻还是现实。 说是虚幻,可是劳鹭身上印着明目符,不可能被迷惑,再加上那条深不见底的沟壑也真的存在。说是现实,更加荒谬,刚刚才经过的地方,忽然变成了沟壑,身边的同伴都消失不见了。 两人想不到什么办法,只是继续摸索着前进。每一步都惊心动魄,万一地面在他们踩下去的一刹那变成了深渊,该怎么办?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他们就算原地不动,地面依旧可能变成深渊,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 他们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充分贯彻着“胆大心细”的准则,而且两人紧紧互抱着,步伐协同一致,都快变成一个人了。 随着脚底下地面的触感改变,劳鹭发现他们从土路走到了石板路。接下来不断地提到小东西,类似于有些腐烂的蔬菜,各式各样的香囊,胭脂盒,一些面具等等。这些都是镇子上的集市里常见到的东西,看来他们已经到了牛大力说的那个镇子。 镇子上的雾气变得淡了一些,也变得飘渺了一些,有些像南方的水雾。 整座镇子看着像是荒镇,各式各样的小摊上的货品都散落在地上,那些店铺也都开着门,可是就是没有见到人。 燕十一和劳鹭一起查看了几幢临街的房子,里面也没有人。 按理来说,被吸食了天魂之后,那些镇子里的百姓应该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怎么会没有人呢? “他们会不会自己醒了,然后走了?”劳鹭问道。 “的确有可能,他们只是没有灵智而已,虽然痴痴傻傻,却还是能活动的。” 011 疑似丧尸却不是丧尸 被吸食天魂,人失去灵智,如果只有一个人,走丢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通过地上散落的物件,可以知道在黑云侵袭之前,这个镇子上应该是人来人往,一副繁华景象的。那么多人,在失去灵智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怎么能同时走的一个都没有呢。 大致商量了一下,燕十一和劳鹭决定,继续往前走,朝着黑云的中心前进。 他们站在这个小镇的镇子口牌坊下面,正面对着小镇最为中央的街道,这条街道是东西走向的,如果要去小镇的西北面,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从中央大街穿过去,然后在往北走,二是直接从小镇的小巷子里朝西北面走。 介于这里情况不明,那些弯弯曲曲拥挤非常的小巷子显然比大街危险的多,也不好走,他们决定走大街。 一条大街上,商品散落一地,烟雾缭绕,但是却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声音寂静的可怕。 劳鹭走在十一的左侧,始终被他揽着腰身,紧紧裹在怀里。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十一的呼吸声、心跳声,他们的脚步声,以及她的头发碰到十一衣服时发出的摩擦声。 她原本不在意这些声音,但是几步之后,她忽然觉得还有一些别的声音。那些声音细不可闻,只有偶尔可以听到,但是等她侧耳认真听时,却什么也没有。 几息过后,劳鹭忍不住问道:“十一,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很小。” 燕十一原本没有听到什么,劳鹭这样一说,他凝神听了起来,三息之后,摇头,“没有。” “可能是我幻听了。”劳鹭解释道。人在特别特别安静的情况下。大脑总会产生一些幻觉,出现幻听的现象。 “吼~吼~吼吼~” “听到了!”燕十一道。这声音不大,但是他耳力不差,还是可以听到清清楚楚。就像是有一只野兽在低吼。下一刻就要发动攻击了。 他将劳鹭往怀里紧了紧,一手已经握紧了长剑,在空气中挽了一个剑花,将水雾拨弄散了一些,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警戒起来。 这声音劳鹭也听到,但是总觉得和一开始的声音不太一样。但是她来不及细究两种声音之间的区别,因为那“吼吼”的低吼声又从另一个角落响起来了。 最开始那声低吼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很快各种低吼声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 劳鹭将宫天镜的灵力引了出来,在手中凝结出来了带着明黄色光芒的长剑,她与十一背靠背。一起面对着这未知的危险。 伴随着低吼声,沉重的脚步声也响了起来。 燕十一和劳鹭心里警觉,这是人的脚步声,只是沉重了一些,觉不是什么野兽。 被雾气遮挡着视线。只能靠自己的感觉来行事。 劳鹭凝神将放在眼睛上的精力分散开,主要用耳朵和自己的其他感官而感受。 左面! 劳鹭长剑往左面一挑,结结实实地刺中了,然后顺势见剑锋往前一送,更加深刺下去,再往侧面一带,将中剑的家伙拉倒在地。 距离一近。劳鹭看清楚了,攻击她的是一个青年,不过二十岁的样子,穿着普通的抹布衣服,应该就是镇上的百姓。 这青年的表情痴呆,双目无神。一副痴傻的样子,是被吸食掉了天魂。 但是他为什么要攻击自己呢? 这由不得她多想,因为敏锐的感官告诉她,身后又有了危险。 劳鹭将那中剑受伤的青年一脚踹向远处,他好比一个保龄球。一下子撞翻了好几个躲在大雾里朝劳鹭前进的人。 劳鹭在出脚的同时,长剑已经朝后刺去,由于刚刚那青年流出来的血是殷红的,和活人无异。所以她已经排除了是丧尸的可能,这些应该只是被迷失心智的百姓而已,她也不敢下死手。 长剑到了来着的肩头,转变剑锋,朝他肩头上部空刺过去。劳鹭胳膊往下一用劲,长剑的剑背直接拍在那人的肩头,将他硬生生地往下压去,双膝跪在地上。劳鹭马上给了他一脚,将他踢飞。直到第二个攻击者飞出了劳鹭的视野,她才看清楚,那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一看就像个卖猪肉的。 劳鹭看了看手里的长剑,觉得还是换成棍子比较好。灵力一转,长剑立马幻化成了一根棍子。 棍子刚刚凝结而成,一大群人朝劳鹭涌了过来,像极了丧尸出笼的架势。 劳鹭并不善于使棍子,一时施展不开,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巨大的阻力给拥倒了。她觉得肩膀一阵火辣辣地疼,回头只见一名呆滞的老妇人竟用手将自己的肩膀抓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血突突往外冒。 她将棍子往后一桶,将老妇人捅倒,随着她的倒地,后面被压下去了一小片人。被重重包围的她马上往后退了一步,棍子横扫,将前面的百姓给打散开去。一旦得了空,劳鹭脚尖点地,向上跃去,想要脱离百姓的围攻。 不料她还没有离地六尺,就被一个精壮的汉子握住了脚踝。身形一顿,那口气一泄,身子便往下坠去。 她看到那些摔倒的百姓早就已经涌了过来,自己摔下去之后要面对的是无数利爪,说不定还有牙齿。 顾不得仁慈了,她手中的棍子再次化为短剑,还没有落地,劳鹭就对准了他们的脖子,打算身形一扭,将最中间那圈人的脖子给划了,然后再次想办法脱困。 不过她的计划还没有实施,腰便被十一搂住,被带着往旁边掠去。 燕十一带着劳鹭在临街一幢最高小楼的屋顶上站定。 劳鹭仔细地看了十一,他身上也有很多抓痕,还在冒血。 不过燕十一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看着劳鹭的肩膀,马上从怀里拿出了燕岛独有的金疮药,给她上药。 这金疮药好得快,最主要的原因是它霸道的药性将伤口最表面给灼干了,马上可以止血结痂,防止伤口感染。不过好得快也有代价的,血肉被灼伤绝不是好受的。 劳鹭只觉得比被抓伤的时候还要疼上一分,咬着牙不喊痛,待十一用布条包扎完时,只看到劳鹭眼里包着一包泪,欲落不落的。 燕十一这才想起来这药的猛烈,心中心疼。他将药递给劳鹭,内疚道:“你给我上药吧,狠狠上。” 看着十一的样子,劳鹭忍不住笑了出来,身体一震,倒是把泪给震出了眼眶,她抹了抹脸,道:“自然要上药的,不过狠狠地上还是算了。” “有药可不可以让大和尚我也上一点?”大和尚洪亮的声音响起。 只见他从一幢矮小的平屋屋顶蹿了上来,身上也尽是抓伤,原本破破烂烂的衣服几乎全部被抓烂了,他处理过,勉强盖住重点部位,看上去凄惨无比。 劳鹭马上给十一上药,然后把药瓶子扔给了大和尚。 大和尚将药粉往胳膊上的伤口一倒。 “嘶――咋这么痛!”他咬着牙道。 “良药苦口利于病。”劳鹭笑道:“我都忍得,你大和尚忍不得?” 大和尚看着自家身上那么多抓伤,却也不深,将药瓶子扔给燕十一,呵呵笑道:“大和尚我皮糙肉厚,就不涂这金疮药了,否则显得太矫情了。” 一阵打趣过后,燕十一问道:“道长呢?你们怎么会不见了。” 大和尚亦是一脸不解:“大和尚我也奇怪呢,你们明明就在前面,走着走着就不见了。我和羊老道来找你们,就这么一转头,他也不见了。” 他心有余悸地朝屋顶下面看了一眼,雾气不高,正好可以看到那些百姓的头顶。只见那些百姓全部聚集在了小楼底下,仰着头,嘴里发出吼吼的低吼声,看着自己。 “娘喂,这倒地是咋了?”大和尚感叹起来,“明明都是失去的天魂的普通百姓,应该是痴痴傻傻的,怎么会攻击人呢?” 劳鹭也好奇,发现他们并不会相互攻击,这架势和她早年迷恋的丧尸电影差不多。但是这些百姓血液殷红,根本没有死。 “应该是中了什么邪术。”燕十一道,“这些黑云不仅可以吸食天魂,还会施展什么邪术,让百姓变得极具攻击性。” “有可能。”大和尚点头。 “老道长不会有事吧?”劳鹭有些担心。 大和尚闻言,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三声,道:“小丫头,你是被羊老道的样子给骗了,就以他的本事,再加上一肚子诡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轮不到他吃亏的,你就放心吧。” “大老远就听到你个臭和尚满嘴口臭。” 说曹操,曹操就到。 山羊胡子老道带着他的三个弟子也跃了上来。 劳鹭仔细看了一下,只见他们四人完好无损。看来真的如大和尚所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轮不到他们吃亏的。 “我有说错吗?”大和尚大大咧咧道。 劳鹭会心一笑,虽然两人还在吵,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他们看到对方之后的欣喜。 012 微笑昏睡 蜀中毒林旁边不大的小镇,雾气浓重,百姓失去理智,如果丧尸一把低吼,全部聚集在小楼的墙角下,抬头看着站在屋顶上的劳鹭等人,他没没有理智,却依旧有生物的本能。只见他们竟然前赴后继,前面的人摔倒,后面的人就踩上了前人的身体,就这样慢慢地往上垒砌了人墙。 劳鹭看着不由倒吸凉气,幸好这幢房子足有两层半,如果只是低矮的平房,这不是要被他们给爬上来了吗? “羊老道,你门道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大和尚往下望去,只见爬到最高的那个百姓朝他张牙舞爪,一时没有站稳,被后面上来的人一拉,从一层楼高的人墙上滚了下去,倒在地上,嘴里发出哼哼地响声,看来是伤的不轻。 “这恐怕是控魂术,控的是人魂。”山羊胡子老道摸着他的山羊胡子道。 “怎么破解?”大和尚见山羊胡子老道知道这些鬼东西,兴冲冲问道。 “不知道。”老道坦然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大和尚急了,“现在好了,老周找不到,百姓救不了。” “你别急,既然知道他们变成这样是由这片黑云所致,我们只要到了黑云中心,将这产生黑云的阵法给破了,百姓自然可以恢复本性。”他看着下面这些连人性都失去了的普通百姓,长叹一口气,“只是他们天魂已失,灵智全无,到时候在这蜀中的小镇里,也只能自生自灭了。” 山羊胡子老道这一番话说的在场的人心里都不好受。 事不宜迟,众人稍稍休整了一番,踏着屋顶,直接朝小镇的西北方向掠去。屋顶上,没有大雾遮盖,也没有那些失去灵智的百姓围攻。倒是一路通畅。 快要掠离小镇时,劳鹭忍耐不住回头看去,只见那些百姓已经散开了,原本被压在人墙最下面的那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都躺在那里不动,估计是已经死了,其他的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真是和那些电影里的丧尸一模一样。 真是天降灾祸,无辜受难,罪过啊。 看着他们,劳鹭对黑云阵法中心的控制者又恨上了几分,希望不要是阿瓦古丽。 离开小镇,一下子进入了十万大山中,山路崎岖。山林密布,林子深处已经有瘴气,不过这些林子里没有那么多的毒物,倒是普通的动物多了一些。劳鹭他们刚刚入一个林子,便惊起了一片山雀。连正埋头吃草的野兔都忘记了嘴里的食物,抬头呆呆地看劳鹭几个。 大和尚觉得好玩,还去逗兔子,但是兔子好像根本不懂得怕人,还是傻傻地站在那里,用它红红的眼睛打量着。 山羊胡子老道觉得甚为奇怪,道:“这林子离镇子不远。难道没有人进来?怎么这些动物都像是没有见过人一般。” 大和尚哪里知道,耸了耸肩,也不去逗兔子了,在前面开路,手里拿了一把柴刀,还是刚刚在镇子里一户人家门口顺的。 这个地方是有些奇怪。但是非常的原生态,走在里面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舒适感,劳鹭忍不住大吸了几口气,竟然生出了三分不想离开的心思。 “羊老道,大和尚我怎么觉得这里慎得慌?”大和尚摸了摸他光滑的大脑门道。 山羊胡子老道亦是如此。告诉身后的徒弟和劳鹭、燕十一,一切小心。 劳鹭只觉得这两个老家伙多心了,这里哪里会有什么问题。 和十一走在最后面,她忍不住打起哈欠来,有些困倦了。燕十一注意到劳鹭的举动,关切地问:“累了么?” 劳鹭摇头,但是哈欠打得停不下来,“没有。” 走在他们前面,年龄最小的那个道士忽然大笑了几声,撒腿就往林子深处跑去。山羊胡子老道大惊,连忙大呼小徒弟的名字,追了过去。 他们前脚刚刚走,山羊胡子老道的另外两个徒弟身子一软,栽倒了地上,脸上浮着幸福的笑容。 这种环境下,自然没有人认为他们是睡着了。 大和尚去查看,又是探鼻息,又是搭脉,细细检查了一番,“没事,只是晕了。”他说完,奇怪地看着两个道士的表情,莫名其妙道:“他们笑什么?” 劳鹭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也有反常的感觉,心中暗叫不好,竟然这样无形之中莫名其妙着了别人的道。 她咬了舌尖一口醒神,然后劳鹭聚在指间,一道清心符赫然浮现在空气中,发着阵阵明黄色的光芒。 将清心符印于掌心,通过符咒传来阵阵灵力,劳鹭才发现现在他们所处的环境,哪里还有刚才的鸟语花香,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而是瘴气缭绕,昏暗诡异。 “十一,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环境很美?”劳鹭急问道。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没有异常,是因为他们灵力修为极高,十一不知道有没有受影响。 燕十一被这样一问,觉得有些怪异,这里的环境也许是比毒林好上一些,但是绝不到美的境界,他摇头。 劳鹭长舒一口气,又画了一双清心符,印在了两个小道士的额头上。 大和尚和十一也马上明白过来,这林子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灵力低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中受到迷惑,轻则昏睡,重则失常。 只不过让劳鹭清醒过来的清心符好像并没有对两个小道士起作用,他们还是在昏睡,满脸幸福的笑容。 山羊胡子老道追小徒弟,一直没有返还。劳鹭他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原地为难。 最后还是大和尚决定的,他背起一个道士,十一也背了一个,一起继续朝西北面走去。他说山羊胡子老道的大六壬何其厉害,自然可以找到他们的。 劳鹭不知道黑云的阵心盘踞在蜀中的哪个角落,随着他们的接近,都为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诡异,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定这次他们这些人不能全身而退了。 一路往西北,清心符在身的劳鹭清晰地感觉到有阵阵强大的灵力在干扰她。最后在她的坚持下,十一和大和尚都印上了清心咒。 他们往前走了不到一里,就见到山羊胡子老道背着个头比他还要大一圈的小徒弟小跑过来了。只见他呼吸不乱,面色不红,双腿有劲,步伐快而稳,一看就是真正灵力有底子的人。 “你这小徒弟怎么样?”大和尚问道。他身材魁梧是个练家子,背着一个身无三两肉的道士,如同扛了袋棉花一眼,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 山羊胡子老道摇头,“像是中了什么邪,怎么都解不开,只好先打晕了抗过来。” “你个小老头行不行,大和尚我抗两个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大和尚说着想要伸手去抓小徒弟的胳膊。 劳鹭原本以为山羊胡子老道肯定不同意,还要跟他吹胡子瞪眼。没想到山羊胡子老道肩膀一顶,顺势就将小徒弟扔到了大和尚肩上,自己扭了扭腰,一点负罪感也没有的往前走。 劳鹭这才想起来大和尚说的,无论在何种情况下,这老道士永远吃不了亏。 看着眼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道士,劳鹭不由觉得他整个人都黑了几分。 又往前走了一里地,三个小道士还是没有醒来的征兆,天色渐暗,山路难行。众人决定在前面的一个山洞里住一宿。 这山洞很浅,但是却很宽,石壁上米有人工雕琢的痕迹,明显是天然形成的。 燕十一和大和尚在外面找了干柴,山羊胡子老道的心思全部在他三个徒弟身上,但是无论他怎么查看,都看不出他们面带微笑昏睡的原因。 山羊胡子老道急的眉头不展,因为他独有的气场,硬是给这冰冰凉的山洞降了几分温度。劳鹭只能坐得离火堆近一点,取暖。 安静的环境里最容易犯困,劳鹭很快倒在十一的膝盖上睡着了,今天一天都劳累极了,她睡得很熟。 睡梦中一些奇怪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梦境,挣扎着睁眼,却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山羊胡子老道的三个徒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们全部跪着,面朝洞口,嘴里说些听不懂的话,振振有词,又双手高举,然后跪拜,身体按一定规律扭动,看上去好像是在祭祀。 劳鹭刚要起身,被十一蒙住了嘴巴,十一对着她摇头,表示不要说话,然后指了指大和尚还有山羊胡子老道那里。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比劳鹭警醒的多,他们早就醒了过来,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两人面色都不好,却有明显的差别,大和尚一脸不明所以,而山羊胡子老道却是一脸震惊和担忧,很明显,他已经明白自己的三个爱徒为什么会这样了。 劳鹭继续靠着十一的腿上,不出声。 三个小道士在那里折腾了快有一炷香的时辰,终于停了下来,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马上起身,将他们扶回来。 “你知道了?”大和尚道。 山羊胡子老道面色凝重地点头。 013 蜀中巴蛇 山羊胡子老道面色凝重地点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看着三个弟子,忧心忡忡道:“是巴蛇。” 劳鹭听闻,先是一愣,巴蛇,以前看的山海经里面有提到——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其为蛇青赤黑。 这是百姓神化之后的巴蛇,其实应该就是一种生活在山林的巨大蟒蛇。 山羊胡子老道继续道:“蜀中有一条巴蛇应该已经有了三千年的道行,恐怕我们碰到的就是它了。” 三千年……!! 那个蜃怪几年来着,好像不到千年吧,这三千年的巴蛇,可谓是个大妖怪了。但是劳鹭也很疑惑,为什么三个小道士以微笑的方式昏迷?他们的样子看着似乎有一种说不清的幸福。 山羊胡子老道看出了劳鹭的疑惑,一捋胡子道:“那巴蛇活了三千年没有人去收复,是因为他一心主善,呆在蜀中从不出去,不作恶。” 原来是个好妖怪,劳鹭有一丝惊讶,不过想来,动物成精,三千年来,没有人去收复,没有被天雷击杀,应该也和他主善的本性有关。 既然是主善,为什么会伤害三个小道士? “巴蛇向往最为朴实的世界,他一直在沉眠,但是强大的灵力无意间将他的梦境给化为了一个幻境,如果不够坚定或者灵力不高的人容易被这个幻境吸引。幻境里是巴蛇梦中最美好的世界,如果不是自己觉醒,绝计出不了幻境。”山羊胡子老道看着自家的弟子,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劳鹭这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觉得阴暗腐败的林子鸟语花香美好极了。 “除了自己觉醒,就再无办法了吗?”燕十一问自言自语,“幻境由巴蛇的梦境衍生而成,如果梦醒,幻境自然会消失。” 一直没有开口的大和尚看着燕十一。眼里露出了一丝敬佩的神色,“这巴蛇一睡就是五百年,至今未醒,贸贸然将它弄醒。后果……” 劳鹭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条活了三千年成精的大蟒蛇,发起床气的样子,不由浑身一颤,可怕的紧,真是可怕的紧。 看着躺在地上微笑着的三个道士,他们还很年轻,最大的不过二十四五,最小的看着才十六七岁,这样美好的年华,真的要在幻境里度过了吗。如果一直浑睡。还能活多久,是不是过不了多久,他们的肉体就会归于黄土,只有思想还在巴蛇的梦境里幸福地活着? “还有一个计策。”山羊胡子老道撸着胡子,他布满担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精明。道:“我们可以观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众人不解。 “巴蛇醒来,说不定会大发雷霆,又或者他见到自己热爱的蜀中之地被人魔涂毒成这个样子,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劳鹭领悟,果然精明。让三千年的巴蛇和千年一出的人魔去斗法,既可以救三个小道士。又可以借巴蛇的力量去喝人魔对抗。 “羊老道,你行啊!”大和尚激动地擂了山羊胡子老道两下,“大和尚我本来还在担心我们的力量不够呢,现在有了三千年巴蛇助拳,可是由盼头了。” 山羊胡子老道瘦小的身板被大和尚沙包大的拳头擂的发颤,板着脸道:“不要高兴地太早。我们先要找到巴蛇,然后将人魔引过来,再适时的将巴蛇弄醒。这计划虽然简单,但是实施起来不易啊。” 被他这样一说,一直处在兴奋状态的大和尚立马被浇了一盆冷水。默默思考起来。 “有了计划总也是有了方向了,比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好得多。”劳鹭道,“只是周拂前辈的事情怎么办?” “周拂这破老头就是麻烦!”大和尚嘀咕道。 山羊胡子老道也是一阵烦恼,“贫道倒是帮老周算过,暂时无碍。” “可能周拂前辈是被人魔抓走了,如此我们去人魔老巢也能救出前辈,如果不是,以周拂前辈的能力和道长的卜算,也暂时不会有事。”劳鹭道,“我们可以等这件事情完成之后,再前去救援。” 山羊胡子老道点头,“丫头说的有理。” “也只能如此了。”大和尚道。 看得出来,他虽然同意了,但是却是忧心周拂。 一番商量之后,天色渐亮,山羊胡子老道将三个徒弟安置在洞里的一个高台上,在上面布了一个阵法,野兽和一般道行的精怪无法靠近。 山洞在石壁上,站在山洞口眺望,只觉得这片林子沿着山峦而生,连绵数百里。巴蛇虽然巨大,但是往这林海里一藏,想要找到还是任务艰巨。 幸而山羊胡子老道的大六壬之术如火纯清,他根据幻境的一丝灵力推算出巴蛇栖息的洞穴在林子的东面。 事不宜迟,劳鹭等人在山羊胡子老道的指引下,朝着林子的东面走去。 明目符和清心符在手,越往东面走去,越能觉得幻境的灵力在增强。劳鹭凝神感受了一下,这幻境如同一个结界,却一点狠戾之气都没有,显得温润,如同玉石一般。 这三千年的大巴蛇也是奇特。蛇是冷血动物,一直都是黑暗恐怖的代表。在中国,蛇是不详的预兆,就算在地球另一面的西方,蛇也是蛊惑夏娃打开潘多拉之盒的恶魔。但是这巴蛇一心向善不说,连做梦里面也是满满的善意,真是奇了。到时候找到巴蛇,一定要好好看看。 林子虽然阴暗潮湿,但是却有很多动物,每当劳鹭他们路过,就会暂时忘却自己的活计,瞪着一双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一脸好奇。 这些动物应该都是感应到了巴蛇的善意才来到这里的,接受着巴蛇无条件的庇护,没有见过什么人。 劳鹭他们一路走着,忽然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但是几次转头,又什么都看不见,正是觉得奇怪的时候,忽然看到身后的草丛里蹿出来了一直白色的小兔子,兔子还很小,也就大和尚的拳头大。 兔子见自己的跟踪败露了,倒也不胆怯,站在那里瞪着黑溜溜的圆眼睛就和劳鹭对视。这兔子竟然不是红眼睛…… 燕十一生怕这长得可爱的小兔子是个精怪,拉着劳鹭往后退。 但是兔子根本没有感受到他们的敌意和戒备,他们往后退一步,兔子就往前蹦跶一步,一直跟着。 “这这……”大和尚哭笑不得,说:“要不把这兔子抱上?” 这句话正中劳鹭下怀,她连连点头,正要去抱,又听到大和尚那边幽幽传来:“这兔子没多大,大和尚可能吃不饱。” 劳鹭:“……”为了兔子的生命安全,放弃了拥抱萌物的想法,对着大和尚的屁股就是一脚,“走快点,甩了它。” 停在树梢的山雀只看到一只柔柔弱弱拳头大的小白兔,赶着四个人往前跑,四个人跑的还相当狼狈,时不时被树根山藤绊住。 一阵狂奔之后,终于把小兔子甩了。山羊胡子老道的脸色颇为不好,如果被世人知道他全清观掌教竟然被一只普通的白兔追的到处跑,还有什么脸面在道上混? 可是面对着这样一只兔子,也是满满的无奈…… 摆脱了兔子的追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现在处在密林深处,周围除了树还是树,连个可以栖身的山洞也没有。 找了一颗大树,在树下搭了火堆。 燕十一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块饼,用长剑叉着,在火里烤热。 山羊胡子老道准备的也是这种大饼,劳鹭苦着脸,忽然闻到一阵肉香,只见大和尚从一直放在怀里的包袱里拿出了一块肉干,放在火上烤热,发出阵阵肉香…… 山羊胡子老道为此,露出了一个鄙视的表情:“酒肉和尚……” 劳鹭满眼冒光,要不是克制力强,早就留着口水扑上去了。 大和尚全然不顾山羊胡子老道的评价,对着一脸眼馋的劳鹭道:“丫头,吃肉不?” 劳鹭点头如捣蒜,露出感激地笑容。 “你们把饼拿来。”大和尚朝燕十一伸手。 燕十一将长剑往前一送,大和尚拿过已经烤热的大饼,手一用暗劲,将饼中间豁开了一道口子,像是做肉夹馍一样把肉块放到了里面。 “小子,看看你的剑法。”大和尚说着把夹了肉的饼往上空一抛。 一道剑影闪过,燕十一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等饼落下来的时候,被平均分成了四块。 大和尚给燕十一和劳鹭一人扔了一块,自己拿了两块呵呵笑:“大和尚胃口大。” 劳鹭完全不建议,有肉吃就好了,她笑眯眯地开始啃,这肉干的味道和熏肉差不多,将猪肉在火上熏干,将油熏出来,可以保存的久一些。 “怎么样丫头,大和尚我手艺不错吧?”大和尚骄傲道。 劳鹭笑着点头,却不料眼前闪过一道黑影,自己手里才被咬了一口的肉夹饼就这么不见了。 在山林里抢食,劳鹭脑子里的第一嫌疑人就是猴子,那群有智慧,喜欢投机取巧的家伙。 014 善意 燕十一拿着手里的长剑警戒起来,将劳鹭往身侧一护。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也小心戒备着,这小贼颇为厉害,竟然可以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就抢走了劳鹭手里的东西。现在看来只是一个偷食物的小贼,如果他刚刚拿的是一把刀,想要做的是割劳鹭的脖子,其可怕之处,让人不寒而栗啊。 众人扫视周围,只可惜天色已经暗了,林子里更是没有半点光亮,除了火堆可以照射到的地方,其他地方漆黑一片。那小贼只要随便往草丛里、往树冠上一钻,屏气敛声,便难以找寻。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只见劳鹭阖上了眼睛,感知着什么。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都大为惊叹,难道这丫头年纪轻轻,修为已经到了可以用天眼去视物了吗? “那里。”劳鹭低声说了一句,指向燕十一左侧大树的树冠。 众人小心的收敛起自己的气息,燕十一主攻,他灵力一提,如同一道闪光直射那颗大树的树冠。 很快他从树上下来,与他一同下来的还有一个一岁娃娃大小的东西。以燕十一的本事,竟然没有制住他,仅仅是将他给逼了下来。 劳鹭已经完全确定这小贼不是一只猴子了,她担心十一,想要上去助拳,却只见山羊胡子老道已经上去了,也没有攻击那小贼,只是在他们周围踩着奇怪的步子绕了一圈。地上就赫然出现了一个圆圈,发着淡淡的月光一样的光芒。 光芒像是无数铁索一般,将那小贼给锁住了,被固定在圆圈的正中心,动弹不得。 燕十一提剑退了出来,站在劳鹭身边。 “这是山魈。”山羊胡子老道这本活动的百科字典解释道,“我这是全清观最为简单实用的锁灵阵,可以将山魈这样的半灵体锁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锁灵阵没有什么稀奇的。”大和尚看着劳鹭,眼神灼灼。道:“你刚刚闭上眼睛找到这山魈,是开了天眼吗?” 山羊胡子老道亦是一脸激动地看着劳鹭。 “恩……”劳鹭有些羞愧地指了指山魈,“他手里不是拿着肉饼吗?有肉香……” 大和尚:“……” 山羊胡子老道:“……” 燕十一宠溺地看了劳鹭一眼。 那被锁灵阵困住的山魈竟然一点都没有暴躁起来,而是盘腿一座。埋头吃饼…… 大和尚有些无语:“丫头,快来看看,你家亲戚。” 劳鹭弱弱地上去看,只见眼前这个山魈四肢和人差不多,一个一岁小朋友的大小,就是一张脸,长得跟个狒狒死的,盘腿坐在地上啃饼的样子和黑猩猩差不多。 山魈是一种山野里最恐怖的精怪,喜欢吃动物和人,食红肉。 劳鹭看着山魈津津有味的样子。显然这只是山魈里的奇葩,他不喜欢血淋淋的红肉,比较喜欢大和尚自己做的熏肉。而且此山魈绝对是山魈界里的吃货,并且神经粗的不像话。已经被人捉住,完全动弹不得了。竟然还能一心想着吃,而且吃的旁若无人,津津有味…… 看着山魈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敌意,山羊胡子老道觉得先困住他,等到十二个时辰之后,锁灵阵灵力耗尽,他自然能出来的。 这里睡觉并不安全。得留一个人守夜。除此之外,山羊胡子老道用石头和烧黑了的焦炭围着他们摆了一个阵法,以镇宵小。 劳鹭第一个守夜,燕十一第二个,接下来是大和尚,最后是山羊胡子老道。 守夜的时候。劳鹭闲着无聊,站在阵法里面仔细观察另一个小阵里的山魈。只见山魈吃饱了之后,看到了劳鹭一点愧疚感也没有,一双乌黑的眼睛看了她几眼,便直接躺的四仰八叉的。酣睡起来。 看着眼前的山魈,劳鹭实在是很难将它和传说中那种可怕的形象画上等号。难道是因为这山里有一条善良的巴蛇,影响地其他生物都很善良? 等山魈也睡着了,开始打呼噜之后,劳鹭实在是百无聊赖,之后盘腿开始吐纳修习,慢慢地凝神调戏起来,宫天镜的灵力在她体内的经脉里流走,每运功一个周天,便觉得身体里的疲累少一分,一番调息下来,倒也没有那样劳累了,神智也清醒了不少。 入定之后时间变得特别快,十一替换了她之后,便在他腿上靠着,睡着了。 这里的环境虽然不好,但是劳鹭还是一夜无梦,睡得香甜。她总感觉这和巴蛇散发出来的温润的灵力有关。这里是个特别适合人修习温养的地方。 翌日天刚刚亮,劳鹭醒来就发现锁着山魈的那个锁灵阵里面空空如也,山魈早就不知所终。 询问起来,山羊胡子老道脸色尴尬地干笑了几声,道:“倒是我小看了这畜生的灵力,它竟然挑在我值夜的时候大摇大摆地从锁灵阵出来,往山林深处去了。” 劳鹭:“……”看来这吃货还挺记仇,非要等到山羊胡子老道值夜的时候才越狱,顺便告诉他,你的监狱是豆腐渣工程,想要困住老子,再加包水泥吧。 一路下来,从那些好奇心很重的小动物,到喜欢跟着他们乱跑的小兔子,再到这抢了劳鹭肉饼的山魈。这山林给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虽然奇怪,却没有一点不舒服。可能这里是动物眼里最美好的家园。 众人继续往东面走去,根据山羊胡子老道的大六壬推算,还有半天的路程,他们就将要踏入大巴蛇领地的中心地带。 这大巴蛇对待林子里的动物和精怪都是很温和的,就是不知道对待他们这些外来人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不过这次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找到大巴蛇休眠的洞穴,如无意外,是不会去打扰它的,相对来说安全得多。 山羊胡子老道找到的中心地带和林子有些不同,泥土少了,岩石多了,树木少了,山峦多了。这一片地方树少,石头多,巴蛇栖息的洞穴就在这些石头下面。 但是就在山羊胡子老道想要继续卜算巴蛇的具体位置时,他的大六壬失效了,算不出来什么,还耗了不少灵力。 老道不信邪,还要继续试,被大和尚阻止了,“这里地界也不大,看着也没什么洞穴,找找吧。” 山羊胡子老道最后给出的地界有一块足球场那么大,大巴蛇应该就蛰伏在底下。 劳鹭小心翼翼地踩上一块石头,一想到有一条三千年的大巴蛇在脚下,心里就莫名地激动。 大和尚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没有什么洞,遍寻下来,只有两个,一个在东面,一个在北面。最后他们根据大巴蛇应该很大这个猜测,选择了大的那个洞往里走。 一路往里没有什么障碍,而且越往里,里面传过来的灵力越强。 燕十一和劳鹭最先感觉到山洞里的灵力快要超过他们所能承受的临界了,马上停下步伐,将自己体内的灵力结起来,和巴蛇灵力进行抗衡。 往里进了一里之后,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也结起了灵力。 大巴蛇睡着了,大部分灵力都是封存在体内的,只能通过呼吸和皮肤散出来一点,就是这不到他灵力的百分之一,劳鹭几人已经快要受不了了,足以体现巴蛇的实力。 他们走了不久,就看到前面出现了两条岔路,且两条岔路里都有灵力溢出。很难抉择,最后还是山羊胡子老道凭着经验选择了左边,但是往里走了半里,又有岔路。 劳鹭苦着脸,想起以前看动物世界的时候,电视上蛇窝都没有岔道的,倒地是成精的巴蛇,不一样,打洞还打岔道。 山羊胡子老道纠结了一下,决定先撤出来再决定。鬼知道里面有多少岔道。 走回第一个岔道口,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只一直跟着他们后面的兔子竟然就站在岔道口看着他们。 只见那只兔子见到劳鹭等人之后,脑袋歪了一下,然后往右面的岔道跑了进去。 劳鹭总觉得这个小家伙头一歪是在打招呼。 只见那只兔子往里蹦跶了几步之后,劳鹭他们并没有跟上来,便停了下来,看着他们。 “要不我们跟她走吧。”劳鹭提议。她总觉得这只兔子很有灵性,是个好兔子。 山羊胡子老道纠结了一下,同意了。实际上他自己也很诧异自己会同意,但是到了这里之后,总是冥冥之中感觉到善意,想要遵从。 这是一个善良的地方,将战争引到这里,不可避免地会毁灭这片树林,那无数像这兔子一样的动物就会死掉。 劳鹭有些心疼。 跟着兔子走,无数个岔道走完之后,山洞里的灵力已经强盛的不得了了,但是前面忽然出现了一面形状奇怪的墙壁,没有了路。 就在他们质疑跟着兔子走的这个决定时,小兔子往墙壁的一块突起处蹭了起来,蹭地可欢快了,就像是在和墙壁嬉戏一样。 忽然山洞微微震了一下,那块突起的山壁竟然动了…… 015 神秘的白兔 那凸起的石壁大致是个椭圆形,像是一块大圆石将洞口给堵住了。现在石壁动了起来,像是开门一样,那层灰黑色的石头缓缓往上升去。 但是石壁后面和劳鹭他们想的黑洞洞的通道不同,石壁刚刚打开,就有一道金光射了出来,这是精纯的灵力。 山羊胡子老道反应迅速,冲到最前面,用瘦小的身板将燕十一他们三人挡住,从怀里拿出来了一小面八卦镜,对着那倒金光大喝了一声,“无量天尊”,洪声大吕。 只见八卦镜亦是发出了一道八卦形的光芒,强行将射过来的金光给挡住了。 “厉害啊。”劳鹭不由感叹,通过宫天镜,劳鹭可以感受到这道金光里蕴含了多么强的灵力,但是山羊胡子老道仅用一面八卦镜就挡住了,可见他的灵力修为是多么的高。 “不好!”大和尚一步冲了上去,双手抵在山羊胡子老道的背上。 燕十一和劳鹭大惊,只见刚刚还勇猛无比的山羊胡子老道身形一顿,往后倒了下去,幸好有大和尚的双掌将其抵住。 不久之后,身强体壮的大和尚亦是双腿战战,快要站不稳了。 这道金光显然已经超过了两人的灵力总和,这个时候,大家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有将这道金光给打回去,才能活命。 燕十一马上扎起马步,灵力一提,双掌抵在大和尚的虎背之上,源源不断的灵力往前输了过去。 此时自己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劳鹭双腿与肩齐宽叉开战力,默念残篇,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介,将宫天镜的灵力引了出来。 这是三千年的巴蛇,他们几个的灵力显然是不可与之抗衡的,现在劳鹭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宫天镜上,这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以天地之气孕育出来的灵力,至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劳鹭双掌抵在燕十一身上,宫天镜的灵力便源源不断地往山羊胡子老道的八卦镜传送。八卦镜原本的八卦光芒变成了明黄色。 前面的两团光芒都到了阈值,只见一道足以让人瞬盲的亮光发出。劳鹭觉得眼前一片白色,什么都看不见,身体里的灵力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一时力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燕十一他们没有比劳鹭好多少,特别是山羊胡子老道,伏身在地上,不住吐血。大和尚面色苍白,马上从怀里拿调理灵力的丹药给他。燕十一只觉得魂魄都快要被震散了,等眼睛恢复视力之后。只见到劳鹭已经昏睡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将劳鹭抱到怀里,强行运起灵力往她的身体灌注,却发现劳鹭的身体像是无底洞一般,将灵力全部吞噬了。却没有激起一点波澜。 感觉稍微好一点的山羊胡子老道一看劳鹭的样子,马上给了燕十一一掌,将他的掌心与劳鹭的身体分离。燕十一原本消耗了不少灵力,又被劳鹭吸食了一部分,一下子便觉得浑身乏力,想要倒头睡去。 可是劳鹭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他怎么能不着急。 “两位前辈。请救救鹭子。”燕十一恳求。 大和尚看着劳鹭道:“怪不得觉得她小小年纪灵力强的惊人,原来是有上古神器在身。” 山羊胡子老道给劳鹭搭脉,细细诊断了一番,“无碍,只是一时劳鹭耗尽。”他看向燕十一,“如果你再给她灌输灵力。她也不会提前醒过来,但是你绝对非死即伤。” 大和尚看了看又恢复原状的石壁,那小白兔早就不见了。一时忍不住,“他奶奶的死兔子,原来是个祸害。(.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差点送命,真是被她的样子给骗了。” 山羊胡子老道无语地看着大和尚,上次他也这样破口大骂的时候,还是十年前被自己的徒弟给卖了的时候,可见他现在真的很愤怒,如果被他看到这兔子,估计会被烤了。 仅是洞穴里的一个机关,把他们这群人都给折腾伤了。现在要重新审视计划了,可不能为了找到巴蛇的位置,就把命给送了,还谈什么除掉人魔。 最后山羊胡子老道决定先退出山洞,去外面好好调息修养一下再说。 燕十一将劳鹭打横抱起,一行人正准备撤离,就听到了异声。声音一开始还很小,可是很快就变大了,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近。 “不好,这是妈的蛇吐信子的声音,快跑。”大和尚大喝了一声。 一行人顾不上身上的伤,强行提起灵力往洞外狂奔。 可是刚刚掠到第一个岔口处,就看到另外的几个通道里涌进来了无数毒蛇。这些蛇五彩斑斓,扁三角头颅,蛇信子暗红色有些发黑,密密麻麻的一地,朝众人涌来。 “把灵力结起来。”山羊胡子老道喝道。 大和尚和燕十一马上将灵力凝结了起来,想要冲过蛇阵。 山羊胡子老道一马当先,他刚刚踏入蛇阵,蛇就像弹簧一样射了出来,直接朝山羊胡子老道的身体扑了过去。第一条蛇扑向了山羊胡子老道的胳膊,原以为它会像毒林里的蛇一样,被灵力结界给弹开,却没有想到蛇直接越过了结界,嘴巴张开一百二十度的角度,两根一寸多长的毒牙直接刺入了山羊胡子老道的胳膊。 这漫天的蛇一起射过来,结界由挡不住……山羊胡子老道大喝:“别过来,快往后退。”然后用他的拂尘往前一阵挥舞,将其他的蛇打落,脚尖点地,往后退去。 大和尚大扎马步,双掌往前一推,掌心就有劲气射出,将群蛇往后逼了许多。 不过显然这招极耗灵力,他刚刚内伤为恢复,现在五脏一震,扶着墙大吐了一口鲜血。 山羊胡子老道退了回来,三人马上跑回来刚才的洞穴。 “羊老道,你的胳膊要不要紧?”大和尚捂着胸口问道。 山羊胡子老道一把撕了袖子,只见胳膊已经肿了起来,黑乎乎的,咬痕处往外突突冒黑血。 他将浑身的灵力分出一部分护着胳膊,将毒血锁在里面,防止毒素蔓延全身。将其他的灵力运到右手上,发烫的右手手掌盖住了咬痕。 “啊――”山羊胡子老道瞪着眼睛,满眼血丝,目眦尽裂,表情狰狞,可见其胳膊的疼痛之处。 他抬起右手时,掌心虹吸这一摊黑血,再看他的胳膊,虽然还肿着,但是黑气已经消失了。 燕十一将金疮药扔给大和尚。大和尚一看,大声呼好,“老道,这金疮药有奇效,就是会痛。” “别废话,快上!”山羊胡子老道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疼痛中缓过来,咬牙切齿道。 大和尚将金疮药倒在了咬痕上,只听到刺耳的“滋――”一声,山羊胡子老道一下子咬紧了牙关,伤口冒出白烟,然后快速结痂了。 “果然是好药。”山羊胡子老道的面色慢慢缓和下来,这一番救治下来,他早已面无血色。 可是还不等众人缓口气,便听到洞口传来了蛇吐信子的“嘶嘶”声。 山羊胡子老道拿出了拂尘,大和尚将脖子上那串又大又长的铁佛珠取了下来,中间分开,竟是一条铁疙瘩做成的长鞭。燕十一虽然放心不下,但还是把劳鹭放在了墙边,拔出长剑站在了两位前辈的身后,帮他们护法。 群蛇果然很快攻了过来。山羊胡子老道的拂尘和大和尚的长鞭正是一寸长一寸强,在蛇还有一尺开外的时候就给打飞了。难得有几条漏网之鱼,也被一直小心护法的燕十一给刺死了。 他们斩蛇斩的痛快,就是也抵挡不住蛇源源不断而来。 大和尚不由怀疑他们没有找到大巴蛇,却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毒蛇窝,会不会就是大巴蛇的子嗣? 燕十一不止要给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护法,他还要时不时地往后看看,劳鹭还在那里昏迷着,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毫无还手之力。 那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白兔忽然跳了出来,等燕十一看到的时候,她已经跳到了劳鹭的膝盖上,侧着头,用她又圆又黑的眼睛看着劳鹭,仔细观察着什么。待兔子注意到燕十一的目光时,转了个身,饶有兴致地看他们和蛇搏斗。 燕十一想要将这兔子从劳鹭身上赶着,可是他刚刚起这个念头,蛇发疯一样群涌了过来,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做不到杀光斩尽,燕十一只好先帮着斩蛇,用余光死死盯住兔子。 白兔好像是看腻了,从劳鹭的膝盖上跳了下来,朝着燕十一一蹦一蹦地跳了过去,对他手里那把泛着银光满是杀意的长剑毫无畏惧之意。 它往前蹦了两步,也是奇了,蛇群像是看到了克星一样,生生地往后退了两步。 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也称奇,停了下来,就见小小的,还不够毒蛇一口吞的小白兔往前蹦了一步,蛇就往后退了一步,硬是给他们开出来了一条道。 见他们有疑虑不肯跟着,兔子就停了下来,歪着头看,和刚刚进洞的时候一模一样。 跟还是不跟? 016 兔子,你居然会说话! 这白兔实在是神秘的很,硬生生从林子的西面,跟着他们来到了林子的西面,在山洞里给他们带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可是刚才的金光一闪,所有人都受伤了,劳鹭至今未醒。如此看来,这兔子绝对是个恶的。 但是现在这兔子又逼退了蛇群…… “跟不跟?”山羊胡子老道不敢一人决定。 “跟!”大和尚道,他的逻辑很简单,不跟死定了,跟不一定死。 燕十一也点头,将劳鹭抱了起来。 三个大男人走在一直拳头大小的小兔子后面,一点一点地往洞外走去。 走到外面的山洞才发现整个山洞里已经聚满了毒蛇,如果刚才没有跟着兔子出来,一定是死定了。 这次倒是顺利,兔子也没有作祟,他们走了一炷香的时辰,终于走出了山洞。 “妈啊——”大和尚惊呼,嘴巴都合不上。不只是山洞里,连洞外也都是毒蛇,密密麻麻的,把足球场大小的石板全部盖满了,正朝着他们吐信子呢。 出了山洞,兔子就不太管用了,她赶走了前面的蛇,左右和后面的蛇便冲上来开始攻击。赶走了左面的,另外三面就会攻击过来。 “这不是办法,飞高点,撤吧。”大和尚道。 “走!”山羊胡子老道脚尖点地,一跳足有五丈高,直接朝着对面的崖壁掠去,那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石台。 燕十一抱着劳鹭,不敢大意,马上也一点地,跳起飞掠。 “诶,你们等等大和尚我!”大和尚说完,看了看为群蛇围着的兔子,一把把她抓住,抱到了怀里,也不敢用力。生怕不小心就把这小东西给捏坏了。他脚尖点头,朝着崖壁飞掠。 站在高处的崖壁上,大和尚往下看去,“乖乖——这整座大山里的蛇全部聚集过来了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看着底下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石壁上爬满了蛇。一身皮糙肉厚也要满身鸡皮疙瘩。 “哎呦!”大和尚叫了一声。 只见一直在他怀里抵死挣扎的兔子终于急了,狠狠地咬了他的虎口。 大和尚马上把兔子放到地上,兔子才肯松口。 “兔子奶奶,我大和尚可是救了你,你可不能这样报复我。”大和尚激动极了。 山羊胡子老道大笑:“大和尚,你是气傻了吧,怎么和只听不懂人话的白毛畜生说话,哈哈哈……” “谁是听不懂人话的白毛畜生?”脆生生的女声响起,如同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在讲话。 “哎呦,真是兔子奶奶啊。”大和尚咋舌。吃惊地看着这只正在舔毛的兔子。 “你个又丑又老的和尚居然叫我兔子奶奶……”兔子笑眯眯道,忽然神色一变,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我看着有这么老吗?” “没有没有。”大和尚从善如流,干笑道。 山羊胡子老道则是捏着自己的胡子。慢慢捋着,像是在沉思什么。 “本兔仙偶然听到你们要找蛇君,好心给你们带路,还帮你们赶蛇,你们就这么对我?找个又黑又臭的大和尚抱我,至少也得是那个俊俏郎君才行。”兔子不断地变换姿势,舔被大和尚弄乱的毛。气呼呼地说着,好像是有天大的委屈。 “还敢说,那道金光差点把我们全部害死。”山羊胡子老道忍不住出声,大和尚不断被只兔子欺负,再也看不下去了。 “你们还敢说!”兔子激动地跳了起来,“你们不是要找蛇君吗?我都带你们找到了。那道金光是蛇君赏赐给我的灵力。硬生生被你们打散了。” 见到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一脸不解,兔子又道:“知道本兔仙多大码?” “拳头大。”大和尚不假思索。 兔子青筋暴起,“蠢货啊,我问年纪。” 大和尚不由往后缩了缩,小声道:“一年?” 兔子得意洋洋。脖子往前一梗,骄傲道:“本兔仙都已经五十岁了,换了别的兔子早就挂球了。”她抬眼看了看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他们竟然没有反应。真是凡人,不可教也。 她继续解释:“本兔仙也是无意中找到了蛇君的洞穴,得到了他的赏赐,才得以不老不死,还能说话,就是不能变成人形,说不定今天的灵力化进身体了,就可以变成人了,就是被你们破坏了!!!知道吗?我姿势都摆好了,硬是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把灵力打散了。” “那洞里住着巴蛇?”山羊胡子老道问道。 兔子一脸惋惜地看着愚蠢的人类,“你们连巴蛇大人的眼睛都看到了,居然还问这种问题……” 大和尚这才恍然大悟,那个凸起的圆石竟是巴蛇的眼睛,而刚才,他只是睁了一下眼睛而已……这巴蛇也忒大了一点…… “那你再去蹭他两下让他再睁眼,不就又有灵力了?”大和尚理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欣喜说道。 “你以为蛇君一直会睁眼吗?大人每隔三年才会睁一次眼睛!看来本兔仙又要再等三年才能幻化人形了。” “蛇群是怎么回事?”山羊胡子老道看着底下逐渐散去的蛇群问道。 “他们是蛇君的子民,以为你们是坏人来着。”兔子道。 大和尚感动极了,这兔子竟然这么识货,知道他们是好人。 “你们哪里有这个本事伤害到蛇君啊。”兔子傲娇地舔着毛,话语间流露出对蛇君的无限崇拜之情。 大和尚:“……” 他果断伸出手,对着兔子一顿乱搓,把她辛辛苦苦舔完的毛全部弄乱了。 “你个臭和尚!!”兔子又要咬他的手指,可是大和尚怎么可能吃这只兔子的第二次亏,轻巧地躲过了。 “你为什么帮我们?”山羊胡子老道还是一副警惕的样子。 兔子不想搭理他们,却被山羊胡子老道一直盯着不舒服,不耐烦道:“一开始好奇,后来跟丢了也不想跟了,可是老娘倒霉,半路上遇到了山魈,他说你们请他吃了顿饭,让我有空帮帮你们。” 兔子微微抬眼扫过了众人,露出傲娇的神情:“不然本兔仙吃饱了撑得帮你们。” 燕十一守着劳鹭,一直默默地听兔子讲话,倒觉得这林子里的动物都有趣的紧。他宠溺地看向劳鹭,如果她醒来知道自己没有看到兔子说话,肯定会抱憾的。 “好了!”她理完自己的一身白毛,朝石壁的边缘蹦跶,“既然你们安全了,我答应山魈的事情也就做到了,现在要回家了。你们尽快离开这里吧,虽然这里的其他家伙都不坏,但是他们都不喜欢人类。” 她说完之后,直接跳了下去。 “兔子奶奶,这里高。”大和尚担心道。 只听得下面幽幽传来傲娇的声音:“这点高度还能难倒本兔仙?” 凡事有因就有果,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被山魈偷吃了一块饼,换来了兔子的保护,还知道了巴蛇藏身的洞穴。 “今日在此休息一晚,明日离开吧。”山羊胡子老道说着,侧卧到了石头上,缓缓合上眼睛。 半天之后,只听到大和尚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真的要把人魔引过来?”他不忍心毁了这里。 不过没有人回答他。 …… …… 翌日凌晨。 劳鹭只觉得自己睡的很好,精力充沛,伸了个懒腰,就坐了起来。 十一躺在自己身边,还在熟睡。对面大和尚四仰八叉地躺在,山羊胡子老道规规矩矩侧卧着。 劳鹭不由好奇,和尚道士睡觉不是打着坐,盘着腿的吗?后来问及此事,只见大和尚一脸无语道:“那是打坐,你睡觉不躺着试试?” 燕十一敏感地感觉到了劳鹭在身边发出的动静,他睁眼,只见到鹭子已经活蹦乱跳地在扭脖子,舒展身体,便放心了。昨天灵力消耗地实在是太多,他一时放松,眼睛闭上,再次睡着了。 劳鹭已然睡饱了,盘腿开始调息。现在虽然精力充沛,但是她也没有忘记昨天身体的灵力被抽空时的感受。她默念残篇,将宫天镜的灵力引入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感受灵力在经脉里游走的感觉,才渐渐安心下来。 等她走完一百个周天,收回灵力的时候,燕十一等人已经醒了过来。 “十一,让你担心了。”看着十一有些发红的眼睛,劳鹭道。 燕十一看着劳鹭现在安安静静的样子,愈发喜欢了,他摸了摸劳鹭的脸颊,正要开口。 大和尚就这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口气不带喘地巴拉巴拉就把昨天兔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燕十一面色不善地看着他,只可惜大和尚没有一点自觉性。而劳鹭也是一脸惊奇,大呼后悔,自己竟然没有看到会说话的兔子。 最后还是山羊胡子老道一把把大和尚拉走了,“人家小两口正在说体己话呢,你个和尚凑什么热闹。” 只可惜,山羊胡子老道把大和尚拉走后,劳鹭已经沉浸在兔子的事情里了,再无刚才的感觉,而是拉着燕十一问东问西。 燕十一额角微微抽搐,将劳鹭昏倒之后的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遍。 017 山林一雨 “我竟然没有看到兔子讲话――”劳鹭懊恼地说道,满脸悔意。 “恩。”燕十一淡淡地回应她。不是他反应冷淡,一开始他也会好好安慰劳鹭,说等到事情都处理好了,他们就来这林子里找。可是这已经是鹭子第七十二遍的感叹了……燕十一只觉得自己安慰的口干舌燥,便以一个连嘴都不用张开的“恩”字代劳。 燕十一已经是极有耐心之人,且对劳鹭一直容忍。那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早就在劳鹭第二十三遍感慨的时候,就走到了前面一丈远之处,用灵力封住了耳朵,图个清静。 “我竟然没有看到兔子讲话!!”劳鹭声音愈加可惜懊恼起来,若不是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做,她定要将这只兔子捉来,让她陪聊。 “恩。”燕十一如同前面几十遍的恢复一样,继续“恩”。他现在可望发生些什么事情,可以让鹭子忘记这件事情,即使被这林子里的群蛇或者猛兽追杀都成。 不知道是不是燕十一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终于感动了上天,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起来,在一些树木稀疏的地方,抬头可以看到乌云,也可以看到乌云里面一闪一闪的电闪,听到轰轰作响的雷鸣。 山羊胡子老道看着这片乌云,掐指而算,过了半晌,道:“这不是黑云,一般乌云罢了。” “还用一说!”大和尚抱着他没有半根毛的光头左闪右避,豆大的雨点开始稀稀落落地往下砸,“雨都下来了,鬼都知道了!” 燕十一早已拉着劳鹭往一处石壁跑了,这处石壁上没有山洞,但是它与地面成了一个极大的锐角往上倾斜,站在石壁下,正好可以避雨。 “两位前辈,来啊来啊。”劳鹭冲着前面大喊。 山羊胡子老道只用一手遮雨。形象颇好地进了山洞避雨,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洁白的帕子,擦拭湿了的脸颊。 可以看出山羊胡子老道是生活的非常精致的人,很会享受生活。 与之对比的是。大和尚一路“诶呦,我的佛祖喂,这么大的雨啊,砸死大和尚我了。”一面双手抱头,乱窜过来,然后就是连身体带衣服一顿狂甩,那祥子和掉进了水里的……极为相似。 刚刚拭干脸的山羊胡子老道被大和尚狂甩了一身,脸一下子就黑了,怒吼:“大和尚,你属狗的啊!!” 大和尚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山羊胡子老道,“你怎么知道的?大和尚我告诉过你吗?” 他说完看到山羊胡子老道手里的手帕,一把抢了过来,像是洗脸一样一顿猛擦,最后还在光头上抹了一圈。嘴里还感叹着:“羊老道,就知道你活的讲究,随身还带着姑娘的帕子,啧啧……” 燕十一隐约感觉到了杀气,看着山羊胡子老道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不动声色地把从自己身侧探出头看热闹的劳鹭塞回身后,然后推着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开。直到站到石壁可以挡雨范围的最最边缘。 不安分的劳鹭踮起脚尖,将自己的脑袋搁在燕十一的肩膀上,探出头去,嘴里小声道:“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燕十一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过心里也有一些邪恶的小心思,总是好奇,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倒地谁比较厉害。 大和尚虽然后知后觉,但是显然也很快发现了山羊胡子老道的情绪,他非常识时务地将手里的帕子双手递了过去。见山羊胡子老道没有接,马上以“倒打一耙”这华夏名族最为高深的技艺,愤然道:“羊老道,大和尚我是粗,你看不起我,嫌弃我也是应该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大和尚说完,看上山羊胡子老道面色略微有些缓和,便一蹲下,话语间透露出一种感情――我也很心酸,但是我隐忍,你们想要看不起我就看不起我吧。 “大和尚以前也是翩翩美少年,也讲究,后来跟的师父不对,硬是给掰成了这幅德性。”说完再悄悄抬眼看了看山羊胡子老道,见他一脸惊诧,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欢呼了一下,得了,加把劲,就搞定了。 他的声音哽咽像是哭一样,“大和尚我就知道,你和周拂原是看不起我的,一直便是嫌弃我的,是我一厢情愿,把你们当成肝脑涂地的好兄弟,是我一厢情愿地以为咱可以两肋插刀……” 他声音越来越小……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眼,无语――原来大和尚才是演技派的,影帝啊。 山羊胡子老道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和尚,他一直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他就觉得大和尚的心和他的人一样糙,却不想原来糙汉子也有一颗玻璃心……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块帕子么,至于吗?快起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要被小辈笑话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燕十一和劳鹭。燕十一和劳鹭浑身一颤,马上转身去赏雨――天可明鉴啊,他们已经完全震惊于大和尚的演技了,绝对没有半分要笑话的意思。 “你不嫌弃我?”大和尚不依不饶,演都演了,就要演的彻底!幸好他平时闲来无事,喜欢去听露天说书的,这样的小娘子哭闹桥段,早就看得滚瓜烂熟,运用起来,亦是行云流水,好不流畅。 “什么时候嫌弃过,快起来。”山羊胡子老道有些急了,伸手去拖了大和尚起来。 大和尚马上笑呵呵地起身,用力在山羊胡子老道的肩膀上擂了两拳,“就知道,好兄弟怎么会嫌弃我呢。”他说罢,又拿起帕子开始擦胳膊,咯吱窝…… 山羊胡子老道面色阴郁地像是要滴出水来了,他深深觉得自己聪明一世,竟然会找了这大老粗和尚的道。但是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刚刚才说过,不会嫌弃他的。 劳鹭看着大和尚把那块洁白的帕子从白色用成了黄黑色……然后大和尚还一脸期待地把帕子递给山羊胡子老道,一脸感动道:“好兄弟,谢谢。” 山羊胡子老道迫于刚才说的话,只好伸出两根手指接下帕子,然后悄悄然地放到身侧,灵力一句,湿漉漉的帕子一下子就灰飞烟灭了…… 劳鹭吞了吞口水――可怜的手帕,实属迁怒啊。 一直唯恐天下不乱的劳鹭忌惮于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的实力,便决定牺牲小我看热闹之心,扯开话题,看着还在下雨的天空道:“莫不是因为巴蛇在此,所以黑云侵袭不到这里?” 山羊胡子老道身上的杀气减退了一些,他的注意力明显被转移了,“如果可以把巴蛇变为盟友就好了。” 大和尚大惊地看着山羊胡子老道,一副“你没有发烧吧”的表情,道:“三千年的巴蛇,你想他乖乖给我们助拳?”他实际上还有几个字没说――白日做梦吧。 这的确不太现实,妖一旦可以幻化人形,就有了灵智,蛇类一般修行三百年就可以开启灵智。但是由于妖物天性使然,他们和人类的敌对关系是注定的,很少会有妖帮助人。当然白素贞什么的妖物都是崇尚爱情的先民杜撰出来的,不可信也。 就说劳鹭在这世间见到的第一只妖――蜃。蜃在沙漠中结成海市蜃楼,将在沙漠中迷路的商队骗入其中,然后一口吞下,以人类的精血来增加自己的修为。蜃原本不可怕,但是他用精气修炼的内胆蜃珠则是一见宝物。 就这么解释吧,那父是上古神兽,他的眼睛,那父眼够宝贵了吧。但是蜃练了几百年的蜃珠就有和那父眼同意的作用,可见其珍贵程度。 这巴蛇已经三千年的道行了,如果将他弄醒,他只是单纯的不肯合作倒也还好,万一他恼了,那就是有一百个劳鹭也是不够他一口吞的。 虽然都知道是这么个理儿,但是劳鹭他们还是有些寄托于圣主的“善意”,总觉得他这样善意拳拳的,应该不会很残暴吧。不过他们暂时也没有忘记,圣主的善意只是对动物而已,对人,则另说了。 他们心里一时杂丝乱动,整颗心都乱了,便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雨停。 下雨的时候,除了他们避雨,还有一些不喜欢水的动物也犹犹豫豫地挤了过来,那些喜欢水的,则撒开了脚丫,在雨里到处疯跑。 劳鹭看着这些一点都不畏惧他们,还好奇地斜着脑袋打量他们的动物,心中有些感慨。出了这片林子,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动物了吧,他们被巴蛇保护的很好,没有遭受过人类的伤害,一点都没有畏惧之心。 雨很快就停了,山羊胡子老道担忧自己的三个弟子,马上朝着那个林子边缘的山洞敢去。 花了差不多一天的功夫,到了那里。 真是令人一惊,那个山洞竟然是天然的储水槽,都快淹到山羊胡子老道躺着的石台了。 真是只差一点,幸好雨停了,否则他们三个就要在这美梦中见阎罗了。 018 秘术偷袭 留下山羊胡子老道看着三个小道士,燕十一、大和尚、劳鹭三人分头在这林子的石壁上寻找,要找一个可以安全安置三个小道士的洞穴。 劳鹭脚尖点地,一口气跃上了七丈高的悬崖,那里有一处石壁,石壁上又人工开凿的洞穴,洞穴不深,里面有一张石床,最最外面还有一张石桌、三个石凳。而且一场瓢泼大雨下来,山洞里竟然没有一丝潮湿。 站在洞口可以俯视整片山林,美不胜收。 “当着是个好去处。”劳鹭感叹了一声。 她掠下去,回到那个已经被水淹的山洞,山羊胡子老道盘腿坐在他的三个弟子身边,而十一和大和尚还没有回来。 “道长。”劳鹭站在洞口,并不打算进去,因为那个高起的石壁上躺了三个小道士,再坐了一个老道士之后,显得很挤了。 山羊胡子老道睁眼,见劳鹭这么快就回来了,朝她点头,问道:“可是寻到了?” 劳鹭点点头,身上朝上指,道:“就在这上面,快要到山顶那里,有个洞,看上去像是以前住在这山林的高人开凿的,很安全。前辈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山羊胡子老道见其他人还未回来,便道:“等下他们罢。” 劳鹭点头,盘腿坐在外面的石头上。倒也是奇了,山洞里面水淹,外面的雨水却被太阳一晒,完全干了。一联想到山壁上头有人住,她就不住联想,这下面的山洞说不定就是特意设计的储水洞。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燕十一和大和尚终于回来了。但是他们的脸色不对,异常严肃。再看到十一的衣袖破了一道口子,像是被利剑滑的。大和尚原本黑乎乎的衣服背后,更是沾上了许多湿乎乎的泥巴,像是摔倒过。 “十一。难道有人偷袭!?”劳鹭问道。 山羊胡子老道一听这话,拂尘一甩,一起身跳了出来,看到燕十一衣服上的破口子和大和尚的狼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沉声问道:“几个人?” 大和尚脸一苦,道:“就一个。” “怎么回事?”山羊胡子老道认识大和尚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实力,一个人便可将他折腾的这么狼狈,对方的实力不可小觑啊。 “主要还是那厮偷袭于我。”大和尚道。 原来大和尚和燕十一去另外一片石壁找山洞,去那片山壁要穿过一小块树林,大和尚也没有在意,便溜溜达达往前走。 可是就在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的状态下,树杈上忽然翻下来一个黑衣人,双手抓树杈。双腿夹住了大和尚的光头,用力一扭。在大和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状态下,就把他给撂倒了。 不过大和尚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角色,他反抱住那人的腿,再摔倒的一刹那。把那人一起给拖了下来,摔进泥塘子里。 燕十一则是远远听到大和尚一声痛呼,赶过去的。 他一赶到,就看到脑袋发晕的大和尚躺在泥塘子里,那黑衣人已经爬起来拿长剑对着他的心口了。 燕十一马上拔剑,将剑鞘往前一送,将黑衣人那一剑打偏。才没有刺中大和尚。 黑衣人一见有人阻扰,马上转身攻向燕十一。燕十一觉得那人靠近之后,自己便一阵晕眩,一时不敌一招,衣服被划了一道口子。 大和尚清醒过来,马上给燕十一助阵。黑衣人一看,马上往树丛里一跳,隐去身形不见了。 劳鹭听了半天,马上抓住了重点,道:“只要一靠近黑衣人。就会晕眩。” 大和尚和燕十一点头。 这样的事情当真棘手了,总不能还没有搏斗就先晕了,那不就是任人宰割了嘛。 山羊胡子老道问道:“那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大家都知道山羊胡子老道是在怀疑那人身上用了什么邪性的香料。 大和尚有些愤怒道:“大和尚我虽不及你学识广博,但是这些基本的也是可以想到的,那人身上没有味道,也不发出声音,甚至连气息都没有。” 劳鹭觉得大和尚有颗敏感的心,山羊胡子老道实际上没有鄙视他的见识的意思。 这敌人出现的突然,也很诡异。众人不由静下来,其他还好,只是担心山羊胡子老道这三个已经昏睡,不省人事的弟子,万一遇上那人,不就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份儿了。可是带走又不能,先不说带着三个昏睡的大男人是多么累赘的一件事情,就光是他们的魂魄被巴蛇的梦境拘着,也不能离开这片山林。 “实际上我觉得在那里遇袭可能不是个意外。”半天沉默之后,劳鹭弱弱道。她底气不足,声音小,但是也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到了。 三人立马抬头看向劳鹭。 “是这样的,他出现的位置是林子的最外围。而且他是在那里守着我们,通过这两点,能不能想到什么?”劳鹭试着用自己的逻辑去引发他们的思考。 三人却没有半分要自己思考的意思,定定地看着劳鹭,等她说下去。 不怕蠢的,就怕懒的。劳鹭暗自吐槽。 “我觉得那个人早就想杀我们了,但是他却没有。你们想想,我们在林子里的时候,明明有很多很好的时机干掉我们的。比如一起对付那道金光的时候,他只要出现,给我一刀,我们四个基本就都挂球了。有这么多好机会,他为什么不来呢?” 劳鹭说完看他们,依旧得不到回应,只好自己继续:“很可能因为他根本进不了林子,只能活动在林子的最外围。” 待劳鹭说完自己的看法,大和尚第一个发表自己的赞许:“有道理。” 燕十一虽然不说,但是从他看劳鹭的眼神就知道,他在为自家媳妇骄傲。 最为谨慎的山羊胡子老道也经过一番思索,觉得劳鹭说的不无道理,“看来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劳鹭点头。如果这里不安全,那他的三个弟子早挂球了。 最后山羊胡子老道指挥着大和尚和燕十一把山洞里的三个弟子给背了出来,跟着劳鹭一起掠上了石壁的高端。 等到了那个山洞,山羊胡子老道不由地眯起了眼睛。这里比劳鹭描述的更加适合人居住。 “佛祖喂,这地方可以啊。”大和尚感叹了一句。将背上的两个道士放到了那张很大的石床上。 待燕十一将最小的那个道士也放上去,山羊胡子老道马上拿出阴阳罗盘,一边卜算一边给石床加封印。 他先是将三个小道士的身体给封印起来,以防他们饿死冻死。然后又给石床加了十几道结界,有防止野兽入侵的,防毒蛇的,防幽灵鬼怪的,防温度骤变的,防地震的。 大和尚无语地看着山羊胡子老道,“羊老道,既然这么宝贝徒弟,带他们出来干嘛,养在全清观不是一点危险也没有吗?” 山羊胡子老道对着大和尚一顿吹胡子瞪眼,“不带他们出来历练,怎么能练得至高道术?” 大和尚还是怕山羊胡子老道的,或者说敬畏。然后道:“那倒也是,大和尚我十岁就被师父扔出山门,出来历险了。” “你不是在翩翩少年的时候才做的和尚吗?”劳鹭好奇地问道,时间对不上啊。 山羊胡子老道叹了一口气,“这和尚小时候是个孤儿,还不会讲话就被尚志大师给收了,哪里有翩翩少年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是个老粗和尚。” 劳鹭无语地看着大和尚,可以啊,说谎不打草稿。 大和尚挠着光头呵呵干笑。 等到石床布完封印和结界,劳鹭一时好奇,印了明目符看看,只见一层一层,竟有足足二十一层。真是爱徒心切啊。 天色已晚,他们一行人堆了火堆,烤了些干粮肉块吃,然后好好地休息了一宿。 到这山林三天不到,却已觉得熟悉。等到明天天亮,就要去一个陌生而危险的地方了。 …… …… 翌日,临走前,山羊胡子老道又袖子大挥,不知布了多少结界,彻底把山洞给封了。 劳鹭忽然想到,万一山羊胡子老道的三个徒弟自己醒过来了……是不是出不去了…… 她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多万一呢。 不过这次劳鹭真的是一语成谶,待他们浑身是伤,大战归来的时候,山羊胡子老道的三个弟子早就醒了,且竟然比他们还要虚弱――饿的。 往西北方向走去,越往外走,越小心翼翼,那个躲在暗处的杀手随时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 为此燕十一让劳鹭走在自己身前,他要时时看着她才能放心。 为此山羊胡子老道给他们每个人都点了符咒,可以防止幻术的迷惑。虽然还不知道那人倒地用了什么办法使人一靠近他就晕眩,防范于未然,多做一点总是可以让人安心。 劳鹭倒是不太担心,因为她还觉得,那杀手可能只在他们中某个人落单的时候才会出现。毕竟他的本事毕竟适合将一个人一击必杀,人多了也不一定有胜算。 她还是想再见一眼兔子…… 019 一阵妖风吹过 刚刚动身走的时候,大家对那个隐藏在黑暗中,会让人晕眩,然后束手就毙的杀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是等走到山林的边缘时,才发现最最应该忌惮的是那块人魔凝聚成的黑云。 离开林子才知道,外面早就已经变天了。黑气缭绕,草木枯萎,空气中沙土弥漫,这哪里还是人间,明明就是画上地府的炼狱。 林子里面却太太平平相安无事,成为了这炼狱里面的唯一一片禁土。 狂风大作,几乎快要将人吹倒了。 劳鹭他们在山羊胡子老道的提醒下,将浑身灵力往双足一沉,才压住了步子,没有被吹走。 在即将踏出林子的一刻,除了呼呼的风声,劳鹭听到了人粗重的呼吸声。 “那边有人。”劳鹭顶风喊道,声音岁响,却被风给吹散了,听上去像是蚊子叫。 幸好十一听到了,他和劳鹭一起并肩,相互扶持着朝那个传来声音的地方走去,回到林子里。 “是他吗?”劳鹭皱着眉头问道。眼前的树丛里躺着一个黑衣人,用黑布包的只有一双手和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不过他现在已经不能一跃而起拿长剑去刺劳鹭和燕十一的脖子了。他的黑色蒙面布里不断地渗出血来,发黑,眼角处有未干的血迹,指甲发黑。很明显是中了剧毒。 燕十一点头,“就是他,虽然长相不知道,但是他的这把长剑,我还是记住了。” 经燕十一提醒,劳鹭才朝那把银色长剑看去,这长剑颇为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圣主的十多个圣徒。”燕十一开口提醒。 是啊!劳鹭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些扎着黑色腰带的圣徒腰上最长的那把长剑吗? “难道真的是阿瓦古丽?”劳鹭响起还是螳螂头样子的阿瓦古丽,虽然长相怪异,但是却有着一颗最为简单炙热的心,他们曾经是朋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一起躲避过敌人,一起战斗过。如果真的是阿瓦古丽,那马上他们再次相见,就要时刻想着置对方于死地了。 “不要多想了。”燕十一安慰道。他拿长剑轻轻挑开黑衣人的衣襟,露出的半截脖子上有两个小空,离得很近,是蛇咬的。 燕十一和劳鹭转身离开,那黑衣人快死了,但是他临死都还是嗜血的眼神,让人非常不舒服。可以说他还是圣徒的时候,绝没有现在看着那样嗜杀。 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去前面探路也回来了,一身泥沙。 “佛祖喂,沙漠是搬到蜀中来了吗?”大和尚一边拍着泥沙一边道。幸好他是光头,只要一抹脑袋就干净了。 “两位前辈,如何?”燕十一问道。 “前路寸步难行。”山羊胡子老道抖干净了身上的泥沙,但是嵌进头发里的没有半分,只能先让它留着了。 “就算灵力铸成千斤坠。想要在这样的大风里前行,也是举步维艰。”大和尚说完看了看劳鹭,“丫头,你这样的非给吹走了不可。” 一向最有主意的山羊胡子老道也是一筹莫展,看着像是起了沙尘暴一样的天空,满脸忧愁。 “佛祖喂。”大和尚说着合十双掌,念了几句经。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去将巴蛇给折腾醒,说不定他肯和我们合作。” 看着大和尚灼灼的目光,所有人都选择了默默无语。 “我们四个可以一起结一个结界。”劳鹭道,“然后一起往前走。” 山羊胡子老道想了想,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不过我们四人的灵力不是出于一脉。不知道能不能结成一个结界。” “试试不就知道了么。”大和尚豪气道,说着便开始调度身体里的灵力。 大和尚的灵力里有着佛光,应该是他们四人中最为中正阳光的。他将灵力结了一个最大的结界,放在最外面。 山羊胡子老道的灵力来着道家,但是天下道家不同于佛教。万变其中。山羊胡子老道的全清观主张修气,修习自己的内丹,灵力相比修习外丹的道士,精纯了许多。 燕十一的灵力来自泓不君,他练了邪功,一身阴邪之气。不过灵力如燕十一体内后,柜神给了个法子,将灵力一点点地炼化了,成了燕十一自身的灵力。不过此灵力虽然强大,却精纯不足。 劳鹭的灵力来自于宫天镜,上古神器,具体属性,实际上连她自己也弄不太清。 最后劳鹭的结界在最里面,依靠宫天镜灵力吸纳于天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最为后盾,保命符。 结界完成,比想象中地更为坚固。 走入狂风中,可以感觉到各种砂石碎块打在了结界上,但是结界里面却丝毫没有影响。不过铸成结界只能防止风沙的伤害,但是却变大了受风力的面积,使得往前走更加有了寸步难行的感觉。 四个人顶风而上,好不容易走到了一个之字形大拐弯的地方。 劳鹭想着可以松一口气了,接下来几乎是完全顺风走。 可是拐过去才发现依旧是逆风……不过一想到这狂风是黑云产生的妖风,这也便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路这么难行,几乎花了全部的气力,最害怕出现什么?”燕十一忽然开口问道。 “什么意思?”大和尚问。 山羊胡子老道静默。 劳鹭累极了,随口答道:“有人偷袭。” 劳鹭刚刚说完,便看到黄沙漫漫的天空中出现了四个黑色的身影,装束和那中毒而亡的一模一样,等他们近了一点,手里拿的同一个样子的银色长剑也看清了。 “好耳力。”山羊胡子老道拂尘一甩,感叹道。 “大和尚,你的结界结实吗?”劳鹭问道。为了追求结实,四个人同时都把结界隐身这件事情给遗漏了,否则在这大风中,那些黑衣人还真不一定可以找到他们。 “结实,和大和尚我一样结实。”大和尚嘿嘿笑着。 “十一帮我顶一下,我画几个符。”劳鹭道。 燕十一将劳鹭的那份力道顶了过去,两份力道下来,他只觉得脚下一沉,硬是在石头路上踩出一个深坑来。 劳鹭快速画符,就是很常用的“隐”符,她画完,自己掌心印了一张,另外三张扔向其他三人,然后马上回到原位,担回那份力道。 “大和尚,看到劳鹭丫头,我忽然想起了老周。”山羊胡子老道有些感慨。 大和尚亦是点头,“以前也是这样,最危难的时候,老周也让我们先顶着,然后画各种可以解燃眉之急的符咒。” 劳鹭无语了一点。两位前辈,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可以先不要叙旧吗? 着了“隐”符的四人马上遁去了身形,强提起一口气,以刚才几倍快的速度迅速移到了一块石壁的下面,全部小心翼翼地收敛气息。 此时最为重要的是走出狂风,所以躲着这几个杀手,绝对不是因为孬。 显然对于他们的突然消失,那些黑衣人自然知道是用了某种障眼法,人肯定还在附近,而且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绝对不会胡乱移动。 劳鹭看到死人先是相互背对着,然后分别往四个方向走之字形路线,拿长剑狂扫一顿。 他们在排除,这样一遍下来,这块空地上所有的地方都会被长剑扫过。 劳鹭他们现在躲避的地方虽然离他们远,但是那个往东扫的只要一直这样前进,总会发现他们的。 而且劳鹭还发现,他们四个竟然毫不受狂风的影响,如同在和风中走一样,步子沉稳轻松。 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也露出了破绽,他们越往四周走,就离得越远,等到朝东走的那个人离四人只有一丈远的时候,其他的三人早就看不见了。 山羊胡子老道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干净利落。他的意思是,将那个黑衣人一击必杀,便可以暂时解决危机。 燕十一悄然移动步子,长剑准备好,只要时机到了,他就割了那人的喉咙。 还有一步,燕十一正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弹跳出去,却发现那黑衣人先倒下了,发出了一声凄厉地惨叫声。 接下来又是此起彼伏的三声惨叫。 燕十一用长剑挑开那人的衣襟,只见他脖子处也有两个小孔,而且一条赤色的小蛇马上从他袖子离游了出来,躲进了山壁的石缝里,没有了踪影。 虽然警报解除了,但是劳鹭还是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她知道就在这里,藏了一个更加高明地杀手,在他们两方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将对方四人一举解决,实力之强,远高于那四人。 只是那人从未对他们下手,应该是友非敌。 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四人继续隐藏这气息,小心翼翼地往出口走去,那里是风口,越往风口,风沙越大,但是只要离开了这风口,应该就没有大风了。 山羊胡子老道说,这是风阵,妖物的阵法,人们也戏言这是妖风。风阵威力虽然强大,但是范围很小,只要过了风口,阵法就会消失。 番外 兔子与山魈 当兔子还是只小兔子的时候,她只能听懂兔子说的话。 她听兔妈说,山林里有位大仙叫做蛇君,他保护着山林,他们在山林里有幸福的生活,都因为蛇君的守护。 她听兔爸说,别地地方,小白兔是很难生活下去的,会冻死,会饿死,会被别的动物吃掉。只有在这里,因为蛇君的保护,小兔子可以很安全的成长。 她听兔大哥说,蛇君很大很大,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东西都大。蛇君很厉害很厉害,连天上的神仙还厉害。 她听兔二哥说,蛇君就住在林子的最最东面,不过他们兔子是见不到的,因为走过去很危险,而且蛇君的洞穴被蛇足把守着,也不能进去。 小兔子从出生起,到满半岁出洞这段时间,只认识五个人,兔爸、兔妈、兔大哥、兔二哥,还有就是很厉害很厉害比任何人都要厉害的蛇君。 半岁大的小兔子出洞后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见见蛇君,好好地感谢他,用自己软软的毛去蹭蹭他。兔妈说过,小兔子的毛是世界上最舒服的毛。 不过半岁大的小兔子胆子还小,不敢一个人离开家去蛇君家。 她缠着兔大哥去,兔大哥平时最宠她,听到这件事情后,只是笑着摸她小小的脑袋,“等小妹长大了,大哥带你去。” 后来小兔子一岁了,她又去找兔大哥,兔大哥还是说她不够大。 小白兔也知道自己还小,只有苹果大,而兔大哥好大,有好几个她大。但是她真的想要见见蛇君,她一出洞,就喜欢拉着别的兔子洞的叔叔婶婶说蛇君的故事。 叔叔婶婶说,蛇君真的好厉害,他可以化成一种叫做人的东西。是山林里最厉害的人。而且蛇君也很好,他说会保护整个山林,就真的保护了,不知道多少年。反正比兔子会数的年份还多好多好多。 蛇君……蛇君…… 小兔子满一周岁那天,终于决定鼓起勇气去东面找蛇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腿还短,也没有太多的力气,蹦了很久,累了,便停下来休息一下,吃点草。一岁大的兔子已经可以吃鲜草了,不会拉肚子了。 她正扭着嘴巴嚼着,忽然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一抬头。却看到了一直很可怕的东西,两只眼睛又黑又大,一张巨大的嘴巴,好像可以一口把自己吞了一样。 小兔子觉得瑟瑟发抖起来。她知道这个山林里除了兔子,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动物。她也已经见过好多了,小松鼠、小乌龟、小鱼、小蜗牛、小鸟……虽然她听不懂他们说话,但是却觉得他们很好。 但是树上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就是一直想听蛇君故事的那只小兔子?”树上的家伙说话了。 小白兔很诧异,这是她第一次听懂兔子意外的动物的话。她很害怕,却也很好奇,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是只胆子很大的兔子呢。原来还是个兔子胆,小的要命,哈哈哈。” 小白兔有些生气了,她觉得树上的丑八怪笑的声音难听死了。忍不住还嘴:“丑八怪,你的声音真难听。” “哟,还有点脾气。我喜欢。”丑八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有些发黄的大牙齿。 看到他的牙齿,小白兔浑身抖了抖,太可怕了,他可以一口咬断我的脖子把。 树晃了一下。掉下来很多很多树叶,把小白兔埋了起来,等她辛辛苦苦爬出来的时候,居然看到面前有座长毛的棕色小山。等她抬头再抬头,在小山的顶上看到了刚刚那张可怕的脸。 小兔子吓得急忙往后蹦跶,好几步之后才看清了丑八怪的样子,他还是好丑,但是好大好大,有好几个好几个兔大哥一样大。 他是小兔子见过最大的了,难道他就是蛇君? “你是蛇君吗?”小兔子怯弱的问。 丑八怪又大笑了起来,“当然不是,不过我是蛇君的属下,帮他看着山林。” “那你认识蛇君咯?”小白兔激动地问道,她胆子也大了一点,凑上前去,“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蛇君?” “你不怕我了?”丑八怪笑呵呵道。 “不怕,如果你要伤害我,早就动手了。”小兔子笑眯眯地说,她小小的脑袋里已经开始想象蛇君的样子,等看到蛇君,自己要说什么做什么了。 “哈哈。”丑八怪笑了笑,“你先回家,我明天带你去见蛇君。” “为什么要明天?”小兔子想现在就看到蛇君。 “因为我先要去喝蛇君说一声,才能带你去见他。” “哦,那好吧。”小兔子高兴地说:“明天还在这里找你吗?” 丑八怪点头,“还是这个时候。” 小兔子乐哈哈地就往回蹦跶,蹦了两步忽然想起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叫兔小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山魈。”丑八怪道。 “山魈。”小兔子念了一遍,觉得很好听,“山魈,很高兴认识你。” 山魈朝这自己拳头大的小家伙摇了摇手,觉得她真是可爱的紧。等小兔子离开他视线之后,他马上朝山林的最东面去了,他要去和蛇族的族长说一声。 兔妈看到小兔子一蹦一蹦地回来,着急地蹦了过去,“小妹,你去哪里了,担心死妈妈了。” 小兔子很高兴地抬头,“妈妈,我要见到蛇君了。” 兔妈只觉得是自家的孩子在幻想,小兔子也时常跑出去玩,也没有在意。 第二天,小兔子早早地到了她和山魈约定的地方,过了一下会儿,山魈也来了。 “蛇君同意见我了吗?”小兔子有些紧张地问,万一蛇君不同意怎么办呢。 山魈一笑,还是露着一口巨大的牙齿,但是小兔子已经不害怕了。 “蛇君说很想见见你。” 小兔子高兴地蹦了起来,“哇,太好了!我们快走吧。”小兔子说着,马上努力地快快地朝东面蹦。 “小家伙,等你这样蹦过去,还要一个月才能见到蛇君。”山魈不禁失笑。 小兔子苦着脸,“那怎么办?” “我带你去,闭着眼睛。”山魈伸手,小兔子跳上了他的手掌,闭上眼睛。 只听到耳边有呼呼地风声,她偷偷睁眼,看到地上的早快速消失在后方,眼花缭乱的,小兔子选择继续闭眼。 过了不多久,耳边风声没有了,听到山魈说,到了,可以睁眼了。 小兔子睁眼,就看到自己和山魈正站在一大片石头上,前面还有一个山洞。 “蛇君也住在洞里?” 山魈将她放到地上,往山洞走去,小兔子马上跟上。 “蛇君在洞里睡觉,他不能和你说话,但是他可以睁眼看看你。如果他喜欢你的话,会给你一道美丽的金光,有了这道金光,你以后就可以听懂所有动物的话,会说所有动物的话。还可以不老去。” 小兔子听得心里痒痒的,跟着山魈走过一个一个岔口,等到了很里面了,小兔子开始有些忐忑了,“蛇君会喜欢我吗?” “会的。”山魈蹲下来拍了拍小兔子的脑袋,很温柔地说。 那一刻,小兔子觉得山魈和兔大哥一样,对她好好。 他们再走了一段,山魈忽然停下来,指着前面说:“你进去吧。那块突起的石头就是蛇君的眼睛,他正闭着眼睛睡觉呢。” 小兔子顺着山魈的手看过去,只见有一块比山魈还要大的凸起的石头。蛇君的眼睛比山魈的身体还要大啊,蛇君果然好大好大,比山林里任何动物都大。 小兔子蹦跶过去,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块凸起的石头,她用自己背上最柔软的毛轻轻蹭凸起的石头。 “蛇君,我是兔小妹。我想谢谢你,因为大家都说,因为有你在,我们才能好好地生活。蛇君,你喜欢我吗?” 小兔子问完,忽然觉得山洞颤了一下,她也不害怕,因为蛇君在这里,山魈也在这里。 那块凸起的石头动了,慢慢往上升起来。 一道温和的金光从石头后面出现,包裹着小兔子,她觉得暖洋洋的,又觉得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 她大胆地看着石头后面,只看到了一直金黄色的眼睛,和正午的太阳一样美。 她感觉到蛇君看到她了,“蛇君,谢谢你。” 蛇君的眼睛很快又闭上了,小兔子继续用她最柔软的毛蹭蹭蛇君,“如果有人问蛇君长什么样子,我会告诉他们,蛇君的眼睛和太阳一样漂亮。” 离开山洞,小兔子问:“山魈,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蛇君呢?” “还要过三年。” “再过三年,蛇君会不会不记得我了?” “不会的。”山魈把小兔子抱着手掌中,带她回到了兔子洞周围。 “你得到了蛇君的礼物,一定要记得帮助别的动物。”山魈临走前嘱咐,他还说会经常来看小兔子。 …… …… 看官要问,纯良的小兔子最后怎么会变成满嘴粗话,一口一个本兔仙、老娘的粗鲁兔子……且等待下一个番外…… 020 真假道 狂风将砂石草木全部吹了起来,一片昏天黑地,在这片混沌不清中,山羊胡子老道依着大六壬的推算方法做了简单的推算,风口离得不远,就在西北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劳鹭闻言,回忆了一下,他们一出树林就是往西北面走的,现在拐过了一个巨大的之字形弯道,现在恐怕在往南门走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这条路夹在两山之间,不是一处山谷,更像是山体裂开的一道裂缝,抬头望去,一线天。 山羊胡子老道忽然好想算到了什么,马上大喊一声,“快退回去。” 见他这样焦急,也没有任何的询问,马上强提起灵力,以最快的速度往回退去。虽然是最快的速度了,但是和普通百姓走路的速度差不多。 就在山羊胡子老道喊离开的时候,路两旁的石壁忽然动了。路原本有一顶八抬大轿的宽度,可以容六个人并排走,在之字形的拐点上,路就更大了。 “佛祖喂。”大和尚看着石壁合拢的速度,不由咽了咽口水,马上足上发力,带着大家拼命往回走。 人的潜能是被逼出来的,他们的速度快了许多,不过却也只是五岁孩童小跑的速度。 石壁合拢的速度很快,他们只前行了不到五丈地,石壁已经合拢的只剩下三个人可以并排通过了。 “这结界够结实吗?”劳鹭不禁发问。前面还有一丈左右就是出口了,但是她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石壁压住了结界,他们被卡着,动弹不得。 “舍结界,跳出去。”山羊胡子老道看了看大风,又道:“两个两个抱着,小心被吹回来。” 他说罢,大和尚的铁壁一把扶住了山羊胡子老道的胳膊,两人先跳了出去。这一跳。他们可谓是用了全部的灵力,如果在正常情况下,跃出去二十丈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被这妖风顶着。硬是把他们顶了回去,落地的时候,将将不过一丈多,正好摔在了出口上。 大和尚反应灵活,拉着山羊胡子老道,两个人在地上打了个滚,翻到了出口外面。 燕十一将劳鹭抱住,护着她的身体,和她一起发力,猛然往前一跃。 离开结界。劳鹭忽然明白什么叫做风如刀割般的疼痛,纵使有十一尽力护着,砂石打到裸露的皮肤,马上割出了一道道的小口子,火辣辣的疼。刚刚的风还没有这么厉害。开来是阵法被推动到了最高潮。 就在两人要落地的一刹那,劳鹭感觉到十一二度发力,将自己又往前推去。 劳鹭摔到了地上,已是在出口之外,而十一的下半身还在石缝里,而此时的石缝已经快要合的连一个人也走不了了,他们四个人合力筑的结界早已被大山给压碎了。 “十一!!”劳鹭尖叫一声扑回去。若是被夹住,十一的双腿是不能要了。 劳鹭拉住了燕十一的胳膊,将他往外拽,燕十一也用劲踩着合的越来越拢的石壁借力,将大腿拖出来以后,屈膝转身。抱着劳鹭滚到了出口外面。 他们还在滚着,只听到“铿”一声闷响,石壁完全合上了,而燕十一的衣摆被石壁死死夹住。 劳鹭伏着身子爬过去,将灵力汇聚在指间。产生一道锋利无比的光晕,在十一的衣摆上划了一道,白布断裂,燕十一完全脱身出来了。 滚到一旁的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好不容易走了过来。大和尚布了结界,虽然四人靠在墙壁边得以休息了一下,刚才强提着灵力往外跑,实在是特别费灵力。 山羊胡子老道解释道:“通过卦象显示,刚刚的石道是阵法之一,利用狂风堵住路,用坚不可摧的山壁杀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只要想到自己会在两块石头中间被活活地夹死,劳鹭便不由地浑身颤抖。 他们现在已经回到了树林的边缘,而西北面唯一的一条石道,也在刚刚完全封死,现在就是一座陡峭的大山。如果没有如此大的风,他们可以翻过去,可是现在顶着大风寸步难行…… 山羊胡子老道表示,既然西北面有风口,就一定有路,不过他要好好推敲推敲,说罢,便开始摆弄他的八卦镜和大六壬算法。 大和尚刚刚强用灵力,有些伤了内力,坐下开始调息。 燕十一和劳鹭两个负责守着,防止出现再有黑衣人偷袭,或者是那放蛇的人。 有山壁挡着狂风似乎小了不少。 劳鹭拿着水袋一点点地给燕十一洗伤口。刚刚在跃出来的时候,十一替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风沙,手上,脸上,脖子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砂石刮伤了,有些伤口很浅,有些伤口却特别深,还嵌着砂石。 劳鹭看着十一,心疼极了,“把我家十一都毁容了。” 燕十一笑了笑,这些伤口看着恐怖,实际上都是皮外伤而已,只要洗干净了就没事了。劳鹭的手上也有些伤口,燕十一握着她的手轻轻洗着。 “先顺着石壁往北走,那里应该还有一条路。”山羊胡子老道算完之后,长舒一口气道。 大和尚正在调息着,闻言,有些纠结道:“不会被夹成肉饼吧?” 他刚刚说完就听到旁边幽幽来了一句话,让他浑身发冷。 “你是不相信贫道的卜算?” 大和尚颤抖了一下,惊醒过来,看着山羊胡子老道一副要灭了他的表情,道:“羊老道,现在少了大和尚就少一个帮手,划不来的。” 这话有理,山羊胡子老道放弃了让大和尚横尸此地的想法,出去再灭! 劳鹭已经帮十一处理好了伤口,大和尚也将将恢复了一些灵力。 四人商议之下,觉得再合力筑一个结界方为妙计。 大和尚的结界已经筑了起来,山羊胡子老道、燕十一、劳鹭依次加上了自己的结界,这次劳鹭没忘在结界里设上隐身的属性。 四人顶着狂风一步一艰难,走了快要半个时辰,大和尚终于忍不住了。 “羊老道,大和尚我绝对没有不相信你实力的想法,只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总是会犯错的……” 劳鹭看到山羊胡子老道一下子额头青筋暴起,一副隐忍的样子,如果不是现在需要团结一致,估计他会把大和尚给灭了的。 “前面有个山洞。” 听到燕十一的声音,大和尚马上承下去说道:“但是我知道羊老道是绝对不会算错的,他的大六壬惊天地,泣鬼神,能知古事,能测未来……” 听着大和尚滔滔不绝,山羊胡子老道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了。劳鹭黑着脸看着大和尚,此人看着老实,实则……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他的猥琐以及厚脸皮…… 四人刚刚走进山洞,那狂风就悄然停止了,绝不侵入山洞。 “看来这里真的是风口,羊老道,厉害啊。”大和尚猛地擂了山羊胡子老道两拳。 山羊胡子老道的面色却没有那么好,“不应该啊,风口应该在山后面,而且应该也不是山洞。” 燕十一觉得不妥,“前辈,不如我们再往前看看。” 山羊胡子老道一捋胡子,“贫道也是这个意思。” “应该就是这里吧,大和尚我可不想走了。”大和尚说着,赖着脸往地上一坐,坚决不肯走了。 “大和尚,不要掉链子了。”劳鹭拿脚尖踢了踢大和尚,道。 “不对。”山羊胡子老道知道大和尚虽然嘴巴没有个把门,人也看着不正经,但是绝对不会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的。说着马上蹲下身子,只见大和尚低着头,面色发白,嘴角有血迹渗出。 山羊胡子老道灵力凝聚在指间,封住了大和尚的三处大穴。 “道长,这大和尚怎么了?”劳鹭有些愧疚,刚刚她还觉得大和尚偷懒拖后腿呢。现在看到他这个模样,才知道刚刚真的是被灵力反震到了身体,内伤了,还一路不管伤势,用尽力气顶着。 山羊胡子老道摇头,“无事,我已经封住了他三处大穴,休息一下,好好调息就行。” “这样吧,道长,我与你继续往北走,鹭子留下来照顾大师,找到路我们再回来,修养一晚上再走。”燕十一提议,他一路都听到劳鹭一边走一边喘气的声音,知道她虽无伤势,却已经精疲力尽了。 “这样也好。”山羊胡子老道在地上布了一个阵法,又嘱咐道:“丫头,你布个结界,小心提防着。” 劳鹭点头,灵力一凝于指间,设了一个结界。 看着劳鹭和大和尚完全消失在眼前,连一点气息都不剩,山羊胡子老道满意地点头,“果然已经是后辈的天下了。” 说罢和燕十一一起结起了结界,离开了山洞。 看着大和尚调息,劳鹭却不敢大意,她背靠着强,凝神戒备着,山洞外,山洞里,都是危险的地方。 …… …… 往北继续前行了一炷香的时辰,燕十一和山羊胡子老道终于又看到了一个山道,和那个合拢的极为相似,山羊胡子老道一算,正是它。 021 山洞遇险 山羊胡子老道和燕十一为了更加确定一点,两人走到了石道里面,一进石道,狂风依旧,而山羊胡子老道的八卦镜也指向那条路的最前面。 “应该就是这里,我们先回去吧。” 燕十一点头,就在刚才,他忽然一阵心悸,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抓着他的心,用力撕扯。一产生这种感觉,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劳鹭。他有预感,鹭子那边可以出了事。 燕十一将这个感觉告诉山羊胡子老道,山羊胡子老道马上卜了一卦,卦象极为凶险。 两人马上往回走,回到山洞。 “鹭子。”燕十一呼唤着,他期盼劳鹭从结界里出来,眼睛笑得弯弯地看着他。 可是刚刚他们到山洞,鹭子没有迎上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定当已经出事了。 “道长,请在卜算一卦,看看鹭子他们是不是入山洞了。”燕十一心急如焚,知道着急没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要弄清楚,大和尚和鹭子究竟是在山洞外还是山洞里。 山羊胡子老道马上凝神开始卜卦,但是等龟甲里的铜钱落在地上时,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是何卦象?”燕十一问道。他小心戒备着,鹭子和大和尚的失踪说明这里有危险。 “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个山洞里,水很深啊。”山羊胡子老道摸着胡子道。自从他成功习得大六壬之术,就没有出现过卜卦出不来的现象。“不过原先在山洞外的那一卦说明他们是进山洞里头去了。” “我们进去。”燕十一道。 山羊胡子老道点头。两人往山洞里面走去。 走了不到二十丈,山洞变得漆黑无比,燕十一几乎寸步难行。他回想起以前都是劳鹭画了明目符才能在黑暗中视物。 “道长等一下,在下先试试能不能画出明目符,双目不能视物,太过危险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山羊胡子老道也是这样觉得,所以拿出了身上的火折子,打算那里折一段树枝。来做个最为简单的火把。 明目符是符咒中简单常见的一种,劳鹭早就教过燕十一,只不过燕十一没有亲手画过。 他回想起劳鹭画符的样子,凝神。将灵力引到指间,回忆起明目符的样子,然后一挥而就,中间不断。 一张泛着银光,流光溢彩的明目符浮在空气里,随着空气流动而浮动着。 燕十一将明目符印于掌心,眼前的山洞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像是阴天一样。 “成功了。”燕十一道,然后依照同意的画法,给山羊胡子老道也画了一张。 两人通过明目符。看到这是一个特别简单的山洞,里面空空荡荡的离奇,连一丝尘土,一丝灰尘都没有,就那样笔直地通向前面。 两人继续往前走。面前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用两块巨大的石头做成,已经打开了一条缝。 石门的下面竟然有红色的血迹,燕十一眉头一皱,心里忐忑极了,手指沾了些血迹,还没干。显然是前不久留下的。 这血不知道是大和尚还是劳鹭的,或者是那个袭击他们的人。 山羊胡子老道和燕十一进入门里,只见门后是个方形石室,不大,中间有一个巨鼎,巨鼎后面是一个水池。 山羊胡子老道围着巨鼎仔细地看了看。他身为道家人,见过大大小小、各式各样无数的鼎,一般都是三足两耳,纹着各种瑞兽。 而这个鼎,四周盘踞着十条蛇。正面一条巨蛇,另外三面各三条,而没有两耳。 燕十一把所有的墙壁都摸了一遍,发现这个房间再也没有别的通路了,也就是说鹭子和大和尚竟然在这间石室里消失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燕十一正要痛山羊胡子老道商议,就见他竟攀住了巨鼎上的蛇形花纹,身子一番,跳上了巨鼎。 山羊胡子老道这样做,必定是有所发现,燕十一也想跳上去,却被山羊胡子老道给阻止了。 “别过来,有古怪。”山羊胡子老道面色沉重道。 燕十一闻言,拔剑,严阵以待。 “这十蛇无耳巨鼎阴气极重,贫道果然没有料错,这真的是用来养蛇蛊的鼎。”山羊胡子老道缓缓道。 他身下的巨鼎里,浮着厚厚的尸油,里面躺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女人的尸体已经有腐烂的迹象了,她有些模糊的五官极为扭曲,其中一双快要爆出来的眼睛说明她死的时候有多么痛苦。 她的肚子巨大,上面有一道口子,不断有全身血色的小蛇从女子的肚子里破出来,而那些破肚而出的小蛇相互斗争,相互吞噬,直到最后,只留下一条蛇。 这样得到的蛇蛊充满怨气和剧毒。 看到这十蛇无耳巨鼎,山羊胡子老道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时候放蛇咬死四个黑衣人的那个神秘人。原本不知敌我,现在知道了,即使不是敌人,也绝对不是自己人。 山羊胡子老道一跃悄然落地,将巨鼎里的秽物和燕十一一一说道。燕十一听得目瞪口呆,特别是知道里面有具女尸时,几乎有些失控了。不过山羊胡子老道后来解释了,燕十一才稍微放心一点。 “鹭子他们究竟去哪里了?”看着这一览无遗的石室,燕十一早就把每一块地都摸索过一遍了,就是没有密道或者暗室。 “小子,看这里。”山羊胡子老道脚尖指着一样东西。 燕十一刚刚就看到了,这一颗颗黑黑的圆圆的东西,看上去像是某种动物的排泄物。 山羊胡子老道现在也没有心情打哑谜,他道:“这是蝙蝠的粪便,看上去还很新鲜,就在这半个时辰,这里有过很多很多蝙蝠。” 燕十一明白了山羊胡子老道的意思,袭击鹭子和大和尚的不一定是人,可能是一大波蝙蝠冲了过来。劳鹭拉着大和尚,依靠着结界跑进了山洞里。 如果要躲避无数的蝙蝠……燕十一看向了巨鼎后面的水池。 他和山羊胡子老道一起过去,只见仔细看会发现水上面浮着一丝还没有被冲淡的血丝。 “前辈,我先下去找他们。”燕十一说完就要往下跳,却被山羊胡子老道给拉住了。 “小子,切莫急躁。你可曾想过,为什么蝙蝠群已经走了,他们却还没有上来。这水池不简单。” 水池里的水已经很浑浊了,看不见底。 “不简单我也要下去,鹭子他们可能已经遇到危险了。”燕十一坚定道。 “年轻就是疯狂啊。”山羊胡子老道感叹了一声后,道:“贫道就和你一起下去,把这大和尚和劳鹭小丫头给捞起来。” 两人灵力深厚,闭气之后一起跳了下去。 往下游了一段,才知道这水池虽然面积不大,却深不见底。 而且往下没有游多少,就有一道暗流形成的漩涡将两人直直往下吸去,完全挣扎不脱。 等不知道过了多久,燕十一觉得自己闭气闭的肺都要炸了,忽然鼻腔里的水流走了,他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河上,旁边的山羊胡子老道也漂着,还在昏迷。 燕十一将山羊胡子老道扶到了岸上,才发现他们依旧在漆黑的山洞里,这是一条暗河,跟刚才的水池连通。这山洞像是溶洞,到处都是钟乳石。 山羊胡子老道也醒来了,环视了一下周围,也了然了。 他们发现对面的岸上也有许多水迹,还有一些和水混合的血迹。 不知道是劳鹭还是大和尚,伤的不轻啊。 两人越到对面,看到地上的脚印。只见小一点的脚印虽然步子不稳,却走得极为规整,而大的脚印,却零零散散的。这很容易看出来,是劳鹭拉着受了伤的大和尚在往前走。 两人马上跟着脚印和水迹往前追赶过去,洞漆黑一片,深不可测。 “选择跟着水流方向走,的确可能找到出口。”山羊胡子老道点头说道。 等他们追到水迹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岔口,一条路是继续沿着河走,另一条是不沿着河走。 燕十一和山羊胡子老道几乎完全没有多思考,直接选择了有河的那条路,理由正是上面说的。 往里走了没有几步,燕十一听得水里有动静,大喝一声:“小心。”长剑直接朝水面刺去。 直接一根又长又滑的肉条挥了上来,被燕十一一剑斩断。断口出涌出了鲜血。 那怪物吃痛,在水里翻了个身,只见到那是一条大鱼一样的东西,那些可以攻击人的肉条全部从鱼鳃长出来。 那怪鱼一翻身,马上又有三条肉条朝燕十一挥了过来。 岸边地方小难以施展,燕十一腾身到空中,挥剑斩了一条,另一条缠在了剑上,第三天则缠住了燕十一的脚踝。 山羊胡子老道马上拂尘一甩,将缠住燕十一脚的肉条打落。 可是马上出现了数十条肉条将燕十一死死缠住,拖到了水里。 山羊胡子老道从怀里掏出了两把匕首,纵身跃到水里,骑在鱼身上,对着鱼的脊背将匕首狠狠地刺了进去,拔出再刺…… 022 鱼腹取珠 第二十二章 鱼腹取珠 山羊胡子老道的两把匕首在鱼怪身上刺了十多刀,可是鱼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连血都没有流出来,伤口处腥臭无比,是那些常年在河底的淤泥被挖上来时发出的味道。 恐怕这鱼外面有一层沙泥结成的壳,将它保护了起来。 山羊胡子老道这样想着,马上想到了有一个地方,是绝对没有沙泥壳。他一把匕首插进了鱼怪的沙泥壳里,借着力,翻身到鱼怪的头那里。 鱼怪可能察觉到了危险,三根肉条状的触手朝着山羊胡子老道袭来,想要把他缠住,卷入河里。 山羊胡子老道迎着触手,将其中一根斩断,另外两根已然缠住了山羊胡子老道的腰和腿,使足了劲道要将他拖下水。 固定在鱼怪背上的匕首将泥沙壳花开了一道口子,他的身体顺着鱼头往下滑去,根本挣扎不脱。 山羊胡子老道找准着时机,早早地闭气了。 就在他的身体整个要被拖进水里的一刹那,他看到了鱼怪的眼睛,和平常的鱼眼看着相似,只是打了许多,还发着幽幽的绿光,如同淫差给刚刚死去的鬼魂引路时提着的灯笼。 山羊胡子老道的双手一松,失去了借力点被快速拉下水的一刹那,锋利的匕首刺激了鱼怪的眼睛。 一汪滚烫的液体喷射到了山羊胡子老道的脸上,他只觉得有一股腐烂的味道,脸上剧痛起来,身体不断痉挛。 这鱼怪的血有毒! 山羊胡子老道的手脚抽搐的厉害,即使鱼怪因为痛苦放开了他,可是身体也不听使唤地往下沉去。痉挛从四肢开始,满满身体里面的脏器都开始抽搐,山羊胡子老道只觉得自己不能闭气了,下一刻。浑浊的河水灌入口鼻。 燕十一原本被数不清的触手死死缠绕,拼命被往鱼怪的口里送,就算他拼死抵抗,也无济于事。 就在他的身体要被强行塞进鱼怪的嘴里时。所有的触角忽然送了,燕十一往上游的时候看到浑身抽搐不已,不断在水里吐泡泡的山羊胡子老道。 他从地下扛起山羊胡子老道,将他往岸上一送。 “道长,你怎么了?” 燕十一只见到山羊胡子老道捂着脸,浑身抽搐,脸上没有被捂住的皮肤上粘着许多黑绿色的粘液,皮肤发黑,有灼伤的迹象。 “鱼血……鱼……血……有毒。”山羊胡子老道说话声音随着他抽搐的身体一起抽搐着,“快……鱼……苦胆。” 燕十一明白山羊胡子老道的意思。鱼怪的苦胆可以解毒。 燕十一把长剑扔在山羊胡子老道身旁,从腰间拔出匕首。他看准不远处不断翻起波浪的暗河,闭气,潜了下去。 刚刚在水里和鱼僵持了这么久,燕十一大致知道了鱼怪的样子。 这鱼怪的身体和普通的鱼相似。不过两腮长触角,口中有锯齿形的牙齿,脊背上有一层河底淤泥形成的钙质保护层。 苦胆在鱼怪的肚子里。要么将鱼怪给打死,直接拖上岸剖开,要么从鱼肚子下手,那里应该没有保护层。 鱼怪的力量惊人,想要将它打死。要费一番功夫,但是现在山羊胡子老道的情况已经等不及了。 燕十一打定主意,收敛气息,在鱼怪因为瞎眼而暴躁和不适应的时候,从下面剖开它的肚子,取出苦胆。 他设了一个结界。在结界里前进,可以进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动静。 鱼怪被刺瞎了双眼,非常之暴躁,它的触角在水中胡乱挥舞,将河底的泥沙都翻了上来。河里一片浑浊,要不是有明目符在,这黑暗和浑浊加在一起,他根本就看不见东西。实际上现在也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而已。 鱼怪的触角虽然很多,但是刚刚在混战当中被斩掉的也不少。燕十一驾着结界,避开了触角,一点点地从河底靠近鱼怪的肚子。 等距离够的时候,燕十一没有丝毫犹豫,用手里的匕首在鱼怪的肚子上猛然一划。 鱼怪的肚子虽然没有淤泥的保护,但是像普通鱼一样,有坚硬的鱼鳞保护。 燕十一的匕首极为锋利,可以做到吹毛断发,但也却只是将下面的那层鱼鳞给划开了。 不过幸好,因为没有伤及鱼怪的皮肉,它还是沉浸在瞎眼之痛里,并没有注意到腹部的威胁。 这种时候越快下手就越有利。燕十一马上又下手了第二刀,这一刀他几乎用尽了胳膊的力气,划开鱼怪的肚子后,手臂都麻木了。他没有顾上缓一缓,直接把胳膊伸进了鱼肚子里。 被开膛破肚的痛楚和瞎眼的痛楚差不多吧,鱼怪痛苦不堪,拼命扭动身体,横冲直撞,想要将像寄生虫一样的燕十一给甩掉。 燕十一也顾不上鱼怪的大力挣扎,身体就像是被挂在鱼怪身上的一块破布,被甩来甩去。身边的水流太急,结界也破了,他的身体擦过了多处石头,浑身火辣辣的疼。 可是鱼怪的方法显然没有奏效,燕十一还是牢牢地将手伸在它的肚子里,不断翻找,想要找到一个圆形的苦胆。 目盲、破肚,肚子的被一只手来回搅动。 显然这样的痛楚要让鱼怪发狂了,它越来越歇斯底里,后来在水里猛地打了一个弯,将燕十一的身体甩到了自己的左侧,然后不要命地往左冲向河岸。 它痛疯了,它要撞死燕十一,宁愿自己一同被撞死,也要燕十一先死。 燕十一不是没有发现它的意图,他原本想着躲避,翻身躲在鱼肚子下面,可是他正好在那一刻摸到了一个圆球状的东西,应该是苦胆无疑。 为了防止这东西再次滑到别的地方去,燕十一胳膊往里伸了一点,一把抓稳了圆球,死死握住。 这样一分心,燕十一错过了最佳的时候,他来不及躲避,被鱼怪撞在了河岸上。 他只觉得胸口一阵血气翻涌,鲜血就从口鼻里冲了出来,两边的肋骨受到了巨大的压迫,不知道断了几根。燕十一浑身无劲,手却还死死抓着鱼怪肚子里的苦胆。 将燕十一撞个半死,鱼怪也好受不了多少,它一下子脱了力沉了下去,燕十一的身体却像是黏在河岸上一样,没有一起被拉下去,一直被燕十一紧紧攥着的圆珠子从鱼怪的肚子里拉了出来。 燕十一清楚自己的身体,他清醒不了多久了。 强拼着一口气,他翻到了岸上,朝山羊胡子老道爬过去。血水不断从燕十一的口鼻甚至是眼角流出来,每往前爬一下,他就觉得自己的骨头又断了一次,就不想往前爬了,想躺下,好好睡一觉。 燕十一作为燕云十一骑,这样濒临死亡的感受有过不是一两次了,他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停下来睡着了,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山羊胡子老道还等着苦胆解毒,他的鹭子还等着他去找…… 燕十一咬着牙,将从喉咙口涌出来的血往肚子里咽。 爬到山羊胡子老道身旁,燕十一伸出一直死死攥着圆珠子的手,眼前的景象已经模糊了,但是还是可以看到他拿出来的不止是一颗圆珠子,珠子上海连着一个鸡蛋型的东西。 山羊胡子老道还有一些意识,他睁眼看了看燕十一手里的东西,竟然伸手将圆珠子上面念着的那个东西给拿起来吃了。 燕十一眼前发黑的厉害,手里还是死死攥着圆珠子。他感觉到山羊胡子老道的毒很快就解了。如果那个才是苦胆,那自己手里的是什么……? 燕十一已经无力去想了,他不想睡过去,但是已经坚持不住了。他感觉自己躺在鹭子的腿上,听着她讲两千年后的那个世界的东西,听着劳鹭一边说话,一边傻笑的声音,眼前出现她的脸……好困啊,鹭子我先睡会儿,记得叫醒我…… 燕十一醒来了,他缓缓睁眼,没有看到鹭子,却看到了山羊胡子老道的脸。不过他的脸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原本附着着黑绿色粘液的地方全部被灼伤了,留下一块新的疤痕,像是烧伤一样。 “你醒啦?”山羊胡子老道欣喜道。 燕十一动了动,只觉得肋骨处痛的难以忍受,他想要摸一下自己到底断了几根,却听到山羊胡子老道说:“别摸了,已经全部好了,现在就是痛,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燕十一马上爬起来,抱拳答谢。他没有想到山羊胡子老道竟这么厉害,将他超过半数的断掉的肋骨快速的复原了。 “你不要谢贫道,能得救是你的造化,命中注定的,和贫道无关。倒是贫道要谢谢你冒死替我拿到苦胆解毒。”山羊胡子老道说着,起身,对着燕十一立掌鞠了一躬。 燕十一马上将他扶起。若说救命之恩,那也还是山羊胡子老道刺瞎了鱼眼救了他才中毒的。这一起经历生死,根本就说不清到底谁救得谁。 “前辈说的造化,莫不是我拿上来的那颗珠子?”燕十一问道。 023 殉葬军 “前辈说的造化,莫不是我拿上来的那颗珠子?”燕十一问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山羊胡子老道捋胡子点头,“正是。那是这条鱼的元丹,已经有了不少功力,估计那条鱼就快要成精了。不过怎么也比不上妖精肚子里的那颗妖丹。你吞了这元丹,也只是能让你快速复原而已,对灵力修行毫无帮助。” “虽是这么说,但是能快速复原,起死回生已经是万幸了。”燕十一感叹道。 “你大伤初愈,先休息一下再赶路吧。”山羊胡子老道说道。 燕十一心系劳鹭的安危,即使现在整个胸口剧痛无比,还是摇头道:“还是快些找到大师和鹭子。” 山羊胡子老道亦是担心,点头同意。 但是此时却难以断定劳鹭和大和尚究竟走了哪一条路。 沿着暗河走,才几步就碰到了这么个鱼怪,里面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加危险的东西。如果劳鹭他们走这条道,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前辈,不如我们分开寻找?”燕十一道。他知道这样很不明智,但是早一刻可以找到鹭子,他们就安全一分。他一刻都等不及了。 山羊胡子老道亦是如此,虽觉得不妥,却还是同意了。 两人约定,无论找到还是找不到,都要回到岔口处汇合; 两人最后,山羊胡子老道继续沿着暗河前进,燕十一朝另一条路走。 燕十一退回到岔路口,往那个黑洞洞的山洞走去。和另一条道相比,这里没有水声,没有水面发射出来的盈盈水光,黑暗寂静的可怕。 燕十一往前走去,一路没有什么阻碍,在一个转弯之后,看到了和刚才一样的石门,石门亦是被开了一条缝。 燕十一激动地心砰砰乱跳。虽然这门上没有血迹,但这一定是鹭子他们走过之后留下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侧身进入石门,只见这里亦是一个石室,比前一个石室大了许多。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不过对面还有一个门,门也开着一条缝。 燕十一马上往那个门进去,只见门后竟然是一个宫殿。他面前有一个约莫五丈高的高台,高台上放着一把金灿灿的椅子。 他站在椅子后面,看不太清,只能隐约看到椅背上盘踞着金龙。 燕十一绕到了高台的正面,只见有无数节台阶,一步一步地通向上面那把金椅。而金椅上面雕了许多金龙。 以前做暗卫的时候,进过一次御书房。燕十一见过一次龙椅。现在的椅子虽然和那张龙椅大不相同,却也能看出来,是龙椅。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蜀中的一个山洞里,竟然可以看到龙椅。 燕十一站上了几级台阶。往下俯视,只见高台前面不是华美的宫殿,而是一个个长方形的坑,坑里都是排列整齐的白骨,这些白骨都穿着战甲,应该是士兵,这是一个军队在这里殉葬吗?难道他们无意中闯进了一个陵墓吗? 燕十一仔细地寻了一遍。却没有看到主棺。一个可以用一支军队来殉葬的人,他的棺椁必定华美至极,不过显然不在这间石室里。 他是来寻人的,对这些毫无兴趣。仔细观察了一遍,这里并没有劳鹭和大和尚,且又在对面看到了一道门。 想要去那道门。要么一个个坑往下跳,一点点翻过去,要么直接掠过去。 燕十一算了一下距离,他不可能一口气掠到对面,分了三步。每一步都在坑口站定,然后掠向下一个。 等掠到那扇门,燕十一回头看去,石室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还记得,鹭子最喜欢给他讲的是有一伙人,喜欢盗墓,在里面碰到了各种僵尸和怪物,颇为渗人。还好他没有碰到,转念一想,他不是来盗墓的,可能这墓主人原谅他了,所以没有为难。 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竟然也会想这么多,显然是被某个喜欢漫无边际幻想的丫头给带坏了。 他一定要找到这个丫头。 这一扇门显然比另外的门豪华了许多,别的只是石门,这一扇竟然是青铜的,虽然只是表面包了一层,却也是十分珍贵的。 门后,燕十一原本以为自家会看到一个华贵的棺椁,却没想到,里面竟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物品,只是墙角倒了一具白骨。白骨身上还可以依稀看到一些腐烂的黄色丝缕。 这间石室没有下一个门了…… 燕十一仔细地找了一番,的确没有暗道和密室,他又失去了鹭子的行踪,还是他们根本没有走这一条路,而那些石门是前人来的时候开的。 燕十一不想放弃,他要回到前面一个大厅好好找找。 就在他离开青铜门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发生了,他顿时知道,鹭子以前说的故事不一定真的是故事。 他看到每一个坑上面都悬空站着士兵,他们排成方队,全部面向高台,像是等待元帅发令的将士。 他的出现很快引起了周围士兵的注意,士兵由远到近,一个个地转过头来。 燕十一运起灵力,手握着长剑,做起手式。 离他最近的士兵举着长矛刺了过来。燕十一往旁边一侧,剑砍在长矛上,只听得“铛”一声,剑和长矛之间擦出了火花。 燕十一被这股余劲震得往后退了几步才站定,而那名士兵站在原地丝毫未动,然后头很机械地转向他,长矛刺来。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燕十一并没有打算去硬接,而是脚尖点地,往后跳了一步,避开了长矛。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避无可避了,越来越多的士兵举着长矛过来了,毫无表情,一张死人脸,走路姿势僵硬,却力大无穷。 燕十一被逼到了一个死角,面前有四个士兵同时举着长矛刺来。 他正在心里暗暗计算,怎么样才能挡住所有的长矛不被攻击。却看到身侧忽然出现一只手,在他肩膀上一拍。 燕十一转头看去,只见劳鹭站在四个士兵的包围圈外面朝他呵呵的笑,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那些士兵,摇头。而被她拍了一下之后,那些士兵停止了攻击,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终于找到她了,燕十一激动万分,看到劳鹭身上没有什么伤口,他放心了。将鹭子抱着怀里,他才真正安心下来。 不过这样重聚的氛围马上被一个家伙破坏了。 燕十一看到大和尚跌跌撞撞地从一个坑里爬起来,脸上不太好,看到燕十一之后也颇为激动,也不顾劳鹭正在燕十一的怀里呢,就张开双臂朝他扑了过去。 燕十一抱着劳鹭猛然转身,然后侧踢一脚。 受了伤,反应不太灵敏的大和尚就这么被踹回了坑里。 劳鹭捂着嘴笑着,然后用手做了一个捋胡子的动作,眨巴眼睛看燕十一。 燕十一知道那是问山羊胡子老道在哪里。他指了指大门,表示在外面。 那些气势如虹的士兵忽然变成了一堆沙土,落回了坑里,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劳鹭拉着燕十一的胳膊比着噤声的动作跳下坑,踹了两脚大和尚。大和尚才不装死了,委屈地站起来。 三人飞掠到高台后面,出了石门。 劳鹭马上将石门合上,然后大呼一口气,“终于能说话了。” 她高兴地蹦到燕十一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美滋滋道:“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的。” 大和尚看了劳鹭一眼,马上一把抱住了燕十一的另一条胳膊,“小子啊,见到你太好了,羊老道呢?大和尚我想死他了。” 劳鹭青筋暴起,优雅地抬起脚,脚尖轻轻那么一踢,正中大和尚的膝盖。 他“嗷呜”了一声,放开了燕十一抱住膝盖,直跳。 劳鹭笑眯眯,这是生物课上学的――膝跳反射。 “道长走了有暗河的那条道找你们。”燕十一拉着劳鹭,转头对大和尚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道长没有发现就会到岔口来找我们。” 劳鹭跟着他跑起来,欲言又止。 “鹭子,有事?” “实际上发现这里是条死路之后,我们已经往回跑过几次了,可总是绕了回来。” 燕十一记得这是一条直路,只有一个拐弯,怎么会迷路绕路呢。 “莫不是鬼打墙?” 大和尚终于严肃起来了:“我和丫头都是这么认为的。” “刚刚那些士兵是怎么回事?”燕十一问道,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他要试试。 “那些是坑里陪葬士兵的一缕阴魂,被这里的阵法拘在了骸骨里,挣脱不得,不能投胎。单反有人进来,带来一些阳气,他们就会醒来,待阳气耗尽,也就继续沉睡了。”劳鹭解释道,“我刚刚给你贴的是聚阴符,将你的阳气隐藏了起来,所以他们不再攻击你了。” “这鬼打墙会不会也和这个阵法有关?”燕十一问道。 “有可能。”劳鹭点头,但是马上又一脸丧气,“可是我根本不懂阵法啊。” 大和尚见燕十一看向他,马上摇头,“大和尚是个粗人,不懂这些,你得去问羊老道或者老周。” 024 破万兵坑 大和尚、山羊胡子老道还有解梦世家周拂,这三人成为好兄弟实在是一件非常合理而又非常不合理的事情。 他们三个数周拂年纪最长,年近六十;下来是山羊胡子老道,五十略多;大和尚则刚刚四十五的年纪。他们三个派别不同,且三派真正的关系应该是在各方面相互竞争的,可是他们却成了生死兄弟,肝胆相照。这看似不太合理,却又有合理之处,他们所学正好互补不足。 就比如大和尚,他佛缘深厚,灵力与佛光相互参杂,且不说灵力强弱,光光有这佛光,一般的魑魅魍魉等宵小都是不敢近身的,他灵力阳刚中正深厚无比,块头大,力气足,是个主格斗的人,其他便不会了,计谋等方面亦是不行。 再说山羊胡子老道,他是全清观的观主,做事恪守己律,又博学百通,最擅长布阵卜算,善于智谋,却在丹药符箓实战等方面不如大和尚。 最后是周拂,解梦世家,善于画制符箓,炼制丹药,略通卜算,灵力纯厚,却也不善实战和智谋。 可见这三人能力互补,虽性格迥异,却都是性情中人,结成了好友。 …… …… 果然是鬼打墙。 燕十一皱着眉头看着这用剑刻了燕云十一骑特有标记的石壁,他们已经是第三次来到这里了。 大和尚几近吐血,他本来就受了些内伤,后来又被一大群比母鸡还要大的蝙蝠追了一路,为了抵挡他们的冲击又强行运了灵力,伤上加伤。 后来更是水淹、到了万兵坑里,还扛着和那些打不死的士兵战了一战,最后还是劳鹭想出用聚阴符克制,才得以安顿一会儿。 现在明明是精疲力尽,旧伤复发。却还要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鬼打墙里乱窜。 大和尚自然不想拖两个娃娃的后退,可是他也不是铁打的罗汉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终于…… “噗——” 劳鹭和燕十一听到声音回头,只见大和尚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墙。低头大口吐血,地上已经是一滩了。血有些发黑,显然是积在身体里的淤血了。 燕十一见状,马上一把按大和尚盘腿坐下,自己做到他身后,双掌抵在他的肩背部,灵力一提,往他的身体里输进去。 劳鹭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在三人周围设了一个结界。 燕十一往大和尚身体里输送灵力,只觉得自己的灵力和大和尚的相冲。根本输不进去。强行硬输之下,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反噬。 燕十一马上收回灵力,有些气血翻涌,脸颊发红。进行三个周天的调息之后,才得以恢复。 “鹭子。大和尚的灵力过于阳刚中正,不是我可以调和的。”燕十一道。 劳鹭知道十一的意思。自己虽然是个女子,却因为至阳命格和宫天镜,灵力同大和尚的有相似之处。 “十一,你好好调息,我替大和尚疗伤看看。”劳鹭说完,在大和尚身后盘腿坐下。将宫天镜的灵力往身体里一引,通过双掌打入大和尚的身体。现在在替大和尚疗伤的是宫天镜,她的身体只是一个媒介而已。 燕十一也要再调息一下,才能恢复如初。他看了一眼劳鹭布的结界,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布了一层。才凝神调息。 劳鹭只觉得大和尚的灵力纯厚,宫天镜的灵力到了他的身体里,很有规律的到了他的经脉和丹田,替他疗伤。 大和尚感觉到一股暖意,从自己的丹田而发。在各处经脉游走,浑身一阵舒爽。 他运起灵力,自己开始调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劳鹭见他有了反应,收起双掌,自己再将灵力在身体里运行了三个周天,觉得身体完全没有不良反应,才停下来。 燕十一和大和尚也睁开了眼睛。 “丫头,厉害啊,灵力精纯。”大和尚呵呵感叹,又严肃起来,道:“大和尚欠了你们一条命,以后有什么事情,只要招呼一声,大和尚一定赴汤蹈火。” 大和尚是个爽快的人,燕十一和劳鹭也不会和他矫情,燕十一拍了拍大和尚的肩膀,“这是自然,过命的交情。” 劳鹭却是一脸愁容,笑也是苦笑。 “丫头,难得见你这幅样子。”大和尚道。 劳鹭是忧心这鬼打墙,出不去该怎么办,心情不佳。 “丫头不要担心,羊老道在那里找不到咱们,自然会来这里找。他对这些七七八八的阵法可是明白的很,一定能救我们的。”大和尚安慰道,忽然眉头一皱,“不对啊,那时候丫头你是不是看到暗河里有东西?羊老道不会出事吧?” 燕十一知道他们说的应该就是鱼怪,原来是先看到了鱼怪,才没有走靠近暗河的那条路。将自己个山羊胡子老道在暗河边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时我们还没有走到岔口,就看到那条鱼了,幸好河岸宽,我们靠着墙走,它的触手碰不到我们。”劳鹭道。 “既然鱼怪死了,那也便不用担心太多。”大和尚向来是个乐天派。 “有一条,保不准就有两条。”劳鹭依旧担心。 他们被困在鬼打墙里,与其毫无办法地乱窜,不如安安心心呆在结界里,保存体力,想想办法。 “再等一个时辰,如果道长来不了,我们就去万兵坑那里,破了他的阵法,看看有没有用。”劳鹭道,“不过这样做非常危险,到时候万兵的那些残魂就会挣脱他们的尸骨,飘散开来。这些魂魄没有心智也就罢了,如果有怨气,我们这样做,生死便是未知了……” “在这里,生死本就是未知的。”燕十一道,“何不放手一搏。” 大和尚也点头同意。 介于一个时辰后可能有一场恶仗,三人都开始凝神调息,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山羊胡子老道并没有来救他们。 他们希望他只是进不了这鬼打墙而已,并没有在暗河边遇到什么危险。 “丫头,你知道那个阵法怎么破吗?”大和尚问道。 劳鹭想了想,“虽然我不懂阵法,但是可以看出来,那张龙椅就是阵眼,到时候把他砸了,应该可以破坏阵法。” 比较破坏阵法和破阵是不一样的,前者这要毁坏阵法里的关键之物就行了。 三人往万兵坑那个石室走去,发现进来的路还是那样通畅,根本没有鬼打墙的存在。 劳鹭不放心,画了六道聚阳符,三人分别印上。不过有了聚阳符,身体的阳气就会比原来强盛许多,虽然可以阻挡阴邪入侵,却会在阵法没有被破坏前让军队苏醒。 他们要做的是快速砸烂龙椅,快速撤离,关上石门,在上面画上阵阴符。 大和尚拍胸脯表示,有他在砸烂一张龙椅不在话下,纯金的也没啥问题。 劳鹭看着大和尚的满是横肉和脖子里几十斤重的铁佛珠,信了。 三人的任务是这样分配的,大和尚砸龙椅,燕十一掩护,劳鹭则呆在石门那里接应,负责关门画符。 这样的安排是十一坚持,大和尚主动提的。他们不想让劳鹭涉险。 劳鹭拗不过两人,只能嘱咐小心。 她在门口看到,身上阳气过重的大和尚和燕十一一进入石室,军队马上苏醒了过来。不过幸好那些士兵的灵魂走路非常机械,一步一顿的,想要走上这将近衣摆阶的楼梯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燕十一和大和尚两人脚尖点头,直接跃上了高台。 他们一愣,没想到高台之上,龙椅下面竟然还躺在一具白骨,从下面往上看根本看不见。这具白骨身上快要腐烂的衣服依稀快要看得见是件黄色的衣服。 恐怕这白骨是从龙椅是滚下来的,一身黄色的衣服便是龙袍。 燕十一和大和尚对视了一眼,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燕十一跳到了台阶中间,将灵力灌入长剑,严阵以待。 大和尚将脖子里的铁佛珠取下来,运足了灵力,猛挥胳膊,抡了过去。 只听得“铛铛铛”的金属声,从劳鹭的视角看,龙椅已经严重变形了。 不过奇怪的是,那些士兵的魂魄依然如此井然有序地走上台阶,将龙椅破坏了好像没有任何用处。 难道是估计错误,这龙椅根本不是阵眼吗? 不应该啊,虽然这个阵法离奇的可以,但是布阵的方法却很常规,这龙椅坐落在乾位,就是阵眼的位置。 等大和尚十几下把龙椅抡的不成样子后,他看到燕十一已然和那些士兵在台阶上交手了。 他急了,朝劳鹭大喊:“丫头,没用啊。” “你们先回来,快!!”劳鹭也急了。现在他们阳气如此之重,士兵的力量也大掌,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哦好。”大和尚说着朝燕十一跑去,先帮他脱困。他无意间一脚猜到了那具躺在龙椅下的白骨的腹部,“咔擦”一声脆响,将他的脊骨给踩断了。 而与此同时,大和尚惊奇地看到那些围攻燕十一的士兵,瞬间变了样貌…… 025 石灵教 那些士兵的样子本来和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面色发青,死气沉沉,表情麻木,动作机械而已。(.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但是大和尚一踩碎躺在龙椅下的白骨,那些士兵一下子变了样子,衣衫褴褛,脸变得不完整了,尽是腐肉,样子变得狰狞无比。而且鬼魂竟然还在相互吞噬,一时间相互残杀的厉害,再加上他们身上阳气过重,一般的小鬼无法近身,倒是安全了。 燕十一和大和尚没有迟疑,转身跃下高台,朝劳鹭那里奔去。 劳鹭自然也看到了鬼魂相互吞噬的场景,等这么多鬼魂最后变成一个,那便是鬼王,可不是好对付的。 她看到燕十一和大和尚朝自己奔来,马上转身想要做好推门的准备,心里还寻思着,等下要多设几道符咒来镇压这道门,不能让鬼王出去了。 “鹭子!!” 劳鹭听到十一的喊叫声,语气里非常着急。忽然头皮发麻,脊背一凉。她转身谨慎地看向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此时燕十一和大和尚已经跑到了她身边。 三人合力将大门关上,劳鹭一口气把镇阴符、聚阳符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可以镇鬼的符咒全部印了上次,每种都有七八个。 她本来还想在印几个的,却被十一抓住了双肩,他一眼关切地问道:“鹭子,你可感觉身体不适?” 劳鹭摇头,一脸不明地看着他。“十一,怎么了?” “我刚刚看到有道黑影从高台上跃了下来,进入了你的身体。”燕十一道,“大师,你可有看到?” 大和尚摇头,“并没有。” “我也没有感到有丝毫不适。”劳鹭道,说着拍他的肩膀,安慰。 燕十一还是一脸担心和疑惑。缓缓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出去吧,看看这鬼打墙是否被破了。”劳鹭道。 三人快速地朝出口奔去,鬼打墙果然被破了。三人一路跑到了岔口,山羊胡子老道却不在那里。 “既然这条路没有出口,我们也沿着暗河走,说不定就是出口。”燕十一道。 大和尚急于找到山羊胡子老道,自然同意。 劳鹭便想着,也只剩下这里没有走了,可能是出口。 三人沿着暗河走,小心地注意着暗河里的情况,生怕再出现个鱼怪什么的。 不过这次他们遇到的难题不在暗河里,而是暗河竟然分道了。它一口气分出三条道来,每条道都对应着一条路。 他们三人不善卜算,一时间难以分辨哪条才是对的路。 “你们看这里。”大和尚指着其中一条岔道的石壁,只见石壁脚上画了一个三角形的记号。“这是山羊胡子老道留下的吧,我们走这条。” 燕十一和劳鹭马上跟着大和尚走了进去。 这是最左边的岔道。分到这里来的暗河也最细,水流最小,最浅,如同一汪溪水一般。 这样的暗河少了许多的杀机,毕竟没有什么大型的怪物会潜伏在这里。 三人一路往前走,竟然看到暗河流进了一个人工造成的池子里,他们抬头看了环视。只见这里像是一个比较大的洞府,略有人工开凿的迹象,整个洞府里除了那个水池子,就只有正中央的一个石桌。 燕十一拉着劳鹭看去,只见石桌上放了三件东西。 人心、人脑、人肝脏。 不过却只是徒有形状,是石头雕刻成的。 “这是祭台。”大和尚说道。一脸沉郁之色。 “你以前见过?”燕十一观大和尚的面色,问道。 大和尚点头,颇为沉重。 “那时是我和羊老道和老周第一次相遇,我们在追查一个邪教,在这个邪教的总坛里就有这样一个祭坛。” “实际上人心、人脑、人肝脏来做祭品我还是可以理解的。邪教么,总喜欢拿人来代替牲口。但是为什么是石头做的?”劳鹭弱弱地觉得,这个邪教好像很绿色环保。 “他们尊尚石头,认为石头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永恒不败的东西。他们利用邪术,将人的魂魄引到石头人偶里,制造怨灵。石灵教,在十五年前还是非常出名的。” 燕十一点头,“当年的确有石灵教的案子,不过后来他们就销声匿迹了,所以朝廷里也就把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了。” “难道这是石灵教的地方?”劳鹭一想起那个万兵坑,总觉得一个邪教不会有这么大的手笔吧。 大和尚没有说话,走到水池边,掌心对着河水,然后对着祭台后面的墙壁一挥手,一道水柱泼到了墙上。 墙壁一润湿,劳鹭看到了壁画。壁画颜色非常显眼,上面有一尊像,长得青面獠牙,身着黄袍,双手一手执着石偶,另一手则是握着一颗人心。看那个姿势,好像是要把人心放到石偶里。 “和当年的石灵教一模一样。这里可能是他们的一个分坛。”大和尚道。“我们继续走吧。” 三人继续往前走,前面的路变得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劳鹭只觉得大和尚会不会被卡在里面。 不过才走了十多步,马上豁然开朗。 劳鹭他们竟然看到了阳光!他们站在一个类似火山口的大洞底下,太阳可以直射下来。 快要进入蜀中开始,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阳光。 劳鹭跑到太阳底下,虽然这阳光没有多少温度在,但是却也让人舒爽。 “小心!”大和尚忽然暴喝一声,冲过去拉住劳鹭的胳膊就往山洞里跑。 劳鹭转头往后看,只见从陡峭的悬崖上竟跳下来了八九个石头,或者说是石头人。他们只是刚刚出现,就能感觉到阴气逼人,想来石头里的魂魄死的时候必定受到了非人的折磨,怨气极重,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嗜血。 过道狭窄,施展不开,燕十一跑在最前面,劳鹭被夹在中间。十一拉着她的手,大和尚还时不时地退她。 但是她很快听到了大和尚一声闷哼,显然是被追上来的石头人给击中了。 “大和尚,你没事吧!”劳鹭喊着问。 “你们快跑!”大和尚将劳鹭往前一推,然后自己竟转过身去和石头人打。 劳鹭似乎明白大和尚的意思了,进过道里虽然狭窄难以施展开,但是石头人却也只有一个可以攻击。 难道石头人这样厉害? 燕十一和劳鹭有心帮大和尚,却无法跻身过去。 劳鹭也没有再跑,在大和尚身后呆着,一找到几乎,就用灵力幻化出来的长剑偷袭石头人。 但是石头人浑身石头,坚硬无比,她的聚灵成刃虽然锋利无比,却也要砍劈削才有用,这样刺,根本就是在给石头人挠痒。 “小子,你快带丫头走。去其他的岔路逃生。”大和尚气急败坏道。 燕十一知道这是大和尚准备牺牲自己来救他们,他一定是知道石头人是多难对付的,只能出此策。 他拉住劳鹭的胳膊,强拖着她往回走。 何谓前有狼后有虎? 燕十一和劳鹭刚刚回到洞府,就感受道了另一种阴气袭面而来,和刚才的不同,这是鬼王身上的阴气。 燕十一和劳鹭看着面前浑浊的黑影,严阵以待。 劳鹭怎么也没有想到,万兵坑里无数的冤魂这么快就融合到了一起,而自己的符箓这样不堪一击,竟然没有挡住鬼王丝毫,他几乎就是跟在他们后面来的。 “十一,他还魂魄不稳,打散他!”劳鹭道。她怕,却也不怕,最多一个死字,有十一陪伴着上路,就是黄泉,又何惧之有? 大和尚还在过道里强撑着,就听到燕十一大喊:“大师,鬼王来了!” 他明白这是在告诉他,不要太拼了,一定要保住命。 鬼王看向劳鹭,好像有些惧怕的样子,然后整个身子都朝燕十一扑了过去。 那些怨灵刚刚才释放,根本不会什么法术,这鬼王亦是如此,他依靠的是自家的本能和一身怨气,他要去吞噬一切魂魄来壮大自己。他现在挑了燕十一。 劳鹭画了一张聚阳符印在自己的长剑上,对着鬼王的那团黑气就刺了进去。口中不断默念残篇,宫天镜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进入长剑和聚阳符。 “呵——啊——”鬼王发出各种囫囵不清的声音,以表示他自己非常难受。 燕十一趁机一剑朝它削去。可是鬼王并非实体只是无数冤魂组成的灵体,而十一的剑虽然注入了灵力,却没有什么克阴的法力。没有伤到鬼王分毫。 一剑落空的燕十一看到劳鹭的明黄色长剑上印着聚阳符的图案。他马上开始回忆聚阳符的样子,凝神而画,一气呵成。 他将聚阳符印在长剑上,对着鬼王的心口刺去。 背心和心口被各刺了一剑,鬼王惨叫了一声。 劳鹭只觉得耳膜快要被震裂了,不由地血气上涌,吐出一口血来。 燕十一灵力深厚,压制住了自己的不适,握着长剑一转身,将鬼王的心口剖开了一道大口子。 黑雾一开,燕十一清楚地看到鬼王的身体里有无数怨灵在哭喊…… 026 绝地逢生,幸否? 黑雾一开,燕十一清楚地看到鬼王的身体里有无数怨灵在哭喊…… 这些怨灵身上还穿着一件腐烂破败的盔甲,有些手里还有兵器。他们在哭喊着,想要挣脱,可是却被鬼王紧紧吸住,挣扎不脱。 只是一眼,一眼过后,那道口子被重新附上来的浓厚的黑雾给挡住了,怨灵的哭喊声也被阻挡住了。 “十一,鬼王还没有来得及炼化那些怨灵。”劳鹭说道,不过她已经来不及把后面半句话给说完了,现在只有她的长剑还刺在鬼王的身体里,且不断灌注阳气,令它痛苦万分。 它如同烟雾一般没有实体的身体忽然变得有实体了。劳鹭只觉得自己的长剑被夹住,随着鬼王猛然地转身,她跟着长剑被甩到了另一侧。 劳鹭在空中稳定身形,灵力一散,长剑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一个灵巧地转身,同时再次运起灵力,待她稳稳落地的时候,手里已然又是一把长剑。 燕十一快速移动到劳鹭身侧,只听到劳鹭说:“鬼王身形未定,咱们来把他给打散了。” 燕十一点头,举着印有聚阳符的长剑身子一斜,从侧下方攻击鬼王的丹田处。劳鹭将聚阳符往长剑上一引,转身高高跃起,一剑垂直往下,刺向鬼王的天灵盖。 鬼王被燕十一刺中之后,鬼嚎了一声,把劳鹭的耳朵震得翁翁直响,她只觉得一阵头晕,下剑的时候偏了三寸,从鬼王的后脑擦了过去,并没有击中。 鬼王瞪大了一双没有眼白的纯黑色眼珠,愤怒地看向燕十一,抬脚狠狠地朝他的肚子踹去。 燕十一想要抽回长剑以脱身,却遇到了劳鹭一样的情况,长剑被鬼王的夹住了。他的长剑不是灵力聚成的。做不到收放自如,只好先弃剑,双掌推在鬼王的膝盖上,借力往后退去。躲过了鬼王那一脚,在空气中一个翻身落地。 落地之时,只听得“铛”一声脆响,原本插在鬼王丹田上还拔不出来的长剑落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劳鹭一击落空,马上变招,身体直直下坠,然后双腿用最坚硬的膝盖夹住了鬼王的头,在空中狠狠一旋。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这一招足以将他的头拗断。只剩下脖子的那层皮连着。 劳鹭夹住了鬼王的头,猛然一旋,只觉得这鬼王和电视里脑袋能进行一百八十度旋转的机器人一样,转了一圈毫不费劲,估计鬼王也没有丝毫受伤。这是劳鹭始料未及的。等她想要变招的时候,却被鬼王双手抓住了后辈的衣裳,高高举起。 劳鹭知道鬼王要将她用尽力气扔到地上,企图将她狠狠摔死。这方法,又原始又有效。 她心里已经在默默计算,可是以鬼王的一身力道,她想要在着地前站住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唯有找个好的姿势。让自己受伤轻一点。 当然她即使被举起来了,也没有闲着,散去了长剑,聚灵成刃得了一把长度合适的匕首。就在她被鬼王扔到地上的时候,借着巨大的力道和极快的速度将短剑刺进了鬼王的眼睛。她手不松短剑,虎口被震得生疼。硬生生从鬼王的眼睛砍到了它的脖子。 她虽然借着这力道减了摔下去的速度,却来不及避开鬼王的一脚,正中腹部,飞身出去,摔向了对面的石壁。 燕十一见状马上扑过去。挡在了石壁和劳鹭之间。这一下撞得燕十一血气翻涌,经脉受损。他一把拥住劳鹭,一起摔倒了地上。 劳鹭捂着肚子,眉头紧闭,腹部传来的阵阵剧痛告诉她,自己的肝脏可能已经裂了。刚刚要不是十一挡着,自己几乎可以摔碎脊骨,只见魂魄归天。 “鹭子,怎么样?”燕十一口里吐着鲜血,看到劳鹭脸色发白,冷汗直流,便知道情况严重了。 “十一,小心。”劳鹭见到鬼王被拉了一道大口子的脸遁入黑雾中,等黑雾散去的时候,已然恢复了正常。他漆黑的眼珠里满是愤怒,冲向了十一和自己。 燕十一受了伤,抱着劳鹭哪里敢硬拼,抱着她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到另一侧。鬼王扑了个空。 不过仅仅是在地上一滚,劳鹭便觉得破裂的肝脏伤上加伤,剧痛之下,她只觉得耳朵里一阵耳膜,昏死过去。 燕十一马上注意到了劳鹭的异状,知道自己可能无意中使她的伤势加重,只好让她先靠在角落里,自己捡起地上的长剑,主动攻向鬼王,将他从劳鹭身边引开。 几次交手中,燕十一感觉鬼王的实力越来越强,他的身法比原先灵活的多。肯定是已经在将身体里的那些怨灵慢慢炼化了。 他咬牙看着鬼王,若不能尽快除掉它,恐怕他们今日是出不去了,只能死在这山洞了,灵魂被鬼王吞噬,成为他身体里的一股怨灵,生生世世不见天日。 鬼王没有眼白的眼睛看向燕十一,速度极快的冲向他,一双刚刚成型的手以手刀状举着。燕十一扎稳马步,双手巨剑。 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胳膊已经全部震麻了,衣袖碎了,只挂着丝丝布缕。 这一震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受到肋骨处被鬼王的手刀劈中,顿时传来阵阵令人窒息的剧痛。 他手里的剑已经变成了两半落到地上,鬼王趁着他毫无还手的能力,另一手握拳,对着燕十一的脸就要砸去。 就在燕十一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暴喝。 “孽畜,还不住手!!” 然后就是一道金光入眼,将自己顶在石壁上的鬼王瞬间退了下去,躲开了这金光。 燕十一的身体顺着石壁滑落,他看到山羊胡子老道手里举着的八卦镜上面有着一道鲜血,整面八卦镜发出耀眼的金光。 鬼王很是惧怕这道金光,竟被逼到了角落里。 山羊胡子老道一边逼着鬼王,一步一步挪到了燕十一和劳鹭前面,他扔了一个小瓷瓶给燕十一。 “快快服下,马上运功调息,你身体里的元丹应该还没有完全消耗掉。”山羊胡子老道虽然现在大显神威。把鬼王给逼退了,可他一刻不敢分心。因为倘若他滴在八卦镜上的血干了,这八卦镜便不能用了。 燕十一心系劳鹭,马上给劳鹭服下了一颗。自己在服下一颗,两人一前一后盘腿坐着,燕十一将自己的灵力灌输到劳鹭体内给她疗伤。但是奇怪的是,劳鹭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灵力一直在反抗…… 山羊胡子老道举着八卦镜走得离鬼王近一点了,另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散灵符。这张符箓是他的师父传下来的宝贝,最适合用来对付还没有完全成型的鬼王。 他用灵力将散灵符引燃朝着鬼王掷去。 已经被逼到墙角的鬼王躲避不了,散灵符只见贴到了他的额前。 “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鬼嚎声震得山羊胡子老道吐了一口老血,往后退了两大部。 不过幸好,鬼王的身体消散开来了。 不过还不等山羊胡子老道喘口气,调息一下被震的乱七八糟的灵力。便看到一团灰色的影子从一个小山洞里飞了过来。 山羊胡子老道定睛一看,这不是大和尚吗? 他连忙将大和尚接住,往后退了两步,以柔克刚,卸了他一部分力。两人站住。 此时的大和尚哪里还有昔日的样子,浑身是伤,基本都是钝伤。 大和尚一身肌肉,彪悍的厉害,山羊胡子老道实在难以相信,到底有谁和大和尚肉搏的时候,可以让他受这样重的伤。对方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很快山洞里跃出来了五个身影,山羊胡子老道一看,竟然是已经销声匿迹了十五年的石灵教石头人。怪不得能把大和尚伤成这样。 山羊胡子老道善于布阵、设结界、卜算、符箓,却不善和这样没血没肉,不疼不痛的石头人搏斗。 他拉着大和尚来到燕十一和劳鹭身边,马上用地上的碎石摆了一个阵法。这个阵法的作用在于隐藏气息,在邪物面前隐去身形。 他早年便和石灵教交过手,知道这些石头人看着人类身上的气息来辨别方向,此时在结界里,可以保证一时的安全。 现在他们四人。劳鹭和大和尚昏迷不醒,燕十一重伤,他也是一身轻伤,若是现在出去,就是一群老弱病残和石头硬碰硬,简直比拿鸡蛋碰石头还要鸡蛋碰石头,比螳臂当车还要螳臂当车。 山羊胡子老道警觉地观察着结界外面,只见那五个石头人果然看不见他们了,晃晃悠悠在洞府山洞里来回走动。 他放心了一些,马上检查大和尚的伤势。 解开大和尚的衣服,只见他胸口一片乌黑,伸手一摸,发现断裂了不少肋骨,胸口也塌陷了。 大和尚这是一身内伤,不过幸好没有伤到内脏。 “十一小兄弟,你的身体里有元丹的灵力,可以可以向你讨些血,帮助大和尚恢复内伤?”山羊胡子老道问道。 燕十一正好因为替劳鹭疗伤无果而愁,听到山羊胡子老道这句话,毫不犹豫在自己手腕上用断剑一划。山羊胡子老道将大和尚的嘴巴掰开,血滴了进去。 大约有半碗的量时,山羊胡子老道道够了。 “道长,鹭子也受了内伤,我这血,能不能帮她复原?”燕十一问道。劳鹭在他怀里气息微弱。 山羊胡子老道扣住了劳鹭的脉门,都不用细细把脉,便知道她伤了肝脏,危险之极。 “这是伤及肝脏了。快快,喂她也小半碗血,然后帮她调息。”山羊胡子老道皱着眉头道。 燕十一心急,将手腕凑到劳鹭嘴巴上,另一手轻轻握着她的下颌,将她的嘴巴张开。 大约滴了半碗之后,山羊胡子老道及时将燕十一制止了,从怀里拿出原先燕十一给他的金疮药,往他的伤口上一道,一道白雾之后,伤口结痂,不再流血。 燕十一因为失了血,脸色有些发白。不过幸好他从来都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流这些血也不算多,挺得住的。他马上双掌抵住劳鹭的后背,将灵力送进她的身体,带着她的灵力进行调息。 可能是因为他那碗血的作用。劳鹭身体里那份抗拒的灵力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一百个大周天运行完,劳鹭终于醒了过来,面色也恢复了一些。 “十一……”劳鹭看着十一,眼眶一红,刚才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燕十一见状,收了灵力,将劳鹭揽进怀里。 “好些了吗?”他温柔是问道。见到劳鹭睁开眼睛,轻轻地呼唤自家的名字,燕十一只觉得这是上天给他最大的恩赐。 大和尚没有伤到内脏。伤势比劳鹭轻了许多,他也醒了过来,往地上一躺,仰头看着石壁,道:“羊老道。你终于来救场了,真是快要累死大和尚我了。” “这条路阴气太重,贫道用大六壬卜算,得到的卦象是极为不详,已经在外面标了记号,你们怎么还是进来了?”山羊胡子老道有些生气问道。 劳鹭现在还有些虚弱,但是还是伸出纤细柔弱的胳膊。指着那边听到山羊胡子老道的话之后开始装尸体的大和尚,“大和尚说这是您的标记,您一定是进这里来了,所以我们进来了。” 山羊胡子老道怎么能没有料想到就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和尚领的头,令他最最气愤的是,十五年的生死之交啊。连他惯用的最简单的两个符合也会弄错。 “我的记号,箭头朝上是生门,箭头朝下是死门,这么简单,你记了十五年还会弄错!你你你……”山羊胡子老道有些气结了。 大和尚继续装尸体。转了个身,去看那些来来回回走动的石头人。 他忽然看到了奇怪的东西,指着对面的墙角:“那是什么?” “不装死了?”山羊胡子老道气呼呼道,转头顺着大和尚的手指看去。 对面的墙角里有一团黑色的阴影,正在那里一动一动的。 山羊胡子老道大惊:“不好!那只鬼王竟然没有散干净。” 山羊胡子老道完全没有想到一只还没有成型的鬼王竟然不能用散灵符散干净,不过此刻他更为担心,这结界可以挡住石头人,却挡不住鬼王,等到时候结界一破,就要面临鬼王和石头人的围攻。 山羊胡子老道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几息,那团黑雾马上形成了一个人形,直勾勾地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滚向左面,燕十一和劳鹭滚向右面,鬼王也重伤过,反应和攻击能力显然没有刚才厉害了。 不过他们这样滚出了结界,那五个石头人马上闻到了气息,围攻了过来。 如果有空,劳鹭一定会打骂一声:“妈蛋!” 鬼王好像忘记了将它重伤的是山羊胡子老道一般,或者想要报仇,没有选择,直接攻上了他。 大和尚沙包大的硬拳头对着石头人的心脏就是一拳。 他大喊:“震碎他们的心脏。” 石头人唯一活的就是那颗装着灵魂的心脏,其它地方就是碎光了也没事,只有这心脏,只要震碎了,就可以杀掉一个。当然想要震碎石头保护下的心脏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现在在山洞外面,容易施展,大和尚解下自己脖子里的拳头大的铁疙瘩佛珠,当做鞭子,对着其中两个石头人就是一顿抽。 石头虽然坚硬,但是和铁疙瘩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两个石头人被大和尚抡的连连后退,一下子缺手断腿。 燕十一和劳鹭都重伤初愈,没有这个实力和石头人硬碰硬,只好凭着自己的轻功厉害,身体灵活,将另外三个石头人引开了。 大和尚找准时机,在其中一个石头人的胸口拿佛珠狠狠一擂,只听到一声闷响,那个石头人胸口那块完整的大石头裂开了巨大一条缝,里面一颗发黑的心脏掉了出来,落地了地上,变成一滩腐肉,而那个石头人也应声而倒。 大和尚正想着果断解决第二个,却感到身子被软软的东西撞了一下,转头一颗。正是大口吐血的山羊胡子老道。 大和尚这一犹豫,被另一个石头人抓住了空子,在他的后背狠狠一击。大和尚只觉得胸口剧痛,喉咙口有些腥甜的味道。摔到了地上。 他原本重伤初遇,这次却又再受伤,一下子便支持不住,旧伤新伤一起涌了过来,像是潮水一样,将大和尚给埋了。 燕十一和劳鹭见到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双双倒地,而石头人和鬼王都冲了过去。 劳鹭马上纵身跳了过去,一脚踹在那个想要踩大和尚的石头人身上,那石头人重达千斤,劳鹭用尽全力。也只能将他往后退了一步。 劳鹭还腾身在空中,鬼王就朝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扑了过去。 她马上灵力一聚,指间在空气里一挑,一道聚阳符出现在指间。劳鹭双指盯着聚阳符,又换了角度踹了一脚石头人。借力朝鬼王跃去。 她要将这聚阳符埋在鬼王身体里。 就在她的手指快要碰到鬼王身体的时候,只觉得脚踝一阵剧痛,然后身体被石头人用力往后拉去,扔在了墙壁上。 燕十一也被另外三个石头人给困住了,这次做不了劳鹭的人肉靠垫,劳鹭摔了个结结实实,还没有着地就开始吐血。眼前一片血红。看东西模模糊糊的。 隐约之间,她看到燕十一被一个石头人锁住了双臂,另一个石头人抱着了他的双腿,第三个石头人不断拿自己的拳头打他的肚子,他不停地往外吐血…… “不要!”劳鹭的喊声是那样的细微,可能只有她自己听到。 十一不能死! 十一决定不能死! 劳鹭觉得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力量。这力量将虚弱地她给控制住了。劳鹭感觉到已经觉得无法站起来的身体竟然慢慢地站起来了,她还做了活动关节的动作。 我是怎么了? 劳鹭想着,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已经奄奄一息的燕十一、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看到劳鹭站了起来,浑身散发着黑气。 她的眼睛闭上。又缓缓睁开,一双黑黑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 她一步一步朝着鬼王和石头人走来,每走一步,山洞就会震一下,气势逼人。 鬼王和四个石头人也被劳鹭的气势给镇住了,他们停止了攻击,就站在那里看着劳鹭,满脸恐惧。 “孽畜!还不跪下!!”劳鹭呵斥道。是男子的声音,颇为磁性,只要一开口,每吐一个字,就有一道灵力释放出来,气势如虹。 山羊胡子老道知道,这是高手中的高手。 鬼王和四个石头人一听到这句话,没有丝毫停顿,全部倏地跪下了。 燕十一被放开,站不住了,单膝跪倒,用手里的长剑撑着身子。 鹭子怎么了? 他很快想到了在万兵坑大门那里,进入她身体的那道黑影。 “孽畜,竟然敢在本座面前放肆!”劳鹭暴喝一声,手掌对着鬼王一挥。 燕十一只见到鬼王的身体像是被揉碎了一样,身体里无数的怨灵全部破体而出,那些怨灵像是选择栖息地的动物一样,马上毫不犹豫地全部抛掉劳鹭身体里。 那没有怨灵支撑的鬼王马上如同沙土一样,随着一阵莫名而来的风消失了。 劳鹭的脸上浮出了一种并不属于她的笑容,这种笑容颇有王霸之气。 “鹭子,你醒醒。”燕十一大喊了一声,呼出的气息牵动着他的肺叶,只觉得胸口剧痛。 可惜劳鹭好像并没有听到,而是指着面前的四个石头人,冷笑道:“尔等蝼蚁。”然后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拳,最后用劲一握。 大和尚瞪着一双眼珠子,不由地吞了口口水。就看到那四个石头人变成了一堆石粉,而那颗黑色的心脏放在石粉上面,变成了一滩黑色的腐烂物。 027 恶食降 “鹭子,快点醒醒。”燕十一大喊,想要上去抱住劳鹭,挣扎着,却始终站不起来。 “羊老道,这劳鹭丫头到底怎么回事?”大和尚被惊得一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山羊胡子老道支撑起身子,看着劳鹭的样子,“恐怕劳鹭丫头是被真正的鬼王给附身了。” “前辈,求您救救鹭子。”燕十一急切道,他只恨自己现在战斗站不起来。 山羊胡子老道面露难色,他这里有几道符箓可以试试,但是他不敢保证,鬼王给灭了,劳鹭是不是还能活着? 正当山羊胡子老道拿着安神符想要试试的时候,劳鹭的身体一软,身上的黑气全然散去,往地上倒去。 燕十一扔了断剑,不顾一切地接住了劳鹭,两人一同倒在地上。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的伤好一些,他们搀扶着起来,将劳鹭搬开。 “你和十一兄弟吃了这疗伤丹药,一起运功调息,贫道看看劳鹭丫头。”山羊胡子老道说着,在劳鹭身边盘腿坐下。 燕十一草草吃了颗疗伤的丹药,但是他哪里有心情调息,他爬到劳鹭身边,握住她的手,深锁着眉头,看着眼前面色惨白的女子。 她柳眉弯弯,一双大眼睛紧紧闭着,高挺的鼻子,下面是有些发白的唇。原本笑得明媚的姑娘,现在一脸虚弱,病比西子弱三分,实在是惹人疼爱。 山羊胡子老道扣住了劳鹭的脉门,脸上露出了惊讶,转而又古怪起来。 燕十一见山羊胡子老道的面色如此之古怪,更是心急如焚。待山羊胡子老道一放下劳鹭的手腕,他便忍不住问道,“道长,如何?” 山羊胡子老道长叹了一口气:“劳鹭丫头的外伤全部好了,因为有些脱力。才没有醒过来。” 大和尚一听,大呼一口气,给了山羊胡子老道的肩膀两掌,“那不是好事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吓死大和尚我了。” “道长担心的定是附在鹭子身上的鬼王。”燕十一将劳鹭揽住,声音微微发颤道。 山羊胡子老道面色沉重地点头,“方才我替劳鹭丫头把脉,她身体竟然毫无异常,根本没有鬼王的踪迹。” “莫不是鬼王趁刚刚黑气散去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大和尚道。 山羊胡子老道摇头,“鬼王附到丫头身上肯定是有目的的,他不可能附身只是为了就我们一命。”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和尚急了。“说没有附身,你说不可能。说附身了。你又说身体里没有。” “我的意思是它将自己的一切气息全部隐藏起来了,这样就算遇到大家,也不能将完全隐藏起气息的鬼王从劳鹭身体里驱逐出去。”他看了一眼劳鹭,又看了一眼面色比劳鹭还是更白上三分的燕十一,叹息道:“这是最为不妙的情况。” “那怎么办?”大和尚完全不懂这些。没了主意,只能干着急。 “为今之计只能等。”山羊胡子老道说道。“这鬼王有很明确的目的,所以才选中了劳鹭丫头,它在没有完成这个目的之前,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鬼王出来的时候,再将他从丫头体内驱逐出去。” 大和尚还是急。但是燕十一却点头了,“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我们一定要找到老周,这驱鬼的事情是他解梦世家最为擅长的。”山羊胡子老道说道。 大和尚一听,心里暗道,完了完了。这事情又悬上了一分。他挺喜欢劳鹭这丫头的,不矫情。 最后一群伤病决定在这里结个结界,修养一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燕十一不放心劳鹭,调息的时候,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他们伤的很重。等调息完醒来的时候,已经整整过来一天一夜,外面的天又黑了。 燕十一一睁眼,枕在他腿上的劳鹭不见了。 他大惊失色,起身要找的时候,只见劳鹭笑盈盈地拿着刚刚烤热的大饼夹肉从那个小山洞里进来。 “十一,饿死了吧。快吃东西。”劳鹭将手里的一角饼给燕十一,又把腰间的水袋也递给了他。 燕十一那里顾得上吃东西,他一把抱住劳鹭,紧紧抱着,永远也不要放手了。 不知道抱了多久…… “咳咳咳。”大和尚一阵非常刻意的干咳。 燕十一和劳鹭面色不善的分开。不过下一刻,大和尚就被山羊胡子老道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给拉进了小山洞里。 “十一,先吃东西,肯定是饿了。”劳鹭握住燕十一的手,让他吃东西。 燕十一的确是饿了,他咬了一口,看着劳鹭也在那里啃,微笑着问道:“你们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哦,我是第一个醒来的,发现大家都没水了,暗河里的水也不一定能喝,就出去找水了。回来的时候大和尚和道长都醒来了,然后我们就去那个洞口那里生火烤干粮。” “哪里找的水?”燕十一皱着眉头问道。 “那片林子里,我还碰到了那只会说话的兔子。”劳鹭一脸兴奋道,不过她还是继续解释:“那个露天的大洞就是出口了,我从大洞那里翻上去,外面是一块平地,那片树林就在东面。对了,那大风已经停了。” 燕十一一脸责怪。 劳鹭马上弱弱道:“下次我不乱跑了。” 看着劳鹭服软认错的样子,燕十一叹了口气,再也做不到板着脸了。 “鹭子,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燕十一问道。 劳鹭摇头。她知道自己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灵魂,上次那个灵魂在出手前和她商量了,劳鹭要将身体借给他去做一件事情,而他则会在关键的时候,出来保护他们。 这是一个交易,劳鹭选择对所有人保密。 燕十一经过一天一夜的调息,又吃过东西,身体已经恢复到原来的七八成了。 他和劳鹭一起通过小山洞,走到那个露天的大洞那里。 外面已经全黑了,还有些寒意。四人围坐在火堆旁取暖,待会儿再睡一觉恢复体力。 翌日,一行四人,借着石壁上人工开凿出来的石梯跃了上去。 劳鹭说的没错,这里是一面平地,而那片巴蛇的树林就在平地的东南面。奇怪的是,原本那座挡住去路的大山不见了,虽然头顶的黑云依旧,但是也没有狂风了。 这一切变化好像都与他们在山洞里做的事情有关,在那里脱险了,其他的阵法也就一并消失了。 四人看着天色的黑云直皱眉。这云虽然还是这个颜色,却感觉好像低了许多,或者说,这云变厚了。 事不宜迟,他们已经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了。 一行人急急地往西北边赶路,按照山羊胡子老道的算法,这黑云的中心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果然一行人刚刚才往前赶了十里地,就看到了一个镇子,这个镇子比起以前见到的那个更加荒凉,而且充斥着怨气,有夹渣着一些若有如无的妖气。 四人互相看了看,心中道,难道就是这里? 一旦进入了这地方,就要小心戒备着。 四人为了以防万一,都结起了灵力,往前走。 刚刚走到镇子口的牌坊下面,山羊胡子老道就感觉到了里面有非常厉害的阵法在。 他提醒大家小心仔细着。 这镇子安静的可以,不知道会不会有失去了灵智还被控制着的百姓。 四人并排走着,刚刚走到镇子的中央大街上,劳鹭便看到了一个人。 她拉住十一的一角,指着那个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背对着他们的人。 燕十一从怀里拿出了一粒飞蝗石,对着那人使上寸劲弹了过去。飞蝗石准确无误地以一条直线打在了那人的肩头。 那人慢慢转身,劳鹭站在最左面,第一个看清那人的侧脸,浑身就是那么一颤。 那人其他还好,就是一张血盆大口长着,嘴巴猎到了耳根,舌头拖在外面,半张脸都随着嘴巴掉了下去,嘴里不断往下滴血水和口水的混合物。 大和尚看清之后,双掌合十:“阿弥陀佛,佛祖喂,这是个啥玩样儿?” 山羊胡子老道开始摸胡子。大和尚一看就知道,这是山羊胡子老道知道答案后的表现。 “羊老道,知道就说清楚。”大和尚不满道。 “这人已经不是人了,他被练成了降头。”山羊胡子老道解释道:“降头也是蛊术的一种,在苗疆最为流行,不知道为什么蜀中也有。这人的降头应该是恶食降。用饿死鬼的魂,叫花子的身体制成的。想要吃,却不得吃,因此产生了很多的怨念。” “降头的怨念越大,就越厉害。”燕十一缓缓道。他的手已经握住了断剑,那个恶食降已经在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了。 “这是低级的降头养蛊人就在附近。”山羊胡子老道说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分头行动。 然后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身子一跃,便双双不见了。 劳鹭将灵力运到手上,聚灵成刃,和十一并肩站着。 028 小红蛇 看着恶食降边走,血盆大口里边流鲜血口水混合物。劳鹭就觉得恶心,心想着,等下最后将他一下击倒。 虽然两人都结着灵力,不可能因为触碰而中毒,但是燕十一还是不放心道:“鹭子,恶食降浑身是毒,当心。” 劳鹭点头。两人严阵以待。 恶食降一开始还是行动缓慢的,但是快要走近他们的时候,好像是闻到了什么味美一样,竟然双臂大张,咧着大嘴就扑了过来。 咦―― 劳鹭有些嫌弃,脚尖点地,在恶食降孩子两丈开外的时候,将手里的长剑和一张聚阳符给扔了出去,对准了恶食降的眉心。 劳鹭的力道和准头都有,恶食降也不会躲,就这样被刺中了。 劳鹭站回燕十一身边,只见那恶食降竟然像是没有影响一样,将深深刺进眉心的长剑给拔了出来,居然想往肚子里吞。 真是饿死鬼! 劳鹭马上将长剑的灵力散了,恶食降吞了个空,嘴里发出“吼吼”的低吼声,看着十分愤怒。迈着大步朝燕十一和劳鹭冲了过来。 刚刚那一击无用,燕十一和劳鹭知道,对付这东西,一般的方法应该是没有用了。两人对视了一样,同时脚尖点地,跃到了一旁的屋顶上。 他们还要想想,怎么样才能结果这恶食降。 不过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笨重的恶食降抬头望着他们,忽然就笑了,这样一张血盆大口笑起来非常之渗人。 “不好!”燕十一一把拉住劳鹭的胳膊,就往对面的房顶跃。等他们站定的时候,看到那恶食降已经扑到了他们刚才站的地上,一张嘴还把屋檐给咬掉了一大口,和着砖头和瓦片咀嚼着。 就是下一刻,燕十一又拉着劳鹭跑。但是恶食降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一次他咬到了劳鹭外面的纱衣,硬是撤下了一大口,放在嘴里嚼。 劳鹭气恼道:“十一。这样不是办法,我们不能一直躲啊,和这怪物拼了!” 燕十一点头,拔剑。劳鹭聚灵成刃,一把长矛在手。 燕十一跃了过去,正好恶食降也跳了过来。 这是劳鹭第一次正面看到恶食降跳跃,他竟然是四肢着地,像是狗一样跳跃的。 燕十一的断剑割伤了恶食降的胳膊,但是他好像丝毫没有痛觉,继续往前。劳鹭的明黄色长矛直接刺中了恶食降的胸口。 劳鹭捅着恶食降落地。然后快速往前冲,将恶食降顶到了后面的墙壁上,长矛将他的胸口刺了个通透。 这恶食降果然是没有痛觉的,而且胳膊,眉心。胸口都不是他的要害。 看着已经被刺得透心凉的恶食降竟然还要张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劳鹭实在是厌恶极了。马上幻化出来一把匕首,朝着恶食降的嘴巴掷去。 虽然劳鹭想过恶食降可能会一把吞了匕首,但是她还要要掷,就是看着他的嘴不顺眼,就是想要猛殴他。 不过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恶食降被刺中了嘴巴之后,发出了震天的吼声。嘴里的血液口水混合物乱喷,剧烈地挣扎起来,劳鹭的长矛根本不能固定住他。 燕十一跃过来,拉着劳鹭就往旁边飞跃。 恶食降双目通红,嘴里还插着匕首,匕首的柄露在嘴外。他开始拼命了。以更加快的速度,和更加大的力道朝燕十一和劳鹭扑来。 不过此时燕十一和劳鹭完全不怕他,因为已经知道他的死穴在哪里了,有了下手的地方。 燕十一和劳鹭在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换,就已经制定了作战计划。 燕十一负责保命。专心致志地盯着恶食降,一直揽住劳鹭闪人。劳鹭则以灵力化作匕首,只要瞄准恶食降就掷。 恶食降虽然凶猛,却是低智商的生物,报复心又中,嘴里插了三把匕首之后,明显速度都慢了,却还是追着燕十一和劳鹭咬。 劳鹭将匕首做的小了一点,她看到恶食降的舌头快要断了,就差最后一刀。 她单眼瞄准,待恶食降转完身和他们在同一直线上时,劳鹭的小匕首对着恶食降舌头最后的连接处掷了出去。 “中!”劳鹭喊了一声。 “吼吼吼吼――”恶食降长长地低吼了一声,一截舌头从嘴里落到了地上,跟随在舌头的还有他一动不动的尸体。 “原来要杀了恶食降,就要断了他的舌头。”劳鹭最后总结道。 因为一开始不知道克制方法,燕十一和劳鹭废了不少时间才结果了这恶食降,但是现在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还没有回来,难道他们还没有摆平那个养蛊人吗? 因为知道恶食降不是很厉害的降头,所以劳鹭觉得这个养蛊人应该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 燕十一和劳鹭跃上了屋顶,在未知的地方,站在屋顶上就是站在高处,远比在下面的路上走要安全的多。 两人往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离开的地方飞掠,却没有看到他们,除了他们,脸其他的任何会动的东西也没有看到。 这也诡异,按这镇子的大小,百姓绝对不少,为什么不见一个人呢? 这样想着,劳鹭忽然觉得有道寒气从脚心灌到头顶。有可能是恶食降将失去天魂的人全部吃了,养蛊人来这里不是凑巧,他是为了把恶食降练得更加厉害。 燕十一和劳鹭很快将镇子走了一遍,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等他们回到原地的时候,恶食降的尸体却不见了。 会碰恶食降的尸体,应该只有养蛊人了。如果养蛊人没死,且还能替恶食降收尸,那是不是证明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出了什么意外? 在劳鹭眼里,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已经很厉害了,联手之后互补不足,便是更加的厉害了,可能将他们打败的人,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燕十一和劳鹭一齐感觉到了背后有冷风袭来,头皮发麻,这是杀气。 两人默契地背靠背,警觉着周围。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杀气不是来自于人的,而是无数条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的蛇。这些蛇大大小小,花纹颜色都不一样,可是又一个共同点,都是毒蛇。 劳鹭看向屋顶,却看到屋顶上也盘踞着无数蛇,看来想要跳上去是不可能的了。 她看到蛇的时候,第一个想起了的是那时候杀了四个黑衣人的小红蛇,但是这些蛇却和小红蛇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主人。 她想到的第二件事就是会说话的兔子,如果她昨日把兔子奶奶给掳来了就好了,那就不用怕这些蛇了,用兔子奶奶开道,一切搞定。 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蛇,劳鹭都能想象被蛇铺满的样子了。 虽然结了灵力,不知道能不能扛过这么多蛇。 就在最前面的蛇离燕十一和劳鹭不到三丈的时候,他们又看到了小红蛇。这小红蛇长得很有特色,又小又细,浑身亮红色,有金属光泽。 小红蛇从旁边的石缝里游出来,而那些大蛇看到小红蛇之后,就像是小鬼看到了阎罗王,纷纷退开了。 小红蛇径直游到了燕十一和劳鹭周围,保驾护航一般将他们围了起来,朝着群蛇吐信子。 那些大蛇也是怕极了小红蛇,竟然纷纷退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竟然退得一条也没有了。 要不是脚下的小红蛇还在游来游去,劳鹭都觉得那密密麻麻的蛇是自己的幻觉。 燕十一对着前面的空气抱拳,大声说道:“多谢恩公三次救命之恩,如有机会,燕十一等人必当报答。” 劳鹭也跟着抱拳。 …… …… 黑暗的角落里。 “哥,他们说要报答我们。” “别闹,我们就是在报恩。” …… …… 这镇子不是久留之地,燕十一和劳鹭又找不到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两人想了想,只好在他们分开的地方,用剑在墙上刻上:“燕十一与劳鹭已继续往前赶路。” 两人要在天黑之前,在镇子外面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 …… 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追着黑影一路前行,竟然到了镇子外面。 两人停下来,“不好,有诈!” 马上一阵阴风吹过,等风停下来的时候,周围竟然出现了三个硬邦邦的人,穿着粗布麻衣,面无表情,五官狰狞,露出的胳膊上马上青筋,指甲发黑,头发稀疏,身上一股子尸臭的味道。 “羊老道,咱们有好久没有碰到这样的‘硬货’了吧。”大和尚有些紧张,却又非常兴奋道。一伸手扯了自己的铁疙瘩佛珠下来,严阵以待。 山羊胡子老道摸着胡子回忆,“还是上次在山西那次,得有七八年了吧。” “时间这么久了,你个老道技艺没有生疏吧?”大和尚呵呵笑道。 山羊胡子老道拔出他的九转雷击桃木剑,另一手拿了一把黄符,“笑话,贫道的看家本领就是这个,怎么可能生疏的得了。” 见那三人迟迟未动,大和尚又道:“稀了个奇了,这蜀中怎么什么玩样儿都有?” “恐怕是被人魔给招来的。” 029 活人僵 “恐怕是被人魔给招来的。” “诶?”大和尚看着眼前的对手,觉着奇怪,问道:“羊老道,你看他们是哪个品种啊?没有长毛,也不是跳着走的,难不成已经练成飞僵了?” 飞僵是僵尸中很高的等级了,而眼前的这三个人,虽然有僵尸的很多特征,但是身上的尸气却不重,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没有尸僵块,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破烂烂,却还是很新的。 “我看他们根本就是活人被练成的僵尸。”山羊胡子老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大和尚怎么不知道可以直接用活人练僵尸这一说,但是却不由大惊。 为什么? 因为活人练成的僵尸有自己的一定智慧在,而且怨气极重,不容易控制。往往活人僵还没有练成,那半成品就已经将练尸人给活活咬死了。 不过古往今来还是有络绎不绝的人会去尝试炼制活人僵,因为活人僵有僵尸的一切优点,力大无穷,浑身剧毒,不腐不化,且更加优于僵尸。而活人僵独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因为他们的身体未死,活动自如,如果是个武林高手,还能保留其原本的武功。使得活人僵比同等级的僵尸厉害了许多倍。 但是看着眼前的三个活人僵,他们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命令。这明显是练尸人将他们给控制住了。这不由能体现出这三个活人僵的主人是何等人物,实力不可小觑。 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各想心思,仔细地提防着。 活人僵的弱点和僵尸一样,只要挥了他们的脑子,就会变成一具尸体。亦或是贴上镇尸符,他们也会同普通僵尸一样,站定不动。 山羊胡子老道忽然看到自己面前的这个活人僵开始动了。 他决定先发制人,将手里的桃木剑刺向活人僵,左手执着镇尸符。[.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等有机会,直接贴上去。 活人僵比木讷的僵尸不知道灵活多少,山羊胡子老道面前这只,一看打扮就是江湖人。说不定还是个会功夫的。 果然他的桃木剑还在活人僵一尺开外,这活人僵就伸出了胳膊一挥,将剑锋打偏,然后一手做擒拿的动作,下盘扎起马步,另一手比作手刀。如果能够一把抓住山羊胡子老道,就将他往前一带,自己的手插入他的胸腔,将肝脏给掏出来。 这一切本应该发生的很顺利,可是却被山羊胡子老道的一柄剑给毁了。因为他的不是普通的木剑而是九转雷击桃木剑。桃木剑本来就可以克制阴邪。而九转雷击桃木剑上面有天雷残留的力量,更是邪祟之物的克星。 只见活人僵碰到桃木剑的胳膊上冒出了白烟,与他胳膊接触的地方有一些蓝色的雷光,还能听到烤肉时滋滋作响的声音, 活人僵吃痛的厉害。被拘在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灵魂受创,喉咙处发出了含糊不清的低吼声。 大和尚正应付的吃力,就见山羊胡子老道就是拿手里的剑挥了挥,那活人僵就往后退去,胳膊上赫然一道焦痕,还在那里冒白烟。 “羊老道,这果然是看家本领啊。我不在行。再给你一个。”大和尚话音一落,将离山羊胡子老道比较近的那个活人僵一脚踢了过去,自己往反方向一跃,专心应付那个身上还有残破盔甲的活人僵。 山羊胡子老道怎料大和尚竟会说完就扔过来一个,他只能往后退了一步。只见过来这个也是江湖中人的打扮,但是腿脚却比刚才那个灵活的多。看来他是练下盘功夫的。 那活人僵也不客气,一过来就矮生对着山羊胡子老道扫了一腿。 山羊胡子老道纵身跃起,拿手里的桃木剑去挡他的腿。那活人僵没有在这柄其貌不扬的桃木剑上面吃过亏,也硬生生用腿接下了。由于扫腿的寸劲实在是太大,桃木剑一下子砍进了他的腿里。 山羊胡子老道可不是个可以吃亏的。见这幅情景马上用劲,将桃木剑又往里砍了三分,只差一分,这腿就断了。 不过他没有时间去加那一分了,一脸愤怒,眼睛由浑浊的白色转为血红色的第一个活人僵的灵魂在短暂的动荡之后,终于缓过来了。 他上盘功夫厉害,是个实打实的铁腕,一手握拳,一手结掌,对着山羊胡子老道就攻了过来。 山羊胡子老道将桃木剑从哪个活人僵的腿里拔出,往后跃去,远离他,免得他恢复一点和练上盘的那个给他来个两面夹击。 那个活人僵虽然是练上盘功夫的,但是速度也不慢,山羊胡子老道刚刚落地站稳,他就攻了过来。 山羊胡子老道挥剑抵挡,那活人僵却招招避开桃木剑,攻受得当,山羊胡子老道剑招飘逸又不是冷冽,却也一时伤不了他。 这就是活人僵的智慧,如果是普通僵尸,肯定会忘记桃木剑带来的痛苦,像是木头人一样,一次一次向前冲,又一次一次受伤,直到被一剑毙命。 山羊胡子老道和这个活人僵对手的时候,也不忘关注那个练下盘功夫的。 他伤的厉害的多,灵魂损伤不少,勉强站起来了,却因为腿十分有九被砍断了,一站起来,整条腿支撑不住力量,直接断了,他也跟着摔倒了,断腿落在一边。双手不住的扒地想要前进,口里低吼着。 见这个活人僵暂时不能成为威胁,山羊胡子老道便专心对付起眼前这个来。 他一手执剑将全清观的剑术使得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另一手的镇尸符一直拈在双指之间,一直在找机会,将这镇尸符贴到活人僵的额头上。 不同于他的剑术精湛。大和尚一串铁疙瘩佛珠挥舞的虎虎生威,硬是将那个士兵活人僵逼得不能近身。 这士兵活人僵生前只是个士兵,武功不高,力气却是极大的。大和尚一开始将铁疙瘩佛珠在空中挥舞了两圈,活人僵没有来得及躲闪,便直接伸手去接。被佛珠砸中之后,只是往旁边走了两步,就把这近乎千斤之力给卸了。 大和尚也发现不能和这活人僵硬碰硬,所以将佛珠甩的像是鞭子一样,不让活人僵有机会握住。 活人僵的后背和后脑被他袭击了多次,可能已经破坏了他的大脑,这个活人僵的动作变得缓慢下来,反应能力也没有那么好了。 大和尚再接再厉,在接下来的三个回合中,他的铁疙瘩佛珠中最大的那一颗结结实实地砸到了活人僵的后脑。他受了几次重创的后脑塌了,直挺挺地到底,整个眼珠变成了白色,一动不动。 “阿弥陀佛。”大和尚立掌,对着这活人僵道。他本身也是个苦命人。 不过没有来得及超度这最后的一缕亡魂,大和尚马上跃到了山羊胡子老道身边,出其不意地给那个练上盘功夫的活人僵来了一下,正中他的后背。 活人僵被砸的愤怒,转身去攻击大和尚,被山羊胡子老道找准时机,左手符纸直接贴到了他的额头,站定不动了。 大和尚又走到那个断腿的身板,“这个怎么处理?” 他话音刚落,就见山羊胡子老道已经出手了,将手里的镇尸符贴到了那活人僵的脑门上,躺在地上的活人僵马上以标准挺尸状躺着不动了。 “背后的朋友,现在还不出来,不怕我们把你的心血全部毁了吗?” 山羊胡子老道对着空气大喝,声音里灌注了灵力,洪声大吕。 不过显然这三个活人僵的主人并不在乎这他们,迟迟未出现,他的声音倒是把燕十一和劳鹭给招惹来了。 燕十一和劳鹭在镇子外看到了一条小溪,原本打算在小溪旁边生个火堆,住一晚。两人听到山羊胡子老道的声音之后,直接朝着声音掠来。 “呀呀,粽子!”劳鹭作为某大神的小说迷,对僵尸这种东西非常着迷。因为那本小说里常常以粽子二字代替僵尸,徒增了三分可爱的感觉,倒是让这些骇人的东西看着没有那样可怕了。 劳鹭在地上捡了个树枝,在那个站着的活人僵身上好奇地捅了捅,然后满脸震惊地大叫了一声。 大和尚马上顺势抚摸着自己的小心肝,一脸哀怨地看着劳鹭道:“你瞎叫唤什么?吓死人了。” 劳鹭被大和尚故意装出的扭捏的样子吓了一跳,有些犯呕道:“我只是奇怪,这僵尸竟然是软的。” “这应该是活人僵。”燕十一观察着眼前的僵尸说道。 山羊胡子老道捋着胡子点头,“十一小兄弟很有见识,这正是活人僵。”他将活人僵的制作和特点大致讲了一遍。 劳鹭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眼前的活人僵,眼里露出怜悯来。 “既然没有主人来认领,倒不如给我大和尚念往生咒超度了吧。”大和尚提议道。 众人都一致同意。既然他们都死了,就应该去往极乐世界,被强留在这具身体里受人操控,实在是可怜极了。 在大和尚的往生咒里,他们得到了解脱。 030 唐门(福利哦,6000字大章 ) 大和尚立起双掌,合十,年往生咒的时候,浑身散发着若隐若现的佛光,一看就是得道高僧的样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使得劳鹭暂时忘却了平时的懒散做派,真真正正地从心理上崇敬起来了。沐浴在佛光之下,听着靡靡佛音,可以让人忘却所有烦恼,内心宁静,像是在云间飞翔一样。她想着,要不以后临睡前都让大和尚来那么一段,大家也能睡得好些。 等大和尚念完往生咒,佛光隐去。劳鹭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了那两个活人僵身上的怨气已经消失了。 “活人僵的身体满是剧毒,将他们烧了吧。”山羊胡子老道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 劳鹭和燕十一点了点头,快速跑到旁边的林子里,捡了些干柴过来。 山羊胡子老道在地上狠狠一掌打出了一个深坑,大和尚将三个活人僵搬到一起,燕十一和劳鹭在他们身上盖上柴火。 山羊胡子老道又在坑上面布了个结界,将他们罩在里面,然后往里将点燃的火折子一扔。 干柴伴着三具尸体剧烈的燃烧起来,不断地往外冒黑烟,不过这些黑烟都已经被山羊胡子老道的结界给挡住了。 “这些黑烟有剧毒,若是飘散出去,那就是大祸患啊。”山羊胡子老道捋着胡子感叹着。 火化了足足一个时辰,火苗才完全熄灭。 山羊胡子老道往结界里扔了一颗小小的白色丹药。就见这丹药好像是一个容器一样,把黑烟一股脑地吸了进去,等黑烟全部吸干净了,丹药也成了黑色的,泛着诡异的墨绿色光芒。 山羊胡子老道将结界撤去,将那颗黑色的丹药给拿了出来,房间怀里的一个小瓷瓶里,道:“这丹药里面聚集了三个活人僵身上的毒,剧毒无比。他日可能有用。” 劳鹭不关心那颗毒丹药,往坑里看了一眼,只见三个活人僵已经被烧得只剩下碳化的骨头了。 燕十一对着坑外面的土扫了一掌,泥土又落回坑里。由于泥土被打松了,上面还多出来了一小堆。他将这里铸成了一个幕,在幕前面立了一块木头,因为不知道那三人的名字,便什么都没写。 劳鹭挽着燕十一站着,道:“他们三个也算是得到安息了。” 将善后工作做好,天色已经不早了,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跟着燕十一和劳鹭来到那条小溪边坐下。 燕十一和劳鹭离开小镇的时候,在一个一家米行里拿了不少大饼馒头之类的干货,还在一户人家的房檐上取了肉。 将新得到的食物烤了烤。打了感觉的溪水喝。也算是这么多天里吃的比较像样的一顿了,吃饱之后,安排了守夜的顺序,又布了结界,才安心睡去。 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天际开始泛白的时候,劳鹭他们已经上路了,根据山羊胡子老道的推算,前面理不了多远就是黑云的中心了。 往前三里,站在山头上往下俯视,看到的不再是荒无人烟的山林。而是很多很多被开垦过的田地,一些田地里还种着蔬菜。不过可能有段时间没有人浇灌了,远远看去,菜地里泛黄,一苦枯了的样子。 再往更远处看去,只见菜地后面是一片大片的村庄。而村庄后面则是高高的城墙,里面像是一座重要的大城。 而更加让人在意的是,大城的位置正是山羊胡子老道用大六壬推算的黑云对下来的中心,也就是人魔所在的位置。 “看到这座城,我不由想起了一个门派。”燕十一淡淡道。 山羊胡子老道捋着胡子点头。“正是唐门所在的城池,这一城的百姓和外面的村庄,应该都是姓唐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人魔在那里,唐门不就遭难了?”劳鹭道。 大和尚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唐门早就已经没落下去了,到了这几代,更是无恶不作,手法又阴险歹毒,手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亡魂。谁知道他们是糟了难还是跟人魔勾结起来了。”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样,感觉大和尚好像很情绪化啊,莫非和唐门有仇? 大和尚见到燕十一和劳鹭的眼神,便道:“大和尚有两个师弟,都是被唐门的人毒死的,死的很惨。” 燕十一和劳鹭明白的点点头。燕十一身上拍了两下大和尚的肩膀,以示安慰。 大和尚倒是不以为意了,耸了耸肩道:“生死有命,大和尚我是出家人,早就看开了。只是厌恶唐门的手段而已。” 山羊胡子老道也道:“他们的无所不用其极是出名的。” 刚刚到晌午,四人继续往前赶路,务必要在天黑请进城里打探一趟。 更让他们担心的是,周拂至今不见踪影,而山羊胡子老道多次卜算,始终算不出他的位置,他好像是被关进了某个厉害的结界里。 过了一个时辰,他们走到了村口。 刚刚在山头上看得不错,地里的菜果然都已经枯萎了,干瘪瘪地倒在地上。奇怪的是,这个月份蜀中吧、应该是风调雨顺的。而就在前两天,也的确下雨了。可是菜地上竟然都是土地干裂之后出现的沟壑,一看就像是旱灾了。 四人没有多加逗留,直接进了村子。 这村子比牛大力他们的村子要好一些,虽然也是茅草屋顶,却都造的很规整,看着也干干净净的。 走到村子中间,也是一个人也没有。燕十一推开了其中一户的大门,里面倒是很整齐,却有一层灰,看来是有段日子没有人住了。 还不等他们从这屋子里退出来,便听到门外有响动。 山羊胡子老道悄悄然地关上了门。燕十一一把护住劳鹭矮生躲在了桌子边。而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一左一右站在门侧,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观察外面的情况。 只见外面像是巡逻兵一样,来了一小队人,身上都穿着灰色的面部衣服。额头、腰间、手腕、脚踝各处都帮着黑色的布条。 他们从村子里穿来穿去,折腾了好一番功夫,才朝城池方向离开。 待他们走远了,燕十一和劳鹭起身,问:“什么人?” 大和尚恨恨道:“唐门的小卒。看来唐门真的和人魔勾结到一起了。” 山羊胡子老道点头,他道:“唐门虽然已经没落了,但是这几百年的基业还在,那祖传的练毒功夫可不能小瞧。这倒也是麻烦了。” 燕十一和劳鹭不语。劳鹭倒是听说过。唐门除了毒药,那一手淬毒的暗器也是十分了得,一定要小心谨慎些,莫不要脸人魔的面也没有见到,便被唐门里的暗器给夺了小命。 最后,劳鹭和山羊胡子老道留在了屋子里,大和尚和燕十一一起进城,先探查一番再说。 两人临行前,劳鹭还给他们画了“隐”符。 “万事小心。”她不放心地看着燕十一。虽然燕十一以前是皇帝手里的暗卫,暗查不再话下。但是劳鹭总觉得眼睛不停跳阿跳,像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留着屋子里,劳鹭和山羊胡子老道擦干净了两张椅子坐下。 “这村子里的人也算是唐门五服之外的亲戚了,唐门既然和人魔勾结,应该可以保得住他们的。怎么现在也一个人影不见?”劳鹭喃喃自语。 山羊胡子老道亦是皱着眉头,他拿出了龟甲。 “道长想要算一卦,看看村民在哪里?”劳鹭问道。 山羊胡子老道不语,凝神开始摇龟甲。里面的铜钱撞到了龟甲,发出一声声有规律的清脆的响声。 没过多久,三个铜钱就落了下来,呈现出一些劳鹭看不懂的样子。叫做卦象。 山羊胡子老道捋着胡子叹气,“不祥啊。” 劳鹭坐在对面,伸手撑着脑袋,也不问,她知道山羊胡子老道等下会自己说的。 果然再他叹息了三遍之后,指着那些铜钱解释起来。“贫道刚刚给这里的村民算了一卦,只显示中阴。” 劳鹭知道中阴界,是介于阳界和冥界的世界。人到了那里,身体已经死了,魂魄却不能到达地府转身投胎。 “恐怕是人魔在拿这些性命炼制什么东西。”山羊胡子老道看着外面的天。只觉得每一下呼吸,都可以闻到血腥味。 劳鹭也叹息。不过她更加担心出去探虚实的燕十一和大和尚。 出乎她意料的是,十一和大和尚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回来了,且两人毫发无损。只不过燕十一面色惨白,大和尚则是一脸冷汗。 “怎么样?”劳鹭急了,问道。 大和尚抹了一把脸,道:“城里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他和十一你一言我一语,将看到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他们两人找了一个角楼守卫放哨的死角,翻了过去。 两人就这样因缘际会,不偏不倚地翻到了唐门的后院。原来半座城都是唐门的府邸。而且这府邸坐北朝南,分外三层,内三层,后院,中心居。 燕十一和大和尚翻到了后院,只觉得炎热的厉害,像是翻进了火山口一样。后两人翻到一堵墙上面,才看到墙后面有几个很大的炼丹炉,上面的盖子掀开着。 “你们猜里面是什么?”大和尚说道这里,脑门上又是一层细密的汗珠。 劳鹭以她看无数恐怖小说的经验,弱弱道:“人。” 大和尚一脸惊悚地看着劳鹭,像是在看一个变态。那表现已经很明显地再说:“你怎么知道?” 劳鹭耸耸肩,一般恐怖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大和尚继续叙述。 那炼丹炉里面的确是人,还是十岁左右的男童。他们看到的时候,已经被人进去了,还有痛哭声和哀嚎声。 山羊胡子老道皱着眉头,道:“他们可能在炼制什么丹药。” 大和尚和燕十一都不清楚,两人还想去别的地方探查,最好把囚禁人的地方找到。可是这唐门守卫实在是太过森严了,可以用重兵把守来形容。未免打草惊蛇,两人只好原地返回。 劳鹭觉得被扔进丹炉的可能就是这里失踪的村民,或者那些镇子上不见了的百姓。她终于明白山羊胡子老道那一卦大不祥的意思了。 十岁的男童,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应该是扎着各式各样的小辫子,踩着草鞋在田地里。菜地里你追我赶奔跑嬉戏的时候。他们却被活生生地扔进了炼丹炉,活活被烧死…… 劳鹭想象了那样的情景,不由地自我代入,遍体生寒。面色发白。 再看山羊胡子老道,亦是如此。 四人在这房子里休息了一碗,翌日准备一起从另一边的城墙翻进去。 劳鹭轮到最后一个值夜,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被人推了推。她也是个警醒的,一下子清醒过来。 推她的是十一,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也早就醒了。 只见房子外面一片火光,像是被举着火把的人里里外外围了几圈。 “我家主人知道来了贵客,特意让我来邀请你们去城里。” 外面的领头人大喊。 劳鹭暗悔小瞧了人魔,竟没有设结界挡住自己的灵力和气息。 如今已经暴露了。失去了主动权。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索性坦然地出去了。 外面的人均是一身黑带灰布衣服,领头的人长得平平,眉心的印堂出却有一道红线,非常显眼。 “是他!”山羊胡子老道见到此人之后。轻声惊讶道。 大和尚双拳紧握,发出咔擦咔擦的握拳声。 燕十一和劳鹭不难猜到那人应该就是毒死大和尚两个师弟的唐门中人。 “哟,还以为是什么样的贵客,原来是旧相识。”那额头带红线的人有限轻蔑地笑道。 “唐冷,你竟然投靠了人魔。”大和尚说着想要往前冲,却被山羊胡子老道一把拽住了,他低声喝道:“大和尚。冷静一点。” 山羊胡子老道的话像是一剂镇定剂,大和尚马上回复了理智,只是仇恨地看着唐冷。 “哈哈,还是我们的道长识时务。各位,请吧,主人还在等着你们。”他摆出一个请的动作。却歪歪扭扭,很是随意松散,做作虚伪。 四人走下台阶,被团团围上,往城中走去。 那唐冷的目光始终在劳鹭身上流连。眼神不正,面露猥琐之色,鬼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劳鹭不善地瞪了他一眼,没想到唐冷就喜欢这一套,伸手就想要去勾劳鹭的下巴,口出秽语:“这小娘子可惜了,等下大爷我去求主人,饶你一命,做我的小妾如何?” “呸!”劳鹭啐了他一口,想要动手。 不过她还没有出声,燕十一的剑就已经刺到了唐冷的胳膊上,速度之快,劳鹭几乎没有看清。 唐冷痛喊了一声,手颤抖着落了下去,动弹不得。被燕十一伤到了经脉了。 “你敢伤我!”唐冷马上往手上敷药,大喊:“你们给我上,把他们给剁了。”说着一抬左手,射出一把银针来。 燕十一正要挥剑挡银针,侧面却飞过来一把梅花镖,将银针全部打落。 随即而来的是呵斥声,声音狠辣,却有妖媚:“唐冷,不要坏事,小心大哥废了你的家伙,让你做和尚。” “唐蝶!”唐冷不服气地喝了一声。 劳鹭看到从城门处走来了一个红色衣裳的女子,五官长得极为妖娆,一身长裙没有多少布料,胳膊、胸口都露在外面,再者裙子也是像旗袍一样开叉的,光洁的大腿半露在外面。只能说她的形象和她的声音极为符合。 唐蝶走到劳鹭和燕十一面前,嘴里凉凉道:“是什么样的美人儿,你又把持不住了?” 她看了一眼劳鹭,轻轻地哼了一声:“很是一般。” 不过当她看到燕十一的时候,劳鹭只见她眼睛亮了亮,嘴角一勾,胸口往前挺了挺,道:“这小哥倒是个倾国的美人儿。” 燕十一哪里有被这样调息过,只觉得自己想一剑取了这女人的喉咙,让她再也不能说话,令人厌烦的很。 唐蝶看到燕十一皱眉看着她,一脸杀气,而劳鹭被他护在身后。忍不住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嘴里还道:“男人么,不就是那样一个玩样儿。老娘见得多了,你等着。”她说完,转头对着燕十一抛了一个媚眼。 劳鹭只觉得牙痒痒,磨着两对虎牙,真想去咬死那个女人。 燕十一看到劳鹭真实版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笑了,道:“可不能咬,那女人一身毒药。” 劳鹭这才回过神来,唐门的啊,差点忘了。 唐冷被唐蝶呵斥了一顿之后。也没有再来骚扰劳鹭了,只是跟在队伍后面默默走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思。 大和尚看着唐冷的那个样子,唾弃道:“我的两个师弟就是正好撞见唐冷这畜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暴良家妇女。救人的时候,被唐冷下了毒,无辜惨死。” 看到唐冷和唐蝶,劳鹭确信,唐门没有好人!等灭了人魔,一定要顺带着把唐门一锅端了,为民除害! 走进城门。借着火把的亮光,劳鹭观察了一下周围。 这城池算是中等大小,他们从南门进来,只见一条中央大道,大道两边是一些店铺和民居,而中央大道的尽头则是一个很大的府邸。上面一块牌匾,写着“唐门”二字。 十一和大和尚说的没错,这唐门的府邸的确占了半个城池。 唐蝶转身过来,扫视了他们一遍,眼神停留在燕十一身上。笑盈盈道:“走吧,主人就在里面等着。” 劳鹭讨厌极了唐蝶看着燕十一的眼神,直接往十一面前一站,抬着下巴看着唐蝶。唐蝶比劳鹭矮了许多,被她挡了个严严实实,给了劳鹭一把眼刀,转身走了。 燕十一看着劳鹭护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得温柔。 不过劳鹭气呼呼的,没有注意到,一把拉着十一的胳膊,宣誓主权归属。 唐门不比一般的府邸,进入里面之后,他们兜兜转转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一个圆形建筑面前。 这圆形建筑像是一个小型的宫殿,大门口站在一个青衣男子,他剑眉星目,阴气逼人,长得也是英俊不凡,不过总是有些妖气,没有十一清朗。劳鹭注意到,他的眉心有一道若有如无的暗红色线。 唐蝶、唐冷还有那一干黑带灰衣男子全部跪下了,嘴里大呼:“主人。” 站在门口的那个青衣男子对着宫殿里面道:“主人,您要见的人已经来了。” 里面的人魔应该是听到了,宫殿的大门直接开了。 “阿蝶、阿冷,把他们带进来。”那青衣男子道。 “是,大哥。”唐蝶和唐冷道,然后对劳鹭他们道:“主人就在里面,贵宾,请。” 说罢往前走。 劳鹭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暗暗结起了灵力,往前走去。 走进宫殿里面,只见最前面有个高台,被粉红色的纱帐层层遮住,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人。 “唐倾,你们三个下去吧。”里面的人道。 如此熟悉的女声。 “阿瓦古丽……”劳鹭忍不住唤了一声。 原本往后退去的唐倾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劳鹭,马上退出了店外。 粉色的纱帐打开了,里面一个白衣女子,正是阿瓦古丽真正的样子。 “鹭子,燕兄弟,别来无恙?”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事先不知道燕十一和劳鹭和人魔认识,大惊地看着他们,但是随即就淡定下来了,大家在一起多次历经生死,不需要有什么怀疑。 “我们挺好的,你呢?”劳鹭说着,感觉有点诡异,怎么变成相互慰问了? 阿瓦古丽灿然一笑,就在她的一笑间,劳鹭感觉到巨大的灵力袭来,马上布下结界抵挡,也足足被往后推了五步。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阿瓦古丽果然是人魔吗?这样强的灵力,他们该怎么去除她呢? “我与夫君过的很好。”她笑盈盈道,“近来公公也来了,便过的更好了。” 夫君!?公公!? 阿瓦古丽嘴里的这两个人劳鹭马上找到了人填进去…… 031 故人重聚 “周宴、周拂?”劳鹭轻声道。 这声音只有燕十一、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可以听到。最为周拂的至交好友、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自然知道周拂的儿子周宴。那人魔竟然唤周宴相公、唤周拂公公…… 大和尚直接石化了,山羊胡子老道一脸耐人寻味。 真是万万没想到…… 劳鹭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阿瓦古丽现在是人魔,她的能力根本不是劳鹭可以想象的,她显然已经听到了,笑眯眯问道:“想要见见我家相公吗?” 劳鹭还没有回答,就听到山羊胡子老道,道:“见,还有周拂。” 阿瓦古丽看着山羊胡子老道,眯起了眼睛。 劳鹭觉得遍体生寒,这是灵力化成的杀气,她现在才知道,自己与阿瓦古丽的实力根本就差得好远,远到不用交手,便输了。 “我与朋友说话,与你何干?”阿瓦古丽冷冷道。 两道暗红色的光柱射了过来。 山羊胡子老道拿着九转雷击桃木剑挡了一道,另一道被大和尚用那串铁疙瘩佛珠给挡下了。光柱没有直接伤到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两人却大口吐血。可见阿瓦古丽的随意一怒,是多么可怕。 那种遍体生寒的感觉还在,阿瓦古丽随时可能再来一下。 劳鹭马上喊道:“他们是你相公和公公的朋友。” 她这么一喊倒是有效了,阿瓦古丽身上的杀气退了下去,笑道:“鹭子,谢谢你提醒啊,相公和公公生气就不好了。” 劳鹭脸上笑着,实则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相公和公公见到你们这些故人应该会高兴吧。”阿瓦古丽喃喃自语,然后唤了一声:“唐倾,去请相公和公公过来。” 她的声音虽然小,却夹杂着深厚的灵力。很快外面传来一声:“是,主人。” 过了没多久,一个白衣青年和一个灰色道袍的白发老者从宫殿的侧门进来了,正是周宴和周拂。唐倾跟在后面,行了个礼,便自动退下去了。 “相公。”阿瓦古丽笑得甜丝丝地走到了周宴身边,挽着他的手,拉到宝座那里。然后指着旁边的一把椅子,道:“公公请坐。” 从周宴和周拂勉强而僵硬的动作,劳鹭看出来他们并不情愿,是被逼迫的。 坐好的周宴和周拂很快注意到了站在大殿里的劳鹭他们四人,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但是迫于阿瓦古丽在场,双方相认却一句话没说。 “相公、公公。我怕你们在这里住的无聊。便找人陪你们聊聊天,可好?”阿瓦古丽笑得妩媚,身子如同藤蔓一样,攀住周宴,左右轻轻蹭着说道。 呀呀。劳鹭知道如果周宴说了一句不好。阿瓦古丽便会毫无顾忌地当场让他们横尸在这里。 “辛苦娘子了。”周宴语调平平道,特别是娘子二字,特别生硬,明显是很勉强地说出口的。 不过阿瓦古丽并不介意,笑得更加开心了,然后放开周宴道:“我在这儿你们说话也不方便,就先回寝殿了。” 她说着并没有往寝殿走。而是走到了大殿里,对着劳鹭道:“鹭子,我就你一个朋友,好不容易再次相见,陪我去寝殿,我们好好聊些闺房话。” 跟着阿瓦古丽走。那不是羊入虎口吗?加上她喜怒无常,有是个劳鹭也不够她杀的。 燕十一不动声色地往前移了半步,将劳鹭挡住身后,一手按住手里的断剑。 劳鹭也是那样想的,逆了阿瓦古丽的意思。是个燕十一也不够死的。她拉住了燕十一的手,在上面轻轻捏了一下,示意他放心。 劳鹭往前走去,面上和心里却坦然了起来。自己和阿瓦古丽一起是个人质,却也可以监视她。 阿瓦古丽嫣然地笑着,拉住劳鹭的手,亲呢地和她说话,两人走向寝殿,看上去真的像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妹。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宴站起来对着周拂道:“她听不到了。” 周拂才起身,朝燕十一他们走去。 “老周啊,终于找到你了。”大和尚走过去给了周拂一个熊抱,但是感觉到了什么,惊恐地退后一步,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山羊胡子老道马上猜到了,上前去一把扣住了周拂的脉门,吃惊道:“老周,你的灵力?” 周拂摇着头,笑而不语。 周宴“扑通”一声跪在众人面前,声音里满是愁苦道:“父亲的灵力已经被雪儿废了,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父亲。” 燕十一心系劳鹭,没有听进去多少。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则是一声长叹。山羊胡子老道对着周宴道:“宴儿,你起来吧,这怎么能怪你呢。” 周拂倒是淡然,他对着跪倒的周宴道:“灵力是负担,能力越大,要担负的责任越多,现在为父没有了灵力,觉得一身轻松。” 山羊胡子老道微笑着捋胡子,朝周宴点头。 大和尚一把把周宴拉起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乱跪。现在不是认错的时候,是补救的时候。大侄子,你说说,这人魔,怎么就变成了你的丈夫了?你大和尚叔真是满脑袋浆糊头疼不已。” 周宴便将以往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山羊胡子老道听完,若有所思:“原来是因爱生恨。” 大和尚撇撇嘴。可不是么?小丫头跟着周宴十年,陪他在沙漠里那样鸟不拉屎的地方追杀蜃怪。最后心爱的师父为了一个半路上蹦出来的圣主,还是个男人,和蜃怪做了买卖,把小丫头扔进了幻境里,凄苦的挣扎。可能不恨吗? 让大和尚最意外的是,老周的儿子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虽然这是万分紧急的关头,但是大和尚听到这个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跑题了。 山羊胡子老道干咳了两声,才把一脸怪异之色的大和尚给拉回正题。 “这人魔的灵力之深厚已经超出我们想象太多了。”山羊胡子老道,道:“不过既然她这样深爱着宴儿,就有死穴。” 山羊胡子老道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可是周宴却连连摇头。 “雪儿变成这样是我害的,我怎么能再害她呢?”他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含泪道:“圣主已经被我害死了,我怎么能再去害雪儿呢?”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周宴。 “你知不知道你的雪儿在外面杀了多少人?”山羊胡子老道呵斥道。 周宴并不知道,被山羊胡子老道这样问,他一脸呆滞地看着他。 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把外面发生的事情,还有昨晚见到的用十岁孩童活活炼丹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周宴。 周宴露出的震惊的表情,他不敢相信,看向周拂。 周拂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之后,微微点头。他道:“宴儿,这些为父都不敢告诉你。” 周宴满脸痛苦的神情,闭上眼睛,显得绝望极了。 …… …… 阿瓦古丽拉着劳鹭一起来到了寝殿。 她的寝殿里也是粉红色的纱帐,中间一张大床,床的左侧有一个地台,上面有一面梳妆镜,地台上铺了许多布料。 “鹭子,来这里。”阿瓦古丽拉着劳鹭在地台上坐着。 劳鹭坐下之后,捡起地台上的布料看了看。这些布料都是纯棉的又吸汗又柔软,不过最让她在意的是布料的样子,竟然全部都裁的小小的,分明是未做完的小孩子的衣服。 劳鹭瞪大眼睛看着阿瓦古丽,从她的脸看向肚子,仔细一看,果然肚子微微鼓起。 阿瓦古丽笑了笑,如同一个普通母亲一样,摸了摸肚子,“四个月了。” 劳鹭呆在那里,道:“……恭喜恭喜。” 阿瓦古丽看着那些布料,皱着眉头,“我想自己给孩子做衣服,可是又不会。”说完看着劳鹭。 劳鹭生活的年代已久不需要自己做衣服了,但是她从小跟着心灵手巧的母亲做手工,耳濡目染也是会一些的。这些布料已经裁剪完了,只要缝合就行了。 “我教你?”劳鹭看着阿瓦古丽问道。既然她想自己做,必然不是想让劳鹭帮忙做,她的意思就是想要找个人教。 阿瓦古丽果然开心地笑了。 劳鹭开始穿针引线,然后仔仔细细一针一针地教阿瓦古丽。怎么缝,怎么锁扣,怎么打结,怎么把打好的结藏起来不伤到孩子的皮肤…… 阿瓦古丽也是学的极为认真的,看了几遍之后,也那里一件跟着做,不懂就问。 那个时候,劳鹭觉得自己和阿瓦古丽就像是普通的闺中密友一样。她甚至想,如果阿瓦古丽愿意收手,她们可以永远这样做朋友。 两人做的认真,时间过得很快。周宴和一开始一样,面无表情的出现了。 阿瓦古丽高兴地叫了声相公,然后举着刚刚缝好一个袖子的小衣服给他看,兴冲冲道:“这是鹭子教我缝的,以后我就会给我们的孩子亲手做衣服了。” 看着雪儿笑得一派天真灿烂,周宴的冷脸终于软化一点了…… 032 渔人利 周宴接过雪儿递过来的小衣服,终于化去了一脸冰冷。阿瓦古丽亦是笑着挽着他,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劳鹭很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现在非常碍眼,便弱弱道:“那个,你们聊着,我先回去了。” 阿瓦古丽心情亦是很好,笑盈盈地看着劳鹭道:“鹭子,你回去吧,唐倾会带你去找燕兄弟的。明天继续教我做衣服。” “好。”劳鹭从善如流,以最快的速度闪走。 刚刚走到门外,就看到了唐倾站在那里候着。 他见了劳鹭,马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同意一个姿势,他做的可比他弟弟唐冷做的有敬意多了,至少看着一点都不让人反感。 劳鹭点点头,跟着他走。 按照昨日十一和大和尚的说法,唐门的建筑分外三圈、内三圈、中间的小宫殿和后院。 劳鹭跟着唐倾应该是走到了内三圈里最离的一圈的一个房间,推开门,入眼的竟也是一个小小的厅室,燕十一、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都在里面。 劳鹭打量了一下,只见厅室后面和旁边各有三个房间,两小一大。 “姑娘,你们是主人的贵客,有什么吩咐和门口的丫鬟说一声就行,只要合理,必定给办妥。”唐倾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劳鹭看着唐倾的背影,只觉得这人如此谨慎小心,看上去就是诚心投靠阿瓦古丽的忠犬一样,完全不做一丝出格的事情,心机颇深。 燕十一马上走了过来,一把拉住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发现体表并无异样之后,问道:“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劳鹭笑着摇头,让燕十一放心。 大和尚问道:“那女人让你过去干嘛了,这么久?” 劳鹭往十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们,然后道:“你们肯定猜不着。” 大和尚平日里就不喜欢山羊胡子老道卖关子,无奈他年长,又极好这一套只得让让他。让他卖。今个儿这么急的情况,劳鹭一个丫头还卖关子……大和尚急了,道:“莫得学羊老道那一套,快说,急得很。” “阿瓦古丽怀孕了,让我教她做小孩子的衣服呢。”劳鹭假装淡淡道,一双圆圆的眼睛骨碌碌地盯着他们三个看,想要看到大吃一惊的表情。 可是事与愿违,除了大和尚,竟然没有人有吃惊的表情。 大和尚呆了半天之后。伸手颤抖地指着劳鹭,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个丫头还会做衣服?” 劳鹭:“……”喂喂,关注点有点问题。 燕十一拿起茶杯喝了口,嘴角微微上勾。刚刚在大殿里。阿瓦古丽怀孕这件事情他们已经从周宴的嘴里听说了,刚刚听到的时候,都是呆了,不过已经过了许久,第二遍听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至于大和尚吃惊的地方,他以前倒也吃惊过。当初还在开封的燕园时候,劳鹭就用一双巧手给小虎子和小梅子做了许多顶可爱又暖和的帽子。当时可惊呆了不少人。 劳鹭听十一说他们已经知道了之后,才撇了撇嘴。 山羊胡子老道捋着胡子道:“她怀孕是件好事。” 劳鹭跟着拼命点头,只要阿瓦古丽喜欢周宴,又爱护孩子,就证明她人性未泯,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阿瓦古丽回头是岸。就可以和周宴一起隐居,这世上也就不存在危害人间的人魔了,岂不妙哉? 众人没有聊多久,就有丫鬟敲门进来,送了好些酒菜来。 好久没有好好吃饭。劳鹭看到这些菜,心里由衷地感谢阿瓦古丽。所谓对事不对人么。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回了房间休息。 劳鹭躺在床上和燕十一并肩靠着,她看着绣着鸳鸯的床帏想心事,半天之后,问道:“十一,你说阿瓦古丽会为了周宴和孩子改邪归正吗?” 燕十一只是淡淡道:“但愿吧。” …… …… 外三圈的一间普通厢房里,一张华贵的红木贵妃椅占据了小半个厅室,与装的普通的房间格格不入。 唐蝶侧着身子躺在上面,一手撑着头,另一手捏着一颗紫的发红的普通,放在红润的唇上,也不吃,只是轻轻喊着,一双丹凤眼媚眼如丝。 “好了,别再浪了,这里又没有别的男人。”唐冷有些嫌弃地瞟了一眼自家二姐,肚子喝闷酒。 唐冷虽然好色,喜好男女双修,但是却极为反感唐蝶。因为他知道,唐蝶绝对是一条美女蛇,或者是一种黑寡妇,玩过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是被她吸干了拿来练毒的。 唐蝶被唐冷这么一说,也是没了兴致,嘴巴微微一张,将普通一口吞了下去,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唐蝶,你说这叫什么事情?”唐冷最近几日过的不顺极了,烦闷的很。 唐蝶不去理睬他,淡淡道:“你就别抱怨了,万一传到那女人的耳朵里去,你还要不要命了?” 唐冷看了一眼唐蝶,道:“你看你,堂堂唐门二小姐,长得貌美如花,武功高强,可是金枝玉叶,本应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现在却住在这样寒酸的下人房里,就是躺着的贵妃椅,还是大哥想办法去求来的,你难道不觉得憋屈?” 唐蝶原本是一直含笑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道:“怎么可能不憋屈,但是现在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忍。你不要惹是生非给大哥找麻烦。” “阿蝶说得对。”唐倾推门而入。 唐冷自小最讨厌被人说教,自然没有一副好脸色,他看着唐倾,从骨子里看不起,还唐门嫡长子呢,有个屁用,在那个女人面前,还不是摇尾乞怜像只哈巴狗一样讨骨头吃? “大哥找我们过来究竟要说什么?等了这么久,累死了。”唐冷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往桌子上一趴说道。 唐倾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唐冷话里话外都是不满。他皱了皱眉头,要不是看唐冷和自己一个娘胎里出来,他才懒得管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你若是累了,就先走吧。”唐倾往椅子上一坐,冷冷道。 唐冷是小儿子,从小被惯得厉害,倏地站起来,一甩袖子,“走了,回去睡觉。” 唐倾长叹一口气,这弟弟太不争气了,只怕哪一天还会连累了自己。 “大哥,莫要置气,唐冷打小就是这样。”唐蝶安慰道。 唐倾点点头。唐蝶虽然是二娘生的,但是从小乖巧,喜欢跟着自己,聪明又有手段,是个放心得力的帮手,再加上二娘对他和唐冷也是疼爱有加,所以唐倾从来没有将唐蝶看做同父异母的妹妹,将她是当做亲生妹妹看得。 “大哥,你找我们来,是为了今日来的那四个人吧。”唐蝶从贵妃椅上起身,做到他身旁说道。 唐倾点点头,道:“看得出来,他们来也是为了对付那个女人的。” 唐蝶嘴角一勾,看做特别像美丽的毒蝴蝶,越美越毒,她道:“大哥是想,鹬蚌相争坐收渔人之利。” “聪明。”唐倾微笑道:“阿兄这样鞍前马后地给那个女人效劳,是因为她手里有许多好东西,我想要。而且我们也不是那女人的对手。现在有了他们争斗,我们只要等到最后……” 唐倾的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唐蝶笑得如同蛇美人…… …… …… 劳鹭觉得自己也是奇了,睡在阿瓦古丽的老巢里,竟然一觉无梦,睡到了天亮。 等洗漱完来的厅室,正好遇上了前来送朝食的丫鬟。丫鬟还带了口信过来,吃完后就去阿瓦古丽那头。 虽然昨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但是十一还是极为担心。 劳鹭也知道,阿瓦古丽性情多变、喜怒无常,在她身边呆着就像是身边带了一颗不定时爆炸的炸弹,极为危险。 但是不能不去。 吃过朝食之后,劳鹭安抚了一会儿十一,然后还是跟着丫鬟去了。 唐门的房子造的复杂,像是根据易经布置的,融了些阵法在里面。虽然昨日走了两遍,却绝计记不清楚的。 劳鹭跟着丫鬟转来转去快有半盏茶的功夫了,她停下来,看着眼前的丫鬟。 “如果我没有记错,从阿瓦古丽的房间到我们的房间用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吧。”劳鹭说着,默念残篇,如果她没有弄错,应该是唐门的人借阿瓦古丽的名字把自己诳过来的。 果然唐倾从一个拐角里转了出来,对着丫鬟挥了挥手。丫鬟欠身离开了。 “你想干嘛?”劳鹭灵力一提,聚灵成刃,一把长剑握住手中,挽了个剑花。 唐倾握着折扇拍了拍手,微笑道:“劳姑娘好本事,你们这样的功夫,可不是我们一般人能够学来的。” 唐门就算惯使暗器、用毒出神入化、武功高强却不会灵力,这也是唐倾一直按捺不动的原因。没有灵力的他们想要和那个女人斗,简直就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你究竟想做什么?”劳鹭不喜欢唐倾,在他身上可以嗅到阴谋的味道。 033 唤回迷失的本性 唐倾一笑,微风拂面,几缕青丝飘在面上,薄唇发红,媚眼如丝。 妖孽。劳鹭心里暗骂。 唐倾折扇握在手中,朝劳鹭踱步走去,笑得愈发不怀好意。 劳鹭自知凭长相,自己比着有祸国殃民姿容的唐倾平凡了许多。定然不会以为他这样“不怀好意”地过来是为了欣赏她,仰慕她,然后发生一段美好的风花雪月。他这样,那就是真的不怀好意,没安好心了。 劳鹭跟着他的步伐,举剑对着他,一步一步后退,已经将灵力结了起来,防止他放出什么毒虫来。 “我究竟想要做什么?”唐倾直勾勾地看着劳鹭,语气有些轻浮道。 可惜劳鹭向来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且她也只喜欢十一那样清朗阳光的男子。如唐倾这样妖娆的男子……用劳鹭的话说,比自己长得还好看,比自己还要女人,那不自卑死? 劳鹭气急,道:“你问我做什么?有话快说,若是不说我就先回去了。” 这唐门的路虽然难走,但是刚刚一路走来,也就半盏茶的功夫,怎么能忘了。 “哦?”唐倾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拿着折扇往前一指,道:“那你就走吧。” 劳鹭早就想走了,唐倾这阴不阴,阳不阳的样子,她早就不能载忍受分毫了。 为了防止唐倾偷袭,劳鹭在转过一个转弯的时候,画了一道“隐”符,身影消失在空气中,开始跟着原路走。 这唐门的大阵哪是外行人走一遍就能走通的?唐倾知道劳鹭走不出去,双手抱在胸前,晃晃悠悠地用折扇撑着下巴,跟在劳鹭后面。 人呢!? 唐倾只见一个普通的拐弯,前面一条毫无岔口的长道,劳鹭就这样消失在路上。 难道她能出去? 唐倾皱着眉头想着。倒也不慌忙,这样的自信和沉着建立在对唐门大阵的信任之上。 他索性站在原地不动,劳鹭只要走不出去,就会来找自己。 他想的的确没错。 劳鹭沿着原路往回走。但仅仅走到第二个路口的时候就发现路变了。咬着牙想,怪不得刚刚唐倾这么有把握。 她又往回走,只见唐倾就站在那里像是在等自己回去求他。 实际上唐倾就算是不说,劳鹭也能知道这厮的花花肠子。 看唐倾的样子,应该是唐门里非常有地位的人,是个主子。但是现在他却要像是一只忠于主人的狗一样,为阿瓦古丽做一切下人要做的事情,自然是不服气。他现在所想也不外乎于想要和自己联手对付阿瓦古丽。 劳鹭就站在唐倾不远处,打量着他。 长得太好看的男人,人也不会很好。还有可能。他现在假意和自己投诚,最后再来个鹬蚌相争,坐收渔人之利。 又或者,他是阿瓦古丽派来试探他们的。 无论哪一种,相信唐倾就是最不理智的做法。 劳鹭靠在墙上。一手支着头,玩味地看着这个男人,他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坚定了。他皱着眉头看着前面空空荡荡的巷子,显然好像对他们的阵法没有那么自信了。 看着唐倾快要沉不住气了,应该很快就会往前走,看看劳鹭是不是已经破了大阵,回到房间里。 果然。再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唐倾按捺不住了。不禁劳鹭他们几个身怀异术,和平常人相比,简直是神通广大,阵法困不住她也是正常的。 唐倾往前走着,心里计较。千万不能误了大事。 唐倾一路来到燕十一他们的房间,一进门,只见燕十一、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都坐在桌边,像是在商量些什么,只不过他一到就停止了。 他扫视了一眼。并不见劳鹭。 燕十一见唐倾一人归来,便问道:“鹭子呢?” 唐倾这怎么能说的清楚,正在发愁,只听到身后出来脆脆一声。 “十一,我在这里。”劳鹭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从唐倾身后走了出来,走到了燕十一身边。 还不等燕十一他们三个询问,劳鹭看着唐倾就道:“原来不是阿瓦古丽让我出去的,是这唐倾公子以阿瓦古丽的名义诓骗我出去的。” 劳鹭话语刚落,燕十一身上杀气陡然而起。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端坐在那里,两双眼睛像是飞鹰的双眼,发出锐利的光芒,盯着唐倾。 唐倾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连忙解释道:“我找劳姑娘只是想要和你们商量些事情。” 燕十一银白色的灵力已经灌注到断剑上,握着的剑鞘上面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他冷冷道:“要商量事情,何必把鹭子诓骗出去,不能来这里和我们商量吗?” 劳鹭在一旁煽风点火,连连点头。 唐倾又解释道:“在下这样突然出现说要商量大计,各位肯定不会相信在下。”他说罢看了一眼劳鹭,道:“在下见劳姑娘是女子,比较容易说动,所以才这般做的。更何况,在下什么都没有对劳姑娘做……”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和尚凉飕飕地插嘴,飘来了一句:“以你的功力,恐怕还不能把劳鹭丫头怎么样。” 劳鹭依旧配合地点头。 唐倾被大和尚臊得双颊发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对这伙人更加讨厌上了几分。 “大哥,你不要再这里低声下气地和他们商量了。”唐蝶突然出现,说道。 唐倾看着她不语。 唐蝶露出一脸伤心的表情,道:“既然唐门注定要被毁灭了,那就让整个大宋陪着我们一起毁灭吧。” 唐倾也露出哀伤绝望的表情。唐蝶拉着他的胳膊往回走,看了一眼燕十一他们四人,又道:“大哥,你的好意谁知道?他们对主人知之甚少,就以为能打败她。就让他们去打吧,不过是给九鼎丹炉又多添了四道亡魂而已。” 唐倾配合着唐蝶,一言不语,转身就走。 “他们说的。莫不是后院的那九个丹炉?”大和尚看他们走远了之后,问道。 燕十一身上的杀气已经退了下去,理智道:“他们手里应该有许多关于人魔的信息。” 劳鹭也搬开了凳子坐下,听着大家商量对策。虽然现在都同意用情感战略让阿瓦古丽为了丈夫和孩子改邪归正。但是却也要准备正是战斗的战略。 “羊老道。你可知道九鼎丹炉是用来做什么的?”大和尚问道。 山羊胡子老道摇头,道:“九鼎丹炉贫道并没有听说过。” “那我们不是只能和唐倾他们合作?”大和尚道。 山羊胡子老道又是摇头,“不可,他们兄妹三人心术不正,万万不可信。” 劳鹭与山羊胡子老道持有相同的观点,跟着他一起摇头。 “还有人知道。”燕十一看着他们,说道:“周宴和周拂前辈必然知道不少。” “对啊。”大和尚一拍手掌。 山羊胡子老道捋着胡子道:“看来只有这样了。我们且安心住下,静观其变,看看什么时候可以接触到老周和宴儿。” …… …… “阿蝶,幸好有你解围。”唐倾道。 唐蝶往贵妃椅上一座。道:“大哥,他们也不一定会来找我们了解这些事情。” 唐倾点头,道:“他们自然会相信周拂和周宴的。不过无碍,只要我去找主人进言,说那四人会让周宴心生背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主人自然不会让周宴见他们。也会处处提防着。” 唐蝶一想又道:“万一主人一时大怒,将他们四个杀了该怎么办?” 唐倾一笑,道:“为了她夫君,她也不会主动去杀这四人。” 唐蝶嫣然一笑:“那就好。大哥这计划要是成功了……” …… …… 也没有静观其变多久,唐倾又再次来到了他们的住所。 “还敢来?”劳鹭笑得不怀好意。 燕十一身上杀气陡然而起。 唐倾也是无奈,只得老老实实道:“劳姑娘,这次真的是主人要在下请你过去。” 劳鹭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道:“不去。” 唐倾急了,略微有失风度道:“你就不怕主人怪罪吗?” 劳鹭大方地摇头,无所谓道:“不怕。阿瓦古丽是个明事理的,我只要告诉她。你以她的名义把握诓骗出去过一次。我这次不出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自然会来找你的麻烦。” 劳鹭转头,眼睛微微眯着看他,又道:“她很可能因为这件事情,怀疑你的忠诚度。” 唐倾拿折扇指着劳鹭。又急又恼,“你!” 劳鹭抿嘴一笑:“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记住,心计这种东西,不是只有你们才会用。” 唐倾恨恨转头,手指地骨节捏得发白,心中暗暗毒誓,定要这四人,特别是劳鹭和燕十一得到代价。自己要用唐门最可怕的毒药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 阿瓦古丽见只有唐倾一人过来,眉头一皱,道:“鹭子呢?” 唐倾忌惮劳鹭刚刚说的,便道:“劳姑娘昨夜睡得不好,今日好像是病了,属下没见着面。没能把她请来,请主人恕罪。” 阿瓦古丽若有所思地看着唐倾,手里还是在摆弄着那几件没有做完的小衣服,“哦?鹭子竟然病了?可是你们招待不周?” 唐倾马上往地上一跪,声音发颤道:“的确是属下们没有照顾好贵客,他们初来乍到并不适应蜀中的天气,竟然病倒了。” “既然是没有适应天气,那也怪不得你了,起来吧。”阿瓦古丽不去理睬他,仔细地看着手里这件小衣服,她赶工了一早上,终于把另一个袖子也缝好了。但是总觉得歪歪扭扭的,还要劳鹭来帮忙改一下才好。还要其他的地方该怎么缝,她还是不知道啊。 “娘子,既然劳姑娘病了,就让她休息去吧。为夫陪你可好?”周宴将阿瓦古丽手里的小衣服拿了下来,将她揽到怀里。道:“你有身孕,要好好歇息。” 阿瓦古丽受用地点点头,面色微微发红,眉目含羞地看着周宴。 这样的眼神。分明就是雪儿以前的眼神。周宴温柔地微笑,或许他们说得对,自己可以用感情将雪儿变回从小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阿瓦古丽正要和周宴一起侧卧在床上歇息,却见唐倾还在,不满地皱了皱眉头,道:“你可以下去了。” 唐倾马上恭敬地矮身离开。 周宴看着唐倾也皱眉头,他道:“这唐倾绝不是正派之人,何不把他逐出去?” 阿瓦古丽摇头,道:“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我还有用。” “可是……”周宴还想劝说。被阿瓦古丽轻轻捂住了嘴。她甜滋滋地说道:“雪儿知道相公是为了我好,等雪儿作为这件事情之后,便将他逐了出去可好?” 周宴多么想听到雪儿告诉他,等做完了这件事情,便和他和父亲一起归隐。一家人,三代同堂,共享天伦。 周宴揽着阿瓦古丽一起侧卧在床上,阿瓦古丽没多久便睡着了。怀孕的她很是嗜睡。 …… …… 唐倾皱着眉头退出了寝殿。唐蝶马上迎了上了,问道:“大哥,主人有没有怪罪你?” 唐倾摇头。 唐蝶看着唐倾的样子,“大哥。怎么了?” “边走边说。”唐倾往外走,道:“我总觉得周宴对那女人的态度变了不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主意。” 唐蝶不语。 唐倾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才发觉自昨晚后,便一直没有见到唐冷了,便问了唐蝶。 唐蝶也不知道。只是按照唐冷以往的喜好道:“大概是偷溜出去玩了吧。” 唐倾知道唐冷有座别院,就在唐门旁边,里面养了几个青楼女子,这次一并被保了下来。 “什么时候了,还只知道贪图享乐。真是不争气的东西。”唐倾责骂道。 “呦呦呦。”唐冷却很适时地从角落里拐了出来,面色不善地问道:“又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污了我大哥的眼睛啊?老子非剥了他的皮。” 唐冷这话难听,唐倾的脸一下子黑了下去。 唐蝶不想多事,便道:“唐冷,怎么和大哥说话呢?” 唐蝶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唐冷便不住地火气上涌。她唐蝶是个什么玩样儿,就是个二娘生的赔钱货,却一直贴着他大哥,弄得大哥极为不待见自己。 “唐蝶,你个二娘生的赔钱货,我和我大哥说话,有你插话的份儿?”唐冷直接指着鼻子骂。 “你!”唐蝶可不是好欺负的,她见唐冷不爽已经很久了,要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早就出手结果了这个狗屁不会的二世祖了。 “怎样?还想咬我……诶呦!”唐冷话还没有说完,指着唐蝶的那根手指上就被一只金黄色的小蜥蜴给死死咬住了。 疼痛只持续了一瞬间,整条胳膊马上麻痹了,毫无知觉。 “你这女人,快让这破玩意儿松开。”唐冷说着就要把小蜥蜴往墙上抡。 小蜥蜴灵活极了,松开他,钻回了唐蝶的领子里。 唐冷马上全身麻痹了,倒在地上不断地抽出,嘴里讲不清楚话,他结结巴巴道:“大……大哥……快……快点就我!” 唐倾看着唐冷,无奈地摇头,对着唐蝶道:“阿蝶,放过他这回,就当给个教训就好。” 既然大哥都开口了,唐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将一颗暗灰色的药丸塞进唐冷的嘴里,然后从腰带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银针包,取出十根银针,分别刺激了唐冷的是个穴位上,将毒快速逼了出来。 唐冷很快就恢复了知觉,心里纵然不服,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嘀咕了一句:“凭什么你们有这么好的毒兽,我就什么也没有。” 唐倾冷声道:“当初父亲把最后的毒麒麟给了你,你却将它用来给那些青楼女子取乐,养死了。父亲原本就病了,更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气的一命呜呼。现在说这样的话。你不会心虚吗?” 唐倾是一刻也不想见到这胞弟了,让他就这样吧,只要不坏事就行了。他转身,道:“阿蝶。我们走。”便和唐蝶走了。 唐冷看着他们的背影,呸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老子一定要做一件大事给你们看看,让你们知道,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看轻的。” …… …… 吃晚饭的时候,阿瓦古丽和周宴来了,亲自过来邀请一起吃晚饭。 最后,在唐门最中心的小宫殿里,有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 阿瓦古丽、周宴、周拂、山羊胡子老道、大和尚、燕十一和劳鹭一起围坐着。 桌子上摆着这种烹饪精美的菜肴,可以说色香味俱全。且阵阵飘香。 但是这顿饭却不是普通的周宴一家请好朋友吃的酒席,大家都没有动筷,只是静静地坐着。 “大家吃吧。”阿瓦古丽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绿油油的油菜给周宴,体贴道:“相公。吃块油菜,你喜欢的。” 周宴是第二个动筷子的,他夹了一只红烧甲鱼腿给阿瓦古丽,关怀道:“娘子,甲鱼滋补。” 劳鹭看着他们恩爱甜蜜的样子,觉得周宴也是下定决心要拉阿瓦古丽回头的。而且看上去颇有成效。 既然如此…… 劳鹭一双大眼睛把在座的其他人瞪了个遍――快点吃饭,要其乐融融。让阿瓦古丽感受到人间真情的快乐。 “吃饭吃饭。”劳鹭哈哈地笑着,给剩下的人分筷子。 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原本板着脸,被劳鹭一瞪,又看到周宴有些哀求的眼神。双双偷偷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为了大侄子。为了老周,为了天下苍生,不就是装作开心地吃一顿饭么,有什么难的。 然后劳鹭就看到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两人原本是板砖脸,然后嘴角的皮一扯。皮肉不笑,极为勉强。 劳鹭无奈,也是为难他们了。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也有自知之明,大多时间脸都对着饭碗,一副拼命吃饭的样子,倒也有一种特别满意这顿饭的感觉。 至于燕十一和周拂,两人像是得道高人一般,心无杂念,虽然也没有什么表情,却一点也不碍眼。 一顿饭上,就劳鹭笑的最卖力,到最后,阿瓦古丽不解地问道:“鹭子,看你一直笑着,究竟在笑什么?” “呃……” 这个……劳鹭随口胡诌起来,摆出一副可怜的嘴里,道:“阿瓦古丽你不知道,我平日里连饭都没得吃,只能啃啃干巴巴没有味道的大饼,哪里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自然笑得开心。”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无语,两人被劳鹭折腾地连饭都吃不进去了,只好拿着碗空扒。 “这样。”阿瓦古丽看向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道:“怪不得他们吃的这么拼命。” “咳咳咳……” “咳咳咳……” 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一同呛到了,不满地瞪对面的劳鹭一眼,继续扒饭。 “相公,我们每天都和鹭子他们一起吃饭可好?让他们顿顿有好的饭菜吃。”阿瓦古丽道。 周宴看着越来越恢复本性的雪儿,自然求之不得,连连点头微笑。 周拂也是大惊,这雪儿和他第一次见时变了许多许多。如果可以用这种兵不血刃的方法将人魔的本性唤回来,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劳鹭也是这样想的,马上笑眯眯地同意了。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被劳鹭用眼神警告之后,保持了沉默。 一顿饭吃完,阿瓦古丽和周宴挽着一起散步去了,让劳鹭他们随便找点事情消食,困了自己回房即可。 后来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直接把周拂掳到了自己房里。 “老周,上次情况紧急,说话也不方便,很多事情没有细问你。”山羊胡子老道说着,不放心,在客厅里布了厚厚的结界。 周拂捋胡子,先是看向了燕十一和劳鹭,问道:“小健这孩子还好么?” 燕十一和劳鹭将小健交给燕云十一骑之后也便不清楚了,不过一定是过的很好的,现在应该已经和小虎子、小梅子做了好朋友了。 034 九鼎丹炉 周拂得知小健的近况之后,放心了不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老周,这九鼎丹炉究竟是什么?”山羊胡子老道问道。他是道家的传人,虽然主内丹修炼,但是对炼制丹药这一点也颇有心得,他没有听说过九鼎丹炉,所以有些耿耿于怀。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雪儿特别害怕宴儿就此老去,这九鼎丹炉是用来练妖丹的,可以保宴儿长生不老。”周拂道。 长生不老……真的可以做到吗? 劳鹭记得残篇上曾经这样描述过生命。它说生命有开始就会有结束,就算是妖魔和神仙,也都会死,只不过时间的长短而已。 劳鹭觉得这上面写得很好,所以一直这样相信。像朝生暮死的蜉蝣,在它眼里,人类的一百年光阴可能就是它认为的“长生不老”。 大和尚摸着他的大光头,皱眉道:“上次我和十一兄弟看到,九鼎丹炉其中两个,扔进去的可是活生生的十岁小童啊。” 周拂亦是面色难看,他知道九鼎丹炉每九天炼制一次,没次开炉都要扔进去孩童,作为药引。真是丧天害理,造孽啊…… 如果宴儿吃了这样的丹药得到所谓的长生不老,那可会遭到报应的。 “或许我们能劝说阿瓦古丽回头,但是九鼎丹炉这件事情关系到她可不可以和周宴长相厮守,是没有那么容易劝服的。”劳鹭锁着眉头道。她想象着,仿佛又能感受到那些未经人事的孩童被扔进滚烫的火炉里时的恐惧和痛苦。周拂说的对,这样炼制出来的是妖丹。 众人的脸色均是不好,山羊胡子老道想到了什么,问道:“还要炼制几天?” “九鼎丹炉一共要炼制九九八十一天,练出九颗九色丹,然后将九色丹放到主炉里,再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方可以成事。现在大约已经炼制到六十三天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周拂叹气道。 这样有违天道的做法。实在是…… 每九天需要一个孩童,那便是……劳鹭算了算,阿瓦古丽已经活活烧死了六十三个孩子…… “我们必须要阻止她,昨晚除去。还有八天,八天之内不能阻止她,又会有九个小童被烧死。”山羊胡子老道坚定道。 大和尚又问道:“老周,这周围好多个镇子空无一人,那些人究竟去哪里了?” 周拂摇头,道:“我刚刚离开了蜀道下面的树林,就被打晕了抓了过来,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少。” “你被谁打晕的,他这么厉害?”大和尚咋舌。 周拂叹了口气,道:“是唐倾。雪儿给了唐倾一撮她的头发。就这一小撮头发,将我的灵力全部压制住,被唐倾下了毒,醒来就在这里了。” “那人魔不是你的儿媳妇吗?怎么会废你的灵力?” 山羊胡子老道马上斜了一眼大和尚,道:“别问了。” 大和尚讪讪地笑了笑。自知捅了周拂的伤疤。 周拂笑了笑挥手,“无事,灵力与钱财一样,本是身外物,本心是永远不能被夺走的。” 山羊胡子老道拍了拍周拂的肩膀,笑了。 周拂继续道:“雪儿觉得我是来带宴儿走的,她不允许。便废了我。” 说完,又担忧地看着众人,“雪儿的灵力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拉她回头,改邪归正。” 这一点众人早就意识到了。 周拂没有多留,便回去了。 夜深了。劳鹭看着床帏上的鸳鸯。她最近有一种越来越重的感觉,她快要回家了,那个两千年后的家。 没有睡着,她侧身支起头来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燕十一,不由想起在家里等着她的仇奕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两个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但是劳鹭已经无法把他们当中同一个人了。她不会因为身边有十一陪着,就不去想仇奕兆,也不能因为回去之后又仇奕兆在身边,而不想念十一。 她爱了,两个都爱了。虽然是同一个灵魂,但是劳鹭分的很清楚,这是两个人,两份感情。 “睡不着?”燕十一被劳鹭的动静闹醒了,将她往怀里抱了抱,轻声问道。 “没有。”劳鹭摇头,将自己埋进十一的怀里。 不去想了,有些事情,多想无益,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倒不会这么痛苦。 …… …… 翌日,阿瓦古丽再次拍唐倾来请劳鹭过去。 到了寝殿,劳鹭见只有她一人,随口问道:“周宴呢?” “去找公公了吧。”她随口说道,举着小衣服道:“鹭子,你有没有觉得这小衣服的两个袖子不太一样。” 劳鹭心中暗思,今日回去之后,应该会知道更多的事情,便放心下来,专心教阿瓦古丽做衣服。 阿瓦古丽学东西极快,就是刚刚摸针线,还不好把握,将两个小袖子缝的不对称了。 劳鹭细心地帮她拆了一些不好的,然后手把手地教她怎么做改正。 一日下来,一件小小的开襟细带小上衣便做好了。 “也不是很难是吧?”劳鹭笑着问道。 阿瓦古丽点点头,带着一副母亲的慈爱,看着这件小衣服。劳鹭想,她现在肯定是在幻想,这样小的孩子穿上这样小的衣服是怎么样个可爱的样子。 看着她这个样子,劳鹭忽然有些羡慕了。她二十二岁了,在家那边刚刚大学毕业,或者还在上大四,也不大。可是放在这里,少女一般十四岁左右结婚,十七八就怀孕生子了。劳鹭这样的,可真真是老女人了。 十一的父母早亡,否则一定会怪罪自己把他们的儿子给耽误了。 “阿瓦古丽,你也不要太累了,要好好休息。小裤子过两天再做吧。”劳鹭道,“我先回去,去找周宴来陪你休息。” 阿瓦古丽高兴地点头,笑道:“好,我也正想相公看看我们孩子的小衣服。” 劳鹭刚刚走到小宫殿的外面,正好遇上了周拂和周宴,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 …… 周宴回到寝殿,见雪儿手里的小衣服已经完全缝好了。 “相公,好看么?”雪儿举着问道,满脸慈爱的样子。 “好看。”周宴接过小衣服,就这样轻轻抚摸了一下,心里一阵悸动。这就是要为人父的感情吗? “相公,你说我们的孩子穿着这件小衣服,会好看吗?”阿瓦古丽又问。 “肯定好看,像你。”周宴道。 雪儿这两天真的变了很多,也不怎么嗜杀了。自己对雪儿的态度,与其说是为了拉她回来的逢场作戏,倒不如说是真情流露。 “相公,你摸摸,是不是很舒服,我把所有线头都藏起来了。我们的孩子会喜欢吗?”雪儿拿起衣服,轻轻抚摸着。 “会的,娘亲亲手做的衣服,孩子一定会喜欢的。”周宴宠溺地看着阿瓦古丽,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说道。 …… …… 回到房间,劳鹭接过燕十一递过来的茶,问道:“想到阻止阿瓦古丽练妖丹的方法了吗?” 燕十一道:“暂时就想,用某种方法骗她,让她以为周宴已经用了另一种方法做到了长生不老。” 大和尚继续道:“那女人一定也知道练妖丹有违天理,如果知道有别的办法,肯定会愿意的。” 劳鹭大惊:“这也能装啊?” 山羊胡子老道点头,道:“贫道有个师弟,他精于炼丹,其中有一味丹药,吃了可以延年益寿,保持青春。” 劳鹭眼睛亮了亮,“这么好?有多余的吗?” 山羊胡子老道脸一板,冷冷道:“没有。生老病死乃天定之事,用外力强加干涉,一定会影响命数的。有所得必有所失。你若是做到了永葆青春,说不定就会变成大和尚的模样。” 大和尚:“……”纯属躺枪。 劳鹭看了一眼大和尚,脸色发白,连连摇头,干笑:“还是算了算了。” “可是这样的方法必定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周宴到了要老去的时候,阿瓦古丽还会继续炼丹,那样以前死的六十三个孩子就是枉死。”劳鹭道。 燕十一点头,道:“所以我们要做的是让阿瓦古丽完全回心转意之后,劝说她吐出蜃珠,废去灵力。” 劳鹭点头,道:“阿瓦古丽现在极为疼爱未出生的孩子,可能会愿意这样做的。” 山羊胡子老道想了想又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有灵力的女人胎动,让她觉得只要有一身灵力在,就保不住孩子。” 劳鹭:“……”狠了点。 大和尚往凳子上一座,开始嗑瓜子,“你去问问你那个神通广大的师弟,看看他有没有这样的药丸,不就成了?” 山羊胡子老道点头:“也好。” 劳鹭道:“记着不要伤了孩子。”若是药下重了,伤了孩子,枉死了一条性命不说,阿瓦古丽肯定会疯魔的,到时候大开杀戒…… 山羊胡子老道看了一眼劳鹭,道:“那是自然。周宴已经去和那女人说了,接我师弟来谷中。” 劳鹭也磕上了瓜子,点头。自己做了一天衣服,他们倒是把机会全部定好了。 035 清杨 清松 悟始和尚 当日晚饭过后,周拂就过来了,说阿瓦古丽同意将山羊胡子老道的师弟接来。 山羊胡子老道马上写了一封信,大致意思是:师弟,见字如晤,师兄遇到了事情,需要你的帮助,速来蜀中唐门,在蜀道口有唐门唐倾迎接,跟他走便可。 劳鹭觉得最为重要的是终于看到了山羊胡子老道的道号,他叫做清杨,师弟道号清松。清杨这个道号除了与现代的一个洗发水牌子念起来一样之外,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山羊胡子老道宁愿大家都称呼他为羊老道,也不愿意提起这个名字。 劳鹭私底下找到了大和尚,大和尚只是一耸肩,道:“大和尚我遇到羊老道开始,就是这样了,大概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耿耿于怀吧。” 既然是人家不愿意提起的隐私,劳鹭便也不再过多询问。她又好奇地打量大和尚,看得大和尚直发毛。 “丫头,你这样盯着一个出家人,没有觉得半分不妥吗?”大和尚别捏着问。 劳鹭自然没有觉得不妥,她只是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开口道:“大和尚,好像一开始你就自称大和尚,道长偶尔也是叫你大和尚。那么你的法号是什么呢?” 大和尚的脸色一下子不好了,讪讪道:“一个诨号而已。大和尚是出家人,早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何必在意一个名号?叫大和尚也是我,叫小和尚也是我。” 大和尚扯着一嘴巴歪理,直接跑了。 反应如此奇怪,心虚却不恼怒,劳鹭断定他没有一段不好的过去,只不过是单纯的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法号而已。这样一来她便更加好奇了。 在等待清松道长过来的这几天,大家没有任何动作。 一日,正在午饭。周拂也一起来了。劳鹭就这么不经意的,随口一问:“道长,你不会不知道大和尚的法号吧?” 此话一出,大和尚反应极快地想要去阻止山羊胡子老道开口。却也来不及了。 只见山羊胡子老道看了劳鹭一眼,争强好胜的性格一下子起来了,马上答道:“自然知道。悟始和尚。” 大和尚的脸瞬间就黑了。 悟始和尚,悟始和尚,不就是捂屎和尚? 哈哈哈哈……劳鹭心里大笑,但是为了尊重大和尚,只能生生忍着。满脸绛紫色,浑身发颤,手里的筷子都拿不稳了,几乎憋出内伤。 燕十一没有想到大和尚的法号竟然是这样。大吃一惊。 大和尚满脸通红,恼了,筷子和碗往桌上一拍,“你们想笑就笑吧!”然后像个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地最跑回了自己房里。 这幅情景。始作俑者,向来在人情世故上缺少一根筋的山羊胡子老道不以为意地继续吃饭。 一直风轻云淡的周拂,今日终于也绷不住破功了,面色含笑,不住摇头,来缓解自己想要笑的情绪。 劳鹭算是满足了,也终于明白大和尚为什么不肯说自己的法号了。 山羊胡子老道没有在意地给他们解释了大和尚法号的意思。 悟始和尚。就是感悟万物之伊始,境界非常之高。所以某道长根本就没有理解为什么劳鹭、燕十一听完这个法号之后,一个两个的想要笑。 …… …… 三日之后,清松道长来了。 劳鹭正在房里调息,刚刚收了灵力,就听到客厅里有爽朗的笑声。其中一个人的声音颇为年轻。是个二十七八左右的男子,听声音就知道他灵力不弱。 劳鹭走到厅室里,只见众人已经围坐在圆桌上了,山羊胡子老道左手边就有那样一个男子,身穿青色道袍。头顶梳着发髻子,用一根木头做的发簪固定着。 清松见到劳鹭,有些吃惊道:“师兄,这是……?” 山羊胡子老道明显见到师弟之后心情大好,笑着介绍道:“这是劳鹭姑娘,燕兄弟的未婚妻子。” 劳鹭马上朝清松抱拳,“清松道长,久仰大名。” 清松抱拳还礼:“姑娘客气了。方才贫道感受到房内灵力精纯,阵阵外溢,不知道是不是姑娘?” 劳鹭还没有答。大和尚便抢先答了去:“他们小夫妻二人虽然年轻,但是一身灵力的修为可不亚于我们。” 清松马上满脸敬佩。 劳鹭倒是不好意思了。她哪里是修为高,就是因缘际会得到了宫天镜,借着这上古神器的灵力,狐假虎威。 劳鹭在燕十一身边坐下,也不说话,就听他们闲聊。 聊到山羊胡子老道的三个弟子时,清松道:“师兄你放心,我路过的时候去看了,三位师侄仍在沉眠,一切无碍。” 山羊胡子老道心里挂念三个徒弟,得知他们尚且安好,便也放心了不少。 聊天之间,将现在的情况和计划全部给清松说了一遍。 大和尚问道:“清松兄弟,你有没有那样的丹药?” 清松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来。这个小葫芦虽然小,却极为精致,外面镀了银,上面有楼空雕花,还镶嵌了一些小小的宝石,五颜六色的。 这样的葫芦只能给人一个感觉,全清观的生活太过奢靡了。劳鹭不由回想起第一次见山羊胡子老道的时候,便觉得这衣着光鲜的道长,是个有钱人。 看着众人的神色,清松笑道:“这个葫芦是师父赠与我存放贵重丹药的。” 山羊胡子老道却是神色紧张。劳鹭从他这种不自然的表情里读到了一种情感,那就是肉痛。 他看着这个银色的小葫芦,捋着胡子道:“师弟,这颗护体心胆可是师父送给你的出师之礼。” 清松点点头,道:“师兄,我虽然在炼丹方面略有小成,却远远赶不上师父的本领。你们说的那种丹,我练不出来,只有师父给我的这颗护体心胆有这样的效用。” 他看着山羊胡子老道一脸内疚与不舍的表情。道:“如果师父在天有灵知道这颗心胆可以解救天下苍生,必然会欣慰的。待我以后潜心钻研师父留下来的手记,说不定还有机会再练成心胆。师兄,便不要犹豫了。” 劳鹭暗自敬佩起清松来。他连很宝贵的师父的送给他的遗物都舍得拿出来。这样的境界又要比自己高出很多了。 虽然自己依靠宫天镜的灵力,实力上可与与在场的清松、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抗衡。但是自己的灵力并非修炼所得,心性上的修为也远没有他们高。忽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劳鹭正想着,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忽然被十一握住了。他轻轻地捏了捏,便一直握着没法。劳鹭微微一笑,便也不去想那些个让自己心里不舒服的事情了。 大和尚道:“全清观的护体心胆大和尚我也是听说过的,是个好东西。周宴服下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奇效,可以让那女人相信他已然可以长生不老?” 大和尚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去了。 “护体心胆服下之后,灵力大涨。人会变得年轻起来,浑身充满生机。而这心胆服下之后,至少可以保五十年不再老去。”清松自信地说道。 果然是个好东西。劳鹭拼命点头。 清松解释道:“护体心胆里面炼化了三尾灵狐的心胆,所以有此功效。仙师曾经因缘际会下捉获了一只吸取男子精气来修炼的三尾灵狐,便炼制了三颗护体心胆。这便是最后一颗了。” “宴儿说服那女人请师弟过来的理由是安胎。”山羊胡子老道看向清松道:“师弟。这段时日,你要尽可能多多地在那女人面前展现自己在炼丹方面的才华。等有机会见到九鼎丹炉的时候,一定要尽可能夸大的说九鼎丹炉练出来的丹药有巨大的危害,可能会害死宴儿。” 清松点头,“师兄,我清楚了。” 大和尚望了望天色,已经不早了。便起身找丫鬟。让他们送酒菜过来。 “清松兄弟,你一路风尘仆仆,吃点东西,沐浴更衣一下,便休息吧。”大和尚道。 清松笑道:“大和尚兄真是粗中有细,清松再次谢过了。” 一群人吃过晚饭之后。找人往山羊胡子老道的房间里又搬了一张床,清松便和山羊胡子老道睡在了一个房间,好相互有个照应。 刚刚入夜,整个唐门都点起了灯。 劳鹭睡不着,和燕十一一起抱着一小坛子酒。还有两三个下酒小菜,做到了屋顶上。 天空被黑云遮着,看不到星辰和月亮,不过低头却可以看到唐门的盏盏灯笼,虽不及漫天星华美丽,却也有独特的意境。 “有烦恼?”燕十一接过酒坛子喝了一口,酒很香醇有果子的味道。 劳鹭先是摇头,想了想又点头,“说不清楚,总是心烦的很。” 燕十一伸手将劳鹭揽进了自己怀里,她缩起来靠着,像是一只小鸟一样。 两人正静坐着,忽然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的走廊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来了唐门多日,也知道了这里的规矩,掌灯了便不能离开自己的院子随意走动。 燕十一和劳鹭虽然眼力好于常人,却也看不真切。 劳鹭马上指尖一挑,自己和十一的掌心印上了明目符,借着明目符的灵力,见到那里果然有个人,蹑手蹑脚,鬼头鬼脑。那身影一转身露出了正脸,那不是唐冷吗?这种情况下,肯定是来使坏的。 燕十一和劳鹭观察了一会儿,却见唐冷这次不像是冲着他们来的,看他一点点往前摸着走,是朝着唐门府邸的北面去的。 最近比较敏感,燕十一和劳鹭很快就发现他是要去后院,九鼎丹炉那里。 两人对视一眼,画了“隐”符贴上,跟在唐冷身后。 唐门的阵法一定要唐家自己的人才会走动。 燕十一和劳鹭悄悄然地跟着,唐冷并没有任何警觉,而是弯着腰弓着背,不停地拿脚在地上蹭,来来回回蹭了很久之后,才往前走几步。任何继续蹭。 跟在他身后的燕十一和劳鹭满腹疑惑。燕十一跟着唐冷,用脚尖在地上蹭了蹭,忽然发现唐冷走的路线,每一块地砖都有微微凸起的部分。 劳鹭也很快发现了。两人对视一眼――难道这就是唐门大阵的破阵之法? 只要跟着特定的路线走,就不会被困住。 燕十一和劳鹭跟着唐冷,一路避开了巡视的守卫,用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到了后院附近。 还没有走到后院,便能感受到阵阵热浪袭来。 燕十一和劳鹭凝神静听,后院还有一些悉悉索索说话的声音,内容听不清,只知道有男有女。 唐冷显然没有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不过他也小心谨慎。将后院的实木大门推开了一条缝,先观察了一番。 不过显然门内的男女武功很高,实木大门想要推开,是要发出声响的。 “谁!?”那男人一声大喝,然后身形快如闪电一样。冲到了大门处,一脚把大门完全踹开。 唐冷始料未及,躲闪不及,被大门撞了个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嘴里痛的直哼哼。 燕十一和劳鹭在旁边看的清楚,那人门里的男子正是唐倾。他一见那人是唐冷,皱着眉头道:“阿冷,我不是告诉过你,后院不能随意过来吗?” 唐冷见到唐倾,没有说话,视线绕过他。看向了门里。 里面的那个红衣女子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唐冷一下子肝火上窜,指着唐蝶道:“她都能进来,我为什么不能?” 唐冷今日来,就是为了看看那婆娘到底让唐倾和唐蝶在后院做什么? 唐倾观察了一遍。不见其他人,上前抓住唐冷的衣领,将他一把拉起来,拖进了后院,道:“你先进来。” 不过他怎么能想到,燕十一和劳鹭早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后院,站在他们不远处。 唐冷鼻子朝天,被唐倾拉了进去,大门被关上。 唐冷一进后院,就觉得像是在三伏天穿着二月里的厚棉袄一样,马上浑身汗湿了。只见后院里立着九个丹炉,丹炉的放置的位置也有些奇怪,像是什么阵法。 “阿冷,你真是胡闹。”唐倾怒其不争道。 唐冷原本还想问问唐倾,这些到底是什么,不过看来这自家的大哥似乎并不想告诉自己。 唐冷脖子一梗,痞气道:“怎么?大哥,都是姓唐的,这些事情,就能你们知道,不许我知道?” 唐倾最不喜欢的就是唐冷这样的态度,脸色一暗道:“这些事情你不必知道,知道越多,就越危险。” 唐冷当然不信。他就算懂得再少,也是唐家的二少,这九个丹炉一看就不是凡品。又是那婆娘让唐倾炼制的,再加上唐倾这样的态度,里面必定是什么绝世的宝贝。现在唐倾和唐蝶想要独吞,不肯分一杯羹给他,没门! 不过唐冷也学乖了,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问了。这里快要把老子给热死了,我先走了。” 唐倾叹了口气,轻轻挥手,站在门口的唐门弟子马上把木门给开了,让二少爷出去。 唐冷走后,唐蝶才开口。 “大哥,牢房里只剩下十五个孩子了,还差三个。”唐蝶担忧道。 唐倾也是深锁眉头,道:“何止三个,第二阶段还要七个,一共差了十个。” 唐蝶不忍道:“我们唐氏的孩子已经屠杀殆尽了,周围的镇子现在也好比荒镇,哪里可以找到九岁到十二岁之间的孩子。” 唐倾想了想道:“蜀中没有了,外头应该还有,明日我就派人出去找十个孩子。这方面你不要担心了。” 唐蝶点头。 唐倾看着已经合上的大门,担忧道:“阿蝶,这段时日,你多看着一点阿冷。这样关键的日子,我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坏了大事。” 唐蝶点头。 两人又将九鼎丹炉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异常,便嘱咐看守丹炉的唐门弟子几句,便离开了。 燕十一和劳鹭见唐倾、唐蝶走后,便给剩下的九个看守丹炉的弟子下了安神助眠的符咒。 待九人陆续睡熟之后,燕十一和劳鹭开始仔仔细细地查看丹炉的情况。 这九个丹炉排了一个最为简单实用的玄阴九鼎阵,聚阴气的效果极佳。 劳鹭算是明白一点点九鼎丹炉炼丹的原理了。九鼎丹炉害了这么多孩子的命。原本阴气就极重,再加上这玄阴九鼎阵相助,更是阴气弥漫。若不是现在还在炼丹,热浪冲天。就算是正午时分过来,也能感受到阴气阵阵。体弱者更会被阴气侵体,重病不治。 燕十一和劳鹭心中有所怀疑,阿瓦古丽怎么会制如此极阴的丹药给周宴服用。就算这丹药真的有长生不老的效果,但是周宴很可能在这丹药的效果体现出来之前,先被阴气入体了。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两人没有打开丹炉查看,而是撤了九名守卫身上的符咒。 九名守卫很快就被热醒了。 燕十一和劳鹭脚尖点地,跃上了高高的围墙,落到地上。 然后学着唐冷的办法。找到地砖上凸起的地方,一路没有阻碍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两人回去后,将腹中的疑狐暂且搁置在一边,先睡下了。 …… …… 翌日吃过朝食,清松就被阿瓦古丽喊去了。剩下的人留在院子里忐忑地等待着。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清松才被唐倾送回来。 待唐倾走后,山羊胡子老道在厅堂里布了一个厚厚的结界。 大和尚性子急,问道:“清松老弟,怎么样?” 清松理了理发生的事情,道:“那女子先让我候了脉。”他说着,开始发呆,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大和尚那个急啊。就想要打断他的思考。却被山羊胡子老道一把拦住,朝他瞪眼警告。 山羊胡子老道最清楚自己的师弟,每每遇到奇怪的事情,就会马上陷入思考,是打断不得的。 大家只好等待他思考完。原以为要很久,却不想只是不到五十息的功夫。 清松回过神来。继续道:“我觉得她的脉象有些奇怪。腹中孩子快要五个月,也早已显怀,却毫无脉象。一般来说,如此大的胎儿已经有了自己的脉象,可以通过母亲的脉象知道。” 这的确是个奇怪的地方。但也好像没有那么奇怪了。阿瓦古丽现在的另一个身份是人魔,身体里有一双蜃珠,身体早就很普通女子不一样了。 劳鹭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了哪吒,他的母亲殷氏坏了他三年多。而阿瓦古丽说不定也要怀很久,这胎儿我们以为很大了,实际上却还很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清松也是这样想的,虽然想不通,却依着阿瓦古丽的身份,一切奇怪之处仿佛都没有那么奇怪了。 “号了个脉花了半个时辰?”大和尚问道。 清松摇头,道:“我给她开了两个食补的药方,又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一些关于炼丹的信息,激起了她的兴趣。” “哦?”山羊胡子老道面露喜色,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问了我一个问题。”清松道:“她问,怎么样才能出去一颗丹药上面的阴气。而且不是单单除了,要把阴气和丹药分开,两个都要。” “她说的一定是九鼎丹炉练的丹。”山羊胡子老道说道,“九鼎丹炉炼丹时用的引子是许许多多活的孩童,定然会有极重的阴气。” “不止这些孩子的阴气。”燕十一道。他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将玄阴九鼎阵描述了一下。 山羊胡子老道皱眉,“果然是一个聚阴气的大阵,将好端端的一个地方硬是变成了阴眼。” 清松道:“师兄,我不理解,那女人为什么要阴气?” 山羊胡子老道摇头,“这个我也没有参悟。” 清松告诉阿瓦古丽,他们全清观有一个古法,可以一试。但是要先看看炼丹的过程。 阿瓦古丽当时没有说什么。但是众人知道,她已经心动了,必然很快就会找清松帮她炼丹。 036 唐冷的秘密 天蒙蒙亮,唐门的灯笼都还没有撤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一直懒散惯了,日日要到日上三竿才起的唐冷,却极为反常地从房门探出头来。他身上背着一个包裹,左顾右盼,发觉自己的小院子里没人,便轻轻地推开了门,蹑手蹑脚,尽力不发出任何声音走出了院子。 他朝着唐门的西南门走去,从那里出了偏门,就是他自己的一个院落,就算遇到唐门的弟子,被询问起来,也只要仰着头,鼻子朝天地说一句:“二少爷我去自己的院子看姑娘,还用和你们几个通报吗?” 他这样想着一路往西南门的偏门走去。不过却意外的顺利,没有遇上一个在唐门外三圈巡视的唐门弟子。 唐冷暗自庆幸,没有遇上最后,万一自己出去这件事情被传到他大哥耳朵里,难免多生事端。不过唐冷从偏门出去之后,并没有走进几步之外自己院子的大门,而是沿着大街,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走进巷子之后,唐冷并没有快速地往前走,而是掩在巷子口,静静等待了半盏茶的功夫,确定真的没有人跟着之后,才放心地往巷子深处走去。 整座城,除了唐门的府邸,其他地方已然是空城,毫无人声寂静的可怕。 天际刚刚开始泛白,这座城还在黑暗中,巷子里更是黑的可怕,且兜兜转转,岔路极多。唐冷却是一副熟知了巷子的地形,没有过多的犹豫,便走到了一间屋子前。 他伸手叩门,先是三重一轻,等了五息之后,又是二轻三重。 门“吱呀”一声开了,站在门后的是个体型有些削瘦的老者,浑身用黑布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手和眼睛。 老者看了看唐冷身后。见没有异常,用极为沙哑的声音道:“进来。” 唐冷快速侧身进门。 只见黑暗的屋子中央有个小火堆,火堆旁边还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体型一个硕大一个娇小。在穷极目力往里看。还能看到最里面一张小床上隐约躺着个人,看身形,应该也是个女子。 “打探到了?”老者随便找了一张脏乎乎的小板凳给唐冷,自己矮身坐到火堆旁边。 外面原本还是高秋的日子,天气并不是很冷。但是这个屋子阴暗潮湿,光是站了一小会儿,便感觉到了寒意。唐冷马上坐到板凳上,靠近火堆,感受到微弱的暖意之后,马上点头。 “我昨晚去后院看了。那里有九个丹炉,都烧着旺火,在炼丹。”唐冷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张老。你看看,这是那九个鼎的位置。” 那个浑身裹满黑布,被唐冷称为张老的老年男子接过纸,展开看了起来。 房间里变得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那一小堆柴火燃烧起来的劈啪声。 唐冷忽然想起来了,把背在肩膀上的包裹取了下来,给了那健硕的男子。道:“老大哥,这里面是些吃的,还有点补身体的药材,你给嫂子熬了喝。” 那男子接过包裹,打开看了看,从里面取了一小块点心递给旁边的少女道:“妹子你先吃一点。” 那少女没有说话。接过去便开始大口吞咽,一看便知道已然有几顿没有吃饱了。 张老借着火光看了半天,把纸张从眼前移开了。 “师父,先吃点东西。”健硕的汉子也拿了一块饼饵递过去,被张老挥手挡下了。 “张老。怎么样?”唐冷恭恭敬敬地问道。这样的态度,他从来没有对自己的父母长辈用过,现在却心甘情愿地对待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老者。 “这个恐怕是九鼎丹炉。”张老道,“那女人在练极为阴损的丹药,否则用不着动用九鼎丹炉。而且还将丹炉摆出了玄阴九鼎阵。” “什么丹药?”唐冷最最关系的是这个。 张老摇头,道:“九鼎丹炉可以炼制各种至阴至邪的丹药,想要知道是什么样的丹,就必须知道炼丹用了什么药材,药引子是什么,炼制多少日子,从哪天开始炼制的,又是到哪天炼制完全才能知道。” 唐冷一脸丧气,觉得昨晚自己算是白干了,还引起了唐倾和唐蝶的注意,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老看向唐冷,冷漠道:“你也不比如此丧气,至少现在知道,九鼎丹炉炼制出来的丹药对你绝无利处,也绝对不是什么长生不老的宝贝。” 唐冷曾经和张老提过,他有所耳闻,这后院的丹炉开了两个多月,为的是炼制一颗长生不老丹,好让那女人的凡人丈夫可以永永远远地和她在一起。唐冷这才动起了心思,打算证实之后来个偷梁换柱,把丹药给自己享用。 唐冷想了想,斜着眼睛看向张老,眼睛里露出一丝怀疑和阴戾之色,差点脱口而出:“你不是骗我的吧?” 唐冷这样想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长生不老对所有人来说,诱惑都太大了。眼前地这四个人竟然能够活着在城里这么久,还主动找上自己,必然不是简单的角色,他至今还没有弄清楚这四人的目的是什么,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唐冷没有将那句话说出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还不想和他们扯破脸。唐冷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定,无论如何,他都会盯紧了那颗丹药的。 “张老。”唐冷开口道:“我过明日就要离开蜀中了,去中原办点事情。你们没有吃的了,就去我的园子,厨房里随便拿就行。” 唐冷也不用嘱托小心被发现什么,因为这四人根本就不会让自己的行踪暴露。 “知道了。”张老静静地回了一句,便也不再说话。 唐冷早就习惯这几个人的冷淡,没有说什么,直接起身离开了。 …… …… 侧着身子躺在贵妃椅上的,手里逗弄着一只蝎子,蝎子通体呈暗红色,正张着两个前螯想要夹住唐蝶的手指。 蝎子忽然不动了,然后快速转身朝门口爬去,只见门口的门槛上有个不大的小洞,从里面又钻出来了一只蝎子。 唐蝶笑得妩媚,像是看到了自己最可心的情人一样,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身体一摆一摆地走到了门口,将两只蝎子捧到手掌心。 两只蝎子也像是好朋友见到了好朋友一样,两队前螯相互夹着,不松开。 唐蝶回到贵妃椅上,从腰包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瓷瓶刚刚打开,就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味道传出来,恶臭中带着一些咸腥的味道。 问道味道的两只蝎子马上放弃了相互之间的感情交流,全部转过来看向唐蝶手里的白色瓷瓶,一副非常渴望的样子。 唐蝶将两只蝎子放到贵妃椅旁边的桌案上,捻起桌案上的镊子,从瓷瓶里夹出来了一只嫩红色透明的东西。 仔细一看,不难看出,这是一只刚刚孵化的小蝎子,还是活的,被镊子夹住之后,挣扎的厉害。 唐蝶用镊子把小蝎子放到两只大蝎子面前,不需要她做什么,两只大蝎子的螯就把小蝎子给撕碎了,拼命往嘴里塞。 待两只大蝎子把小蝎子吃干净之后,唐蝶将他们一起放到了地上,轻声道:“吃完了便带路吧。我倒是想看看,我这个不长进的弟弟一直往巷子里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对蝎子马上朝着外面爬去,唐蝶带了两个暗器功夫了得的唐门弟子一道跟着蝎子。 之间这一双蝎子前进的路径竟和一个时辰前唐冷走的一模一样。 唐蝶三人一路跟到了巷子口,此时天已经大亮了。近三个月没有人住,巷子里早就已经破败脏乱不堪了。 蝎子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继续往前爬行,速度很快。兜兜转转,竟然在唐冷进去的那间屋子前停了下来。 唐蝶蹲下身子,伸出白皙圆润的手指,轻轻抚摸了这一双蝎子,道:“宝贝,在外面等着。” 蝎子像是可以听懂一样,凭借着自身的习性钻进了旁边破烂房子的石头缝了,一下子没有了踪影。 唐蝶往后退了一步,用眼神示意跟来的两个唐门弟子。 他们一人站到门的旁边,一人正对着大门。站在门侧的人抬脚飞踹,力气极大,把近乎腐败的门给踹飞了出去。 另一正对着大门的人直接快速射出去了好几把银针,足足有百十来根。然后马上退到一侧。 这些银针上催了毒药,中针的人瞬间会手脚无力,瘫软在地上,可以快速瓦解敌人的战斗力。 唐蝶做事向来小心谨慎,过了半盏茶的过分,她和那两面唐门弟子一起进入了昏暗的房子里。 一名男子马上打了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芒,唐蝶只看到屋子中间有一个火堆。 另一名男子马上用脚把火堆踢散一点,只见火堆里面还有星星火苗,看来是刚刚熄灭不久。 唐蝶叹了口气,看来是打草惊蛇了。 她正打算和那两个唐门弟子一起离开,忽然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不太真切,却极为熟悉…… 037 揭秘九鼎丹炉(上) 唐蝶正打算和那两个唐门弟子一起离开,忽然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不太真切,却极为熟悉。 唐门的两个弟子也马上听到了声音,三人静下来,屏息凝神去听。 竟然是蛇吐信子的声音! “大小姐快走!”其中一个男子大喊了一声,用身体护住了唐蝶,拿自己的背对着发出蛇吐信子声音的地方。 另一人手里拿着一把银针,这一把银针上面是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他对着发车声音的地方就扔了一把。 那吐信子的声音悄然消失了。 正当三人想要送一口气。 唐蝶听到护着她的那个男子发出了“啊”一声痛呼。她的肩头一重,男子倒在了她肩头,一脸黑气。 “小姐,快走!”男子已经心衰力竭了,借着自己的重量和骨骼的支撑,将唐蝶朝着大门反推出去。 唐蝶被推了一个趔趄,幸好扶住了墙壁才没有摔倒。她一转头,只见另一个男子也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借着门外的光,唐蝶看清楚,行凶的是几条通体红色的小蛇,竟然有些金属光泽,不过手指粗细,一根筷子的长短。 唐蝶连忙往外跑去,蛇送屋顶上,墙壁上,地面上一起朝唐蝶涌了过来。 一直躲在唐蝶胸口的蜥蜴不听命令地跳了出来,跟在唐蝶后面。显然那些小红蛇对这条蜥蜴有所畏惧,只要蜥蜴挡着,就不敢上前。 而唐蝶一从屋子里出来,原先消失在石缝里的蝎子也出来了。一马当先快速爬行在唐蝶前面,为她带路。 凭着身边衷心的毒物和一身算得过去的轻功,唐蝶终于跑出了巷子。 守在唐门那扇偏门那里的几个唐门弟子见他们的大小姐竟然这样慌张地从巷子里跑了出来,马上拔出手里的长剑跑了过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快撒硫磺,有蛇!”唐蝶拉着一个唐门弟子大喊。 唐门研毒,身上通常都带有硫磺。听唐蝶这样一喊。那几个唐门弟子马上把腰间的硫磺全部洒进了巷子里,然后和唐蝶一起撤退到大街中央,静等了许久之后,不见蛇的踪影。唐蝶才松了一口气。 蜥蜴扒着唐蝶的衣服,自己跳了上去,钻进了唐蝶胸前的衣服里。 唐蝶温柔地抚摸着蜥蜴,又将两只蝎子捡了起来,房间腰包里,往里扔了一只小蝎子最为犒劳。 …… …… 唐倾很快知道了唐蝶的事情,去唐蝶房里找她。 唐蝶受了些惊吓,正靠在贵妃椅上面休息。 “阿蝶,没有受伤吧?”唐倾关切问道。 唐蝶摇头,她也不是一般的娇滴滴小姐。没有受伤,也不会因为受了惊就病倒了。 “怎么回事?”唐倾询问。 唐蝶将事情说了一遍。 唐倾听完之后,一张俊脸深锁眉头,道:“阿冷果然在外面有事情瞒着我们。” “大哥,我现在觉得那些红蛇比较奇怪。”她看着唐倾道:“我自小学习毒术。蜀中的蛇都认识,就是没有见过这种蛇。” 唐倾自然知道唐蝶这么说一点夸张的成分都没有,道:“手指粗细,筷子长短,通体红色,会反光。阿兄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蛇。” 唐蝶又道:“我们唐门的弟子从小以身试毒,就算鹤顶红这样的毒药。也不能在须臾之间便将人毒死。可是这蛇却能做到,可见其毒性,可以比得上我们唐门最好的三种剧毒。” 唐倾点头,他也这么觉得。道:“不知道和阿冷在交往的是什么人,但是可以逃过主人的眼睛,在唐门对面生活了这么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必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唐倾说完起身道:“阿蝶,这件事情太过危险,交给阿兄来办就行。你明日和阿冷一起去中原找孩子吧,我不放心他。” 唐蝶点头,道:“阿蝶明白。大哥放心吧。” …… …… 唐倾将这件事情封锁的很好,没有传到内三圈的那几个人耳朵里。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先去找阿瓦古丽禀告了孩子不够用,要让唐蝶和唐冷去关外抓。阿瓦古丽同意了。 然后唐倾去了后院,继续看护丹炉,一副绝对忠心于阿瓦古丽的样子。 当天中午,阿瓦古丽找来了唐倾,让他带着清松一起去后院,并且听从他的吩咐。这时唐倾才明白过来,劳鹭一行人把清松找来的真正目的在九鼎丹炉上面。 他知道清松掺合进来之后,自己行事会更加困难一些。但是阿瓦古丽的心意已决,也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万一拂了她的意,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清松跟着唐倾一起来到了后院,还没有走进后院,他便知道这里是个极为阴损的地方,待久了,肯定会减少阳寿的。 后院阴气极重却因为炉火而分外炎热,这一冷一热交替侵染着人的身体和魂魄,怎么能不短命。 清松悄然结起了灵力,踏入后院,先入眼的就是九个丹炉。清松开了天眼,他看到即使是正午时分,九个丹炉周围还是黑气缭绕,满是怨灵。 再看守着丹炉的九个人,面色暗红,瘦骨嶙峋,一副龙钟老态,只怕这丹药还没有练完,人就要先去阎罗殿报告了。 清松没有靠在九鼎丹炉,只是在门口来回踱步,心中计算着,果然这是一个玄阴九鼎阵,聚阴气散阳气,十分之准确。他不明白这样做的用意何在? “请问,这九鼎丹炉里练得究竟是什么丹?”清松索性大大方方地问起来。他得到了阿瓦古丽的受益,前来帮助炼丹,自然要清楚一切事情。 唐倾道:“这样的大事也不是我们几个小的可以知道的。我们只是帮着主人在这里炼丹,但是练得究竟是什么丹,有什么作用,这一概不知。” 唐倾说的坦然,清松无法从他的言语里去怀疑什么。 唐倾想了想,又道:“都说这是主人为姑爷练得长生不老丹。” 清松面无表情,心里却在笑。他在全清观收到师兄的信开始,便怀疑长生不老丹存在的可能性,后来听燕十一和劳鹭一说,这里的九鼎竟然摆了玄阴九鼎阵聚阴气,便知道这定然不会是长生不老丹。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丹药而已。 清松又问,“这丹药什么时候开始练的,现在到了可以打开看的时候了吗?” 唐倾一听,马上摇头,道:“清松道长想看也不是不可,这九鼎丹炉每过九天会开一次,往里投放药引。只是前两天刚刚放过药引,想要再开,得等到五日之后,投放药引的时机才可以。” “哦,原来是这样。”清松道,他只是站在那里说话,没有做任何动作。 唐倾不解,没有摸清楚清松过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清松却自己开始说了,“贫道不解,你的主人既然要贫道帮她把丹药里的阴气去除,又为什么要摆出玄阴九鼎阵来聚阴气。” 唐倾第一次听到“玄阴九鼎阵”这几个字,自然也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在玄黄奇术这方面不懂,很难斗得过劳鹭他们。 清松看到唐倾脸上迷茫的神色不是装的,看来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阿瓦古丽炼丹时的一个工具。 清松离开了,回到了院子里。 众人马上围上来问,清松只道:“唐倾那些人什么也不知道。看来想要这道这丹药的用途,只能开丹炉了。” 劳鹭几个自然也知道,下次开丹炉的时候,就是再往里扔小孩的时候,这怎么行呢? 清松一看大家的表情,笑道:“平常人在丹药还没有练好的时候贸然开丹炉,的确会毁了丹药。但是我们却可以。” 他顿了顿,不说话了,开始卖关子。 最后还是同出一门的山羊胡子老道忽然想起来了,道:“我想起了师父有一次就这样做过。只要拿足够强的灵力压住丹炉,以灵力作为丹炉的盖子,虽然看上去已经开了丹炉,事实上却没有开。” 劳鹭三人不懂,听得晕乎,虽然不懂原理,却知道只要出灵力这种粗活,他们都能帮忙。 最后,大和尚跃跃欲试,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清松一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所有人都去。” 在客厅了吃过晚饭,便沏了茶,摆上了棋盘,堆上了瓜果花生什么的,一起消磨时间,只等到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起摸到后院去,解开九鼎丹炉的谜团。 山羊胡子老道正与燕十一在棋盘上厮杀,清松看得津津有味。大和尚和劳鹭这样的俗人,一个嗑瓜子,一个剥花生,一起看着话本,讲的是类似于聊斋的鬼故事,津津有味。 快到掌灯的时候,唐倾来了。 众人一下子就从心里戒严了,虽然动作未变,但是那种闲适的气氛消失殆尽。 唐倾自然也感觉得到,干笑了几声道:“看来在下来的不是时候,打扰诸位贵客的雅兴了。” 山羊胡子老道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盒里,道:“这时前来,何事?” 来的太巧了…… 038 母子俱损 唐倾看了一眼山清松,道:“主人请清松道长过去。” 唐倾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由紧张起来。这么多人里,清松的灵力最弱,却是唯一一个擅长炼制丹药的人。如果没有他,今日早就定下的计划势必要推后。 这倒是其次,只是阿瓦古丽现在来找清松,在时机上是不是奇怪了许多? 周宴以前提到过,这个时候阿瓦古丽一般都是在一间练功房里调息灵力。 想起上一次唐倾将自己诓骗出去,劳鹭便道:“唐倾,这次又是假传圣旨吧?” 唐倾这次倒是坦然,直起身子,淡淡道:“你们不信我也就罢了,在下只是负责传话,去不去由你们。” 劳鹭愣了一下,唐倾这样的态度倒是令人生疑。上次她故意不去,唐倾可是急的满头大汗,最后向阿瓦古丽假报了劳鹭身体不适,才把事情圆过去的。今日怎么…… 唐倾自然是知道劳鹭脸上怀疑的表情代表什么。这次他之所以这么胆大,是因为他听到阿瓦古丽下命令的时候,声音发颤,像是在遭受什么巨大的痛苦。到时候她若是不小心给痛死了,那自己也就不战而胜。如果她没事,活了下来,也怪罪不到他头上。 阿瓦古丽肯定知道自己不是这劳鹭一干人的对手,自己现在只要在这里磨时间,最后告诉她,自己前去请人,清松他却不肯来,即可。 唐倾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一群身怀灵力的怪胎,他倒是希望清松不去。 清松站在那里想了想,道:“我跟你去,燕十一和劳鹭也去。” 燕十一明白清松的意思。就算唐倾有诈,自己和鹭子一起跟着,也会安全许多。再说他们是阿瓦古丽是旧相识,到时候出现。也不会那么奇怪。 唐倾背在身后的手用力紧了紧,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然后笑道:“请。” 唐倾在前面领路,燕十一、劳鹭、清松三人跟着。 没有走出几步,劳鹭便觉察出了不对。上次跟着唐冷知道唐门大阵的正确走法之后。劳鹭知道,唐倾虽然也带着他们在往宫殿走,却是在绕路。 她看了燕十一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唐倾要拖延时间。但是劳鹭却知道唐倾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做的事情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劳鹭拉住了燕十一的手,用眼神示意――我们自己走。 燕十一点点头,劳鹭已经做好准备,在一个拐弯处放慢了脚步,等唐倾拐过去的时候,将事先画好的“隐”符印于三人身上。然后往回走了一个路口,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这才是去阿瓦古丽住处最近的路。 唐倾拐过弯之后,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一看,只见燕十一三人早就没了踪影。 他也不在意。伸了个懒腰回了自己的院子。这件事情不关乎他的部属,自己得利了就是幸运,没有从中得利,也没有影响。 还没有进入宫殿里,劳鹭就感受到了强烈的灵力外泄。 三人互看一眼,看来是阿瓦古丽出了什么事情。 只见周宴跑了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中衣。他也认识清松,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往里拽,道:“清松小叔,你快来看看。雪儿原本在练功,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已经将她带到寝室了。” 一行人一路疾走。进了寝室前全部结起了灵力。阿瓦古丽的灵力外泄十分厉害,就像是有重重压力阻止他们前进一样。 燕十一从后面揽住了劳鹭,两人并肩前行。 一进寝殿,只见阿瓦古丽躺在床上,双手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面色发白,死咬着嘴唇,嘴角流出血来。并且灵力控制不住的外泄,纵然周宴已经在床的周围布了结界,众人还是受了巨大的冲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清松看着阿瓦古丽的样子,道:“你们助我过去。” 燕十一、劳鹭、周宴三人一起结起了一个结界,顶着阿瓦古丽外泄的灵力往前。 清松扣住了阿瓦古丽的脉门,不由大惊,道:“怎么会胎气大动。” 周宴急切道:“这该怎么办?” 清松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先给她输灵力。” “好!”周宴到阿瓦古丽身后,盘腿坐下。 燕十一和劳鹭一左一右将阿瓦古丽扶了起来,让她盘腿做起了。 周宴的双掌抵在阿瓦古丽的肩膀上,精纯的紫色光芒缓缓进入了阿瓦古丽的身体。 显然周宴的灵力起到了作用,阿瓦古丽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也不再咬着自己的唇了,像是睡着了一般。 但是她灵力外泄这一情况丝毫没有改善。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周宴的脸色白的像一张纸,但是却还在竭尽全力地往阿瓦古丽身体里灌输灵力。 清松想要阻止他,道:“宴儿,你快点停下来。” 周宴充耳不闻,继续灌输着。 燕十一马上到周宴身后盘腿坐下,双手抵在他肩膀上,银白色的光芒流动着灌输了过去。周宴慢慢恢复血色。 劳鹭忽然觉得这是一个无底洞,问道:“清松道长,这什么时候才行啊?” 清松亦是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人魔一千年出一个,谁能知道阿瓦古丽到底灵力有多么深厚,需要灌输进去多少,才能够救她。 时间过得很快,燕十一的面色也开始发白。 “果然是个无底洞。”劳鹭低声说道,然后盘腿在燕十一的身后坐下,双掌抵了上去。明黄色的光芒乍现,一下子就快要衰竭的紫色和银白色盖住。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宫天镜最适合用来填无底洞,除非阿瓦古丽可以把日月精华全部吸完。 不过让劳鹭意外的是,自己并没有灌输多少时间,阿瓦古丽便醒了过来,灵力外泄的情况也好转了。 三人收住灵力。劳鹭扶着有些虚脱的燕十一站了起来,道:“我先带着十一回去调息了。” 她说完,扶着脚步有些发虚的十一离开了。 阿瓦古丽已经完全恢复了,她看着面色发白全身无力的周宴,满眼心疼。 清松知道比起燕十一的有所保留,周宴是竭尽全力了。他从怀里拿出一颗固本培元的丹药,递给阿瓦古丽,道:“让他服下,然后调息,到天亮应该就没事了,只是这几天都会虚弱一点。” 阿瓦古丽没有说话,接过丹药塞进了周宴的嘴里,稍稍用灵力,将丹药推送下喉咙。 周宴借着丹药的灵力,恢复了一些,可以自己调息了。 阿瓦古丽轻声道:“谢谢。” 清松淡淡地摇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你练的功夫就停了吧,否则母子俱损。” 阿瓦古丽闻言,手轻轻附上了隆起的腹部,苦笑了一下,点头。 清松离开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阿瓦古丽,她正在看着周宴,眼里满满的爱意。清松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很关键的东西,却怎么也抓不住。 回到院子,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都在等他,连一直没有露面的周拂也在。 周拂灵力尽失,刚刚走不进充满强劲灵力的屋子,只好来这里找好友聊天,以减少自己心中的担忧。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这唐倾的态度忒怪了一些。”大和尚道。 原来劳鹭扶着燕十一回来之后,什么也没有讲,只见进房间调息去了。 清松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一片唏嘘,连周拂的脸色也不好。这几天阿瓦古丽的改变他也看到了,他怎么也想不通,阿瓦古丽为什么会练伤害腹中孩子的邪功。 山羊胡子老道眯着眼睛道:“怪不得唐倾刚才的态度如此散漫,此人心肠之歹毒,一定要好好提防。” 清松闻言,马上将唐倾故意带他们绕远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被他这么一说,大和尚马上明白了,一拍桌子,道:“大和尚我早就看这个小子不顺眼了,下次见一次打一次。” “不可。” “不可。” 山羊胡子老道和清松同时道。 清松道:“那唐倾是帮着炼丹的,九鼎丹炉的事情没有弄清楚,就伤不得。” 山羊胡子老道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大和尚摸了摸光头,道:“那等事情完了,大和尚我在请他吃拳头。” 山羊胡子老道对着清松道:“师弟,你也累了,先去歇下。今日商议的事情,明日再办也不迟。” 清松点点头,便回房了。他的确没有出什么力,但是为了抵抗阿瓦古丽外泄的强劲灵力,他也损耗了不少灵力,现在的确疲乏了。 担心宫殿那边灵力未散,会伤了已经是普通人的周拂,大和尚就找了唐门的弟子,在自己的房里再摆了张床,给周拂睡,反正房间很大。 …… …… 到了鸡叫时分,燕十一才收回了灵力,慢慢睁眼。只见劳鹭伏在他身前,以一个比较扭曲的姿势睡着了,等醒来必会腰酸背痛。 他将她抱起来,平放在床上,然后揽住了她,渐渐睡去…… 039 九鼎丹炉的秘密(中) 等到大醒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劳鹭舒展了一下筋骨,因为后来是躺平了睡的,不是很累。 现在是高秋的日子,空气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暑气了,呼吸起来舒爽极了。劳鹭穿衣梳洗完了,本想走到前厅里去,刚刚出门,就看到十一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衫,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着,只用了一根细绳子微微收拢。他背对着劳鹭,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站着。 劳鹭站着看了一会儿,没有上去打扰。不过十一很快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过来,微微一笑。 墨色的发丝被一阵微风吹拂起来,散到了脸颊上,原本俊朗的眉目显得柔和起来。 公子世无双。劳鹭心里默念着,呆呆地站在那里。 “鹭子,过来。”燕十一伸手,微笑着。 劳鹭就这样,没有了任何神思,朝他走了过去,用双手握住他的手。她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这一腔温柔之中了。 “想什么呢?”燕十一在劳鹭的脑袋上弹了一下,问道。 劳鹭摇头。她什么都没想,一双眼睛的视觉冲击,已经让她顾不上去想别的了。 “十一,今日怎么没有梳头?”劳鹭从燕十一的肩头撩起一缕黑发问道。 燕十一不说话,看着院墙外面的天。 劳鹭这才发现,那黑云竟然已经散去了,久违的蓝天再度露了出来。 她吃惊不已,怪不是十一就这样出了房间,什么都没有顾上,一味地站在那里。 “难道阿瓦古丽她不再是人魔了?”劳鹭愣了很久之后,才问道。 燕十一摇头,眉宇间尽是疑惑。他不明白,阿瓦古丽还没有成功炼制好丹药,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散去了黑云。 他道:“许是和昨日的事情有关,她受伤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劳鹭明白十一的意思。许是阿瓦古丽受伤了,无法在控制黑云。 两人正在院子里站着。也不是在思考什么,只是觉得,这岁月静好。让人留恋,久久不舍得离开。 “公子,姑娘,该用午饭了。”一个婢女柔弱的声音打破了这一份静好。 “知道了。”燕十一回了一句。 劳鹭看了看十一的头发,觉得散落下来,别有一番温柔。可是自己却不怎么想让他这样出去。刚刚那个侍婢,看着十一的时候,眼睛发直了吧。劳鹭醋溜溜地想着。 燕十一看着她一股酸味,不忍发笑,道:“鹭子。帮我梳头吧。” 劳鹭自然是笑眯眯的答应了。十一散开头发的样子,自己留着看就行了。 宋朝男子的发髻,梳一半留一半,劳鹭帮燕十一把一半的头发绑了上去,折了一下。留出一个比较长的髻子,可以垂在后面。这样既不刻板又不太过散漫,很适合十一。 两人一起到前厅的时候,正好侍女都上完菜了。 劳鹭环视了一下,见众人都在,便和十一在老位子坐下了。 山羊胡子老道开口道:“你们也看到了吧,天上的黑云已经没有了。” 燕十一和劳鹭一起点头。 清松道:“阿瓦古丽伤的不轻。”他说完。又道:“今早唐蝶和唐冷都离开蜀中了,阿瓦古丽让我协助唐倾炼丹。” 大和尚道:“那个机会……?” “就今晚吧。”清松道,“只要把唐倾给引出去,一切不成问题了。” 众人点头。原本还估计阿瓦古丽的通天本领,现在她重伤,一定是在疗伤。[.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必然无法将手伸到后院的九鼎丹炉上。 “劳鹭姑娘和燕兄弟便去引开唐倾吧。”清松道,“正好前段时日听说唐倾似有什么话想要对我们说,纵然不一定是什么好话,只是多知道一点就多了一份先机。” 既然是前辈分配的任务,燕十一和劳鹭也理所当然的同意了。 实际上这几个老的在考虑他们两个晚辈的安全问题。毕竟九鼎丹炉这样邪乎的东西。又用了这样阴邪的方法炼丹,谁知道究竟会练出来什么古怪的东西,里面有许多危险在的。比起这个,去引开唐倾,和他攀谈套话,这简单多了。 到了入夜掌灯的时候,清松已经早早地去了后院,只等到入夜后的一个时辰,燕十一和劳鹭便先去后院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其他人则印了“隐”符,埋伏在后院门口。 当劳鹭画“隐”符的时候,周拂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即又激动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劳鹭画符,手法比他的精进了不少,却还是可以看出来,承袭了他解梦世家一派。 大和尚马上凑过来说,“老周,怎么样,我没有夸张吧,的确和你画的符箓一模一样,一样好用。” 周拂本是知道劳鹭来自另一个世界,难道她是另一个世界解梦世家的传人?一般解梦世家都是世代传承下去的,不收外徒,难道这劳鹭是自己的嫡亲长辈或者嫡亲晚辈? 周拂要求劳鹭借一步说话,到了刚才燕十一和劳鹭站着的院子里,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劳鹭愣了一下,差点就被这样认亲认走了……她不由地先在心里给自己劳家的列祖列宗道了个歉,道:“我的确师承解梦世家,不过我的确是姓劳,我是解梦世家的外姓徒弟。我有个师姐,叫周梦,她才是解梦世家一脉相承的那个人。” “原来如此。”周拂一顿感慨,又问了许多关于解梦世家未来发展的事情。他原本以为源远流长的解梦世家,到了自己这一代,会因为人魔的事情走向终结,没有想到并没有,解梦世家还是完好的传承下去了。 劳鹭看着周拂老怀安慰的样子,会心地笑了笑。 这也是她的希望,因为她知道解梦世家不会忘,所以她总是觉得,这一次他们会胜利。 …… …… 掌灯后一个时辰,清松和唐倾并排站在后院的大门口,看着那九人小心翼翼地看护着丹炉,将火焰的大小控制的非常好。 “唐倾居士,可否命人拿几碗水来。”他用衣袖擦拭着不断流淌下来的汗液,说道。 唐倾现在亦是又热又渴。以往差不多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来送水了,今个儿不知道怎么的,没来。 “好。”唐倾走了出去。 后院是重地,周围没有人,需要走到外三圈那里,才有侍女和巡视的唐门弟子。 燕十一和劳鹭看了看身后结界里被五花大绑的几个唐门弟子,以及三四桶水,相视着笑了笑。 唐倾一路往前走,总觉得心神不宁的,他想,是不是唐蝶和唐冷在路上碰到了什么不顺的事情。 不过他很快打消了对唐蝶和唐冷担心的念头,因为他看到燕十一和劳鹭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 燕十一还好,一脸淡然之色。但是那个劳鹭脸上的笑容……这么看都有阴谋的感觉,让人不由眉头直跳。 “燕公子,劳姑娘。”唐倾按捺下纷乱的思绪,笑着抱拳走过去。仿佛他们三个就是这样凑巧遇上的。 “两位,在下要去吩咐下人准备些水,先告辞了。如有有失礼数的地方,请见谅。”他就这样说着,表现的极为自然地绕过了燕十一,往后走。 唐倾都快要觉得,燕十一和劳鹭就是随便散着步遇到他的时候,只听得劳鹭的声音从背后幽幽飘来,然后自己的衣服被一只手给扯住了,不能往前挪动一步。 “慢着。”劳鹭笑盈盈道。 唐倾转过身去,只见燕十一身上拉住了他的外袍。 唐倾好歹也是唐家大少,他不是没有脾气的,脸上一冷,握着扇子的手轻轻动了一下,打开了折扇的机关。 这把折扇是唐倾精心制作的,扇骨中空,里面放了无数剧毒的银针,拿了偷袭防身,是最好不过的。 他冷声道:“燕公子,你现在是不是太过无礼了一些?” 燕十一松开了唐倾的外袍,不说话。 “十一只是觉得唐大少跑的太快了,怕我叫不住你,才伸手的,莫要见怪啊。”劳鹭笑眯眯道。 唐倾理了理衣服,道:“你们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燕十一看了一眼唐倾,道:“鹭子对我说,你似乎有事要和我们商量。今日过来就是问问。” 对于燕十一和劳鹭态度的突然转变,唐倾吃惊了一下,但是转念一想,估计这里面有个圈套在。 “好,可否借一步说话?”唐倾道。 他知道以燕十一和劳鹭的武力值,自己就算可以射杀一个,另一个肯定可以逃脱,那样自己便死定了。再说他们完全不用任何借口就可以以那种邪恶的力量来控制自己,横竖都逃不掉,不如配合。 三人来到唐倾的院子。他住在外三圈,离后院很久。到了院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了唐门弟子给后院送水。 唐倾笑着对燕十一和劳鹭道:“后院炎热,没有水,那些看守丹炉的唐门弟子会吃不消的。清松道长亦是渴的厉害。” “哦。”劳鹭有些心虚地那鞋底蹭了蹭地面。 现在山羊胡子老道他们应该已经去了后院吧…… 040 九鼎丹炉的秘密(下) 进了唐倾的屋子,里面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仔细去闻的时候,便什么也闻不到了。 劳鹭环顾了一圈,真是一览无遗。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间,刚刚进门只见一张四方桌,周围放着四个普通的木质板凳,靠窗那里是一张不大的床,旁边还有一个小衣柜。 劳鹭很难想象,这就是唐倾的房间,和他周身气质完全不符。 唐倾招呼燕十一和劳鹭坐下,给他们倒了茶,道:“这外三圈原本都是外姓的唐门弟子住的,比较简陋,还请见谅。” 劳鹭忍不住问道,“那你原本是住哪里的?” 唐倾往嘴里灌了两杯茶,解了嗓子的干涸之后,对着劳鹭舔舐了一下嘴唇。这个动作做得极为妖娆,富有暗示意义。 不过无奈,他发现劳鹭正在环视这间破败的房间,而燕十一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 唐倾在燕十一警告的眼神下,干笑了一下,放端正仪容,道:“父母过世前,我住在内三圈最里面的一间院落里,后来就住在现在主人住的那里。” 劳鹭现在还记得阿瓦古丽住的小宫殿有多么奢华。这原本只是一座比较大的房子,因为太过华丽,劳鹭才一直称它做小宫殿。 反差太大了,劳鹭觉得自己已经知道唐倾找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了。 唐倾道:“我原本是唐门的大少爷,唐门的掌门。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管家一样的人物……”他说着看向燕十一和劳鹭,继续道:“我知道你们过来是对付她的,我想要加入你们,我的目的很简单,只要她离开唐门,离开蜀中就好。” 果然……劳鹭看向燕十一,只听到燕十一淡淡地对着唐倾道:“你和我们合作的筹码是什么?” 唐倾看着燕十一,与他的目光相触。燕十一的目光此刻冷的像是十二月的寒雪。[.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仿佛马上就会取了他的首级一般。 唐倾笑了一下,拿着扇子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两下,道:“坦白的说,就算是我集上唐门弟子所有人。也抵不过你们。” 燕十一和劳鹭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等待他说出自己的筹码。 唐倾继续道:“我们虽然没有那么强大,但是我们人多。她初到唐门的时候,除了周宴,身边就只有几个黑衣人,现在黑衣人也不见了。所以她做什么事情都要仰仗着唐门的弟子。” 他说着,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露出一丝狠戾的神色,道:“所以我可以斩断她的一切计划。包括那后院的炼丹。这个砝码够不够重量?” 劳鹭觉得挺够了。但是她素来脑子不太灵光,做买卖这种高难度的事情也是做不来的,所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等着十一开口。 燕十一沉默了一会儿,拉着劳鹭起来。就要往外走,临出门前道:“明日自会给你答复。” 唐倾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冷笑起来。 实际上这个砝码是不够重量的,他还有更加厉害的砝码,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个砝码足以将阿瓦古丽压住。即使燕十一这伙人不肯合作又如何? 唐倾“哗”一下打开了折扇,白色的折扇上面只有一个“唐”字。 燕十一起身离开。是因为他看到了一道佛光往他们的住处闪去,他知道这是大和尚的。 燕十一和劳鹭以最快的速读回到住处,一进门,满地的血迹。而眼前的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就像是血人一样。 大和尚的麻布破僧袍外面沾染了许多血迹,不过很明显可以看出来是沾上去的,而山羊胡子老道才是真正受伤的那个。 只见他整洁的道袍上面满是鲜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特别是胸口一块,再配上他大口吐血,面色惨白如纸的样子。 燕十一和劳鹭大惊,走了过去,却不敢发声。因为周拂正在替山羊胡子老道号脉。 大和尚满脸急色。眼睛通红,咬牙切齿,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周拂越是号脉,眉头就皱的越紧。 很快清松也跑了回来,他身上倒是没有沾染什么血迹,只是脸色也白的吓人,一回来二话没说,跑过去扣住了山羊胡子老道的另一个手。 如果说周拂只是赤脚医生,那清松就是专业的医生了。 他号脉的时间不长,马上松开了山羊胡子老道的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银色的小葫芦。 劳鹭记得,那是里面放着护体心胆。 只见清松拔开葫芦的盖子,里面就有如同月光的华光出现,而护体心胆倒在清松的掌心,是一颗通体果绿的主子,华光更甚。 山羊胡子老道挥手阻拦,可是刚刚才说了个“不”字,就吐了一口血,呛到了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大和尚,你把他的嘴掰开。”清松极了,他知道自己的师兄极为固执,是绝对不肯吃师父留给他的遗物的。 大和尚现在哪里还顾得了许多,停了清松的话,手捏住了山羊胡子老道的下巴,轻轻一捏,山羊胡子老道现在虚弱,马上就张开了嘴。 清松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护体心胆塞进了山羊胡子老道的嘴里,然后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山羊胡子老道就这样瞪大着眼睛,被强迫着吞下了护体心胆。 清松这才稍微送一口气,道:“大和尚,你带我师兄去房内,好好调息一下。” 大和尚点头,扛着山羊胡子老道,嗖一下就冲了进去。 他们走后,周拂皱着眉头道:“清松老弟,羊老道他明明已经……” 清松露出痛苦的神情,接了周拂的话道:“他的灵力被吸干了,经脉被震碎了。” 燕十一和劳鹭极为震惊。 他又道:“虽然护体心胆可以为师兄续命,却坚持不了多久,大概师兄还有一年的寿命吧。” 燕十一和劳鹭再次震惊。 “到底发生了什么?”周拂面色发白的问道。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写信给山羊胡子老道,他现在还在好好的在全清观,做受人尊敬的掌观。 清松将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 …… 看到燕十一和劳鹭将唐倾带走之后,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一起到了后院,清松已经出手将看守丹炉的九个唐门弟子给迷晕了。 三人一起来到了放在玄阴九鼎阵主位的那个最大的丹炉面前。 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一起布了一个极为厚实的结界,然后一起运起灵力,打在丹炉上。等到清松觉得已经足够的时候,他将丹炉的盖子打开了。 变故由此开始…… 清松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声音极为怨毒。还没有等清松看清楚丹炉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就觉得被一股子强大的力量往里拉扯进去。 山羊胡子老道见状况不对,马上一把把清松给拉了出来,甩到一边,但是他来不及自己脱身了,被紧紧地吸附在丹炉上面。 大和尚想要收了灵力救他,却被他给制止了。他道:“还没有弄清楚丹炉里究竟是什么,不能断了灵力……” 他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清松和大和尚就看到从丹炉里探出来了一只小手,墨黑色的,如同木炭一样,皮包骨头,刚刚出生的婴儿大小。 那只手没有丝毫犹豫从山羊胡子老道的嘴里探了进去,下一刻山羊胡子老道就开始大口地吐鲜血。 清松被扔出了结界外面,他灵力弱,根本进不去。大和尚又要维持结界,根本动弹不得……两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伸进了大和尚的嘴里,约莫五息之后,伸了出来,回到了鼎里。山羊胡子老道从鼎上面摔了下来,用了最后的力气,将丹炉的盖子盖上。 …… …… 这,骇人听闻! 燕十一和劳鹭听完之后,只能想到这四个字来形容。 丹炉里面竟然有人,还是个小孩…… 周拂听完之后,表示,他也完全没有听说过这种状况。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九鼎丹炉绝对不是用来练什么长生不老丹的。 清松道:“看来真的要等到再次开炉投放引子的时候,才能再去一探究竟。” 他说的引子,不就是无辜的孩童吗? “不行。”周拂的情绪最为激动,前几次是他无能为力,现在大和尚他们来了,有了一定的能力却抗争,怎么能再让无辜的孩子死亡呢? “或许我们可以毁了九鼎丹炉。”劳鹭道,她说的时候还非常犹豫,说完之后,却有了自信,抬起了头,看向在座的人,道:“这九鼎丹炉一定是练什么害人的东西的,倒不如毁了。练成之后万一成了阿瓦古丽的助力,岂不更加糟糕?” 清松犹豫了,他暂时还不无法判断九鼎丹炉里是什么,但是他觉得,这么贸贸然去毁了九鼎丹炉,会不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燕十一也觉得不妥。 但是周拂,他听完劳鹭的提议之后,很是心动,想要这样做。 这不是他们几个可以决定的,还要问过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离再次开丹炉还有几天的时间,可以从长计议…… 番外 父子怨 这年的冬天,连日的大雪已经将这座海边的城市给包裹了起来,这个冬异常的冷。 周拂刚过而立之年,他看着外面的一片银色,心里却不禁地担忧着。 “相公!” 屋子里躺在床上的女子满头冷汗,她的手紧紧抓住了棉被,面上的表情可以让人一下子明白她究竟是受了多少痛苦。 周拂见到这副情景,马上唤来了管家,让他去城西请稳婆。 他跑进屋子,一把抱住女子,一股血腥味已经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了。 “娘子,你先忍一下,稳婆马上就来了。”周拂紧张极了,他的身体也跟着女子的身体一起颤抖。 外面的大雪阻碍了马车的行进,等到管家带着稳婆回来的时候,婴儿已经呱呱落地了,而床上的女子早已没有了气息。 周拂抱着孩子,仿佛没有灵魂的石像一般,跪在女子的床前。 “真是造孽啊。” 稳婆大喊了一声,马上上去把婴儿从周拂的怀里抢了过来。 她让管家烧水,自己用烛火灼烧了剪刀,把婴儿的脐带给剪短了。然后那小棉被裹好,马上朝厨房小跑过去。 婴儿出生有一段时间了,已经冻成了青紫色,哭声极为微弱,听上去惨兮兮的。 好在管家动作快,水很快就烧好了。 稳婆马上打发他出去城东找一个她熟悉的奶娘。 婴儿洗干净了身上的血污,慢慢地回暖,终于能发出大些的哭声了。 管家将奶娘找来之后,马上由奶娘喂奶,这才保住了命。 等一切忙完,稳婆和奶娘抱着婴儿回到产房的时候,周拂还是跪在那里,一言不发,双眼通红却不流泪。就这样跪在已故的妻子面前。 奶娘认识周夫人,她为人还相处,也给过她一些恩惠。为她这么薄命而难过。却更为怀里的孩子刚刚出生就丧母,父亲又如此一蹶不振而怜悯。 奶娘叫了周拂几次。都没有把他叫醒,便和管家商量,先将孩子抱回家里奶着,等周拂好一些了再还回来。 管家没有其他办法,只好这样。 他看着周拂,长叹了一口气之后,跟着奶娘一起去她家做安顿,然后送稳婆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拂回过神来了,一直没有流出来的眼泪终于也流了出来。他一把将妻子横抱起来。脚尖点地,飞掠了出去,一路往北,那里有一片山丘,其中一座是他与妻子定情的地方。当时两人戏称,如果有一日没了,一定要葬在那里。 又开始下雪了,周拂在那个山坡上打了一掌,整个山丘都震动了一下,地上出现一个大坑。 与此同时,他身后还有一声底气十足的喊声:“谁饶了大和尚我的清梦?” 那人见周拂并不理睬他。从树上翻了下来,走到周拂身后,刚要开口,就看到了周拂轻轻地吻了吻妻子,将身躯娇小的她放到土坑里。 大和尚一下子明白了现在是个什么状况,马上往后退了几步。盘腿坐下,低呼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开始念往生咒。 天暗了下去,又亮了,新筑的坟冢盖满了雪。前面的一块墓碑,上面用血写着“爱妻田盈之墓”。 大和尚的往生咒念了一整夜,直到周拂走过去,轻声道:“多想师傅。” 大和尚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离开了,继续做行脚僧,继续云游。 …… …… 十年后。 周宴已经十岁了,在同龄的孩子里,他是那样的出类拔萃,鹤立鸡群。他有过人的天赋,更加有一颗勤勉努力的心。他努力的学文习武,他的目标,只是希望看到父亲对他笑一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周宴从学堂回来,见到别人的父亲都微笑着来接孩子,只有他,自己回去,亦或是已经年迈的管家爷爷来接他,父亲,从来没有出现过。 今日就是管家爷爷来接他的,他既高兴,又失望,问道:“父亲呢?” 管家一直心疼这个没有娘,爹又不疼的孩子,道:“你爹见到了一个故友,出门了,过几天才回来。” “哦。”周宴低头,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夜晚,周宴一个人在书房里练字,忽然听到了父亲的笑声。 父亲的笑声很雄厚,给他最原始的安全感,他想听,想要多听听。他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拿着书走了过去,躲在院子的一块石头后面,看着前厅里的情景。 父亲在和一个衣衫邋遢的和尚聊天,两人非常投缘,一直笑声不断。 小小的周宴生性敏感,他忍不住落泪。为什么父亲的笑声总不是给他的,为什么父亲不会抱抱他,也不会将他抛起来? 周宴哪里想得通为何父亲对自己这样冷漠。 他只是小小的抽泣了一下。 “谁!?”周拂听到前院有动静。 大和尚比他快了一步掠身过去。 待大和尚看清蹲在草丛里,一脸惊恐看着他,满脸泪水的周宴时,只觉得这个娃娃可爱的紧。 他一把抱起周宴,对着周拂道:“老周啊,你儿子吧,长得很像啊。” 周拂见到周宴,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变成了一个严父,道:“天色不早了,快回房睡吧,不要耽误了去私塾。” 大和尚原本以为是自家粗犷的造型吓坏了周宴,却没想到周宴见到周拂之后,哭的更加凶了,他挣扎着从大和尚怀里跳下去,大哭着跑回了房里,蒙上被子大哭起来。他将从小到大的怨气一下子都发泄了出来。 大和尚不知所措,道:“老周,你儿子怎么了?” 周拂亦是一脸茫然,摇头不知。 周宴将已经入睡的管家给惊动了,他去抱着周宴,哄他睡觉,直到半夜,哭了快要三个时辰的周宴累的睡着了,睡梦中还在一抽一抽的。 管家极为心疼,现在的周宴就好比刚刚出生的时候,软弱无助,连哭都没有力气,惨兮兮的。 管家一时怒气上涌,跑到客厅里,只见大和尚和周拂还在聊天,他不管主仆有别,劈头盖脸地把周拂骂了一遍。没有什么内容,反复就一句“你枉为人父,你对不起死去的妻子”分为各种形式表述了出来。 周拂听得愣愣的,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严肃对周宴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大和尚不好管人家家务事,在管家骂人的时候,便吓得翻墙跑了。 管家回房之后,周拂一直坐着没动,他回忆着过去的十年,他终于想起来,周宴没错看到他又是高兴又是害怕的样子,周宴没错想要亲近自己却又不敢上前的样子,周宴每次站在门口看别人家小孩和父亲一起玩耍的样子…… 一时间百感交集,管家说得对,他枉为人父,对不起已经故去的妻子。 翌日周拂看到周宴的时候,想要对他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他不习惯于对着自己的儿子笑。 与此同时,他发现眼睛红红的周宴好像变了,他恭恭敬敬地像自己行礼,道:“父亲,我去私塾了。”然后就走了。 周拂发现他的眼睛里少了许多亮光,没有向以前一样期盼着亲近自己。 一向吃顿的周拂这次敏锐地发现,他和周宴之间已经出现了一道厚厚的墙,无法翻越。 周拂这才觉得心痛,如同十年前失去了妻子一般,痛彻心扉。 …… …… 八年后,周宴已经成人了,他于八年前开始学习解梦世家的秘术,至今已经小成。 “宴儿。”周拂道。 “父亲。”周宴欠了欠身体,请安。这八年,周宴再也没有期盼过父亲什么,特别是五年前管家也走了之后,他更是对父亲只剩下了敬意。 周拂心中微微叹了口气,道:“宴儿,你去沙漠吧。那里有一种蜃怪,残杀了无数百姓,你去把他给镇压了。” 周宴没有什么表情,道:“是。” 周拂又道:“等你回来,就要继承解梦世家了。” “宴儿定当竭尽全力。”周宴说完之后,问道:“父亲,还有事吗?” 周拂欲言又止,道:“没了,你收拾一下就启程吧。” 半个时辰后,周宴背着一个包裹,拿着一把佩剑站在周拂面前。 “父亲,我要走了,此去沙漠不知何时归来,父亲保重。”周宴道。 “你自己多加小心就好。” 周宴走了,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坐在堂上的父亲已经花白头发了。这离别之际,他好想问一下父亲,如果当年可以选择,他会选择妻子,还是选择儿子。 如同以前无数次的幻想,最终周宴心中长叹了一声,如果是他,他宁愿母亲活着,这样父亲至少就不会这么怨恨他了,他也不会活的这么不快活了。 周宴走后。 大和尚翻墙进来,看到周拂的眼眶泛红,一言不发,摇头,道:“老周,你这又何必呢?” 周拂摇头道:“宴儿的命格还未出生前就定好了,我必须这样做。”周拂看着天空,想着,盈儿啊,你在天之灵保佑我们的宴儿吧,让他可以躲过灾祸…… 番外 三人行(上) 自从田盈过世之后,每年她的忌日和生辰都是周拂最为伤心的日子。 今年,周宴刚满三岁,也正好是田盈三周年的忌日。周拂抱了一坛子竹叶青,迎着小雪去了田盈的坟头。 去年坟头新栽的小树已经可以为她遮阴了,只是野草长了一些。 周拂看着墓碑,轻轻用手掸去灰尘,在上面用红色的朱砂重新描写了一遍:“爱妻田盈之墓”。他替田盈除去了坟头的杂草,从怀里取出了一双杯子,把竹叶青倒在里面。 “阿盈,你已经走了整整三年了……”周拂靠在坟头坐着,一边喝酒,一边对着亡妻述说心头的千丝万缕…… 入夜了,小雪已经堆积了起来,周拂被盖在雪下,和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他也不说话了,也不动,就是这样静静地靠着,静静地陪在田盈身边,就像是他们当年定情的时候一样。 月圆之夜,月色洒在皑皑白雪上,明亮的很。 周拂修习灵力,耳力极佳,他听到远处有人打斗。待他们打得近一点了,周拂嗅到了一丝若有如无的阴气,恐怕这不只是简单的打斗。 放在平日里,周拂一定会去瞧个究竟,看看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来害人。可是今日他乏了,他只想和妻子靠在一起,静静地看着月光照白雪,泛起的那一片美丽的光芒。 那打斗的两人却故意来打破周拂的美好,他们越打越近,近到周拂不能忽略他们了。周拂谨慎地看着他们,唯恐他们毁了爱妻的坟冢。 这细细观察下,他看到打斗的竟然是一个黄袍道士和一个衣衫褴褛的和尚。而那一丝若有如无的阴气,便是从这黄袍道士身上散发出来的。 只要他们不会毁坏爱妻的坟冢,他就不会管这件闲事。 他们也没有再打过来,只是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周拂心里道:“阿盈,你最喜欢热闹的。今日为夫就陪你一共看看热闹吧。” 两人都是有灵力的,而且很明显是那和尚的灵力精纯许多,而那个黄袍道士,灵力不纯。身上又有阴气,定然是修习了什么歪门邪道,才有这样的能力和那和尚打斗到现在。 两人都是刚劲的灵力,一时间那片空地上的积雪全部被扫了起来,再纷纷扬扬地落下。 大约一盏茶之后,两人终于从纠缠中分开了。 那黄袍道士喘着粗气,气恼道:“你个不休的和尚,竟然跟了我一路,打了一路,你究竟想做什么?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大和尚亦是喘气。他也没有像其他和尚一样,讲话必须要立掌,再“阿弥陀佛”一下。只见他直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黄跑道士,道:“你个牛鼻子道士,竟然屠尽了一个村子的娃娃来练降头。大和尚我今天就是来杀你的。你就算是如来佛祖,大和尚我也照杀不误。” 周拂原本觉得这大和尚看着分外眼熟,他一开口,周拂便认出来了,是三年前替阿盈念往生咒的那个和尚。说起来自己还欠着他一份恩情没有还。 黄袍道士道:“我乃全清观清槐,你若是不想和全清观为敌,便快快离去。” 原来是全清观的道士。还是清字辈的。周拂与全清观的观主清杨交好,他的几个师弟都喜欢到处云游,自己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清槐。不过他没有否认杀童练功,看来不是善良之人。 周拂心中感叹,全清观这样的修道者圣地,亦是良莠不齐。 两人没有说上几句话。大和尚便挥动着一串铁疙瘩又招呼了上去,嘴里道:“牛鼻子道士啰嗦什么,大和尚我若是会怕了什么全清观,便不会追了你半个月了。” 大和尚牛劲极大,把一串重达几十斤的铁疙瘩挥舞的虎虎生风。却也粗中有细,步伐稳健,将黄袍道士逼得步步往后退,快要退到悬崖了。 正当周拂以为大和尚要赢了的时候,只见那黄袍道士的怀里蹿出来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形同鬼魅,从大和尚的胯下钻了过去,绕到他背后,朝着光头就张开了血盆大口。 而大和尚却下像是没有发现,他问清槐,道:“你在笑什么?” 周拂自然知道,清槐是笑,下一刻大和尚的头就要被那黑影一口吞下。 他灵力一聚,对着那黑影扫去。 大和尚和清槐只见一道紫光袭来,两人同时闪避紫光,却发现紫光并不是对着他们的,而是朝着大和尚身后扫去。 大和尚一转头,只见到自己肩头有一个人形的黑影,被紫光打中,摔到了雪地里。 他马上知道,自己得高人相救,而那人影就是清槐害死无数孩童练成的小鬼。 大和尚二话没说,身上佛光猛然一现,将小鬼头灼烧的哇哇大叫,左右打滚。他将佛光注入手里的佛珠,挥起佛珠就砸了下去。 “住手!”清槐大喊,他怎么能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练成的小鬼就这样被打得魂飞魄散,伸手阻拦。 但是远处又有一道紫光打了过来,清槐转身一挡,便失去了先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小鬼被打得灰飞烟灭。 他气急败坏,指着周拂那个外置大喊:“是谁?” 周拂笑了笑,摸了摸墓碑道:“阿盈,为夫先去帮好友清理门户,顺便还了这大和尚的恩情。” 他站起来,抖干净了身上的白雪,道:“解梦世家,周拂。” 清槐知道周拂,是他掌观师兄清杨的好友。 “我与你师兄清杨是好友。”周拂淡淡道,说着走了过去,身上一层淡淡的紫光,流光溢彩。 “既与我师兄是好友,那便助我一臂之力,帮我除了这和尚。”清槐道。他虽然这样说,却准备好了另一只小鬼,准备攻向周拂。 “我今日就以清杨好友的身份替他清理门户。”周拂说着,手里的灵力一聚。一柄紫色的长剑握在手中。 “你们要以二敌一,真是大丈夫。”清槐往后退了一步,已经踩在悬崖边上了。 周拂摇头,笑了笑。道:“你有那么多小鬼,也不算是一个吧。” 大和尚一摸脑袋,道:“你个牛鼻子,莫要呈口舌之快了,除恶,不用讲究道义,太迂腐了。” “说的正是。”周拂道。 清槐知道今天自己若是不能脱身,便要折在这里了。他身手摸向腰间,里面九鬼只剩八鬼,若是同时向两人攻去。还有一线生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周拂和大和尚只见到清槐腰侧数道黑色射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周拂在双眼被黑影遮住之前,看到清槐逃窜开去,便将手里的长剑朝着那一缕黄色的身影甩了出去。 这些小鬼比普通的小鬼厉害了许多。不过伤人的手段不过也是抓咬撕扯,周拂结起灵力保护自己,双手印上聚阳符,将小鬼抓在手里,扔到地上。 被周拂的双手抓到的小鬼,如果被大和尚的佛光射到了一样,拼命鬼嚎。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很快阴气耗尽,变成了虚影一样,消失在空气里。 没过多久,周拂收拾掉了身上扒着的四个小鬼,不过满是都是细碎的伤口,上面还有一些毒素。 他从怀里拿出一颗清毒丸服下。只见刚刚清理完小鬼的大和尚亦是一身的伤口,便扔了一颗给他,道:“快服下,这些小鬼的爪子有毒。” 大和尚服下丹药之后,觉得伤口没有那么疼了。道:“周兄弟。多谢你出手相助。” 周拂摇头,道:“我这是报恩。” 两人说着追到了前面,只见周拂的剑插在雪地里,剑刃上有血,雪地上淅淅沥沥滴了不少血迹,如同红梅一般。 两人追着血迹而去。 大和尚愣愣道:“报恩?什么恩?” “大师可能忘了,三年前就在这里,你替在下的亡妻念过一晚的往生咒。” 大和尚想了许久,一边往前掠行,一边瞄周拂,才觉得这身影的确和当年那个亲手给妻子筑坟的男子一模一样。 “这是佛门人应该做的事情,不是什么恩情。”大和尚实在道。 “大师不觉得是施恩,但是于我却是天大的恩情。亡妻随着大师的往生咒去了西方极乐,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宽慰。”周拂道。 大和尚见辩不过他,道:“既然你要这样想也行。不过杀清槐,你可有当做是报恩,大和尚我就当你是为民除害。” “好。”周拂道。 两人跟着血迹一路下山,到了山脚,血迹戛然而止。而前面是一片农田,已经被大雪盖上了厚厚的一层,不见一点脚印和缺口,这清槐竟像是消失了一般。 大和尚摸着光头,急了,道:“这里村庄遍布,若是让清槐这牛鼻子给跑了,他必定会继续杀娃娃李安小鬼,这罪过可就大了。” 周拂没有说话,指间一挑,画了一张明目符印于掌心。他看到不远处的树丛里,有幽幽的阴气。 “在那里!”他说着往那里飞掠。大和尚急忙跟上。 两人到了树丛才发现清槐的确在那里躺着,双目爆出,面色铁青,双手呈爪子状勾着,浑身都是青筋。 “这死了?”大和尚疑惑道。 “的确是死了。不过是其他人杀的。”周拂蹲下查看清槐身上的伤口。只见他的肩膀是有一个很深的伤口,是被自己的剑刺中的。而他身上有几处钝伤,是被大和尚的铁疙瘩佛珠给砸伤的。但是他真正的死因,却被人生生吸取了魂魄。 “管他谁杀的,这杀人魔死了就成了。”大和尚轻松道。 周拂却是眉头直皱,道:“没有那么简单,他是被人生食了魂魄死的。” “食魂?”大和尚一惊,道:“又是个练邪术的?” 周拂点头,道:“恐怕是的。” “这……”大和尚开始思考,怎么样才能抓到这家伙。 “那人实力颇强,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周拂说着扛起了清槐的尸体,道:“他比较是我好友的师弟,我明日托人将他的尸身运到全清观去。” 大和尚点头赞成。道:“这样也好。” 周拂又道:“大师且与我一起回家,我们畅聊一番可好?” 大和尚只觉得周拂虽然是个斯文人,却也是直性子,爽快人。大手一挥,道:“好。周兄弟,哦,不,老周,你这个朋友大和尚我交定了。” 周拂见这个大和尚喜欢自称为大和尚,也道:“大和尚,请吧。” 两人朝周府去,路上…… “大和尚,你的法号是什么?” “……名字而已。不用说的。” “有什么不方便吗?” “这道也没有……” “既然是兄弟,快说!” “这个……” “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小媳妇。” “悟始和尚。”声音细微如同蚊子叫。 “恩?没听清。” “悟始和尚!”一咬牙,一跺脚,大喊。 “捂屎和尚?”憋笑。满脸通红。 “感悟万物之始,哪里好笑了?”怒。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发誓。 …… …… 翌日清晨,老管家以为周拂会如同以前一样要到晚上才会回来,却不想一走到前厅,就见到周拂正在于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和尚喝酒聊天,而堂前竟停放了一具尸体,是个黄袍道士。死的面目狰狞,极为可怕。 不过在周拂做了快要五十年的管家,他自然知道解梦世家是做什么的,倒也不惧怕尸体。 周拂见管家来了,道:“福伯,你去找两个可靠的力夫。将这具尸体送到全清观去。”他说着将桌子上的一封信给他,继续道:“这是我给观主清杨道长写的一封信,也一并送了去。” 管家马上去找了力夫,来把尸体送走了。然后去照顾刚刚只有三岁的周宴了。 大和尚道:“老周,大和尚我要走了。该回一趟白云寺了,否则我师父他老人家该发怒了。” 周拂相送,道:“若是大和尚找到了那个啥清槐的,便找我一并来将他除了。” “一定,若是个恶人,大和尚一定来找老周助拳。”大和尚说着,离开了周拂。他衣衫褴褛,走在路上被人嫌弃,却安之若素,别人的目光对他毫无影响。 周拂目送他消失在巷子的尽头,才道:“高人。” …… …… 七日后。 管家正拉着周宴的手在院子里玩,却听到了敲门声。他打开大门一开,只见到了几个黄袍道士站在门外。 老管家记得,这身衣服正是与那具尸体上的一模一样。心里计较,不是来寻仇的吧。 他将周宴藏在自己身后,问道:“几位道长是?” 那带头敲门的道士看着三十五岁左右,留着一把山羊胡子,倒也礼貌,道:“在下全清观清杨,前来找周拂。” 管家还没有说话,就听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周宴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父亲”。 “恩。”周拂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什么笑意。他看到清杨之后,笑道:“羊老道!”然后对管家说:“你带宴儿去后院玩耍。” 管家抱着一脸委屈的周宴去了后院。 “老周啊。”山羊胡子老道笑着上去拍了拍周拂的肩膀。 “羊老道,后面几位是?”周拂看向后面,只见还有三人,两人穿着黄色道袍,比清杨年轻,应该是他的师弟。而最后面,有一位紫色道袍的老者,五十岁左右,却须发皆黑,眼神冷冽,面色似有不善。 山羊胡子老道,马上指着那紫色道袍的道士,介绍道:“这位我的师叔,玄亦道长。”他继而又指着另外两个黄色道袍的,道:“这两位是我的师弟,清松,清柳。” “幸会幸会。”周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几位里面请。” 玄亦走在最前面,他走过周拂时,斜了他一眼。然后清松和清柳跟在他后面。清杨故意走慢了一步,拉着周拂悄声道:“玄亦师叔是清槐的师父。” 周拂了然,莫不是这道士死了徒弟,要找自己报仇来了? 周拂也不怕,更不说清槐不是自己杀的。若真的是自家杀的,自己也不过杀了个残害无辜百姓的败类。 前厅里,周拂和玄亦同时上座,清杨、清松、清柳三人坐在客席。 “敢问玄亦道长此次来晚辈的寒舍。所为何事?”周拂恭恭敬敬问道。 玄亦看了一眼周拂,一下子露出了阴戾的神色,道:“我徒儿清槐的尸首是你送来的?” 周拂点头,道:“正是。” 玄亦阴狠之色更甚,道:“是你杀了他?” 周拂摇头,道:“不是我。事情的始末,晚辈已经写了书信,一起交给你们了。” 看着玄亦的样子,周拂觉得,清槐说不定就是随了他师父。那么阴狠,最后走向邪道。他看了看清杨、清松和清柳。一眼便看出,清杨和清松神色随和,师从前全清观掌教玄远。而清柳,面无表情。眼神狠戾,与玄亦如出一辙,应该也是他的弟子。 “谁知道你有没有说实话。”玄亦咄咄相逼道。 “道长,你肯定看到了清槐的尸首,也看出了他是魂魄被人吸食而亡。在下解梦世家一脉,根本没有这样的功法。”周拂面不改色道。 清杨亦是开口,道:“师叔。我与周拂相交多年,可以作证。” 玄亦道:“不是还有一个和尚吗?” “那是白云寺的悟始和尚,如果道长怀疑,可以与晚辈一起去对峙。”周拂道。 玄亦一时间说不出话,转而又道:“虽然我徒不是你们杀的,但是身上的伤口却是你们造成的。如果你们不曾伤他。他自有能力自保。” 周拂心道,这样也能拐过来将屎盆子扣过来。 他正色道:“道长是还没有看过在下写的信吗?在下已经把与清槐相斗的缘由写的清清楚楚了。” 玄亦面色发黑。 周拂继续道:“清槐屠杀孩童炼制小鬼,人人得而诛之。且不说他不是我与悟始和尚杀的,若是,道长也不能过来兴师问罪。” 玄亦满脸怒色。隐忍不发。 介于这个老道士是个长辈,周拂最后一句,教不严,师之惰,给说出来。 清杨一看,剑拔弩张了,马上圆场道:“老周,我们今日前来不是兴师问罪的。我们是想要杀了那个杀死清槐师弟的人。他吸人魂魄,必然也是歪门邪道。” 周拂点头。原来是一面报仇,一面除魔卫道。 玄亦倏地站起来,道:“带我们去清槐丧命的地方。” 周拂起身,道:“可以。” …… …… 一行人走到那个山脚的树丛时,周拂却看见一个故人正站在那里,亦是盯着树丛看。 “大和尚!”周拂高兴地叫了一声,然后连忙给身边的清杨介绍道:“这就是悟始和尚。” “老周,真巧……嘠。”大和尚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周拂身后的一个紫袍老道直接甩着拂尘朝着自己攻了过来。 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站稳的同时,取下脖子里的佛珠,朝着拂尘就甩了过去。 白色的拂尘与黑色的铁疙瘩佛珠在空中缠绕在一起,他们的主人相对而立,正通过拂尘和佛珠拼灵力和劲道。 山羊胡子老道一见大和尚竟然可以与他师叔相互持平,不由感叹道:“虽然这大和尚的灵力不如师叔深厚,却天生牛力啊。” 周拂亦是点头相赞,轻声道:“这大和尚最神奇的就是有一身佛光,邪秽之物都不可近身。” 山羊胡子老道一听,来了兴趣,虽然他不喜欢大和尚一身邋遢的打扮,但是却极为欣赏他。比较佛光这种东西,不是心灵至善至纯的人,就算修炼一生也是不会有的。 “你个牛鼻子,一上来就招呼,干啥呢?”大和尚郁闷的问道。这紫袍老道的灵力深厚,力气也不小,他拼个满脸涨红也刚刚与他持平而已。 “你杀了我徒弟。”玄亦阴狠道。 “噢——怪不得觉得你眼熟,原来是那个恶道士的师父,怪不得也是一副恶相。”大和尚快人快语。 “你敢辱骂我师父。”一直沉默的清柳忽然朝大和尚攻去…… ps: 最近写正文遇到了瓶颈,先写一些番外吧。 番外 三人行(下) “你敢辱骂我师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一直沉默的清柳忽然朝大和尚攻去…… 没有人想到清柳会这么不合规矩地出手,来不及阻拦,只见他越过了玄亦,一掌打在了大和尚的肩头。 清柳的掌心与大和尚相触时,大和尚身体里的佛光乍现,出来挡了一下,却还是伤的不轻。 清柳被佛光弹退几步之后,又要运掌上去。而玄亦亦是趁着大和尚受伤,发足了力道,拂尘脱开了铁疙瘩佛珠,往前一甩,对着大和尚的胸口打了过去。 周拂反应过来之后,暗道玄亦师徒卑鄙无耻。跃上前去,一把拉住了清柳的肩膀,借力将他往后一拉,他这一掌没有再打中大和尚。 而山羊胡子老道则是一跃到玄亦和大和尚的中间,以自己的拂尘扫开了玄亦的拂尘,大和尚免于一击。 山羊胡子老道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震得发麻,暗道,幸好替这和尚挡了这一下,否则伤上加伤,罪过了。 玄亦一击不成,看着山羊胡子老道,眼神阴戾,道:“清杨师侄莫不是当上掌观之后,连尊卑有序都不顾了,不把我这师叔放在眼里?” 山羊胡子老道不慌不忙道:“师叔,清杨不敢。只是这和尚并没有杀害清槐师弟,我们全清观最讲究是非分明,怎么能胡乱伤人?” 清柳见自己远不是周拂的对手,退到了玄亦身后。 大和尚捂着肩膀,脸色发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周拂上去检查他的伤势,只见他的肩头有一个黑色的掌印。 “掌伤有毒!大和尚,我替你封住大穴。”周拂灵力汇聚指间,替大和尚封住了各处大穴。 山羊胡子老道闻言,转头一看,见到那个黑色的掌痕,面色一凌。一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着,看向清柳,道:“清柳你竟然练这样的邪门功夫。我今日就以掌观的身份替师叔教训你。” 他说罢,拂尘朝着清柳打了过去。清柳自知不是清杨的对手。往后退了一步,一把拿捏住了清松的脖子。清松灵力微弱,反抗不得,便被捏住了脖颈,一时无法呼吸,脸都涨红了。 “清柳,你要残杀手足吗?还不快点放了清松!”山羊胡子老道冷言道。 玄亦看了山羊胡子老道一眼,不去理会,便攻向了大和尚和周拂,道:“杀我爱徒。我今日定要取你们的首级去祭拜他的亡灵!” 周拂灵力一运,聚灵成刃,手里握着长剑,挡住了玄亦的拂尘。锋利的长剑将玄亦的拂尘砍断了一截,白色的拂须落得满地都是。 玄亦收住拂尘。反手一掌,周拂自知自己的灵力修为有限,不能与玄亦硬拼。便以剑刺他的手掌,逼得玄亦将灵力聚在手掌,一把握住了剑尖。 周拂足底用劲,往前顶去,灵力凝聚而成的长剑扭曲变形了。玄亦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动。 周拂将灵力一散,转身越到了被白雪覆盖着的农田里,再次聚灵成刃,在雪上一踏,翻身对着玄亦就是一剑。 玄亦如法炮制,继续去握住剑尖。周拂知道他会这样做。待两人再次僵持住的时候,他唤来了一双唤影傀儡。 唤影傀儡从后面紧紧抱住了玄亦,使他不能动弹。周拂再次散去灵力,一跃到玄亦身边,聚灵成刃。一把吹毛断发的长剑架在了玄亦的脖子上。 “让你的徒弟交出解药。”周拂咬牙道。他早该通过清槐,看清玄亦这一支的人是什么样的恶毒心肠了,现在害的大和尚受伤中毒,都是自己的错。 玄亦冷笑了一声,身体像是气球一样,忽然涨开了,将唤影傀儡绷的粉碎。周拂始料未及,被玄亦一把掐住了脖子。 正当周拂以为自家就要被玄亦了结的时候,他听到山羊胡子老道将一个浑身发黑的东西扔到了玄亦的脚下,道:“师叔,放了周拂,再给和尚解药,否则清柳师弟性命不保。” 玄亦看着浑身发黑抽搐不已的清柳,只得放开周拂。 清松如同一个兔子一样,从山羊胡子老道身后蹦了出来,一边还揉着自己刚刚被清柳掐红了的脖子。 山羊胡子老道看着玄亦和清柳道:“清松虽然灵力不济,却也是公认百年难遇的炼丹奇才。丹药里也有毒药,清柳师弟真是不当心了。” 玄亦看着清柳,道:“不争气的东西。” 清柳此时已经无法开口了,只是求救的看着自家的师父,身上拉住了他的衣摆。清柳知道自己在师父眼中远不如清槐,他不敢肯定师父会不会为了救他而放弃杀周拂和那个和尚。 玄亦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要不是清槐死了,要不是我只剩下这一个徒弟了。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扔给山羊胡子老道,道:“解药就在里面。” 山羊胡子老道将瓷瓶给清松,让他去给盘腿坐在树丛里的大和尚。清松善药,他可以鉴别出那瓷瓶里的是不是真的解药。 片刻之后,只听得清松大喊:“毒解了。” 玄亦看着山羊胡子老道,一言不发。 山羊胡子老道知道自己的师叔不是善类,从怀里取出解药扔给了躺在地上垂死挣扎的清柳。 清柳服下解药之后,身上的黑气很快就退了。但是清松的毒药十分厉害,已经伤了清柳的元气,他十日之内,是动不了灵力了。 “师叔,刚刚情非得已,才对清柳师弟动手,请原谅清杨和师弟清松。”山羊胡子老道拂尘一甩,尊敬道。 “呵!”玄亦冷笑,道:“这声师叔我可不敢当。” 他面色一冷道,“休想要我因为这两人的片面之词就相信清槐不是他们杀的。” 山羊胡子老道权衡了一下,道:“师叔,你和清柳师弟先回全清观修养,待我查明真相,定将凶手绑到全清观,任由师叔处置。这样可好?” 玄亦看着自己站都站不稳的徒弟,只得道:“这样也好。一月为期,如果你们查不出个所以然。我定要这两人给我徒儿清槐陪葬。” 大和尚急了,道:“那个孽障,死有余辜。” “你!”玄亦被激怒又要出手。 山羊胡子老道却出手比他还快,给了大和尚一掌。道:“不得侮辱全清观。” 大和尚吃痛,还想开口,却被周拂拦住了。周拂对着他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再刺激玄亦了。 大和尚只好黑着脸,一脸不服气地在一旁不说话。 待玄亦和清柳走远之后,大和尚才道:“你个牛鼻子怎么好赖不分,那师徒明显不是什么好货。” 山羊胡子老道看着大和尚,倒也没有恼怒,只道:“玄亦师叔是已故师祖的爱徒,师祖遗训。要我师父多多照顾于他。” 周拂点头,原来如此。否则以全清观严苛的规矩,怎么能容得玄亦和他的徒弟这样行事。 大和尚用他的铁掌痛快地擂了山羊胡子老道两下,道:“大和尚我觉着你这个牛鼻子不错,看来全清观还是有好人的。” 山羊胡子老道从来不喜欢这些勾肩搭背的江湖习性。却因为里面,只能黑着脸冷着。 一旁最年轻的清松弱弱提醒道:“除了玄亦师叔那一支,全清观都是好人。” “对对!”大和尚哈哈大笑,也赏了清松两下,道:“还有你个小道士,也是好的。” 这两下,擂的清松的小身子骨发颤。导致他以后见到大和尚走过来,就条件反射性地躲到一旁。 “既然已经答应你师叔要查清真相,这从何查起?”周拂担忧道,“那凶手的实力不可小觑,他可以在我和大和尚的眼皮底下将清槐带走,吸食他的魂魄。” 大和尚点头。道:“这是个可怕的东西。” 清杨道:“清槐的尸体被运回全清观之后,我私下里检查过,他除了魂魄离体之外,双肩还有两个爪印,双腿有淤青。想来。他是被一个双手为爪的人扣住了肩膀,压住了身体,从口鼻吸走的魂魄。” “双手为爪……”周拂重复了一遍,马上理会了山羊胡子老道的意思,道:“你觉得是妖?” 周拂点头,一脸忧色。 大和尚一改闲散的态度,正色道:“大和尚我会白云寺的时候,把这件事情给我师父讲了,他也觉得是妖,所以让大和尚我来除妖的,免得这东西为害乡里。” “不知道是什么妖,也不知道他的老巢在哪里,想要除,难。”山羊胡子老道说道。 三人正在讨论着,却看到清松一言不发,蹲在田地里,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发呆。 大和尚觉着这个小道士好玩,便捡了块小石子,准确无误地扔到了清松的发髻上。 清松一脸恼怒地看向大和尚。 大和尚被他逗得有趣,大笑道:“小道士,在想什么呢?” 清松被一问,脸色微红,支支吾吾道:“我只是在想,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怎么样才能找到那只妖。” 山羊胡子老道一直看重清松,便捋着胡子道:“想到办法了?” 清松摇头。 大和尚正想表达一下自己对小道士的失望之情,却听到清松道:“虽然没有办法找到它,我们却可以将它引出来。” 山羊胡子老道满意地点头。 大和尚趁清松在得到自己崇拜的掌观师兄认可而没有防备的时候,在他背上擂了两下,高兴道:“小道士,行啊,有你的!” “咳咳咳——”清松被大和尚擂的肺疼,咳嗽着快速跑到周拂和山羊胡子老道的身后。珍爱生命,远离大和尚。 “妖应该比较喜欢有灵力的人的魂魄。”周拂分析道。 “我来做饵!”大和尚厚实的手掌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崩崩”直响,说道。 山羊胡子老道摇头,道:“不行,你身上有佛光庇佑,哪里有妖敢近身。” 大和尚蔫了。 “还是我来吧。”周拂道,“我修炼的灵力含而不露,比较合适。” 山羊胡子老道还是摇头,道:“我们三人之中,数我和清松师弟与清槐同出一门。灵力相似。就由我做饵。” 周拂想要反驳,被山羊胡子老道堵上了,道:“那日妖选择的清槐而不是你们,所以不要与我争了。” 周拂。“……好吧。我们三人就埋伏在周围,一旦有妖出现,马上就会来支援你的。” 山羊胡子老道点头,看了看清松,又道:“我这师弟极善药理,却不通灵力,烦请你们代为照顾。” “我能照顾自己。”清松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弱弱抗议。不过他的声音太小,以至于没有人听到。他知道此事危险,自己帮不上忙就算了。千万不能拖大师兄的后腿。 …… …… 四人一起回到周府,带了干粮、水和一些御寒的衣物之后,便回到了山脚下。 他们在一片树丛后面布下了厚厚的结界,周拂、大和尚和清松就呆在结界里。而山羊胡子老道,就盘腿坐在外面的空地上。 三天过去了。妖却没有踪影。四人都不由怀疑,是不是那妖来这里只是路过而已,比较以前也没有听说过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三人商议,再等一晚,如果还是没有动静,再朝别的放心追查。 这一晚,天气晴好。下弦月却也明亮的厉害,可以在夜晚视物。 这是最后一晚,周拂、大和尚和清松都强打着精神守候。倒是作为诱饵的山羊胡子老道看着清松自在,闭目调息,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感觉。 不过这一夜,如同前面几夜一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天际泛白,大和尚和周拂、还是清松都打着哈欠从结界里出来。 大和尚拍了一下闭目而眠的山羊胡子老道,道:“走吧,回去休息一下,再想个别的办法。” 山羊胡子老道起身。道:“也只好这样……”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一道绿色的身影,一把裹走了走在最后面还在不停打哈欠的清松。 “妖!”山羊胡子老道大喝一声,“畜生,哪里走!”便脚尖一跃,跟着那道绿色的影子飞跃出去。 周拂和大和尚紧忙跟上。 幸好三人灵力深厚,一路紧跟着那绿色身影飞跃,没有给它半点可以喘息的机会。 “啊啊啊啊啊啊——” 一路上只留下清松的尖叫声……不过听他叫的这么健壮,便知道他没有受伤,三人也便放心了。 一路飞掠,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已经飞出了松江府,进入了一片人迹罕至的山林当中。 周拂和山羊胡子老道均觉得灵力消耗地太厉害,自己只能再坚持一炷香的功夫了。倒是大和尚,像是不会累的机器一样,毫无疲累的神色。 幸运的是,绿色的身影停了下来,散去绿光,转身看着一路追来的山羊胡子老道三人。 周拂终于看清了这妖的本来面貌。通体绿色的皮肤,有人的五官,双手呈爪子状,不穿衣服。应该是个绿色的蟾蜍成精,修为绝对不超过三百年,还是没有什么灵智的那种。 周拂眯着眼睛看着蟾蜍妖的一对爪子,这并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可能有一番奇遇,所以灵力才会如此强大。 “祖师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清松被蟾蜍妖一手夹着,也是第一次见到它的真面目,瞬间吓得六神无主,只希望祖师爷显灵来救命。 山羊胡子老道见清松还如此生龙活虎,也稍稍放心一些了。 那蟾蜍妖被追了一路,显然是怒了,将清松扔到了一旁,对着山羊胡子老道三人挥舞着爪子。 清松被扔地七荤八素,脑袋磕到了小石头,昏死过去。 “终于清静了……”大和尚感叹了一声,马上遭到了山羊胡子老道的一剂白眼,马上闭嘴。 蟾蜍妖挥舞着爪子,朝着山羊胡子老道冲了过去,身上冒出了绿色的光芒。 山羊胡子老道拂尘一甩,朝他的爪子打去。 但是他这天蚕丝织成的拂尘竟然被蟾蜍妖的爪子给硬生生扯断了好些。山羊胡子老道另一手改掌,打到蟾蜍妖的身上。 碰到他皮肤的时候,只觉得黏糊糊的,然后手掌快速便成墨绿色,剧痛不已。 “有毒!”周拂大喊,一把拉住了山羊胡子老道的道袍。一剑刺中了蟾蜍妖的胳膊,拉着他往后退去。 山羊胡子老道马上封住了自己的三个大穴,吃了全清观的清毒丹药,坐下逼毒。这妖怪身上的毒比鹤顶红还要毒。而且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全身,是他小看了这蟾蜍妖了。 周拂的剑法灵动,紧紧地缠住了蟾蜍妖,让他不能随意动弹。不过蟾蜍妖一双爪子加一根巨长的舌头,也灵活多动,使得周拂的剑伤不了它分毫。 大和尚的佛光一现,蟾蜍妖显然受到了灼伤,一下子慌乱了一下,被周拂找到可乘之机,刺入了小腹。 蟾蜍妖被刺伤小腹之后。像是发了狂一般,速度快了许多,周拂没有掌握他的节奏,被他的爪子死死擒住了长剑。 大和尚大喝一声,用尽力道将注了佛光的铁疙瘩佛珠打在了蟾蜍妖的胸口。将他打退了许多。 周拂趁此散了长剑,双手一挑,一双聚阳符打到了蟾蜍妖的身上。 被佛光和阳气灼伤,蟾蜍妖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双眼变得血红,不顾一切地朝着周拂扑了过去。 周拂来不及聚长剑,拿起身边的一根胳膊粗的断枝挡了一下。树枝被蟾蜍妖锋利的前爪给抓的粉碎。 蟾蜍妖的爪子抓破了周拂的衣服,就要抓进血肉里的时候,大和尚用佛珠狠狠地擂了蟾蜍妖的小腹。 蟾蜍妖不由退了一步,动作迟缓了不少。 它的小腹是软肋! 周拂和大和尚对视了一眼之后,相互辅助,攻上路和下路。就一个掩护一个攻击它的小腹。 蟾蜍妖虽然灵智不高,但是它通过本能知道自己的弱点已经被发现了,想要逃走。 周拂和大和尚不能放过它,紧追不舍,将它困在了一个范围内。出不去。 “你们让开!”山羊胡子老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压制住了毒素,大喊了一声。 周拂和大和尚凭着对他的信任,让开了一条道。 只见山羊胡子老道举着一把桃木剑一跃而来,直接刺进了蟾蜍妖的小腹。然后凌空一个转身,桃木剑在它的小腹转出来了一个窟窿。 蟾蜍妖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浑身焦黑,颤抖不止地倒在地上,最后显出了原形,死了。 大和尚看着山羊胡子老道手里的桃木剑,满意憧憬道:“这莫不是九转雷击桃木剑?” 山羊胡子老道微微点头,道:“此剑是家师所传,正是九转雷击桃木剑。” 周拂看着蟾蜍妖小腹的破口,只见那里有一团墨绿色的碎物,道:“是蟾蜍妖的内丹,这妖刚刚结成内丹,这里正是它最为薄弱的地方。” 山羊胡子老道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吐出一口黑血。 周拂将他扶住,对大和尚道:“快去弄醒清松,他会解毒。” 大和尚急忙走到晕倒的清松面前,拎着他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提起来,然后左右用力晃了晃。 清松被摇醒了,看着大和尚,“啊啊啊啊啊啊——妖怪啊啊啊——嘠” 还没有尖叫完,就被大和尚扇了个巴掌。 清松摸着微肿的脸颊,可怜兮兮地看着大和尚。 大和尚比划着扇巴掌的动作,问道:“正常了没?” 清松捂着脸,点头如同啄米,道:“正常了。” “那你快去给你师兄解毒。”他拎着清松快步走到了山羊胡子老道身边。 经过清松的一番救治,山羊胡子老道的毒解了。清松还喜滋滋地收集了一小瓶的蟾蜍妖血回去研究。 …… …… 三日后,山羊胡子老道修养好,带着清松和蟾蜍妖的尸体回了全清观。 送别回来的大和尚正和周拂一起走着,忽然问道:“老周,什么时候能再和你,还有羊老道一起做事?” 周拂微微一笑,“会有机会的。” 大和尚喃喃自语,“清松小道士也还行,就是怂了点……” 041 计划失败 山羊胡子老道伤的极重,服食护体心胆之后由大和尚、燕十一和劳鹭轮流输入灵力调息,才将将保住了性命,一连三日昏迷不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因为山羊胡子老道的伤势危机,众人也只得暂且搁置去毁掉九鼎丹炉的计划。 三日后的旁晚,山羊胡子老道终于悠悠转醒。 周拂一直守在他身边,见他醒来,激动的一张老脸涨红,声音发颤,道:“羊老道,你觉得怎么样?” 山羊胡子老道伤的太重,这三日恍恍惚惚之间,觉得自己的人魂时而在身体里,时而飘于天地之间,看到一些白衣身影在周围飘动。 “老周……”山羊胡子老道看着眼前的老者,竟想了半天才记起,这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周拂啊。 与此同时,他的记忆也恢复了,他想起来自己是跟大和尚还有清松师弟一起去看九鼎丹炉里的丹药,才受了重伤的。 很多很多的细节一起被回忆了起来,他忽然瞪大了眼睛,浑身发颤。 “老道,你怎么了?”周拂大喊。 他的声音将一直守候在外面的大和尚、燕十一、劳鹭和清松几人都给喊了进来。 清松善药,他马上替山羊胡子老道把脉。只觉得他的脉象不稳,却已经不似前几日那样虚弱了。虽然他的性命靠护体心胆吊着,但是以他的灵力修为,现在的样子明显是受惊所致。 放在平日里,有人告诉清松,他的掌观师兄因为受惊过度而惊恐地瞪大眼睛,浑身发颤,他清松是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字的。 但是三天前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他亲眼看到了从丹炉里伸出来的那只如同鬼爪一样的小手。那手如同灵魂的小蛇,伸进了师兄的嘴里…… 清松马上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花瓷瓶,打开了盖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放到了山羊胡子老道的鼻子底下,没过多久,山羊胡子老道便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怎么样啊?”大和尚着急啊。 “师兄的伤势刚刚好转。现在这样惊忌过度,会使他心脉受损,伤势加重。”清松道。 大和尚这才舒了一口气,然后安慰众人道:“羊老道这一生阅历丰富,绝对不会被这样就吓坏掉的,他只是刚刚清醒,还处在那件事情的情景中而已,很快会好的。” 周拂看着山羊胡子老道憔悴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全清观掌观的风采在,都是自己害的啊。他长叹一口气,一言不发,转身走进了后院,坐在石凳上,沉默着。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眼。也只能叹叹气。 清松道:“接下来就由我来照看师兄,你们这几天亦是损耗了大量的灵力,先回去休息吧。” 他说完,顿了顿,又道:“刚刚我听一个侍女说唐蝶和唐冷已经带着一批孩子回来了。明日就要开炉放药引了。” 大和尚道:“我们回去睡会儿便是,你有事喊我们。” 回到房间,劳鹭躺倒床上。疲累的感觉一下子把她淹没了,这三天因为要轮流替山羊胡子老道灌输灵力,她几乎没有阖眼。 …… …… 这一夜,山羊胡子老道一共醒来了三次,直到最后一次他才不再惊忌,眼神清明。 “师兄?”清松试探着问道。 “师弟。”山羊胡子老道看着清松苍白的脸色和带有血丝的双眼。道:“因为我的伤势,这几天可是累坏你们了。” “师兄莫要这样说,先将安神汤和着固本培元的药给喝了,好好睡上一觉。” 山羊胡子老道喝完药之后,很快也睡着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清松总算是真正地舒了口气。他一手支着头,靠在床边,也是睡着了。 …… …… 翌日。 大和尚和周拂都挂心山羊胡子老道,早早地去探望。 不过山羊胡子老道喝了清松的安神汤,还在睡着。他的面色红润了许多,呼吸绵长有力,脉搏跳动规律强劲。 两人都放心了不少。有护体心胆吊着,山羊胡子老道这一段时间是安全的。他们要快快地了结了这里的事情,送他回全清观。全清观的长老们必定有办法救他。 大约到了晌午,一日里阳气最盛的时候,唐倾派人来传话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要进行第八次开炉。 很快,燕十一、劳鹭、大和尚和清松都赶到了后院。 因为要开炉,院子里的炉火比以前更加旺盛,整个后院闷得如同一个火炉。 最让人揪心的是,后院的一角,有九个被炉火灼烧的哇哇大哭的孩子。小的才三四岁,大的十岁左右。这九个孩子分别被九个唐门弟子拿刀押着,他们就算待宰的羔羊…… 劳鹭心里难受,拉着燕十一的手,已经开始调度宫天镜的灵力了。 大和尚怒骂:“畜生。” 清松被另一件事情给吸引了。他开着天色,仔细推算着。结果是,等下开炉的时辰,就是这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辰。 这实在是很奇怪,既然摆了玄阴九鼎阵,就说明炼丹需要很多的阴气。但是开炉的时候是炼丹中最为危险的环节,应该找一个阴气最盛的时辰开炉才对。 清松百思不得其解。 时间慢慢流逝,孩子哭得满脸鼻涕眼泪,有几个年纪小的,早就哭哑了嗓子。 “时辰到。”唐倾大喝一声,“开炉。” 站在丹炉旁的唐门弟子将丹炉的青铜盖子打开。 唐倾对着清松道:“道长,你要看就快些看吧。这放药引必须在一炷香之内完成。” 清松、大和尚、燕十一和劳鹭均往阵眼里最大的那个丹炉里望去。 “啊。”劳鹭低声惊呼。她看到了什么! 偌大的丹炉,滚滚热浪下,蜷缩着一个浑身漆黑的孩子。或者说还不能称为一个孩子,是一个看着有五六个月大的胎儿。头大、身体和四肢小,连蜷缩着的动作,都与她在教科书上看到的胎儿在母体内的样子一模一样。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清松还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走到其他丹炉边,一个一个看过去。 一边看,一边说:“都是孩子,只是这些小了许多。” 劳鹭也都看了一遍,另外八个辅炉里的孩子是小,只是个子比较小,但是发育状况也与五六个月大的孩子相同。 “看完了吧?来不及了。”唐倾又热又急,漫头的汗水,然后对着身后的押着孩子的唐门弟子道:“快放药引。” 唐门弟子一把抱起了小孩。那些孩子马上感觉到了危险,拼命挣扎哭闹,可是无济于事。他们哪里是身怀武艺的唐门弟子的对手,被抱了起来,往丹炉那里走。 “谁敢!”劳鹭聚灵成刃,一把明黄色的长剑握在手中,一步跃到他们面前,挽了个剑花,大喝道。 唐倾真是急的不行,大喊:“你们快让开吧,耽误了炼丹,整个唐门的人都要死的。你们也要死的……嘠。”唐倾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和尚一个手刀打晕了。 燕十一握着长剑与劳鹭并肩站在一起,冷眼看着那九个唐门弟子。 这九人被燕十一和劳鹭身上的光芒给威慑到了,一时进退两难,抱着孩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要过了规定的时辰,没有放进去引子,这九鼎丹炉就算是废了。”清松道。 只要他们能坚持住。 “鹭子,你要背叛我了吗?” 是阿瓦古丽的声音,声音里可以听出压制不住的怒火。 劳鹭闻声抬头,只见阿瓦古丽站在后院的围墙上冷笑着俯视他们,白衣胜雪。 这样翩然如天仙的女子,却是有一颗黑色的心。 “阿瓦古丽,你好好的和周宴在一起不好吗?”劳鹭试图用阿瓦古丽最为在乎的周宴来说服她。 “好啊,当然好了。我不就是为了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啊。”阿瓦古丽微笑道,突然话锋一转,道:“鹭子,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为什么要背叛我?” 当阿瓦古丽冷冽的眼神扫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劳鹭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就像是空气变成了沙子,自己的身体完全陷在了沙子里,动弹不得,也不能开口说话,连呼吸都极为困难。 通过余光,劳鹭看到那九个孩子都飞了起来,落进了丹炉中,然后丹炉的盖子全部盖上了,炉火变得旺盛极了,根本不像是凡间烧出来的火。 劳鹭只觉得心一抽一抽的,她听到孩子凄厉的哭声,不过没有三息的功夫,丹炉里马上没有了动静。 他们败了,败得一点还转的余地都没有。他们计划了那么多天,想要救这些孩子,可是最后却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活活被烧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劳鹭觉得自己可以动了,但是身体却没有力气站着了,她腿一软,坐到了地上,看着这九个在熊熊大火里灼烧着的丹炉发呆。 四人一句话都没有讲,默默地回到了住处。 劳鹭躺在床上发呆。她都已经弄不清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了。悲愤、无力、内疚、懊悔……百感交集,是一种绝望的感觉,他们斗不过阿瓦古丽。 042 九鼎丹炉的真相 留在住处等待消息的山羊胡子老道和周拂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亦是深深的沉默了。特别是周拂,简直可以用面如死灰来形容当时的脸色。 整个院子都陷入了一片深深的绝望中。 劳鹭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床帏,甚至在想,等阿瓦古丽伤好了之后,就会来杀他们,索性就这样躺着,什么都不要做,让她来杀吧。 劳鹭将这个想法苦笑着告诉燕十一,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一顿臭骂和说教。 劳鹭只是觉得有十一在身边说话,自己的绝望感还少一些。 开炉的第二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这一群绝望的人带来了希望。 …… …… 前厅里布了厚厚的结界,除了还在卧床的山羊胡子老道,所有人都到齐了。 劳鹭坐在燕十一身边,看着唐冷。 说实话,无论从第一眼印象还是后面的几眼印象,劳鹭都觉得唐冷不是一个好人,更加不是一个可靠的人。 唐冷此时正特别规矩地坐在她对面。 “你说的可以救我们几人的法子是什么?”大和尚道,他虽然问,脸上却是满满的不信任,完全没有一点掩饰。 “我认识个高人,昨天晚上我把你们的事情和他说了,他说能帮你们。”唐冷非常沉得住气,喝着茶慢慢说道,他显然有什么筹码在手里。 “哦?是吗?”燕十一一贯不爱在人多的地方显露锋芒,但是现在却开口了。 “他说你们看了这个,就会相信他的。”唐冷的确带了够分量的筹码过来。他从腰间拿出一个不大的布袋,放到桌上。 大和尚刚刚想打开,却被燕十一阻止了,他拿自己的断剑灵巧地割开了袋子,里面调出来了一样红色条状的东西。 这是……?劳鹭看着眼熟,忽然想起起来了。 “小红蛇的皮。”劳鹭说着看向燕十一和大和尚。 两人点头,表示确认。 原来是一直救他们的那个人。这筹码的确足够让他们心动了。 清松细细看着这蛇皮。忽然抑制不住的高声道:“难道是苗疆蛇佬?” 唐冷不知道那浑身裹着黑布的老头子的真实身份,听清松道士这样一说,虽然面色一派淡定,心里却也好奇。 大和尚看着清松。又看着那张蛇皮,吞了口口水,道:“这小红蛇难道是苗疆的赤苗蛇?” 清松兴奋地点头,道:“肯定是的。一指粗细,筷子长短,通体赤红,鳞片反光。而且此蛇有剧毒,每退一次皮,就又毒上一分。这蛇不容易死,极为灵活。” 听着清松的描述。劳鹭确定说的就是他们见到过的小红蛇。 “那苗疆蛇佬是什么人?”劳鹭问道。 清松道:“是我师父教我练丹的时候提起的。苗疆蛇佬的岁数已经与师父差不多了,灵力极高,且极善养蛇,养蛊,练毒。是个隐世的高人。”清松越讲越兴奋。 从清松推崇的言辞来讲,这苗疆蛇佬的确是个高人。但是阿瓦古丽的灵力已经不是凡人可以抵挡的了,纵使苗疆蛇佬有和玄远宗师一样高的灵力,又会很多东西,却也不一定可以伤的了已经成为人魔的阿瓦古丽。 劳鹭不看好他。 看着劳鹭不信任的表情。清松兴奋道:“丫头,你不知道,这苗疆蛇佬很可能知道九鼎丹炉里究竟练得是什么。” 劳鹭终于明白清松在兴奋些什么了。虽然将九鼎丹炉研究透彻不一定可以制服阿瓦古丽。但是也算一个突破口。 唐冷听完之后也是一惊,心道:“没想到这老头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清松急吼吼地问唐冷,“蛇佬在哪里?” 唐冷遵照苗疆蛇佬的吩咐,道:“今晚蛇佬他老人家会来这里找你们,你们布好结界等着即可。” 阿瓦古丽重伤,昨日开炉的事情已经将她稍微恢复一点的灵力给消耗了许多。劳鹭他们也不害怕她现在来找麻烦,便点头同意了。 唐冷离开后,清松整个人都陷入了兴奋中。他好比是一个工匠可以见到巧匠鲁班一样,还将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了山羊胡子老道。 山羊胡子老道听完之后也表示非常吃惊。 到了夜晚,连受伤的山羊胡子老道也被放在卧榻上抬到了前厅的结界里。众人都等待着这个来头很大的苗疆蛇佬。 快要子时的时候,唐冷果真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人。一个瘦小的人浑身裹着黑布,另一个是个略有发福的高大中年人。 “牛大力!”劳鹭吃惊道。 这有些发福的高大中年人不就是他们刚刚入蜀中在蜀道口的毒林里遇到的牛大力么。当时燕十一、劳鹭、大和尚还有山羊胡子老道一起救人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牛大力一家三口。现在看来都是安然无恙了。 “诸位好久不见。”牛大力笑得憨厚,一看山羊胡子老道卧在榻上,吃惊道:“道长这是受伤了?” 山羊胡子老道点点头,道:“被九鼎丹炉给阴害了,伤的不轻,全靠护体心胆吊着命。” 一直没有说一句话的黑布人终于被山羊胡子老道激起了兴趣,他走到山羊胡子老道旁边,一把扣住了他的脉门,道:“活不过三月,就是玄远也救不了你。” 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语速缓慢,就像是快要油尽灯枯的老人。 “蛇佬说的是,晚辈的确没有多久好活了。”山羊胡子老道豁然道。 苗疆蛇佬放开山羊胡子老道的手腕,坐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道:“那也不一定,如果可以再有一颗护体心胆,还是有救的。” 清松一喜,道:“多谢前辈开解。” 护体心胆虽然难以炼制,却也还是有希望再练出一颗来的。 大和尚看着苗疆蛇佬和牛大力,道:“蛇佬前辈,大力兄弟,多谢你们多次出手相救。” 燕十一和劳鹭跟着抱拳,道:“多谢救命之恩。” 苗疆蛇佬不语,牛大力摆手道:“我们出手救你们,是因为你们救了我们的村子。不用感谢的,算起来我们还欠着你们好几条命没有报恩呢。” 劳鹭这时候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因果报应,当时随手做的一件事情,竟救了他们许多次。 一阵寒暄之后,切入正题了。 清松非常尊敬地问苗疆蛇佬,道:“蛇佬,您知道怎么样才能除了人魔?” 苗疆蛇佬缓缓摇头,动作和他说话一样缓慢。 他开口道:“我只知道九鼎丹炉。” 清松猜的没错,苗疆蛇佬知道九鼎丹炉的事情。 经过牛大力的叙述。众人知道了,九鼎丹炉原本是苗疆蛇佬一门的镇门之宝,藏在一座大山的山洞里,具体的位置只有掌门才知道。 因为这九鼎丹炉太过邪性,所以一直封在山洞里。直到三个月前,苗疆蛇佬感觉到封印松动,赶到那里的时候,只见九鼎丹炉已经不见了。 他一路追踪过来,直到前几天才通过唐冷的叙述确定了唐门后院的正是九鼎丹炉。 “这九鼎丹炉里究竟是什么?”清松问道。然后将自己在九鼎丹炉里看到的东西详细的描述给了苗疆蛇佬听。 苗疆蛇佬听完却是长舒一口气。 众人弄得莫名其妙。 他缓缓道:“还以为人魔用九鼎丹炉练什么厉害的东西,原来只是在练婴灵。” 牛大力也知道婴灵是什么,替苗疆蛇佬给众人解释道:“利用九鼎丹炉的邪气,加上玄阴九鼎阵的阴气,将九九八十一个孩子的魂魄炼化为九个小阴灵。然后将九个小阴灵放到一起,再练个七七四十九天,将他们炼化为一个大阴灵。只要到时候往里滴上一男一女的血,阴灵就会自己铸成血肉之躯,成为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孩。相当于那一男一女的骨肉一样。” 众人:“……” 他们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九鼎丹炉是这样用的,真是一种万万没想到的感觉。 “阿瓦古丽是要给肚子里的孩子造一个弟弟吗?”劳鹭郁闷道。 用整整八十八个孩子来练成一个孩子……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人魔怀孕生子?哈哈哈哈哈哈――”苗疆蛇佬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一口气接不上一口气的,给人感觉,他笑着笑着就要断气西去了。 牛大力马上道:“人魔的身体早就不是正常人的身体了,怎么可能怀孕生子呢?” 劳鹭只觉得一道雷劈到了自己身上。她忽然明白阿瓦古丽的目的了。 阿瓦古丽一定是觉得孩子可以帮她留住周宴的心,便假装有孕,而用九鼎丹炉屠杀近百个孩子来造就自己和周宴的孩子…… 劳鹭终于明白阿瓦古丽昨日那一句:“好啊,当然好了。我不就是为了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啊。” 怪不得无论周宴如何劝说,如何温柔待她,她都不愿意放弃九鼎丹炉。 因为阿瓦古丽觉得周宴现在的温柔都是因为孩子,一旦没有孩子,周宴心里只会有圣主…… 清松道:“现在有两条路,让她练完婴灵,或者除去她。” 043 交易 清松道:“现在有两条路,让她练完婴灵,或者除去她。” 再牺牲十六个孩子,还是不管不顾和阿瓦古丽决一死战? 这样的选择题实际上没有什么难的,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是选择再牺牲十六个孩子,让阿瓦古丽得偿所愿,然后和周宴双双归隐才是正道。 结界内众人面色严肃,他们再下决心,斩断自己对那十六个孩子的怜悯,即使过程及其痛苦。 苗疆蛇佬打破了沉寂的气氛,他站了起来,徐徐转身,对着身后的劳鹭众人道:“既然九鼎丹炉没有生出什么大祸,那便不关我什么事情了。” 牛大力跟着苗疆蛇佬起身,对劳鹭几人解释道:“九鼎丹炉每用一次就要修养百年,百年之后我一门便会派后然来将其收回。” 苗疆蛇佬和牛大力离开,是失去了一大助力,但是劳鹭他们都已经默认了让阿瓦古丽练成婴灵,便也不需要他们帮忙了。 清松起身相送。 唐冷见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便也跟着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屋子里又陷入一片安静中,直到清松回来,山羊胡子老道才开口道:“既然这样决定了,九鼎丹炉练婴灵的事情就不能告诉老周和宴儿。” 他说着环视了一遍众人,道:“现在我们还要找人去和人魔谈判一下。我们帮她保密,她得到孩子之后和宴儿一起归隐深山,永不出世。” “我去。”劳鹭道,“虽然现在阿瓦古丽很恨我,但是和她谈判这件事情还是我做最为合适。” 燕十一没有反对,只道:“我和你一起去。” 现在他们的筹码是阿瓦古丽的伤势和她对周宴的爱意。 众人坐在一起沉默了一会儿,便默默地回到了房间。 坐在床沿上。劳鹭心里像是压了一大块石头一样,呼吸觉得很累,走路也觉得很累。 “如果阻止阿瓦古丽练婴灵。她完全堕入了魔道,那死的便不只是那十六个孩子了。可能整个中原都会变得和蜀中一样,成为空城。燕岛也可能遭到毁灭,小虎子、小梅子、阿迪力还有小健……”燕十一平静地说着。语调没有丝毫波澜。 “恩,我知道。”劳鹭低着头。这些纵然是理由,劳鹭却也还顾忌着别的。他们没有能力打败阿瓦古丽,那样不顾一切地一战,自己会死,十一会死……她害怕了,她不要这样。那十六个孩子将要为自己的私心而死……最让劳鹭难过的是,无论给她几次选择的机会,她都会这样选。 这一夜惊思,劳鹭睡得浑浑噩噩。做了很多噩梦。现代和古代的场景在她的梦境里来回穿梭,许许多多的人和物都出现了,最后变成一块大石头将她死死压在了下面。十一和仇都来救她,两人合力也搬不开石头。 仇温柔地望着她,道:“鹭子。这是宿命,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翌日早晨。 周宴站在小宫殿外面的院子里,抬头仰望着蓝天,多么晴好,阳光明媚,白云飘飘。 他已经从唐倾那里听说了前天在后院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了山羊胡子老道受了重伤。知道雪儿是多么的强大。周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他有些不敢面对从小看他长大的山羊胡子老道、大和尚和清松,也不敢面对当初在沙漠里和雪儿一起抗争的燕十一和劳鹭。 他最不敢面对的是父亲,他真的成了父亲所说的灾难之人。他从小都在和这样的命运做抗争,但还是没有成功。在命运面前,他是渺小无力的。他想要挽救。他一直在劝说雪儿,当他以为雪儿已经愿意为他一起归隐的时候,她还是不顾一切地继续杀人。 “周宴。” 劳鹭和燕十一一起来到小宫殿,却见到周宴站在花园里,一直抬头看着天。神色寂寥,眼睛里有深不见底的悲伤。 听到燕十一的声音,周宴回过神来。苦笑了一下,道:“你们来了。” “道长和大师找你,你过去一下吧。”燕十一淡淡道。说的那样的自然,丝毫没有说谎的感觉。 “好。”周宴道。 看着周宴转身离开的背影,只能用心神不安来形容,燕十一和劳鹭都颇为担忧。 燕十一和劳鹭刚刚踏入小宫殿,便听到阿瓦古丽冰冷的声音从前厅的隔断后面传来。 “将我相公和公公都支开了,有什么话要说?” “阿瓦古丽,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在用九鼎丹炉炼制婴灵。”劳鹭道。 她话语刚落,隔断那里就扫出来了一道强大的光束。劳鹭马上聚灵成刃,挥剑去挡。身前出现了白色的身影,十一已经挥着断剑挡在了她身前,硬生生地将这一道光束给接下了。 劳鹭的脸上溅上了十一的血,她伸手将十一接住,两人一起被打到了前厅的大柱子上。 劳鹭被撞得血气翻涌,顾不得伤痛,将十一搂在了怀里,看着他口鼻皆是血迹,已经昏迷不醒,哭喊道:“十一,十一,你醒醒啊。” 燕十一缓缓醒来,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便捂着胸口大声咳嗽起来,不断吐血。 劳鹭将燕十一扶起来,给他喂了疗伤的丹药,让他盘腿坐好,自己往他的身体里输灵力。 劳鹭心痛如绞,不管不顾地大喊:“阿瓦古丽,你若敢杀我十一,我便要周宴陪葬!” 隔断后面沉默着。 燕十一虽然处在晕厥的状态,但是劳鹭说的话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等到他觉得自己可以动了,他握住了劳鹭的手,道:“鹭子,不要冲动。” 十一的声音那样微弱,但是劳鹭听清了,她拼命点头,“好,十一你活着,我便不冲动。” 燕十一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劳鹭模糊不清的脸,又昏了过去。 劳鹭慢慢平静下来了,道:“周宴还不知道婴灵的事情,我们谈个交易如何?” 隔断后面传来了阿瓦古丽的声音,不过也比方才微弱了许多。 “交易?呵,你刚刚不是口口声声要杀我相公吗?” “方才是我冲动了。但是如果你不愿意谈交易,马上就会有人告诉周宴婴灵的事情,他会恨你,或者死都不想再见你。这比杀了他,更能让你痛苦。” “你在威胁我?”隔断后面的声音冰冷极了。 劳鹭知道若不是阿瓦古丽重伤,且要维持腹中假胎的稳定。自己和十一早就死了七八十回了。 “不敢。我们只想你得到周宴和孩子之后,和他一起归隐山林,做一对普通的夫妻。夫唱妇随,男耕女织,相夫教子,共聚天伦。”劳鹭尽量给阿瓦古丽描绘出一副美丽的画面。 “我可以不答应吗?”阿瓦古丽讽刺地笑了笑。 “那就看周宴在你心里的分量了。”劳鹭淡淡道。阿瓦古丽为了周宴一念成魔,虽然里面有不可抗的命运在里面,但是周宴却是最主要的推动力。她相信周宴有这个分量。 隔断后面久久无声。 劳鹭继续替燕十一疗伤,十一伤的厉害,却没有伤及五脏六腑,实在是大幸。 许久之后,劳鹭听到。 “好,我答应你。” 阿瓦古丽又道:“但是你们不能再打扰我练婴灵,必要的时候还要帮助我。” 劳鹭也不管阿瓦古丽能不能看到,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说完长舒了一口气,众人交给她和十一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劳鹭不知道十一有没有伤到骨头,所以不敢随便乱动他。她喊来了两个唐门弟子,替她抬着担架送燕十一回去。 劳鹭特意让两个唐门弟子绕路,等到住处的时候,周拂和周宴已经回去了。 大和尚见到燕十一和劳鹭浑身是血的样子,马上喊了清松。 清松替燕十一做了仔细的检查,发现他断了两根肋骨,近期不能有过多的活动,要卧床休养。 劳鹭陪着清松安置好十一之后,将和阿瓦古丽达成的协定大致的说了一下,马上替十一熬药去了。 阿瓦古丽已经同意了,他们也就放心了,等阴灵练好,孩子呱呱落地,这一切便告于段落了。 一切回归平静。 周拂聪明又敏感,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众人有事情瞒他,再三追问。 最后山羊胡子老道拉他进了房间,语重心长道:“老周,你若是还当我们是你的生死之交,你就相信我们,我们是不会害你的。” 周拂最后选择相信他们,不再过问。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等到最后一次开炉的时候,大和尚和清松去坐镇了。劳鹭躲在房间里,和燕十一并肩靠着。 “十一,我好想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她轻轻地将头埋在十一的怀里,没有碰到他的伤处。 “这里离后院很远。”燕十一伸手在劳鹭身上拍着,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我或许听到了他们像这个可怕的世界告别的声音。”劳鹭道,说完之后愣了一下,继续道:“差点忘了,他们的魂魄都被炼化在丹炉里了。” “睡会儿吧。”燕十一轻声道。 番外 周宴与雪儿 (以周宴为第一人称叙述。) 每年的今日都是阴沉沉的天,会下纷飞的大雪。每年的今日,父亲都会比平时更加严肃,他一大早就会离开家,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才回来。每年的今日,是母亲的忌日,她为了让我出生,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每年的今日,是我的生辰,也是我最不快乐的日子。 我感激母亲,却也时时忍不住想想,为什么当初活下来的是我,而不是母亲。如果母亲还活着,父亲便不会这样悲痛,他们在不久后说不定还会生一个小弟弟,而我一定会在天上快乐地看着他们。 从福爷爷(老管家)那里我知道,母亲在怀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一个灾星,但是在生死之间抉择的时候,她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让我活下来。 我便一直好好的活着,因为这生命是母亲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我要向一直在天上看着我的母亲证明,我不是灾星,我可以变成解梦世家的传人,成为像父亲,像先祖一样的人。 今天是我的生辰,福爷爷走了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过生辰了,只是自己去厨房煮一碗面条,吃了了事。 今早,吃完面去院子里练功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父亲。 他已经年老了,头发花白,一身青色的儒袍,腰杆笔直地站在院子里。他的脸上露出了忧愁,一双眼睛深邃地像是要将我看穿。 “父亲。”我恭恭敬敬地行礼。十八年来,我与父亲,两个世间最为亲密的人,都是这样生疏地相处的,我习惯了,父亲也习惯了。 “宴儿。”父亲朝我招手,他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没有去你母亲那里。” 我如实地点头。我的确奇怪,但我不会问,因为我这样的儿子没有资格在父亲面前提起母亲。 “宴儿。你十八岁了。按照解梦世家的规矩,你该继承解梦世家了。”父亲缓缓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因为我从父亲的语气里没有听到真心实意要我继承的意思。我是灾星,这个身份从小就烙在了我心里。我一刻不敢忘记。 “宴儿,你去大漠吧。”父亲转身看向西北面的天空,仿佛看到了沙漠一般。 “你去大漠,将那蜃怪给除了,然后回来,继承解梦世家。”父亲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天地的苍茫之感。 我明白父亲的意思了,心里激动不已。父亲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不是灾星,证明自己可以继承解梦世家。这是我十八年来第一次得到机会,第一次有机会去挑战自己的宿命。 “宴儿定当尽心竭力。”我激动的声音发颤。恨不得装上翅膀,飞到大漠去。“父亲还有别的事情吗?” 父亲顿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道:“没了,你收拾一下启程吧。” 我回到房间收拾起来。拿了一些衣物和钱财,带上佩剑。收拾行李的时候,我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此去沙漠千里迢迢,那里的环境又极为凶险,而蜃怪是极为狡猾又灵力高深的精怪。但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绝对不会放弃。 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父亲的面前。 “父亲。我要走了,此去沙漠不知何时归来,父亲保重。” “你自己多加小心就好。”父亲严肃道,没有任何情感,师徒情谊、父子情谊好像都没有。 我走了,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坐在堂上的父亲已经花白头发了。这离别之际,我好想问一下父亲,如果当年可以选择,他会选择妻子。还是选择儿子。 …… …… 一路北上,三日后我骑着马到了北边的一个小镇上,这里本来是我选择的落脚处,但是很明显,在我来之前,已经有人光顾过这里了。 这个不大的小镇已经是一片人间炼狱了,房屋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远远看去应该是被大刀砍杀的。 地上还有几具穿着士兵衣服的尸体,看来是散兵杀人屠镇。 最近北面正在打仗,这样死里逃生后落草为寇的散兵有许多,他们大多屠杀不起眼的小镇子,也没有人去管。 我也管不了这些,看着满地的尸体,唯有一声叹息。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火堆里有隐隐哭声传来,像是一个孩子。 将灵力结起,循着哭声往火堆里走了进去。 我看到了什么? 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女孩,脸上衣服上被烟熏的漆黑,正蜷缩在角落里哭泣,像是一只被遗弃了的小猫。 我用长剑拨开了她身边正在燃烧的木头,她抬起头看到我了,不哭了,整张脸只能看到一双黑黑的大眼睛,非常有神。 我脱下外衣将她包裹起来,然后抱起她往外面走。 她不哭不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用细细的胳膊搂住我的脖子。 我带着她骑马到了临近的一个小镇上,替她买了身成衣,找了间客栈住下。 她胆子很小,进了房间之后便蜷缩在椅子上,也不说话。 我没有照顾过小孩子,只能蹲在她面前问:“饿吗?” 她看着我,点了点头之后,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胳膊里。 找小二点完菜之后,又让他烧洗澡水上来。 我将干净的衣服放到她面前,问:“会自己洗澡穿衣服吗?” 我希望她说会,我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更何况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她看了看衣服,然后点了点头,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泪,道:“我会,我还会照顾弟弟。” 这是她第一次说话,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她说的弟弟,可能已经死了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在她黑乎乎的脑袋上摸了摸,道:“别怕,已经没事了。” 等我吃完饭,拿着饭菜回到房间的时候,那只浑身黑乎乎的小猫已经换上了那套粉红色的裙子,头发还湿漉漉的,正在拿巾布擦干。 她见到我进来了,脸一下子红了。是个害羞的孩子。 “快吃饭吧。” 她微微点头,大口吃饭,看来真是饿坏了。 “我叫周宴,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奇地问道。她的皮肤很白,脸上还有红晕,一双大大的杏眼,很讨喜。 “雪儿。”她切切道,声音还是小小的。 看着她已经好一些了,我开始想怎么安置她。问她有没有什么亲戚可以投奔,她说没了。实在是没办法,我决定找户无儿无女的富足人家收养她。 我说完之后,她一下子静默了,慢吞吞地点了点头,似乎不太高兴,应该是想起来了家乡家人的惨况。 等她吃过饭,我让她睡觉,找了小二,给了他一些银两,让他去找找,有没有这样的人家可以收养她。 完事之后,我在她旁边的房间睡下了。 我注意到她似乎有些灵力,是那种与生俱来的。以前也听父亲说过,这世上有很小一部分人,从出生就有灵力,这样的人以后必成大器。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家,送她去一些名门大派修习灵力也是不错的选择。 胡乱想着,我便睡去了。 翌日,小二找到我,说城东的一户张姓夫妇,无儿无女,小富之家,正想收养个孩子。 我觉得可以,准备带雪儿去看看。 敲开雪儿的房门时,她已经梳洗好了。原来她的头发这样乌黑,阳光洒在上面,如同黑夜里的繁星一般美丽。 我告诉她张姓夫妇的事情,她听完之后沉默了。 许久之后,她从床上拿出来了一件白色的外衣,正是我给她裹上的那件,现在已经洗的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 她双手托着衣服,扑通一声跪下了。 我大惊。 她低下头不敢看我,道:“我会洗衣服,会做饭,会照顾自己。请你,请你不要赶我走。” 她在请求我。 见我没有说话,她鼓足勇气抬头看我,一双大眼睛里已经包满了泪水,声音发颤道:“我可以做你的丫鬟,我可以伺候你,不要赶我走。” 我只觉得雪儿有一种吸引力,我想,或许救了她是种缘分。 “做我的徒弟可好?”我道。我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不过替解梦世家收下这个天生带有灵力的女孩,父亲应该不会生气的。 她似乎没有理解,就这样看着我。 “做我的徒弟,就可以一直跟着我。只不过我要去大漠了,那里很苦,很危险。” 我看得清清楚楚,当她听到自己可以一直跟着我时,眼睛亮了,如同璀璨的宝石。 “师父,师父。”她激动地磕头。 本来拜师要磕三个的,但是我只让她磕了一个。我想这是替父亲收的徒弟,以后回家了让她给父亲拜师磕头。 我告诉小二,让他给张姓夫妇说抱歉,那女孩我自己收养了。 就这样,离家的第三天,我身边多了一个孩子,她是我的徒弟,也是我在外面唯一的亲人,她叫雪儿,即将跟着我一起去沙漠,不久之后会跟我回家。 只是我当时没有想到,回家这一日于我于她,都是遥遥无期的…… ps: 抱歉,正文卡得不行,先发些番外,可以当做往事解密来看。 044 周拂之死 自从那日的交易完成后,劳鹭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住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清晨起床,和十一一起练剑,午后练功,调息灵力,到了晚上,便是和大伙儿一起吃饭说说笑笑。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 阿瓦古丽为了维持腹中的假胎,灵力大量损耗,到了后来,便以原本谈成的交易,让大和尚和清松替她看着后院的九鼎丹炉,直到练出婴灵为止。 其间唐倾过来拜访过几次,大概是为了他一开始说的合作的事情,不过都被回绝了。 这日,燕十一和劳鹭就在屏风后面,唐倾走后,十一道:“希望他不要搅起什么波澜才好。” “应该不会吧,他没有这样的实力,否则他早就下手了。” 这一天正好是要开炉的日子,这一次开炉,要将九鼎丹炉中另外八个小鼎里的婴灵和一个孩子一起投到中央最大的鼎里面去。这是炼制婴灵最为关键的一步。 大和尚和清松早早就去后院坐镇了,唐倾离开后必定也是去的后院。劳鹭想及此事,心不在焉道。 这次开炉完了,还有七七四十九天,还需要伤六个孩子,这婴灵总算也是练成了。 “十一,你说道长回到全清观了吗?”劳鹭撑着脑袋,看着原本热热闹闹的住处,现在冷清的紧。山羊胡子老道因为伤势严重,清松寄信去了全清观,他们的师父,前掌观玄远道长派人来将山羊胡子老道接了回去。 “应该回去了。”燕十一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急急的脚步声。此人步子不稳,做事急躁,正是唐冷。 自那日苗疆蛇佬来过一次之后,唐冷好像已经自动将自己归为劳鹭他们这一拨了,一直很热心的帮着做一些跑腿的活。 劳鹭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他,他的眼神总是在自己身上有过多的流连,形容猥琐。 “全清观的道长寄了信过来。”唐冷见到燕十一和劳鹭从屏风后面走出了。殷勤道。大步走上前,想要将信递给劳鹭,可是走到劳鹭面前却还没有停步的意思,像是想要和她撞上一样。 燕十一面色一冷。以极快的速度往劳鹭面前一移,将她挡在身后,长剑往前一推,将撞上来的唐冷挡住。 “嘿嘿嘿……”唐冷一阵讪笑,往后退了一步,递上信来,辩解道:“莫要见怪,方才太急了,没有止住脚步。” 燕十一冷着脸接下信,见唐冷还在自己面前探头探脑想要看身后的鹭子。 “滚。”燕十一低低地喝了一声。 唐冷面色变了变。却没有发作,歪歪扭扭地转身离开,还冷笑了一声,声音里几多嘲讽的意味。 “比起唐倾,我更加讨厌唐冷。”劳鹭厌恶道。唐倾只是城府深。而唐冷是下流。 燕十一恼怒极了,道:“等清松道长回来,问他要点药,彻底断了他的下作。” 劳鹭惊愕地看着燕十一,片刻之后忍不住笑了,看来十一真的是气急了。这办法好,等下一定要问清松道士要点。 山羊胡子老道的信他们不好拆了。一直等到清松和大和尚回来。 “我来看看。”大和尚将信接了过去,一边拆信,一边表情夸张道:“今日阿瓦古丽也来了,用灵力直接将八个小婴灵给吸了出来。浑身乌黑,头颅硕大,眼睛也大的吓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劳鹭没有忍心告诉大和尚,实际上除了颜色之外,正常的胎儿在母亲腹中也是这个样子的。 “信上怎么说?”清松关切的问道。 大和尚看了一遍,道:“羊老道已经安全地回到全清观了,路上还去救了他的三个徒弟。这三个徒弟几天前就醒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差点没有被关在结界里活活饿死。” 被大和尚这样一讲,劳鹭才猛然想起了,山羊胡子老道的三个年轻的弟子因为受到了蜀中巴蛇的诱惑,昏迷不醒,只能将他们封住,放在山洞中,再用厚厚的结界封住山洞。如果他们一直昏睡也没有什么,只不过醒了,又出不来结界,只能那样饿着,也幸好山羊胡子老道及时将他们救了回去,否则世界上又要徒添三条特别冤的冤魂。 “他还说,玄远道长已经在着手想办法再练护体心胆了,让我们放心。”大和尚说着将信平摊,放在桌上。 清松看着信,微微皱起眉头道:“虽然师兄说的满不在乎,但是炼制护体心胆的难度……诶——”他长叹了一声。 大和尚伸手拍了拍清松的肩膀,道:“既然你师兄想要我们放心,我们就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思,放心便是了。等这里的事情办好,大和尚我马上给他找药材去,不就是二尾灵狐的内胆吗?大和尚一定给他找来。” 燕十一道:“到时候我与鹭子也去。” 劳鹭也跟着点头。 清松这才稍稍舒一口气。 燕十一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清松,问道:“道长,你有没有什么药,吃了可以让男子终身不举?” 清松:“……” 大和尚:“……哈哈。大和尚我早就看不下去了,不就是要唐冷不举吗?何必要什么药,这么麻烦,大和尚我去直接废了他不就行了?” 清松惊恐地看着大和尚,心道:出家人不是要清心寡欲,看破红尘,不恼不怒,不喜不悲……的吗? 劳鹭则是马上脑补了唐冷被打到不举的场景,不由浑身一颤,觉得画面太血腥了,太不美好了。 她看着大和尚道:“这样太过血腥了,太不美好了,我们是文明人,还是吃药吧。” 燕十一跟着点头,他和劳鹭,双眼一起放出了狼光。 清松暗地里拭去了脑门的汗。你们是要废了人家,还谈什么美好…… 不过唐冷这家伙,的确让人看着恶心。 清松马上迅速又主动地跑到房间,然后很快跑出来,手里拿了一个小药盒,一打开。里面有三个小瓶子。 “这瓶分三次吃,每次吃完可以不举半个月,直接将三颗全部吃完,至少不举二十年。”他拿出一瓶蓝色的道。 然后又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瓶子。道:“这瓶分两次吃,每次吃完会不举一年,两颗一起吃,至少不举三十年。” 最后拿出来了最后一瓶,白色的瓷瓶,笑得令人生寒道:“这是我精心研究之物,只有一颗,吃完终身不举,药力惊人。” 燕十一没有多加考虑,拿起了白色的瓷瓶就出去了。 劳鹭看着清松。道:“你没事研究这些药做什么?” 大和尚也拼命点头,看着清松就像是看着变态一般,让他一个出家人感觉到隐隐的蛋疼。 清松奸笑的神色一收,恢复平时的一本正经,道骨仙风。从容地收起另外两个小瓷瓶,淡定道:“兴趣而已。” “兴趣……”劳鹭干笑了一下,一转头,便看到十一已经回来了,手里没了那个瓷瓶。 惊讶于十一的办事效率,劳鹭问道:“他吃了?” 燕十一一脸满意的样子,点头。 “怎么让他吃下去的?”劳鹭很是好奇。十一是用什么样的方法给精通毒物的唐门中人下药的。 “将他打晕,塞进嘴里,在肚子上捶一拳,便咽下去了。”燕十一淡淡道,仿佛就像吃了一顿饭一样自然轻松。 “唐冷还不知道自己吃了这种药?”劳鹭问道。 燕十一平静道:“我一见到他就把他打晕了,他都没有看到我。应该不知道。” 这是劳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真真正正地同情了唐冷一把。 不过没有几息的功夫,劳鹭一想到猥琐的唐冷不会在用猥亵的目光看自己了,只觉得世界上少了一种害虫。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心情大好,把刚刚那一丢丢同情心给扔的看都看不见了。 晚饭的时候,周拂过来了。 最近这一段时间一直不见周拂,今日乍一看看到他,只觉得憔悴了不少。 “老周,你怎么这副样子?”连最为神经大条的大和尚都看出来了。 周拂没有说什么,抿嘴笑了笑,道:“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了,两天没有睡好,就这样没精神了。” 劳鹭觉得周拂可能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心中有所郁结,睡不着,便也没有多想。 饭吃到中间,清松将山羊胡子老道的信告诉了周拂,他才看着有了些精神,还笑了起来,看上去是个非常慈祥的老头。 他忽然看向劳鹭,道:“你也是我解梦世家的传人。” 周拂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的,劳鹭愣了半天,点头。 周拂从怀里拿出来了几本书,给了劳鹭。 劳鹭一看,其中一半正是自己受用至今的残篇,还有一本是符箓大全,另外几本都是解梦世家修习灵力用的心经。 周拂道:“最近想了许多,我已经想好了,会跟着宴儿和雪儿一起归隐山林,到时候弄孙为乐,共享天伦。解梦世家的重担,我也已经挑不动了,这些秘籍你帮我带给小健。如果有可能,请替我教教他,小健是个好孩子。” 劳鹭有些发愣,还是接过那些书点了点头。可能周拂真的老了,累了,想要过普通老爷爷的生活了。 大和尚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拍了拍周拂的肩膀,道:“老周,你这样也好,正好可以好好和宴儿修补一下父子情谊,我这个老朋友,老兄弟替你高兴。” 大和尚说着,倒了一小杯酒给周拂,自己也倒了一杯,两人一饮而尽,开怀大笑。 这一顿饭吃的尽兴而伤感,周拂半醉,被清松扶了回去。 回到房间,劳鹭往床上一坐,看着燕十一道:“十一,方才吃饭的时候,总觉得你心事重重的。” 燕十一眉头微微一皱,道:“我总觉得周拂好像有事情,可能是我多心了。” 被十一这样一提,劳鹭也回过味道来,道:“我也觉得他这样像是在告别一样,或者夸张一点,像是在留遗言。” “十一。”劳鹭忽然觉得很不安。道:“他不会要寻短见吧?” 她一把拉住燕十一的胳膊,道:“我们去看看可好?” 燕十一将脱下的外袍套上,和劳鹭一起往周拂的住处跑。 周拂住在小宫殿一侧的偏房里,与阿瓦古丽和周宴的房间遥遥相对。 来到偏房的窗口。燕十一带着劳鹭发扬着曾经作为一名暗卫的精神,趴在窗口偷看。 只见周拂坐在桌边一直低着头,过了许久许久,才缓缓抬头,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劳鹭仔细看着,周拂现在的表现很不正常。 只见周拂犹豫了半天之后,从一旁的桌案上拿起了一把匕首,看着匕首,嘴里低声说着什么。但是却听不清声音。 劳鹭已经万分紧绷了,如果周拂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她马上就会蹿出去。 这一切的行为都很符合自杀的节奏,周拂果然举起了自己的手腕,另一手拿着匕首。对着手腕就要割下去。 割腕自杀! 燕十一和劳鹭以最快的速度蹿了出去,两人一起破窗进入房间的时候,周拂已经一刀割了下去,然后惊讶地看着燕十一和劳鹭。 没事,割腕自杀只要发现及时,不会伤及性命的。 燕十一上去握住了周拂的手腕,劳鹭反手将他手里的匕首夺了过来。 “你们……?”周拂迟疑道。 “前辈。做什么要寻短见呢?”劳鹭气吼吼问道。她讨厌不珍惜生命的人,非常讨厌。 周拂一呆滞,然后也不管自己被燕十一和劳鹭驾着,将他被割的手腕举了起来,哈哈大笑。 劳鹭只看到周拂的手腕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燕十一和劳鹭尴尬地松手。 劳鹭小声问道:“那您割自己手腕做什么?” 周拂举着自己的袖子,在燕十一和劳鹭面前扬着。 劳鹭定睛仔细看去。只看到周拂的袖子破了,还露了一截线头在外面。 “割线头?”劳鹭有些无语,道:“那为什么要唉声叹气的,一副很绝望的样子?” 周拂神情一顿,做了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妻子已经过世二十八年了,今日是她的忌日。” 劳鹭马上沉默了,想要变成透明人。自己莽撞地拉着十一,打扰了周拂怀念亡妻。 周拂说着举起宽大的袖袍,看着线头道:“她在世的时候,会帮我缝补衣物,我只是想起来了而已。” 劳鹭转头看向破碎的窗户,对着周拂一阵讪笑。他们太冲动了。 燕十一表现地很淡定,道:“前辈,今日之事是我与鹭子莽撞了,前辈莫要太过神伤,好好歇息,我们先行告辞了。” 周拂慈祥地笑了笑,点头应允,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回去吧。” 劳鹭逃似的推着燕十一跑了。 看来是他们想太多了,今日周拂的情绪不对,完全是因为今天是亡妻的忌日。而大和尚和清松没有过多的担忧,显然是知道这件事情。 燕十一和劳鹭相视一笑,心情放松地回到了住处。 周拂站在破了的窗户前,看着燕十一和劳鹭携手离去的背影。 “阿盈,我想你了。阿盈,我该怎么办?阿盈……”周拂仰头看着星空,无数繁星好像化成了阿盈的模样,正对着自己微笑着。 …… …… 翌日,劳鹭硬是缠着大和尚,问了许多关于周拂的往事,才将他此时的心情,与他和周宴的父子情意理清楚。 大和尚听到劳鹭说他们昨晚做的事情,忍不住大笑起来,最后才道:“老周会自杀,这根本不可能,你不了解他。” 见劳鹭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大和尚正色道:“这么说吧。老周在亡妻过世的时候都没有自杀,其他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自杀。” 劳鹭最后感叹道:“他的妻子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有这样深爱她的相公。” 她说完之后,眼神幽怨地看向燕十一。 燕十一温柔地笑了笑,道:“我不会比他差的。” 劳鹭满眼笑意。 大和尚觉得浑身恶寒,正要转身离开。 清松满脸惊慌地跑了回来。 “怎么了?”大和尚不解的问。清松这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啊。 清松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好了,周拂出事了。” 大和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清松,一把按住他的双肩。注入灵力帮他顺气,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你去看,我用金针给他封喉,还有一口气。”清松来不及解释。拉着大和尚的胳膊就往外跑。 “在哪里?”大和尚问道。 “他的房间……啊啊,你做什么?”清松叫着,不高大的身体,被大和尚抗在了肩膀上,然后脚尖点头,直接掠了过去。 燕十一和劳鹭亦是跟了过去。 等到了周拂的房间,昨日被破开的窗户还没有修补好,他脸色苍白的躺在睡榻上,双目紧闭,没有一丝生色。喉咙口插了一根金针。 “这是怎么回事?”大和尚急的不行,却无能为力,大声问清松。 燕十一从桌案上拿起来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劳鹭马上凑了过去看。 上面写着。 前几日阿瓦古丽找周拂过去,将腹中胎儿的事情告诉了他。 她还告诉周拂。练成婴灵需要自己和周宴的心头血。她可以给心头血而不死,可是周宴不行。唯一的办法就是周拂献出心头血,然后用周宴普通的血来养周拂的心头血。这样既能得到周宴的孩子,他也不用死。 周拂知道这样做有违天理,可是他也知道,这是唯一损伤最少,可以降服人魔的方法。周拂犹豫了两天。最后同意了。 信中提到,这件事情要向周宴永远保密。 最后还摆脱了燕十一和劳鹭,替他照顾小健长大,把解梦世家传到小健手里。 大和尚哭了,他看着周拂完全失了血色的样子,痛哭不已。 劳鹭看到周拂的衣襟上满是已经凝固的鲜血。而床榻上放着一个翠绿色的瓶子,里面呈着满满一瓶液体,就是周拂的心头血。 瓶子上面加了封印。 清松眼眶发红,道:“要不要去找宴儿,让他见老周最后一眼?” 大和尚摇头。道:“宴儿如果来了,老周的心血的白费了。宴儿此生注定会不知道他的父亲是多么爱他。” 大和尚说着,伸手拔出了周拂喉咙上的金针。 周拂咳嗽了一声,转转醒来。 “老周,你还有什么愿望,就快说吧。大和尚我一定帮你实现。”大和尚抓着他的手道。 周拂张了张嘴,声音极度微弱沙哑道:“瞒着宴儿……照顾小健……传承解梦世家……和阿盈同穴……” 周拂话音刚落,那最后一口气便没了。 周拂过世了…… 大和尚拭干了泪水,盘腿坐下,开始念往生咒,就如同二十八年前他第一次遇到周拂那晚一样。 燕十一和劳鹭在周拂的房间布了结界,防止周宴突然出现。 “十一,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给阿瓦古丽把这心头血送过去。”劳鹭面色微微发白道。 燕十一伸手将劳鹭往自己的怀里轻轻拢了拢,道:“去吧,小心。” 劳鹭捧起那个装满了周拂心头血和爱子之心的瓶子,慢慢地朝着阿瓦古丽的房间走去。 …… …… “阿瓦古丽,你要的心头血。”劳鹭对着屏风后面的阿瓦古丽轻声道。 下一刻,瓶子自己腾空起来了,飞到了屏风后面。随即传来了阿瓦古丽银铃般好听的笑声,却显得极为刺耳。 “周宴呢?你不怕他知道吗?”劳鹭冷声问道。 阿瓦古丽轻快道:“我告诉他,孩子不稳,需要许多灵力保护。他正在我设的结界里,为了孩子拼命调息,不会知道的。” “早晚会知道的,你该怎么面对他?”劳鹭淡淡道。 “周拂早晚都会死的,以后我便可以告诉相公,公公已经老死在家乡了。”阿瓦古丽道。 劳鹭长叹一声,觉得与阿瓦古丽已经无话可说,也不想多说,便转身离开了。 走到周拂的房间,满耳充斥着大和尚的往生咒。不知道周拂现在是不是已经去了极乐世界,找到了他的妻子。 045 孕事(6000字,等下还有一更) 自夏末来到蜀中,现在已经到了隆冬,一晃已有半年过去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蜀中一向气候温润,极少下雪,但是今日也是落下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不出半个时辰,偌大的唐门便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今日恰是周拂的头七,在他过世的第三日,便在大和尚的主持下,进行了火化,骨灰放在一个纯白瓷罐子里,一直放在住所前厅的案台上。 阿瓦古丽不许太过张扬的办丧事,最后只能在前院挂了两盏白色的灯笼来表示一下对已故人的哀思。 替周拂上完这头七香之后,大和尚继续留在前厅念往生咒,他已经念了七日了,几乎没有怎么休息。一个正值壮年的汉子,一下子就清简了下来,面色发白,眼睛下面一片淤黑色,憔悴的紧。 劳鹭站在前厅里,觉得气氛实在是压抑的紧,纵然没有人大声恸哭,但是一股悲伤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转头看了一眼前院,只见大雪已经将花花草草全部盖上了,那几棵小小的灌木上压了重重的雪,枝桠都被压弯了。 这就是世道,你扛得住,便可以活,扛不住,只能当出世来走马观花一场,快快地就要离世。 劳鹭亦是不知道最近这几日自己是怎么了,徒然生出许多感慨来。 她慢慢挪着步子来到前院的回廊里,用袖子掸干净了扶手上的雪,坐在了上头,靠着廊柱望着这不大的院子。 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响起,劳鹭一偏头就看到了十一。 “十一,你说燕岛有没有下雪?”劳鹭微笑着问道。 燕十一看着眼前的雪景,轻轻闭眼,眼前浮现出一个盖了白雪的燕岛。小虎子、小健在雪堆里跑,一身粉红袄子的小梅子正牵着蹒跚学步的阿迪力站在门口堆小雪人。这样的景致美极了。 “我们搬到燕岛两年多了,却没有看到过下雪的燕岛。”劳鹭一脸遗憾道。 燕十一也是一脸遗憾。他与鹭子常年在外面奔波。去年的冬天,他们正在为那父眼奔走,今年的冬天,他们在蜀中。等这里的事情了结了。恐怕是开春的时候了。 “明年一定留在燕岛过冬。”燕十一说着站到劳鹭的身后,劳鹭疲乏了,往他身上靠着,比靠在廊柱上舒适一万倍。 “这里的事情了了,我哪里也不想去了,我们就留在燕岛上。”劳鹭决绝地说着,语气里尽是满满的决心。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强调,这样说是在对自己保证,还是对十一保证,亦或是对这冥冥之中不能抗争的命运做保证。 “好。”燕十一柔声道。手抚上了劳鹭裸露在外面的脸,她的皮肤冻得冰冰凉的,仿佛是个冰块雕成的美人,马上就会化掉,自己怎么也抓不住。 燕十一心中莫名地恐惧起来。这种恐惧一直都有。但是来到蜀中之后越来越盛了,他觉得劳鹭会离开,到那个他永远去不了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后世的他,只不过那个终究已经不是他了。 “两位真是好感情。” 在这偌大的唐门里,可以发出这样妩媚的声音的还能有谁? 劳鹭闻声望过去,只见来了三人。正是唐倾、唐蝶、唐冷三人。其中唐冷的面色不太好,他被毒害了已有十日,定然是已经察觉了身体有异,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毒是谁下的?不过纵然他知道了,劳鹭也不会畏惧他分毫。 此情此景,这份情致就这么被打断了。燕十一面色不佳,冷声道:“你们过来何事?” 唐倾不顾燕十一的冷脸,道:“我兄妹三人知道今日是周拂老前辈的头七,特来上柱香,送老前辈最后一程。” 劳鹭见三人皆素服。想到周拂过世那几日,许多办丧事必要的物资都是唐倾三人操办来的,也算是帮了他们大忙了,没有让周拂一代高人临了了没有一点体面。 “你们进去吧。”劳鹭今天精神不太好,朝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继续靠在十一身上发起呆来。 劳鹭这也算是怠慢了他们。唐倾面色无异,唐蝶则是黑了脸,倒是一贯大爷气派的唐冷,恐怕是发现自己成了废人,重大打击之下,竟一句话也没说,就跟着唐倾和唐蝶进了前厅。 “鹭子?”燕十一见劳鹭今天没有什么精神,很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劳鹭怎么会不知道燕十一的担心,只道:“我只是觉得一代解梦世家的掌门人,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临终的时候,儿子都不能来送一程,实在是可怜。” 她说着转过半个身子,抬头看着十一,道:“那时候他知道周宴还活着的时候,那种神情我们是看到的,我只是觉得不忍。” 燕十一摸了摸劳鹭被冻得白里透红的脸,轻声道:“周前辈的苦心我们也是知道的,古语有云,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 “一旦死的重于泰山了,人定当不快活了。”劳鹭很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她现在就像是钻进了牛角尖里,越是理所当然,就越是要想,越是想不通,就越是逼迫自己难受。 到最后真真难受了,便一把抱住燕十一的腰,抬头将下巴磕在他的小腹上,眼泪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难受极了。 “你呀。”燕十一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将劳鹭的脑袋轻轻拢住。 劳鹭时常这样,二十出头的年纪可以算是老姑娘了,却时不时会忽然抽抽,想一件极为浅显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然后弄得自己非常难受。 实际上她就是心情不好,要撒娇,要人疼了。 燕十一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的一摸一摸的。这个动作原先是他看到大嫂哄小虎子用的,那日正好劳鹭也是这样一番光景,便拿来试着哄了劳鹭,才发现这动作虽然简单,却有奇效,很快就能将她安抚好。 燕十一原本不太明白,劳鹭这个年纪的。好多都做了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她怎么会时不时的孩子气。后来听她说了后世的事情才知道,她这个年纪的还在上学,正得家人宠爱的时候。更何况劳鹭已经离开家来了这里这么多年。时常想家伤心也无可厚非,他更是理解了。 有时候看劳鹭像个小猫一样委屈撒娇的时候,燕十一也心疼,他想,如果鹭子可以回家,会不会好些。这种时候,他总是想着,纵使自己不舍心痛,鹭子也还是回家吧。 但是一旦劳鹭好转起来,便会原来那个明媚的女子。他又想,既然她不伤心了,就在多留几日吧。 当然这样只是自己想着,他知道劳鹭的去留全在命数,自己亦或者是她。都是左右不得的。 “劳姑娘真是好福气,看得我真真羡慕。” 又是唐蝶。 劳鹭转头看去,只见唐倾、唐蝶和唐冷三人已经上完香出来了。唐蝶摆明了一副极度的表情,看燕十一的眼神里充满了觊觎之色。 在理教严明的南宋,竟出现了唐蝶这样的女子,也算是奇葩了。幸好她是唐门的二小姐,若是放在普通人家里。光是唾沫就够淹死她的了。 劳鹭毫不避讳地瞪回去,宣誓主权一样将抱着燕十一的手更加拢了拢紧,整个脑袋都要陷到他的身子里了。 燕十一冷眼看着唐蝶。她时常这样挑衅,但是总是停留在口头上和眼神里,比起垂涎自己,她似乎更加喜欢看着鹭子炸毛的样子。像是逗小猫一样,鹭子一炸,她便掩面笑笑就离开了。 燕十一正想着,忽然感受到了一道怨毒的目光,下意识迎着目光对上去。便看到了一脸阴戾的唐冷。 想来唐冷定当是知道自己打晕他,给他为毒药的事情了。 不过唐冷的阴戾转瞬即逝,换了一脸古怪的神色,朝着他勾了勾嘴角,冷笑了一下。 燕十一只觉得有些生寒,唐冷定然是要报复了,自己要小心提防着一些。 劳鹭被唐蝶激起了斗志,情绪倒是好多了,也没有显得那么疲累了,看着雪对着燕十一说起了后世的事情,有的没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燕十一静静地听着。他知道鹭子说的是对家的思念。 头七的仪式直到傍晚才结束,因为一切从简,也没有什么好折腾的。只是众人决定吃素一个月,以尽哀思。 头七一过,周拂的丧事算是彻底办完了。 劳鹭将周宴被阿瓦古丽变相囚禁的事情告诉过众人了,的确他们也没有再见到过他。 还有唐冷那日阴毒古怪、充满报复的眼神。不过他倒是没有折腾起什么风浪来,唐门变得静悄悄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倒是让人觉得不安。 一个月过去了,算日子还有三日就要过年了。 过年是件令人快乐的事情,但是此情此景下,都没有人想着过年。 这一段空闲的日子里,劳鹭将周拂留下的几本经书都看了几遍,受益良多,特别是符箓那一本书。 看了那本书,劳鹭才知道自己以前会的知识凤毛麟角,画来画去都只有那么几种,而符箓博大精深,有许许多多。有驱邪的、聚阳的、隐身的、召唤傀儡的、请神的、镇魂的、压尸的…… 而符箓的威力取决于画符之人的威力,其中还有一些符箓是劳鹭这个道行完全画不出来的。 比如天雷符,将天雷符印在妖魔鬼怪身上,就如同被天雷击打了一样,一般五百年道行以下的妖物,直接小命不保,魂飞魄散。但是这样的符,纵使劳鹭有宫天镜,却也是画不来的。 除了这种攻击力高的,还有一些续命的符咒、短时间内增长几倍灵力的符咒等,这些也是劳鹭画不出来的。 劳鹭从符箓大全里挑了几种常用的符咒来用。 她先学了这些,等消化好了,以后也好教给小健,完成周拂的遗愿,让解梦世家传承下去。 时间过得很快,明日就是最后一次开炉了,将引子放进丹炉里之后,只要再煅烧七天,婴灵就会出事。 到时候阿瓦古丽和周宴的心头血倒进丹炉里。婴灵就会变成一个孩子。 这婴灵便不是魔物了,而是和世间任何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一样,脆弱,需要人保护。 刚刚吃过午饭。唐倾就来了,他替阿瓦古丽传话,接劳鹭过去,有事情要商量。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阿瓦古丽因为身体里假胎的影响,身体一直不好,也没有找过他们的麻烦,不知道今日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这一个月里,不只是阿瓦古丽。连唐倾、唐蝶和唐冷三兄妹也很消停。 劳鹭好奇了,走在路上,看着唐倾的背影,她忍不住问道:“一个月前你还对合作的事情很热衷的,怎么最近连提都不提?” 唐倾转身看向劳鹭。一把折扇合上,扇柄抵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 劳鹭只觉得被他看得发毛,怒了,扬了扬拳头,道:“你若在这样轻浮地看我,我便揍你。” 唐倾哈哈大笑。摇着头转身继续走。 这人分明是想要羞辱自己。劳鹭怒怒地想着。 只听得唐倾幽幽道:“阿蝶说的没错,在这样无聊的地方,也只有看劳姑娘动动怒,比较有趣。” 劳鹭愣住了,一下子气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这……这是什么兄妹……一个两个地喜欢看自己炸毛的样子……真是无聊透了。 唐倾一转头果然又看到劳鹭羞恼的样子,他朗声笑了一下。打趣归打趣。他笑够了,便正色道:“你们这段时间这么安分,一定是有万全的办法了,既然不用我出力就能把事情办了,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唐倾本来还对后院那九个丹炉里的宝贝有觊觎之心。可是后来听唐冷醉酒的时候说里面压根不是什么长生不老丹,而是练什么小孩,他便顿然失了兴趣。 他不似劳鹭一伙人,练了什么灵力,要了这用小孩练出来的小孩也无用。他现在想着的就是阿瓦古丽可以快快地离开唐门,离开蜀中,他要将唐门重建,恢复昔日风光,而他则还是唐门的掌门人。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让劳鹭等人和阿瓦古丽斗,自己置身事外,重新在唐门掌权。原本想要合作,只是害怕劳鹭等人不和阿瓦古丽作对而已。 现在已经完全达到目的了,他自然不用跑来跑去,那些事情可以避开就避开。 “原来是这样。”劳鹭淡淡道。也没有什么,这样算是被利用了,也不算是,不痛不痒,没有感觉。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阿瓦古丽的小宫殿。 唐倾送劳鹭进去之后,便离开了。 走进前殿,阿瓦古丽一身素色的白衣,等走进一点,可以看到上面绣了粉红色的桃花,分外别致。 她现在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脸上画着淡妆,衣裳和饰品都是从简的。看上去的确和一个普通的怀孕妇人没有什么两样,特别是那一抹慈爱的笑容。 她笑得这样的真挚,若是放在刚刚进唐门那一会儿,劳鹭一定也会被她所蒙骗的。但是周拂的死时刻在警醒着她,阿瓦古丽无论如何表现,除了周宴,其他人的性命她都不会放在眼里的。 劳鹭一步步走近,阿瓦古丽却还是看着自己那样慈爱的笑着。她的阴谋自己是知道的,何必装出一副母爱泛滥的样子呢? 从侧殿走出来了一身紫衣的男子,手里拿着一个羊脂白玉碗,里面放着些药汁,他仔细地喂阿瓦古丽喝药,见阿瓦古丽苦的皱眉,还柔声慰问。 这紫衣男子不就是许久不见的周宴么? 这样看去,他和阿瓦古丽倒是伉俪情深。劳鹭心中苦笑,若是有朝一日周宴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说不定会嘲笑自己的一声。 劳鹭都有些不忍心了,便在殿中站定,不再往前。 不过周宴还是注意到了劳鹭身上的灵力,转头看到她时,还有一些惊喜,道:“是劳姑娘啊,许久不见。” “是啊,许久不见了。”劳鹭淡淡地笑了笑,回应道。 周宴一边喂药一边道:“这段时日雪儿的身子一直不好。我专心照顾她,也忽略了你们。也许久不见父亲了,他可安好?” 劳鹭心中为他泛起一片苦涩,正要开口。抬头就迎上了阿瓦古丽警告的眼神。 劳鹭扯了扯嘴角,最后只得含含糊糊道:“大家都好。” 周宴这才放心地笑了笑。 阿瓦古丽喝完药,对着周宴施施然一笑,道:“相公,你去房间练功吧。我今天觉得肚子不太舒服,可能是这小魔王又要闹了。” 周宴点了点,道:“那你自己小心些,我去练功,好帮你减轻些痛楚。” 周宴说罢,转身对着劳鹭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周宴一离开,阿瓦古丽的满脸笑意便消失了。 劳鹭见她用平静里带着寒意的目光看着自己,便仰头对视了过去。 许久之后,才听到阿瓦古丽笑了笑,淡淡道:“靠近一些。我有事与你商量。” 劳鹭走上去了几步,在离她一丈远处停了下来,再也不想更加上前了。 阿瓦古丽就这样坐在那里没有说话,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像是里面真真有个孩子一样。 劳鹭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阿瓦古丽,没有说话。 只见阿瓦古丽抬头,迎上了自己的目光。她静静道:“实际上我肚子里是有孩子的。” 劳鹭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阿瓦古丽低下头,微微笑着,轻轻抚摸,道:“刚刚怀上没几人,身体里的灵力躁动,便流掉了。孩子死了。却没有流出来,我用灵力温养,将这个已经死了的孩子养到这样大。” 劳鹭忽然觉得阿瓦古丽有些可怜,也不说话了。 “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起了变化,不能生养。但是你没有看到。相公因为怀孕一事,对我态度缓和了多少。”阿瓦古丽说着,微微叹气,道:“他原本因为我杀了圣主的事情,连看都不想看到我,后来因为孕事,对我好了许多。我怎么能告诉他孩子已经没有了呢。” 劳鹭不想再听伤感的事情让自己徒增悲情了,转移话题道:“你找我来究竟什么事情?” 阿瓦古丽摸了摸肚子道:“还有不到十天,婴灵就要练好了,我也该临盆了。” 她说着看向劳鹭。 劳鹭明白她的意思。这胎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自己恐怕是要被拉过来做稳婆了。 “你然后放心于我,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劳鹭说着想起阿瓦古丽刚才的话,道:“你腹中的死胎,分娩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劳鹭没有做过稳婆,死胎也是胎,会不会出事? 阿瓦古丽忽然笑了,道:“我若是因为要生这个死胎而难产死了,不也正是合了你们的意?你只管帮我接生吧。到时候让清松道士把婴灵带到产房来。燕十一陪同相公在外面等着。” “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我们定然会照着办。”劳鹭说着,道:“只是……你别忘了答应我们的事情。” “等事情办好了,我做完月子,就和相公一起回大漠。我与他最最快乐的十年是在大漠里度过的,以后的日子也想在那里度过。” 劳鹭见阿瓦古丽一脸憧憬之色不假,便稍稍放心一些了。 “我方才和你说的,你去和他们说了。等婴灵一练成,你和燕十一便过来。”阿瓦古丽道。 劳鹭发现她已经开始冒虚汗了,显然用灵力温养死胎是极为损害身体的事情。她需要调息灵力,便给自己下了逐客令。 “你……自己小心些。”劳鹭顿了顿道,然后转身离开了。 阿瓦古丽看着劳鹭的背影,笑了笑,道:“原本我们可以成为闺中密友的。” 回到住处,劳鹭将阿瓦古丽吩咐的告诉了清松、大和尚和十一。 清松得知阿瓦古丽用灵力温养死胎时,惊讶极了…… 046 分娩 清松听劳鹭提起阿瓦古丽用灵力温养死胎的事情,极为惊讶。 他知道胎儿在母体中一死,便会成为一团腐肉,根本不可能长大。而利用灵力却温养一个死胎,实在是难以想象阿瓦古丽会生下什么样的东西出来。 听到清松地这番说辞,劳鹭也是惊讶极了。她原先想着,阿瓦古丽生下来的应该是个死婴,和那些难产而夭折的婴儿一样。但是听清松这样一说,她也不跟确定,可以消耗阿瓦古丽这么多灵力却温养的死胎,生下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燕十一不免担心,道:“如果有危险,你就喊我,我就在外面。” 劳鹭点了点头。实际上她现在倒是没有多少害怕,只是惊讶和好奇多了一些。 …… …… 昨晚辗转反侧一夜之后,天际刚刚泛白,劳鹭便起来了。 只要一想到今日正午,婴灵就要出世了,她就紧张的睡不着。 等她穿戴完跑到院子里,调节完心情的时候,只见大和尚、清松和十一都已经陆陆续续从房间里出来了。看来他们同意也睡不着。 吃过朝食,大和尚和清松直接去了后院,这几日他们一直泡在那里,就差点把床榻给搬过去睡了。 劳鹭现在却还不能去阿瓦古丽那里。不能让周宴觉得,劳鹭好像知道今日阿瓦古丽要生一样。 坐在前厅等了一个时辰,等到肠子都焦了,唐倾终于来了。 只听他急匆匆道:“那边要你过去,挺急的。” 劳鹭才唐倾并不知道什么事情,便和十一去了。 三人来到小宫殿的时候,就见周宴已经满头大汗地迎了出来。 劳鹭转身对唐倾道:“你先回去吧,用不了几日,你的目的就能达成了。” 唐倾看着劳鹭,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雪儿她腹痛。你去看看吧。”周宴很紧张,说话都已经发颤了。他以为自己对雪儿和那个孩子没有什么感情,对他们好,只是因为计划所需。但是当他看到雪儿腹痛到站也站不稳。血从双腿之间不断往下滴,将一条白色的裙子染得血红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用了情的。 劳鹭马上跑了进去。周宴也想要进房间,却被燕十一一把拉住了,道:“那里男子不能进去。” 周宴不信,焦躁地甩开燕十一的手,道:“我就是父亲接生的,有什么不能进?”他说着就要往里冲。 燕十一马上出手阻拦,周宴现在情绪激动。没有理智可言,正要与燕十一动手,就听到房间里雪儿痛苦道:“相公……你……你不要进来……我不想你看到……” 燕十一趁周宴一愣,将他拉了回去,用剑鞘抵着他的肩膀。一把按在柱子上。沉声道:“不要添乱。” 燕十一这句是真话,周宴是在给他们的计划添乱。 周宴听到这句话时一愣。马上意识到自己这样没头没脑地冲进去,焦躁不安只会影响雪儿和劳鹭的情绪,是添乱。 他冷静了一下,看着燕十一沉着的眼眸,忍不住问道:“劳姑娘她真的会接生吗?” 燕十一果断点头,淡淡道:“鹭子是学医的。” 周拂见燕十一说得这样肯定。不像是在骗人,也稍微放心一些了。 燕十一的确没有撒谎,她听劳鹭将后世的事情,知道那个时候的医术已经神乎其神了,而鹭子也跟他说过,学过一年的医学。 只是他不知道。劳鹭只是个解剖过几具尸体,刚刚学会了一点点皮毛的大一学生。别说是接生这种妇产科的事情了,就是自己的外科,也还是个半吊子都不是的。 劳鹭这是真心愧对十一和周宴对她的信任。 阿瓦古丽和劳鹭侧耳倾听直到外面没有了声响,才放心下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劳鹭低头看着阿瓦古丽染满鲜血的裙子。不由心口一抽,道:“你这演戏也太逼真了吧。” 却见阿瓦古丽没有回应自己。她面色发白,满头冷汗,下身还在流血。 动真格的了! 劳鹭一下子就慌了,她以为自己进来就是演个戏,没想到要真的接生啊。再说了,接生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她完全不会啊。 劳鹭正欲哭无泪的时候,阿瓦古丽颤声道:“这几个月里,死胎一直要被我的身体排出来,是我用灵力一直硬扛着,才没事的。现在扛不住了。” 这生死胎应该和生孩子是一样的。 当时劳鹭的隔壁班就是妇产科,那边老师的嗓门又比较大,她也算是听到过一些内容的。 劳鹭回忆着,先将阿瓦古丽的裙子给扒了,然后用一条被子将她的上半身盖上,腿叉开支起了,摆出和各大电视剧里所有孕妇要生孩子时一样的造型。 接下来好像那些产婆也不干别的了,就是在旁边喊加油。 劳鹭走到阿瓦古丽面前,开始慢慢地喊:“吸气,吸气,呼气,开始用力。” 见阿瓦古丽非常配合地做,劳鹭也放心多了,然后一般重复着,吸气,吸气,呼气,开始用力,这句话,一边帮她摸摸肚子啊,或者去后面看看有没有宝宝出来啊,或者抓着她的肩膀表示鼓励什么的,其他的劳鹭是实在不会做了。 “呀!”劳鹭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引得外面忐忑不安的周宴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对着劳鹭大喊,“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你们去烧热水,准备剪刀,还要蜡烛,快快!”劳鹭忽然想起来了要剪脐带。 周宴闻言,一溜烟就跑过去了。 燕十一见周宴走远了,对着里面轻轻喊道:“鹭子,还好吗?” 劳鹭也不确定,看着阿瓦古丽,艰难道:“应该还好吧。不知道婴灵练成了没有,怎么还不送来。” 燕十一要看着周宴,也不能离开,便道:“你不要担心。” 劳鹭闻言,一下子就苦着脸了,她能不担心吗? 阿瓦古丽在劳鹭的指挥下,一下一下地用力。 一开始还咬着牙不叫,后来喉咙里发出低吼声,就是不肯教。 劳鹭看着揪心,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看到桌案上有支大毛笔,只见聚灵成刃将毛笔的笔头给削了,剩个棍子。 她放到阿瓦古丽嘴边,道:“咬着吧,还好受一点。” 阿瓦古丽一张嘴咬住了笔杆,神色痛苦。 不久之后,周宴朝里面大喊:“水烧好了,怎么办?” 劳鹭觉得支开周宴,等下大和尚他们来送婴灵也方便一点,便开始忽悠了,道:“这水一直要烧着,保持滚水的状态。” 周宴转身就往厨房跑,但是刚刚跑了两步,便听到阿瓦古丽的低吼声,又放心不下,便对燕十一道:“燕兄弟,你帮我烧水吧,我要留在这里。” 燕十一还没有作答,就听到劳鹭在里面大喊:“一定要孩子的父亲烧水才行,否则……会难产……会出事……还会一尸两命!” 燕十一只见周宴一听到这话,脸刷一下白了,马上朝厨房跑去。 所谓关心则乱,如果放在平时,周宴怎么会不知道鹭子在诓骗他。 劳鹭听到周宴跑远了才放心。低头看阿瓦古丽,只见她双目瞪得滚圆,咬着笔杆,面目狰狞,着实被下了一跳。 只听得“咔”一声,只见两根手指粗细的笔杆竟然被阿瓦古丽硬生生给咬断了。 “啊――”阿瓦古丽一声大喊。 劳鹭浑身一抖,下意识去看她双腿之间。 她瞬间就傻了,这是什么? 一团暗红色和黄色相见的腐肉,依稀可以分辨出腐肉里有手右脚,还有一个不完整地头。 生出腐肉还伴随着一股子腐烂尸体的恶臭味道。 劳鹭拿着剪刀,在火上烤了烤,想要去剪那根黑球球的脐带。但是她的剪刀还没有碰到脐带,阿瓦古丽又大叫了一声,劳鹭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团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为胎盘的东西从她身体里排出来了。 劳鹭拿着剪刀发着呆,现在也没有什么脐带好剪了。 “生了?” 听到阿瓦古丽虚弱的声音,劳鹭低声“嗯”了一下。 “我要看看。”阿瓦古丽说着,伸手过来。 劳鹭拉住她的手,却没有照着她的意思将她拉起来,犹豫道:“要不还是不要看了。” 阿瓦古丽见到劳鹭面色非常不好,道:“就算再可怕,也是我生的。” 劳鹭只好拉她起来。 然后顺着阿瓦古丽的目光,再次看了看那两团用脐带连接起来的腐肉。 阿瓦古丽倒是非常平静,道:“拿布包起来,扔了吧。” 劳鹭静静地点了点头,将床单卷了起来,扎成了一个布包,放到角落里。 正在此时。大和尚和清松齐刷刷地跑了过来,站在门口大喊。 “婴灵送来了!” 只见阿瓦古丽一收悲伤的神色,沉静道:“去帮我拿进来。” 劳鹭也是惊讶,那团死胎离开了阿瓦古丽的身体后,她的身体和灵力迅速地恢复着,现在已经面色红润了。 劳鹭出门,从清松手里接过了一个小葫芦。葫芦特别重,而且可以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横冲直撞。 047 秘密败露 劳鹭暗施了灵力,才将小葫芦压制住,拿进去交给了阿瓦古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阿瓦古丽拔开了小葫芦的盖子,破开了上面的阵法。 只见一个通体乌黑的婴灵从小葫芦里冲了出来,只见这个婴灵与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大小,但是一双白色的眼珠子凸在外面,显得异常醒目,再加上一张血盆大口里颗颗尖锐的牙齿,令人生寒。 婴灵一出来,就想攻击离她最近的阿瓦古丽。 只见阿瓦古丽嘴角一勾,手在婴灵周围画了一个圈,便出现了一道结界,将婴灵关在了里面。 婴灵刚刚从小葫芦里出来,又被关进了结界了,一下子恼怒的不得了,在里面横冲直撞的。但是阿瓦古丽布的结界非常牢固,任它这样乱撞,一点事情也没有。 “孩子,对你母亲这样凶狠可是不对的。”阿瓦古丽面露慈爱之色,微笑道。 要对这样一个婴灵散发母爱之情……劳鹭浑身微微一颤,不行,做不到啊。 阿瓦古丽从怀里拿出一个通体翠绿的瓶子,里面正是周宴以自己的血温养的周拂的心头血。 “孩子,饿了吧,母亲喂你。”阿瓦古丽微笑着将瓶子打开,心头血倒入了结界中。 又见到阿瓦古丽手在空气中虚空一抓,一把匕首出现在了手中。她脸上还是保持着危险,匕首直接插进了她的心口。 心口流出的心头血受到了灵力的牵引,直接流进了结界里。 阿瓦古丽的面色越来越白,许久之后,才将匕首拔出,止住了血。 劳鹭惊诧地看到阿瓦古丽止血之后,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换做自己,早就奄奄一息了…… 婴灵所在的结界里面注满了心头血。只见到他先是抱着头吼叫,不久之后便弯着身子抱着腿,蜷缩成了一团。躺在心头血里,如同母亲腹中的胎儿一样。 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是亲眼看着结界里的心头血迅速结成了孩子的血肉,没有片刻功夫。那个黑不溜秋长相骇人的婴灵变成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的样子…… 劳鹭还是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边婴儿还没有变化完全,劳鹭只听得外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这唐门里可以同十一和大和尚打斗的,除了周宴,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只见阿瓦古丽的面色直接就不好了,阴狠地看着劳鹭。 劳鹭心说不妙,难道还是被周宴知道了吗?那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么多心血白费了,周拂和那些孩子都白死了。 “你先莫急,我去看看。”劳鹭安抚道,当看到阿瓦古丽疑狐的眼神时。劳鹭道:“你放心,我们比你更加不想周宴知道真相。” 劳鹭没有管阿瓦古丽的反应,只见跑了出去。 只见周宴双眼通红,完全是在和大和尚还有十一拼命。 大和尚和十一对周宴处处留情,但是周宴却招招下了死手。一副大受刺激的样子。 燕十一见劳鹭出来,低声道:“是唐冷,清松去追了。” 劳鹭瞬间心中无数脏话奔腾而过,将唐门的族谱全部问候了一遍。 没想到这样关键的时候,忘记去防备唐冷了。那日他怨毒的眼神自己明明是注意到的,怎么没有想到去防备他一下呢? 劳鹭心中懊恼,却也知道。周宴已经知道实情了,就算把唐冷追回来大卸八百块也是没有用的。 “周宴,你冷静点!”劳鹭低喝了一声。 满眼通红的周宴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看着劳鹭,看着大和尚,看着燕十一。咬牙切齿道:“你们都是杀我父亲的凶手!” 劳鹭见到大和尚一下子面色惨白。他一直责怪自己没有看住周拂,一直自责着,周宴这样一说,不是在戳他的心吗? 现在是不能近他的身,否则劳鹭一定会狠狠替大和尚给他一个巴掌的。 房间里忽然传出来了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 “相公。你来了?”阿瓦古丽的声音也随之传出来了。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眼。看来婴儿已经成功出世了,只希望周宴可以顾全大局,不要忘记大家一开始定的计划。 “周宴,你知道你父亲为何而自尽吧?不要枉费了他的心意。”劳鹭道。 她虽然知道这是为难了周宴,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了,如果周宴因为这件事情对阿瓦古丽生厌,那他们这么久昧着良心地忍着,算是白费了。 周宴听到劳鹭的话,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一步一顿地进屋了。 “鹭子,大师,我们走!”燕十一马上拉着劳鹭和大和尚往外面跑。 刚刚走到小宫殿外面,只见到清松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对他们道:“西南角门那里,已经准备了四匹马和一些干粮。” 劳鹭一愣,道:“你不是去追唐冷了吗?” 清松一把拉住还在发愣的大和尚,道:“你们两个先别问了,逃命要紧。” 燕十一放开大和尚之后,腾出的一只手揽住了劳鹭的腰,跟着清松一起往西南角门跑。 到了角门那里,只见四匹骏马,身上早就已经驮了包袱。而其中一匹马上还挂了一个白色的瓷罐子,是周拂的骨灰罐子。 劳鹭被燕十一扔上了马。 四人正要策马飞奔的时候,只见到唐倾追了出来。 燕十一以为是追兵,随即一想,以阿瓦古丽的性格,会自己下手的。 唐倾见他们四人一副要跑路的样子,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 燕十一冷笑了一声,道:“你去问你的好弟弟。” 他话音刚落,四人纵马奔腾起来,一路跑出了城池,穿过了外面的一片村子和田野。 “去巴蛇林。”燕十一冷静地说道,策马在前面带路。 劳鹭已经反应过来了,人家阿瓦古丽如果发狂,想来这个蜀中也只有巴蛇的林子可以保住他们,说不定还能接着巴蛇除去阿瓦古丽。 四人一路策马,没有人那些结界的阻拦,一个多时辰,越过了几个小镇子,那巴蛇的林子就在眼前了。 还不等他们展颜一笑,一道黑色的龙卷风就袭了过来。 四人只好骑马掠行。 大和尚一把拉着灵力较弱的清松,一手抱着装有周拂骨灰坛子的包袱,往巴蛇林掠行。 眼看着快要进林子了,劳鹭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衣服,有一股强劲的力道将自己拽了回去。 燕十一见状想要去拉,却发现自己也被拽了回去。 在离林子十丈开外的地方,四人全部被扔到了地上。 黑色的龙卷风消失了,空中落下来了很多东西,或者说很多人。 只见唐倾、唐蝶、还有杀千刀的唐冷,还有许许多多的唐门弟子和丫鬟。都毫无生气地摔在地上,死了。 阿瓦古丽从空中缓缓落地,劳鹭见她手里抱着周宴,一个正在啼哭的婴儿放在周宴怀里。 周宴这个样子,再加上远远地可以看到他衣襟上都是血,想来应该也是死了。 大和尚露出悲痛的神色,想要上前,却被清松死死拉住。 劳鹭见到阿瓦古丽还穿着生产时的衣服,一身血污,披散着头发,双目通红,面无表情。 燕十一拉住了劳鹭的手,准备找到机会,将她先扔进林子里再说。 劳鹭见阿瓦古丽望着他们的眼睛,满是血红,觉着今日是有死无生了。 那躺在周宴怀里的孩子忽然开始大声啼哭,阿瓦古丽恢复了一些神智,她以灵力为依托,将周宴的尸体停放在空气中,伸手去抱孩子。 “孩子,你先在父亲身边好好睡一觉,等母亲去给你父亲报仇,再回来抱你。”阿瓦古丽轻声说着。 燕十一趁着她哄孩子的间隙,倏地拉着劳鹭站了起来,转身就往林子里掠。 他没有掠行几丈,便感觉到已经不能再往前了。 没有一丝犹豫,他将劳鹭直接扔了出去。 劳鹭看着十一,知道他想牺牲自己,让她逃入林子里。 但是没有十一,她一个人逃生了,还有什么意义? 劳鹭没有被十一抛多远,便感受到了一股子强大的灵力,将自己又拖了回去,完全挣扎不得。 最后他们还是被拖回了原地。 “鹭子。”燕十一将劳鹭一把揽在怀里。 劳鹭知道他们四个的灵力在阿瓦古丽眼里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她原本是很害怕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忽然就不怕了,伸手搂住了十一的腰,道:“生能同衾,死能同穴。十一,此生足够了。” 是呀,得郎君如此,死生何惧? “好个生能同衾,死能同穴。好个此生足够了。”阿瓦古丽尖叫起来。 劳鹭便感觉到她身上巨大的灵力朝他们攻了过来。想要结灵力去挡,却和十一一起被打出了几丈远。 等落到地上的时候,劳鹭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筋骨都要被震碎了,眼前一片血红,看不清东西,看来五脏也都受损了。 劳鹭虽然浑浑噩噩的,但是她清楚地知道,只要阿瓦古丽再攻击一下,他们马上就要一并去阎王殿报道了…… 048 死里逃生 混沌的时候,许许多多的片断快速从脑海里闪过,尽是以前发生的一幕幕。爷爷、老爹、老妈、周梦、吴彬、仇、蓝蓝、柜神、小虎子、小梅子、十一等等,都出现了,如同走马观花。这才发现,这两年着实已经经历了许许多多,结识了很多人,想到很快要离世,便多生出许多不舍来。 这不舍之情一点点地放大。劳鹭眼前血红一片,见到十一也倒在不远处,几乎不能动弹。她只觉得浑身剧痛,每每呼吸一下也是痛,更别说动了。她硬生生挨着剧痛朝燕十一身边爬了过去,她很害怕,自己一个人死在冷冰冰的地上。 眼前模糊的厉害,在一片血红中,十一也动了,他朝着自己慢慢爬了过来。 劳鹭只觉得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是爬不动了,便朝他伸出了手,十一也伸过手来。 在劳鹭艰难地勾住十一的手指时,像是吃了一剂灵药,她忽然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 耳膜已经受损了,现在根本听不清声音,嗡嗡作响。 但是劳鹭还是依稀听到了尖锐的笑声。一定是自己和十一的行为再次激怒了阿瓦古丽。劳鹭对着十一的方向笑了笑,她不知道再受一击之后,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去抓住十一的手。或者在受一击的瞬间,她便会就这么立刻死了。 设想了许多种,直到劳鹭觉得力竭眼前发黑,然后没有意识,昏厥过去了。 …… …… 等劳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河边。 天空没有太阳和云,天却是非常明亮的。河挺宽的,对面是一片竹林,而她正站在一片渡头上。 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劳鹭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她往渡头的木板上一坐。伸手揉自己的太阳穴。 我应该在蜀中的巴蛇林那里! 劳鹭慢慢回忆起来了,她应该在蜀中的巴蛇林前,那里躺着一大堆的尸体,还有大和尚、清松、十一以及自己都受了重伤。阿瓦古丽呢?她不是一定要杀他们的吗? 这里是哪里? 劳鹭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一下子来到了这里,而且连身上的伤痛也消失了。 十一呢? 对于未知都会恐惧,现在这份恐惧在劳鹭的心头发挥到了极致,一时间她现在这健康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惊惧得动弹不得。 现在一定要冷静。 劳鹭努力说服自己,不断做深呼吸。她渐渐平静下来之后,便要选定一个方向走,离开这里,找到人问问,这里究竟是哪儿? 还不等劳鹭恢复平静起身。河流那头便传来了划水的声音。 循声看去,只见芦苇丛后头露出来了一只小木船的船头,看着木船已经非常古朴破旧了,应该是常年在这条河里摆渡。 有人就好。劳鹭心里想着,站了起来。 待船从芦苇丛后面完全露出来。只见到上面站着一个上身着黑色绸制衬衫、下身一条黑色牛仔裤的短发男子。 劳鹭看着这熟悉的打扮和面孔,不由浑身发颤,她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回事,这仇怎么在这里? 这一身黑色衣服的短发男子,正是仇奕兆。 劳鹭马上低头看自己。只见一袭交领白色长裙,中间系着一根碧色的腰带,上面的暗绿色花纹还是自己亲手绣上去的。外面一件碧色纱衣罩衫。再低头看水里的装扮,一头黑色长发及腰,随意的散在下面,另一半挽做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两根白玉的簪子固定着。这俨然是一副故人的打扮,自己还没有回去。 “鹭子。”仇微微笑着。温柔地看着劳鹭,船越撑越近。 “仇……?”劳鹭不可置信地低声唤了一声。无论是十一还是仇,无论是古时还是后世,他待自己都是温柔的。这温柔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拥有。 “鹭子,想家吗?跟我回去吧。”仇奕兆将船在渡头泊好。朝劳鹭伸出手来。 劳鹭犹豫地看着他,问道:“仇,你怎么在这里?” “鹭子,跟我走吧。”仇奕兆依旧温柔地笑着,不作答,只是伸着手。 劳鹭想家了,想仇奕兆了,想以前的生活了,她还没有上完学呢,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还没有好好过大学里向往的生活呢。 她慢慢朝仇奕兆伸出手。 “十一怎么样了?”劳鹭想到了十一,和眼前的男子拥有一样的面孔,一身白色的长袍,束着她亲手绣的腰带,一头乌发半扎着的男子。 “他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仇奕兆将手又往前伸了一些,柔声道:“跟我回家吧,这里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仇说十一没事,十一自然是没事。但是劳鹭还是觉得七上八下的,快要触碰到他的手一下子收了回来,道:“仇,我想再看一眼十一,确定他真的没事了,我再跟你回家,可以吗?” 仇一定会说好。仇也好,十一也好,总是依着自己。 劳鹭满眼期盼地看着仇奕兆,却见到他缓缓地摇头,道:“选择了留在这里,我就要走了。真的想好了吗?” 劳鹭犹豫了,可能错过这次,他便永远回不去了。 但是当时的情景,十一受了重伤,这三年多的情份……劳鹭咬了咬牙,逼迫自己坚定起来,她点头,道:“仇,你先回去。我确定他没事了,一定会回家的。” “好。”仇奕兆微微一笑,如同暖日一般的笑容让忐忑的劳鹭一下子安定了下来。他道:“我在家等你。” 劳鹭却忍不住落下泪来,用力地点点头,道:“我一定回来。” 仇慢慢撑着船离开…… …… …… “鹭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劳鹭只觉得头痛欲裂,胸口火烧火燎地疼,耳朵还是在嗡嗡作响。十一发颤的声音传入了耳朵。 眼前一片漆黑,她先是一阵惊恐,后来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睁眼。 “十一……”她试着唤了一声。声音极为微弱,想要伸手触摸一下十一的脸,可是连睁眼都没劲,别说是伸手了。 “她怎么还没有睁眼?” 这是大和尚的声音。听他说话中气十足,可见没有受多少伤。 “她不是这个世上的人吧?” 奇怪的女声,很熟悉。劳鹭仔细想着,却想不起来哪里听过。 “什么?”大和尚大惊小怪的声音。“兔子奶奶,你倒是说说清楚,什么叫做不是这个世上的人,不是人,难道是鬼不成?” 兔子奶奶。原来是那只会说话的兔子啊,劳鹭听她说过一次话,怪不得觉得如此熟悉了。 “是。”十一有些为难道:“鹭子来自后世。” 周围安静了许多。 兔子说话了。轻描淡写道:“那就对了,她本不是这个世道的人,来到这里神魂不稳,刚刚可能都魂魄离体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是身体虚,好好休养就行。” “救命之恩,燕十一铭记于心。”十一道。 他可能作了个揖,劳鹭觉得自己的身子动了动。 看来自己昏厥之后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们几人成功逃进了这林子里,还遇到了会说话的兔子,不知道那只山魈在不在。这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了。 现在自个儿就是个可以思考的植物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当务之急就是调息灵力来治伤。 幸亏自己的脑子还能用。劳鹭回忆着残篇,顿时觉得有一道流水灌入了自己的身体,在经脉中游走。疼痛发闷的身子一下子就松泛起来了,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大和尚和清松一起挑着柴火,在上面烤着带来的干粮。燕十一怀里抱着劳鹭,一脸担忧。 只见一道明黄色的光芒将劳鹭浑身包裹了起来。她惨白的脸色慢慢恢复红润,呼吸也没有那么沉重了。 “这是神器?”倒挂在树上的山魈见此情景不住问道。 “什么神器?”兔子也激动地蹦跶了起来,两只前腿搭着一个树桩子,才得以仰着头看着山魈。 山魈怎么会知道是什么神器,只道:“我感觉她身上的灵力古朴而纯厚。不像是人修炼得到的,倒像是上古的神器里蕴含的。” “是宫天镜。”劳鹭调息了一阵,觉得恢复了一些,身体舒爽了许多,也有了些力气,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十一,先是宽慰的一笑,再答了山魈的问。 “宫天镜是什么?”兔子激动地问道。 山魈面露尴尬,道:“上古神器听着很稀有,实际上也不少,只要上古遗留下来的东西都具有一定的灵力,我怎么知道是什么。” 劳鹭笑了笑,转而去看十一,只见他两个眼眶红的要滴出血来了。一脸憔悴,额角嘴角都还挂着血,自己也没有疗伤,心疼了。 “怎么不替自己疗伤。”劳鹭嗔怪道。 大和尚笑道:“这二十四孝情郎见你昏迷不醒,哪里顾得上自己,眼看着你再不醒,他就先要血尽而亡了。” 被大和尚这样一说,劳鹭一下子眉头都皱起来了。 燕十一微微笑了笑,宽慰道:“血早就不流了,不要听他瞎说。” “阿瓦古丽呢?我们怎么进林子的?”劳鹭动了动,燕十一会意地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劳鹭刚刚是神魂不稳,现在稳定下来了,又经过一番调息,身体恢复了不少。 大和尚道:“当时那人魔要杀我们来着,突然林子里就冲出来了一道极亮的光,然后就被山魈兄弟给拽进林子深处来了。人魔也没有追进来。” 山魈竟有这样厉害? 劳鹭投过去一个感觉加敬佩的眼神,还未开口道谢,就听到它说:“是蛇君救了你们,我只是把你们拖进林子而已。” 劳鹭闻言,一双眼睛闪亮亮了,道:“难道是蛇君要帮忙对付阿瓦古丽了?” 山魈却道:“那只是蛇君沉睡前设下的结界,蛇君并没有醒来。” 劳鹭失望了。 她忽然感觉自己往后倒了下去,马上稳住身形,只见十一倒在了自己身后。 大和尚见状一把将燕十一拉了起来,盘腿坐下。双掌抵在了他身后,往他体内输送灵力。 清松道:“他只顾着你了,一直没有替自己疗伤。” 劳鹭的眼圈早就红了。心里责怪,十一是个痴的。怎么能自己不疗伤呢。 大和尚替燕十一输送了半个时辰的灵力,道:“他伤的着实不轻,要好好休养了。” 快要进入子夜了,山魈不再倒挂,一下了跳了下来,道:“你们在这林子里好好呆着,人魔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我们先走了。” 大和尚、清松和劳鹭多番感谢之后,山魈和兔子离开了。 大和尚的灵力像是河水汇入了大海,燕十一一点起色都没有,还是面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身体发抖,就像是很严重的伤寒一样。 到了夜晚,山林里颇冷。劳鹭伤势好转了不少,尤觉得冷的发抖。更何况十一重伤呢。 这光是冻着,伤也好不了。 “还记得那个山洞吗?”劳鹭想了许久,觉得山洞这冬暖夏凉的地方比较合适。 “安置三个小道士那里?”大和尚问道。 清松从山羊胡子老道寄回来的信里知道这么个地方。 “大和尚,麻烦你帮我把十一搬到那里去。这里太冷,入夜湿气也重,我怕他吃不消。”劳鹭担忧道。 “这种小事说什么帮不帮的。”大和尚说着,小心翼翼地将燕十一扛在肩头。 劳鹭记得山洞在山林的西北面。 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那个山壁。 劳鹭的身体恢复一些了,强行提着一口气,往山壁上一掠。等踏入山洞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身子一软,马上扶住墙壁。 大和尚扛着燕十一轻巧的上来了。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石床上,上面还有上次安置三个小道士时放的厚厚的干草,倒可以御寒。 清松灵力虽弱,但是掠上山壁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他在山下捡了一捆干柴,掠了上来。 山洞避开了风和湿气。有点上了火堆,顿时暖和了不少。 劳鹭守在燕十一身边,见他面色渐渐缓和起来,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实际上方才两人遭受阿瓦古丽一击的时候,十一是挡在自己身前的,他伤的更重。只是自己神魂不稳,才会先昏厥。 劳鹭握着燕十一的手,将清松递过来的水一滴一滴地湿润他干涸的唇,然后慢慢喂他喝。 劳鹭一点都没有后悔回来,如果她跟着仇离开了,十一怎么办。就算自己要走,也先要将十一安全地送回燕园。 劳鹭忽然觉得手心被动了一下,随即才发现自己竟然不争气地睡着了。 她一睁眼,就见到十一温柔地看着自己,他还很虚弱,却用尽力气握了握自己的手,让自己好少担心一些。 “感觉怎么样?”劳鹭摸了摸他的脸颊,已经恢复一些温度了。 燕十一点了点头,微微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劳鹭马上将水袋拿了起来,起身坐在十一的身侧,一手从他脖子下面伸了过去,将他托了起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将水袋凑到他嘴巴。 燕十一慢慢地喝了一会儿水,觉得嗓子没有那么干涸了,道:“我没事,不要担心了。” “怎么能不担心呢。”劳鹭低声嗔怪了一句,想起十一自昨日吃了朝食,到现在已经一日没有吃东西了,连忙问道,“饿吗?” 燕十一看着劳鹭的神情,点头。他知道如果什么都不让鹭子为自家做,她只能更加担心。 劳鹭将干粮在火上烤热,一点点掰碎了喂燕十一,喂口饼,喝点水。 燕十一的确是饿了,他吃了半个饼才饱肚,见大和尚和清松不在,问道:“他们呢?” 劳鹭这才发现大和尚和清松已经没了踪影,脸一红,羞愧地红了眼,低声道:“我不好,昨夜睡着了,我本来应该好好照看你的。” 燕十一恢复了些气力,笑着摸了摸劳鹭的脸。将她眼睛即将要落下来的金豆子给拭去了。温柔道:“你也受伤了,累了很正常。” “你看我,你伤的这么重,还要你安慰我。”劳鹭心里是怪死自己了。但是表面却破涕为笑,不让十一再费心了,他需要好好歇息的。 大和尚和清松一起掠了上来,两人手里抱着些柴火,拿着的水袋子里已经灌满了水。 清松见燕十一醒了,替他把脉,道:“幸亏灵力底子厚,若是碰了灵力弱的,早就被人魔给震死了。” 清松的意思就是十一已经没事了,好好调息就行。 劳鹭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些了。这段日子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十一。 “我们刚才去林子边缘看了,人魔已经不在那里了。”大和尚一边往火堆里扔新的干柴一边道,“她应该就在附近,只要我们一离开这里,连蜀道都还没有进。肯定会被她抓住的,到时候就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劳鹭听懂了大和尚的意思。他是在说,如果不能将阿瓦古丽这件事情结果了,便决定没有生路可言,或者只能永远窝在这山林里,靠巴蛇的庇佑活着。 劳鹭想了想道:“以前的打算可以吗?让巴蛇来对付阿瓦古丽。” 清松忧心忡忡道:“按昨日来看,巴蛇的确有能力可以对付人魔。只是我们没有把握将他唤醒。而且不知道强行被吵醒的巴蛇会不会恼怒,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大和尚沉默了很久,道:“试试吧,好歹是个机会。燕兄弟和劳鹭丫头先疗伤。我同清松去林子里找找山魈和兔子奶奶,问问他们怎么看。” 毕竟山魈和兔子在这里活了许久,知道的多。问他们的确也是个办法。 既然这样商定了,劳鹭吃了些东西,和十一一起盘腿坐在石床上,开始调息灵力疗伤。大和尚和清松去林子里找山魈和会说话的兔子了。 劳鹭这一入定调息,等再睁眼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是昏暗一片了,黄昏时候,而大和尚和清松却没有回来。 不过没有过多久,在入夜前他们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好几条鱼。 “兔子奶奶领我们去打的鱼。”大和尚眉开眼笑地扬了扬手中的鱼,“清松早就已经杀好洗干净了,等下烤了就能吃。” 只见清松将鱼一条一条分别穿在比较粗的树枝上,放进火堆里烤,道:“这里没有调料,也只能吃个鱼味儿,不要嫌弃。” 清松是个荤素不忌的道士,在唐门的时候就听说过他极善做菜,现在终于又口福吃到了。 “山魈和兔子怎么说?”劳鹭好奇地问道,又有些紧张。 大和尚道:“诶,别提了。我们才刚刚一说,山魈和兔子奶奶就笑得在地上打滚。他们倒是不反对,就说如果我们有本事对付的了这山林里的群蛇,再有更加大的本事可以让蛇君醒来,这个方法可以一试。” 劳鹭一下子垮了脸,道:“他们的意思就是我们根本没有本事这样做。” 大和尚无奈道:“可不是嘛。” 清松见大和尚的负面情绪又起来了,道:“山魈也说了,让我们尽情住这里,人魔是没有办法干扰的。” “不行!”还不等大和尚说话,劳鹭便道:“阿瓦古丽最近恨我们恨毒了,才会守着这里,想要杀我们。如果时间长了,她没了耐心,必然会到中原去大开杀戒。就是逼也要把我们逼出山林。所以我们一定要等她还没有打算离开蜀中一路东行的时候想好完全的对策。” “不就是蛇吗?”大和尚一拍大腿,道:“佛祖保佑,我们几个没有坏心,一定可以做到的。到时候有蛇君相助,收服一个人魔有什么难的。而且看蛇君这么爱护这里,一定是个心善的,也不会去中原伤人把?他要怒,就把大和尚我杀了泄愤。” 大和尚说的慷慨激昂,好像都打算直接连夜跑去大巴蛇沉眠的地方了。 “你先冷静点,这件事情不是靠蛮力可以解决的。”清松劝道。 话语间,阵阵烤鱼诱人的香味传来…… 049 双足金蚕 《冥事录》049 双足金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0 蛇族 《冥事录》050 蛇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