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从封王开始》
第1章 我是九皇子
脚步急促，赵延洵疾步奔走在高墙内，目光不断扫视周围，口鼻间喘着粗气。
只见他身着紫色团龙圆领袍，头上的乌纱翼善冠不知掉到了何处，一根金钗玉环维持着发髻未彻底散乱。
“嗷呜……”
听到这个声音，赵延洵不由打了个寒噤，丧尸追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赵延洵心如火燎，如今他置身的地方正好是死胡同。
就在他心感焦急之际，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出现在拐角处，喉咙间正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与出现的几人对视，看着对方眼中那一片猩红，赵延洵吓得几乎瘫软，此刻只能依靠本能往后退。
拐角处的几人犹如野兽看见猎物，此刻徐徐向赵延洵走了去，喉咙中的低吼声也越发急促。
当赵延洵退到墙壁时，此刻他已是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丧尸越来越近。
“嗷”的几声，眼前的几个丧尸张开了獠牙，带着腥臭味儿扑向了赵延洵……
……
床上，赵延洵突然睁开眼睛，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只见他胸口起伏不定，显然还未从噩梦中缓过神来。
好在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做这个梦，所以他的心情逐渐平复，最终气息稳定下来。
看着眼前陌生而熟悉的环境，赵延洵喃喃道：“看来是真的回不去了！”
三天之前少年还叫赵洵，还是二十一世纪的社畜，才过完二十六岁生日，就在连续加班中猝死。
谁知他竟又活了一世，赵洵成了赵延洵，贵为大晋王朝九皇子。
前身体弱多病，染了风寒之后一命呜呼，才让赵洵钻了空子。
“还以为托生到了皇家，可以不当社畜享福了，谁知……这他娘的古代也有末世！”
想到此处，赵延洵在心中默念“系统”二字，一个面板出现在他脑海中。
面板之上显示的是“30天17小时58分26秒”，而每一秒数据都在变化，末世还有三十多天就要到来的。
“末世生存系统……这他娘的是古代，末世来乱入什么！”赵延洵忍不住吐槽。
前世工作之余，赵延洵也看过不少末日影视剧，但故事背景都是在未来，根本没听说古代爆发末世危机的。
是丧尸爆发？还是小行星撞地球？还是某个大火山爆发？亦或者是地震海啸什么的？
赵延洵胡乱猜测，但却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即便有系统他也感到焦虑。
所以这两天他才老做噩梦，赵延洵前世看过不少丧尸片，随便代入一部都可以让他做一个精彩的噩梦。
正当赵洵……不对，正当赵延洵继续熟悉前身记忆时，纱帐外响起了宦官的声音。
“殿下，该起身了，娘娘那边还等着呢！”
“知道了！”
赵延洵只说了三个字，他现在还未完全掌握原身记忆，话说多了容易露马脚。
扯来锦被擦干额头上的汗珠，赵延洵再无半点儿异样。
没一会儿，房间内的烛火便被点亮，借助火光赵延洵可以看到，有四名小宦官正在忙碌，另有两名宫女上前拉开了纱帐。
根本不需要动，立刻有人来到赵延洵床边，小心翼翼将他扶了起来。
“奴婢伺候殿下更衣！”
赵延洵面无表情，经过前两天的适应的，此刻他已能安然接受宦官们的服侍。
这其实并不困难，因为赵延洵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干站着就是了。
平举双手站在铜鉴前，赵延洵任由宦官们替自己穿戴袍服，这些衣服比较复杂，一个人很难在短时间里搞定。
作为大晋皇帝第九个儿子，赵延洵再过三天就满十六岁，换句话说就成年了。
而如今大晋朝廷上下，却因他这位刚成年的皇子，已是吵得不可开交。
皇帝专宠赵延洵生母端妃，爱屋及乌之下，便起了废长立幼的心思，想把赵延洵扶上太子的位置。
天家无私事，皇帝的此等违逆祖制的想法，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从六年前皇帝表露心迹开始，大臣们便抛开了政见分歧，绝对多数都反对皇帝的“荒唐”之举。
而这废离之事，也就从太安十八年，一直拖到了太安二十四年春，到现在赵延洵都成年了，皇帝废立的想法都没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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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朝廷内，已有大批官员上奏，请立我这位九皇子为藩王，想把我赶出京城去……”
“偏偏那位皇帝老爹死扛着不表态，却把前身架在了火上烤！”
“说不定前身染病而亡，就可能是有人在搞鬼，否则怎会恰好在这个时候病倒了！”
赵延洵脑子里念头飞转，但此刻他嘴上却是一言不发。
皇宫大内，不知有多少耳目存在，随便说错什么都可能引来大麻烦。
赵延洵虽才穿越三天，可他从原主的记忆中，却还是了解到不少皇宫阴暗面。
当下对赵延洵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当太子的事，而是要从这个世界活下来。
他虽然已绑定了末世生存系统，但系统要倒计时结束后才会激活，以至于此刻他连努力的方向都没有。
再加上此刻他是皇子身份，朝廷上下的目光都盯着他，让赵延洵暂时不敢有丝毫妄动。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赵延洵心中暗道，前世经历的凶险，让他铸就了一颗强大的心。
“殿下，可以移驾了！”
小宦官提醒的声音，让赵延洵从思索中惊醒，他不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只见他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穿紫色圆领四爪团龙袍，腰缠玉带脚踏皁靴，给本就英俊不凡的赵延洵，更凭添了几分贵气。
不得不说，对新身体的外表，赵延洵还是很满意的。
“摆驾吧！”赵延洵沉声道，这也是前身该有的态度。
封建社会上下等级森严，别说是他这堂堂帝国皇子，便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们，在仆婢们面前也是威严深重。
赵延洵虽是二世为人，但他也知入乡随俗的道理，在实力弱小时该怎么着就得怎么着。
在宦官宫女们的引导下，赵延洵穿过殿内几道门，走出了所居的大殿。
皇子生下来满了周岁，就得离开生母到皇子所生活，端妃因深得皇帝宠爱，所以赵延洵是在十岁才到的皇子所。
也正是那一年，皇帝起了废长立幼的心思，让赵延洵在皇子所的生活难以平静。
踏出大殿门槛，便见一座步辇正等着，几名抬辇小宦官恭敬侍立。
不管是身上代表亲王身份的团龙袍，还是大殿门口的辇轿，都不是身为皇子的赵延洵能拥有的。
但偏偏皇帝把这些都赐给了他，足可见皇帝对这儿子的宠溺，当然根上还是因为端妃。
在宦官的搀扶下，赵延洵落座辇轿之上，只听其中一名宦官喊了声“起轿”，辇轿就被抬了起来。
这是穿越三天来，赵延洵第一次走出皇子所，而他要去见的便是自己的生母端妃。
事实上，他这三天养病期间，端妃每日都来看过他，但赵延洵都以“乏了”为借口，与端妃没说上几句话。
端坐辇轿之上，赵延洵抬头看向宫墙上方，此刻已能看到冲出云层的阳光。
辇轿徐徐前行，路上不时遇到洒扫劳作的宦官宫女，见到赵延洵经过纷纷停下手里活计，然后跪在地上行礼。
一路走来，除了跟着自己一道的宦官宫女，赵延洵就没看到一个站着的人。
皇宫很大，一路上转了十几次弯儿，跨过了七八道宫门，赵延洵才出现在了咸福宫大门外。
辇轿缓缓落下，一旁的宦官小声道：“殿下，娘娘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虽然内心强大，但此刻赵延洵还是微微有些紧张，他这冒牌货还是怕一会儿露馅儿了。
可不管怎么担心，这一关都是必须要过的，所以在宦官话音落下之后，赵延洵从辇轿上站起身来。
走到宫门台阶下，赵延洵抬头望了“咸福宫”的牌匾，手捏玉带往台阶上走了去。
而在跟在他身后的小宦官，则大声喊道：“九殿下给娘娘问安！”
第2章 夺嫡事
迈步走进宫门，里面正在扫地弄花的宦官宫女们，纷纷向他下拜行礼。
“拜见九殿下！”
其中年纪小胆子大的宫女，则悄悄抬头打量赵延洵，这位英俊的皇子殿下对怀春少女们极有杀伤力。
赵延洵仍旧面无表情，此刻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外面，而在宫殿里的端妃身上。
走到园子中央，赵延洵按照记忆中的礼节停下脚步，等待着端妃的召见。
因为端妃深受皇帝宠爱，咸福宫规制被大大提高，仅看外观就比别处宫殿精致不少，宫女宦官们的衣服都如崭新一般。
没一会儿，一名女官从正殿大门内走了出来，向赵延洵屈身行礼后，才开口道：“娘娘请殿下进殿！”
赵延洵迈动脚步，徐徐走上了咸福宫正殿外的台阶。
走近正殿之内，前方是一处软榻，两侧则各摆了几张椅子，端妃却不在此处。
赵延洵左右张望，走到正殿中央后向左转身，果然看见端妃坐在偏厅内的圆桌旁。
桌上摆着精致的膳食，显然端妃正在用早膳。
端妃年过四十，因为保养得当的缘故，外表看起来却只三十许，模样仍可见妩媚动人。
“洵儿来了，快快过来！”端妃招了招手，脸上露出了笑容。
走进偏厅内，赵延洵按照记忆中的形状，老老实实跪在了地上，大礼参拜道：“儿子给母妃请安！”
“洵儿快快起身，你身子刚刚痊愈，可别再累着了！”
在端妃说话的同时，一旁侍奉的嬷嬷迈步上前，小心将地上的赵延洵搀扶了起来。
因为受前身记忆的影响，对眼前这位爱儿子的端妃，赵延洵从心底便有一种亲切感。
所以在他起身后，便对端妃道：“多谢母妃！”
在端妃示意下，赵延洵走到了桌子旁，立马有宫女帮忙端了墩子。
取下头上的乌纱翼善冠，立时便有宫女上前接过，然后小心放到了一旁小几上。
“皇儿还没用膳吧，就在这里吃了，今日你要来，这些全都是你爱吃的！”端妃笑容和煦道。
虽然此刻的端妃看起来只是个和善的母亲，但赵延洵却知这位母妃心思深沉，在后宫里可谓威名赫赫。
落座之后，端妃一边替儿子夹菜，一边询问赵延洵的身体状况。
赵延洵一边吃着，一边小心回答端妃问话。
实打实的说，端妃感受到了赵延洵有些变化，但她只当是大病初愈的后遗症。
在他们母子二人吃得差不多时，端妃目光扫向了身侧的嬷嬷，后者会意便招手让房间内所有人退下。
见此情形，赵延洵心中感到疑惑，猜测端妃应该是有重要的话说。
当房间内只剩下母子二人后，端妃拿起汤勺亲自往碗里盛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洵儿，有件事……母亲要提前告诉你，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说完这话，端妃把盛有鲜汤的翡翠碗递向了赵延洵，后者起身恭敬接下。
“还请母妃示下！”赵延洵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应答。
“这些年来，你父皇虽有意立你为太子，可事到如今……怕也是一场空了！”
“我虽在后宫，却也听闻了些前朝之事，如今你父皇案头上，全都是奏请赐你王号，让你立刻就藩的折子！”
听到这些话，赵延洵心头却是一喜，随即问道：“就藩的意思……就是让儿子离开京城去做王爷？”
见赵延洵问出这话，端妃感到惊讶，自己儿子不该为错失太子之位而愤怒吗？
端妃哪里会知道，赵延洵想的就是离开京城，毕竟这地方条条框框的约束实在太多了。
而如果到外地做了王爷，那么掣肘无疑会少许多，也可让赵延洵做更多准备应对末世。
对他来讲，什么王权富贵都不及末世降临重要，末世是会要人命的。
“洵儿，你难道不失望？”端妃满是忧心道，她生怕儿子会想不开。
失望？为什么要失望？这个问题赵延洵想好几秒，才明白了端妃的意思。
“母妃……为了争这太子位，让父皇和母妃为外臣攻讦，儿子心中备受煎熬！”
这样一番话，将赵延洵孝子形象立了起来，以至于端妃眼中都浮现了泪花。
说只见赵延洵放下手中翡翠碗，眼神坚定说道：“索性按那些大臣们的意思，儿子去做个富贵王爷也好，如此父皇母妃也不必为此日日忧心了！”
感动是感动，可此刻端妃心头的震惊，那也是实打实的。
端妃只是想让赵延洵有接受失败的心理准备，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儿子经历一场大病后，居然直接就想放弃了。
这怎么能行了，她端妃往后还想做圣母皇太后呢，怎能说放弃了就放弃了，再说了皇帝也不会允许直接放弃。
“那个……洵儿，你也别太担心，这事儿还没最终结果，万一要是成了呢！”端妃讪笑道。
赵延洵只得露出了个尴尬的笑容，然后又端起那翡翠碧碗品尝起汤来。
此刻母子二人心思各异，这顿早饭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
“行了，这几天你好好呆在寝宫里，有消息母妃会再召你过来！”端妃扶额道，此刻她显得有些疲倦，夺嫡这事是劳心劳神的。
从记忆中赵延洵得知，端妃之前还生了四皇子，当年也是与皇长子赵延隽争夺太子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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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他这位四哥在八岁时就染病而死，否则也就没赵延洵什么事了。
而如今坐在太子位上的，正是皇长子的赵延隽，一个宫女所生的皇子。
此刻端妃已有送客的意思，赵延洵只能起身，恭敬行礼后徐徐退出了偏厅内，然后走出了咸福宫正殿。
“恭送殿下！”
当大殿外传来宫女们送行的声音，方才出去的那位嬷嬷，独自一人走到了端妃身旁。
“娘娘……”
“灵素……我儿经历大病之后，心思已经变得本宫这当娘都猜不透了！”端妃无可奈何道。
被称作灵素的嬷嬷，乃是端妃的绝对心腹，替她干过不少脏活儿。
“娘娘……或许是这次大病，让殿下害怕了！”灵素语气慎重道。
听得这话，端妃整个人的倦意消失不见，眼神中带有了几分杀气。
“查得如何了？是谁做的手脚？害得我儿无故染病？”
“奴婢仔细查探，虽未能有确凿证据，但却和皇后有些瓜葛！”
端妃眼皮微眯起来，表情此刻变得扭曲起来：“她……这个贱人！”
感受到端妃滔天的恨意，灵素低下头不敢再插话，她对主子和皇后之间的恩怨再清楚不过，双方确实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第3章 应对末世的准备
走出了咸福宫，赵延洵没有踏上步辇，而是选择步行回去。
他这具身体确实孱弱了些，所以他得想办法尽快提升体质，以便在末世更好存活。
至于端妃心心念念的夺嫡，赵延洵基本没放在心上，他倒巴不得离这漩涡越远越好。
一路走着，此刻仍是清晨，宫道内的行人并不太多。
除了遇到几个品级高一些的女官，赵延洵只遇到了沿途的宫女太监。
除太子赵延隽外，比赵延洵大的皇子，都已经去了封地就藩，所以此刻也无兄弟来找他麻烦。
一路无事回到了皇子所，赵延洵便看见两个少年正在玩闹，却是老十赵延垣、老十一赵延菘。
见赵延洵返回，侍奉这两位的皇子的奴婢们都跪地行礼，两位皇子也都拱手作揖。
“见过皇兄！”
这两位皇子母族不强，在进入皇子所中之后，赵延洵对他们多有照顾，所以三人之间关系不错。
“嗯……继续玩儿吧！”
见到九哥好像不太高兴，赵延垣二人以为他是大病初愈心情不畅，也就没和以往那般上前说笑。
事实上，他二人也听说了些朝廷上事，知道赵延洵如今是麻烦缠身，心里烦闷也很正常。
再说赵延洵，在进了寝殿之后，便从外边喊道：“林全，霍安……你们过来！”
一众小宦官中，立刻就有两人应声而出，迅速来到赵延洵面前跪下。
这二人勾着腰，一副卑躬屈膝模样，年纪都在十五六的样子。
赵延洵从头上取下乌纱帽，将其放在一旁高脚桌上，才徐徐转身坐到了大殿上首主位上。
“其他人都出去！”
在这座大殿里，赵延洵的话就是圣旨，所以其余宦官婢女们全都退了出去。
就在地上两名小宦官不明就里之际，只听赵延洵问道：“你们两个，跟着孤多久了？”
两名小宦官对视了一眼，其中模样伶俐的小宦官答话道：“回禀殿下，奴婢等六七岁时就跟着殿下，到如今已快十年了！”
这些赵延洵都知道，他更知道这二人乃是前身的绝对心腹，抛开上下尊卑不谈，他们三人算得上一起长大的玩伴。
搜寻着记忆里的画面，赵延洵有感而发：“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孤能不能信你们？”
模样伶俐的小宦官便是林全，此刻他猜测九皇子有事要交办。
于是林全连忙道：“奴婢愿为殿下效死！”
见林全这样说，一旁稍显木讷的霍安也跟着弯腰道：“奴婢也愿为殿下效死！”
赵延洵仔细审视眼前两人，反复观察了这二人微表情，确定此二人靠得住后，才展颜笑道：“是有事要吩咐你们去办，但却用不着你们拼命！”
说完这话，赵延洵指了指书桌方向：“案头第二本书下面有一张纸，上面写了孤要的东西，你们两个照着单子去找！”
在赵延洵的示意下，林全起身走到一旁书桌，从书本下拿出了一张纸。
打开来看，是一张硕大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东西。
“腊肉一千斤、盐一百斤、木炭一百斤、米两千斤……”
赵延洵列的这些东西，是他昨天花了一整天想出来的，都是末日里能用得到的东西。
“殿下，您……您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用？”林全忍不住问出口。
“孤自有用处，你们只管去准备！”赵延洵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滋味儿确实不赖。
“殿下，吃和用的东西倒还好，但这兵器甲胄，乃是我大晋的管制物，奴婢却是无能为力了！”霍安一脸苦笑。
他们只是皇子所的两个小宦官，哪里有搞到兵器的本事，再说这也是杀头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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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却是赵延洵没想到，待他思索一番后，才将茶杯放在茶几上：“那你们就尽量弄，需要银子直接支用就是！”
赵延洵作为端妃的儿子，这些年可没少得赏赐，家底儿可不是一般的厚实。
前身是个沉稳的性子，平日里不喜奢华繁盛，银子就全都攒了下来，此刻手里竟有万两现银。
“殿下，东西买来之后，存放在何处？”林全再度问道。
对此赵延洵早有预案，开口道：“就存放在永宁巷的宅子里，买上几辆大车，做好随时就走的准备！”
“不要多问，按孤说的做就是了，此事莫要声张，咸福宫那边也别说！”
说到这里，赵延洵语气森严道：“明白了没有！”
前世近距离感受过不少领导发威，赵延洵此刻有样学样，一时间还真镇住了林全二人，谁让他还是大晋的皇子呢！
“奴婢遵命！”
示威之后还要施恩，这是赵延洵跟着领导学到的，于是他脸上又泛起的笑意：“你二人都是我的心腹，孤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谢殿下！”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林全二人心中却泛起了嘀咕，暗道九皇子殿下一场大病后，性格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些。
林全二人小心退出大殿后，便遵照赵延洵的意思，要出宫去行采购之事。
走在宫道上，见前后无人之际，林全忍不住说道：“小安子，殿下好像变了个人，你就不觉得奇怪？”
霍安只管赶路，随口说道：“这皇宫大内，又有多少东西是真的？你怎么就知道殿下变了？”
林全顿时哑然，更被霍安这番话所提醒。
是啊……难道之前自己眼中的九皇子，就是他真实的面目？皇宫之内本就没有简单之人。
但若九皇子不露分毫隐忍这么多年，那城府未免也太深了些……想到这些林全更是打了个冷颤。
“你说……殿下买这些劳什子玩意儿做什么？”
霍安停下脚步，表情淡定道：“咱们做奴婢的，只管把差事做好就是了！”
言罢，霍安再度转身离开，林全摇头之下立马跟了上去。
很快就是五天时间过去，时间来到了太安二十四年二月初三。
赵延洵一身单衣在大殿里做着俯卧撑，大殿的门被关着，所有宫女宦官都被他赶了出去。
这几天除了每日去咸福宫请安，听端妃讲述朝堂之事，赵延洵一回寝宫就开始了锻炼。
他要抓住一切可能，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每日锻炼和小跑他一日也没落下过。
做完第五组三十个俯卧撑后，赵延洵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端起一旁的茶壶牛饮了一番。
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片刻歇息，赵延洵不由自主召唤出系统，面板上的倒计时已变成“25天12时35分33秒”。
没等赵延洵开口吐槽，就听到外面宫女的声音道：“殿下，娘娘急召！”
如今已是下午，这个时候急召自己过去做什么？赵延洵心中疑惑。
“更衣！”
第4章 见皇帝
还是坐在辇轿上，赵延洵摇摇晃晃往咸福宫赶了去。
事实上，他更想自己小跑过去，那样还能再锻炼一番，但这也只能想想罢了。
但此刻更让赵延洵关注的，是端妃为何会在此时召见自己，想来应该是有大事发生了。
而最近和自己有关的大事，唯有朝臣们奏请自己去就藩，想来是此事有结果了。
来到咸福宫大门外，赵延洵才走下辇轿，端妃的心腹嬷嬷灵素就迎了出来。
“殿下，娘娘正等着您呢！”
连灵素都迎了出来，看样子事情不是一般的严重。
赵延洵也不再理会什么礼节，直接迈步往咸福宫内走了去，径直来到了偏厅端妃跟前。
却见此时，端妃脸色极为难看，目光中的恨意宛如实质一般。
“母妃，谁惹您生气了？”赵延洵连忙上前，前身与端妃之间的母子之情，是赵延洵此刻难以压制的。
端妃一把拉住赵延洵衣袖，满是愤然道：“洵儿……母亲怕是要与你天各一方了！”
从这句话中，赵延洵迅速分析出，自己封王的事应该是敲定了。
这让他深感高兴，在这皇宫里面他束手束脚，早就想着逃离此处了。
但现在却不是高兴的时候，赵延洵露出了颓然之色，看得端妃心疼得不行。
她所生的四子已早夭，如今她就赵延洵这一个儿子，是万万舍不得分别的。
“洵儿，你也别担心，只要还没正式颁诏，这事儿就还有转圜的机会！”
此刻赵延洵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点头。
“一会儿随母妃去见你父皇，记住了……进了大殿你什么都不要说，只管哭就是了！”
赵延洵感到无语，这还是真是不到最后不放弃，连苦情戏都安排上了。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端妃更是一个行动派，说完话起身拉着赵延洵就要往外走。
无可奈何之下，赵延洵只能跟了出去。
外面辇轿已经备好，端妃的辇轿也是皇帝特赐，这是皇后和皇贵妃才有的荣宠。
两架辇轿从咸福宫出发，很容易引起了后宫各处的注意，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热闹。
皇帝的寝宫叫乾安宫，当赵延洵来到宫门外，还是被此处威严肃穆所慑。
此地乃是整个大晋王朝的权力顶端，历史上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为了大殿内的那尊宝座争得腥风血雨。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赵延洵心里念出了伟人的诗。
才进入宫门，里面就引出了一位老太监，看起来慈眉善目惹人亲切。
但赵延洵却知道，这位乾安宫大总管陈长河，却是皇宫里最不简单的人，否则也坐不稳他现在的位置。
“端妃娘娘，您怎么过来了！”
“皇上可在里面？你去通禀，就说臣妾恳请觐见！”
陈长河面露难色，便道：“娘娘，此刻皇上正在与几位阁老商议国政，怕是不太方便！”
端妃是绝顶聪明之人，此刻她已猜到是皇帝不想见自己，亦或者说不敢见自己。
要是其他嫔妃，自然也就识趣走了，但端妃是有不同的。
“那臣妾就在这里等着，皇上什么时候召见，臣妾就什么时候进去！”
端妃的话斩钉截铁，让赵延洵刷新了一些认知，原来这位母亲却是个女中豪杰。
陈长河多厉害的人，面对端妃这般无奈，此刻也只能进去通禀。
待陈长河离开后，端妃则领赵延洵继续往前走，登上乾安宫正殿外的台阶，站在廊道下静静候着。
于端妃的心思深重不同，赵延洵此刻极度放松，甚至还有心思打量此处的雕梁画栋。
没一会儿，大殿内就响起了脚步声，三名身着红色官袍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外面的端妃母子，为首老者发出了冷哼声，显然对他们母子二人深恶痛绝。
而端妃也没啥好脸色，甚至还开口道：“几位阁老，小心路滑，你们这把年纪摔下去可就起不来了！”
这话可把几位阁臣气得不行，可端妃根本不给他们发作的机会，拉着赵延洵就进了大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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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不得不佩服这位母亲生猛，出言讥讽几位阁臣也就罢了，还敢不经召见直接闯进乾安宫大殿。
谁知此时，赵延洵耳边传来端妃的声音道：“还杵着做什么？哭！”
端妃脸色严肃，赵延洵只能发挥出自己蹩脚的演技，“呜呜”的哭出了声来。
两人在大殿内穿行，很快来到了皇帝所在的精舍外，只听端妃“哇”的一声也哭了出来。
“陛下……臣妾不活了，您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相比于赵延洵的蹩脚演技，此刻端妃哭得是梨花带雨，那楚楚可怜的劲儿让御座上的皇帝连忙迎了出来。
搀扶着哭得不能自已的爱妃，两鬓已见白的皇帝出言安抚道：“爱妃，何至于此！”
声音醇厚但却带有老态，如今的太安皇帝赵永铖，已是年过五旬的老头儿了。
赵延洵依旧在哭，而端妃却在皇帝安抚下，徐徐停下了哭泣声，但脸上的泪花却是半点儿不少。
“陛下，难道真要如那些外臣所言，要让臣妾与洵儿母子分离吗？”
二十多年来，端妃用自己独特的手段，将赵永铖的心给牢牢拴住，才奠定了她皇后之下第一人的地位。
“搬个墩子来！”皇帝回头对陈长河吩咐。
没一会儿便有小太监端了个凳子来，皇帝赵永铖亲自扶着端妃坐下，这份恩宠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爱妃，朕有苦衷啊……”
此刻，赵延洵也停下了哭泣，在皇帝老爹的示意下，徐徐走到了端妃跟前。
正在此时，赵永铖声音变得森寒道：“其他人都退下！”
这一刻，赵永铖是那个站在绝巅，主宰世间臣服的皇帝，让赵延洵不由自主低下了头去。
大殿内侍奉的婢女宦官们，遵照圣意全都退了出去，偌大的乾安宫内只剩下赵延洵一家三口。
只见赵永铖攀升的气势逐渐退去，又变成了那个面容和煦的老父亲的形象。
“爱妃，朕又何尝愿意洵儿与你分别，可如今朝廷内忧外患不定，实在是经不起动荡！”
“就在昨天，西北传来战报，胡人又有大批进犯之势，若是朝廷之上再乱成一团，江山几有倾覆之危！”
其实赵永铖还没说完，除了西北胡人进犯，北方诸州冬季还遭了雪灾，去年中原大旱的后患还在……
如今的大晋朝廷，确实已经经不起折腾，更何况是关乎太子位的国本之争。
“朕是大晋的皇帝，先帝把江山交到朕的手中，朕不敢有半点儿闪失……”
说到这里，赵永铖神色中满是凄楚，此刻的他不是皇帝，而是向妻子讲道理的丈夫。
事实上，能让皇帝做到这一步，端妃可谓是前无古人了。
“爱妃，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着朕，朕只能辜负你了！”
第5章 愿为父皇分忧
皇帝最后这句话，甚至可以说是在哀求，让一旁站着的赵延洵都目瞪口呆。
端妃眼泪再度流了下来，连忙起身跪到皇帝面前，抹着泪道：“陛下，是臣妾让陛下难做了，臣妾有罪！”
“那太子位，臣妾本是不想争的，偏偏被那些朝臣拿来大做文章！”
这话同样让赵延洵瞠目结舌，端妃说自己不想争太子位，这话说出去怕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然而此时，端妃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她接着道：“陛下……臣妾所作所为，只求不与洵儿骨肉分离罢了！”
“庭儿聪慧，却不明不白的死了，难道陛下还要让他们把臣妾最后一个儿子也夺走吗？”
此言一出，皇帝赵永铖的脸色微变，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赵延洵心中却是精彩无比，暗道端妃手段果然高明。
这番以退为进手段，以死去的四皇子赵延庭为引子，非但衬托出了自己的孤苦无依，更点出了外臣和后宫里某些人的嚣张跋扈。
但偏偏分寸把握得极好，端妃没有指名道姓说任何一人，把想象空间留给了皇帝本人
不得不说，赵永铖此刻又被端妃说动的意味，因为他也想到了自己憋屈的大半辈子。
从少年登基被权臣掣肘，赵永铖欲行的废立之事，另一层面来说也是对官僚集团的反抗。
可惜斗了这么多年，他的意志还是被朝臣们束缚，坐在太子位上的还是那个让他厌恶的皇长子。
然而，端妃却算错了一件事，此时的赵延洵已非彼时的他。
只见一直站着的赵延洵撩起袍子下拜，毕恭毕敬跪在了皇帝面前，这一动作引来了端妃与皇帝的注目。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赵永铖讶然，而同样跪在地上的端妃，却是狠狠瞪了赵延洵几眼。
可赵延洵不为所动，而是叩头于地道：“父皇身承江山，肩挑祖宗社稷，儿臣不愿父皇犯难，愿依朝臣所奏……出京就藩为王！”
听到这番话，不单是端妃震惊，皇帝赵永铖心头则是感动不已。
为了给自己分忧，老九愿意主动放弃太子位，真是自己的好儿子啊！
要说赵延洵对太子位没什么想法，那绝对是违心之言，位列至尊的感觉谁不想尝一下呢！
可他经过今天来的仔细评估，还是觉得自己上位的可能性太低，还不如主动退一步海阔天高。
如此一来，既符合他外出躲避末世的想法，也能借此机会向皇帝老爹多要些好处。
只见赵永铖先是将端妃扶起，然后才上前一步，将赵延洵从地上搀扶起来。
“洵儿，父皇对不住你！”
实打实的说，赵永铖能跟赵延洵说出这句话，足可见他对赵延洵这个儿子的看重的，父子之情绝不是一般的浓厚。
这不由让赵延洵想起了前世的父母，二老供他上了大学，一辈子含辛茹苦还没来得及享福，就出车祸双双去世了。
“儿臣不愿做逼迫父皇，做不孝之子，还请父皇成全！”
赵延洵再度补刀，让端妃的心更凉了，以至于此刻她一句话都没说。
当丈夫和儿子心思一致，她一个妇道人家说什么都无用，反而会破坏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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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问题被消弭于无形，但除了赵延洵外，皇帝和端妃都高兴不起来。
以至于这两位恩爱多年，头一次话都没说一句就分别了。
跟在端妃身后，赵延洵也不知该说什么，此刻他甚至感到有些心虚。
母子二人一路无话，端妃乘着辇轿返回咸福宫，赵延洵则徒步一路跟着。
到达咸福宫后，端妃踏入宫门没等赵延洵跟上，就直接命人封闭了宫门。
而赵延洵也没直接离开，前身毕竟是端妃的儿子，他得把这烂摊子收拾好。
于是赵延洵干脆跪在了宫门外，从下午太阳西斜，一直跪到了日落西山。
咸福宫内，宫女们已经在摆晚膳，端妃则独自坐在卧房内，看着地上怔怔出神。
宫女宦官们都不敢多事，唯有灵素走到近前，徐徐禀告道：“娘娘，殿下一直跪在外面，都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端妃没有说话，她对这个幼子是又爱又恨，此刻全然不想搭理。
灵素毕竟是端妃心腹，随即又说道：“娘娘，殿下大病初愈，身子骨可受不住这样长跪，夜风将起……若是再着了凉，那可就麻烦了！”
之前的一场风寒，就差点儿要了赵延洵的小命，想到此处端妃脸上的寒霜消减了不少。
赵延洵是她唯一的儿子，虽然这次忤逆了她，但母子血肉之情是实打实的。
没一会儿，咸福宫宫门徐徐打开，灵素从宫门内走了出来。
“殿下，快起身吧，娘娘请您进去！”
在地上跪了两个多小时，赵延洵此刻腿脚有些发麻，一时间竟没能站起来。
好在一旁林全霍安上前，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护着他一路进了咸福宫。
今日这一跪，对赵延洵来说是没办法的办法，他总不能一走了之。
来到正殿门外，赵延洵挥退了林全二人，独自迈步走进了宫殿内。
此刻端妃正在偏厅内，面前已经摆好了晚膳，但她的目光全落在赵延洵身上，眼神中既有母亲的慈爱，也有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你们都出去！”
在端妃的吩咐下，殿内侍奉的宫女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赵延洵母子二人。
见儿子站在原地不动，还是端妃先开口道：“过来坐吧！”
听到这话，赵延洵才迈步前行，来到端妃身侧坐下。
审视儿子良久，端妃之前想好的许多训斥的话，此刻全都没了再说的心思。
“用膳吧！”
赵延洵一时愕然，最终还是开口道：“母妃……儿子今日所言，让您失望了！”
端妃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拍了拍儿子肩膀：“不妨事……这都是命！”
此刻端妃确实看清了，即便方才让皇帝再生起与朝臣硬怼的心思，最终还是同样的结果。
既然结果是注定，那么努力注定是徒劳，退一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她还在后宫，只要她还能抓住皇帝的心，那么往后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你已经长大了，学会自己拿主意也是好事！”端妃脸上笑容更甚。
“藩地不比京城，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你就和母妃说……绝不能苦了自己！”
听到这话，赵延洵心里乐开了花，这正是他想要的。
想要防备末世到来，他需要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许多还是管制物品，借助这个机会正好得到。
但这事儿需要徐徐图之，此刻赵延洵并不着急，安抚好眼前这位母亲无疑是更重要的。
第6章 雍王
从赵延洵向皇帝表露愿意为王的心迹后，就封王就藩的事儿就成了定局。
但新的纷争接踵而来，皇帝欲封他为秦王，遭到了全体大臣的反对。
因为这秦王，乃是百年前大晋太宗皇帝潜邸时的封号，之后便再无人可得此王号。
朝臣们好不容易将赵延洵赶出京城，又岂能让他得秦王封号。
所以，当皇帝放出封赵延洵为秦王的想法时，劝谏的奏折就如雪花一般飞进了宫中。
对这些，赵延洵反而是不在意的，此刻的他正在太医院内，想要选几个得力的大夫。
在末世降临时代，能治病的大夫，绝对是最为紧缺的人才。
按照他亲王的待遇，将能从太医院选出十人。
走进太医院内，赵延洵取下了自己的乌纱帽，沉声道：“胡院判，你这太医院内……可有专门研究疫病的太医？”
陪在一旁的胡山嘴角抽抽，很是委婉道：“殿下，太医院是给宫里治病的，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赵延洵却听得明白。
“胡院判在杏林德高望重，想必认识的人也有不少，既然太医院里边没有，那在太医院外呢？”赵延洵仍不死心。
“如今天下太平，殿下为何要找研究疫病的医者？”胡山极为不解，用手捏住了一缕胡须。
赵延洵表情严肃：“孤观史书，每逢大疫必死伤无数，百姓，朝廷难安……可谓惨矣！”
说到这里，赵延洵义正严辞道：“所以……孤已立下宏愿，要寻天下防疫名医，攻克疫病肆虐大患！”
胡山审视赵延洵良久，他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头脑自然没那么简单。
他知道赵延洵这话可信度不大，但他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想法。
“殿下有此心，是百姓之福！”胡山脸上浮现笑容。
他现在只想把赵延洵送走，于是心头已经浮出了几个名字。
“殿下，微臣有几个故交，想必能让殿下满意！”
胡山在杏林中人脉极广，认识几个钻研疫病的怪才，也算不得稀奇事。
随即胡山叫人拿来纸笔，将自己认识的几人信息写下，亲手交到了赵延洵手中。
被胡山送到太医院门外，赵延洵转身道谢道：“胡院判，多谢了！”
“殿下客气了！”
随即二人分别，赵延洵往寝宫方向返回。
虽然他是步行，但皇帝所赐的辇轿，还是被几个小宦官抬着一路跟随。
将胡山所给的名单拿出，赵延洵仔细浏览一番后，将其交给了身侧的林全。
“按照名单上的地址，派人去请这几位大夫，礼遇要丰厚一些！”
“殿下，请来之后，还是安排在永宁巷？”
点头之后，赵延洵接着说道：“把我刚才跟胡山说的话，尽数向他们复述一遍，就说孤会支持他们的研究，还会给他们太医的位份！”
钱粮支持，地位引诱，理念相合……有这三点，招来这些人赵延洵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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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奴婢这就去办！”林全行礼后，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一旁侍奉的霍安，赵延洵勾了勾手，霍安就凑近了过来。
“让你们采买的东西，全都办妥当了？”
本来这事儿可以问林全，但赵延洵觉得霍安更沉稳，所以此刻才问他。
而霍安则老老实实回答，什么买全了，什么还差他都没有隐瞒。
总体来说，在这十天时间里，霍安他们的差事办得不错。
就在赵延洵要返回寝宫之际，却见到了咸福宫来的宦官。
“殿下，娘娘请您过去，说是一同用晚饭！”
左右瞅了一眼后，这小宦官还压低声音道：“晚上陛下也会到！”
每一次去见端妃，都让赵延洵压力很大，他心里其实是抗拒的，他只想尽快封王离开京城。
可不管情不情愿，既然端妃要见他，那他现在就得立刻去。
“好！”
…………
两刻之后，赵延洵来到了咸福宫内。
此刻离饭点儿还有一些时间，母子二人难得坐在正殿之内喝茶。
赵延洵没有戴乌纱帽，而是用网巾束着发髻，看起来要更显活力一些。
“封号已经下来了！”端妃放下了茶杯，表情五味杂陈。
赵延洵愣了一下，最近为他的王号朝堂上唇枪舌剑，议定了对他来讲反而是好事。
“是什么？”赵延洵问道。
“封地还是不变，但从秦王变成了雍王，也算是各退一步了！”
相比于秦王，雍王自然差了些意思，但也算是不错了。
雍王？这些大臣可真有意思，自己做秦王他们会死吗？赵延洵心中暗骂。
他对王号可以不在意，但却不能无视朝臣们的敌意，不管他愿不愿意结仇，这些人始终会把他视为眼中钉。
此刻他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自己去封地就藩之后，这些人恐怕都会继续恶心自己。
“还不错，雍为古秦国之都，却是比秦的历史还要悠久！”赵延洵笑呵呵道。
这样说是为了缓解气氛，端妃毕竟是原身的母亲，赵延洵也不能让她太伤心。
赵延洵还想继续说点儿开心的话，谁知端妃却又爆出消息道：“你选妃的事也有了眉目，宗正府那边，已经把初选之后名册递了上来！”
赵延洵顿时愕然。
选妃？他倒是忘了这档子事儿。
此事在两个月前就已开始，原身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导致赵延洵也没多加注意。
如今末世将至，赵延洵可没心思想女人，更难以接受一个陌生人成为妻子。
“就藩之前，你得先把婚姻大事办妥，如此我这当娘的才……”
没等端妃说完，赵延洵试探着道：“母妃……这事儿可不可以缓两年，儿子不急着娶亲！”
哪知端妃立刻变了颜色，训斥道：“混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这个时代讲究父母之命，在婚姻上做子女的本就没话语权，即便是皇子也不例外。
之前面圣被儿子出言打乱计划，眼下父母之命赵延洵也想违背，所以此刻的端妃很生气。
“是是是……儿子错了，请母妃息怒！”赵延洵连连道，并学着记忆中的样子，来到端妃面前给她锤起了肩膀。
事实上，这段时间让端妃生气的事实在太多，所以她发出来的这股气儿，实在是难以平息。
“母妃……儿子都要就藩去了，这选妃之事，您可得好好把关！”赵延洵试探着说道。
端妃顿时没好气道：“你想要什么样的？”
“旁的不说，至少要跟母妃一样漂亮……”
后面两个字，赵延洵是迎着端妃的目光说的，所以他很没有底气。
对赵延洵来说，陌生的妻子他能接受，毕竟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但如果长得太磕碜，那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培养感情。
“混小子，想得倒美！”端妃板着的脸没端住，竟直接笑出声来。
第7章 被选妃
赵延洵的说法，在端妃眼里是不认可的。
“娶妻之事岂容你儿戏，更何况……此事娘说了也不算！”端妃打掉了赵延洵锤肩的手。
“那谁说了算？父皇？还是母后？”赵延洵忍不住追问。
然而就在此时，却听门外响起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谁说了算，都不是你说了算！”
听到这声音，端妃几乎是条件反射起身，然后对外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赵延洵也连忙跟着行礼，他却没想到，这老皇帝是个爱听墙脚的。
示意母子二人免礼后，皇帝赵永铖才在端妃的服侍下，徐徐坐到了上首位置。
“陛下来了怎么也不通禀一声，臣妾今日可失礼了！”端妃语气中略带不满，恐怕也只有她才敢这样。
“诶……不妨事的！”皇帝随即摆了摆手。
然后他才看向赵延洵，神情之中带着教导之色：“自古以来，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寻常百姓与天家皆是如此！”
“父皇说得有理，可儿臣却想问父皇一个问题！”
终究是现代的灵魂，所以赵延洵胆子很大，起了与皇帝辩论的心思。
这种情况是皇帝头一次遇到，那么多儿子在他面前，每一个都是唯唯诺诺的，所以此刻他心中带有一丝惊讶。
“你要问什么？”
“儿臣想问的是，难道我大晋物阜民丰，找不到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子？”
赵延洵语气夸张，而这问题也真把皇帝给问住了。
端妃瞪了儿子两眼，才对一旁皱眉的皇帝道：“陛下，这混小子没个正型，您别理会他！”
谁知皇帝却笑出声来，把身子向前探了探后说道：“老九，你这话……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赵延洵当即大喜：“父皇这是答应了？”
赵永铖却故作不知：“答应？答应什么？”
这种事，肯定是没法明着答应的，因为赵永铖都没法过自己心里那一关。
“行了，别只顾着选妃……最多还有一个月，你就要去就藩了，需要什么就跟朕说！”
皇帝的表情严肃，显然是不欲再提选妃之事。
赵延洵便只能将此事放下，相比于女人，还有更多东西他要讨要。
“西北之地，民风剽悍，儿臣想多带一些侍卫，免得被人欺负了……”
“准……”
“儿臣喜欢钻研兵器，想从匠造局多带些匠户……”
“准……”
“儿臣体弱，想从太医院带一些得力的太医……”
“准……”
赵延洵一桩一件的题，老皇帝可谓无有不准，但却把一旁的端妃急得不行。
儿子要的这都是些什么？侍卫、匠户、太医，盐铁……这些玩意儿有什么用？
封地庄田和银子才是最重要的，我可怜的傻儿子……端妃心中大喊道。
赵延洵的一条条要求，皇帝全都允准了，这让他非常高兴。
“对了父皇，那选妃的事儿？”
谁知他才问出这一句，皇帝就转向一旁的端妃道：“爱妃……该用晚膳了吧？”
端妃白了儿子一眼，才对外面吩咐：“传膳！”
接下来，赵延洵就没了提要求的机会，三人围坐吃起了晚饭。
…………
太安二十四年二月二十三，天晴。
关闭脑中的系统面板，赵延洵坐在皇子所院子里，太阳虽然暖他的心却是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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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五天，末世就要来了！”赵延洵喃喃道。
在这个世界里他是孤独的，没有一个人能说真心话。
他也曾与身边人说过，再过一些天可能有灾难发生，结果身边宦官宫女们，都以为他是得了癔症。
一个个都要给他请太医，赵延洵好说歹说，才把这些人给劝住。
“唉……末世怎么来我都不知道，又怎么去告诉旁人！”赵延洵忍不住叹息。
没过一会儿，院子里就有脚步声传来，却是林全和霍安。
“殿下，奴婢回来了！”
赵延洵是不能出宫的，所以林全和霍安两人，就成了他的腿和眼睛，代替他到外面办事。
“说说吧！”赵延洵随口道。
“殿下，按照祖宗规矩，亲王就藩侍卫五十，陛下给您配了四百人！”
“奴婢亲自去看了，这些侍卫全都是禁军里的精锐！”
赵延洵点了点头，他更知道为了达成这一点，老皇帝又和打成了扯了不少嘴皮子。
“匠造局的匠户们也都出籍，全都是里面的好手！”霍安的回答干瘪许多。
赵延旭却压低声音道：“那些铁匠，打造兵甲不成问题吧？”
这些话是犯忌的，私造兵器乃是谋逆之罪。
但霍安是忠实的奴婢，所以他并未多想，回话道：“正是给禁军打造兵甲的匠户！”
这让赵延洵很是满意，接下来又问了一些事，才让霍安两人离开。
正当赵延洵一个人安静思索，他的院子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九哥……我们回来了！”
一听这消息，赵延洵嘴角便露出了一丝笑容，眼神中还带有一些期待。
来人正是皇十子赵延垣和皇十一子赵延菘。
“老十老十一，九哥可一直等着你们的信呢！”
言罢，赵延洵冲不远处侍奉的小宦官吩咐道：“搬两张椅子过来！”
“九哥，我们辛辛苦苦办差，总得先喝口茶吧！”老十赵延垣笑着坐下，随即端起了茶杯。
赵延菘也不例外，待两人各自放下茶杯后，才听赵延垣道：“九哥，我托舅舅家的打听到了……”
“雍王妃是元平侯家的嫡孙女儿，闺名叫薛宝筠，今年才十五岁，比九哥您还小几个月！”
听到赵延垣这些废话，赵延洵不由白了他一眼，然后假装咳嗽了几声。
一旁的赵延菘立马会意，然后说道：“九哥放心，据传这位薛家姐姐，乃是一等一的美人！”
听到这话，赵延洵的心才放下不少。
打听侯门嫡女的事，非得公侯之家才有门路，绝不是派出几个宦官就能行的。
原本赵延洵可以请自己亲娘舅家帮忙，但这事儿却绕不过端妃，所以他只能让两位老弟帮忙。
“那两位侧妃……”赵延洵紧接着问道。
这次除了正室王妃，还依祖制给赵延洵配了两位侧妃，他可算是享受齐人之福了。
“九哥，这您可为难我们了，两位侧妃乃是从文官家中选的，与公侯之家没什么来往！”赵延垣无奈道。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们的舅家和人家文官搭不上关系，自然也就无从了解其内宅之事。
“九哥，再过两天，父皇就要正式册封你雍王，之后你就可离开这巴掌大的皇宫，去封地逍遥自在了！”赵延菘一脸限免道。
但这话听在赵延洵耳中，却没有让他感到高兴，末世降临就只有几天时间了。
第8章 立身崇政殿
二月二十五，清晨。
站在穿衣镜前，赵延洵如同木偶一般，任由宫女们在他身上忙活。
就在今日，他将前往崇政殿接受册封，正式成为大晋王朝雍王殿下。
镜子里面，赵延洵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紫色团龙袍，表情坚毅目光深沉，已是颇具王者威严。
“殿下，时辰到了！”外面有宦官提醒道。
当宫女们全都退到一边，赵延洵便转过身去，迈步往大殿外走去。
大殿之外，册封亲王的仪仗卤簿，早已在场等候。
今日赵延洵是不能乘辇的，所以他要步行到崇政殿。
作为常朝举行的殿宇，崇政殿的规格非常之高，一般只用于皇后和贵妃，以及太子的册封场所。
但偏偏，皇帝陛下不走寻常路，要在崇政殿册封赵延洵。
这其中又扯了不少皮，但好在违背祖制的东西太多，大臣们也都麻木了，最后也就随了皇帝的意。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大臣们想早点儿结束这场闹剧，让赵延洵赶紧滚出京城。
徐徐前行，很快赵延洵就来到了崇政殿宫门外，宫门前是一道极长的阶梯，此处是举行御门听政的地方。
跟随赵延洵而来的仪仗人员停下了脚步，接下来的路要他一个人走。
微微提起袍子下摆，赵延洵拾级而上，脸上平静但心里却激动不已。
跨入宫门，立刻有宦官高声喊道：“皇九子延洵觐见！”
“皇九子延洵觐见！”
……
在礼官的引导下，赵延洵来到了大殿之内，里面已按班次站了两列大臣。
看他们身着朱紫，赵延洵便知他们都是朝廷高官，其中几人正是之前遇到过的内阁大臣。
背地里官员们都讨厌赵延洵，但在脸上却半点儿都看不出来，甚至此时他们还面带微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真心为赵延洵道贺呢！
真正引起赵延洵注意的，却是站在丹陛之下，一身红色团龙袍的青年，此人正是当朝皇太子赵延隽。
作为皇帝长子，赵延隽已近三十，册封太子已经超过十年。
在太子位置上，赵延隽的日子一点儿都不好过，中间有好几次都差点儿被废掉，而这其中与端妃母子脱不了干系。
此刻，眼看赵延洵在崇政殿封王，赵延隽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这里可是册封太子才能用的。
太安皇帝高居御座之上，在礼官的唱礼下，赵延洵行三拜九叩大礼。
行礼完毕，赵延洵却没被叫起，却见御阶上的陈长河拿出了圣旨，册封亲王的圣旨。
“制曰：朕仰荷天休，丕承帝统。景命有仆，祚胤克昌。式弘建国之谟，茂举大封之典……”
陈长河的声音高亢明亮，大殿内众人都静静听着，赵延洵虽心中激动，但此刻也不会犯一些低级错误。
反倒是一旁的赵延隽，听着圣旨让他越发窝火，此情此景和他当初册封太子别无二致。
“咨尔第九子禀资奇伟，赋质端凝。挺峻绰于金枝，挹英风于琼幄。宜膺茅土，以有家邦……”
“兹特封尔为雍王，予册予宝，宜敬宜承。尚其夙夜畏天，慎身修思。永钦予时命，以克有令誉。钦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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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陈长河收起圣旨，便见一身着红色蟒袍的老者，端着带着两名太监徐徐走来。
根据前身记忆，赵延洵知道这老者乃是当朝大宗正，论辈分是皇帝的叔叔。
走到赵延洵跟前，老者转身从身后太监手上接过一托盘，上面放有一个紫色绸缎包的锦盒。
里面装的是雍王的大印，从大宗正手中接过后，赵延洵又将其交给了身后的礼官。
随即他又从宗正中接过另一托盘，上面赫然放着一份金光闪闪的册子，正是册封亲王的金册。
将东西递给身后礼官，赵延洵对皇帝再行大礼，口中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口中吐出了这两个字。
待赵延洵起身后，却见一众大臣似乎都松了口气，显然他们比赵延洵更在乎此事。
册封的仪式，到这里就已到了尾声。
很快皇帝退朝，而赵延洵也带着册宝，从崇政殿里退了出去。
接下来他将要去拜见皇后，再与自己母亲道别，今晚开始他将不再住皇宫里。
退出大殿，赵延洵在一众宦官的陪同下，徐徐往皇后寝宫赶去。
当他来到皇后寝宫，却见赵延隽也在里面。
“九弟，恭喜啊！”赵延隽皮笑肉不笑。
“太子殿下，我都要去西北吃沙子了，有什么可恭喜的？”
赵延隽没有发火，他的养气功夫极深，不会与赵延洵起争执，反正往后他可以慢慢报仇。
但赵延洵却不怕，因为根本就没什么往后，毕竟末世都要来了。
兄弟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便齐齐进了皇宫寝宫。
皇后是个五十许的妇人，眼睛里除了威严，还有隐藏极深的精明。
皇后有过子嗣，可都没能长大，所以她和太子结成了盟友，一同应对端妃的挑战。
在皇后这里，赵延洵就规矩了许多，按照规矩拜见完就离开了。
下一站他去了端妃的咸福宫。
母子二人相顾无言，最终还是赵延洵先开口道：“母妃……儿子这一去，怕是再难与母妃相见了，唯愿母妃保重身体，勿念孩儿不孝！”
这番话，赵延洵说得是情真意切，让端妃眼中泛起了泪花。
即便是她再有心机，可儿子始终是她的命根子，但如今赵延洵却要离开了。
“皇儿，去了封地安心生活，等待时机，日后定有再见之机！”
从这句话，赵延洵就知道端妃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这是个不服输的女人。
“母妃，若是往后京城大乱，母妃可到永宁巷王府避难，那地方孩儿存了不少吃喝用品，定可保母妃周全！”赵延洵郑重道。
永宁巷的宅子，如今已成了王府，里面赵延洵准备了不少应对末世的东西。
端妃有些吃惊，脸色严肃道：“他们没有这么大胆子！”
赵延洵知道端妃回错了意，于是他解释道：“母妃……日后京城若是发生大疫，出现人咬人的情况，您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去永宁巷王府内的地窖躲避！”
“一定要记住！”
见儿子说得郑重其事，端妃虽然觉得荒唐，但还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母子二人又聊了些往事，多是赵延洵小时候的事。
而在三天之后，赵延洵将正式大婚，迎娶王妃后将离开京城就藩。
也不知道日子是怎么选的，赵延洵大致算了一下，成亲那天晚上，末世倒计时将会结束。
也就是说，末世在他洞房花烛夜的晚上降临。
第9章 末世降临
成婚这种事，对赵延洵前世今生来说都是第一次，偏偏今日他一次性要娶三个。
好在只有正妻的程序要麻烦些，两位侧妃已提前两天接回了王府。
永宁巷的小宅子，就是赵延洵在京城的王府，正儿八经的雍王府在陇右。
经过一天的繁琐仪式，赵延洵终于从侯府，把这一世的正妻接回了府中，并完成了最后的仪式。
此刻他与王妃一同坐在绣床上，房间内到处都是红色的喜绸，烛台上的喜烛正摇曳着火光。
“殿下……请……”
一旁的老嬷嬷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延洵抬手止住了。
“后面该怎么做本王知道，你们全都退出去吧！”
“这……”
这样确实不合规矩，但赵延洵一瞪眼，这老嬷嬷便不敢多言。
眼前这位是亲王之尊，可不是他一个老嬷嬷敢忤逆的，尽管她是端妃派来的。
随着这老嬷嬷一招手，房间内的一众侍女们，都跟着一道走了出去，也让洞房内清净下来。
此刻夜色已降临，床边坐着自己未谋面的妻子，但赵延洵却没功夫搭理。
事实上，包括他娶回府中的侧妃，他到如今都没见上一面。
规矩就是这样设置，侧妃不能抢了正妃的风头。
盯着眼前的倒计时，赵延洵喃喃道：“还有十分钟……”
此刻房间里极为安静，自然也就被一旁的新娘子听了去。
大红盖头下，薛宝筠脸色绯红，此刻的她万分紧张，离家前母亲的告诫全被他忘到了脑后。
她虽是侯门嫡女，自小就是有主意的人，但在这大婚之夜，也和平常女子没什么不同。
按照步骤，接下来该掀盖头，然后喝合卺酒……
房间内越发寂静，可赵延洵却已经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往窗户边走了去。
“咯吱”一声，窗户被赵延洵打开，便听墙根下响起了惊呼声。
“奴婢叩见王爷……”
墙根下的是老嬷嬷和两名侍女，赵延洵没有问她们为何在此，听墙根本就是她们今晚工作。
“退下！”赵延洵语气严厉。
老嬷嬷心中叫苦，却还是不敢多说话，起身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赵延洵冷哼道：“真是多事！”
可他再一瞅系统面板，倒计时已经是“3分50秒”。
可是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周遭一切都格外平静，根本就啥都没发生。
“2分26秒”
“1分15秒”
“57、56、55……”
一切都还是那么平静，时不时吹来的寒风，让赵延洵不由打了冷战。
“王爷……可否将窗户关上，臣妾手脚冰凉！”
薛宝筠语气平静，就跟正常闺蜜聊天一样，却是让赵延洵惊讶不已。
但他怎会知道，薛宝筠是反复给自己打气后，才先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冷，另一方面则是薛宝筠要打破僵局，两人总不能就这样僵着，今晚可是大婚的时刻。
赵延洵有些尴尬，瞅了一眼毫无动静外面，他就把窗户重新关上。
一边往床边走去，赵延洵同样暗暗数着数。
“六、五、四……”
“三、二……”
“一……”
赵延洵脑海中“滴”的一声，倒计时直接归零，但周遭还是没有变化。
三秒钟后，系统面板出现一个进度条，下面有“系统解锁中，预计十小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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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赵延洵忍不住骂出口。
预料中“叮”的一声没有，新手大礼包也没有，尼玛解锁个系统还有等十个小时。
而在一旁，薛宝筠虽不明白“靠”是什么意思，但她也听出了赵延洵的怒火。
“王爷……臣妾不知何处不周，竟惹得王爷如此生气！”此刻，薛宝筠甚至已有了哭腔。
三纲五常可不是说说而已，薛宝筠再是聪慧知礼，但若新婚之夜就恶了丈夫，对她来讲无异于天塌下来。
赵延洵当然不懂这个时代女性的脑回路，可还没等他开口安抚妻子，却听见外面响起了喧闹声。
这个时候，绝对没人敢胡乱嚷嚷，必然是出什么大事了。
赵延洵立刻推开门，站在台阶上的他顿时呆住了。
只见方才还群星闪烁的天空上，一颗硕大火球由东向西而去火光让整个人天空都点亮，以至于群星明月皆不能看到。
那明亮的大火球，让赵延洵想起了原子弹爆炸，因为两者灭世之感是一样的。
“这……不是陨石，是小行星撞地球？”
想到这里，赵延洵的心在往下落，他又想起了前世六千五百万年前，那一颗陨石造成的物种大灭绝。
天上火球逐渐远去，繁星重新出现在天上，但赵延洵的心却在往下沉。
隔了大约几分钟，赵延洵没来由感到一股震动，将他从思索中唤醒了出来。
此刻周遭已恢复了宁静，仿佛中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或许等不到系统激活，我就会死在小行星撞地球的冲击波下……赵延洵如此想道。
此刻他回头望向房间里的妻子，却露出了一缕笑容。
既然找不到努力的方向，那就好好度过可能最后几个小时的人生吧。
于是赵延洵返回屋子里，关上门后走到了桌子前，拿起了架子上的喜秤。
赵延洵走到绣床前，神色间多有几分庄重之色，这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结婚。
用喜秤挑起红盖头，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呈现在赵延洵面前。
世人皆有爱美之心，这一刻赵延洵承认自己心动了，至少扑通跳了那么两下。
但坐在床边的薛宝筠，此刻心中却是小鹿乱撞，赵延洵火热的目光让她心里发慌。
“王爷……吉时已到，该饮合卺酒了！”薛宝筠适时提醒。
在惊慌羞赧的同时，她心中还有一丝窃喜，至少眼前这个男人是喜欢她的。
作为侯门嫡女，薛宝筠天生就是高傲的，也只有赵延洵这等皇天贵胄，才能让她因为被人喜欢而高兴。
“对对对……该饮合卺酒了！”赵延洵连忙道。
随即他转身去，从一旁桌子上端起了两个酒杯。
两人各持酒杯，交互之后一饮而尽。
喝了合卺酒，接下来的事又让薛宝筠心怦怦跳，可还没等她从怀里掏出白绸，坐在身边的赵延洵却起身了。
“肚子突然饿了……”
从中午到现在，赵延洵一粒米都没进肚，此刻肚子已经咕咕叫。
好在桌子上摆了几碟喜饼，正好可以用来充饥，赵延洵自然不会客气。
当他端起盘子，拿起喜饼吃了两口后，才问呆坐在床上的薛宝筠道：“你饿不饿？”
这种行为在薛宝筠眼中是无礼的，但此刻却鬼使神差点了点头，然后手里就被塞了一块饼。
第10章 系统任务
“嗷呜”
看着丧尸逼近，赵延洵抓紧手里的石头，使劲儿了砸向了对方额头。
“啊……王爷……”
一声惊呼传进赵延洵耳朵，让他迅速睁开了眼，方才他又做噩梦了。
“王爷……您……您弄疼臣妾了！”
听到耳边少女娇嗔，赵延洵连忙松开了了，原来他是捏着薛宝筠的香肩。
春宵一刻值千金，此刻他不由得回忆起了昨晚的事。
原本赵延洵是抗拒的，可还是没逃脱男人的本性。
“爱妃……没弄疼你吧！”他这是明知故问。
薛宝筠白了赵延洵一眼，娇美的模样差点儿把他魂儿给勾走。
此刻阳光已经穿过窗户，美人在侧，想象中的灭世并未到来，一切都很美好。
但此刻，赵延洵察觉到了一些变化，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前身是刚满十六岁的皇子，所以身体孱弱无比，但此刻赵延洵却觉得格外有气力。
于是他唤出系统，此刻系统已经解锁完成，一个简洁的界面出现在他眼前。
宿主:赵延洵
技能点：0
心力：1+
臂力：1（×100斤）+
腿力：1（×100斤）+
时间：1（×5分钟）+
乍一看赵延洵很懵逼，仔细阅读系统提示后，他才对整个系统内容大致了解。
心力臂力和腿力，是自身实力的量化，加点之后力量就会增强。
时间参数则代表，赵延洵全力出手的可持续时间，恢复的时间该数的两倍。
比如此刻赵延洵能全力出手五分钟，后面就需要十分钟的时间，才能恢复状态。
难怪感觉身体强壮了不少，这系统果然不错，只是基础参数就让自己受益匪浅。
“该如何获得技能点？”赵延洵心中问道。
“前四个技能点，每击杀一个丧尸便可获得。”赵延洵脑袋里响起系统机械的声音。
于是赵延洵吐槽道：“到哪儿去找丧尸？有没有地图？或者你自带雷达搜索？”
可惜系统没有回应，这可把赵延洵愁得不行。
正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了敲门声。
“王爷，该用膳了！”是婢女的声音。
“知道了！”
赵延洵应了一声，外面的嬷嬷便不再多话。
看着身侧娇羞无比的美人，赵延洵轻声道：“王妃，该起身了！”
事实上，薛宝筠半个时辰前就醒了，但她在新婚夫君面前抹不开面儿，便只能继续装睡。
直到刚才赵延洵“弄疼”后，薛宝筠才不得不“醒来。
“臣妾服侍王爷更衣！”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不管有没有感情基础，往后都是一起走的两口子，赵延洵表现得很随和。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他是很乐意和美女培养感情的。
赵延洵撩起被子翻身下床，便听身后薛宝筠对外面吩咐道：“快些进来服侍王爷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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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语气之中已颇具威严，这让赵延洵对薛宝筠高看了不少。
随着薛宝筠话音落下，几名婢女推开房门低着头走了进来，这都是跟她陪嫁过来的婢女。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赵延洵干站着什么都不用做，蟒袍玉带就被穿上了身。
唯有薛宝筠衣衫繁琐，所以更衣的时间长了些，让赵延洵不得不坐在一旁等待。
待薛宝筠穿戴完毕，又有婢女前来禀告，已备好早膳等待夫妻二人。
既然是夫妇，那自然是同进同出，赵延洵拉着薛宝筠玉手，两人徐徐来到了前厅。
此刻大厅之内，已有太监和婢女们等候，这些都是皇帝赏赐给赵延洵的奴婢。
引起赵延洵注目的，是坐在桌子边的两位少女，这是他的两位侧妃。
此二人容貌皆为不凡，神态清冷的是都察院御史之女，名字叫林静玉，可谓人如其名。
而一旁那睁着大眼睛，正怯生生打量着赵延洵的，是工部侍郎之女黄蓉蓉。
此刻，赵延洵非常感谢皇帝老爹，不但给自己选了漂亮老婆，而且一选就是三个。
在赵延洵以欣赏的目光看美人时，却没注意到身旁妻子变化的神态。
“拜见王爷，王妃！”
两位侧妃起身向赵延洵二人行礼，不管她们出嫁前在家多受宠，但在赵延洵这里就是妾，只要不蠢就要懂得摆正身份。
“两位爱妃免礼，坐吧！”赵延洵笑呵呵道，对美女他总是这样温柔。
随后他们四人分别落座，自有婢女上前侍奉，借着早饭的机会，赵延洵与三位妻妾闲聊了起来。
原本薛宝筠几人都以为，赵延洵这位备受皇帝喜爱的皇子，脾气应该不是一般的大。
但赵延洵随和的言行，直接改变了他们的看法。
说是闲聊，可赵延洵是个直男，与三位妻妾也没太多话说，反倒是三女之间有共同话题。
赵延洵成了局外人，刚好林全出现在大厅外，赵延洵边冲他招了招手。
林全勾着腰来到赵延洵身侧：“王爷……有何吩咐？”
“昨天晚上天降陨石，今日京城可有什么异样？”
毕竟系统说了末世已经降临，虽然一切虽看起来平静，但赵延洵还是放心不下。
“王爷，外面没什么异样！”林全如实做答。
赵延洵不再多问，京城有没有事和他关系本就不大，他已经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半个时辰后，赵延洵戴上乌纱翼善冠，与薛宝筠一同登上了马车。
按照大晋祖制，今日他要带薛宝筠进宫去，拜见皇后与端妃。
马车驶出永宁巷，亲王的仪仗和侍卫，前后加起来足有五六十号人，把街道几乎占全了。
也幸好这是在内城，住得全都是达官权贵，所以街道上行人并不是很多。
否则赵延洵这样出门，必然造成交通堵塞。
如今还在京城的亲王，也只有赵延洵这位明星皇子，他的出现吸引了内城大小府邸的目光。
任谁都知道，只要赵延洵封王就藩后，朝中势力格局就会产生变化，那对许多人来说都是机会。
马车摇摇晃晃，赵延洵端坐正位，薛宝筠坐在他身侧。
见薛宝筠透过帘子缝隙瞧着外面，赵延洵语气低沉道：“好好瞧着吧……过不了几天，我们就要永远离开这里了！”
这话听得薛宝筠心头一颤，京城是她长大的地方，更是她父母姊妹所在的地方，要离开她是万万舍不得的。
“是不是舍不得？”赵延洵浅笑问道。
薛宝筠收起了脸上的心伤，转而对丈夫道：“臣妾既然嫁给了王爷，王爷去哪儿臣妾就去哪儿！”
这话说得端庄无比，让赵延洵心头有些触动。
“好……余生请多指教！”赵延洵对薛宝筠做揖礼。
前世看那些朋友圈晒婚纱照的，貌似都配的这句话，所以赵延洵直接引用了。
余生请多指教……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对代表了对妻子的尊重，在当下夫为妻纲的世道里，这是极为难得且大胆的。
看着眼前这英俊少年，感受着他的随和与体贴，薛宝筠觉得心都要化了。
母亲，这确实是值得我托付终身的良人……薛宝筠心中暗道。
第11章 惊变
赵延洵的马车徐徐驶向皇宫，到了宫门处才停下。
通过系统赵延洵可以知道，眼下已是早上十点，赶路花了半个小时。
搀扶着薛宝筠下了马车，赵延洵转过身对林全吩咐着任务。
而薛宝筠则站在原地，望着前方宫门高高的门楼。
她是侯门嫡女，一生下来就向往着嫁一个好夫君，能让她有更高的地位，这可以理解成她的事业心。
如今她嫁给赵延洵，可谓是事业爱情双丰收了，天下再没有比嫁入皇室更加尊贵荣耀的了。
“宫城内没办法乘马车……咱们只有步行了！”
被赵延洵的话惊醒，薛宝筠嫣然一笑道：“王爷……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走进这皇宫，臣妾嫁给王爷才能有这个福分，此刻又岂敢抱怨！”
不得不说，这些高门大户的女子说话是挺好听，反正马屁让赵延洵很喜欢。
前有宫女太监开道，在宫门处核对腰牌信息无误后，赵延洵便和薛宝筠一道进了皇宫。
赵延洵两世为人，自然不会对皇宫有什么感觉，但第一次进皇宫的薛宝筠却被震撼到了。
高大的宫殿，雍容而散发威严，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同时却又别具吸引力。
薛宝筠落后赵延洵半步，一边打量着周遭宫殿，心里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听家里人说过，皇帝有立丈夫为太子的想法，如今为朝臣所阻才不得成行。
若是丈夫被立为太子，自己不就是太子妃了？
往后……更是这巍峨皇宫的主人，母仪天下的皇后。
一瞬间，薛宝筠被自己冒出的想法吓到。
“爱妃……怎么了？”
被赵延洵从思索中唤醒，薛宝筠不由笑道：“没……什么，臣妾第一次进皇宫，让王爷见笑了！”
赵延洵笑了笑，头一次进皇宫有这样的感觉很正常。
很快他二人就来到了皇后寝宫，整个拜见过程中规中矩。
在赵延洵就藩之前，皇后和太子都不会挑事。
从皇后处离开，赵延洵和薛宝筠就去了咸福宫，在端妃这里他们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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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薛宝筠这位儿媳妇，就是端妃决定下的。
婆媳二人相处融洽，薛宝筠妙语连珠，把端妃哄得是笑声不断。
最后赵延洵反倒成了多余的人，最终被端妃赶出了屋子，留下他们两个人说悄悄话。
午饭就是在咸福宫吃的，原本端妃想请皇帝过来，但因西北军务缠身皇帝未能成行。
午饭时，赵延洵从端妃处得到消息，他将在三月初六踏上就藩之路，也就是在四天后。
这里也可以看出，朝臣们有多不待见赵延洵，只想让他赶紧滚出京城去。
而对赵延洵来说，他又何尝不想早点儿离开京城，去到封地全力准备应对末世。
中午饭吃完，赵延洵和薛宝筠又陪端妃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他们才离开了咸福宫。
还有四天儿子就要离去，端妃心里舍不得赵延洵走，可宫里的规矩却不是她能违抗的。
漫步在宫墙内，赵延洵正与薛宝筠闲聊着。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惊呼声，便见一宫门处有宫女太监拼了命奔跑，其中还混杂着一些皇宫侍卫。
出事了……赵延洵心中暗道。
很快，跑得最快的宫女太监们来到近前，赵延洵直接抓住了其中一个。
“怎么了？”赵延洵大声质问。
“王爷……老虎，老虎跑出来了！”
老虎跑出来了？皇宫里哪儿来的老虎？赵延洵心中泛起了疑问。
就在这时，赵延洵果然听到一声兽吼，之见宫门处几个侍卫屁滚尿流跑出，手里的长矛直接拖在了地上。
紧随其后的，果然是一头暴怒的斑斓猛虎，正迈步追逐着逃亡的侍卫。
看嘴边的血迹，便可知这头老虎已经咬死了人。
见到老虎出现，出于人的本能反应，随侍奉赵延洵的宫女太监们，全都惊慌往后退去。
薛宝筠尖叫一声，立马躲到了赵延洵身后，勾着头根本不敢多看。
逃跑的侍卫们在逼近，那头失控的猛虎也在逼近，赵延洵立即推了下身后的薛宝筠，催促道：“跑……快跑！”
薛宝筠虽然吓得腿软，但还是撩起裙摆逃离，可惜华服在身让她行动起来很是笨拙。
事实上，即便没有这一身繁琐服饰，他们也跑不过老虎的速度。
赵延洵此刻也在后退，但他扛着强烈的恐惧，始终护着薛宝筠离开。
“回去……把虎拦住，否则你们都是死罪！”赵延洵大声呵斥侍卫。
这一声“死罪”的威胁，才勉强让侍卫们警醒。
要是赵延洵出了事，他们这些人是要灭族的。
可老虎吃人却是眼前的事，侍卫还是被恐惧环绕，以至于想逃又不敢逃。
见这些他们面带犹豫，赵延洵直接站住脚步，从其中一人手中夺过了长矛。
“把你们的矛一致向外，结成防御阵型，老虎就不敢上前！”赵延洵大声呵斥。
要是转身逃跑，这数百米长的宫道，必将成为老虎的狩猎场，到时候谁都可能活不了。
有赵延洵亲自督阵，侍卫们才勉强鼓起勇气，运用手中长矛结起阵型。
果然，看到前面是矛锋，老虎逐渐放慢了脚步。
但听它发出的嘶吼声，便知它在寻找机会，对眼前这些孱弱的人类一击必杀。
虎为百兽尊，它散发出的凶威，让在场所有侍卫们腿都打颤。
“吼……”
一声高亢的虎啸声，这只斑斓猛虎一个跃身，便向赵延洵一行冲杀而来。
“刺……”赵延洵一声大吼。
此刻已没有逃跑的机会，反而激起了侍卫们的血勇，众人攥紧矛杆奋力往前刺去。
一共八支长矛，竖起来就是一堵简单的墙。
呲呲呲的三声响，老虎发出更为凶狠的吼声，被刺中的他显得格外暴躁。
“吼……”
一声大吼，这只猛虎再度跃身，朝着众人猛扑而来。
“刺……”赵延洵怒吼道。
有人前一次的经验，侍卫们这次出手明显统一了些，七支长矛竟有五支捅进了老虎身上。
“去死……”
随着赵延洵一声大喝，他手里的长矛应声而出，正好刺进了老虎的眼睛来。
矛尖一路破开血肉，竟被赵延洵插入了足有一尺深。
老虎顿时发出惊天般的哀嚎，然后就徐徐倒在地上，放才的凶威逐渐消散不见。
这可是好机会，侍卫们拿起长矛，不断刺向倒地的老虎，这就是趁他病要他命。
连续被侍卫们长矛捅杀，再加上头上受了重伤，这只老虎眼看是进气少出的气多。
只见赵延洵迈步上前，顺手从一名侍卫腰间抽出佩刀，走到老虎面前站定了脚步。
见此情形，侍卫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但仍戒备着地上躺着的老虎。
赵延洵目光注视着面前奄奄一息的老虎，随即他将手里的刀缓缓举起。
“正好练练胆气！”
赵延洵低声说完这话，便使出全力将刀挥下，刀尖直往老虎脖子刺去。
第12章 端倪
在这末世之中，除了实力还得有勇气。
赵延洵一刀刺下去后，本来就气息奄奄的老虎，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悲吼声。
“叮……斩杀十分之一丧尸，获得0.1技能点，当前技能点0.1。”
赵延洵还没来得及消化战果，就被脑子里系统机械声吸引。
击杀十分之一丧尸？也就是说，眼前这头老虎是丧尸？
为什么是十分之一？难道说……是还没完全变异？
正当赵延洵思索间，侍卫们纷纷围了上来，有人小心翼翼又捅了老虎两下。
死去的老虎自然不会有反应，于是有侍卫高呼道：“老虎死了……老虎被打死了！”
逃命的人听到这声音，才敢回头过来看看，确认老虎被打死后他们才放心下来。
薛宝筠被两名宫女搀扶着，依着墙壁不住喘着粗气，此刻她仍处于惊魂未定中。
另一边，赵延洵从老虎脖子上拔出刀，飞出的血迹溅到了他袍子上。
将刀扔到一边，赵延洵转身向薛宝筠走了过去。
当赵延洵靠近时，薛宝筠看到了丈夫身上的血迹，连忙问道：“王爷……你受伤了？”
赵延洵摇头，随即道：“爱妃……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办！”
薛宝筠点了点头，虽然她很好奇赵延洵要办什么事，但看到丈夫严肃的表情，她就知趣的没有多问。
“你们送王妃回府！”赵延洵低沉。
方才逃命的宫女太监们，此刻又重新围聚在周围，她们的心情此刻很忐忑，生怕被追究逃跑的责任。
但赵延洵却没功夫追究这些，现在他只想弄清楚丧尸是怎么回事。
在与薛宝筠告别后，赵延洵才往虎尸处走去，增援的侍卫也已经赶到。
见赵延洵过来，一众侍卫纷纷单膝跪地道：“参见殿下！”
声音洪亮，至少听起来挺有战斗力的，但刚才他们的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
扫视众人，赵延洵语气不善：“皇宫宿卫重任交于你们，你们就是像刚才这样尽忠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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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心中有怒，在场侍卫们都听得出来，所以一个个都老实挨训。
“方才要不是本王组织你们杀虎，是不是就任由那畜生逞凶？”
听得赵延洵语气越发不善，侍卫中官职最高的总旗只能叩首道：“我等万死，还请王爷发落！”
若是再不服软，真要让赵延洵继续上纲上线，接下来就要连累到家人了。
在皇宫里混的没有蠢蛋，听到上司这般答话，其余侍卫都有样学样道：“我等万死！”
赵延洵当然不会将这些人如何，说这番话只是为了让侍卫们慑服，然后这些人才会老老实实答话。
“万死就不必了，死一次就够了！”赵延洵语气宽容了些。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赵延洵才问道：“都起来，本王有话要问你们！”
听得这话，一众侍卫们心里松了口气，只要赵延洵没有追究的意思就好。
方才答话那总旗起身后，才勾着腰问道：“还请王爷示下！”
“皇宫里怎会有老虎出没？”
“明日胡人使者要进宫觐见，皇上下诏驯兽监准备仪仗，所以驯兽监的人才提前将虎调入宫城！”
胡人觐见，朝廷方面拿出猛兽壮大威势，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既然有驯兽监的人看顾，这畜生怎会逃出来？”
“卑职也不清楚，看顾这老虎的驯兽师，当场就被咬死了！”
既然这老虎已经变异，那么有没有可能，驯兽监的人里也有变异的，所以才会发生老虎逃出的事。
“带我过去看看！”赵延洵沉声道。
“王爷……那边危险，依卑职看……”
没等这总旗把话说完，只听赵延洵严厉呵斥道：“带路！”
于是此人立刻闭嘴，只能带着赵延洵过去查看，一众侍卫们则跟上护卫。
如果赵延洵出了事儿，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紧赶慢赶，他们一行很快来到了安置猛兽的院子里，此刻这地方已被禁卫军封锁。
带队的是一位千户，皇宫里除了这么大的事，没有人敢疏忽大意。
“王……王爷，您怎么来了！”千户上前行礼道。
赵延洵不认识眼前这人，但他却认识对方的官服，于他而言此人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里面什么情况？”赵延洵直接问道，掌握了二人对话的主动权。
对方亲王的身份摆在这里，这名千户只能答话：“王爷，里面的猛兽个个兽性大发，已经有五名驯兽师被咬死！”
“除了跑出去的老虎，其他猛兽都还在笼子里？”赵延洵问道。
“是，但这些畜生都没安生！”
其实不需要这千户说，听到院子里连绵不断的嘶吼声，赵延洵就能猜得出来。
“进去看看！”言罢，赵延洵便迈步往前走去。
这千户连忙追了上去，同时劝道：“王爷，里面危险，您可不能进去，免得被那些畜生冲撞了！”
见这千户拦在身前，赵延洵停下脚步：“你们这么多人在，哪有什么危险，把路让开！”
“王爷，卑职万死不敢让王爷身处危险！”
听到这话，赵延洵不由笑了起来，随即指着跟自己一道过来的侍侍卫，对拦路这千户说道：“危险？那你问问他们，刚才逃出去那虎是谁杀的！”
被赵延洵一指，侍卫中的总旗只能站出来证明道：“方才那老虎，正是被王爷手刃！”
不光是拦路这千户，在场的一种禁军士兵们，听到这话全都震惊了。
就赵延洵这小小少年，就能手刃那凶悍无比的大虫？
见众人一副不信的表情，赵延洵当即道：“我看他们都不信，你给他们仔细讲讲！”
虽然侍卫总旗心底不情愿，但他还是把方才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他这说得是有板有眼，众人心中也就信了八成，于是他们再看赵延洵的目光的就变了。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英雄出少年呐，也难怪皇帝陛下如此宠爱雍王……众人心中皆如此作想。
“所以，现在能让本王进去了吧？”
说完这话，赵延洵语气变得森寒道：“再敢阻拦，本王连你一并斩了！”
按赵延洵如今这得宠的程度，杀他一个千户还真不算大事，所以禁军这千户只能老老实实退到一边。
见这千户识趣退下，赵延洵心中不由得意，然后再度迈步走进了院子。
事实上，自从他手刃那头老虎后，他本人的性情就发生了转变，这一点赵延洵本人却没发现。
随着赵延洵进入院子，禁军千户连忙往身后招手，随即就有十几名持盾兵卒跟了进去。
他们必须要保证赵延洵安危，出了差错不知有多少人要掉脑袋。
第13章 驯兽监
进了院子，赵延洵一共看到八个大铁笼子，其中有一个是空的。
剩余七个笼子里分别关了三头虎四只狮，加上跑出去的那只虎正好四虎四狮。
院子里戍守着重甲士兵，这地方已经被围成了铁桶，这些凶兽没有逃走的机会。
看了一眼这些正在笼子里发狂的猛兽，赵延洵的目光就转向院子中央，那里用白布盖着六具尸体。
从身侧一名侍卫腰间顺手抽出一柄钢刀，赵延洵缓缓走向了院子中央。
众目睽睽之下，赵延洵用刀尖儿挑起了白布一角，便看见了被咬断半边脖子的驯兽师。
场面异常血腥恐怖，赵延洵忍住了想呕吐的冲动，逼迫自己凑近些去观看。
见赵延洵反常举动，众人心中深感疑惑，难道这尸体上还有文章？
在凑近看的时候，赵延洵本人一直处于戒备状态，谁知道这些尸体会不会在下一刻活过来成为丧尸。
赵延洵距尸体越来越近，就在他以为不会有发现时，却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
谁在呼吸？当然是尸体上传来的，这吓得赵延洵起身连续退了好几步。
“王爷……您没事儿吧？”千户连忙上前，立马有几名士卒跟着上前来。
赵延洵却没多说，又盯着地上尸体看了一会儿，见后者没有反应，赵延洵才排开众人。
只见他再度走到院子中央，举起刀就向尸体砍了去。
经过系统加持，赵延洵的臂力达到了一百斤，轻松砍断了地上尸体剩下的半边脖子。
“叮……斩杀十分之一丧尸，获得0.1技能点，当前技能点0.2。”
听到系统报出的声音，赵延洵不由眼前一亮，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为了积累技能点，于是他的目光看向了余下的五名驯兽师。
但此刻院内众人，看向赵延洵的目光却有些特别。
这样残忍毁坏尸体，即使动手的是皇家亲王，也是足够让人厌恶乃至于痛恨的。
迎着众人冷漠的眼光，赵延洵根本没办法解释，因为他说的真相没人会信。
“放跑了驯养猛兽，这些人死不足惜！”赵延洵撂下了这句话，随即便转身离开。
他是想再动刀子，把这些尸体的脑袋都砍下来，尽量多的给自己刷经验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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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眼下这当口，赵延洵肯定不能蛮干，否则在旁人眼中就真成嗜血的变态了。
待赵延洵转身离开，禁军千户心里才松了口气，只要这小祖宗不找事就好。
从安置猛兽的院子里出来，赵延洵就调出了系统，想要把得到的技能点给自己加上。
但他这次却失望了，系统告知他只有整点才能使用，也就是说赵延洵还得凑齐剩下的0.8技能点。
所以剩下的尸体，赵延洵志在必得。
另外，这次变异的是驯兽监里的人兽，那就说明驯兽监有问题。
得找个机会去看看……赵延洵心中暗道。
对于末世，他现在了解得实在太少，只要和末世有关的他都不能放过。
赵延洵离开安置猛兽的院子没一会儿，驯兽监当家的几名大太监便匆匆赶来，这件事后续收尾还得他们来。
不管是处置尸体，还是接下来的仪仗任务，以及应对皇帝过问……这都是非常伤脑筋的事。
再说赵延洵，经过他在宫里耽搁了这一会儿，回永宁巷的王府时太阳都落山了。
此刻的王府正厅内，薛宝筠一人独坐着，左右两边分别是两位侧妃。
林静玉是个安静的性子，但见薛宝筠回来一直不说话，林静玉最终忍不住问道：“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薛宝筠回来之后一言不发，随行的宫女太监们个个噤若寒蝉，以至于到现在林静玉和黄蓉蓉都不知道情况。
有林静玉开口，一旁的黄蓉蓉扬起俏脸，挥舞着小拳头道：“姐姐你说，是不是谁欺负了你，我家里几个哥哥替你报仇！”
听了黄蓉蓉的这句话，薛宝筠才无奈苦笑道：“下午出宫时，宫里驯养的老虎逃出了笼子，侍卫们阻拦不及……受了些惊吓！”
这一开口就是个大瓜，居然是这样可怕的事，也难怪薛宝筠此刻焦急不安了。
“既是有惊无险，姐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人只要没事就好！”林静玉语气温婉劝解道。
往后要在一起生活，薛宝筠是王府的女主人，和她搞好关系不会有坏处。
“姐姐……王爷怎么还没回来？”
黄蓉蓉瞧了一眼门外，正好看见从屋外走来的赵延洵，当即闹了个大红脸。
“这不是回来了！”赵延洵笑呵呵道。
只见薛宝筠连忙从椅子上起身，迎到赵延洵跟前后问道：“王爷……你没受伤吧！”
“没事没事，就是这衣服得洗了！”赵延洵笑呵呵道。
听到这话，林静玉和黄蓉蓉才注意到，赵延洵领口上沾满了血迹。
“王爷，那种事交给侍卫们去做便是，往后您可不能再亲身犯险了！”此事说起来，薛宝筠都有些后怕。
从她的话中，黄林二人听得出另有隐情，林静玉是个安静的性子，所以她没有多问。
但黄蓉蓉却直接问道：“以身犯险？王爷做什么了！”
赵延洵走到椅子边坐下，才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大不了，也就是杀了一头大虫！”
话虽然说得轻飘飘的，但内容却不是一般的劲爆，赵延洵竟杀了一头虎？
“天呐……王爷你不是吹牛吧？”黄蓉蓉心直口快道。
这话一出，林静玉都为她捏了把汗，暗道这小妮子没大没小，还以为是在宠爱集于一身的娘家呢！
就连薛宝筠都以为，丈夫会为此感到不快时，只听赵延洵道：“爱妃……我要是吹牛，赵字就倒过来写！”
黄蓉蓉这般大大咧咧的性格，让赵延洵找到了前世女友的感觉，所以他自不会为此生气。
谁知黄蓉蓉却道：“倒过来写？臣妾可不敢让王爷改姓！”
薛宝筠终于忍不住板起脸道：“蓉蓉，越发没大没小了！”
黄蓉蓉也不是傻蛋，被教训后便不再多言，只是向赵延洵乖巧的吐了吐舌头。
“都坐下，有件正事要跟你们说！”赵延洵端起茶杯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见到众人露出倾听之色，赵延洵才道：“最近天下不太平，往后能不出门尽量不出去，去了封地也是一样！”
黄蓉蓉当即点头，她的心思没那么多，不会去想深层次的东西。
林静玉没多说什么，唯有薛宝筠面带忧色问道：“王爷……出什么事了！”
与薛宝筠对视之后，赵延洵道：“如果我说世界末日要来了，你信吗？”
第14章 探寻
第二天一早，赵延洵便带着林全，一道往京城外赶了去。
驯兽监的衙门在城外，他们驯养的禽兽实在太多，放在城里没那么大地方。
赵延洵这次出城，便是打着遴选瑞兽的名义，去驯兽监探探情况，当然他的目标还有那些尸体。
“王爷……这点儿小事儿，那用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直接跟驯兽监的人打个招呼，有什么真禽瑞兽他们全都会送过来！”
说到此处，林全继续卖着殷勤道：“王爷您要是实在不放心，打发奴婢去盯着就罢了，何必自己亲自出城！”
听到林全一路“抱怨”，赵延洵不由板起脸教训道：“狗奴才……本王做什么事还要你教？”
听到赵延洵的训斥，林全连忙停下脚步，跪在地上叩头道：“王爷恕罪，是奴婢多嘴！”
说到这里，林全毫不在意周遭侍卫宫女们的眼光，直接抽起了自己耳光。
林全是用得顺手的人，赵延洵也不是真的恼怒他，于是道：“行了……要打自己回去关上门打，别在这儿跟我丢人现眼！”
这话听得林全眼前一亮，王爷是没拿自己当外人啊。
“是是是……奴婢回去再打！”
经过这个小插曲，大约又干了半个时辰的路，赵延洵他们出现在驯兽监的大门外。
经过通禀后，驯兽监的几位大太监没一会儿就迎了出来。
“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驯兽监掌印太监马保陪笑道。
示意众人免礼后，一旁的林全才开口道：“几位公公，殿下这次是来选些珍禽异兽的！”
“殿下，这事儿何必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又是一番与林全相似的对话，赵延洵最终被迎进了驯兽监内，太监们一边奉茶一边陆续呈上驯养的瑞兽。
这是个比较繁琐的过程，赵延洵不慌不忙的选，而他则让林全悄悄去打探，昨日驯兽监运回的尸体放在何处。
在皇宫里出了这么大档子事，没有人敢草率了解，万一要是有人意图行刺呢？
此案如今已交大理寺在侦办，那些驯兽师的尸体也成了证物，暂时被安置在驯兽监内。
驯兽监虽大，但能停放尸体的地方却有限，所以林全没用多少时间就回来了。
他是个伶俐的人，不然这次赵延洵也不会把他带上。
“王爷……尸体就停放在后衙茅房边上，门口还有人看着！”林全压低嗓音在一旁说道。
点了点头，赵延洵没有多说，尸体的事情得晚上去干。
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赵延洵终于选好了十几只仙鹤，还有其他一些瑞兽。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害得几位陪他的大太监午饭都没吃，于是赵延洵干脆就留下一起吃了。
但在吃完午饭之后，赵延洵却没离开的意思，而是提出了要去参观一下猛兽区域。
昨天出事后，这些狮虎便不能参与仪仗，于是全都被带回了驯兽监。
拗不过赵延洵，几位大太监只能陪同赵延洵去参观，今天想办正事是没可能了。
豢养猛兽的地方，专门修建了高大的院墙，而且戒备极其森严。
来到兽园之内，感受着周遭野兽的凶悍，赵延洵目光仔细搜寻者。
“昨日被调出的狮虎，是不是在原先圈里？”赵延洵问道。
“正是！”
“带我去看看！”
“遵命！”
进了狮虎园，明显能察觉到这里的畜生野性更强，暴躁之意比昨日所见更强了几分。
除了这些狮虎，赵延洵还发现园子中央的地上，有一个半米见圆的浅坑。
“这是怎么回事？”赵延洵指着地上的浅坑问道。
“回殿下，三月初一的晚上，从天上掉落下一颗陨石，正好就落在那地方！”马保答道。
三月初一的陨石……赵延洵心中一惊，这一刻他的心中有了猜测。
系统说的末日到来正好飞来了陨石，而这狮虎园中刚好掉了一颗，就引起了狮虎们的变异。
如今看来，陨石便是引起变异的根源。
回忆起那晚气势照亮夜空的陨石，便可想而知他的规模有多大，绝非是落在驯兽监的这颗“残渣”能比的。
既然京城能落下残渣，当晚陨石由东向西，那这一路会不会落下更多更大的碎块儿？
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事，而这也意味着，变异会在沿途同时爆发，只不过程度上有不同。
想明白了这些，赵延洵不由心头沉重，说不定有些地方丧尸已经爆发了。
“掉落的陨石在哪儿？”赵延洵接着问道。
这东西必须要好生处理，否则依然会引起变异，到时候京城反倒先成了尸城。
笔趣阁
“当天就被钦天监的人带走了，他们说这是难得的祥瑞！”
点了点头后，赵延洵又看了一眼园子里一定程度变异的狮虎，他是真想把这些小经验值给带走。
“你们去准备一下，等会儿在我要骑马！”赵延洵笑道。
他的想法实在是跳脱，让马保等几个老太监捉摸不定，偏偏又必须好生伺候着。
“林全……带本王去出个恭！”赵延洵转身道。
林全立马跟了上去，马保几人只能亲自去安排，只求能让赵延洵这位小祖宗满意，然后早点儿离开。
来到茅房，赵延洵撒了泡尿后，才问侍奉在侧的林全道：“林全……你对本王可忠心？”
听到这话林全心头一紧，肯定是要自己办些棘手的事了，但林全还是立马答道：“王爷，卑职对您忠贞不渝！”
赵延洵笑了笑后，才道：“那好……看到旁边那个水池没有，一会儿你跳进去，本王找前面那两个看门的来救你！”
只从这一句话，林全就明白了赵延洵的意图，这是拿自己当诱饵了。
此刻才三月，池子里的水还是透骨凉的，但林全还是果决道：“王爷……奴婢这就跳去！”
点了点头后，赵延洵才问道：“你可识得水性？”
听到这句关怀的话，林全连忙道：“奴婢懂得一些，王爷放心！”
“那好……咱们分头行动！”
“是！”
林全是个合格的奴婢，所以他没有多问赵延洵这样做的目的。
作为从小侍奉赵延洵的宦官，林全能感受到了从风寒事件后，赵延洵本人的一些改变，可这些林全都藏在了心里。
再说赵延洵，当他听见身后扑通一声响后，他便知道林全已经落水了。
“来人……快来人，有人落水了！”赵延洵惊呼道。
这地方比较偏僻，唯有守在停尸房外的两人，所以赵延洵的不怕别人听到。
“你们两个，快去救人，我手下人那奴才掉池子里了！”
见赵延洵身着团龙袍，守卫停尸房的两名兵卒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就往池子方向去了。
留在原地的赵延洵微微一笑，推开门进了停尸房内。
第15章 尸体风波
进了停尸房内，赵延洵果然看见里面摆了五具尸体。
只见他从袍子里拿出一把匕首，这是他来之前就藏好的。
走到尸体前面，赵延洵撩起了第一具上面的白布，却发现这是被自己斩断脖子的那个。
于是他把白布归于原位，然后立刻找上了下一个，这具尸体是没被碰过的。
实打实的说，赵延洵心里是有些害怕的，但此刻他还是壮着胆子用匕首插向了尸体的脖子。
匕首锋利无比，干净利落贯穿了脖子。
“叮……斩杀五分之一丧尸，获得0.2技能点，当前技能点0.4。”
这次居然得了0.2个技能点，这说明什么？说明尸变在加深，若不及时处置，这些尸体真的会变成丧尸。
距离他们被咬只过去了一天，这些尸体的变异程度就增加了一层，如此算来只要十天他们就会完全变异。
这个速度虽然不快，但也是非常可怕的了。
暂时没有多想，赵延洵拿起匕首三下五除二，连续将余下三具尸体捅掉。
“叮……叮……斩杀五分之一丧尸，获得0.2技能点，当前技能点1，可升级。”
赵延洵心中一喜，随即在脑海中唤出系统，却发现能加点的只有心力。
仔细了解系统说明后，赵延洵才知心力是其余各项加点的上限。
“加点！”赵延洵心中默念。
“加点已完成
宿主：赵延洵
心力：2＋
臂力：1（×100斤）＋
腿力：1（×100斤）＋
时间：1（×5分钟）＋”
加点之后，赵延洵很明显感受到身体的变化。
虽然力量没有变大，但他却感觉视力有所增强，耳朵能察觉到的声音更细微，且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加强。
难怪心力是上限，只有增强自己运用力量的能力，才能驾驭得了系统给予的力量。
此刻，赵延洵不由对丧尸更渴求了，他很想知道自己升级到极致后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这一刻，赵延洵想起了余下的几头狮虎，把这些畜生杀掉可以获得不少技能点。
就在他想到这些的时候，只听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于是赵延洵连忙走出屋子，然后将门关上后离开了。
马保那些人已在马场等着他，所以他得赶过去骑马，做戏做全套后他就可以离开了。
原身一直待在皇宫里，自然是不会骑马的，但现在赵延洵给心力加了点，学习能力可谓直线上升，所以这时候赵延洵确实想学骑马。
来到马场，马保几人果然已经备好马匹。
“王爷，这是已经驯好的马，性情温顺……王爷可以试乘！”
接下来马保命老师傅介绍骑马技巧，赵延洵认真听着，最后轻松将其融会贯通。
跃上马背，赵延洵根本没让其他人帮忙，就驾着马在马场内小跑起来。
虽然有些颠簸，但赵延洵对这趟经历还是很满意的。
玩尽兴后，赵延洵又在马场内挑了几匹好马，然后才带着人离开了驯兽监。
等他离开后，驯兽监众人才松了口气，有这样一位祖宗压在头顶，任谁都会觉得难受。
可马保返回大堂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又有小太监前来禀告道：“公公，大理寺寺丞张启云来了！”
掌管狮虎的属员们，昨天就被传唤去了大理寺，时隔一天大理寺终于查到驯兽监来了。
马保深吸一口气，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其中若是有小人陷害，那对他来说也将是极大的麻烦。
他这样的大太监虽然风光，但同时也会招来许多记恨，有人使绊子并不奇怪。
马保一路烟尘赶到驯兽监正堂外，就看到正堂外有不少大理寺的人差役。
马保不动声色，越过众人直接走上台阶，来到了正堂之内。
张启云是个中年男子，正捋着胡须俯首查看文卷，见马保进来他才抬起头。
“张大人……咱家就知道你要来，需要帮什么忙？”马保笑呵呵道。
老太监想要平稳过渡此事，就不能得罪张启云。
“那些死掉的驯兽师，他们的家人全都被下狱查了一遍，所有口供都在本官手上，马公公有什么想说的？”
张启云表情严肃，目光如刀般盯着马保。
谁知马保面不改色，沉着答道：“谁若是做了悖逆主子的事，那就请张大人严格执法！”
马保可是人精，他很清楚张启云事是在诈他，希望弄点儿意外之喜。
“马公公想多了，这些口供没什么疑点，所以本官才奉命到驯兽监来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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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张启云表情严肃道：“驯兽监内与这五人有接触的，全部都要接受问话，马公公……就从你开始吧！”
“张大人有什么话，只管问就是了！”马保笑呵呵道。
随着二人一番对答，对于驯兽监的筛查便正式开始。
马保是由张启云亲自问话，两人的问答只有几分钟就结束，随后两人分别落座，静看着两个衙门的人忙碌。
大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正当马保深感无聊之际，却见大堂外有大理寺吏员快步走来。
“大人，卑职在停尸房内，有了些许发现！”吏员躬身禀告。
张启云眼前一亮，随即问道：“什么发现？”
“停尸房内的尸体，脖子上全都被捅了一刀，是新伤！”
张启云眉头一皱，这个时候怎会有人去对尸体下手，灭口该找活人才对。
这个问题想不通，张启云则将目光扫向马保，后者此刻也是一脸疑惑。
“马公公，尸体被你们带回来后，难道就没派个看守之人？就任人毁坏这等关键物证？”
听得出张启云的质问，马保当即道：“这事儿咱家亲自打过招呼，下面人自是派了人守着！”
张启云不与他纠缠，随即问向那吏员道：“他们看守的人在哪里？”
“回大人话，已被咱们的人拿下！”
“把他带进来！”
很快，看守停尸房的两人被带进了正堂，惶恐不安之色溢于言表。
“尸体上的新伤怎么回事？谁进过挺尸了？”张启云冷声问道。
守卫中的一人瞥向马保，希望这位大太监能为自己说点儿好话，可马保却是一个严肃脸。
“大人……我二人一直守在门外，并无其他人进去过！”
“没有其他人进去过？难道尸体上的伤是你们干的？”张启云陡然加重了语气，一副要将他们治罪的态度。
这可把驯兽监这两人吓得半死，纷纷语无伦次为自己辩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好好想想，中间有谁进去过……否则本官必将你二人下狱治罪！”
极致的压力让人思绪飞转很快其中一人便答道：“大人……一个多时辰前，我二人曾短暂离开过，说不定贼人是这个时候进去的！”
第16章 钦天监
听到这番回答，张启云以为自己抓到了关键线索，连忙问道：“为何离开？”
“雍王殿下手下的一个小宦官，掉进了池子里，王爷命我二人前去搭救！”
听到这话，张启云就更加不高兴了：“他让你们去你们就去？就置身上职责不顾？”
作为文官清流，张启云对妄图大位的赵延洵深恶痛绝，也是推动其就藩的中坚力量。
此刻听到赵延洵在添乱，他自然是怒火上涌，然后当场发泄出来。
…………
驯兽监的审问如火如荼，而赵延洵已经带着人马，漫步回了京城。
赵延洵却没回府，而是轻装简从去了钦天监。
引起变异的陨石被放在钦天监，赵延洵无论如何都得去看看，最好是能带走处理掉。
作为官衙，钦天监坐落在北城，距离永宁巷并不太远。
钦天监完全是个清水衙门，但其作用却是不可小觑，所以此地一样威严深重。
按道理说，赵延洵不该来这里，因为钦天监本就与外界少有交流。
可当赵延洵感到，他们也只能把他迎进去。
“殿下，不知来钦天监有何贵干？”
监正是个白胡子老头儿，走路的时候都需要搀扶，看得赵延洵都有些提心吊胆，生怕这老头儿一口气上不来。
“老监正……前几日驯兽监掉了块陨石，他们说被钦天监拿走了，不知那陨石现在何处？”赵延洵态度和煦。
老监正可能也是太闲了，答道：“老臣带殿下过去！”
事实上，赵延洵更希望有个年轻人领自己过去，和这老监正一道过去实在太慢了。
来到钦天监的库房，老监正命人打开了房门，映入赵延洵眼帘的是一排排书架。
“这是历代星象的记录，殿下说的陨石有不少，但驯兽监的那颗就在那里！”
顺着监正手指方向望去，赵延洵便见不远处的架子上，摆着一块黑黝黝的石头。
赵延洵走到近前，打量这陨石良久之后，发现陨石正在向外散发着黑气。
赵延洵眨了眨眼，发现并非自己出现了幻觉。
于是他问随行几人道：“你们有没有看到黑气？陨石发出的黑气？”
众人脸上一片茫然，反正他们没看到有黑气。
“殿下……老臣年纪虽大，但眼睛还看得清，却没看到殿下所说的黑气！”老监正语气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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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几人也都点头，这就让赵延洵感到奇怪了，难道就自己能看到这些黑气？
随即赵延洵想到了系统，今日他在心力上给自己升了级，看到旁人不能看见的也属正常。
“老监正，其余陨石在何处，劳烦带我去看看！”
“殿下这边请！”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赵延洵可以真正确定，变异就是因为三月初一掉落的陨石所引起。
因为只有这一颗陨石在冒黑气，其余陨石都平平无奇。
“老监正，驯兽监的这颗陨石，可否将其送给本王？”赵延洵微微笑道。
一直都很好说话的老监正却摇了摇头，说道：“殿下……陨石乃上天所赐，需得皇上下旨殿下才可取走！”
君权天授，从天上下来的陨石自然也属于皇帝所有，旁人连起窥伺的想法都不该有。
“没得商量？”赵延洵不甘心问道。
“除非殿下罢免了老臣，老臣就不管这里的事了！”老监正与赵延洵对视道。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赵延洵打了两个哈哈之后，才说道：“老监正……开个玩笑嘛！”
在说这话的时候，赵延洵想到了端妃，自己或许可以找这位母亲帮忙。
和监正闲扯了几句后，赵延洵出了钦天监就往宫城赶去。
此刻太阳已经西斜，他得赶在日落之前把事办妥。
好在他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所以当赵延洵想要进宫，一路上可谓畅通无阻。
从钦天监离开不到半个时辰，赵延洵就来到了端妃所在的咸福宫。
端妃正在园子里修剪花草，见儿子来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招呼宫女儿准备茶水点心。
“你还知道来看母妃？”端妃板起脸道。
今天是三月初三，初六赵延洵就得离开皇宫，他与端妃能见面的机会已经不多。
赵延洵连忙告罪，端妃也不会真的怪他，母子二人随即进了正殿内喝茶。
“怎么这个时候来？”端妃疑惑道。
赵延洵也不隐瞒，直言道：“母妃……孩儿有件事，想要请您帮忙！”
“可难从你这儿听到这句话，毕竟你是连太子之位都能舍的人，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帮到你什么！”
听到这话，赵延洵一时间有些无语，这当妈的未免也太小心眼儿了。
“母妃，孩儿可不敢有此想，您在儿子眼中可是无所不能的！”赵延洵赶紧送上一个马屁。
端妃心里高兴了些，才问道：“说吧……什么事！”
“钦天监前几日得了块陨石，儿子想带到封地去做观赏，可那老监正打死不同意……说非得父皇下旨才行！”
原本端妃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到赵延洵郑重其事说的却是这些，便让她感觉又好笑又好气。
难怪连太子之位都不看重，原来是把心思放到这些狗屁玩意儿上了。
“去了封地你就一心想着玩儿？我之前告诫你的事情都忘了？”端妃板起脸道。
端妃告诫的事赵延洵当然没忘，可让他等待时机再回京城，端妃对太子之位没有放弃的意思。
“儿子万万不敢忘记！”赵延洵连忙道。
端妃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正厅了安静了好一会儿后，赵延洵才开口问道：“母妃……陨石的事？”
“知道了，我会去跟你父皇说！”端妃一副疲乏的模样。
赵延洵顿时大喜，这事儿只要端妃答应了，那可以说就成功了一大半。
得到陨石后，赵延洵会把那东西埋起来，然后京城便暂时安全了。
“多谢母妃！”
瞧了一眼快落下山坡的夕阳，赵延洵说道：“时间不早了，儿子便不打扰母妃了！”
端妃点了点头，示意赵延洵可以离开。
可才走到门口，赵延洵却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问道：“母妃……您可还记得儿子告诫过您的事？”
端妃一脸茫然，隔了好几秒后她才会意，然后点了点头。
“你是说遇到祸事时，让我去永宁巷的王府避难！”
赵延洵点头后说道：“王府后院西厢房，有地窖的入口，在里面儿子存了不少吃喝和日用之物，母妃可千万不要忘记！”
虽然赵延洵觉得，京城爆发危机的可能性很小，但他却不得不做万全准备。
端妃对他还算不错，所以他得为这位母亲多考虑一些。
但在端妃眼中，赵延洵这纯粹属于杞人忧天，但她还是答道：“知道了，可怜你一片心意！”
第17章 告诫皇帝
三月初四，赵延洵睡了个懒觉。
昨晚他在黄蓉蓉屋子里过夜，这小妞性格比较跳脱，昨晚上弄得赵延洵哭笑不得。
此刻想起来，赵延洵嘴角依旧忍不住挂起笑意。
看着眼前小美人可爱的脸庞，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声，赵延洵觉得这辈子是真值了。
陡然间，黄蓉蓉突然睁开了眼，立时就嘟起了小嘴。
“王爷……你不是说不疼嘛！”黄蓉蓉带有一丝哭腔。
赵延洵连忙将小美女揽进怀中，说道：“爱妃……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哼……”
但没花多少功夫，赵延洵就将黄蓉蓉哄好，毕竟甜言蜜语从他这位亲王口中说出来，对怀春少女极其具有杀伤力。
见黄蓉蓉这般娇俏可爱，赵延洵不由想起了前世某个知名侠女，随即道：“爱妃……往后我就叫你蓉儿吧！”
“嗯！”黄蓉蓉有些羞涩，脸上飞起的红霞显得极为诱人。
可没等赵延洵做些什么，就听到门外想起霍安的声音道：“王爷……宫里来人传旨，皇上要见您！”
这一句话，把赵延洵的激情全搞没了。
“知道了！”
在黄蓉蓉额头上吻了一下，赵延洵才起身穿衣，他确实很想在离京之前与皇帝见一面。
穿上简单常服，赵延洵出了门便往寝殿赶去，他的朝服放在那边。
寝殿之内，王妃薛宝筠正在梳洗，见赵延洵进来不由开口问道：“殿下何事着急？”
“皇上要见我！”
薛宝筠便对一旁侍奉的几个婢女道：“你们去伺候王爷更衣！”
婢女们很快找出赵延洵的团龙袍，以最快的速度给赵延洵穿戴起来。
“王妃……后天就要就藩去了，府邸中要带走的东西，可全部都装车了？”赵延洵问道。
内宅的事，赵延洵都交给了薛宝筠。
“都已经装车了，这事儿臣妾亲自派人盯着，不会出错的！”
“父母兄弟见了没有？今明两天可以通知他们到府，你们姐妹三个也跟家人道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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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赵延洵无微不至的关怀，薛宝筠心中泛起一些感动。
“多谢王爷，此事臣妾会去安排！”
从府中收拾完毕后，赵延洵在府中侍卫随行下，乘坐着马车向皇宫赶去。
因为是皇帝召见，所以在进宫之后，赵延洵便直接往乾安宫方向赶了去。
此刻皇帝赵永铖正在批阅奏折，听到禀报说赵延洵已到，他便放下了手里的活儿。
“叫他进来！”
没一会儿，赵延洵就被太监领进了大殿。
“儿臣叩见父皇！”赵延洵大礼参拜。
“你母妃说……你要钦天监的劳什子陨石？”赵永铖问道。
赵延洵心中泛起了嘀咕，您老这是给还是不给呢？
“是……”
“你要这个做什么？”
“儿臣怕王府风水不好，所以想用这天上的神石镇镇风水！”
也亏赵延洵脑子转得快，居然让他想出了这般说辞。
正当他有些沾沾自喜，只听赵永铖呵斥道：“胡说八道……”
赵延洵连忙低头，帝王一怒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还没来得多想，就见到面前掉落了一个册子，却是朝臣们上的奏折。
“看到没有……这是弹劾你的折子，里面说你残忍好杀，心思歹毒……”
赵延洵心头一紧，连忙打开奏折查看起来，前后一看就知道了原委。
原来是大理寺的人上奏折，弹劾他毁坏驯兽监尸体。
里面只提到了赵延洵在皇宫里砍断了尸体脖子，余下四具尸体没有确凿证据，大理寺的人没有强安罪名。
自己最钟爱的儿子，居然是这幅德行，你让赵永铖如何能不生气。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赵永铖语气阴沉。
赵延洵抬起了头，他自然是光明磊落的，所以眼睛直接与皇帝对视。
“父皇，儿臣确实做下了此事，但儿子却是有缘故的！”
原本赵延洵想闷着不说末世的事，但既然被皇帝问到了这一步，赵延洵也就干脆实话实说了。
“有缘故？那你跟朕说说是什么缘故！”赵永铖气极反笑。
赵延洵却没直接开说，而是瞧了瞧左右道：“父皇……儿臣腿麻了！”
此刻赵延洵还跪着，但他不想一直跪在地上讲话。
赵永铖气极反笑，随即向旁边侍奉的太监道：“扶这个混账起来！”
谢过皇帝之后，赵延洵才道：“父皇……之前儿子感染风寒，差一点儿就一命归西，这事儿父皇还记得吧！”
这事赵永铖当然记得，为了此事宫里可死了不少人。
“其实儿子当时是真的死了，但去了天上之后遇到了神仙，神仙说……”
说到这里赵延洵停下，但赵永铖却被勾起了好奇心，便问道：“说什么？”
“神仙说之下将有一场大难，说要让儿臣回来解救天下！”
也亏得赵延洵是皇帝的儿子，旁人要是这样说，那就是要扯旗子造反了。
此刻，赵永铖冷着脸道：“有大难……你说说是什么大难？”
没办法，赵延洵只能用皇帝能听懂的话，把末世是个什么情况描述了一番。
“到哪时候，天下全是些食人异兽，人和牲畜禽兽无异！”
听完赵延洵一番话，赵永铖饶是有掌控帝国二十余年的经历，此刻也惊讶得无以复加。
“父皇您想想看，为何那些驯服的狮虎，这几天变得越发暴躁，就都是因为三月初一夜晚的陨石！”
赵永铖恢复神态，反问道：“所以你才斩断了那些尸体的脖子？”
赵延洵点了点头后，接着说道：“不但如此，那些被运回驯兽监的尸体，也是儿臣动的手！”
赵永铖表情越发严肃，他还是觉得儿子这番话荒谬绝伦，可赵延洵说得信誓旦旦，又让他觉得不似作假。
赵延洵等着皇帝表态，这件事若有皇帝大力支持，那对防备末世自是大有裨益。
“陨石可以给你，不要把这番说辞言于旁人，否则会有人找你麻烦的！”赵永铖神色郑重。
实打实的说，赵延洵此刻心中是失望的，但皇帝不信他的话也很正常。
一个从学小诗书礼易的古代人，怎么可能在几分钟时间内，明白现代世界的末世是什么。
但赵延洵还打算再努力一下，只听他道：“父皇，驯兽监的狮虎还在，越往后他们会越暴躁，父皇若是不信……可以等一段时间再看！”
“但愿期间不要有人被咬，否则京城危矣！”说到这里，赵延洵直接磕了几个头，可谓是情真意切。
赵永铖为之动容，却还是没改变态度，只是说道：“那陨石……可以赏赐给你！”
“出去吧！”
站起身，赵延洵向皇帝道谢之后，便转过身往大殿外走去。
待他离开之后，赵永铖眉头紧皱起来，赵延洵一番话又给他找了个大麻烦。
第18章 王府长史司
“陛下，雍王府的两位长史，已到殿外侯旨！”
陈长河的声音，将赵延洵从思索中唤醒。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叫赵延洵过来，除了提出批评外，还有让他与两位长史见一面的打算。
就藩的时间越来越紧迫，别看赵延洵跟个没事人一样，但各项工作都在紧锣密鼓进行。
亲王就藩本就是个大工程，赵延洵这样受宠的亲王更是如此。
而关于王府就藩的一切，赵永铖都交给了王府两位长史去办，今日正好借赵延洵在才叫他们过来。
如今赵延洵已离开，皇帝也因所谓的“末世”而劳心，此刻便无见其他人的心思。
“告诉他们两个，一定要好好办差，不要辜负朕的期望！”赵永铖淡然道。
“遵旨！”
…………
乾安门外的公道上，两名身着青袍的官员正往外走去，这二人正是雍王府的两位长史。
其中一个国字脸的官员还愤愤不平道：“皇上未免对雍王未免也太宠溺了些，一个王府竟要配置四百名侍卫，这成何体统！”
在他身侧形容瘦削的官员则干笑了两声，才劝解道：“周兄，皇上做什么，岂是咱们做臣子能置喙的？”
“哼……就是因为朝堂上逢迎之人太多，才会让皇上如此荒唐行事！”周承平语气越发激动。
见这厮越说越没谱，瘦削官员连忙道：“老周，这话可不能乱说，平白给自己树敌就不好了！”
诽谤君父，辱骂同僚，这种事要是把自己牵连就不好了……关和泰如是想道。
这二人便是雍王府两位长史，国字脸那个是左长史周承平，瘦削身形这个是右长史关和泰。
原本这次觐见，周承平打算向皇帝谏言，可谁知充分准备后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
虽已是三十好几的人，但周承平依旧是个认死理的人，在文官之中堪称清流。
而周承平的脾性，也让世故圆滑些的关和泰浑身不自在，偏偏很多时候还得替他擦屁股。
毕竟在京城内，他二人代表了雍王府，所以他们是一体的。
这里也可看出关和泰心态转变，已经把自己摆在雍王府属官的位置，而周承平却还是以文官清流自居。
好不容易稳住周承平出了宫，他二人便分头行动，最后两天他们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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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之内，赵延洵才吃过午饭，林全就来禀告说钦天监的人把陨石送了过来。
赵延洵连忙赶了出去，黄蓉蓉没见过陨石，吵闹着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你就别出去折腾了，下午你父母还要来看你，难道你不想跟他们道别？”
黄蓉蓉这才没有多纠缠，王府之内也只有她，才会这般不要面皮缠着赵延洵。
走出王府大门，赵延洵见到了钦天监送来的陨石。
原本这东西裸露着会散发黑气，可当他被一个匣子装起来后，赵延洵再也看不到黑气。
所以此刻，赵延洵想到了深埋的办法。
只有把这东西深埋地下，陨石才无法继续散发“辐射”，京城的人畜才能平安。
为了即将要离开的京城，赵延洵可谓是操碎了心。
埋东西最好是去城外，而且去的人还不能太多，尽可能隐蔽才不会被好事之徒惦记。
轻车简从之下，赵延洵只带了林全和两名太监，乘着马车就往城外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赵延洵四人在城外找了处荒地，然后两名小太监便拿出工具，开始在地上挖坑起来。
坑要越深越好，所以陨石虽然不大，但要挖的土却非常之多。
又是半个时辰后，两名小太监累得满头大汗，才挖出了一个约莫一米多深的坑。
“差不多了，把那盒子放进去！”赵延洵平静道。
这是皇帝的赏赐物，直接就这么给埋了？林全虽然心中犯嘀咕，但却老老实实执行了命令。
埋了还不算完，赵延洵还让他们封土之后做了伪装，务必不让旁人看出痕迹来。
或许过个一两百年，陨石上的辐射就该消散了，毕竟原子弹也不过如此……赵延洵心中默念道。
伪装做好后，埋东西的地方根本看不出痕迹，如此赵延洵才真正放下心来。
又在城外转了好一阵，赵延洵才带手下人回城去。
另一头的王府，在薛宝筠的邀请下，薛林黄三家的长辈都到了王府正堂。
“叩见王妃，侧妃！”
看着在侯府之中一言九鼎的父亲，如今竟跪在自己面前，薛宝筠的心情格外复杂。
平日里对自己冷眼相待的兄长，此刻也是一副谦卑恭谨之色，薛宝筠却又觉得心中畅快。
一番程序性的觐见之后，薛宝筠提出姐妹三人各带家人游览王府。
永宁巷的王府占地不大，自然也没有可以观赏的景致，薛宝筠安排游览，只是为了方便三家人说话。
廊道之下，林静玉字如其名，安静的走在前面。
在她身后是其父林观海和其母徐氏。
林家人丁不旺，林观海的儿子去年已经外放做官，所以今日只有他夫妻二人过来。
林观海神色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林静玉先开口道：“父亲母亲，最近过得可好？”
要和女儿分别，徐氏伤心道：“好……我们当然好，只是苦了玉儿你了！”
林静玉笑了笑：“女儿不能照顾二老膝前，爹娘莫怪女儿不孝！”
徐氏正要答话，却听林观海叹息道：“玉儿……你嫁雍王，爹本是万万不同意的，可是皇命难违！”
作为都察院御史，林观海是坚决支持太子的，所以他上了不少奏折痛批赵延洵，催促皇帝让其早些就藩。
他的目的达成了，可谁知道皇帝竟乱点鸳鸯谱，下旨把自己女儿许给了赵延洵做侧妃。
“父亲不必多言，所谓出嫁从夫，王爷已经是女儿夫君了！”
这句话林静玉自然是言不由衷，她只不过是不想让父母自责，毕竟她已经都嫁出去了。
作为书香之家长大的女儿，林静玉对未来夫君的幻想，从来都是才子佳人的浪漫情结。
夫君少年英才，金榜题名中状元，然后将她迎娶过门，夫妇二人琴瑟相合，由之传为一段佳话。
赵延洵或许平易近人，林静玉没看到自己想要的。
“若是雍王待你不好，玉儿你只管写信给为父，为父必定联合上书皇上，为你讨回公道！”
林观海才把话说完，徐氏便道：“你这样做，女儿往后在王府还怎么做人？”
林观海顿时愣住，随即脸上露出苦笑，如今他确实不能再随意弹劾赵延洵了。
只见林静玉停下脚步，微微笑道：“爹娘放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
第19章 就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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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五，离京的前一天，王府内外的一切都准备就绪。
但赵延洵却没机会闲下来，两位王府长史找上了他，需要他最后核对一遍各项工作任务。
这件事赵延洵只能亲力亲为，随后一天时间就花费在了上面。
下午太阳落山时，一道圣旨从皇宫里出来，命赵延洵带着妃子去咸福宫。
不用说，这肯定是端妃的手笔，在分别的前一日，她肯定是要见儿子一面。
去了咸福宫，与端妃聚坐一堂，赵延洵听她说了许多话。
而对三个儿媳，端妃也是耳提面命，让她们一定要照顾好赵延洵。
聊到最后，就连皇帝都亲自来了，可把薛宝筠三女吓得一跳。
后面的谈话，因为有赵永铖这位皇帝在场，薛宝筠三人都提心吊胆，以至于气氛变得冷清了不少。
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宫，薛宝筠三人心里才松了口气。
回到王府夜已深了，没有什么额外的活动，赵延洵便各自睡了，明天一大早他们就得离开。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初六的清晨，赵延洵早早就起了床，在婢女服侍下穿戴衣物。
“殿下……太子殿下来了，正在前厅奉茶！”
听到禀告，赵延洵微微一笑：“那就让他等着吧！”
马上都要跑路了，赵延洵可不会给赵延隽脸面，毕竟两人本就看不顺眼。
赵延洵能猜到，太子亲自跑过来送自己，就是做给朝臣们看的。
看他是多么的大肚能容，与赵延洵这个野心勃勃的兄弟，也可以冰释前嫌。
想到这些，赵延洵就更不会理对方，这厮愿意等就等着吧。
一旁对镜梳妆的薛宝筠，见此情形本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穿戴完毕，赵延洵与薛宝筠一同吃过早点后，才慢悠悠往前厅赶去。
赵延洵毕竟是皇子亲王，所以今日前来给他送行有许多，侯门勋贵更是不少都派了人。
众人等在正厅内，各自之间谈得甚欢，太子赵延隽周围更是聚了不少人。
“诸位早啊……”
一声洪亮的声音，厅内众人纷纷侧目。
便见到大厅外，一身紫色团龙袍的赵延洵卓然而立，人中龙凤这个词在众人脑中冒出。
“拜见殿下！”
赵延洵示意众人免礼后，才径直走进大厅道：“诸位，方才有些小事耽搁怠慢了诸位，还请大家不要见怪！”
这话说得可就阴阳怪气了，在座的除了勋贵大臣们，您老都不去拜见一下？
见众人没有反应，赵延洵扫视一圈后，才发现了大厅主位上的赵延隽。
“哦……原来大哥也来了，昨天我还说呢，大哥是个要脸面的人，今儿怎么也会来送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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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被我说着了！”
赵延洵的这番话，直接把赵延隽的心思曝光出来，可谓是一点儿“武德”都不讲。
事实上，谁都知道太子今日前来是惺惺作态，可谁也没想到赵延洵会直接说出来。
此刻大厅内，在场众人待这都觉得难受，仿佛置身夺嫡漩涡中央。
赵延隽脸色阴沉，但他毕竟是多年练就的城府，所以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
只见赵延隽站起身来，走到赵延洵面前说道：“九弟，此次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往后可要保重！”
“大哥也要保重，平日多加锻炼，身体好了遇事才能从容应对！”
赵延洵说的是真心话，虽然他和赵延隽势不两立，但还是希望对方能在末世多撑几天，毕竟大家都是人类。
但这番话听在赵延隽耳中，却让他得出赵延洵是破罐子破摔，已经成了咬人的疯狗。
所以赵延隽也不会自找麻烦，语言关心赵延洵一番后，就带着随从直接离开了。
赵延隽离开后，赵延洵才与一众宾客正式道别，其中就端妃的娘家人。
半个时辰后，赵延洵独坐马车内，他的表情极为平静，离开京城对他来说没有不舍。
但在他后面的三辆马车内，薛宝筠三女都被离愁包围。
就连黄蓉蓉这样外向的女孩儿，此刻都依依不舍望向车窗外，京城城墙已经越来越远。
“小姐……您别哭了！”
黄蓉蓉贴身婢女兰儿劝道，眼中满是心疼。
在下人面前，黄蓉蓉一向是好强的。
只见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然后瓮声瓮气道：“以后不要再叫我小姐，称我娘娘！”
黄蓉蓉是侧王妃，在王府之内便该称为娘娘。
“好的……蓉娘娘！”兰儿笑着叩头道。
见兰儿郑重其事的样子，黄蓉蓉不由露出了笑意，方才的悲伤也被冲淡了不少。
而在靠前一些，作为王府女主人的薛宝筠，此刻也承受着离别之苦。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当真正离开从小长大的京城，薛宝筠还是觉得心中难受。
“娘娘……别伤心了，您可得注意身体！”
说这话的，是薛宝筠的贴身婢女玉竹，如今却已有二十多岁，乃是薛家侯府里的老人。
“离别难免伤感，无妨的！”薛宝筠挤出了一丝笑脸。
“你们一家人也跟着离开，难道心里就不难受？”
玉竹在侯府便许配给了下人，因为她能力着实出众，才被陪嫁给了薛宝筠。
所以玉竹的家人，自然也将跟着一同去陇右。
玉竹笑了笑，才道：“娘娘，我们一家三口只要平安，就已经知足了！”
薛宝筠点了点头：“知足好，知足者长乐！”
马车徐徐向前，整个雍王府的就藩队伍，则徐徐行进在官道上。
他们这一行，包括各类婢女小厮，以及携带工匠郎中侍卫，以及这些人的家眷。
整个王府队伍，加起来足有三千多号人，前后绵延出了两里地。
这样一支队伍，因为有老弱存在，所以赶路的速度快不起来。
实际上也根本没法快，就算全员都乘马车，速度快起来马车也会散架。
马车之内，赵延洵思索着到了封地后，自己该如何行事。
就在这时，马车外突然停了下来，外面响起林全声音道：“殿下，陈长河陈公公来了！”
陈长河是乾安宫总管太监，赵延洵撩起马车帘子，果然看到这老太监正从马车里出来。
赵延洵钻出马车，他以为陈长河是来传旨的。
“殿下不用紧张，皇上派老奴过来，是让老奴给殿下带个话！”
赵延洵抬头问道：“父皇有何训示？”
“皇上说，驯兽监的狮虎已经全部处理了，殿下您说的事皇上会留意的！”陈长河语气平静。
他不知道父子之间的哑谜，所以平铺直叙在传达。
听到这番话，赵延洵深感欣慰，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末世之祸皇帝总算听进去了。
但随即他又感到痛心，那些狮虎要是给他斩杀，便能让他得到技能点，这样被旁人斩杀实在太浪费了。
陈长河传完旨意，便急匆匆回去复命。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赵延洵还得继续赶路。
他们将一路向西，千里之外的陇右，是他们的目的地。
第20章 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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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安二十四年四月初，赵延洵一行经过连绵跋涉，终于走出了镇西关。
这意味着他们一行走出中原，进入了相对荒凉的西北大地。
或许是赵延洵点儿背，三月末到如今关外一直下雨，严重拖累了他的行进速度。
而这连绵的雨季，也让队伍中不少人患了病，王府侧妃林静玉也未能幸免。
吉祥客栈，长福镇最好的客栈。
客房之内，赵延洵坐在主位上，一身锦缎袍子虽显得低调，但还是挡不住他一身富贵气息。
薛宝筠坐在一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自有侍女将茶杯小心接过。
看着窗外持续不断的小雨，薛宝筠无奈道：“王爷……臣妾虽没什么见识，但也知西北之地雨水不丰……”
“如今看来，旁人说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赵延洵没有发表看法，此刻他心里有些着急，一心只想赶紧去到封地。
“可苦了林妹妹了，背井离乡来了这西北，却犯了水土不服的病！”
薛宝筠说到这里，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
“王爷……几位太医来了！”外面传来林全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赵延洵开口道。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便见几个穿官服的男子走了进来，这些都是有品级的太医。
“拜见殿下，娘娘！”
示意几位太医免礼后，赵延洵单刀直入道：“说说吧，如今什么情况？”
年长一些的太医躬着身子，徐徐开口道：“王爷……最新的情况，队伍中有五十多人染了病，多是些老弱妇孺！”
“微臣诊断，病患多是因水土不服，外加连续赶路所致！”
赵延洵端起茶杯，吹了口热气后问道：“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这话问得意味深长，赵延洵没问具体用药，也没关心病患们具体情况，而是问一个太医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清楚自己不该妄言，但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太医，杨德秋还是答道：“殿下，臣的建议是，让队伍择地休息几日，否则只怕会有更多人会病倒！”
说完这话，杨德秋及身后太医，全都把头低了下去。
他们能感受到赵延洵迫切去往封地的想法，所以此刻杨德秋的话，完全与赵延洵的心思背道而驰。
客观来讲，连续赶了一个月的路，确实也该让下面人歇口气。
这些道理赵延洵清楚，但他更加明白时间不等人，在此停留去封地后的准备时间必然会减少，末世来临后也就多几分危险。
房间内气氛变得凝重，几名太医心中忐忑。
“王爷……臣妾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薛宝筠的话打破了凝重的气氛，让杨德秋几人心头松了口气。
“爱妃请说！”赵延洵语气和煦，对薛宝筠他是很尊重的。
“所谓张弛有道，臣妾觉得几位太医说得有些道理，停驻几日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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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赶路一个月，便是臣妾坐车都觉得苦不堪言，何况随行的老弱妇孺！”
薛宝筠的这番话，让几位太医好感大增，杨德秋更是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有这样通情达理的王妃在，往后当差就轻松许多了。
这时，只听薛宝筠接着说道：“若是殿下同意休整几天，底下人都会感激殿下恩德，日后必会回报于殿下！”
最后这一句话，才真正说动了赵延洵。
虽然他有系统在身，但一个人的经历总是有限的，他需要王府所有人的认同。
齐心协力最重要，若是强行赶路，搞得底下人怨声载道，那往后行事反而就麻烦了。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这一刻，赵延洵第一次站在主君的位置，重新认识自己与手下的关系。
只见赵延洵露出笑容：“王妃所言有理！”
随即赵延洵便吩咐道：“林全，去告诉两位长史，咱们在长福镇休整五日！”
“遵命，奴婢这就传令去！”
“慢着，再让他们给随行人员，按户头分发一些粮肉，让大家好好吃一顿！”
既然要安抚人心，那就干脆贯彻到底，赵延洵如此想到。
“王爷仁义！”林全顺势送上了马屁。
待林全离开后，赵延洵才询问林静玉的情况，太医们如实作答。
诊断情况和下面人一样，林静玉也是因为水土不服，外加车马劳顿所以才得病。
或许是从小身子骨弱，林静玉的病比旁人来得更厉害，如今连起身都成了问题。
挥退太医后，赵延洵才对身旁的薛宝筠道：“太医院的这帮人，未免也太废物了些！”
薛宝筠微微一笑：“王爷，太医们已经尽力了，再天天这样赶路，就连臣妾怕也快走不动了！”
又与薛宝筠说了一阵话后，赵延洵才起身去往林静玉房间。
林静玉是在另一处院子，赵延洵得先走过一段廊道。
沿途都有侍卫值守，见到赵延洵后侍卫们纷纷行礼。
林静玉院子外墙头上，一名少年蛰伏在上面。
他的衣衫已经全部打湿，雨水从他额头上不断往下滴，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院子里，正在煎药的两人。
只有等煎药这两人离开，他才能潜入院子里，拿到宫里才有的珍贵药材。
赵延洵作为亲王，他的行踪很容易被打听到，少年需要珍贵药材，自然打上了赵延洵的主意。
而这处院子，便是安置药材的地方，生病的林静玉也顺道安置在此处。
雨水不断落下，少年已在墙头待了半个时辰，此刻手麻了却不自知。
下一刻，他的手一滑，整个人便有往下掉的趋势，但好在他动作快稳住了身形。
可问题是，他在稳定身形时，脚下不小心踩掉了一片瓦。
只听“啪”的一声，瓦片碎裂，响起的声音格外刺耳。
“是谁？”墙头下传来侍卫的声音。
“上面有人……”
被发现了，少年心中骇然，私闯“王宅”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逃……少年心中冒出了这个字。
也就在这时，只听有侍卫高呼道：“有刺客……”
院子周边的侍卫们，全都听到了示警，于是纷纷往少年这边汇聚。
少年从墙头上爬起，如同走钢丝一般在墙头狂奔，一路上踩落了不少瓦片。
侍卫们跟在墙下追着，让刺客潜入进来他们就已经有罪，若再被人逃脱那可就是罪上加罪。
“前面去几个人包抄，他奶奶的……我老许要是被他逃掉了，往后在王府如何能抬得起头来！”一名身着百户官服的汉子怒道。
侍卫们人数众多，院子周边都被围得铁桶一般，少年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去。
常在墙头走，哪能不失脚……
急得跳脚的少年，脚下一滑掉下墙头，落进水坑里溅起了一片水花。
当他抬头，便见几片明晃晃的刀横在眼前。
“小子，你活腻歪了！”身着百户官服的汉子狞笑道。
第21章 刺客
（评论区都没人吗？大佬们，快出来）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叫喊声，漫步廊道内的赵延洵望向前方。
“发生了什么事？”赵延洵问向左右。
随行太监还没来得及去查看，只见前方拐角处，一名侍卫急匆匆赶了过来。
来到赵延洵近前行礼后，这侍卫才禀告道：“启禀王爷，前院有刺客，许百户正在捉拿！”
刺客？谁要来杀自己？赵延洵心中泛起嘀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子。
可派刺客是最烂的办法，太子怎会如此愚蠢？
原本赵延洵要去看林静玉，此刻干脆就站在原地，等待着捉拿的结果。
现场安静一片，赵延洵周围已经聚集了十几名侍卫，以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只过了不到十分钟，便有侍卫前来禀告，刺客已被拿下。
“看看去！”赵延洵沉声道。
他在王府里是最大的，此刻自然无人拦他，几名侍卫就跟着他一道往前方走去。
跨进另一个院子，果然有几名侍卫正将一个少年按在地上，神色间满是惶恐之色。
站在屋檐下，赵延洵停住了脚步，隔着落下的雨珠看着前面。
院子里的十几名侍卫，见到赵延洵到来直接单膝跪在雨中，齐声道：“拜见王爷！”
“免礼！”赵延洵吩咐道。
一众侍卫这才起身，将刺客五花大绑拿下，等待着赵延洵发落。
此刻已有太监端来椅子，赵延洵落座廊下。
雨越下越大，赵延洵紧了紧领口，示意侍卫们把人带到廊下，一直被雨淋着容易生病。
待人被押至屋檐下后，赵延洵才吐出一个字：“审！”
百户许洪得令后，上前便给了地上少年一个耳光，随即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虽然被打，但既然敢潜入客栈，少年胆色自然非凡，所以梗着脖子道：“我自己来的！”
许洪是个武夫，审讯的手段一点儿不强，当即又给了少年几个耳光。
他的手劲儿极大，此刻少年嘴角已经渗出血迹，但目光中仍旧没有屈服之意。
许洪正要继续动手，却被赵延洵止住了。
“谁派你来的，只要你老老实实回话，我们不会难为你！”赵延旭徐徐道。
少年虽然骨头硬，但脑袋瓜子却很灵活，知道这里赵延洵说了算，活命的机会掌握在人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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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机会，少年解释道：“回王爷话，小人不是刺客！”
这厮第一时间否认自己是此刻，也算是抓住了问题关键点。
“你知道我是谁？”赵延洵眉头紧皱，既然知道自己身份还悄悄潜入，那必然是意图不轨了。
少年察言观色功夫不错，见赵延洵面带寒气，立马解释道：“此地乃是王府停驻之处，王爷气宇轩昂，小人岂能认错王爷！”
如此倒也说得通，于是赵延洵冷笑道：“你说你不是刺客，那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躲过第一重诘难，少年接着答话道：“小人是镇子里王神医的徒弟，潜入客栈是为了……”
“王爷，依臣看来，这厮怕是在胡说八道……”
见赵延洵不置可否，许洪才接着说道：“这小小村镇，那有什么名医，就算有也都是些江湖骗子！”
许洪毕竟是从京城出来的，三教九流什么都见识过，一听神医什么的立马就知道是骗子。
谁知他这话，却将地上跪着的少年激怒：“不许你侮辱我师父！”
许洪神色一寒，当即抬手就动手，却听赵延洵呵斥道：“住手！”
许洪虽脾气暴躁，但在赵延洵面前却不敢放肆，只能狠狠瞪了一眼地上少年。
“姑且算你师父是神医，那你潜入这里是为了什么？”
少年答道：“我家师娘得了恶疾，师父用尽各种方子都未见效，我听到师父他老人家抱怨，可能是少几味珍贵药材之故……”
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赵延洵，见他表情依旧平静，少年才和盘托出：“所以小人才潜入客栈，想入王府药房寻找药材！”
虽然这少年说得煞有其事，但赵延旭不会轻易就相信他。
随即他派人找来客栈掌柜，想让他来帮忙辨认，既是镇上神医的徒弟，那客栈掌柜自然是认识。
“小子，王爷面前你还敢不说实话，现在老实招供还来得及，一会儿可就晚了！”许洪杀气腾腾对少年道。
赵延洵没有制止，让许洪吓吓这人也好，万一诈出点儿什么呢！
然而少年一点不怵，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
没一会儿，客栈掌柜就被侍卫带了过来。
“草民叩见王爷！”
示意他起身后，赵延洵才问道：“这个人你可认识？”
掌柜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点了点头道：“回王爷话，认识……是镇上王神医的徒弟，名叫周成！”
还真是镇子上的人，也就是说这人不是刺客了？
可即便如此，这少年进来偷东西一样要惩罚，否则他这王府就没规矩了。
还没等赵延洵开口，只听许洪在一旁道：“掌柜，你可得说实话！”
许洪的意思本是说，不要和少年串供脱罪，但却被掌故会错了意思。
“大人，在下绝不敢乱说，这王神医医术高超……在我们台山府都极有名气！”
掌柜以为许洪怀“王神医”的医术，之所以他会这么想，是因为他知晓王府中有贵人生病，以为面前这位王爷要寻名医。
偏偏他这番话歪打正着，被赵延洵听进了耳朵去。
“医术高超？真有这么厉害？”
如今林静玉卧病在床，一众太医整治起来畏手畏脚，此刻赵延洵才起了另请高明的心思。
见自己果真“猜对”了王爷想法，掌柜连忙道：“回王爷，据说当年王神医是太医院的高人，但在京城里不知得罪了谁，才辞官回乡归隐！”
听到这里，赵延洵目光扫向少年周成，后者连忙点了点头。
“我师父医术高绝，在太医院遭同僚嫉恨排挤，这才一怒之下辞官回乡！”周成补充道。
赵延洵挥手让掌柜退下，然后才问一旁的许洪道：“按王府的规矩，抓到这种偷窃之人，该当如何处置？”
许洪狞笑看向周成，说道：“潜入王府，意图不轨，按律当斩，王爷若愿开恩，可斩其一臂以示惩戒！”
许洪这话还真不是胡说八道，规矩就是这么个规矩。
听到这话，周成腿都软了半截，这时候他就淡定不下来了，可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求饶的话。
“听到了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赵延洵微笑着说道。
要砍掉自己一只手，周成此刻急得不行，残废了他还如何行医去。
“请王爷恕罪！”周成叩首道。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赵延洵才道：“或许咱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第22章 请郎中
（各位，有票的投个票，能投资的投个资呗！）
周成走在路上，看着周遭押解自己的侍卫，他的心里忐忑不已。
赵延洵跟他做的交易是，请他师父到客栈去诊病，只要能在规定期限能治好王府贵人，周成的罪行就可以被宽恕。
如今周成所忧，并非是自己师父的医术，而是师父愿不愿意给王府的人治病。
为了救治师娘，师父已经谢绝宾客医患，一连七八天都未曾给人看病了。
更何况师父当年从太医院离开时，已发誓不再给权贵治病，如今又岂会愿意去“王府”。
走在前方，许洪突然回过头道：“小子，你那师父既是名医，为何却连自己妻子都医治不好？”
或许是两人命里犯冲，总是看对方不顺眼。
“哼……世上疾病万千，谁又能说包治疑难杂症？”说到这里，周成不由想起了师娘症状，一时间表情都凝重起来。
“如此看来，你那师父也只是本事平平，欺世盗名之徒罢了！”许洪嗤笑道。
周成是师父养大的，二人之间可谓情同父子，周成岂能让许洪诋毁师父。
“你放屁！”周成忍不住骂出声来。
一个阶下囚居然敢骂自己，许洪扬起拳头就要揍人。
可他的拳头还没落下去，便听前面传来呵斥声道：“住手！”
声音尖锐，是从太监嘴里喊出来的。
许洪当真也就住了手，因为说这话的乃是霍安，雍王殿下的两位心腹太监之一。
“霍公公，这厮嘴巴不干净，在下就是想教训教训他！”许洪分辩道。
霍安露出冷笑，然后道：“他那师父是不是神医，带去给玉娘娘瞧了病便知分晓！”
“若是治好，尊人家神医也无妨，但若真是欺世盗名之徒，到手还不任你许百户发落？”
霍安这话说得漂亮，但其中却隐隐有敲打的意味。
这是在告诫许洪，人家师父如果真有本事治好玉妃，到时候就是王府的贵客，现在得罪人家就是自找不快。
霍安没用雍王来压自己，但说的这一番话，却让许洪心悦诚服，心里也不敢再小瞧这个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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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走吧，王爷可还等着呢！”说完这话，霍安转头继续往前走去。
一行人闷头赶路，速度比方才快了一些，可当下小雨不歇，要说快也快不到哪儿去。
周成的师父名叫王昌信，据赵延洵向随行太医了解，此人当年确实是太医院牛人。
只不过性格直率，在太医院里得罪了不少人，最终才从京城辞官回乡。
既然是归隐，所以王昌信没有住在府城，而是回到了老家所在的乡里。
要找到他，出了镇子还得走七八里路，此人就住在镇外的山坳里。
所以越靠近时，泥泞的山路也就越难走，好在雨慢慢小了起来。
经过大半个时辰跋涉，霍安一行终于走到了目的地，一处茅庐出现在他们眼前。
“济世斋！”看着院门上的匾额，霍安心中默念道。
命人将周成身上绳索解开，许洪拍了拍他肩膀道：“小子，别想耍花样！”
周成根本不想和许洪说话，于是踩着石板路，徐徐往济世斋走了去。
许洪等一众侍卫们都看着，若非是赵延洵吩咐要以礼相待，他们找冲进去把那老东西带出来了。
雨已停歇，时不时传来的鸟鸣声音，更显得山谷里安静。
周成叩动了门环，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师父……我回来了！”周成向院子里喊话。
许洪等人都竖着耳朵听，但院子里却没半点儿动静。
周成又叩动了几声门环，就在他都想要翻墙进入时，只听门内传来几道怪异的嘶吼声。
“小子……莫非你那师父逃了？”许洪说道，神色间满是不善。
然而就在这时，院子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瘦削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
“徒儿拜见师父！”
周成的话，让众人确认了眼前这老头子的身份，便是本地人口中的王神医了。
王昌信看了一眼外边，脸上表情变幻不定，看起来既痛苦又彷徨，极为怪异。
“怎……怎么有官差来？”王昌信冷着声问道。
周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即叩头道：“徒儿，是来请师父救命的！”
“发……发生了……什么事！”王昌信追问道。
见师父说话不畅，周成不由抬起头来：“师父……您没事吧？”
“无妨……这几天太累了！”
“师娘她还好吧？”周成又问道。
王昌信眼神复杂，答道：“还……还好！”
见这些人半天不说正事，一旁的许洪忍不住道：“王大夫，我们王爷请你过府一趟，为府中贵人诊治！”
对许洪这等权贵鹰犬，王昌信历来都没有好脸色，当即冷着脸道：“没空！”
许洪正要答话，却听一旁的霍安道:“王大夫，你的徒弟擅闯王府，你如果不去……他就得死！”
听到这话，王昌信目光扫向自己徒弟，脸上挂满询问。
“怎么回事？”
周成羞愧低头，答道：“师父，徒儿……”
随即，周成就把情况讲了一遍。
听到徒弟为了自己，居然胆大包天到潜入王府驻地，王昌信不免有些动容。
“若是师父为难，徒儿不敢强求，跟他们回去受罚便是！”周成声泪俱下。
王昌信表情越发痛苦，但他还是将周成扶了起来，徐徐道：“你是个孝顺孩子！”
随即王昌信看向霍安道：“行……我跟你们去！”
对自己的医术，王昌信是有自信的，只要不是妻子的那种怪病……
才想到这里，只听院子里又传来怪异的嘶吼声，这下把许洪等人都惊动了。
许洪握住刀柄，沉声道：“莫非有野兽？”
王昌信神色紧张，连忙解释道：“并非如此……家里养的畜生！”
“王府不是有贵人患病……”说到这里，王昌信攥紧了衣袖中的拳头，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
“病情耽搁不得，我们这就过去诊治吧！”
见王昌信表情煎熬，许洪放开刀柄，问道：“王大夫……你没事吧？”
“没……没事，这几天太累了！”王昌信连忙解释。
随即他便转过身去，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我这就去拿药箱，诸位稍待！”
进了门内，王昌信就将门给关上。
见此情形，许洪不由道：“你师父……莫非想要逃？”
“不可能，师父不是那种人！”周成神色激动。
许洪没有继续争辩，只是看着周成冷笑。
又听到院子里传出几次嘶吼声，济世斋的门再度开启，王昌信提着药箱走了出来。
“多谢师父救我！”周成勾着腰拜谢。
待周成将药箱接过后，王昌信才说道：“走吧！”
第23章 收买人心
吉祥客栈，林静玉斜依床边，身上盖着锦绣丝被。
作为王府侧妃，哪怕是临时下榻的客栈，也被重新由里到外装点了一番。
除了面积小点儿，这小镇上的客栈，跟京城豪门里差不了多少。
可享受着荣华富贵的林静玉，此刻脸上却跟白纸一样，看得贴身侍奉的婢女忧心忡忡。
要是林静玉有个好歹，她们这些贴身侍奉的婢女们，最后绝不会有好下场。
“娘娘……喝点儿粥吧，这是典膳所特意为您准备的！”侍女蹲在床边，用勺子搅拌着白瓷碗里的肉粥。
林静玉别过头去，声音微弱道：“才喝了药，那喝得下粥……端下去吧！”
此刻她非但不想吃东西，而且连外人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所以方才过来看望的赵延洵，也被林静玉以身体不适赶走了。
“娘娘，您就吃一口吧！就一口！”侍女像哄小孩一样。
“韵儿，我说了不吃！”林静玉的声音带有一丝愠怒。
她的性子一直都是极好的，此刻这种情况着实少见。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是谁惹林姐姐生气了！”
听音辨人……房间内众人便知，来的是蓉娘娘。
果然话音落下，黄蓉蓉带着贴身婢女兰儿，从房间外走了进来。
房内侍奉的婢女连忙行礼，端着肉粥的婢女更是告罪道：“蓉娘娘，是奴婢的错！”
黄蓉蓉走到床边，从婢女手中接过白瓷碗，挥手便让婢女退下。
只见黄蓉蓉搅动着肉粥，同时说道：“林姐姐，刚才在外面遇到王爷了，他说已经派人去给你请大夫了！”
“听说是本地有名的神医，想来要不了多久，姐姐便是药到病除了！”
话还是那些话，但从天真烂漫的黄蓉蓉口中说出，却具有不一样的感染力。
至少林静玉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无可奈何道：“我这身子素来不好，太医们都没什么好办法，小地方的大夫就更难说了！”
黄蓉蓉笑呵呵道：“林姐姐勿虑，只要你好好吃饭，总是会好起来的！”
说到这里，黄蓉蓉将勺子递到林静玉嘴边。
看到黄蓉蓉满脸期待的样子，林静玉生不起拒绝的心思，只能张嘴让黄蓉蓉喂饭。
“这就对了嘛……再来一口！”黄蓉蓉高兴坏了。
她和林静玉的关系要好一些，所以黄蓉蓉是真心希望，林静玉能尽快康复。
毕竟王府内，黄蓉蓉能说话的人实在不多。
…………
客栈外面，在侍卫们的扈从下，赵延洵漫步在街道上。
好不容易雨停下来，所以他才想着出来走走。
“王宗……你儿子多大了？”赵延洵随口问道。
而他口中的王宗，便是一位身着百户官服的汉子。
此人身体壮实，脸上还一刀疤，乃是当年外出作战时留下的。
虽然王宗外表不怒自威，但此刻在赵延洵面前，却温顺到了极致。
“回殿下，已经六个月大了！”
“六个月的孩子，就跟着咱们一道颠沛流离，可得看顾好！”
说到这里，赵延洵停下脚步道：“让你妻子去找典膳所，拿一些鸡鸭鱼给自己补补，大人吃好了才好奶孩子！”
他的这番话可谓关心如微，王宗此刻感动得不行，连忙下跪道：“多谢王爷！”
他是个老实汉子，正是因为这一点，赵延洵才以家人为突破口，来收买王宗的忠心。
这次就藩，皇帝给赵延洵配了四百名侍卫，所以他手下如今有四名百户。
除了王宗这等老实人，其余三人就得以威凌以利诱，才能让他们保持忠心。
想着收买人心干脆贯彻到底，赵延洵又对周遭侍卫们道：“你们也是，既然入了我王府，往后家里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本王！”
管他以后有什么困难，管他以后能不能解决，先让众人归心才是正事。
意识到人心的重要性，赵延洵就会尽力做到最好。
虽有系统在身，但这破系统除了提升武力值，其他功能啥都没有，还不足以让赵延洵绝对安心。
更何况，如今他也是有家室的人，除了保护自己的安危，他也得尽可能保全王妃们。
所以多一个人对他敬服，末世降临时他能多调集一份力量，让其他人存活下来的希望就多一分。
侍卫们对赵延洵感恩戴德，这让他非常满意。
但今天只是小试牛刀，在往后的时间里，他都会格外注意这方面。
“都起来，今日本王已下令，让长史司分发粮肉，走……一起去看看情况！”
赵延洵表现得平易近人，但下面人还是诚惶诚恐，对他反而更恭敬了。
王府停驻于长福镇，但只有关键机构和财货，才安置在镇子中间。
其余随行人员，则分布在镇子外的四周，在周边民居投住。
赵延洵施恩于下，对他来讲只是一句话的事，但对落实的人来说，就是一个非常繁琐的工程。
雅文吧
王府两位长史，关和泰管理王府庶务，人丁财税都是他在管理。
此刻关和泰就在临时仓库里，监督着下面人搬运货物。
给两三千号人分东西，这是极为复杂的事，但关和泰却办得井井有条，让赵延洵肯定了对方的能力。
一路上，王府属员们见到赵延洵，都是一片感激之声，让赵延洵心情越发舒畅。
在这里停驻一段时间，确实算不上坏事……赵延洵心中暗道。
“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这地方乱糟糟的！”
看见赵延洵到来，关和泰极为热切迎了出来，让赵延洵都觉得有些肉麻。
在关和泰身上，赵延洵没有看到京官们的清高，这样的人用着才顺手。
反观另一位长史周承平，多数时候都板着一张脸，好像全天下都欠他钱似的。
“关卿，分发的东西可还够？”赵延洵面带微笑。
“殿下，粮食倒是不差，但肉却有缺口，但臣已命人去府城采买！”关和泰躬身答道。
“你办事，本王是放心的！”赵延洵拍了拍关和泰肩膀。
“王爷体恤下属，是我等之福！”
关和泰这话并非作假，一个对下体恤的王爷，绝对比胡作非为的好伺候。
接下来，与关和泰又闲聊一阵，赵延洵才接到消息，霍安把那位神医带回来了。
对林静玉的病情，赵延洵一直挂在心上，毕竟人家已是他的女人。
所以接到消息后，赵延洵便带人返回，他也想去见识一下这位神医。
若是对方本事真的高超，他不介意把那位王神医留下，一同带到封地去。
在这末世，一个好的医生，绝对是宝贵的财富。
第24章 惊变
提着药箱，周成跟在师父身后，在一众侍卫“押送”下，走在客栈内的廊道下。
来到玉妃所在房间外，霍安示意所有人停下，而他则上前去汇报。
来到门口，霍安勾着腰禀告：“娘娘，王爷让奴婢去请的神医到了！”
没一会儿，只见一妙龄侍女出现在房门处，说道：“请大夫进来吧！”
霍安转过身去，向外面站着的王昌信招了招手，后者迈步就往房门处走来。
但当他要跨入门内时，只听霍安警告道：“再跟你说一遍，进去后不要乱看乱说，别给自己找麻烦！”
王昌信努力平复胸腹间的暴躁之气，冷冷道：“当初老夫也是宫里的太医，规矩我比你懂！”
或许有本事的人脾气都暴，霍安不想和王昌信争论，便放这老头儿进了房门。
周成想要进去，却被霍安用眼神制止，并命侍卫将他看住。
不是谁都有资格，进入玉妃的寝室的。
但作为太监，霍安本人却是可以进去，因为玉妃本就有侍奉的太监。
进入房间，只见王昌信已将药箱放在一旁，本人坐在玉妃榻前的凳子上。
“请贵人伸出手，老夫给贵人把脉！”王昌信直言道，语气显得有些急促。
这让房间内的一众宫人皱眉不已，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无礼之人。
就算你有本事，但眼前这位可是王府侧妃，即便太医们过来整治，那也是诚惶诚恐生怕怠慢。
但林静玉没多说什么，下人们也就不好多嘴。
隔着帘子，林静玉将手伸了出来，王昌信闭上眼摸起了脉象。
不得不说，如此作态的王昌信，外表看起来确有几分高人之态。
良久之后，王昌信才收回了手，然后睁开了眼睛。
如果有人凑近来看，便能看到王昌信眼中布满血丝，瞳孔深处隐隐之间有煞气。
难道自己也被传染了？这一刻，王昌信不得不面对，这个自己一直逃避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既然自己接了诊，王昌信便会认真把病瞧好。
事实上，若非害怕妻子症状被人发现，王昌信是绝不会走这一趟的，哪怕自己徒弟被人抓了就要打死。
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燥意，王昌信回头问侍女道：“娘娘可曾用药？”
“自然有用药！”这问的全是废话，韵儿的回答中带有几分不满。
“可有药方？”王昌信接着问道。
韵儿点了点头。
“把药方和药渣拿过来！”王昌信吩咐道。
韵儿看不惯这老家伙颐气指使的样子，可一旁的霍安点了头，她也只能让人去取药方药渣。
王昌信就坐在原地干等，约莫过了七八分钟，东西就被拿到了面前。
看了一眼药方，随即又闻了闻药渣，王昌信不由感慨道：“太医院的人，当真是半点儿长进都没有，这样的方子不知有什么用！”
谁知他这话才说完，便听屋外传来一道冷笑声道：“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一个山野村医，也敢妄言宫中太医的医术？”
话音落下，只见一锦袍少年走进房门，后面还跟着几位身着官服的老者。
“拜见王爷！”房间内一众侍女宦官皆拜道。
来人正是赵延洵，而他身后跟着的几人，则是随行的太医。
示意众人免礼后，赵延洵才来到林静玉床边，自有侍女搬了凳子过来。
坐下之后，赵延洵才看向王昌信，接着说道：“你说这方子没用？难道是说几位太医是欺世盗名之徒？”
杨德秋几人面色难看，目光阴狠瞪着王昌信，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面对此情此景，王昌信却一点儿不怵，直言道：“不说欺世盗名，但也差不多了，一群毫无担当的懦夫罢了！”
听到这话，即便杨德秋几人再有涵养，此刻也忍不住大骂道：“你这老匹夫，在王爷面前还敢胡说八道，简直该死！”
但对方这样的性格，却让赵延洵很满意，这意味着王昌信有本事的可能性很大。
“你凭什么这么说？”赵延洵问道。
捏着手里的方子，王昌信嗤笑道：“治病讲究对症下药，可他们这些人为了免于担责，净是开得些十全温和之药！”
“这样的方子虽然四平八稳，但却毫无对症可言，又如何能药到病除？”
这话一出，杨德秋几人尽皆变色，看向王昌信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愠怒。
这也恰恰说明，王昌信说的极可能是真的。
“你说他们没有对症下药，那你倒是说说，玉妃这病是何缘由！”赵延洵平静道。
谈到了自己的专业上，王昌信可是信心满满，当即就把林静玉病情讲述了一遍。
虽然话语中多有专业名词，但在王昌信深入浅出讲解下，就连赵延洵这门外汉都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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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谈起药理如数家珍，果然是个有本事的人，这样的人必须留在王府。
“那好，就请先生对症下药，为王妃开一个药方吧！”赵延洵笑呵呵道，已将王昌信称为先生。
立刻就有侍女侍候笔墨，王昌信也不藏着捏着，转身便往桌案方向走去。
可就在他迈步之际，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好在一旁的小太监将其扶住，否则王昌信就得栽倒在地上了。
待王昌信站稳身形后，赵延洵才问道：“先生无碍吧？”
见赵延洵如此礼遇王昌信，一旁杨德秋几人心里极不舒服，对王昌信也就越发痛恨。
“无妨，就是这几日太累了！”王昌信强撑着答道。
他现在只想把药方留下，然后离开这地方，回家继续研究救治妻子的办法。
拿起笔，王昌信努力睁大了眼睛，让自己尽可能地清醒一点。
笔尖落在纸上，王昌信写下了第一味药，然后紧接着开始写第二味。
字迹扭曲，看起来格外地怪异，但认真看还是能认得出来。
写到一半，只听“啪”的一声，笔竟从王昌信手中落下。
徐徐弯下腰，王昌信俯身到桌子底下，要将掉在地上的笔捡起来。
可他整个人弯腰下去之后，手一直在地上扑腾着，却一直没拿住地上笔。
赵延洵使了个眼色，侍女韵儿便上前去帮忙。
谁知她才蹲下去，就看到了王昌信的脸庞，整个人顿时被吓得尖叫起来。
韵儿瘫坐在地上，顿时惊恐往后方退去，嘴里大叫道：“鬼呀！”
赵延洵正在皱眉间，却听前方的王昌信处发出一道“嘶吼”。
没错，就是宛如野兽一般的嘶吼。
赵延洵瞪大了眼睛，却见此刻王昌信站了起来，双眼各自流出血迹，口水不断从嘴角往外流着。
“吼吼”……随着又是两声嘶吼，血花从王昌信的嘴里喷出。
此情此景，让赵延洵想到了某种可能。
第25章 不是人了
丧尸……王昌信变成了丧尸。
当赵延洵想到这里，只见王昌信一把掀翻了桌子，如同野兽一般咆哮起来。
见此情形，房间内的侍女太监心中骇然，一时间竟都愣在了原地。
赵延洵则站起身来，他的表情极为凝重，因为他离王昌信的距离最近。
但他并不害怕，他现在只想将王昌信给拿下，然后给自己收割经验值。
谁知此刻，方才连走路就艰难的王昌信，竟箭步向赵延旭冲了去，张开大嘴作势便要咬人。
赵延洵那会让他如愿，一个闪身就往旁边撤开。
他是经过系统强化的人，所以身手比之刚穿越时，已经灵活了许多。
王昌信扑空后撞到了柜子上，因为他用尽了全力，所以额头上被撞出了个大口子。
偏偏对此王昌信无知无觉，侧过身就往旁人方向冲去，吓得仆婢们四散躲开。
“快喊侍卫！”赵延洵大吼道。
或许是赵延洵声音的缘故，只见王昌信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向了他。
赵延洵还能稳住心神，可躺在床上的林静玉，此刻却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她如今病体还未痊愈，不能如常人那般躲避，自然心里害怕得不行。
赵延洵连忙靠近，挡在了林静玉身前，顺手拿起了一旁的凳子。
虽然惊恐万分，但有赵延洵挡在前面，林静玉的恐惧消减了不少，如同落水之人抓到了稻草。
“吼……”
伴着一道嘶吼声，王昌信张牙舞爪向赵延洵冲去。
这个情形，赵延洵在梦里经历过，但这次他不会再被吓得乱窜了。
“殿下小心！”
霍安惊呼道，攥紧拳头便冲了过来，其他几个太监也都冲上前来。
要是赵延洵出了事，他们这些人全都要陪葬。
说到底，在这些太监们认知中，王昌信只是个发了疯的人，虽然可怕但不吃人。
但他们终究晚了一步，面对突如其来的丧尸，赵延洵举起凳子就往前砸了去。
“砰”的一声，王昌信被砸中了脑袋，可他倒下时却抓住了赵延洵的袍子。
“撕拉”一声，赵延洵衣袍被扯下来了一个口子。
气急之下，他一脚蹬在了王昌信面部，才与对方分割开来。
也就是这时候，霍安等几名太监扑了上来，齐心协力将王昌信按在地上。
“小心，别被他咬了！”赵延洵提醒道。
努力按住想要脱身的王昌信，霍安几人深感震惊。
经历前后反复殴打后，王昌信这六十多岁的老头，完全就跟没事人一样。
若不是霍安几人协力，还真有可能被王昌信脱身。
就在这时，外面守候的侍卫们冲了进来，房间内的情形让他们心感骇然。
几名侍卫立刻上前，会同霍安几人一道，将王昌信牢牢控制在地上。
“殿下，臣救驾来迟，请殿下责罚！”许洪心中忐忑，方才他反应确实慢了。
赵延洵扔掉了带血的凳子，简单整理衣袖之后，才道：“把这厮带出去，用绳子捆上……”
“记住，不要被他划伤，咬到！”
后面这一句，赵延洵语气极为严肃，许洪认认真真记下了。
许洪一招手，几名侍卫就将王昌信从地上提起，带着他往屋子外走去。
虽然被死死控制，但王昌信还在争执着，龇牙咧嘴时喷出不少腥臭之物，让人闻之作呕。
局面被控制，方才吓得半死的几个太医，才从门外挤了进来。
几个老头子别看岁数大了些，但在这关键时刻，脚下抹油溜得倒挺快。
“殿下……”
几个老头儿正要说话，却听赵延洵语气低沉道：“都出去！”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但这里赵延洵说了算，于是众人不敢多言，全都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随意挽起袖子，赵延洵转过身掀开帘子，语气柔和道：“爱妃……你无妨吧？”
只见床榻上，林静玉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苍白的面容上满是惊恐。
虽然自觉“所嫁非人”，但在这般危险情况下，林静玉急切需一个依靠。
“王爷……”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配合着林静玉楚楚可怜的面容，赵延洵骨头都为止一颤。
只见他坐到了床沿上，将林静玉揽入怀中后，柔声细语安抚道：“爱妃莫怕，孤在这里！”
然而这话却让林静玉哭得更厉害了，她终究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远嫁他乡心中不知郁积了多少伤心和委屈。
但在这一刻，林静玉把这些都哭出来了。
赵延洵不再多言，轻轻拍着林静玉后背，让她发泄自己的情绪。
慢慢的，哭声逐渐转弱，最后微不可闻。
赵延洵低下头一看，林静玉却是睡过去了。
笑了笑后，赵延洵才把她小心安放在床上，起身后轻手轻脚的离去。
走出房间，赵延洵只让韵儿进去守着，他怕人多了将林静玉惊醒。
招呼完这些事，赵延洵才问身旁站着的霍安道：“人在哪里？”
“回王爷话，许百户把人带到了外面院子去！”
赵延洵点了点头，心里称赞许洪办事灵活，是可以重用的对象。
来到安置王昌信的院子，此刻他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并被牢牢固定住，根本不可能逃脱。
而王昌信的徒弟周成，此刻也被侍卫绑了起来。
周成一脸心焦看向师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步田地。
见赵延洵到场，周成连忙叩头道：“王爷……我师父他生病了，所以才会冲撞了贵人，请殿下恕罪！”
赵延洵没有答话，而是坐到了廊下安置的椅子上，旁边茶几上已经备好了茶水。
落座之后，赵延洵端起茶杯解了渴，才对院子里看热闹的几位太医道：“几位爱卿……他说这是病，你们都去仔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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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赵延洵点到，杨德秋几人不敢怠慢，这才围聚到王昌信周围。
可他们各种诊病法子都试遍，也无法给王昌信的症状下结论。
“殿下，臣等学艺不精，不能看出此人所患何症！”
刚刚才被王昌信骂了无能，眼下又亲口承认自己无能，杨德秋几人几遍脸皮再厚，此刻也羞愧得低下头去。
赵延洵没有说话，只见他放下茶杯后起身，徐徐向王昌信走了去，许洪带着几名侍卫连忙跟上。
只听“唰”的一声，赵延洵顺手抽出了身旁侍卫腰间佩刀。
见此情形，周成大急喊道：“王爷，王爷恕罪啊！”
在距王昌信三步位置停下，看着对方狰狞的面部，赵延洵目光扫向一周成道：“你师父这根本不是病，他已经不是人了！”
言罢，赵延洵提起刀捅向王昌信，刀尖儿未有停顿，便将王昌信捅了对穿。
对此，王昌信未有太大反应，不过是表情更狰狞了些，形同恶鬼一般。
顺手抽刀子出来，血水溅了一地，赵延洵环视院内众人道：“看到了没，他已经不是人了，是一心想着吃人的怪物！”
第26章 调查
院子里边，气氛一片肃穆。
赵延洵提着刀，刀尖儿上最后一滴血珠，无声无息掉在了地上。
“叮……斩杀二分之一丧尸，获得0.5技能点，当前技能点0.5。”
在连续捅了王昌信三刀，向众人证明此人“不死”的属性后，赵延洵最终斩下了此人的脑袋。
此刻的赵延洵，在众人眼中宛如杀神。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一个长于深宫中的皇子，为什么就能做到杀人不眨眼。
但不管怎么说，经此一事，赵延洵在众人眼中威严深重了许多。
“0.5技能点，还差一个！”赵延洵心中默念。
把刀还给一旁的侍卫，赵延洵才转过去身去，对在场众人道:“你们都看见了，此人已被邪魅附体，已经算不得是人了！”
赵延洵所说虽然惊奇，但众人心里也能逐渐接受。
方才王昌信被砍了那么多刀，都还“活蹦乱跳”的，这些他们都看在眼里。
“记住了，以后再遇到这种邪魅鬼物，能逃就赶紧逃！”
“实在要是逃不了，那就抄家伙打他们头，头部是他们死穴！”
在场的人多是侍卫，以后都是抵御丧尸的主力军，所以赵延洵才会跟他们上课。
但他的这番心意，侍卫们却不能完全体会，毕竟他们还需要时间消化王昌信的这种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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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好一番嘱咐后，赵延洵才命其他人离开，只留下了许洪和二十名侍卫。
坐回椅子上，赵延洵命人将周成带到面前，随即问道：“你师父最近可有反常之处？去过什么怪异的地方没有？见过陨石没有？”
陨石带来的辐射，辐射再导致王昌信变异，这是赵延洵理出的思路。
此刻，周成已经接受了师父“早已”死去的事实，所以认认真真回答道：“没有！”
正当赵延洵要继续问下去，却听周成接着说道：“但是在六天前，师父接诊了一位得怪病的猎户！”
听到这话，赵延洵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详细说说！”
“六天前半夜，一个猎户被家人送了过来，大半边身子都在溃烂！”
“师父接诊后，才发现病情极为反常，既不是烧伤也无脓疮，一时间竟没能得出结果……”
见赵延洵正仔细听着，周成接着说道：“后来师父问家属，之前有无什么症状，猎户家人说当家的一直都康健，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下午回来时才不对劲儿……”
听到这里，赵延洵点了点头，这时他可以确定，这名猎户与陨石有紧密联系。
简单整理了一下思路，赵延洵得出了两个目标。
第一是找到猎户，并清除这个祸患，以免此地爆发传染。
第二是找到陨石，这东西才是祸患的根源，不处理掉一样是要人命的。
正当赵延洵想到这里，只听周成接着说道：“当时师父对那猎户之病束手无策，便让猎户家人把人带回去准备后事，可谁能想到……”
见周成眼中流出泪水，赵延洵便问道：“发生了什么？”
“那原本都已经快断气的猎户，竟然又回光返照一般起了身，当场就把我师娘咬了一口！”
第一个被感染的，居然是与此事无关的师娘，这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师父师娘宅心仁厚，没有人要那猎户家赔偿，就让他们直接回去了！”
说到这里，周成直接哭出声道：“现在我明白了，师娘得的那怪病，想必也和那猎户有关！”
如此说来，王昌信被很可能是被自己老婆感染的。
“去看看王昌信身上，有没有咬伤的痕迹！”赵延洵当即就要验证。
两名侍卫立刻过去查验，几息之后就听有人禀告道：“王爷……他的手臂上有抓伤！”
点了点头后，赵延洵才低下头，对跪在面前的周成道：“这是恶症，如果你不想更多人死去，就带我们去找到那个猎户！”
赵延洵都能想得到，那猎户的一家人，此刻恐怕也都变异了。
愣了半晌后，周成才点了头。
“那就先去你师父家！”赵延洵站起身道。
周成想到什么，表情一时间有些痛苦，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许洪，带上三十名侍卫，带上绳索和渔网，咱们这就出发！”
许洪面露苦色，说道：“王爷，您……您岂能亲自犯险？”
赵延洵目光森寒，盯着许洪道：“你在教我做事？”
赵延洵才见了血，此刻煞气还在，外加上位者的威严，此刻竟让许洪心中大骇。
“臣不敢！”
许洪心中发誓，自己往后再也不多嘴了，这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走！”
…………
客栈的另一边，王府的两位长史，正坐在房间内处理一应事务。
关和泰自然忙得不可开交，仅今日赏赐下去的东西，就不知要核对多少账目。
左长史周承平事情相对要少一些，所以他还有闲心喝茶顺气。
“关兄，雍王殿下体恤臣民，如今看来倒也不算一无是处！”
关和泰停下了手里的笔，看了一眼对面的周承平，暗道这话也就只有你敢说。
见关和泰不说话，周承平递出面前手稿道：“这是我给殿下排的课程，你看有没有疏漏之处？”
关和泰没有接的意思，而是笑着说道：“这事儿周兄安排就是了，咱们之间各有分工，我又岂能越权！”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根本来讲还是因为关和泰不想掺和这事儿。
根据他的观察，这位雍王殿下怕不是喜欢读书的人，功课这种事必然会起冲突，这事儿还是让周承平去头疼吧。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了一名官员，正是审理正廖启光。
“大人，方才可是不得了了，殿下请回的那位神医，居然……”
紧接着，廖启光就将发生在客栈内的事情讲了一遍，听得周承平二人瞪大了眼睛。
世上居然会有这种怪病，让人一下失去人性，变为野兽？
可当挺大，赵延洵连续捅了王昌信几刀，最后更是把人家头给砍下时，周承平气得浑身发抖。
刚才自己还夸这位王爷仁义，这家伙居然就开始杀人，而且还是用极为残忍的手法。
“关兄，雍王未免太过惨然，这事儿你我绝不能坐视！”周承平义正辞严。
言罢，便见周承平拿起笔，语气坚决道：“我这就上奏皇上，你我二人一同签字，弹劾雍王品性恶劣，请皇上降旨惩处！”
作为王府长史，有监督亲王的权力。
“周兄，此事不急……咱们总得把事情搞清楚，此等大事总不能道听途说！”说完这话，关和泰目光森冷看向了廖启光。
被自己直属上司这样盯着，廖启光心里不免打颤，暗骂自己没事找事。
“好……咱们就去找殿下问个明白！”周承平起身道。
第27章 猎户的踪迹
“王爷，前面就是济世斋了！”骑在马上，许洪指着前方说道。
赵延洵点了点头，他已经看到了半隐藏在竹林里济世斋。
此刻又飘起了小雨，赵延洵衣服都被打湿，可他却没功夫去理会。
在济世斋外停下，都不需要进去查看，赵延洵就听到了里面响起的嘶吼声。
“王爷，上午我们来的时候，也听到了这吼声，但当时没有多想！”许洪老老实实报告。
“去两个人，翻到墙头上去，看看里边是什么情形！”赵延洵吩咐道。
许洪当即点了人手，这些人跃上墙头后，仔仔细细查看起来。
“王爷，人在厢房里，院子里没有别的人了！”
点了点头后，赵延洵再次告诫道：“都记清楚了，一会儿捉拿时，千万不要被她咬到！”
其实对此许洪有疑问，赵延洵为什么不直接把怪物砍死，而是要尽量活捉呢？
这就是赵延洵的稳健心态在作怪了，即便自己有zon统傍身，即便已经给自己升了级。
可在当下自身实力未有跨越式提升之前，赵延洵都不会以身犯险，毕竟命可只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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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刀撬开了门栓，侍卫们纷纷潜入院内，并在厢房门口围起了大网。
赵延旭也下马进了院子里，但却被一众侍卫们护在后方。
侍卫们此刻都穿上了皮甲，这也是皇帝额外赏赐的。
赵延洵记得有三十来副甲胄，所以这次才叫了三十名侍卫随行。
赵延洵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但在一众侍卫们心中，他们其实一点儿都不慌，反而觉得赵延洵反应过度。
不就是一个妇人吗？哪怕变成了怪物，也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
有这样的想法，只能怪这些侍卫们没有经历过末世的毒打。
“派两个人开门，引怪物出来！”赵延洵沉声道，他的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上。
谁知这时，只听周成开口道：“让我去吧！”
一众侍卫面面相觑，这厮难道是来抢功劳的？你是王府的人吗？你小子也配？
许洪看向了一旁的赵延洵，见他点头后，许洪才让侍卫们把周成放掉。
只见周成走到厢房门口，听到里面不断传来的嘶吼声，随即将木门推开。
随着门被打开，一股腥臭之味从里边传了出来，侍卫们都下意识想要捂住口鼻。
却听赵延洵呵斥道：“不要乱动，注意戒备！”
侍卫们不敢妄动，只能忍受着巨大的腥臭味，随时准备动手抓怪物。
随着门被打开，厢房内的嘶吼声越发凄厉，周成硬着头皮往房间里看了去。
“王爷，我师……师娘她，被绳子绑在了床上！”周成回过头道。
听到这话，赵延洵松了口气，便排开侍卫向前方走了去。
许洪立刻命侍卫进入房间，他要防住任何一切危险，保证赵延洵的安全。
随同进入厢房的还有周成，此刻他表情痛苦，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厢房内的床上，可见一个妇人被绑在上面，身上盖着的棉被已被扯得稀碎，上面还残留着不少血迹。
见赵延洵一行进来，床上女人发出嘶吼声，探着头想要咬人。
“师娘！”周成唤了一声。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更加凄厉的吼声，那是渴望血肉的冲动。
“她已经不是你师娘了！”赵延洵在后面叹息道。
只见他从腰间抽出钢刀，徐徐走向了床边。
看着眼前狰狞的女人，赵延洵缓缓将刀举起，干脆利落砍了下去。
“叮……斩杀二分之一丧尸，获得0.5技能点，当前技能点1，可升级。”
赵延洵站在原地，唤出了脑海中的系统面板，臂力腿力和时间项后面的加号已经亮起。
此刻技能点只有一个，先加哪一个好呢？赵延洵犯起了难。
思来想去，赵延洵决定加在腿力上，这样不但战斗力增强，跑路的本事也会增强。
“加点！”赵延洵心中默念。
“加点已完成
宿主：赵延洵
心力：2＋
臂力：1（×100斤）＋
腿力：2（×100斤）＋
时间：1（×5分钟）＋”
随着加点完成，赵延洵再度感受到身体的变化。
他的两条腿，从未有此刻这般有力过，以至于他都想原地跳着试试看。
可在这么多侍卫们面前，赵延洵还是打住了这个想法，他还要维持自己高深的人设。
见赵延洵杀人后，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许洪一时间觉得有些瘆人。
这位王爷这般嗜杀，往后自己怕是要多加注意，免得不小心被一刀劈了。
就在这时，厢房外传来侍卫的禀告声：“王爷，您要的向导找来了！”
接下来他们要去找变异的猎户，可这些猎户居住地很分散，周成也不知道其人住处，所以必须要找本地人带路。
“尸体你来料理，最好用火烧掉，如此才不会再害人！”赵延洵对周成说道。
周成木讷的点了点头，他会按照赵延洵所说，将师父师娘二人合葬。
赵延洵出了房门，便见一个身着毛皮的中年汉子，在侍卫的看管下站在院子中央，
“王爷驾到，还不跪下！”一旁侍卫呵斥道。
此人便是侍卫找来的猎户，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县城里知县老爷。
所以当得知眼前少年是王爷时，直接腿肚子打颤跪了下去，嘴里哆哆嗦嗦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延洵没有为难此人，而是让一旁的许洪问话。
“附近猎户你都认识？”
中年汉子连忙道：“小的认识一些！”
“这几天，有那家猎户生了怪病，你可知道？”许洪目光锐利。
“这……小的不知，我们这些打猎的，平日里见面的次数不多，有时十天半个月才见一面！”
“跟他说具体些！”赵延洵在一旁插话道。
在来之前，他们就详细问过了周成，虽然不知当日那猎户姓名，但外貌却能描述一二。
“此人有妻子，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儿子，头上戴狗皮帽子，身材比你要高一些！”许洪尽可能地详细描述。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有让周成出来解释了。
“这……有个八九岁的儿子，附近的只有吴老三了！”猎户汉子嘴里念道。
吴老三，看样子就是此人了！
但为了确保万一，赵延洵还是让周成出来，仔仔细细又描述了一遍。
最后得出结论，极大可能就是这个吴老三。
第28章 起雾了
被赵延洵找来当向导的汉子叫陈大猪，之所以取这么个名字，是因为在他降生的前一天，他的父亲打了一头大野猪。
山里人没那么多讲究，只觉得大猪是个好彩头，干脆就用来当名字了。
陈大猪的家在山脉外围，这一点在猎户中比较罕见，一般来讲这些猎户们都住在深山内。
比如赵延洵要去找的吴老三，就住在山脉的深处。
根据陈大猪的估计，即便此行顺利，至少也得花费两个时辰。
抬头看了天色，赵延洵可以确定的是，到了吴老六家已是夜晚。
事实上，济世斋到吴老六家直线距离并不太远，但因为山路才导致路途遥远。
进入山林深处，大路已经到了尽头，赵延洵一行只得下马。
“王爷，您且在这儿歇着，事情交给臣就是了！”许洪一副为主分忧的样子。
坐在马背上，赵延洵望着前方幽暗的山林，前方是崎岖难行的羊肠小道。
抬手扶高斗笠，赵延洵沉声道：“留下两个人看马，其他人随我一同进山！”
这次许洪就学乖了，他没有和赵延洵争辩，而是干净利落点了两个人留下。
随着赵延洵翻身下马，其余众侍卫也都跟着下马。
踩在满是泥泞的地上，赵延洵撩起了袍子下摆，当先往那小道上走了去。
“保护好王爷！”许洪连忙招呼道。
而作为向导的陈大猪，此刻则走在了队伍前面，一行二十多人的队伍，拉开后足有十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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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在山路上，赵延洵表现得格外轻松，这是系统给他腿升级后的效果。
足足多了一百斤的力气，足以让赵延洵健步如飞，只用了不到五成的力气。
但他的表现，却着实让侍卫们惊讶，同时还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赵延洵这等天生贵胄，体力上竟一点儿都不输于他们，这确实让他们刷新了认知。
小雨依旧下着，偏偏此时山里还起了雾，若非有向导定会迷路不可。
“王爷，那吴老六住在这等鬼地方，怕是一家人被害死了，都没人知道来收尸！”许洪说道。
赵延洵只是笑了笑，这种情况恰恰是最好的，否则吴老六一家不知会祸害多少人。
闷头往前赶了半个时辰，终于听到陈大猪道：“就在前面了，那就是他们的院子！”
陈大猪的这番话，打破了山岭内的沉寂，却让赵延洵变了脸色。
只见他压低嗓音呵斥道：“住口！”
赵延洵确实看见了前面的院子，但此刻山里起了烟雾，视线受了极大阻碍。
如果吴老六一家全部变异，这些藏在暗处的丧尸，要是被声音引过来，突然窜出来咬了人怎么办？
正是基于这一点，赵延洵此刻才会如此生气。
被训斥后，陈大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磕头求饶起来。
见赵延洵眉头紧皱，许洪上前便是一个耳光，强行让这厮闭上了嘴。
招呼众人靠拢之后，赵延洵才说道：“都听清楚了，接下来务必要再三小心，绝不能被怪物咬伤抓伤，否则必死无疑！”
见赵延洵说得严重，侍卫们虽心中不以为然，但在表面上还是认真了起来。
只见他们结成阵型，在赵延洵的指挥下徐徐前行，一步一步靠近了吴老六的院子，而陈大猪被他们留在了原地。
这是一个简陋的院子，院墙就是粗实木搭的围栏，目的是为了抵御野兽。
透过围栏间隙，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总结起来就一个“乱”字形容。
这让赵延洵升起不好的预感，吴家上下怕是都已经变异了。
示意队伍停下，赵延洵从地上捡起两个石头，再次吩咐侍卫们严加戒备后，才将石头冲院子里扔了去。
石头砸中了窗户，发出的声音在寂静情况下极为刺耳。
在当前这种诡异的情况下，侍卫们握刀的手微微有些冒汗，他们目不转睛盯着院子内。
就在这时，有侍卫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一时间引得整个队伍乱了阵型。
赵延洵大为光火，说起来这帮人也是禁军里的精锐，眼下表现怎会如此不中用。
其实这也不怪侍卫们，在当下这种诡异的气氛内，所有人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反应过度也在情理之中。
但混乱只持续了几息时间，侍卫们便迅速恢复了阵型。
此刻雾气越发的大，他们的视线进一步受到影响，可院子里还是没有动静。
“王爷，应该不在里边！”许洪低声说道。
赵延洵点了点头，但他还是不打算放弃，便点了两名侍卫进入院中查看。
两名侍卫不以为意，提着刀便往院子里慢慢走了去。
可当他们才走进院子里，还没来得及一间房一间房的查探，赵延洵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众人纷纷转向后方，此刻所有人都意识到出事了。
“王爷……是陈大猪的声音！”许洪脸色阴沉，显然也感受到了危险。
陈大猪距他们不过四五丈，可因为山里的浓雾，外加此刻天色昏暗，赵延洵根本看不清陈大猪的状况。
握紧了手中钢刀，赵延洵咽了口唾沫道：“都不要慌，不管怪物如何出现，大家照准了他们脖子和脑袋砍！”
随后，他们又徐徐往陈大猪的方向移去。
在靠近的过程中，赵延洵听到了动物撕咬的声音，这让他心头喜忧各半。
终于，投过浓雾，他们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此刻正伏在地上撕咬着一具尸体。
再次见到怪物，侍卫大多起了跃跃欲试的表情，怪物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没错，听到身后的动静，那怪物缓缓转过头来，带血的面庞正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只不过这孩子脸被咬掉了大半，嘴里正咀嚼着带皮滴血的肉，不断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这一幕极其具有冲击力的，侍卫们强忍着恐惧和呕吐感，此刻他们才见识到了丧尸可怖的一面。
“料理了他！”赵延洵下令道。
吴老六一家的其他人还在暗处，所以赵延洵不会亲自动手，他要随时做好应对突袭的准备。
经验值固然重要，但保住性命无疑更重要。
在他下令后，靠前一些的几名侍卫横刀身前，步伐一致向小怪物走了去。
见到活人，那小丧尸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迈着小步伐向侍卫们冲了过来。
结果是注定的，几名侍卫手起刀落，将这小丧尸劈成了几节。
可以说危机暂时解除，几名侍卫走到陈大猪面前，却见这厮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王爷，这人被咬断了脖子，看样子是一击毙命！”侍卫低声禀告。
一个老熟人的小孩子出现，正常人都不会有戒备之心，所以陈大猪就这么死了。
然而没等赵延洵上前查看，却听周遭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嘶吼。
第29章 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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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通过耳朵听周遭动静，赵延洵判断出有五个丧尸出现。
“都聚拢过来，刀口向外！”赵延洵下令道。
在此危急时刻，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用这种最烂大街法子。
至少大家聚在一起，心里会更有底气一些。
听到周遭不断传来的嘶吼声，侍卫们的压力达到了极致。
在亲眼见到了怪物嗜血可怕后，他们再也不敢有半点儿轻视之心，谁都不会觉得自己活够了。
“不要慌，大家排好阵型不乱，一会儿照死里砍就是了！”
“这些怪物没有智慧，不知痛觉，你们一定要记住，非得削掉他们脑袋才能作罢！”
到了这时候，赵延洵还不忘告诫众人，而他则站在队伍中央环视周围。
吼……一声嘶吼，东北方一下子出现了两头怪物。
都是身材高大的汉子，猛然冲出外加狰狞的面孔，当即让迎面五六名侍卫乱了分寸。
虽然他们也在奋力砍杀，但其慌乱的脚步却扰乱了阵型，以至于其余靠近的侍卫们也都一拥而上，只想尽快把怪物解决掉。
这个时候，没人能冷静下来想问题，即使赵延洵在也约束不住。
可前面出现的两头怪物还没解决，又从后方突然冲出了两个，前后夹击之下的让侍卫们阵型完全被打乱。
这就使得赵延旭一下暴露在外，只有一个许洪守候在身侧，侍卫们则都与丧尸们缠斗在一起。
虽然说的是砍下头就好，但丧尸是会动的活物，侍卫们紧张之下又哪里能瞄准砍杀。
所以即便这四个丧尸已连中数刀，但却屁事没有继续乱窜，以各种极端的方式冲击着侍卫们的防线。
“王爷小心，后面有怪物！”
示警之音才落下，果然有一头丧尸从浓雾中冲了出来，吓得赵延洵用尽全力往前踹了一脚。
他的腿力经过强化，这一脚下去果真将这丧尸踹倒在地，赵延洵顺势上前一刀砍了下去。
情况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赵延洵也指望不到别人来保护自己，所以只能靠自己杀出一条生路。
他虽没学过什么把式，但心力提升后已经变得灵活，身手已经比一般人强出许多。
一刀下去，赵延洵便将地上正与爬起的丧尸，直接斜着劈成了两截。
血肉流了一地，赵延洵的袍子上都溅到了不少，但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经验值。
“叮……斩杀丧尸，获得1技能点，当前技能点1，可加点！”
听到系统的声音，赵延洵心头一喜，想都没想就把点数加在了臂力上。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却听有侍卫惊呼道：“王爷小心背后！”
赵延洵看都没看，直接一个翻滚闪出一丈外，正好躲过那飞扑而来的丧尸。
可在他将要起身之际，追逐他的丧尸又飞速窜了过来，还好左右增援的侍卫及时赶到，“唰唰”两刀阻挡了丧尸的行动。
趁此机会，赵延洵一个跃身站了起来，然后连续后退了几步。
还没等他喘口气儿，却听身后再度传来嘶吼声，却是还有第六只未现身的怪物。
赵延洵用足了气力，顺势往身后斩出了一刀，顿感刀刃砍断筋骨传导出的颤动。
紧接着，赵延洵再度侧身闪到一边，横刀置于身前戒备，目光中的惊悚还未平息下来。
“叮，斩杀一个丧尸，获得技能点1，可升级。”
喘着粗气感受着额头上滑动的汗珠，赵延洵在心里默念了声“加点”。
“叮，加点完成
可用技能点：0
心力：2+
臂力：2（×100斤）+
腿力：2（×100斤）+
时间：2（×5分钟）+”
方才赵延洵是全力施为，时间倒计时被开启，他的五分钟超神时间只剩下了四分钟。
但在加点之后，超神时间瞬间补满，变成了升级之后的十分钟。
一共六具丧尸，被赵延洵一人斩杀了两具，于下四具丧尸此刻也才被斩杀。
二十多名侍卫，不如赵延洵一人表现，反倒被弄得手忙脚乱，此刻他们实在是羞愧得很。
从丧尸出现到此刻全部斩杀，前后时间不过三分钟，但对现场众人来说却比一天还要漫长。
方才所见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于残忍可怖，这给他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叮，第一轮加点完成，第二轮加点开启，每击杀五具丧尸可得一个技能点！”
听着系统提示音，赵延洵嘴角抽搐了两下，这下升级难度直接提升了五倍。
“王爷，您没事儿吧？”许洪满是担忧道。
此刻的赵延洵，身上到处都是泥泞，哪里还有亲王的半分风采。
可就是他现在这个形象，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敬畏有加，同时还有满满的钦佩。
除了惊叹于赵延洵的身手，更加让他们敬佩的，是赵延洵面对怪物时的勇气，毕竟他们简直是天差地别。
众人此刻都怕赵延洵追究责任，这也怪他们的表现实在拉胯。
“我没事……”赵延洵沉声道，没有怪罪众人的意思。
“找点儿柴火，把这些尸体全烧掉，今晚暂时就在这里过夜！”
此刻天已经快黑，外加上还有大雾，很容易在山里迷路。
更何况刚刚才历惊险，侍卫们正是惊魂未定，所以赵延洵干脆让他们休息一晚。
众人领命后，便在许洪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忙碌起来。
而赵延洵则进了猎户屋子，想看看有没有发现。
那块导致变异的陨石，赵延洵心里一直都记挂着，只想赶紧找到把他处理掉。
所以今晚在此歇息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要找到那块儿陨石，当然赵延洵也知道这不是件容易事。
侍卫们处理掉尸体后，就都进了猎户家中，挤在狭小的房屋内休息了一晚。
晚上众人都未脱衣，直接都把刀子抱在怀里，以备随时都能战斗。
一夜就这么过去，清晨当赵延洵睁开眼时，却见到许洪端了一碗粥过来。
“殿下，这里就这么个条件，您先填饱肚子吧！”
猎户家里虽少不了肉，但大多都是拿去集市换钱，然后购买更多的粮食回来，才能勉强维持一家人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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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猎户一家人都死了，粮食也就成了无主之物，不吃反倒是浪费了。
说实话，赵延洵此刻肚子还真饿了。
于是他也不矫情，坐直身体后便接过碗来，拿起筷子就吸溜起来。
自从穿越后，不说顿顿山珍海味，赵延洵吃得也精致至极，却从这一碗白粥里获得了满足感。
见赵延洵喝得痛快，站在一旁的许洪才问道：“王爷……咱们什么时候动手返回？”
赵延洵咽下了嘴里的粥，沉声道：“不着急，一会儿还有事做！”
第30章 祸患之源
（感谢书友“黑夜独行的狼的打赏！）
阳光普照，天空一碧如洗。
呼吸着山里带着草木气息的空气，赵延洵不由得心旷神怡。
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在出门搜寻陨石的过程中，又遇到了一个进山的猎户。
此人便被赵延洵抓了壮丁，让他来做进山的向导。
当然这也不是白做，赵延洵直接给了此人二十两银子，足够这猎户挣半年了。
“还有多远到？”赵延洵开口问道。
前方带路的张二木停下脚步，转过身小心翼翼答道：“回王爷话，就在前面这一片了，小的之前也没来过……所以只知道个大概！”
原来陨石降临的那天，张二木正从山里往回赶路，便看见有天火落在了远处山岭，也就是此刻他领赵延洵一行来的这地方。
当时天黑，看不清楚究竟落在了何处，所以接下来他们就只能慢慢找了。
事实上，这已经让赵延洵觉得庆幸，至少不用漫山遍野地找。
“都在周边找找，陨石和别的石头不同，你们发现后千万不要靠近，要先通知本王！”
“谁先发现陨石，赏银五十两！”
最后这一句话，可谓极大调动了侍卫们的积极性，五十两已经是很大的一笔钱了。
侍卫们全都忙活了起来，这片山岭长宽各有三五里，二十多名侍卫地毯式搜索，也只需要至少一个时辰才能忙活完。
看着手下忙碌着，站在赵延洵身边的许洪道：“王爷，臣有疑问！”
“你说！”赵延洵面色平静。
“王爷，既然怪物都已经被杀掉，咱们为何还要来找这劳什子陨石？”
赵延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了笑后说道：“昨晚的怪物可不可怕？”
许洪想了想后，说道：“可怕……”
虽然不想承认，但一想到昨晚的惊险，许洪还是说出了内心话。
“昨晚才六个，就让你们手足无措，若是有六十个，六百个，六千个……甚至于无穷尽的怪物，那这天下将会是何等场景？”
无穷无尽的怪物，光是想想那个场景，许洪就觉得不寒而栗。
“殿下，这与陨石有何关系？”许洪抓住重点问道。
“因为这陨石，便是产生怪物的根源，是这天下苍生的祸根！”赵延洵语气郑重道。
听得这话，许洪才弄懂了其中关系。
可陨石为何会产生怪物，许洪心中极其不解，但也暂时把问题闷在了心里，打算另找机会再问。
赵延洵随意找了块儿石头坐在，反正他现在一身都是泥，也就无所谓脏不脏了。
此刻他更关心的是，下面人能否把陨石找到。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侍卫兴奋的赶了过来。
“找到了……王爷，小的找到陨石了！”
这家伙也是鸡贼，为了防止别人冒领功劳，他干脆快到赵延洵面前才吐露情况。
“在哪儿？”赵延洵当即问道。
“王爷，就在前面！”
“带路！”
随后，赵延洵便跟着这侍卫，快步往山岭一侧赶去。
往前走了不过三分钟，赵延洵一行便到达了目的地，此刻其余侍卫也都跟了过来。
停下脚步，看着前面一片碳化的林木，以及中间那黑黝黝的大石头，这便是那陨石无疑了。
黑气，浓郁的黑气，正在不断往外散发着。
距其三丈远的位置，是黑气辐射的笼罩范围，赵延洵一行就站在三丈之外。
“就是这石头，让那猎户一家人都变成了怪物，大家都站在三丈之外，否则必死无疑！”赵延洵冷声道。
侍卫们不敢怠慢，谁都不愿意变成怪物，死得半点儿尊严都没有。
思索一番后，赵延洵从地上团起一堆稀泥，用力扔到了陨石上去。
果然稀泥落上之后，直接把那一块儿的黑气阻挡住，赵延洵立马就有了想法。
“稀泥能包住陨石，往上面扔稀泥！”
听得这话，侍卫们纷纷行动起来，很快这一块两人合抱的大陨石，就这样被稀泥完全遮住。
随即赵延洵又命人挖坑，这块陨石如此之大，必须要埋深一些才行。
这意味着要挖一个大坑，还好现场侍卫人数众多，挖坑的速度还算快速。
赵延洵把坑挖在了陨石旁边，并命人取来了绳子，想套好之后把石头拖进坑里去。
隔着三丈远，所有人此刻都串在绳子上，另一段绑缚在陨石上头尖上。
“拉……”
赵延洵一声大吼，所有人一同用力拉动，陨石的一侧顿时离了地。
“继续拉……”赵延洵大吼道，细看他也在一众侍卫中。
众人再度一同用力，偌大的陨石顿时失去重心，倒下之后正好掉进了坑里。
众人一片欢呼，赵延洵此刻也松了口气。
看向一旁带路的猎户，赵延洵郑重说道：“今日之事不要往外去说，永远把此时事烂在肚子里，”
“是，小的明白！”张二木连忙答道。
他本就对陨石什么的不感兴趣，更何况还得知这是邪物，就更不会打这东西的主意。
侍卫们正不断往坑里扔稀泥，直到黑气不再泛出，赵延洵才命人上前去掩埋。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侍卫们用石头泥土往上填埋，很快就将大坑恢复平地。
而这时，许洪来到赵延洵身边道：“王爷，既然这石头如此凶险，外人肯定是靠不住的，依臣看来……不如将那猎户格杀，此地的秘密也就守住了！”
实打实的说，赵延洵也生起过这种心思，但最终还是被他否定了。
杀人灭口，确实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但这事儿一有开头，你往后就止不住了。
看了眼远处老实巴交的张二木，赵延洵语气深沉道：“杀了他……谁跟我们带路出山！”
其实许洪还想说出山之后再杀，可他毕竟是个聪明人，此刻已经明白了赵延洵的意图。
此刻，侍卫们已在陨坑之地铺设了草木枝条，此地的伪装已然完成。
“该回去了！”赵延洵平静道。
出来了一天一夜，想必王府里的人，已经着急得不行。
他这位亲王，才是王府得以存续的根基，实打实地说不该出来乱跑，昨晚上一个不注意，赵延洵就会交代在这里。
但高风险高回报，赵延洵这次出来收获很大，直接把第一轮技能点满了。
虽然后续升级难度增加，但这也是应有之义，否则各项能力怕不是很快就点满了。
随着赵延洵一声令下，侍卫们纷纷聚拢过来，点齐人手后赵延洵便下令返回。
思路客
虽然天未下雨，但返程途上依旧泥泞不堪，行走起来极其不便。
在赵延洵授意下，一路上许洪向张二木详细介绍了陨石的危害，并提到了吴老三和王昌信两家的惨况。
听到这些耸人听闻的事情，张二木忍不住腿脚发麻，心中发誓绝不会再到方才那山岭去。
第31章 放松一下
当赵延洵从山里返回长福镇，时间已经是下午。
雍王彻夜违规，可把王府上下急得不行，乃至于薛宝筠以王妃的名义，安排了不少人寻找赵延洵。
所以当赵延洵出现时，立马就有人向薛宝筠禀报。
但最先出来迎接的却是林全，他是赵延洵的心腹太监。
来到赵延洵身边，林全压低嗓音道：“殿下，周长史昨天发火了，还说要上奏折弹劾您，最后被关长史拉走了！”
对这两位长史的脾性，赵延洵是有一些了解的，所以周承平有这般反应，他并不感到奇怪。
“知道了！”
随着赵延洵往客栈内走去，林全继续禀告道：“昨晚王爷没回来，王妃担心得很，还派了人出去找你您！”
“嗯……”
赵延洵反应平淡，因为在他心底，这些对他来讲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进了入住的院子，接到消息的薛宝筠已经迎了出来。
在看到一身泥泞的赵延洵时，立马对随行侍女道：“赶紧准备，一会儿王爷要沐浴更衣！”
待这些事安排好，薛宝筠已经走到赵延洵面前。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这些奴才怎么伺候的你，竟让您如此狼狈！”薛宝筠语气带有不满。
赵延洵微微一笑，握住妻子的手说道：“不妨事的，出去一趟神清气爽，快哉快哉！”
薛宝筠无奈一笑，目光中却有担忧之色。
“王爷，周长史昨日大发雷霆……”
没等薛宝筠把话说完，赵延洵便打断道：“此事我已经知道，读书人嘛……总是有些意气用事，过几天他的气也就顺了！”
事情严不严重？如果赵延洵是个普通藩王，那此刻一定吓得胆战心惊。
可他是皇帝最爱的儿子，而且还是被“迫害”出的京，这就让赵延洵有恃无恐了。
周承平愿意弹劾，那是他在履行职责，反正又伤害不到自己，赵延洵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进了房间，已有侍女打来了热水，赵延洵便被伺候着洗漱起来。
洗漱沐浴完毕，用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赵延洵才衣着整洁站在镜子前。
侍女们或蹲或站替他整理着衣袖，直到薛宝筠一挥手，这些人才退了出去。
看着镜子里英俊的面孔，赵延洵脸上露出了一缕笑容。
简单调整了发髻上的簪子，赵延洵才转过身来，对身后的薛宝筠道：“王妃，舞乐可准备好了？”
薛宝筠点头后才道：“王爷，已经通知下去了，典仪所已经派人回过话！”
“嗯……”赵延洵点头。
这一趟出去收获极大，赵延洵才决定庆祝一番，今晚在客栈里举行一次家宴。
穿越后的生活实在太过无趣，为了给生活添一点儿光彩，赵延洵才让薛宝筠叫舞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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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妃她……回话没有？”赵延洵又问道。
刚才他听薛宝筠说，今天早上林静玉气色好了许多，所以赵延洵才想着叫她。
“已经派人来过，玉妃妹妹说身体不适，只能向王爷告罪了！”薛宝筠摇头道。
正当赵延洵要问林静玉身体情况时，却听房间外传来一个明媚的声音道：“王爷，王爷……你在哪儿？”
黄蓉蓉天真烂漫，在三个老婆之中，赵延洵与她是最为亲热的。
“在这儿呢！”赵延洵吆喝了一声，全然没有亲王的威仪。
薛宝筠微微皱了皱眉，但随即就释然了，脸上同时泛起了笑意。
却见黄蓉蓉进了门后，直接小跑来到了赵延洵面前，抬头便问道：“王爷，今晚有家宴？可有什么好玩儿的？”
在黄蓉蓉的理解中，家宴就是和家里姐妹们，做许多好玩儿的事。
“这事儿是王妃主持，你得问她去！”赵延洵笑呵呵道，顺道还彰显了薛宝筠的地位。
黄蓉蓉挽起了赵延洵臂膀，眼睛却看向了薛宝筠，笑着问道：“姐姐，今晚有什么好玩儿的？”
薛宝筠走上前道：“好玩儿的没有，但好吃的却少不了！”
黄蓉蓉眼前一亮，她其实也是个吃货。
就在说话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前面院子也已经设好了酒席。
说是家宴，但因为条件所限，其实也就只搭了一张桌子。
赵延洵坐在上手，左右则分别是薛宝筠和黄蓉蓉，而典仪所的舞姬乐工们也都到位。
薛宝筠耳边，侍女玉竹前来询问，是否可以开始演奏。
作为王府的女主人，这件事向薛宝筠汇报也就足够了。
“让他们开始吧！”薛宝筠随口道。
随着她一声令下，乐队们的齐齐动作起来，一道优美婉转的旋律即时响起。
赵延洵眼前一亮，原本只是想让乐队来烘托个气氛，谁知演奏出来的效果会如此惊艳，这就是个交响乐的现场。
此刻赵延洵不得不承认，这些乐器组合起来的效果，一点儿都不比那些西洋乐器差。
或许自己可以找个时间，让乐工谱出前世的一些曲子……赵延洵暗自想到。
黄蓉蓉替赵延洵添满酒杯，这是上好的果酒，度数不高味道美妙，乃是从京城带来的好东西。
“王爷，请！”黄蓉蓉将酒杯递到赵延洵面前，笑起来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看起来极为可爱。
未出嫁时他在家里被宠成了公主，出嫁之后赵延洵也极为爱护她，所以她才会一直这般天真烂漫。
赵延洵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此刻回想起昨日与丧尸战斗的情形，赵延洵竟感觉像是两个世界的事。
月工奏乐几息后，两队舞姬漫步来到院子中央，妙龄少女们合着音乐，就这样翩跹起舞。
“好……好！”放下酒杯，赵延洵连道了两个好字，甚至还用双手打起节拍来。
“王爷，是舞好还是曲子好？”黄蓉蓉捧着脸问道。
赵延洵捏了她可爱的脸蛋儿，笑道：“都好，都好！”
见丈夫与黄蓉蓉活动频繁，一旁的薛宝筠心中泛起了酸意。
偏偏她又比黄蓉蓉矜持，无法与赵延洵聊得热烈，于是薛宝筠也只能干瞪眼。
但在心底冒酸水的同时，薛宝筠心中还有一股担忧。
丈夫喜欢舞乐，而且还暴虐杀人，与王府长史关系不睦……这可都是昏王行径。
而若真是这般，毕竟在朝野坏了名声，往后再想返京可就难了。
即便太子失势，朝臣们也不会允许，一个名声烂大街的昏王入主东宫。
第32章 不欢而散
客栈外，周承平下了马车，神色间满是疲惫之色。
看见外面的侍卫，周承平便问道：“关长史回来没有？”
“回大人话，关大人已经回来了！”侍卫答道。
“他倒是先回来了！”周承平略带抱怨道。
昨天他在值房内发了火，关和泰为了平息他的气愤，便让他帮忙做一些事。
在关和泰看来，周承平眼下就是太闲了，才会时刻想着弹劾这个那个。
今天一天，周承平都在外面巡视，看看分配下去的粮肉是否有疏漏。
取下官帽，周承平正打算回屋歇息，却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乐器声。
周承平立时露出不愉之色，怎么这个时候还在演奏，典仪所这帮乐工都如此用心练习了？
循着声音，周承平找了过去，他要去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周承平侧方传来关和泰声音道：“周兄，咱们去喝一杯？”
周承平停下脚步道：“好……我进去看看，一会儿就来！”
谁知关和泰走上前来，一拉住周承平衣袖道：“哎……都已经吩咐下去，你就别耽搁了！”
周承平原本都要被说动，可乐曲中伴随着的嬉笑声，让他的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关大人，难道你没听到，里面的轻歌曼舞声？”周承平愠怒道。
关和泰还在装傻道：“什么歌舞？周兄……别瞎说，酒席都摆好了！”
周承平拂去了关和泰的手臂，将官帽重新戴在头上，沉声道：“我得进去看看！”
言罢，也不给关和泰多说的机会，周承平直接就往客栈里走了去。
关和泰暗道一声“要遭”，随即就跟了上去，他得尽量控制局面别失控。
关和泰先回来，自然清楚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他才在外面等着周承平，只想着把他诓骗走。
可谁知道，周承平根本不给关和泰机会，直接就冲客栈内走了去。
走在前面，丝竹歌舞之声更加清晰，周承平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他已经猜到了可能的情况。
“昏王，昏王啊！”周承平心中怒吼。
走到院子大门口，看着里面的轻歌曼舞，看着正与侧妃说笑的赵延洵，周承平怒到了极致。
走上台阶进入大门，周承平怒骂道：“荒唐……”
赵延洵那注意到有人进来，只等到丝竹之乐器停下之后，才抬头看向了周承平。
放下手里的钗子，这是赵延洵打算给黄蓉蓉戴上的。
所以此刻，黄蓉蓉很是不满瞅向周承平，暗道此人大煞风景。
只有一旁坐着的薛宝筠，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她是不希望丈夫与周承平发生冲突的。
但在担忧的同时，薛宝筠对周承平也极为不满，也可以说是厌恶。
即便赵延洵做的有不妥，但对周承平来说也是主君，他这做臣子的对主君可有半点儿尊敬？
“殿下，丝竹管弦之乐，岂是随意用来取乐的？”周承平紧接着质问。
乐工舞姬们战战兢兢，他们所在典仪所，就是由周承平执掌。
周承平作为臣子，却如此态度来质问自己，即便赵延洵脾气再好，此刻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
“那你倒是说说，这些乐工舞姬不用来取乐，那该用来做什么了？”
面对赵延洵的质问，周承平板起脸道：“殿下该做的，是学圣人教诲，融会贯通之后，做好一个贤王……”
“而非不学无术，残忍好杀，贪于享乐，纵情声色……”
周承平的仗义执言，把赵延洵贬得一无是处，简单来讲赵延洵都快不是个人了。
“够了！”赵延洵拍桌子骂道。
他如今臂力被升级，手臂足有两百斤的巨力，一拍之下把桌子上的杯盘都弹了起来。
赵延洵是杀了好几个丧尸的猛人，此刻这声含怒爆喝，直接让近前众人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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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枕边人的薛宝筠和黄蓉蓉，此刻心都不自主狂跳起来，此刻他们对赵延洵有了更新的认识。
谁知周承平一点儿不怵，朗声道：“我大晋祖制，官员不以言获罪，难道殿下要因言罪臣？”
他行得端做得正，他的职责就是监督赵延洵，看到不好的地方他自然要纠正。
这时只听关和泰从后面进来道：“哎呦……周大人，你可别再说了，事情没你说的那般严重！”
“王爷少年心性，这都是可以理解的，有话可以好好说嘛！”
关和泰过来打圆场，却被周承平教训道：“关长史，你可别忘了，你我二人作为王府长史的职责！”
关和泰一时无言，心里也多了几分怒气。
“周大人，你也别忘了上下尊卑，谏言可以……但非要如你这般以下犯上？”关和泰质问道。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自己明明是来救场的，被周承平好心当作驴肝肺，关和泰自然压制不住怒火。
“我是谏言殿下，而非以下犯上！”周承平态度坚决。
面对这样脾气的人，赵延洵一时间竟没什么好办法，他总不能一刀把他给杀了。
“林全，把他轰出去……”赵延洵下令道。
一旁杵着的林全可苦着脸，周承平可是王府长史，动不了王爷却能轻易收拾他这个太监。
就在林全两难之际，只听薛宝筠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请周长史出去！”
请比轰可大不一样，林全宛如抓住了稻草，连忙道：“是……奴婢这就去！”
言罢，林全招来两个小太监，小跑着来到了周承平面前。
“周大人，您请吧！”林全冷着声音道。
此刻在周承平眼里，赵延洵已经是烂泥扶不上墙，这让他教导出一代贤王的愿望落空。
只见周承平推开林全，目光如炬投向赵延洵，沉声道：“殿下，不用他们请，我自己会走！”
“既然殿下不听忠言，那臣也就当不了这个王府长史，今日便向殿下请辞了！”
说完这话，周承平取下了头上的乌纱帽，将其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拂袖而去。
赵延洵是真没想到，周承平居然是这么个禀性，这未免也太刚直了些。
虽然对方与自己脾性不和，但这番刚直还是可敬的，只是放错了地方。
他不适合做自己的王府长史，而该去都察院做御史。
这时，关和泰从桌子上拿起官帽，而后对赵延洵道：“殿下，周承平忤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我可没怪罪他，是他自己在怪罪自己！”赵延洵淡然道。
想想还真是这样，于是关和泰连忙道：“殿下，周大人是一时间想不通，书生意气罢了，臣这就去把他追回来，让他当面向殿下赔罪！”
对此赵延洵不置可否，事实上周承平离开后，对他来讲反而是件好事，以后他的掣肘也就少了些。
但他对他来说是好事，对别人来说却未必如此。
“如此甚好，关长史速速去办吧！”薛宝筠在一旁接话道。
对薛宝筠来说，若是周承平因谏言而辞官而去，赵延洵就会被朝臣们判死刑，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关和泰瞥了一眼赵延洵，见他没有说话，才拿着官帽退了出去。
薛宝筠正想出言化解丈夫心头怒火，谁知赵延洵已经端起酒杯，向台阶下的乐工舞姬们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33章 和泰月下留承平
院子里面，舞乐之声再起，可赵延洵的心情却已经被破坏。
“王爷，臣妾待字闺中时，就听家里父兄提过，周承平这样科举正途出来的官员，总有一些书生意气……我父兄便没少被他们弹劾！”
见赵延洵不说话，薛宝筠接着道：“当时我便问过父兄，面对此情如何处置！”
“父亲告诉我说不去理会便是，他们生气咱不能跟着生气，气坏了自己就不划算了！”
被人斥责一番，赵延洵心情自然很不好，可若是说他就多么生气，那也是不存在的。
系统在身，天命主角的身份，赵延洵还不至于那般小心眼儿。
只见他端起酒杯，对薛宝筠道：“王妃，刚刚没吓着你吧？”
薛宝筠还没接话，一旁的黄蓉蓉便嘟囔道：“王爷，刚刚你可吓到臣妾了！”
薛宝筠没有说话，刚才她确实被吓到了，而且被吓得还不轻。
只是她心性要坚韧一些，才能硬着头皮劝谏，这也是作为王妃的职责。
“来人，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下！”薛宝筠吩咐侍女道。
方才赵延洵一拍桌子，直接让桌面上杯盘狼藉。
让薛宝筠疑惑的是，丈夫哪里会有这么大力道，根本不像是长于深宫的皇子。
他薛家为勋贵侯门，算得上是以武传家，家中那些打熬气力的族兄们，在这个年纪也没这般生猛吧！
莫非丈夫深藏不露？已在暗中有了计策，另辟蹊径再返中枢？
或许今日叫上舞乐，就是为了与周承平起正面冲突，然后将这不识时务的家伙踢开？
薛宝筠的逻辑已经自洽，此刻她确实有些担忧，自己方才让关和泰去劝周承平，是不是破坏了丈夫的计划。
但看赵延洵此刻没事人一样，薛宝筠忐忑的心才平息下来。
另一边，当关和泰找到周承平时，后者已经在收拾衣物。
“周兄，你这是何必呢……”走进屋子，关和泰把官帽放在了桌上。
周承平没有理会，而是继续收拾着自己的物品。
“雍王是皇上最喜爱的皇子，其母妃又是专宠的端妃，殿下十多年来饱受溺爱，性格跳脱一些也很正常！”
仔细思索着语句，确认没有纰漏后，关和泰才接着说道：“在京城时，有朝中诸公劝谏，皇上和端妃还会让雍王收敛一些……”
“可如今出了京城，没有在京城时的压制，雍王天性释放……也是无可厚非的！”
听到这些话，周承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冷笑道：“说来说去，雍王没错……倒是我错了！”
关和泰坐到椅子上，转过头面向周承平道：“这话我可没说……这王府上下，可没人说你有错，即便是雍王殿下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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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关和泰如此尽心挽留周承平，也是出于自身的利益考量。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他们如今都和雍王府是一个整体，若是任由周承平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关和泰也会有连带责任。
周承平清高，为了守护朝廷礼仪法度可以豁出一切，但关和泰却已没了这些想法。
在京城磋磨了数十年岁月，关和泰的心气儿早就被磨平了。
青史留名，位列中枢的想法，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他现在只想带着家人，随雍王府一同好好生活，尽心尽力把儿子教导成才。
而周承平眼下做的事，却会破坏关和泰所求的宁静，所以他才会来阻止。
就在这时，只听房门外有小厮禀告：“老爷，夫人她们差小的来问，为何这么晚要收拾行装！”
这是周家的小厮，关和泰听得都愣住了，周承平还真打算要走啊！
“回去告诉你们夫人，就说周大人是喝醉了，让他别当真……”
“这……”小厮面有难色，毕竟周承平还没说话。
只见关和泰板起脸来，呵斥道：“赶紧去！”
周承平这可不依了，立马就要唤回小厮，但却被关和泰打断了。
“老周，即便要走……也不急于一时，你我毕竟同僚一场，总得喝杯送行酒！”
此刻天色已晚，走肯定是没法走的，黑灯瞎火很容易出事。
被关和泰拉着，周承平半推半就，一同去到了关和泰的住处。
一桌子酒席早已摆好，这是关和泰一开始就准备好的。
这次随赵延洵就藩，关和泰把一家老小都给带上，明摆着就是打算养老的。
两人落座之后，关和泰挥退了丫鬟，亲自给周承平满上了酒杯。
此刻一轮明月高悬于空，关和泰端起酒杯，敬向周承平道：“周兄……来！”
周承平虽然还在气愤中，但还是端起了酒杯，说道：“喝了这杯送行酒，便不枉你我之间……”
可他话还没说完，却被关和泰碰了杯，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关和泰便开口道：“周兄，你我都多大岁数了，你怎么还跟个愣头青一样，动不动就撂挑子！”
“雍王本性不坏，否则就不会体恤下属，让随行诸员停下休整，更不会用王府库存，向下面人分发粮肉！”
“这一条你可认同？”
周承平没有说话，但关和泰的这番话，他还是勉强认同的。
猜到了周承平的心思，关和泰才接着说道：“殿下只不过是顽劣了些，从皇宫里出来的藩王，刚开始那个不释放一番天性？”
“但只要本性不坏，那就是极好的，只要加以圣人之道引导，往后不说成为贤王，那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关和泰再度给周承平满上酒杯：“所以，如今决定殿下性情的关键时刻，是你起匡扶教导之重任的时候，你若是一走了之，岂不成了畏难怕险之辈？”
“且不说如此将为仕林耻笑，若是因你一走而殿下无人约束，最后真成了你口中的昏王，你如何对得起藩地的百姓，如何对得起皇上重托？”
好家伙，关和泰打的这是一套组合拳，让周承平根本无言以对。
而听了关和泰这番话，周承平也慢慢平息了离去的想法，他刚刚确实有些冲动了。
“皇上信任你，才把督导雍王的重任交付与你，你怎能辜负皇上重托？”
关和泰的话说完了，此刻他等着周承平的回应。
良久之后，只听周承平一声叹息道：“关兄，受教了！”
“哎……这就对了！”关和泰露出笑意。
“雍王少年心性，往后不知道还会惹出多少麻烦，你可得好好打磨心性，可别再说什么离开的话了！”关和泰端起酒杯道。
周承平一番反思，发现自己确实许多地方有不足，便道：“往后……你我共勉！”
第34章 议侍卫事
侍女移步上前，小心翼翼将乌纱翼善冠戴在赵延洵头上，其余侍女则分列周围，替他打理着团龙袍。
忙活了好一阵，赵延洵才放下双臂，看着镜子里帅气且贵气的自己，暗暗点了个赞。
就在此时，林全出现在门外，向侍候在一旁的霍安使了个眼色，后者点头后林全才从房门外进来。
“人都到了？”赵延洵沉声问道。
林全勾着腰，小心答道：“回禀王爷，除了今日当值的，侍卫中小旗及以上的官儿，都已经在前院儿侯着！”
从霍安手中接过茶水，赵延洵才道：“好……”
这次叫这些侍卫中的骨干过来，赵延洵就是要提前给这些人科普，遇到丧尸该如何处置。
如今已有好些侍卫，知晓怪物的存在，赵延洵相当于已经有了证人，那么再谈丧尸这类事情，就有人给他作证了。
喝下一杯热茶，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感到一阵清爽，这让赵延洵脸上露出了满足之色。
不管未来末世有多惨烈，至少他如今过得还挺舒坦，而他也会尽力维护这种舒适的生活。
将茶杯递给一旁的侍女，赵延洵一甩袖子道：“走！”
…………
院子里，三十多名侍卫站在里面，总共围成了四个小圈子。
“许百户，你和王爷见的次数最多，可知今天王爷把大家叫来，是为了什么事？”
问这话的，是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此人是王府四位百户中的一个，名字叫方胜。
此人也是底层草莽出生，全靠军功走到了百户位置，最后得以选入王府侍卫。
许洪止住了部下的交谈，然后才抬起头道：“老方，王爷的心思，我可不敢擅自揣测！”
“听说前天，你们和王爷一同去了山里，还杀了那些怪物？究竟是怎么回事？”
暗骂手下有些人管不住嘴，许洪正要答话，却听不远处传来赵延洵声音道：“今天把你们叫过来，就是讲讲这怪物的事！”
听到赵延洵的声音，在场众人纷纷单膝下跪，拜道：“参见王爷！”
在林全霍安二人陪同下，赵延洵从廊道下慢慢走出，最终走上台阶扫视院内众人。
穿越过来一个多月，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做一个合格上位者，这对他和下面人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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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融入他的运行规则中，才是你好我好的局面。
末世已经来临，赵延洵可没那个功夫，去跟人讲什么平等自由，先带着大家活下来才是要紧事。
等到霍安搬来椅子，赵延洵缓缓坐下后，他才开口道：“都起俩吧！”
“谢王爷！”
现场这些人，百户一级的有死人，赵延洵自然全都认识。
“方胜……”
“臣在，请王爷吩咐……”
“刚刚你不是想知道，怪物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王爷……臣！”方胜以为自己冒失了，于是想要解释。
但没等他说话，只见赵延洵目光扫向许洪道：“许洪，当日之事你都在场，你来给大家伙儿说说！”
被赵延洵点到，许洪回答领命后，才转过身讲起了前两日发生的事。
许洪讲得详细，最开始还有人不以为意，但慢慢地都严肃起来。
虽然怪物吃人的事耸人听闻，正常人都不会觉得这是真的，但这两天下面人传得神乎其神，也由不得其他人不信。
而当听到，赵延洵一人干掉了几个怪物，众人也就更加震惊了。
悄悄看了眼椅子上正在喝茶的少年，看着他的略显单薄的体格，这真是能杀怪物的猛人？
“整个事情就是这样！”
说完这句，许洪转回身体面向赵延洵，说道：“王爷，臣说完了！”
挥手让许洪退下，赵延洵徐徐放下茶杯，表情严肃说道：“怪物之事，并非危言耸听！”
“今天叫你们过来，一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知道有怪物这么回事！”
“二是你们要知道，该如何对付怪物，只有对他们脖子和头动手，他们才会真正被杀死！”
其实许洪已经说得够透彻，赵延洵只是做个最后总结强调，所以他的话也差不多讲完了。
“王爷，这些怪物是因何而生？往后我们还会遇到？”百户刘思福问道，他一直都没开口说话。
赵延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三月初一那天晚上，天上出现的大火球，你们都知道吧？”
那天晚上的事数百年难得一见，在场之人即便没有亲眼看见，但也都听同僚亲友说过。
为了这事儿他们还津津乐道了许久，可这事儿与怪物有什么关系？
“那日的天火，便是灾难的源头……”赵延洵叹息道。
随即由他亲口开讲，把驯兽监与王昌信发生的事，从怪物产生的角度重新梳理了一遍。
“这些变异的怪物，已经不再和我们是一样的人，他们就是嗜血的怪物，不管是谁……一旦被他们咬到，就会变成一样的怪物！”
“所以当你们遇见怪物，不论他生前是谁……都该以最快的速度，把怪物的脑袋砍下来！”
听到赵延洵嘴里说出如此劲爆的词，在场众人便真的相信，赵延洵是能提刀砍人的猛人。
一切疑惑都已理清，虽然很多人一时间难以消化，但还是接受了怪物存在的事实。
“你们下去之后，要把今日讲到的情况，跟手下的兄弟仔细传达，要让王府所有侍卫……都做好随时与怪物战斗的准备！”赵延洵站起身道。
“都听明白没有？”赵延洵沉声道。
“听明白了！”众人高声答道。
“好，四位百户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赵延洵满意点头。
待其他人离开后，赵延洵才起身走进廊道，几位百户立刻跟在后面，勾着腰犹如聆听教诲的学生。
“日后怪物铺天盖地，并非是我危言耸听，你们四个一定要放在心上，让自己和家人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从现在起，你们各自回去想办法，训练手下兄弟的胆量和武艺，这些都是日后能让他们活命的本事！”
“遵命！”四位百户皆答道。
接下来，赵延洵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和对策，全都跟几位百户讲出，一切都是为了提高侍卫们的整体实力。
第35章 再启程
（感谢书友“莫失｜莫忘”的打赏！新年快乐！）
送走几位百户，今日最重要的事就已办妥，赵延洵才缓了一口气。
“王爷，接下来去哪儿？”林全在一旁问道。
想了想，赵延洵便道：“去看看玉妃！”
说走就走，客栈本就不是很大，只在里面拐了几个弯儿，赵延洵就到了林静玉屋子外。
“参见王爷……”侍女们纷纷行礼。
赵延洵还没进去，便听到里面传出一个娇俏声音道：“我就说了，王爷今天一定回来，姐姐你看看……”
能这么说话的，王府内也只有黄蓉蓉了。
踏入门内，看着迎向自己的黄蓉蓉，赵延洵不由笑道：“爱妃，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呐！”
“王爷，你又取笑人家！”黄蓉蓉直接扑进了赵延洵怀中。
赵延洵一把将黄蓉蓉拥入怀中，这真是个可爱的小妖精。
两人当着众人你侬我侬，可把房间内众人尴尬得不行，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好了好了！”
将黄蓉蓉放开后，赵延洵才看向了林静玉。
经过这几天的调养，林静玉脸色已红润了不少，此刻已经能下床了。
“拜见王爷！”林静玉起身行礼。
经历了王昌信事件后，林静玉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她已经在心里逐渐接受赵延洵，这位并非她钟意的夫君。
“不必多礼，身体可好些了？”赵延洵上前问道。
前世作为单身狗，唯一的女朋友还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冰冰，所以他对这一世的女人，都要格外地爱护和疼惜一些。
“臣妾已经好许多了，就这两天便能赶路了！”林静玉微微笑道。
赵延洵点了点头，才道：“赶路不着急，你的身子最重要！”
不得不说，虽然赵延洵觉得自己这话很平淡，但还是让林静玉泛起了一丝感动。
远嫁他乡，她终究不是孤独的，还是有人疼惜眷顾的。
“多谢王爷！”
两人感情正升温时，黄蓉蓉却走上前来，拉起林静玉的手说道：“林姐姐，你看看……王爷都不理我了！”
林静玉尴尬无比，她终究面皮薄一些，此时干脆后退了一步，让黄蓉蓉站在了中间。
此刻赵延洵也不好厚此薄彼，干脆拉着两女来到圆桌前，三人围着桌子坐下闲聊起来。
对赵延洵来说，和两个美女一起说笑，是他在这个时代难得的消遣方式。
可他们三人还没聊多久，却听外面林全禀告，王府两位长史正在求见。
关和泰留住了周承平，这其实让赵延洵微微有些失望。
此刻这二人一同求见，也让赵延洵心中泛起了嘀咕，莫非又是来“逼宫”的？
严格来讲，若是关和泰真和周承平联合一致，还真的能剥夺赵延洵的权力。
王府的各个机构，除了侍卫之外全在这二人手下，赵延洵不得不提前预防。
“两位爱妃，我先去见那两个老家伙，一会儿再来陪你们说话！”赵延洵笑容和煦。
“王爷慢走，可千万别和他们争吵！”黄蓉蓉一副告诫的模样，她可不想再见到赵延洵发怒的样子。
待赵延洵离开后，黄蓉蓉才压低嗓音对林静玉道：“林姐姐，你是不知道……王爷发起怒来，那是能吓死人的！”
林静玉一时愣住，随即便询问起发生什么。
前晚上的宴会发生了事故，但林静玉却不知具体情况。
这边黄蓉蓉在讲述赵延洵的光辉事迹，另一边的小院房间内，身着官服头戴官帽的关和泰二人，正坐在椅子上等候着。
当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这两人立刻从椅子上起身，然后面向门外躬身行礼。
“拜见殿下！”
这两人毕竟是王府内品级最高的官员，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在人家放低姿态的时候，赵延洵也不好太过于刻薄。
“两位爱卿，不必多礼，坐吧！”
说完这话，赵延洵径直走上了主位，然后落座于椅子上。
“谢殿下！”
两人各自落座后，关和泰看了周承平一眼，才笑着开口道：“王爷，今日臣与周长史过来，是向王爷致歉的！”
赵延洵都做好了与这两人打擂台的准备，可他们却说出了这些“认怂”的话，这让赵延洵一时间有些错愕。
周承平这样的臭脾气，愿意向自己道歉？他不是宁折不弯到了辞官的地步吗？
带着审视的目光，赵延洵看向了一旁坐着的周承平。
只见周承平径直起身，然后作揖道：“殿下，前日臣情绪过激，行事莽撞，用语不当……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降罪！”
说完这话，周承平竟直接跪了下去，这可就把赵延洵架起来了。
人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难道自己还能不原谅他？
即便心里想让周承平赶紧走，此刻赵延洵也只能假惺惺道：“前日本王也有失言之处，你我之间都有过错，周长史不必太过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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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只听关和泰说道：“周长史，既然殿下都这样说了，你就起来吧！”
“多谢殿下！”被关和泰做通了思想工作，哪怕赵延洵此刻言语讥讽，周承平都不会再说离开的话。
无论赵延洵有多顽劣，他都会尽己所能去教导去匡扶，只求无愧于皇帝重托。
虽说大家握手言和了，可终究三人心思各异，以至于房间内的气氛很是尴尬，三人之间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好在关和泰是官场老油子，很快就提起了话题，让三人可以讨论起来。
最后他们还谈到了启程的事，鉴于这两天雨季已经过去，再加上林静玉的病情已经好转，赵延洵最终定下了三天之后再度启程。
根据他的本意，他其实更愿意早点儿到封地，那样他才就能早点儿准备应对末世。
在这一点上，周承平与赵延洵不谋而合，他也希望早点儿到达，然后就可以教导赵延洵读书明理。
一番闲谈，三人表面上其乐融融，却不知屏风后倾听的侍女，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快步来到薛宝筠的房间外，侍女经过通禀后进了房间，却见薛宝筠正那拿着笔在描绘丹青，侍女玉竹则在一旁研墨。
“娘娘，奴婢回来了！”
薛宝筠头都没回，一边绘画一边问道：“怎么样？”
“王爷与两位长史相谈融洽，还定下了三天之后就启程！”
接下来侍女便将详细情况禀告了一番，说完之后薛宝筠才让她退下。
待此人离开后，薛宝筠才把笔递给了玉竹，然后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茶水。
“娘娘，王爷和两位长史交谈和睦，您就可以放心了！”玉竹笑着说道。
薛宝筠瞥了自己心腹婢女一眼，语气森冷道：“这话以后不要乱说！”
玉竹愣了一下，才知自己方才失言，连忙便跪下告罪。
没错，玉竹确实说中了薛宝筠的心思。
薛宝筠不想让丈夫与文官反目，因为她一直记着端妃的话，要想尽办法为赵延洵重返京城做铺垫。
虽然这样做是为赵延洵好，但薛宝筠却知丈夫是极有主见的人，未必会喜欢自己做的事。
所以她才不喜玉竹方才的话，这要是传到丈夫耳朵去，闹得夫妻感情失和就不划算了。
第36章 小冲突
太安二十四年四月十一，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这是个赶路的好日子。
雍王府的就藩队伍，随着赵延洵的王命，再度全体行动起来。
距离就藩的陇右郡元阳府，他们还有五六百里路程，按照每天行进五十里的速度，他们大概还需要走十天。
时间飞逝，转眼之间便是八天时间过去，赵延洵一行进入陇右，距离元阳府不过七十里路。
官道旁边，赵延洵一行正在休息。
吸取了之前赶路的教训，赵延洵把中午饭后的休息时间延长，让队伍中的人可以多恢复些体力。
而此刻赵延洵与三位王妃，便搭着桌椅坐在官道旁的山梁上，暖风吹得惬意无比。
桌子上除了各式果品糕点，还有香茶奉上，甚至于还用布匹搭了个简易的凉棚。
在这野外要做到这份享受程度，显然需要人力物力供应，一般权贵都只能奢望，但对赵延洵来说却简单易得。
吹着风，喝着茶，品着糕点，看着美女……赵延旭心里爽得要上天。
“王爷，那雍王府空置了许久，也不知道能不能住人，里面不会闹鬼吧？”黄蓉蓉突然开口道。
这还真是个活宝，一天天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赵延洵暗自吐槽。
“放心，要是真的闹鬼，晚上我陪着你就是，鬼要是敢出来吓唬你……我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赵延洵笑呵呵道。
他这话却让黄蓉蓉花容失色，脸上带有一丝恐惧道：“真的有鬼啊？”
这份楚楚可怜的表情，却是让赵延洵爱护之心大起，但却让一旁的薛宝筠产生一丝丝不快。
“蓉妃妹妹，雍王府本为秦王府，乃是当年太宗皇帝潜邸之处，自有天子之气镇压，那有邪物敢冒犯造次？”薛宝筠徐徐说道。
黄蓉蓉点了点头，才拍了拍胸脯道：“那我就放心了！”
喝下最后一口茶，只见赵延洵站起身道：“几位爱妃，我去出个恭，你们且慢坐！”
也只有赵延洵“没羞没臊”，才会当着三位淑女，说出如此不雅之言。
待赵延洵离开后，三女之间又闲聊起来，但都是些不咸不淡的话。
就在这时，却听山梁下传来一阵喧闹声，薛宝筠便打发侍女前去查看。
没等一会儿，派去打探情况的侍女没回来，倒是霍安先过来了。
“参见三位娘娘，不知王爷去了何处？”霍安勾着腰询问道。
这里薛宝筠最大，只听他开口道：“王爷有事离开了，怎么了？”
“回娘娘话，王府侍卫百户刘恩福的儿子，在下面官道上玩耍时，差点儿被路过的马车撞到，于是便和马车主人发生了冲突！”
“周长史前去调和，但刘百户却坚持把人扣下，说要为儿子讨个公道……双方正争执不休！”
听到这话，薛宝筠不由皱起了眉，怎么连一个小小百户，也敢不听王府长史的话了。
薛宝筠当然不知道，因为赵延洵用实力震慑外加利益笼络，几位百户如今只认雍王一人。
周承平在王府内地位很高，但却不是侍卫们的直属上级，刘恩福自然可以不卖周承平面子。
就在这时，只见方才派出去的侍女也赶了回来，把霍安说的大致禀告了一番。
“真真是没了规矩！”薛宝筠言辞愠怒。
但薛宝筠是女人，内宅之事她还可以插手，但外臣她却无法干涉，只能等丈夫回来处置。
没一会儿，赵延洵才慢悠悠回来。
坐回椅子上，见霍安杵在这里，赵延洵便问道：“怎么了？”
霍安便将情况仔细汇报了一番，赵延洵思索一番后，便道：“把当事人都带过来！”
“是！”霍安应答之后，便转身去传令了。
没一会儿，山梁下便走来几人，其中一位纱巾蒙面的女子，便两名婢女搀扶着跟着过来。
刘恩福是最先到的，这厮才走过来便扑通跪在赵延洵面前，同时说道：“王爷，您可得为臣做主啊！”
他和王府长史产生了争执，若是赵延洵不给他撑腰，那他可就完蛋了。
跪在赵延洵面前，刘恩福内心是极为忐忑的。
他本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但那驾车的人做得实在太过分，所以他才会拦住人家不让走，就连周承平的面子也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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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恩福跪下之后，一身官服的周承平也走了过来，当然还有那体态纤弱的女子。
向赵延洵行礼后，周承平才向一旁的女子介绍道：“这位便是雍王殿下！”
“拜见王爷！”女子欠身行礼道。
这时周承平才接着说道：“殿下，这位是元阳知府的家眷，乘车路过时与刘百户起了冲突！”
随后，周承平便将详情讲了出来，让赵延洵知晓了事情大概。
刘恩福的儿子并未被撞到，只是元阳知府家的奴仆出言不逊，才让刘恩福不依不饶。
所以周承平才居中调和，让双方都各让一步，但偏偏刘恩福不给他面子。
“是不是这样？”赵延洵看向刘恩福。
“王爷，那恶仆出言不逊，臣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刘恩福叩首道。
和元阳知府起冲突，赵延洵是不太愿意的。
他虽然在文官那边名声不佳，但也犯不着主动招惹人家，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最佳选择。
但刘恩福的情绪也不能不照顾，于是赵延洵道：“既然是奴仆出言不逊，你就教训那奴仆便是，何苦为难人家女眷？”
赵延旭的话可谓一锤定音，即便刘恩福心中不怠，此刻也只能照办了。
“王爷教训的是！”刘恩福服软道。
“好了，就这样了！”赵延洵伸了个懒腰，然后命刘恩福退下。
待刘恩福离开后，才听元阳府那女子开口道：“多谢王爷见谅，小女子回府之后，定会让父亲严格管束家奴！”
赵延洵不置可否，一旁的薛宝筠则开口道：“妹妹今年多大了，怎会出现在此处？”
薛宝筠这话明显有拉拢的意味，让元阳知府家的这女子受宠若惊，连忙道：“不敢当王妃姐妹相称，妾今日出府来……”
接下来，这女子把身份以及出门缘由都交代了一遍，她却和薛宝筠之间很谈得来。
而黄蓉蓉和林静玉，也加入了聊天的行列，询问起了元阳府的风俗轶事。
女人之间的谈话，赵延洵不大感兴趣，于是他直接起身离开了。
他也乐得让薛宝筠代替他，与元阳知府家拉拉关系，不管怎么说少个敌人总是好的！
而无所事事的赵延洵，则打算去找刘恩福，出言安抚一番也是好的。
第37章 钳制
“你说说你，和一个女人较什么劲儿？”走在刘恩福前面，赵延洵垮着脸训斥道。
而刘恩福则低下头，不敢与赵延洵争辩。
“人家是元阳知府的女儿，你别以为有王府罩着，你就可以横行无忌……”
“那些文官一气连枝，真要是把他们惹急了，联合起来收拾你，即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你没看见，就连周承平也帮着他们说话？”
赵延洵这一番话，完全做出了一副为刘恩福好的形象，当然他说的也是事实。
在限制藩王这一点上，文官们天然就是齐心的，更何况是限制他这位妄图帝位亲王。
“王爷，是臣冒失了！”刘恩福这下真服气了。
“你也别有怨气，该撒的气你都撒了，算不得吃了亏！”赵延洵平静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接下来赵延洵又问起了侍卫们的训练情况，并说到了元阳府后他会亲自考察。
刘恩福自然是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对手下人是督促到位的，言外之意便是说其他人就不清楚了。
没一会儿，王府队伍再度启程，赵延洵也回到了马车处，与薛宝筠几人会合。
不出意外，首先黏上来是黄蓉蓉。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延洵只能开口问道：“爱妃，怎么了？”
“王爷，前面有座云唐山，山上有座卧龙寺……据说上面的菩萨很灵验！”
“所以呢？”赵延洵问道。
“咱们也去拜拜吧？”黄蓉蓉扬起小脸，满是祈求道。
捏着黄蓉蓉的小脸，赵延洵不由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拜佛了？还有那什么云唐山和卧龙寺，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没等黄蓉蓉答话，却听一旁传来薛宝筠的声音道：“王爷，是吴家妹子说的……”
赵延洵这才了然，几个女人聊了许久，自然是什么好玩有趣就说什么了。
“王爷，听说进了元阳府，咱们就再难出来一趟了，你就带我们去看看吧！”黄蓉蓉摇着赵延洵手臂。
这话确实不假，藩王到了封地之后，要出城去必须提前亲旨，程序上是极其麻烦的。
瞥向一旁的薛宝筠，见她也是一脸期待的样子，赵延洵就知道非得带她们去一趟不可。
“卧龙寺再灵验，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王府又不缺富贵！”赵延洵笑着说道。
谁知黄蓉蓉说道：“那位姐姐说了，卧龙寺最灵验的是送子观音！”
听到这话，赵延洵恍然大悟，难怪薛宝筠都愿意去凑热闹。
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为夫家诞下子嗣是最重要的，对薛宝筠这样的正妻更是如此。
虽然对所谓的送子观音不以为然，但想着几个女人进了元阳府后难有机会出来，赵延洵还是点头答应了。
“霍安……”
“奴婢在，请王爷吩咐！”
“去把许洪和王宗叫来！”
“奴婢这就去！”
见霍安离去后，赵延洵才看向一旁的林全道：“林全，你去告诉的两位长史，就说本王要带王妃去前面卧龙寺礼佛，便由他们两人带着队伍先行一步！”
这差事肯定是不好干的，毕竟赵延洵这临时起意的行为，很可能遭到两位长史的反对。
所以赵延洵才让林全去办，毕竟这家伙脑袋瓜子转得快些。
“奴婢这就去！”
待这两人离开后，薛宝筠脸上心底松了口气。
别看她方才话少，但却是她撺掇黄蓉蓉说的这番话，而她则保全了王妃的矜持。
王府队伍已经要启程，当周承平和关和泰接到林全的通知，两人心底都跟吃了苍蝇一样。
“眼看着就要到了元阳府了，殿下这般胡来，你我可绝不能坐视！”周承平沉声说道的。
对此，关和泰心底也很无语，这位殿下未免也太跳脱了些，行程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当然了，关和泰反应没周承平这般激烈，他还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关兄，你倒是说句话！”周承平略带不满道。
思索一番后，关和泰才开口道：“不如这样，殿下既然要去卧龙寺，我们干脆就在山脚等他，这样也就不怕他多加逗留！”
直接劝的话，关和泰怕再起冲突，所以干脆留下来陪着赵延洵。
周承平点了点头，这个办法确实可行，赵延洵派人传话明显是想把他们支走，那他们就偏偏不遂赵延洵的意。
“好，我们就留在山脚下等他！”周承平微微笑道。
两人向下面人吩咐了一番，然后才一同去见赵延洵，这事儿自然是要亲自禀告。
另一头，许洪和王宗站在赵延洵面前，正在接受任务。
“这次由随行护卫，由你们两个带队，下去准备吧！”
“遵命！”
待这两人离开后，林全才返回禀告道：“王爷，两位长史来了！”
难道真的不给面子？赵延洵心中泛起了嘀咕，然后看向了走过来的周承平二人。
“拜见殿下！”
示意二人免礼后，赵延洵才道：“二位爱卿，你们过来有什么事？”
“王爷要上山礼佛，臣二人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王爷允准！”周承平缓缓道。
“什么事？”
“从镇西关外出发，到如今已连续走了七八天，臣的意思是……趁殿下上山礼佛，正好让随行众人休整一番！”
“殿下要去卧龙寺，干脆就让王府诸人在云唐山下修整，刚好那里有一处小镇！”
周承平的语气诚恳，让赵延洵找不到拒绝的理由，难道他可以去游玩，却不能让手下人休息？
此刻，赵延洵看向了一旁的关和泰，希望他能出来帮忙说说话。
“殿下，臣也是这个意思，别说其他人……就是臣这一路走来，骨头都快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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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关和泰这次之所以和周承平站一起，是因为这两日他接到了礼部的公函。
公函主要内容，就是诘问他们为何赶路速度奇慢，公函里面还将关和泰申饬了一番。
当然，周承平也收到了一样的公函。
虽然不想看到这两个碍眼的家伙留下，但此刻这二人一个态度，赵延洵及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二位长史所言有理，那你们就在云唐山下休整吧！”赵延洵笑呵呵道。
周承平二人领命离去，脸上的笑意让赵延洵极为不爽。
越是到元阳府，他就越发感受到文官体系钳制，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明媚声音问道：“王爷，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看向黄蓉蓉娇俏的脸蛋儿，赵延洵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只见他微微笑道：“一会儿咱们就出发！”
“嗯……臣妾去看林姐姐准备得如何了！”
第38章 卧龙寺
（除夕夜，祝所有读者新年快乐，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工作学习顺利！！）
坐在马车上，想着刚才与周承平二人道别的场景，赵延洵心中很是不爽。
两个老家伙恭谦有礼的样子，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以至于破坏了他游玩的好心情。
“不能让他们两个穿一条裤子，必须得分而化之，突破口就在关和泰身上！”赵延洵暗暗道。
随着他的思绪，车队绕着蜿蜒的山路，徐徐往云唐山上走去。
要想富先修路，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卧龙寺的和尚显然明白这个道理。
想要让寺庙香火旺盛，一条直通山门的路，就显得极为重要。
普通百姓或许可以走小路，但那些权贵家眷们，却必须要乘车马才行。
所以即便云唐山不高，但一路曲折绵延的道路，却足有七八里地长。
跟随赵延洵上山的侍卫们，分作两路各自前行。
一路随同赵延洵的马车护卫，另外一队则在许洪带领下，先一步赶赴卧龙寺山门。
山门外，此刻停了足有十几辆马车，这些都来此进香的权贵们的马车。
普通小民，直接被侍卫们驱散到一边，但对这些权贵们的马车，许洪却知道不能蛮干。
只见许洪在手下两位总旗陪同下，气势逼人朝一众马车走了过去。
“雍王殿下要到卧龙寺礼佛，诸位还请腾个地方！”许洪表情严肃道。
在场这些人，多是各家的下人奴仆，即便有几个级别高的管事，但在侍卫们面前也不敢造次。
许洪的话他们听得清楚，是有一位王爷要到此处拜佛，天家贵胄他们肯定不敢招惹。
在许洪的吆喝下，各府的人都很给面子，纷纷让出了山门外坝子。
侍卫们于是接管此地，从山门外一直把岗哨站到了里面去，把雍王府的排场彰显得淋漓尽致。
他们动静搞这么大，很容易就将寺院主持引了出来。
主持年纪已大，胡子都已经雪白，在两位小沙弥的搀扶下，从山门内颤巍巍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灰衣大和尚。
见许洪挎刀站在外面，主持连忙迎了上去。
“阿弥陀佛，贫僧空远，见过施主！”
老和尚如此有理，许洪也不好继续摆谱，便抱拳回礼道：“见过大师！”
“不知各位施主，到本寺有何贵干？”空远老和尚笑着说道。
许洪也不隐瞒，直言道：“听说你们卧龙寺神佛灵验，我们王爷便携家眷前来参拜，大师快去准备迎接吧！”
“雍王？”空远有些疑惑，陇右郡何时有一个雍王了。
还是一旁的灰衣和尚解释道：“雍王殿下乃是当朝陛下第九子，如今封雍王就藩元阳！”
空远这才点了点头，他的年纪已经大了，不足以分出更多心力，去了解朝廷的事。
“既是雍王殿下亲至，本寺自当迎候……”
紧接着，空远老和尚便对几个灰衣和尚吩咐起来，这几人是寺院的中层，负责各类具体事务。
听完空远老和尚吩咐后，几个灰衣和尚立刻转身离开，很快卧龙寺的和尚们就被动员起来。
寺院内外都有人进行洒扫，惊动了正在礼佛太太小姐，于是各家都打发了丫鬟出去探听情况。
没一会儿，丫鬟们就打听到了消息，然后各自汇报给了主子们。
“雍王要来了？”
今日来拜佛的，普通小老百姓都识相离开了，此刻还留下的都是权贵们的家眷。
她们自然清楚，一位亲王即将到来，她们便该出去拜见。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她们总不能撇下马车，走小路悄悄下山。
于是乎，当山门处已铺上地毯，拉上红绸迎接赵延洵时，这些各府的家眷们也都迎了出来，站在了侍卫们环绕的圈子外等候。
以前都是她们使用特权，把小老百姓隔绝在外面，如今她们也有了小老百姓一样的遭遇。
众人此刻都等待着，好在如今天气依然转暖，不冷不热正好，否则这样等可有的罪受。
众人站了约摸两三刻钟，当这些陇右权贵女眷们腿发酸时，山路尽头终于传来了马蹄声。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各式的旌旗符牌仪仗，后面才是几辆华贵的马车。
侍卫们随行左右，太监们手持拂尘，侍女们手持香炉低头行进，王府威仪尽显无余。
马车徐徐开近，很快来到了山门外的坝子里停下，一干仪仗卤簿则分列左右。
霍安上前掀起马车帘子，头戴乌纱翼善冠的赵延洵，才提着腰间玉带从马车内走出。
薛宝筠三女，也纷纷马车里出来，她们脸上都带着面纱。
“贫僧空远，见过王爷！”空远老和尚微微欠身道。
他是方外之人，自然不必大礼参拜。
在他开口之后，被侍卫们拦在外面的女眷们，也都纷纷向赵延洵行礼。
一看这些女眷们的穿着，赵延洵就大致能猜出她们的身份，于是让她们一一免礼。
“大师，听说你这卧龙寺为八百年古刹，本王今日专程来访，不知大师可否接待？”
赵延洵态度温和，让空远老和尚心里松了口气，这就要好接待得多了。
“王爷客气了，鄙寺已经洒扫完毕，正等王爷大驾光临……”
说完空远侧身让到一边，抬手指向山门道：“王爷请……”
“请……”赵延洵迈出了步子。
赵延洵与空远一同进入山门，但薛宝筠却没着急离开，而是和陇右权贵女眷们攀谈起来。
最后薛宝筠叫侍卫们撤下，与女眷们一同进了山门，她这是在帮王府拉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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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薛宝筠的人际交往能力一流，很快就和几位高官家的女眷打成了一片。
漫步走在寺院内，一群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竟像是多年的旧相识。
“佛家讲究一个缘字，今日我们能在这里相聚，那便是天大的缘分，日后可要多亲近！”
“王妃所言甚是，改日有空，必当登门拜访娘娘！”
在一群女眷中，年纪最轻的薛宝筠，俨然成了圈子里的核心。
这份手段和能力，是林静玉和黄蓉蓉没法比的，所以她二人干脆不掺和这事儿。
卧龙寺风景绝佳，林静玉二人便在寺内观赏起来。
随行有侍卫太监婢女跟着，倒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第39章 王妃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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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寺方丈静室内，此刻天色已到傍晚，赵延洵与空远相对而坐。
提起小茶壶，空远一边跟赵延洵掺茶，一边说道：“殿下，喝了这杯茶，今日交谈便到此为止了！”
下午赵延洵到了卧龙寺，空远便领着他在寺院内转了一圈，像导游一样介绍了古刹的历史。
讲解过程深入浅出，趣味性可谓大增，以至于赵延洵和空远对答不断，两人之间聊得很投缘。
就连空远所讲的佛法，都让赵延洵生起了兴趣，所以二人才会促膝长谈。
当然了，空远之所以这般卖力，目的还是为了拴住赵延洵这个大金主。
说穿了……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与大师一番畅谈，顿觉心头空明宁静，多谢大师开示！”
赵延洵的这番话可不是出于客气，与空远一番交谈，确实让他宁静了不少。
自从穿越以来，赵延洵心中总有一股紧迫感，今日总算释然了不少。
简单来说，空远相当于心理医生，而赵延洵今日客串了一回病人。
“王爷客气了，日后若有闲暇，老僧还可以与王爷讨论佛法！”空远笑呵呵道。
端起面前茶杯，赵延洵慢慢饮尽，放下杯子便起身告辞。
静室内只有他们两人，在赵延洵起身后，空远也跟着起身送行。
对这位老和尚有好感，赵延洵便对他多礼遇了几分：“大师留步！”
“殿下慢走！”说完这话，空远又对一旁的灰衣和尚道：“替我送送殿下！”
赵延洵转过身去，此时天已经黑了，周遭都已经点了烛火。
霍安领着几名侍卫候在外面，其后几名小太监提着灯孔，照出了一条路来。
“大师，不必派人送了，我们自己走！”言罢，赵延洵就漫步离婚。
原地，空远目送赵延洵离开后，脸上的笑容才逐渐消散。
“师父，为了安置这位雍王，让几位老居士腾地方，这……怕是得不偿失！”灰衣和尚低声道。
“回去把心经抄三遍！”
撂下这句话，空远转身进入了房间内，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另一头，赵延洵顶着月色漫步寺院内，风儿吹在脸上让人神清气爽。
“王妃他们都安顿妥当了？”赵延洵开口问道。
“已经安排妥当，都是收拾干净的房间，都有侍卫们严加把守！”霍安答话道。
“听空远老和尚说，卧龙寺的斋饭不错，你们吃了没有？”
“回王爷，吃过了……还算不错！”
瞥了霍安一眼，这厮确实是个无趣的货，若是林全肯定会大加形容一番。
“王爷，蓉娘娘托奴婢给您传个话……”
见霍安吞吞吐吐的样子，赵延洵便问道：“什么话？”
“娘娘说，请王爷去她院子里赏月，还说……”
“还说什么？”
“娘娘还说，王爷愿意和一个老和尚……聊那么久，难道还不愿陪陪她？”
说完这话，霍安连忙后退一步，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显然害怕赵延洵降罪。
赵延洵上前一步，弯腰靠近霍安一些后，才问道：“你既然这么害怕，为何还要替蓉妃传话？”
此刻赵延洵面无表情，霍安一时间猜不透他心意，只能老老实实答道：“奴婢若不传话，蓉娘娘说……要是奴婢不听话，就把奴婢赶到庄子里去！”
这次赵延洵就藩出来，皇帝还赏给了他许多田庄，这些庄子都需要人来管理。
黄蓉蓉威胁把霍安赶到田庄去，可以说是一种发配，霍安肯定会被要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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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霍安之所以会被要挟住，也是因为他知道赵延洵宠爱蓉娘娘，传个话不会有太大风险。
可观来讲，黄蓉蓉的做法确实有些“跋扈”，但赵延洵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此刻他终于明白，历史上那些宠妃干尽坏事，皇帝们为何都会予以包容。
当今的太安帝有端妃，他如今也有一位蓉妃了。
“为了你的前程，看来我只能去见蓉妃了……”赵延洵露出微笑。
听到这句话，霍安心里才松了口气，今日这事儿便妥了。
“走吧，去蓉妃哪里！”
所谓居士院，并不在卧龙寺内部，而是在寺院外的东侧单独修建，主要目的是为了避嫌。
此地风景更为秀逸，所以陇右权贵们的家眷，时辰晚了也愿意在此暂住。
如今这处居士院，已经全部被清空出来，专门安置赵延洵一家四口。
白天的那些香客们，则都识趣地离开了，和赵延洵一家挤在一起住，她们也会怪不自在。
三位王妃，分别住在不同的小院，当前这黑灯瞎火的状态，无人带路赵延洵短时间还真找不到。
和空远老和尚一番交谈，期间除了喝茶啥都没吃，赵延洵此刻还有些饿了。
就在他来到黄蓉蓉院子外，准备进去吃点东西，顺便和小可爱扯淡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拐角处窜了出来。
好在侍卫们不是吃素的，直接一把将这黑影拦住，揪住他的领口便是两个耳光。
“混账，瞎了你的狗眼，冲撞了王爷你担待得起？”侍卫严厉斥责道。
站在后方，赵延洵扫视了一眼被按在地上，身材略显肥胖的和尚，开口问道：“和尚，出家人讲究清净，你何故如此着急？”
“王爷，小僧贪睡误了时辰，害怕被戒律堂的长老发现，这才着急忙慌……差点儿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僧人战战兢兢道。
看在空远老和尚的面子上，赵延洵挥手让侍卫们退下，然后才放了这和尚离开。
就在赵延洵继续前行，即将走进黄蓉蓉院子大门时，迎面却来了一名侍女。
这人赵延洵认识，乃是薛宝筠的贴身侍女玉竹。
“王爷，王妃她病倒了……您去看看吧！”玉竹脸色着急道。
听到薛宝筠病了，赵延洵心头一惊，连忙问道：“王妃她怎么了？”
“回王爷……山上风大，许是着了凉，现在正闹头疼！”
此刻赵延洵也感到头疼，一边是薛宝筠的病情，一边是黄蓉蓉的邀请。
“派人去传太医没有？”赵延洵问道。
“王妃说并无大碍，便不让我们请太医，所以奴婢才来请王爷，过去劝劝王妃！”玉竹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无可奈何之下，赵延洵只能道：“好……去看看王妃！”
说完这话，赵延洵又对霍安道：“你去转告蓉妃，就说王妃病了，今晚就不陪她赏月了！”
第40章 尸体
第二天一早，赵延洵睁开了眼睛。
看着一旁熟睡的薛宝筠，此刻的他有些哭笑不得。
昨晚薛宝筠说头疼，赵延洵便用自己三脚猫的技术，亲手给妻子按摩起来。
可按着按着，旖旎氛围逐渐散发，以至于两人春心荡漾，直接就在床上滚了床单。
轻轻掀开被子，赵延洵走到一旁桌子坐下，提起茶壶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茶壶内是婢女不久前才添的热水，此刻倒进杯子里正冒着热气，口干舌燥的赵延洵直接一饮而尽。
他的这番动静，将一旁的薛宝筠惊醒，她的眼神中满是爱慕之意。
“王爷……”
听到薛宝筠的呼唤，赵延洵连忙转过身去，靠近问道：“爱妃，身子骨可好些了？”
昨晚上两人都干了那档子事儿，此刻还来说什么头疼，可把薛宝筠臊得不轻。
事实上，昨晚薛宝筠的头疼，完全是她使的小手段。
虽说她是正妃，但赵延洵对黄蓉蓉那般宠爱，还是让薛宝筠心生妒意，所以昨晚才借口头疼把赵延洵劫走。
“王爷，已经无碍了……”薛宝筠轻声答道。
夫妻二人说着闲话，外面侍奉的婢女们听到动静，便端着热水毛巾走了进来。
侍候他二人洗漱之后，才侍奉他们的穿衣。
站在镜子面前的，赵延洵摊开双臂任由侍女们施为，同时开口道：“昨日你与那些女眷聊了许久，打听到了什么事没有？”
“朝廷上那些官员对我恨之入骨，不知他们这些地方官儿，是否也视我为眼中钉？”
周承平找他麻烦，就已经够让他难受的了，若是陇右地方官儿也一样做派，那对赵延洵来说简直就没法儿活了。
薛宝筠正在梳妆，听到丈夫这番话后，脑中便开始斟酌起回答。
“王爷，昨日遇到的那些女眷，家中男人做什么事情，她们又能知道几分？”
“即便她们知道一些，如果家中官人不喜咱们王府，也不会当着臣妾的面来说！”
赵延洵点了点头，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些女眷都不傻，就算家中敌视王府，也不会堂而皇之表露出来。
“但臣妾昨日与她们一番畅谈，成了相识，也算是个好的开端！”薛宝筠笑着说道。
赵延洵点了点头，便道：“到了王府安顿好后，以你的名义邀请她们过府，到时候谁来谁不了，远近亲疏就一目了然了！”
“王爷所言极是！”薛宝筠笑意更甚。
和丈夫之间谈论正事，谋划王府日后运转，她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王爷，昨日只顾着和女眷们拉关系，却是忘了去拜这寺院有名的送子观音，不知王爷上午可有闲暇？”
原本赵延洵想去黄蓉蓉那边看看，但此刻薛宝筠提出请求，让他一时间不好拒绝。
“也好，也好！”
…………
另一边的院子里，一大早睁开眼后，黄蓉蓉就赌气起来。
此刻她坐在镜子前面，披散着头发一个人呆着，侍女们全都被赶到房间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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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该进早膳了，奴婢带人进来替你梳洗？”侍女兰儿的声音传了进来。
“不吃不吃！”黄蓉蓉撒起了大小姐脾气。
外面的侍女无可奈何，只能不再开口说话，独留黄蓉蓉一人生着闷气。
昨晚她精心准备，想要和赵延洵一同看月亮，谁知中间却被薛宝筠截胡了。
要是原先在家里，谁抢自己东西黄蓉蓉绝对会去理论，但对上薛宝筠她却怂了。
对薛宝筠这位王妃姐姐，即便对方表现得很亲和，但黄蓉蓉总是本能地感到畏惧。
就在她心里胡思乱想时，只听外面传来连串的脚步声，黄蓉蓉脸上立马露出欣喜之色。
她以为是赵延洵来了，可外面却响起林静玉的声音道：“蓉蓉？怎么还没梳洗用膳？你不是说今日要和我去后山转转吗？”
失望的黄蓉蓉没有开口，林静玉却没在外面干等着，而是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镜子前的黄蓉蓉，林静玉便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
王府之内，黄蓉蓉也就和林静玉亲厚一些。
“林姐姐，王爷他不喜欢我了！”
见黄蓉蓉带着哭腔，可把林静玉吓了一跳，以为她犯了什么大错。
等林静玉问明缘由后，她被黄蓉蓉气得想打人，这么大人了还作妖呢！
但林静玉还是尽心安抚，她知道黄蓉蓉就是这么个性格。
一番道理说罢，林静玉苦口婆心道：“王妃是嫡妻，你也得顾忌人家的感受不是？”
“林姐姐，你是说我从王妃那里抢走了王爷，而不是王妃从我这里夺走王爷？”黄蓉蓉不敢置信道。
“不然呢？王爷十晚有五晚和你一起，你还不知足？”林静玉白了一眼。
若非她对争宠之事不感兴趣，林静玉怕是也要嫉妒黄蓉蓉。
“哦……原来是这样！”
道理听明白，黄蓉蓉展颜一笑，这时她觉得一点儿都不生气了。
“兰儿……快来给我梳洗，难看死了！”黄蓉蓉冲门外喊道。
早已准备好的兰儿，带着几名侍女就从外面进来，然后开始伺候黄蓉蓉梳洗。
见她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林静玉竟觉得有些羡慕。
可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到一道惊呼声，惊动了屋里边说话的女人。
没一会儿，便有侍女跌跌撞撞跑来，面带惊恐说道：“娘娘……阁楼底下，有……有尸体！”
听到阁楼下有尸体，黄蓉蓉悚然一惊，林静玉也不能免俗。
“谁的尸体？在那处阁楼下？”林静玉还能勉强维持淡定，开始询问起来。
“就在南厢房那边，尸体是一个侍卫的，头……头都被砍了下来！”侍女声音有些颤抖，显然被吓得不轻。
林静玉正在思索间，却听黄蓉蓉在一旁惊慌道：“林姐姐，这……这该怎么办？我这院子里怎么会有尸体？他会不会变成鬼来找我？”
没功夫理会黄蓉蓉胡言乱语，林静玉当即道：“赶紧派人去通知王爷，再多叫一些侍卫过来！”
这是林静玉仅能想到的对策，她终究只是个才出闺阁的女人。
看着黄蓉蓉抓紧自己衣袖，即便林静玉也心感恐惧，此刻也只能强装镇定。
但同时她也在思考，究竟是谁杀的侍卫？目的又是什么？
关键为何会死在此地，难道是黄蓉蓉的仇敌？林静玉当即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第41章 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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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院内，赵延洵站在门口，看着大殿内蒲团上，薛宝筠正对着观音金身三跪九叩。
蒲团两侧，各有五名和尚敲钟诵经，足可见卧龙寺对此事的重视。
蒲团上，薛宝筠默默念完心中愿望，才在侍女的搀扶下从蒲团上起身。
起身之后撇开侍女，薛宝筠跨出大门来到赵延洵面前，开口道：“王爷，也不知这送子观音灵验不灵验！”
“这事儿观音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哈哈！”
薛宝筠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即脸色就漫起潮红。
在这观音院里，这么多僧人侍女都看着，赵延洵竟说起了荤话。
就在薛宝筠要嗔怒时，观音院门口来了名侍卫，向门口值守侍卫什么情况之后，才被放进了院子里面。
“殿下，蓉娘娘的院子里，死了一名侍卫！”
赵延洵正与薛宝筠说话，听到通禀后当即脸色一沉，立刻问道：“怎么回事？”
于是侍卫将自己所知的讲了一遍，听完之后赵延洵没有半点儿收获。
“殿下，还是去蓉妃那边看看吧！”薛宝筠表情严肃道。
王府里死了侍卫，无论怎么看都是非常严重的事，是必须要调查清楚的。
赵延洵点了点头，便领着薛宝筠一道，在侍卫们的护持下往居士院赶去。
…………
黄蓉蓉所居住的院子里，里面的侍卫足足十来人，全都围在院子中央的尸体旁。
而在一侧，百户许洪表情极为难看，这将是他的重大失职。
就在这时，院子外响起了脚步声，只见赵延洵带着薛宝筠走了进来。
“拜见王爷，王妃!”
赵延洵停在了尸体旁边，而薛宝筠则在侍女太监簇拥下，隔了两三丈远看着。
“头还被砍下来了？”赵延洵语气中饱含愠怒。
这种恶劣的行为，是在打王府的耳光，更是在打他的脸。
此刻有资格回话的只有许洪，只见他躬身答道：“是……”
“死了多久？”赵延洵沉声问道。
“大约三五个时辰！”作为战场上下来的人，许洪对死亡时间的判断，大致有一些分寸。
“三五个时辰，一个当值的侍卫死了这么久，你们难道都没有发现？”
“王爷，臣百密一疏，请王爷责罚！”
赵延洵冷笑一声，而后加重语气道：“百密一疏，我看你是百疏一秘密！”
听到这般严厉训斥的话，许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事儿他确实是有责任。
三个时辰换班时，下面人就发现了有侍卫不见，许洪只当此人是偷懒去了，打算后面找时间清算，并未对此事有重视。
可谁会想到，这名消失的侍卫，竟是被人给杀了，而且还死在蓉妃的院子里。
“孤和王妃，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尽忠职守的？”
包括许洪在内的侍卫们，精神上还是过于懈怠，才会发生今日之事。
若是发现问题就严格溯源，那会弄得此刻才发现尸体，而凶手早已不知所踪。
面对赵延洵的质问，许洪羞愧得无以复加，只能磕头认罪。
“王爷，臣死罪！”
见许洪磕得脑门儿出血，赵延洵才冷声道：“行了，磕破头也没用，人都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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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被杀是大案，这案子你亲自来查，将功折罪！”
许洪这才松了口气，侍卫被杀确实是大事故，更何况在其中他还有管理不当，赵延洵把他撤职法办都可以。
如今让他将功折罪，对许洪来说已是天大的礼遇。
“多谢殿下！”许洪再度叩头。
转过身起，赵延洵冷声道：“出去！”
许洪不敢怠慢，向周遭下属们打了个手势，众人才抬着地上尸体，小心翼翼退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大门，许洪黑着脸走在前面，麾下的总旗小旗们紧跟着。
这时其中一名总旗后怕道：“大人，总算是过了第一关了！”
许洪停下脚步，转过身直接就是一个耳光，打得刚刚说话这总旗眼冒金星。
“你个王八蛋，昨夜少了个人，你为何不严查？”
“人死了几个时辰才知道，而且还死在蓉娘娘院子里，你是想害死老子？”许洪怒斥道。
雍王宠爱蓉妃，这是王府上下都知道的秘密。
要是蓉妃有个好歹，许洪好不怀疑，赵延洵会一刀把自己砍死。
想起多日之前，赵延洵提刀砍怪物的情形，许洪就感到后背发凉。
被打的总旗直接跪在地上，这件事他的责任最大，但刚才却是许洪一人承担了赵延洵的怒火，所以他能理解上司的愤怒。
“大人，卑职死罪，卑职死罪！”
许洪冷哼一声，然后转身就往前走去，其他下属们连忙跟上。
当下查案才是最要紧的，等先过了眼前这一关，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
“把你们手下的人，能叫的全部都叫上，把通往山下的路封了，再把寺院各门都封锁了，然后从里到外给本官筛一遍！”许洪严肃道。
这时便有旗官问道：“百户大人，把寺院给封了，和尚们要是闹到王爷那里……”
许洪怒道：“王爷有说不可以封寺吗？和尚要闹，那就等他们闹了再说！”
“是！”
…………
另一边的院子里，躲在房间内的黄蓉蓉有些颤抖，她是被尸体给吓到了。
想到尸体在院子里待了一晚，她就感到不寒而栗。
院子内，侍女太监们都胆战心惊，一个个都低着头，生怕被赵延洵迁怒。
而一旁站着的薛宝筠，见丈夫还在生闷气，便上前道：“王爷……您可别上火，让下面人查就是了！”
但实际上，赵延洵非常上火，凶手的目的肯定不是杀侍卫，那就说明是冲他来的。
所以问题就来了，是谁想要对他下手呢？
这世上恨他的人多，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也多，此刻赵延洵全无头绪。
在即将到达元阳府前夕，发生了侍卫被杀的案子，这给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在赵延洵思索间，却听一道凄楚声音传来：“王爷……臣妾……都要被吓死了！”
然后便见黄蓉蓉梨花带雨，直接扑倒了赵延洵怀里。
薛宝筠面露不愉，而跟在后面出来的林静玉，则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的黄蓉蓉，即便赵延洵此刻仍感气愤，也只能安抚起小美人。
“不怕不怕……”
第42章 围寺
黄蓉蓉哭哭啼啼，赵延洵尽心安抚，但许洪和手下们却忙碌了起来。
站在台阶上，许洪对身旁的王宗说道：“王兄，多谢你帮忙了！”
为了尽快查明真相，为了尽快找出凶手来，许洪需要足够多的人手。
除了自己手底下的人，许洪还请了王宗派人协助。
王宗为人实在，许洪求到了自己这里，他直接就答应了援助人手。
此刻被调集的侍卫们，全都出现在了台阶下的坝子里，让旁边看扫地的和尚们看起了热闹。
向王宗道谢之后，许洪才走到了前面，下面议论纷纷的侍卫们，才逐渐的安静下来。
“诸位弟兄，咱们的一位兄弟，昨晚被刺客杀了……”
“而且凶手，还把他的头砍了下来！”
听到这里，下边侍卫一片哗然，怒火在他们心头烧了起来。
大家都是王府侍卫，为了同一个目的（保护雍王）来到元阳，今日刺客敢杀侍卫，明日这种祸事就可能落在自己头上，又岂能不让侍卫们同仇敌忾。
“此案必须要严查，咱们兄弟的血不能白流……”
说到这里，许洪表情越发严肃，只见他拱手道：“蒙王爷信任，此案如今交由本官严查，接下来……我要你们封锁下山道路，对卧龙寺内外进行搜查！”
“要是刺客还藏在山上，那就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许洪一番讲话，很快就将事情分配下去，可谓是粗中有细面面俱到。
事实上，这种事真要赵延洵来，他不一定比许洪做得好，他可没有同时指挥一百多人的经历。
所有人都去忙活，原地只留下许洪和王宗。
“许兄，如此大动干戈去找，难道不怕打草惊蛇？”
听到王宗这话，许洪答道：“蛇已经惊了！”
“既然已经惊动，刺客不就逃了？”王宗面露不解。
“王兄，你说刺客杀咱们的人，目的是什么？”
见王宗面露思索，许洪继续说道：“刺客一定是冲王爷去的，既然王爷安然无恙，那他必定还会出手！”
“所以你觉得刺客还在山上？”
“没错，所以我才让人封锁下山路，准备在这卧龙山上好好搜寻一番！”
王宗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可如果刺客一击不中，直接逃了……”
那当然一无所获，后面的话王宗没说出来，显然给许洪留了面子。
谁知许洪却露出笑意，转过身拍了拍王宗的肩膀：“所以啊王兄，我就只能祈求老天爷，愿那刺客还留在山上！”
事实上，许洪没把心里话说完。
他之所以这般大张旗鼓查案，一方面确实是为找到凶手，另一方面则有作秀的打算。
没错，某种程度上他是做给赵延洵看的，看他的用心和用事。
这样即便破不了案，看在自己苦劳的份儿上，赵延洵也可能会减轻对他的处罚。
但这些话绝不能说破，说破就等于找死。
侍卫们在卧龙寺内外行动起来，首先起冲突的地方，就是卧龙寺的山门。
见侍卫们如狼似虎冲来，山门处的知客僧当即问道：“施主，你们这是干什么？”
“从现在起，寺院里的僧人不得出入，我们大人要查案！”
解释完毕，侍卫们如狼似虎涌进山门，知客僧人直接被当成控制。
根据许洪的安排，寺院内每一处地方都要搜查，侍卫们当然不敢怠慢。
很快，整个卧龙寺都被搞得乌烟瘴气，和尚们就跟囚犯一样，控制在了各个佛殿内。
主持空远正在诵经，昨天接待赵延洵，可耽误了他不少修行，今日他得补上来。
砰砰砰……静室外响起的敲门声，将诵经和木鱼声打断。
“谁？”空远苍老的声音响起。
“师父，大事不好了，雍王派兵包围了寺院，把所有僧人都关了起来，在寺院内各处搜查！”外边灰衣和尚禀告道。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中还带有一丝哭腔道：“还好徒儿动作麻溜，才翻墙来到师父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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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空远一时间眉头紧皱，脑子里便开始思考这一切的缘由。
“雍王为何要如此？”空远起身后问道。
“徒儿不知！”
灰衣僧人才答完话，便听面前门被打开，眼前出现了空远的身影。
“随我去见雍王！”空远跨出门槛道。
“师父，这……”
“没听到吗？”
灰衣僧人只能领命，随后便搀扶着空远，两人便往山门处走去。
只有出了山门，他们才能去到居士院，然后才可以见到赵延洵。
走出主持院，很快他二人就被侍卫们拦下，要求他们束手就擒，以备盘问。
“老衲空远，乃是这卧龙寺的主持，要去见你们雍王！”空远面不改色道。
带队的是一名小旗官，只见他上下打量空远后，才道：“老和尚，我们王爷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老衲和你们王爷是朋友，还请施主代为通禀！”空远依旧云淡风轻。
见对面小旗官不为所动，空远接着说道：“昨日雍王还说，老衲要见他可直接前往拜访，如今让你们代为通传一下都不行？”
赵延洵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侍卫们根本不清楚，但他们却知道昨日雍王殿下，与这位老和尚相谈甚欢。
“老和尚，你可不要骗我！”小旗官冷声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可在说这话时，空远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于是这小旗官便带着空远，一道往山门处赶去。
虽然许洪说封锁山门，但这小旗官更不敢违抗王命，哪怕是可能违抗也不行。
来到山门处，在请示了守候在此的总旗官后，空远才带着徒弟走出了山门。
外面已经是那熟悉的光景，但卧龙寺内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空远不能坐视寺院砸在自己手里。
所以他来到了居士院，在侍卫们的看守下，敲响了院子大门。
咯吱一声，里面探出了一个小太监的脑袋。
“这位刚刚，贫僧乃卧龙寺主持，特来求见王爷，还请代为通禀！”空远笑呵呵道，很难想象他现在还笑得出来。
昨日赵延洵与空远在寺内游玩时，这名小太监便随侍在侧，他知道赵延洵与空远谈得来。
“大师稍等，小的这就去通传！”
见小太监这般恭敬的样子，后面侍卫们才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处置得当。
此刻空远却高兴不起来，他的心里焦急万分，每多耽搁一息寺院就多一份凶险。
他们这八百年古刹，可以说每个地方都是宝，被那那些侍卫碰着磕着都是损失。
没过一会儿，院门再度被打开，出现在里面的还是方才那小太监。
“大师，王爷说今日身心俱疲，不见外客，请大师回去吧！”
说完这话，也不理会空远的失落，小太监对后边侍卫们说道：“你们都听着，王爷说了，不可对大师无礼！”
第43章 禁地的发现
房间内，“身心俱疲”的赵延洵，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静静喝茶。
对他来说，安抚黄蓉蓉这作妖的性格，确实是非常累的一件事。
此刻，坐在赵延洵身旁的薛宝筠开口道：“王爷，为何不见空远和尚！”
赵延洵面露尴尬道：“昨日才与他结为忘年交，今日就把人家房子掀了，你叫我如何见他？”
薛宝筠点了点头，随即道：“凶手难道真的在寺院里？”
当她问出这话，就说明他不赞同这个可能。
赵延洵不置可否，而是答道：“总得查一查才知道！”
即便只有一丢丢可能，赵延洵都不会放弃掉，即便和空远这位忘年交翻脸也在所不惜。
薛宝筠是聪明人，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于是她便不再多问。
另一边，吃了闭门羹的空远，在徒弟的搀扶下返回了山门。
但他却没闲着，而是找到了寺院内搜查的几位总旗，祈求他们约束下属，尽量不要破坏寺内的建筑器物。
看在赵延洵的面子上，几位总旗只能捏着鼻子答应，这才让空远放心了不少。
在徒弟的搀扶在，空远徐徐往主持静室走去。
因为有赵延洵的王命，寺院内搜查审讯的侍卫们，都没来找空远的麻烦。
听见周遭是不是传来的惨叫声，空远的心在滴血。
就在这时，一旁的灰衣和尚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
察看左右无人后，灰衣和尚才靠近空远耳边，压低嗓音道：“师父，后山禁地……”
听到“后山禁地”四个字，空远整个人顿时僵住，当即道：“走……去后山守着！”
“是！”
卧龙寺所在的云唐山，后山方向乃是一片绝壁，通往禁地的路只有一条。
此地乃是卧龙寺内僧人圆寂之所，平日里除了例行扫除的和尚，即便是寺院主持也不得无故入内。
来到后山禁地，空远已是气喘吁吁，难为他一大把年级，还要走这崎岖难行的山路。
看着禁地严丝合缝关着的大门，灰衣和尚面带担忧道:“师父，您可得想个办法！”
想办法，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好办法，连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
只见空远推开徒弟，然后坐在了大门外的石头阶上，闭上眼睛双手合什，低声诵起了经文。
灰衣和尚没有空远这份定力，于是他走下了台阶，来到道路尽头石头后面，盯着远处情况。
…………
很快半天时间过去，许洪在亲自大人搜山之后，并未有半点儿发现。
于是他来到了卧龙寺山门，询问手下的查证情况。
最后的出的结论不尽如人意，侍卫们把寺内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不止如此，他们还对一些可能有嫌疑的和尚用了刑，最终也没有得到结果。
此刻，几名总旗站在许洪面前，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引来了许洪的怒火。
“废物，都他妈是废物……”许洪破口大骂。
虽然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极度的不爽。
一众总旗小旗不敢接话，他们只盼望着许洪骂完，这一关就算过去了。
只听许洪冷哼一声，然后便走下了台阶，事情到此毫无进展，他得仔细想想，如何去向赵延洵禀告。
走在甬道上，看着路边被看押的和尚们，许洪突然问道：“怎么没看见主持和尚？”
一旁的总旗连忙说道：“大人，王爷派人打过招呼，对主持要以礼相待！”
言罢，这名总旗还把空远去见赵延洵的事讲了一遍。
“主持空远和尚呢？”许洪随口问道。
旁边总旗愣了一下，然后才看向身后一名小旗官，方才是这人带空远去见的赵延洵。
被上司看着，这名小旗官立马答道：“回大人话……空远大师，好像往后山方向去了！”
听得这话，许洪顿时眼前一亮，问道：“后山？后山你们查过没有？”
旁边的总旗立马答道：“大人，后山是僧人们圆寂的地方，和尚们说是寺中禁地，我们还没来得及去查！”
许洪眼中闪着精光，所谓的禁地，不正好是是藏人的地方。
“带人人，去后山看看！”许洪大手一挥道。
后山禁地，这种地方只听名字，就可能藏着什么东西。
当许洪离开后，一部分侍卫留下看押和尚们，剩下的人都跟许洪去了后山。
后山通往禁地的必经之路上，当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时，灰衣和尚的心悬了起来。
当看到挎刀而来的许洪时，他就知道情况糟了。
于是他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走到空远跟前，面带惊慌道：“师父，他们来了！”
空远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扫向前方道路拐角处，身体却是纹丝未动。
很快，他的目光与许洪对视，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靠近之后，许洪笑呵呵道：“空远大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空远面不改色，抬头望着许洪道：“施主，此地乃是我寺僧人圆寂之地，日后贫僧也会在此涅槃，为何就来不得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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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洪一时噎住，他知道自己说不过空远，也就不想和这老和尚废话。
“大师，昨夜居士院那边遭了刺客，王爷震怒，特令在下严查此案，还请大师行个方便！”
许洪说得诚恳，空远却道：“本寺僧人，都被你们一一审问，各院房屋也都被你们翻了个遍，这难道还不够？”
“是……寺院内我们都搜过了，只有这一处还没有，只要然后我们进去看看，贵寺的嫌疑就可以洗脱了！”许洪一副为你好的表情。
空远表情充满严肃，沉声道：“此地乃是本寺禁地，历代都有寺规传承，非本寺僧人不得入内！”
“施主，请回吧！”
空远越是这样，许洪就越觉得里面可疑。
“大师，若是我非要进去呢？”
空远闭上了眼睛，随后道：“那你就从贫僧的尸体上跨过去！”
若是旁人单干阻拦，许洪早一刀把人砍了。
可赵延洵有明言，要对空远以礼相待，许洪也就只能按捺住冲动了。
“大师，莫非你真要和我们王爷作对？”
此刻，空远干脆不接话了，他就坐在大门前，要进去非得把他撇开才行。
“来人，去把这老家伙搬开！”许洪语气冰冷。
可他这话才说出来，就听空远开口道：“你们若上前一步，贫僧便咬舌自尽！”
“我卧龙寺虽小，但也在陇右也小有名气，难道你们雍王府的人才到元阳……要逼死卧龙寺的主持？”
空远这一番话，直接把许洪镇住了。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许洪已经无法做决定。
就在他心生退缩之意时，却听一旁的总旗压低嗓音道：“大人……你看路旁的石头上，那是不是血？”
顺着手下所指的方向看去，许洪顿时眼前一亮，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确实像血。
于是他仔细打量此地，此刻有的放矢寻找，竟让他找到了不少可疑之处。
石头上的血迹，路边折断的枝条，就连禁地大门上，似乎隐隐约约也有血迹。
“大师，你当真不让开？”许洪语气阴沉，此刻他又有了信心。
“阿弥陀佛！”空远双手合什，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第44章 一双眼睛
发生了刺客袭击这种事，赵延洵游玩之心顿时消减，所以他一直在房间里等着结果。
虽然他知道，很可能不会有结果。
百无聊赖，赵延洵正与薛宝筠下棋，准确的说是薛宝筠教他下棋。
手拈棋子，薛宝筠笑着说道：“王爷……您又要输了！”
观遍棋盘，赵延洵找不到可落子的地方。
“王妃，你可是半点面子都不给本王！”赵延洵无可奈何道。
就在赵延洵准备认输之际，却听门外传来了通禀声。
“王爷，许百户派人禀告说，在卧龙寺的后山禁地，发现了可疑迹象！”
“许百户要带人进去搜查，被卧龙寺主持空远挡在了外面，空远以命相抗，许百户无计可施……所以派人请王爷的意思！”
发现了可疑的踪迹？赵延洵立马来了性质。
许洪是个可靠的人，赵延洵相信他不会空穴来风。
空远以命相抗，这事儿必须要慎重处置。
这老和尚和陇右权贵多数都有关系，真要是把他给逼死了，不知道会引来多大麻烦。
赵延洵当即齐声，说道：“我亲自去看看！”
该不该进卧龙寺的禁地，如何处置空远和尚，这都得他亲自来决定。
…………
后山禁地入口，空远闭目盘腿，坐在大门外的石阶上，许洪带着二十多名旗官侍卫，站在原地等待着。
“老和尚，既然是佛门净地，那这些血是怎么回事？那些鸡鸭的骨头怎么回事？”
大门进不去，许洪也没让手下人闲着，命人把禁地大门外搜了一番。
这一搜，还真就发现了不少东西。
“佛门禁地看来是藏污纳垢之地！”许洪嗤笑道。
空远和尚养气功夫不差，不管许洪说了多少难听的话，他都一直没有理会。
就在这时，有侍卫高呼道：“王爷来了！”
许洪立马转过身去，其身后的侍卫们都自觉分开，给远处的赵延洵让开了路。
只见赵延洵一身黑色圆领袍，头戴网巾束着发，看起来格外干练果决。
“参见王爷！”
“免礼！”
待众侍卫们起身后，赵延洵已经走到了空远面前。
而许洪也跟到了赵延洵身侧，低声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告知，并将可疑之处一一指出。
听到许洪的介绍后，即便刚到此处的赵延洵，也对禁地之内起了极大的疑心。
“大师……你这是何苦？”赵延洵上前道。
赵延洵到来，空远才睁开眼道：“王爷，此地乃鄙寺圣地，还请王爷莫要与贫僧为难！”
见空远直奔主题，赵延洵也就不多废话，直言问道：“难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空远没有答话，但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让赵延洵深感犯难，老家伙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样子，确实让他不好处置。
就在赵延洵纠结之际，他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
在这末世到来的世道，所谓的人情世故和仕林看法，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在秩序稳定的时候，这些是控制人的枷锁，可这世道马上就要崩坏了呀！
想通了这一点，赵延洵却又觉得事情简单起来。
“大师，你如果死了……本王会让全寺的僧人给你陪葬，本王说到做到！”
赵延洵是在威胁，同时也是在赌，空远会更在意僧人们的命。
所以这就要求，赵延洵在说话的时候，一定要表现出坚毅的心志。
一定要让空远相信，自己会不惜把寺院所有和尚杀掉。
空远与赵延洵四目相对，这是两人意志在搏斗。
赵延洵态度坚决，此刻他竟真的伸出一股狠劲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和尚杀光。
感受到赵延洵的杀意，空远露出痛苦的表情，随即道：“王爷，你何苦要为难贫僧！”
然而赵延洵根本不理会他，而是下令道：“许洪……”
“去寺院里抓几个和尚过来，直接斩首！”
许洪愣了一下，真的要杀人？而且还是那些无辜的和尚？
他们还未丧尽天良，所以才会有这般想法，但这并不妨碍他执行命令。
就在此时，只听空远一声大喝道：“住手！”
然后便见他从石阶上起身，徐徐道：“王爷……请进！”
赵延洵笑了笑，示意许洪带人开门后，才道：“大师救了寺院众僧人，不管是佛祖还是贵寺圆寂高僧，都会赞你功德无量！”
赵延旭说的是真心话，但空远此刻却不答话，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禁地大门被打开，引入眼帘的是一片萧瑟景象，一座座石塔错落其间。
一阵阴风吹来，让赵延洵感到一阵透骨凉意，甚至他还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腐臭气味。
说穿了这里就是个坟场，有腐臭味貌似也正常，赵延洵没有过多去想。
“走……进去看看！”赵延洵沉声道。
许洪往前一挥手，立刻有侍卫进去探路，而赵延洵则在严密保护下，踏进了这处禁地。
里边比赵延洵想象中要大，但且建筑种类却很单一，除了石塔还是石塔。
“派人守住门，把里边儿好好搜一搜！”赵延洵吩咐道。
而此刻，空远在徒弟的搀扶下，也颤颤巍巍走了进来。
“王爷，此地乃是历代僧人圆寂所在，若是查看无误……就快叫他们离去吧，莫要搅扰了此地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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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不为所动，缓缓道：“大师，你说话的时候，不也搅扰了此地清净？”
空远被噎在原地，此刻他也知道了，自己说什么都是白费心思，他也就干脆不说话了。
在侍卫们的环绕下，赵延洵在石塔之间游走，其余侍卫们则在各处搜寻着。
“这上面怎么也有血迹？”
赵延洵的视力经过加强，所以被他看见在石塔上，也有干涸后的血迹。
被赵延洵问到，空远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上前查看都并未说话。
“大师，此地平日里有谁来过？”赵延洵问道。
“除了定期洒扫的僧人，无人会来此地！”
“那最近一次到此的僧人是谁？”
“这就得回去查了，贫僧却是不知道！”
他二人在这边言语交锋，其余侍卫们也都没闲着，都在此地仔细搜寻着。
本来这地方都是石塔，可在东侧角落的墙根下，此刻却堆着如小山般的柴火。
这地方堆着柴火，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儿，发现此地的几名侍卫便小心翼翼上前查看。
待他们走近之后，却又发现地上有被剐蹭的痕迹，仿佛试图在掩盖什么。
这就更让他们起疑心了，几人心中戒备更甚，甚至有人把手握在了刀柄上。
几名侍卫互相使了眼色，然后一同向柴火堆靠近，神色间满是凝重之色。
之间有人抽出刀来，一刀挑进了柴火之中，透过缝隙……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第45章 怪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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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极度嗜血的眼睛，以至于看到这双眼的侍卫，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谁？谁在里面？”持刀侍卫语气颤抖呵斥道。
见他这幅模样，其余几名侍卫立刻抽刀出鞘，所有人都处于高度戒备之中。
侍卫们缓缓靠近，余下几人也透过柴火之间缝隙，看见了里面猩红的眼神。
“出来！”带队的小旗官冷声呵斥道。
“大人，里面不止一个！”有侍卫惊呼道。
经手下人提醒，带队小旗官这才发现，里面足足有六个人。
“出来！”
带队小旗官怒吼一声，直接冲前砍出一刀，把拴着柴火的绳子斩断。
随着绳子断掉，码在一起的柴火失去束缚，然后往四面八方倒了去。
柴火里面的人露出了真容，他们一个个都是些形容枯瘦，眼珠异常凸起，里面布满了血丝，面貌异常狰狞
“是……是怪物！”有侍卫惊呼道。
雍王府的侍卫中，只有许洪手下的人，跟随赵延洵一道亲眼见过丧尸。
“赶紧通知王爷！”
带队小旗官下令后，连忙后退了两步，其余侍卫也都后退了几步。
“吼……吼……”
被他们惊醒，几个丧尸立刻窜动起来，嗜血的眼睛扫向几名侍卫，只想把这新鲜的血肉生吞活剥。
好在他们身上都拴着绳子，限制了他们的行动能力，否则这几名侍卫必然凶多吉少。
另一头，赵延洵带着人在石塔间走动着，只希望能发现更多一些东西。
虽有一些发现，但空远根本不配合，让赵延洵根本无计可施。
可就在他抬头间，却看见禁地最里边，一座最为古朴的石塔上方，竟有一缕缕黑气冒出。
黑气……又是熟悉的黑气，赵延洵心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就在他想要上前查看时，却见东侧快步跑来一名侍卫，神色间的惊恐掩饰不住。
“王爷……那边有怪物！”
侍卫口中喊出的话，让赵延洵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甚至于此刻他还有些兴奋。
这一路走来，他都没遇到过有丧尸，这次终于被他给碰上了。
倒不是说赵延洵喜欢末世，而是在末世已经到来的情况下，他只想尽快的强大自身，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和家人。
结合着古朴石塔上的黑气，赵延洵基本可以判断，这里有丧尸是有可能的事。
陨石可以缓缓再处置，但却必须先拿到丧尸的人头，那可是他升级的关键。
“走……看看去！”赵延洵沉声道。
但他却没注意到，当侍卫禀告有怪物时，空远脸上露出了“糟糕的表情。
在侍卫的带领下，赵延洵快步往事发地赶去，神色间已露出了兴奋之色。
而一把老骨头的空远和尚，也挣扎着跟上了赵延洵。
很快，赵延洵带着的大队人手，来到了东侧柴火垛前。
足足六个丧尸，赵延洵心里乐开了花，这又能贡献一个技能点了。
亲眼看到怪物，即便对方被绳子拴着，许多侍卫心里都感到发慌，这都是许洪手下的人。
而被王宗派来支援的侍卫们，没见识过丧尸的厉害，他们反倒要镇定许多。
身前足足站三排侍卫，将赵延洵和丧尸分隔开来，空远此时也站在后面。
此刻丧尸被捆着，赵延洵也不急着杀掉，而是回头对空远道：“大师，难道你阻止我们进来，就是因为这些怪物？”
谁知空远却道：“他们不是怪物，而是我寺的洒扫僧人，只不过是得病了！”
得病了，这个时代的人没见识过怪物，连王昌信那样的太医，不也认为妻子是得了怪病。
“大师，他们已经不是人了！”赵延洵沉声道。
哑巴，赵延洵排开身前侍卫，往前走时顺手抽出身侧侍卫佩刀，然后握着刀靠近了丧尸。
见赵延洵靠近丧尸，可把许洪急得不行，他是清楚这些怪物不惧刀枪，残忍嗜杀本性的。
于是许洪立刻带着几名侍卫上前，吩咐众人如何动手，要将这些怪物清理掉。
可就在他们要动手时，却被赵延洵下令喝止，并命令他们退回去。
若非赵延洵身手出众，许洪不会遵令而行，毕竟主子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赵延洵来到了丧尸们面前，此刻两者相距不过一米。
有新鲜活物靠近，丧尸们竭尽一切可能，都把脖子伸到了最前方，想要一口咬断赵延洵的脖子。
忍受着浓厚的腐臭气息，赵延洵提刀放在了最前面丧尸的脖子上，然后回头对空远道：“大师，他们都已经死了，变成了不是人的怪物！”
言罢，赵延洵动作麻溜，提刀回撤然后猛然往前，直接把刀子插进了当前丧尸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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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这头丧尸跟没事人一样，依旧龇牙咧嘴想要咬人，对身上的伤毫无反应。
为了给空远证明，赵延洵又连续捅了几刀，而且还捅了其他几头丧尸。
空远心痛不已，那可全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岂能任由赵延洵残害。
空远想上前面阻止，却被侍卫们给拦住，这让他是悲愤交加。
可当时间过去几息，那那些被捅到了致命部位的和尚们，已经跟没事人一样嘶吼龇牙时，空远就发现了不对之处。
“大师，看到了没……他们都不是人了！”
“而是成了没有思想，一心只想只想撕咬活人的行尸走肉！”
配合着赵延洵的解说，这些丧尸还发出了更为中气十足的嘶吼，神色间不见半点儿感情。
此时许洪也在一旁帮腔道：“大师，正常人谁都捅了这么几刀，过这么久也该见佛祖去了！”
赵延洵说出的真相，让空远老和尚一时间不知如何回驳。
他虽隐约觉得赵延洵说的是对的，可他还是难以接受这是事实，虽然事实已经摆在了他面前。
这时赵延洵继续说道：“这些怪物必须要除掉，否则你们寺里的僧人，全都会被他们咬死，成为一样的行尸走肉！”
言罢，赵延洵再度提起刀，看向面前的丧尸道：“要想彻底杀掉这些怪物，要么砍断他们的脖子，要么捅穿他们咽喉……”
这些话，赵延洵是对侍卫们说的，虽然其中有人已经见识过丧尸。
“都看清楚了……”
言罢，赵延洵提刀就砍，只听“唰”的一声，最前面丧尸的头冲天而起。
血水从脖子出涌出，原本好杀且强壮的身体，就跟断了的木桩一样倒了下去。
“叮，斩杀一个丧尸，获得技能点0.2，可用技能点0.2。”
第一轮升级完毕后，每击杀五头丧尸，才能获得一个技能点。
但这里一共有六个，足够让赵延洵给自己升一级。
第46章 怪物2
看着赵延洵手起刀落，就将怪物当场斩杀，在场众人心中皆是一震。
“住手……”空远急呼道。
他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侍卫们拦了下来。
“王爷，剩下这些怪物，就交给我们吧！”许洪谄媚道。
“不必了……”
说完这话，赵延洵走向了下一个丧尸，提起刀就往前捅去，直接就把面前丧尸脖子洞穿。
刚刚受了七八刀，这些怪物都屁事没有，可在赵延洵捅穿其脖子后，这头丧尸也就倒在了地上。
“叮，斩杀一个丧尸，获得技能点0.2，可用技能点0.4。”
当系统声音落下，赵延洵才对一众侍卫道：“都看到了？除了把怪物头砍下，只要刺穿他们的脖子，一样能要他们的命！”
乖乖，王爷这是把杀人当切菜了……这是大多数侍卫心中的感慨。
在他们心中，赵延洵威严变得更重。
剩下还有四头，该讲的都说完了，赵延洵让众人都退开一些，今天他要好好活动筋骨。
在第一轮升级完毕后，他还没全力出手过，今日正好来试试。
侍卫们不明就里，但还是全都退出了四五丈，个个都拿着刀戒备着。
看着不远处嗜血的丧尸，赵延洵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砍断了其中一人身上的绳索。
“嗷……吼……”
解脱束缚，这丧尸直接从柴垛里跳出，张嘴就冲赵延洵咬了去。
而赵延洵则借助灵活的身手，在石塔之间不断变换位置，每一次都躲过了丧尸的袭击。
实打实的说，这一幕看起来格外凶险，站在外围的许洪等人，都暗自替赵延洵捏了把汗。
赵延洵是为了测试自己的实力，此刻见对付一个丧尸轻而易举，也就不想再浪费时间。
只见他飞起一刀劈出，直接将冲到面前的丧尸砍成了两截，内脏血水溅得到处都是。
这一幕可谓血腥之际，远处被拦住的空远直接闭上了眼，口中诵起了经文。
旁边的灰衣和尚，干脆没忍住呕了出来，好在侍卫们都忍住了。
“叮，斩杀一个丧尸，获得技能点0.2，可用技能点0.6。”
就在赵延洵聆听着系统声音，期待着技能点快集满一个时，旁边却响起了惊呼声。
“混账，住手！”
赵延洵转过头去，却见许洪指着自己身后，于是他立马回过身去。
只见一个身材瘦小年轻和尚，已经解开了其中一名丧尸，此刻正在解开第二人。
此人一直藏在柴垛中，之前竟无人发现他的存在。
“师兄快跑！”瘦小和尚高呼道。
瘦小和尚口中的师兄，就是被捆着的几个丧尸，一直都是他在“照料”生病的师兄。
见赵延洵滥杀无辜，这瘦小和尚此刻终于鼓足勇气，要解救自己的几个师兄。
却直接转过身来，可当这瘦小和尚去放第二个丧尸时，他口中已经被放掉的师兄，却转过身来直接扑向了他。
瘦小和尚躲避不及，直接被丧尸给缠绕住，而被他解开绳子的第二个丧尸，随即也跟着扑了上去。
“师……兄……是我……”
当最后一个“我”字出口，瘦小和尚已被咬断了脖子，至死他都不敢的相信，师兄会真的咬死自己。
接下来的一幕极其血腥，两头丧尸当着一众人的面，用他们锋利的牙齿和爪子，对瘦小和尚的尸体开肠破肚，大快朵颐起来。
“了凡……”
一道凄厉的声音传出，却见北侧一处高大的石塔上，冒出了一个胖和尚。
看见此人，赵延洵觉得有些眼熟，随即想起此人前天昨天夜里他见过。
这时，许洪带着侍卫赶了上来，十几号人簇拥在赵延洵身侧。
两个丧尸被释放，危险程度直接翻了一倍，再加上亲眼目睹这些丧尸的残暴，许洪可不敢让赵延洵犯险。
但赵延洵却觉得自己能应付，只听他语气森冷道：“去几个人，把那石塔上的胖和尚拿下，其余人全部退下！”
许洪想要说话，却被赵延洵用眼光瞪了回去。
“撤！”
待许洪几人离开后，正在撕咬的两头丧尸，也放开了死透的瘦小和尚。
两头丧尸徐徐起身，新鲜的血水滴得到处都是。
赵延洵手握钢刀，此刻还有心情耍几个刀花，不料却激怒了这两头丧尸。
“吼……”
一声大吼，两头丧尸朝赵延洵冲了过来，可让远处的许洪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即便是他这种经过生死大战的人，面对上这两头发疯的怪物，也不敢说百分百能应对。
赵延洵或许身手不错，但他毕竟是长于深宫的皇子啊，他怎么能应对这种生死之局面。
然而下一刻，许洪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赵延洵非但没有后退，还提着刀冲向了两头怪物，一个劈砍就将其中一头怪物脑袋砍掉了大半。
从赵延洵开始动手到现在，每一幕都可谓极度血腥，此刻更是让众人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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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倒其中一头怪物，赵延洵的动作被迟滞，另一头毫无畏惧直接就扑了上来。
抽刀回撤，赵延洵抬腿就是一脚踹了出去，直接便将冲过来的丧尸踹退好几步。
连续退了三步，赵延洵得以稳住身形，然后再度提刀冲丧尸冲了去。
而那丧尸根本没有害怕，张牙舞爪也冲赵延洵冲了过来，然后就被斩断脖子。
“叮，斩杀两个丧尸，获得技能点0.4，可用技能点1，可升级，是否提升？”
一如既往，在一共四个技能点中，赵延洵能够提升的只有心力。
“提升！”
“叮，加点完成
可用技能点：0
宿主：赵延洵
心力：3+（感知10米，警报1米）
臂力：200斤+
腿力：200斤+
时间：10分+（8:41）”
一轮技能提升完毕后，整个系统面板都有了变化，颇让赵延洵有些耳目一新。
看到心力括号内的说明，赵延洵感受着周遭情形，果然发现了新技能的非常之处。
闭着眼睛，十米之内有多少人，有没有丧尸他都能分辨。
当他试用感知能力之后，再看系统面板上，时间已变成了8:22。
这让赵延洵有些惊讶，原来这感知能力全开，就等于他全力出手的消耗。
他本来还想着，往后等感知能力变强大了，直接开着全地图玩儿，如今看来很不现实。
可这个警报一米又是什么？短暂思考后，赵延洵心中有了猜测。
只见他迈动脚步，走向剩下的一头丧尸，此刻这丧尸还被困在柴火堆里。
当赵延洵与这丧尸距离只剩一米时候，系统面板发出了警报声：“警报，有丧尸，警报，有丧尸……”
果然如此，一米的距离才触发警报，也就是感知能力的十分之一，赵延洵心中暗道。
这是意外的惊喜，如此他就不用担心，睡着之后被丧尸偷袭了。
只不过如今看来，这一米距离的警报，暂时还有些鸡肋。
但有总比没有好，往后心力等级提高，必然扩大报警范围。
第47章 石塔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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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将刀抬起，赵延洵本想一刀把眼前这丧尸砍，但最后他有了新的想法。
把丧尸杀了，无非增加0.2个技能点，也就仅此而已。
可若是把他留下，拿去给世人展示，让大家相信丧尸的存在，并提前加以防备，便能救下更多的人。
想到这里，赵延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刀子放在了丧尸的肩膀上。
“来人！”
只需要一声招呼，许洪立马带着侍卫赶了过来。
“请王爷吩咐！”
将刀从丧尸肩膀上放下，赵延旭随手递给了一旁的许洪，然后道：“找些绳索，把这怪物捆起来，然后带走！”
怪物这么危险，直接杀了才是正道，嗜杀的王爷为何要放过他？
许洪心中不解，他发现自己从没看懂过这位王爷，但此刻他却识趣的没有多话。
“张小旗，你带手下的人，把这怪物捆起来严加看管，一定要小心，不要被怪物抓伤咬伤！”
听赵延洵讲了这么多次，许洪也对怪物有了深层次的认识，所以他能提醒手下侍卫。
赵延洵则走到了另一边，看向了地上被咬死的瘦削和尚。
人被咬死后会变成丧尸，但此刻瘦削和尚脖子都被咬断，这就让赵延洵有些犯难了，不知道这种情况会不会变异。
想到这里，赵延洵又叫过来两名侍卫，让他们在这里盯着，若是变异直接将丧尸格杀。
至于赵延洵本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见他走向了空远，老和尚此刻已经呆在原地，方才一幕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
“大师，你可知你的这些徒弟，为何会变成吃人的怪物？”
赵延洵的这句话，直接将空远从呆滞中拉住，他当然很想搞清楚这个问题。
“施主……知道？”
看着空远大悲的目光，赵延洵点头道：“大师跟我来！”
赵延洵走在前面，空远没有多想，便跟着他一道走去。
许洪也带着人立马跟上，此刻他大概已经知晓了缘由，毕竟这事儿他跟着赵延洵处理过一次。
来到一处古朴的石塔前，赵延洵停下了脚步。
“大师，缘由就在此处！”赵延洵指着石塔侧面，那里有一个豁口。
在赵延洵的眼中，石塔豁口处正冒着黑气，蔓延距离足有两丈距离。
空远没看出端倪，便问向身侧的灰衣和尚道：“这里怎么破了个口子？”
“师父，徒儿不知！”灰衣和尚一脸懵逼。
却听赵延洵道：“三月初一夜晚，天外有陨石飞跃，夜间宛如白昼！”
“这石塔的豁口，就是天上掉下的陨石砸出来的，而这陨石便是引起人体异变，成为吃人怪物的缘由！”
说到这里，赵延洵弹了弹衣袖，上面不知何时沾上了肉沫，人的肉沫。
赵延洵的说法，空远虽然无法理解，但也算知道了个大概。
“王爷，既然如此……那该如何处置？”空远双手合十道，对赵延洵滥杀僧人一事，此刻他心里释然了不少。
“为了全寺僧人的安危，必须把这陨石处理掉！”赵延洵表情严肃。
“该怎么做？”
“拆掉石塔，想办法取出陨石，然后再把他深埋地下！”
原本赵延洵以为，自己要多费几句口舌，空远老和尚才会同意拆塔。
谁知空远却干脆道：“可以！”
那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赵延洵立刻吩咐侍卫拆塔，必须把那豁口拆大一些，才能把那陨石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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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拆塔也不是件容易事，人必须站在黑气的辐射范围外，所以还得想个妥善法子。
却听许洪提议道：“王爷，不如砍一根粗壮点儿的树，兄弟们抬起来直接把这石塔撞开！”
暂时没想到更好的法子，赵延洵也就同意了这个办法。
侍卫们的执行力很强大，没一会儿弄来了一根树，在许洪的指挥下抬起来就往石塔撞了去。
二十多条大汉一齐用力，只撞了七八次，石塔便被撞出了一个大口子。
随后他们又使用钩子将陨石勾出，然后又用在长福镇的办法，找来稀泥将陨石包裹住，然后才将其运出了这处禁地。
亲眼看着侍卫们挖深坑，然后将陨石埋进了两米深的地下，赵延洵的心才松了口气。
“大事，祸根已经埋下，往后绝不可再让此物重见天日，否则全寺的僧人都有性命之忧！”赵延洵语气恳切。
经过这么一会儿，空远理解了赵延洵的苦心。
“多谢施主！”
见空远配合，赵延洵心里才松了口气，否则他就该杀人灭口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赵延洵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善人，不然想都不想就会把人灭口。
“大师，之前你为何要阻止本王入此禁地？真是不想让我搅扰圆寂高僧尸骨？”
这个问题必须要问清楚，侍卫被杀一事没有查清楚，赵延洵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空远叹了口气，便道：“王爷，其实贫僧知道……他们几个不是生病，但贫僧还妄想着，他们几个人的病能痊愈！”
“从二十多天前有僧人出事，此地就被贫僧列为禁地，除了派去照料病患的僧人，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派去照料的僧人一个接一个的染病，直到今天已有六名僧人变成……怪物！”
说到了这里，空远眼中难得流出泪水，但被他伸手抹去了。
“这地方见不得光，所以贫僧今日才阻止王爷入内，还请王爷恕罪！”
“禁地之中的胖瘦僧人，也是你派去照料‘病患’的？”赵延洵接着问道。
空远点了点头，看得出此刻他更痛苦了，除了最开始的被辐射变异的僧人，余下众僧可以说都是被他害死的。
“大师，回去休息吧！”赵延洵沉声道。
空远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问道：“王爷，了尘是个好孩子，您看什么时候放了他？”
愣了一下，赵延洵才想明白，了尘就是自己让人抓了的胖和尚。
“大师，我有些话要问他，你就不要多管了！”赵延洵沉声道。
就在这时，许洪从旁边过来汇报情况。
那头活着的丧尸已经捆好带走，前后过了半个时辰，死掉的瘦小和尚没有变成怪物。
但赵延洵为了保险，还是派人再守着一天，如果不变异就说明没事了。
见空远没有离开的意思，赵延洵便直接带人告辞了，老和尚显然还要在此缅怀一阵。
“觉远……”
见到师父呼唤，一直跟着空远的灰衣和尚连忙答道：“徒儿在！”
“三天之后，贫僧传你衣钵，往后这卧龙寺，就靠你来护持了！”
见师父要把主持之位交给自己，觉远心头一阵欣喜，但转而又感到责任沉重。
“遵命！”
第48章 再死人
回到居士院，赵延洵便在侍女的侍奉下，重新更换了衣物。
王府家大业大，这种被秽物所染的衣物，侍女们照例是要扔掉的。
赵延洵发现了这个苗头，立刻便出言制止。
待侍女拿着衣物退下后，陪在一旁的薛宝筠开口道：“王爷，王府有不少上等绸缎，如何也不会短了您的衣物，你何必要留下这一件！”
听薛宝筠这样说，赵延洵眼前一亮，今日正好说通妻子，让她负责独处府中节约。
“王妃，记得我曾跟你说过，这天下的末日即将到了，你可还记得？”
这说法薛宝筠隐隐约约记得，但她以为赵延洵是玩笑之言，所以从未放在心上过。
“王爷，好好的太平盛世，怎会有您说的末世？”薛宝筠很是郁闷。
“之前出现的吃人怪物，想必你已经听说过……”
给林静玉看病的大夫王昌信异变为怪物很多人都是看见过，所以薛宝筠是知道的。
见薛宝筠不说话，赵延洵才接着道：“这些吃人的怪物，往后比蝗虫禽兽还多，到时候世人活命都难，谁还会来织绸缎？”
“真有这般严重？”薛宝筠仍旧不敢置信。
没有亲眼见过丧尸咬人的景象，薛宝筠有这种心态很正常。
“说不定更严重，咱们王府里的人，到时候也不知能保全多少！”赵延洵神色黯然。
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传递低落情绪，否则其他人只会更绝望。
于是他又露出笑容，说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本王不死，就一定会护住你！”
这种土味儿情话，配合着赵延洵真挚的表情，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王爷，臣妾会督促府内仆婢，不再铺张浪费！”薛宝筠动情道。
就在夫妻二人感情升温之际，却听外边传来霍安的声音：“王爷，许百户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
赵延洵要见外臣，薛宝筠便起身告辞。
几息之后，许洪就从门外进来，参拜之后才起身侍立。
“殿下，那了尘和尚臣已经问过话了！”
端起茶杯，赵延洵漫不经心道：“说说看！”
“昨晚后山的怪物逃出了一个，了尘是出来寻找，然后才到了居士院附近！”
昨晚居然有丧尸逃出，赵延洵惊得放下了茶杯，此刻他后背不由冒出了一股冷汗。
幸好昨晚没出事，否则要是王府内谁被咬了，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烦。
“怪物出逃，了尘和尚也知事态严重，所以才慌不择路，差点儿冲撞到王爷！”
点了点头，赵延洵接着问道：“昨晚他在居士院，就没听见看见什么？”
“臣严加询问，这和尚才老实交代，昨晚他在居士院外游走，被当值的侍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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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卑职已经查过，昨晚当值的侍卫，都说自己没见过了尘，所以臣推断……发现了尘应该是徐三福！”
徐三福，就是被砍下脑袋的侍卫。
“了尘说，徐三福想拦下他盘问，他怕耽搁找寻怪物便逃了，可他才跑出七八丈，了尘说他回头就没看见侍卫！”
赵延洵站起身来，沉声道：“所以你觉得，徐三福是在这个时候，被人一刀索命？”
“王爷英明，臣就是这样想的！”
问题是到了这一步，所谓的刺客还是毫无头绪，这让赵延洵极其不爽。
“还问出了什么？”赵延洵冷声道。
见赵延洵面色不善，许洪的心立马悬了起来，他现在还是戴罪之身。
“王爷，其他的……便没问出什么了！”
说这话时许洪很心虚，这件事他有责任，生怕赵延洵直接把他撸掉。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霍安的声音：“王爷，蓉娘娘那边出事了！”
听到这话，赵延洵当即转身面向门口，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王爷，蓉娘娘院儿里的一个小太监，死了！”霍安谨慎答道。
“怎么死的？”
“据说是中毒！”霍安没亲眼看见。
“过去看看！”赵延洵脸黑得像碳一样。
末世到来也就罢了，他都搬出京城来了，却还有人要找他麻烦。
王府之中连续死人，赵延洵的心中窝火不已。
“去看看！”
待赵延洵离开，许洪心里松了口气，方才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虽然这一关暂时过了，但许洪却在心头下了决心，往后绝不会再让此等事发生。
几分钟后，赵延洵来到了黄蓉蓉的住所。
侍卫们守卫在周边，侍女太监们噤若寒蝉。
院子中央摆着一具太监尸体，几名太医正聚在旁边，仔仔细细查看着。
“拜见殿下！”几名太医起身行礼。
示意太医们免礼后，赵延洵才看向地上的躺着的太监，随后问道：“怎么死的？”
为首太医当即答道：“殿下，据臣几人推断，这小太监是中毒而死！”
“怎么中的毒？”
只见这太医拿出了一个酒壶：“这小太监中毒的时候，正好喝了这壶酒！”
“臣已经验过，这酒里被下了毒！”
这下问题又来了，谁会在酒里下毒？下毒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就为了毒死一个小太监？
扫视院内众人，赵延洵沉声问道：“酒是从哪里来的？”
侍女们无敢回答，多数人是真不知道情况。
就在赵延洵要命人审问时，却听旁边传来一道凄楚声音道：“王爷，臣妾有罪！”
转过身去，只见黄蓉蓉在侍女搀扶下，跨出门槛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又是闹哪出？赵延洵心头极不耐烦，但还是忍住脾气没有发作。
众目睽睽之下，赵延洵只能问道：“爱妃，你有何罪？”
“那小太监偷喝的酒，乃是昨夜赏月准备用的……王爷昨夜爽约，臣妾就命人把宴席撤下！”
“想必是这小太监截留，偷喝了酒水……那知道他却中毒死了！”
黄蓉蓉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赵延洵心头也没那么气了。
此处也可看出黄蓉蓉头脑简单，旁人遇到这种事躲都来不及，她却主动往自己身上揽。
“谁和这小太监住在一起？”赵延洵冷声问道。
“王……王爷，是奴婢！”旁边一名小太监战战兢兢起身。
“昨夜蓉妃让你们撤下酒宴，这壶酒被你们截留后，可有旁人经手过？”
“回……回王爷，这酒被小三子藏起来的，奴婢也不知道他放在何处，有没有其他人经手过！”
下人截留这种事虽不稀奇，但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小三子藏起来很正常。
既然是被藏起来的，就说明在酒宴被撤下之前，很可能就已经被下了毒。
如果昨晚自己不是临时有事，喝下了这壶被下毒的酒……赵延洵背后再度冒出了冷汗。
昨晚的刺客，会不会就是下毒之人？
要在侍卫环绕下杀掉赵延洵，下毒是最稳妥也是最可行的办法。
第49章 下山
院子里一片沉默，几名太医此刻也不对话，他们有一颗置身事外的心。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院子里的这些人，还是有作案的嫌疑。
这些从京城里带来的人，即便有端妃层层把关，但还是有可能被人安插暗桩。
“霍安……”
“奴婢在！”
“让王宗调一队侍卫过来，把这院子里侍候的奴婢，全都审问一遍！”
“遵命！”
许洪连续办事不力，让赵延洵已经信不过他，所以才让王宗来办此事。
随着赵延洵这道命令发出，院子里近二十名侍女太监，全都被侍卫们看管起来。
眼圈一团糟心事，可赵延洵来不及烦闷，他还得先安抚好黄蓉蓉。
太阳西斜，王宗对侍女太监们的审问结束，最后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可以说，刺客一案的全部线索，到此就全部断了，根本没有继续往下查的可能。
事实上，背后能指使凶手的人，在赵延洵眼中也就那么几个。
太子和皇后都有可能，甚至于那些痛恨端妃干政的文官，一样可能会起杀心。
夜晚降临，一切喧嚣归于静谧，王府之内许多人辗转难眠。
特别是那些白天见了赵延洵击杀丧尸的侍卫，一个个只要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那血腥惨烈的一幕。
好在夜晚很快过去，当太阳再度升起之后，崭新的一天便又来临。
赵延洵才起身洗漱完毕，就听林全在外禀告，王室长史周承平来了。
都不需要见人，赵延洵就知道周承平来的目的，这家伙绝对是来劝自己下山的。
赵延洵走出门外，周承平正在院中等候，官服在身颇具威仪。
“拜见殿下！”
示意周承平免礼后，赵延洵才问道：“周长史，你怎么来了？”
“殿下，您在山上已经待了两天，该下山去元阳了！”
其实不需要周承平特意来请，赵延洵已经有了下山的想法，毕竟卧龙寺这地方他也待够了。
“嗯，此言有理！”言罢，赵延洵对身侧的林全道：“去传令，一个时辰之后我们下山！”
“遵命！”林全应答之后，立刻就传令去了。
见赵延洵如此干脆，周承平反倒有些错愕。
“周长史，在下山之前，本王要你看一样东西！”赵延洵笑呵呵道。
不知赵延洵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只要赵延洵愿意跟自己下山，周承平就愿意陪他玩儿。
“王爷，不知是看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赵延洵邪魅一笑。
随即他招来了一名侍卫，向对方一番耳语之后，侍卫就屁颠屁颠离开了。
接下来，无论周承平怎样旁敲侧击，都没能从赵延洵嘴里撬出半句话来。
两人在院子里一阵闲聊，赵延洵倒是气定神闲，周承平却忍不住走神。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才离开的侍卫飞奔而来。
“王爷，已经准备好了！”侍卫单膝跪地道。
赵延洵点了点头，才对面前的周承平道：“走吧……周长史！”
跟在赵延洵身后，周承平总感觉有些心慌。
很快他们来到一处小院，此处的安排了双岗哨位，防卫力度竟比赵延洵住所还要抢。
“殿下，这里是……”
“周长史，先进去吧！”赵延洵抬起手，示意周承平走前面。
见周承平面露迟疑，赵延洵表情越发和善道：“请吧！”
沉默几息后，周承平迈动脚步，踏入了院子里面。
才进大门，便看见里面站着二十多名侍卫，院子中央有一个方正物体，上面蒙着一张巨大的黑布。
停下脚步，周承平开口问道：“殿下，是要我看这个？”
“没错，去吧！”赵延洵笑呵呵道。
看到这个笑容，周承平心中越发没底，但还是转身面向了黑布遮盖的东西。
周遭侍卫面无表情，周承平找不到半点儿可用信息。
在赵延洵的注视下，他只能一步一步靠近黑布，此刻他隐隐约约已听到，黑布之中传出了低沉的嘶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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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野兽？但野兽有什么好看的？
当周承平回头，赵延洵示意他转过头去。
可当周承平才转过头，挡在面前的黑布便被瞬间拉开，一个木制的笼子出现在他面前。
此刻他距笼子只有半步，周承平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关的是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和尚，不过此人脸上满是血污，身上也都带有血渍……
没等周承平仔细打量，在外界阳光照耀下，笼子的和尚猛然抬头，顿时发出极为刺耳的嘶吼声。
“吼……”
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而那和尚拼尽全力冲向周承平，伸出的利爪想要将他活剥了。
周承平毕竟是个文官，那见识过这等阵仗，被吓之后出于本能反应，连续往后退了好几步。
大口喘着粗气，周承平狼狈不堪，眼中的惊骇无以复加。
事实上，周承平没有瘫坐在地上，对他这种读书人来说，就已经算是胆量过人。
笼子里的丧尸还在扑腾，但侍卫们做的笼子极为坚固，绝不可能然后他逃出来。
徐徐走到周承平身边，赵延洵笑着问道：“周长史，你没事吧？”
即便周承平涵养再好，此刻心底也忍不住骂了起来，但表面他他却没有发作。
“殿……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赵延洵没有回答，而是指着笼子里的丧尸道：“周长史……这种怪物你可曾见过？”
“怪物？这怎会是怪物？这明明是个和尚！”
赵延洵没有解释，而是徐徐走到笼子前面，顺手从一旁侍卫腰间抽出了佩刀。
拿着刀转过身，赵延洵微笑着说道：“你说的没错，半个月前他还是个和尚，负责后山禁地的打理……”
“可是现在，他已经成了失去痛觉，没有灵魂，一心想吃人血肉的怪物……”
越往后说，赵延洵脸上笑容逐渐消失，表情也变得森冷起来。
发狂嗜血的僧人，周遭冷漠的侍卫，外加杀气腾腾的赵延洵……一切看起来都如此可怖。
周承平的一时胆寒，他看到赵延洵徐徐抬起刀口，缓缓刺向了笼子里发狂的僧人。
刀尖儿抵近，可这僧人却没躲开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儿嘶吼着，张牙舞爪想要逃出笼子。
就这样，周承平眼睁睁看着，刀尖儿刺进了僧人胸膛，一股发黑的血水溢了出来。
让周承平更为震惊的是，被刀刺中的僧人，此刻完全跟没事人一样，仍然露出嗜血目光，张牙舞爪想要择人而噬。
迅速抽刀，赵延洵将刀递给了侍卫，在缓缓走到周承平面前。
但周承平没去看赵延洵，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笼罩僧人，后者此刻仍活蹦乱跳着。
第50章 元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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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承平疑惑中夹杂着恐惧。
赵延洵没有解释，而是站在院中拍了拍手，却见两名身着官服的太医走了出来。
“拜见殿下！”
赵延洵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向周长史解释！”
自己跟周承平解释，肯定没有太医说的权威，所以赵延洵请来了两位太医。
之前在长福镇，太医们就亲眼见过变异后的王昌信，如今卧龙寺的僧人与王昌信的情况如出一辙，才让太医们真正相信了怪物存在的事实。
这不是一种病，这是必须要及时清理的大祸患。
“周长史，王爷说的没错，这些僧人已经不在是人……”
太医们用自己的一套理论，详细信息阐述了怪物的特性，最终让周承平相信，这样的怪物不是瞎编出来的。
太医们说完，见周承平还处于震惊之中，赵延洵便开口：“周长史，若是你还不相信，要不要本王找个活物给你证明一下？”
那生吞活剥的样子，定会给周承平带来深刻的印象。
感受到了赵延洵满满恶趣味，周承平连忙说出“不必”二字，生怕赵延洵给他整点儿刺激，今天他受到的刺激已经足够多。
“王爷，竟然此怪物是因陨石而起，当日陨石不知散布下多少在地上，岂不是说到处都可能有……变异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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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周承平脑袋足够灵光，一下就问道了关键之处。
“没错，不知内情的人遇到这种怪物，只会以为怪物是得了病了，毫无防备之下必然为其所伤，我称这种情况为感染……”
“感染……”周承平把这个新词念了一遍，中觉得格外贴切。
“就跟长福镇的猎户一家一样，一人出事全家感染，甚至还连累了王昌信一家！”赵延洵缓缓道。
“如此说来，若不早加防范，此等怪物必为会祸乱天下！”周承平表情严肃。
不需要自己引导，周承平就得出了这样的推断，这让赵延洵很是欣慰。
“殿下，臣准备此事上书朝廷，让朝廷诸公及早防备！”
赵延洵点了点头，说道：“未曾亲眼所见，朝廷里的人怕是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周承平顿时愣住，神色同时变得黯然，他知道赵延洵说的是真的。
“殿下何不上奏陛下，将此事直接告知陛下！”
周承平的奏折无法直达天听，但赵延洵却可以。
“在我出京之前，便将此事告知了父皇……”
“陛下怎么说？”周承平殷切问道。
“半信半疑，存疑更多！”赵延洵如实答道。
这让周承平更失落了，难道只能任由局面崩坏？
“周长史，虽然朝廷里的人可能不信，但你还是可以上奏折，说不定就起作用了！”
周承平点了点头，说道：“臣会上奏折，还会跟同年同乡们写信，让他们务必关注此事……”
作为科举制度选拔出的官员，周承平或许官阶不高，但认识的人却有不少。
“关长史那边，你去跟他讲清楚，让他也尽一份力！”
说道这里，赵延洵郑重道：“若是他不信，也可以让他亲眼看看这怪物！”
这话听得周承平嘴角抽搐，连忙道：“殿下放心，臣会让他相信！”
接下来，赵延洵便和周承平一道离开，聊起了进城之后该如何作为，发动地方官防备怪物爆发。
但这事儿需要从长计议，元阳方面什么情况他们一概不知，当下也议不出结果来。
所以当务之急，他们得先赶赴元阳，打探清楚情况之后，他们才能着手布置。
…………
几十里外的元阳城，随着太阳高升，街头巷尾逐渐热闹起来。
元阳地处西北，比不得中原之地繁华光景，但他毕竟是陇右郡治首府，城池规模和繁华程度都极为可观。
元阳北城，这里是诸多衙门的设置地，以及权贵府邸聚集区。
现任陇右布政使成文光的府邸，就在北城的桂花巷。
成府客厅之内，此刻正坐着十几名官员，可作为主人的成文光，此刻竟未坐在主位上。
主位上的位置还空着，客厅内众多官员都正襟危坐，会客厅内一片沉默。
众人不知等了多久，才听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众人目光看向门外，便见一位身着红色官袍的长须男子，在另一位官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在场官员尽皆齐声，显然那长须男子官阶极高，才能让这些科举正途的官员如此礼遇。
待那长须男子跨进大门，便见众官员躬身道：“见过巡抚大人……”
长须男子正是陇右郡的父母官，陇右巡抚田景同，不到五十的他还算年富力强。
看下面官员恭敬的样子，便知田景同威严深重，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主位上的位置，自然是给田景同留的，在他落座之后，方才随田景同一道进来的官员，则坐在了成文光的对面。
在田景同点头后，成文光才扫视众人道：“诸位，可知今日把你们叫到一起，所为何事？”
“就这两天……或许就是明天，那位雍王殿下就要到了！”
雍王赵延洵的到来，绝对是陇右官场当下最要紧的事。
倒不是说他们要如何巴结奉成，而是迎候一位亲王就藩，实在是费力又费钱的事。
别的不说，单就修缮王府一项，就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
成文光解释完原因，就把目光扫向了田景同，显然这位才是话事人。
“半个月前，朝中大学士便来了信件，叮嘱了本官一些事情，和这位雍王有关的事！”
“第一……不能为难这位雍王，不管诸君有多不满端妃，但这位识大体的雍王，却没必要去为难！”
为什么说赵延洵识大体？因为他主动提出去就藩，这种行为刷了一些好感度。
为什么不要为难他？因为朝局好不容易达到平衡，谁都不愿意再让其失控。
“第二……虽不可为难，但也不能太过放任！”
太放任赵延洵胡来，万一要是蹬鼻子上脸，陇右这边也不好办。
所以两点总结起来，就是对赵延洵不亲不疏，只要不过分就不去管他。
“内阁几位大学士老成谋国，诸位下去后都要尽心体会！”
“卑职谨记！”一众官员皆道。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田景同才接着说道：“最新报告，明日雍王就要到达，元阳知府……迎接之事你们可得准备好！”
只见到成文光身后一名官员起身，恭敬道：“卑职明白！”
放下茶杯，田景同弹了弹衣袖起身，扫视众人道：“其他就没什么了，都散了吧！”
这是昨天就通知到各人，在成文光家进行的非正式会议，说了最关键的东西自然就该解散。
田景同当先离开，一众官员都起身香送，他们一会儿也要回各自衙门去。
第51章 迎王
太安二十四年四月十五，元阳府城。
东门外此刻搭起了凉棚，一众官员们站在凉棚外，等候雍王殿下到来。
在他们左右两侧，则是依例从都司请来的精锐兵丁，负责维护现场安全秩序。
百姓们被驱赶得远远的，只能爬到树上瞭望，凑一凑亲迎雍王的热闹。
初夏已至，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以至于把官员们的瞌睡虫都勾了出来。
可即便再犯困，在场几十号官员们，都得强行打起精神，不能在关键时候出纰漏。
终于，一名兵卒骑马额飞驰而来，下马后快步走到凉棚内，向一众大佬禀告道：“启禀诸位大人，雍王殿下距此还有三里！”
这已经是极短的距离，一时半刻正主可就到了。
官员们打起精神，整理官袍一番忙活后，果然看见远处飘扬的旌旗。
这是王府的仪仗，雍王到了。
远处队伍徐徐前行，只过了七分钟，王府队伍就来到了东门外。
王府几十名仪仗人员分列道路两侧，赵延洵的王架来到了中央。
陇右官员急忙迈步向前，田景同走在最前面，在距马车一丈远的地方才停下。
几名小太监搬来下车用的梯子，领队的林全小心上前，缓缓将马车帘子拉了起来。
与此同时，王府两位长史也出现在马车两侧，这样重要的场合他们不会缺席。
马车之内，只见赵延洵徐徐起身，然后从里面探出了身子。
只见他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穿蓝色圆领团龙袍，腰束玉带脚踏皂靴。
即便是对他抱有成见的官员，此刻见了这位年轻藩王风采，也不得不夸一声俊秀翩翩少年郎。
“臣等恭迎殿下！”
在田景同的带领下，一众官员尽皆下拜，场面可谓壮观。
赵延洵走下马车，周承平和关和泰连忙上前，他二人此刻也身着官袍。
来到田景同面前，赵延洵亲自将这位大佬扶起，同时说道：“田大人请起，诸位大人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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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田景同被扶起后，其余官员也都站起身来。
“诸位大人齐聚迎接，让本王十分感动，多谢诸位了！”赵延洵笑着说道。
他没有摆王爷的谱，这是他与陇右官场的第一次接触，他想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毕竟后面大家还要一起合作，只要有机会就该拉进关系，当下这就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殿下车马劳顿，还请前面奉茶！”田景同笑着说道。
在场这些人，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他们脸上的笑容几分真几分假，其实是一门玄学。
事实上，赵延洵在云唐山逗留的事，这些当官儿的都知道，车马劳顿就是个笑话。
与官员们来到凉棚，里面设置了一张四方桌，但只在南北两侧设置了座位。
所以能和赵延洵一块儿喝茶的，便只有巡抚田景同一人。
但赵延洵不想和田景同一人喝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更愿意和这些当官儿的喝酒。
在当下世道的社交方式中，喝酒无疑是拉进关系最快的办法。
但这些赵延洵也只能想想，在当下这个场合，喝酒肯定是没可能的。
赵延洵落座之后，田景同坐在了他对面，此刻便有差役端着托盘上前，将两杯茶水放到了桌上。
“殿下请……”
迎接藩王就藩的仪式，其实并没有固定程序，所以整个过程都是由田景同拍板。
此刻简简单单一杯清茶，连个充作装饰的糕点都没有，这已经表明了田景同冷淡的态度。
可对他的这一态度，赵延洵却把握不住。
田景同是封疆大吏，他的心思别人若是轻易看穿，那他也混不到这个位置。
两人一同喝了茶，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一阵没营养的瞎扯淡后，整个迎接仪式便结束了。
赵延洵本想与官员们多聊几句，但田景同根本不给他机会，以衙门公务繁忙便将众官员遣散了。
“殿下，如今西北边关外，我大晋与胡人的战事从未停歇，各衙门都有自己负责的事务！”
“比如转运粮草，军械，车马……数不胜数，这几个月臣都不知是如何忙过来的！”田景同抚额道。
但赵延洵却抓住了关键词，转运粮草军械，这些东西在末世可都极为紧俏。
于是赵延洵便对此事留了心，日后要想办法搞清楚，转运军粮军械的路线。
等到丧尸大爆发后，这些军粮军械必然会被抛弃，他就可以将其据为己有。
“田大人可得注意歇息，陇右的担子可都在你身上！”赵延洵劝慰道。
今日赵延洵表现得平易近人，确实收到陇右官场的好感，至少这与印象中目空一切的藩王不同。
一场迎接仪式就这样结束，陇右官员们散去之后，赵延洵的车队才得以进入城中。
雍王府在西城，占地超过百亩，当年还是秦王的大晋太宗皇帝，潜邸时便居于此处。
后来朝廷削藩，太宗皇帝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得以入主皇城之后，这处秦王府便空置了下来。
自太宗皇帝以后，皇室再无人再受封秦王，甚至连陇右之地都不在作为藩封之地。
百多年时间过去，元阳府终于迎来了新的藩王的。
这样破天荒的新鲜事，百姓们想凑热闹沾贵气很正常，可惜官府不会给他们机会。
从东门通往王府的街道，被官府差役们全部清空，就连街边铺子都全部不许开张。
一路上，王府的车队走得很清净。
马车之内，薛宝筠透过窗户缝隙，打量着这处不知要住多久的城池。
“娘娘，总算到地方了，您可以安稳睡个好觉了！”侍女玉竹满脸笑容道。
薛宝筠脸色淡然，徐徐道：“那可不一定，往后要操心的事怕只会更多！”
想帮丈夫重返京城，就不知要耗费多少精力。
更何况赵延洵所说的末日，一样也被薛宝筠记在了心底，虽然她还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她的心思要多一些，所以才会觉得未来的路不平坦。
但如黄蓉蓉这样头脑简单的货，此刻就只顾着看新鲜去了，元阳这处新城对她来说处处都是景致。
“就是不知道，王府的房子住起来适不适应！”黄蓉蓉撇嘴说道。
“娘娘，您在娘家时候的东西，我们全部都带了过来，您不用担心！”侍女兰儿连忙道。
娘家闺房的一应物品，全都被黄蓉蓉带了过来，她完全可以王府复原她的闺房。
第52章 雍王府
王府车队很长，最先到王府的是侍卫们。
在他们接管防务之后，赵延洵一行的车架才缓缓到来。
王府虽大，但却住不下随行的几千号人，诸如匠户舞姬乐工和家属，都在王府周边另有安置区。
如果把这些区域也算作王府的话，那么王府的规模就更大了。
整个西城，便有将近五分之一是王府的地盘。
从马车上探出身子，赵延洵抬头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高大门额上“雍王府”的牌匾。
巨大的鎏金牌匾，看起来格外气派不凡。
若是太平盛世，做一个闲散王爷，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赵延洵心中暗道。
第一次到王府，要从正门进去。
待霍安带人搬来小梯子，赵延洵才迈步走了下去。
下了马车，只见三位王妃也在下车，下车后很快就聚到了赵延洵身旁。
“王妃，咱们进去吧！”赵延洵笑着说道。
“王爷请……”薛宝筠也笑着开口。
赵延洵也不推辞，迈步就往台阶上走去，然后今日穿入了大门。
而在他的身后，周承平和关和泰两人，也带着一众属官吏员们入内。
一遍往前走着，周承平一边问道：“关大人，信件你可都写了？”
人变成怪物的事，经过周承平和太医们反复说明，外加亲眼所见之后，关和泰才在心里相信了这件事。
所以周承平约他一道，把此消息散布给同乡同年们，关和泰自然是答应了。
“周兄放心，能想到的全都将写了信，但只怕他们不会相信！”关和泰叹息道。
没有亲眼所见，只怕任何人都难以相信人会变成怪物。
“走吧，先把官署安置妥当，一会儿去拜见王爷！”周承平沉声道。
随着诸官署进入王府，接下来就是王府内的侍女太监，以及做饭的厨子仆役。
这座被修缮一新的王府，让赵延洵很满意。
如果丧尸爆发后，元阳城不陷落，他愿意一直住在这王府里。
从大门进入一直往里去，赵延洵大致了解了王府格局，这跟皇宫一样都是前朝后寝的设置。
王府规制最高的大殿内，此刻赵延洵便坐在上首，三位王妃则在丹陛之下，打量着大殿内的情形。
“永安殿，当年的太宗皇帝，篡权之心真是毫不掩饰！”赵延洵坐在龙椅上，用手摩挲着扶手上的龙头。
当年太宗御极后，秦王府自然水涨船高，直接被返修成了一座行宫，所以这里才有不少龙凤雕饰。
赵延洵能得到这座王府，不得不说太安帝是真的宠爱端妃，才会如此为赵延洵捞好处。
“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旁人听去……少不得又是一桩麻烦！”薛宝筠略带担忧。
“王妃所言有理！”赵延洵收起笑容。
可在这时，只听黄蓉蓉开口道：“王爷，臣妾可以上来看看吗？”
只见她站在丹陛之下，一脸好奇看着王位上的赵延洵。
赵延洵正要回答，却听外面传来禀告声道：“启禀王爷，两位长史在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
说完这话，赵延洵才看向几位王妃道：“诸位爱妃，王府后花园里有片湖，湖中央还有座桃花岛，你们要不要先去看看？”
三位王妃识趣离开，很快周关二人便在太监带领下，来到了永安殿内。
看着王位上的赵延洵，周承平和关和泰二人大礼参拜，这是应该有的礼节。
赵延洵让他们二人起身后，周承平才禀告道：“殿下，我二人简单议了一下，定在五月初一行朝拜仪式，王爷您看……”
朝拜仪式必不可少，但赵延洵对此并不重视，直接点头就答应了。
“两位爱卿，今日元阳诸多官员，你们也都全看到了，他们态度如何？”赵延洵沉声问道。
略微思索后，周承平才答道：“比臣想象中，要和善一些！”
赵延洵露出微笑，这周承平是真的敢说，这差不多等于直说赵延洵名声臭了。
“怪物之事实难预料，本王的意思是，与元阳府的官员们合作，一起联合防备怪物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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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们表现和善，那就是说有合作的机会？”
周承平点了点头，而一旁的关和泰却道：“殿下，此事怕没那么简单！”
他虽不如周承平耿直，但看问题却更为老辣，此一言可谓是一针见血。
“是啊……要想和他们合作，不是个简单事！”赵延洵叹息道。
他虽有系统在身，但能调动的力量极为有限，王令出了王府就狗屁不是。
但元阳诸官员不同，作为行政衙门，他们可以调动巨量的人力物力。
前世今生的经验都告诉他，在面对世纪难题时，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政府的力量才是强大的。
却听关和泰接着说道：“殿下，一蹴而就当然难，咱们可以分步开始！”
这还是赵延洵头一次，在关和泰这里听到建设性意见。
“说来听听！”
关和泰也不谦虚，直言道：“殿下，首先要和陇右官府构建联系，比如送好礼甚至于送银子，当官儿的谁不爱这些东西！”
这话一出，便见周承平在一旁眉头紧皱，但他最后还是没说话。
“这样搭上了关系，有些话咱们就可以说了，再把怪物拉到了他们面前，让他们亲眼看到……想必他们就会相信怪物存在了！”
赵延洵看向周承平，见他表情有异，随即问道：“周长史？你有什么话说？”
周承平张了张口，但最终却道：“殿下，臣无话可说！”
关和泰的办法，明显是违背周承平的原则，所以他听到了心里才会不舒服。
可如今防备怪物爆发是头等大事，周承平即便对此办法不满，但也知道孰轻孰重。
“嗯……不错！”赵延洵点了点头。
随即他开口道：“日后，王府便是咱们防备怪物的要塞，所以本王想在如今基础上，找人对围墙大门进行加固……”
“不只是王府，本王还想将王府属员的居住区，也纳入到王府防备之中，你们怎么看？”
“但凭殿下做主！”
对这一想法，他们两人都没有意见，因为这本就是个好办法。
“只是王府才经修缮，乍然动工必然遭人注意，所以此事还得隐蔽进行！”
王府有其固定规制，赵延洵的动工必然会破坏规制，这很容易引起陇右地方官不满。
他才说了要和人家拉近关系，所以动工之事就该尽量低调。
“殿下，修建院墙免不了采买砖石木料，躲肯定是躲不过别人眼睛的！”周承平肃然道。
虽然赵延洵远离京城旋涡，但在元阳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他，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人发现。
“要不……让王府失火烧两座大殿，然后以修缮大殿的名义采买砖石木料？”赵延洵提出了大胆的想法。
第53章 薛宝筠的担当
“殿下，这大可不必吧，王府殿宇勾连，真要是失火，很可能酿成大祸啊！”关和泰第一个出言反对。
周承平也立刻附议，赵延洵这时才知道，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
这时代的建筑全是砖木结构，如今也没有现代的消防设施，一旦失火便会极难控制火势。
一个不好，火势便会烧掉整个王府，那样赵延洵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你们有什么好的想法？”赵延洵反问道。
思索一番后，周承平便开口道：“殿下，或许可以翻修花园！”
“这又是何道理？”赵延洵大为不解，他不觉得这个办法有多妙。
“花园再美，但若某位娘娘不喜，王爷也是可以依娘娘心意，对其进行重建的！”
“相比于正式殿宇，王府花园修缮……或许不会太过引人注意！”
赵延洵不置可否，随即看向关和泰道：“关长史，你怎么看？”
“但凭殿下做主！”关和泰答道，既不反对也不赞同。
“好……那就这么着！”赵延洵拍板道。
“关长史……”
“臣在！”
“此事极为重要，就由你亲自负责，让工正所的人全力办理！”
“是……”
说到这里，赵延洵又道：“工正所的匠户若是不够，你们就到城里去招！”
“不只是泥瓦匠，冶铁晒盐的匠户，也尽可能多招一些！”
“若局面真的一发不可收拾，这些匠户有多重要，想必你们心里清楚！”
对此，周承平和关和泰都点了头，显然是认可赵延洵的说法。
“殿下，加固围墙大门，此事悄悄摸摸做也不难……”
“但您说要将王府属员所居之处，与王府连为一片，那必然要新建墙垣，这可就太惹眼了！”
沉吟片刻之后，赵延洵才道：“那此事便暂时搁置，先把材料准备好，若是局面有变也可立即新建！”
这是最稳妥的法子，周关二人都没再多说什么。
虽说末世已经降临，但在当下秩序仍正常运转的时候，赵延洵就必须顾及很多东西。
他这种无实权的藩王，必须要慎重处理与地方官的关系，否则人家严格按照礼法限制他，只会让赵延洵得不偿失。
“你们还有什么事？”赵延洵问道。
见这两人不说话，赵延洵便让他二人离去，王府的事情都靠他两人操持。
赵延洵则从王位上起身，走下丹陛便往殿后走去，接下来他也想逛逛王府。
另一头，薛宝筠独自走在花园内，王府的这处花园比他想象中要大。
特别是花园中央的那片湖，更是让此间风景上了一个档次，即便皇家御花园也比不上此地。
“娘娘，要不咱们也去湖心桃花岛上看看？”随行侍女笑着说道。
此刻黄蓉蓉和林静玉，已经走在了通往湖心岛上的廊道，欢声笑语传到了薛宝筠耳中。
“不急，随便转转也好！”薛宝筠漫不经心道。
很快，只见一名侍女快步走来，正是薛宝筠娘家带来的玉竹。
“娘娘……”玉竹唤了一声。
薛宝筠看了玉竹一眼，略带不满道：“让你去拿茶水，怎么去这么久？”
玉竹端着茶盘，连忙道：“奴婢怠慢，请娘娘治罪！”
见玉竹被训，旁边侍女们心头暗喜，皆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下不为例！”薛宝筠语气不善。
此言一出，随行侍女太监们，个个都感到心头一沉，足可见薛宝筠在内宅之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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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在此地候着！”说完这话，薛宝筠直接朝一旁的亭子走去。
亭子就建在湖边，此刻太阳照耀之下，湖面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坐在凉亭内，薛宝筠看向远处景色，随口问道：“都听到了些什么？”
玉竹一边倒茶，一边小声禀告道：“王爷与两位长史，谈了陇右官员们的态度！”
“王爷和两位长史，都说要和陇右官员合作，但一时间想不到好的办法，与陇右官员们搭上关系！”
王府有势无权，与陇右官员基本没有交集，想搭上关系确实很难。
只听玉竹接着说道：“后来关长史说，可以用银子贿赂官员们！”
听到这里，薛宝筠连忙问道：“王爷怎么说？”
玉竹认真回想之后，才道：“王爷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那就是有这个意向了？薛宝筠心中揣测道。
“后面王爷他们还说了什么？”
“王爷还说，要加固王府之内院墙大门，还要把王府属员所居之处，与王府连为一片！”玉竹小心翼翼答道。
偷听王府议事极为危险，这要是被赵延洵给发现了，不死也得脱成皮。
所以当时玉竹极为紧张，紧张就有听错的可能，所以此刻她才要仔细回想。
“连为一片？两位长史同意了？”薛宝筠有些惊讶。
玉竹点了点头，然后答道：“好像是为了防备怪物！”
怪物？薛宝筠虽未曾亲眼见过，但她已经相信了这种东西存在。
且不说林静玉和黄蓉蓉亲眼见过，侍卫们私底下的议论，以及太医们信誓旦旦的说法，薛宝筠就不得不信。
“后面两位长史说，修建院墙必须要低调进行，但采买砖石木料却藏不住，所以需要为此事找个掩护！”
王府才经修缮，赵延洵就开始胡拆乱建，被地方官知道了肯定会很不满。
于是薛宝筠连忙问道：“他们想出了什么法子？”
“王爷说干脆烧两座大殿，这样就可以用重修宫殿为掩护！”
薛宝筠神色一僵，暗道亏赵延洵想得出来，烧宫殿万一把整个王府烧掉了怎么办。
“两位长史怎么说？”薛宝筠面露担忧之色，她还真怕赵延洵胡来。
“两位长史提议，以娘娘们不喜花园样式为由，重新翻修王府花园为掩护！”
点了点头，薛宝筠也觉得这办法妥当。
“想必王爷同意了此请！”薛宝筠笑呵呵道。
“王妃明察秋毫！”玉竹顺势递上彩虹屁。
薛宝筠望向湖面，只见远处湖心岛上，黄蓉蓉和林静玉已到了桃花树下。
当下桃花开得正盛，正是观赏的好时机。
第54章 夜话桃花岛
夜色降临，赵延洵待在自己寝宫里，借助烛火翻阅着几份册子。
这些册子，记录着王府诸司的人事汇总，这还是赵延洵头一次全面了解王府。
不看不知道，一看赵延洵才真正了解到，远在京城的太安帝对他有多大方。
除了出京时赏的十万两银子，还有数不尽的绫罗绸缎和金银器物，以及侍卫奴仆和工匠。
除了这些，皇帝还把元阳周边几个府，近万亩官田划到了雍王府名下。
换句话说，赵延洵现在还是个超级大地主。
就在赵延洵看得入神之际，却见霍安从外面走了进来，压低嗓音答道：“王爷，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王妃他们都到了？”赵延洵问道。
“全都到了！”
放下手里的册子，赵延洵起身道：“更衣吧！”
随即便有几名侍女上前，拿出一件墨绿长袍，小心翼翼替赵延洵换上。
在换衣服的时候，赵延洵问道：“给母妃的信，可都送出去了？”
“已经送出去了！”霍安连忙答道。
从赵延洵离京起来，基本上每隔两天，他都会收到端妃的信，信中对他是各种关心挂念。
而每收到一封信，赵延洵都会回一封，然后让送信的太监带回去。
今天下午写的这一封，赵延洵直接讲明了怪物的存在，并告诫端妃要小心应对。
京城安不安全，赵延洵是真的不敢确认，万一不止驯兽监那一颗陨石呢？
衣服穿戴完毕，赵延洵象征性地看了下镜子，对自己此刻的形象极为满意。
虽然到了末世，但眼下敌人还未出现，能享受那就得尽力享受着。
“走吧！”赵延洵沉声道。
此刻，早有几名太监提着灯笼，在大殿外面候着。
待赵延洵走出大门，几名太监便勾着腰走在前面，昏暗的烛火勉强能照亮前路。
晚宴就设在后花园，按道理说不符合礼仪，但这传不到外人耳中去，所以赵延洵才如此大胆。
后花园的湖心岛上，此刻已是灯火通明。
十几个大灯笼的光，虽比不上赵延洵前世的白炽灯，但也把现场照得敞亮。
看湖上廊道处移动的烛光，几位王妃便知是赵延洵到来，于是都停下了闲聊。
没一会儿，赵延洵踏上了湖心岛上，借助烛光能看到周遭桃花正含苞待放。
此刻薛宝筠几人从亭中走了出来，下来台阶后来到赵延洵面前，深深一拜道：“臣妾恭迎王爷！”
“几位爱妃免礼，外面凉……咱们里边儿说去！”说这话时，赵延洵还顺手摘下了一枝雏梅。
不得不说，赵延洵的行径极为不雅，薛宝筠和林静玉都皱了皱眉。
只有黄蓉蓉撇着嘴道：“王爷您太狠心了，这枝梅花刚才绽放，还未展现花姿态于世人，就被您给折断了！”
这傻大妞也是真敢说，直接向赵延洵表达了不满。
赵延洵哈哈一笑，随即道：“这话虽好，但我却觉得她待错了地方！”
黄蓉蓉满脸问号，当即问道：“那王爷您说……她该待在什么地方！”
赵延洵笑而不语，只见他上前一步来到黄蓉蓉跟前，摘下桃花后簪在了黄蓉蓉鬓间。
“山桃红花满上头，人面桃花相映红……爱妃，这枝桃花就该待在这里！”赵延洵笑呵呵道。
烛光之下，黄蓉蓉脸蛋红得似一颗苹果，看起来格外娇俏诱人。
但一旁的薛宝筠，此刻的心里却极不舒服，即便她再大度有涵养，被丈夫当着面夸别的女人，心里也难淡然处之。
唯有一旁的林静玉，却对赵延洵的念出的诗句泛起了嘀咕。
赵延洵念出的两句分开来看都极好，可这么合在一起却是前言不搭后语，说一句狗屁不通都不过分。
三女心思各异，显摆了一通的赵延洵却觉得很过瘾，随后就招呼三人进入凉亭中。
晓风残月，美酒美人相伴，这一刻赵延洵觉得自己是人生赢家，不比当皇帝的享受差。
但这些想法都是暂时的，末世总是要席卷一切到来，他赵延洵还是要面对冰冷的现实。
一番简单闲聊后，赵延洵接过黄蓉蓉递来的酒杯，随后问道：“爱妃，王府这座后花园……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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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蓉点了点头：“很好啊……”
“这么大的院子，可有你看着不舒服的？”赵延洵笑着问道。
黄蓉蓉略微思索后，便道：“王爷，其他的都好……只是有几处，看着不怎么舒服！”
赵延洵立马来了精神，问道：“那里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东边那些花啊草的，全都太素了，看着一点儿都不喜庆，臣妾觉着，要是全部改种牡丹……”
“还有南边小竹林，只栽了一种竹子，一点儿都没意思……”
“还有整个花园的布局，臣妾也觉得有问题……”
黄蓉蓉嘴巴不停，一连说了一大堆，按照她说的这些办法改的话，那无疑是个大工程。
这可真是自己的宝藏女孩儿啊……赵延洵心中感慨。
“蓉蓉，你可别胡说……那有这么多要改的！”林静玉拉了下黄蓉蓉衣袖。
或许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黄蓉蓉此刻也忸怩起来，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爷，臣妾是胡说的！”黄蓉蓉低下了头。
赵延洵哈哈一笑，随即道：“既然爱妃你不喜欢，那照你的心意改就是了！”
说到这里，赵延洵回头看向身旁的薛宝筠，问道：“王妃……你怎么看？”
只要薛宝筠是个正常人，此刻心里都不会愿意。
作为正宫王妃，眼睁睁看着丈夫为小妾重修院子，薛宝筠没被气吐血就很不错了。
更何况客观来讲，黄蓉蓉的想法也未必合乎薛宝筠的心意，比如东边那些花草她就觉得很不错。
但薛宝筠知道，自己即便反对也是无效的，因为他明白丈夫今晚这番话的深意。
要以改建园子来给加固王府做掩护，而黄蓉蓉的话则是改建园子的掩护。
这是赵延洵一定要推行的，自己反对只会让丈夫心中不快。
“单凭王爷做主，这园子怎么着都行！”薛宝筠没有明着答应，因为她实在说不出口。
听到这话，除了赵延洵有些诧异，一旁的林静玉更是震惊。
林静玉话虽不多，但却有一颗玲珑心，对许多事都看得通透。
见薛宝筠如此“隐忍”，林静玉不由越发担忧起来，她是为黄蓉蓉感到担忧。
谁知此时，只听薛宝筠接着说道：“王爷……再过些时日，岛上桃花开得正好时，臣妾不想敝帚自珍，想请元阳官家女眷一同观赏！”
薛宝筠这样提议，是因为她知道赵延洵想与陇右地方官搭关系，所以她才为之出谋划策。
相比于黄蓉蓉这等宠妃，她薛宝筠要做赵延洵背后的女人。
思索一番后，赵延洵点了点头，从女眷着手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只见赵延洵举杯道：“来来来，今日是咱们到了新家的第一天，喝一杯！”
第55章 散出侍卫
王府左侧，有一片巨大的空地，当年太宗皇帝潜邸时，检阅士兵的校场。
赵延洵手下没那么多兵，就成了侍卫们的训练场。
虽然入住王府才过几天时间，但这处校场就完全被利用了起来。
针对末世的情况，赵延洵和几位百户，一起设置了相关训练科目。
比如比拼耐力长跑，以及锻炼爆发力的短跑。
在末世之中，只有跑得足够快，才有更多机会活下来。
而除了这些，还有锻炼气力的相关训练，花样繁多足够让侍卫们玩儿的。
除了一个百户编制的侍卫当值，剩下的侍卫被全都取消了休息，近三百号精壮汉子，在校场上挥洒着汗水。
他们这些人，已经全部见识了真正的怪物，知道怪物极难对付。
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更好保护自己和家人，明白了这一点侍卫们热情都很高。
更何况，赵延洵还针对训练设置了奖项。
比如长跑第一名的人，可以获赐银子和布匹，这都是能切实提升侍卫们生活质量的。
校场边缘的一处凉棚内，十几名侍卫围坐在一处桌子旁，个个手里都端着一碗凉水。
“还别说……这加了盐的咸水，喝了之后果真没那般乏力了，也不知王爷是如何清楚这些学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爷乃是生而神圣之人，否则又如何能先知怪物降临！”
“没错，王爷必定是神仙降世，来带领咱们战胜怪物的……”
侍卫们七言八语，说得那叫一个热闹。
而在凉棚的栅栏后，百户刘恩福不停擦着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这当然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旁边站着的是赵延洵。
手下这些人家伙嘴贱，竟在私底下擅自议论王爷，这踏马不是吃饱了撑的？
看着赵延洵淡漠的表情，刘恩福心中暗自庆幸，这些混账东西幸好没胡说八道。
“走，去前面看看！”赵延洵开口道。
刘恩福连忙应是，然后跟着赵延洵一起出现在凉棚内。
正谈得热闹的校尉们，听到后面传来的干咳声，个个都回过头来查看。
在看到刘恩福同时，他们还看见了一旁的赵延洵。
众人在短暂惊讶之后，立刻放下手里装有盐水的大碗，手忙脚乱行大礼参拜。
“参见王爷！”
赵延洵随意找了处凳子坐下，今日他穿了一身灰色云纹袍子，紧扎的袖口给他平添了几分英气。
“都起来！”赵延洵淡然道。
一众侍卫这才起身，看向赵延洵的眼神恭谨有加。
赵延洵亲手杀了不少怪物，在侍卫们之间已经传得神乎其神，所以凉棚里的这些人对他是打心底服气。
“都练得怎么样？”赵延洵笑着问道。
感受着王爷的平易近人，侍卫们却不敢答话，毕竟二者时间地位相差过于悬殊。
“混账东西，王爷问你们话，都哑巴了？”刘恩福板起脸训斥。
这时才有胆子的侍卫开口道：“回王爷话，练得还算不错！”
“怎么叫不错？”赵延洵笑着问道。
思索一番后，这名侍卫才开口道：“小人比以往跑得更快，也跑得更远了！”
从长福镇开始，赵延洵就要求侍卫们加强训练，并制定了相应的合格标准。
既然这侍卫说自己进步巨大，那干脆今日便考教一番，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有进步。
“刘恩福……”
“臣在！”
“击鼓，让所有人列队，本王要看看他们究竟有何进步！”
“遵命！”答这话的时候，刘恩福内心是不情愿的。
队伍中总有些偷奸耍滑的，要是被赵延洵筛了出来，做上官的面子上肯定不好看。
“林全……”
“奴婢在！”
“你去多找些太监来，让他们做裁判！”赵延洵沉声道。
“奴婢这就去！”
听到这话，刘恩福的心更是凉了半截，知道赵延洵这次是要动真格。
随着命令传达下去，鼓声合着固有节拍响起，校场上正在训练的侍卫们，全都随着鼓声而聚拢在一起，然后分百户列好了队。
前后时间用了几分钟，纷乱的校场变得井然有序，虽然队伍外观算不得严整，但在这个时代已经难能可贵。
校场前方有一处高台，赵延洵徐徐走到台阶上，底下侍卫情况尽收眼底。
在霍安的带领下，两名小太监抬着椅子走了高台，把椅子放在了赵延洵身后。
待赵延洵坐下之后，刘恩福才上前一步道：“弟兄们，今天王爷到场，要看看你们的训练结果，一会儿所有人参与考教……暂定长跑和举重两项！”
刘恩福在前面不停讲，赵延洵从霍安手中接过茶杯，坐在后面静静看着。
最终，只见刘恩福转过身来，躬身抱拳道：“王爷，弟兄们都准备好了，您可有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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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吧！”赵延洵淡然道。
在这种场合，他不会直接与侍卫们对话，那样只会拉低他的格调。
倒不是说赵延洵如何自矜身份，而是他必须要维护上位者威严，平易近人在这个时代行不通的。
随着刘恩福一声吆喝，下面侍卫们在各自总旗带领下，按照刘恩福的要求忙活起来。
没一会儿，校场上喧嚣之声再起，比之刚才犹有过之。
今天赵延洵亲自到场，任谁都想借助这个机会冒头，然后被赵延洵看中。
事实上，赵延洵也确实有想法，从侍卫们中间选拔出最强一批人，进行更加严苛的训练。
“王爷，几位百户到了！”霍安在一旁禀告道。
看着校场上紧锣密鼓的比武，赵延洵沉声道：“让他们上来！”
几息之后，许洪几人徐徐走上高台，对赵延洵大礼参拜。
“今天随便过来看看，侍卫们都在用心练，你们督促是有功的！”
赵延洵肯定了几位百户，这次谈话的开局是好的，这让许洪几人心安了不少。
他们几个都是禁军之中的猛人，可在跟赵延洵一路西行后，可以说完全被驯服了。
赵延洵威严深重，他们几个百户比侍卫们感受更深，所以此刻都心有戚然。
“有件事，你们要下去商量一下！”赵延洵接着说道。
“请王爷吩咐！”
“如今看来，元阳城内暂时是安全的，可城外的情况却很难说！”
“像长福镇和卧龙寺这些地方，如果比较封闭的话，即便有怪物短时间也发现！”
“元阳府城外，各式各样的村镇有不少，本王的意思是……派出侍卫搜寻，发现之后立刻回报！”
几位百户面面相觑，对赵延洵这道命令有些惊讶。
怪物自己不找来就烧高香了，怎么还要出去找？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看到几人疑惑的表情，赵延洵便道：“这叫防患于未然，具体如何排班，你们几个商量！”
端起茶杯，赵延洵微微吹了一口，随即道：“本王说完了，你们有什么意见？”
听到这话，几位百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道：“臣领命！”
第56章 铁匠
侍卫们的训练成果极为斐然，赵延洵当初设下的各个线，所有侍卫全都通过了。
这些人都是禁军中的精锐，有这样的成绩赵延洵也不是很意外。
这一次，综合成绩前四十名的侍卫，赵延洵全部都给了赏赐。
同时他还正式宣布，半个月后将会从侍卫中选出最精锐的十人，新成立一支由他亲领的队伍。
这让侍卫们更加热情高涨，所有人都惦记着这十个名额，想成为赵延洵的亲随。
在看完侍卫们训练后，赵延洵来到了王府库房外。
库房是由典簿所打理，所以此刻陪在赵延洵身旁的，是典簿正吴宏。
吴宏今年三十多岁，看面相就是老好人一类的人，此刻他在赵延洵面前很是恭敬。
就在这时，八个小厮抬着两个大木箱，徐徐从库房内走了出来。
“殿下，东西拿出来了！”吴宏恭敬道。
“砰”的一声，木箱被放到了赵延洵面前。
“打开看看！”赵延洵徐徐道。
箱子随即就被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幅幅铠甲，全部都是鱼鳞铁甲。
这些铁甲，是赵延洵从京城带来的，是匠造局打造的精品。
按道理说，外出就藩的藩王，无论如何都不能拥有这些东西。
可赵延洵毕竟有皇帝宠爱，他的这点儿“小小”要求，皇帝自然也就答应了。
但赵延洵也知道分寸，所以出京时没有多要，眼下王府中的铠甲只有十副。
但这点儿东西是远远不够，在赵延洵心底，起码也得给侍卫们各来一套。
“王爷，工正所的匠户来了！”霍安在一旁禀告道。
“让他们过来！”赵延洵沉声道。
铠甲既然不够，那么最有效的解决办法，就是让王府里的匠户自己做。
“参见王爷！”
工正带着几名铁匠，规规矩矩向赵延洵行礼。
这些匠户皮肤黝黑粗糙，但身材却格外紧扎厚实，显然是多年打铁所致。
“看看这些铠甲，仔细看看！”赵延洵示意工正几人起身。
虽然不明白其中深意，但工正还是带着几名铁匠，小心翼翼来到箱子旁边。
工正是外行，但铁匠们可都是内行，看见盔甲就跟见到艺术品一样，一个个眼睛里都放着光。
待他们摆弄几下之后，赵延洵才开口道：“你们都是能工巧匠，这些铠甲能不能打造出来？”
听到赵延洵要造铠甲，匠户们心中悚然一惊。
他们这些人都知道，私自打造铠甲，乃是谋逆的大罪，要全家掉脑袋的。
工正黄忠长闻言开口道：“王爷，私造铠甲，形同谋反……”
赵延洵上前一步，眼睛死死盯着黄忠长。
待其低下头后，赵延洵才道：“即便被当作谋反，那也是本王担着，不会牵连你们！”
见赵延洵语中含有怒意，黄忠长此刻真是有苦难言，他不敢再多说一句。
见工匠们也个个害怕，赵延洵沉声道：“你们放心，绝对不会有事，铸造兵器本王已向皇上请旨，皇上恩准了！”
这就是赵延洵信口胡说了，但黄忠长这些人绝不会想到，赵延洵可以胆子大到假传圣旨。
见众人面色缓和，赵延洵才松了口气，只要把人唬住了就好。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说说，这些铠甲能不能造了！”赵延洵沉声道。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黄忠长道：“王爷问你们话，还不赶紧答！”
这时才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匠户站出来，勾着腰答道：“王爷，我等技艺不精，仿制出的铠甲，怕是比不得箱中精甲！”
能够仿制，赵延洵心安了不少。
“能仿制就行，等你们多造几副铠甲，这东西就熟能生巧了！”赵延洵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还要多打造几次？这是要造多少？工正黄忠长暗自咋舌。
只见赵延洵转向身后霍安道：“他们每造一副铠甲，验收合格之后赏二十两银子，记住了！”
“奴婢记住了！”
“赏赐亲手发给匠户！”
“是！”霍安点头道。
听到做好一副铠甲，就能得到二十两赏银，几位匠户心里就乐开花了。
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是苦哈哈，二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一笔巨款。
更要命的是，一副铠甲换二十两银子，那么两副三副……十副呢？
这时，只听赵延洵笑呵呵道：“多劳多得，打造铠甲的同时，你们可以多带一些徒弟，家中有子侄的都可以带上学技，给你们当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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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示意旁边小厮把铠甲收起，赵延洵才问道：“依你们现在的本事，造一副铠甲得多长时间？”
答话的铁匠思索一番话后，才道：“回王爷，至少半个月时间！”
这其实已经很快了，打造甲片就是一个大工程，造好后还得一片一片串好。
“熟练之后，得多长时间？”赵延洵接着问道。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既然赵延洵问起，匠户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十天以内！”
“好……”赵延洵赞了一声。
看着周遭紧张兮兮的匠户们，赵延洵宽慰道：“你们不用担心，本王不会给你们设置期限，你们尽力即可……“
“但有一点，铠甲的质量必须过关！”
赵延洵语气极为严肃，一众匠户皆俯首应是。
随后赵延洵就让这些匠户退下，然后又嘱咐了工正和典簿正一些话。
一是让工工正严格监督，另外则是让典簿正支应钱粮，此事他二人之间必须精诚合作。
这件事赵延洵本可以交给关和泰，工正所和典簿所都归他管。
可赵延洵对此极为重视，所以就亲自来了。
未来丧尸爆发，侍卫们必须全副武装，在面对怪物时才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
今日的两件大事，赵延洵就算是完成了。
于是他往后宅走了去，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该吃晚饭了。
走在王府廊道内，赵延洵正思索接下来的事，迎面却是林全急匆匆走来。
拜见赵延洵后，林全在小声道：“王爷……那件事打探清楚了！”
听到这话，霍安知趣地挥退了随行小宦官。
“说吧！”赵延洵面无表情。
他安排下去的事有许多，他也不知道林全要说的是哪一件。
林全于是说道：“陇右都司，在城内只有两个直属千户所，负责元阳府城防卫，但都没有满员……两个千户所加起来，才一千二百多人！”
“才这么点儿人？”
赵延洵深感意外，堂堂陇右首府大城，居然只有一千多人戍守。
“西北用兵，陇右都司抽调了不少兵力支援边关，上至都司下到卫所，都抽走了一半多人！”林全如实相告。
西北用兵，都踏马这个时候了，还打仗干啥？赵延洵无力吐槽。
第57章 请帖
（第56章末尾的彩蛋，是作者所绘的雍王府平面图，大家可以去看看！）
四月二十二，王府花园内。
黄蓉蓉表达了自己对花园的看法，并提出改造意见后，工正所的泥瓦匠和花草匠，就入住了此处花园。
对此薛宝筠心里很不痛快，但她心里再不爽也得忍着。
好在这些匠户们没有胡乱拆卸，而是一步一步改建花园，让王府花园整体处于完美中。
但王府内的其他各处，内部改建却在紧锣密鼓进行。
院墙被加厚，里边还绕墙搭起了台子，上面可以站人防守。
王府内的各处大门，全都被用铁条木板加固，唯独最外面的正面太过惹眼，没有进一步改造。
旁边的校场训练声震天，王府后面的匠户区打铁声不断……
若非薛宝筠知道怪物一事，恐怕就连她都要怀疑，丈夫是不是要扯旗子造反。
走上通往湖心岛的廊道，薛宝筠一边观着景致，一边想明日的宴会。
为了和陇右权贵搭上关系，薛宝筠今日发出了请帖，要请各府女眷到王府观赏桃花。
湖心岛上，已经立起了“桃花岛”的石碑，十几名女婢在上面忙碌着。
虽说是赏桃花，但仅有桃花一项可不行，还得摆上各式各样的盆栽。
王府有钱，所以不管什么珍稀植物，只要能买到就全都能入府。
而这些事情，全都是由薛宝筠一人决定，王府长史司照办便是。
“参见王妃！”侍女们尽皆行礼。
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各自做事，薛宝筠才左右查看起来。
这次宴会是她召集，方方面面都需要她来把关，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正当薛宝筠指挥着婢女们，对道上各处花木微调时，侍女玉竹快步走了过来。
“拜见娘娘！”玉竹下拜行礼。
“都送出去了？”薛宝筠走到凉亭内坐下。
“回娘娘，请柬都派小厮送出去了，天黑之前必定全部送到！”玉竹答道。
薛宝筠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有期待，但同时还隐隐有些担忧。
为什么要担忧？因为这次宴会本就是一次试探，既然试探就可能得到不满意的结果。
“但愿一切顺遂吧！”薛宝筠暗自道。
她的心突然感到沉重，王府在陇右的困局，以及丈夫时刻念着的末日，都让她心头有些发堵。
湖心岛要设宴，对它的改建势必要搁置，最不开心的莫过于黄蓉蓉了。
此刻她就坐在自己房间里，面对一桌子美食毫无反应，显然是在生闷气。
“不行，我要去跟王爷告状！”黄蓉蓉突然起身。
“娘娘，您可别使小性子……”侍女兰儿连忙劝解，目光同时扫向门外，看样子是在等谁来。
“哼……”
黄蓉蓉冷哼声音才落下，只听外面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别拦着她……让去疯去！”
听到这话，兰儿的小表情更委屈了，暗道搬来的救兵怎么成了敌军。
却见林静玉带着几名侍女，迈步走进了房间内。
对林静玉，黄蓉蓉一直当作贴心好姐妹，此刻听到林姐姐居然不宽慰自己，心情也就更急躁了。
“去就去……你们谁都欺负我，我要让王爷给我做主！”
作为宠妃，黄蓉蓉当然有资格说这个话，这也是她撒娇跋扈的资本。
可当她才走到门口，却听林静玉冷着脸道：“你要是去了……王爷就会厌弃你！”
黄蓉蓉什么都不怕，但唯独害怕失去赵延洵的宠爱，所以此刻她直接停下了脚步。
见这位小祖宗不折腾了，林静玉才对房内的一干侍女道：“全部都退下！”
林静玉发话，在场侍女全都依令而行，唯有兰儿出门时看向黄蓉蓉的眼神含有担忧。
待众人退去，房间里只剩林静玉和黄蓉蓉两人。
自顾走到桌前坐下，林静玉才冷冷道：“回来坐下！”
即便不情愿，黄蓉蓉还是走了过来，一赌气坐在了林静玉对面。
“你要告状，你想告谁？”
“当然是王妃了，她连招呼都打一声，就让那些的奴才停了工，简直是欺人太甚！”
听到这话，林静玉气得想要发笑，这到底谁才是真的嚣张跋扈。
看来自己在卧龙寺那番话，这位小祖宗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若非黄蓉蓉没有心机，且与自己谈得来，林静玉此刻根本不愿多说。
“王妃做事，还要跟你打招呼，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林静玉语气冰冷。
黄蓉蓉一时间有些瘆得慌，难道连林姐姐也讨厌自己，要和自己绝交了？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林静玉不由有些受不了，这小妮子眼神未免太勾人了，难怪王爷对她宠爱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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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苦口婆心的语气，林静玉接着说道：“你不要吓胡闹，王妃是在替王爷办大事，难道你要坏王爷的事？”
“大事？什么大事？”黄蓉蓉一副懵圈的样子。
端起茶杯，林静玉若有所思道：“事关王府安危的大事，说了你也不会懂！”
事实上，当下的事林静玉并未完全看懂，所以她也没办法和黄蓉蓉解释。
就在这时，只听外边儿传来林全的声音：“娘娘……王爷请您过去，说淘到了一个小玩意儿，要送给娘娘！”
这地方是黄蓉蓉的住处，林全的话自然是传给她的。
本来心情奇差，但听到了这个消息，黄蓉蓉脸上顿时挂满了笑意。
见她欣喜模样，林静玉一脸认真道：“等会儿你见了王爷，不要说王妃的不是，免得惹恼了王爷！”
见林静玉这般郑重，黄蓉蓉只得点头，她相信林静玉不会害他。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林静玉暗暗道：“傻姑娘，或许王爷没你想象中那般爱你！”
…………
傍晚，元阳府，北城成府。
书房之内，布政使成文光正在写字，旁边是掌灯添墨的两名丫鬟。
练字是成文光的小爱好，只要从衙门外回府，他都会先到书房写一幅字。
作为家主，成文光给家里人定了规矩，在他写字的人事后不许人打扰，那怕是亲儿子也不行。
但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成文光的结发之妻刘氏，此刻刘氏从门口走到了成文光面前。
“老爷，今日雍王府给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发了请柬，是王妃请外面过去观赏园子！”
接过丫鬟手中墨棒，刘氏一边研磨一边说道：“其他各家的老姐妹，都找到了咱们家来……让妾身拿个主意，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妾身没什么见识，老爷你说……去还是不去？”
刘氏话音落下，成文光也停下了手里的笔，此刻他双眼盯着桌上写就的一幅字，看样子他很满意。
放下笔，成文光才说道：“去吧……只是看看花草，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58章 回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两日之后，王府的宴会正式开始。
作为王妃，薛宝筠的地位超绝，绝对是陇右地区身份最高的女人。
权贵们的妻子多是白身，即便是被赐了诰命，品级上也差薛宝筠很多。
所以今天，年纪大小不一的妇人，见了薛宝筠都要行叩拜之礼。
而跟薛宝筠一起坐在上首位置的，则是王府两位侧妃，黄蓉蓉赫然也在其中。
请柬发出后，各府都很快有了回复，几乎所有人接受了邀请。
这个结果，不但让薛宝筠欣喜，也让赵延洵感到意外。
为了表达对此次宴会的重视，赵延洵干脆把两位侧妃也推了出来，于是林静玉和黄蓉蓉就出现了。
接受诸妇人朝拜，且与众人喝了茶后，薛宝筠才命人摆驾桃花岛。
王府的园子，在场诸夫人都耳闻过，知道这是陇右最大最好的园子，只可惜无缘观赏。
这次薛宝筠提出邀请，这些官太太们打心眼儿里是愿意的，整日闷在自家小宅子里太过无趣了。
进了花园后，奇花异草让众人目不暇接，而园子中央那一片湖水，更是让这些官太太们惊讶莫名。
“诸位，且随我往岛上去！”薛宝筠笑着对众人道。
簇拥着薛宝筠，一众女眷们便往湖心廊道上走去，加上侍候的婢女足有七八十号人。
官太太们虽多，但地位之间也是有差别的，这个差别则是以丈夫的官阶来体现。
所以走在前面，与薛宝筠谈笑风生的，则是藩台臬台的夫人。
“王妃，这湖光山色……当真是人间仙境！”刘氏满脸羡慕。
“王爷一直与我说，有此王府风光为伴，此间之乐远胜京城！”薛宝筠笑呵呵道。
按察使夫人张氏立马接话道：“此间富贵，唯有王爷王妃才配得上！”
却听薛宝筠叹息道：“富贵不敢奢求，只愿平安度过一生，也就万事大吉了！”
她们对话的声音不大，但却传进了有心人耳朵里。
只听黄蓉蓉撇嘴道：“王爷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好在黄蓉蓉知道分寸，这话的声音极其微小，只能容一旁的林静玉听到。
瞪了这小妮子一眼，林静玉才转过头去。
薛宝筠的这些话，明显就是告诉陇右权贵，雍王府愿意在陇右安分守己。
借助这些官太太的枕头风，雍王的心意就会传到官员们耳朵里，往后大家才能各自安生。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桃花岛上。
在一片平地之上，已经摆好了十几张小桌，桌上有茶水和糕点。
薛宝筠示意众人落座，然后才与林静玉二人坐在了主位上，一边聊天一边观赏着周遭风景。
今天天气格外地好，让大家玩耍的心情都美妙了不少。
王府前殿，赵延洵听着霍安的情况汇报，关于宴会的进行的情况。
王座之下，王府两位长史分别落座，神色中满是喜色。
“王爷，这次王妃请来了这么多人，这是一个好开头！”关和泰笑着道。
赵延洵点了点头，才道：“是啊……不至于太过难看！”
要是来的人不多，或者干脆没有人来的话，那才是真正的打脸。
“王爷，再过五天，您就要举行正位朝拜之礼，臣以为……可以准备请陇右官员们观礼了！”周承平徐徐道。
这些天，他一直在筹备朝拜礼。
赵延洵点了点头，他的目的不只是与陇右权贵相安无事，而是要与之建立联系然后合作。
他要借助陇右官府的力量，一起来对抗丧尸爆发。
时不我待，虽然现在局面还保持了稳定，但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是末世。
“好，既然王妃也请客了，那咱们也请一回吧！”赵延洵笑着说道。
又与两位长史谈了些事，赵延洵才起身往后宅走去，宴会结束后他要和薛宝筠详细聊聊。
时间来到下午，宴会比赵延洵想象中要长一些，他没等到薛宝筠，却是王宗先找上了他。
“让他进来！”赵延洵淡然道。
很快，在霍安的引导下，王宗挎着刀快步走了进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当然风尘仆仆了，因为是他带着手下侍卫，分作几队散出了元阳府城，在外面搜寻丧尸的踪迹。
“叩见王爷！”王宗行了大礼。
这厮是个老实人，所以赵延洵对他一直很照顾，导致王宗对他极为忠心。
“起来吧！”
叫起之后，赵延洵便对一旁侍奉的小宦官道：“给他端杯水来！”
从小宦官手中接过温暖的茶杯，王宗心中感动莫名，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冒了出来。
“喝口茶解解乏，然后再说话！”赵延洵平静道。
王宗也是实在，当家一口就把茶水“咕咚”完了，然后将茶杯交还给了一旁的小太监。
“这一趟出去有什么发现？”赵延洵随口问道。
“王爷，这一天我们把府城南边各村镇搜了一遍，没有发现怪物！王宗老老实实答道。
“南边搜了一遍，搜了有多远？”
“我们分做十组，拉开之后差不过有几十里，遇到的村镇我们都过了一遍！”王宗答话道。
还是人太少了，技术条件太差，这样过一遍经过的区域很小。
赵延洵也想地毯式搜索，网格化管理，但在当前条件下根本做不到。
所以只能依靠瞎猫撞上死耗子，碰到一个算一个。
“这次出去，有没有碰到转运军粮的队伍？”赵延洵沉声问道。
即便王宗脑袋不太灵活，但也知道怪物大爆发后，粮食是何等重要的物资，所以他明白赵延洵问这话的意思。
“回王爷，臣一路上没碰见运粮队，但臣一直记着这事儿……”
说到这里，王宗压低嗓音道：“沿途遇到的大户，臣在地图上已记下了他们的住处！”
所以说王宗这人，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老实，这就惦记上人家地主家的余粮了。
但这让赵延洵很满意的，随即他问道：“你们这趟回来，下一班该谁去？”
“下一班该许洪带队出去！”王宗答道。
“那你转告他，除了带人出去要搜寻怪物，还得多注意那些地方存有粮食，往后这都是能救命的！”赵延洵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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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领命，会把王爷的意思转告给他！”
正当赵延洵挥手让他退下，王宗转身时却问道：“王爷……今日校场为何停了训练？”
为什么停下？当然是为了营造一个安静的环境，训练声吵到那些官太太们可就不好了。
“今日王府有事，你不必多问，下去歇息吧！”赵延洵摆了摆手。
王宗这才点头，他其实想问明天能不能也歇一天，出去一趟兄弟们确实累得不行。
第59章 不信任
日落西山，王府内部仍是一片忙碌。
薛宝筠走在廊道间，神色间多少有些肉疼，因为今天他出了大血。
宴会结束，她给每位官太太都送了厚礼，从宫里带来极品绫罗绸缎。
这些东西即便薛宝筠都眼热得紧，那个女人不想穿上美丽的衣裳，偏偏今日她把这些上等绸缎送出了许多。
心中虽然不太舒服，但薛宝筠终究不是个小气的人，过了一会儿也就收拾好了心情。
来到殿外，即便薛宝筠是王妃，要见赵延洵一样得通禀。
“娘娘，王爷在里边儿等着您！”林全谄媚说道。
挥退跟随自己到来的侍女们，薛宝筠迈步走进了大殿。
殿内烛火通明，薛宝筠在正殿没见到赵延洵，却听到了黄蓉蓉的声音。
“王爷，今天王妃送出去了好多绸缎，看得人心疼死了！”
听得这话，薛宝筠脸色便是一黑，心里对黄蓉蓉就更加不待见了。
随后她出现在偏厅外，只见里边赵延洵坐在上首，黄蓉蓉就腻在旁边。
坐在左边椅子上的林静玉，看到薛宝筠过来顿时有些尴尬，心中埋怨黄蓉蓉口无遮拦。
“王妃来了，快过来坐！”赵延洵指了自己旁边的椅子。
对薛宝筠，黄蓉蓉是有些畏惧的，于是她立马起身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王妃，那些送出去的绫罗绸缎，蓉妃心疼得不得了，想必你也分外不舍吧！”赵延洵微微笑道。
今天算是得了几个好消息，所以赵延洵心情不错，才与薛宝筠开玩笑。
“王爷说笑了，臣妾岂会如此小气！”说这话时，薛宝筠眼睛看向了黄蓉蓉。
后者此时直接装鸵鸟，赵延洵干笑了两声，替黄蓉蓉缓解了尴尬。
“这些女眷们，对今日招待可还满意？”赵延洵谈起了正事。
薛宝筠此刻不再使小性，坐到赵延洵身旁后道：“还算不错，臣妾已经跟她们说，下次找机会再聚聚！”
“她们怎么说？”
“左右待在府里也无聊，能出来转转她们自然是愿意的！”
赵延洵点了头：“好，这是个好的开始，往后与他们多走动，关系也就熟络起来了！”
“王爷，联合官员……真的只是为了对抗所谓末世？”薛宝筠面色郑重。
听到这个问题，林静玉也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真实答案。
赵延洵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那不然呢？难道我这么折腾，是为了去京城当皇帝？”
知道薛宝筠存着的心思，赵延洵干脆一语道破。
“你们不要以为我是在跟你们开玩笑，末世的残酷是你们无法想象的，所以我才要竭尽所能与陇右官府联合，集中力量对抗末世！”
“那些怪物，如今王府就关了一个，若是你们不信……我现在可以带你们去看！”
这句话，直接勾起了林静玉的一些不好的回忆，王昌信变异时的场景她还历历在目。
“王爷，既然这末世如此残酷，您为何不直接告诉陇右官府？”黄蓉蓉出言问道。
“连你们都觉着不信，官府的人对咱们本就有戒心，他们就更不会信了！”赵延洵无奈道。
谁知黄蓉蓉直接起身道：“王爷，他们若是不信……您就把那个关着的怪物，直接放到他们眼前啊，这样他们不就会相信了？”
事实上，赵延洵还真生起过这样的想法，但他思索再三后还是打消了。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人家对他的看法。
若是不消除成见和戒心，那么他即便把丧尸摆在田景同面前，对方也只会认为是他使用下作手段，逼得别人照着他的意思演戏。
“再等等吧！”
现在与正与陇右官府改善关系，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赵延洵会把丧尸摆在田景同等人面前。
末世虽到，但如今秩序未失，赵延洵亲王的身份既是优势，同样也如枷锁一般将他套牢。
礼法制度，是现代人口中的一个词，但在当下这时代却是铁律。
赵延洵也想甩开膀子干自己的，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
再说成府，当刘氏乘坐马车赶回家时，府邸之内已经备好了晚饭，成文光正在小厅内等着妻子。
作为封疆大吏，巡抚田景同的家眷，全都在京城居住。
所以今日去王府女眷中，地位最高的就是刘氏，当然还有安查按察使夫人张氏。
进了房间，见丈夫正等着自己，刘氏褪下披风后迎了上去。
“老爷！”
“坐吧，今天去王府……都看到听到了些什么？”成文光缓缓道。
这可不是他八卦，而是田景同打招呼要问的，当然成文光觉自己也有必要知道。
“王府之内，气派非凡，妾身今日是长见识了！”
坐下之后，刘氏讲述起白天的经历，从入府拜见的薛宝筠，一直讲到从王府领绸缎。
“老爷，那些绸缎……可是有钱也难买到好东西，全是只送宫里的贡品！”刘氏赞不绝口。
成文光面无表情，随即问道：“全程都没见到雍王？”
“并未见到雍王殿下！”
“王妃说的话，你再细细与我讲一遍！”成文光徐徐道。
虽然不明白丈夫的心意，但刘氏还是重新叙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成文光才道：“王妃话里有话啊！”
“依妾身的看来，王妃无非是想说，她和王爷只想安稳过日子！”
刘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成文光当即问道：“你觉得她说可信？”
“他一个就藩的亲王，安稳过日子才是正道，妾身觉得王妃吐露的是心声！”
刘氏虽是妇道人家，可毕竟跟随成文光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也锻炼了自己的眼界。
“老爷觉得王妃说的不是真心话？”刘氏反问道。
摇了摇头后，成文光才道：“暂且再看看吧，这种事谁说得定，万一雍王是在迷惑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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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雍王不搞事，老老实实做个富贵王爷，文官集团是愿意接纳他的。
现在的关键在于，文官这边对他不大放心，准确地说是对后宫那位端妃娘娘不放心。
“老爷，王妃还说……往后还要请我们过府赐宴，那还去不去？”刘氏说出了心头疑惑。
“这个无妨，该去你就去，但要多留心王府里情况！”成文光淡然道。
通过这种非正式的宴会，增加对雍王府的了解，成文光觉得这是件好事。
但愿这位雍王，是真的愿意做个闲散王爷，不在对大位有非分之想吧……成文光心中暗道。
第60章 邀请函
雍王府某处殿宇内，几名吏员正在填写请柬。
再有两天就到五月初一，便是赵延洵的朝拜礼，这些请柬都是要发给陇右官员的。
一般来讲，只要就藩的亲王发出邀请，官员们都会给这个面子，前来观礼并道贺。
但赵延洵毕竟身份特殊，所以发出这份请柬之前，赵延洵才需要慎重再慎重。
走在殿外廊道间，赵延洵身后跟着两位长史。
“两位长史，若作最坏打算，陇右官场不愿与咱们合作，我们该当如何？”赵延洵语气沉重发问。
别看王妃与诸女眷言笑晏晏，但两位长史和赵延洵一样清楚，事情发展为这种的可能性很大。
若是变成了这样，该怎么办？周关二人脑中飞速运转。
办法虽多，但总有不妥当之处，所以他们就得多想想。
但赵延洵有此发问，本就不是想听他们回答，只听他说道：“我们自行准备，招募青壮，打造兵器，囤积粮食，如何？”
两位长史面面相觑，虽然没有说话，但看赵延洵的目光就跟看傻子一样。
“殿下，且不说陇右官场对您抱有成见，就是其他无关紧要的藩王，如此放肆只会引火自焚……”周承平直言道。
“招募青壮，打造兵器，那田景同直接可以说咱们要造反，到时候陇右都司的精锐兵卒，会在怪物到来之前占据王府！”关和泰苦笑道。
“即便只是大肆囤积粮食，也会被官府打个哄抬物价的罪名，买不了多少粮食……就会被官府强制限购！”
限购，来到异世界古代还能听到这个词，赵延洵没来由感到亲切。
周承平沉声道：“殿下，如今怪物并未如您说的那般爆发，咱们做什么事都是没道理的！”
是啊，末世爆发秩序不存时，他做什么都没人管，但现在怪物还没爆发啊！
大晋朝廷兵强马壮，各级官府实权还在，他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小藩王，一紧靠陇右都司的直属兵力，就可将他的王府踏平。
可别怀疑文官们的手段，只要他们齐心协力，一句祖宗制度，就能让皇帝下不来台。
“据说……边关最近还传回了捷报？”赵延洵换了个话题。
关和泰当即接话道：“此事臣有耳闻，不算什么大捷，只是击退了胡人一次总攻，伤了他们一些元气！”
这就让赵延洵失望了，如果边关休战的话，就可以调更多兵回驻地，到时候可以更好防备丧尸。
就在这时，一名吏员从大殿内走了出来，行礼后禀告道：“启禀殿下，所有请柬已经抄写完毕！”
点了点头，赵延洵才对周关二人道：“你们去检查一遍，无误后……就着人送往各衙门吧！”
两位长史也不多言，拜别赵延洵后，他们就往大殿内走去。
左右无人，关和泰压低嗓音在一旁道：“老周，若是这次邀请无人回应，殿下当真一意孤行，招兵买马，你我当真要随他……作乱？”
虽然如今边关战乱，但国家大体上是平稳的，虽然丧尸的存在他们已经确信，但赵延洵的准备在关和泰看来，还是有造反作乱的嫌疑。
关和泰是这样看的，那么王府的其他人，包括那些侍卫们……又有多少人会义无反顾追随雍王？
周承平思索良久，最后开口道：“我……不知道！”
…………
下午，元阳城内各大衙门，官员们都收到了雍王府的请柬。
正位朝拜礼，藩王府内部的礼节制度，官员们受邀后可去可不去。
虽说全凭自愿，但牵涉到赵延洵这位藩王，官员们就不得不多想一些。
下级官员要问上级意见，可他们的上级还得问上级。
巡抚衙门，田景同官服在身，坐在大案后的椅子上闭目思索。
作为封疆大吏，田景同的日常精力，一半以上都不在陇右治理上，而是放眼到了京城朝局。
官儿做到田景同这份上，心里更多想着回到中枢，即便不能位列宰执，执掌一部之务此生也无憾了。
刚刚他收到了消息，最近京城有暗流涌动，不知有蕴含着何等争斗。
这个时机也瞅得挺准，边关局面稍有缓解，朝廷内部斗争就要登场。
这样对朝廷对天下百害无一利，但对投机钻营的官员们来说，却是篡取利益的好机会。
而这其中，也包括不在中枢的田景同。
“大人，何大人和成大人来了！”
听到通禀，田景同才睁开眼，随后说道：“让他们进来！”
没一会儿，布政使成文光和按察使何正阳，联袂跨进了田景同的大堂。
大堂两侧设有椅子，此二人行礼之后，田景同便示意他们坐下。
“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成何二人到来，是因为雍王府发出的请柬。
下面官员层层请示，最后全到了他们这里。
此事非同小可，成何二人不愿沾染是非，所以就找到了田景同这里。
“大人，雍王府的请柬送到了各衙门，我们二人不敢擅专，所以请您的示！”成文光笑着说道。
“这位雍王，最近搞出的花样不少，这请客那请客的，你们觉得他是什么意思？”田景同沉声道。
“大人，上次王妃赐宴，与拙荆聊了不少，拙荆回府与下官聊了一番……”
抬头见田景同表情平静，成文光才接着说道：“据下官推测，雍王是想消除和咱们之间的误会，做他的太平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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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那位太闹腾，但这位王爷却和其母不同，毕竟当初就藩也是他提出的！”
点了点头，田景同这才看向一旁的何正阳。
“王府赐宴，你夫人也去了，此事你怎么看？”
按察使何正阳当即道：“下官看法与成大人一致，和气生财……人之常情罢了！”
事实上，田景同也收到了请柬，在听取了两位下属的意见后，他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收到请柬的官员，能空出时间就去吧！”
“听说这位雍王出手阔绰，去了的人少不得有一份好礼！”
见田景同露出笑意，成何二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咱们三个，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就以公务繁忙推了吧！”
成何二人思索一番后，才都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最稳妥的法子。
既表达了陇右官场的善意，但也适当保持了距离，两全其美。
第61章 横下心
王府发出请柬，在经历了段子而紧张的等待后，陆陆续续收到了回复。
除了藩臬二司的长官，以及巡抚田景同因公务繁忙不能前来，所请官员有近七成表示要来。
七成官员，这已经超过了赵延洵的预估，有五成到他就谢天谢地了。
关于朝拜礼，自从到了王府，周承平就一直在筹备，需要的东西已全都备好。
如果赵延洵高兴，他甚至可以马上举行。
时间很快来到五月初一，雍王府内一片肃穆。
站在镜子前，赵延洵正在冕服，一旁则是林全霍安二人侍奉。
“今日这身穿戴，当真是繁琐至极！”赵延洵一副无奈表情。
他这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天下不知有多少人，连维持基本生活都难。
或许现代人穿越古达，总会自然而然的凡尔赛，何不食肉糜也很正常。
穿戴完毕，赵延洵才在一众侍女太监陪同下，徐徐往前殿走了去。
一会儿的朝拜礼，就将在前殿永安殿举行。
所谓的朝拜礼，其实就是王府属官们，一同到正殿朝拜赵延洵。
然而赵延洵再带着王府属官，一同前往奉祠所，祭祀大晋历代皇帝。
虽然已经彩排过两次，但中间要说的词太多，在仪式开始前赵延洵还是要简单走一遍。
来到永安殿，此刻王府属官悉已到场，见赵延洵到来纷纷行礼。
赵延洵冕服繁琐，只抬手让众人免礼，然后在两位长史陪同下，徐徐往大殿内走了去。
大殿之内很是空旷，两边区域是给陇右官员们留的，一会儿他们将在此处观礼。
走上王位，赵延洵坐了上去，然后开始把流程简单走了一遍。
可渐渐的，赵延洵就发觉不对劲儿了，怎么到现在一个地方官都没来。
看了眼系统时间，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二十，离仪式正式开始只有十分钟了。
“怎么还没来人？”赵延洵发问道。
一旁侍候的林全连忙道：“王爷，奴婢这就出去看看！”
按道理说，这些官员也该陆陆续续来了，但现在却是一个都没到。
隐隐约约，赵延洵生起不好的预感，这些家伙不会放自己鸽子吧？
“王爷，稍安勿躁，或许……他们是一起来！”关和泰打着哈哈，想要活跃气氛。
赵延洵没有说话，目光始终盯着大殿外。
太阳高升，不时传来虫鸟叫声，但大殿外的王府属官们，却没工夫享受这悠闲时光。
再说林全，带着几名小太监走出王府大门，站在街头眺望了许久，却是一个官员的影子都没看见。
林全深感不妙，指着两名小太监道：“你们两个，去另一头看看！”
两名小太监离开后，林全继续盯着远处街头，他的心越来越焦急忐忑。
要是这些当官儿都不来，林全简直无法想象，王爷会发多大的火气。
到时候他们这些在身边伺候的人，可就苦咯！
此刻在王府内，朝拜礼开始的吉时，已临近最后一刻。
赵延洵脸色铁青，此刻他已经可以确定，那群王八蛋耍了他。
看着王座上的赵延洵，关和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砰砰砰……随着敲更声响起，朝拜礼已该开始。
就在大殿内气氛凝重到极致时，只听赵延洵开口道：“还都愣着做什么？仪式开始！”
“殿下……”关和泰面露担忧。
见周承平也如此模样，赵延洵不由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发笑显得很诡异。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些人不来……咱们这朝拜礼就没法开始？”
却见赵延洵理了理冕旒，随即开口道：“他们不来，虽然可惜……但未尝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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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是告诉咱们，和他们根本没有合作的可能，咱们不必再浪费时间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官员们不来，对防备丧尸来说依然是大损失。
赵延洵这样说，更多是为了说服自己，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开始吧！”赵延洵端坐王位，语气严肃道。
“是……”应答之后，周承平转过身去，向大殿外喊道：“朝礼开始，入殿……”
雍王府的朝拜礼，在缺少观众的情况下，有条不紊进行着。
而在另一头的巡抚衙门内，大批官员聚集在此处，一个个都处于懵逼中。
他们本要去雍王府，但全都在要到王府之前被拦下，然后就被请到了巡抚衙门。
在这里待了大半个时辰，连茶水都喝了两盅，却一直连个解释都没有。
雍王府的朝拜礼，他们都是答应了要去的，如今集体失信于人，这让官员们心里很不舒服。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却见成文光和何正阳走进了房间。
虽然心中不爽，但一众官员还是都站了起来，纷纷向这两位上官行礼。
“诸位，雍王府的朝拜礼已经结束，你们可以回去了！”成文光表情严肃。
话音落下，现场变得极为安静。
最终有人问道：“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将我等禁锢于此！”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一般来讲是必须要回答的，但成文光却没有回答。
“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能说，但你们可以自己去查！”
这是成文光唯一的解释，在他说完之后，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见众人面含不怠，按察使何正阳便道：“把你们留下，都是为你们好！”
何正阳也离开了，现场众官员面面相觑，最后便三三两两离开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必然事出有因，看成何二人讳莫如深的样子，显然是了不得的大事。
众人猜得确实不错，朝廷上还真发生了大事。
十名京官联名上奏，弹劾当朝太子品行不端，请求皇帝另立贤能。
无论在什么时候，废立太子都是大事，更何况朝廷的国本之争已延续多年。
追上成文光的步伐，何正阳低声问道：“老成，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后宫那位暗中挑唆？”
成文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不管是不是，总是有嫌疑的，朝廷上下的注意，必然会聚集到元阳来！”
“所以，咱们得慎重了，得和雍王划清界限！”
点了点头，对这一点，何正阳是没有疑问的。
“如今朝廷之上风波再起，皇上态度难以揣测，太子殿下当真受苦了！”何正阳忍不住感慨。
撇了这厮一眼，成文光沉声道：“行了……巡抚大人交代了，让你派人紧盯着雍王府，你可别怠慢了！”
“放心！”
第62章 甩开膀子干
（感谢书友“醉仙”打赏！）
王府最外围的墙垣，各处都有工人在劳作，他们是在加厚砖墙。
“头儿，砖又用完了！”一名砖匠停下手里的活儿，冲远处蹲在墙根下的络腮胡汉子喊道。
“完了就等着呗！”络腮胡汉子随口应道。
见众人还站在原地，络腮胡汉子提起水罐，拿着两个碗向众人走了去。
“来来来，先喝点儿水！”
络腮胡汉子这一声喊，让附近二十多个汉子都围聚到了一起，干了一上午确实也渴了。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还真是玩儿命的干呐，赏银虽好……但也得顾及身子骨，别挣了银子坏了身子，那可哭都来不及了！”络腮胡汉子做出讥讽的样子。
但他这人做事素来公道，手下一票弟兄都是服他的，所以此刻没人觉得被冒犯到。
只听有匠人笑着说道：“吴大哥，只要能挣到银子，我们就是豁出命也不怕！”
这话引得其他人笑了起来，他们都是苦出身，这辈子最大的盼头就是挣银子。
吴大壮理解兄弟们的情况，所以此刻没有多说话，他只要尽到提醒的责任。
“头儿，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说王爷他为啥要加建院墙？”一名身材瘦削的汉子问道。
这王府已经很完美了，加建这些砖墙说得不好听，就是吃饱了撑得慌。
吴大壮哈哈笑道：“王爷如何打算，我怎么会知道！”
事实上，吴大壮还真知道一些内情。
他心眼要活泛些，侍卫们聊天时他都仔细听着，于是知道了怪物的存在。
赵延洵修这些墙，就是为了防范怪物攻击。
可被侍卫传得神乎其神的怪物，吴大壮就只当成了笑话听。
他在京城里待得久，知道权贵们喜欢玩儿新花样，所谓的怪物就可能是雍王搞出的新花样。
当然这些话吴大壮只能藏在心里，因为他知道乱嚼舌根不会有好下场。
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传来车轮声。
众人转头望去，果然见到几个工人，推着一大车青砖驶了过来。
只听吴大壮笑骂道：“果真都是些苦命，这才歇了多久，马上又要干活了！”
…………
另一头，黄蓉蓉带着几名侍女太监，缓缓来到了赵延洵寝殿外。
看见这位蓉妃娘娘，门口值守的小太监立马迎了上来。
“奴婢给娘娘请安！”小太监满是恭敬道。
示意这小太监免礼后，黄蓉蓉才问道：“王爷可在里边？”
“回娘娘话，王爷正与两位长史议事，您看……”
好点了点头，黄蓉蓉便道：“那就先去偏殿坐坐，等王爷议完了事再叫我！”
听到黄蓉蓉这话，小太监这下松了口气，他就怕这位蓉妃娘娘让他去通禀。
已经有好几个小太监，在雍王殿下议事时擅自闯入，被罚去打了板子，现在都还躺在床上。
黄蓉蓉虽然娇憨活泼，但脑袋瓜子一点儿不傻，更何况背后还有林静玉提点。
要是依她以往的习惯，那还需要什么通禀，直接就进大殿去找赵延洵了。
可自从前几日，王府朝拜礼出事故后，赵延洵数次大发雷霆，黄蓉蓉就收敛了自己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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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赵延洵近期脾气大，那她为何还要紧赶着贴上来？
道理很简单，作为一个宠妃，若是连赵延洵的面都见不到，那她还当什么宠妃？
这真是黄蓉蓉的想法，而且客观来讲说有道理的，毕竟宠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走进偏殿，黄蓉蓉找了张椅子坐下，随后就有婢女奉上茶水。
再说大殿之内，赵延洵坐在主位上，对面则是周承平和关和泰。
“旺夫外墙，即便已经加快进度，但如今看来……要全部修完，至少还要半个月！”关和泰给出了自己的估计。
在当前这个人力物力条件下，这个速度已经算得上极快。
“按照王爷您的意思，王府之内已经深挖了五口井，足够供应饮用之水！”
点了点头，赵延洵对这一切都很满意，然后他才转向周承平道：“粮食囤了多少？”
“回禀王爷，王府库房，以及外围各大库房，差不多全都已经装满，城外的各处庄子，也都装满粮食……”
“以王府三千属员来算，这些粮食足够咱们使用一年！”
虽然周承平说得痛苦，但明显他看起来表情凝重。
“官府的人要针对咱们？”赵延洵沉声问道。
这是之前就想到了的，所以赵延洵才有此问。
“陇右转运使衙门的人，已经派人盯上了咱们！”
思索一番后，赵延洵便道：“既然如此，购粮之事就暂缓，一年的储备足够了！”
一旦丧尸爆发，绝大部分的人都会变异，这些人占据的粮食是大头，都会留给活下来的人。
当然了，要拿到这些粮食，就需要非凡的武力保证。
“铠甲打造得如何了？”赵延洵随即问道。
兵器倒还简单，即便王府铁匠手艺称不上绝佳，但打造出的兵器杀死丧尸毫无问题。
但铠甲这玩意儿是技术活儿，要批量生产可不容易，至少最开始是很难。
“一直忘了跟王爷说，工正所那边已经传了消息，他们已经打造了两副铁甲，在此过程已积累了不少经验！”关和泰笑着说道。
“嗯，铠甲那边不能停，能多造就要多造，至少要给每位百户一副！”赵延洵沉声道。
再过几天侍卫大比，赵延洵会选出十个优胜者，将京城带来的甲胄赐给他们。
铠甲成品只有十件，需要就得王府自己造，所以只能先满足百户一级。
自己造的速度太慢，所以赵延洵心中还有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从陇右都司的武库中搞武器和铠甲。
但眼下官员们防他跟防贼一样，通过正常途径不可能弄到武器铠甲，所以赵延洵只能等。
等到丧尸大爆发，武库将是他重点攻略的地方。
“盐铁二项，你们也要抓紧采买，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赵延洵语气低沉道。
接下来，赵延洵与两位长史商量了其他一些事，然后才挥手让这二人离开。
赵延洵正闭目思索，林全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王爷，蓉娘娘在外边求见！”
睁开眼睛，赵延洵愣了一下，才道：“让她进来吧！”
谁知林全还没出去通禀，却听外面响起黄蓉蓉娇媚的声音：“王爷……今天时间都没见您，莫非是厌弃臣妾了！”
赵延洵不由苦笑，暗道这小妮子当真磨人。
第63章 雍王要反？
（大家要看的丧尸爆发，还有十章左右！）
按察使衙门内，何正阳表情严肃，左右两名属官一言不发。
看着面前跪着的灰衣汉子，何正阳沉声道：“你莫不是听错了？”
“大人，小的听得千真万确，王府里边真的在练兵，而且打铁之声日夜不绝！”
这灰衣汉子，乃是何正阳派出的耳目头子，专职负责监视雍王府。
当下禀告的消息，这灰衣汉子经过了反复确认，最终才敢汇报到何正阳这里来。
“你知不知道，这些消息意味着什么？”何正阳语气更为严肃。
打铁练兵，几乎不用多想，就可以与造反画上等号。
“小的知道，所以才花了几天时间核实，然后才敢把消息报给大人！”
话说到这一步，何正阳基本可以确定，这灰衣汉子说的是真的。
这下问题可就棘手了，但偏偏又得及时处理。
“你回去继续盯着，雍王府再有什么异动，你须立刻上报本官！”何正阳语气严厉。
灰衣汉子连忙应是，向何正阳再度行礼后，才起身离开了大堂。
待他离开之后，一直未开口道属官才道：“大人……最近这雍王府，动作可是不小啊！”
点了点头，何正阳没有多说话。
最近雍王府又是大修大建，还大肆囤买粮食，如今更是练兵打铁……
莫非那位雍王真要造反？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何正阳就直接将其推翻，因为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没错，如今大晋朝廷是内忧外患，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小小的藩王凭什么造反？
就凭他王府满打满算那点儿侍卫？
陇右都司抽走了那么多人手，如今元阳府城内外，可都还驻扎了一千多兵卒，镇压一个王府还不是轻而易举？
难道那位王爷疯了？
这倒是个稍微合理的解释，否则何正阳实在想不明白，赵延洵为何会这样做。
当个富贵王爷不好吗？
“大人，无论此事内情如何，都不是咱们可以处置的，还是得尽快上报田大人！”另一名官员开口道。
要管一位亲王，按察使衙门还不够格，巡抚衙门倒是勉勉强强。
“备轿！”何正阳起身道。
这件事看起来虽然不太急，但又是万万拖不得的，拖久了就可能产生变故。
若是那雍王真的发疯，都司衙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还真有可能被他们闹出大乱子。
毕竟王府除了那些侍卫，还有一道过来的属员们，其中青壮就有一千以上。
很快轿子备好，何正阳坐上轿子之后，就被一溜烟儿的抬去了巡抚衙门。
他是按察使，是陇右地面上的大员，所以要见田景同并不困难。
事实上，此刻的巡抚衙门偏厅内，布政使成文光已先何正阳一步，在向田景同汇报情况。
“大人，雍王府城内城外大肆卖粮，导致如今城内物价大涨……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儿！”成文光肃然道。
民以食为天，稳定粮价是官府的重中之重，作为主管官员成文光必须要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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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办法？”田景同反问道。
办法肯定是有的，但是比较得罪人，成文光当然不会说。
“大人，卑职已经焦头烂额，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好法子！”说这话时，成文光还揉了揉额头。
“官仓还有多少粮？”田景同突然问道。
用官仓里的粮食来平抑粮价，在一般情况下是可行的。
但如今朝廷正与胡人交战，官仓里的粮食存量一缩再缩，已经到了万万不能动用的时候。
“大人，各地官仓存粮，加起来还不足一万石！”成文光面露难色。
“拿出三千石来，我倒要看看……他雍王府有多少银子，还能买下多少粮！”田景同拍板道。
这是非常大胆的行为，田景同能做到这一步，着实出乎成文光的预料。
冒着这么大风险，田景同也要如此行事，显然伴随着巨大好处，很可能京城的大佬打过招呼。
如今京内攻讦太子之声再起，雍王府又大张旗鼓闹事，多事之秋也是成事之机。
但这些风云变幻，作为布政使的成文光级别不够，此刻也只能按部就班道：“是……卑职回去后就发公文！”
“除了这些，雍王府最近还买了不少盐、铁、砖、木料……”
成文光说了一堆，让田景同眉头紧皱，只听他问道：“还有这些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府大肆购粮的事，影响的范围太大，所以田景同提前就有耳闻，但后面的这些事他却是头一次听见。
没等成文光回答，外面却传来通禀声，却是按察使何正阳到了。
何正阳进了偏厅，见到成文光也在，神色间微微有些诧异。
“大人，卑职有要事禀告！”
能汇报到田景同这里的，都可以称得上是大事，但让何正阳这般着急的却不多。
“怎么了？”田景同问道。
深吸了一口气，何正阳严肃道：“雍王……可能要反？”
“你说什么？”田景同兀然起身，脸上充满了惊讶。
不怪田景同反应大，实在是“造反”这个词，在封建社会太具有冲击力。
但田景同不是糊涂人，于是他立马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卑职派去雍王府外监视的人，发现王府之内……”
接下来，何正阳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其中丝毫不掺杂自己的主观臆断。
结合成文光和何正阳所说，这位雍王又是练兵，又是造兵器，又是囤买粮食，田景同也得出了对方要“造反”的结论。
但和何正阳一样，田景同也觉得很荒唐。
“大人，这些事情，都是从五月初一王府朝拜礼后，王府才陆续做下的……”成文光缓缓道。
田景同没有说话，一旁的何正阳问道：“你想说什么？”
“朝拜礼事件，在雍王看来，是咱们狠狠落了他面子，所以如今他做这些事，会不会是在向咱们挑衅？”
生怕田景同理解不到，成文光接着说道：“说到底，这位王爷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还有些孩子习气也很正常！”
成文光的这番解释，让何正阳都说不出话来。
这比雍王造反或发疯更合理一些。
但田景同却不敢大意，只听他道：“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少年心性，可搞不出这么大的事端，而且前后条理分明，不得不防啊！”
这话让成文光深感奇怪，他隐约有感觉，巡抚大人有针对雍王府的味道。
“或许还是京城大佬的意思，或许是要把雍王彻底搞臭，搞废……”成文光暗暗道。
这事儿极其凶险，雍王背后是端妃，端妃背后可是皇帝啊。
京城里才有人弹劾太子，就有人直接针对雍王下手，足可见斗争之激烈。
可这位雍王殿下，为何要授人以柄？难不成世上真有自己背叛自己的人？
成文光想不明白！
第64章 难办的都司
元阳府西北角，有一处不显眼的衙门。
虽然这地方门前冷落，却和藩臬二司品级一样，乃是陇右之地一等一的大衙门。
陇右都指挥使司，统领陇右之地各卫所的军事机构，但在元阳府内存在感不强。
大晋朝重文轻武，即便是陇右的都指挥使，在元阳知府面前都显得弱势，更不能和藩臬二司长官相比。
如今边关打仗，陇右都司被抽调了大部分兵力，反倒让都司衙门更清净。
随着兵力被抽走，都指挥使丁弘也去了前线，如今都司衙门是由都指挥同知陈安明主事，都指挥佥事高永发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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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主事的这两人，都已经是五十多的年纪，简单来讲就是混日子的老家伙。
他们倒是适应闲暇的生活，可一旦遇到了棘手的事，那他们就得犯难了。
比如此刻，都司衙门内的两个老家伙，便聚在二堂内发愁。
都指挥同知陈安明手上，拿着一份的公文，一份从巡抚衙门发来的公文。
里边的内容很简单，说雍王府可能有谋反之举，让陇右都司衙门多加防备。
就这么简单的一份公函，却让陇右都司的两位大佬坐立不安，因为他们根本拿不出方案。
“多加防备，这话说起来倒容易，如何多加防备！”陈安明一把将公文拍在了桌上。
如今他虽是混日子，但还想给自己留个善终，知道赵延洵这位亲王他惹不起。
都指挥佥事高永发接过公函，仔细阅读一番后，才道：“我看这公函里的意思，就是让咱们派出兵去，把雍王府给围了！”
陈安明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从高永发手中接过公函，再仔仔细细阅看了一遍。
方才他只粗略看了一遍，所以才觉着犯难，如今仔细看过之后，他更觉得田景同那边是要自己老命。
“雍王府也是随随便便能围的？”陈安明大怒，将公函扔出老远。
高永发没有多说，而是默默走到大堂中央，将公函从地上捡了起来。
“这混账王八蛋，居然还在里边儿威胁我，信不信老子派兵把他给宰了！”陈安明怒不可遏。
“大人，这事儿……咱们可得从长计议！”高永发徐徐道。
陈安明露出冷笑，侧目道：“从长计议？今儿你是怎么了，胳膊肘倒一直冲外拐！”
高永发丝毫不慌，而是掸了掸衣袖道：“大人，你这可冤枉卑职了！”
“巡抚衙门给出的证据，确实证明雍王府有谋反之嫌，咱都司衙门于情于理……都该多加防备！”
“再说了，这元阳府内的防务，本就是我们衙门负责，只要不把兵派进王府，谁也指摘不到咱们！”
见陈安明面露思索，高永发才接着道：“大人，退一万步说，当下这节骨眼儿上，府城内咱们的兵力可不多，万一那雍王真要……”
后面的话高永发没说，但陈安明知道他想说什么。
思索片刻后，却听陈安明接着道：“老高，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银子？还是你儿子补缺的事？”
房间内顿时死寂，高永发表情极为凝重，与陈安明目光对视着。
“大人，我说的是事实，您如果不赞同，到时候真出了事，责任便是您一人担着！”
高永发说完，两人还继续对视着，这是无言的交锋。
良久之后，陈安明才说道：“这终归来说是件棘手事，让赵千川去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字，高永发心头一紧，随即说道：“但凭大人做主！”
“赵千川才调来半年，和咱们都没多大瓜葛，出了事推他出去顶锅，如何？”陈安明严肃道。
“大人考虑周全！”高永发露出笑容。
“那……咱们联名下令，如何？”
陈安明给自己上了最后一道保险，不管高永发和谁私下有交易，出了事谁都别想逃掉。
“可以！”
“来人，去把赵千川找来！”陈安明冲房间外喊道。
高永发此刻很放松，只见他端起了茶杯，竟有心思开始品茶。
而这往日无话不说的两人，在等待期间内竟一言不发，让房间内变得越发安静。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大堂外传来了通禀声，却是赵千川到了。
在吏员引导下，赵千川走进了大堂内。
和别的千户不同，此人一看就是桀骜不驯之辈，进入大堂后直接看向了两位上官。
“卑职赵千川，见过两位大人！”
赵千川只拱了拱手，让陈安明两人格外不舒服，没人喜欢过于桀骜的下属。
“赵千户，有个差事……需要你去办！”陈安明开口道。
“大人吩咐就是！”赵千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如今可谓“家破人亡”，已经处于得过且过，无欲无求的状态，自然可以如此随便。
“雍王府最近不安生，从你手下派出些兵去，把雍王府看住！”
陈安明语气平和，既然要把棘手的差事派出去，他就会对赵千川更加宽容。
听到这话，赵千川神色一振，说道：“大人，你说什么？把谁看住？”
“雍王府！”高永发在一旁道。
此刻陈安明有些着急，生怕赵千川撂挑子不干，这样又会惹出一些风波。
谁知赵千川格外严肃，而后恭敬道：“卑职领命！”
陈安明有些错愕，随即脸上露出笑容，只见他拿起大案上的军令，一旁吏员将其接过，然后递给了赵千川。
“兹事体大，你可得慎重，不要让本官失望！”
虽然赵千川是替罪羊，但那是最坏的情况下的事，陈安明更希望不出事。
将军令收入怀中，赵千川笑道：“大人放心，卑职绝不会让您失望！”
“卑职这就点齐人手，往雍王府去！”
随即赵千川转过身，然后走出了大堂。
事情格外的顺利，陈安明总感觉不踏实。
察觉到陈安明的不安，高永发从椅子上起身道：“大人，不用太过担心，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真出了事他田景同也逃不掉！”
“但愿不要出事！”陈安明低声道。
他想安稳度过任上最后两年，可现实却让他很为难。
再说另一头，赵千川走出了都司衙门后，再度将军令拿了出来。
“爹，儿子要为您报仇了！”赵千川低吼道，表情变得格外狰狞。
第65章 闯进王府
（诸君，投资投资投资！！）
元阳府寸土寸金，府城内根本没有土地，用来建造兵营。
所以赵千川要调人，还得先赶到西城外的军营。
被贬斥到陇右，赵千川从未有过气馁，一直想着建功立业，重新振作门楣。
进入军营，赵千川命人通知人来。
只在营房内等了一炷香时间，两位百户就赶了过来。
这两位百户，个个都峥嵘毕露，一看就是那种不甘于平凡的人。
这两人的脾性，很对赵千川胃口，所以他才会倚重这两人。
而且今日这事，其他人去办他不放心，非得请这两人他才放心。
“大人，有何吩咐？”脸上有刀疤的百户开口道。
此人名叫王扬，另一位百户名叫周振，年纪都在三十左右。
赵千川却不着急说，而是缓缓道：“上次都司抽调人手前赴边关，你们错失了建功立业的机会，这次……新的机会来了！”
听到这话，王周二人神色一振。
“大人，什么机会？”周振急不可待。
“雍王府密谋造反，都司衙门把差事交给了我，让我去探一探……”
看着手下两人变了脸色，赵千川笑着道：“你们，敢不敢随我一同去！”
要去查一位亲王，无论怎么看，都是件风险极大的事。
“若是你们不敢去，那现在就回去吧！”赵千川平静道。
这种激将法，对王周这类浑人最是有用。
他们与文官们不同，对朝政细节了解不多，只单纯知道动一位亲王干系甚大，却不知道其中真正的凶险。
“大人，你可别看不起咱兄弟，卑职愿与大人同往！”一个密谋造反的亲王，王扬不觉得自己需要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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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自己拿不下，背后还有千户所还有都司衙门，一个反王还想翻天了？
因为信息差，王扬被带偏了方向，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被当枪使。
赵千川微微一笑，他是知道内情的，也知道陈安明的心思，但他还是愿意去动雍王府。
一切只为了报仇，之前他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就绝不会放过。
看着上司审视的目光，周振干脆心一横，答道：“卑职也愿追随大人！”
赵千川大喜，当即道：“好……你们有胆，这等查办谋逆的大功，非得你我头上！”
“话不多说，你们速去点齐兵马，咱们一会儿就去雍王府！”
赵千川的父亲，便是在京营的一位指挥使，原本是端妃拉拢的人。
可因为办了一些脏事儿，最后成了弃子，然后被迫自杀了。
赵家做到这份儿上，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但端妃却觉得不太放心，把本该在京营补缺的赵千川，打发到了陇右这荒僻之地。
在此期间其母郁郁而终，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赵千川奈何不得端妃，如今却可接机收拾赵延洵。
自从赵延洵到元阳，他就开始关注着雍王府，王府里边发生的许多事，他其实都有一些了解。
他一直都在等王府事发，如今果然出事了。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雍王府正大门，三座大门中只有左边侧门开着。
六名侍卫守在大门外，一个个都表情肃穆。
王府的侍卫，都知道了怪物存在的事，稀泥到了元阳府后，就基本没有放松过。
不是王府值班站岗，就是在校场训练，或者就是在城外搜寻怪物。
在这样高强度“锻炼”下，王府侍卫们的成长很快。
他们本就是禁军中的精锐，如今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无论体格和意识都是如此。
王府大门，一如往常那般平静，直到连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此地的安宁。
几名侍卫面露疑惑，当看到拐角处出现了军队，立马就有人去汇报给当值的小旗官。
再说这支赶来的军队，正是由赵千川带队，这次他带来的两百号兵卒，全部都是穿了铠甲的精锐。
从人员配备上，两个百户所的人没王府侍卫多，但赵千川手下人装备却要好过不少。
来到王府大门外，赵千川抬手让队伍停下，目光扫向了前方王府的匾额。
“按照之前的安排，周振负责外围管制，王扬随我一道进入王府！”
“遵命！”
随后，大批兵卒往王府正侧各门赶去，而赵千川则带着余下兵力，径直往王府大门赶去。
正好这时，大门处当值的侍卫小旗官迎了出来，看见为首一位千户带兵要往里闯，当即大喊道：“快……快关门！”
王府只有一个侧门开着，几名侍卫听到命令，立刻就冲进了侧门内，推动大门想要关上。
“冲进去！”赵千川一身大喝。
在来之前，他给士兵们传达的命令是，都司衙门让他们去捉拿反王。
赵千川假传军令，但士兵们却没有分辨能力，况且谁也不会想到他敢如此大胆，都司衙门的两位上官也想不到。
随着赵千川一声令下，士兵们如狼似虎向王府左门冲去。
大门沉重，在关到只剩一人可进之时，却被卫所兵卒们顶了上来。
侍卫们人数太少，大门轻易就被顶开了，士兵们直接冲进了王府。
与此同时，当值小旗官已呼叫了援手。
可附近的巡逻的侍卫们赶来，也无非才二三十号人，赵千川带着闯进王府的兵，却足有一百多号人。
“你们放肆，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问询赶来的总旗大声呵斥。
赵千川走在后面，最前面的是百户王扬。
只见王扬摸了摸脸上刀疤，然后呵斥道：“我们是陇右都司人马，奉命搜查王府，闪开！”
此刻侍卫话事人虽只是一个总旗，但背后却是有王府为靠，只见他丝毫不怵道：“一个小小的千户，也敢触王府的门楣，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一个小小的千户……这句话，直接刺痛了赵千川的内心。
“拿下此人，掌嘴！”赵千川低吼道。
王扬性格暴虐，此刻得了赵千川授权，胆子可谓大得出奇，带着十几号兵卒就往前冲了去。
“你们想干什么？”
随着这总旗一声大喝，现场三十多名侍卫，一起抽出了佩刀。
侍卫们是什么人？是京营禁军的精锐，是堂堂王府的侍卫，又如何能被这些地方卫所的杂鱼欺辱？
即便他们不要面子，王府的面子还要不要？
可随着侍卫们抽刀，卫所军的士兵也毫不示弱，直接抽出佩刀与侍卫们对峙起来。
王府之内地方狭小，卫所军人数虽多，但其优势却没那么大。
事不宜迟，若是让王府大批侍卫聚集过来，那今日的谋划可就落空了。
第66章 冲撞
赵千川的计划，就是在王府之内谋反的罪证，然后把雍王赵延洵搞臭搞死。
当然他也知道，赵延洵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被革除宗籍，然后被关进皇陵高墙内老死。
为此，他赵千川却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此刻他眼中只有仇恨，自然是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
“冲开他们！”赵千川冷声道。
直接下令动手，士兵们很可能有顾虑。
在王府里冲撞，与在王府之内杀人，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即便真要开杀戒，那也该用在关键的时刻，眼下刚进雍王府大门口，这确实不是好时机。
得了军令，士兵们纷纷持矛抽刃，按照往日操练排好军阵，直接向前方一步一步踏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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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兵器之间的距离，仅有半米不到距离，随时都有擦枪碰刀的可能。
时间不能被耽搁，待会儿王府大批侍卫赶来，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冲开他们！”赵千川又是一声大喝。
士兵们依令而行，跟蛮牛一般硬顶了进去。
侍卫们的防线实在太过脆弱，直接被冲得七零八落，然后分别被涌进来的士兵们捉拿。
从进入王府大门，到将最前线的侍卫拿下，前后时间不到一分钟，足可见赵千川心性之果决。
随即士兵们进入王府仪门，二门……婢女太监以及王府属官们，见到士兵们杀气腾腾闯进来，一个个都本能的往王府深处逃去。
另一头，当值百户刘恩福接到有人强闯王府的消息，这可把他气了个半死。
随即他一边派人通知赵延洵，一边派人通知其他所有校尉，带着人就往王府前冲了去。
赵千川知道王府在练兵打铁，这消息有线人提供给他。
练兵不好抓现行，但打造的兵器却是物证，赵千川要把打造出的兵器甲胄找到。
打铁位置在何处？根据传出的声响可以判断，就在王府西北侧的院子，那边也是整个王府的禁地。
赵千川带着大队人手，穿过王府内的第四重大门时，终于在通往西跨院的大门处，被刘恩福带着大队人手堵住了。
除了刘恩福，许洪和方胜两位百户也在，他们身后还有近两百号侍卫。
“混账东西，这里是雍王府，你们胆敢如此无礼！”刘恩福大声呵斥道。
此刻，双方兵力悬殊不大，赵千川仅有只是装备优势。
但这所谓的优势，其实也没有拉开太大差距，刘恩福带出来的侍卫们，也全都是带了大盾的。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赵千川知道自己不能缩在后边。
只见他迈步走到前方，徐徐开口道：“雍王府密谋造反，本将乃是奉都司之令，特来查办此案！”
“笑话，一个信口开河的诬陷，你们就敢冲撞王府，莫非你们是想造反？”一旁站着的许洪语气严厉。
在几位百户中，他的脑袋瓜子是最活泛的，所以他知道可能是因为王府近日的动作，才把官兵给引来的。
可即便对方有理由，他许洪是忠于雍王府的，那就绝对不能让卫所士兵乱来。
“我们也不信雍王殿下是被冤枉的，所以才过来查证，还殿下一个清白！”赵千川话说得好听，但语气却格外冰冷。
“你一个小小的千户，没资格查办王府！”许洪手握刀柄，目光中已有杀气。
赵千川此刻也怒气上涌，只听他语气森寒道：“也就是说，你们非要阻拦本官查案？”
“除非你从我们身上踏过去！”许洪缓缓抽出了佩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当然不能后退，因为后面的院子里，正是王府存放兵器甲胄，和弓弩箭矢的地方。
这些玩意儿都是管制物品，真要是被眼前这千户发现，还不知道会给王府带来多大灾难。
事实上，包括赵延洵在内的王府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有赵千川这样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敢直接带兵闯进王府。
“如此看来，这王府之内果然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到这里，赵千川沉声道：“弟兄们，今日是咱们立大功的机会到了！”
“把他们全部击溃！”
这一刻，赵千川终于下了决心，要在雍王府内动手了。
实打实的说，士兵们此刻微微有些迟疑，这里毕竟是王府，在这里舞刀弄枪，在他们眼里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
察觉到这种情绪，赵千川一声大吼道：“拿下这些谋逆的叛贼！”
把王府钉在叛贼的耻辱柱上，士兵们就变成了正义的一方，如此心理上的压力就会削弱不少。
果然，在赵千川这声大吼后，王扬第一个带人往前冲了去，顿时引起了连锁反应。
侍卫们纷纷抽刀出鞘，作为大晋朝曾经最精锐的士兵，他们绝不会后退半步。
几息之后，侍卫和士兵们就交缠在了一起，兵器甲胄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双方在打斗过程中，似乎都保持了一定程度上克制。
除了刀子“不小心”划出的皮外伤，双方缠斗了好一会儿，竟更多用的拳头和腿脚。
但这种数百人规模的群殴，仅从外观上看也异常凶险激烈。
侍卫的几名百户，甚至包括赵千川，都加入了混战之中，王府内的甬道上一片尘土飞扬。
打斗正激烈时，众人只听身后传来一道暴喝声道：“全都住手！”
人的声音能有这么大？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声波也震得他们心颤。
于是众人打斗激烈程度逐渐降低，然后纷纷冲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甬道尽头的大门台阶上，十几名侍卫横刀身前，护着中间一位脸色阴沉的少年。
只见此少年身着团龙圆领袍，头戴乌纱翼善冠……正是雍王本尊赵延洵。
一位亲王，此刻出现在卫所军士兵们面前，让他们顿时有些忐忑。
赵延洵眼中杀气腾腾，死死盯着士兵堆里的赵千川。
只见他迈动脚步，然后徐徐向赵千川走了去。
周遭侍卫随行往前，对挡住路的卫所军士兵大声呵斥。
“混账东西，王爷亲临，还不赶紧让开！”
士兵们此时处于发懵状态，每个人都木然让到了一边，丝毫没察觉到自己从气势上已被压制。
侍卫们排开一众士兵，护着赵延洵走到了人群中央，此刻更多的侍卫聚集了过来，将赵延洵牢牢护持住。
很快，以赵延洵为中心就空出了一片空地，几位统领侍卫的百户都聚了过来。
许洪几人正要开口，赵延洵却举手止住了他们。
只见他盯着不远处的赵千川道：“谁让动的手？”
对赵延洵的恨意在叠加，赵千川冷冷道：“雍王府涉嫌谋逆，卑职奉命查办！”
第67章 王之威压1
即便雍王来了又怎样？赵千川心中暗骂，目光对上赵延洵一点儿都不怵。
只见赵延洵迈动脚步，背负双手徐徐走到赵千川面前，靠近的士兵们不自觉都退了两步。
与赵千川相隔一步时，赵延洵目光冷冷盯着对方，开口道：“你是来查案的？”
“没错，臣就是来查……”
赵千川话还没说完，却见赵延洵抬手迅速甩出了一巴掌，直接就将赵千川打“飞”了出去。
他如今的臂力，在经过系统强化之后，足足有两百斤的力道。
赵千川满打满算不到两百斤，此刻赵延洵全力出手，把他打飞其实很正常。
但他露的这一手，直接就震惊了全场。
包括王府侍卫在内的所有人，都刷新了对赵延洵的认知，这位也未免也太生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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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这是刻意展示武力，因为他很清楚一个道理，亲王的身份在能号令部属，但末世降临之后却不一定。
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就要向部下展示自己的强大，末世那种环境下人只会追随于强者。
再说被打出一丈远的赵千川，他在飞出去后被士兵们接住了，随即就晕了过去。
这般力道击打下，赵千川没有当场去世，就已经算是赵延洵留手了。
可即便他晕了过去，嘴角和鼻孔也都流出了血，半边脸登时肿起了老高。
方才还与侍卫们缠斗的卫所军士兵们，已完全被赵延洵气势压制，此刻全部都低下头去。
“谁派你们来的？”赵延洵冷声问道。
他这话没指名道姓问，但眼下赵千川昏迷，官阶最高的就是百户王扬。
王扬有苦难言，方才还气势汹汹，出手凶猛凌厉的他，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答话。
“王爷，我们是……”
没等他说完话，只听一旁的许洪呵斥道：“跪下回话！”
王扬心神一颤，看到赵延洵铁青的脸，只能慢慢屈膝跪了下去。
“回王爷话，我们是奉都司衙门之令前来！”
“让你们来做什么？”
王扬有些纠结，但在赵延洵逼视之下，只得老老实实答道：“有人说王府涉嫌谋反，都司衙门派臣等来查证！”
谁知王扬才把话说完，赵延洵顺手抽出身侧侍卫腰间佩刀，挥刀就向王扬斩了去。
刀锋来得极快，让王扬根本没有反应时间，吓得不由自主闭上眼睛。
他只感到头上一凉，头顶上的发髻已被赵延洵斩下，赵千川带来的这些人都没戴头盔。
边关战事吃紧，头盔都被征调到了前线，能给他们留下皮甲已经很不错了。
没工夫感受头顶的凉快，王扬连忙叩头道：“王爷饶命！”
赵延洵把刀扔到了一边，随后道：“命给你留着，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听到这话，王扬犹如久旱逢甘霖，连忙从原地站了起来。
他已经被吓破了胆，此刻自然赵延洵说什么，他就得老老实实做什么。
连续退了好几步，确定自己已经安全后，王扬才对手下兵卒道：“你们都聋了？王爷的话没听见，赶紧滚出去！”
正当王扬招呼手下，想要把赵千川抬出去时，却听赵延洵道：“把他留下，叫你们都司衙门的掌印官领他回去！”
王扬心头一沉，从这话他可以得出，赵延洵是打算深究此事。
虽然自己是奉命办差，但王爷也担心自己会遭池鱼之祸。
可他却不知道，事实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他已经被赵千川带进沟里去了。
“遵命！”
王扬命人将赵千川放在了原地，带着手下兵卒迅速往外撤了去，就仿佛背后有恶鬼一般。
王府侍卫立刻上前，将仍旧昏迷的赵千川拿下，然后用绳子把他捆了起来。
看向了周遭侍卫们，赵延洵沉声道：“今日你们做的不错，本王会有赏赐！”
“多谢王爷！”侍卫们尽皆致谢。
赵延洵则转向一旁，对身侧的许洪吩咐道：“有伤的赶紧治伤，让太医们给治，就说是我的意思！”
“是！”许洪躬身领命。
其余杂事，不需要赵延洵亲自动手，因为接下来他有更重要的事。
今天这事儿确实凶险，要是真让赵千川发现了私铸的武器甲胄，那将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末世虽然已经到来，但如今世道秩序还没崩溃，赵延洵担不起谋反的罪责。
哪怕最终太安帝把他保下来，也为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这是赵延洵不愿看到的结果。
今天虽然惊险，可终究没有出事，却给了他反客为主的机会。
官府不是借口想搞他吗？可如今所谓谋反的证据，赵延洵已经安置妥当，接下来就该他追究责任了。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给一位堂堂亲王扣上谋反的帽子，这个罪名足够让他拿捏陇右官府。
一会儿王府内，还有好戏要上演。
另一边，王扬带人出了王府后，周振还带着人在外面巡视。
见到同伴狼狈模样，周振赶紧上前来询问。
“千户大人呢？”周振不解问道，目光看向了被削掉发髻的王扬。
“被人雍王府扣下了，今日差事办砸了，你若不想多惹麻烦，就带着人跟我一道离开！”
“离开？去哪儿？”
王扬径直往前走去，同时说道：“都司衙门！”
…………
都司衙门，陈安明正打算离开，他打算回家去歇着了。
可他才换下官服，衙门外就传来了喧闹声，于是他便派人去外面查看。
没一会儿，只见高永发阴沉着脸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位脸上有刀疤的百户。
“怎么了？”陈安明坐回椅子上问道。
“大人，出事了！”高永发语气严肃。
他已经简单问过了王扬，事情的发展已超乎了他的预料，这事儿必须要禀告给陈安明。
“说……”陈安明冷着脸道。
在两位上官的审视下，王扬把进入王府前后的细节，完完整整讲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陈安明气得拍桌子道：“只是让他过去看着，谁让他带兵进王府的！”
王扬顿时大惊，这时他才发觉赵千川诓骗了自己。
“大人，赵千户明明白白跟卑职说，都司衙门是让卑职等查办雍王府谋逆案！”
王扬才把话说完，怒不可遏的陈安明操起桌上砚台，直接向王扬砸了。
“查你妈个头！”
陈安明暴怒之下，王扬根本不敢闪躲，任由砚台砸到了自己胸口，随即他便感受到一阵剧痛传来。
“自己什么身份你们不知道？查雍王府……你们够格吗？”
看着陈安明发泄情绪，高永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见他开口道：“大人，赵千川还在雍王府，看来你我得走一趟！”
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但此刻看见武扬陈安明就来气，于是他大声呵斥道：“还不赶紧滚出去！”
王扬连忙屁滚尿流出去，大堂内这才安静下来。
“更衣，备轿！”陈安明冲身侧消失吩咐道。
在准备动身之前，他又与高永发详细谋划了一番。
第68章 王之威压2
（本章说攻讦雍王，评论区曲殿下，雍王府的心腹在何方？为王羽翼的时候到了！）
乘着轿子，陇右都司的两位大佬，徐徐往雍王府方向赶了去。
陈安明心情十分沉重，赵千川给他惹了大麻烦，极有可能让他无法在任上善始善终。
在陈安明思索一会应对之策时，在他后面的轿子上，高永发的表情也格外凝重。
虽然他知道赵千川与雍王府有嫌隙，但他也万万没有料到，这厮竟会如此胆大妄为。
让赵千川去是为了看住雍王，谁知这厮竟敢直接带兵闯进王府。
原本是雍王有造反之嫌，可如今看来，赵千川却更像是要造反的，还把陇右都司衙门给拖下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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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就不该蹚这次浑水！”高永发低声道。
可这个想法才冒出来，高永发就无奈摇头，因为这事儿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今祸事已经发生，那他更应该做的便是，想办法如何平息事端，至少不能牵连到自己。
两位大佬各有心思，很快他们就到了雍王府外。
从轿子里边出来，陈安明看到前方高悬的雍王府牌匾，心里顿时更为忐忑。
目光从牌匾上移下，看着王府开着的侧门，陈安明望了一眼身侧的高永发，说道：“走吧！”
一位从二品的都指挥同知，一位正三品都指挥佥事，两位大员出现在王府大门外，立刻引起了侍卫们的注意。
虽然被文官鄙为丘八，但陈安明和高永发却是实打实的二三品大员。
顺利进入王府，他二人被引到了偏殿，坐在椅子上让他们十分煎熬。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一名王府官员进入偏殿，正是长史关和泰。
“两位大人，请吧！”关和泰语气不善。
跟着关和泰一道，穿过了几重大门，陈安明二人被引到了一座大殿外。
虽然在陇右坐了几十年的官儿，但这王府陈安明两人却是第一次进，看了大殿悬挂的牌匾才知此地是“谨身殿”。
在关和泰的示意下，陈安明二人迈步走上台阶，然后跨进了大殿之内。
才走进去，两人心头便是一紧。
只见大殿左右，各站了十名挎刀而立的侍卫，都杀气腾腾看着他两人。
被这么多人目光不善盯着，即使陈安明二人为官多年养成了厚脸皮，此刻也觉得如芒在背，极为不适。
稳住心神，陈安明望向前方丹陛上的王位，却没见到赵延洵本人。
正当他心感奇怪时，却听王座后面响起了连串脚步声，同时还有甲胄碰撞响起的声音。
几息之后，陈安明便见到一个着甲少年，在两位侍卫百户陪同下，出现在丹陛左侧屏风处。
这少年虽然长相俊美，但此刻表情却极为森寒，甚至都没多看他二人一眼。
走上王座左侧台阶，赵延洵站在扶栏处，目光扫向了下面站着的陈安明二人。
“微臣参见殿下！”
虽是二三品大员，但在赵延洵这位亲王面前，陈安明依旧得行君臣之礼。
按照正常流程，就封的藩王也不会真的端亲王的架子，会亲自把这些地方大员扶起以示礼遇。
但赵延洵没有动，甚至都没开口叫他们起来。
低头拧了拧手上护腕，赵延洵才开口道：“你们来了……看到本王没死，是不是很惊讶？”
赵延洵这句话，可把两个老头儿吓得不轻，这话几乎等于给他们安上谋杀亲王的罪名。
“殿下，我等绝无此心，请殿下明鉴！”陈安明急忙分辩。
“绝无此心？”冷笑两声后，赵延洵语气严厉道：“但你们已有此行了！”
“今日闯进王府，舞刀弄枪想要行凶的士兵，难道不是你们陇右都司派来的？”
赵延洵语气如此激烈，看来今日这一关比想象中还要难过……陈安明叫苦不迭。
他还没想好如何答话，便听一旁的高永发道：“殿下，这都是那赵千川自作主张，我等实不知情！”
高永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延洵的冷笑声盖住。
“简直可笑，堂堂都司衙门，连一个小小千户都管束不住？你们当本王如此容易欺瞒?”这一刻，赵延洵的怒火比刚才还要凶赫。
陈高二人低下了头，此刻他们已跪得膝盖生疼，但却不敢多发一言。
树梢上，鸟儿发出欢快的鸣叫声，大殿内的气氛却格外凝重。
正当陈高二人思索着如何回话，却听赵延洵语气悠扬道：“朝廷每年拨出这么多银子，却养出了你们这些刺王杀驾的混账，真是国家不幸！”
再让赵延洵这样说下去，那可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了。
陈安明也不多想，再度叩头道：“殿下……臣等驭下不严，还请殿下责罚！”
他这话不但给自己确定了罪责，防止赵延洵继续罪名扩大化，还把高永发也绑在了一起。
驭下不严，这个罪名可大可小，但比刺王杀驾可小多了。
此刻，高永发也跟着说道：“殿下，此事都是赵千川一人恣意妄为，还请殿下将此獠交与为臣，臣等定会将其严加问罪！”
能坐到都指挥佥事的位置，高永发自然不是什么心善之辈，牺牲赵千川他丝毫不会有内疚。
更何况，祸事本就是赵千川找出来，反倒是他们两位上司被连累。
“你们倒是会撇清责任……”赵延洵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如何收尾。
事实上，赵延洵也不是真要将陈高二人治罪，毕竟这事儿深究下去，他二人也就落个驭下不严。
他只不过是借今日之事，用以敲打陈高二人，让他们往后再也不敢掺和王府的事。
刺王杀驾这等罪名，被安上一次逃脱了，这两人就绝不会想第二次。
倒是赵千川本人，赵延洵更觉得该好好审一审，此人敢带兵闯进王府，背后绝对没那么简单。
只要是个正常人，就绝不敢做这等掉脑袋的事。
“你们与刺王杀驾有没有瓜葛，等本王将赵千川严审一番后，一切自有分晓！”说完这话，赵延洵转过身径直走下了丹陛。
在两位侍卫百户随行下，赵延洵绕过左侧屏风，然后消失在了屏风后。
此刻，只见关和泰走进了大殿，沉声道：“两位大人，请吧！”
他们本是来要人的，可雍王不肯交出赵千川，这让陈高二人极为难受。
从地上缓缓起身，他二人都已年过五旬，跪这么久差点儿没站起来。
走起路来站立不稳，殿内侍卫没一个上前来搀扶，让这二人心感酸楚。
走出大殿，关和泰引这二人出王府，一边走一边说道：“两位，好自为之……被人推到前面当替罪羊，苦的可是自己和家族！”
关和泰这话大有深意，听到陈高二人耳中，心里想法却各有不同。
第69章 慎重对待
走出后堂，赵延洵森冷的表情才逐渐退散。
方才他虽动了真怒，但更多是为了的敲打陈高二人，所以多少有几分演戏的意味。
来到后院偏殿，赵延洵让刘恩福和王宗退下休息，而他则让几名小太监替他脱下甲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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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身甲胄，也被他当作了道具，可穿在身上确实不大舒服。
换上了简单宽松的袍子，赵延洵这才往侍卫们的驻地赶去，那边赵千川正在被问话。
王府西侧的一间屋子里，许洪手上沾着鲜血，目光冷厉盯着前方架子上绑着的人。
被绑着的正是赵千川，此刻他再无带兵闯进王府的威风，模样看起来极惨。
发髻散乱，身上衣衫浸染了血迹，被赵延洵扇的那半边脸仍旧肿得老高。
“谁指使你的，还不说？”许洪沉声问道。
“本……官……奉命查案！”
被打成这样，也难为赵千川发音如此清晰。
“你骨头硬，有种！”
说完这话，许洪上前又是几个耳光，打得赵千川当场晕了过去。
“百户大人，可别打死了！”一旁的总旗提醒道。
审问自然是可以的，但如果动用死刑打死了人，说不得又会引出麻烦。
事实上，若非方才被赵延洵震住，陈安明就该强行把赵千川带走。
严格来讲赵千川是朝廷命官，能惩罚他的只有都司衙门，而不是由雍王府动私刑。
可惜都司衙门这俩老货，被赵延洵搞得思绪繁乱，反倒忘记了这最紧要的事。
“王爷驾到！”
听到这声通禀，房间内众人都弯下了腰，恭迎赵延洵的到来。
随着脚步声在房间内停下，众人皆参拜道：“恭迎王爷！”
“不必多礼，都问出了什么？”赵延洵沉声道。
许洪一时间有些尴尬，但还是老实回话道：“回禀王爷，这厮嘴硬，什么都不肯说，已经被打晕过去了！”
上下打量了一眼，看到赵千川惨烈的模样，赵延洵才确定许洪没有留手。
这时林全搬了一张椅子在赵延洵身后，徐徐落座之后，赵延洵才道：“弄醒他！”
弄醒的方式很简单，之间一名侍卫端来一盆凉水，直接冲赵千川脸上泼去。
几息之后，赵千川才缓缓抬起头，然后看到了眼前的赵延洵。
不得不说，赵延洵的那一个耳光，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以至于此刻赵千川还有些发怵。
可内心的仇恨，最终还是压过了恐惧，让赵千川没有继续露怯。
“说吧，谁指使你谋害本王？说了本王可以宽恕你的罪行！”赵延洵循循善诱。
他当然不会宽恕赵千川，这些话只是为了诓他而已。
“回禀……殿下，臣……是奉……都司衙门之令查案！”赵千川断断续续答道。
他必须要咬死这条，真要是招供说自己是公报私仇，或者说受人指使，那他就真的完蛋了。
这一点他的脑子里很清晰，所以他打死都不会承认。
虽然这次他栽了，但只要留着性命，他赵千川就还有复仇的机会，哪怕机会很渺茫。
赵延洵随即起身，不多说话就往房间外走了去。
许洪连忙跟了出来，该如何处置赵千川，他必须要请示清楚。
“不要伤他性命，再好好审他几个时辰，若是不招……要他半条命扔出王府！”赵延洵明示道。
“遵命！”
做到这一步，赵延洵依旧是占理的，那他就可以继续拿捏陇右都司。
再说元阳城的另一边，按察使何正阳脚步急促，在巡抚衙门内快步走着。
沿途遇见吏员，何正阳当即问道：“田大人可在？”
“回大人话，新转运的军粮到了东山府，巡抚大人过去巡视了！”吏员恭敬回话道。
“巡抚大人几时能回来？”何正阳急切问道。
“这……巡抚大人是一大早走的，想必此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听到这个消息，何正阳才稍稍松了口气，挥退这吏员后径直往二堂走去。
他在此地是常客，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茶水。
大半个时辰过去，当太阳已经西斜之际，何正阳已经等有些不耐烦。
“何大人，巡抚大人回来了，已经快到大堂！”
听到这话，何正阳立马来了精神，起身后就往大堂赶了去。
当他赶到时，却见田景同已取下官帽，周遭还有几名巡抚衙门的属官。
走进大堂，何正阳喊了一声“大人”，立马引来了田景同的注意。
“何大人，过来有何要事？”田景同微微笑道。
他的心情还算不错，这一批军粮安全送达，接下来就盼望能将其周全送往前线。
“大人，雍王府那边……出事了！”何正阳表情严肃。
这时田景同就笑不出来了，只听他问道：“出了什么事？”
随后，何正阳就把今天雍王府发生的事，详细给何正阳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田景同脸色铁青，何正阳挥手让其余官员退下，接下来的谈话这些人不应该在场。
待其余官员离开后，田景同才一拍桌子，大怒道：“陈安明这老糊涂，他怎么不去死！”
“那是王府，不是边关战场，谁给他的胆量……他竟敢派兵闯进王府！”
田景同公函里的意思，是让都司衙门派兵在王府周边要道，以便随时镇压可能的叛逆。
可田景同那能想到，都司衙门派出的兵，竟直接打进了王府去。
“大人……那带兵的千户被扣在雍王府内，陈安明和高永发去要人，最后是空手而归！”何正阳适时抛出了这个消息。
田景同心头更是一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要是赵延洵借题发挥，说不定此事还会牵连到他头上。
都司衙门那帮人，干正事儿不一定行，但甩锅技术绝对是一流。
要是都司衙门的人说，是受了他的提议才派兵闯王府，那他跳进河里都洗不清了。
有了这样的仕途污点，田景同别说想调任中枢，引咎辞职都是最松快的了。
“此事你一定要多派人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禀告本官！”田景同表情凝重道。
“遵命！”
待何正阳离开后，田景同才瘫坐在椅子上，他已经很久没体会到，这种掌控不住局面的感觉。
好在今日事发时，他本人去了东山府巡查，很大程度上表明和此事没有瓜葛。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吏员来到堂外，禀告道：“巡抚大人，都司衙门的都指挥同知陈大人来了，说是有要是与大人商量！”
要事相商，这个时候避嫌都来不及，田景同根本不可能见陈安明。
“告诉他，就说本官头痛欲裂，无法见他！”
第70章 松泛许多
【裙浩:1/0/7/1/3/5/7/6/3/4】
【大家有那么多想法，那就加群讨论吧！作者恭候大驾！】
谨身殿内，赵延洵坐在王位上，对面站着的是周承平。
“殿下，这几天时间过去，王府外的探子都少了许多！”
王府外有陇右各方安插的探子，赵延洵一直都知道，对这种情况他也没什么办法。
现在这些探子消失了，赵延洵却没周承平预料的那般高兴，而是沉声道：“这些人或许不是被撤走，而是转入暗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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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平点了点头，不管赵延洵的猜测是否正确，谨慎一点儿总是没错的。
“赵千川被下狱，都司衙门给他定的是假传军令，欲行不轨，判了斩首之刑！”
“如今只等刑部复核，就可开刀问斩！”
陈安明用赵千川的命，来向雍王府致歉，并以此终结事件，倒也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短期内都不会有人对王府实质性出手，赵延洵也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
“最近这些天，孤有些心神不宁，每天晚上……都会梦到怪物爆发，元阳府变成了尸山血海！”赵延洵叹息道。
听到赵延洵说这些，周承平一时间有些怔住。
“王爷，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周承平抬起头道。
“你说！”
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不中听，所以周承平表情变得凝重。
“臣时常听殿下说，不需多久怪物就会大爆发，人间宛如炼狱……”
“从卧龙寺到元阳府城，如今已过去快两个月，但世道仍旧太平……所以臣有疑问！”
虽然猜到周承平要说什么，但赵延洵还是问道：“你有什么疑问？”
“怪物确实凶狠残忍，但他们毕竟是死物，殿下会不会担忧过甚……”
见赵延洵目光冷峻，周承平本想就此打住，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或许那些怪物，并无殿下所言那般危害，不足以霍乱天下！”
听到这里，赵延洵怒火已经中烧，但他知道发火解决不了问题。
但周承平说这些话，究竟存的什么心思，赵延洵却必须要搞清楚。
“按照你的意思推断，就是本王别有用心，想要借此生事？”赵延洵语气冰冷。
周承平不是傻子，他听得懂这话背后的意味，当即躬身道：“殿下，臣绝不敢有此念，臣信殿下也请殿下信臣！”
赵延洵的话，就差明摆着问周承平，是不是怀疑他搞这些事，还是对储君的位置有想法。
周承平是个直人，所以他的分辨，赵延洵当下就信了五分。
“你既然信我，那为何觉得怪物之祸，乃是孤危言耸听！”赵延洵言辞犀利。
出现当下这种情形，是赵延洵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在外部压力缓解之后，内部却产生了分歧，这既合理又很可悲。
“殿下，事实如此，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怪物并未如殿下所说爆发，有此念者恐怕非臣一人！”
周承平的话其实没说完，王府里的一部分人，其实已经在心里怀疑，赵延洵搞出这些“噱头”，就是为了行不轨之事。
说一千道一万，赵延洵给众人说末世要降临，可末世在哪里呢？
事实是胜于雄辩的，如今虽说天下不太平，但与赵延洵所说的末世相比，却是实打实的太平光景。
甚至于这一刻，连赵延洵都有些怀疑，末世真的会降临吗？
前世虽说看过各种末世电影，小说，网剧……但所谓的末世从未真正存在过。
而他之所以笃定末世存在，完全是因为脑子里的末世生存系统，可系统从未定义什么是末世。
想到这里，赵延洵心更乱了，以至于他没心思与周承平分辨。
“有备无患，你不必多说！”赵延洵粗暴结束了对话。
周承平也不多说，他看得出赵延洵此刻心烦，于是自己个儿就退了出去。
事实上，周承平并非完全不信末世存在，毕竟他看到的怪物是实打实的。
若是任由这些怪物传染，雍王殿下所言的末世，是有一定可能出现的。
可为什么，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一点儿怪物的消息都没有。
那么两个可能，其一是没有怪物，其二是见过怪物的人都死了。
大殿内，赵延洵独自一人生着闷气，薛宝筠带着几名侍女，出现在了大殿之外。
王府之内，薛宝筠有不少自己的眼线，所以她知道赵延洵此刻心情不畅。
按道理说，薛宝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万一被赵延洵迁怒就亏大了。
但薛宝筠终究不是寻常女子，她以王府内宅之主而居，自然想更多参与进王府决策中。
外臣们她无法直接联系，那就只能通过赵延旭施加影响。
经过通禀，薛宝筠带着侍女进了大殿，却见赵延洵坐在偏厅内的椅子上，眼睛看着前方空洞无光。
“爱妃来了!”赵延洵招呼了一声。
成亲数月，薛宝筠从未见过丈夫如此颓然，这让她深感担忧。
“王爷，您那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太医看看？”薛宝筠走到赵延洵近前。
顺手从侍女手中接过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个精巧的瓷碗，里边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赵延洵微微一笑，逐渐开始收拾心情。
只见他坐起身子，探身往前盯着托盘上的瓷碗，随即抬头道：“这是银耳莲子羹？”
薛宝筠将托盘放到了桌上，弯腰端起瓷碗道：“臣妾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如今暑气日隆，殿下也可借此消减烦闷！”
感受着薛宝筠身上的淡淡体香，却是比那羹汤更让人迷醉，却也让赵延洵心情好了不少。
“我自己来吧！”赵延洵笑了笑，然后从薛宝筠手中接过了羹汤。
拿其汤匙往嘴里送了一勺，感受着口腔里的清香，赵延洵陡然生起一股满足感。
只见他连连点头道：“不错，着实不错！”
薛宝筠面带笑意，只听她轻声道：“王爷高兴就好，臣妾深憾自己为女子之身，帮不得王爷什么大忙！”
“你憾你是女子之身，我这辈子最大的憾事，就是出生在了帝王之家，头上的王冠成了束缚自己的枷锁！”
赵延旭的这番话，颇有些凡尔赛的味道，以至于他自己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悔创阿里的男子。
可这番话，却听得薛宝筠大惊失色，以为赵延洵遇到了什么迈不过的坎儿，才有了如此消极的念头。
“这世上，还是卧龙寺的那些和尚自在！”赵延洵脱口而出道，此刻他又想起了和空远老和尚参禅论道的情形。
“也不知空远老和尚近来可好！”赵延洵喃喃道。
抛开后来发生的不愉快，赵延洵和这老和尚确实挺聊得来，此刻也就难得矫情一下。
“殿下，据说空远大师一个月前，就已将主持之位传给了弟子，想必如今过得会轻松许多！”
第71章 怪物
【裙浩1/0/7/1/3/5/7/6/3/4】
【大家有那么多想法，那就加群讨论吧！作者恭候大驾！】
空远把主持之位传给了弟子？这老和尚见识了怪物凶残，莫非被吓破了胆？
正当赵延洵唏嘘之际，他的心里却冒出了一个想法。
卧龙寺乃是陇右名刹，空远老和尚更是人人皆知的高僧，这样的人具有很大的号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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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是为什么，赵延洵强入卧龙寺禁地时没有蛮干，当初他便顾忌老和尚的声望。
但如今看来，这份声望却是可以利用的。
老和尚知道丧尸的存在，更知晓丧尸的危害。
若是能把他请到元阳府，由他向官府阐述丧尸的存在，引起官府主动应对，这就是一步妙棋了。
想到这里，赵延洵“啪”的一声放下瓷碗，把一旁的薛宝筠吓了一跳。
“好……就这么办！”赵延洵低声道，眼中有隐藏不住的笑意。
前后巨大的情绪反转，以至于让薛宝筠都猜测，丈夫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瞧瞧如今这王府，里里外外拆拆建建，把一个富丽堂皇的尊贵王府，改成了如今面目全非……
难道王爷疯了？
想到这里，薛宝筠心里吓了一大跳，这样的夫君她和端妃娘娘再努力，恐怕也扶不上太子的位置。
没错，即使到了现在，薛宝筠还存着这样的念头。
以至于此刻，薛宝筠不由自主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自己明明表现得很高兴，为什么会被问有没有事呢？赵延洵心中泛起了疑惑。
“没什么，只是突然挂念起空远老和尚，听你说起他卸下了主持之位，便想着接他来王府住几天！”
听到赵延旭这样说，薛宝筠心里就更担心了，好端端怎么要接一个和尚入住？
在薛宝筠眼中，从始至终赵延洵的一切命令，都显得乱七八糟不可理喻。
“王爷，请空远大师过来，也是为了对付那些怪物？”薛宝筠试探着问道。
赵延洵眼前一亮，当即问道：“爱妃怎么知道？”
薛宝筠脸色一僵，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至于薛宝筠为什么知道，其实一点儿都不难猜到
因为不管是造兵甲、屯粮食、改建王府……赵延洵都是以对付怪物为理由。
为了维护夫妻感情，真话是绝不能说的，于是薛宝筠解释道：“臣妾胡乱猜的！”
正当赵延洵要下令，让人去云唐山请空远时，大殿外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哭嚎声。
“王爷……大事不好了！”
王府之内，为了在末世降临之后维持秩序，赵延洵立下了极为严格的规定。
似这般在殿外的哭嚎的事，还是头一次发生过的。
见外面当值的小太监急匆匆进来，赵延洵顿时冷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小太监此刻也知事情不妙，当即跪在地上道：“回禀王爷，王宗王百户在外边求见，奴婢还没来得及通禀，他就在外面喊上了！”
这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足可见这小太监心思细腻。
王宗是个憨厚人，一般不会做如此出格的事，事出反常必有妖。
只见赵延洵从椅子上起身，徐徐往大殿外走了去。
薛宝筠此刻也觉得好奇，于是也跟着赵延洵走到了大门内侧，隔着窗纱看向了外面。
却见大殿外的台阶下，一名身着百户官服的汉子，此刻正跪在地上。
走出大殿，映入赵延洵眼帘的，是显得极为狼狈的王宗。
“怎么回事？”赵延洵沉声问道。
“王爷，我们在元阳东北，发现了怪物……有三个兄弟，被怪物拖走了！”说完这话，王宗直接叩头在地上。
“怪臣……怪臣没有护住他们，还请殿下责罚！”
刚刚才说没有出现怪物，眼下王宗就带回了这个消息，赵延洵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损失了几名侍卫，是非常令人惋惜的是，这些可都是京营禁军中的精锐，死一个就少一个。
赵延洵迈步走下台阶，一脚将王宗踹翻在地，同时呵斥道：“你这样做，死去的兄弟就能活过来了？”
被赵延洵猛然呵斥，王宗才恢复了一些清明，整个人却颓然了不少。
这份颓然，可不只是因为手底有兄弟死去，还有因遭受大恐怖而产生的心理阴影。
此刻赵延洵也不催促，待王宗情绪逐渐归于稳定后，才亲自上前把他扶起。
“到底怎么回事？”赵延洵沉声问道。
王宗低下头后，才答道：“王爷，这两天该臣带人出去搜寻怪物！”
“按照之前的划分，臣带着麾下兄弟，去到了元阳东北五十里处，以此排开往北搜寻去！”
“臣将队伍分做十队人手，臣自己所待的那一队，往前搜了七八里时……遇到了一处庄子！”
见王宗表情不自然，赵延洵知道问题很可能出在这庄子上。
但他还是没有催促，只等着王宗组织好语序，然后缓缓道来。
“按照王爷的要求，遇到这种庄子，我们都要进去察看……”
“这处庄子却与别处不同，高墙大院也就罢了，偏偏外围空无一人！”
听到这里，赵延洵已经可以确定，那处庄子里有丧尸。
“周遭无人，庄子大门紧闭，内部寂静无声……臣便命三个兄弟翻墙入内，探查里边的情况！”
说到这里，王宗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可是……那三个弟兄才翻进墙内……”
“里边，里边就传来了惨叫声，然后便是无穷无尽的嘶吼声……”
越往后说，王宗的情绪就越激动。
“随后臣亲自翻到墙头，然后就看见……院墙之内，放眼望去足有几十头怪物，三位兄弟正被他们撕咬着！”
“臣就听他们喊着，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可臣，救不了他们！”
赵延洵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形有多惨烈。
沉默几息后，赵延洵才问道：“那处庄子里，大概有多少怪物？”
王宗短暂思索后，才道：“约莫……有三四十个！”
三四十个，别说王宗身边只有不到十人，哪怕就是有五十个六十个，正面他也干不过这些丧尸。
“里边怪物众多，你是如何处置？”赵延洵接着问道。
“臣救不了那些兄弟，便想着一把火将那庄子烧掉，可臣还没来得及行动，却听外边有兄弟示警……”
“原来那庄子外边也有怪物，或许原本他们歇着，听着声音就冒出来了！”
听到这里，赵延洵便问道：“所以你就直接撤了？”
“撤”是比较好听的说法，赵延洵要照顾王宗的面子。
“臣扔了一把火进去，也不知着没着……然后就带着弟兄们逃了！”
“你们这队人遇到了怪物，其他各队情况如何？”赵延洵沉声问道。
“请王爷恕罪，臣怕弟兄们再有闪失，就着急所有弟兄撤了！”
说完这话，王宗又跪到了地上。
第72章 出发
王宗称自己是逃，说手下侍卫是撤，确实证明他是个厚道人。
对于这样厚道且忠心的下属，赵延洵生不起憎恶之心，哪怕此人或许能力差了点儿。
“行了，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只能怪那三名侍卫时运不佳，此事怪不得你！”
再度被赵延洵扶起，王宗才说道：“王爷，那些怪物还在，不知该如何处置？”
赵延洵摆了摆手，示意王宗下去休息。
临走之前，王宗却还是强调道：“王爷，臣知道那地方，若要灭掉那些怪物，王爷一定不要忘了让臣随行！”
点了点头，赵延洵平静道：“先去歇着吧！”
待王宗离开后，赵延洵才沉声道：“去把黄忠长和徐宏达叫过来！”
黄忠长是工正，手下人正在日夜不停造铠甲，许洪则是统领侍卫的百户。
结合着方才王宗的叙述，薛宝筠粗略推测，丈夫是要对那些怪物动手。
这让薛宝筠担忧不已，只听王宗刚才的叙述，就知道那些怪物很不好对付
此刻，赵延洵已经走进了大殿。
“爱妃，今日的羹汤极为不错，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你就先回去吧！”
“王爷，您该不会亲自去吧？”薛宝筠忍不住问道。
“左右无事，去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爱妃……先回去吧！”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薛宝筠本想劝上几句，但看到赵延洵逐渐冷峻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多说也没用。
“王爷，切不可犯险！”
最后叮嘱了一句，薛宝筠才带着侍女离开。
此事赵延洵是一定要去的，除了利用系统给自己升级，还是为了多抓一些“活的”丧尸。
为什么要抓活的？因为赵延洵要把丧尸带回府城，给陇右的权贵们看。
王府里关押的那头丧尸，形不成太强的冲击力，而且也被太医们实验得快“死”了。
坐回椅子上，赵延洵只等了几分钟时间，黄忠长和许洪就来到了殿内。
行过礼后，赵延洵才问黄忠长道：“到现在，一共打造了多少套铠甲？”
“回禀王爷，后边人手增派，外加技艺更熟练，打造铠甲快了不少……到现在已有了八副！”
在回答问题的同时，黄忠长还不忘了给自己表功。
工正所打造出的第一副铠甲，赵延洵曾亲眼看过，和京城带来的几乎没有差别。
八副铠甲，外加已经配发给诸百户的十副，加起来一共就是十八副。
换句话说，这次赵延洵带出去收拾丧尸的队伍，加他一块儿是一共十八人。
“好，你去把铠甲准备好，一会儿会有侍卫来取！”赵延洵沉声道。
待黄忠长离开后，赵延洵才看向了下面站着的许洪。
“王宗的事，你听说了没有？”赵延洵发问道。
许洪点了点头，今日王宗提前回来，而且一伙人惊魂未定，许洪就自己打听了一番。
“那些怪物，一定要收拾掉，否则遗患无穷！”赵延洵表情严肃。
也该庆幸这是个农业时代，各个村庄之间来往并不密切，否则丧尸早就大爆发了。
可即便如此，这事儿也是不能拖的，迟则生变。
“孤的意思是，在杀这些怪物的同时，还要抓一些活的回来！”
赵延洵讲出了自己的要求，听到这话许洪微微感到诧异，但随即就明白了赵延洵的意图。
“王爷是想拿给那些文官们看？”许洪试探着问道。
“没错！”
点了点头后，赵延洵才接着说道：“正常合作走不通，干脆就把真相甩到他们脸上！”
许洪便道：“王爷放心，此事交给臣便是了，定不让王爷失望！”
端起茶杯，赵延洵沉声道：“孤亲自带队！”
“王爷要亲自去？”听到这话，许洪脸色都绿了。
这活儿可是凶险至极，许洪可没这么大胆量，敢让赵延洵去犯险。
丧尸擦着碰着就可能感染，要问赵延洵怕不怕，那他是有一些害怕的。
但是怕又有什么用？怕难道丧尸就不追着自己咬了？
在这末世，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是王道，所以这一趟赵延洵必须去。
“此次出行，对外就说出去游猎，从你手下选二十名侍卫充作接应人手！”
“至于击杀怪物，就让上次侍卫大比时，排名最靠前的十五名侍卫负责！”
赵延洵一通安排，许洪只能点头应是，该劝的他已经劝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当赵延洵正在穿戴甲胄时，王府两位长史都找了过来。
他们是刚刚才得到消息，所以立马赶了过来，要阻止赵延洵胡来。
“殿下，君子不立危墙，您岂能以身犯险！”周承平表情严肃。
甲胄为铁制，全套穿戴可以将身体严密包裹，戴上头盔后只有脸和手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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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铠甲，可以有效防卫丧尸的撕咬和抓扯，让士兵在严密保护下击杀丧尸。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沉，足足有五十多斤重，一般人穿上行动都困难。
但赵延洵不存在这个问题，在经过系统强化之后，穿上甲胄对他毫无影响。
而那些被选出来的士兵们，身体素质也是极为优秀，这套甲胄对他们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事实上，王府的所有的侍卫，身体基础都非常不错，这让赵延旭还是得感谢那大方的皇帝老爹。
“周长史，刚刚你才说怪物没有出现了，现在本王就亲自给你抓一些回来！”赵延洵笑着说道。
见自己的话完全没被听进去，周承平当即跪地道：“殿下，此事凶险万分，还请殿下以自身安危为重！”
周承平跪下，一旁的关和泰也跟着跪下，少见的义正辞严道：“还请殿下的慎重！”
赵延洵不由怔住，这两人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倒是让他不好过多苛责。
从太监手中接过头盔带上，赵延洵沉声道：“两位，此事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说！”
然后他也不给这二人再说话的机会，而是径直往大殿外走了去，只留周承平二人面面相觑。
“臣亲自随殿下去！”周承平径直起身道。
关和泰却说道：“殿下身手敏捷，又有大批侍卫随行护卫，想必不会出事……老周你去了反而添乱！”
“这都过了几个月，你还不知道殿下的脾性？咱们既然劝不住他，就在王府内等他平安归来吧！”
有时候，关和泰看问题确实比周承平要透彻许多。
再说赵延洵出了大殿，外面的侍卫已经准备就绪。
除了十五名身着甲胄的侍卫，还有二十名负责接应的侍卫，后者没有穿戴甲胄。
一身甲胄的赵延洵，看起来英气勃勃，整个人也多了几分凌厉之色。
“殿下，马匹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立刻出发！”赵延洵沉声道。
第73章 首杀
（章末有彩蛋，请注意查收！）
马蹄声大作，当赵延洵一行耀武扬威出城后。
在他屁股后面悄悄跟上了一波人，他们是陇右各方势力派出的眼线。
地方官有权监督亲王，所以这些人可以正大光明跟着，但他们并未这样做。
按道理说，赵延洵出城该先和巡抚衙门打招呼，这是历年来的规矩。
府上两位长史都反对他出行，田景同的态度可想而知，所以赵延洵也就没有自讨没趣。
雍王府如今有马近二百多匹，一部分是皇帝所赐，剩下的是赵延洵到了陇右后买的。
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马是非常重要的交通工具，具有无与伦比的机动性。
赵延洵非常庆幸的是，原身自己学会了骑马，他接收记忆后直接就骑。
出元阳东门后，他们一行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带路的赫然是王宗。
赵延洵居中，除了身上的甲胄防护，周遭侍卫又形成了一圈防护网。
一路无话，他们一行狂奔了四十多里，才在一处路口停了下来。
王宗调转马头，来到赵延洵面前说道：“王爷……再往前就是小路了，而且到处都可能有怪物！”
赵延洵点了点头，他明白王宗的意思。
队伍中的一部分人负责接应，他们是没有穿铠甲的，所以他们就不该再往前。
“那处庄子，还有多远？”赵延洵问道。
“也就三五里的样子，翻过前面的山口就能看到！”王宗答道。
赵延洵点头之后，才徐徐道：“负责接应的人，就在前面山口停驻，其余人随本王去那庄子！”
“遵命！”
众人齐声回答，惊的附近树上鸟儿扑腾起来，鸣叫几声后就飞走了。
于是他们的队伍继续向前，到了山口后便分道而行。
两边使用号角联系，任意一方吹响号角，另一方立刻支援。
策应赵延洵的侍卫们，在一位总旗带领下驻扎在山口。
通过这段时间的培训，此刻即便处于休整状态，他们的占位也是一个战斗阵型。
而因他们的存在，后面跟踪来的人，只能也分做两队人手。
一部分人留在原地监视，另一部分人只能绕小道通过山口，继续监视赵延洵一行。
再说赵延洵一行，他们在通过山口后，便进入了一片开阔地。
只见前方阡陌纵横，地里的新苗已经有一尺深，正随风摇曳着身子。
扫了一眼系统，正是下午三点多。
如今正是农忙时节，可站在山坡上却能看到，前方百多亩地里一个干活儿的人都没有。
这景象看起来很诡异，山坡上一阵冷风吹来，让盔甲里的赵延洵不由打了个寒噤。
“是不是前边儿那片房舍？”赵延洵沉声问道。
王宗答道：“就是那里，里边关了一屋子的怪物，房子外面也有不少！”
“外面有多少？”
“据臣所见，至少有十多个！”
思索一番后，赵延洵才对众人道：“这处庄子的主人和佃户变成怪物，等会儿要是遇到怪物，莫要慌张……用平日教的办法，将其击杀便可！”
今天被赵延洵带来的十五名侍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日后赵赵延洵是要重用的。
“戒备，出发！”
随着赵延洵令下，侍卫们都将佩刀从刀鞘中取出，骑着马徐徐往前方走去。
踢…踏…踢…踏……
马蹄声节奏稳定，可见赵延洵一行速度缓慢，眼下并不着急赶路。
许洪不断打量周围，同时说道：“王爷，此地荒僻，周遭都是山岭，只有前面山口与外界沟通，哪怕这地方人死绝了……外边儿都不会知道！”
赵延洵点了点头，这就是当今时代的普遍情况，许多人都被困在乡里，与外界的联系很少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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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表情凝重，徐徐道：“看如今这情形，此地恐怕真的死绝了！”
赵延洵才把话说到这里，就听有侍卫道：“路边有情况！”
众人目光扫去，却见那侍卫左侧路边堆了一人高的柴火，此刻柴堆后正有动静传来。
突然一阵嘶吼传来，便见柴堆一侧走出了个衣衫妇人，淌血的手里正拖着条断臂。
看到活物，这妇人发出了兴奋的嘶吼声，以至于喷出了一口血水。
“杀了她！”赵延洵语气冰冷，向那侍卫下令。
一直以来，所遇到的丧尸都是由他击杀，这次他更希望能锻炼手下。
一会儿多的是有丧尸可以击杀，赵延洵不差这一个两个。
就在此刻，那妇人扔掉断臂直接向最前面的侍卫冲了过去，完全是没脑子乱冲过来。
侍卫双手举刀，神色间微微有些紧张，待那妇人冲到数步之外时，用尽全力一刀劈了下去。
理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这一刀斩在了妇人的肩膀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她击倒。
可赵延洵的命令是杀了这头怪物，于是这侍卫打马向前，在这妇人即将起身之际，一刀斩断了他的脖子。
赵延洵满意点头，然后才问道：“张合，干的不错！”
听到赵延洵夸自己，而且当众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张合此刻比击杀了怪物还要兴奋。
“多谢王爷夸奖！”
赵延洵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众人道：“看到没有，击杀怪物和砍瓜切菜没什么不同！”
不得不说，经过刚才一幕，余下侍卫们都极大增强了信心。
当然了，怪物的凶险他们依然牢记，绝不会掉以轻心。
他们一行继续向前，按赵延洵的安排，他们要先清除能自由活动的丧尸，这些才是真正危险的家伙。
把这些全部弄死后，余下庄子里的怪物杀一部分，活捉一部分带回元阳去。
当他们一行在外围四处扫荡之时，前来跟踪他们几人，来到了被击杀的妇人面前。
几名探子跃下马背，徐徐来到地上妇人面前，强烈的腥臭味让他们捂住了口鼻。
“是刀伤，看这血迹……头刚被砍下不久！”为首汉子沉声道。
一刀斩断脖子，普通人没有这样的身手，那就只能是雍王府一行干的。
“大哥，雍王不是来打猎的吗？怎会无故杀人？”有年轻探子问道。
“听说这雍王残忍嗜杀，如今看来并非虚言……莫非他所说的打猎，是以活人为猎物？”
听到这话的，众人内心皆是悚然。
“大哥，那咱们还跟不跟？”
“撇下马匹，减小行踪，继续跟踪！”为首汉子沉声道。
第74章 雍王滥杀
赵延洵的马队徐徐往前，清除工作是漫长且无序的，需要人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头丧尸会从何处冲出来。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遇到二十多个丧尸，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在击杀过程中，赵延洵自己出手的时候不多，他把机会都让给了侍卫们。
这一路杀下来，每一名侍卫都有战果，有的人甚至还杀了三头。
当然赵延洵也不是闲着，这一路上他击杀了两头丧尸，得到了两个技能点。
“王爷，前面有处房子，要不要搜搜？”
一看那茅草房屋，就知道是佃户住的房屋，里边有丧尸的可能性很大。
“不必进去搜，直接放一把火就是，要么烧死要么把他们逼出来！”赵延旭沉声道。
他们虽然武力强大，但却没必要以身犯险。
他们出来打猎，自然带有箭矢，在箭头上绑上布条，浸了火油后再点燃，就变成了一枝火箭。
只见许洪张弓搭箭，箭矢嗖的一声飞向了远处茅草屋，落上屋顶后迅速点燃了茅草。
这也多亏了近几天没下雨，否则还真就没有这般方便。
火势越烧越大，可周遭却显得格外平静，只有燃烧发出的“哔剥哔剥”的声音。
当整个茅屋完全处于火势中，赵延洵以为里边没有丧尸之际，却见已经烧起来的茅屋被冲开。
七八个带有火光的身影，带着凄厉的嘶吼声从里边冲出，带出了一阵烟尘喷发。
“是怪物……”许洪向众人示警。
赵延洵提起正在滴血的钢刀，看向不远处冲来的丧尸，徐徐对众人道：“全部格杀，一个不留！”
经过方才的锻炼，侍卫们的信心和胆量大幅度提升，此刻一个个都显得跃跃欲试。
而赵延洵也将不再留手，他要开始为了自己刷经验值了。
赵延洵打马走来到队伍最前方，目光锁定了跑在最前方的丧尸。
一边的许洪连忙喊道：“保护王爷！”
不管在任何时候，赵延洵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这是出于侍卫职业的本能。
知道赵延洵的本事，所以侍卫们只是护在周边，没有人敢替赵延洵出手。
更何况，此刻冲过来的怪物不止一个，他们还得准备好对付其他的。
当迎面冲过来的丧尸越来越近，赵延洵的心却越来越平静，握刀的手也越来越紧。
“吼……”
赵延洵一刀挥出，狂猛的力道将丧尸劈成了两段，随后他紧接着出刀劈向了尾随而来的第二个丧尸。
刀飞头落，只在两息之间，赵延洵便斩杀了两个丧尸。
这一幕凶悍而霸道，再度给侍卫们上了一课，原来王爷比想象中还要猛。
“叮，斩杀两个丧尸，获得技能点2，可用技能点4。”
在赵延洵接收系统消息时，侍卫们已经与其他丧尸交手，过程可谓行云流水般顺畅。
正当这几个丧尸被解决掉后，却听许洪道：“王爷……房子那边还有怪物！”
赵延洵放眼望去，果然见到远处有丧尸快速移动，粗略计数竟有六七个。
“王爷，西边也有……”
怎么一下子吸引了这么多，赵延洵心中泛起了疑惑，却听耳边又传来南边也有的消息。
可以说一瞬间，周围的丧尸全往这个方向涌了过来。
此时赵延洵突然想起，丧尸对声音很敏感，他们是被什么声音引过来的？
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哔剥”声，赵延洵心中有了明悟。
扫视周遭，至少有四十多号丧尸围了过来，这让赵延洵表情凝重起来。
此刻一个问题摆在他面前，究竟是现在就突围，还是在这里继续砍杀。
想着此次出来就是为了练兵，赵延洵心一横道：“杀光他们！”
原本心思动摇的侍卫，听了这话也都不再多想，结成阵型后准备开始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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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全都身穿铠甲，面对三倍左右的丧尸，并非有想象中那般危险。
“嗷……”
几十个丧尸发出的嘶吼声，听得人简直头皮发麻，侍卫们不光是要面对丧尸，还要与心中的恐惧做斗争。
“杀……”赵延洵一声爆喝，直接打马往前冲了过去。
挥手一刀出去，赵延洵斩杀一个丧尸，积累了五个技能点。
“叮，可用技能点5，可升级。”
听着系统的声音，赵延洵连忙道：“升级……”
“升级完成
宿主：赵延洵
心力：3+（感知10米，警报1米）
臂力：200斤+
腿力：200斤+
时间：15分+（15:00）”
臂力和腿力如今都够用，所以赵延洵把给时间加了点，在持久战的情况下血条无疑更重要。
但眼下这么多丧尸，只要随随便便再杀十个，他就可以给臂力腿力加点升级。
所以此刻赵延洵很兴奋，一个人就杀进了丧尸堆中，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
赵延洵杀得性起，极大激励和鼓舞了士气，也让侍卫们奋力击杀。
丧尸虽然有四十多个，但却是陆陆续续赶到，给了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
但最终所有丧尸赶到时，赵延洵和侍卫们就已经斩杀了一办，还与剩下二十来个丧尸缠斗着。
有侍卫们被几个丧尸扑倒，这时身上的盔甲便起了作用，根本不给丧尸下嘴的机会。
随即增援侍卫赶了过来，击杀丧尸后便将这侍卫救起。
砍下当面丧尸的脖子，赵延洵回头问道：“没事吧？”
“王爷，没事!”
听到这话，赵延洵才安心下来，然后继续冲进丧尸之中奋力砍杀，白花花的经验值不要白不要。
他们这边杀得性起，却让远处猫在柴垛上的几个探子心感骇然。
“老弱妇孺，烧杀无辜……这雍王府的人丧尽天良！”探子首领怒骂道。
他们这些做差役的，就已经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欺压良善的事没少干。
但此刻与这雍王府的人比起来，柴垛上的几人简直自愧不如，这根本不是人能干的事。
只听其中一名汉子说道：“一定要把消息传回衙门，这等作恶多端的恶王，总有人能收拾他！”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灰衣男子道：“这些村民未免也太蠢了，他们赤手空拳……如何能敌得过全身甲胄，兵器坚利的王府侍卫！”
听得这话，为首汉子沉声道：“若你们的爹娘妻子，被人用作取乐残忍杀害……恐怕也会不挂不顾冲上去报仇！”
正当这几人打算撤离，将今日所见所闻传回元阳时，却听到不知何处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嘶吼声。
声音低沉，听得人极不舒服，但为首这汉子却没多想。
这时却有人喊道：“大哥，树下有个人……”
第75章 逃！
【裙浩1/0/7/1/3/5/7/6/3/4】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进群？】
树下不但有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只不过这女人看起来毫无灵性，此刻正张开双臂，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
蓬头垢面，让柴垛上的几人看不清面容。
于是其中一青年直接跳了下去，他想要看看清楚，这年轻女子模样如何。
男人嘛，有些小癖好很正常。
“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你们庄子和雍王府有仇吗？”
青年一脸三问，唯一得到的回应，却是那女子发出的低沉吼声。
这一幕极为诡异，青年心中疑惑大增，缓缓迈步往前走去，想要看个明白。
青年往前走时，对面女子也在缓缓靠近，当两人相聚一丈距离时，后者直接飞速扑了过来。
青年猝不及防下，直接被这女子缠在了身上，然后他便闻到一股强烈的腥臭味。
这让他毫无软玉温香在怀的想法，本能的就想推开这女子，这样送上门的不要也罢。
“姑娘，请自重……”
看着底下兄弟局促模样，柴垛上的几人顿时笑出声来，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
在正常人眼中，一个娇弱的女子，能有什么危险呢？更何况还是面对他们这几条壮汉。
“老弟，人家姑娘喜欢你，你可别不识好歹！”灰衣汉子高声道。
其他几人则是眼热无比，只想着自己也上去玩一把，如此也算不虚此行了。
可被女子缠住的青年，此刻却是慌乱不已。
这女子力道奇大，让他一时间竟无法挣脱。
在两人缠斗过程中，青年终于看清了这女子面容。
一张溃烂掉，正不断涌出血水和粘液的脸，此刻正张口要露出獠牙，想要撕咬自己。
“大哥，救命……”
青年语气惊恐，可却无法打动柴垛上的几人，反倒让他们发出了嘻哈的嘲笑声。
“看到没有，我就说这小子身体不行，如今果真连个女人都降服不了！”
随着这句调笑的话，众人再度爆发出哄笑声，现场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但在这气氛之下，青年却处于极度恐惧中，以至于他一个不小心，被腰上女人绊倒在地上。
“吼……”
随着女人发出这不正常的嘶吼声，柴垛上的探子头领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这女人有问题！”
探子头领语气严肃，让众人停下了嬉笑之声。
再说那青年，被扑倒在地上之后，他就处于更为不利的情形下。
可不管他如何击打眼前这女子，对方似乎都毫无痛觉，一心只想张嘴咬他。
最终，这女子一口咬在了他脸上，用力一扯撕下了一片血肉。
青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随即痛彻心扉喊道：“救命……救命啊！”
从他与这女子缠住，到此刻扑倒被咬伤，前后总共不到半分钟时间。
而此刻，柴垛上的几人终于意识到危险，于是分分跳下柴垛要解救。
“混账，伤我兄弟，找死！”探子头领冲在最前面。
他是第一个赶到，此刻他站在女子背后，只看见青年淌血的脸。
为首汉子一脚踹了出去，直接将这女子踹翻在地，当他举刀要杀向这女子时，却看到对方正在咀嚼血肉的面孔。
这血腥野蛮的一幕，看得这汉子心头大骇，竟本能的退后了两步。
其他众人冲上前来，也看到了女子可怖的面容，刚刚生起的淫意顿时消散，只觉得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救……救我！”
青年的喊叫声，这才将众人从恐惧中拉出。
“老吴老谢，把他扶起来！”
被老大点到名的两人，立刻撤到一边将青年扶起，然后迅速往后撤了几步。
驱散心中恐惧，为首汉子抽出佩刀，语气森冷道：“贱妇……伤我兄弟，我宰了你！”
哪知他这话才说完，被踢倒在地的女子立马起身，然后张开淌血的嘴巴就冲了过来。
两者距离很近，探子头领根本没有反应时间，本能就提起刀捅了出去。
轻而易举的，刀子贯穿了妇人身体，可没等这汉子因杀人而产生恐惧，被捅穿的女子几乎毫无所觉，张口就冲他咬了过来。
强烈的危机感，逼得这汉子爆发出了潜力，顺势一脚便踢了出去。
女子应声而被踢倒，但但立马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一幕看惊了众人。
“她……她不怕死？”有人惊呼道。
探子头领连忙后退，同时举起来带血的刀，此刻是他人生最恐怖的经历。
难道这世上真有恶鬼？
脑子里想着这些，这汉子又是一刀劈了下去，在对面女子胸腹部划出了一刀大口子。
以至于传过伤口，已经可以看见里边的内脏。
但是……这女子还是毫无感觉，稳住身形后又冲了过来。
也心亏这丧尸是个女子，也幸亏此地只有她一人，否则他们几个人早歇菜了。
但这份幸运，随着一声惊呼而截止。
“大哥，柴垛后面有人，好像也是被恶鬼附身了！”
按照这个时代人的观念，唯有恶鬼附身一说，才能解释当下这种情景。
“他们……他们来了！”
为首汉子再度将妇人批倒，随即他转身道：“此地凶险，撤！”
这是他到目前为止，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于是几人连忙后撤，只要他们赶到拴马的地方，就能飞快逃离此处。
几个人带着被咬伤的青年，转身就往来的方向逃去，此刻他们只恨没有将马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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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一跑，那些丧尸也都跟着跑了起来，而且跑的速度一点儿不慢。
丧尸可以不要命的跑，但这一伙儿探子却是血肉之躯，猛跑出一里地后就喘起了粗气。
当丧尸距离越来越近，耳边已经听到其发出的嘶吼声时，扶着青年的老谢松开了手，只顾着自己逃离了。
青年直接被抛下，脚下一滑直接滚进了地里，随即就被紧追的丧尸扑在身下。
然后众人在奔跑时，便听到身后发出了一阵阵惨叫声。
“老谢……大哥……”
凄厉的哀嚎声，并未让一伙儿同伴停下救援，没有谁去指责谁，此刻所有人都已胆寒，只想着摆脱危险逃命。
有了青年以身为饵，不得不说迟滞了丧尸的攻击，最后只有三个对他们紧追不舍，而且距离拉开了十几丈。
再有半里地，就到了拴马的地方，众人心中涌起了生机，以至于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可当他们来到拴马的棚子外，外却听里边想起了一阵阵咀嚼声。
这处棚子是空置的，为了隐藏马匹他们才选择了这里，从外面看不到里边的情况。
感觉到不对劲处，为首汉子缓缓上前，小心推开了棚子的木门。
里边的一幕，直接把他看的僵在原地，眼中冒出了无尽的恐惧。
“老大，怎么了？”
“逃，逃……”
喊完这两个字，为首汉子直接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远处逃离。
第76章 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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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丧尸踩在脚下，赵延洵缓缓将刀伸向对方脖子，凌厉抽刀割断了丧尸的脖子。
周遭侍卫们都冷眼看着，在经历一番血战之后，围聚过来的怪物已全部被斩杀。
在丧尸的衣服上擦去刀上血迹，赵延洵才将刀子归入鞘中。
“王爷，一共杀了五十二个！”许洪来到身侧禀告。
以往见过的怪物加起来，也不足今日所见所杀的十分之一，今日让在场众人都涨了见识。
“叮，升级完成
宿主：赵延洵
心力：3+（感知10米，警报1米）
臂力：300斤+
腿力：300斤+
时间：15分+（8:30）”
“叮，第二轮加点完成，第三轮加点开启，每击杀一个丧尸可得一个技能点，每五十个技能点可升级！”
听到系统提示声，赵延洵嘴角都抽抽起来，再往后升级的难度直接提升了十倍。
要杀掉五十个丧尸，才能给自己加点儿。
可他转念一想，若是丧尸真的大爆发了，要杀这么多好像也不是难事。
感受着身体的强大，赵延洵语气平静道：“外面的怪物清除得差不多了，咱们在此修整一番后，再把此地筛查一遍！”
他在一众侍卫心中，差不多与杀神画上了等号，所以即便他语气平静随和，侍卫们也都躬身聆听训示。
看一下系统上的时间显示，此刻已经是下午四点，太阳再有三个多小时就落山了，赵延洵知道今日或许要在此地过夜。
找了一处石头上坐下，接过从王宗递来的水壶，可他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惨叫声。
侍卫们纷纷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佩刀，围绕赵延洵一圈组成了战斗队形。
旁的不说，侍卫们的反应让赵延洵极为满意，事实上今天让他满意的事很多。
“派两个人去看看！”赵延洵沉声道。
立刻便有两名侍卫出列，翻身上马后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赶去。
走到近前，他们看到一男子被怪物扑倒在身下，已被咬破了喉咙。
前出查看的侍卫中，正有被赵延洵夸奖过的张合，只听他对同伴道：“只有三个，一并杀了如何！”
后者点了点头，然后打马便往怪物冲，手里的刀扬起高高的。
听见动静，正在啃食的丧尸纷纷起身，相比于撕咬地上的死尸，他们更喜欢能动弹的活人。
他们向两名侍卫冲去，但速度却比马匹慢了不少。
丧尸没有灵智，只是出于嗜血本能冲上前去，直接向奔驰的战马冲撞了去。
结果不言而喻，这三头冲上去的丧尸，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两名侍卫随即赶上，下马之后动作极为麻溜，顺手就解决掉了其中两头丧尸。
当他们转过身来，最后一头丧尸起身冲了过来。
张合横刀于身前，在做好充分的准备后，当怪物跑到面前时迅速挥刀。
然后这头丧尸，直接被斩断了脖子，身体硬戳戳栽倒在地上。
另一名侍卫走到被咬死那人尸体旁，沉声道：“这人被咬死了，也要处理掉！”
赵延洵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丧尸的一切特性，都告诉了侍卫们。
所以侍卫们清楚，被丧尸咬伤或抓伤之后，都会转变成为丧尸；
但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被咬死的这人，正是按察使衙门派出的探子。
此人与同伴四散逃命，眼瞅着就要逃到赵延洵一行停驻之处，可以活得生机时，脚下却还是慢了一步。
只见说话这侍卫举起刀来，毫不留情往尸体上砍了去，下一刻地上便是尸首分离。
今日见了太多砍头如切菜的血腥场景，对此他们已经产生了免疫力，自己做起来心头也无太大压力。
在将尸体处理完毕后，两名侍卫才重新上马，然后返回禀告情况。
一场小风波就这样消弭，赵延洵他们接着休息，但有人却使出吃奶的劲儿逃命。
他们一行通过山口，尾随赵延洵一行的探子共有五人，此刻却只剩下两人还在逃跑。
“大哥，前面就是山口，那里有王府的侍卫……咱们要不要绕路！”老谢边跑边问道。
他这样问是有原因的，在老谢看来自己等人撞破了雍王府的隐秘事，被侍卫们抓到很可能也是一死。
但眼下有个问题，如果绕路走的话，会更加不利于他们逃走，后面可还跟着四五个怪物呢。
探子首领依旧往前跑着，同时说道：“我宁愿被雍王府侍卫杀掉，也不愿被这些怪物啃噬，死无全尸！”
方才的一幕幕，看得探子头领头皮发麻，他无论如何都不想死得那般凄惨。
听这么一说，老谢也不多言，跟着头领便往山口处赶了去。
他们这边逃命接近，惊动了山口负责接应的侍卫，放哨的侍卫立刻向同伴示警。
看着远处跌跌撞撞追过来的人影，放哨的侍卫当即高呼道：“有怪物……一共有三个，在……在追前面的两个人！”
听到有怪物，余下侍卫们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几乎在同一时间抽刀出鞘。
他们无疑是紧张的，毕竟他们没有防身的铠甲，对抗起怪物危险性更高。
“还好……只有三个！”
侍卫们心中暗自庆幸，他们人数是怪物的好几倍，这给了他们战胜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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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身战斗阵型，侍卫们全神贯注望着山道下，果然看见有三头怪物，正追着前面的两个人跑。
看着前方持刀而立的侍卫们，探子头领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当即高呼道：“救命……后面那些是怪物！”
“是吃人的怪物，救我们！”老谢也跟着说道。
他们两个开口说话，侍卫们才确认他们是人，否则待这两人靠近，只会顺手一刀砍了。
“让到两边去！”带队的总旗高呼道。
若是这两人直接冲到他们阵型里，他一样会下令把这两人宰了，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有可能冲乱他们的阵型。
好在这两人看得清形势，在这总旗大声呼喊后，便分左右通过了侍卫们的阵型。
紧随其后的便是三头丧尸，看到前方排列好的侍卫们，他们嘶吼着冲了上去。
“杀了他们！”带队总旗语气凌厉。
侍卫们处于高度紧张中，心中有害怕是正常的，但他们却知道攻击丧尸的要害。
众人纷纷挥刀，用尽了全身的力道，一股脑往怪物身上招呼。
他们有足足二十号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将闯过来的丧尸斩得七零八落。
或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即便丧尸已被斩断了脑袋，有侍卫还在举刀不停的砍。
旁边同伴看不过去，才走上前去将其制止，他们牢记赵延洵的训诫，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体力。
第77章 清扫干净
看到雍王府侍卫们，行动凌厉斩杀怪物，逃出升天的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一路上玩了命的跑，他们已经累得脱力，如今危机解除后，这两人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老大，咱……咱们得救了！”
老谢语气中带有欣喜，探子头领躺在树下草地里，此刻他觉得比躺在飘香楼花魁怀里还要舒服。
“得救了，得救了！”探子头领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返回元阳府城，见自己的妻儿和爹娘。
就在他二人安享劫后余生的喜悦时，却见雍王府的总旗带着几名侍卫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侍卫总旗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此处？”
按照之前赵延洵的推断，这处庄子里就不该有活人，所以眼下逃出来的两人和可疑。
王府的人盘问自己的身份，他们在里边干的事见不得人，所以是怕走漏消息？
说不定这里的怪物，就是雍王府捣鼓出来，专供他们屠杀取乐的。
被自己这大胆的假设惊住，探子头领知道自己绝不能暴露身份，否则自己必然会被灭口。
看着对方脸上不善之色，探子头领沉声答道：“我兄弟二人进山游玩，本想去此处庄子讨口水喝，哪知在里边遇到了那些怪物……”
侍卫总旗面带怀疑：“游玩？这地方有什么可游玩的？”
探子头领正想接话，却听对面有侍卫惊呼道：“大人，他肩膀被抓伤了！”
听到这话，包括总旗在内的几名侍卫纷纷变色，然后本能的退后了两步。
探子头领却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抬起自己胳臂笑道：“一点儿小伤，不碍事的！”
他这话才说完，一旁的老谢也亮出了后背，那里衣服也被抓破，露出了里边带血的爪痕。
见他二人便都被抓伤，靠近的侍卫当即偏过头问道：“大人，怎么办？”
察觉到这边有情况，不远处的侍卫纷纷赶了过来。
雍王府的侍卫反应这么大，反倒让地上坐着的两人惊讶了，自己受个伤至于这般兴师动众？
“诸位，你们这是？”
此刻，带队总旗已经没有过多询问的想法，此刻在他眼里这两人无疑是死人。
“被怪物抓伤或咬伤，都会变成怪物！”带队总旗冷冷道。
听到这话，老谢是第一个不信的，世上哪有这般邪乎的事？
探子头领面色阴沉，随即问道：“所以呢？”
“所以得割下你们的脑袋，才能让你们死得安生！”带队总旗沉声道。
听到对方要杀自己，老谢第一个跳了起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坐以待毙。
“你们蒙谁呢？想要老子的命，有种就过来取！”老谢从怀中掏出了匕首。
探子头领也缓缓站起身来，他觉得事情不会这般简单，自己要死或许是身份被人看穿了。
“兄台，今日王府之事，我们绝不会说出去，还请放过我们性命！”探子头领沉声道。
这话听得没头没脑，今天王府有什么事不能说出去？带队总旗心里泛起嘀咕。
“你们会变成怪物，放了你们只会害死别人！”说到这里，带队总旗向左右侍卫使了眼色。
随即几名十分纷纷拔刀，然后向面前两人走了去。
“你们……你们雍王府草菅人命，你们简直不是人！”老谢边退便骂道。
“逃……”
探子头领一声大喊，然后转身就想要逃走，但在下一刻他就被刀捅了个对穿。
经过长时间的奔跑，他们的身体处于脱力状态，以致于他们根本跑不起来。
老谢此刻也被砍翻在地，他的眼中充满血丝，在砍倒后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
“砍下他们的脑袋！”带队总旗沉声道。
侍卫们迅速上前，将这俩倒霉蛋的脑袋割下，顺手就扔到了路边去。
“也不知王爷那边情况如何了！”带队总旗沉声道。
随即他便命人将尸体摆在一起，他准备把这些尸体都烧掉，这是一了百了的法子。
他们干的这一幕，却不知被远处林子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大哥和老谢，还有里面逃出来的村民，都被雍王府的人杀了！”一名短衫男子说道，眼中带有恨意。
他们这支队伍的头儿，是一个身穿灰色短衫的男子，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全得听他指挥。
“雍王府在此，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咱们在这里继续等着，等他们走后进去探一探！”灰衣汉子声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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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在场众人皆无异议，他们本就是来监视雍王，自然要探查清楚才能回去。
看着山口上的侍卫们搬运尸体，还有人在林子里捡柴火，灰衣汉子知道对方是要毁尸灭迹。
再说赵延洵一行，在听取了张合二人说明后，他心里反而起了疑心。
“把那被咬死的死尸带过来！”赵延洵沉声道。
按道理说，这处庄子除了他们，就不该有其他活人，那么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没一会儿，尸体包括脑袋被带到了赵延洵面前，他对此人毫无印象。
“搜身……”
对于这种不明不白出现的人，赵延洵不敢丝毫掉以轻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卧龙寺的刺客事件，他可一直都记在心底。
在尸体上一番搜索后，除了一些铜板，其他毫无所获。
他们这些人都是按察使衙门的编外人员，自然不可能有证明身份的东西，更何况他们本就见不得光。
一无所获，赵延洵略微有些失望，但这不妨碍他接下来做事。
“一会儿再绕庄子转两圈，把外面的怪物彻底清理干净！”赵延洵缓缓道。
在清理掉这些能自由活动的丧尸后，才能去处理那些被关在院子里的。
原地又休息了几分钟后，赵延洵便下令侍卫们行动起来。
经过刚才的大面积屠杀，外面的丧尸已经不多，在此搜寻只是零零散散遇到。
这处庄子少说也有几百号人，但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变成丧尸。
因为很大一部分人，在没变成丧尸之前，就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
一路走一路杀，在庄子里绕了三圈，直到再也遇不到丧尸后，赵延洵一行来到了庄园外。
听着围墙里传出的嘶吼声，在场众人已经毫无感觉，于他们而言里面的就是猎物。
事实上，侍卫们这是升起了娇纵之心。
察觉到这一点，赵延洵语气森冷道：“都打起精神，外面的怪物不一定都死了，小心他们从背后窜出来！”
众人这才严肃起来，左顾右盼不敢松懈。
第78章 宅院
（章末有彩蛋，请注意查收！）
一手握刀，赵延洵走到宅院大门处，果然见到院门上了锁。
此刻赵延洵在思考一个问题，丧尸爆发的源头是哪里。
这是非常重要的，他必须找到引发变异的陨石，这样才能根除祸患之源。
此地封闭，周边各村庄并未有丧尸爆发，这说明陨石一定在这庄子里面。
此地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如今连个活口都没有，想要找到陨石实属困难。
“或许线索，就在这处宅院里面！”赵延洵低声道。
陨石降落，怎么也算是神迹，宅院里的地主老爷，怎么也会对此有所反应。
想到这一点，赵延洵瞳孔猛然一缩，或许那陨石就在此处院内。
“王爷，里边至少有三十四个怪物，全都抓活口送回元阳去？”王宗在一旁问道。
思索一番后，赵延洵徐徐道：“先抓十个就行，其他都关在里边，要么后面再来抓，要么让元阳府的人来看！”
一次性全弄回去，根本就不现实。
赵延洵接着说道：“虽然不全部带回去，但里面所有的怪物，都得捆起来……一会要把这处宅院搜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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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搜什么？”许洪脸上带着疑惑。
目光扫视众人，赵延洵表情严肃道：“祸患之源……陨石！”
众人这才恍然，这确实是比击杀怪物更重要的事，只有找到陨石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该怎么控制丧尸，赵延洵已经有了定计，简单来讲就是这宅子里的丧尸，全部引到一处小院里关起来。
这些渴望血肉的人形怪物，要引诱他们实在太容易，弄点儿新鲜血肉就行。
至于血肉从何而来，这又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外面那么多尸体，随便找几具扔进去就行。
但这些具体事务，不需要赵延洵亲自安排，百户许洪立刻命人行动起来。
而赵延洵本人，则带着王宗翻上了墙头，观察起整座宅院布局。
两人在房檐上一顿奔走，引得里面的丧尸一阵骚动，纷纷从犄角旮旯里跑了出来，追着赵延洵二人在府内窜。
他们嗜血，张牙舞爪想要跳上墙头，但却没办法成功。
而这些丧尸中，赵延洵赫然看到有两人是王府侍卫装束，便可知这两人便是王宗手下。
“王爷……臣请求王爷允准，一会儿让臣亲手了结他们！”
既然之前没能救起兄弟，那帮他们解除肉身的苦难，就成了王宗唯一能做的。
“好！”赵延洵点头应允。
接下来，他们绕着宅院转了几圈，才将宅院内部构造搞清楚。
这是一处三进的院子，乃是大户人家的标配，可惜这一家老小都死绝了。
“也不知逃出宅院，并将院门上锁的人，最后有没有逃出生天。”王宗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若他还活着，肯定会把消息传出去，所以此人没能幸免！”赵延洵语气笃定。
王宗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此刻他二人站在墙头，墙下就是他们选好小院，将用来关押丧尸。
此地位于宅院西南角，可从垂花门左侧的一道门进入，这也是唯一的一道门。
就在这时，墙下许洪高呼道：“王爷，尸体都准备好了……”
放眼望去，侍卫们不但找来了四五具尸体，还在尸体上开了不少新鲜口子，血腥味直接让宅院里的丧尸们骚动起来。
“把尸体弄上来，引诱怪物到下面这个小院！”
梯子已经准备好，众人抬着尸体上了墙头，然后将其一具具扔进了院子里。
血腥味对丧尸来说，是完全不能抵抗的诱惑，即便有哪些沉睡着的，侍卫们也搞出了动静把他们惊醒。
“嗷……嗷呜……”
“嗷呜……”
几十头丧尸，争先恐后扎进了这处小院，扑到尸体上就开始撕咬起来。
这样原始而血腥的一幕，众人看得头皮发麻，下面的“人”此刻就是野兽。
很快，几十头丧尸全聚到了小院里，仔细一数共有三十七号。
他们争先恐后撕咬着尸体，互相之间因争夺食物而推搡，根本没注意到小院的门已缓缓关上。
但仅靠门还不顶用，必须得想办法加固才行，好在宅院外有不少木料。
想来是这户人家要翻修房屋，才会备下这些木料砖瓦，此刻也就方便赵延洵一行了。
打开宅院大门，侍卫们直接把木料抬了进去，横七竖八顶在了大门上，将处院门加固得无以复加。
但里面一心啃噬的丧尸，根本没察觉到情况。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这些丧尸一个个才吃饱喝足，开始在小院子里游荡起来。
地上的血肉他们吃饱了，但对墙上的活人，他们依然有嗜血的渴望。
看着底下对自己嚎叫的丧尸，赵延洵命许洪带人留下看着，王宗则随他一道下了宅院内部。
站在一众侍卫面前，旁边就是关了满院的丧尸，赵延洵训话道：“你们也都别闲着，绳套都给你们备好了的，想办法抓十个怪物出来！”
“遵命！”
“抓捕时一定要小心，别让怪物把你们抓伤了！”
在注意安全这一方面，赵延洵都尽可能的提醒到位。
训示完毕后，他才带着王宗一道，进入了最里边的后宅。
陨石是天降神物，若真是被这处宅院的主人发现，定会妥善保管在身边。
而最适合放这东西的，就是书房一类的房间。
在宅院里走着，赵延洵打开了系统的感知功能，十米范围内的情况他都了然。
“王爷，这里是书房！”王宗站在窗户外喊道。
赵延洵快步走了过去，可当他快接近门口时，却突然放慢了脚步。
不需要进屋去看，仅靠系统的感知功能，他就知道里边没有陨石。
于是他不愿多耽搁时间，开着系统感知在宅院里继续游走着，这玩意儿非常耗费“超神”时间。
绕着宅院走了一遍，赵延洵的脸色变得阴沉，一路走来毫无所获。
陨石既然不在宅院内，在此地已无活口的情况下，想要找到难度实在是太大。
“王爷……还找吗？”王宗小心翼翼说道。
慢慢恢复内心平静后，赵延洵才道：“今天怕是找不到了，明天慢慢找吧！”
他赵延洵可以开系统感知，但这范围实在是小的可怜，把外面数百亩田地走一遍都得不少时间。
更何况此处还有大面积的山林，谁知道那陨石掉在了何处，想要找到必然是个大工程。
王宗此刻却赶了过来，禀告道：“王爷，十头怪物全都套好，已经拖出来捆好了，接下来如何处置？”
点了点头后，赵延洵才走过去察看，果然见到丧尸们全被十几圈绳子捆着，此刻仍不住发出嘶吼声。
“吹号角，让外面的人都进来！”
第79章 进不去
（投票乎？投票乎？）
外面的侍卫起策应的作用，如今里边的情况全被控制，他们自然也就无策应的必要。
天已经快黑了，野外没有可以依仗的防备条件，万一要是有漏网的丧尸，他们在山口驻扎的危险性极高。
随着号角声吹起，在外面等待得百无聊赖的侍卫们，全都紧张得站了起来。
号角代表警情，难道里面出了什么情况？王爷一行有危险了？
带队总旗跃上马背，随即道下令道：“点火，把尸体烧了！”
尸体本是他留着等赵延洵处置的，现在他们要离开，总不能带着尸体一起走，自然是一把火烧了赶紧。
火光窜起，一众侍卫已经远去，独留下柴火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
打马走下山口后，看见里面到处可见的尸体，带队总旗顿时觉得自己太过谨慎了。
里面这么多被砍死怪物，尸体随意摆着都没有清理，他却把山口那几具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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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都是小问题，真正让他们震惊的是，这里的怪物竟有如此之多，到处都能看到搏杀的痕迹。
随处可见的人头，被划破肚皮内脏流出一地的无头尸体，血腥残暴的一幕冲击着侍卫们的心。
“动作都快些！”带队总旗沉声道。
速度可以加快，但眼下他们还得分辨方位，毕竟这个时代也没有位置共享的手段。
好在号角声不断响起，让他们可以不断修正路线，最终与赵延洵一行会和。
而在他们身后的山口处，在确定雍王府侍卫离开后，按察使衙门余下的探子才摸了上来。
来到熊熊火焰旁边，尸体已经烧得不成样子，即便灭火也无济于事。
灰色短衫男子成了新的头儿，看着已经逐渐阴暗下的天色，只听他沉声道：“雍王府的人，在此地一定有大阴谋……”
“王三郑柱，你们两个悄悄摸过去，查看究竟怎么回事，注意隐匿行踪！”
被点到的两个青年，在一行人中资历最浅，这种危险且费力的差事，自然就落到了他们头上。
即便不情愿，在同伴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他俩也只能转身往庄子里摸去。
好在此时天色昏暗，庄子阡陌纵横之下，可以藏身的地方众多。
两人处处隐匿行踪，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生怕成了雍王府侍卫的刀下之鬼。
就在这时，王三一个不小心脚下踢到东西，身体便不受控制窜出去栽倒在地。
瘫坐在地，王三回头看去，却是一个露出凶狠表情的人头。
王三只能用手撑着身体往后退，下一刻抓到了一滩湿滑的东西。
转过头细看手上抓的东西，却发现手上抓的竟是肠肝肚腹，底下还有一具无头尸体。
“啊啊”乱叫出声，王三麻溜站起身来，然后往后边撤了十几步。
一旁的郑柱虽没这么狼狈，但也被地上的情形吓得不清，心中暗道雍王府侍卫手段残忍。
看着惊魂未定，扶在大树旁喘着粗气的王三，郑柱连忙赶了过去。
“别出声，要是被发现了……咱俩都会没命！”郑柱低声呵斥道。
王三这才禁声，在原地待了几分钟时间，待到恐惧逐渐退散后，他二人才忍着恐惧继续往前。
可越是往前，他俩遇到的尸体也就越多，而且死状极惨，每一具尸体都被斩首。
往前走了几百步，庄子里的情形看得郑柱二人胆寒肝儿颤。
“柱子，如今情况已经很清楚，雍王府把这庄子屠光了！”
“咱们不能再往前了，要是被雍王府的侍卫发现，咱俩也难逃一死！”
听着王三的规劝，郑柱停下了脚步，此刻他们确实已经很深入了。
“命是咱自己，撤！”郑柱果断道。
随即两人才往回撤，也幸好赵延洵将外面的丧尸全部肃清，否则他二人根本没可能活着回去。
两人战战兢兢撤回山口，然后就把自己看到的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灰衣汉子眉头紧皱，雍王府把庄子里的人全杀光了，他实在想不通其目的。
“雍王府的人现在在做什么？”灰衣汉子问道。
郑柱连忙答道：“雍王府侍卫戒备森严，我们不敢靠近，所以看不清楚！”
看着灰衣汉子愠怒的表情，郑柱此刻一点儿不后悔，大不了今日他不要这饭碗了。
要他贴近了去看，那是拿他性命开玩笑，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去。
但最终，灰衣男子没有多说什么，他能体会到这人之常情。
“回元阳，把情况禀告给衙门！”灰衣汉子转身道。
不管雍王府有什么目的，只要他把消息传了回去，那就该是衙门里那些大老爷操心了。
他一个升斗小民，哪怕对雍王府的行径再痛恨，也没办法把人家怎么样。
他们一行离开，山口处彻底恢复了平静，只有火堆还继续烧着。
再说庄子里面，当王府两支队伍会合之后，所有人都没闲着。
他们得找到几辆大车，把抓到的丧尸全部装车，明天才好带回城去。
庄子里平日要转运粮食，所以大车很容易就被找到，然后丧尸被一具具抬上了车。
一共两辆车，每辆车上放有五具尸体，全都被死死捆在车上。
干完这些，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晚风带来一阵凉意，田野之间蛙鸣一片，仿佛此处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村庄。
但院子里丧尸不断发出的吼声，直接打消了众人的幻想，这里已经是人间地狱。
今天一下午，所有人都处于高强度戒备中，考虑到明天还要事做，赵延洵让手下众人早些休息。
晚上吃的是干粮，赵延洵没给自己搞特殊，和侍卫们一起啃着馒头。
安排人轮班放哨之后，他们一行住进了宅院中，把房门各处都从里面封死，确保夜间睡觉安全。
就这样的，在宅院里一片哀嚎声中，雍王府一行沉入了睡眠。
明月高悬，有的人踏实睡觉，有的人却在连夜赶路。
从庄子出发，一路飞驰会返回元阳府城，按察使衙门派出的探子们，一个个累得只喘大气。
府城夜间关闭了城门，他们几个到了元阳北门，一时间却进不了城。
“我们是按察使衙门的人，有急事进城，还请开门！”
这话足足念了三遍，城墙上才有人回话道：“按察使衙门的人？把你们的官印或腰牌拿来看看！”
说完这话，从城墙上掉下了一个小篮子，显然是让他们把证明身份的物件放进去。
可他们这些编外人员，哪有腰牌官印这些东西，此刻就只能在城门外吃瘪。
“算了，反正案子已经发生，庄子里的人也被杀光了，也不急这一时禀告……明天再说！”灰衣汉子沉声道。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城门关闭之后，他们想不出别的招儿，只能屈服于现实。
第80章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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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阳府府城外，并非空无一物，在护城河外绕城一周，其间有不少客栈。
相比于城内，这些地方收费更便宜，所以生意一直不错。
找了家熟识的店铺，这几人要了两间房，吃了晚饭后就上床歇了。
除了心有阴影的王三郑柱，其他人都睡得很香，一夜时间很快就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几人就从床上起来，赊了店钱后就往府城赶去。
此刻府城大门已开，进进出出的人有不少。
这样繁华热闹，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才冲淡了众人心中的阴霾。
但想忘记昨天的事情，他们还需要很长时间的心里建设，前提是他们能活那么久。
顺利入城，他们一行立刻赶往了按察使衙门。
可凭他们的级别，无法直接面见何正阳的，所以当他们向上司禀告明情况后，又经过了两次禀告，消息才传到了何正阳耳中。
才到衙门，第一盏茶还没喝完，何正阳就听到了这令人震惊的消息。
“雍王府的人屠光了一个庄子的人？他们不是出去打猎的吗？”何正阳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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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放下茶杯，只听他沉声道：“去……把探听的人叫过来，本官要亲自问话！”
这事儿干系太大，绝不能有半点儿纰漏，所以一定要问清楚。
没一会儿，灰衣汉子和手下几人被带到了大堂外。
站在门槛外，灰衣汉子大礼参拜道：“小人张安，叩见臬台大人！”
其手下的一干兄弟，也都跟着跪地行礼。
大堂之内，两班衙役手持杀威棒，目光灼灼盯着外面，场面格外威严肃穆。
何正阳面露威严居中坐着，左右两侧则是按察使衙门的属官，几位副使和佥事。
雍王府屠村干系太大，卷入这件事风险极高，何正阳自然不会一人担下。
所以他把衙门里的官员都叫来听审，大家裹挟在一起，这叫风险共担。
“张安，你可知道，诬陷亲王，乃是杀头的重罪？”何正阳语气冰冷。
以他二十年刑名的经历，在这种威压下问话，对方说的话才可能是真的。
“回老爷话，小人万万不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一切都是小人一行亲眼所见！”张安连忙叩头道。
见他这副态度，何正阳继续道：“那你就把雍王府屠村之事，仔细讲一遍！”
张安不敢怠慢，连忙从自己出城跟踪开始讲起，一路讲到昨晚从何家庄回来。
期间王三和郑柱也出言补充，渲染出来的血腥场景，让即使耳闻的何正阳几人，此刻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此刻一众官员脑中都冒出一个问题，这位藩王究竟要干什么？
他屯积粮食，加固王府，打造兵器，训练侍卫……这些都可以往造反上靠。
虽然以雍王府的体量，想造反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好歹也算个合理的解释。
可如今雍王府屠村，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雍王真是个疯子？这是何正阳之前有过的猜测。
不管这人是不是疯子，但绝不能让他继续横行下去，否则他们也得跟着倒霉。
朝廷法度，地方官有监督藩王的权力，必要时甚至可以将其软禁，并将其罪行上报朝廷等待处置。
如果他们放任，往后事情闹大，雍王仍然是去圈禁皇陵的结果，但他们却得背上放任纵容的罪名。
让张安几人退下，何正阳一行转入后堂，此刻所有人都表情严肃。
“诸位，这事儿该如何处置，你们都说说看法！”何正阳沉声问道。
沉默半晌后，终于有人开口道：“此事重大，查……肯定是要查的，但卑职以为，还是先报巡抚大人为好！”
这一手，同样是风险共担的手段，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巡抚衙门比他们个头要高。
听到这话，何正阳陷入了沉思。
除了案子本身，他还得考虑到朝廷动向，这位雍王牵涉的干系实在太大了。
这件事，非得田景同拿主意不可。
想到这些，何正阳起身道：“好……本官去见田大人！”
…………
巡抚衙门，田景同眉头紧皱，面对下属的请示很无奈。
“你先回去，军粮何时启程，消息到了本官自会通知你！”
“遵命！”
待这官员离开后，田景同才扶额按起了穴位，最近一段时间很多事情都不大正常。
一般来讲，朝廷各方面都公函汇总，基本每五天会到达一批，即便有逾期的，最多也不过七八天，绝不会超过十天。
可如今，衙门已经十一天没收到公文邸报了。
五天前，他就派人去关内转运司询问，可到如今也没有消息。
想到这里，田景同悚然一惊，貌似边关方向，也好几天没收到战报了。
难道出什么事了？田景同心中纳闷，只想着一会儿派人去都司问问。
就在这时，外面有吏员禀告，按察使何正阳求见。
“让他进来！”田景同沉声道。
没一会儿，何正阳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人，出大事了！”
听到何正阳这头一句，田景同就觉得心烦无比。
最近发生的大事太多了，朝廷上下斗争不停，公文传递好像又出了问题……
“说吧！”田景同无奈道。
何正阳整理好语序后，才开口道：“大人，雍王带人出城后，把城外一个庄子上下几百口人，全都杀光了！”
听到这话，田景同顿时不淡定了，甚至他连语气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什么？他不是出城打猎去了吗？”
何正阳露出苦笑：“大人，此事千真万确！”
随后，何正阳就把详细情况一一道出，听得田景同是目瞪口呆。
“疯了，雍王一定是疯了……”
说完这话，田景同随即起身，在大堂内来回走动起来，可见这已经让他极其不淡定。
“雍王出城带了多少人？”田景同问道。
“加上侍卫，不到四十人！”何正阳沉声道。
“那好……你带上捕快衙役，外加元阳府衙道差役，出城去把雍王给请回来！”
这里的请只是字面意思上的好听，显然田景同这次动了真怒，要把赵延洵给“抓”回来了。
事实上，对近日雍王府种种逾矩行为，田景同都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一次，赵延洵实在做得太出格，已经超出了田景同忍耐的极限。
如果他不果断出手，非但会被朝野指责，恐怕自己也会被牵连进去。
听到田景同让自己去带赵延洵回来，何正阳突然有些后悔到巡抚衙门，可现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田景同连雍王都敢动，此时正在暴怒的关头，何正阳可不敢去触霉头。
在何正阳告辞离开后，却听田景同对手下吏员吩咐到：“你去都司衙门一趟，把陈安明请过来！”
第81章 软禁他
雍王本人容易控制，但雍王府还有几百名侍卫，这些人是必须要防住的。
所以必须要调兵才行，这事儿田景同得依靠都司衙门。
他这人性格确实果断，要么对雍王府容忍再三，选择下手就干脆做绝。
面对巡抚衙门的召唤，没一会儿陈安明就乘轿赶了过来，如此也可看出武人在文官面前何等卑微。
进入大堂，陈安明向田景同行礼后，后者才示意他落座。
“敢问田大人，不知叫下官过来何事？”
田景同表情严肃，让陈安明有些不安，生怕又是上次那样的棘手事。
说到上次，陈安明可被赵千川给坑惨了，生怕雍王府认真追究起来，以至于这一段时间他都过得战战兢兢。
好在后面雍王府没有追究，还把赵千川交了出来，这才让陈安明放心了不少。
雍王府投之以桃，他立刻就报之以李，把赵千川带回去后就判了斩刑，只等着上面复核通过，就能杀赵千川给雍王府泄愤。
“雍王带人屠了几百口人，把城外一个庄子都杀了干净，手段极其残忍血腥，本官已下令按察使何正阳，带捕快衙役去将雍王带回元阳……”
田景同的一番话，听在陈安明耳中无异于石破天惊。
这位巡抚大人，居然敢向雍王下手！
雍王是谁？是如今最受宠的端妃娘娘的儿子，也是皇帝一心想要立太子的人选。
不管雍王犯多大错，想要动他都极其困难，说难听点儿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但这位田大人还真就做了，这才让陈安明感到震惊。
巡抚在陇右是说一不二，但放在整个大晋朝堂上，根本连棋手都算不上，想要搅动风云很可能引来大祸。
“田大人，这不是小事，大人可得三思！”陈安明肃然道。
在这种事情上，陈安明绝不会随意听安排，哪怕得罪田景同，他也不愿在得罪端妃。
只听田景同态度坚决道：“此事本官已经慎重考量过，你只需派兵到雍王府外，将各处要道路牢牢把守，防备王府侍卫异动即可！”
这一刻，陈安明竟难得硬气一回，直言道：“大人，只要雍王府不扯旗造反，都司衙门都无权调兵镇压！”
陈安明道反应，让田景同有些错愕，多少年他都没遇到过这种事了，一个武人竟敢向他说不。
“陈同知，你当真要与雍王同流合污？”田景同转手就给他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暗骂田景同无耻，陈安明低头道：“田大人，在下何曾与雍王同流合污？你可别凭空污人清白！”
审视陈安明良久，田景同怒火越发深重，只听他沉声道：“想必你也知道，只要本官藩臬二司，外加元阳府衙，便可将你暂时罢官，收监衙内！”
以文制武，朝廷方面确实有这条制度，为的就是防止武臣造反。
但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夺权的巡抚也会受到猜忌，前途可就难说了。
陈安明没有料到，田景同竟下了这般决心。
自己不但要被夺权，而且还会被收监下狱，这样巨大落差的际遇，是陈安明无法接受的。
“田大人，你凭什么把我收监！”这个时候，陈安明已经自称为我。
“就凭你喝兵血，吃空饷，视军户为家奴，视军纪为无物！”田景同声音陡然提高，目光锐利看向陈安明。
而他说出的四条，每一条都直击陈安明痛处。
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没人过问自然高枕无忧，但若是被人扒了出来，那他便会万劫不复。
走到这一步，陈安明才真正意识到，田景同是有多大决心。
两人目光交锋良久，最终陈安明开口道：“只是把守各处要道，防备王府侍卫异动？”
见陈安明败下阵来，田景同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道：“没错，不需要你做更多！”
事实上，田景同没有想到，陈安明这样就妥协了，看来这位真的是越老越胆小，连判断能力都受到了影响。
既然陈安明妥协，田景同就不会紧咬着不放，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
“好！”陈安明点了点头。
看着陈安明离开的背影，田景同此刻的心情很沉重。
他的这次举动，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位列中枢不是梦，输了……就得告老还乡。
当然了，促使他堵着一把的动力，除了可以预见的好处外，田景同也是被赵延洵逼得没办法。
屠杀百姓，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他田景同不管都不行。
真要是坐实了，赵延洵或许发配皇陵圈禁都是好结果，被赐死也不是没有可能，哪怕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都不行。
祖宗制度，皇室颜面……那一条不比赵延洵的命更重要。
当然了，田景同动作虽猛，但他需要做的事情却不太多。
他只需将赵延洵软禁在王府，然后将情况上奏朝廷，只等宗正府或钦差来查即可。
…………
再说陈安明回到衙门，立刻就向下传达了军令，将不当值的四名百户叫了过来。
都司传令，几位百户迅速到来。
为防止再有赵千川假传军令之事发生，陈安明亲自向他们传达了军令，将各种注意事项说得很仔细。
简单来说就是，只要雍王府不举旗造反，就不能去干扰人家的正常生活。
事实上，不需要陈安明再三强调，几位百户心里都有一杆秤，毕竟下狱等死的赵千川，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当都司衙门的兵开始调动时，按察使何正阳坐着轿子，带着一大批捕快衙役，在两位副使的陪同下，从元阳北门缓缓驶出。
原本他还想把元阳知府也叫到一起，但这两天知府侯蕴合生病了，才逃过了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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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使吴丁元的轿子来到何正阳旁边，只见他撩起帘子道：“大人，咱们这么走……怕是要走到天黑才到！”
谁知何正阳冷着脸说道：“你要是嫌慢，自己带着人先去吧，本官后面赶过来！”
听到这话，吴丁元就不敢再多嘴，带队无异于把他往火坑里推。
事实上，何正阳慢慢赶路，也是为了避免和赵延洵起冲突。
他们走得越慢，赵延洵离开何家庄的可能性就越大。
若是他们扑了个空，那也怪不得他们办事不力，谁要觉得自己行自己就上呗……何正阳如此想道。
一行人慢慢走着，时间来到了下午，一行人走出了五十多里地。
一直都在赶路，坐在轿子里的吴丁元，此刻已被颠得七荤八素。
“大人，前面是一处庄子，要不咱们歇歇脚？”吴丁元忍不住提议道。
事实上，何正阳此刻感觉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已经许久没出过城办事，更没来过这等荒僻之地。
“好……就到前面庄子歇脚！”何正阳点头道。
差役们听到这话，原本疲惫的身体跟打了鸡血似的，脚下的步伐也快了不少。
何正阳掀起帘子，看向了周边的情况。
“奇怪……怎么连个人都看不见？”何正阳喃喃念到。
第82章 诡谲
何家庄，从早晨开始到下午，赵延洵漫步在何家庄，开着系统感知把庄田山林走了一遍。
一遍走下来，赵延洵没找到掉落的陨石，只在一棵大树下感知到了微乎其微的黑气。
这道黑气已经微不可见，基本已经不会引起变异，但赵延洵还是让侍卫找了土石，把残留黑气的地方盖了起来。
现在让赵延洵疑惑的是，这道黑气从何而来，找不到源头他怎么也不安心。
可现在这地方都翻遍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本质上他也毫无办法。
此刻，他现在迫切需要技能点，把自己心力快速提升，这样他就可以感知更大范围。
侍卫们站在旁边，找不到掉落的陨石，他们也非常不安，可却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就在这时，旁边侍卫看着远处格外高耸的山，低声问道：“大人，远处那座山……是不是云唐山？”
王宗朝远处看去，思索了好一会儿后，才道：“还真是云唐山！”
可这话，却传进了赵延洵耳朵里，让他此刻大受震动。
只见他当即起身，然后转过身来问道：“你们说什么？”
见赵延洵表情严肃，王宗几人不知何处生错，一个个都弯下腰去。
“殿下，我们在议论，前面那座山是云唐山！”
听到王宗的禀告，赵延洵连忙问道：“是不是？”
“是云唐山，与此地相距只二十里！”王宗小心答道。
赵延洵有些激动，他似乎已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云唐山上卧龙寺，之前就有陨石落下，让寺中僧人产生了变异。
当初所有变异的人，都被赵延洵给处理掉了，但这里有一个问题，当时把所有变异者都处理完了？
变异是一个过程，或许根据人的体格不同，最后变成丧尸的时间也有不同。
万一当时有漏网之鱼？想到这里，赵延洵额头上冒出冷汗，莫非真是自己疏漏导致的？
他有这种想法，完全是因为找不到何家庄变异的根源，所以才强行给自己找解释。
所以在冷静下来后，赵延洵又觉得这可能性实在太低，所以去不去云唐山让他很纠结。
“反正也要请空远和尚下山，不如顺道就去了……反正也才二十里！”赵延洵喃喃念到。
最终他还是说服了自己，打算亲自往卧龙寺一行。
“去传令，带上怪物，咱们去一趟卧龙寺！”赵延洵喃喃道。
何家庄的丧尸已被肃清，本来宅院里还有二十几个，但最后赵延洵还是全都宰了。
首先，车上的十个丧尸，已经能够说明问题，若是那些当官儿的还不信，直接从死牢里拿囚犯实验即可。
其次，把这些丧尸放在外面，不让人看守赵延洵不放心，让人看守他又不放心侍卫们的安全。
最后，赵延洵自觉心力加点不足，实在忍不住把丧尸刷了经验。
如今他的技能点有27，还差23就能提升心力。
很快侍卫们做好了出发准备，一行人带着两大车丧尸，直接向云唐山方向赶去。
他们虽然一路骑马，可因为带着两大车丧尸，还是被压慢了速度，二十里路直接花费了大半个时辰。
来到云唐山脚时，赵延洵的心情越发沉重，二十里路他就没见到其他人。
这让赵延洵有极其不妙的感觉，自己一直念叨的末世，难道已经爆发了？
得出这个判断，赵延洵心情变得沉重。
“殿下，这卧龙寺香火旺盛，怎的今日没什么人！”王宗不解问道。
他这话才说完，立马又有侍卫说道：“前面贩香烛的摊子还在，怎的不见摊主！”
赵延洵扫视周边，一切都显得不同寻常，让人看得极其不安。
望了一眼前方蜿蜒的山道，赵延洵沉声道：“上山去！”
随即众人打马往云唐山上走去，一路上已久空无一人，除了王府众人发出的声音，甚至连鸟叫声都没听见。
“殿下，前面起雾了！”许洪沉声道。
赵延洵表情冷峻：“戒备，小心有怪物！”
周围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后背发凉，让赵延洵不得不谨慎。
前面危险未知，为了尽可能地保全手下，赵延洵接着说道：“着甲侍卫随我前行，其余人留在原地！”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质疑赵延洵的安排，于是队伍很快就分作了两路。
带着十几名侍卫，赵延洵一行扎进了浓雾中，绕着山路往卧龙寺前行。
雾气缭绕，越往山顶上走，能见度也就越低。
“大家都靠拢一些！”赵延洵再度发出示警。
一路上，除了马蹄声和甲胄碰撞声，周遭都实在太过安静，以至于让人心头瘆得慌。
就在这时，只听许洪压低嗓音开口道：“王爷……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虽然处于高度戒备中，但赵延洵心力被加强后，意识变得非常强大，与旁人说话也不会影响他反应速度。
“说……”
“那臣就放肆了……”
只听许洪接着说道：“王爷……臣以为，咱们根本无须让陇右官府知晓，因为现在看来……已经晚了！”
“让他们相信怪物将酿成大祸，或许已经无力改变现状，反而……”
许洪吞吞吐吐，赵延洵不由皱眉道：“反而什么？”
接下来的话太过劲爆，但许洪秉持着对王府着想的态度，语气坚定道：“反而他们有所防备后，会成咱们王府的大患……”
“每多活一个人，就会多占一份粮食，这些人和咱们不是一条心，到时候肯定会起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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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听明白了许洪的意思，这道理他不是没想到过，但都被他强行忽略了，谁让他是个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人呢。
但此刻，许洪的这番话，直接刺破了他的幻想，告诉了他什么是现实。
这个道理许洪能想到，那么待末世爆发后，其他活着的人也会想到。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恍然间，赵延洵想到了前世某知名大作里的话。
末世爆发，世间一切约束人心的礼法制度崩塌，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嗷呜……”
就在这时，只听高处传来一声嚎叫，一道黑影直接从赵延洵头顶落下。
一众侍卫还没来得及喊出小心，却见赵延洵顺手抽刀，头都没抬便往头顶挽了个刀花儿。
然后，那黑影便直挺挺的落在底下，随即变成了两节。
众人定睛看去，却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只不过已经变幻为丧尸。
虽被斩成了两节，但其脑袋还完好，所以这变异之后的少年，拖着一地的肠肝肚腑往前爬着，嘴里不断发出嘶吼声。
第83章 杀杀杀
（龙套楼急招反派，欲购从速！！）
看着爬到马蹄前的半截丧尸，赵延洵表情冷漠，随即向下甩出了一刀。
脑海中叮的一声，赵延洵得到了一个技能点。
在不开系统感知的情况下，只有当丧尸靠近他一米时才报警，这让赵延洵更加迫切想要提升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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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赵延洵打开了系统感知，确定周遭十米安全之后，随即他又给关掉了。
此刻现场一片死寂，果真此刻是有怪物的，侍卫们在心里进一步提高了危险等级。
徐徐将刀归入鞘中，听着刀身体与刀鞘摩擦发出的金属声，赵延洵沉声道：“许洪……”
许洪很清楚，方才他的那番话多么“大逆不道”，所以他已经做好接受惩处的准备。
“刚刚那些话，往后都憋在肚子里！”赵延洵语气淡然。
想象中的训斥和责骂没来，这让许洪微微有些错愕。
同时他还有些欣喜，自己的话王爷是听起去了，否则不会是这个反应。
事实上，在听了许洪这番话后，赵延洵只会更倚重他。
在末世到来之际，他身边需要王宗这样的老实人，也需要周承平这样的直人，同时也需要许洪这样的狠人。
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就是要将手下人物尽其用，所以赵延洵不会因此而疏远许洪。
“王爷，那咱们还上山？”许洪试探着问道。
“来都来了，去看看吧！”赵延洵沉声道。
经过许洪的劝谏，赵延洵某些方面的心思确实淡了不少，此刻他决定继续上山，主要是想看看卧龙寺的情况。
若是卧龙寺真出事了，那他也可以顺便把丧尸清理干净，给自己刷一波经验值。
一行人继续往前，每走一段距离，赵延洵就会开一次感知，以确保队伍绝对安全。
很快，他们一行来到了卧龙寺山门外，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混乱景象。
几辆翻掉的马车，到处都是散落的血迹，以及被撕咬得不成形状的尸体。
通过这些尸体上的衣物，还是大致能判断其生前的身份，有大户人家的女眷丫鬟随从，也有小门小户的妇孺，当然还有卧龙寺的和尚。
仅在山门外，赵延洵就看到了五十多具尸体，场面可谓是触目惊心。
“王爷……这卧龙寺，怕是已经没有活口了！”王宗咋舌道。
赵延洵表情凝重，末世果然以他想不到的形式，在这片大地已经爆发了。
联合官府一同防备，在此刻看来也就成了笑话。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本王一个人进去看看！”赵延洵沉声道。
他是不想别人抢他的经验值，在对自身实力有充分把握的情况下，赵延洵才会有此想法。
“王爷，这如何使得，王爷若有三长两短，臣等万死难辞其咎！”王宗急忙说道。
不光是王宗，许洪也跟着开口道：“王爷万不可孤身犯险！”
于公赵延洵是主子，他们既然要对主子忠心，就一定为赵延洵着想。
于私，赵延洵是王府势力的主心骨，众人实在无法想象，他出事了王府势力该何去何从。
手下众人也是好意，赵延洵考虑一番后，说道：“里边施展不开，来三四个人随孤进去！”
赵延洵都这样说了，众人虽还是觉得不放心，但也知道见好就收。
当然了，这都是建立在赵延洵强大的实力上，否则他们不会同意让他犯险。
带着王宗和精心挑选的侍卫，赵延洵缓缓来到了山门外。
此刻甚至不需要开启系统感知，只用耳朵就能听见里面不断发出的嘶吼声，卧龙寺已经不复存在了。
待赵延洵走上山门台阶，已有两名侍卫来到山门左右两侧。
这二人双手紧握刀柄，显然是随时准备砍杀，他们也发现了里面有大批怪物。
赵延洵抽出佩刀，向这两名侍卫点头后，这二人几乎同时蹬出一脚，将虚掩着的山门直接给踢开了。
门被打开，在薄雾之中，十几个丧尸正游荡在小院里，此刻一个个都转过头看向门外。
“嗷呜……”
看见活人，这些原本死气木然的丧尸们，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冲了出来。
赵延洵是第一个冲进去的，顺手就是一刀劈了出去，直接把跑最前面丧尸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这一幕血腥无比，但王宗几人却没工夫感到恶心，他几个也都跟着冲了进去。
赵延洵处于全力输出阶段，提着刀满院子砍杀丧尸，所到之处一片血雾横飞。
丧尸们勇而好斗，赵延洵越是蹦跶得厉害，他们就越是往他身边围去。
一连砍杀了七八个丧尸后，面对紧接着冲过来的怪物，赵延洵顺手又是一刀劈下去。
但只听“噌”的一声，随他战斗了一天多的战刀，在此刻直接断成了两截。
赵延洵的力道实在太大，被他这样超负荷连续使用，此刻断开倒也不算意外之事。
好在这一刀也把面前的丧尸砍杀，但此刻在他周围还围了一圈丧尸，正张开双手朝着赵延洵冲去。
见此一幕，王宗当即大吼道：“保护王爷！”
侍卫们连忙支援过去，直接在一群丧尸之间横冲直撞，身上的铁甲可以保证他们安全。
很快他们一行就冲到了赵延洵面前，而此刻赵延洵仅凭拳脚功夫，又拧断了三头丧尸的脑袋。
“王爷，接着！”其中一名侍卫递出了备用战刀。
在出发之前，赵延洵让随行侍卫都带了备用武器，每三名侍卫就有一人携带，目的就是防止眼下这种情况发生。
院子里原本只有十几个丧尸，但外面的打斗声音，直接把卧龙寺内的其他丧尸也引了出来。
所以在连续杀了一大批后，院子里的丧尸反而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好几个冲出了山门外。
看见卧龙寺有怪物跑出，外面的侍卫们立刻结阵，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冲过来想要撕咬的丧尸，全都成了侍卫们刀下碎肉。
而在寺院之内，赵延洵杀得一阵性起，没一会儿就屠掉了十几个。
他一个人生龙活虎，可王宗几人却累得半死，他们可没赵延洵这般好的体力。
侍卫们所穿的一身铁甲，从上到下加起来足有四十斤重，穿这玩意儿活动对他们来说本就是巨大负担，更何况还要进行高强度战斗。
“撤出去！”
赵延洵果断下令，不是他撑不住了，而是他担心王宗几人撑不住。
在他的掩护下，他们几人又都退出了山门，而里面的丧尸也跟着追了出来。
见到他们退出，留在外面的侍卫立马增援过来，才将王宗几人接替下来。
而赵延洵却没退出，而是跟着侍卫们一起，击杀从山门内窜出来的丧尸。
第84章 空远死
仅凭赵延洵一人，即便武力值再高，也无法挡住所有往外逃离的丧尸。
更何况他现在的武力值虽高，但也没强到极端离谱的程度，只是欺负丧尸们无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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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灵性还在的侍卫们，五六个人一齐上来围攻他，一样能让赵延洵难以应付。
即便这些丧尸，如果十几二十个一拥而上，他也会难以招架，毕竟他没有三头六臂。
十几名侍卫一同击杀，山门内三三两两窜出的丧尸，轻轻松松就被全部斩杀。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山门内再也没有丧尸出来，一切似乎又都恢复了平静。
侍卫们累得气喘吁吁，这次与在何家庄不同，他们连续七八分钟不停劈砍，体力消耗得及其厉害。
这次赵延洵没急着进去，因为此刻他已经凑满了五十个技能点，于是直接给心力加了一点。
“叮，加点完成
宿主：赵延洵
心力：4+（感知30米，警报3米）
臂力：300斤+
腿力：300斤+
体力（从此处更改为体力）：15分(5:34)”
看着系统给出的数据，赵延洵微微有些失望，特别是警报距离，三米和一米的区别基本没有。
感知距离扩大到三十米，对他来说还是极有用的，于是此刻他开启了系统感知。
三十米的半径，足够他将卧龙寺前院囊括，里面此刻一个丧尸都没有。
但卧龙寺这么大，是否清理干净还是未知数，所以赵延洵还是打算进去一趟。
但在进去之前，他得先在外面休息恢复体力，这样一会儿他才好接着超神。
约莫二十分钟后，赵延洵的体力全部恢复，于是他再度走向了卧龙寺山门。
里面大致已经是安全的，所以此刻赵延洵也不多说，任由侍卫们跟了上来。
进入山门，赵延洵打开了系统感知，半径三十范围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没有活物，连变异的丧尸都没有，赵延洵一路往前走着。
穿过几重山门，当赵延洵来打大雄宝殿时，却感知到大殿后方的一处阁楼内，此刻还有人活着。
不是丧尸，而是真的人，只不过这人气息微弱，显然已是危在旦夕。
赵延洵加快脚步往后方走去，这是他从何家庄到这里，唯一发现的幸存者，他迫切想要问出点儿什么。
可当他穿过大殿，来到后面的院子时，却发现是曾经来过的方丈静室。
只不过，当初平和空灵的静室，此刻已变得破败无比，门窗器具杂乱不堪。
侍卫们依旧戒备森严，但赵延洵却知此地是安全的，而根据系统感知，那还活着的人在静室之内的阁楼上。
徐徐走近静室正门，侍卫们也跟着涌了进来，而赵延旭则抬头看向了阁楼。
原本的楼梯坍塌在地上，一看就是被故意拆掉了，就连通向阁楼内部的门环都上着锁。
地上是干涸的血迹，甚至还能砍掉残留的碎肉，显然这里发生了过惨绝人寰的一幕。
“把梯子搭上去，把门打开！”赵延洵沉声道。
侍卫们立刻忙碌起来，很快就将梯子搭到了阁楼上。
一名侍卫爬上了楼梯，操起从室内捡来的木墩，狠狠砸了七八下，才将所在门上锁给砸下来。
侍卫拔出佩刀拨开们，只见里边躺着个人，此刻正胸部正微微起伏着。
“殿下，是个老和尚！”侍卫探出头禀告道。
赵延洵往楼梯上走去，当他进入阁楼后，赫然发现阁楼上的老和尚，正是卧龙寺的主持空远。
赵延洵连忙走上前去，便见空远气息微弱，显然已到了弥留之际。
侍卫将空远从地上扶起，动作惊醒了陷入昏睡的空远，但他一睁眼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吃吧，吃吧！”空远声音极其微弱道。
他的眼神迷离，显然是把赵延洵看作了丧尸，以为自己要被吃掉了。
将刀杵在楼板上，赵延洵缓缓蹲下身去，沉声道：“大师，你看清楚了，是我！”
空远呆呆的看了好几秒，才隐隐约约看清了赵延洵的面容，确定了他不是丧尸。
“殿下，是你？”
见空远认出自己，赵延洵才接着问道：“大师，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赵延洵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空远这样子说不定啥时候就会嗝屁，他必须尽快问清楚。
似乎空远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此刻他没有废话，直接答道：“三天前……几位香客抬了一位中邪的病患，想求……佛祖佛光普照，祛除邪祟！”
中邪的病患，这便一定是丧尸无疑了，显然也是引起卧龙寺覆灭的源头。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病患又是从何处来的？难道是何家庄？
“大师，这病患是从何处来的，你可知晓？”
在赵延洵期待的目光下，空远闭上眼微微摇头。
“当日寺中僧人为此人做法事，不料那病患当场暴起，一连抓伤咬伤了二十多名僧人，祸事由此就便来了！”
僧人们平日里被教导不许杀生，根本不可能想到更不可能做到，直接把这变异了的一家人打死。
“还是怪我……怪我没有及时发现，否则绝不会发生夜晚……”
夜晚发生了什么事，赵延洵已经能猜到，显然僧人们也跟着变异了。
“大师，做法事是什么时候？寺里出事又是何时？”赵延洵沉声问道。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据此赵延洵可以推断出，从抓伤咬伤之后，完成变异大概要多长时间。
“法事大约是在下午未时，当晚子时僧人们就跟着中邪了，趁着月色撕咬余下众僧了！”说到这里，空远又连续咳了几下，嘴里又吐出了几口鲜血。
未时到子时，大约有十个钟头，这样的变异速度让赵延洵有些惊讶。
之前在长安镇时，王昌信被他老婆咬伤，绝对不止十个小时才变异。
“大师，你没事吧？”见空远连续吐血，赵延洵关切问道。
“当日夜里，老僧差点儿被了育咬到，仓促之间跌下高台，幸好觉远及时赶到，将我救到了此处阁楼！”
觉远便是空远的衣钵传人，卧龙寺的新任住持。
“觉远就是在阁楼底下，被怪物撕咬，他惨叫的声音……老僧现在都能听得到……”
空远越来越激动，整个人也开始挣扎起来，吐词也越来越浑浊，让人根本听不清楚。
“大师，大师……”
赵延洵连续喊了几声，后者都没缓解的趋势，这个人就这么胡乱挣扎着。
正当赵延洵想办法让空远冷静，以便自己问更多情况时，空远直接脑袋一歪，然后就不动弹了。
侍卫一探鼻息，才禀告道：“殿下，人已经死了！”
越往后说，空远情绪也就越激动，而赵延洵却不知该如何开解。
“他喊……师父……师父，老僧却救不了他，他本可以逃走的，他不该来救我……”
第85章 王府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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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安二十四年五月十八，这是王府外围驻兵的第二天。
虽然都司的兵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巡抚衙门的一纸公函，却让王府内众人惊慌难安。
巡抚衙门要求雍王府上下，除了必要的内外出入，其他人一概不得离开王府区域。
而所谓的必要出入，则是由巡抚衙门的官员界定，他们专门安排了官员守在王府各门外。
王府之内地方官不好插手，但在王府之外，他们的权力不是一般的大。
在这等的情况下，失去了赵延洵这位主心骨，王府之内的慌乱可想而知。
好在王府长史司的官员还在，他们维持了王府的基本运转，让王府三位女主人稍微安心了些。
可就十八号一大早，王府两位长史，却被巡抚衙门的人带走了。
周承平二人本可以不去，王府的侍卫不会让官差闯进王府抓人。
事实上，自从赵千川事件后，各衙门的官差都引以为戒，根本不会主动闯进王府找不自在。
可偏偏，两位长史愿意去巡抚衙门，他们要去问个明白，官府为何要如此针对王府。
他两人这一走，王府属官们还能保持镇定，下面的仆婢和随从就炸开了锅。
雍王府才到元阳不足两月，就第二次发生这等严重的事故，是个人都会担心王府是不是要完蛋了。
别的不说，此刻就连薛宝筠宫里的奴婢，私下里都在讨论当前局面，态度是异常的悲观。
“上次官差闯进王府，据说就是因为咱王府要造反……你说王爷是不是真的要造反？”
“谁知道呢，反正王府真要是落上了造反得名头，你我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据说京城带来的那些匠户们，不停在打造兵器铠甲，我看造反之事八成是真的！”
“这两天王爷都不在府上，你说会不会是逃了？他老人家倒是一走了之，可就苦了咱这些奴婢了！”
两名侍女在房间里低声讨论，却不知道外面有人听着。
黄蓉蓉表情极为难看，府上本就已经够乱的了，却偏偏还有这些嚼舌根奴婢生事。
“多嘴的奴婢，把她们给我拖出来！”黄蓉蓉怒斥道，很难得见他这个样子。
在她下令之后，随行的四名太监直接推开门，进了房间将里面两名侍女带了出来。
方才讨论的两人，此刻已吓得魂不附体，见到黄蓉蓉后直接跪在地上叩头。
“奴婢叩见娘娘！”
黄蓉蓉怒气冲冲，语气严厉问道：“刚刚你们在说什么？诽谤王爷，知不知道该当何罪？”
地上两人当然知道该是喝醉，此刻一个劲儿向黄蓉蓉叩头，嘴里喊着“娘娘饶命”。
“掌嘴！”虽然心中不忍，但黄蓉蓉还是冷言下令。
她的贴身婢女兰儿却压低声音道：“娘娘，她们是王妃宫里的人，还是把她们交给王妃吧！”
黄蓉蓉转过头来，当即道：“怎么，我连教训两个婢女都不曾了？这两个奴婢诽谤王爷，绝不能饶了她们，掌嘴！”
兰儿劝不住，便只能苦笑退下，几名太监立刻将薛宝筠宫里的两名侍女按住，抬起手便扇起了耳光。
雅文吧
王府甬道的另一段，林静玉带着一干侍女太监，才走到永福宫大门外，便听到了一阵喧闹之声。
加快脚步，林静玉赫然看到，黄蓉蓉带着人正教训永福宫的奴婢。
这让林静玉眼前一黑，这小妮子又不然省心了，关键是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时候。
“住手！”
林静玉一声呵斥，掌嘴的太监才停了手，黄蓉蓉则把目光扫向了外面。
“蓉蓉，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林静玉教训道。
“林姐姐，这些奴婢诽谤王爷，我才让人教训她们！”
“她们是王妃宫里的奴婢，要教训也该王妃教训！”林静玉板起脸道。
“我就是气不过，若是王妃觉得我越俎代庖没有规矩，那就让王妃来教训我……但我绝不会饶过这个诽谤王爷的奴婢！”
说到这里，黄蓉蓉再度下令道：“继续打！”
…………
永福宫正殿之内，薛宝筠正端坐诸位上，面前跪着林全和霍安两人。
“王爷去了何处，你们两个老实交代！”薛宝筠语气严厉，王妃的威严压得林全二人战战兢兢。
“回禀王妃，王爷是出去打猎了！”林全低着头答道。
谁知这时，只听薛宝筠一声冷笑道：“看来你们是觉得，本宫这个王妃好欺瞒是吧？”
即便林全二人是赵延洵心腹太监，此刻被薛宝筠这样形容，一个个都被吓得极其不安。
“娘娘，奴婢绝不敢有假话！”林全叩头道。
大殿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正当林全二人准备承受王妃怒火时，却听薛宝筠道：“如今王府正处非常之期，你们或许有难言之隐，但为了王府存续……本宫希望你们说真话！”
“若是王爷因此惩处你二人，本宫会尽全力保全你们！”
如果王妃直接惩处他们，林全二人还能咬着牙坚持，可当薛宝筠如此表述，他们反倒被逼得无路可走。
又是一番沉默之后，才听薛宝筠道：“霍安，你说……王爷去了何处！”
霍安是个实在人，这一点薛宝筠很清楚，所以她把希望放在了霍安身上。
“这一切都是为了王府，为了王爷……说实话！”薛宝筠目光冷峻道。
“回禀王妃，王爷带人出城去了何家庄！”
终于听到了真话，薛宝筠连忙问道：“去何家庄做什么？”
“那边有怪物爆发，王爷带人处置去了！”霍安老老实实回答。
而此刻，薛宝筠却皱眉起来，难道如今王府被围，和这件事有关系？
就在这时，薛宝筠贴身侍女玉竹走了进来，表情异常凝重。
只见她走到薛宝筠身边，而后伏下身低声道：“娘娘，遵照您的邀请，玉娘娘和蓉娘娘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薛宝筠偏过头问道。
“咱宫里有两个贱婢乱嚼舌头，被蓉娘娘发现后掌了嘴，娘娘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置！”玉竹底下头道。
一个侧妃打了正妃宫里的婢女，哪怕这婢女确实犯了错，事情也变得不那么简单。
“如何处置？还能如何处置，把这两个贱婢打断手脚，赶出王府去！”薛宝筠表情冰冷道。
房间内侍奉的婢女太监皆是一颤，他们这才真正见识到，侍奉的这位王妃是何等冷酷。
“是！”玉竹点头，心中不为那两名婢女感到可惜，谁让这两人不知分寸乱说话。
如今薛宝筠最重要的事，就是稳住王府之内不生乱，这两个婢女是自己个儿往刀口上撞。
“去把她们两位请进来，如今王府闲言碎语不停，正是我们姐妹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之际！”
玉竹出去传话，而薛宝筠则端起了茶杯。
瞥了一眼地上还跪着的林全二人，薛宝筠随口道：“退下去吧，别忘了派人出去寻王爷回府！”
“遵命！”
第86章 返回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的读者们……本扑街写的真是狗屁不通吗？）
骑在马上，赵延洵表情冷峻，如今的局面可谓是大大的不妙。
空远死后他离开了卧龙寺，围绕周边转了一圈，发现沿卧龙寺一圈七八个村庄集镇，都已经被丧尸感染掉。
但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丧尸不知去了何处，除了零星几个被赵延洵动静引出，其他的人全都不见了。
到处都是被破坏的景象，以至于无从追查起丧尸踪迹，谁让元阳附近山区不小呢。
最关键的是，即便返回时看起来正常的村庄集镇，赵延旭也不敢完全确定，这些人就没有被感染。
只要遇到正常人，赵延洵都告知了他们有丧尸，然后这些人都把他看做了神经病。
最开始赵延洵还用携带的丧尸做证明，但效果一点儿都不好，因为人的固有观念实在难改变。
人家只愿意相信是中邪了，根本理解不了什么是丧尸，赵延洵总不能把这些人弄来咬一口。
即便咬一口也不行，因为变异的时间太长，赵延洵可没那么多时间虚耗。
当然了，促使他如此尽快返回元阳的，是因为他担心王府的安危。
谁知道这些被感染了的，还处于潜伏期的人是否进入了元阳府，甚至于和王府内的人有接触。
基于这一点，赵延洵必须尽快返回，对王府之内的所有人实施隔离，以确保王府绝对安全。
打马来到元阳府东门，向守城军士亮了牌子后，即便他们一行身着铁甲，而且还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儿，守城兵们还是直接放行。
他们是都司的兵，自然有渠道可以知道，如今雍王府又很不好惹。
进了城门，赵延洵直接往向王府赶去，可当他要到王府之际，却见到街角一处驻扎了大批士兵。
这条路是通往王府的要道，在元阳府内却平平无奇，今日怎会有这么多兵驻守？
赵延洵心底泛起了阴霾，于是他停驻于原地，对身侧的许洪道：“去把他们领头的叫来见我！”
许洪领命而去，而待在凉棚下歇息的百户，此刻也被手下有眼力见的士兵叫醒。
“本官是雍王府侍卫百户，你们这里谁是头？”许洪一身精甲，骑在马上俯视一众军卒道。
兵卒们面面相觑，然后目光扫向了凉棚下，此刻那百户已经起了身。
只见他戴上帽子，提着刀就从里面小跑出来，模样看起来有些仓皇。
“在下便是，不知兄弟有何指教？”虽然话是这么问，但马长安目光却瞥见了远处的赵延洵。
“王爷叫你过去！”许洪冷声道。
马长安也不多言，接着便小跑到赵延洵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马长安直接跪到赵延洵面前，而后叩首道：“小人叩见王爷！”
上次在王府放肆的赵千川，如今已得了个斩监候的待遇，百户王扬更是差点儿被当场削掉了脑袋。
雍王威严深重不可冒犯，在马长安心中已是铁则，所以此刻他很干脆的跪下回话。
田景同原本的意图，是让都司派兵防备雍王府作乱。
如他亲眼看到马长安这幅模样，恐怕会气得当场升天。
“带兵驻扎在这里，什么意思？”赵延洵沉声问道。
宛若感觉到一把刀抵在后背，马长安额头上冒出冷汗，只听他磕磕绊绊答道：“回……回禀王爷，小人是奉……都司衙门之令，驻扎于此处，其他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陈安明交代得那般仔细，但马长安此刻只能装糊涂。
“一概不知？你这百户倒是当得轻松！”赵延洵冷笑道。
把不准雍王心意，此刻马长安内外焦急，但却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除了你们，王府还有哪些位置驻了兵？”通过这个问题，他可以判断都司衙门的意思。
马长安不敢隐瞒，将王府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驻军位置，全都详细的讲了出来。
听完这些，赵延洵真正可以确定，陇右都司就是冲着王府来的。
“交给你个差事！”赵延洵抛出了这一句。
马长安愣了一下，自己能办雍王交代的差事？
答案是很清楚的，但马长安还是答道：“请王爷吩咐！”
“你去告诉陈安明，让他来王府见我，否则休怪本王跟他翻脸！”赵延洵语气严厉。
心气儿才松缓一些的马长安，被这语气吓得心头一颤，连忙叩头道：“小人领命，王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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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这才罢休，一拉缰绳打马离去，侍卫们则连忙跟上。
风中吹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但马长安不为所动，目视赵延洵一行人离开。
在王府众人消失于巷子口后，马长安才从地上缓缓起身，嘴里不断喘着粗气。
“乖乖，这雍王殿下威压未免也太重了，差点儿连气儿都喘不过来！”马长安心中暗道。
但赵延洵交代的事他却不敢怠慢，对属下兵卒一番吩咐后，马长安才一溜烟往都司衙门跑了去。
再说赵延洵，等他打马来到王府大门时，就看到了巡抚衙门派驻于此的官差。
王府之内有太监要出来，与官员一番交涉被挡了回去，看得赵延洵皱眉不已。
当听见身后的马蹄声，王府大门外的官差才注意到，赵延洵一行已经走到了近前。
“是……是雍王！”官员说话有些打节，显然他也有了不好的联想。
作为文官，刘成俊更清楚这次事件内情，所以在面对赵延洵时他也很忐忑。
据他所知，这位雍王殿下屠了城外某庄子几百口人，可以肯定此人就是个嗜血变态。
所以在赵延洵面前，刘成俊保持了足够的谦卑，远远的就向赵延洵行了礼。
把头盔取下扔给身旁的许洪，吩咐道：“你们先入府！”
此刻他们还带着两大车丧尸，这些东西都必须安置妥当，在外面耽搁时间也不是办法。
待许洪一行离开后，赵延洵才徐徐打马前行，衙门官差们不敢阻拦，刘成俊亦不敢动弹。
当马脑袋凑到刘成俊近前，呼出的臭气都吹到他脸上时，赵延洵才勒住了缰绳。
“拜见殿下！”刘成俊行礼道。
赵延洵冷冷盯着刘成俊，开口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田景同让你们来的？”
“殿下明鉴，臣正是奉田大人之令前来！”
又是派兵又是派官，陇右这些官员想干什么？非要逼得他无路可走？
“上次都司的人说本王造反，这次又是什么由头？”赵延洵冷声问道。
您是个喜欢杀人的变态，这件事我能当面说？刘成俊腹诽道。
“此中缘由，臣也不甚明了，只知巡抚大人正派人找殿下，若殿下想知其中缘由，可往巡抚衙门一行！”刘成俊这是把责任往外甩。
跃下马背，赵延洵干笑了两声，然后说道：“那你现在就去把田景同给本王找来，让这混账当面向孤解释！”
如今已经确定末世降临，秩序崩塌已是旦夕之间的事，赵延洵也就不再忌惮田景同了。
听到雍王如此张狂的话，刘成俊面如土色，心中虽愤恨但却只能憋着。
赵延洵转身离开，大门口当值的侍卫迎了出来。
“把外面这些混账，全部给我轰走，不走就打！”赵延洵怒道。
原本神色颓然的侍卫们，在见到赵延洵回府后，一个个立马精神起来。
这两天王府被人欺压，他们心里早就憋了火儿，此刻自然不会对刘成俊一行客气。
待赵延洵离开后，十几名侍卫全都走下了台阶。
可他们话都还没开始说，刘成俊就知趣带着人离开了，他丝毫不怀疑雍王府的人会动粗。
第87章 问话
（作品相关更新了丧尸设定，大家都去看一下，不然后面剧情又有很多不明白！）
巡抚衙门内的一处偏厅，此刻门窗全都关着，以至于房间内极为昏暗。
雍王府的两位长史，此刻正坐在房间内，两人表情各有不同。
周承平维持了淡定，关和泰却面露慌张，甚至都有些坐不住。
“老周，你就一点儿都不着急？”关和泰忍不住问道。
“着急？着什么急？我行的正坐得直，有什么可着急的？”周承平淡然道。
这话听得关和泰腹诽不已，难道自己就行不正坐不直了？
但他也知道周承平脾性，所以关和泰也没往心里去，于是问道：“你说田景同把咱们叫过来，却又把咱们晾在这里，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位田巡一直对王府有敌意，这次说不定就是朝中那几位指使，想给王府泼脏水！”
周承平是脾气耿直，在官场上混不出头，但并不代表他看不透问题。
朝中大局他亦是有了解的，所以对如今的形势，他才会能一针见血指出。
“我原以为，殿下主动放弃储君之位，朝里那些人就会放过他……”
说道这里，周承平满脸无奈道：“但卧龙寺的刺客，以及前些日子闯进王府的兵卒，还有如今这情形……都说明那些人非但没打算放过他，或许还想要殿下的命！”
这番话，听得关和泰是目瞪口呆，他自以为聪明绝顶，却从未把事情看得这般透彻过。
此刻，关和泰刷新了对周承平的认知，这位周长史绝不可小看。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却被推开，外面站着以为身穿官袍的男子。
因为背光，所以周承平二人看不清来人面容。
“难道在你们眼中，本官仅限于朋党之争，而无家国大义？”田景同迈步走进了屋子，声音极为低沉。
待他走进来后，周承平二人才看清楚他的脸。
“圣人言，听其言而观其行，田大人是什么人自己心里清楚！”周承平语气毫不示弱。
这可看得一旁的关和泰心惊肉跳，眼前这位可是二品大员，他俩品级比人家可差得太多了。
“圣人之言吾不敢忘，倒是周长史……怕是忘了圣人教诲！”田景同微微笑道，以他的地位倒不至于和周承平动气。
“田大人莫要冤枉好人！”
“冤枉好人？你雍王府做的那些事，还需要人来冤枉？”田景同语气变得严厉。
只见他表情带阴沉，目光锐利扫向周承平道：“王府长史之责，乃是教化王之德，规范王之行……雍王胡作非为，残害百姓，你难道没有罪过？”
听到这话，关和泰此刻忍不住说道：“残害百姓？田大人听谁说的？殿下怎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也就是说，你们也被蒙在鼓里？不知雍王此番出城后做了什么事？”田景同冷笑道。
“田大人，殿下已经就藩，一切争斗都已落下尘埃，您为何还要揪住殿下不放？”周承平盯着田景同说道。
这话将田景同指为小人，这让他对周关二人失去希望，判定他们已无法挽救。
“你们以为本官是欲加之罪？那你们就该去城外何家庄看看，那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够不够证明雍王的罪行！”田景同抑制不住怒意吼道。
他毕竟是封疆大吏，此刻全力发威之下，直接就把周关二人镇住了。
指着周关二人，田景同恨铁不成钢道：“你们也是饱读圣贤书，真不知道雍王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二人不顾读书人体面，一心只为他说话！”
但此刻，周承平完全没听进这些话，他可算是知道田景同为何栽赃雍王了。
周承平是知道真相的，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把真话说出来了。
“田大人，你说的何家庄的那些人，已经变成了吃人的怪物，殿下杀他们是为民除害！”
周承平表情郑重，但听到田景同耳中，他却直接愣住了。
吃人的怪物？这样拙劣的说法也敢拿出来辩解?这周承平把自己当傻子了……田景同怒火大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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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关和泰也出言补刀：“田大人，这里面确实有误会，殿下杀的都是吃人的怪物，绝非良善之民……”
“够了，你们两个，简直丧尽天良！”指着周关二人，田景同气得说不出其他话来。
但关和泰却知道，眼下必须把事情解释清楚，于是他连忙道：“大人，这真的是误会，怪物吃人下官亲眼见过……”
紧接着，关和泰就把长安镇和卧龙寺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向田景同讲了一遍。
可在听完之后，田景同仍无法接受，这听起来天方夜谭的情况。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过有这样的病症，人怎么可能变成一心想吃人的怪物，仙子啊又不是什么饥荒时代。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们编出这些妖孽邪说，以为就能替雍王脱罪？简直异想天开！”田景同冷声道。
见他不信，周承平出言道：“就在王府之内，便关押了一头怪物，大人若是不信……可随我二人去亲眼看看！”
亲眼看看？田景同冷笑了两声，他当然不会轻易进王府。
雍王府的人，从上到下都是些疯子，他进入王府岂不是自投罗网。
一个算计别人的人，只会相信自己的一套逻辑，简单用语言无法说服他改变看法。
“你们作为王府长史，并未做到辅相规讽，亦未能匡正王之德行，依我大晋制度，王有过则诘长史……本官会上奏朝廷，罢免你二人职务！”
田景同转过身去，徐徐往外面走去：“在朝廷任命新长史到来前，你二人就暂时待在此处！”
“只怕田大人的文书，已经送不到京城去了！”此刻，关和泰硬气了一把。
“你什么意思？”田景同语气森冷道。
“那些怪物若是爆发，交通便会断绝，文书又如何能送到京城去？”
事实上，也是此刻关和泰才注意到，他们已经两三天没收到城外庄田的消息了。
雍王府在城外有二十多个田庄，一般来讲，每天都会有消息传来，可近三天没一个庄子传消息来。
以至于此刻，关和泰才敢大着胆子猜测，丧尸已经爆发了。
就在这时，被赵延洵从王府赶走道刘成俊，快步来到了田景同耳边。
瞥了一眼房间内的周关二人，刘成俊压低声音道：“大人，雍王回来了，他让卑职给您传话，说请大人去王府解释情况！”
雍王回来了？田景同随即问道：“何正阳人呢？”
刘成俊微微一愣，才道：“雍王是自己回来的，卑职没看见何大人！”
如果何正阳回城了，那他一定会向自己禀告情况，也就是说这家伙还没回来。
干笑两声后，田景同才道：“他要本官解释情况……本官倒也要向他讨个说法！”
第88章 感染变异
（章末有彩蛋，雍王府全图。）
进入王府，赵延洵一路往前走去，此刻他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府邸内。
进入二门，王府官署区的官员们，一个个都迎了出来，纷纷向赵延洵诉苦陈情。
“殿下，都司派兵对监视王府……”
“巡抚衙门还派了在王府外，禁止咱们的人出去办事……”
“两位长史，今早还被巡抚衙门的人带走，他们简直太猖狂了……”
被官员们簇拥着前行，当赵延洵走上永安殿外的台阶，才转过身对属下众人道：“好了，你们说的本王已经知晓！”
“其余事情，你们不必再担心，如今有件要紧的事要交给们！”
赵延洵返回后，此刻王府众人的心就稳了，于是众人皆躬身道：“请殿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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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都知道，这世道有大祸将至，现在本王可以告诉你们……之前一直告诫你们的末世，已经降临了！”
众人皆屏气凝神，在王府待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已经非常清楚丧尸的危害，此刻自然谁都不敢走神怠慢。
“本王这趟出去，城外的大批村镇都已全部变异，说不定已经蔓延到了城内，甚至咱王府内都可能有人感染！”
听到这话，现场顿时骚动起来，强烈的危机感在众人心中迸发。
“诸位都是王府属官，家眷都一道跟了过来，与王府可谓休戚与共！”
这一点没有人会反对，他们对末世知道得越多，就越清楚抱团才能活下来。
“为了王府的安宁，本王决定从即刻其，对王府及属员居住区坊实施戒严，若无本王指使，三天之内不得犯禁地解禁！”
在王府之内实施戒严，说白了就是进行隔离，把可能已经感染的人分隔开。
“在此期间，各家个户要互相监督，那家若有变异必须立刻上报！”
目光扫视众人，赵延洵语气严肃道：“都听明白没有！”
“遵命！”一众官员尽皆答话。
在这王府之内，赵延洵拥有绝对权威，他的安排无人敢质疑。
“具体如何操作，你们自己尽快商量出章程来，半个时辰后本王要看到王府各区已经戒严！”
王府这么大，好几千号人，要实施隔离需要依靠王府属官去办，这些人比赵延洵更清楚各家各户的情况。
“工正和良医正留下，其他人可以办差去了！”
待其余人离开后，工正黄忠长和良医正杨德秋才走到台阶下，对赵延洵行礼道：“殿下有何吩咐！”
赵延洵看向了黄忠长道：“之前规划的几道墙，如今可以着手建造了，务必将王府和属员居住区连为一体！”
黄忠长还以为是打造铠甲的事，却听到赵延洵这番话后，连忙答道：“殿下放心，臣下去就会安排！”
“时间不等人，你要召集所有砖瓦匠户，哪怕通宵达旦也要尽快将墙建好！”赵延洵郑重道、
明白此事的紧迫性，黄忠长坚定道：“臣明白！”
“去办事吧！”赵延洵沉声道。
待黄忠长走后，赵延洵才徐徐大殿内走去，杨德秋立马跟了上去。
穿过永安殿，赵延洵来到了谨身殿的院子，然后一路走进了谨身殿内。
坐在大殿偏厅内，赵延洵才开口问道：“之前让你们研究怪物特性，如今都有哪些成果？”
杨德秋猜到赵延洵会问这事儿，所以早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此刻侃侃而谈道：“殿下之前让我等研究，怪物感染人畜之特性，臣等下去之后一直在试验！”
“我等从最小的蚂蚁做起，将蚂蚁浸入怪物血液之中，蚂蚁几乎瞬间死亡！”
“随后臣等由小及大，然后从各处抓来大小不一的虫子，这些东西沾了怪物血后一样都直接死掉！”
见赵延洵面露深思，杨德秋才接着说道：“再往后，臣等就找了更大的东西，让怪物撕咬……”
“老鼠、猫、鸡鸭鹅、鸟……这些活物被撕咬后，还是全都死掉了！”
换句话说，这些动物全都不会变异，往后面对他们是安全的。
“后来臣等又试验了狼，这家伙被咬之后没死，而且还发生了变异！……”
“脾性变得异常暴躁，但只过了三天……三条变异的狼也都暴毙！”
好不容易试验到能变异的，结果还是死了，难道说丧尸病毒只是人传人？
既然如此，那当初在京城变异的老虎狮子又怎么解释？
眉头紧皱，赵延洵不由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杨德秋组织好语言后，才道：“臣与一众同僚共议之后，认为是这些牲畜体质太差……受不住怪物血中之毒，所以才会直接死掉！”
“之后，臣等又选了牛马任怪物撕咬，试验的牛马后面都活了下来，也可印证臣等猜测！”
动物太小体质太差，所以经受不住丧尸病毒，不存在感染后攻击人类的可能。
得到这个消息，赵延洵才放心了不少，这些小动物恰恰是最难防范的。
“那些被撕咬的牛马，活下来后有何变化？”赵延洵紧接着问道。
“除了脾性急躁了些，并无其他什么变化！”杨德秋沉声道。
老虎狮子被感染会变异，牛马被感染后却没有，这说明什么？
老虎狮子和牛马的区别，一个食肉一个素食，也就是说……能被病毒感染的，都是些体格大的食肉动物。
得出这个消息，赵延洵也就更安心了。
“怪物本身有何习性？”赵延洵又问道。
“这……卑职等暂时未有结论，只知道怪物夜间休息白天好动，对声音和活物格外敏感！”
只听赵延洵出言道：“他们不吃不喝，究竟是如何维持体力的，这可真是让人费解！”
这一点，杨德秋更无法得出答案，因为怪物的存在本就极难解释。
“好了，你先下去吧……这次又带回了十头怪物，你们可以做更多试验！”赵延洵挥了挥手。
杨德秋向赵延洵行礼之后，才转身离开了大殿。
揉了揉额头，赵延洵顿觉心乱如麻，局面有骤然失控的可能，这让他感觉极其难受。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了连串的脚步声，声音轻柔可知是女人。
进入大殿，走在最前面的是薛宝筠，只听她略带幽怨道：“王爷，您可算回来了，这两天王府内外发生了许多事，臣妾可担心死了！”
一直以来，薛宝筠都保持了清高干练的形象，赵延洵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模样。
正当他要回话时，只见黄蓉蓉后面冒出头来，喜上眉梢道：“王爷，臣妾也担心死了!”
即便心中再是烦闷，赵延洵此刻也露出笑容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第89章 非常手段
（第十章内容修改过，主角的系统本身是可升级的，现在是一阶系统。）
与妻妾一番攀谈，赵延洵讲述了丧尸已经爆发的事实，吓得薛宝筠三人尽皆花容失色。
她们都见识过丧尸的可怕，更清楚丧尸爆发的后果，称一句世界末日也不为过。
在这之中，薛宝筠情绪变得最为低落，因为她一直坚定的梦碎了。
如果世界都到了末日，那皇权制度也会瓦解，丈夫再无登上皇位的可能，而她也没机会母仪天下。
百盟书
“王爷，我们会不会也被怪物咬死！”黄蓉蓉吓得花容失色，眼角甚至挤出了泪珠。
赵延洵连忙安危：“不会的，我会保护好你！”
谁知黄蓉蓉却上前一步，来到赵延洵身边道：“即便要死，臣妾也要和王爷死在一起！”
这话听得赵延洵有些尴尬，这傻姑娘就不能想点儿好事？
“蓉蓉，王爷不是说了，会保护王府上下周全吗，你就别太担心了！”林静玉忍不住说道。
此刻王妃薛宝筠面色阴沉，林静玉实在不希望黄蓉蓉再出风头，给自己找些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这时，林全从外面走进了大殿，禀告道：“启禀王爷，都司同知陈安明佥事高永发求见！”
他只叫了陈安明，没想到这厮把高永发也叫来，显然是为了一同背锅。
“爱妃，你们先回宫里歇着！”赵延洵沉声道。
黄蓉蓉被林静玉拉着离开，唯有薛宝筠留了下来。
“王爷，如您所说的末日已到，我们能在这大祸中活下来吗？”薛宝筠表情平静，看不出有丝毫恐惧。
拉起妻子的手，赵延洵郑重道：“爱妃……只要咱们努力奋斗，王府一定能够生存下来！”
薛宝筠点了点头，随即道：“臣妾愿与王爷夫妻同心，一起……奋斗！”
赵延洵面露笑容，这话听起来着实让人暖心。
薛宝筠离开后，赵延洵才从偏厅走到正殿，端坐在丹陛之上的王位上。
很快，陈安明与高永发二人联袂到来。
“参见殿下！”陈高二人下拜行礼。
赵延洵铁青着脸没说话，大殿之内一片肃穆，让陈高二人心里打鼓。
良久之后，赵延洵才问道：“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不会又是有人假传军令吧？”
陈安明只能答道：“殿下，臣也是迫不得已，这都是田景同的意思！”
“他什么意思？”赵延洵问道，这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
“王爷您在元阳城外犯下大案，田景同说要将王爷您法办，所以才命都司派兵驻扎王府周围，以备随时镇压暴乱！”
事实上，陈安明此刻也没太多惧怕。
若不是担心被赵延洵针对，亦或者他胆子再大点儿，他可以直接不见赵延洵。
“他说我犯下大案？犯下什么大案？”赵延洵疑惑不解，但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陈安明也不遮掩，直言道：“田景同说殿下以打猎为名，残杀城外百姓取乐，何家庄上下数百口人，全都做了王爷刀下鬼！”
说到这里，陈安明看向了赵延洵的脸，希望对方能给一个解释。
谁知赵延洵却笑了起来，笑容中还带有一丝不屑：“所以你们也觉得，本王是残忍嗜杀的魔头？”
陈高二人保持了沉默，这份态度几乎可以等于默认了这种说法。
只听“啪”的一声，赵延洵猛拍了面前的桌子，大骂道：“老子为府城安危打生打死，却被你们这帮人如此污蔑，真是岂有此理！”
赵延洵从王位上起身，绕过大案走下台阶，来到陈安明二人身旁道：“什么残害百姓？你们亲眼见到了？”
“你们亲自去城外看看，看看那些村庄集镇之内，还有没有所谓的百姓！”指着大殿门外，赵延洵语气严厉。
说完这话，赵延洵大喊道：“来人……”
下一刻，几名侍卫出现在门槛外，单膝跪地道：“请王爷吩咐！”
“把他们两个，带到校场去看看，本王在外面杀的是什么！”
局面发展到现在，事情也走到了这一步，赵延洵也顾不到那些条条框框，只能非常时期使用非常手段了。
“是！”
几名侍卫应答后，陈安明和高永发才慌了神，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赵延洵敢对他们两人动粗。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我们是朝廷命官，您可不能胡来！”陈安明大声提醒道。
但侍卫们很快进了大殿，直接将这二人给架了起来，然后往大殿外拖了去。
站在殿内，赵延洵朗声道：“放心，不会害你们的性命！”
在一片呼救声中，这两位陇右地区最高军事长官，就这样被拖出了大殿。
“田景同，你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真想一刀砍死你个王八蛋！”赵延洵低声骂道。
“林全！”
“奴婢在！”林全小小心翼翼答道。
“安排二十名侍卫，本王要去巡抚衙门，会一会田景同！”赵延洵语气森冷道。
虽然他已让刘成俊传话田景同，但赵延洵清楚对方不是陈安明，根本不可能搭理他的传话。
人家既然不肯来，那赵延洵干脆就找上去。
即便无法将事情说清楚消除误会，那至少也要将周关二人带回来，王府不能缺了这两位长史。
很快，侍卫们就已准备就绪，是随赵延洵出城的十五人。
如今城内无法保证安全，所以出王府要穿铠甲，以防备可能出现的丧尸。
他们这边气势汹汹走出王府，而在巡抚衙门的田景同，也已经点齐了各衙署的差役捕快，乘坐轿子往王府方向赶来。
当然了，随同田景同一起过来的，还有各个衙门的官员。
这一次，田景同要将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赵延洵的残暴不仁，要让他再无翻身的机会。
甚至有可能的话，田景同会将赵延洵拘禁，然后软禁在巡抚衙门之内，等待朝廷方面发落的结果。
他毫不怀疑，当赵延洵的所作所为传到京城，朝堂诸公一定会抓住机会，将赵延洵一击必杀。
到时候再顺势扳倒端妃，太子继位便再无障碍，天下可安矣！
而他田景同，则将顺势重返中枢，新朝肇始位列宰执，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些，田景同心情越发激动，这次豪赌他赢的胜算很大。
双方队伍各有心思，徐徐靠近，终于在长街上碰到了。
第90章 挟持
（许多人让主角学朱棣，学李世民，这两位那是这么好学的呀！）
赵延洵一行骑马，田景同则是乘轿，两人在长街上不期而遇。
为了保证出行安全，田景同带了大批衙役捕快，为了就是防止赵延洵下黑手。
此刻在街上相遇，得知对方只有十几人时，田景同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压轿！”田景同吩咐道。
随从撩起帘子，待轿子被压下之后，田景同才从轿子里走出来。
在他周围是重重差役，但隔着老远，田景同就看到了远处的赵延洵。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但两人在这段时间内，其实已有多次交手。
“见过殿下！”田景同微微欠身道。
“田巡抚，本王初来乍到，貌似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何却……一直与我过不去？”赵延洵脸色陡然变冷。
见赵延洵如此直白，田景同此刻也不想多废话，当即道：“雍王殿下，你在城外何家庄犯下的滔天罪行，难道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你说我屠杀村民？那你有没有去现场亲眼看看，看看那些人还是不是人！”赵延洵语气森然。
百盟书
两位大佬言辞交锋，却让现场其他人看够了热闹，了解到了不知道的内情。
“雍王……”田景同一声呵斥，面对赵延洵气势丝毫不弱。
“圣人云，民为贵君为轻，你怎可如此蔑视百姓？”
“他们即便穷困，但也是活生生的人，是天地间万物之灵长！”
“你把他们当做牲畜一般屠戮，岂非自绝于天地？”
赵延洵露出冷笑，这田景同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爱民的官儿。
但赵延洵却知道，越是这种混上封疆大吏的人，手底下伤天害理的事就没少干，偏偏这些人都能包装得冠冕堂皇。
就如此刻，田景同如此攻讦自己，难道真的是为了百姓做主？恐怕还是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吧！
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赵延洵都不能忍受，田景同在众目睽睽之下诬蔑自己。
他没有继续斗嘴，而是压低嗓音对周遭侍卫道：“一会儿我靠近田景同将其劫持，你们注意接应！”
这事儿不能声张，一众侍卫都用眼神交流，他们相信赵延洵的实力。
当然了，要是几位百户在，肯定又会劝谏赵延洵，但这次没带他们出来。
之前丧尸没有爆发的时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所以赵延洵会想办法拉拢官员和权贵们。
当然，这样的选择归根结底，还是赵延洵不够强大，没有掀桌子的实力，即便有系统也不够。
但如今丧尸已然爆发，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赵延洵也就只能蛮干了。
却见赵延洵跃下马背，并刻意将佩刀留在了马鞍上，看起来他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努力保持态度平和，赵延洵往前走去，说道：“田大人，我们之间有误会！”
双方队伍不过四五米距离，所以赵延洵没走几步，就来到了差役们的防护圈旁。
面对一位亲王，前排的差役们都很紧张，在赵延洵的目光下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你带这么多差役过来，难不成是要抓我进大牢房，还是说怕我王府对你下黑手！”
赵延洵这话说得很平静，但听在一众官员耳中，却感受到了无尽嘲讽。
事实上，赵延洵点出的两种可能，都是田景同心中所想。
这样被人点破，田景同有些恼怒，看向赵延洵的目光也越发逼人。
“让开……”
只低声说了一句，挡在前面的差役们，都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
不管田景同赵延洵说得如何恶贯满盈，在这些底层人心中，赵延洵的天潢贵胄仍不可冒犯。
而这一幕，更是看得田景同大怒，但此刻却不是发作的时候。
见赵延洵向田景同走去，旁边官员们个个都打起了精神，期待着这两人的交锋。
雍王嗜杀，或许这厮可能对自己出手……田景同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夸张的想法。
但想了想，他又觉得可能性太小，周遭这么多心腹在，怎么也不会让雍王逞凶。
与田景同相距一米时，赵延洵停下了脚步，此刻他已经处于差役们包围中，田景同随时可以将他拿下。
“田大人，我说了我们之间有误会，何家庄之事另有内情……你可愿听我说！”赵延洵态度诚恳。
事实上，田景同不想听赵延洵废话：“殿下，你当真就不思悔改？”
他娘的，这老家伙连听都不想听，看来是逼自己走极端了。
摇了摇头后，赵延洵再度靠近了一步，随后苦笑道：“田大人……你说这是何必呢！”
就在田景同不明就里之际，只见赵延洵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然后猛然将其锁在了左手小臂关节处。
趁着众人不知所措之际，赵延洵顺手从旁边差役腰间抽出佩刀，一个飞身踢翻了靠近的三人。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当众人反应过来时，赵延洵已经把刀横在了田景同脖子上。
“大人……”
差役们迅速形成包围圈，将赵延洵二人牢牢围在中间。
侍卫们此刻却没闲着，当场就把打马往前冲去，硬生生把差役们的包围圈冲了个口子。
“雍王，劫持朝廷命官，你的罪行又要加上一条！”田景同临危不乱道。
在他看来，赵延洵已经蠢得无可救药，当着现场这么多官员的面，竟然敢挟持他这位封疆大吏。
侍卫们冲进差异之间，将赵延洵护在中间后，赵延洵才开口道：“田大人，人变成吃人的怪物，这事儿本王一早就就知道，也一直想告诉你……”
“但我知道，对我这曾经的九皇子，你们都心有成见”……
“所以本王最开始，还想着与你们建立信任，然后再把真相告诉你！”
这些话，都是赵延洵的心里话。
“可谁知道，本王有和解共事之心，你们却无海涵变通之量，以至于把关系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赵延洵摇了摇头，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松开田景同领口，赵延洵刀仍架在他脖子上，继续说道：“如今怪物即将席卷陇右，生灵涂炭就在眼前……
“为苍生百姓计，本王也就只有行非常手段，请田大人亲自去王府，看看本王说的怪物！”
看向周遭围聚的官员，赵延洵态度诚恳道：“诸位若是信得过，也可随孤一同前往王府，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田景同没有说话，不管赵延洵说得多么精彩，他始终认为对方是有所图。
但如今命在人家手上，田景同也没法再说硬气的话，万一真激怒赵延洵这个疯子，给他一刀可没地儿后悔去。
看向十分安分的田景同，赵延洵面露微笑：“走吧……田大人！”
此地离王府并不远，所以大可以步行回去。
把田景同交给两名侍卫，赵延洵将抢来的刀扔在了地上，然后当先走在了最前面。
如刚刚一样，差役们本就不敢阻拦，再加上此刻田景同被挟持，他们知趣的让开了道路。
田景同一走，此地官阶最高者，就成了布政使成文光。
于是有官员问道：“成大人，该怎么办？”
思索一番后，成文光咬了咬牙道：“跟着看看去！”
第91章 亲眼见
返回王府时，当值的侍卫见远处有大批差役赶来，立刻向王府内示警。
没一伙儿，王府大门处便出现了几十名侍卫，带队者正是当值百户方胜。
这两天王府外的局势紧张，所以方胜保持了高度戒备，此刻直接让侍卫们一字排开，挡在了王府大门前。
当看到赵延洵走在最前面，方胜才排开侍卫迎下了台阶。
看着后方众多的差役，以及被侍卫押着的田景同，方胜有些不解：“王爷，这是……”
“把路让开，孤带他去看看那些怪物！”赵延洵沉声道。
方胜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对侍卫们招了招手，随即王府大门才暴露在众人面前。
此地已能确保安全，赵延洵对押解田景同的侍卫招了招手，后者识趣将田景同放开。
“田大人，请吧！”赵延洵抬起手道。
事已至此，田景同也没别的选择，只能迈步走进了大堂。
看了一眼身后跟来的官员差役，赵延洵对身侧的方胜道：“不必阻拦他们，但要防备他们作乱，你自己把握分寸！”
方胜点了点头，心里却叫苦不迭，这事儿的分寸可不好把握。
随即，赵延洵带着田景同进了王府。
成文光等人听到了赵延洵的话，所以也带着人跟了进去，反正有这么多差役可为依仗。
被抓回来的丧尸，都被安置在校场内，而校场则在王府西侧位置。
按赵延洵的吩咐，此刻王府周遭居住区，都已开始进行隔离，所以一路上基本没遇到什么人。
而在各处要道，则有工人正紧锣密鼓忙活，定睛一看却是在砌墙。
雍王府到底要做什么？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再说校场之内，都司衙门的两位管事主官，此刻正瘫坐在椅子上。
方才他们所经历的，是他们这辈子所经历的最恐怖的事。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人居然会变成那般模样，与禽兽几乎没有差别。
直到此刻，陈安明仿佛还能闻到，那些怪物身上散发出的腥臭味。
就在这时，校场上又来了一群人，为首正是赵延洵与田景同。
校场东侧是一排遮着黑布的建筑，外围拉了一些帘子，有十多名侍卫值守于此。
见赵延洵到来，侍卫立刻行大礼。
“参见王爷！”
瞥了眼不远处瘫坐的陈安明二人，赵延洵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对侍卫吩咐道：“带田大人里面看看！”
侍卫们面面相觑，暗道今日来参观的人未免太多了些。
“遵命！”有侍卫开口道。
随即，便有侍卫拉开了最外围的帘子。
赵延洵背负双手，对身侧的田景同说道：“田大人，请吧！”
说罢，赵延洵当先走了进去，田景同扫视左右后，也咬着牙跟了进去。
走到靠近黑布时，田景同耳朵里，已听到对面传来的嘶吼声。
难不成是什么野兽？雍王给自己看这个做什么？田景同暗自不解。
却见赵延洵继续向前，田景同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大着胆子跟了上去。
不只是他，外面各衙的官员差役们，此刻也都围聚了过来，想要看看里边儿究竟有什么。
“拉开帘子！”赵延洵沉声道。
听到命令，侍卫们毫不犹豫，直接撤下了遮住视线的帘子。
当帘子落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牢房，手臂粗的木栅栏上满是血污。
“嗷呜……”
只听一声嘶吼，牢房里那些黑黝黝的家伙，一个个像猴子一样窜了起来，直接就朝栅栏扑过来。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伴随着风涌到田景同面前，让他下意识捂住口鼻。
但真正可怕的，还是里面窜出来的那些“人”，当他们扑倒门边之际，一个个拼尽全力从里面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把田景同拉进去。
看着他们宛如野兽一般，呲牙嘶吼着要择人而噬，田景同被吓得面如土色，连续往后退了几步，最后被自己绊倒在地上。
印象中的野兽没看见，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血腥暴虐景象，田景同收到了极大刺激。
此刻他魂不守舍，整个人手脚发抖，以至于都站不起来。
赵延洵上前两步，弯下腰将田景同慢慢扶起。
“殿……殿下，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面对田景同所问，赵延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往一边的侍卫招了招手。
“田大人，我跟你说过……孤出城后，杀的就是这些嗜血暴虐的怪物！”
说完这话，侍卫已经拿了拿了几只鸡鸭来，在赵延洵点头示意之后，这些鸡鸭被扔进了牢房内。
一瞬间，这些原本想择人而噬的怪物，全部都往鸡鸭落地的方向冲去，拽起来后便像疯狗一样开始撕咬。
前一刻还是活物的鸡鸭，下一刻便被怪物撕咬得血淋淋的，看起来格外恐怖。
雅文库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那些往嘴里咀嚼血肉，不断溅出血浆的怪物，看起来才是真正的恐怖。
别说是靠近丧尸的田景同，便是离得更远些的成文光等人，此刻也吓得腿脚发软浑身打颤。
甚至他们中的许多人，忍受不住心里的恶心，在恐惧的作用下当场呕吐起来。
“诸位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孤所说的，已经异变为吃人怪物的人！”
“真有这样的怪物？”在心中恐惧的同时，田景同心里泛起了疑问。
他对赵延洵的成见太深，所以他才会有所怀疑，毕竟这些人……或许是演出的这个效果。
赵延洵已经防到他会这样想，于是又招来了一名侍卫，对他吩咐几句之后，便往校场中央走去。
不管心里如何怀疑，这地方实在太恐怖了些，田景同本能的就想远离，于是也颤颤巍巍迈着脚步移开。
“大人……您没事吧！”成文光迎了上来。
众官员簇拥着田景同，这才往校场中央走去，这里已经围聚一大批官员差役。
就在众人不明就里之时，不远处有四名侍卫，正用绳子牵扯着一个“人”，徐徐往众人方向走来。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是刚刚牢里的怪物，于是一个个都躲得老远。
随着怪物靠近，刺耳的嘶吼声传入众人耳中，听得人格外不舒服。
但因为好奇心在，众人也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珍惜看看清楚，这怪物究竟长什么样。
自动过滤掉怪物脸上的血污，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夫，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丧尸被拉到众人之间，赵延洵就这样与他并排站着，距离只隔了一米。
就在众人猜测他意欲何为之际，只见赵延洵顺手抽出了身侧侍卫佩刀，然后直接捅向了旁边丧尸。
第92章 戒严难
雍王暴起伤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大感震惊。
即便这农夫变成了怪物，兴许可能只是中邪了，亦或者是得了什么病，最重要的这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这样无缘无故的将其杀害，这雍王还真是个变态，果然是个残忍嗜杀的混账……众人心中暗暗骂道。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冷冰冰的刀子捅进身体，那农夫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仍旧如前一刻那般扭着脑袋，龇牙想要咬面前的赵延洵。
随即赵延洵拔出刀来，下一秒又是一刀捅向了丧尸，如此往复五遍之后，围观众人干脆就懵了。
只见那农夫还是跟没事人一样，一股脑只想着咬人，对身上多的几道伤口一点儿没感觉。
这一刻，哪怕是最为顽固的田景同，也不得不相信……或许这所谓的怪物是真的。
在正常的人认知里，不会有人能演的这般逼真，更不会连捅好几刀后还活着。
“这种变异之后的怪物，不但喜欢撕咬活人，而且还有不死之身……”
说到这里，赵延洵向站在前面的几名捕快招了招手。
“你们几个过来！”
这让几名捕快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一是畏惧谈笑间砍人的赵延洵，而是害怕那有不死之身的怪物。
可雍王有召，他们这些人即便再紧张害怕，此刻也得硬着头皮上去。
“请殿下吩咐！”
“你们也来砍几刀，免得有人说孤王使了障眼法！”赵延洵平静道。
居然要让自己砍人……几名差役顿时惊讶了，对此事他们猝不及防。
而砍人本身，对他们来说也有巨大压力，那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啊！
“你们几个没听到？”
当赵延洵冰冷的声音传来，几名捕快更是觉得煎熬，看到周遭面色不善的王府侍卫，他们只能缓缓拔出了刀。
“砍！”
赵延洵一声暴喝，压垮了捕快们的心防，逼得他们只能提着刀杀人。
几人分别捅了几刀，在疯狂的情绪下，刀刀都洞穿了面前的丧尸。
这一刻，最后怀疑赵延洵作假的人，看着依然活蹦乱跳的“农夫”，他们也不得不从心底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几名捕快砍杀之后，一股脑都退了下去，此时他们依然显得紧张，这是他们第一次砍人。
“诸位，这下……没人怀疑孤王了吧！”
这一刻，即便是田景同，对此也已经无话可说。
“几天前本王收到消息，得知何家庄上下都变成了怪物，所以才带着侍卫们出城平乱……”
“哪知却有小人作祟，本王在城外舍生忘死平乱，却被人诬蔑为滥杀无辜！”
赵延洵的目光，落在了田景同的脸上，这时候他要为自己挽回清白。
听到这番话，反应最大的，却是一旁的陈安明和高永发。
可以说，他俩这次又被田景同当枪使了，所谓的证据确凿依然是空穴来风。
“姓田的，你怎可如此欺瞒于我！”陈安明霍然起身道。
连续被人作弄两次，他陈安明即便再没脾气，此刻也忍不住心中怒火。
陈安明这句话，将田景同推到了极其不利的境地。
即便是田景同，此刻也担不起诬蔑亲王的罪名，他要尽力补救。
“这一切，都是何正阳言之凿凿，本官也是被他蒙蔽了！”田景同恢复威严，语气格外淡定，此时说起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把锅甩给下面人，是做上司的基本操作，在这关键时刻自然要果断。
更何况何正阳这厮出城之后还没回来，此地不会有人替他辩解，正好借此机会把问题定性。
“都司衙门的人，办事实属不力……”
说到这里，田景同目光扫向成文光，表情严肃道：“成大人，你我一同上奏朝廷，请将何正阳夺职查办……如何？”
听到这话，成文光显得很纠结，他和何正阳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可最终，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情，成文光点头道：“卑职明白！”
如今双方斗争已经撕破脸皮，不像上次那样可以含糊过去，如果必须要有人背锅的话，只要不是自己成文光都不会反对。
“这件事……本王也会如实上奏朝廷！”赵延洵笑呵呵。
如实二字，听在田景同耳中宛如炸雷，但他还是迅速稳住了心神，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
笔趣阁
“好了……这些账咱们可以慢慢算，当下最要紧的事，是要严防这些怪物祸乱城内！”
指着一旁的丧尸，赵延洵神色阴沉道：“如今城外，仅以本王所遇到的村镇，全都已经成了怪物的天下，场面如人间地狱！”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他们联想到了自己被撕咬的情形。
“有这么严重？”田景同反问道。
这些怪物有这么厉害，能在不知不觉中，把城外的老百姓都传染了？
“比孤说的还严重，说不定这一刻……那些怪物就已经围杀过来了！”赵延洵沉声道。
“那殿下你说，该怎么办？”一直没说话的高永发开口道。
等的就是这个问题，赵延洵当即道：“立刻封锁各城门，并让城内所有人各归其家，无家可归者直接投入大牢……”
赵延洵侃侃而谈，说出了自己的隔离计划，但却听得很多人皱眉不已。
戒严是大事，一众官员们难以下决定。
虽然他们已经知晓丧尸存在，但对其危害性认知却还不足，所以戒严的命令同样很难下。
这城里内外，每天不知有多少生意进行，牵涉了不知多少达官权贵。
丧尸的可怕性是未知的，但戒严之后，权贵豪族们的损失却是实实在在的，这道命令没人轻易敢下。
见众人不说话，赵延洵才接着说道：“怪物传染速度极快，只要被他们抓伤咬伤，就会变成一样的怪物……诸位再这么等下去，元阳城可就危险了！”
看了一眼旁边的丧尸，赵延洵讥讽道：“或许再过一两天，咱们都会变成这怪物！”
可他这话，让田景同处于极度纠结中，他是最高行政长官，这决定还得他来下。
偏偏就在这时，一名吏员着急忙慌赶了过来，大声禀告道：“大人，何大人回来了，受了重伤……说要见您！”
何正阳回来了？而且还受了重伤？这是怎么回事？田景同心里冒出了一堆问题。
此地令人煎熬，刚好这对他来说是个脱身的借口，随即他开口道：“走……看看他去！”
田景同第一和转身，其余官员虽心有戚然，但还是跟着一道离开了。
“陈大人，你怎么说？”赵延洵转过头问道。
陈安明一时间有些慌乱，答道：“殿下……封城之事，容臣回去细细思量一番！”
对陈安明来说，自主决定戒严封城，是和调兵驻防王府周围一样的难事。
第93章 变异
（有人说，主角可以主动传染病毒，让大家相信丧尸存在。这样道不道德我就不说了，但这样写封书的可能性很大。）
实打实的说，赵延洵提出的戒严封城，明眼人都知道是合理的。
奈何“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要是封了城，城里的权贵不知要损失多少。
何况如今丧尸大爆发还没出现，对权贵们来讲事情真假还有待核实。
在刀没架在脖子上之前，他们岂会因赵延洵这黄口小儿一言，就轻易断了所有人都财路。
莫说田景同下不了决心，就算他一人独断下令戒严，执行下去也会出问题。
权力从来都是自下而上，而非自上而下，田景同深谙这一道理。
坐在轿子里，田景同面露担忧之色，如今让他烦心的事太多了。
除了担心赵延洵的弹劾，今日所见的怪物为祸，也将是他必须要考虑应对的。
难道真要封城戒严？这个决定无疑难下。
“派人去城外打探一番，看看是不是真有雍王说的那般邪乎！”田景同沉声道。
燃文
结合最近几天，各处公文传递的异常情况，对怪物爆发为祸一事，田景同已经信了七八分。
只不过在对怪物为祸的认知上，他还停留在烈性瘟疫的认知上。
此刻，不只是田景同在担忧，在他轿子后面的其他官员们，此刻也都忧心忡忡。
他们这些人，在本地也置了不少产业，若是真有赵延洵说得那般邪乎，那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众人心思各异，很快就来到了何正阳府门外。
何正阳的长子何文林，已经候在了大门外，作为长子的他并未出仕。
“恭迎诸位大人！”何文林欠身道，他有举人功名在身，自是不必下跪行礼。
田景同走在前面，忘了一样何府门楣，而后问道：“你父亲情况如何”
何文林面露哀愁，答道：“父亲他受了重伤，如今正躺在床上，大夫在给他医治伤口！”
“带我们进去看看！”田景同沉声道。
他心里有诸多疑问，特别是城外的情况，何正阳一定知道些什么。
在何文林带领下，一众官员纷纷进了和服，差役捕快们都守在了外面。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房间外，里面正有大夫在处理伤口，同时伴随着何正阳的惨叫声。
房间甚大，在田景同的带领下，一众官员全都走进了屋子。
“是……巡抚大人？”何正阳忍着剧痛答道。
此刻他感觉伤口火辣辣的疼，脑子里有股暴虐的想法，想把给他治伤的大夫一刀捅死。
“何大人，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出去找雍王吗？”田景同沉声问道。
提起这事儿，勾起了何正阳不好的回忆，以至于此刻他还感到后怕。
“大人……我们根本没走到何家庄，就碰到一大群怪物，整个队伍就被冲散了！”
“怪物？什么样的怪物？”田景同焦急问道。
“一群面目狰狞，嗜血残暴的怪物……他们悍不畏死，不避刀锋，见人就咬，杀都杀不死！”
何正阳的话，与赵延洵所说形成印证，在田景同几人心中已经证明了怪物的存在。
“其他人呢？”成文光忍不住问道。
“都被咬死或四散逃了，我也差点儿被怪物缠上，幸好我手脚麻溜……爬上树才留得一命！”
在绝境面前，人为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何正阳便是如此。
“那你是怎么逃回来的？”成文光接着问道。
“我在树上待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有人从路边经过，留在树下的怪物全扑了过去，如此我才逃得一命！”
这时大夫收紧包扎布条，疼得何正阳又是一声惨叫，然后他一脚就踹了出去。
“混账……你不知道轻点儿？”何正阳大加呵斥。
“然后你就逃了回来？”成文光皱眉道。
看向成文光，何正阳眉头一挑：“这就逃了回来？那有那么容易！”
“从那庄子回来，沿途我都遇到了这些怪物，我是一路躲躲藏藏回来的！”
他这一行可谓九死一生，且不说其他危险，便是几十里的路程，对何正阳来说就是一大难关。
这时，田景同则开口道：“外面情况已经这般糜烂了？”
“大人，别的不清楚，反正卑职一路回来，都遇到了不少怪物……好在都是零星，但这些怪物实在太可怕了！”
即便此刻已经安全，何正阳回忆起来都心有余悸，仿佛都能闻到那些怪物发出的腥臭味儿。
“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田景同皱眉道。
何正阳露出苦笑，强忍住心头的躁动，答道：“是被那些怪物抓伤，就差那么一点儿……我就成了他们的猎物！”
被抓伤的？雍王说怪物传染的方式，就是被抓伤或者咬伤。
想到此处，田景同与成文光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之间似有交流。
“那好……你先在家养着，我们去商议应对怪物之事！”田景同沉声道。
“大人，那捉拿雍王的差事……”此刻何正阳有些庆幸，借这机会他可以脱手这难缠的差事。
“此事你不必再管，好好养伤即可！”田景同微微笑道。
“是！”虽然心中暗喜，但何正阳表面很平静。
随后田景同一行便退了出去，他们没着急走，反而从外面叫了八名带刀捕快。
捕快们进入宅院，怎么都不算好事。
可没等何文林多问，成文光以防备刺客为由搪塞了他，然后何文林就被支进了房间。
徐徐往何府外走去，只听田景同道：“雍王方才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要是何正阳真的变成了怪物……该如何处置？”
众人一阵无言，这种事他们从未遇到过，所以处置起来很是棘手。
不管怎么说，何正阳都是朝廷的方面大员，难不成直接把他杀了？
“大人……要不先把他软禁起来？如何？”成文光试探着问道。
点了点头，田景同才道：“也好……那就先缓两天，再以诬蔑宗室亲王之罪，把他软禁在府上！”
这样的处置力度，几乎等于没有处置，但也算聊胜于无。
众人一阵无言，可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然后便是一阵喧闹之声，夹杂着物品破碎的，人员逃窜的声音。
“嗷呜……”
当听到这声嘶吼之际，田景同几人当场变了脸色，此刻他们终于全都信了。
“不好……大人，咱们先撤出府去！”成文光果决道。
这下就是火烧眉毛了，田景同直接迈步开溜，其他几人也都不甘落后。
外面还有大批官差，他们几人出了门后，立刻就让人把何家的门给堵上。
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砰砰”的砸门声，以及男女老幼惊恐的声音。
“大人……”
有官员想要说些什么，可当看到田景同冷漠的表情，他又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第94章 元阳权贵
砰砰砰……
何家大门不断响动，大门之内则是一片哭嚎，里面有极为恐怖的东西。
“老爷，是我啊……是……”
声音戛然而止后，当即就有人高呼道：“夫人被老爷咬了！”
“快……从别处逃！”有人大声喊道。
这话反而提醒了外面的田景同，于是他立刻下令道：“把何家封锁，不许任何人外出，违者……斩！”
这一刻，田景同表现得极为果决，但其实他也是被逼得没办法。
何家总共有四道门，前门已被牢牢堵住，差役们立刻赶到了其余各门。
他们直接从外面走，没有蜿蜒曲折的廊道，所以比府里的下人更快赶到。
随即何家各门全被封死，里面的人成了猎物，何正阳的猎物。
正在思索如何应对这大祸时，只听成文光在一旁提醒道：“大人，要防备何家人翻墙出来！”
点了点头，田景同才沉声道：“让人绕何家墙外守着！”
…………
与何家相隔一条街的巷子里，赵延洵带着二十名侍卫，此刻正安静等在这里。
北城乃是权贵居住区，这里的人流量相对少了许多，要做隔离要容易得多。
笔趣阁
但此刻，赵延洵却不是来做隔离的，而是在等消息。
在树下搭了张椅子，赵延洵舒舒服服坐在上面，但他的心情却不那么美丽。
才坐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侍卫赶了过来。
“殿下，何家出事了！”侍卫禀告道。
赵延洵微微有些诧异：“这么快？”
“巡抚衙门的差役，已经将何府团团围住，一个人都没放出来！”
原本赵延洵想要动身，可在听到这话之后，在他嘴角却露出了笑意。
“姓田的也是够狠的！”
一旁的王宗则开口道：“王爷，咱们这就去何家？”
原本赵延洵这么打算，但此刻他却说道：“去何家干什么？田景同不是已经派人把何家围了吗？这麻烦事就交给他吧！”
在已经知晓丧尸危害性的情况下，赵延洵相信田景同不会让丧尸逃出来。
既然何家已经有了丧尸，而且有全部感染的趋势，赵延洵干脆也就顺水推舟，用何家的惨状给元阳权贵上一课。
元阳府乃是省城，权贵之家树大根深，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认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王爷，那咱们就不管？”王宗疑惑问道。
对那帮差役的实力，王宗确实不大信任，毕竟不是谁提着刀就能砍怪物。
“要是不管，说不定明天一早起来，元阳城内就全是怪物了！”赵延洵平静道。
“不着急，再等等看……让消息多传一点儿出去，否则还是有人不信！”
于是乎，赵延洵留下了几人监视情况，他便带着其他人返回了王府。
这次跟他出去的侍卫，全都已经有了战斗经验，所以他决定等会儿换一批骨干，随他再去何府收人头。
简单来讲，赵延洵把这当成了练兵的机会，有了经验这些人才能更好活下来。
再说另一边的何府，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里面的哀嚎声才全部停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何府里的人已经死光了。
此刻，得知何府出事之后，元阳的达官贵人们，也都派了人过来探听情况。
“让这些人，回去把他们家主叫到巡抚衙门，就说是我的意思！”田景同对身侧吏员吩咐道。
“算了，让他们就到这里来！”
待这吏员领命而去后，田景同才对成文光道：“你去告诉陈安明，让他派兵把手各门，防备……怪物……混进城内！”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田景同也不能直接下戒严令，还是得与元阳权贵们先通气。
“对了，再让陈安明调集一队兵过来，最好着甲带盾！”
这差事有些难度，成文光不确定自己能否说服陈安明，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相较于田景同将要面对的，成文光的任务要简单些。
田景同把事情吩咐下去，时间从这一刻似乎过得很快。
在田景同的召集下，权贵老爷们陆陆续续到来，在何府之外围成了一个大圈。
这些人中，一些是中下层官员，有的是本地豪绅，以及本地名流。
简单来说，这些人控制着基层行政运转，本地物资和人力，还控制了本地舆论。
没有这些人鼎力支持，他田景同即便是巡抚之位，那只是个空架子。
“田大人，您把大家伙儿都召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开口问道，他们各自都有事情。
田景同没有亲自解释，而是向身旁的属官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将丧尸存在一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不出意外众人目瞪口呆，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持怀疑态度。
而此刻，田景同终于开口道：“起初我也不信，但如今何府上下惨状就摆在这里，让本官也不得不信啊！”
“诸位，这城是一定要封的，城内各街巷也得戒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没有说话，毕竟刚才他们知道的一切，可以说颠覆了他们认知。
此刻，一队兵卒街头赶了过来，正是成文光搬来的援兵。
“诸位若还是不信，可以上梯子看看，何府之内是什么情形！”田景同指了旁边的梯子。
刚才他已经爬上墙去看了，里面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立刻有人迈步上前，直接爬上楼梯去查看，只有亲眼见到了他们才愿意相信丧尸存在。
随着众人一一返回，他们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诸位，时间紧迫，本官方才提议，你们有何想法？”田景同再度问道。
“大人，戒严的话，要执行多长时间？”有人开口问道。
“一直到安全为止，本官的初衷便是护城内安全！”田景同郑重答道。
现场再度陷入沉默，几息之后，终于有人开口道：“在下支持大人决断！”
随着这人表态，余下众人也都跟着表态，表明了对田景同的支持。
“那好，诸位这便回家去，向家人传达戒严之令！”田景同沉声道。
这里的家人，可不光各家府上的人，还包括给他们做工的奴仆百姓，一下就有网络很多人。
这些人同意戒严，那么执行下去才有力度。
“田大人，何大人这一家老小，当真全会变成怪物？”有人出言问道。
“不出意外，会是如此！”田景同答道。
“该如何处置？全给杀了？”
田景同一时无语，这个问题他不想正面回答。
“他们已经不是人了，自然要全部杀掉！”
声音是从外围传来，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却见是一个内着深蓝锦袍，外穿精致铁甲的少年。
少年英武非凡，眉宇间带有几分戾气。
第95章 拉开帷幕
在场众人，都是陇右权贵，自然都认得出赵延洵身份。
在当所有人都相信丧尸存在时，赵延洵便恰到好处出来。
封城戒严的决定已经达成，接下来隔离筛查就得开始，赵延洵就要继续指导这些人。
倒不是赵延洵自命不凡，而是他有前世的经历，可以在防备丧尸爆发少走弯路。
唇亡齿寒，若是元阳城局面失控，被丧尸所占领，即便王府还能存活下来，生存空间也将会大大压缩。
所以赵延洵才如此尽心，要联合官府的人抗击丧尸。
不管心里对赵延洵是什么看法，但他毕竟是超品亲王之尊，在场众人都老老实实向他行礼。
“拜见殿下！”
这次赵延洵带来的二十名着甲侍卫，全是侍卫中的小旗一级军官，这次就是为了锻炼这些骨干。
“诸位免礼……”
“刚刚在王府，孤向田大人介绍了怪物，但确忘了告诉他……该如何消灭这些怪物！”赵延洵笑着说道。
只见他一招手，一头丧尸就被侍卫押了上来，正是在王府用来做示范的那头。
这样狰狞可怖的怪物，吓得一众贵老爷们连退了好几步。
抽出佩刀，赵延洵目光扫视众人后，便把刀放在了丧尸脖子上。
“都听清楚了，想要击杀怪物，要么砍下他们的头，要么顺着喉咙捅进去！”
说完这话，赵延洵一刀捅进丧尸颈部，原本还张牙舞爪的丧尸，直接就瘫软了下去。
按赵延洵的推测，砍头或者捅穿颈部都是表象，本质上是切断了丧尸颈部的中枢神经，才让他彻底死透。
随着脑子里“叮”的一声，赵延洵再度收割了人头。
“叮，斩杀一个丧尸，获得技能点1，可用技能点7。”
田景同等人眼中，原本怎么也弄不死的怪物，此刻果然死得透透的。
拔出刀来，赵延洵走到田景同面前，沉声道：“田大人，清理何府……要不要帮忙？”
清理何府，在田景同心中等于杀何正阳一家，所以赵延洵征求田景同意见。
“各衙差役武艺不精，都司之兵臣亦不好调动，既然殿下愿意相助，臣感激不尽！”
田景同这番话说得很漂亮，赵延洵听了之后，都想给他鼓个掌。
现在不能浪费时间，赵延洵当即道：“好……我们来处置！”
说完这话，赵延洵当即转过身，亲自带着侍卫们向何府大门走去。
见他亲自上前，田景同本想劝说两句，但最后还是忍了回去，神色有些复杂。
见赵延洵到来，守在何府大门处的差役们，知趣的让出了一条路。
“开门！”
随着赵延洵一声令下，几名小旗官立刻上前，插在门环上的木棍取了下来。
何家的门被推开，里面非常安静，可到处可见的血迹，看的人瘆得慌。
“里面的人，不论死活……全部斩首！”
说完这话，赵延洵大手一挥，一众小旗们就都冲进了何府。
里面只有一个怪物，其他的要么没被咬死藏了起来，或者被咬死了后还没变异，所以危险程度极低。
赵延洵本人站在府门处，里边只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丧尸，根本就用不着他出手，拿给侍卫们练手更合算。
随着里面不断响起惨叫声，赵延洵徐徐走向了田景同，笑着说道：“田大人，封城戒严之事，你们商议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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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景同胸有格局，知道如今不是与赵延洵置气的时候，所以他愿意暂时和雍王府合作。
“经过一致商议，大家都觉得戒严可行！”田景同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封锁各门，禁绝出入吧！”赵延洵沉声道。
“除此之外，城内各家各户，一样也得待在屋内！”
“再让周边邻居互相作保，哪一家有被咬伤害抓伤的，邻居必须要立刻上报，否则严惩不贷！”
这些隔离措施，即便田景同一个人想不到，但听了之后他却能明白其中关窍。
点了点头后，田景同才把目光扫向众人道：“大家都听清楚了！”
众人尽皆点头，但赵延洵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当即又说道：“诸位……城外已是怪物横行，严格执行戒严封城，关系到大家的身家性命，诸位谨记！”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他们这些人都爱惜自己的性命。
接下来，赵延洵将丧尸的一切情况，给在场众人又讲了一遍。
经过这一课，一众老爷们才知晓怪物传染的方式，也深刻领会了封城戒严的意义。
讲完之后，众人这才陆续退走，接下来封城隔离还得靠他们。
而此刻，何府内的喊啥声已停止，没一会儿侍卫们便从府内出来。
其中一名小旗官来到赵延洵面前，单膝跪地道：“启禀王爷，何府怪物已肃清！”
“好！”赵延洵点了点头。
然后他才转过身去，对田景同说道：“田大人，该怎么做你已经知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论具体办事的能力，赵延洵不觉得自己比田景同强，特别是这种需要协调各方活儿。
田景同担任陇右巡抚，达官权贵们的情况他都清楚，人家也愿意卖他面子，协调起来自然更方便。
“殿下放心，臣会保元阳百姓安全！”田景同严肃道。
赵延洵却在心中嗤之以鼻，作为陇右巡抚，却恬不知耻说保元阳，当官果然要脸皮厚才行。
本来赵延洵就该离开了，可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问道：“田大人，这一两个月，陇右各府县衙门，有没有上报陨石降临的消息！”
陨石降落，乃是祥瑞，地方官一般都会籍此邀功。
“这……一共报了三处，但只有延峰县找到了陨石！”田景同徐徐说道。
赵延洵立马来了精神，当即问道：“陨石在何处？”
“还在延峰县，这段时间忙着军务，没来得及转运！”田景同答道。
看来，自己要抽个时间，往延峰县一行了。
“另外两个上报陨石的衙门是谁？”赵延洵又问道。
“万贺安坪两县。”
这三个县，分别在陇右不同方位，距元阳最近的都有两百多里。
如今外面情况未知，哪怕赵延洵本人经过系统强化，遇上尸潮也很危险，寻找陨石只能暂时搁置。
“走，回王府！”赵延洵沉声道。
随即他便带着王府的人离开，而田景同也不再耽搁时间，接下来需要他安排的事有许多。
对末世的作战，正式在元阳拉开帷幕。
第96章 黄天衍
（各位朋友，龙套楼急需反派，大家踊跃报名哈）
延峰县北一百里处有一座天马山，山上有一处土匪窝名叫天马寨。
在这西北之地，土匪虽说不是遍地都是，但越是偏远一些的地方就越多。
延峰县就极为偏僻，他和他所属的安平县，乃是陇右最穷困的地方。
因为穷困，所以不受重视，所以天马寨得以存活下来。
可别以为，天马寨这帮土匪，成天都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说到底，大家都是要生活的，这就免不了一个和气生财。
杀人越货要干，但生意也得做，拿刀子去做。
简单来说，就是和附近的大户们谈个保护协议，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最近半个月，天马寨的日子却不怎么好过。
山下的大户们没送粮来，派去查看的人也杳无音信，天马寨面临断粮的危险。
他们也种粮食，但一帮妇孺根本种不出多少粮，不够百多号青壮吃。
天马寨的大当家黄天衍，此刻坐在大厅内，往日的豪气消失不见，已是愁容满面。
昨天，他又派了十几号兄弟下山，去给各大户下最后通牒，再不放人交粮他就要动刀子了。
没错，在黄天衍看来，之前派出去的人是被扣住了。
此刻黄天衍等得心焦，山寨里兄弟都巴巴望着他，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就在这时，大厅外进来一个麻衣汉子，沉声道：“大哥，大奎家的婆娘，又带着孩子过来了！”
大奎，便是最先被派出去催粮的人，这么些天人没回来，家属就只能问黄天衍要人。
这又是些烦心事，黄天衍听了又感一阵心烦。
“告诉他，今天大奎不回来，明天我就带兄弟们去把那些狗大户宰了！”
麻衣汉子转身出去，这种事在山寨里并不罕见，做土匪被人杀了很正常。
“也不知陈皮进城买粮有着落没！”黄天衍喃喃道。
进城去买粮，黄天衍动用了山寨里不多的银子，这让他感到十分肉疼。
正当黄天衍打算耍耍刀，消减自己心中烦闷时，外面却传来一阵吵嚷声。
“又他妈怎么了！”黄天衍骂了一句，脸上横肉乱颤。
于是他提着刀走了出去，大厅外的高台视野宽阔，可以直接看到山寨大门。
只见大门处，此刻围聚了大批的人。
应该是消息回来了，想到这里黄天衍也心感急切，提着刀也加快脚步赶了去
可他还没走到大门处，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惨叫人，手下的兄弟们连忙后退。
难道是官军打上来了？虽然觉得这不大可能，但这是黄天衍唯一想到的可能。
见到当家的赶来，有山匪立刻高呼道：“大哥，陈皮带回的那些邪物，咬死了石头！”
听到这话，黄天衍心中一喜，只要不是官军就好。
大他还是高兴得太早，只见远处山门外，足足十几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人冲了进来。
而在山门内，正有一人伏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撕咬还没咽气的石头，场面异常血腥恐怖。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抄家伙弄死这帮混蛋！”黄天衍怒骂道。
山寨里的这些家伙，久没见血着实是懈怠了，遇到一群疯子也被吓到了。
可当黄天衍靠近，看清地上那“疯子”的狰狞面容，以及脖子胸膛上那可怖的豁口，黄天衍本人也感到一阵胆寒。
这他娘的还是人吗？如此恐怖的伤势下，怎么可能还是活人。
这些当然不是人，而是已经变异的丧尸，他们是被人陈皮引上山的。
嗷……嗷……
而才从大门外进来的那批人，全都是这幅德行，此刻正呲牙想黄天衍等人走来。
“嗷呜……”
随着一声尖厉的嚎叫，那十几个恐怖的怪物，全都从里面的活人冲了过来。
虽然胆寒，可在一众兄弟们面前不能弱了气势，只听黄天衍一横爆喝道：“他妈的，老子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只见他提刀就上，一道便砍翻了冲在最前面的丧尸，其他山匪也都操起家伙跟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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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黄天衍意外的是，被砍翻在地的邪物居然站了起来，然后跟没事人一样又冲了过来。
黄天衍心下大骇，眼前这一幕是他无法理解的，唯一能够解释只有鬼神之说。
莫非这些不是人，而是鬼？
“大山，你赶紧去叫人，其他人给我顶住！”黄天衍爆发出卓越的领导力。
在这种情况下，他没带着手下一帮人逃，确实是非常难能可贵。
山匪们终究是山匪，在血性上比皇宫许多侍卫都要强，此刻一个个都没退缩。
举刀就砍，到处都有飞溅的血水，没一会儿众人身上都染了血。
这些丧尸们杀不死，他们被打得节节败退。
最终还是黄天衍发现，砍断头这些丧尸就死透了，但这时候防御的山匪已经被咬死了七八个。
死的这些，都是手底下的兄弟，黄天衍顿时气急吼道：“砍他们头，就能弄死他们！”
这下众人的斩杀效率高了不少，但一共十几头丧尸，还是花费了不少周折。
要砍一个人乱动的人头，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把丧尸干倒后死死压住，然后再有人上来挥刀砍杀。
在整个过程中，几乎每个人都被丧尸抓伤咬伤，再不就是被丧尸血溅入口鼻。
花费了十几分钟，天马寨众人才解决战斗，山寨大门处一片狼藉。
“我被抓伤了，真他娘的疼！”
“你这算什么，你看看我手上，直接被咬了这么大一口子！”
这些还是能说话的，那些被撕咬得厉害的山匪，此刻已经躺在地上乱叫着。
黄天衍运气好，整个屁事没有，溅出的血全都在衣服上。
“大哥，疼啊……”地上躺着的人哭嚎到。
扫视周边，黄天衍吼道：“快把人抬回去，别都傻站着了！”
众人立刻忙活起来，把受伤的人抬进了寨子，里面可以做简单的包扎，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陈皮……陈皮，那个混账在哪儿了？”
转了一圈，黄天衍都没看到人，
“大哥，他在树上！”
听到这话，黄天衍才看向旁边书上，一个瘦削青年正趴在上面。
“王八蛋，给老子滚下来！”
不怪黄天衍如此生气，陈皮引来的这些邪物，居然害了寨子里十一条人命，让黄天衍不好向这些人的家中交代。
在黄天衍呵斥下，陈皮才从树上溜下来，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处于恐惧中。
见他战战兢兢模样，黄天衍怒骂道：“没用的东西，让你去城里买粮，你怎么带了这些邪物回来？其他人呢？”
“死了，都死了……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
“就连知县大人，也成了怪物，兄弟们都被吃了……”
听到这些，黄天衍表情越发凝重，他知道应该是出大事了。
第97章 内部问题
（各位，龙套请去龙套楼留言，尽量写详细一点儿，去龙套楼，去龙套楼啊！感谢！）
太安二十年五月二十，是巡抚衙门下达封城戒严令后的第三天。
元阳城内，在这三天之内，果然发生了变异事件，前后加起来共有三十多件，波及了数百号人。
看起来变异事件极多，但和元阳城内十万人口相比，这就显得微不足道。
好在变异事件虽多，但在陇右权贵们的配合下，每一处变异都被及时控制。
元阳城一共有三十六个坊，每个坊之间都有单独墙垣，这给隔离病毒带来了天然的好条件。
在戒严令下，各坊之间大门紧闭，各户之间连坐相保，倒也暂时稳住了局面。
王府最外围墙垣上，赵延洵带着王府属官，以及侍卫司诸百户总旗，一起走在墙垣上面。
就连王府之内，都发生了三起异变，一共折损了十六人。
所谓折损，就等于是说，这些人必死无疑。
但他们中一部分人还活着，赵延洵要等他们完全变异后，才来收割经验值。
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仍在加班赶造的墙体，赵延洵沉声道：“今日能不能全部完工？”
工正黄忠长连忙上前，躬身禀告道：“禀王爷……今日之内必能完工！”
点了点头后，赵延洵才挥手让他退下。
增建高墙确实是大工程，工正所能在三天之内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赶进度了。
但赵延洵却还是要催，早一点儿修完王府才真正安全。
别看元阳府各处异变都被镇压，但只要有一个地方出了纰漏，导致丧尸病毒就可能在城内爆发。
这可不是开玩笑，病毒传染的速度是指数型的，一传十十传百，一天之内几千人感染，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几千丧尸，即便他们老实本分，不再去感染其他人，以都司和官府那点儿人手，根本无力再去镇压。
加上王府的人也不行，赵延洵虽武力强大，但要是陷进尸潮之中，一样只会力竭而亡。
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文武官员，赵延洵沉声道：“刚才带着你们，在王府之内检查了一遍，期间发现了不少问题！”
听到这话，一众官员皆躬身聆听训示。
“库管正……”
听到赵延洵呼唤，库管正俞昌会连忙答道：“臣在！”
“内外府库，要确保防潮、防火、防虫……”
赵延洵一番强调，俞昌会认真听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紧接着，赵延洵点了王府各官署的名，对他们一一做了训示。
内容包括王府内部保卫，兵器铠甲打造，粮食管制分配，异变巡查机制……
一番话下来，众人皆有了明确目标，在赵延洵思想指导下，必能牢固维护王府安全。
“方才本王所说，尔等都要牢记于心，举一反三！”赵延洵扫视众人道。
“臣等谨记！”众臣工皆道。
“除两位长史，其他人都退下，办差去吧！”
众人再度行礼，然后则一一退下。
和巡抚衙门暂时和解后，周承平和关和泰就被放了回来，这两日王府之内都是由他二人主事。
“殿下，我等考虑不周，还请殿下惩处！”
刚刚巡视一圈，发现了太多的问题，周承平二人由一定责任。
但丧尸爆发这事儿，之前谁都没经历过，有考虑不到的地方也很正常。
赵延洵示意他二人免礼后，才开口道：“无妨……往后思虑周全便是！”
看着远方城墙，赵延洵徐徐问道：“城外已经出现了怪物，看来陇右之地，怪物爆发已经不可逆转了！”
这是很残酷的现实，意味着世上的许多美好物事，都将随着这场大祸毁灭。
跟在赵延洵身侧的林全开口道:“王爷，今早才传回的消息，东南西北各面城墙外，都发现了怪物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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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点头，赵延洵沉声道：“现在只是发现踪迹，再过几天……可能就是怪物围城了！”
事实上，除了丧尸本身威胁，城内近十万人的口粮，也是一件麻烦事。
最多十天半个月，穷苦一些的人家就会断粮，到时候城内必定生乱。
“这等大祸，不知有多久才能覆灭，本王想着……王府之内对外招一批奴婢，再招一批工匠医者入府，两位长史以为如何？”
招工匠医者入王府，作用是看得见的，可招奴仆做什么用？难道还嫌王府内吃饭的人太少？
“殿下，如今王府之内仆婢众多，貌似不必再招人了吧！”周承平躬身道。
“你也知道，王府许多侍卫匠户，还有许多未曾婚配者，这些问题都要解决，如此人心才能安定……你们说呢？”
赵延洵这话，可是满满的人文关怀，听得周承平二人无言以对。
“让这些人进了王府，至少能护他们周全……如此也好！”关和泰点头道。
周承平也跟着点了点头，外面的人安危难定，如今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王府内各项事务，你们都要持续盯着，不能出半点儿纰漏……”
说到这里，赵延洵语气格外郑重道：“此番大祸，若使神州沉沦……咱们如果能活下来，或许就是唯一的文明之光了！”
文明一词，虽是周关二人头一次听到，此刻却能明白其深刻内涵，顿时也感觉肩上责任更重。
他们做的事，不光是为了保自身性命，还是保全人类文明的火种。
挥退周关二人后，赵延洵又命林全通知侍卫，下午他要出王府一趟。
三天时间没在外面，虽然听起来总体防控得当，但赵延洵还是想出去看看。
这个时代的官僚，做纸面文章最是厉害，欺上瞒下更是基本操作，不去看看赵延洵总觉得不放心。
林全去安排传达命令，而赵延洵本人则走下了高墙，接下来他要去薛宝筠那边睡个午觉，昨夜在黄蓉蓉那边他没休息好。
可当他从王府东便门进入，走到玉琼苑大门外时，却碰到了林静玉带着两名侍女。
林静玉一般都待在房里，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明显就是在等赵延洵。
“静玉，你怎么在此地？”赵延洵走上前道。
林静玉抬起头来，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看出苗头，赵延洵又往前一步，于林静玉只有半步之隔。
“莫非是有什么委屈？”
对于自己的女人，赵延洵还是很有耐心的。
“王爷，臣妾想……”
在赵延洵温柔的目光下，林静玉鼓起勇气说道：“臣妾想求王爷一件事！”
以林静玉的性格，能从她嘴里说出求人的话，这是不可多见的。
“你说！”
“臣妾侍女韵儿，今天早上被侍卫带走了，她被发现手上有抓伤……”
听到这话，赵延洵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韵儿手臂上的伤，臣妾可以作证，乃是臣妾养的猫抓伤的，还请王爷明察！”林静玉满是渴求道。
韵儿虽是婢女，但却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在这异乡难有的贴心人，所以林静玉才会为她求情。
第98章 乱相
（本章末有彩蛋，请注意查收！）
“爱妃，你能确定，她是被猫抓伤的？”赵延洵表情严肃问道。
林静玉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臣妾确定，这事儿内宅不少人知道！”
“再说了，韵儿时刻与臣妾待在一起，又如何……如何会染上那妖邪之病！”
点了点头，赵延洵才对身侧的霍安道：“你去给侍卫司的人打个招呼，单独给韵儿安排个屋子，隔离五天之后若无问题，就赶紧把人放了！”
赵延洵虽卖了林静玉面子，但还是严格执行了隔离规定，制度与温情可谓并存。
听到这话，虽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总算给韵儿改善了条件，只需要等五天人就能回来。
“多谢王爷！”林静玉行礼道。
知道她身子骨弱，赵延洵连忙将将她拉住，然后说道：“爱妃，这些天能少出门就少出门，我送你回去！”
拉着林静玉的手，赵延洵便往其住处飞雨轩走去。
而在旁边的永福宫内，薛宝筠正在梳妆打扮，准备迎接赵延洵到来。
就在这时，玉竹从房间外走了进来，悄悄在薛宝筠耳边道：“娘娘，飞雨轩那位，去向王爷求情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薛宝筠回头问道。
“就在刚才，王爷从东便门回来，玉妃在玉琼苑外等着，然后撞见了！”
点了点头后，薛宝筠便继续梳妆，似乎对此浑不在意。
扫视左右，玉竹压低声音道：“娘娘，要不要处理一下尾巴……”
薛宝筠放下篦子，平静道：“处理什么尾巴？下面的奴婢说了自己看见有伤，王府之位按制拿人……这有什么问题？”
玉竹点了点头，但她心里还是带有担忧，但终究没有再多说。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不懂薛宝筠。
这次收拾韵儿，只是随手一步闲棋罢了，做成了固然算是好事，做不出也无伤大雅。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件事本就和薛宝筠没有直接关联，她无非是轻轻推了一把。
如果她如玉竹所说那般，再去搞什么收尾，那才是真正留下破绽。
没一会儿，却见一名小太监勾着腰来到永福宫外，禀告道：“启禀王妃娘娘，王爷派奴婢来传话，说今天中午就不过来了！”
“哦？王爷可是有什么事？”
“这……”小太监面露难色，他们这种混迹于后宫的人，最是明白里面的恩怨纠葛。
见他不说话，房间内的玉竹便呵斥道：“王妃问话，你难道没听见？”
谁知这时，却听薛宝筠道：“算了，退下吧！”
“是……”小太监擦了擦额头冷汗，行大礼后一溜烟就跑开了。
薛宝筠此刻很平静，玉竹眼中却满是担忧。
“娘娘……”
“我就知道，相比于那个没头没脑的蓉妃，这玉妃才是难对付的！”薛宝筠淡然道。
玉竹没有说话，她知道薛宝筠心中有怒，这个时候说话是给自己添堵。
…………
时间很快过去，当赵延洵从飞雨轩离开时，侍卫们已经准备好了马匹。
工正所这两天又打造了几副铠甲，如今能够用来外出的，已经足足有二十多副。
如今的甲胄，就等于前世的防护服，穿这玩意儿出去才安全。
换上甲胄，带着二十名随行护卫，赵延洵打马离开了王府。
此次陪赵延洵出府的，乃是百户方胜。
“王爷，咱们去哪儿？”方胜出言问道。
“去南城看看！”赵延洵沉声道。
王府在北城，要到南城去得经过六七个坊，在如今封城戒严的情况下，至少要经历十几道关卡。
王府所在乃名龙潜坊，坊名也是因大晋太宗而得名，雍王府就占了大半个坊。
王府周边全是些礼制祭祀建筑，简单来说，赵延洵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邻居。
负责戒严的差役，看到赵延洵一行出来，立刻将隔离街道的路障搬开。
然后这些人立马跪地，大礼参拜道：“叩见王爷！”
这一幕，看得赵延洵心底复杂。
这些人没有上前盘问，就让自己随意出入，看来这个戒严封城的执行，是很可能存在问题的。
经过差役身旁时，经过差役们面前时，赵延洵勒住了缰绳。
“免礼……”
几人面面相觑后，才小心翼翼起身，态度那叫一个惶恐不安。
“谢王爷！”几人起身道。
“此番封城戒严，除了普通百姓务必遵守，还有哪些人可以随意出入？”赵延洵平静问道。
这些差役虽位卑，但一个个都是人精，就有人意会出了赵延洵的目的。
可即便意会出又如何？如实回答的话，谁知道这位王爷会不会发火。
如果撒谎……他们几个人更没这个胆子。
于是在赵延洵问话之后，现场竟直接冷场了，几名差役苦着脸不知如何回答。
逼迫这些底层差役，对赵延洵来说没什么意义，更何况从这些人表情中，赵延洵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
随即赵延洵打马离开，他倒要看看，元阳这帮权贵有多厉害。
原本打算去南城，结果赵延洵特意在北城绕了几圈，果然看见了几家贵人的马车。
对这些人，赵延洵都派人侍卫去盘问了一番，主要目的是为了吓吓他们。
通过这种方式，赵延洵等于向陇右权贵放风，告诉他们自己将行监督之事。
不管有用没用，这也是敲山震虎之举，后面这些人再犯，他再想办法收拾。
看完了北城之后，赵延洵又往南城赶去，南城住的普遍是穷苦人，管理难度无疑要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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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越往南边走，就不时能够看见官差抓人。
“大人，我家都没米下锅了，我就是出来买点儿粮食！”
一名男子被官差拖着，嘴里不住发出求饶声。
“巡抚衙门发的戒严令，你这厮莫非不知道？不准出门就是不准出！”拿人的差役大声呵斥。
远处，赵延洵默默看着这一切，想要管却又无能为力，因为这就是他想要的秩序。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矫枉过正是没办法的事，这也是为了保全大多数人的安全。
只要五天时间一到，城内只要没有新的变异，元阳府城就可以暂时解封，但仅限于城池内部。
“走，去城墙上看看！”赵延洵沉声道。
他们的队伍还是一路畅通，和元阳权贵没有分别。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元阳南门，大名叫永定门。
作为省城，元阳府城墙高大。
城墙底部宽有近三丈，城墙上有一丈多宽，城墙高度也在两丈左右。
除了城墙，各门皆建有瓮城，外围还有数十米宽的护城河，可谓是一等一的坚城。
可当赵延洵悄悄来到永定门外，眼前看到的一幕，却让他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第99章 诸府之人
原本以为紧闭的永定门，此刻竟然门户大开，七八辆马车正依次排队出城。
攥紧手里的缰绳，赵延洵心中怒火大炽，一字一句道：“去……把这些混账全部给我拦下！”
听到命令，王府侍卫立刻行动，空旷的长街上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永定门内，各府的管事正在打点关系，听到马蹄声后他们自觉回头。
“什么情况？不是封城戒严了吗？”有管事不解道。
各家的老爷们，精美宅院娇妻美妾全在城内，但田产地产以及粮食货物，可都在城外的田庄里。
这些东西，无异于他们的命根子。
金银细软，是必须要取回来的，粮食和其他物资，也是维持生存必不可少的。
不管什么理由，反正他们就是要出城去，把庄子里的东西尽量带回来。
北城那边看得严，在那边出城大家面子上也过不去，于是权贵们就把目光盯向了南城。
反正这边的贱民们不听话，正好用他们来打掩护。
侍卫们飞速赶来，永定门处不管是守城的兵卒，还是要出城的各府管事情，此刻都愣在了原地。
“关闭城门，关闭城门！”方胜大声呵斥道。
可现场却没有人动，因为他们还没猜出到赵延洵一行的身份，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见过王府众人。
见这些人没有动，可把方胜气得不轻，只听他怒斥道：“王爷，在此……尔等还不叩见？”
好吧，还是亲王这身份好使，众人纷纷下拜行礼。
而在方胜的指挥下，戍守城门的士兵徐徐将城门关上。
各府管事此刻心中忐忑，他们如今做的事见不得光，谁又会想到真的有人追究。
在众人注视下，赵延洵骑着高头大马，徐徐往城门处走了过来。
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却带给众人极大压力，心中忐忑之感也越发强烈。
当马蹄停止在众人面前，才听赵延洵冷声道：“负责驻守永定门的，是谁？”
在城楼上睡觉的副千户，此刻也被卫兵叫醒，于是连忙拿着头盔从门楼上跑下来。
“参见王爷，臣奉命驻守于此！”
回答完毕，汪成心头极度恐慌，他知道眼下这事儿被发现，他不会有好果子吃。
财帛动人心，这些大家族稍稍给点儿好处，就够汪成挣两三年的。
跪在地上，汪成看着马蹄徐徐靠近，心中的紧张提升到了极致。
“军令如山，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违抗军令？”
听到这话，汪成抬起头来，分辨道：“王爷，臣……臣……”
一时间，汪成根本不知该说什么，但下一刻赵延洵的面子就打了过来。
啪啪两声……汪成脸上出现两道血槽，捂着脸发出了两声惨叫。
只听赵延洵呵斥道：“封城戒严，你以为是闹着玩儿的？”
汪成努力忍住疼痛，生怕自己叫出声来，又挨上两鞭子。
“城外是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要赶马车出去，你们是想找死吗？”
“即便要找死，那你们自己死在外面就是，还要再赶马车回来……你们想害死这全城的人？”
这些话，赵延洵向各家管事和奴仆说的，后者此刻也都是战战兢兢不敢答话。
“全部把人扣下，按照朝廷法度处置！”赵延洵沉声道。
封城戒严本是军令，若是按照战时原则，直接将这些人斩首也是可以的。
而此刻赵延洵就动了杀心，他是越来越明白，和这帮权贵们不能太客气。
何正阳一家的血，只是让他们相信有丧尸变异这回事，但却不能让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嘴上跟他们讲道理，他们既然不以为意，那就只能用刀子说话了。
此刻，汪成本人一言不发，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敢替各府的人说话。
“王爷，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有管事开口喊道。
赵延洵恍若未闻，这些人说再多也是无用，杀鸡儆猴……谁让他们是鸡不是猴呢！
见此情形，立刻有人高声喊道：“逃……逃回去告诉老爷，或许能救咱们！”
众人随即四散逃离，不需要赵延洵多加吩咐，侍卫们便以最快的速度拿人。
但这些人毕竟太多，各府管事加上奴仆，总数超过了五十多人，但侍卫们才二十个人。
可即便有人逃跑，赵延洵也表现得不以为意。
杀鸡儆猴，在杀鸡的时候必须要有猴子来看，这些人回去通传反倒省了赵延洵一番功夫。
“殿下……还是逃走了七八个！”方胜有些惶恐道。
赵延洵威严深重，除了王府的三位王妃，府中任何人面对他都极为小心。
“无妨，跑了就跑了吧！”赵延洵平静道。
随即他的目光扫向汪成，徐徐道：“你为何不跑？”
事关生死，汪成不敢随意回话，想了想后才谨慎答道：“臣有罪……愿听王爷处置！”
“你是有罪，也该受处置……但现在，本王要你办一件事！”赵延洵沉声道。
让自己办事？那就说明不是最坏的结果，汪成心里顿时大喜。
于是他的连忙答道：“请王爷吩咐，臣万死不辞！”
“让你手下的人，把这些各府管事奴婢全部押起来！”赵延洵沉声道。
让自己手下来押人？实打实的说这活儿有点儿烫手，但此刻汪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遵命！”
随即他便转过头去，冲着周遭兵卒吼道：“都聋了，还不赶紧把这些混账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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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汪成的命令下，驻守永定门的兵卒们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就从侍卫们手中接手了“人犯”。
“王爷，这些混账该如何处置？”勾着腰走到赵延洵马前，汪成一脸谄媚道。
“先捆起来，让他们的跪在城门前！”赵延洵沉声道。
摸不透赵延洵的想法，汪成只能在心里揣测，但他脚底下却没闲着，立刻转身去传令了。
而赵延洵此刻却下马，沿着永定门内的台阶，一步步往城墙上走去。
在将“人犯”交给汪成后，方胜立刻带着侍卫跟了上去，随即他们就来到了城墙上。
站在高处，视野极为宽广。
看着远处连绵的山，感受着城墙上的威风，让人压抑的心情都缓解了不少。
见赵延洵心情好了许多，方胜才大着胆子问道：“王爷，下面那些人要如何处置？”
“杀一儆百，你说该如何处置？”赵延洵淡然道。
这话正好被走上城墙的汪成听见，这让他背后又冒出了一阵冷汗，也就是说他也差点儿被这位王爷宰了。
方胜紧接着问道：“王爷，那何时动手？”
“不着急，等看戏的人来了再说！”赵延洵微微笑道。
第100章 何至于此
（各位，剧情征集贴已经开通，章末作家的话，以及评论区作家说，置顶帖里面都能参与！）
“王爷，人都已经捆好了！”汪成上前禀告道。
即便不开系统感知，赵延洵也知道汪成已到，于是他问道：“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回王爷，都听见了！”汪成答道。
“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如何？”赵延洵沉声问道。
“请王爷示下！”汪成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拒绝雍王直接等于找死。
“等会儿砍头，让你来掌刑！”赵延洵微微笑道。
果然，事情绝没有想象中那般的简单，这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架在火上烤是社死，但如果拒绝马上就会死。
在经历了赵千川事件后，汪成心里非常之清楚，都司留守的两个老家伙，绝不会冒着忤逆雍王的风险保自己。
所以在几息思索后，汪成躬身道：“臣领命！”
点了点头，赵延洵沉声道：“你是个聪明人！”
听到赵延洵这番夸奖，汪成本人是哭笑不得，此刻也只能干笑着不说话。
随即赵延洵目光转向了城墙外，经过系统强化之后，他的视力比普通人的强出了不少。
经过他一番搜寻后，在城外发现了二三十头丧尸，散布在距离城墙一两百米之内。
看起来四五十个丧尸很多，可南面城墙足有七八里长，所以从整体上来看，这个数量仍是稀少的。
“王爷，看起来也没多少！”方胜出言道。
“现在是没多少，可谁能保证以后的情况？往后会越来越多的！”赵延洵叹息道。
且不说陇右，仅元阳府在籍就有十三万户，人口约莫在六十多万，这还不包括哪些没有户口的黑户。
如果城外彻底沦陷，仅元阳府就能产生五六十万的丧尸。
运气好的话，这些丧尸一直分布在各处，城池便暂时是安全的。
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未免太过天真，既然现在就有丧尸聚过来，那么未来便会越聚越多。
这些毫无意识的丧尸，或许天生就能感应人气，那里人气旺他们就会往那边走。
所以对这些擅自出城的人，赵延洵才会深恶痛绝，这些人出去一趟即便不感染病毒，也很可能带来大批的丧尸。
谁知此时，赵延洵却回过头问汪成道：“前两日封城后，城内有不少人想出去，城内也有不少人想进来……你老实回答，期间收了多少好处？”
这话的深层意思是问，汪成在看守城门时，放进放出了多少人。
仅今天这么点儿事，自己差点儿就和下面那帮人一样掉了脑袋，前面几天的时汪成岂敢认下。
“王爷明鉴，除了各府管事臣实在没办法，并未对其他人徇私枉法！”汪成当即跪地道。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对汪成来说只要能活命，这黄金不要也罢。
赵延洵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是吗？”
这个笑容，看得汪成不寒而栗，但他还是鼓足勇气没有回避。
而此刻在城门下，三十多人被五花大绑，分做两排全部跪在城门前，每人身后都有看守的士兵。
“老徐，难不成这位王爷……要把咱全部砍了？”有人压低声音问道。
这人还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否则他就不会这么问，偏偏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还不少。
被称作老徐的老者眉头紧皱，答道：“怕是难逃一顿苦头了！”
“唉，咱们几个运气是真差，这两天其他人都没事儿……偏偏咱们遇上了这位王爷！”
“能有什么办法，认命吧……只希望挨了这顿苦头，府里能多给些赏钱……”
事情都到了这步田地，这些人还在想赏钱的事，就可以看出丧尸之祸在他们心里根本没分量。
而这，极大程度上也是元阳府内众多百姓的心态。
这里是古代，想让人明白丧尸的危害性，无异于让现代人相信下一刻三体人就要毁灭地球。
或许神才有那个本事，在短期内改变所有人的世界观，但赵延洵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
就在这时，长街上响起了一连串的马蹄声。
只见一连七辆外观各异的华贵马车，似乎商量好了一般快速赶来，不出意外这些人应该是各家的话事人。
家里派出的人被扣了，而且是被赵延洵亲自扣的，想要说情至少也是家主才行。
当这些人赶到现场时，被押在地上跪着的管事和家丁们，纷纷冲各自的主子喊冤叫屈。
各府马车陆续停下，马车里的老爷们各自下了马车。
他们这些人，几乎每家都有人外出为官，次一等的有功名在身未出仕，最次的也有致仕的长辈在家。
士农工商，这些人做为士大夫阶层，互相之间同气连枝，在元阳的能量极大。
像这样的家族，在元阳足有几十家，眼前来的这几位只是其中的小部分。
下了马车，这些老爷们根本没理会府中下人，而是快步走上了城墙。
“参见王爷！”众人纷纷行礼。
赵延洵转过身来，看向众人道：“你们来了……都过来看看城外！”
众人一时间有些懵，赵延洵没有按套路出牌，但他们还是老老实实起身，然后来到了城墙边上。
赵延洵再度转过身去，指着外面那些转悠的丧尸，徐徐道：“看到没有，这些吃人怪物……已经出现在城外了，你们就能保证出城的人，一定能活着回来？”
“他们死在外面没什么，可若他们把怪物带到城外，那他们即使死了……也不够洗刷他们的罪过！”
听到这般严厉的斥责，在场几位老爷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同时重新在脑中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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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些下人着实犯了大忌，多谢王爷替我等捉拿，此番回府……我等定会严厉惩处这些混账，并约束家人奴婢，让他们绝不敢再犯！”
说话这人，乃是吴家家主吴允升，他的大哥在外地做知府。
在此地几家人中，吴家实力最为雄厚，所以此刻由吴允升说话。
他们吴家，这几天进进出出可没少运东西，所以虽然话说得郑重其事，但风声过去后吴家还是会搞。
只要防护得当，又那会如赵延洵说得这般邪乎……吴允升如是想到。
“约束家人奴婢，确实是你们回府该做的，最好和北城其他各家都说说……”
说到这里，赵延洵声音变冷道：“但下面……就不劳烦你们带回去惩处了！”
说完这话，赵延洵看了一眼旁边的汪成，后者会意后立马就传令。
“王爷有令，把这些人全部斩首！”
斩首，竟然是斩首，雍王的手段未免也太狠毒了！
“王爷，何至于此……”吴允升面露难色。
第101章 各有看法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诸位……这个时候可不能有妇人之仁！”赵延洵平静道。
在场几位老爷脸色很是难看，赵延洵如此不给面子，他们也没有半点儿法子。
而在城墙下，在得到汪成的命令后，下方的士兵虽有犹豫，但还是老老实实执行了军令。
任由各府管事和奴仆哭爹喊娘，士兵们也不为所动，举起佩刀直接就砍了下去。
一阵“咔嚓”之后，一切哭嚎声都归于平静，现场陡然安静了下来。
赵延洵表情严肃，看向面前几人道：“诸位，这次杀的是几个奴仆，若再有下次……本王就要严加追究了！”
严加追究……把前后的话结合起来理解，就是说如果他们这些人再偷偷往外派人，赵延洵就会对他们这些老爷动刀子。
“好自为之，勿谓言之不预！”
说完这话，赵延洵当即转身，往城墙下徐徐走了去，侍卫们则立刻跟了上去。
看了几位大老爷一眼后，汪成也跟着赵延洵下了城墙，在这里待着他也不舒服。
而在原地，听了赵延洵说的这番狠话，几位大老爷个个脸色难看。
死几个奴仆无所谓，但丢了面子却很难堪。
他们的颜面赵延洵踩在脚下，今日之事注定成为圈子里的笑柄。
好在吴允升看得清形式，只听他咬着牙道：“形势比人强，今日之事……只能认栽了！”
除了认栽，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他们这些小胳膊，如何能拗得过雍王府这条大象腿。
其他人此刻没有异议，他们心中有怒，但此刻只能认清现实憋着。
听着赵延洵一行打马离去，吴允升才迈步往城墙下走去，他打算收了尸体带回家去。
可当他们走下梯子，却发现许多人头都不见了。
“汪成，他们的头呢？”吴允升怒目圆睁道。
汪成有些心虚，小心答话道：“几位老爷，王爷的意思……说这三十多颗人头，要挂到元阳各门示众！”
挂到元阳各门示众，现如今城内戒严，又哪里来的众可以视，分明就是为了警告他们。
冷哼一声，看着旁边士卒已将人头悬挂起来，吴允升不愿多看直接走了。
众人离开，却没有立刻上马车，不远处的马车正等着他们。
“吴兄，此事难道就算了？”有人低声问道。
“还能怎么办？难道你们想对王府复仇？”吴允升反问道。
赵延洵连田景同都敢挟持，在吴允升的眼中，这位年轻王爷胆子大得出奇，是不能够招惹的。
“也怪我等时运不济，别人往回运东西就行，偏偏咱们就被发现了！”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片叹息，可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从某种意义说，他们这些人其实能看得清形势。
所以他们才会派人出去运物资，各府都是一大家人，都是要张嘴吃饭的，他们这些做家主的不得不未雨绸缪。
吴允升当先上了马车，随后便踏上了回程。
没了领头人，余下众人即便想要折腾，也只能偃旗息鼓了。
再说吴允升坐上了马车后，便令车夫往西城方向驶去。
随行的心腹亲随便问道：“老爷，咱们这是去哪儿？”
“胡家这两天不卖粮了，说他们的粮库已经见底，这次老爷我专程去看看！”吴允升平静道。
他这人拿得起放得下，方才的事直接被他抛在了脑后。
面子这种东西，有用也无用，对一家之主来说，家族存续才最重要。
“想必胡家，不会让老爷您去看！”亲随低声道。
吴允升露出笑意，平静道：“所以你也觉得，胡家还囤了大批粮食？”
“小的不敢妄言！”
吴允升也没多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伙儿亲眼见了就知道。
封城戒严下，原本最为热闹的南城，此刻尽是一片萧条。
马车行驶在大街上，吴家的名号能让吴允升畅通无阻，当然也少不得打点钱财。
正当吴允升闭目养神之际，却听车窗外响起了哭喊声。
“官爷，我们马上回去，马上就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
“回家去啊……”
“回个屁，跟老子回牢里去，他娘的……这么就让你回去了，老子不是白跑一趟？”
或许是把人逼急了，原本的争吵迅速转变为拉扯，随即变成了打斗。
马车停下，吴允升撩起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老爷，有贱民私自离家，被官差们拦住后拘捕，现在已经全被带走了！”亲随回话道。
“嗯……”
放下帘子，吴允升眉头更是皱了起来。
封城戒严，大户人家还能维持，但小老百姓可受不了，他们不做工那是真无法长久。
穷苦一些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只会去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先期官差还能弹压，可往后饿肚子的人越来越多，那又该怎么办？
元阳城内，官差加上兵卒不过三千，哪怕就是把各大户的家丁算是，也最多只有五六千之数。
但元阳城内，可有十万张嘴，他们要是闹起来……那是不得了的事。
“或许，可以请巡抚衙门下令，开放城关……准出不准进！”吴允升低声道。
这些人被逼得活不下去，只要开了城门，告诉他们去城外寻活路，都不需要官差驱赶，他们自己个儿就会往外冲。
毕竟普通老百姓，可不知道城外的可怕。
在想这些的时候，吴允升心里没有半点儿负担，底层百姓在他眼里就是可以牺牲的贱民。
“老爷……前面就是胡家巷了！”亲随在车外禀告道。
胡家人不住此处，但这里是他们家的粮仓，也是元阳城内最大的粮仓。
说是粮仓，其实就是个大院子，为了防备盗贼，这院子修了两道围墙，家丁站岗巡视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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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封城戒严，当然更关键的是不做生意了，胡家粮仓外墙的大门，此刻却是紧闭着，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钻出马车，看着粮仓外的情形，吴允升低声道：“戏倒是做全了……可昨天早上天没亮，他们从城外运粮进来的消息，可是瞒不住我！”
“老爷明鉴！”
“敲门去，我都亲自来了，他们别想轻易把我挡回去！”吴允升沉声道。
亲随一招手，随行几名家丁立刻上前。
可在他们想要扣动门环之际，其中一名家丁透过门缝，却没看见插门的门栓。
“老爷，门是掩着的！”家丁禀告道。
“搞什么名堂！”吴允升暗骂道。
“推开门，进去看看，就说我吴允升亲自来了！”
家丁们听令后，立刻推动了沉重的大门，现场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声音刺耳，吴允升不由皱起眉头。
门被打开，几名家丁才踏入门内，就被里边的情形吓住了。
“嗷呜……”
第102章 遇袭
“这是……”
即便已经知道丧尸的存在，甚至吴允升还见过，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第一头丧尸，从粮仓大门内冲出，他才知道大祸临头了。
吴允升知道这是丧尸，也知道这玩意儿又多可怕，所以他直接冲上了马车。
站在门口的吴家随从，一个个反应却没那么快，胆子大的甚至还把丧尸当稀奇看。
然而下一秒，看到同伴被扑出来的丧尸咬死时，活着的人就只恨爹妈没多给自己两条腿。
“老爷，等等我！”吴允升的亲随连忙往回逃。
可这时候，吴允升可不会讲什么主仆之情。
看到丧尸撕扯着人肉，以及那嗜血的目光，车夫直接被吓傻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吴允升给了车夫一个耳光。
车夫这才被打醒，然后连忙挥动鞭子，马车便迅速往外跑了过去。
吴允升的亲随只差一步，就能搭上马车后援，但他偏偏就差了这一步，然后就被身后追出的丧尸扑倒了。
他这个跑得最远的，反而是死得最惨的，七八头丧尸全都聚到了这亲随周围，一个个如饿狼般撕咬上去。
胡家这座粮仓外，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惨叫声，闻之让人变色。
坐在马车内，听着传入耳中的惨叫声，吴允升此刻仍心有余悸。
刚刚丧尸撕咬人的惨相，他透过马车后面的帘子全都看在眼里，这是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雍王说得果然没错，这些怪物果真毫无人性，和野兽已经没什么区别。
“老爷，咱们回府去？”车夫在外面问道，声音中带有颤抖。
“去布政使衙门！”吴允升冷声道。
作为权贵阶层，吴允升需要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所以他不能放任这些丧尸作乱。
站在他立场上来看，这些丧尸必须要被解决，而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所以他才要去布政使衙门，衙门才能召集到足够人手，去平息这场灾祸。
胡家巷位于二柳坊，坊门处有两棵千年古柳，故而得此坊名。
当吴允升的马车感到坊门处时，已经将后面追逐的丧尸甩掉，但他仍觉得心悸不安。
坊门处有差役守着，但人数只有七人，根本不足以形成屏障。
出了坊门之后，吴允升才命车夫停下马车，然后对守备于此的差役道：“快把坊门关上，里面有怪物！”
在最近几天，官府已经处理过几十起感染者，所以相对也有些经验。
但遇到怪物咬人的情况却只有几起，可就这几起却引出了巨大麻烦，所以听到有怪物这些人立马警觉起来。
若不是吴允升在，这些人恐怕先一步就逃了。
“赶紧关门！”吴允升呵斥道。
几名差役这才动作起来，随后推动大门关闭。
但这坊门不是城门，也就和一般府邸规模差不多，但因年久失修极其不稳固。
二柳坊一共东南西北四个门，封城戒严之后各门都有人把守，必须把四个门都关上才行。
目光扫向带队的班头，吴允升表情严肃道：“其他几个门也必须关上，此地留下几人看守，赶紧派人去通知其他三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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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权贵阶层，哪怕不是这些差役的上司，但吴允升的话这些人还是听从，特别是如此严肃的话。
差役们动作起来，而吴允升也没闲着，直接就往北城方向赶去。
而此刻二柳坊内，丧尸从胡家巷被放出后，就在坊内到处游荡。
偏偏有住户听见外界声音，便打开门来想看热闹，然后就与门外出现的丧尸看对了眼儿。
…………
再说另一头，赵延洵带着的一众侍卫，缓缓往王府方向赶去。
即便处置了这些人，即便已经杀鸡儆猴了，但赵延洵的心情依旧很差。
即便他有系统，可如今的他还是扭转不了大势，连减缓末世爆发都做不到。
以至于此刻，他都看不到前行的路，毫无穿越者的上帝视角。
就在他打马往前走着，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喧闹声。
对此赵延洵已经见怪不怪了，肯定又是老百姓为求活路要出门，与阻拦的官差起了冲突。
这才是封城的第三天，就有人家里断了粮，可见当下百姓生存的条件何等艰苦。
本来就是挣扎着求活，可偏偏又遇上了末世爆发，当真是百姓皆苦。
为了保险，封城戒严令还有两天才截止，可两天之后怎么办？
元阳城内的粮不够这十万张嘴吃，可人如果吃不饱，那就一定会闹事。
今天是零零散散的人闹事，后面就可能引起民变……这一刻，赵延洵与吴允升想到了一起。
这恰恰证明，他赵延洵和吴允升都处于统治阶层，所以思考问题的角度才会一样。
而赵延洵和元阳权贵之间的冲突，则属于统治阶层内部矛盾。
正当赵延洵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见一个瘦个男子冲他这边跑了过来，后面还有紧追不舍的官差。
让赵延洵惊讶的是，这男子却是身着道袍，只不过袍子上打着补丁，配合他现在形象显得极为狼狈。
眼看着这人冲过来，侍卫们纷纷上前，直接将这道士给拦了下来。
“王爷，王爷……贫道是来投奔您的！”道士隔着人墙喊话道。
听到这话，赵延洵深感诧异，这道士的行为确实不同寻常。
认得自己身份，还主动投奔上来，此人究竟是真投靠，还是被官差捉拿才有的无奈之举。
勒住缰绳，赵延洵淡然道：“拿下！”
下一刻，侍卫们的刀子，就架在了何四道的脖子上，这让一向胆大的他也紧张起来。
后面，一队差役也赶了过来，见到赵延洵大驾在此，众人纷纷行礼。
“参见王爷！”
挥手示意差役们免礼后，赵延洵对身旁的方胜耳语了几句，才看向被侍卫们控制的道人。
方胜冷着脸，语气森冷问道：“你说你要投奔王府，你有什么本事？我们王府可不养闲人！”
听到王府的人问话，而不是直接给自己一刀，何四道心里安定了不少。
“贫道所学颇多，既会炼丹问药，也会符箓道术，还未观星占卜……”
只要是能想到的，何四道全都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只求自己能加入王府。
他这人心思颇多，看得出如今这世道，继续坑蒙拐骗是行不通的，必须要找个大靠山才能活下去。
观遍城内，唯一靠谱点儿的势力，也就是初来此地的雍王府了。
今日出来寻找吃食，让他遇到了赵延洵一行，于是何四道顺势就起了投效之心。
在有官差追捕的情况下，何四道只能大着胆子试一试。
第103章 俩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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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何四道一番话，赵延洵对他产生了兴趣。
“你会做法事？”这句话，是赵延洵亲口问得。
从这一点何四道可以确定，自己混入王府的有机会了，得赶紧把这位王爷舔好。
“王爷说笑了，区区法师，贫道自然会做！”
“除此之外，山医命相卜，天文地理贫道亦有造诣……”
对何四道后面说的这些，赵延洵其实不大感兴趣，这厮只要能做法事忽悠人就好。
为什么赵延洵看中何四道这一点，那是因为他需要这么一个人，帮助他与上天沟通。
简单来说，赵延洵想要神话自己，需要何四道这样的专业人士，替他把事情办妥当。
“斋醮法事，你可精通？”赵延洵又问道。
道教的斋醮科仪是以人神相通、神仙信仰为基础的一种宗教仪式。
赵延洵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前世的某历史神剧里面，那位皇帝就喜欢修醮炼丹，恰好被他记了下来。
如今正好为他所用，若是有了这道士，那后面他就可以找人写清词了，关和泰这厮是个好人选。
何四道满嘴跑火车，但做法事他是真的会，所以此刻他很淡定道：“王爷，斋醮法事于贫道而言，轻而易举！”
点了点头，这人确实是有用。
此刻赵延洵灵机一动，随即又问道：“你可会炼丹？”
炼丹？说实话何四道不会，但如果赵延洵需要的话，他也是可以会的。
他现在饥肠辘辘，必须要找个能吃饭的地方，管他会不会先应下来再说。
“贫道会一些……”何四道回话道。
“多久练一次？有没有过爆炸？”赵延洵紧接着问道。
也不知为何，在当下这个时代，火药并没有被发明出来，这让赵延洵极其需要这方面的人才。
他隐约记得，前世历史上的火药，好像就是方士炼丹发现的，于是赵延洵才有此问。
对于火药，赵延洵只知一硫二硝三木炭这句话，可这句话变不成火药来。
木炭还好说，硝石哪里去找，硫又该如何获得，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而这些道士炼丹，材料都要自己去找，所以赵延洵看中的是他们寻找原材料的能力。
对于炼丹，赵延洵连续问了两个问题，这让何四道很是犯难。
如果赵延洵喜欢炼丹，和他专业不对口，那他想靠大树乘凉的想法不得落空。
张兄弟不就喜欢搞这些，直接把他给带上不就好了……何四道暗暗想道。
“回禀王爷，炼丹这事儿贫道虽会，但却不常做……倒是贫道师弟喜欢此道，平日里搞得鸡飞狗跳！”何四道答话道。
这下赵延洵兴趣更浓，追问道：“炼丹的材料，都是你们自己寻的？”
“这是自然！”
点了点头，今天出来赵延洵的收获不小。
“那好，既然你和你师弟有此本事，可愿一同如我王府？”赵延洵问道。
求之不得啊……何四道心中狂喜。
但他这人心思多，此刻保持了外表平静，更多了几分高人之感。
“王爷盛情，贫道不敢辞拒！”
说到这里，何四道紧接着说道：“但贫道有一师弟，手底下也有些本事，不知王爷能否让他随贫道一天入王府？”
在赵延洵的眼里，眼前这道人能够不忘自己师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但在何四道心中，没有那位喜欢炼丹的师弟，他这戏根本演不下去。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叫你师弟，一道入王府做个客卿吧！”赵延洵大度道。
这让何四道心里乐开了花，随即他答道：“多谢王爷！”
“那好……派几个人，跟他去一同去请他师弟！”赵延洵随口道。
然后他便不再多说，直接打马就离开了，而方胜点了几名侍卫留下，也带着人跟了过去。
对赵延洵来说，跟何四道亲自问答几句，就已经对其十分礼遇，没必要再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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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请吧！”留下的侍卫开口道。
何四道点了点头，然后才带着几名侍卫离开，路过刚刚追赶自己的差役时，何四道直接将对方无视了。
靠上雍王府这颗大树，往后的日子会轻松许多，他何四道再也用不着坑蒙拐骗，朝不保夕的活着了。
在王府侍卫的陪同下，何四道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自己的住处。
南城本就是穷苦百姓聚集地，但他住的地方，却是百姓中最穷苦的地方。
以至于何四道此刻都很尴尬，直接让侍卫们在外等候，他一个人进了巷子去寻人。
巷子各种脏乱差，既然何四道说不用进，侍卫们自然不会自寻麻烦。
这让何四道安心了许多，毕竟他是去王府做高人的，怎么能被人看见当下的寒酸样。
何四道的师弟名叫张君如，其实更准确的说，人家张君如才是正儿八经的道士。
五年前张君如师父死后，就剩他本人守着破败道观，一个人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也正是在五年前，何四道饿晕在道观外被张君如救下，于是就留在了道观做了道士。
两人以兄弟相称，何四道脑子活泛，于是在道观里学了符箓占卜，靠给人做法占卜也能挣些小钱。
两人就这样过活着，甚至还打算过个几年经济好转，再收两个徒弟吧道观传下去，可那知天有不测风云。
在张君如的十次炼丹实验下，这座传承了近百年的道观，被爆炸导致的大火给烧了精光。
两人没了落脚的地方，甚至连半点儿家当都没有留下，于是只能进城谋生计了。
可城里样样都要钱，他俩身无长物，所以干脆在贫民窟内，搭了个棚子随便住下。
今日何四道不顾戒严令也要出去，完全是因为饿得受不了了，逼得他必须要出去找东西吃。
走进巷子深处，忍受着周遭传来的恶臭，何四道来到了一处窝棚前。
窝棚内的草席上，背对外面睡着一个青年，此刻一动不动躺着。
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头，何四道探身问道：“君如？你没死吧？”
城里有吃人的怪物，何四道这样做也是保险起见，他可不愿不明不白死掉。
“你偷的东西，我就死饿死也不会吃！”
听到熟悉的话语和态度，何四道在庆幸的同时，又感到极其的不爽。
他娘的自己冒着危险出去找东西吃，这家伙坐享其成还扮清高，真要到了快饿死的时候，你看看自己吃还是不吃。
“你哥我是那种人？道门弟子岂能做这些偷鸡摸狗的营生！”何四道背起手道。
草席上的青年这才转过身，审：“那你回来做什么？”
听到这话，何四道就更生气了，这是人说的话吗？
但他也知道张君如心直口快，更关键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王府侍卫还在外面等着。
“君如，我在雍王府给咱们谋了差事，你我的好日子来了！”何四道笑着说道。
见张君如面露怀疑，何四道就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往后，你就是我师弟了！”何四道着重强调。
第104章 应对
驱赶着马车，在惊魂未定之中，吴允升来到了布政使衙门外。
像这种地方大员，严格执行了异地委任制，所以布政使成文光不是陇右本地人。
为了解决这些官员生活起居，朝廷在官署后面建了宅院，成文光就住在布政使衙门后。
此刻，吴允升不确定成文在何处，于是他亲自下了马车去问话。
“藩台大人可在衙中？”
守在大门口的衙役，自有一双火眼金睛，认出吴允升这位大老爷的身份并不困难。
“吴员外，您来得正好，大人此刻正在衙内！”衙役赔笑答话道。
点了点头，吴允升直接进了大门，他在此地亦是同行无阻。
因为事情紧急，此刻吴允升也不等人禀告，便一路往布政使衙门内走去。
如今封城戒严，衙门内也没几个人，所以一路上吴允升基本没遇到人。
直到他来到后衙之际，才遇到了一名坐班的吏员。
“藩台大人可在？”吴允升问道。
“吴员外有事？”吏员问道。
“二柳坊出大事了，我要见藩台大人！”吴允升沉声道。
如今本是非常时刻，在这个时候出的所谓大事，坐班吏员丝毫不敢怠慢。
“员外请随我来！”
跟着这吏员来到大堂外，经过通禀之后，吴允升终于来到了成文光面前。
“吴兄，出了什么大事？”成文光肃然问道。
此刻来不及说客套话，吴允升直言道：“大人，二柳坊的胡家巷子，出现了大量发狂的怪物！”
吴允升这话有两个关键词，其一是量很大，其二是发狂的怪物。
在城内戒严这几天，官府处理过多次怪物伤人之事，但其规模都比较小所以可控。
所以当听到吴允升这番话后，成文光当即就变了颜色。
“有多少？具体在何处？”成文光起身道。
“当时在下只顾着逃，没看清有多少……至少超过二十之数！”
这个数字是吴允升估的，但他绝不是乱估，因为胡家平常派驻在粮仓的人，差不多就是在二十人的样子。
如今这处粮仓成了胡家的命根子，他们肯定会派更多人手，所以丧尸的数量只会比二十多。
“这么多……”成文光心头一颤。
二柳坊这么大，二十多的丧尸分布其中，想要把他们拿下很困难。
之前处理一两个时，衙门里就闹了不少意外，又一次差点儿还有差役送命。
击杀怪物，在成文光看来必须要专业人士，而城内算得上专业人士的，也就只有雍王府的人。
要找雍王府帮忙……这事儿成文光不能做主，他得考虑到田景同的态度。
表面上看起来，如今官府和王府关系和睦，甚至还有通力合作之象。
但成文光非常清楚，这种和睦只存在于表象，双方的隔阂与不信任是非常严重的。
别的不说，仅田景同被挟持这事儿，就不是那么容易被揭过的，更遑论王府在无形之中伤了多少人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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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侍奉在侧的吏员，成文光沉声道：“去将此事禀告巡抚大人，若他问起我，就跟他说我去了二柳坊！”
“遵命！”
在这个时候，成文光也知道不能耽搁太多时间，二柳坊的情况必须要尽可能地控制。
毕竟谁也不想怪物在城内大爆发，那样谁都不会有活路。
要控制局势，成文光独自一人去肯定不行，所以他立刻在衙门召集差役。
衙门里的人就那么些，即便尽可能压缩其他地方的人手，能够召集到的也不过二三十人。
二柳坊的丧尸就有二三十个，召集这二三十衙役根本无法控制局面，所以成文光还得召集人手。
而如今唯一能在人力上帮忙的，也就只有元阳这帮权贵了。
“吴员外，这恐怕得劳烦你了！”成文光郑重道，此刻对吴允升的称呼也变成了员外。
知道事情轻重，吴允升便道：“成大人，在下尽力而为吧！”
只要稍微看得远一点儿，就知道帮助衙门控制局面，就是在救自己的命。
吴允升离开之后，成文光也坐着轿子，带着召集来的二十多名差役，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二柳坊。
二柳坊有四道门，从北城赶过去最先到的，就是二柳坊的北门。
此刻的二柳坊北门，正有四名差役守着，一个个都拿着刀如临大敌。
听到远处动静，回头看见是衙门来人后，他们的心才落了地。
很快，成文光一行来到了北门处。
下了轿子，看着已经腐朽不堪的坊门，成文光此刻泛起一缕担忧。
这玩意儿真能挡住那帮怪物？
而此刻，成文光还能听见坊内传出的尖叫声，声音不大却格外刺耳。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里面的怪物已经在咬人吃人了！
“参见大人！”留守于此的差役行礼道。
“里面怪物肆虐，有没有翻墙出来的？”成文光语气严厉问道。
“回禀大人，小的们没看见有翻墙出来的！”为首的捕快答道。
他们就这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把二柳坊一圈监控下来，所以他们只能如此回答。
“其余各门再去五人，绕着二柳坊外巡逻，发现有怪物逃出来立刻回报！”
随着成文光令下，带队的吏员自会安排人手，最后留在二柳坊北门的只有十五六人。
看着差役们面带惶恐，成文光知道让这些人入坊处置怪物，是非常不明智的事情。
这些差役们压压小老百姓还成，让他们去和怪物拼命，那可真是难为他们了。
“或许可以让都司派兵过来！”成文光低声念道，这事儿他刚刚也想过。
但都司的任务也很重，他们要负责元阳城墙的防守，一千多人几乎全驻扎在城墙上。
即便这样，也只能说勉强够用，而这还不是最难的。
都司衙门直辖的这些兵，大部分的人家都在城外，封城戒严后许多人担心家里，已经有出现逃兵的苗头。
换句话说，都司衙门如今已是自顾不暇了。
想到这些，成文光顿时升起悲怆，他也想到了自己老家的父母兄弟，不知道他们是否处于危险之中。
唯一让他感到慰藉，就是妻子和儿子在身边。
听着坊内不时传出的惨叫声和哭喊声，成文光的心也是一阵阵紧张，谁知道里面又产生了多少怪物。
是的，作为一方父母官的成文光，更多忧心的是丧尸的增加，而不是治下子民的丧命。
大约在现场等了半个小时，终于成文光听到了远处响起的脚步声。
脚步声嘈杂繁多，成文光回头望去，果然是大批人手赶来。
第105章 不受待见
在侍卫们的带领下，何四道带着并不充实的包裹，与张君如一道往北城走去。
入了王府做客卿，意味着好日子就要来了，所以何四道脸上笑意抑制不住。
看着面无表情的张君如，何四道泛起了笑意：“我说……别苦着脸了，进了王府之后，咱就衣食无忧了！”
张君如没有说话，作为真正的道门中人，他其实不大喜欢攀附权贵。
当然了，如今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他也只能屈服于现实，所以才显得闷闷不乐。
“你说说你……要不是我替你美言，你以为自己能有这好事儿？过了这么半天，也没见你说句道个谢什么的！”何四道忍不住吐槽。
“你的命谁救的？”张君如面无表情道。
这下何四道便无话可说了，张君如对他确实有大恩，只不过面冷心热罢了。
“这位侍卫大哥，不知贵府王爷喜怒如何？平日里都有什么喜好？”何四道又把话递到了侍卫这边。
这些王府侍卫，身上都带着浓厚的杀气，偏偏这些人都是从王府出来的，这让何四道担心起往后的生活。
要是赵延洵也残忍嗜杀，那他就得赶紧谋后路，一有机会就逃之夭夭。
他何四道的性命，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上。
“王爷恩怨分明，乃是一等一的英雄豪杰！”侍卫回答的语气中，显而易见带有一丝崇敬。
何四道浪迹江湖多年，能够看得出侍卫的话出自真心，这便说明这位雍王对下面的人极好，施恩的手段肯定不少。
但更重要的是，能让这些骄兵悍将真心敬服，雍王本人的能力极其出众。
这样的人，在如今这等混乱局面下，才有更大可能给手下人一条活路。
想到此处，何四道对雍王府的看法有了些转变，至少不仅仅是一个长期饭票。
他们继续前行，很快就经过了二柳坊。
没错，从何四道二人的住处到王府，最便捷的路正好要经过二柳坊。
他们是从二柳坊西门外巷子经过，看到已经关闭的坊门，以及表情严肃且带有担忧的差役们，何四道猜测应该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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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差爷，里面怎么了？”何四道询问道。
若是以往，何四道肯定不会多事，但现在他有王府撑腰，胆子立刻就大了许多。
差役们本不想回答，可当看见王府侍卫们凝视的目光，他们只能开口道：“里面正闹怪物，衙门让封锁这里！”
何四道正要多问，却听身后的侍卫开口道：“什么时候的事，里面有多少怪物？衙门是如何处置的？”
一连三个问题，让答话那差役一时有些语塞。
“半个时辰之前的事，听说最开始有二十多个，但过了这么些时间……谁知道里面有多少！”
差役的话才说完，房内便传出了连续不断的惊呼声，还有那一阵阵让人心悸的惨叫声。
“里面怪物肆虐，你们这些当差的就这么看着？”何四道声音陡增。
他这人虽混不吝，但终究不是铁石心肠，还有一些悲天悯人之心。
“谁说我们干看着，衙门里的大人正在商议对策，此事又急不得！”差役有些羞愤道。
何四道正要与他争论，旁边骑马的侍卫却冷声道：“咱们走！”
本想多争论几句，但既然侍卫都发话了，何四道也只能跟着离开。
“上马，我们要快些回去！”领头的侍卫沉声道。
两人乘一骑，何四道对此没有异议，可旁边的张君如却没动弹。
“君如，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马！”何四道怒斥，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里面怪物正在行凶，咱们就这样一走了之？”张君如质问道。
何四道一时语结，他还真不好反驳，毕竟他的命就是张君如救的。
这时，只听一旁的侍卫开口道：“你若是再耽搁，拖延我们回府禀告王爷的时辰，多死那些人便是你害死的！”
听到这话，张君如顿时无话可说，然后直接爬上了侍卫马上。
其实之前侍卫们就提过，他们骑马把他二人捎回去，却被何四道拒绝了。
因为在何四道看来，这样被人捎回去太丢份儿，有碍于他在王府扮高人。
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起，王府数骑扬长而去，原地只留几名差役面面相觑。
王府之内，赵延洵才遣散侍卫，自己一个人站在谨身殿内，几名小太监正在给他卸甲。
张开双臂，赵延洵什么都不用做，旁人就会帮他把事情办妥。
甲胄被解下后，被小太监们安放在偏厅内的架子上，此厅内还有工正所刚做好的元阳城沙盘。
站在沙盘面前，赵延洵眉头紧皱，在城内丧尸病毒可控的情况下，接下来就该担心城外的。
如果他的猜测正确，丧尸们真能感受到人气，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聚集到元阳城外。
到那时候，内外隔绝，城内有近十万人，肯定会出大乱子。
王府存了这么多粮食，一定会成为别人算计的焦点，这是不得不防的事。
再有两天，如果城内不再有丧尸产生，城内的戒严便会取消，到时候局面或许会更乱。
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勾当，估计会增加不少。
所以王府招人必须尽快，否则额越往后，想招良善之民入府就越难。
当然了，还有个更严峻的问题，城内所有粮食加起来，最多只能支撑三分之一的熬到了明年开春。
至于为什么是开春，因为如果明年开春无法耕种，那几乎所有人都得走向末路。
在这种不可持续发展的情况下，就连赵延洵也只能舍弃王府，带着仨老婆去做独狼了。
正当赵延洵思索这些，便有小太监进门禀告，说有侍卫在外求见。
“宣他进来！”赵延洵沉声道。
没一会儿，一名侍卫便急匆匆进了大殿，来到偏厅外下拜行礼。
“什么事？”
“王爷，二柳坊有怪物出现，数量至少二十以上！”侍卫当即禀告道。
原本赵延洵还以为病毒控制住了，如今看来还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来人，穿戴甲胄！”赵延洵肃然道。
刚刚才替他换下甲胄的小太监，此刻又进殿内忙活起来，但此刻赵延洵脸色铁青，让他们根本不敢有丝毫不满。
穿戴甲胄过程中，赵延洵同时问道：“具体情况如何，细细道来！”
于是侍卫便将知道的一股脑说出，而后赵延洵便让他去召集人手，显然他要亲自去二柳坊处置。
现在赵延洵脑中只有一个问题，明明已经城内已经平息，丧尸却又是如何爆发的。
官府那些人的作为虽有漏洞，但都是些小问题，如何弄出这么大规模的变异？
第106章 苦一苦百姓
二柳坊北门外，权贵士绅们带着人手，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在事关生死的紧要关头，这些人的头脑非常之清醒，知道必须要共患难。
值得注意的是，各府家丁都穿着厚实衣服，全身除了眼睛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在没有甲胄的情况下，这些人都在尽己所能，做好一切防护准备。
如今五月正值夏季，这些人穿这么厚实的衣服，赶到二柳坊外已是气喘吁吁，一个个身上都已冒汗。
家丁们全都拿着长棍和长叉子，有的还拿着简易制作的盾牌，看起来也像那么回事。
成文光大致数了一遍，支援过来的各府家丁，人数大概在一百多号人。
数了数后面赶过来的轿子，一共有八顶，这就说明是八家人。
元阳城内权贵众多，但真正的中流砥柱，也就那么七八家。
所以成文光都不用猜，就知道的来的是那八家的人。
吴允升是最先下轿的，在其余各府家主下轿后，他便领着几人一同来到成文光面前。
“诸位，多谢你们出手相助！”成文光郑重作揖道。
“藩台大人客气了，协助官服维护治安，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答话这人是个四十多的男子，此人便是胡家家主胡茂德。
他家的粮仓就在二柳坊内，所以对恢复秩序很是积极，带来的家丁也最多。
其余各家就没这么积极了，但这些人都带来了家丁，也让成文光不好多说什么。
“成大人，此事如何处置，就请您拿个章程吧！”吴允升此刻开口道。
成文光面露苦笑，他那拿得出什么章程，一切还是要田景同才能做主。
“诸位，且再等等吧，一会儿巡抚大人就来了！”成文光肃然道。
此刻成文光也觉得奇怪，时间都过了这么久，田景同就是走路也该到了。
百多号人手持“武器”的人，此刻竟只能站在原地干看着，说出去怕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这边几位大老爷商量着对策，而后面陆续还有人带着家丁赶来支援，显然多数人还是有大局观的。
另一头，巡抚田景同铁青着脸走出了都司衙门。
他以堂堂巡抚之尊，亲自来都司衙门搬救兵，竟被陈安明两个老混账搪塞了出来。
说什么各所士卒军心不稳，随时都有哗变叛逃的可能，各地驻扎人手不宜妄动……
如今怪物都在城内爆发了，现在你跟我说不宜轻动，那是不是被怪物咬断脖子时才能动。
“巡抚大人，我们也有苦衷啊，元阳城有多大您不是不知道，如今城墙外到处都能看到怪物……”
“说不定哪天，我们这两把老骨头都得上城墙去戍守，如今是真的没有兵派给您！”
此刻，陈安明那张老脸还在田景同脑中晃动，和让他心头火又往上窜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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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都司衙门内，陈安明与高永发二人相顾无言，他俩确实是有苦衷的。
戍守城墙人手如今还够，真正让他俩感到危险的是，士兵们的思乡情切，随时都可能爆发大规模逃跑。
所以如今都司衙门的兵，在实际使用上得打对折，使用一半人看着另一半人干活儿，这是极其危险的平衡。
“谁能知道，短短几天时间……局面竟崩坏如斯！”陈安明叹息道。
沉默半晌之后，高永发才说道：“或许我们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站在王府对面！”
现在他俩都已经明白，雍王府的人提前知道怪物的存在，若是与他们交好定能提前得知。
但这个想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即便时间重新来过，事情也依然会是这个样子。
“或许这就是命吧……我陇右当有此劫！”陈安明表情惨然。
此刻，什么边关战事，官场人情，子孙补缺的事情，全都变得不重要，活下去成了唯一的需求。
“怕只怕……不止咱陇右是如此情况！”
说到这里，高永发更为悲观道：“或许……阴神教那帮人说得没错，这是上天的灭世之举！”
见高永发连阴神教的邪说都搬了出来，陈明安心中担忧更甚，下面的千户百户士卒只怕会更悲观。
作为都司的主事人，陈安明只能开口道：“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高永发笑了笑，没有多说话。
另一头，田景同从都司衙门出来，便急匆匆往二柳坊赶了去。
作为本地最高行政长官，田景同这时候绝不能缺席，在这种秩序崩坏的情形下，即便是他也担心自己被边缘化。
不得不说，每一个走上高位的人，脑子里都在思考许多东西，但唯独没把百姓的事装多少。
当田景同赶到二柳坊北门时，此第已经聚集了大批的人，粗粗一数竟有二百人之众。
这些各府的家丁护院，在看到田景同的大驾时，很快就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元阳权贵们分作两拨人，此刻正相互争吵不休，让夹在中间的成文光很犯难。
“封锁二柳坊，纵火烧死怪物才是正理！”
“没错，这办法最妥当，这事儿可出不得差错！”
听到这些声音，胡茂德当即怒斥道：“放屁，里面有那么多百姓，难道全部都烧了？上天有好生之德，真不知道你们的心是什么做的！”
胡茂德为什么反对？当然不是因为他体恤百姓，而是因为他胡家的粮食全在里面。
那么多的粮食，足够他胡家人熬个两三年，又怎能让这帮人纵火烧掉。
在权贵之中，胡茂德也有自己的世交盟友，这些人在二柳坊中也有产业，于是都站在了胡茂德这边。
当然了，胡茂德一方的人还是处于弱势，所以他才会显得如此激动。
见田景同下轿，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同时开口道：“巡抚大人，你可算了，这事儿非得您来拿主意，此刻不能有妇人之仁呐！”
事实上，在下轿子的时候，田景同就已经听到了他们争吵的内容。
双方各执一词，矛盾便转移到了他这里。
“巡抚大人，你可不能听他们的鬼话，百姓何辜啊！”胡茂德连忙迎了上来。
立刻有人怒斥道：“胡茂德，你难道要置全城百姓生死于不顾？”
毕竟是支持烧掉二柳坊的人更多，怒斥这人话音落下，立马就得到了更多人声援。
火烧二柳坊，对胡茂德的利益损失最大，其余有利益纠葛的人此刻保持了沉默，他们此刻却不愿意犯众怒了。
以至于此刻跟在胡茂德旁边，只有两位深交好友，那叫一个势单力薄。
众意难违，田景同目光扫向一旁的成文光，而后问道：“成大人，你怎么看？”
被一众权贵目光逼视，成文光无可奈何道：“大人，如今看来……只有苦一苦二柳坊的百姓了！”
第107章 离心
（章末有彩蛋，请注意查收！）
苦一苦百姓，这话让刚刚到场的赵延洵，听得极其刺耳。
这些官员，真的是连基本的底线都没有了，不救命反倒要害民。
田景同刚要点头，便听见了巷子拐角处传来一声冷笑：“苦一苦百姓，那你怎么不去受这苦？去死的人不是你……对吧？”
却见赵延洵已经下马，手按佩刀的徐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近二十名着甲侍卫。
让众人感到怪异的是，此刻在赵延洵的身后，还有陈家家主陈瑞林在，他们怎会走到一处去。
众人没更多时间思索此事，因为赵延洵的这番话，听在权贵们耳中格外刺耳，撕破了他们的虚伪面孔，让他们深感羞愤恼怒。
“身为朝廷命官，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你怎么还有有脸站在这里……”
“你们也都是书香传家，圣人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延洵的话越说越难听，可在场众人都压制了愤怒。
权贵们有自己的道理，但赵延洵此刻看起来杀气腾腾，所有无人敢开口与之理论。
听到终于有人为自己说话，胡茂德当即大喜，也不管其他人的愤怒，一个人便迎向了赵延洵。
“王爷，您说得没错，绝不能让他们胡来，二柳坊的百姓不能放弃！”胡茂德边走便说道。
见胡茂德顺着赵延洵的话说，其余权贵们的脸顿时更黑了的，他们眼中胡茂德已经等于是叛徒。
“王爷，在下以为……”
可当凑近后话还没说完，只见赵延洵骤然抽出佩刀，然后一刀捅向了胡茂德胸口。
胡茂德年纪已大，反应自然有些迟钝，根本不可能躲过这一刀。
而最关键的是，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怎会受这一刀，他明明是顺着赵延洵的心意在说话。
其余众人也处于呆滞中，但此刻赵延洵已从胡茂德身体中抽出刀，然后又顺势一刀扫向了对方脖子。
下一刻，胡茂德颈间便喷出血水，然后缓缓倒了在了地上。
胡茂德此刻还没死透，条件反射用手捂住脖子，喉咙间发出“呼呼”的声音。
整个杀人过程动作干净利落，以至于在场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胡茂德就已经断了气。
权贵们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位长于深宫的少年王爷，杀人为何会如此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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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此刻困扰众人的，还有赵延洵杀人的原因。
而在权贵之中，唯有陈瑞林猜到了其中缘由。
他也带着家丁赶过来支援，路上遇到赵延洵后，就被对方给截下了。
然后赵延洵就问了一些二柳坊的情况，主要是为了探究丧尸爆发的原因。
顶不住赵延洵带来的强大压力，陈瑞林只能老老实实交代，可能是胡家偷运粮食所导致。
也是询问之后赵延洵才知道，胡家在过去三天时间内，从城外庄子里的粮仓内运了二十几车粮，前后出去了七趟元阳城。
在感叹这帮人丧心病狂的同时，赵延洵也不得不佩服他们运气够好，前六次居然都没有出事。
当然了，只要出一次意外，事情就会变得难以收拾。
如今是危局完全是胡茂德导致，赵延洵自然不会对他客气，只有宰了这人他才消气。
当然了，致使他杀人的另一个重要因素，还在于赵延洵要威慑这帮权贵。
知道胡茂德做的事情，他才知道这帮人胆子比他想得要大。
杀几个奴仆他们不会有敬畏，只有威胁到他们自己的生命，这些人才会重视起来。
还是那句话，赵延洵要元阳城内的主导权，就必须让这帮人遵守他的规矩。
正当赵延洵想着事情，只听田景同开口道：“殿下，你为何随意杀人？”
这个问题问的话，赵延洵把刀扔给了身后侍卫，然后才开口道：“这你就得问胡茂德了……”
“这几天封城戒严，胡茂德无视禁令，私自派人出城运粮，置全城百姓安危于不顾……”
“二柳坊的祸事，便是由他而起，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从国法或军规来看，胡茂德肯定是该死的，可国法军规都是管泥腿子的，岂能套用在他们身上。
所谓刑不上大夫，姓赵的是脑子糊涂了？
在权贵们心底，他们觉得这种事最多罚酒三杯点到为止，而不是像赵延洵这般大开杀戒。
换句话说，此刻赵延洵所主导的规则，与权贵们的游戏规则发生了冲突。
权贵们此时泛起了担忧，今日赵延洵杀胡茂德如屠狗，谁知道明天他又会杀谁！
有这样一个横行无忌的人在，所有人都会感到极其不安，没人喜欢脖子上悬一把刀在。
这些人自私自利惯了，一切都优先考量自己的利益，所以他们无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就谈不上理解赵延洵的苦心。
作为权贵们的代言人，此刻田景同不得不开口道：“殿下，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赵延洵瞥了一眼身后的陈瑞林，冷声道：“你跟他们说！”
事实是怎样，在场众人心里都清楚，不过都在装糊涂罢了。
而赵延洵这番话，却把陈瑞林架在了火上烤，真要作了证他往后就不好做人了。
可当看到赵延洵目光中的杀意，陈瑞林根本没有选择余地，便听他开口道：“胡茂德来回多次出城运粮，这事儿瞒着大家着实不该！”
这话说得很有趣，陈瑞林又将矛头往胡茂德身上引，指责他瞒着大家吃独食。
陈瑞林这番话，可谓有一锤定音之效，众人再不好多说什么。
嘴上不说，意见却全都憋在了心里，反倒让这帮互相争吵的权贵们同仇敌忾起来。
见众人木然站在原地，赵延洵怒斥道：“二柳坊有五百多户，近三千人……你们就这样干看着？真要等里面全部变成怪物，把你们活撕了才要去管？”
真要产生了这么大规模的丧尸，即便赵延洵也无法镇压下来，至少现阶段的升级程度不行。
“我等无能为力，殿下有办法就请吧！”田景同冷着脸说道。
他这话就差明着对赵延洵说，你行你上吧！
冷哼一声后，赵延洵也不想多废话，带着侍卫们就往二柳坊大门走去。
二柳坊的情况关系到元阳城安危，权贵们不知死活也就罢了，但他却不能坐视。
这些人想的纵火焚烧的法子，根本就不可能行得通，丧尸难道就待在屋子里让你烧？
真是一群白痴……赵延洵骂道。
来到坊门处，侍卫们大声呵斥道：“开门！”
守门差役哪敢怠慢，于是立刻动作起来，将二柳坊大门缓缓推开。
也就在门开的下一刻，里面就窜出了一个人影，侍卫们举刀就劈了上去。
不出意外，这两人当场被斩杀，也不知究竟有没有感染病毒。
可为了保险起见，侍卫们还是把他们头割了下来，场面异常之血腥。
第108章 清理
赵延洵离开了，但坊门处的两具尸体，无不彰显着他的存在。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门关上，怪物跑出来了怎么办？”成文光大声呵斥道。
此刻赵延洵一行已深入坊内，这个时候他终于敢开口了。
“关上门，这位爱逞能的雍王殿下，可就成了瓮中之鳖了……哈哈哈！”吴允升笑呵呵道。
把赵延洵比作鳖，在正常时候没人敢开这种玩笑，辱骂皇亲乃是掉脑袋的大罪，但偏偏吴允升此刻说了。
在这一刻，这句话就不仅仅是句玩笑，里面还包含了一种试探。
对元阳权贵们的集体试探，试探他们对赵延洵的态度。
果然，一个两个三个的人接连笑了起来，然后现场几乎所有人都笑了。
这说明众人在对赵延洵的态度上达成了统一，对皇族该有的尊敬已然瓦解。
从这可以看出，原本世界的秩序在逐渐崩溃，礼法制度的约束力越来越弱。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语气冰冷道：“各位，要是这位雍王真死在里面……”
后面的话没说，但在场众人都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这位横行无忌，霸道蛮横的雍王死了，对大家来说绝不算坏事。
好在，这些事他们也只能想想。
一是没胆子弄死赵延洵，二是没那个本事。
所以他们只能祈求里面的怪物够厉害，直接把赵延洵弄死。
在发泄了对赵延洵的不满后，众人目光齐齐扫向了陈瑞林，后者在他们眼中等于叛徒。
“诸位，我也是被逼无奈！”陈瑞林苦笑道。
…………
再说赵延洵一行进了坊内，里边的的惊呼声越发刺耳，不知又有多少人遭了丧尸毒手。
“循着声音去！”赵延洵沉声道。
丧尸会被声音吸引，那里生意越大丧尸就越多，那里越多声音也会越大，二者之间是正向促进。
他们在坊内快速移动，同时赵延洵还让侍卫们喊话，告诫住户们一定要关好门窗。
王府众人的喊声，让坊内百姓们心安了不少，也让他们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离发出惨叫的地方越来越近，侍卫们也开始紧张起来，他们已做好了随时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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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这次带来的侍卫，又是完全不同的一批人，他是想尽办法让更多的侍卫，能有手刃丧尸的经验。
越来越靠近，赵延洵开启了系统感知，三十米范围内的情况一目了然。
“前面有十几个怪物，大家要小心，注意往他们后颈部砍，别让他们的血溅到七窍之中！”赵延洵提醒道。
他们一行冲进来，动静那叫一个大，吸引得正在“吃饭”的丧尸们往他们冲了过来。
双方在巷子拐角处相遇，于是迅速打在了一起。
赵延洵刀出入游龙，下手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很快就斩杀了五个丧尸。
而新来的这批侍卫，也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逐渐稳住了对抗丧尸时的心神。
事实上，赵延洵带的几批侍卫，基本上都有这么个适应过程，那种天生杀神数量极其稀少。
接下来赵延洵也没闲着，一个飞踹将冲来的丧尸干倒，顺势上前就砍下了丧尸的头。
赵延洵力道极大，砍头的难度对他来讲，就和喝水一样简单，只要长了手就行。
“叮，斩杀一头丧尸，获得技能点1，现有技能点13！”
接下来，赵延洵的攻击更凌厉了，他就像是冲进羊群的狮子，把丧尸们劈得是七零八碎。
有他带好头，侍卫们士气高涨，也连续杀了好几个丧尸。
而他们的打斗情形，周遭百姓透过窗户缝隙都看在眼里，血腥暴虐的场景对他们是极大的冲击。
两分钟后，打斗结束，赵延洵此刻一共有17个技能点。
他没急着往下一处地方去，而是留在原地恢复体力。
方才他都是全力出手，所以体力值只剩十三分半，也就是说他要花五分钟才能完全恢复。
“王爷，你看前面……好像就是胡家的粮仓！”有侍卫指着前方道。
顺着侍卫所指方向看去，赵延洵果然看见了胡家的牌匾，这处元阳城最大的粮仓坐落于此。
“看看去！”赵延洵沉声道。
在如今这种情况下，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赵延洵非常想知道，胡家到底存了多少粮食，他有将这些粮食据为己有的想法。
带着侍卫们走了过去，赵延洵充满了期待。
胡家粮仓大门外，几具被撕咬得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这里。
这些人被咬断了半边脖子，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在接下来的一两个时辰内变异。
没等赵延洵招呼，侍卫们便一拥而上，直接将尸体的脑袋切了下来。
“进去看看！”赵延洵沉声道。
随后他便带着侍卫们，大踏步走进了大门。
里面还有不少到底的尸体，有被吃得厉害的，半边身子都没了。
这些人身上的血已凝固，几乎随时都可能变异，侍卫们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尸体的脑袋砍下。
来到内院，赵延洵可就大开了眼界，里面一共有十几个大仓。
站在一处粮仓下面，赵延洵招了招手，侍卫们便找来梯子爬了上去。
掀开盖子往里面一看，好家伙里面全是粮食（麦子，西北产）。
“王爷，里面满满都是粮食！”侍卫大感欣喜道。
还是那句话，如今这世道粮食是硬通货，哪个看到了会不高兴。
“别只顾着高兴，把其他也都瞧瞧，再去两个人……把记录进出的簿子找到！”赵延洵沉声道。
侍卫们全都忙活起来，赵延洵则命人端来凳子，坐在院子中央等着。
十几分钟后，侍卫们便将粮仓查了一遍，多数粮仓都是满的。
最后记录粮食出入的簿子也被找到，赵延洵才知道，这地方竟有三千石粮食。（一石=一百斤）
王府如今的存粮，大概在八千多石，那已经是赵延洵想尽办法搞到的。
根据之前卖粮的经验，胡家的粮食储备一般在五百石左右，根据销量每天从城外购入。
在封城之前，胡家哪怕不做生意，他们也最多有五六百石存粮，可现在这里却有这么多。
对胡家的手段，赵延洵再次感到惊讶。
此刻他有些后悔，或许他不该杀掉胡茂德，而是该让这厮活着，然后他继续做运输大队长。
没错，这里的粮食，赵延洵已经视为囊中之物。
三千石粮食虽多，但和元阳城有十万人，七八天时间就能吃干净。
哪怕仅供王府，也最多续命半年多。
“王爷，这些粮食……”
侍卫们全都眼热无比，这个时候让他们为粮食拼命，他们肯定是愿意的。
思索片刻后，赵延洵徐徐道：“一会儿抓到那些被咬伤抓伤的，不要急着砍他们脑袋，杀了之后全都送到这里！”
杀了之后全送这里，不砍脑袋，就是让这些人在此处变异。
如此一来，旁人无法从此地获取粮食，粮食自然也就成了王府的。
第109章 心忧粮仓
二柳坊内的丧尸，总共就三十多个，所以很快就被赵延洵带人清理完。
但这一事实上，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老百姓们还是躲在房间里，坊外的权贵们也不敢进来。
这就给了赵延洵从容布置的机会。
那些被咬死的尸体，全被他抬进了胡家粮仓，安置在两重围墙之间的通道里。
这就可以保证，在这些感染者变异为丧尸后，既能起到隔绝外界的作用，同样也能防止丧尸败坏粮食。
坐在院子内，赵延洵把刀杵在地上，就这么看着手下众人忙活。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当他们忙得不亦乐乎之际，外面等待的权贵们，大多都坐回了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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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事情没出结果前，他们也不着急走。
不管是赵延洵身死，还是丧尸被清理干净，对他们来讲都是好消息。
“诸位……你们说，雍王会不会已经……”有人忍不住问道。
听到这话，站在外面的吴允升皱了皱眉，说道：“不要胡说！”
最开始说一次可以，那是用来测试大家态度的，可一直挂在嘴边可就不好了。
真要是说漏嘴，被赵延洵一刀劈成两节，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吴允升转向一旁的田景同，笑着问道：“田大人，后天……咱们城内就能取消戒严了吧！”
田景同点了点头，除了二柳坊城内基本是安定的。
最关键的是，最近闹事的百姓越来越多，衙门大牢都快关不下了，管吃管住的也是不小花费。
“大人，城门内外……是否也可一并解封？”吴允升接着问道。
听见这些话，田景同目光微眯起来，他不明白吴允升这话的意思。
城外已经有怪物出现，吴允升这时候还提解封内外，什么意思？
看出了田景同的疑惑，便听吴允升道：“大人，城内这么多百姓，都是要生活要吃饭的！”
“城内困难重重，便是我等富贵之家，都无长久过活之道！”
“所以在下以为……不如直接放城内百姓出城，兴许他们能找到一条活路！”
吴允升的这番话，顿时吸引了在场多数人的兴趣。
还是那句话，只要稍微脑子清醒一点，就都知道城内的十万张嘴，是大家利益的巨大隐患。
而此刻，田景同听懂了吴允升的意思。
“这……”田景同有些迟疑。
他的这份迟疑，是出于两个方面的原因。
其一，作为一方父母官，即便再不是个东西，亲手把百姓送出城送死，让田景同心里有些抗拒。
其二，他在担心雍王的态度，接触封城的命令是有他来下，他怕到时候赵延洵追究他的责任。
看出田景同的犹豫，吴允升立马转身对众人道：“不管田大人作何决定，在座诸位都会鼎力支持大人！”
多数人本就都竖着耳朵听，此刻见吴允升说出这话，于是纷纷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没错，我们都支持田大人！”
“还请大人以百姓存活为重，放他们一条生路！”
“请大人以百姓之心为心……”
一群权贵声音不绝，不知情况的人见了，只会以为他们是为百姓设身处地着想的大善人。
这些人在表达意见，可一窝蜂的聚集上来，便带了一些逼宫的色彩。
众人目光灼灼，让田景同很是不爽。
他是陇右巡抚，这帮人这么快就想胁迫他，那往后还不反了天了？
“诸位，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田景同淡然道。
听到这话，现场突然安静下来，显得极为尴尬。
“大人，您可得想清楚了，强将百姓留在城内，那是取祸之道啊！”吴允升眼睛微眯道。
田景同没说话，本质上他也属于权贵阶层，自然知道吴允升说的有道理。
可还是那句话，他不愿意被人胁迫。
见此情形，一旁的成文光便笑着上前道：“诸位诸位……田大人也有他的顾虑，诸位总得让他多加思索一番！”
“解禁城门乃是大事，岂能随便就敲定了！”
有成文光来打圆场，现场气氛才不至于那么凝重。
此刻一众权贵们也发现，自己确实不该太着急，更应该顾忌田景同的面子。
有雍王府这样一个势力在，他们需要田景同这个门面，往后彼此之间才好打擂台。
“成大人所言有理，是我等唐突了！”吴允升笑着说道。
在他话音落下，其他众人都没多说，只是假意干笑了几声。
事实上，两日之后封城解禁之事，田景同已在脑中慢慢谋划。
抛开与权贵们斗争，此刻田景同也非常清醒的认识到，城里的十万百姓留不得。
众人此刻各有心思，可就在这时，二柳坊内传来了叫门声。
“开门开门……”
方才众人心心念念，想让赵延洵死在里面，但此刻没人再提这话。
坊门被慢慢打开，赵延洵一行出现在门内。
带着手下一众侍卫出来，只见成文光立马迎了上去，问出了众人最担心的问题。
“殿下，里面的怪物可都杀了？”
赵延洵摇了摇头，随即道：“怪物太多，没办法杀光……本王只能将他们困在胡家粮仓周边几个巷子！”
本来赵延洵打算把丧尸放在粮仓围墙之间，可后面他又多想了一下，便将丧尸散布的范围扩大了。
几个巷子之间，他命人用门板和绳索制作了隔离带，保证绝对坚固可靠。
这样一来，被限制在内的七八十号丧尸，便足够保证粮食的安全。
为了以防万一，赵延洵还留下了十名侍卫，由他们巡逻来上最后一道保险。
事实上，对胡家粮仓有想法的不止赵延洵，比如吴允升就在打主意。
可听到赵延洵这番话，吴允升心里就凉了半截，他可没那个本事去取粮。
“看来得尽快组织家丁护院操练，让他们敢于和怪物厮杀才行！”吴允升心中下了决定。
他家各处产业的家丁伙计，加一块儿足有七八十号人，如果再联合其他家族势力，凑个七八百号人是不成问题的。
必须要抓紧了，否则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或许，家里可以再招些伙计！”吴允升冒出了这个念头。
事实上，在看到雍王府的武力优势时，所有人都冒出了吴允升一样的念头。
就连巡抚田景同，此刻也有这样的想法。
之前为了平抑粮价，他从各地官仓调了不少粮食，他的巡抚衙门有底气扩充人手。
可以说，在这末世危机越来越紧迫时，每个人的心态变化都是看得见的。
“田大人，二柳坊里的百姓，被咬伤抓伤我都处理了……”
这些人都被赵延洵杀了，然后扔到了粮仓周围，正在逐渐完成变异。
“但为以防万一，官府还是应该把这些人再筛一遍，并将二柳坊内清空不再住人！”
田景同和众人都点了点头，在这种事关生死的大事上，没有人敢大意。
走到田景同身旁，赵延洵沉声道：“以后有处理不了的事，可以来王府求助，不丢人！”
第110章 解封前夕
太安二十四年五月二十二，封城戒严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的清晨，元阳西城长定门发生士卒叛逃，给元阳城的防务带来了致命一击。
好在叛逃被及时发现，虽然没能抓回逃兵，但还是迅速关上了的城门。
而那七八名逃跑的兵卒，则直接跳进了护城河内，往城外寻自己父母去了。
城外丧尸虽不多，但谁知道更远地方的情况，所以多数人认为他们会死。
发生这种事情，让都司衙门一阵紧张，再度加强了对所有士兵的约束。
但只要还有士兵有家人在城外，那么叛逃的事就无法完全禁止。
当赵延洵得知此事时，都司衙门已将此事处理妥当，赵延洵也提不出更好的办法。
而此刻，身穿团龙袍的赵延洵正坐着辇轿，徐徐赶往了王府作坊区域。
此刻的他看起来极为悠闲，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一是因为着急上火也没用，毕竟该安排的事都安排了下去，他只需要听取汇报并监督就可以。
二是因为他作为王府主心骨，在此刻必须要保持淡定，这样王府的人心才能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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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过去，王府外围所有墙垣都已建好，说是一个小城池也不为过。
仅从目前来讲，王府之内已经保证了绝对安全，这让赵延洵放心了不少。
如今王府内外管控极为严苛，没有他的批准任何人不得出入，这就保证了病毒无法传进来。
而王府之内，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工匠做工匠的事，侍卫们做侍卫的事。
就连侍卫匠户们的家眷，也全都被动员起来，在各自住处的空地上，种了粮食蔬菜用作应急。
有了这些条件，赵延洵确实也不需要着急。
此刻，只见他斜倚在辇轿上，后面跟了一大批人，随行者除了太监内侍，便是王府官员和侍卫百户们。
这两天新造了一批兵器甲胄，他们这些人过去，就是要参观这些新玩意儿。
其实也不是太新鲜的东西，打造战刀的工艺太复杂，生产效率过于低下，所以他让工匠造了一批狼牙棒。
这玩意儿制作简单，而且比刀结实耐用，所以赵延洵选择了它。
除此之外，作坊的人找做了几套竹甲，这次也要测试其坚固程度。
很快，赵延洵的大驾来到了工坊外，辇轿徐徐落下。
工坊大门外，几十名匠户以及工正所的官吏，此刻都跪在地上迎接赵延洵到来。
“参见王爷（殿下）……”
走下辇轿，工坊前有一处空着的大坝子，这里将作为掩饰区域。
此刻场中已经设好了赵延洵的席位，待他落座之后，林全一声高呼才将众人叫起。
工正黄忠长一招手，便有匠人呈送了做好的狼牙棒，以及整套的竹编盔甲。
“林大贵，派两个人试试这个东西！”赵延洵沉声道。
林大贵，是赵延洵新提拔的总旗，负责他的近身保卫工作，不受侍卫司几位百户节制。
林大贵性格憨直认死理，比老实本分的王宗还要老实本分，偏偏又比其他侍卫孔武有力，正好符合赵延洵的要求。
在一番施恩笼络后，特别是在派太医诊治其身患沉珂的老娘后，林大贵对赵延洵便死心塌地了。
此刻，赵延洵吩咐后，林大能便指了两名侍卫，让他们去试新作的兵器甲胄。
众人远远站着，待那侍卫穿上竹甲，拿起了狼牙棒后，又有两名侍卫牵来了一头丧尸。
这丧尸腰间被捆了绳子，分别被三名侍卫远远牵绳控制着。
接过林全递来的茶杯，赵延洵缓缓道：“开始吧！”
随后，控制丧尸的三名侍卫，一同放长了手中的绳索，丧尸获得活动范围立刻就往前扑了去。
穿好藤甲的侍卫，操起长柄狼牙棒小心上前，与面前丧尸对峙着。
这次观摩，主要是测试两个问题，其一是甲胄的灵活性，其二是狼牙棒的可操作性。
至于甲胄的坚固程度，之前都已经做了周密实验，保证不会被丧尸咬穿。
“熬……熬呜……”
绳索再度被放长了一节，丧尸直接往前冲了过去，而作为实验者的侍卫，提着狼牙棒就冲了上去。
用力向前砸去，虽然因为第一次用估不好准头，但这侍卫还是砸烂了丧尸的肩头。
不得不说，这玩意威力挺猛，只不过太耗费体力。
但有这样的效果，还是足以让赵延洵惊艳，以至于他放下茶杯认真观看起来。
一击不中，侍卫迅速往后退了几步，而控制丧尸的侍卫则再度放长绳索。
“嗷呜……”
丧尸继续冲来，测试侍卫一咬牙，再度扬起狼牙棒往前砸去。
这一次有砸得早了一点儿，刚好从丧尸面门落下中在其胸脯上，直接给刮烂了这丧尸衣服和肚皮。
高台上，赵延洵点评道：“不错！”
听到这话，工正所的官吏匠户们心里都松了口气，今天这一关就算过了。
也就在这转瞬之间，参与实验的侍卫已经发出第三击，这一次正好打在了丧尸头上。
满是獠牙的狼牙棒，砸下直接干碎了丧尸头骨，便见血糊糊的脑浆溢了出来。
丧尸倒地，侍卫连忙上前又给了几棒，以确保将丧尸真正格杀。
看起来只三击就解决了丧尸，但到了真实战场却没那么简单，毕竟那时候就不会给丧尸拴上绳子。
“许洪，你们几个过来！”赵延洵唤道。
几名百户立刻来到赵延洵面前，一个个躬身等待吩咐。
“这些东西，你们觉得如何？”赵延洵问道。
“狼牙棒看起来还不错，只要多加操练，对多数人来说，要比刀好用！”许洪小心答道。
点了点头后，赵延洵接着问道：“竹甲如何？”
许洪接着答道：“回王爷，竹甲我们仔细看过，防护虽比不上铁甲但也够用，关键是这东西容易造得！”
“你们几个也是这意思？”赵延洵看向王宗三人。
王宗三人皆是点头，有他们四个内行人肯定，赵延洵才真正认可了这两样物件。
“工正！”
听到呼喊，黄忠长走出班列，躬身道：“请殿下吩咐！”
“这两样东西，就按之前议定的方案，开始批量制作吧！”赵延洵淡然道。
“遵命！”
接下来这里就没什么事，下一步就是进入作坊，观摩具体生产情况。
走在路上，赵延洵身后紧跟着的是两位长史。
却听他突然开口道：“两位长史，明天城内解封，王府招募之事你们可都准备好了？”
“回禀殿下，都已经妥当，等会儿臣就将列出的招募需求呈送殿下！”关和泰躬身答道，这事儿主要是他在负责。
点了点头后，赵延洵才道：“好！”
第111章 各府招募
太安二十四年五月二十三，巡抚衙门一道命令，元阳城内戒严解除。
连续五天都窝在家里，老百姓们早就憋不住了。
倒不是说他们不愿意歇着，而是他们根本歇不起，毕竟一大家子人都要吃饭。
可今日百姓们出门去，却发现城里根本找不到事做，以前的东家全都关门大吉了。
关门大吉也就罢了，可即便他们拿着不多的积蓄，却在各大粮铺都买不到粮，因为这些铺子也都关门了。
正当城内住户心感绝望，走投无路之际……城内各大户的招募开始了。
“吴府招募家丁，择优入选……”
“陈府招募家丁，能者皆收……”
……
这些城里顶级大族，几乎在同一时间张榜招人，给了百姓们一点儿希望。
当百姓们分赴各府应聘之际，巡抚衙门和布政使衙门也一道放榜，居然是要招募差役。
相比于各府家丁，自然是官府的差役更吸引人，于是两个衙门立刻被堵得水泄不通。
元阳城内彻底轰动，各府都被堵得水泄不通，但雍王府的招募却悄然开始。
王府则派出了匠户，深入到了南城去，这里有专门的匠户聚集区，之前王府就是在这里招募的泥瓦匠。
有一门手艺的匠人，在末世都是极为宝贵的人才，恰恰也是最或不可缺的。
王府开出的条件也十分丰厚，只要是能选上的人匠户，都可以带两名家属入府。
王府的招募如火如荼，除了召集这些匠户们，还按照赵延洵的意思“招”了不少婢女。
在这个时代，女儿家是所谓的赔钱货，当王府愿意拿出粮食交换时，那些当父母的没一个不愿意的。
招这些女子入王府，主要原因还是解决王府内的单身问题，缺女人日子久了绝对是要出事的。
不管是为了王府和谐还是人类延续，赵延洵觉得自己都必须做这些。
雍王府北边便门，获得入王府机会的匠户们，带着家人以及家当，在侍卫们的监督下排着长队。
只要经过太医们的检查，确定身体没有任何伤口后，他们就可以进入王府。
匠户们高高兴兴，而那些送女儿来王府的老父亲们，一边听着女儿哭泣，另一边翘首以盼等待着王府的粮食和银子。
雅文吧
而此刻，赵延洵站在城墙瞭望塔上，将底下场景一览无余，在他身旁的是长史周承平。
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匠户们陆陆续续进入王府，等待他们的将是相对安定的生活。
而在下一刻，这份安定直接被打破了。
“我有一技之长，也可加入王府？”
这道声音，从最后面传出来，可以听出这是拼尽全力喊出来。
楼上，赵延洵放眼望去，经系统强化后他的视力极好，可以看清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却见此人胡子拉碴，身上的长袍意味着此人身份不低，但他这身袍子却是污秽遍体。
这人一声大喊之后，直接推开前面排队的人，直接往门洞方向挤了去。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人，背着的箱子看起来很沉重。
他们三人直接往前冲，扰乱了现场排队入王府的秩序，引起了所有人的敌视和谩骂。
但这三人恍若未觉，特别是为首那中年男子，仍旧旁若无人推搡着人。
“放肆……”
王府是有侍卫维持秩序的，赵延洵也格外强调规矩，所以这三人还没闯到大门处，直接就被赶来的侍卫拦住。
“我们是……”
这三人话还没说出口，立马就被侍卫踹倒在地，然后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别打了，别打了……”
地上的人连续叫了几声后，才有一名小旗慢悠悠走了过来，表情那叫一个严肃森冷。
“把这三个混账提溜起来，打断腿扔出去！”小旗官发令道。
此人若不严惩，今日入府这些人便会失了敬畏。
“我是大夫，我是大夫……我是来加入王府的！”中年男子忍着身上疼痛道。
之前王府招过大夫，所以如今就没这么紧迫，因为没有足够药材大夫再多也白弄。
事实上，王府里的太医和大夫，如今已处于饱和状态。
“哼，你以为自己是大夫，就可以无视王府的规矩？”小旗官冷笑道。
事实上，张仁礼还真有这样的想法，他对自己的本事足够自信的。
也正因为自忖本事大，所以张仁礼看不上元阳权贵，这才来到雍王府求个职位。
作为大夫，准确的说张仁礼是少有的外科大夫，他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都明白丧尸的危害性。
所以他得很清楚，必须要背靠大树才能活下来，雍王府就是那棵大树。
而此刻，被王府侍卫一顿捶后，张仁礼的那点儿骄傲之心被打掉了。
“我医术精湛，方才唐突了些，是我的过错……还请大人宽宏大量！”说完这话，张仁礼还向面前众人拱手致歉。
“王府规矩，岂是你随意说两句客套话，就能蒙混过去的！”侍卫小旗官再度发出冷笑。
“我是大夫，我精通外伤……”张仁礼大吼道。
他这可不是瞎吼，而是为了突出自己的作用，让不远处棚子下坐着的官员听到。
就连这侍卫小旗官，此刻也往回扫了一眼，但却看到右长史关和泰根本没看这边。
“拿下，给我打！”侍卫小旗官呵斥道。
旁边侍卫立刻上前，就要继续殴打这三人，旁边排队的匠户们则直愣愣看着。
方才他们还个个带笑，但此刻他们没一个能笑得出来，这对他们来讲是印象深刻的一课，让他们意识到绝对不能坏了王府的规矩。
就在张仁礼三人要挨揍时，旁边却传来一声大喝道：“慢着！”
侍卫小旗官回过头去，看清来人后立马换上了笑脸，问道：“林总旗，您这是……”
“王爷要见他！”林大贵冷冰冰道。
好家伙，不只是这侍卫小旗官惊讶了，周遭众人全都震惊了。
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会见这样一个邋里邋遢的人，他凭什么？
而此刻，同样不解的还有周承平，王府内大夫这么多，似乎没必要如此礼遇这人。
张仁礼方才横冲直撞的模样，让周承平看得极其不爽。
“这人说他精通外伤，这方面的大夫咱们还是缺的！”赵延洵沉声道。
没一会儿，张仁礼便被带到了赵延洵面前。
“参见王爷！”张仁礼大礼叩拜，这个时候他恭敬无比。
此刻赵延洵正坐在椅子上，只见他表情严肃问道：“说说你的本事，若不能让本王满意，你还是会被拖下去打断腿！”
在赵延洵这番话说完，张仁礼可半点儿不敢怠慢，立马将自己会的一股脑全答了出来。
张仁礼精通外科，对人类肌理深有了解，给许多人还做过简单“手术”，确实算得上是别具一格的人才。
第112章 开城门
各府的招募如火如荼进行，总体来讲还是雍王府开出的条件更好，其他各户是不包括安置家属的。
可即便如此，元阳权贵们还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把家丁护院了规模扩大了许多。
在这末世降临之际，只有掌握了足够武力，他们才能保证自己平安。
巡抚衙门大堂内，此刻两位大佬正面对面坐着，表情都显得格外凝重。
“大人想必也知道了，最近这两天，城内治安便差了许多，抢劫粮食和财物的案子，都已经发生了几十起！”
说到这里，成文光表情严肃道：“牢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大人……如何处置，您可得早做决断！”
田景同表情难看，他的目光扫向了在场其他官员。
“诸位，你们怎么看？”田景同沉声道。
“大人，下官以为……此刻已是壮士断腕的时候！”有官员郑重道。
如今人手已经扩充到位，接下来就是维持城内稳定，然后大家伙儿一起活下去。
所以在这时候，一定要把城内不安分的因素清除。
“壮士断腕，本官怕是要做千古罪人了！”田景同叹息道。
老百姓被骗出城后，百分之百不会有活路，这一点田景同可以肯定。
“此事……当真不用知会雍王府？”田景同仍有顾虑。
“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谁知道雍王对此事的态度如何？”成文光再度开口道。
自从上次被挟持后，田景同对赵延洵的霸道冷酷，他是时时刻刻都记着的。
“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有官员劝谏道。
手下人都支持干，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田景同也知道自己没得选。
“好……派人去叫陈安明过来！”田景同沉声道。
如今城门是由陈安明的部下驻守，要开门便需要知会对方。
但田景同不知道的是，元阳的权贵们，已经派了人拜访陈安明，跟他讲了一番大道理。
“这是大事，还是要跟巡抚衙门打个招呼！”陈安明对面前老者说道。
蓝袍老者微微一笑，答道：“陈大人不必担忧，田大人会同意的！”
半个时辰后，已经关闭了八天的永宁门，在士卒们的推动下缓缓打开。
城内的穷苦百姓，大多数是住在南城，他们的生活已经难以为继了。
当城门开启，官府宣布可以出城谋生之际，南城百姓们立刻蠢蠢欲动起来。
在元阳权贵带出的舆论下，百姓们才知最近爆发了大疫，城门只开今日一天时间，之后又将会封城戒严，而解禁之日则遥遥无期。
反正权贵们宣传的就一个意思，城内绝对是待不得的，赶紧带着家人逃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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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阳城内，这帮权贵们的触角散布在每一个角落，他们的煽动能力是极为惊人的。
大批的百姓拖家带口，走出了永宁门外。
要说这些权贵也是有本事，永宁门外散布的上百头丧尸，被他们全引到了别处去。
引导的方式也非常简单，派人骑着两匹快马，一路吆喝过去便是。
所以当百姓们走出永宁门时，吊桥已经被放了下来，外面是一片祥和之景。
“走走走……投奔你二叔去！”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带着妻小，背上背着老母亲。
他们就是真的穷，啥家当都没有，只余下几个喘气儿的活人。
“爹，我们什么时候回来！”被母亲牵着的小男孩儿问道。
黝黑汉子的心头疼痛，无奈说道：“过段时间咱们就回来！”
“哦！”
永定门外此刻很热闹，陆陆续续有老百姓往外赶，人流量竟比以往还要大许多。
权贵们只需动动嘴，百姓们就被哄得团团转，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大批百姓出城，这些人都是扶老携幼，一副出城避难逃荒的情形。
城墙之上，陈安明看着这一切，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元阳周边各县，以及外围的一些卫所驻军处，如今全都已经变成了怪物的世界。
这些出城的人，注定再难生还，想到这些陈安明就感到一阵难受。
“大家不要出去，外面有吃人的怪物，绝对不能出去！”
正当陈安明思索之间，城楼下响起的吵闹声，将他的视线拉了过去。
只见一名身着补丁长袍的青年，站在吊桥上阻拦百姓通行。
“大家不要被骗了，城里既然有大疫，为什么那些达官贵人们不走？”
“他把大家骗出城去，就是要让大家送死去，不能走!”
青年大声呼喊，他只是在尽己所能，想要救下这些被权贵愚弄的人。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信你的鬼话？”
“就是，大家伙儿才城里活不下去，没吃没喝还带着干啥？”
“没错，待城里才是等死，你这小哥赶紧让开！”
听到这话，青年被气得要死，此往日学的那些圣人之言，此刻发挥不了半点儿作用。
“诸位父老，小生说的全是真的，大家万万不能出城去，前两日城内有吃人怪物的事，难道你们不知道？”
“我们就是知道，所以才要出城，逃灾避难……快些让开！”
“再说了你看这城外，连鸟都没有一个，哪儿来的吃人怪物！”
道理在此刻根本解释不通，青年此刻急得跳脚，但对现实却无可奈何。
“让开让开……”
随着这道呵斥声，只见人群中来了四名手持木棍的差役，很明显是来拿人的。
刘景辉知道，因为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已经让自己成了权贵们的眼中钉。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想到此处，刘景辉也不再多耽搁时间，脚底抹油直接钻进了人群中。
永宁门外人潮涌动，秩序可谓极其混乱，要藏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差役们四处找寻，未寻见人只能无奈返回，而刘景辉本人则东躲西藏，又混进了城门内。
官差们只顾着往城外送人，只要不大张旗鼓的进城，悄悄混进来也不算难事。
进了城后，刘景辉知道自己不能靠自己蛮干，得另外想办法才能阻拦百姓出城。
元阳权贵靠不住，官府与之沆瀣一气，那么唯一能指望的……便只有雍王府了。
貌似前几天的封城戒严，就是由那位年轻的藩王所主导。
事实上，作为读书人的刘景辉，对赵延洵这位妄图染指太子位的藩王，内心是极其反感的。
而这也是大多数读书人的想法，可想而知赵延洵在本地有多么不得人心。
毕竟读书人和权贵们都是这样的想法，受到他们言论影响的普通百姓，自然而然也会认为他是昏王。
“找两三同窗好友，一起去雍王府为民请命！”刘景辉暗暗道。
第113章 躲起
雍王府后宅，是一大片的花园和别苑建筑，此刻在园子内的百花厅，正有悠扬的管弦琴瑟之声响起。
只见百花厅临水一侧的小榭上，三十名乐工使用着各式乐器，在一中年女子指挥下奏着旋律。
音乐婉转灵动，听得让人心情愉悦，让这方小天地与外界全然是两个世界。
百花厅内，七八名太监侍女躬身侍立，厅内主座上坐着一个模样娇俏的少女，正是侧妃黄蓉蓉。
只见她上身着鹅黄色直领大襟短袄，下身则是浅绿色马面裙，整套打扮将其衬托得格外俏丽动人。
在王府三位王妃中，黄蓉蓉在众人心中是最好相处的，因为她看起来没那么多心思。
薛宝筠威严太甚，林静玉则过于高冷，都是不太好相处的人。
一曲演奏完毕，黄蓉蓉笑着从软榻上起身，而后开口道：“不错，听起来着实不错，你们是用了心的！”
听到夸奖，负责指挥的中年女子连忙转过身来，跪在门槛外叩首道：“多谢娘娘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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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蓉点了点头，然后着重告诫道：“等会儿本宫会请王爷过来，你们可都要打起精神，演奏时万不可出了纰漏……尤其是王爷经常哼唱的哪一首！”
“奴婢等谨记！”中年女子郑重答道。
“好了，起来吧……你们先休息吧！”黄蓉蓉再度露出了笑容。
“多谢娘娘！”中年女子应声道。
挥退这些乐工后，黄蓉蓉才坐回了软榻上，然后打发了内侍去请赵延洵。
王府西侧校场内，赵延洵坐在高台上，此刻校场正在进行演练。
一百名侍卫，各自拿着兵器排成阵型，分别练习着他们的围杀术。
当下演练的这种阵型，是当三个人面对落单丧尸时，协同配合一击必杀。
而在半个小时前，赵延洵已观摩了侍卫们用来平推丧尸的大阵。
总体来讲，效果还是让赵延洵满意的。
等到训练效果更上一层楼，外加甲胄和兵卒储备完善后，他就可以带着侍卫们拓荒了。
当然了，如今最紧要的任务，是保证元阳城内情况可控。
官府诸衙门，元阳权贵和雍王府三者，在此刻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王府虽有几百名侍卫，可权贵和官府也一点儿不弱，他们手底下能动用的至少两千人。
若是加上都司的兵卒，这帮人直接能拉起三千多号青壮人手，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系统啊系统，你这第一阶段功能是自我提升，第二阶段又是个啥功能？”
赵延洵心中默念，可惜系统没有回应。
当前的系统还是太弱了，到如今他即便有十人敌的本事，但他的力量还是不够强，掀桌子的话还不够。
演练接近尾声，赵延洵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便让许洪负责后续事宜。
而赵延洵本人，则起身往王府主宰走了过去。
可他刚到谨身殿落座，门外就来了一名小太监求见。
霍安出去问话后，随后返回了大殿内。
“王爷，蓉娘娘邀您去百花厅听曲子！”霍安躬身禀告道。
这个时候，赵延洵哪有心思听这个，一会儿他还要去工坊看看，第一批自作出的狼牙棒。
工正所还做了些简易的盾牌，需要赵延洵去观摩定型。
除此之外，王府库房，外围防卫，赵延洵都要去巡查，事情可谓不是一般的多。
“告诉蓉妃，就说本王有事在身，让她自己好好玩儿！”赵延洵平静道，内心毫无波动。
霍安转身去传令，而赵延洵则低下头，翻看着大案上几份报告。
王府各部门都没闲着，每天都会送来一些事务报告，类似于给皇帝上奏折，让赵延洵得以知晓府内的各种情况。
可他还没看完几页，外面又匆匆来了一名太监，却是王府大太监之一的林全。
霍安主要负责赵延洵饮食起居，而林全因为表现更聪明，派给他的差事都是对外的。
其中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安排人探听城内各处消息，颇有些东厂的意味。
“王爷，出大事了……”
林全进来的第一句，就让赵延洵的心悬了起来。
放下手里的文卷，赵延洵抬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刚刚探听得知，南城永宁门开启，官府告知百姓城内恐有大疫，让百姓们出城避祸！”
官府让老百姓出城避祸？
这帮士大夫权贵一撅屁股，赵延洵就知他们想拉什么屎。
城内粮食不足，这些人终于还是对百姓下手了，让这些人出城送死，以免在城内闹事。
这可是几万条人命，出了城十有八九都会死在丧尸嘴下，官府这帮人也是够狠的。
从确信丧尸爆发到如今，这才过去了几天时间，这帮人就能做下此等决定。
相比于这些职业政客，有前世价值观的赵延洵，发现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这些“古人”。
此刻赵延洵非常清楚，放一部分人出城是最好的选择，否则十万人关在城里没吃没喝，必然会生出大乱子。
所以他此刻的态度是默认，反正这些事是元阳权贵们做的。
可他就怕，王府里有人得知消息后，会对官府的做法生出不满，然后恳求赵延洵阻止此事。
毕竟赵延洵对外展示的形象，一直都是个保护者，这是王府凝聚力的主要构成要素。
或许自己该躲起来……赵延洵如是想到。
要是被官员们找上门了，反而是件麻烦事。
“继续派人盯着，大致估一下出城人数！”赵延洵沉声道。
“遵命！”
待林全离开后，赵延洵才对一旁的霍安道：“立刻派人去百花厅，告诉蓉妃……本王马上就过去，刚才是和她开玩笑的！”
这一刻，以听曲来打掩护，对赵延洵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百花厅，黄蓉蓉得知赵延洵不来，心中大感失落，便要命人解散乐工。
可乐工们还没来得及离开，百花厅又急匆匆来了一名太监。
“蓉娘娘，王爷说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他一会儿就来百花厅！”
听到这话，黄蓉蓉脸上乌云顿时消散，受伤的心立刻就恢复了。
“王爷就会捉弄人家！”黄蓉蓉撇嘴道。
随后，乐工们又被召了回来，原本他们已经放松下来的心情，此刻又变得紧张起来。
第114章 小道入内
（章末彩蛋，请注意查收！）
坐在辇轿上，赵延洵表情严肃，除了随行的侍女太监，后面还有林大贵带着二十名侍卫。
队伍所经之处，沿途只要有人遇到，全都得跪着等候赵延洵经过。
“林大贵！”
听到赵延洵呼唤，林大贵连忙小跑上前，跟在了辇轿的一侧。
“请王爷吩咐！”
赵延洵眼睛看着前方，平静道：“等会儿本王与蓉妃观赏舞乐，不想让任何人打扰……”
“你带侍卫守在外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本王允许……不准放任何人入百花厅园子！”
林大贵连忙点头道：“臣领命，定不会让旁人惊扰王爷！”
“好，不要让本王失望！”赵延洵微微笑道。
他这样吩咐，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因为王府内也可能无人关心百姓死活。
很快，辇轿进了后花园内，绕着明玉湖往东绕着走，走到最东再往北转，便是一大片园林。
百花厅在园林深处，辇轿来到百花厅大门外才停下，下轿后赵延洵迈步便往园子里走了去。
一众太监宫女，也都跟着走了进去，林大贵则带着一干侍卫，守卫在园子大门处。
进了园子，便能看到各种奇花异草，反正赵延洵叫不出名字来。
与外界的混乱相比，此地称得上是人间仙境，以至于赵延洵舍不得将此地拆掉。
正当赵延洵往前走着，却听前方传来一道娇媚声音：“王爷，你可算来了……”
看着前方嘟着嘴的黄蓉蓉，赵延洵不由笑道：“爱妃，方才是和你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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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见到赵延洵这位亲王到来，水榭上的一众乐工尽皆下拜，而后叩首道：“参见王爷！”
被黄蓉蓉挽着衣袖，赵延洵示意众人免礼，然后他们才一同进了花厅内。
大厅之内，已经设好了席位，赵延洵二人到场后，直接就落座在席位上。
与黄蓉蓉言笑晏晏，但赵延洵心思却不在此，他在等待着有人来做恶客。
在黄蓉蓉的示意下，作为指挥的中年女子一招手，几十号乐工整齐划一，奏响了今日的第一曲。
音乐是非常不错的，但赵延洵却打开了系统感知，想要查看外面的情况。
但很可惜，他的感知距离只有三十米，可院子大门距他所在的地方超过了三十米。
很快第一首曲子演奏完毕，虽然赵延洵没有认真听，可还是得承认这班人水平不错。
以至于此刻赵延洵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解散乐工，让他们参与进王府建设。
解散是有些可惜，赵延洵暗暗道。
就在这时，一道空灵的洞箫声响起，旋律是那么的熟悉。
紧接着，便是笛子古琴一起和音，弹奏出赵延洵前世的那首歌。
“素素……”赵延洵脱口而出。
声音虽然很低，但却被一旁的黄蓉蓉听见了。
这让她心感刺痛，自己就坐在旁边，王爷却还想着别的女子。
“王爷，素素是谁？”黄蓉蓉赌气问道。
赵延洵不由愣住，这他怎么跟黄蓉蓉解释呢，总不能说是某八集大型穿越剧的女主吧。
“是个苦命的女子！”赵延洵叹息道，却是不愿多说。
演奏还在继续，赵延洵听得入了神，这一刻他甚至以为自己没有穿越，而是在原先的世界听歌。
王府官署区内，周承平得到了城门大开，官府怂恿百姓出城的消息。
如今城内解封，出入王府虽然限制依旧严格，但王府长史司还是有不少人出入，所以周承平得知消息很正常。
他是个聪明人，得知官府所做所为后，他也第一时间察觉了官府的意图。
为了自己存活，这是要把百姓往死路上逼啊……周承平如是想到。
对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周承平内心是极为反感的，所以他绝对自己必须要做点儿什么，才对得起圣人教导。
末世到来，许多人的心会变黑，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如此，周承平从始至终都已极高的操守要求自己。
“不能让官府的人胡来，必须要联合同僚，请殿下出面制止此事！”周承平心中暗暗道。
说做就做，他第一个找上的是关和泰，这事儿必须要有他参与才行。
事实上，关和泰不想掺和这事，可他却耐不住周承平劝说。
“圣人云，禹思天下有溺者，犹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犹己饥之也……关长史，己溺己饥，我们岂可坐视！”
周承平一番话，唤起了关和泰久违的书生意气。
“老周，我愿随你同往！”关和泰郑重道。
当然了，他能怎么快答应，本质上也是因为这件事没坏处。
王府两位长史意见一致，让下面的各所主官大人观摩，没一会儿竟被周承平聚召了二十多名官员。
然后他们一行来到了谨身殿外，大殿外除了值守的侍卫，还有四名侍奉的太监。
“请通禀殿下，就说臣等求见！”周承平上前道。
外面值守的内侍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才开口道：“诸位大人，王爷不在此处！”
“殿下在何处？”
“蓉娘娘邀王爷观赏舞乐，此刻正在后花园中！”
虽然不明白，这个时候赵延洵怎会有心思游玩，但现在明显不是拖延的时候。
可他们都是外臣，无法直接进入王府后宅。
于是周承平只能找太监，前去后花园通禀情况。
可这内侍去了半个小时，才快步跑了回来。
“殿下何时能到？”
“王爷正赏舞乐，园外戒备森严，奴婢未能面见王爷！”
本来一众官员就等得心焦，现在却得了这个消息，周承平等人听得皆是火冒三丈。
就在这时，只听审理正王政钧出言道：“东侧便门有一小道，可不经内宅直入后花园！”
见众人目光扫来，王政钧坦然道：“那是一条小道，平日里侍卫用作巡逻之用！”
事实上，这条路关和泰知道，却没想到王政钧说出来了。
就在这时，只听周承平道：“关长史，你看如何？”
“这……”
关和泰面露迟疑，他这人就是这样，即便面子上绕不过去答应了，可做起事来就瞻前顾后。
“好……咱们走这条小道！”关和泰咬咬牙道。
两位长史达成一致，于是众官员也无多言，立刻就从谨身殿前右门出，往夹层小道走了去。
果然，此道之上空旷无比，除了不时有巡逻侍卫，便只有外侧高墙上能看到人。
这些官员不该出现在这里，所以侍卫们将消息传给了当值百户许洪。
追上前来，许洪连忙问道：“诸位大人，你们这是……”
看出了许洪的疑虑，周承平当即道：“我等要去后园面见殿下，外臣不便进入内宅，故走此道！”
第115章 妖妇误我王大事
这帮大臣是去见赵延洵的，许洪这才放心下来。
虽说此道乃是侍卫巡逻专用，但也没说过不准旁人进入，更何况这帮王府大臣。
可别小看了这些大臣，王府内的各种物资调用，以及事务管理都是靠他们，轻易是不能得罪的。
“既然诸位大人是有要是，在下也就不多加打扰了，诸位请!”
众人正要前行，谁知周承平却道：“方才那内侍说，园外守备森严，不如许百户随我等一同前去，也好帮忙招呼当值侍卫！”
那太监被侍卫挡在外面，所以周承平才产生了这想法。
“这……”许洪有些迟疑，他可不愿这么无缘无故掺和别人的事。
“许百户，官府擅自大开城门，怂恿百姓出逃城外……他们戕害百姓，此事十万火急！”
周承平没想到的是，他这话听在许洪耳中，无异于是天籁之音。
许洪历来的主张便是，减少吃饭的嘴巴，保留资源让王府得以存活。
“许百户，你不愿随行？”周承平冷着脸问道。
许洪还真就不愿意去，于是他开口道：“诸位大人，在下还有……”
许洪话还没说完，只听审理正王政均冷声道：“许百户，人命关天，你若坐视不管，便是外面那些害民之官的帮凶！”
好家伙，这样一个罪名安上来，许洪的底气当场就泄了。
这种违反王府内政治正确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沾染上，所以也就只能捏着鼻子去了。
“大人说笑了，在下愿往！”许洪干笑道。
随即众人便往后园赶去，隔着老远就听到丝竹管弦之声，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很快他们来到百花厅园子外，果然见到园外戒备森严，二十名侍卫挎刀而立。
见守在门外的是林大贵这莽汉，许洪心中当即一喜，只要不是自己手下的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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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平走上前去，沉声道：“请通禀殿下，臣等有要事求见！”
站在台阶上，林大贵看着一众官员道：“王爷正与蓉娘娘观赏舞乐，不许任何人搅扰，诸位大人请回吧！”
听到这话，在场官员脸色皆是一沉，一个小小的总旗也敢如此狂妄？
周承平回头，看向许洪道：“许百户，你看……”
“周大人，林总旗只听令于王爷，在下无权号令于他！”许洪苦笑着道，他是把戏做全了的。
见许洪如此不配合，周承平当即冷哼一声，然后再度望向了林大贵。
“林总旗，我等有要事禀告殿下，烦请你代为通禀！”周承平徐徐道。
然而林大能根本不理他，直言道：“周大人，王爷说了不准任何人入内，在下也不敢擅闯……诸位大人且候着吧！”
林大能态度坚决，让一旁看戏的许洪乐开了花。
“你……”周承平神色一滞，许洪这位百户都给他面子，小小一个总旗还翻天了。
而在此时，只听奉祠正刘元和呵斥道：“放肆，你一个小小总旗，如此张狂跋扈！”
无论刘元和还是王政均，都是周承平的下属官员，脾性也与周承平类似。
被人连番呵斥，林大贵的牛脾气也上来了，当即道：“在下只是依王爷的命令行事，各位大人莫要诬陷我！”
怎么遇上了这么个死脑筋，周承平气得半死，其余众官员也都心感愤怒。
“诸位，可愿随我一同进去，面见殿下！”周承平转过身道。
如今时间紧迫，多耽搁一点就会害许多人性命，所以周承平选择直接闯进去。
“我等愿往！”
得到答复，周承平看向了身旁的关和泰：“关长史……”
“走吧，一同进去面见殿下！”
来都来了，而且还做到了如此地步，关和泰也只有咬牙上了，这时候退缩他往后就没法做人了。
见众人要直接往里闯，林大贵立马命令侍卫戒备，在园子大门外形成了封锁。
噌的一声，林大贵从刀鞘中抽出了佩刀，语气格外严厉道：“诸位大人，王爷严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你们若是强闯……休怪在下不客气！”
敢在自己这些人面前亮刀，官员们差点儿把肺气炸了。
所以当林大贵话音落下，立刻就有人呵斥道：“你身居几品？安敢如此无理？”
林大贵气势分毫不差，只听他答道：“在下虽出身卑贱，但对王爷忠心耿耿，诸位若对王爷不敬，休怪在下的刀不认人！”
林大贵身材魁梧，此刻对众人怒目而视，威慑力可谓十足。
“那我倒要看看，你敢如何！”
说完这话，周承平当先往前走去，其麾下官员也都跟了上去。
“谁敢踏上台阶，立刻拿下！”林大贵声音如雷。
即便差事烫手，此刻戍守于此的侍卫们，也知道自己必须执行命令。
周承平带人闯上了台阶，侍卫们果真冲了下来，作势就要将周承平这位王府长史拿下。
此刻，关和泰连忙跟了上去，高呼道：“切莫冲动，切莫冲动……”
见事情闹到了这步田地，一旁看热闹的许洪也不好再干看着，于是也立刻上前劝解。
“都是为了王府，不要伤了和气！”
对许洪这位百户，侍卫们还是给一些面子的，才让关和泰把周承平拉了回去。
而林大贵也见好就收，对周承平这位行事耿直的长史，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感。
“老周，切不可以下犯上，乱了为臣之道！”关和泰拦住周承平道。
经过这次冲突，周承平也确认了一件事，林大贵真的会动手抓人，硬闯肯定是行不通的。
就在周承平想着，该如何能把面见赵延洵时，园子内再度响起悠扬的乐曲声。
曲声听在众人耳中，全然没有让人放松的效果，反而让他们更揪心了。
外面百姓被驱赶出城，马上就要变成怪物口中的血肉，可王府内却丝竹之声不绝，当真是一方天地两样世界。
“只怪这蓉妃作妖，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迷惑殿下纵情声色！”审理正王政钧忍不住道。
这厮还真敢开口，关和泰腹诽。
而一旁的许洪，更是被王政钧的话吓到，这些人是真不怕死啊。
反正侍卫司上下，对赵延洵是又敬又怕，根本不敢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王政钧所在的审理所，负责惩处王府内部不法，他这正直的品格正适合。
王府长史司的班底，是皇帝与端妃亲自挑选，可以说各方面都顾及到了。
有王政钧开了口，众人也都对蓉妃感到不满，在他们朴素的价值观中，女人就是祸国殃民的祸水。
就在这时，只听周承平怒吼道：“妖妇……误我王大事！”
第116章 孤之过矣
周承平的怒吼声，被丝竹之声压制，根本无法穿进园内。
但在林大贵身后的园子大门内，方才一切都被霍安看在眼里。
见此时外面纷乱平息，霍安立马转身回了往百花厅赶去，他就是赵延洵放出的眼线。
此刻的百花厅内，赵延洵与黄蓉蓉挨着座，一同观赏着厅内的献舞。
在乐工们尽心演奏下，一切看起来都赏心悦目，当真有此间乐不思蜀的感觉。
当然了，虽然沉浸于其中，但赵延洵脑子却很清醒，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局面。
霍安从大厅一侧悄然进入，然后来到了赵延洵身侧。
瞥了一眼正兴奋着的黄蓉蓉，霍安才俯身在赵延洵身侧耳语到：“殿下，两位长史带着王府属官，已经被林总旗拦下……”
见赵延洵不置可否，霍安才接着说道：“周长史带人想要硬闯，双方在大门处起了冲突，幸好关长史出来说和，否则周长史说不定会被拿下！”
“嗯！”赵延洵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把不准他的心意，霍安此刻有些纠结，接下来的话他不知该不该讲。
就在他深感犯难之际，赵延洵的森冷的目光扫了过来，让霍安心头一紧。
“殿下，外面官员……都对蓉娘娘极为不满，周长史更是斥责娘娘为妖妇！”
霍安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一旁的黄蓉蓉听到。
就在他以为，赵延洵会对此做出反应时，只听赵延洵轻飘飘道：“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霍安越发猜不透赵延洵心思。
就在此刻，只听黄蓉蓉道：“王爷，臣妾再敬您一杯！”
接过酒杯，赵延洵盯着黄蓉蓉看了一阵，才笑着道：“多谢爱妃了！”
“王爷不必言谢，臣妾看到王爷高兴，自己也就高兴了！”
…………
园子外边，周承平几人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求到薛宝筠处。
虽然外臣不得与内眷勾连，但此刻牵涉的事太严重，周承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于是他们立刻折返，从方才小道返回了谨身殿外，找了一名内侍入内宅向薛宝筠禀明情况。
事实上，薛宝筠提前已经知道了情况，王府内她的眼线可不少。
“娘娘，您看此事……”玉竹开口询问道。
“你亲自去一趟，也算是对这帮官员有个交代了！”薛宝筠淡然道。
其实她本人也可以去，但薛宝筠估计自己也可能碰壁，所以就没给自己找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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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玉竹领命离去后，薛宝筠才露出了冷笑。
蓉妃被群臣指责，这让她深感快意，所以如果能让官员们的恨意增加一些，薛宝筠就更高兴了。
至于官员们所说的百姓生死，则被薛宝筠下意识忽略了，因为这就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玉竹出现在了谨身殿前。
“诸位大人，王妃命奴婢去了百花厅外，可惜……奴婢也未能进入园内！”玉竹向一众官员解释道。
这一解释，让一众官员深感失望，同时也让他们深感憋屈。
慢慢赵延洵就在王府内，偏偏他们却无法见到；明明就是藩王府邸，却比皇宫大内戒备还要森严。
这都叫什么事儿……众人心中皆叹息道。
“不如……我们直接去永宁门，指破官府的阴谋？”奉祠正刘元合开口道。
然而他的这番话，却让一部分人迟疑了。
只听关和泰道：“此事不可擅自做主，还是要请殿下的示！”
跟大家一起劝谏可以，但若要擅作主张，关和泰就不会参与，这种行为在他眼里已经越线了。
关和泰明确表示不赞同，几乎有一半的官员便泄了气，毕竟他们在右长史麾下。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吏员飞奔而来，高呼道：“诸位大人，园子那边的乐曲声已经停了！”
曲声既然已经停了，那就说明赵延洵要出来了。
于是众人沿着方才小道，飞速又往百花厅赶了去。
百花厅内，舞乐已经停了下来。
赵延洵站在水榭前，黄蓉蓉正在百花厅内，安排侍女给乐工们打赏。
此刻，距永宁门大开已过三个时辰，根据林全的回报，如今出城百姓已经寥寥无几。
按照林全的估算，今日出城人数大约在四万，这些人基本是城内最穷苦的一批人。
而那些稍有家资的百姓，都没有盲目随大流出城，显然是在观望局面。
城内减少了近一半人，意味着城内局面可控性增强了一倍，这是好事但赵延洵却高兴不起来。
“王爷，两位长史和王府属官，又到了花厅大门外！”有内侍前来禀告道。
他的话音才落下，就听到远处院墙外，周承平高呼的声音。
“殿下，陇右官府大开城门，擅自放百姓出城，请殿下速速制止！”
听到这话，赵延洵微微一笑，然后便往大门处走了过去。
一众内侍和婢女连忙跟上，当他来到园子大门时，两名内侍上前取下门栓，大门被这二人徐徐推开。
赵延洵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一众官员眼前。
周承平急忙上前道；“殿下，陇右官府擅开城门，怂恿百姓往城外逃，他们这是在害民啊！”
可当他走上台阶，却被林大贵给拦了下来，刚才他说过不许人越过台阶。
见此一幕，赵延洵当即呵斥道：“退下！”
听到赵延洵发令，林大贵才连忙退下，让周承平得以走上了台阶。
“爱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赵延洵连忙上前道。
“殿下，臣岂敢胡言乱语！”
听到这话，赵延洵一拍脑门，颇为懊恼道：“唉……本王一时享乐，却是误了大事！”
“百姓被骗出城，孤之过也！”
把罪过往自己头上揽，这是以退为进的手段。
果然，只听一旁的关和泰上前道：“殿下无心之失，岂可言罪！”
周承平却很清醒，眼下根本不是论罪的时候，只听他开口道：“殿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关闭城门，莫让更多百姓误入歧途！”
赵延洵点了点头，而后道：“没错……”
“霍安……”
“奴婢在！”
“你去给王宗传令，让他带着本王的令牌，去都司衙门走一趟！”
“遵命！”
城门是由都司衙门负责，所以赵延洵才让王宗过去。
此刻大部分要出城的百姓都已离开，在人流量极度缩小的情况下，不需要赵延洵去说，陈安明也该考虑关城门了。
城外有丧尸，这些百姓若是被丧尸追赶回来，不关城门是非常危险的。
就在这时，只听园内传来一道妩媚的声音：“王爷，您怎么撇下臣妾一个人走了！”
然后，走到门口的黄蓉蓉，就迎上了官员们的一片冷眼，她感受到了极深的敌意。
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些当官儿吃错药了？黄蓉蓉暗自想道。
…………
将一干官员劝返之后，赵延洵才松了口气，这麻烦事儿总算撇干净了。
正当他要离开此地时，却发现了一旁的许洪。
背着手站在台阶上，赵延洵看向院墙外的远方，声音低沉道：“许洪……”
听到呼唤自己名字，许洪登时一个激灵，立马躬身答道：“臣在！”
“今日你当值？”
“是！”
“那你为何会在此处？”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自己不该在此处……想到这里，许洪心中登时骇然。
他发现自己犯了两个极大的错误，非但放任了这些官员前来“逼宫”，而且还和他们裹挟到了一起。
历来文武勾连都是大忌，偏偏他许洪今天没长脑子，糊里糊涂给自己摊上大事。
要说这许洪脑袋也是够灵活，赵延洵只提了一句，他就能想到这么多。
之所以刚才没想到，完全是周承平这些人唬住了，所以才没想这么多。
“扑通”一声，许洪直接跪在地上，头如捣蒜道：“臣有罪！”
赵延洵没有说话，这反倒让许洪更为胆寒，暗骂自己聪明一世，今日却翻了糊涂。
现场气氛格外凝重，就连赵延洵身边的黄蓉蓉，此刻也识趣没有多话。
当许洪额头上挂满汗珠时，赵延洵冷声道：“念你粗犯，暂不追究，敢有再犯……严惩不贷！”
这种事情，初犯敲打一次也就行了，可若再犯就得要人命。
“叩谢王爷天恩！”许洪连忙叩头，今天这顿敲打让他“成长”了许多。
“退下！”
再度行礼后，许洪连忙退了出去，他打算回去之后自领二十军棍，以表明自己主动认罚的态度。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许洪理解了其中一些意味。
第117章 官道林子
赵延洵所料不差，在看到出城百姓寥寥无几时，都司的人也打算关闭城门。
所以王宗带着赵延洵令牌，来到都司说明情况后，陈安明直接就同意了。
永宁门，零零散散还有百姓出城。
当士卒们要关闭城门时，那些姗姗来迟的百姓们，反倒加速跑了过来。
“要出城门的快点儿，马上封闭城门了！”当值百户大声呵斥。
挑着担子，推着板车的百姓，蜂蛹一般朝大门挤了去。
一时间城门处变得极为拥挤，这是今日最后一波出城潮了。
士卒们被挤到一边，逼得他们操起刀鞘一通乱砸，现场又引起了一片嘈杂声。
见最后一波人走得差不多了，永宁门当值百户高呼道：“封锁内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轰隆隆……六名兵卒推动着沉重的城门。
关城门也是个麻烦事，从大开到完全关上，足足花了十几秒钟。
城门之内，几十名士兵拦住了还要出城的百姓，让这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城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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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开门让我们出去吧！”
“大人，求求您了……”
百姓们哭哭啼啼，站在城楼上的百户却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不让他们走是救了他们。
“全都回去，回去！”百户大声呵斥。
此刻，内外城门之间瓮城内，所有百姓已经全部出城，外城门也在士兵的推动下徐徐关上。
砰的一声巨响，城门严丝合缝关上，士兵们从城门内两侧扛起沙袋，全部扔在了城门内，他们是在加固城门。
当沉闷内被堆满沙袋时，护城河上的三座吊桥也被拉了起来。
护城河有近五十米宽，但在吊桥处仅有二十米宽。
晚上关闭城门是基本操作，但吊桥却极少收起来过，收这玩意儿极为麻烦。
当吊桥也被拉起来时，也能吃与外界联系彻底断绝。
内城门处，老百姓苦求无果下，只能老老实实回家，等待下一次城门开启的机会。
陇右多丘陵，元阳城占了大片平底，其近郊小山丘陵多，不太适合耕种。
这也就导致，除了城外京郊人口不是太多，当然这些人全都逃亡或是变异了。
之前城外游离的丧尸，多半就是本地产生的，其他府县的大批尸潮，还没有祸害到元阳城来。
再说那些出了城的百姓，出城之后他们走了不同的，去投奔自己的亲戚朋友。
没有亲戚朋友的，则大多往东南方向去，这个方向的府县要富庶的多。
如果当下是天灾，他们这些操作是没错的，可惜城外还有更大的人祸。
出城百姓中，有一支队伍格外与众不同，因为队伍之中青壮很多，妇孺的比例只占了一半。
更加不同寻常的是，他们这支队伍里还有几匹马，可以轻松拉起几大车的行礼，让赶路的人可以轻松许多。
张子明是这伙人的头领，此人年龄约莫三十，看起来儒雅随和的样子。
但真正了解他的人，就绝不会认为他好相处。
十多年前，张子明还是一个书生。
可惜还未等他过了童生试，却被同乡士绅觊觎家财，逼死了他的父母，还给他安了一个杀父弑母的罪名。逼得张子明不得不天涯亡命。
因为脑袋好使，他还加入过马匪，可在大仇得报后便退了匪帮，改头换面隐居在元阳城内，招募了些弟兄干起了马贩子的生意。
“奇怪……怎么这么安静，出城的人怎么走着走着就都不见了？”
看着路边不时出现的行礼，以及不知什么原因撂下的鞋子，张子明就更加感到奇怪了。
城内有大疫，出现了吃人的怪物，难不成这城外也有？
张子明嘴角露出了笑容，这一切未免太过夸张。
为了城内的安全，这帮人才把百姓放出城，也是真够无耻的……张子明暗暗道。
既然知道官府的打算，张子明还选择出城，是因为他有更好的去处。
作为马贩子，他在原山府有一处马场，足够安置好手下的伙计们。
这时，一名壮汉加快脚步来到张子明身边，语气凝重道：“东家，情况不对……”
“出城三十多里，路上一个人都没看到！”
他们出城的时间较晚，毕竟家大业大，不像小老百姓简单打包就能走。
其实他们运气已经极好，出城之后还安稳走出了三十里，多数人没走出十里就被丧尸缠上了。
官府出人把城外丧尸引走，最多也就引出了三四十里，但官府的人离开后，这些丧尸又如返潮一般返回了。
最先出城的那一批百姓，当场就被撵得四散逃离，当然就有了路上空无一人的场景。
这个时候逃命，绝不能再官道上跑，那样一定跑不赢丧尸，所以百姓们都是往林子里跑。
在死了一批人后，勉强活下来的人就明白，只有先躲起来才能存活。
当然了，有些人摆脱了丧尸后，便沿着小路返回元阳城，但多数人还是往选择继续投奔亲友。
许多人即便经历了丧尸，也还是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再说张子明一行，他的的动静其实很大，很容易吸引了游荡在道路两侧林子里的丧尸。
林子里不光有丧尸，还有许多幸存下来的人，此刻他们全都躲在树上，张子明一行早就被他们发现。
但他们全部都没出声，因为丧尸就就在树下，啃噬着他们的亲人。
当张子明一行越发靠近，他们闹出响动的吸引力，盖过了丧尸们嘴里的血肉。
“嗷……”
一头丧尸站起身来，看向了官道上的张子明一行，其余二三十头也都撇开了血肉。
“嗷呜……”
随着一道尖厉的嘶吼声，全部丧尸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官道。
因为做过马匪，张子明的警惕性极高，听到动静立马高声道：“有动静，大家小心！”
他手下这些青壮汉子，一个个都操起了家伙，个个都拿着人高的木棒。
“林子里有东西……”有人惊呼道。
丧尸以飞快的速度冲来，活物比血肉更让他们兴奋。
“好像是人……”
听到这话，张子明突然想起元阳城中所传，如今有人吃人的怪物出现。
“什么人？”队伍中一名汉子出言呵斥，然后猛的一棍砸了出去。
冲过来的丧尸被砸倒下一个，但冲向这汉子的一共是两头丧尸，随即他就被第二头扑倒。
只是一口，这精壮汉子就被咬断了动脉，发出了刺耳的惨叫声。
同伴们根本来不及解救，因为下一个他们也面临了相同危机，整个队伍被林子里的丧尸冲得七零八落，混乱一片。
小孩啼哭声，妇女尖叫声，青壮惨叫声……此刻在这林间道路上汇响。
第118章 返回
趴在树上的张子明惊魂未定，嘴里大口喘着粗气。
他算是动作快的，否则也就成了丧尸嘴下的亡魂了。
丧尸的第一波冲击，直接将他的队伍打乱，人员四散而逃。
此刻跟着他一道上树十几号人，都是张子明手下最机灵的兄弟，其余人要么死要么还在等死，逃跑的人也属于等死。
“东家，这些就是之前传的，要吃人的怪物！”一名青年蹲在树杈上，语气中满带惊恐道。
他的这番话，立刻引来了众人的严厉的目光。
方才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已经搞清楚丧尸的一些特性，知道发出动静会吸引丧尸。
大家好不容易憋了半天，才让丧尸一个个离开，这青年随便开口就可能引来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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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在此期间可以听到，远处又传来了惨叫声。
这些声音，很可能就是手下兄弟和亲属的，听得张子明极为心焦。
但是心焦也没有用，因为以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丧尸对抗。
众人又在书上树上待了半个时辰，待远处再无声音传来时，才有人忍不住问道：“大哥，接下来怎么办？”
手下人能称张子明为大哥的，都是他的心腹之人。
“这些怪物，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这地方待不得！”张子明沉声道。
此刻他终于明白，城里那帮大老爷，为何要怂恿百姓出城了。
“大哥您说，咱们去哪儿？”刚才发问那人开口道。
“返回元阳！”张子明沉声道。
外面这些怪物究竟怎么回事，张子明一点儿都不了解，也就谈不上什么应对措施。
但他却明白一个道理，那些权贵们肯定知道更多，既然他们选择留在城内，那就说明城内确实安全许多。
“大哥……咱不去马场了？”有青年不解问道。
就在这时，从他们几人后方传出了一道声音：“什么马场，你们的马场也被怪物占了！”
众人悚然一惊，他们全然没有想到，在身后居然有人，这要是怪物怎么办？
张子明额头冒出冷汗，自己还是大意了。
但其实这并不羞耻，因为他们身后那帮人，也都是在躲避丧尸，所以也是尽己所能阴沉自己。
“你们是人还是怪物？”张子明手下一汉子问道。
“废话，若不是人，早爬过来咬你们了！”
此刻，张子明已恢复神色清明，只听他开口问道：“老兄，你说我们的马场被怪物所占，你难道知道我们马场？”
隔着林子，对面那声音再度开口道：“我听你们从元阳出来，相比是要往北去……而我就是从背面来的！”
“如今北边各府县，只要是有人生活的地方，就到处都是怪物，你们的马场还能幸免？”
虽然只是对方的推测，但听对面那人笃定的语气，张子明还是相信了不少。
“老兄对这怪物，好像知道很多？”张子明发问道。
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想到询问丧尸的情况，张子明已比普通人高明不少。
谁知对面那人叹息道：“唉……知道得越多，就越是绝望！”
“这些怪物，见着活人就咬，被他们咬死的人，很快又会变成和他们一眼都怪物……”
“这也就罢了，只要不去有人的地方就行，但荒郊野外却更危险！”
被咬的人会变成怪物，张子明收获了新知识，于是他紧接着问道：“兄台，为何野外更危险？”
对面那人沉默几息后，才徐徐道：“因为在这野外，有狼还有熊……”
“这些畜生也变成了怪物，只要见人就要扑上来要，偏偏它们的鼻子更灵，四只脚也更快！”
从对面那人的语气中，张子明能清晰的感受到绝望，这让他的心也焦躁起来。
两边一阵无言，在静谧的林子里，还不时能够听到虫鸟叫声，仿佛这个世界一点儿都没变。
正当张子明思索，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之际，只听对面那人开口询问道：“刚才我听你们说要回元阳，元阳现在没被怪物占领？”
“我们下午才从元阳出城，里面还算平静，并无怪物冲撞！”
张子明才把话说完，对面那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那你们还出城干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自己是被官府坑了，张子明心中怒吼，但此刻说再多也无用。
“在下张子明，多谢兄台指教，还未请教姓名！”
“我叫黄天衍，带着一帮兄弟从延平县逃出来的！”
经这么一说，两人之间才互通了姓名，算是相识了。
黄天衍的寨子，在第一天遭遇丧尸后，当晚就被丧尸席卷分崩离析，他带着残余的手下冲了出来。
他们一路南下，经历不知多少生死苦难，活下来大人都由内而外发生了蜕变。
“黄兄弟，接下来有何打算？”张子明开口问道。
“既然元阳安全，那咱们就去元阳如何？”黄天衍沉声道。
“此去元阳三十多里，万一路上要是遇到怪物……”张子明的话透露出了担忧。
谁知黄天衍却笑道：“你要知道……不管你往哪个方向走，都比去元阳更危险！”
这个道理稍稍一想就能明白，如今只有元阳城没被丧尸占领，那元阳周边相对来说肯定更安全。
“好……咱们就去元阳！”张子明一拍大腿。
现场又是一片安静，又是小半个时辰后，他们才从树上下来。
也就是这一刻，他们才看清了对方的脸。
对面一群汉子都带了武器，个个都显露出一股凶悍之色，显然近些天是见过血的。
为首的黄天衍身材魁梧，常年刀头舔血的他，看起来要更显老些。
“黄老哥……”
谁知张子明话还没说完，黄天衍便带着人直接离开了。
“别废话了，赶紧离开这里，一会儿地上那些尸体，说不定就变成吃人的怪物了！”黄天衍边走边开口。
他知道将地上尸体的头砍下来，这些尸体就不会变成怪物，但他现在根本不敢多耽搁时间。
听到这话，张子明才带着手下人跟了上去，他们两拨人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四十多号人。
正当他们走小路往元阳潜行之际，已经有大批的百姓，做出了和他们一样的选择。
外面世界实在太危险，哪怕饿死在城内，百姓们也都不想被丧尸咬死。
今日出城了四万多人，这些人一部分被丧尸咬死，活下来且逃到元阳城的，在太阳快落山时只有五六千人。
此刻吊桥已被拉起，元阳四门全部紧闭，百姓们只能站在护城河边干瞪眼。
“大人，快开门啊……外面有吃人的妖邪！”
“求求大人了，孩子是无辜的！”
第119章 城内权贵
元阳北城，安广坊内，巡抚衙门后宅。
客厅内田景同坐在主位上，左右皆是元阳城内官员。
只听布政使成文光道：“今天的事情，雍王府那边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田景同点了点头，他都已经做好了应对王府雷霆之怒的准备，谁知事情并未与想象中那般发展。
“大人，或许……那位雍王殿下，也存着和咱们一样的心思！”下首一名官员开口道。
大厅内沉默了一阵，在无人提出异议的情况下，其实等于就默认了这种说法。
好一会儿后，才听成文光道：“若真是如此，这位口口声声心念百姓的王爷，却也只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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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大厅内充满了欢笑的气氛。
对赵延洵，在座这些人毫无好感，所以才会拿他开玩笑。
“好了，诸位……有件事本官要提醒你们！”
见田景同正色，众人这才止住笑容，目光齐刷刷看向了他。
“在座诸位，都不是本地人，如今元阳遭此大难，咱们这些外乡人……必须要团结一心，方才能渡过此劫！”
“这些道理，想必诸位都能想明白！”田景同沉声道。
在这种时候，他们这些外地来的官员，必须要报团才能维持地位，否则就要成为元阳本地权贵的附庸了。
难道每次都被这些人推出来做挡箭牌，和雍王府与都司衙门打擂台？反正田景同是不情愿的。
斗争不可避免，但田景同觉得该为自己出手，而不是做元阳那帮权贵的提线木偶。
成文光没有说话，而是瞧向了在座众人，他与田景同的看法是一致的。
“大人放心，这些道理卑职明白……”
接下来，官员们都表明的态度，都认可了田景同的说法。
但嘴巴上说得好听不顶用，还得看实际上如何做的，所以田景同也就没有再多说。
“对了，候知府最近身体如何了？”田景同突然问道。
元阳知府侯蕴合，已经病了近一个月，躲过了近期的一系列烦恼事。
“前天卑职去侯府看过，候知府形容消瘦，但精神头却极好，怕是……”
“怕是什么？”
“怕是回光返照，将不久于人世！”
这话听得众人心下一沉，一个熟悉的人将要死去，在当前这种大难临头之际，足以给人带来极大阴影。
沉默几息后，田景同才开口道：“过几天空闲下来，咱们去侯府看看他！”
事实上，要去看望的话现在就可以，所谓的空闲下来也就是说说而已。
本质上来讲，还是因为侯蕴合要死了，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自然也就没人愿意多为他费心思。
毕竟元阳知府衙门的人力物力，已经全部由田景同直掌，见了侯蕴合反倒尴尬。
这边官员密谋，而在东侧的龙潜坊内，赵延洵结束了巡查，正准备往永福宫去。
此刻太阳已经落下，天色显得昏暗了不少，但还没到点灯的时候。
永福宫是王妃薛宝筠的住处，赵延洵有一半的时间住在谨身殿，其余时间都均匀的分给了三位王妃。
“大贵……”
“臣在！”
“今晚夜半，你绕着王府巡几圈，发现有擅离职守者……直接把带队小旗官拿来见我！”赵延洵沉声道。
“遵命！”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开到了永福宫外，林大贵止步于此，只有霍安等内侍婢女，能跟随赵延洵一同进去。
永福宫规制很大，当赵延洵踏上宫门台阶时，薛宝筠已经迎到了院门处。
“恭迎王爷！”
“爱妃请起……”
夫妻二人，完美向周遭奴婢，展现了什么叫做相敬如宾。
“王爷请！”薛宝筠让到一边，脸上扬起了笑容。
赵延洵迈步往前走去，薛宝筠则立刻跟上，待他二人进入宫殿后，院内奴婢们才起身，忙活起各自的事来。
永福宫偏厅精舍内，此刻已经点上了灯，映照出一个个精致的灯笼。
赵延洵坐上了诸位，薛宝筠坐在了他身侧。
一番闲谈之后，撑着婢女们上菜的时候，薛宝筠似无意问道：“王爷，臣妾听说，今日城内有大事发生？”
“官府把百姓骗出了城外，这是让人家去送死！”赵延洵直言道。
“下午……王府属官们，也是为这事儿闹？”薛宝筠又问道。
看了妻子几秒钟后，赵延洵才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笑意中泛着冷意，这让薛宝筠一惊，暗道自己没注意分寸。
于是他立刻补救道：“臣妾就是随便问问，心想着王爷要是心烦，也有个说话的时候！”
赵延洵点了点头，却没有就此继续说下去。
很快，桌子上摆好了菜肴，薛宝筠亲自给赵延洵夹了菜。
“爱妃，越往后情势困难，王府内要杜绝奢靡浪费之风，你可要做好表率！”
薛宝筠点了点头，答道：“臣妾心忧王爷费心劳神，才准备了这些菜肴……只是今晚如此，王爷切莫怪罪！”
“如此孤就放心了……”
一边吃着，两人一边闲聊起来，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
夫妻二人畅谈正欢之际，却见霍安入内通禀说，林全在外有事求见。
“让他进来！”赵延洵依旧言笑晏晏。
很快林全进了偏厅内，向赵延洵二人行礼后，才迈步走到了他身侧来。
俯首赵延洵耳边，林全压低嗓音回报道：“王爷，那些出城的百姓，越来越多往各门汇聚，四门加起来足有近万了！”
这几乎是必然的事，所以赵延洵一点儿都不惊讶。
“传令许洪，让他严密封锁王府，没有本王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赵延洵淡然道。
要是被王府内某些人知道了，还不知又要扯出什么纠葛。
“遵命！”
而在一旁，听到丈夫说封锁王府，薛宝筠便知道又有大事发生了。
“去吧，继续打听消息，注意安全！”赵延洵沉声道。
“奴婢领命！”
待林全退下之后，薛宝筠憋着没问，刚刚她才被敲打了一番，此刻自然不会明知故犯。
王府之内，华灯初上，美酒佳肴，一片繁华景象。
而此刻元阳城外，大批百姓聚集在城外，隔着宽阔的护城河哀求着城上守军。
“大人，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外面有妖物……他们要吃人啊！”
“大人，小的给您磕头了，小人给您磕头了……”
“城上军爷，我大伯延平卫的千户，诸位可否开门行个方便？”
这个时候，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在想各种各样的办法，让自己能够活着进入城内。
有人想用语言打动守军，而有的人直接自己行动。
比如黄天衍张子明一行，他们便与人潮隔了一大截距离，悄悄的想要游过护城河去。
第120章 尸潮
“张兄弟，这样真能行？”
看着十几丈宽的护城河，黄天衍略微有些担心。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安全游过去，便是过去之后又能怎样？那也只是暂时安全了，要进城还有一道城墙拦在外面。
而此刻城墙上，每隔几丈就点了一支火把，城墙上有士兵巡逻，想要进去简直万难。
“黄老哥，除了这个法子，难道咱们和那些人一样？也去求城内那些官老爷发善心？”
对于官员权贵们的嘴脸，张子明非常之清楚，这样一帮自私自利的人，好不容易把大家伙儿骗出城又怎么可能再开门放人进城。
看着远处哭爹喊娘的百姓们，黄天衍不由叹了口气，无奈道：“看来不下水不行了！”
两人达成一致，在夜色的掩护下，带着手下一帮人悄悄下了睡。
也幸亏如今不是冬天，否则想游过去还真不是个简单事情。
几十号人一同下水，虽然他们已经尽可能的减小动作，但还是被城墙上的戍卒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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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一块儿石头落进河中砸起了一道浪花。
“回去，再敢往前，格杀勿论！”城墙上传来戍卒们的呵斥声。
之所以他们这么快被发现，是因为他们不是第一个下河的，从第一波人被发现后，戍卒们便被要求格外注意河里。
事实上，如今各处吊桥都被收起来，百姓们想要入城，选择游过河并不稀奇。
“怎么办？”
“还有七八丈，别管这么多，先游过去再说！”黄天衍沉声道。
回去了九成可能都是死，还不如直接赌一把游过去，或许存活的可能性更大。
见他们毫无返回之意，城楼上的兵卒立即张弓搭箭，“嗖嗖”便是两支两箭射向众人。
其中一支箭射空钻入水中，另一支箭却命中一人，现场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他们一行几十号人，虽然下河是散布开的，但相对而言目标还是太大，被射中其实并不奇怪。
“大哥，救我！”
被射中的，乃是黄天衍手下的兄弟，也是寨子里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怕黄天衍犯傻，张子明当即道：“大家快些过河，否则都别想过去！”
可随他这话落下，城楼上有射来了两支箭，虽然两支箭都射空了，但还是给河里众人带来了威慑。
此刻，城墙上再度传来呵斥声道：“再敢往前一步，杀无赦！”
抬头往城墙看去，借助火光可以看得清楚，上面已经站了十几名张弓搭箭士卒。
见众人仍无返回之意，城楼上士兵便不再留手，嗖嗖嗖箭矢射个不停。
在这种强度打击下，连续便有五六人被射杀，惨叫扑腾几声后就没入了水中。
此时，只听黄天衍开口道：“前面还有八九丈，咱们过不去的！”
他说的是实话，他们如今离岸三四丈，原路返回反倒要安全些。
虽然心里不甘心，但到了眼下这种情况，张子明也只能屈服于现实。
“军爷，我们回去……别射了！”
在黄天衍喊话的时候，空气中还是有破空之声传来，逼得他们不得不赶紧上岸。
城墙上，士兵们看着黄天衍一行返回，才停下了射杀的行为。
急匆匆返回安上，黄天衍一行个个淋得跟落汤鸡一样，看起来格外狼狈。
“怎么办？”张子明沉声问道，目光却盯着城墙方向。
“既然进不去城，那就得赶紧找个能固守的地方，我估摸着……尸潮就快到了！”黄天衍表情极为难看。
尸潮？这又是张子明听到的新词。
见他面带疑惑，黄天衍面带恐惧道：“这尸潮……绝对是这世上最恐怖的事！”
“张兄弟，此地人多不宜久留，咱们赶紧找个地方避祸吧！”黄天衍语气中带着落寞。
这些天一路亡命，好不容易遇到安全的城池，谁知道竟会是这么个结果，巨大的失望萦绕在黄天衍心中。
可既然这条命还在，他就不会轻易放弃，所以他才立刻想到躲避尸潮。
“城外的话，先找一出有墙的宅院，这种或许能撑个三五天！”
一边说着，黄天衍当先往远处走去，其手下人都坚定不移跟了去，留下张子明带着手下一帮人留在原地。
“大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有汉子问道。
此刻张子明也极为纠结，一方面他还想着进城，但现在偏偏他却进不去。
就在这时，只见不远吊桥处发出骚动，有人惊呼“有怪物”的声音穿了过来。
张子明神色大变，此地确实不宜久留，于是他的犹豫直接被打消，立马跟向了黄天衍的步伐。
永宁门外护城河岸上，几千号百姓发出惊恐的叫声，同时不顾一切四散逃离。
远处的怪物，从最开始的一个两个到此时已经出现了足足几百头，而且人数还在进一步增加。
人群四散逃离，他们此前已经遭遇过丧尸，都已经体会过这东西的恐怖。
丧尸从远处飞奔而来，所以多数的百姓们，直接选择往河里跳，他们这都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只要有一个人跳，立马就引起了连锁反应，相比于远处诽谤而来的可怖丧尸，即便是不会水的人也撒丫子跳了。
永宁门上，千户汪成对手下士兵大家呵斥道：“给老子射，赶紧射杀他们！”
不准任何人进入城中，这是都司衙门的死命令。
但汪成更清楚，这也是陇右官府，以及元阳权贵的意思。
在雍王府对此默不作声的情况下，这三者之间达成的一致，就是必须要执行的铁则。
毕竟是乡里乡亲，要将对方直接射杀，士卒们都显得有些迟疑，这一下还不知要杀多少人呢。
“都他妈聋了？他们要是有一个被怪物咬伤，混进城内便是一场大祸，难道你们想自己的家人遭遇危险？”汪成大加呵斥道。
一番道理之下，士卒们只能张弓搭箭，瞄准渡河的众人开始射杀。
但这用处并不是很大，百姓们仍争先恐后往河里跳，近千号人在河里扑腾，很快就有人爬上了对岸。
此刻，那些还留在岸上逃命的人，被丧尸们已经咬死了好几百之数可以预见接下来会死更多人。
但真正恐怖的是，夜色中还有更多丧尸涌过来，都是被今日出城这些人引来的。
“嗷呜……”
丧尸如潮，也正应了黄天衍的那个词，如今展现在汪成面前的，就是难以看清边界的尸潮。
“通知官府没有？他们派的援手怎么还没到？”汪成带有怒火问道。
在其身后的下属连忙答道：“大人，已经派人去了，应该快到了！”
元阳城城墙太长，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手，那是根本防不住的。
第121章 夜难安
（我听说在古代，说书人给百姓讲故事，有钱的士商会打赏银子，拮据的百姓会给与铜板，难道现在不该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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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的百姓，才半天时间就返回了，消息很快传到了都司衙门和巡抚衙门。
都司这边，所有兵都已经在城墙上，再要派人陈安明只能安排自己的家奴了。
甚至于此刻赶赴城墙，陈安明都不是有亲兵护送，而是自己家奴。
陈家世代做大晋朝的官儿，除了祖上开国时为了皇室卖过命，如今是他难得公忠体国的时候。
坐在轿子里，陈安明表情严肃，当下这种局面让他极为煎熬。
“老爷，雍王府那边内外隔绝，小的叫了门……无人应答！”
赶到轿子旁的，正陈安明派出去传递消息的家奴。
雍王府内外隔绝？这又是玩的什么把戏？
那位雍王不是很喜欢插手元阳事务？为何此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再快些！”陈安明冷声道。
于是轿夫们更卖力了，脚下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年轻的时候，作为武将陈安明喜欢骑马，但现在的他更喜欢坐轿子。
“也不知官府的人到了没有，他们如果不派援手，这元阳城根本没法儿守！”
心里念叨着这些，陈安明的轿子很快来到了城墙下，此地是北城安和门。
夜幕降临，此刻安和门灯火一片，最关键的是人很多。
官府大佬田景同本人，此刻就在城墙下，与到场的一众权贵们正聊着。
关乎着身家性命，权贵们没一个不上心的，能过来都尽量到了城墙处。
即便本人没来的，也派了族中子弟带着家奴，来这城墙上尽一份力。
“巡抚大人，当真患难见真情，如今元阳有难……咱们家家户户都派了人手，雍王府好像没啥动静！”
“别瞎说，被人听去了就不好了！”有人提醒道。
“听去了又怎样？难道我说的是假的？巡抚大人，你来评评理！”
这些话，听在田景同耳中让他深感不爽，这些家伙明着是在讥讽雍王，实际却是在挤兑他。
好在此刻，田景同看见了陈安明的轿子，这让他可以不用理会这帮权贵。
“陈同知，你可算来了！”田景同迎上前去。
听到这话，陈安明颇有些受宠若惊，巡抚迎接还是他头一次遇到。
“见过巡抚大人！”陈安明拱手道。
他与田景同之间，并没有太深的交情，相反因为雍王府那摊子事，他俩之间还有些龃龉。
“走吧，上城墙上去看看！”田景同沉声道。
陈安明自然不会有异议，于是他与田景同便径直上了城墙，留下了七八位权贵老爷在下面。
“走，咱们也上去！”
方才发生的一幕，全都落在了不远处阁楼上林全的眼中。
作为赵延洵派出的眼线，林全单独领了一支人手，分布于元阳城关键位置。
够得上他亲自过来监视的，也只有这些官员权贵们了。
刚才说话的两位权贵，都被林全记在了心里，回去他会报告给赵延洵。
这些权贵们，一直是王府眼中钉，赵延洵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看了深厚下属一眼，林全冷声道：“回去禀告，就说城内各大户，都已派了家丁护院增援城墙，官府也派了人……城防可保周全！”
“是！”
再说城墙之上，陈安明与田景同来到了瓮城门楼上，这里的视野几位开阔。
南城那边已有丧尸聚集，北城这边也差不多，百姓们正在丧尸嘴下疲于奔命。
好在北城外有不少树，许多百姓都爬到了树上，暂时得到了喘息之机。
黑灯瞎火，此刻已经看不到城外情况，城墙上只能听到不时传来的惨叫声。
声音惨烈，听的人心颤，脑中不由自主幻想起外面惨状。
“田大人，有了官府人手补充，城墙上才勉强维持防备……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陈安明忍不住开口道。
不到危急时刻，陈安明是不可能说出这番话的。
“陈大人有话便直说！”田景同沉声道。
“在下以为，可从城内剩下的百姓中招募人手，编入军中戍守城墙！”
城内还有几万人，其中有不少青壮，把这些人组织起来防备怪物，总好过让他们闲着生事。
“这……你都司衙门，军粮还能支用多久？”
田景同转移了话题，他这是要提醒田景同，没有粮食就没法儿招人。
“军中存粮，若按现在计算，还能支用两月！”陈安明老实答道。
这绝不是好消息，两月个月后军中断粮，那城防也就岌岌可危了。
当然了，元阳城能不能撑到两个月后，这还是个未知数。
“这事儿，过两天再议吧！”田景同沉声道。
此刻他想到了上一批转运的军粮，足足有五万石之巨，存放在元阳城西北八十里处的天马堡。
如果能把这些粮食弄到，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供应城内撑个两三年不成问题。
就在这时，有兵卒惊呼道：“大人，护城河里有人要上岸了！”
于是城墙上立刻张弓搭箭，他们只能依据声音大致判断位置，所以只能做概率性射杀。
陈安明转过头去，冷声道：“段宏……让你的人把箭放下！”
段宏乃是北城们的驻守千户，也是如今都司衙门唯二的千户。
段宏约摸三十许，有陈安明下令后，他便招呼了下属停手。
“陈大人，让那些贱民越过护城河，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让这些带了疫病的贱民，混进城内把全城的人害死？”
田景同还没说话，后面一帮看热闹的权贵便闹开了，一副要向陈安明兴师问罪的样子。
“诸位，城内所存箭矢不多，射一支就少一支，晚上啥都看不清，难道要白白浪费这些箭矢？”陈安明反问道。
他这话有理有节，却也让旁人说不出话来。
“何况，即便越过护城河，还有城墙为屏障……这些人如何能把疫病带入城中？”
这是陈安明的真实想法，全然是以利弊考虑问题，而不是体恤百姓。
护城河内，陆陆续续有人游上岸来。
河水冰凉，但上了岸的人却不觉得冷，一个个都喘着粗气。
听着外面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他们的心在颤抖，丧尸可怕的模样萦绕在他们脑海中。
夜色越发阴沉，外面的惨叫声开始慢慢减少，这让城楼上的人心安了不少。
那无时无刻不在的惨叫声，给城墙上众人带来了极大压力。
权贵中有人开口道：“今晚上，我们就待在城墙上，如何？”
“嗯，不但如此……今天暂且如此，以后每天，我们各家都派人驻守各门，以防不测！”
这些话说极有意思，以防不测是防谁呢？
在末世困局下，人与人的信任是极低的。
第122章 围城
（各位，明天上架，我的心是冰冰的！）
不管有多么难熬，五月二十五的夜晚终究是好了过来。
一夜煎熬，当天光大亮之际，众人迫不及待看向城墙外。
可惜，每一个看了的人，收获的都是无限失望。
丧尸非但没有褪去，而是大批汇聚在城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的多。
看着城外，那一片一片望不到尽头的丧尸，站在门楼上的陈安明差点儿没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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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田景同和一众权贵，此刻也都脸色铁青，这些城内城外被彻底隔绝了。
“各位，做好持久封城的装备吧！”田景同沉声道。
接下来的城墙守备是重中之重，是个人都要出力。
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丧尸，吴允升忍不住感叹道：“这未免也太多了，元阳莫非是把元阳周边的怪物，全都引了过来？”
布政使成文光忍不住道：“元阳府有几十万人，真要全都引过来，怕是不止这些！”
他这番话，给众人心上添了一层阴霾。
“各府把人手排做两班，轮换着值守城墙吧，一直守着也不行……”
城墙这边开始排班，而相聚不远的龙潜坊雍王府内，赵延洵才从永福宫的床上起身。
一大早吃饭时，赵延洵就在听取林全的汇报。
“外面密密麻麻都是？”
“这未免也太快了……”
赵延洵忍不住感慨，情况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听到这消息，坐在一旁的薛宝筠花容失色，她也被林全带回来的消息吓到了。
“一会儿亲自去看看，对了……今天王府当值的是王宗？”
“回禀王爷，正是王宗！”一旁的霍安答道。
“传令给王宗，王府执行二级战备，严加防备！”赵延洵沉声道。
对王府侍卫当值，赵延洵已经专门做了值班等级划分。
正常情况下是一百侍卫，三级战备是三分之一的人当值，二级是二分之一当值。
当然还有最高的一级战备，所有侍卫全部上岗，这一等级赵延洵还没真正用过。
“遵命！”
一顿饭，赵延洵吃得还算坦然，一旁的薛宝筠却全无胃口。
吃过早饭后，赵延洵换上甲胄，才在一众精锐侍卫陪同下，骑着马出了王府。
此番陪他出城的，除了林大贵领着的一班侍卫，还有百户刘恩福，今天不该他当值。
走在路上，赵延洵沉声问道：“新招募的一百号侍卫，训练得如何了？”
上次招募持续了两天，除了大批的工匠和一些婢女，赵延洵还新招募了一批侍卫。
“回禀王爷，已经初有成效，能做到令行禁止，但与京城带来的侍卫差距甚大！”刘恩福小心答话。
“好，过两天看看！”赵延洵随口道。
他虽是随口一说，但刘恩福却重视起来，暗道绝对不能拉胯。
出了龙潜坊，经过兴盛坊和兰台坊，赵延洵一行来到了安和门下。
他们一行几十号人，立刻受到了城墙上的注意。
田景同和一众权贵，只留下了各自的人手，本人都下了城回了府中，一晚上没休息他们要补觉。
陈安明此刻还没走，外面那么多丧尸，他根本不放心离开。
当得知赵延洵到来，陈安明立刻从城墙上迎了下来，两人在上城墙的石阶上相遇。
“拜见殿下！”
“一起去上面看看！”赵延洵平静道。
“殿下请！”
随后一行就往城墙上走去，守卫城墙除了都司兵卒，还有官府的差役和各府家丁护院。
这些人分布在城墙各段，所以此刻城墙看起来没多少人。
走到女墙处，一眼望出去，即便前世看过丧尸围城的视频，但此刻外面的景象还是震撼了赵延洵。
无论电影做得多么真实，都不及眼前亲眼见到触目惊心。
经过系统强化，赵延洵的视力极好，他甚是可以看见数百米挖，丧尸嘴角溢出的血水。
一旁，陈安明肃然道；“殿下，臣约摸估算了一下……城墙一周的怪物，加起来至少在四万，而且还在逐渐增多！”
从陈安明的语气中，赵延洵听出了绝望之意。
看着陈安明憔悴的脸，以及已经佝偻的身形，赵延洵感觉对方突然老了十多岁。
本就是等待退休的年纪，偏偏遇到了丧尸爆发这种大难，陈安明感到绝望也属正常。
“城内粮食紧缺，这样下去……即便不被外面的怪物咬死，也会活生生饿死在城内！”
内外交困，而且看起来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希望，陈安明此刻显得越发颓然。
也不知道为何，这些话他没对田景同说，却对赵延洵说了出来。
或许是怕作为同龄人的田景同耻笑，也或许是看出了这帮人同样无能。
就在这时，正当赵延洵想到说些声音，一声“嗷呜”的嘶吼声，吸引了城楼上众人的注意。
这声音实在是太近了，就是从城墙跟下发出来的。
只听城墙下有人惊呼道：“他变成怪物了……”
紧接着便往一片惊恐叫声，目光扫向城墙下，已经变异的丧尸正在追着人跑。
昨晚上过河的人里面，肯定有被丧尸抓伤咬伤的，时隔一夜他们玩了变异。
城墙上，几名士卒张弓搭箭，可却一支也没射到丧尸，此刻反而有更多的丧尸变异。
好不容易射中了，却也根本没啥卵用，箭矢插在身上丧尸依然活蹦乱跳。
“让他们别浪费箭！”赵延洵沉声道，他看着都感到心疼。
陈安明也有同感，于是立刻招呼部下停手。
“给本王弓箭！”赵延洵沉声道。
难道雍王觉得自己能行？陈安明心中泛起了嘀咕。
几息之后，赵延洵接过弓箭，轻易便将这硬弓拉了全满。
就这一手，便让周边不服气的弓手们服气了，反正他们没这么轻松。
下一刻，箭矢如电光一般呼啸而出，在三十米外正中丧尸脖子。
然后……这正在追逐活人的丧尸，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一箭命中异动目标的脖子，这一手比拉满弓更让人震惊。
现场的每一位弓手，此刻心中都惭愧不已，和这位少年比起来，他们只觉得自己是废物。
赵延洵对此则不以为意，自己只是力气大了些，开启系统感知后瞄得更准了些。
而王府的一众侍卫，一个个也都见怪不怪，他们之前就见识过赵延洵使弓箭。
“叮，斩杀一头丧尸，获得技能点1，现有技能点18！”
第123卷 兵权
（各位，求个订阅啦！）
“看来今日，我能好好收割一番技能点了！”赵延洵心中暗喜。
要不，让外面的丧尸再咬一会儿？等他们全变异了再说？
可这个想法才冒出来，脑海中便有警报声响起，而他也瞬间明悟这是因为什么。
“不得恶意赚取技能点，系统……我可真是谢谢您嘞！”
此刻赵延洵心中不由冒出疑问，既然这样做系统会示警，那为何上次放任老百姓出城，使这些人处于危险境地，系统为什么没有示警？
或许是因为，客观来讲出城确实是一条活路，也有可能这事儿不是自己直接推动，所以系统没把责任安我头上……赵延洵暗暗道。
见他一会儿高兴一会皱眉，周边众人都面面相觑，他们丝毫摸不准这位雍王的心思。
这时，只听赵延洵沉声道：“拿箭来……”
立即就有侍卫递上监视，下一刻赵延洵张弓搭箭，瞄准了城墙下另一丧尸。
“嗖”的一声，箭矢呼啸而出，又是一箭封喉。
“叮，斩杀一头丧尸，获得技能点1，现有技能点19！”
如果一次射杀，还有人觉得是巧合，那么此刻……周边所有人都服气了。
趴在女墙上，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城墙上所有人都服气了。
“王爷威武！”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立马就引起了连锁反应，“雍王威武”四个字，不断在城墙上响起。
士卒们心思没那么多，在当下这种绝望的情形下，只要有人能让他们看到希望，他们便不会吝惜自己的夸赞。
紧接着，赵延洵又是五六支箭射出，每一支箭都带击杀了一名丧尸。
“王爷威武……”
士卒们的呐喊声不停，而赵延洵却享受着脑中的系统提示声。
“叮，斩杀一头丧尸，获得技能点1，现有技能点24！”
“叮，感知军心汇聚，触发支线任务，可放弃！”
“任务要求:取得陇右都司兵权！”
“任务奖励:三十套铁甲！”
触发支线任务？拥有系统几个月时间，这还是赵延洵第一次遇到。
奖励三十套铁甲？这奖励还是非常丰厚的，可条件是夺取陇右都司兵权。
难度非常大，但赵延洵眼热系统奖励，更眼热都司衙门的兵权，此刻自然选择干一票。
可以说，这次他是被系统推着往前走了一步。
当然了，这事儿不能太着急。
城墙下，依然有丧尸追逐行人，赵延洵仍旧一一射杀。
终于，当技能点达到了五十，赵延洵给自己的臂力加了点。
“加点完成！
宿主：赵延洵
心力：4+（感知30米，警报3米）
臂力：400斤+
腿力：300斤+
体力：15分+（8分）”
刚才一番射杀，消耗了赵延洵近一半的体力。
感受着臂间巨大的力道，赵延洵心中涌起巨大的满足感。
“箭来……”赵延洵沉声道。
林大贵连忙递上箭矢，赵延洵再度张弓搭箭，却是瞄向了更远处的护城河。
目标在赵延洵系统感知范围外，这就得靠他自己的“心力”水平，所以他得多瞄一会儿。
好在他力道足够，平常人像他这般连续放箭，臂膀早就受不了了。
赵延洵连续射杀几十号丧尸，让他在一众士卒眼中，完全就跟神人画了等号。
一边瞄准，赵延洵却突然开口道：“陈大人今年贵庚？”
虽然不明白赵延洵为何发问，但陈安明还是答道：“回禀殿下，已经五十七了！”
五十七的岁数，孙子都有许多了。
“这把年纪，也该回家安享天伦了！”赵延洵语气淡然道。
听到这话，陈安明有些错愕，赵延洵本不该说这些话。
“是啊……只是如今这情形，臣有此心也无可奈何，衙门里的事儿总要撑着！”
陈安明才把话说完，赵延洵却微微小道：“陈大人若不介意，本王倒是可以帮你！”
陈安明不由怔住，随即问道：“殿下此言何意？”
“调兵遣将这些事儿，着实劳心费神，陈大人若是信任本王，可以将一应事务交给王府！”
雍王这是在要兵权，陈安明心中立刻产生了排斥。
“殿下慎言，兵权乃公器，臣岂敢私授！”陈安明表情严肃。
“陈大人，看见外面这些怪物了没有，什么公器私器，咱们得先活下来！”
说完这话，箭矢呼啸而出。
一息之后，箭头洞穿了远处丧尸喉头，让他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这时赵延洵才回过头来，看着陈安明说道：“你带着都司的兵，能杀出怪物重围，给城内一条生路吗？”
这个问题，陈安明还是有自知之明。
“陈大人年轻时为英杰，但这人呐……不服老可不行！”赵延洵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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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赵延洵说得有道理，但权力这东西，又哪是能轻易就放手的。
但是，陈安明此刻的反应，却是大大出乎赵延洵预料。
他原本以为，陈安明会直接回绝他，但现在这老头儿却在犹豫，却在思索。
这说明什么？说明兵权是可以谈的，没他想的那般复杂。
“现在这些兵卒，惧于都司威严还算听命，可若陈大人无法带给他们前途，怕是迟早会为自己带来祸患！”此刻赵延洵已经开始威吓。
而这些话，全都击中了陈安明内心的担忧。
如今朝廷都不知道还在不在，纠结制度本身已经没有太大利益，能够团结人心的只有利益。
要让下面人跟着你干，你得给人家带来好处才行。
可陈安明能给下面人带来什么？
他现在连个可行的计划都没有，或许年轻时他还有雄心，但正如赵延洵所说那样，他真的已经老了。
接过林大贵递来的箭矢，赵延洵再度张弓搭箭，徐徐道：“急流勇退，善始善终之道！”
这话已经有一丝威胁的意味，这让本就心感煎熬的陈安明，此刻更是觉得不安。
“殿下，臣……”
本想要说些什么，但陈安明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都司这些操心事，陈大人真的还要把着不放？”
赵延洵再度逼问，陈安明的这些反应，让他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沉默半晌，陈安明缓缓道：“殿下，若臣退享天伦，家中子孙皆不成器，只怕家门无可依仗！”
他这是在提条件，这让赵延洵心中欣喜不已，生意马上就要做成了。
赵延洵微微一笑，说道：“陈大人不必担忧，我王府正好缺个侍卫百户，陈大人可于府中举荐一人！”
雍王府的侍卫百户，乃是赵延洵的亲信部下，这一点陈安明很清楚。
感受到赵延洵的诚意，接下来该如何决定，陈安明就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第124章 陈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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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明此刻非常煎熬，他犯了选择困难。
赵延洵给出的条件很诱人，不单单事王府百户的职位，更有与王府之间休戚与共的承诺。
但掌握在手里的权力，同样也让人爱不释手，岂能说放弃就放弃了。
“王爷，都司衙门是由臣与高佥事一同做主，权柄之事……臣还得于他商议之后再定！”
谁知此时“嗖”的一声，破空之声再度响起，又是一头丧尸应声而倒。
“高大人，这事儿你自己就能做主，何必让旁人来分一杯羹！”赵延洵回过头问道。
这话的意思非常明白，如果高永发也参与进权力更迭中，陈安明可就等不到刚才的好处了。
“这……”
随着赵延洵的猎杀，靠近河边的丧尸已经全被清空，再远一些的就不是弓箭能够到的了。
把手里的弓扔给一旁的林大贵，赵延洵直接面向陈安明，随后问道：“陈大人，说句不好听的……本王在此振臂一呼，你猜会有多少人愿意跟着本王走？”
这话削弱了陈安明的筹码，此刻面对赵延洵，他仿佛回到了前段时间，被田景同逼迫时的场景。
走到陈安明身边，赵延洵拍了拍他肩膀，随后道：“事不宜迟，陈大人好好想想，今天就给我答复！”
一天之内给出答复，赵延洵给出的时间可谓极短，这就是在给陈安明施压。
说完这话，赵延洵便带着人手走下了往门楼方向走去，方才猎杀丧尸让他在城墙上走了一段。
谁知就在这时，城墙根儿下有人高呼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这是城墙下劫后余生的百姓在喊，他们刚才听到了士卒们喊“雍王威武”，所以他们才知道救他们命的是雍王。
赵延洵停下脚步，只是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便带着侍卫们走下了城墙。
听着城墙下百姓的感恩戴德声，再看着一脸崇敬望着赵延洵的士卒们，陈安明心中冒出了的一个词。
“众望所归……”
只有这个词，才能形容赵延洵的地位。
赵延洵离开后，见陈安明呆愣在原地，千户段宏立马迎了上来。
刚才赵延洵与陈安明的谈话，声音并不是很大，所以除了离得近的几人，其他人都不知他们谈了什么。
“大人，您要不下去歇着？”段宏关怀道。
“段宏，这位雍王殿下，你怎么看？”
面对陈安明极其突然的问题，段宏直接楞在了原地，好端端的怎么让自己俩评价雍王。
“大人，卑职哪能随便议论！”
这话反倒让陈安明感到意外，随即他便问道：“你就这么畏惧雍王？”
段宏尴尬笑了两下，这些话怎么能承认呢。
“算了，你带人好生守着，我也该回去歇歇了！”陈安明摆手道。
段宏察觉到了陈安明的异样，但如今这世道谁都有难处，所以段宏没有多问。
在家奴的搀扶下，陈安明徐徐走下了楼梯，坐着轿子的就往家中赶去。
一路上都显得心事重重，在进了家门后，就被长子陈玉和看了出来。
陈玉和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作为将门之子的他身形魁梧，气度上不比一般的千户差。
见父亲心事重重，陈玉和直言问道：“爹，您这是怎么了？”
陈安明没着急回话，而是坐回了客厅之内。
婢女端上了茶水，虽然如今丧尸围城，但对他们这些权贵的生活影响很小。
喝下一口茶，陈安明心绪也安宁了许多。
“爹……到底怎么了？莫非城守不住了？”陈玉和忍不住询问。
“玉和，爹在雍王府给你谋个百户职位，你觉得如何？”
听到这话，陈玉和的表情只能用一脸懵逼来形容。
“爹，雍王府和咱们又不是一路人，而且您还得罪了雍王，儿子怎么去王府任职！”
陈玉和面带笑容，他以为老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如果为父有这个门路，你愿不愿意入王府为官？还是说你来接替我的职位！”
一个是王府侍卫百户，一个是陇右都司同知，正常人似乎都会选择后者。
但偏偏，陈玉和犹豫了。
“如果真可以选，王府的侍卫百户，在如今这情形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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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儿子这句话，陈安明是真的惊讶了，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为什么不选都司的职位？”
陈安明表情很是不爽，此刻最得意的儿子，在他眼里也跟败家子差不多。
“爹……都司的职位，就如今这情形，儿子去了能镇得住那帮人？”
如今是什么情形，是秩序逐渐崩塌的情形，没有中央朝廷的任命，这些百户千户岂会服他陈玉和。
事实上，就连陈安明本人，也无时无刻不在担心部下哗变，这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而且就算他们勉强服我，儿子也还是觉得，与雍王府绑在一起更安全！”
陈玉和的这番话，也彻底让陈安明下了决断。
“那好，今天下午，你就去雍王府任职吧！”陈安明肃然道。
这话听在耳中，陈玉和不由笑出声来。
“爹……您糊涂了，都司衙门可管不到王府侍卫司！”陈玉和把笑憋了回去。
谁知陈安明沉声道：“爹用都司衙门，给你换得这个职位！”
见老爹语气郑重，陈玉和才正色道：“爹……你没说笑吧？”
“这种事是拿来说笑的？”陈安明没好气道。
这一刻，陈玉和笑不出来了，他是真没想到老爹会这么干，虽然这样做也有一定道理。
“你不是愿意去王府吗？现在怎么又垮着个脸！”陈安明嗤笑道。
这时，陈玉和展现了作为年轻人的果断，只见他目光变得简易，很是郑重抱拳道：“爹，我愿意去！”
正如陈玉和自己说的，眼下职位什么都是空的，跟着谁有出路才是正道。
雍王府人才济济，制度体系健全完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谁知陈安明却叹息道：“其实，即便你不愿意……今日这事儿也是定局！”
“都司的兵马，只能也必须交给雍王府，咱们如果不体面，他王府也会帮咱们体面！”
点了点头，陈玉和没有多说什么，其中的道理他都懂。
“爹，你要把兵权交出去？”
“交给王府！”
“你一个人说了算了？”陈玉和带有质疑。
“等会儿，我会把其他人叫到府中，一同商议此事！”陈安明淡然道。
“可若人家不同意呢？”
陈安明再度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后才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者……自寻死路！”
第125章 参见王爷
从都司衙门里出来，段宏和汪成二人表情复杂。
两人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庆幸，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还有希望。
没错，是希望，在这末世最重要也是最难得的。
“老汪，我是真没想到，陈大人能有此等魄力，当真是……”
当真是什么，段宏一时间没想到词，毕竟他不是那些舞文弄墨的文人。
“唉……你说今日雍王殿下去了安和门，陈大人做此决断，是不是和雍王有关？”汪成转头问道。
之前赵延洵逼他杀一干权贵家人，汪成相当于早就向雍王府递了投名状，所以此刻并入王府他并不排斥。
想起上午城墙上的情形，段宏也觉得有这可能。
当然了，段宏印象更深刻的，还是赵延洵连续射杀丧尸时的威猛
“老汪，你是不知道，这位雍王殿下，那才叫一个威猛，今早一箭射杀了一头怪物，当真是……”
完了，说到这里段宏又没词了。
汪成不由笑出声来，只听他徐徐道：“雍王殿下神威盖世，这事儿我早有耳闻！”
如果不是这样，那凭什么让他们服气呢？就凭他雍王的身份？
别说是这秩序崩坏的末世，便是之前
“好了，咱也别废话了，按陈大人的意思……带着人去王府拜见殿下吧！”汪成正色道。
点了点头后，段宏却问道：“老汪，这事儿毕竟是大事，陈大人一人决之，高大人那边若是问起……”
都到了这份儿上，段宏还有心思理会高永发的态度，汪成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问起就问起，他又能怎样！”
汪成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比段宏确实看得更清楚。
“别废话了，赶紧做事……既然已经决定投靠王府，那就得拿出诚意来！”汪成语气郑重道。
在这末世危机中，他想要和家人活下去，雍王府是唯一带给他希望的。
去王府拜见赵延洵，这是从明面上表示，都司的兵已经投靠雍王府。
汪成二人离开都司后，便各自回了南北二城门，把手下百户都召集了过来。
在向手下人传达了都司命令，众人得知往后由雍王府节制后，一众百户心思各异。
虽然多数人没有意见，但还是有极少数提出异议。
永宁门处，汪成宣布完命令后，便有百户出言道：“千户大人，咱们受王府节制，这名不正言不顺啊！”
看向说话那人，汪成语气眼里道：“这么说来……你要都司的军令？”
被汪成这般逼问，说话那人连忙服软道：“卑职只是随口一问，绝无此意！”
汪成也不看向那人，而是扫视众人道：“还有谁觉得都司的军令不当？”
见众人不再说话，汪成才接着说道：“张忠和王喜良留下，其余人随我去雍王府！”
留下的两人，乃是汪成的心腹，有这两人在城墙上看着，汪成才放心一些。
权力交接，尤其是兵权的交接，历来都是充满凶险的。
此刻不管心里有没有意见，有汪成本人威慑在此，众人全都闭上了嘴。
“现在就走！”
和汪成的操作差不多，段宏也把自己的心腹留在了城墙上，带着其余部下赶往雍王府。
很快，二人在雍王府外的街道会合，这是他们约定好的。
尤其走到雍王府外，看着前方威严而肃穆的王府大门，即便心中有不平的人，此刻也逐渐平息了心中愤懑。
“都司千户汪成（段宏），前来拜见雍王殿下！”
二人开口后，紧闭的王府大门缓缓打开。
侍卫们推动着沉重大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全都击打在众人心上。
大门大开之后，从里面走出了一位百户，正是今日当值的王宗。
“诸位，请吧！”王宗挎刀而立。
汪成一行十人，此刻迈步走上了王府外的台阶，在王宗的带领下向王府深处走去。
行走在王府之内，感受着里面肃穆的气氛，众人狂野的心再度被压制。
期间他们不发一言，而这种安静的环境，更是带给人极大压迫感。
很快，他们一行被王宗带到了谨身殿外。
殿外有八名侍卫值守，还有内侍分列大殿门外，但这些人看都没看到来的汪成几人，直接把他们当了空气。
众人等在原地，正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时，却见大殿内走出了个太监。
此人正是霍安，只听他站在大殿外的台阶上，徐徐道：“几位，王爷召见！”
众人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心中忐忑之后，才在汪成段宏二人带领下，徐徐往大殿内走去。
可当进入大殿，他们却没看到赵延洵本人，前方丹陛宝座上空无一人。
正在众人疑惑之际，却听左侧偏厅内传出一个清朗声音：“怪物横行，末日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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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王座前面，看着丹陛下的一众军官，赵延洵沉声道：“诸位担负元阳守备，辛苦了！”
此刻的他身着紫色圆领团龙袍，头戴乌纱翼善冠，显得格外威严深重。
“臣……参见殿下！”
汪成是第一个下跪的，这对他来说非但不丢人，而且还在归顺王府中占了先机。
而在汪成打头后，其余众人才纷纷下拜。
“参见殿下！”
坐到王座上，赵延洵徐徐道：“免礼！”
待众人起身后，赵延洵才开口道：“本王将设立王府兵马司，从今天起……你们就归于兵马司统领！”
“汪成，段宏！”
被赵延洵唤道，汪成二人连忙躬身道：“臣在！”
“新成立的兵马司，便由你二人统领！”赵延洵平静道。
听到这个新成立的兵马司，还是由自己统领，汪成二人感到一阵欣喜。
没有预想中的冷板凳，雍王还是重用了他们，最关键这体现了对他们的信任。
“臣领命，多谢王爷！”汪成二人大礼参拜道。
对赵延洵的称呼，也从比较官方的殿下，在这正式场合里变成了王爷。
“你们的职责，还是负责守备城墙……城内几万人的身家性命，如今都在你们肩上！”赵延洵语气郑重。
“是！”
这边赵延洵面授机宜，而另一头的陈府之内，高永发气势汹汹找上门来。
客厅之内，高永发怒气冲冲，指着陈安明质问道：“陈大人，我刚刚接到消息，下面那些百户千户，全都去了雍王府……”
看着陈安明正不疾不徐喝茶，高永发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语气更为严厉道：“听说……这是你的意思？”
放下茶杯，陈安明这才正眼瞧向高永发：“高大人，你不必对着我吼，事情已经如此……若是你觉得不服，可以去雍王府质问！”
我都已经把都司衙门打包卖了，你这时候找过来有什么用……陈安明心中暗骂。
“你……”高永发怒火中烧。
“高大人，要不我给你支个招？”
脸上笑容更甚，只听陈安明道：“趁着如今权力交接，你现在去找雍王殿下，说不定还能谋个一官半职！”
看见此等无耻之人，高永发攥紧了拳头，可终究又松开了。
“主动卸甲，在如今这世道……你是自取灭亡！”高永发怒道。
啪的一声放下茶杯，陈安明怒道：“我怎么做，还轮不着你说三道四！”
第126章 加戏
（话不多说，订阅走起！）
坐在王座上，听着脑海中的系统提示声，赵延洵心中十分欣慰。
“叮，支线任务已完成，获得任务奖励，是否领取？”
任务就这样完成了，即使是现在，赵延洵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反问自己是不是太容易了些。
客观来讲，事情在一天之内发展到这一步，其实是天时地利人和共同作用的结果。
他的皇室身份有大义名分，王府的粮食有利益吸引，再加上赵延洵本人的作为，确实能让看到希望。
但不管怎么说，收服了都司这帮兵马，确实壮大了王府的实力。
同时也引出了后续的问题，赵延洵得负责这帮人吃喝，王府本就不宽裕的物资便雪上加霜。
但赵延洵不后悔，守在城里迟早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整顿人手杀出去才有活命机会。
不管是出城种田，还是到外面搜集物资，首先一个都要先出城。
“铁甲三十套，是否领取？”
系统的提示声，将赵延洵从思索中拉了出来。
有了这三十套铁甲，他就可以带着一帮侍卫，出城打猎去了。
即使是赵延洵，以他如今的实力也怕陷入尸潮，所以他需要有人给他护航。
忽略系统提示声，赵延洵露出笑容道：“我得给自己加点儿戏！”
“霍安！”
一声吆喝，侍奉在侧的霍安立即勾着腰答道：“奴婢在！”
“上次带回来的两个道士安置在何处，带本王去看看！”
事实上，赵延洵可以直接召这两人相见，但为了体现自己的礼贤下士，赵延洵愿意亲自去看。
当然了，他也是想观察一下，这两人私底下是什么德性，值不值得自己托付大事。
…………
王府匠户安置区，东北最角落处的一个小院，此刻正冒起炊烟。
道士何四道，此刻将道袍别在裤腰上，身上还围了个围裙，正在厨房内忙活着。
他如今这幅打扮，哪有之前忽悠赵延洵时的半分风度，你要说他是个厨子都可以。
“齐活儿……吃的来了！”
何四道揭开锅盖，里面蒸的是白面馒头，看得他是食指大动。
用筷子将馒头夹进碗里，何四道便端着吃的来到了里屋，却见张君如已经坐在了桌子旁。
馒头正冒着热气，何四道才把碗放下，张君如伸手就抓了个馒头往嘴里塞。
“我说你是饿死鬼投生的？这么烫你着什么急，我去给拿双……”
何四道话还没说完，却见张君如已经伸手拿第二个馒头。
总共都才四个馒头，何四道连忙坐上了桌，也不怕烫直接抓起了馒头就往嘴里塞，同时将剩下一个馒头揽到了面前。
一边咀嚼，张君如一边笑着说道：“你说你装什么斯文，说我饿死鬼投生，你自己还不是这副德行！”
忍着烫，何四道怒道：“你还敢说我，要没有我……你个混账能吃上馒头？早饿死了！”
可这些话对张君如毫无杀伤力，只听他缓缓道：“要没有我，你骨头都成渣了！”
面对这话，何四道便无可辩驳了，他的命确实是张君如救的。
一边缓慢咀嚼，张君如接着道：“而且若不是我，你从哪里去学那些道术，又如何能凭这些手段混入王府？”
这下，何四道就真的没法接话了。
“师弟，慢慢吃，来来来……我再掰半个馒头给你！”何四道微微笑道。
张君如却没有接，而是平静道：“谁要你的馒头，我只吃我这两个！”
见此何四道也不以为意，于是一边吃一边问道：“既然如此，你还吃还吃得这么急？”
原本何四道以为，自己又要听一番大道理时，却听张君如认真道：“只有吃进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何四道若有所思，可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
喊了一声之后，何四道手里拿着馒头，便往院门处走了去。
本来何四道都要准备骂人，可当他开了门后，却发现外面站着一名太监。
“原来是公公，不知找贫道有何见教？”
往院子里瞅了一眼，外面站着的内侍才开口道：“把你们院子收拾一下，王爷要来了！”
听到这话，何四道连忙答道：“多谢公公告知，贫道马上就收拾！”
随后这传话的太监就离开了，而何四道则立马转过身来，对里面正吃着的张君如道：“别吃了，赶紧收拾一下，王爷要过来了！”
即便看起来啥都不在乎的张君如，此刻听到长期饭票要来了，此刻也立马动作起来。
三两下将馒头塞进嘴里，张君如立马将桌子收拾干净，而何四道已在收拾院子。
当这两人累得气喘吁吁之际，赵延洵的大驾终于到来。
辇轿落下，赵延洵起身走了下来，而何四道二人已经迎出了门外。
“见过王爷！”
他二人是以出家人的身份进入王府，为了维持高人身份，所以他只是向赵延洵欠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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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选择这样做，何四道也承受着巨大压力。
赵延洵只是笑了笑，随后道：“二位道长免礼！”
随后赵延洵进入院中，几名太监端着椅子，立马也都跟了进去。
何四道二人对视一眼后，也转身跟了进去，心里则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应对。
当椅子放在身后，赵延洵落座于其上时，何四道二人也返回了院中。
“近日事务繁忙，倒是怠慢二位道长了！”
“不敢不敢，承蒙王爷收留，我等感激不尽！”
这话是张君如说的，让一旁的何四道惊讶无比，这厮也会好好说话了。
“想必道长……就是擅长炼丹的张道长吧？”赵延洵微笑着问道。
居然不是来找自己的，听到这话何四道有些失望。
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只要张君如能留在这里，他也就能跟着留下，大不了自己来当师弟嘛！
“回王爷，小道会一些，但至今并未练出仙丹！”
张君如实话实说，听到一旁的何四道七窍生烟。
刚刚才夸了他，怎么一下又这么不会说话，练不出仙丹人家找你来吃饭的？何四道心里直接骂开了。
赵延洵点了点头，紧接着问道：“想必在炼丹时候，出现过意外吧……比如炉子炸开什么的！”
张君如点了点头，却没有接话，使得现场很尴尬。
“既然练不出仙丹，那炸开炉子的东西，道长总该能做出吧！”赵延洵表情严肃道。
“这……倒也不难，但这东西王爷要来做什么?”
“外面那么多怪物，用这东西来对付怪物！”赵延洵沉声道。
“可这东西威力不大，贫道觉得……怕是无济于事！”
这些话，听得一旁的何四道心颤，这厮还真是啥话都敢说啊。
“以前你是为了炼丹，现在你是专门炼这炸药的，威力自然可以增强！”
炸药这个词，在张君如耳中形容得极为贴切，于是他点头道：“贫道领命！”
“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去长史司支用，说明情况即可！”
“是！”
就在何四道以为，没自己什么事时，却听赵延洵道：“何道长，本王记得……你擅长符箓法事是吧？”
何四道连忙道：“贫道略懂！”
“昨夜天帝给本王托梦，说明日有宝物赐下，明日就由你来主持……天帝赐福的法事如何？”
天帝赐福什么东西？虽然何四道不知赵延洵的意图，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王爷放心！”
“需要什么东西，也去长史司支用，明日……法事就在校场举行！”
明日就要开始，这还真是时间紧任务重。
他何四道一个半路出家的道士，一上来就主持这么大的法事，何四道一时间有些忐忑。
只见他不由自主看向身旁的张君如，这次要求助于这位师弟了。
第127章 天人感应
（五更已毕，大家多多支持哈！）
太安二十四年五月二十七，中午。
王府校场之内，此刻已经搭起了高台，上面已经摆好了香案。
除了这些，周遭好友各种道教做法用的器物旌旗，让台上看起来有花团锦簇之感。
为了准备这些东西，关和泰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毕竟这是赵延洵交办的差事。
高台上，何四道拿着桃木剑，一脸慌张问身侧助手道：“师弟，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你再好好想想看，一会儿可千万别出意外！”
张君如却很淡定：“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把我之前交给你的全部做到，事情也就成了！”
“再说了，就算其中一些细节搞错了，王府这些人也不一定看得出来！”
听到这番安慰，何四道紧张的心情才缓解了不少。
而在此刻，王府的官员们也逐渐赶到，台上二人才老老实实闭了嘴。
台下过来的官员，全都是长史司的文官，跟在周承平和关和泰身后。
在太监引导下，来到自己的位置站定后，周承平问向身侧的关和泰道：“昨日殿下收了都司的兵权，这事儿你怎么看？”
“好事啊，咱王府的实力增强，往后也就更安全了！”关和泰平静道。
“可这样，终究不太合规矩！”最终，周承平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句话。
知道他是这样的性子，关和泰笑了笑后说道：“周兄，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规矩是可以变嘛！”
如今朝廷都可能亡了，周承平却还守着所谓的规矩……这让关和泰不知该说他什么。
周承平没有再多说，相比于以往的耿直性格，这段时间他的改变也有不少。
“倒是今日这场法事，殿下颇为重视……也不知道有何用意！”关和泰喃喃道。
他这个人看问题比较功利，所以在关和泰看来，赵延洵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着自己的利益考量。
但如今找道士来做法事，为的是什么呢？
天帝赐福，王爷要承天应人？难道……是有帝王之心？
这是古代，能与上天沟通的只有一人，那便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也正因为如此，赵延洵自己上演天人感应，只会让人觉得滑稽，认为他不自量力。
正当关和泰思索着，另一旁武官们也全都赶到，人数一点儿都不比文官们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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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里，除了侍卫司的人，还有以汪成段宏为代表的兵马司。
赵延洵要把自己神话，见证人自然是越多越好，所以就连不当值的侍卫都被叫到了校场。
事实上，赵延洵请的人虽多，但还是有人没有到场。
比如说陇右官府和元阳权贵，这帮人和他一直不对付，自然不会来凑他的热闹，何况所谓的做法在他们看来还是胡闹。
再说校场之中，此刻人数众多，但却无一人发言。
现场只有风声呼啸，却将此处衬托得格外肃穆。
过了一会儿，在所有出席人都到场后，赵延洵也乘这辇轿赶了过来。
辇轿在高台前落下，只见赵延洵一身冕服，走下辇轿后徐徐往走向了台阶。
在礼官的指引下，现场众人尽皆下拜，山呼道：“参见王爷！”
几百号人的声音，在校场之内响起，转瞬间就传到了王府各处。
走上台阶后，赵延洵跪在了祭坛前，从张君如手中接过了香，然后朝不知是否存在天帝叩拜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而在一旁，何四道一手握着桃木剑，一手拿着符纸便做起了法事。
虽然动作不太专业，但外行肯定看不出来，这也给了何四道极大信心。
而台下众人，则是心思各异，但主要还是猜测赵延洵的意图。
一场法事足足做了十几分钟，把上蹿下跳的何四道累得够呛。
按照之前赵延洵的交代，何四道高呼一声“礼成”后，便放下了手里的家伙。
“王爷承天应人，天帝赐福将至，抬上架子来！”
何四道这话一出，立马便有十几名侍卫，抬着三十个新做的木架子，一一放在了做法事的高台前。
看着光秃秃的木架，众人心里皆不以为然，暗道这玩意儿拿来放什么？
王爷被这两个小牛鼻子骗了，虽然听起来不太可能，毕竟英明的王爷怎会被骗，但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
就在此时，只听高台上的赵延洵朗声道：“天帝法旨，臣必当遵循！”
说完这话，赵延洵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领取奖励”。
然后下一刻，那原本空空着架子上，在一瞬间摆满了精致的甲胄。
从无到有，这一幕显得极为不可思议，以至于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数人楞在原地，而多数人则都揉了揉眼睛，再度睁开眼后还是不敢置信。
架子周边空无一人，这是真正的凭空造物，根本不可能是障眼法。
莫非真是天帝赐福？众人心中泛起疑问。
此时他们再看向头上老天，眼中便多了几分虔诚，即便深信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周承平也是如此。
难道殿下真是天人感应？关和泰心中难道，表情显得有些激动。
天人感应成功说明什么?说明赵延洵是真命天子，这是被上天所认可了的。
既然赵延洵是真命天子，那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岂不也是上天认可的靖乱之臣？
这些想法，可不只在关和泰脑中，许多人都明白了其中意味。
此刻再看向高台上，赵延洵一身冕服的背影，在众人眼中已经泛起了神性光辉。
“臣赵延洵，多谢天帝赏赐！”说完这话，赵延洵再度小向空气三拜九叩。
待赵延洵起身后，便听台下的关和泰叩拜道：“臣关和泰，愿辅佐殿下，完成天帝法旨！”
随着关和泰这一跪，周遭众人才恍然大悟，纷纷跪地表示自己忠心。
而最新加入王府的汪成等人，此刻更是觉得心情振奋，他们看到了末世里的希望。
在赵延洵这位天命之子的带领下，此刻他们坚信一定能度过危机，让自己和家人都活下去。
“诸位免礼！”赵延洵站到高台前。
此刻他表情严肃，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次活动极为成功，他在众人心中已经神话，可谓收割了一大片忠心。
“这些甲胄，赐兵马司千户两件！”
听到这话，汪成二人大为震动，这可是天帝赐下的宝物啊！
于是才站起来的两人，再度跪地叩首道：“臣叩谢王爷天恩！”
赵延洵接着说道:“赐侍卫司百户五件！”
没错，侍卫司现在有五位百户，其中就包括刚来王府上班的陈玉和。
“臣叩谢王爷天恩！”
这些千户百户，是难得的军事人才，赐给他们这些东西，一是为了让他们保他们性命，而是表明对他们的重视。
当然了，这些全都是小问题。
最重要的，还是赵延洵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成功天人感应，给自己加上了神性光辉。
第128章 王府兵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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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的一声锣响，在长街上传出老远。
“都听好了，各家的老少爷们，雍王府招募士卒，想要挣一份粮饷的，可去都司衙门报名应征！”
虽然城内已经解封，但二柳坊还有大批丧尸在，所以城内百姓若无事，都老老实实待在了家里。
如今外面也找不到事做，家里的粮是吃一天少一天，许多人都已面临了断粮的风险。
如今雍王府再度招人，便给百姓们指出了一条明路。
所以在得到消息后，家里面只要有年轻人的，大多数都离家往北城赶去。
都司衙门，本来都该名存实亡了，但又被赵延洵废物利用起来。
这帮人有一个完整的班子，或许上战场肯定不行，但征兵登记他们却能胜任。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算半个内行，挑选兵卒还是能胜任的。
此刻来应征的人很多，但赵延洵已经明确说了，最多只招募一千人。
一千兵卒，和陇右都司曾经统率的兵马相比，自然算不得什么。
可在如今这时节，能够招募一千兵卒，并供应他们的粮食，这却是极其困难的事。
可这些事，轮不到陈安明来操心，毕竟他现在是给赵延洵打工。
“陈大人，听说贵公子入了王府，还被殿下赐了一套铠甲……”
“听说那铠甲，乃是天帝显灵所赐，不知是不是真假！”
几名属官开口谈论的话题，让陈安明心情大感舒畅。
这事他已听儿子详细描述过，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那精制铁甲却是实打实的，非一般巧匠所能打造。
“此事自然是真的，当天那么多人看见，谁能弄虚作假！”陈安明笃定道。
他这完全是屁股觉得脑袋，自己现在依附于王府，那自然要为王府说话。
“陈大人，往后我等……便全靠您照拂了！”
跟着陈安明干事的这些属官，全都是他在衙门里的亲信。
“都是老兄弟了，老夫就给你们指条明路，走不走看你们自己！”
听到真要给自己支招，几名官员立刻凝神静听。
“如今王府招兵，你们家中那些子侄，何不趁此机会送入军中？”
见众人迟疑，陈安明接着说道：“以往太平时节，你我家中富贵，自然不需要他们去拼命……”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让他们窝在家里享受安逸，到时候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几位官员还是有疑虑。
“还有，别以为当兵吃粮这么容易，要是你们家中子弟废柴，争不过这些平民百姓，连这点儿机会可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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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官员点了点头，后辈窝在家中只会坐吃山空，出去寻活路才该是正理。
“好……我马上派人回去，把那些不成器的东西带过来！”
道理其实很简单，想明白不需要费力气。
当一众部下被说服，愿意将后辈送入王府军中后，陈安明在心里笑了。
他做这些，其实是有自己的私心。
什么私心？当然是为儿子培养班底。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他儿子在王府为侍卫百户，但根基还是太浅了，需要信得过的人引为援手。
陈安明这帮部下的子侄，各方面都比普通人优秀，进入军中很容易往上爬，到时候就能互相扶持了。
“这就对了！”陈安明露出笑容。
而此刻，都司衙门外已经聚集了大批人，全是些二十左右的青壮。
按照赵延洵的要求，这些兵卒的选拔，主要是在身形体格和健康两大方面。
筛选合格后的人，才进入下一步，调查他们是否身家清白。
一个个青年暂时入选，但更多的人被直接刷下去。
这些被刷下去的人，如果接下来能活下去，将成为赵延洵战车上的另一环。
而在都司衙门外，高永发站在一处阁楼内，看着不远处热闹的衙门大门，他的表情极为森冷。
在这次权力转移中，陈安明独占了所有好处，却把他高永发撩在了一边，这对高永发来说是奇耻大辱。
没了权力，在这末世就没了立身之本，他高家的败落就是必然的。
到时候一家人就坐吃山空，便只能和那些贱民一样食不果腹，最后变成路边枯骨。
而这一切，高永发绝不能忍受，所以他要最后再博一把。
虽然现在看来，他好像失去了一切，但同样失去权力的人还有许多，恰恰雍王府的敌人也很多，他们都是可以联合起来的。
转过身来，高永发看向了身后几人。
“看到了没，他们全都过得好好的，咱们却啥都没捞着……”
事实上，高永发都不需要说这句话，现场众人就已经同仇敌忾了。
于他直言道：“你们在军中，肯定有自己的故旧好友，只要能联系上的……全都要策反他们站到咱们这边！”
“告诉他们，去了雍王府没有出路，跟着我们才能出头，到时候千户之位都可以给他们！”
“一旦起事成功，到时候他们要什么有什么！”
反正就是先画大饼，只要把人给拉了过来，上了船就由不得他们了。
此刻高永发身后，站的都是都司一干官员，也是高永发的亲信。
他们这些人不甘于就此沉沦，所以是愿意跟着高永发干的。
…………
雍王府内，赵延洵正张开双臂，任由几名太监给自己穿上甲胄。
他发现自己是想多了，系统给出的甲胄与工匠所造并无差别，用刀砍一下也是会留痕的。
简单来说，这东西是消耗品，一样会损坏会破旧。
此刻殿内站着的，是左长史周承平，他是来劝谏雍王不要出城犯险。
可他才说了几句，就被赵延洵一口回驳，于是他也不再开口扫兴。
“殿下，招募一千士卒，只怕咱们粮食不够啊！”周承平满脸担忧道。
赵延洵微微一笑，然后道：“能够撑多久？”
周承平细细一想后，答道：“即便加上二柳坊胡家的粮食，最多也只够撑到明年三四月！”
此刻甲胄已经穿戴完毕，赵延洵简单活动一番后，才道：“如果一直到明年三四月咱们还找不到出路，那即便多留一些粮食又有何用？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罢了！”
这下周承平便不说话了，而此刻林大贵来到了大殿外，叩首道：“禀告王爷，侍卫们已经准备好了！”
“好……马上出发！”赵延洵沉声道。
言罢，赵延洵提上刀往大门外走去，经过周承平身边时说道：“别一直想着躲在城里，只有杀出去才有活路！”
第129章 割草
赵延洵说得很有道理，此刻周承平无言辩驳。
但作为臣子，劝谏主君是应尽的职责，所以哪怕自己辩驳不了，但在敢劝谏的时候周承平还是会说。
“殿下承天应人，还当爱惜自身！”周承平叹息道。
“上苍让我抚平乱世，本王自当身体力行！”
言罢，赵延洵便不再与周承平多说，而是直接迈步走出了大殿。
林大贵很快跟上，两人从王府西便门出，打马来到了校场。
校场之内，四十名带甲之士，已经全部整装完毕。
见赵延洵到来，一众侍卫尽皆大礼参拜道：“参见王爷！”
从昨天赵延洵上演天人感应成功后，他在一众侍卫心中的地位，就跟坐了火箭一样蹿升。
他是雍王，但他现在更是胜利的图腾，他是神。
要说赵延洵胆子也是够大，搞出了天人感应这样一出戏，要是在末世降临之前，他这可以等同于造反。
但赵延洵有时也在想，即便自己真在末世搞了这一出，恐怕皇帝老爹也不会把他怎样，甚至还会顺水推舟一把。
毕竟皇帝一直想立他为太子，有此天人感应之后，此时也就顺理成章了。
想到这里，赵延洵不由得想起了京城的端妃，也不知道这位便宜母亲如今可安好。
但愿京城防备完善，并无一人感染吧……赵延洵喃喃念道。
撇去这些胡思乱想，赵延洵勒住缰绳，而后道：“城外怪物众多，今天带你们出城去耍耍，谁要害怕现在可以脱下甲胄！”
侍卫们皆面带坚毅之色，这个时候谁要是退了，在王府也就没法做人。
废话不多说，赵延洵沉声道：“出发！”
众人纷纷翻身上马，随后紧跟着赵延洵一道，迅速往安和门处赶去。
他们距安和门最近，要出城自然是走这个方向。
一路街上都没遇到几个行人，倒是各府巡逻的家丁护院不少。
很快他们一行来到安和门处，提前得知他要到来，段宏带着几个百户已经恭候在此。
“参见王爷！”
“免礼！”赵延洵勒住缰绳，战马停在了段宏面前。
“开城门吧！”
“王爷，城墙外就有怪物，若是开门……他们岂不是会闯进来！”段宏态度极为谨慎道。
当天尸潮来临时，跳进护城河的百姓中，多数都是带了伤的。
虽然前两天赵延洵射杀了一批，但后面还是陆续有人变异，到现在已经全变异了。
赵延洵微微一笑，平静道：“无妨，全杀掉就是了！”
事实上，赵延洵完全可以站在城墙上，用箭将城墙外的丧尸射杀。
之所以没这么做，其目的还是为了锻炼手下侍卫，毕竟往后总不能次次他都得跟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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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掌握了一定技巧，再有一颗勇敢的心，击杀丧尸其实也不是那么困难。
原地，段宏带着人让到了一边，士兵们则缓缓推开了内城门。
随即赵延洵一行进入内城门，而刚才开门的士兵们，则快步跑到了外城门。
城门洞内堆了不少沙包拒马之物，他们要先把这些东西搬开，然后才能打开城门。
赵延洵等人就坐在马上看着，士兵们忙得气喘吁吁，花费了十几分钟才将东西搬空。
“行了，你们都回去，城门让王府侍卫们来开!”赵延洵沉声道。
听到这话，士兵们心中涌起感激之情。
他们隔着城门，都已经听到了外界丧尸的嚎叫声，这让他们心中极其恐惧。
赵延洵让他们离开，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恩赐，如何不能让他们感恩戴德。
“谨遵王爷谕令！”带队百户当即下拜道。
赵延洵点头挥手后，这人才带着一干士兵快速离去，而后内城门便被关上。
赵延洵动了动手指，一旁林大贵会意后，当即大喝道：“开门！”
左右七八名侍卫立刻下马，然后快步往城门方向跑去。
随着他们推动城门，瓮城内外响起轰隆隆的声音，很容易就吸引了丧尸注意。
“噌”的一声，赵延洵从挂在马鞍上的刀鞘中，抽出了寒光凛冽的佩刀。
随着他这番动作，其余侍卫们也都跟着抽出佩刀。
城门大开，立刻有丧尸从外面冲了进来，开门的几名侍卫立刻抽刀砍杀。
“嗷呜……”
门口侍卫一刀劈出，直接削掉了面前丧尸半边脖子。
“去死!”
这八名侍卫直接排在城门内，只用了最简单的方法砍杀，暂时竟稳住了防线。
林大贵正要带人支援，但赵延洵去瞪了他一眼。
然后赵延洵才朗声道：“都看到了吧，这些怪物并非不可战胜，只需要七八个人，就能挡住他们！”
此刻瓮城一圈，足有几百号士兵在现场，赵延洵才借机提振士气。
眼看着门口几名侍卫快坚持不住，赵延洵才让其余侍卫支援。
此刻地方狭小，骑马反而行动不便，于是众人皆是下马步战。
而赵延洵本人，此刻也提着刀往城门赶去。
可前院一群侍卫挡着，根本没有赵延洵施展身手的机会。
除了最开始那一波，接下来的丧尸都是陆陆续续进来，一头丧尸基本要迎接五六把刀砍杀。
“被堵在门内，杀出去！”赵延洵语气森冷道的。
一众侍卫不敢怠慢，于是他们的防线开始前移，而赵延洵也跟着走了出去。
很快他们杀出了门洞，闹出的动静立刻引了更多丧尸。
这下，赵延洵收割经验的时候到了。
只见他一个人撇开了侍卫，直接杀进了丧尸堆里。
迎面冲来的丧尸，被他一刀削断了脖子，同时他一脚踢出，将左侧袭来的丧尸直接踢飞。
“叮，斩杀一头丧尸，获得技能点1，现有技能点5！”
忽略掉脑中系统提示声，赵延洵直接一个跃身，反手过来又是一刀，便将背后冲来的丧尸斩杀在地。
对他来讲，遇到一个两个丧尸，解决起来毫无难度。
但如果陷进城外的尸潮，那他也是凶多吉少，被丧尸密密麻麻包围后，即便他还能继续拼杀，最终也只会力竭而亡。
好在城墙之外的这些丧尸密度不大，可以让赵延洵轻松一一斩杀。
而此刻城墙上，正看热闹的士兵们目瞪口呆。
看着赵延洵击杀丧尸如闲庭散步，众人此刻不得不相信，雍王殿下必然得上天眷顾。
一刀一个，一刀一个……赵延洵杀得性起，反倒比一众侍卫们战果更丰。
“叮，斩杀一头丧尸，获得技能点1，现有技能点10！”
“叮，斩杀一头丧尸，获得技能点1，现有技能点15！”
第130章 二阶系统
“叮，斩杀一头丧尸，获得技能点1，现有技能点50！”
终于，赵延洵又杀够了五十个丧尸，他又可以给自己升一级了。
随着他脑中一喊，系统的提示音再度响起。
“宿主：赵延洵
心力：4+（感知30米，警报3米）
臂力：400斤+
腿力：400斤+
体力：15分+（9:21）”
感受着脚底传来的巨力，赵延洵心中感到很踏实，没错就是简简单单的踏实。
四百斤的巨力，足以让他一跃好几丈，说是练成了轻功也不为过。
此刻刚好有丧尸袭来，赵延洵正要用其试试腿力，于是直接一脚向前方踹了去。
在心力的坚持下，他这一脚踢得恰到好处，直接踢在迎面来的丧尸胸口，下一刻这丧尸胸骨凹陷，整个人随即倒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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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这一脚，便将丧尸踹飞了三丈远。
这一幕，让城楼上众人再度震惊，因为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有的力道。
看着赵延洵瘦小的身板，除了得天眷顾这一个解释，城楼上众人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丧尸依旧在往前冲，赵延洵提着刀迈步往前走着，接下来又是一刀一个一刀一个。
他杀得很轻松，但这一切的功劳，更多来自于心力的加持。
砍杀丧尸的力道，一两百斤也就足够了，一般侍卫苦练也能行。
但心力的加持，却能让赵延洵更加精准的运用力气，让他用刀更稳更准。
这种能力可以称之为技，但这种技艺想要得到提升，却比练力气难得多。
也就赵延洵给自己开了挂，才能任意将自己各方面提高。
安和门外，赵延洵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杀了五十多头丧尸。
加上侍卫们已经杀掉了近三十头，城门外聚集的丧尸，差不多久已经清空了。
安和门外的丧尸空了，但却不代表城墙外没有，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远一些丧尸引过来。
“段宏！”赵延洵冲城墙方向喊了一声。
段宏此刻就站在城墙边上，听到赵延洵呼唤，立马就探出身子答道：“王爷请吩咐！”
“让你的人弄出些动静，把远处的怪物引过来，没看到这里都空了？”赵延洵沉声道。
“遵命！”
得令之后，段宏立刻向手下人传令。
丧尸追逐声音响动，抓准了这一特点，想要把他们吸引到特定地方就很简单。
城墙下，侍卫们对付着余下的几个丧尸，而赵延洵却静心等待着。
随着段宏命令传达，便有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将消息传到了南门。
把怪物驱赶到北门，给雍王殿下当猎物……听到这个消息，汪成差点儿没惊掉下巴。
“王爷带着侍卫，一路杀出了安和门，那边的怪物都被杀光了！”
说到这里，前来传令的士兵忍不住赞叹道：“这也就是王爷，得上天眷顾，才有神威护体，视怪物为无物！”
“是啊！”
随即汪成便去传令，很快士兵们就行动起来，开始在城墙上不住吆喝。
于是一批批的丧尸，往城北方向赶了去。
安和门外，已经二十多分钟过去，赵延洵的体力已经全部恢复。
经过系统强化，他的听力格外发达，所以丧尸赶来的声音，他可以清晰地听到。
侍卫们一番功夫后，已经将丧尸们全部杀掉，此刻他们也在休息。
击杀丧尸，让侍卫们时刻处于高度紧张中，这种情况会累得很快。
偏偏城外凶险，赵延洵还传令召更多丧尸来，所以他们个个都抓紧时间休息，有的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
对此赵延洵并未多言，人家都愿意跟他出来玩儿命，休息一下也是无妨的。
几分钟后，丧尸的声音越来越近，赵延洵往东方向望去，果然已经有丧尸缓缓过来。
咚咚咚……城墙上不断响起锣声，将丧尸引得越来越近。
此刻，不需要赵延洵示警，侍卫们便个个起身，再度使自己陷入高度戒备中。
城墙上门楼上，段宏看着左右两侧被引来的丧尸，粗略一数大概有七八十个。
虽然相信赵延洵武力，但段宏的心还是悬了起来。
或许是看到了城墙外有活人，原本行动缓慢的丧尸，在“嗷呜”一声大叫后，立马迈动脚步飞速奔跑起开。
“都准备好了，跟我杀！”赵延洵沉声道。
侍卫们持刀而立，目光死死盯着跑来的丧尸。
王府里的侍卫，除了新招募的那一批，全部都已经有了和丧尸对战的经历，所以现在他们至少不会太慌。
就比如此刻跟随赵延洵出城的侍卫，在经历了刚才的砍杀后，他们现在处于极度亢奋中，根本没有害怕的概念。
当丧尸来临，这些全身着甲的侍卫们，在林大贵大吼一声“杀”后，便跟脱缰野马一样冲向了丧尸。
“这帮家伙……是要跟我抢经验值吗？”赵延洵喃喃念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赵延洵脸上却带着笑，手下这帮人越能打，他也就越安心。
当然了，赵延洵也不闲着，操起刀也冲了上去。
侍卫们结成一排，形成了极为坚固的阵型，在没有形成尸潮的情况下，零散丧尸根本无法冲破防线。
侍卫们稳扎稳打，不停击杀着丧尸，而赵延洵则冲出了防线，直接打入了丧尸群中。
即便身体已经强化到现在这种程度，可在陷入尸群中后，赵延洵也感到极为吃力。
这种吃力，是因为他手脚是有限的，却要对抗周遭七八个方向的攻击。
这就要求他击杀的速度必须够快，否则让丧尸近身后就麻烦了。
而此刻，随着赶来的丧尸越来越多，侍卫们的防线便无法推进，甚至还有被压得后撤的风险。
这情形让林大贵着急无比，连忙大吼道：“王爷，小心啊！”
此刻赵延洵被丧尸围在中央，随着赶来的丧尸越来越多，就连他本人也有些手忙脚乱。
双拳难敌四手，那怕你杀得再厉害，碰上不要命的丧尸一样可能完蛋。
“呲啦”一声，赵延洵回首一刀砍断了身后丧尸的脖子，然后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见此危急情形，城楼上的段宏连忙大吼道：“别敲了，王爷有危险，放箭！”
虽然赵延洵并不觉得有多危险，但此刻他却没工夫理会段宏。
“叮，斩杀一头丧尸，获得技能点1，现有技能点50，可升级！”
“升级！”赵延洵默念道。
“叮，第三轮升级已完成，第四轮升级开始！”
“特别提示，第四轮升级结束后，治下人口超过十万，方可开启第五轮升级！”
虽然第五轮升级还很远，但听到要治下人口超过十万才能开启，赵延洵就忍不住想骂娘。
可没等他骂出来，脑海中再度响起了系统提示声。
“叮，解锁二阶系统天命王者！”
“二阶系统正在开启中……请稍后！”
第131章 神通
（感谢“飞扬的大胖子”的打赏，也感谢各位朋友的支持！）
“天命王者？这是个什么系统？”
“叮，第三轮加点完成，第四轮加点开启，每三百个技能点可升级！”
三百个技能点？你他娘的怎么不去抢？赵延洵心中破口大骂。
可他此时来不及多想，因为面前已经扑过来了一头丧尸。
用力劈出一刀，将这丧尸砍杀在地后，赵延洵顿时就傻眼了。
因为在他脑海里，并未听到系统提示获得技能点。
系统都是实时提示，赵延洵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就在他发愣之时，又一头丧尸扑了过来，幸好心力提升足够，让他本能甩出去的一刀，也把这丧尸劈死在面前。
眼见赵延洵明显不对劲儿，林大贵立马撇开防线，冲上前来护住了主子。
“王爷，您快撤，臣给您断后！”
这时又有连忙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赵延洵，然后快速往后撤了去。
其余侍卫稳住防线，让赵延洵撤到了方向后。
明明自己都杀了两个丧尸，为什么系统没有提示获得技能点？
难道系统出故障了？这让赵延洵极为忐忑。
他如今最大的依仗就是系统，若是这玩意儿失灵了，往后还怎么玩儿？
“稳住防线，逐步撤回瓮城！”赵延洵当即下令道。
说完这话，他直接撇开了左右两名侍卫。
一直以来，他在手下面前都很强势，此刻哪能被人扶着，这不是拆自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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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赵延洵一声令下，侍卫们逐步往后撤退着。
而见情况不对，城楼上的段宏已经下令士兵，让他们放箭射杀丧尸。
虽然射得不是很准，但也起到了一定得迟滞作用，让赵延洵一行可以顺利撤入瓮城。
在几名侍卫合力下，城门被缓缓推动着，其余侍卫则站在门内防守着。
“杀……”林大贵大吼道。
只要是跑进门洞的丧尸，面对的是侍卫们的刀锋，来一个就得死一个。
可地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丧尸，此刻却卡住了城门，让这城门根本关不上。
于是侍卫们只能推着门，尽量缩小城门缝隙，让外面的丧尸无法利用数量优势。
林大贵带着几名侍卫，拿刀护在赵延洵面前。
情况看起来很危急，就连城墙上的段宏，也带着一帮人打开了内城门，来到了瓮城之内。
士兵们拿着长矛，在百户的指引下，立刻构筑起了一道防线。
虽然他们个个都很紧张，但他们也十分清楚，绝不能让丧尸入城，否则大家都得完蛋。
好在此刻，随着侍卫们的努力，卡在城门下的丧尸被掀开，城门得以彻底关上。
后面的侍卫连忙抬起木栓，将城门彻底关上，随即他们开始搬运沙袋，要将城门彻底堵上。
而在此刻，系统再度响起了提示声。
“叮，二阶系统天命王者开启，宿主可提升属下士兵等级！”
“叮，一级士兵，五个技能点可兑换！”
听到这里，赵延洵终于明白了，所谓的天命王者系统，就是用来给手下人升级的。
打开二级系统面板，自己可以兑换的一级士兵，只有五十个名额。
而所谓的一级士兵，一共分为三个种类，分别是刀盾兵、长矛兵和弓弩兵。
三种士兵基本属性相同，都是力量一百斤，最大力量的持续输出时间为十分钟。
不同点在于，而不同点在于，这三种士兵的技艺提升有区别。
弩兵会射得更准，矛兵会捅得更稳更狠，刀盾兵会更灵活。
“为什么只可以兑换五十个名额？”赵延洵在脑海中向系统发问。
虽然很多时候，系统并不会回应他的问题，但如果不问那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士兵与人口比例为1比100，检测到宿主实控人口五千，所以可升级士兵为五十！”
系统不带感情的机械声，解答了赵延洵的疑问，原来还有这个限制在。
那岂不是说，往后要升级更多士兵，还得要更多人口才行？
这一刻，对放任官府怂恿百姓出城一事，赵延洵感到后悔，但事情已经无法逆转。
赵延洵仔细看向系统参数，果然看到其中一个数据显示，他现在实控人口六千八百人。
而系统每五千人，会重新计算升级可士兵人数。
也就是说，他必须得等实控人口过万，才能继续
“叮，天命王者系统初开，奖励宿主五个技能点，宿主可提升第一个士兵！”
相当于系统奖励自己一个士兵，这鬼系统还真够大方的……赵延洵心中吐槽。
“特别提示，宿主可撤销被提升士兵能力，撤销后技能点不退回！”
这下赵延洵就更安心了，这样一来他也不怕给手下升级后，这些人反过来背叛自己。
但他没有急着升级，而是再度询问道：“为什么我击杀丧尸，没有更新我的技能点？”
“二阶系统开启，宿主击杀丧尸将不再获得技能点！”系统声音依旧机械。
忍住没有抓狂，赵延洵再度问道：“那我该如何获得技能点？”
“宿主获得升级士兵后，由升级士兵击杀丧尸，获得技能点！”
“特别提示，注意保护第一个升级士兵安全，该士兵死亡后宿主将无法获得技能点！”
听到这话，赵延洵倒吸了一口凉气。
技能点只能由升级后的士兵获取，而系统所赠的五个技能点，只够他升级一个士兵。
这就要求，这个唯一的士兵得安全活着，难搞啊！。
此刻城门已关，现场处于安全之中，赵延洵才松了口气。
见众人此刻皆望着自己，赵延洵已是计上心头。
“诸位，刚才天帝降下神旨给本王，赐给本王一道神通！”
赵延洵这话一出，立刻惊讶了一大批人。
天帝赐予神通，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许多人心中冒出了这个想法。
但一联想到，昨日天帝才赐下的甲胄，此刻还穿在自己身上，众人心中的怀疑便尽数消散。
此刻他们只有一个想法:雍王殿下承天应人，是上天钦定的救世主。
“恭喜王爷！”
在这一波人里，还是段宏的觉悟最高，此刻他是第一个跪下的人。
众人纷纷醒悟，然后纷纷跪在地上，山护道：“恭喜王爷！”
扫视周遭，赵延洵却不大高兴得起来，此刻他无必要慎重再慎重。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林大贵身上。
“林大贵……”
“臣在！”
“你上前来，本王赐你神武之力！”
听到这话，林大贵经历了短暂的错愕，随后便感到一阵欣喜。
而周遭众人，则是满眼羡慕目光，看着林大贵来到赵延洵面前跪下。
第132章 一级兵
赐神武之力，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心中疑惑，于是目光都看向了赵延洵，想要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待林大贵来到面前，赵延洵心头默念了“升级”二字，便用刀鞘点在了林大贵额头。
看着跪在面前的林大贵，赵延洵沉声道：“赐你神武之力，随孤扫平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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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升级完成，获得一级刀盾兵！”
林大贵作为侍卫，赵延洵就让他做了刀盾兵。
随着赵延洵放下刀鞘，林大贵不由自主身体一颤，此刻他正体会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强大了，虽然这种感觉很突兀，但他却觉得很真实。
“臣谢王爷再造之恩！”林大贵虔诚叩首道。
众人看得一脸懵逼，这怎么就扯上再造之恩了？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好吧。
“林大贵，本王赐给你的，若你不忠，本王也可以收回来！”赵延洵沉声道。
林大贵神色凛然，而后叩首道：“臣万死不敢有不忠之念！”
“起来吧！”赵延洵点了点头。
站起身后，林大贵感觉浑身精力充沛，刚才击杀丧尸的疲倦感一扫而空。
“拿刀耍耍，看看有什么不同之处！”赵延洵沉声道。
听令之后，林大贵霍然抽出佩刀，却有一种福临心至的感觉。
这耍了十来年的刀，就仿佛是长在手上一般，格外的如挥臂使。
刀子舞了几下后，赵延洵便在一旁道：“想必……你已经感受到不同之处了!”
林大贵当即叩谢道：“多谢王爷！”
赵延洵淡然道：“只要你好好办差，往后这神武之气，本王还会赐予你！”
说完这话，他的目光又扫向在场众人道：“不光是林大贵，只要你们尽忠职守，神武之力也会赐予你们！”
事实上，直到现在众人还无法理解神武之力是什么，但本能明白那是好东西。
技能点已经用完，那么接下来应该做的，就是赚取更多的技能点。
为了保证林大贵的安全，最好是抓几个活的丧尸，让林大贵杀掉取得经验值。
“把城门开一个缝，仅容一人能够通过！”赵延洵沉声下令。
城门才刚刚关上，此刻却又让打开，这又是怎么个意思？
虽然心里泛着嘀咕，但士卒们却没有太多迟疑，而是直接执行了命令。
门栓被取下，城门已经被打开，仅仅一人通过的宽度，可以让赵延洵从容应对。
提着刀，赵延洵往城门处走了去，侍卫们连忙都跟了上来。
“听清楚了，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手！”赵延洵语气严肃道。
此刻，第一头丧尸已经冲了进来，赵延洵横着便往前劈了一刀，直接将这丧尸斩为两截。
肠肝肚腑流了一地，但这丧尸却还活着，此刻正想从地上翻身，然后徐徐往前爬着。
这样的丧尸，基本已经没有危险性，赵延洵就可以放心让林大贵斩杀。
紧接着，第二个丧尸冲了进来，然后又被赵延洵斩为两截。
接下来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城门处此刻化身为屠宰场，到处都是血水内脏，现场那叫一个尸山血海。
一连斩了十五个丧尸，赵延洵才将聚集在城门口的丧尸灭光，再远一些的丧尸还没过来。
看着的地上，撑着半截身子不断爬行的丧尸，赵延洵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关上城门！”
遵照他的命令，士兵们将城门再度关上，这样外面的丧尸就进不来。
“林大贵，砍掉地上这些怪物的脑袋，试试你的身手！”赵延洵沉声道。
听到这话林大贵很郁闷，明明自己都已经变强了，咋还让自己杀这半条命的丧尸。
王爷未免也太小瞧我了，看来我得证明给大家看看……林大贵如是想到。
在众人退开之后，只见林大贵抽出佩刀，迅速向前方的丧尸冲了去。
刀就跟长在他手上一样，只见他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个个人头飞得老高。
这一幕，可谓是看呆了众人。
要知道，砍头这事儿也是讲技巧的，要从特定的角度砍去，才能做到手起刀落。
那些有击杀经验的侍卫，大多都是砍了两刀以上，才把丧尸脖子砍了下来。
可林大贵此时，就跟刀子长了眼睛一样，一气呵成砍下了十五颗脑袋。
这他娘的未免也太厉害了，即便是专职的刽子手，怕也最多只有这水平。
“叮，获得一个技能点，现有技能点15。”
这是林大贵击杀最后一个丧尸之后，系统给出的提示声。
“不错，很不错！”赵延洵不吝夸赞。
收刀入鞘，林大贵此刻直观感受到了，自己武艺的巨大提升。
“全赖王爷点化之恩！”林大贵躬身道，这一点他时刻不敢忘记。
现在系统还没给出二级士兵的升级权限，所以新得的这十五个技能点，赵延洵只能继续造一级兵。
“张合，王钊，陈大科！”
被赵延洵点到的三人，当即出列上前，单膝跪地道：“请王爷吩咐！”
“你们三个护住有功，本王也赐你们神武之力！”
三人欣喜若狂，连忙道：“多谢王爷！”
他们这三个人，在身边一直用得很顺手，所以赵延洵才抬举他们。
随后，按照方才想出的仪式，赵延洵用刀鞘一一点在这三人额间，然后顺势给他们升了级。
感受着身体机能真切的变化，这种造化之力，让张合三人感受到了赵延洵的伟大。
追随这样得上天眷顾的主君，他们又会有背弃之举。
“多谢王爷早再造之恩！”
此刻这三人，明白了林大贵为何会说再造之恩，所以他三人也发自肺腑说了这句话。
赵延洵面带微笑，而后沉声道：“起来吧……接下来，由你们三个守城门！”
言罢，赵延洵大声冲城门处的士兵喊道：“给城门开个缝！”
“王爷，臣要不要一起去？”林大贵忍不住问道，他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你留在这里!”赵延洵平静道。
必须要留一个一级战士在身边，这样哪怕其他人全死了，赵延洵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就在这时，段宏来到赵延洵身边，直接跪地道：“臣求王爷赐予神武之力！”
瞥了段宏一眼，赵延洵平静道：“本王不会厚此薄彼！”
第133章 平衡变化
（感谢正人君子“静思妄言”和书友“看到视野模糊”的打赏！）
元阳北城，瑞和坊内，张家后花园，一处密室之内。
“陈安明这个老糊涂，王八蛋……他怎么敢把兵权交给赵延洵！”
密室之内，吴允升大声斥责，显得格外气急败坏。
原本城内各方势力达成平衡，可如今都司的兵给了雍王府，这个平衡就被打破了。
平衡被打破，自然而然就会失去安全感，所以才会抱团取暖，于是他们这帮人才聚集在一起。
“听说他儿子陈玉和，已经在王府内任了百户，这厮是把兵权给卖了！”
“我还听说，雍王府还弄了个天帝赐福的祭祀，据说赵延洵本人已经能和上天沟通！”
谁知道这话才说完，东道主张明德当即怒斥道：“呸，简直是不要脸，他以为他是谁？还想与上苍沟通，难道他要称帝不曾？”
“先别说这些了，眼下这局面……得想办法应对才是！”吴允升沉声道。
这时有人提议道：“把咱们城墙上的人撤回来，他雍王府如今势大，让他自己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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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马就有人附和道：“没错，咱们凭什么替那些贱民守城？把人手全都收回来，把咱们居住的各坊守好了就行！”
以各府大批的家丁护院，守卫他们居住的几个坊，基本上没什么难度。
但只要眼光稍微看长远些，如果成破的话，只是守几个坊根本守不住。
但在很多时候，短期利益与长远利益有分歧时，多数人会选择短期利益。
“要我说，咱们各家把自己的人手，都从城墙上撤回来！”
“有护城河拦着，后面还有坚固的城墙，根本就用不着那么多人人手！”
这一发言，引起了多数人的认同。
“对，把人手撤回来，我看真正危险的是城内！”
真正危险的是城内？这话可是大有深意，众人都想到了雍王府。
没办法，大家自由自在惯了，不希望头上有人压着，更不希望家产等物都被夺走。
在生存压力下，产生猜疑链很正常，因为谁都信不过外人。
“你们可别想叉了，我是说二柳坊内，还关着一大批怪物！”
“难道咱这城内不危险？”
这确实是客观事实，城内如今还关着大批丧尸，这些家伙不死的话，大家睡觉都不大踏实。
“好……就把咱们的人撤回来！”
众人达成了一致，只有刀把子握在自己手里，他们心里才踏实。
反正你雍王府接管了都司的兵，那元阳防务就交给你了，反正天塌了也有雍王府这高个顶着。
“我说……咱各家要不再招点儿护院？”
多招点儿人，手里的实力也就多一分，如此底气也就更足了。
“我看大可不必，只要咱们联合起来，拉起两千青壮并无难处！”吴允升平静道。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继续招人消耗太大，这年头他们这些大家族，也没有太多余粮。
仅目前这情形，他们的粮食也最多维持一个多月，到时候就得想办法了。
当然了，粮食肯定是有的，他们这些大家族在城外都有田庄，里面大都储备了粮食。
此刻却有人开口道：“雍王府还在招人，他们的粮食倒是多！”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一动，也不知打起了什么坏主意。
…………
再说另一头，安和门的瓮城内，杀了一大堆丧尸之后，赵延洵把随行侍卫全都升为了一级战士。
随行侍卫升级完毕后，还剩下几个升级名额，赵延洵要分给侍卫司和兵马司的武官。
所以此刻，段宏和汪成两位千户，便神色虔诚跪在赵延洵面前。
随着刀鞘离开额头，体会到身体由内而外的转变，汪成二人不得不相信，赵延洵是上天垂青的人。
“臣叩谢王爷！”汪成二人叩头道。
“尽忠做事，别让本王失望！”赵延洵沉声道。
“愿为王爷效死！”
赵延洵微微一笑，把汪成两人升一级，倒不是真指望他俩去砍丧尸，而是让他们更忠心。
只有让他们切身体会到，自己是带有神性光辉和能力的人，他们才会更加死心塌地追随自己。
所以余下的几个名额，赵延洵会留给侍卫司的五名百户。
“返回各自岗位吧！”
“遵命！”
待这二人离开后，赵延洵才在脑中调出系统，此刻他还有七个名额，但只有三十六个技能点。
护城河与城墙之间的丧尸，此刻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再想要获得技能点，就只有去城外了。
当然了，南城的二柳坊内，也有几十号丧尸可以收割。
正好二柳坊内的粮食，他也可以据为己有，将其运入王府仓库内。
胡家的粮食，元阳城内多数人都盯着，雍王府若要把粮食送进王府，一定会招致元阳权贵集体反对。
这些人闹腾起来根本不好收场，局面失控还有两败俱伤的风险，所以赵延洵选择利用丧尸把粮食困住。
但现在，元阳城内的官军已经归他统领，手下一批侍卫已经过系统强化，实力的天平已经倾倒在他身上。
换句话说，赵延洵觉得自己实力已经足够，可以掀桌子重新立规矩了。
可在这时，才离开不久的段宏赶了回来。
“王爷，那些大户家的家丁，此刻已经撤下了城墙！”
“他们说外面的怪物已被杀光，所以主家让他们撤回去！”
听到这话，赵延洵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帮人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多付出一点点都不行。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元阳城内的规则即将要改写，这帮人若是不知体面，那他就帮这些人体面。
如此说来，先把这帮人收拾服帖，倒是可以排在取粮的前面。
“他们还说，戍守城防足足两天，希望都司衙门能够给予粮饷！”
听到这话，赵延洵确实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帮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粮饷对吧……那就告诉他，这件事后面可以谈！”赵延洵平静道。
只要这些人归顺了自己，粮饷当然可以谈。
翻身上马后，见段宏还在原地，赵延洵拉住缰绳道：“别愣着了，就把本王的原话转告他们！”
“遵命！”
双腿一夹，座下马匹得到讯号，立马就往前奔驰而去。
第134章 子时做事
在外面砍丧尸，返回王府之际，此刻已经是下午，太阳也近于落山。
此刻，赵延洵满脑子都在思考着，如何重塑元阳城内秩序。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不知不觉间，赵延洵念出了前世某电影的台词。
请客是不可能了，之前他热脸贴冷屁股上，让他清楚这帮人不值得共事。
“要么当狗，要么去死！”
经过深思熟虑后，最终决定做两手准备。
首先要调集军队，控制住北城各坊之间要道，在确保局势可控时在展开谈判。
不到最后时刻，赵延洵是不想兵戎相见的，因为死人对他来说有害无益。
于是在晚饭之后，夜幕降临之时，一场作战会议将在雍王府召开。
此刻，侍卫司的五位百户，全都等候在谨身殿外，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大殿之内，兵马司的两位千户，正躬身站在赵延洵书案前，一副聆听训示的模样。
坐在王位上，赵延洵端着茶杯，不疾不徐道：“段宏！”
“臣在！”
“今晚子时，带着你手下的人，戒严北城各坊大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虽然心中不解，但段宏还是当机立断答道：“臣领命！”
紧接着，赵延洵才看向汪成道：“你手下的人，便接手元阳四门防务，任何人不得出入！”
“遵命！”汪成抱拳道。
如今城墙外的丧尸已被灭掉，只有护城河外才有丧尸，所以城墙安全是有保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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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二人没有多问，赵延洵才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了，你二人回去吧，一会儿会有布防图送来！”
“遵命，臣告退！”
戒严北城，基本上就能保证，即便发生了流血冲突，事件也将被控制在有限范围，尽量避免更大损失。
元阳这帮权贵，把家丁护院从城墙上收了回去，对赵延洵来说反而是好事，这样正好可以一锅端。
看着汪成二人从里面出来，外面等候着的许洪几人，更是心中好奇无比。
没一会儿，便见到霍安从大殿内走出，站在台阶上说道：“诸位大人，王爷叫你们进去！”
一行五人，这才迈步往台阶上走去，里面尤其陈玉和显得紧张，他还是第一次进这大殿。
但陈玉和毕竟出生于官宦之家，很快就恢复了内心的平静，充满期待自己的第一次王府议事。
进入大殿，他们一行被引到了偏殿之内，只见赵延洵正站在一座沙盘前。
这是工正所打造的元阳城沙盘，里面把城内各坊都展现了出来。
“参见王爷！”一行五人大礼参拜。
听到声音后，赵延洵才抬起头来，而后开口道：“今晚……段宏会将北城戒严！”
赵延洵一开口，就让房间内众人大感震惊。
今晚戒严北城？北城可是权贵聚居地，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今晚子时，王府只留一百侍卫驻防，其余人分作两队，分别布防于此处！”
说到这里，赵延洵拿着手中两个小旗，插在了沙盘上的两处。
这两处地方，分属于北城的两个中心，占据此处便可辐射北城全境。
“都听明白没有？”赵延洵沉声道。
“遵命！”五位百户齐声道。
几名百户中，陈玉和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赵延洵没有明说，但他已经能猜到，这是要对那帮权贵动手。
这无疑是个重大决定，自己能够参与其中，看来也是被融入了核心，陈玉和如是想道。
“人手怎么安排，你们回去自行决定！”
这样一番安排，王府可谓倾巢出动，勉强能够镇压这帮各行其事的权贵。
此刻，许洪则开口道：“王爷，若是有人不遵戒严之令……”
“杀！”赵延洵沉声道。
一开始表现得狠辣些，把这些大户全都震慑住，反而死的人会更少。
接下来，就是解除这些大户的武装，然后收取他们掌握的粮食统一使用。
接下来，又是一番问答之后，赵延洵才命这些侍卫回去。
“回去准备吧！”
“臣告退！”
待这几人离开后，赵延洵的目光才重新聚集在沙盘上，明天一切都将改变。
但这并不值得庆祝，外面几万丧尸围城，粮食短缺依旧存在……
就在这时，却听霍安进来禀告道：“王爷，蓉娘娘在外求见！”
“不见！”
霍安微微一愣，当天悄悄抬头，看到赵延洵淡漠的表情后，才收回目光道：“遵命！”
转过身后，霍安徐徐走出了大殿，外面台阶下几名侍女提着灯笼，黄蓉蓉就被簇拥在其中。
“娘娘，王爷有要事在身，您还是回去吧！”霍安笑着说道。
“王爷不见我？”黄蓉蓉反问道。
“王爷有要事在身，娘娘还是请回吧！”霍安皮笑肉不笑。
“哦……知道了！”黄蓉蓉一脸失落。
自从上次听曲之后，她连赵延洵一面都没见过，这让黄蓉蓉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厌弃了。
此番前来，都已经到了大殿之外，她却被拒之门外，以往她都是不必通禀即可入内的。
“我们回去！”黄蓉蓉声音略带哽咽。
…………
子时，正是夜深人静之时。
可在元阳北城，这份安静被打破。
大批的兵卒封锁交通要道，王府侍卫们分布于关键点位，在元阳权贵们猝不及防之下，北城便处于赵延洵实控之下。
“北城混入怪物，王府正在清查，各家紧闭宅院，不得出入！”
这是借口也是迷雾，可以麻痹这帮权贵们，让他们迟一点儿发现真相。
告诉他们有怪物，以这帮人的惜命程度，必然会老老实实躲在家中。
但这只是多数人的想法，可总有那么一小撮明白人，想要把事情了解明白。
于是他们就派出人手，让他们出府去打探情况。
张家侧门，一个黑影偷偷溜了出来。
只见他左右张望了几下，便要往巷子里潜行而去。
可这人还没走出两步，便被巡逻的侍卫给拦下了。
“各位差爷，我是出门来……”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却见面前的侍卫抽出刀来，直接一刀捅进了他胸口。
低下头，借助火把的光，看着正在淌血的胸口，这人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这就要死了。
嗖的一声，侍卫收回了刀，带出了一缕血水，只见这张府的家丁缓缓倒在了地上。
第135章 呵斥
“怪物猖獗，各府务必约束下人，不得出入府门，否则立斩不赦！”
此刻天光已亮，张府的老管家，此刻正趴在大门上，透过门缝观察外界情形。
张府大门内，家丁们手拿棍棒，正吃着白面馒头，他们大半夜都没睡觉。
就在这时，家主张明德从内宅出来，一众家丁们立刻起身行礼。
“老爷！”
管家治家，最重要的就是立规矩，在这末世降临是更是该如此，张明德深谙其中道理。
没有理会这些人，张明德冷着脸，徐徐走向了大门处。
“老爷，外面到处都是王府侍卫，看来是出大事了！”管家勾着腰禀告道。
“是出了大事，却不知道是何大事！”
张明德语气森冷，从他这句话可以听出，他很怀疑王府给出解释。
“派出多少人了？”
“前后有六个，但全都还没回来！”
站到门缝处，看着外面空旷的街道，张明德感慨道：“只怕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
轰隆隆，王府侧门开启，一名官员在侍卫陪同下，徐徐迈出了大门。
这人正是王府右长史关和泰，此刻的他表情严肃，但内心却处于震惊之中。
昨晚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位王府内的高官，却半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如此也可看出，赵延洵对侍卫司和王府的掌控有多强。
当然了，让关和泰更为震惊的是，在一夜之间王府控制了北城。
和城内其他各处不同，北城乃是权贵聚居之地，这些大户人家圈养了不少家丁护院，要把他们压住可不是简单事。
走出王府，关和泰深吸了一口气，想起雍王殿下交给自己的任务，他顿觉肩上责任重大。
简单来说，赵延洵要求集中城内人力和资源，交由王府统一调配，而他关和泰将去负责谈判。
这件事肯定不好谈，但只要有谈判成功的可能，关和泰就会尽己所能。
乘坐马车，在王府新招募的士兵护送下，关和泰徐徐往巡抚衙门赶去。
路上不时有王府侍卫巡逻盘问，每一次都要关和泰亲自路面，他的马车才能通关放行。
每隔一两条街巷，关和泰就会发现路边，摆放着几具淌血的尸体。
昨晚不知死了多少人，才让这些权贵老实下来……关和泰暗自想到。
除了侍卫和兵卒，街道上一个外人都没有，关和泰的马车很快来到了巡抚衙门。
才走出马车，关和泰便看见衙门外王府侍卫守着。
而衙门外的台阶下，则有十几号人被死死捆着，这些都是衙门的差役。
要说昨晚的行动，极大突出了兵贵神速，根本没给这些权贵们反应时间，就把局面控制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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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权贵还是官府，虽然他们掌握了大批人力物力，但归根结底来说是一盘散沙。
在赵延洵实力足够，并抢先一步下手的情况下，将他们一网打尽并不出奇。
下了马车，关和泰简单整理了衣衫，才迈步走进了衙门。
衙门内部，此刻站岗的也是王府侍卫，这里已经被雍王府掌握。
迈步往前走去，关和泰来到了大堂之外，他已经看见里面被软禁的大批官员。
而在大堂之内的众人，也都把目光聚焦在了关和泰身上。
大堂之内，众人议论纷纷，让大堂内变得吵嚷起来。
却见关和泰站在门口，拱手道：“诸位大人，在下有礼了！”
大堂上首，田景同一声冷哼，随即呵斥道：“堂下何人，拜见上官为何不行礼？”
大堂内的官员，许多都比关和泰要高，田景同更是高他三品六级。
关和泰这人虽然圆滑，但现在代表的却是王府，所以此刻他气势一点儿不弱：“本官是替殿下前来，诸位莫非比殿下品级还高？”
这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之势。
现场众官员皆不做声，让田景同处于孤掌难鸣之势。
还是成文光够意思，此刻开口道：“关长史是吧？”
“雍王府把我们软禁于此，到底想要做什么？”
关和泰平静答道：“作业有怪物作乱，王府这才派兵清除！”
“那为何现在还将我等软禁于此？难道怪物还未清除干净？”成文光反问道。
“此事难说，为了以防不测，诸位大人还是继续待在此处为妙！”
一开始关和泰还有些紧张，但多说了几句后，他此刻是真的平静了。
世上地位高低，从来都不是表面身份决定的，以前有朝廷给官府撑腰，可现在朝廷在哪儿？
倒是他关和泰，如今背后站着的是雍王府，如今元阳城内最大的势力，他关和泰的腰杆儿自然很硬。
“那什么时候能清理干净？”田景同怒斥道。
面对这位封疆大吏的怒吼，关和泰面上是波澜不惊。
他没着急着回答，而是掸了掸衣袖后，才徐徐说道：“此事殿下自有定夺！”
赤裸裸的霸道行径，让在场众官员极其不舒服，偏偏他们无力改变。
此刻有侍卫搬来了椅子，关和泰徐徐坐了上去，才肃然道：“诸位，咱们还是谈些正事吧！”
“什么正事？”成文光问道。
“为元阳城安危计，为城内百姓生死计，殿下要将城内人力物力集中调配，你们要去说服城内各大户，让他们遵从我王之令！”
说完这话，关和泰补充道：“当然，陇右都司也要遵奉我王之令……”
“雍王果真是要造反，关和泰……你追随此等乱臣贼子，就不怕天打雷劈？”田景同怒斥道。
谁知他这番话，可将外面的侍卫惹毛了。
只见关和泰身后几名侍卫闯进大堂，直接就朝上首的田景同走了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
官员们想要阻拦，但哪能拦得住这些如狼似虎的侍卫，三两下就被推得东倒西歪。
只见其中一名侍卫来到田景同面前，直接一脚就踹到了他椅子上，把田景同这位封疆大吏当场撂翻。
这还不算，没等田景同感慨斯文扫地，这余下几名侍卫都冲上前去，又是几脚踢了上去。
可怜田景同即使是的人，堂堂封疆大吏，此刻就跟他眼中的贱民一般，被侍卫们随意殴打。
此刻，成文光来到关和泰面前，大怒道：“关和泰，管管你手下的人！”
谁知关和泰声音更大，语气强硬道：“退回去，否则你就跟他一个下场！”
第136章 谈判
连侍卫都知道维护雍王，他这个堂堂王府长史，政治敏锐性难道还不如这些侍卫？
基于这样的心态，关和泰才会爆发，才会直接呵斥成文光这位上官。
但如果是周承平在，那他一定会讲道理，所以赵延洵没派他来。
此刻，成文光愣在了原地，他可以接受被一群臭丘八怠慢，但关和泰一声呵斥却让他觉得丢尽了脸面。
此刻他下不来台，便于关和泰目光对视，以至于要喷出火来。
好在此刻，有官员将成文光拉了回去，这才缓解了现场的尴尬。
只听此时，堂上又响起侍卫们的声音：“殿下受上天眷顾，神仙一般的人物，岂能让你们这些狗官辱骂！”
“谁他娘的再敢胡说，老子一刀砍了他！”
言罢，这侍卫还真的抽出了佩刀，目光如刀扫向一众官员。
侍卫们对赵延洵，如今可以说是死忠粉，自然见不得外人诋毁雍王。
大堂内一片死寂，唯有地上的田景同，此刻还在叫嚷着“乱臣贼子”。
随后他又挨了一脚，发出了一道惨叫声。
想起外面街道上的尸体，再看着眼前被殴打的田景同，关和泰彻底转变了心态。
“把他拖出去！”关和泰指着田景同。
侍卫们这才动手，把田景同如死狗一般拖走，他封疆大吏的威严荡然无存。
待田景同被带走后，关和泰才从椅子上起身，扫视大堂内众人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诸位都是聪明人，如今什么情形?你们肯定都看得明白！”
“老老实实归顺王府，紧密团结在殿下周围，诸位才能在这世道活下去！”
随后，便见关和泰走进了大堂，在一众官员注视下，他走到了正堂之上。
“殿下说了，顺者昌逆者亡，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只见关和泰将椅子扶起，然后直接坐了上去。
但此刻，旁人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而是全都思索起自己的命运。
关和泰坐在椅子上，看着众人复杂的表情，他知道这些人正在思索权衡。
大约过了一刻钟，关和泰已经失去了耐心，于是他从椅子上起身，然后迈步往大堂外走了去。
这就要走了？我们都还没做出决定啊……官员们心中呐喊。
“诸位，要么和本官一道出去，要么你们这辈子都出不去！”
关和泰声音冰冷，说出的这番话更是杀气腾腾，直接让大堂内的一帮人心颤起来。
生死攸关之际，许多事情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立马就有人跟了出去。
“关长史，且慢……在下愿与君同出！”
“在下也愿意！”
好家伙，大堂内的十几名官员，包括成文光在内都跟了出去。
关和泰面带微笑，看在众人眼中无疑是嘲讽，但他们都把嘴巴紧紧闭上。
“诸位，既然愿意归顺王府，那就听王府的第一道命令！”关和泰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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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的差役，全部调入王府兵马司听用……”
对这个新成立的王府兵马司，在场众人并不陌生，他们此刻都没说话。
“元阳城的官仓，移交给王府库管所……”
紧接着，关和泰连续提了好几点要求，把官府直接给架成了空壳子。
于是众人心里泛起疑问，他们都已经成了光杆司令，王府为何还要逼迫他们归顺？
“殿下还给了第二道命令，专门给诸位这些有识之士的！”
有识之士本是褒义，但此刻听起来却格外刺耳。
“殿下要你们进入元阳各大户府内，让他们解散家奴，放弃抵抗，献出粮食，归顺王府！”
官员们与这帮权贵相熟，由他们去劝说无疑更好，这就是关和泰此行的真正目的。
所谓谈判，不是跟这帮在本地无甚根基的官员谈，而是和那帮树大根深的权贵们谈。
王府现在已经控制了局面，但如果这些权贵困兽犹斗，那也会引起一些麻烦。
甚至于有极端的，干出一把火烧了粮食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诸位，这事儿简单，你们能不能做到？”
这时成文光却开口道：“条件如此苛刻，粮食家奴全被收走，这不是把他们往绝路上逼？”
沉默半晌后，关和泰才开口道：“家奴必须全部遣散，粮食也必须交入官仓，这两点绝不能变！”
“他们只要归顺，王府绝对会保证他们有活路，若是一意孤行……那必然是自寻死路！”
说到这里，关和泰沉声道：“诸位，既然已经归顺王府，你们就该一以王府利益为重！”
“如今这世道，只有王府能够庇护你们，想想自己再多想想家人！”
这帮人脑袋已经表明要归顺，但屁股还没来得及挪地方，所以关和泰要出言提醒他们。
众人沉默，但他们也得承认，关和泰说得有道理。
相比于元阳权贵，如果非要找一个靠山的话，雍王府确实靠谱许多。
众人又是沉默，但从他们表情中关和泰可以确认，自己的话这帮人听进去了。
“诸位既然已经选择明路，那就不要瞻前顾后，否则必然害了自己！”
半个时辰后，各府的任务划分完成，于是这些官员就被侍卫们“保护着”，分别赶往了自己的任务目标。
这段时间内，这些官员之间并无交流，可以防止他们串通一气。
而此刻，北城之内还有兵卒不断涌入，赵延洵又抽调了一批侍卫过来，还从汪成手下又调派了人手。
他这是极限施压，以保证在极端情况下，他仍然能够控制局势。
目送所有官员们离开，关和泰本人也没闲着。
如今元阳权贵，尤以张吴冯三家最强，这三家他要亲自带兵去说服。
关和泰最先到达的是张家，此刻陈家内不绝戒备森严。
“本官是雍王府右长史，奉雍王殿下之令，特来你家传达王命！”
话说完后，内部却是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个时候关和泰也不多说，而是直接退到了后方，立马有兵卒抬着一根攻城锤过来。
“再不开门，我们将强行破门，到时候杀无赦！”
当攻城锤已经靠近时，张家大门终于打开了。
第137章 识时务者
张府大门打开，张明德本人出现在门内，身后是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丁。
张明德不认识关和泰，可看见对方身后一众侍卫，他还是猜到了关和泰的身份。
“这位大人，带兵到我的府邸，这是什么意思？”张明德沉声问道。
关和泰面色平静，徐徐说道：“张员外，你这话就见外了，本官过来是和你商量事的！”
张明德面色一沉，直接看问道：“什么事？”
“殿下要集中城内所有人力物力，以对抗城外的怪物，张员外家底丰厚，所以需要献出家资！”
关和泰语气平静，但听得张明德勃然大怒。
“想要夺我家产？凭什么？”张明德表情狰狞。
“张员外，别这么着急，殿下说会保证你们衣食无忧，不会对你们不管不顾！”关和泰笑呵呵道。
可他的这道笑容，看在张明德眼中无异于讥讽，这就更让张明德生气了。
“那我岂不是还要感激你？”
关和泰依旧面带笑容：“殿下恩典，张员外自当感激！”
“放屁，你雍王府未免也太霸道了，想要我张家产业……妄想！”张明德脸色铁青。
关和泰的笑容逐渐敛去，声音变得阴沉道：“张员外当真要一意孤行？”
“祖宗家业，岂能平白与人！”张明德大怒道。
关和泰摇了摇头，一声叹息之后，便往身后退了几步。
“张吴几家谁敢冒头，可以行非常手段，杀一儆百！”
此刻关和泰脑海中，响起了赵延洵的话。
杀全家这种事，关和泰于心不忍，所以他打算给张明德最后一次机会。
只见关和泰推到侍卫们中间，语气颇为严肃道：“张员外，与王府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你可得考虑清楚了！”
“以卵击石？”
“元阳诸贵同气连枝，即便你雍王府收服了都司，我们的势力也不比你们差太多，同归于尽也不是没有可能！”张明德冷笑道。
在谈判的时候，气势绝对不能弱，这是张明德多年总结的经验。
但他却忘了，此刻既不是官场也不是商场，而是动辄被抄家灭族的“军事政变”。
自己已给过此人机会，但张明德已无可救药，关和泰内心如此想道。
正当张明德为自己刚才完美措词暗喜，却听关和泰冷冰冰吐出一个字道：“杀！”
原本军容整洁的侍卫们，在听到关和泰这道命令后，立刻就跟脱缰野马一般往前冲了去。
张府之内的众人，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侍卫们冲进了府门。
张明德本能后退，心中大骇之际，立刻召集家丁阻拦。
他张家数百年基业，豢养了一批死忠家奴，一心以家主安危为重。
这些家奴操起手中棍棒，就向侍卫们冲了去，一番混战便在张府二门之外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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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府所有家丁护院，总数约莫有三百多人，但一半多不住在府内，所以此刻宅院之内的家丁只有一百左右。
但这一百家丁，也不是所有人都敢拼命，再加上地方狭小，让他们仅有的人数优势也发挥不出来。
三十多名侍卫，像一柄利刃捅进了一众家丁之中，直接在院子中打出了一个豁口。
在斩杀了十几人后，即便方才那些有战意的家丁，此刻也被吓破了胆。
原本看起来坚固的防线，就在这顷刻之间崩塌，既让人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家丁们毕竟只是普通人，这些侍卫们却是禁军中的好手，而且还跟着赵延洵杀过丧尸，眼前的情形对他们来说都是小场面。
侍卫们如狼似虎，张府家丁如待宰羔羊，正场战斗就是一边倒的状况。
很快侍卫们突进了张府二门，家丁们彻底溃散。
但这并不是收手的时候，既然已经决定要杀一儆百，那该杀的就一定要杀。
事实上，即便关和泰有心阻止，他也需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喊得住侍卫们。
这些骄兵悍将以人头论军功的，让他们放弃军功，关和泰自认为没那个本事。
侍卫司的人，从来都只认赵延洵的命令。
赵延洵只给了他开战权，却没有授权他止战，这些随行侍卫们都知道。
张府之内惨叫声不断，听得关和泰心中颤抖，于是他离得远远的，以免沾了更多血腥气。
“饶命，饶命……”张明德缩进角落，看着面前两名侍卫面露惊恐。
唰的一刀，张明德就被割断了喉咙，捂着脖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算我的！”动手那侍卫沉声道，然后抢先上前割下了张明德的脑袋。
张府这边杀戮不断，而在其他各处，却没有发展到这一步。
比如在陈家，当衙门官员上门讲明情况后，家主陈瑞林思索片刻，立即就同意王府的要求。
“陈兄，你同意了就好……免了一场血光之灾！”上门劝说的官员感慨道。
“哦？莫非谁家已经遭了殃？”陈瑞林表情难看。
“张家，被当作立威的工具了……一门上下几十口人，全都殒命了！”
说到这里，官员忍不住叹息道：“若非雍王府右长史关和泰严令制止，说不定张府的大批家丁，也都会被屠个干净！”
陈瑞林点了点头，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凶险，但想想这也符合雍王的人设。
之前未掌元阳兵权之际，这位王爷就敢暴起伤人，把胡茂德当场斩杀。
如今掌了兵权，行事便更加肆无忌惮，却也处于情理之中。
“多谢郑兄指点！”陈瑞林抱拳道。
郑姓官员点了点头，才道：“一会儿你去衙门等着，殿下要召见你们！”
“我们？”陈瑞林有些疑惑。
“所有归顺的人！”郑姓官员解释道。
“好！”
待这官员离开后，陈家长子陈翰祉不由开口道：“父亲，真的要把家业白白与人？”
“你舍不得？”陈瑞林反问道。
“祖宗披荆斩棘才有的家业，岂是说舍就能舍的？”陈翰祉满是愤懑。
只见陈瑞林笑着说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家族延续，这败家恶名就由为父来担吧！”
第138章 朝见
吴家，作为元阳顶级权贵之一，此刻也迎来了关和泰的拜访。
吴家正堂之外，此刻正有两名侍卫戍守，关和泰则坐在正堂内喝茶。
放下茶杯，关和泰忍不住赞许道：“好茶，果然好茶……已经多年没喝过了！”
“关大人，若是喜欢这茶，等会儿带走一些就是！”吴允升笑呵呵道。
点了点头，关和泰笑着说道：“吴员外，你可真是上道……啊，哈哈哈！”
吴允升皮笑肉不笑，如今形势比人强，没办法他只能向王府低头。
“你们住北城这几十家，就张明德一个人不识时务，非要和王府对着干！”
“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你说他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北城戒严后吴允升就断了消息来源，听了关和泰这话，吴允升才知道张家出事了。
“家破人亡？张明德死了？”吴允升不敢置信。
“非要和殿下作对，只能落此下场了！”关和泰轻飘飘道。
张兄你也太实在了，如今雍王府势大，你又何必头铁与之硬碰？
元阳权贵几十家，个个都说联合起来对抗雍王府，咋偏偏你就当了真！
心中暗自为张明德感到惋惜，吴允升非常庆幸自己赌对了，没有去当那个出头鸟。
“你准备一下，一会儿去王府，殿下要见你们！”关和泰提醒道。
可没等吴允升回答，大厅外却闯进来了一人，却是一个衣着散乱的青年。
被门口侍卫拦住，青年指着吴允升便骂道：“吴允升，你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元阳城的百姓都被你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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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允升本就憋着怒火，此刻被一小儿指着骂，当即拍桌子吼道：“刘景辉，你放肆！”
之前权贵们骗百姓出城，刘景辉一人现身阻拦，可最终没有起到作用。
当他返回城内，想要串联一帮同窗好友，一起去雍王府求助时，却先被元阳权贵给察觉了。
然后，刘景辉几人就被绑票，关押在了吴府柴房内。
今日王府侍卫接管吴府，发现刘景辉几人后，才将他们放了出来。
所以此刻，刘景辉才会破口大骂，他对吴允升是恨之入骨。
“我放肆？你都已经不是人了，凭什么说我放肆？”
“怂恿百姓出城送，你说……你这干的是人事？”
听到这话，关和泰不由皱眉起来，随即问道：“吴员外，这是怎么回事？”
吴允升连忙答道：“关大人，此人品性不端，调戏我府上婢女，才被我押在府内，他的话岂能信？”
“再说了，放百姓出城，乃是巡抚衙门与都司衙门合谋，在下哪有弄权的本事！”
“你狡辩！”刘景辉怒极，一时间却没法有力反驳。
吴允升却不看他，而是转向关和泰道：“关大人，这等狂悖无耻之徒，直接打出去了就是，何必与他计较，咱们可还有要事！”
这话倒提醒了关和泰，于是他挥了挥手，外面的侍卫就将刘景辉带了出去。
关和泰不是傻子，他知道怂恿百姓出城这件事，少不了元阳权贵推波助澜。
但在这件事情上，赵延洵态度暧昧，便让关和泰不愿掺和此事。
…………
雍王府，谨身殿内，赵延洵坐在正堂上首。
在他面前，林全正勾着腰杆，小心汇报着外面的情况。
“除张家谢家抵抗，已经被夷灭全族，元阳城内诸大户……皆愿归顺王爷！”
“奴婢派人粗略计算，各家共遣散青壮……”
林全虽还在禀告，但赵延洵却已经走神。
收服都司，掌控元阳城，这两件大事都被他办成了。
如今这座陇右郡城，已经成了赵延洵掌中物。
此刻回想，打压陇右官府和元阳权贵，一方面是因为收服都司后力量增强。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谋事隐秘，这才是得以兵不血刃的关键（单方面屠杀不算）。
待林全汇报完毕后，赵延洵才点头让他退下，此刻他在等待系统提示。
如今元阳城被他掌控，手下实际控制的人口多了，系统可升级的士兵人数也要增加才对。
可惜从早上到现在，系统连个屁都没放，这让赵延洵很失望。
“王爷，元阳各家主都已到齐，正在王府外面候着！”
大殿外传来霍安的声音，把赵延洵从思索中引出。
“让他们到永安殿外候着！”
王府大门台阶下，一大群人站在此处，个个都神色肃穆不发一言。
这些都是元阳城的权贵，其中也夹杂着一些官员，他们都是来觐见雍王的。
而此刻王府外的两侧，各摆放着几十颗人头，正是张谢二家的族人。
此时此刻，把人头摆在这里，在场众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在众人足足占了半个时辰，已经腰酸腿软之际，只见一名小太监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爷有令，尔等永安殿外觐见！”
众人这才站好班列，排做两队徐徐向王府大门走去，官员在前各家家主在后。
进了王府大门，迎面出现的则是永安门，此刻左右两侧都有侍卫把守。
踏上永安门的台阶，透过前方的门框，众人远远就瞧见了，数十米外高大台基上，巍峨矗立着永安殿。
在两侧侍卫们冰冷目光注视下，众人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
虽然还未见到赵延洵本人，但他们精神上已经感受到沉重的威压，内心同时也变得忐忑起来。
站在人群中，吴允升虽低着头，但却小心打量着周遭环境。
但他的目光，正好与旁边一侍卫对上，然后吴允升就被瞪得收回了目光。
众人勾着腰等待着，他们都在担心自己未来命运。
甚至有胆小的还以为，两边已经备好了刀斧手，只需一声令下就可将他们杀个干净。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大殿台基上响起了号角声，随即便有鼓声和着节拍响起。
“殿下驾到！”
霍安的高呼声，将众人从担忧惊恐中拉出。
大殿西侧，一架辇轿徐徐抬出，上面坐着的正是赵延洵。
辇轿在大殿一侧停下，便见赵延洵走了下来。
在几名官员的陪同下，赵延洵徐徐走上台阶，来到了大殿外的正中央。
第139章 揭发
（各位，给点儿月票吧！）
赵延洵头戴乌纱翼善冠，胸口团龙显得格外威严。
周遭虎视眈眈的侍卫，上方如日中天的雍王，此刻一众官员和权贵心中生出了敬畏之情。
在此之前，不管陇右官府还是元阳权贵，都对赵延洵有轻视之心。
一个夺嫡失败的皇子，在新皇继位众正盈朝之际，他难道还有好日子过？
所以他们这些人，反倒热衷于抓赵延洵小辫子，给注定要继位的太子献媚。
可到了现在，以往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现在是雍王府的拳头最大，他们必须在赵延洵规矩下求活。
对自己有生杀予夺之大权的人，没有人敢不敬重惧怕。
无论何时，权力都来自于实力，而非身份。
“跪！”
霍安一声吆喝，在场众人尽皆下拜，而后叩首道：“参见殿下！”
“叮，收服元阳，系统治下百姓人数已更新！”
赵延洵一看系统数据，此刻他治下的百姓，已经有五万一千人之巨。
再一看升级的士兵上限，一下就变成了五百人，现在可升级的就有四百五十人。
赵延洵心中高兴无比，可升级士兵的人数增加，比收服元阳权贵还让他感到高兴。
虽然心中高兴，但赵延洵早就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此刻脸上半点儿也没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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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扫视下方众人，赵延洵没有着急说话，他在酝酿自己的情绪。
“此刻，你们跪我拜我，可内心却在怨我恨我！”
说到这里，赵延洵语气严厉呵斥道：“收起你们的怨恨……”
众人战战兢兢，他们摸不透赵延洵的心思，此刻内心被恐惧占满。
紧接着，只听赵延洵语气舒缓道；“有人对本王说，对敌人要斩草除根，本王深以为然！”
这话虽然轻飘飘的，但却把在场众人吓得半死，以为赵延洵要卸磨杀驴了。
再看周遭虎视眈眈的侍卫，他们更是觉得被杀的可能极大，以为自己也将和张谢两家一样的下场。
这些人的反应，赵延洵全都看在眼里。
“殿下饶命……”
不知是谁喊出了这声，众人立刻附和起来，求饶声响彻现场。
负责维护秩序的礼官当即呵斥道：“肃静……肃静！”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做好了接受命运的准备。
“本王是个守信之人，既然承诺过你们，只要归顺就不加害……本王便不会出尔反尔！”
被赵延洵几番拨弄，在场众人已经卑微无比，此刻只期盼着能有一条活路。
“给你们生路可以，但本王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再敢有什么坏心，本王定斩不饶！”
这番话，总算是告诉在场众人，他们可以活下去了。
“多谢王爷！”
然后赵延洵便转过身，径直往大殿内走了去。
当赵延洵消失在大殿内，只听霍安喊道：“官府的人留下，其他人都回去！”
听到可以回去，一众权贵们如逢大赦，虽然他们失去了一切，但至少他们保住了性命。
这样一想来，心中的仇恨似乎也没那么强了。
当然了，最关键是他们不敢怨恨，因为怨恨会让人不理智，反而是追魂索命的元凶。
这些旧权贵们起身离开，而陇右官府的官员们，都老老实实跪在原地。
待权贵们离开之后，才听台阶上的霍安道：“诸位大人，道殿内觐见吧！”
到殿内觐见？这个时候让他们进入大殿，这其中意味可值得揣摩。
一众官员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沿着台阶，徐徐往大殿方向走去。
待他们进入大殿之后，只见左右两侧都有官员站定，这些人全都是王府长史司属官。
虽然这些官员，品级比陇右官府这帮人低许多，但此刻陇右官府这帮人，心底却根本不敢有半点儿轻视。
只见前方丹陛之上，赵延洵端坐于王座，面色淡然威严不减。
“参见殿下！”一帮官员大礼参拜。
“免礼！”
待这一众官员起身后，赵延洵才开口道：“如今末世降临，你们和刚才帮人不同，他们在元阳树大根深，可你们却只有朝廷的一纸任命！”
如今朝廷都没了，城内秩序也被赵延洵掌控在手中，这帮官员既没有别的去处，那么归顺王府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如今时局艰难，尔等若愿栖身于王府，本王定不会亏待你们，而且还会对你们委以重任！”赵延洵很是郑重道。
他如今的系统，需要治下有更多百姓，这就需要懂行的官员去治理。
所以陇右这帮官员，对赵延洵来说是有用的。
没了朝廷背书，这帮人在元阳根基非常浅薄，能依靠的就只有他。
赵延洵态度诚恳，虽然在场众人还想矜持，但他们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此刻，布政使成文光当即叩拜道：“殿下仁义，臣愿辅佐殿下！”
赵延洵嘴角露出笑意，这成文光还真是能屈能伸，之前骂自己昏王的是他，现在说自己仁义的也是他。
有了他带头，其余大臣也都纷纷回应，表明自己愿意听赵延洵差遣。
“诸君愿意随谁，本王深感欣慰！”
说到这里，赵延洵意味深长道：“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从今日起……本王与诸君以诚相待，只望诸君也以诚待我！”
作为一个胜利者，赵延洵态度能够如此诚恳，不得不说还是打动了许多人。
“殿下之言，臣谨记在心！”又是成文光首先表态。
其余官员也都纷纷出言，表示自己愿意献出忠心。
“好，诸位既然愿意加入王府，眼下倒是有一件事，需要在座诸君一同商议！”
说完这话，赵延洵向一旁的的霍安使了个颜色，后者便高声道：“宣刘景辉觐见！”
只见刘景辉从大殿外走了进来，在一众官员注视下，向赵延洵行了君臣大礼。
“拜见殿下！”
“免礼，今日元阳诸官都在，你有什么就说吧！”赵延洵淡然道。
刘景辉这人脾性耿直，他可不管陇右官府这班人的面子，当即道：“殿下，草帽今日要揭发，这些官员怂恿百姓出城，草菅人命之恶事！”
第140章 论罪
刘景辉这话一出，直接就把刚才和谐的气氛破坏。
在陇右官府一众官员严重，这年轻人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可憎可恨。
此刻，赵延洵表情淡定，在刘景辉说完之后，他才问道：“诸卿，其他事情孤都可以包涵，但这残害百姓之事……本王却绝不能轻饶！”
“此事，尔等有何解释？”
看到这帮官员被问责，刘景辉心里非常痛快，这些天他的苦总算没白受。
陇右官员们全都被问住，明明刚才已经和和气气，为什么现在又要这般逼问。
此刻，陇右官员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成文光身上，众人期待他能给出合适的回答。
成文光脑中思绪飞转，周密思索着赵延洵的意图。
“启禀殿下，放百姓出城的决定，我等并未直接参与，是巡抚田景同一言决之！”
开口说话的，乃是布政使衙门参政丁彦。
下属的这番话，一下子点醒了成文光。
他暗骂自己是糊涂了，连当官儿都最基本操作甩锅都忘了。
此刻田景同人不在，正是把责任归咎到他身上的好时机。
更何况田景同身为巡抚，乃是陇右之地的第一号人物，责任让他们来背着是天经地义。
“丁参政所言属实，还请殿下明鉴！”
随着成文光话音落下，一众官员尽皆叩首道：“请殿下明鉴！”
丹陛之上，赵延洵沉声道：“田景同此人心如蛇蝎，做下此等孽事，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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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一众陇右系官员心头一喜，这件事他们总算撇清了。
可就在这时，只听有人说到：“殿下，臣以为……此事重大，应当严查！”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到说话那人，正是王府左长史周承平。
准许刘景辉出来告状，赵延洵是为了敲打陇右官府这帮人，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戴罪之身”。
同时这也说明，赵延洵虽然把这事儿拿出来说，并不意味着他要处罚成文光等人。
可周承平此刻这话，却是要扩大问责范围。
“严查？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赵延洵平静问道。
成文光这些害怕“严查”，所以当听到赵延洵维护之言后，他们都生出了一缕感激之情。
坏人都是别人来当，好人自己来做，这是政治家的基本操作，赵延洵对此领会深刻。
周承平此刻就是扮演的“坏人”，但他并没有这个觉悟，因为他就是光明磊落要为百姓言事。
几万百姓出城，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这件事岂能轻易就揭过了？
陇右官府这帮人沆瀣一气，田景同确实死不足惜，可其他人也别想蒙混过关。
“殿下，不可听信他们一面之词！”周承平再度劝谏道。
“这……”
别看赵延洵表面迟疑，但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周承平“弹劾”得越狠，他就越能掌控陇右系官员。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成文光也顾不得慎重，当即道：“殿下，臣等与田景同共事，周长史有此怀疑实属正常，臣等愿意接受严查，只望殿下还臣等清白！”
这就是政客啊，如今自称为臣已经毫无隔阂，改换门庭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基操。
“成卿言辞恳切，想必是光明磊落之身……”
可赵延洵才把话说完，周承平便出言道：“殿下，不可偏听偏信！”
赵延洵脸色微变，一直以来周承平自以为清流，站在道德大义的角度，便可以无视君臣之礼犯颜直谏。
虽然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但这样的人不敲打也不行，否则后面更不好收场。
但他不可能直接怼周承平，那样未免太拉低身份。
“关长史，此事你怎么看？”赵延洵沉声道。
即便到了末世，一个集体也只能保持大方向一致，在一些“无关紧要”事情上存在分歧。
这几乎无法避免，因为人心是贪婪而自私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高明的统治者，不会致力于消弭这些分歧，而是因势利导加以利用。
周承平要严查陇右官员，赵延洵就问关和泰怎么看，他相信关和泰会做出“正确”的回答。
“殿下，臣以为……周大人心念百姓，但却矫枉过正了！”
果然，关和泰的话没让赵延洵失望，前半句肯定后半句完全否定。
事实上，一直以来被周承平压制，被一些伟光正的说法裹挟，这让关和泰非常憋屈。
所以干脆借着这次机会，关和泰要做一回自己。
“关长史……你岂能如此误会于我？”周承平脸色极为难看。
而关和泰却平静道：“如今正是艰难困苦，内忧外患之时，你可要以大局为重！”
果然，还是让下面人互相斗的好，反正赵延洵没法保证，自己随时能想到这些“伟光正”的说辞。
周承平一时噎住，眼见周遭无一人声援，他感到十分心寒。
“殿下……”
“周长史，关长史说得有些道理，为今之计……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赵延洵语气深沉。
他告诫周承平以大局为重，却没直接洗脱成文光等人罪行，就说明这事儿是暂时压下。
往后成文光这些人要是“犯糊涂”，这罪名可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此刻，周承平也知大势不可逆。
“臣……明白了！”
面带笑容，赵延洵再度开口道：“田景同之罪，诸位以为……该如何论处？”
“殿下，臣以为……田景同残害数万百姓，罪恶滔天，当处斩刑，夷三族！”
这话是成文光说的，在场众人莫不震惊。
成文光此人，当真是心狠手辣，这完全是为了和田景同做切割。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好家伙，王府长史司的人都没说话，喊打喊杀的全是陇右系官员。
对此赵延洵没有表态，而是问道：“两位长史怎么看？”
关和泰当即答道：“臣也附议！”
“臣……附议！”虽然于心不忍，但想起那些惨死的百姓，周承平还是收起了自己的同情心。
“好……此事就如此议定了！”
说完，赵延洵从位置上起身，而后道：“成卿……”
“臣在！”
“这件事情，就由你来主办！”
成文光微微一愣，随即答道：“遵命！”
第141章 吴家堡
（各位，求点儿票啊！！）
元阳城东北四十里，吴家堡。
既然是叫吴家堡，就说明此地的主人信吴。
这吴家堡，正是元阳城内吴家的产业，里面有吴家旁系在内管事，周遭近千亩良田都是吴家产业。
吴家这样的大族，为了保护自己家产安全，就喜欢修建堡垒，吴家堡便是应运而生。
整个吴家堡占地近两亩，一圈被一丈多高的墙围着，墙上面可以站人。
堡内除了少数居住用的宅院，其他建筑都是库房，里面存放着各种农具，还有至关重要的粮食。
之前在元阳封城之际，吴允升派人出城，就是来这里搬运粮食，但却被赵延洵阻止了。
此刻的吴家堡，外面近千亩地里，零零散散有数百头丧尸。
堡门处正在焚烧，定睛一看却是尸体。
在距离数十丈外的树上，张子明眼睛死死盯着前面，在他一旁则是土匪头子黄天衍。
此刻，他二人身上满是泥污，正发出让人作呕的恶臭。
这些淤泥，是他们主动抹身上的，为的就是尽可能掩盖自身气味，避免被丧尸发现。
嘴唇干裂，黄天衍咽了口唾沫，才压低嗓音道：“老张，要我说干脆杀进去就是，里面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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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晚上再说！”张子明态度坚决。
“嗨……你就是太谨慎了！”黄天衍无可奈何。
让他一个土匪头子无可奈何，也是因为他必须得承认，一路上多亏了张子明的谨慎。
如今这陇右大地上，可以说到处都是危险。
无穷无尽的人形怪物就不说了，而更为可怕的是，是哪些变异了的狼和熊。
在从元阳城外逃离后，张子明一行都遇到过一头狼。
只是这一头，他们就付出了七条人命，才合力将那头狼给打死。
一路走一路死人，到如今张子明和黄天衍两波人，加起来只有十七人了。
“莫要打草惊蛇，今晚上潜入进去，以最小的代价夺取此堡！”张子明谨慎道。
黄天衍没接茬，而是问道：“你身上还有吃的没？”
自己谋划半天，这厮竟想着吃的，这让张子明极其不爽。
“吃个屁，中午就把食物吃光了！”
紧接着，张子明语气郑重道：“所以，我们必须得谨慎，今晚一次就要拿下吴家堡！”
点了点头，黄天衍才笑着道：“我小时候听说书，很久之前有个人……砸锅卖铁把自己逼上绝路，你说咱们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和那人一样？”
作为曾经的读书人，张子明忍不住提醒道：“你说的……那叫破釜沉舟！”
“对对对……就是那个！”
…………
时间缓缓流逝，当太阳西斜之际，吴家堡内冒起了炊烟。
此刻堡内，青壮妇孺加起来有四十多人。
他们这里情况特殊，丧尸爆发是在夜晚，刚好夜晚堡门关闭内外隔绝，堡内众人才在丧尸爆发中存活下来。
堡内主宅正堂，吴允合坐在上首椅子上，正吧嗒抽着烟叶。
“老爷，该用晚饭了！”
一名老妇走进入门内，正是吴允合的妻子杨氏。
“明天的粮食分了没有？”吴允合起身道。
“老大老二他们已经去了！”杨氏点头道。
“嗯！”
随后这夫妻二人走出门外，院子内已经摆好了桌椅，两名妇人正在忙活，她们是吴允合的儿媳。
在丧尸爆发后，吴家堡内的人每天除了分粮食，就是吃饭睡觉，在这种平静中陷入绝望。
堡外树上，十几条汉子已经饿得咕咕叫，看向点着灯火的堡内也越发渴望。
里面有粮食有女人，有他们最需要的东西。
“老张，天都黑了……该动手了吧？”黄天衍忍不住问道，他已经记不清楚是第几次问了。
做了这么多年土匪，他黄天衍不知抢了多少大户，还没一次像今天这样拖沓过。
看着远处的土堡，张子明沉声道：“再等等……”
他要等到最后一盏灯熄灭。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众人都已经饿得两眼冒青光，嘴里都已经在泛酸。
“老黄，里面的人都睡了，让兄弟们准备动手！”
幸福来得太突然，黄天衍大喜过望，压低嗓音冲左右树上道：“弟兄们，时候到了……准备动手了！”
众人脸上露出喜色，紧接着在张子明二人带领下，悄悄的往树下潜行而去。
从他们这里到吴家堡外墙，中间只有短短二十几丈，刚好此时一路都无丧尸，这确实是动手的好机会。
众人从树上落下，尽可能的减小动静，在夜色掩盖下悄悄往堡墙摸去。
四面堡墙上都各有人放哨，张子明一行必须不被放哨的发现。
尽可能地减小动静，他们越来越靠近的堡墙，一丈多高的堡墙已经近在眼前。
“准备搭人梯上！”黄天衍沉声道。
立刻就有四名汉子靠到墙边，蹲着马背搭好了人梯，其余人借力城墙后直接上去。
“不好，有怪物过来了，大家都快点儿！”张子明瞧着十几丈外，哪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丧尸。
众人速度立马加快，可当送到最后一人时，这人手滑掉下了堡墙。
“砰……”
虽然这人忍住没叫，但身体砸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吸引了远处的丧尸。
“嗷呜……”
一个丧尸不怕，但他这一声嚎叫，立马会引来更多丧尸。
“快快……”
将那人扶起，已上墙头的张子明把他拉了上来，此刻就剩黄天衍和另外一名山匪还在下面。
“他娘的，干净拉老子上去！”
黄天衍奋力一跳，就被墙上两名汉子抓住手臂，然后就被带了上去。
最终，众人全都上了堡墙，而丧尸已经到了墙下，后面还有越来越多。
“呼呲呼呲……”
正当黄天衍喘着粗气，却听远处有人呵斥道：“谁在那边？”
“弟兄们，准备好了没有！”黄天衍站起身问道。
“大哥，我已经闻到粥的香味了！”
“杀了里面这帮人，大家想吃什么吃什么！”黄天衍笑着说道。
不远处，放哨的人已经走了过来，黑灯瞎火他看不清这边情况。
“杀！”
第142章 杀头日
太安二十四年，六月初一。
昏暗的牢房内，田景同躺在草席上。
那身代表他曾经显赫地位的官服，仍旧被他穿在身上，但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咯吱”一声，牢房门被打开，随即又陷入了安静。
几名差役出现在牢门两侧，田景同往牢门方向看去，只见一名官员出现在此。
“成文光……”田景同咬牙切齿。
站在门口的正是成文光，只听他朗声道：“田大人，今天你就要上路了，念在相识一场……在下特来为大人送行！”
沉默半晌之后，田景同开口道：“求你一件事……”
“只要是我能办的！”成文光平静道。
“给我留个后！”田景同哀求道。
成文光微微一愣，随即道：“恕我无能为力！”
之前就是他立主夷田景同三族，为的就是向赵延洵递投名状。
如果再去替田景同求情，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到时候成文光自己可能都会搭进去。
“难道……雍王真要做得这么绝？”田景同露出怨毒之色。
“田大人，殿下要收城内众人之心，夷你三族既可以抚慰百姓，又可以震慑权贵……所以你家的命运，没人能救得了！”成文光坦然道
“殿下……你倒是改口快，别以为巴结上姓赵的，你最后就有好下场！”
“待到太子登基，尔等都是乱臣贼子，到时候必然会遭清算！”
“你们把罪名推到我头上，害我家破人亡，但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既然成文光已经靠不住，田景同干脆就放开了，把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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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死了，还不如说个痛快，田景同目光睥睨。
成文光神色淡定，沉声道：“田大人，此番过来……殿下让我问你一些事！”
田景同从草席上坐起，冷笑道：“难怪，若非赵延洵那小儿叫你过来，你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没心思与他计较，成文光直接问道：“殿下问你，之前你屡次三番为难王府，到底是谁授意？”
田景同没有说话，他都已经要被夷三族了，说了这些又有什么用。
“若你老实回话，可以死得痛快点儿！”
“若是触怒殿下，包括你的家人在内，行刑前都要再遭罪！”
自己害得家人遭难，如今田景同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死得痛快点儿。
“是王阁老的意思！”田景同沉声道。
王阁老，当朝大学生，内阁首辅。
“殿下还问，在他就藩到元阳时，是不是你派出的刺客？”成文光再度问道。
“不是！”田景同答道。
见成文光面露怀疑，田景同不由笑道：“到这时候，我说谎有何用？”
点了点头，成文光转身离去，而田景同也坐回了草席上。
没一会儿，便有差役端来酒菜，这就是上路之前的断头饭了。
在经历了几天的极度恐惧后，田景同已经逐渐接受了命运，看到酒菜后也能吃喝得下。
西城喜胜坊和高升坊之间，此刻已经围聚起了不少百姓，他们都是来看杀头的。
百姓喜欢看热闹，即便到了末世也不会改变。
但今天围过来的人格外得多，主要还是城内的人无事可干。
“今天要杀的，一共有三十多口人，据说是巡抚一家！”
“狗屁的巡抚，这个狗官骗咱们出城去，差点儿把我全家都害死了，幸好我家婆娘拦住了我！”
“唉，我大伯三叔两家人，就是被骗出了城，怕是凶多吉少了！”
“要我说，就该把狗官一家上下全杀了，那些仆婢们也该死……殿下还是太心软了！”
“不可胡说，若非王爷主持公道，这狗官还指不定怎么害人呢！”
“就是就是，王爷可是咱的大恩人，据说再过两天……王府就要在城内发救济粮了！”
“唉，多亏了王爷，否则这日子还不知怎么过呢！”
“跟你们说，昨天我遇上了贾家三公子，这厮竟然说王爷坏话，被我狠狠揍了一顿！”
“哈哈哈，该打……这小王八蛋欺行霸市，如今这些权贵被王府打断了手脚，再敢放肆收拾奏他们就是！”
“没错，而且这厮还敢骂王爷，要是被我撞上……非得打死这王八蛋！”
人群议论纷纷，现场喧闹无比。
却听远处响起一道锣声，众人便知正事要来了，于是立刻让开一条道来。
大批差役赶了过来，分别站在道路两侧，将人群与囚车分隔开。
紧接着，便是一辆辆囚车被推了过来，里面男女老幼都有。
这些人的嘴被塞住，所以根本发不出声音，捆着的绳子也让他们无法挣扎。
很快囚车被拉到了人群中央，里面的人一个个都被带了出来，被差役们按住跪在地上。
紧接着有几顶轿子过来，停下后从里面出来了几名官员，为首者正是布政使成文光。
可跟在他身后的，却是王府长史司审理正王政钧。
成文光今日监斩，王政钧则是来监督成文光的。
假意谦辞一番后，还是成文光被送上了主位，王政钧则坐在左侧，其余官员则坐得更远。
“诸位，巡抚田景同，鼓弄阴谋，残害百姓，欺辱皇亲……”
“雍王殿下拨乱反正，将田景同极其党羽拿下法办，因其罪恶滔天……判其斩首，夷三族！”
成文光把话说完，抬头看了天上的日头，随即拿起了令箭，直接往大案前扔了去。
“时辰已到，斩！”
一共五名刽子手，各自抱着一口大刀，来到了要行刑的犯人身后。
待斩犯人一共三十多个，他们五个人连轴转，每人都至少得杀六个。
跪在地上，田景同没有看周遭家人，因为他根本无颜面对。
可在愧疚的同时，在他脑海里复现的，却不是自己过往的辉煌和荣光，而是他在族中进学时先生的教导。
“你们都是族中才俊，日后若是金榜题名，老夫不求你们位列宰执，只盼你们平安致仕！”
“功名利禄，杀人利器啊！”这是田景同最后的念头。
鬼头刀落下，田景同的头颅飞得老高。
人群中百姓一阵叫好，心里对主持公道的雍王府，以及赵延洵本人感恩戴德。
而那些隐匿于百姓中的权贵们，一个个脸色却不好看，赵延洵是在杀鸡儆猴。
放百姓出城，是他们这些权贵撺掇田景同干的，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担忧。
第143章 军事调整
西城这边正在杀人，而北城王府内的赵延洵，正在永福宫内用午膳。
作为君主，在这末世来临时期，赵延洵一直强调节俭。
所以他过着极其简朴的生活，一不给自己添新衣，二不吃珍馐美味。
只有这样，才能向臣民做出表率，才能得到下面人的敬服。
但是这种严苛的生活，在赵延洵的后宫却不适用，虽然后宫女人们的生活质量有所下降，但相较而言还保持在较高水准。
赵延洵午饭配置是两菜一汤，可在永福宫内却不受限制，只要有材料的都能给他做出来。
看着坐在身侧的丈夫，薛宝筠主动夹起一块儿肉，小心递到了赵延洵面前碗中。
“王爷，你可得多吃点儿，臣妾看您都清减了许多！”
微微一笑，赵延洵将肉夹回了薛宝筠碗中，才道：“王妃才要好好补补，如今时局艰难……本王未能给你优渥生活，反倒让你在这陇右遭罪，是为夫对不住你！”
和元平侯府的生活相比，如今薛宝筠的生活确实“艰苦”了不少。
“夫妻本为一体，同舟共济当是等闲，王爷岂会有对不住臣妾！”
“再说了，王爷英明神武，庇护臣妾周全，臣妾感激还来不及呢！”
薛宝筠言辞恳切，说得赵延洵都有些感动，这确实是一位贤惠的妻子。
“既然夫妻一体，护你周全又岂需感激？”
赵延洵脸上带着笑，此刻与薛宝筠四目相望，两人眼中都是满满的深情。
就在这时，霍安出现在了大殿外。
往里瞅了一眼，看见王爷王妃正深情对望，霍安老老实实候在了外面。
但他的到来，无法瞒过赵延洵的感知。
“进来吧！”
听到呼唤，霍安只能老老实实进去。
“王爷，成文光那边已经回话了！”
赵延洵一边吃着，一边问道：“说说看！”
霍安便道：“田景同交代，刁难王府是王阁授意！”
点了点头，虽然出乎赵延洵预料，但实际也在情理之中。
说起来那位王阁老，几个月前赵延洵还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当初他被端妃拉去乾安殿找皇帝要公道，来到殿外却被陈长河拦下，当时大殿内便是三位内阁大学士正在觐见。
当时这三位大学士走出大殿，为首那位白胡子老头儿，就是内阁首辅王庭鹤。
这是薛宝筠却开口道：“王爷，臣妾听父亲说过，这位王首辅历来不偏不倚，却没想到……”
“不偏不倚，这种事情哪能看表面呢！”赵延洵叹息道。
“还有什么事？”
霍安立刻答道：“回禀殿下，田景同全家已被押赴刑场……”
赵延洵点了点头，示意霍安接着往下说。
“按王爷的吩咐，侍卫司和兵马司总旗及以上官员，都已经通知到了，未时二刻在永安殿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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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已经没有反对者，所以经过几天的思考，赵延洵决定对手下军队进行整改。
具体方案他已经有了打算，此事完全由他一人独断。
“好，你退下吧！”
赵延洵这边正吃着饭，王府南端永安殿外，已经陆陆续续有军官赶了过来。
兵马司总旗以上的军官，加上侍卫司小旗以上者，总共加起来足有近百号人。
两司之人，此刻泾渭分明各站一边，山头主义初见端倪。
“今天来的人可真不少，也不知王爷召我等何事！”
“今天来的都是军中之人，想必是和军中之事有关，看来最近王府要有大动作了！”
就在众人议论之时，只见永安殿台基上，一名太监高声道：“殿下召尔等入殿觐见！”
听到这话，众人立马排好队列，分作两班徐徐往前走去，迈上台阶便进了大殿内。
此刻赵延洵未到，但林大贵所领殿前卫的侍卫，已经在丹陛左右站定值守。
众人心中疑惑，但却无一人开口说话，只等着赵延洵到来，一切就都清晰明了。
良久之后，未时二刻时间已到，大殿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爷驾到！”
随着霍安的一声高呼，赵延洵的身影从大殿左侧屏风内出现，而一众军官们则尽皆下拜。
“参见王爷！”
此刻的赵延洵，已换上了团龙圆领袍，正一手提着袍子下拜，徐徐往丹陛上走去。
待他在王位上落座后，才开口道：“免礼！”
在场军官们这才起身，一个个小心抬头，望向了丹陛之上的赵延洵。
“今天把你们召集过来，只为了说一件事！”
“如今兵卒招募已经完成，对侍卫司和兵马司的人手，本王特意做了调整！”
听到这里，众人稍微有些惊讶，但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兵马司从现有的两个千户所，拆分为四个千户所，所差人手由新招募青壮补足！”
说到这里，赵延洵对一旁的霍安道：“颁令吧！”
只见霍安拿出一份文书，然后将其摊开念道：“殿下诏命！”
“擢许洪方胜为兵马司千户……”
被升为千户，方胜难得露出笑容，当即跪地谢恩。
而听到诏命的许洪，此刻心中却高兴不起来，被从侍卫司调到了兵马司，往后和赵延洵的关系就远了一层。
作为侍卫司的百户，许洪非常清楚，赵延洵对侍卫司有多重视。
“叩谢王爷！”
然后，才听霍安接着念道：“擢侍卫司总旗徐宇为百户！”
徐宇此人，是赵延洵在一干总旗之中，发现的又一个人才。
此人虽沉默寡言，但却是一个狠人，而且和林大贵一样认死理。
被点名后，徐宇从一干总旗中走出，只见他面相便带有阴狠之色，让人见了就想离他远一些。
“叩谢王爷！”
这是今天最关键的三个位置，紧接着霍安又念了一大堆名字，都是侍卫司内的小旗总旗一级。
为了掌控兵马司，赵延洵从侍卫司中抽调人手，官升一级后安插了过去。
当然了，为了表示自己公平公正，赵延洵也给兵马司一些小旗总旗升了官，让他们到新组建的两个千户所任职。
一大串名字念完后，霍安本人已是口干舌燥。
从王座上起身，赵延洵徐徐走下丹陛，扫视面前跪倒的大批人，肃然道：“此令当即生效，限你们七日之内建好军队，明白没有？”
众人齐声答道：“谨遵王爷诏令！”
第144章 喝酒
（章末有地图彩蛋，大家请注意查收！）
夜幕降临，整个天地都陷入沉寂。
王府东侧侍卫家属区，此刻正张罗着晚饭。
如今城内粮食实行供给制，为了尽可能维持更长时间，普通百姓的份额只能说不被饿死。
而王府内的粮食供给，则要稍稍高出一些，至少吃饱是没问题的。
家属区东南侧小院，此刻院内正点着灯火，一张桌子摆放在院子中央。
刘恩福坐在无烟台阶上，此刻正给儿子削一把小木剑，此刻的他不是那个砍丧尸的百户，而是父亲和丈夫。
这是，正在张罗饭菜的徐氏忍不住道：“削削削……成天就知道整这些没用的！”
“孩子喜欢嘛！”刘恩福不以为意。
“你还知道为孩子着想，那你怎么不为这个家着想？”徐氏翻着白眼道。
把削好的木剑交给孩子，刘恩福才转过头道：“我怎么不为这个家着想了？”
“那你在外面装豪摆阔？”徐氏没好气道。
“人家升官千户，你倒比人家还上心，你就说凭啥该咱们家请客？要请也是那两个升官儿的请！”
徐氏确实很生气，本来如今家里就很拮据，很多好东西自己都舍不得吃，今天却全拿来招待人了。
倒不是徐氏小气，而是如今情况艰难，这个时候摆阔毫无意义。
“也就是你要面子，你看看人王家人，有没有跟你一样！”
被自己女人一顿数落，刘恩福忍不住训道：“你懂个屁！”
“这事儿没你想象中那般简单，往后出去少说这些事，免得给咱家引来祸事！”
见自家男人说得郑重，徐氏也就不再多话，在大事上她还是听丈夫的。
事实上，刘恩福虽没许洪心思那般深沉，但也比啥都不想的王宗要想得多一些。
所以刘恩福很清楚，许洪二人升为千户，表面上来看官阶变得更高，实际上却离核心权力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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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胜心狠手辣，派去兵马司是为平衡汪成段宏，但许洪也离开了侍卫司，这是刘恩福没想到的。
这位明明与殿下最相熟，按理说不该被贬”出去，刘恩福觉得自己出去都更“合适”。
“或许许洪被贬，与那日官员们闯宫事件有关！”刘恩福暗自猜测。
那日官员闯宫，正是许洪当值，可他非但没起到阻拦的职责，反而被官员们裹挟到了一起。
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当日赵延洵训斥许洪，在场有许多人都看见了，这事儿根本就瞒不住。
许洪肯定不愿“高升”，所以刘恩福在告诫妻子，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今日为何要摆宴为许洪“道贺”，本质上还是因为他心虚，认为许洪是填了自己的坑。
与许洪共事这段时间，刘恩福深知其能力很强，还是接个善缘为好。
“砰砰砰”院子外响起了敲门声，刘恩福知道客人来了，于是立马起身前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外面来的却是王宗，这厮手里还提着一个酒坛子。
“刚才我家婆娘还说，净把吃白食的往家里带，我就说王兄弟不是这样的人！”刘恩福笑着说道。
王宗是个厚道人，所以刘恩福也不怕与他开玩笑。
进了院子，王宗把酒坛子举到胸前，笑着说道：“这是我向殿下讨要的！”
“你厉害！”刘恩福竖起大拇指。
酒坛子放到桌上时，徐氏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子花生米，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刘恩福和王宗才落座，此刻院门外又来了两人，正是方胜和许洪。
“两位千户来了，快快入座！”刘恩福站起身道。
看见桌子上酒菜，方胜眼前顿时一亮，搓着手就往桌子前走了过来。
“嘿……这东西可不好弄，老刘在哪儿搞到的？”
刘恩福指了指王宗，答道：“老王带来的，这是他从王爷那里讨来的！”
能在赵延洵那里讨酒喝，这话让一旁的许洪很是羡慕，他是不可能和赵延洵如此亲近的。
“都别站着了，来来来……坐！”刘恩福招呼道。
四人这才落座，方胜直接提着坛子给自己倒了一碗，然后牛饮般干了一碗。
一碗饮尽，方胜将碗拍在桌上，忍不住赞道：“痛快！”
刘恩福把酒坛子抢了过去，任由方胜这样喝的话，要不了几下酒坛子就得空。
亲自给在场每人倒满酒后，刘恩福才端起酒碗道：“来……两位千户，恭喜你们高升！”
此刻王宗也端起酒碗，跟着说道：“恭喜两位兄弟高升！”
方胜笑着端起酒碗，豪爽道：“哈哈……来喝！”
可此时，许洪却看着手中酒碗，满是无奈道：“两位兄弟，我倒是更愿在侍卫司里做个百户！”
说完这话，许洪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刘恩福心里叹了口气，暗道自己所料果然不错，许洪还是不愿离开侍卫司的。
“来来来，咱们喝！”刘恩福强笑道。
原本方胜喝得最多，可偏偏到了后面，却是许洪一个劲儿给自己灌酒。
本来酒就不多，被他七七八八干了几碗后，酒坛子直接就空了。
“老刘，老王……我是真的羡慕你们！”许洪按着王宗肩膀道。
“你说我羡慕你们什么？”
“我是羡慕你们，还能留在王爷身边以供驱驰，而我却没这个机会了！”
才喝几碗酒，这难道就醉了？在场其余三人都心感狐疑。
这厮此刻耍酒疯，胡说八道图个啥？王宗心中不解。
刘恩福和方胜似有默契对视一眼，他二人猜到了许洪的目的。
这厮此刻借酒说真言，根本就不是说给他们听的，而是向雍王殿下表忠心。
王府之内耳目众多，像许洪这样高声喧哗，传进赵延洵耳朵很正常。
刘恩福没有多说什么，一旁方胜却忍不住道：“我说老许，你又何必这样……无论咱去那里当差，都是给王爷做事，又有什么分别？”
“王爷如今要在城外开辟生机，正是你我大展身手，以报君恩的时候……你又何必做那妇人之态！”
方胜的这番话，惊掉了周遭众人的下巴，在场三人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这厮和平日阴狠的形象可不太搭，活脱脱一个巧言令色之徒。
但方胜的这番话，也确实是点醒了许洪，他发现自己不该自怨自艾。
“来，为了王爷大计，咱们再喝一碗！”许洪收起颓然道。
第145章 赐酒
谨身殿内，赵延洵坐在偏厅内，此刻他正在思考明天的事。
如今城内已被他完全控制，二柳坊内的粮食，就可以着手取出来了。
现在他开启了二阶系统，已经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二柳坊里的丧尸正好给侍卫们练手。
正当赵延洵思索着这些，大殿正堂进来了一名小太监，在总管太监霍安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了然之后，霍安挥手示意这小太监退下，然后轻声慢步往赵延洵所在偏厅走去。
“有什么事？”赵延洵沉声道。
刚才他在想事，没工夫开启系统感知，但也知道有情况发生。
霍安勾着身子，脸上满是笑容道：“什么都瞒不过王爷，刚才有奴婢过来禀告了一件事！”
端起手边茶杯，赵延洵平静道：“说吧……什么事！”
霍安便道：“刚才来的小太监说，从京城来的四位百户，此刻正在刘恩福家里喝酒！”
“王宗今天才讨了酒，这事儿本王知道！”
说到这里，赵延洵微微笑道：“许洪和方胜高升去了兵马司，喝一次践行酒也无妨！”
霍安低下头，沉声说道：“王爷，高升本是好事，可许洪许千户，喝醉酒后却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想留在侍卫司，留在王爷跟前尽忠！”
“哦？他是怎么说的！”赵延洵抬头问道。
接下来，霍安就将小太监告知的情况，原原本本向赵延洵讲了一遍。
“喝了四碗酒，就醉成了这样，这厮未免也太废物了些！”赵延洵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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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儿他稍微一想，就知道许洪是什么小九九。
许洪虽是在表忠心，但这样却更让赵延洵反感，这厮难道心里有怨气？
好在，赵延洵没那么狭小的气量，于是他开口道：“既然喜欢喝，叫人再给他们送几坛酒，要喝就真喝醉！”
要喝就真的喝醉，这话不就等于说许洪在装醉？霍安暗自想到。
“遵命！”霍安点头道。
“对了，徐宇和陈玉和是自己不去，还是他们根本就没请！”
徐宇和陈玉和，是新补入侍卫司的百户。
“回王爷，应该是没有请！”霍安答道。
“嗯……你去安排吧！”
“王爷，天色已经晚了，是否让厨房传膳？”
“传膳吧！”赵延洵淡然道。
霍安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去。
可当他走到大殿外，却见黄蓉蓉带着几名侍女，提着食盒从左侧门走了过来。
连忙走下大殿外的台阶，霍安行礼道：“拜见蓉娘娘！”
“王爷可在？”黄蓉蓉往大殿内瞅了一眼。
此刻夜色已降，大殿正堂内的烛火，映照出了威严非凡的王座。
“回禀娘娘，王爷就在里面，正让奴婢传膳呢！”霍安恭敬答道。
“你不必去传膳了，本宫已经给王爷带了吃的，你赶紧通禀去吧！”黄蓉蓉一脸傲娇道。
“这……”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黄蓉蓉催促道。
自从上次来谨身殿，被赵延洵拒之门外后，黄蓉蓉回去后一度陷入了自我怀疑，以为自己是失宠了。
好在经过林静玉解释，她才知道当日赵延洵在谋划大事，所以自己才没被召见。
忍住几天没作妖，听闻昨天赵延洵去了薛宝筠处，黄蓉蓉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
此刻，霍安只能转身回去通禀。
原本他以为，这次蓉妃还得碰壁，却没想到赵延洵却允准了。
“王爷，这些天您都没来看臣妾，莫非臣妾的做错了什么事？”
听着大殿外黄蓉蓉的声音，赵延洵嘴角不由露出笑意，这小妞儿是啥话都敢说。
“爱妃，这些天杂事太多了！”
…………
刘家院子里，酒早就喝光了，此刻他们喝的是白开水，好在还有下酒菜。
王宗呆坐原地，语气沧桑道：“从离京到了现在，时间才过去三个来月，但这天地却变了大模样！”
“也不知京城现在是什么样子，我爹我大伯他们可还好，是不是也变成了怪物！”
仅仅过去三个月，世界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平日里大家憋着不说，实际上心里却很苦涩。
众人一阵无言，谁都想过太平日子，可偏偏这世道把你往绝路上逼。
“行了，想这么多有什么用？过好当下，保护好妻儿才是咱应该做的！”方胜开口道。
就在这时，门外想起了敲门声。
众人感到惊讶，这个时候是不该有人来的，偏偏外面却来了人。
“谁呀？”刘恩福冲外面喊道。
“奉王爷之令，特来给诸位大人送酒！”
只前面四个字，就让众人微醺醉意醒了大半，一个个全都从凳子上起身。
作为此间主人，刘恩福连忙往院门处赶去，抽出门栓后将门打开。
“小张公公，快快请进！”
作为侍卫司百户，谨身殿的当值太监，刘恩福每一个都认识。
往身后瞅了一眼，小张公公才开口道：“把东西送进去！”
随行几位小太监各抱着一个坛子，上面写着个酒字，这可看得众人眼馋无比。
“王爷说了，既然是喝酒，那就得喝尽兴，喝醉了才能说心里话！”小张公公笑着说道。
“你们四个人，一坛子酒肯定不够，所以王爷特意赏下这些美酒，诸位可以随意痛饮！”
“王爷说了，既然诸位要喝，那就得一醉方休，切不可装醉蒙混过关！”
这些话听在许洪耳中，让他感到很是羞愧，这话明显就是对他说的，赵延洵是把他看透了。
今晚痛哭流涕的表演，如今看来有点儿“弄巧成拙”。
“多谢王爷赐酒！”刘恩福拜谢道。
这时许洪躬身行礼道：“烦请公公通禀王爷，就说臣日后必当尽心竭力，在兵马司为王爷尽忠！”
小张公公点了点头，然后才才带着一干下属离开。
“恭送公公！”房间内的四人一起送出了门外。
经过赐酒这事儿，众人此刻各有心思。
“还喝吗？”方胜突然开口道。
“王宗却道：王爷都说了要一醉方休，这些酒怕是要喝光才能走！”
众人这才转身离去，唯独刘恩福待在原地。
徐宇和陈玉和该请，侍卫司该是一个整体才对……刘恩福暗自想到。
而这句话反过来想，等于说方胜和许洪这两个兵马司的人不该请
一拍脑门……刘恩福暗骂行事不妥。
“老刘，来喝酒了！”
第146章 整军
太安二十四年六月初五，西城长定门内，六百多号兵卒正在列队。
站在门楼上，许洪表情极为严肃，这让跟在他身后的一干百户极为忐忑。
转过身来，许洪极为不满道：“列队还是太慢了，一会儿王爷要过来看，你们让我如何交代？”
许洪身后这些百户，有的是从汪成段宏那边升调过来，有的则是从侍卫司高升过来，组成被赵延洵完全打乱。
侍卫司升过来的百户，听到许洪的话没有多言，但兵马司的人却另有看法。
“千户大人，下面这些军士仅有一半是老卒，其他的是招募入军不到半个月，方才集结之速……已经算快了！”
许洪霍然转过身，盯着开口说话的百户，他的语气格外道：“得过且过是吧？得过且过就回家抱孩子去！”
许洪气场全开，直接将面前几位百户镇住。
见众人不再有意见，许洪收起怒容道：“诸位，如今不是太平时节，咱们的时间不多，过不了多久是要出城和怪物作战的！”
“再像原先那样练法，出城了就是送死！”
发怒之后，许洪又给手下人讲起了道理，毕竟他还得靠这些人替他做事。
“王爷有破除万难之熊心，诸位如今身居百户之职，可见王爷对诸位之信任！”
“诸位切莫辜负了王爷！”
这就是许洪的水平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消除了几位百户心中的抵触感。
转过身去，许洪看向瓮城下方，沉声道：“继续演练，你们亲自下去带队！”
“遵命！”
待一众百户离开后，许洪表情才恢复正常。
几位百户到位后，便领着各自手下解散，然后返回各自的驻地，等待着下一次紧急集合。
士兵们各回岗位，有守备城墙的戍卒，有看守城门的卫兵，军中各部各司其职。
偏偏就在这时，一名太监走上了的城墙，悄然来到了许洪身后。
“许千户！”
这声音许洪太熟悉了，许洪连忙转过身来，果然身后站着的是霍安。
“见过公公！”
虽然已经是千户，但对赵延洵身边这位大总管，被“贬谪”的许洪只能更恭敬。
此刻让许洪感到疑惑的是，霍安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不知公公此来，所为何事？”
“许千户，王爷已经到了！”
许洪一个激灵，立刻就要到城墙下去迎接，同时暗骂手下人木讷，连一点儿风声都没传过来。
当然这也从侧面说明，赵延洵对下面军队的掌控，比他这位正职千户都要强。
这让许洪也更加深刻认识到，他的权力来自于王府，要想把控权力就必须忠于赵延洵。
见许洪要下去迎接，霍安拦住他道：“许千户，直接操练兵马吧，王爷正好观看！”
微微一愣，许洪连忙点头应是，同时也明白了赵延洵目的，这就是一次突击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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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击鼓！”许洪冲不远处的士兵喊道。
他的命令可立刻得到了执行，此刻还在归岗路上的兵卒们，在听到集合号鼓后微微愣神。
这未免也太着急了，自己还没返回岗位呢……这是多数人的想法。
“快快……瓮城列队！”有百户高声喊道。
这突然来的击鼓声，让分散于各处的士兵显得慌乱，而这也暴露了他们的真实水平。
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陆陆续续到来的士兵，赵延洵面无表情。
而此刻站在他身后的许洪，脸色却显得格外难看。
这次集合列队花费的时间，比刚才那次差了许多，可谓是惨不忍睹。
“许洪，领兵首要之事，便是令行禁止！”
“但你看看下面这些人，多数动作随意，毫无紧张之感……你这个千户不称职啊！”
听到这话，许洪当即跪地道，叩首道：“王爷，是臣无能，请王爷惩处！”
赵延洵没有看他，而是淡然道：“时间仓促，这倒也不能全怪你！”
不能全怪他，这也就是说他许洪还是有一部分责任。
“臣往后必当严肃整顿军纪，绝不让王爷失望！”许洪抬起头道。
赵延洵这才瞥了他一眼，说道：“告诉你手下那些人，王府的饭碗不是这么好端的！”
“下次本王再来，若还是这等松懈模样，你和你手下那些人，便回家抱孩子去吧！”
虽然赵延洵语气平静，但这话却说得极重，让许洪不敢丝毫掉以轻心。
“臣领命！”
“起来吧！”
说完这话，赵延洵转身就往城墙下走去，而瓮城之内的军队也已集结完毕。
小心送走赵延洵后，许洪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转瞬间他就气得脸色发黑。
“叫几个百户过来！”许洪语气森寒道。
没一会儿，几位百户就被领了过来，一个神色中都有不安。
“你们可知道，王爷刚才来了！”
“知……知道！”其中一名百户答道。
“刚刚我才说了，让你们亲自领兵操练，这就是你们带队的结果？”这一句，许洪可以说是吼出来的。
“在王爷面前，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一众百户都低下了头，他们非常理解许洪的怒火，所以他们也觉得很是惭愧。
“大人，卑职有罪，请大人惩处！”其中一名百户下跪道。
随后其余百户也都请罪，门楼大堂内只有许洪一人站着。
“这话刚才我也跟王爷说过，可王爷并未责罚于我！”
“但王爷说了，要是下次来看还是这样情形，你我就只能罢官谢罪了！”
这话让在场众人心头一颤，要是他们被罢官了，按现在的制度一家人只能活在温饱线。
“我也不惩罚你们，毕竟打你们几十军棍也没啥用……”
“但本官希望你们从今往后，你们一定要以最严手段训练士卒，……争取最快把这支军队练出模样！”
“不只是集合，还有军阵配合，行进作战……这些都要练！”
说到这里，许洪将跪地众人一一扶起，同时说道：“这次咱们表现奇差，那咱们就严练苦训，争取下次让王爷刮目相看！”
“卑职愿与大人同心协力！”
此后众人皆道：“愿与大人同心协力！”
这一刻，许洪感觉自己对手下的掌控加深了一些，这对他来说反倒是意外之喜。
“好，用读书人的话来说，咱们弟兄就知耻而后勇！”许洪露出笑容道。
第147章 经验池
太安二十四年六月初十，阳光明媚。
好天气本该有好心情，但空气中散发的腐臭之味，却让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它时时刻刻提醒着人们，如今已经是末世，一切都可能走向毁灭。
但在元阳城内，因为赵延洵的存在，人们的情绪已从最开始的绝望，慢慢升起了对未来的希望。
元阳北城，瓮城之内，热闹非凡。
这里的热闹，是独属于军人的。
王府之内，除了当值的侍卫，其余侍卫全都聚集在了瓮城。
新做出的一百套竹甲，已经全部交付下来，这些竹甲已经交付给了个人。
如今的情况是，林大贵所领殿前卫侍卫三十名，配发的是全套铁甲。
而剩余的铁甲，则配发给了侍卫司百户，以及兵马司两位千户和百户。
按赵延洵的设想，铁甲仍然要慢慢造，以后是从上往下配发。
底层的士兵则配发竹甲，先从侍卫司开始配发，而后再普及给兵马司的人。
即便是要求降低到竹甲，这玩意儿材料不缺，但制作起来也没那么快，主要受制于篾匠人数和熟练程度。
但可以预见的是，往后生产速度回越来越快，到时候就能供应得上。
城门之外的吊桥，早早的就已经放上，有不少丧尸已经出现在上面。
相比于之前，城池外的丧尸密度已经变小，所以此刻吊桥上的丧尸不多。
城墙上，兵马司的兵卒们，全都站在城墙边上，他们等待着看热闹。
此刻赵延洵站在内城门楼前，看着下方侍卫们，正缓缓打开外城门。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城门打开的声音，吸引了吊桥上的丧尸，更吸引了护城河外的丧失。
咚咚咚……此刻城门内还有人敲起锣，只为了更快把丧尸引过来。
“嗷嗷……嗷……”
衣着褴褛，满是污秽的丧尸，从吊桥上开始靠近，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
丧尸们通过吊桥，然后一头冲进了瓮城之内。
当闯进瓮城之内的丧尸超过五十个时，轰隆隆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是侍卫们在关闭城门。
而冲进城门内的丧尸，看到瓮城内如此多鲜活的人，个个都发了狂的冲了前去。
一百米着甲侍卫，此刻已经准备完毕，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举着刀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一百号侍卫，都是赵延洵即将要升级的。
如今他有五百个升级名额，他打算以其中四百个给侍卫升级，剩下一百个给兵马司的军官。
通过这种方式，他可以提高侍卫们的战斗力，也可以加深对兵马司的控制。
今天斩杀丧尸获得的技能点，赵延洵将用来给兵马司的军官们升级，此刻这些总旗百户们已经候着。
下方，当丧尸冲过来时，这些经过升级的侍卫们，个个都爆发了高昂都战意。
只见他们举着刀，根本没有退缩的意思，直接向对面丧尸冲了去。
“杀！”
侍卫们丧尸快速接近，很快两波“人”就冲撞到一起，当即就有十几名侍卫被撞翻。
这些丧尸速度极快，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足可以撞翻这些经过强化的侍卫们。
但丧尸们付出的代价却是，在第一次冲撞之中，就被斩杀了五个。
看到倒地的侍卫，这些丧尸立马窜了上去，张开大嘴就咬了下去。
可是面对竹甲，他们都咬合力基本不够看，侍卫们的竹甲将他们防得死死的。
但能防住，并不代表全方位防护，所以旁边侍卫们迅速赶来救援，而倒地的侍卫则反复扑腾以免被咬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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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倒地侍卫的丧尸，是第二批被砍死的，他们比乱窜的丧尸要好砍一些。
城墙之上士兵们，看着下面侍卫们与丧尸搏斗，一个个的心都忐忑起来。
他们自忖没有与丧尸搏斗的勇气，所以当看到有侍卫被扑倒，他们也就生不起嘲笑之心。
对他们来说，有勇气和丧尸搏斗，就已经是非常人所能及的。
而在城墙之上，看到被扑倒的侍卫，赵延洵感到有些失望。
虽然这些一级战士在作战持续性，以及战斗意志上强出普通人不少，但绝对实力还是查丧尸一筹。
换句话说，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即便是着甲侍卫，也无法保证百分之百干得过丧尸。
所谓的干得过丧尸，并不只是把他头砍下来，还得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但赵延洵也知道，有这些一级战士，总比之前没有好。
就算没法一对一，大不了多派人参与战斗就是，总比之前全得自己亲力亲为好。
最近这些天，赵延洵没动过一次手，赚取技能点靠的全是侍卫们，谁让系统规定他杀丧尸不得技能点。
下方，在经历了第一波冲击后，侍卫们的人数优势迅速展现出来，很快便能压着丧尸打。
而越往后，丧尸的数量越少，侍卫们的优势也越来越大。
“唰”的一刀砍出，一颗头颅冲天而起，血水喷溅出极远。
这些血水，都是要躲开的，落进嘴巴鼻子和眼睛里，都将会发生感染。
即便脸上蒙了布，也是非常危险的存在。
“啊……”
就在丧尸要被全歼之际，只听瓮城之内响起一道惨叫声，却见一名侍卫连续后退，手上正往外流血。
“小心，他被咬了！”
赵延洵不由皱眉，这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
以往有他亲自参与，侍卫们都很安全，这还是第一次有侍卫被丧尸咬到。
虽然心中不爽，但赵延洵也非常清楚，这样的事注定不会少。
他手里的兵马，往后要打出元阳城，就必须要和丧尸发生战斗，在战争中死人是无法避免的。
“王爷，他被咬了，怎么办？”王宗在下面喊道，今日是由他带队。
“王爷……王爷救我！”被咬的侍卫跪地求救。
赵延洵一声叹息，他没有救人的本事，通过系统感知他可以看到，在这侍卫被咬的下一刻，此人全身就都散发着黑气。
虽然这黑气还比较淡，比不上完全变异的丧尸，但这也说明病毒存在于全身，根本不是斩掉手就能幸免的。
“你叫什么名字？”赵延洵沉声问道。
“回禀王爷，在下武成！”
“你的家人，本王会妥善照顾，你死之后，会入天帝神庭！”
一句话，把活人和死人的事情都安排好，这不但是给这侍卫听的，更是在在场所有人听的。
只要为他赵延洵做事，家人生活不需要担心，死了之后也会登极乐。
第148章 城北望
不得不说，赵延洵一番话说出，在场众人都深感安心。
没错，就是安心。
虽然这侍卫即将殒命，但他的家人将会被妥善照顾，本人也将进入天帝神庭，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特别是后半段，死后还能进入天帝神庭，这把所有人最后的顾虑都解决了。
只一句话，就能达到这种效果，最关键在于要让人信服。
通过各种方式，赵延洵已经自证承天应人，是受上苍认可的人，所以他说的话大家才会信。
就在现场安静之时，只听赵延洵接着说道：“王府侍卫顶天立地，你自裁吧！”
自裁，是为保留最后的尊严。
知道自己必死，这侍卫心中大感悲痛，但他已经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知道久拖下去会有危险。
虽然对死亡极其恐惧，但这侍卫却很相信赵延洵，所以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进天帝神庭。
“王爷，武成先走一步了！”
一声壮胆之后，这侍卫横刀子余脖子上，用力把刀子往下一拉，瞬间动脉就被切断，鲜血喷洒中这侍卫倒了下去。
“王宗！”
“臣在！”
“带武成回去，你处理好后事！”
“遵命！”
就在这时，赵延洵微微闭上眼睛，然后抬头面向了天空。
好一会儿后，赵延洵才睁开眼道：“武成已得天帝召唤，进入神庭位列仙班！”
赵延洵此番坑定，更是让在场众人心里松了口气，经过确认后他们是真的相信了。
“兵马司诸百户，且上前来……”赵延洵沉声道。
刚才击杀的丧尸，让赵延洵得了五十个技能点，加上前几天清理二柳坊丧尸得到的技能点，赵延洵可以把百户一级的清理完。
而周边等待的一众百户，此刻个个都非常兴奋。
整个兵马司，只有千户一级被赐予神武之力，如今他们却也有机会了。
对此他们充满期待，谁都想自己沾沾仙气。
十多名百户小心来到台阶下，然后老老实实向赵延洵跪下。
“参见王爷！”
赵延洵表情严肃，再度闭上眼睛“天人感应”一番后，从身旁侍卫手中提起了佩刀。
只见他用刀鞘往跟前百户额头上一点，后者顿时感到一个激灵，然后身体发生了巨大变化。
那种玄之又玄的力量，让这第一位被改造的百户，此刻觉得格外安心舒爽。
“臣叩谢王爷天恩！”被升级的百户大礼参拜。
赵延洵没有理会，迈步走向了下一人，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这些百户们被赐予“神武之力”，看得周遭兵卒们眼热不已，一心只想着赶快立功。
因为赵延洵已经半步王令，普通士兵只要立下功勋，都有机会被赐神武之力。
很快，赵延洵的刀鞘点了每一位百户额头，然后他们这十几号人都发生了蜕变。
“臣等叩谢王爷！”
赵延洵点了点头，然后便命这些人也穿上甲胄，接下来他们也要实战一番。
只有真正与丧尸搏斗过，在赵延洵看来才是合格的战士，这样他才放心让这些人打出城去。
十几位百户下了城墙，此刻城门再度被打开，立刻就有丧尸冲了进来。
一看进来的有十几个，百户们就有些慌了，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他们可没把握能干得过这群丧尸。
“林大贵，你带着十名侍卫下去帮衬！”赵延洵沉声道。
“遵命！”
然后便见林大贵带着侍卫下了城墙，当他们到位时百户们已经和丧尸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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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被系统升级后，这些百户们的体力得以提升，对手中武器的使用也灵活了许多，这给他们带来了极大信心。
所以当此刻面对丧尸，他们爆发了极大的战斗热情，此刻他们无所畏惧。
一旁，千户段宏走到赵延洵身侧，徐徐道：“王爷，外面怪物数量少了许多，要全部清理干净只是时间问题！
看着城楼下正与丧尸搏杀的百户和侍卫们，赵延洵微微摇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虽然外面怪物减少……可谁能保证更远处没有更多？”
“咱们这边杀一点儿，或许缺口就会立马被补上，不要太乐观了！”
被他这样一说，段宏挠了挠头，他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殿下，那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困在这里面！”
赵延洵笑了笑，才道：“所以下一步，咱们就是要杀出城去，到时候可有得忙了！”
正当赵延洵说到这里，城墙下的战斗也进入了最后关头，林大贵也已带着侍卫们参战。
“叮，获得一个技能点，现有技能点11。”
“叮，获得一个技能点，现有技能点12。”
随着技能点不断产生，瓮城内活着的丧尸越来越少，直到最后被全部斩杀。
这一波丧尸被杀光了，却不代表今天的任务完成。
赵延洵还得多放几波丧尸入瓮城，命人将其击杀得到技能点，将余下一级士兵全部升级。
“让侍卫们继续斩杀怪物，注意安全……不要再发生武成的祸事！”赵延洵沉声道。
“遵命！”侍卫百户刘恩福点头应答。
赚取技能点，现在完全不需要赵延洵动手，这对他来说也算好事，至少不用听一帮文官叨叨了。
此刻城墙下，几位百户下了战场，一个个都兴奋无比。
从最开始想到丧尸就感到绝望，再到如今手刃丧尸，他们的心态发生了巨大转变。
而这一切，都是英明神武的雍王殿下带来的，这让他们对赵延洵的崇敬之情更甚。
来到城墙上，这些人再度对赵延洵下拜行礼，由内而外散发出恭顺之意。
这让赵延洵不得不感慨，自己神化自己的决定英明无比，否则那会有眼前这样的效果。
“杀了怪物，想必你们对城外那些怪物，畏惧感已经少了许多！”赵延洵微微笑道。
见众人点头，赵延洵接着说道：“要想活下去，接下来就得打出去，外面才有粮食，才有城内的活路！”
“城内所有匠户，正在加紧打造兵器和竹甲，你们也得抓紧训练士卒，要保证到时候能打得出去！”
“遵命！”
百户们声音洪亮，足可见其意志激昂。
赵延洵满意点头，此刻他抬头望向城外，那无穷无尽的丧尸们，在他眼里就是无穷尽的经验值。
第149章 侯家事
“啪”的一声，一根碗口粗的竹子被劈做两半。
捡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棒，高永发将竹子里面的竹节一一敲掉，手法可谓一气呵成。
在去掉竹节后，下一步就是的把竹子继续分割，处理成能够用来编造甲胄的篾条。
院子里面对了一山的竹子，高永发忙活了一上午，旁边已经做好了一大捆篾条。
就在这时，一个赤裸上身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徐徐说道：“爹，您歇一会儿，这些我和老二来做！”
“别管我，你爹我还没那么矫情，赶紧干活儿……要是完不成今日定量，咱家就得少领粮食！”高永发说话时头也没抬。
高成安挠了挠头，随后道：“爹……儿子实在不明白，咱何必要如此拼命，一天比普通人家都干得多！”
在高成安看来，自己这种高门大户，怎么能沦落到和普通人家一样，一天争着干这些卖力气的活儿。
听到长子这番话，高永发才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目光如炬瞪向了高成安。
“咱家粮食存了多少？”高永发问道。
“还有一百多斤！”高成安答道。
“够吃多久？”高永发紧接着问道。
“咱一家老小十三口人，应该够吃半月！”
“不……节省一些，可以吃一个月！”高永发冷冷道。
高成安惊讶了，那不就是说口粮要减半，那该是啥苦日子。
可这和干活儿有什么关系？只要每天干活儿，粮食就不会断掉供给，何必每天拼死拼活的干。
“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天天都会有粮食供应？”高永发反问道。
“告诉你吧，城里的竹子快砍完了，往后便是想劈竹子都没机会！”
“趁着现在，还能靠劈竹子多挣点儿粮食，咱们难道还敢歇着？”
听到这话高成安有些懵，竹子被砍光了？他却不知道这事。
“别愣着，赶紧干活儿！”高永发催促道。
高家众人又忙活起来，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老二，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高永发冲身后吩咐道。
他的二儿子高成昱，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本就是个纨绔子弟，听到可以不干活儿立马飞奔了出去。
高家宅院很大，如今遣散了家奴后，干啥事儿都得亲力亲为。
高成昱打开宅院大门，只见外面站着几个老者，正是以往时长登门的叔伯。
“二少爷，高大人可在？”其中一名老者开口问道。
“在里边，诸位大人请进！”高成昱把路让开。
“贤侄，可不敢乱说……我们如今可不是什么大人，而是平民百姓了！”
说着话，一行众人就进入了大门，穿过垂花门后开到了府前院。
进了府邸，见高永发正在干活儿，在场众人都面面相觑。
“高大人，您怎么亲自干这些？”一名蓝衣老者说道。
眼前的高永发一身短打，可平日里的气度相差甚大，所以众人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不干吃什么？你们养我？”高永发没好气道。
这年头大家都不好过，所以谁都只能养自己，养别人是基本不可能的。
此刻高永发也确实累了，只见他放下手里的工具，来到了屋檐下的台阶随意坐下。
“你们来做什么？外面有雍王府的探子，你们莫非是想害我？”高永发沉声道。
“大人，昨天早上王府的探子就没来，我们都是探听好了才过来的！”蓝衣老头笑着说道。
“那你们怎么就知道，王府的探子不是换了个地方监视？”
高永发慢悠悠说着，却让在场几人心中忐忑，暗骂自己太不谨慎。
“行了，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这儿还要干活儿，没时间招待你们！”
众人此刻心绪不安，但却没忘掉自己所来缘由。
只见几个老头围在了高永发跟前，才听有人压低嗓音道：“大人，咱们可还起事？”
兵权被夺后，高永发不甘于失去一切，所以召集部下说过要起事。
“你们脑子糊涂了？现在这个情况，还如何起事？”
见众人悻然，高永发才接着说道：“你们也不想想看，如今雍王执掌城内大权，有兵有粮有民心，咱们拿什么起事？”
这番话无可辩驳，但终究还是有人不甘心失去，开口道：“大人，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就认命了？”
现场一下安静下来，几个老头儿都望着高永发，希望他能给大家伙一点儿希望。
“各位，待机而定吧，眼下要紧的是活下去！”
虽然没明着说，但众人此刻已经明白，起事基本已经没可能了。
“大人说得没错，眼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回去干活儿吧……否则家里要断粮了！”蓝衣老者说道。
他们刚才惊讶于高永发在干活儿，实际上他们也在干活儿。
“是啊……咱们没侯家好命，生了个好女儿，如今不愁吃穿!”
听到这话，高永发泛起了嘀咕：“侯家？那个侯家？”
“还能有那个，元阳知府侯蕴合家啊！”方才说话那灰衣老者答道。
“元阳各大户，家中粮食都被搜刮了干净，侯家为何不愁吃穿？”高永发不解问道。
“侯蕴合的小女儿，也不知怎么和雍王府搭上了关系，王府不时有赏赐送去，自然不愁吃喝！”
高永发气得不行，侯蕴合这个病秧子运气倒是好，这段时间所有麻烦事都被他避开了，偏偏这样的好事还落在了他头上。
“侯蕴合已病入膏肓，或许就是这两天大限就到了！”
“因为侯家与王府搭上关系，不知多少人盼着侯蕴合死，然后好去他家里祭奠呢！”
因为被王府监视，高永发这些天都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些情况他都不知道。
“去侯家祭奠有什么好处？”高永发问道。
“和侯家攀关系啊！”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因为和侯家攀上了关系，就等于有机会和王府攀关系。
自己干活儿挣粮实在太累了，如果能借侯家与王府搭上关系，那便是一条生存的捷径。
想明白了这些，高永发不由露出苦笑，暗道这帮人脑子是真的灵光。
之前还想着结党共抗王府，但在田张谢三家被诛杀后，元阳权贵们便成了雍王府的舔狗，一心只想着逢迎王府求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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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不是也盼着去侯府祭奠？”高永发笑着问道。
第150章 逝世
雍王府后花园，通往湖心桃花岛的廊道上，此刻正有两名女子散着步。
而在她俩身后，正跟着七八名侍女及太监，排场可是不一般的大。
走在前方，欣赏着周遭湖光山色，薛宝筠笑着问道：“诗筠妹子，今日怎的闷闷不乐？”
三个月前的就藩路上，王府队伍在云唐山附近歇脚时，遇上了从卧龙寺进香归来的侯诗筠。
也正是因为侯诗筠的介绍，薛宝筠才会任由黄蓉蓉撺掇赵延洵去卧龙寺。
后来到了元阳，因为官员缺席王府朝拜礼，薛宝筠便与官府一众女眷断了往来。
唯一还能召进王府说话的，便只有“旧相识”侯诗筠。
因为两人名中都有一个“筠”字，于是二人私下里还约为了姐妹。
被薛宝筠问到，侯诗筠露出极为勉强的笑容，叹息道：“烦姐姐挂念，小妹是在担心家里事！”
点了点头，薛宝筠便问道：“可是家里短缺了什么？有困难就跟姐姐说！”
别看在王府权力构架中，薛宝筠基本没什么存在感，但他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王妃。
如今城内所有粮食和物资，都归王府长史司下辖库管正管理。
作为堂堂王妃，薛宝筠只需要派人打个招呼，支用些粮食接济侯家易如反掌。
“多谢姐姐，没……没什么！”侯诗筠笑着说道。
虽然她脸上笑着，可她心里却是苦涩无比。
自己父亲已经危在旦夕，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但王府一道诏命，侯诗筠却只能到王府陪薛宝筠观赏荷花。
这并非她本意，但她的母亲和兄长，都一只决定送她来王府，仅仅是担心触怒了王妃。
看着周遭美妙风景，与外面的惨像相比，这里可以称得上是人间仙境。
要是以往，侯诗筠肯定愿意待在这里，与薛宝筠畅谈诗词歌赋，但今天她是真的没这个心情。
事实上，只看侯诗筠此刻的表情，薛宝筠便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诗筠妹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连姐姐也不能说了？”薛宝筠皱眉道。
被薛宝筠逼问，侯诗筠终于忍不住说实话：“姐姐，家中父亲危在旦夕，妹妹我心中挂念……”
听到实情，薛宝筠这才了然，随即她板起脸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早说？”
见薛宝筠这幅语气，侯诗筠吓得浑身颤抖，要是触怒雍王妃她就完了。
“玉竹！”
“奴婢在！”
“用本宫的马车，送诗筠妹子回家去！”
“奴婢遵命！”
拉着侯诗筠的手，薛宝筠满是怜惜道：“是姐姐不对，不知实情便将你召来，快些回家陪着父亲吧！”
薛宝筠如此通情达理，将侯诗筠感动得一塌糊涂，泪珠忍不住就掉了下来。
“多谢姐姐！”
接下来在玉竹的带领下，侯诗筠被带出了花园。
廊道上，此刻只剩薛宝筠一人孑然而立，此刻的她也沾染了一些的悲伤。
如今外面怪物横行，这让她十分挂念远在京城的父母，也不知京城之内是否安全。
…………
再说侯诗筠，乘坐者王府马车，在侍卫的护送下返回了侯府。
见侯诗筠竟乘着王妃凤辇归来，那些围聚在侯府周遭的“有心人”们，对侯家的地位再度有了改观。
看来这侯府往后，果真有崛起的可能，就得趁现在可着劲儿的巴结。
再说侯诗筠下了马车，家里便迎出了一批人，他们都以为是王妃来了。
可当看到下车的是侯诗筠，她的母亲张氏便显得有些失望。
“筠儿，你怎么回来了？”张氏略带不满问道。
“娘，父亲重病，女儿回来侍奉汤药！”侯诗筠无奈道。
张氏叹了口气，便道：“既然回来了，你也去老爷榻前守着吧！”
虽然张氏重视和王府的关系，但既然侯诗筠已经回来了，他也不可能再把女儿送回王府。
进了家门，侯诗筠径直往后院赶了去，那里正是侯蕴合养病的地方。
一直以来，侯蕴合的身体都不是很好，随时都吃药调理着。
本想着干满今年，就告病回老家修养，谁知一个月前病倒后，他就再也没能起得来。
病榻之上，侯蕴合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看起来格外瘆人。
“奇怪，明明已经虚弱至此，偏偏心律跳动奇快……简直闻所未闻！”
看病的大夫小声嘀咕，但还是被侯家长子侯元亮听到了。
“大夫，我爹他还能撑多久？”侯元亮开口询问道。
“大少爷，或许熬不过今晚了！”大夫很是谨慎道。
但事实却是，侯蕴合几乎随时可能咽气。
就在这时，侯蕴合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来看向了儿子。
“现在什么时辰了？”侯蕴合开口问道，虽然声音虚弱，但却吐字清晰。
见老爹开口说话，侯元亮连忙爬到床边，回话道：“爹，现在是午时初刻，您感觉怎么样了？”
知道自己时候不多了，侯蕴合询问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爹，外面一切都很安定，怪物没有冲进城内为祸！”
侯蕴合微微点头，伸手想要抓住儿子，但却一时间把不准方向。
侯元亮主动抓住了父亲的手，而侯蕴合亦仅仅握住。
“爹……”
“爹快不行了，我死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家，照顾好你娘和妹妹！”
侯蕴合的话越说越快，很明显这是回光返照。
而越往后说，他握住儿子的手也就越紧，整个人也变得扭曲起来。
“一定要照顾好……”
侯元亮涕泗横流，连连应答道：“儿子都记住了，都记住了！”
“一定要活……”
这是侯蕴合最后的话，感受着父亲紧握的手变得无力，侯元亮接受了父亲死亡的事实。
“爹！”一声哀嚎，响彻房间内外。
而此刻，侯诗筠正好走到门外，听到里面大哥的哭嚎声，她的泪水也掉了出来。
“爹！”
飞奔进入屋内，看到床上依然没了气息的父亲，侯诗筠哭成了泪人。
从小到大她便深得父亲宠爱，这让父女二人感情深厚，以至于此刻侯诗筠哭得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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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姐扶回闺房去！”侯元亮站起身。
此刻他成了一家之主，自然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第151章 苏家庄
元阳城北七十里处，便是安都县城。
和其他城池一样，安都县城此刻已完全被丧尸占领，变成了一个死城。
但过了爆发那段时间后，城里的活人活畜消失无踪，城内的丧尸也逐渐退却。
从最开始的街头巷尾都是，到如今县城之内只余几百头丧尸，城内为之一空。
苏楚云此刻趴在树上，从树梢缝隙之间看着远处城门，此刻的他面露欣喜。
只听他低声道：“县城怪物越来越少了，咱庄子里的人可以搬进来了！”
从怪物爆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苏楚云觉最艰难的时间已经过去。
在他旁边树上的中年汉子则道：“少爷，里面还有那么些怪物，咱怎么搬进去？”
“难不成，咱还能把里面那些怪物全杀了？”
击杀怪物，无疑非常危险的行为，苏楚云所在的苏家庄，大半个月过去也只杀了十几个。
“不一定要亲手击杀，弄出点儿动静……把城里的怪物引出来就是！”苏楚云皱眉道，但他知道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少爷，弄出动静来，只怕会从远处吸引更多怪物过来，到时候反倒更麻烦！”
被手下亲随抬杠，苏楚云不由骂道：“你个混账，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中年汉子有些尴尬，他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人，嘴里藏不住话。
“少爷，我们在庄子里住得好好的，为何非要进这县城？”中年汉子忍不住问道。
“县城有坚固的城墙，里面官仓里还有粮食，各式铺子里还有各种我我们需要的东西，而且可以住的地方还很大，这么多好处你都看不见？”
“小的觉得，庄子里也挺好的！”
苏楚云一阵气急，好在旁边又有人开口道：“少爷，别理会这厮，他就是个憨货！”
“你说谁是憨货？”中年汉子怒声问道，少爷可以骂他但别人不行。
见他发怒，周遭却传来了更多笑声，显然中年汉子没少被人取乐。
“行了，都闭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活腻味了？”苏楚云低声训斥道。
众人这才禁声，外面的危险他们都清楚。
又观察了一段一会儿，眼看着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苏楚云才命人众人返回庄子。
苏楚云所在的苏家庄，位于安东县城以西，两者之间距离二十里。
这一路过来，他们是骑马过来的。
为了减小动静，他们用棉布把马蹄包了起来，马的嘴巴也不例外。
众人悄悄下了树梢，坐上马背之后，一行五骑便飞驰离去。
作为庄子外放出的探子，这是他们走得最远的一次，得到的成果也非常丰厚。
随着他们离开，虽然马蹄上包了棉布，但搞出的动静还是吸引了附近的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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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尸群们反应过来，苏楚云一行已经远离，想要吃掉他们可不容易。
正当苏楚云返回之际，二十里外的苏家庄，此刻却遇到了大麻烦。
庄子外围墙垣上，苏氏一族的族长苏平河，正望着外面不断聚集丧尸发愁。
“大哥，我就说了不该放那些人进来，你看看……现在惹了多大麻烦！”苏氏一族三老爷苏平川忍不出抱怨。
这两个老头儿，在苏家庄内德高望重，也是实际上的话事人。
“老三，难道我们不放那些人进来，这些怪物就不会来了？”苏平河质反问道。
道理非常简单，怪物是逃难的人引来的，不管放不放这些进庄子，都改变不了怪物到来的事实。
但苏平河也知道，苏平川是借题发挥罢了。
还是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到了末世也是如此。
“嗷呜……嗷呜……”
伴随着丧尸的嚎叫声，庄子大门被丧尸们推搡着，而远处还有越来越多在聚集。
压制住内心的慌乱与恐惧，苏平川沉声道：“大哥，不管怎么说……人是你放进来，今晚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切后果都得你来承担！”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族人们面前分割责任，苏平河差点儿没被气死。
这厮是想借着这事儿，打击自己的威望，然后抢班夺权啊……苏平河暗暗道。
但他岂会让苏平川如愿，只听苏平河训斥道：“老三，你家几个儿子，不是一直都以勇武自居吗？如今庄子已到生死存亡之际，守卫庄子大门的任务……就交给你家了！”
此刻丧尸大多聚集在庄子大门外，如果真被丧尸突破了，那里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苏平河公报私仇，但苏平川此刻却无言以对，谁让他几个儿子确实勇力不凡，平日里没少欺压族人。
在一众族人注视下，苏平川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承担起此事，一众族人此刻都看着呢！
轰隆……轰隆！
庄子大门被丧尸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墙垣上众人的心也更煎熬，所有人都在担心害怕。
“快去加固城门，多堵些沙袋和石头，快去!”苏平河表情严肃吩咐。
事实上，此刻人站在墙垣上没太大用，毕竟丧尸又不会爬上墙来。
“族长，要不咱们放火？”有人提议道。
“还没到那个时候，再多放几次火……这墙也就该塌了！”苏平河表情无奈道。
众人也就不再多说，要是连墙都塌了，那大家伙儿就只能等死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苏家庄里的青壮们，全都投入了守卫家园的岗位中。
但让人感到绝望的是，可令人感到绝望的是，外面的丧尸还在持续增加，庄子大门承受的压力也越来也大。
庄子里面，妇孺老弱们躲在家中，一个个都显得格外惊恐，似乎在等待着死亡的将领。
墙垣上，就在苏平河都觉得，这次怕是有大麻烦的时候，庄子外的麦田里发现了火光。
墙垣上众人定睛望去，便发现庄子外出现的，正是大少爷苏楚云。
看到庄子外聚集的大批怪物，马背上的苏楚云大声呼喊道：“王八蛋，来咬我啊……快来啊！”
而他身后的众人，此刻也都跟着呐喊，想要把庄子外的丧尸吸引离开。
“在靠近些，要抓紧把他们引走……否则天黑就麻烦了！”苏楚云沉声道。
第152章 灵堂
夜色降临，当苏家庄正在抵御丧尸围攻时，几十里外的元阳城却很宁静。
虽然城外丧尸不少，但有宽阔的护城河在，有高大厚实的城墙在，有兵备完整的戍军在，元阳城可谓稳如泰山。
北城侯府之内，门楣上已经挂起了白布，预示着此家正在治丧。
和其他各府一样，侯家的仆婢大多都被遣散，但因侯家没有参与“权斗”，所以他们家还留了几个老仆。
但这几个老仆，照顾侯家几个主子还行，家里来客多了他们也累得够呛。
老杨坐在门槛上喘着粗气，看着二进院内站满的人，心里忍不住感慨。
“老爷身前的时候，可都没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城内各大户的家主都亲自前来……”
“却没想到，老爷去世了还能这般风光，最近真是怪事连连！”
侯家正厅内，侯蕴合已经装棺入殓，侯元亮此刻就跪在灵前。
“贤侄，节哀顺便……你爹一辈子为官清廉，爱护百姓，必能早登极乐！”
侯元亮长舒一口气，而后叩拜道：“多谢叔父宽慰！”
看着满堂站着的“叔伯”们，此刻侯元亮压力格外的大。
这些人一直这么待着不走，难道还想混一顿晚饭？
还别说，侯元亮真的猜对了，这些人除了来跟他家攀关系，也存在混一顿饭再走的心思。
如今各府粮食有限供应，他们这些家庭虽然都被额外留了一些，但也是越吃越少结局，自然是能省一顿就省一顿。
面对这种情况，侯元亮也是欲哭无泪，但偏偏他又不愿拂了这些人面子。
“诸位叔伯，如今家中情况艰难，家父丧仪只能从简举行，便只能熬些清粥招待诸位了！”
表面上看侯元亮抠抠搜搜，但实际上他已经足够大方了，毕竟此刻待他家里的足有三十多号人。
即便是没人一碗清粥，那也得不少的粮食。
但这粥也不是白喝的，只听侯元亮接着说道：“还请诸位叔伯见谅，待我父亲灵柩出殡之时，能够帮忙做个抬棺人！”
喝他一碗清粥，就要给侯蕴合抬棺，这让现场众人惊掉了下巴。
侯元亮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此刻离开也不是一回事，众人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好在也不是白干，今天侯家请大家喝粥，下次出殡时总该让大家吃饱了。
众人退出灵堂内，便在两侧厢房内坐着，此刻招待他们的还有一碗茶水。
此刻灵堂内，侯元亮之妻马氏极为不忿：“夫君，这些人真是不害臊！”
侯元亮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话的。
虽然要耗费些粮食，但他侯家如今还是耗得起的，只要妹子海还与王妃交好就不怕。
实际上，侯元亮更长远的打算，就是把妹妹送进王府为妃，那样他侯家的日子就更稳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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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侯元亮想着这些，马氏却开口问道：“夫君，你的手怎么了？什什么时候多的这道口子？”
听到这话，侯元亮这才低下头去，只见手背上果然有一道伤口，溺出的血迹已然干涸。
“这……啥时候多了多了这道口子！”
仔细回想一番后，侯元亮才想起“罪魁祸首”是谁，正是他的已经死去的老爹。
在侯蕴合临终交代之际，便死死握住了侯元亮的手，以至于指甲划破了他的皮肤。
“唉……父亲还是放不下这个家！”侯元亮叹息道。
但想想也很正常，如今这世道怪物横行，一城的人都被困在城内，这让侯蕴合如何能放心家人。
一想到前路艰难，侯元亮感到心烦意乱，没来由感到一阵燥热。
如今暑气已至，侯元亮拉了拉领口，才对妻子道：“给我倒杯水来！”
马氏起身离去，侯元亮则拉起了袖口，并用手掌给自己扇着风，虽然这样不太符礼仪。
就但不知怎的，侯元亮越是想压住燥意，心中的燥热就越厉害。
正当侯元亮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时，头顶上传来了“砰”的一声闷响。
此刻灵堂之内，在马氏离开后还有侯元亮的两个儿子，他俩此刻也露出狐疑之色。
偏偏就在这时，头顶又传来“啪”的一声。
紧接着，门口又响起“啪”的一声，这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侯元亮看向门口，正是出去给自己倒水的马氏，此刻马氏正露出惊恐之象。
知道马氏应该发现了什么，于是侯元亮立刻问道：“怎么了？”
“夫……夫君，棺材……棺材板动了！”马氏惊骇不已。
想起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从棺材方向传来的，侯元亮有些不敢置信。
努力压制内心中燥意，侯元亮从地上起身，目光凝重看向父亲灵柩。
马氏此刻也躲到门外，并冲房间内儿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赶紧出灵堂。
就在这时，棺材板再度弹了起来，这次竟直接滑落到了一边，砸在地上发出了“砰”的巨响。
“诈……炸尸了？”侯元亮喃喃道。
就在这时，只见已换上寿衣的侯蕴合，直挺挺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爹……爷爷他是不是变成怪物了！”侯元亮的大儿子开口道。
就在这时，只听侯蕴合一声咆哮，然后从棺材里站了起来。
“嗷……”
当前一幕，将侯元亮吓得魂飞九霄，本能就往身后退了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侯元亮不敢相信，但他也知道父亲这是变异成了怪物。
侯元亮转过头来，大声呵斥道：“快逃，你们快逃！”
马氏被吓得腿软，听到丈夫呵斥声，才带着两个孩子往外逃了去。
而侯元亮本人，也连忙跑出灵堂，反手就把灵堂大门关上。
但这门只能里面关死，此刻侯元亮关上了门，却一时间无法脱身。
也就是在这时，变异之后的侯蕴合跳了出来，循着活人气息便想从灵堂出来。
“快来帮忙，否则谁都得死！”侯元亮冲厢房喊道。
听到动静的一众老爷们，这才停下闲聊出门探望，便见侯元亮正死死扣住了大门。
“贤侄，怎么回事？”
“我爹他变成了怪物，就在里面……各位叔伯过来帮帮忙，帮我把门关上！”
侯元亮才把话说完，门上便传来砰的一声，然后贴在上面的窗户纸就被捅破，一直枯瘦的手伸了出来。
第153章 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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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情形，吓得一众贵老爷们腿软。
如今丧尸是每个人心头的阴影，且不说直接面对，便是不时想起都会觉得害怕。
所以在听到侯元亮所说后，在场几人都有些腿软，没当场跑掉就算好了。
此刻侯蕴合从门内伸出手，更是把外面众人吓得不轻，一个个纷纷跑出门要逃。
侯元亮看得气急，顿时大吼道：“你们谁要是逃了，我马上就把这门放开，和你们一块儿逃掉！”
侯元亮年轻，自忖比这些人跑得更快，到时候被咬的绝对是这些老家伙。
他这话一出，众人只得停下脚步，即便是有胆子小的，要跑也被同伴给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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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走，他要是把门打开，那才是真的危险！”有人开口道。
丧尸可怕，但失控的丧尸更可怕。
“快来帮忙！”侯元亮大吼，心中的燥热之意越发厉害。
此刻众人能坚持不跑，就已经耗费了莫大的勇气，让帮忙实在难为他们了。
更何况众人处于极度恐惧中，脑子里是一团浆糊，根本就想不出该如何帮侯元亮。
“砰砰……”
变异的侯蕴合持续叩门，声音听得简直让人心颤。
“快来帮忙……”侯元亮一声大吼。
“他快坚持不住了，跑！”有人大吼道。
还别说，这人看得很明白，侯元亮确实快坚持不住了。
只听“砰”的一声，大门直接被撞开，侯元亮连续退了好几步。
“嗷呜……”
看着父亲嗜血的样子，侯元亮生不起半点儿孺慕之情，转过身就直接往外跑。
那些权贵们虽然见机得早，但那有侯元亮这年轻人动作麻溜，出了大门就被侯元亮给撵到了最前面。
加上此刻夜色阴沉，在没有灯笼的情况下，许多人出门下台阶时，一个不小心就摔倒了。
循着活人的气味，变异的侯蕴合极为亢奋，以非常灵敏的速度窜了出去。
首先被咬死的，就是在厢房出来探看情况的老仆，吃了几口后侯蕴合就转向了下一个目标。
权贵们拼命往外跑，但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终究有人掉了队。
“嗷呜……”
听着身后传来的嘶吼声，每一个人都只想着逃亡，根本没人想着救援的事。
转过巷子，看着前面府邸门外挂着灯笼，众人连忙冲了过去。
门是开着的，众人等于看到了活着的希望，一股脑的就冲进了大门内。
“赶紧关门！”有人大喊道。
众人此刻根本不敢歇，立马推动沉重的大门，直到其合上之后立马插上了木栓。
众人这才放心下来，站在原地不住喘着粗气，他们此刻惊魂未定。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然后便是不断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这是我家……你们赶紧开门！”外面来人高声喊道。
可在大门里面，此刻每一个人有开门的意思，只有人透过门缝查看外面情况。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一道喝问声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怎的到了我家？”
众人转身离去，这才看见身后垂花门内，站着一个中年汉子，正是此家的少主人。
此刻这中年汉子也看清了众人的脸，当即狐疑问道：“诸位叔伯，为何突然到访府上……你们不是该在侯府吗？”
没等众人回答，便听外面那人喊道：“儿子，快开门……外面有怪物，赶紧开门让爹进来！”
听到父亲的话，中年汉子面色大变。
虽然心里生出恐惧之意，但他终究不能看着父亲出事，于是这中年汉子便往大门走去。
“贤侄，切莫冲动……你爹他可能已经被咬了，放他进来咱们都得死！”
“是啊贤侄，此刻万万不能胡来！”
中年汉子略有迟疑，但外面又传话道：“儿子，别听这群老混蛋胡说，你爹我好着呢……赶紧开门！”
中年汉子再不迟疑，立刻就要前去开门，但却被一众“叔伯”们拦住了。
“让开，这是我家！”
“贤侄，莫要冲动……慎重啊！”
“门不能开，否则大家都得死……”
中年汉子一个人，又怎能敌得过十几号人阻拦，即便他想要动手打人，但也比一群老家伙东拉西扯动弹不得。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门内的打斗才停止下来。
有人透过门缝查看情况，只见外面那人已被侯蕴合咬住手臂，正在不断挣扎着。
“爹……”
中年汉子想要去救，此刻众人就更不能让他开门了，于是直接把他压在了门槛处。
于是这汉子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被怪物咬断脖子，在绝望与恐惧中死去。
在咬死人后，侯蕴合便扑到了大门处，相比之下他更喜欢活物。
“爹……”
中年汉子才叫出声，脸上便挨了一记耳光，直接把他打懵了。
“不要叫，再叫只会引来更多怪物！”
这话声音才落下，只见门外又冲来一头怪物，正是方才被侯蕴合咬死的。
但此刻大门关着，众人心里安定了不少，便打算从后门离开，然后去搬救兵。
“嗷……”
但就在这时，从他们背后传来的嘶吼声，让他们顿时毛骨悚然。
大门外有怪物，这院子里难道也有？
众人徐徐转过身来，只见台阶之下，侯元亮正呲着牙，露出了嗜血的目光。
此刻众人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侯元亮也会变成怪物，他们直接一哄而散逃离开了。
但他们这一逃，直接就把侯元亮引动了，随便两下就抓住了一人，干脆利落把人脖子咬断了。
院子大门被关着，众人不管往哪里跑，也都只能在院子里瞎转悠。
于是接二连三的，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咬死，进而产生了更多的丧尸。
终于有人逃到后门处，直接打开门逃了出去，但同时也把院子里一大批丧尸放了出去。
“嗷呜……”
侯家附近的街巷里，丧尸活动的范围开始扩大。
听到外面的动静，不少出门查看的人，最终都交代到丧尸嘴下。
感染在进一步扩大，好在城内夜间各坊大门紧闭，让丧尸的扩散仅限于坊内。
侯府在安广坊内，距离陇右布政使衙门不太远，所以成文光最先得知了丧尸爆发。
第154章 紧急出动
北城，龙潜坊，雍王府内宅，飞雨轩内。
飞雨轩是王府后三宫之一，如今是由林静玉居住，此刻主殿内正亮着灯。
王府之内厉行节俭，林静玉本就是不喜奢华的性子，如今为了响应王妃号召，干脆入夜之后连烛火都不点。
但今晚这里不但亮着灯，而且主殿了内亮着七八盏灯，盖因赵延洵来了这里。
主殿偏厅之内，赵延洵与林静玉相对而坐，面前摆放着一张棋盘，上面已经落了不少黑白两子。
林静玉不喜喧闹，与赵延洵之间交流不多，今天还是赵延洵主动过来的。
此刻赵延洵正在沉思，围棋他下不过林静玉也就罢了，就连交给人家的五子棋，此刻他已连输了五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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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棋盘上，他又已经失了先招，正被林静玉牵着鼻子走，更丢人的是他还执黑子先行。
此刻，林静玉一只手搭着下巴，正露出淡淡笑容瞧着赵延洵，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管自己堵那边，下一刻总会被牵制着走，所以此刻赵延洵不着急落子。
“爱妃，你都连赢我好几局了，当真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赵延洵笑着问道。
“对弈本就有输赢，若是臣妾故意相让，岂不是欺瞒王爷？”
赵延洵尴尬一笑，便道：“爱妃，善意的欺瞒……也是无伤大雅的！”
然而此刻，林静玉却很认真说道：“王爷英明神武，乃是西楚霸王一般的豪杰，臣妾并不觉得……王爷需要在意这小小棋盘上的输赢！”
“臣妾在这棋盘上赢王爷十次白吃，也没法和王爷一样，救万民于水火，扶大厦之将倾！”
林静玉说得极为认真，反倒让赵延洵愣住了。
不得不说，林静玉虽然娴静无争，但格局却不似小家碧玉，让赵延洵颇为感到意外。
“知我者，静玉也！”赵延洵露出笑容。
事实上，赵延洵也确实不太在意输赢，这点儿格局他还是有的。
家里三个女人，黄蓉蓉作妖有趣，薛宝筠雍容持重，但此刻赵延洵才明白，最懂他的却是林静玉。
如果说薛宝筠是贤内助，黄蓉蓉是开心果的话，那林静玉无疑可以做个知心人。
但正当赵延洵想与林静玉说会儿话时，大殿外传来了林全的声音：“王爷，奴婢有要事禀告！”
赵延洵不由皱眉，都已经大晚上了，还会有什么要事。
“什么事？”
“王爷，布政使衙门传来消息说，安广坊内有怪物横行！”林全在外禀告道。
安广坊内有怪物？城里怎么会有怪物？赵延洵心头怒起。
“怪物有多少？除了安广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布政使衙门的人做了何等措施？”
赵延洵一连三个问题，问得林全哑口无言，这些消息短时间内根本弄不清楚。
“王爷，时间仓促，奴婢还没来得及查！”林全慌张答道。
“赶紧派人告诫各城门驻军，让他们高度戒备，但按兵不动，一切由侍卫司处置！”赵延洵沉声道。
如今黑灯瞎火，让普通兵卒去清理丧尸，危险性不是一般的高。
如今侍卫司全员都已升级完毕，而且大部分人都已配发了竹甲，用他们去处理丧尸更合适。
“奴婢这就去传令！”
“还有，你再派人骑马去探看各坊是否关了坊门，没有关的把名字给本王记下来，然后提醒他们关上！”
“遵命！”
虽然城内已经解封，但赵延洵还是要求太阳落山后，各坊便不得随意出入。
他只希望，今晚下面的人都落实了这一要求，如此也就可以减少损失。
调出系统一看，赵延洵便发现实控人口，已经减少了五十多人。
暗骂狗系统也不提醒一下，但赵延洵没时间置气，只听他接着发令道：“霍安，去叫王宗和刘恩福召集侍卫！”
“遵命！”
一切都吩咐下去之后，赵延洵才从软榻上起身，平静对林静玉道：“爱妃……我只能先走一步了！”
“事情紧急，王爷只管去便是了，臣妾等待王爷凯旋！”林静玉浅浅笑道，似是一点不慌。
将手中黑子放在棋盘上，赵延洵转身便离去了，林静玉便起身相送。
待将赵延洵送离后，林静玉才返回偏厅内。
可她才坐在椅子上，跟着进来的贴身侍女韵儿便道：“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吧！”林静玉看着面前的棋盘。
“王爷毕竟是王爷，所谓君威难测，您这样分毫不让，只怕……某日会的触怒了王爷！”
也只有韵儿，这等心腹一般的人，才会对林静玉说这些话。
只见林静玉手执白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五子连珠……这一局她又赢了。
“若是王爷和我这等妇人一般见识，那只能说我看错他了！”林静玉浑不在意。
…………
十几分钟后，王府谨身殿内，赵延洵已经换上了全套甲胄。
这种夜晚击杀丧尸的事，他还是觉得自己该亲自压阵。
此刻再一看系统之内，实控人口又减少了五人，这让赵延洵心疼不已。
接过霍安手里递来刀，赵延洵迈步走出了大殿。
当他骑马来到校场，这边两百名侍卫已集结完毕，众人此刻精神抖擞。
“参见王爷！”
“免礼！”
待众人起身后，赵延洵才口道：“城内出现了怪物，大概有六十多个，今晚由你们负责清理干净！”
“记住，不可单人行动，一定要注意安全！”
紧接着，赵延洵就开始分配任务，他让王宗带队着重清理北城，而刘恩福则率人清理城内其余地方。
丧尸在安广坊内爆发，所以北城的任务反而更重，刘恩福清理的面积虽大，但实际上却比王宗要轻松。
任务分配完毕，众人按照各自任务要求，拜别赵延洵后便直接出了王府。
“徐宇，陈玉和……”
虽然赵延洵没有召见，但王府出了这么大动静，这二人还是出现在了此处。
“臣在，请王爷吩咐！”二人躬身行礼道。
“王府之安危，就交给你们了，莫让本王失望！”赵延洵沉声道。
“王爷放心，臣绝不会让王府遇险！”
第155章 清理
当赵延洵吩咐徐玉陈玉和二人时，王宗和刘恩福也分别向向手下人分配任务。
他们最小作战单元是十个人，由一名小旗官带队，如此足以护他们自身周全。
随后各队依次出了王府，赶赴了自己负责的区域。
赵延洵本人则与王宗一道，直接往丧尸爆发的安广坊赶去，这次他没带林大贵殿前卫的人。
让人欣喜的是，安广坊的西门是关着的，这说明丧尸可能还没扩散。
“开门，王府侍卫司前来打杀怪物，赶紧开门！”一名总旗上前叫门。
可在原地等了几息后，里面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打开系统感知，赵延洵才发现里面根本没人，这让他心头感觉不太妙。
“里面没人，翻墙进去开门！”赵延洵沉声道。
他在侍卫眼中无异于神明，所以赵延洵的话无人质疑，侍卫们立刻搭起了人梯，然后送了两人翻墙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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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坊门被缓缓打开，坊内的情形出现在众人眼中。
里面很是空旷，空气中还不断飘来血腥味儿，让人知道里面情况不妙。
“都小心！”赵延洵沉声道。
接下来，他们一行进入坊内，随即赵延洵命人把坊门关上。
系统感知开启，赵延洵可以清楚感知到，半径三十米范围内没有丧尸，但却有活人。
“左边院子里的厢房内有人，去把他带出来问话！”
众人微微有些愣住，他们无法理解赵延洵的感知能力，所以半信半疑进了左边院子。
没一会儿，侍卫们便从院子里面，拖出了一名布政使衙门的差役。
这一幕看得众人惊讶无比，纷纷暗道王爷不愧为天佑神人，除了能赐予让人脱胎换骨的神武之力，竟还有这般未卜先知的能力。
于是乎，侍卫们对赵延洵崇敬又加深了许多。
“里面什么情况？看守坊门的人呢？”赵延洵问道。
这差役认得赵延洵身份，此刻连忙叩头道：“回禀王爷，刚才怪物袭来，我等只能各自逃命，小的不知其他人逃到了何处！”
赵延洵不指望这些人能与丧尸战斗，所以他也没那么生气，只听他接着问道：“怪物是从何处爆发的？”
待这差役努力回想后，才答道：“应该是从知府衙门那边来的！”
“为何？”
“最开始动静是从那边传来的，而且卑职刚才看到……其中一个怪物，与候知府的公子很像！”
他们这些混迹于北城的差役，对各衙主官的公子，自然能做到烂熟于心。
听到差役这番介绍，赵延洵微微点头，然后便带着人往知府衙门方向赶去。
“王宗，派一队人去布政使衙门看看，别让成文光那帮人都死了！”
“臣这就安排！”
如今的布政使衙门，负担起了全程百姓的管理，作用得到了赵延洵的认可。
兵分几路深入安广坊，他们还没走到知府衙门，就在巷子里遭遇了丧尸。
侍卫们都经过了强化，看到对面冲过来的丧尸，一个个都打了鸡血似的，冲上前去便将其乱刀砍死。
一共三头丧尸，顷刻之间便已毙命。
“上前看看，这三人你可认识？”赵延洵回头问随行的差役。
被赵延洵点将，这差役只能强忍着恐惧上前，仔细查看起已经被分尸的怪物。
“回王爷，其中一人是钱家大老爷，其余两个小的不认识！”
这差役话音落下，不远处便传来一阵惨叫声，同时还伴随着不间断的丧尸吼声。
开启系统感知，赵延洵听得更真切了，于是他立马吩咐道：“前面东侧院子，小心应对！”
王宗一招手，立刻就有一队侍卫向前推进，然后进入了丧尸所在的院子。
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打斗声，看着系统中的技能点不断增加，赵延洵便知里面一共有六头丧尸。
没一会儿，侍卫们便从院子里出来，此刻他们个个刀上都在滴血。
现在已经杀了九头丧尸，但就在刚这一会儿，系统的实控人口又减少了两个。
“这样去找怪物不是办法，要让怪物找咱们！”赵延洵沉声道。
“去衙门找一面鼓，弄出动静吸引怪物！”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丧尸喜欢活物血肉，但对声音动静也趋之若鹜。
安广坊内衙门众多，就在旁边便是已经荒废的按察使衙门，那里便有个大鼓。
侍卫们结好阵型，很快沉闷的鼓声，便在安广坊内响起。
除了吸引怪物，这连绵不绝的鼓声，也让安广坊内正遭受丧尸袭击的人们，感受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雍王府的军队平乱来了，只要自己坚持抵抗，就一定能够活下去。
鼓声大作，四十多名侍卫，此刻防守在街巷两端，等待着丧尸被引过来。
“嗷呜嗷呜……”
约莫过了半分钟，不远处便传来一阵阵嘶吼声，很明显丧尸在往这边汇聚。
听到鼓声有减缓的趋势，赵延洵立刻呵斥道：“别停，继续敲！”
鼓声再次急促起来，而不远处的巷子拐角处，已经窜出了两头怪物。
侍卫们高度戒备，他们随时可以挥出手中刀子。
为以防不测，赵延洵也抽出了佩刀，他已经好些天没出手过，并希望今天也可以不出手。
安广坊内丧尸虽多，但却分布在坊内各处，所以不可能一同赶来。
所以四十名侍卫，面对零零散散赶来的丧尸，他们拥有压倒性的实力。
当接二连三的丧尸赶来，几息之内就变成了地上的无头尸体。
在经过系统升级后，这些侍卫不但实力又增强，更重要的是他们胆识更强，面对丧尸不再有惧意。
赵延洵就坐在马上，看着侍卫们一边倒的屠杀，这让他非常满意。
大鼓持续擂动，现场最累的不是斩杀丧尸的侍卫，而是拿着鼓锤擂鼓的人。
越往后，窜出来的丧尸越稀少，这样基本可以断定，安广坊内的丧尸已清除干净。
但这只是基本判断，接下来还需要仔细清理。
连续五分钟没有丧尸，赵延洵便下令停下擂鼓。
“派人去看看，安广坊其余各门是否关好，别这里清干净了，跑出去的怪物又找回来！”
王宗吩咐手下侍卫去办后，才开口问道：“王爷，接下来还去知府衙门那边？”
“不必了，接下来你把安广坊内分好区块，然后一一筛查，切记……活人也要检查！”
王宗明白这话的意思，当即答道：“臣这就去办！”
第156章 去侯家
王宗带着人在安广坊筛查，而赵延洵则在几名侍卫随行下，来到了布政使衙门。
当他赶到衙门口，先前到此的侍卫，已经分为两列站在外面。
“参见王爷！”
也就是在这时，成文光领着几名官员，从衙门内慌忙赶了出来。
“臣见驾来迟，请殿下恕罪！”成文光大礼参拜道。
能够看得出，成文光此刻脸上还有惊恐之意，显然今晚的事情把他吓得不轻。
“起来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赵延洵径直往衙门内走了去。
进了里边儿才发现，这里聚集了二十多名差役，和几名管理文书的吏员。
见赵延洵入内，众人尽皆大礼参拜道：“参见王爷！”
在他们心里，赵延洵与救世主无异，所以众人对他的尊敬，那是由衷而发的。
“免礼！”
待赵延洵进了大堂后，差役们才自顾自起身，而此刻成文光也跟进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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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大堂上首坐定后，赵延洵的目光扫向了成文光几人。
与普通人的崇敬不同，成文光几人面对赵延洵，他们是敬畏交加，总的来说畏惧更多。
此刻被赵延洵盯着，成文光几人更觉忐忑无比，主动开始反思自己过错。
就在这时，赵延洵问道：“安广坊是你布政使衙门的驻地，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这个问题回答不好，那责任就会落到自己头上，成文光心中叫苦不迭。
“殿下，事发突然，臣实在不知是何缘由！”成文光老实回话，心里已经做好担责的准备。
“我听差役说，最先是知府衙门那边闹出的动静，可为何刚才的遇到的怪物，多是城内各大户家主！”
侯家什么情况成文光知道，此刻听到变异的多是权贵家主，成文光一时间想到了许多。
“殿下，今天元阳知府侯蕴合死了，这些人都是去侯家吊唁的！”
“殿下说怪物多是大户家主，那是不是说……变异最先是从侯府开始？”
不得不说，成文光的这番猜测，给赵延洵指明了方向。
之前他只知变异是在知府衙门方向，但这方位实在太广，但成文光直接给他确定到了侯家。
或许自己该去侯家看看……赵延洵冒出了这个想法。
只见他霍然起身，随即往大堂外走去，但在经过成文光几人时停下了脚步。
“之前王府严令，入夜之后各坊关闭坊门实行宵禁，这事如今是由你来负责！”
不明白赵延洵的意思，但成文光还是答道：“回禀殿下，此事由是由臣负责，具体则分派各坊的官员落实！”
“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正好艰难此制是否严格执行，但愿你别让本王失望！”赵延洵沉声道。
这话一出，成文光的心又忐忑起来，但此刻赵延洵已经离开。
出了布政使衙门，赵延洵骑上马后，直接往侯府赶了去。
此刻让他安心的事，丧尸扩散已被控制，这段时间实控人口已没再减少。
击杀丧尸产生的技能点却在不断累加，但获得速度越来越慢，距清理干净已经快了。
总的来说，今晚之事处理还算及时，没有酿成更大的灾祸。
那么此刻，弄清楚爆发丧尸的缘由，就成了最紧要的事。
城内封锁这么长时间，即便之前有感染者，也早就高暴露出来。
偏偏在太平了这么长时间后，城内再度爆发了丧尸，这里面肯定存在极大隐患。
打马来到侯家，这里已是一片狼藉，大门内的院子里还起了火。
好在北城这些大户人家，住的基本都是独栋宅院，所以起火很难烧到其他院子。
但赵延洵还是命人立刻救火，毕竟往后需要收拢更多人口，这些宅院都可以用来安置。
随行侍卫立刻救火，而赵延洵也踏入了院内。
系统感知开启，三十米范围内的情况一览无余，除了侍卫没有别的活人。
赵延洵继续往里走，院子里火势不大，此刻已被侍卫们扑灭。
“搜一遍！”
随即侍卫们便开始搜寻起来，原本安静的侯家宅院，很快发出了各式响动。
赵延洵来到灵堂外，看了一眼已经破坏的木门，他的目光扫向了灵堂内的棺材。
里面烛火摇动，泛出一股阴森之气。
进了灵堂，看到掉落在地的棺材板，赵延洵连忙来到棺材处，往里探望发现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只听后院传处响动，同时伴随着侍卫们的嘶吼声。
赵延洵系统感知一开，却发现那里有三头丧尸，侍卫们正在与之厮杀。
刚才他站在院子中央，距离后院超过了三十米，所以没能感知到里面的情况。
说到底，还是赵延洵大意了，他以为侯府之内已经没了丧尸。
当他赶到了后院时，侍卫们正与三头丧尸斗着，场面异常凶险激烈。
比较出人意料的是，三头丧尸其中一个是女人，另外两个则是七八岁的孩子。
见赵延洵到来，侍卫们搏杀也更加用命，几息之后丧尸便被格杀。
“怪物从那里出来的？”赵延洵问道。
“回禀王爷，就是前面房间里，小的一开门……就三个就窜了出来！”
点了点头，赵延洵徐徐走向了房间，侍卫们立刻跟了上来。
房间内陈设精致，熏香和血腥味儿交错，颇有些怪异。
可以看得出来，这里是一处女子的闺房，房间左侧有楼梯，直接通往了楼上。
就在这时，赵延洵突然开口道：“出来吧，这里已经安全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难打楼上有人？
对赵延洵的判断，他们丝毫没有怀疑，毕竟之前的差役也是被这样发现的。
“我们是雍王府的人，怪物已经全部被杀了！”
赵延洵再次开口，如果楼上的人不下来，他就要派人上去抓了。
几息之后，上方传来“咯吱”的声音，楼梯上的木门缓缓被打开。
里面出现了一双惊恐的眼睛，在确定下面站的都是人后，房门才再度被打开。
侯诗筠战战兢兢，从门内探出头来，正与赵延洵四目相对。
却不料是个美人儿……赵延洵冒出了第一个念头，这也是男人的共通之处。
“已经没事了，下来吧！”赵延洵笑着说道。
第157章 白玉璧
再三确认下面安全之后，侯诗筠将门打开，从里面迈步走了出来。
此刻她眼中惧意不减，毕竟刚才她看到的一切，将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阴影。
看着侯诗筠从楼梯上款款而下，赵延洵让侍卫们出去等着，而他则等着这位幸存者下来。
甚至侍卫们脑补过甚，出了房间还把门给带上了，让赵延洵微微有些错愕。
自己是那般急色之人？
就算是，但也得看现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吧！
赵延洵暗自吐槽自己，侯诗筠却已走下了楼梯，面对赵延洵她大礼参拜道：“小女子参见王爷！”
“你认得我？”
“小女子曾得王妃召见，入王府时见过王爷，所以相识！”
赵延洵点了点头，后宅之事他没那么上心，所以不知道也属正常。
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赵延洵给自己倒了杯茶，便问道：“你是这府里的人？”
既然认出了赵延洵身份，侯诗筠便老实答道：“小女子是元阳知府的女儿！”
“今天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怪物是从你家爆发的？”
侯诗筠摇头后答道：“我不知道，只是刚才大嫂告诉我，我爹他诈尸了！”
侯蕴合死了，然后诈尸活了过来？这是不是说，他就是这次感染的源头。
“你大嫂就是刚才冲出房间的妇人？”赵延洵端起茶杯。
侯诗筠点头承认，让他赵延洵失望无比，他还想找侯诗筠大嫂问话呢！
喝了口茶，赵延洵目光盯着侯诗筠俏脸问道：“事发之时，你在何处？”
侯诗筠抹去眼角泪花，答道：“下午父亲去世，我因悲伤过度晕了过去，醒来时便被送回了闺房！”
“我娘让我先歇着，说晚些吊唁的叔伯们离开后，我再去给父亲守灵！”
“后来呢？”赵延洵放下茶杯问道。
“天黑之后，我正喝着娘送来的粥，却听见外面突然吵闹起来！”
“然后扫视带着两个侄子，就从前院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爹他诈尸了！”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我就听见前院传来了惨叫声，吓得我立刻躲上了阁楼！”
见赵延洵认真听着，侯诗筠努力平复内心恐惧，然后接着讲述：“后来惨叫声停下，可没过多久……便有怪物冲进了后院！”
“当时怪物就我的门外，我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我那小侄子跑了出来怪物就被他引了过去!”
“然后我那小侄子……”
说到这里，侯诗筠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赵延洵也没催促。
“怪物咬死了他，也咬死了冲出来救人的大嫂和我另一个侄子！”
侯蕴合死了，侯元亮死了，刚刚遇到那母子三人也死了，想必侯蕴合之妻也凶多吉少。
除了眼前这女子，想必侯家是死绝了。
“你爹他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既然侯蕴合可能是第一个变异，那就得在他身上找突破口。
思索一番毫无头绪，侯诗筠才道：“我爹身体一直不好，一个月前卧病在床后，便再也没有痊愈过，直到昨天病逝……”
抬起头瞧了赵延洵一眼，侯诗筠才答道：“期间并无异常之处！”
赵延洵没有继续问话，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丧尸爆发与侯蕴合有关。
“带我去你爹的房间看看！”赵延洵站起身道。
走到门口，外面听到动静的侍卫们，立刻将房间门给打开。
察觉到侯诗筠没动，赵延洵便转过身道：“你放心，外面已经安全了，出来吧！”
虽然还是感到害怕，但侯诗筠还是强忍着恐惧，往房间外面走了去。
一出门，外面就摆了几具尸体，吓得她立马靠到赵延洵身后躲着。
这一幕被一众侍卫们看在眼里，众人虽忍不住想笑，但在赵延洵面前他们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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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死了，走吧！”赵延洵迈动脚步。
也不知怎的，侯诗筠便鬼使神差拉着赵延洵衣角，一路这么跟了出去。
赵延洵失笑问道：“你走后边怎么带路？”
“就在前面，进了门直走就是我爹的住处！”侯诗筠小心翼翼答道。
在她的指引下，赵延洵一路来到了后院正房。
在居住的卧室，赵延洵转悠了一圈，都没有任何发现。
当他走出正房，看到西侧显得干净的房间，便问身侧的侯诗筠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爹的书房！”
“去看看！”说完这话，赵延洵当先走了过去。
房门落了锁，所以里面才没被破坏。
“钥匙被我娘管着，我不知道……”
侯诗筠话还没说完，只听前方“砰”的一声响，然后便见到房门被打开了。
对赵延洵来说，开这门根本不用钥匙，只要有手就行。
此刻天黑，房间里漆黑一片，可当赵延洵踏入房间内，系统立马发出了警报声。
这是丧尸处于三米之内，系统主动触发的警报。
一把揽住侯诗筠的腰，赵延洵飞速退出了房间，将侯诗筠放下后立刻拔刀出鞘。
见此情形，侍卫们也都纷纷拔刀，同时列作一排挡在了赵延洵面前。
系统感知开启，方才触发警报的书房内，根本啥都没有。
难道系统出问题了？赵延洵如是想到。
带着一众侍卫，赵延洵再度返回了房间内，果然系统警报再次响起。
可他主动开启的感知，明确的告诉他三十米内没有丧尸。
“把里边的灯点上！”赵延洵沉声道。
既然这破系统不靠谱，那他就只能用眼睛看了。
很快房间内灯被点上，赵延洵放眼望去，这里就是一个普通书房。
系统还在不停发出示警，可这里除了侍卫们，一个能动的活物都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这房间里面有古怪，赵延洵当即让人搜查此处。
一个待在外面害怕，侯诗筠也进了书房，经过刚才变故之后，她看赵延洵的目光都有了变化。
但此刻，赵延洵的注意力，落在了书架中央的箱子上。
这玩意儿特别显眼，赵延洵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箱子是紫檀木所筑，能被这样精贵的木箱存放，里面的东西自然了不得。
伴随着系统急促的警报声，赵延洵靠近了木箱。
可当他伸手抬起了盖子，看见里面散发出白晕光芒的玉璧时，下一刻他立马盖上了木箱。
第158章 三阶系统
赵延洵松开木箱盖子，只听“啪”的一声，箱子严丝合缝关上了。
赵延洵往后退了席几步，表情中带有一丝惊恐，此刻他他什么都明白了。
箱子里装着的白玉壁，在他打开盒子的一瞬间，竟往外扑出了一缕黑气。
这黑气正是陨石辐射，只有他有系统加持才能看见。
难怪系统会主动示警，难怪侯蕴合会变异，想来便是与此物有关了。
此刻，侍卫们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紫檀木箱子，他们实在不明白，一个小小箱子能装什么可怕的东西。
走到侯诗筠身边，赵延洵指着箱子问道：“箱子里面的东西，是从何处得来的？”
赵延洵也十分不解，为什么一轮白玉壁，会散发出陨石才有的黑气。
“玉璧是别人送的，因其珍贵难得，我爹他爱不释手，轻易不肯示人……之前身体好时便时常把玩，且不容任何人沾手！”
看得出来，她对老爹的做法不理解，因为就连她也没碰过这玉璧。
但赵延洵却知道，正是侯蕴合对这玉璧的过度珍视，侯诗筠才没和他一块儿变异。
“我爹病倒后，这东西就一直存放在箱子里，期间一直没打开过！”
没工夫理会侯诗筠的小心思，赵延洵接着便问道：“那你可知，是谁给你爹送的这物件？”
侯诗筠便答道：“好像是城外某个大户送的，想来是求我爹办事！”
说这话时，侯诗筠显得极为尴尬，毕竟贪污受贿可不光彩。
“除了那个箱子别碰，找找屋里有账本没有！”赵延洵对侍卫们吩咐道。
房间内的架子上，除了不太多的书籍，其余摆放的全是古玩字画。
这些东西价值不菲，更多的还有价无市，想来多是受贿得来的。
事实上，在这个年代做官贪污受贿，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而官员们一般会把东西来路记下，毕竟收的东西多了容易搞混。
在侍卫们翻找时，赵延洵再度来到书架前，将那紫檀木箱子拿了起来。
“你爹他，就是被这玉璧害死的！”赵延洵缓缓说道。
侯诗筠点了点头，却没有追问为什么，对她来讲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没一会儿，只听有侍卫喊道：“王爷，这里有手写的册子！”
册子递到赵延洵手中，翻开一看果然是记录受贿的册子。
一页页翻过，赵延洵可谓是大开眼界，上面记录的每一笔受贿，都把时间和缘由详细写下。
赵延洵快速阅览，果然翻到了有关这白玉璧的记载。
“太安二十四年四月二十五，河城县何家庄何鸿贤，赠极品白玉璧……”
四月二十五，也就我到元阳之后没几天，这厮就拿到了白玉璧。
被这石头散发的黑气侵蚀，侯蕴合随即一病不起，后面也就在没出现过。
可为什么，别的被黑气侵蚀者，都是活着直接变异，偏偏侯蕴合是死了之后在变。
想来想去也没个解释，赵延洵只能归结于这是白玉，与那黑陨石的辐射有差异。
但归根结底来说，还是他对陨石的认知太少。
“何家庄何鸿贤？”念着这个行贿之人，赵延洵瞬间明白了许多事。
他来元阳之后，第一个发现有丧尸的地方，就是这个河城县的何家庄。
也就是说，何家庄的变异，极大可能便是由这白玉璧引起。
难怪当时我没找到陨石，却不了这引起祸患的源头，已经被送进了元阳城内。
赵延洵无奈摇头，世事真的是出人意料。
“叮，检测到陨石内核，可用于激活三阶系统！”
脑中系统的提示音，让赵延洵一时间有些错愕，他正在寻思找那个地方埋掉这玩意儿呢！
但通过系统提示音，赵延洵才得知这东西是陨石内核，难怪不是普通陨石那样黑乎乎的。
三阶系统？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赵延洵一时间有些激动。
“激活！”赵延洵毫不犹豫。
“叮，陨石辐射已吸收，激活进度百分之三！”
“艹……”赵延洵忍不住骂道。
“叮，首次激活三阶系统，奖励宿主陨铁战刀一柄！”
“陨铁战刀？是什么好玩意儿？”赵延洵心中问道。
然后脑中系统就弹出了个对话框，上面介绍了战刀的详细情况。
从外观上看，这把刀与此刻赵延洵手里的刀没太大区别，主要不同在于这把陨铁刀极其坚固。
“系统，三阶系统要如何激活？”
“首次激活需陨石内核，余下激活进度，陨石内核外壳皆可进行！”
需要陨石才能激活进度，这玩意儿可不好弄，一时间赵延洵有些犯难。
战刀他没着急去领，只见他将木箱盖子稍稍掀开了一道缝，此刻里面没有黑气散出。
将盖子完全打开，里边放着的就是一个玉璧，对世人再无危害性，这让赵延洵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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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玉璧从盒子里拿出，赵延洵递向侯诗筠道：“这是你父亲的遗物，便由你收着吧！”
言罢，赵延洵带着人走出了书房，他的事已经办完，现在该回去休息了。
侯诗筠楞在原地，拿着玉璧的她泪水不住掉落，家破人亡让她无比绝望。
身后的哭泣声，让赵延洵停下了脚步。
只见他转过身去，平静道：“今晚外面危险，暂且去王府避一夜吧！”
他的这句关怀，犹如长夜里的一束光，对侯诗筠来说是希望。
事实上，这句话赵延洵是鬼使神差说出来的，把侯诗筠带回王府怎么看都有些怪。
“多谢王爷！”侯诗筠擦去泪水。
这边赵延洵打道回府，而大批的王府侍卫们，还散布在城内清理着丧尸。
丧尸数量稀少，所以造不成什么威胁，真正造成困扰的是这黑夜。
“还算不错，各坊大门都关上了，怪物逞不了凶！”刘恩福沉声道。
“大人，卑职听说……再过些日子，咱们就要出城清理怪物了，此事大人可有耳闻？”
瞥了手下总旗一眼，刘恩福面无表情道：“怎么，你怕了？”
“外面怪物无边无际，咱真清理得干净？”
虽然对赵延洵的带领有信心，但外面的丧尸多到无可计数，想杀干净简直是万难。
“放心，一切王爷自有打算，我等只需按王爷指引前行即可！”刘恩福缓缓道。
赵延洵显露出的神异，就是他们坚持下去的支撑，也是他们希望的来源。
就在这时，只听前方有侍卫高呼道：“大人，前面有一个！”
刘恩福当即呵斥道：“喊个屁，直接杀了不就得了！”
“也不知道王宗那边怎么样了！”刘恩福喃喃道。
第159章 骄兵
太安二十四年六月十七，这是城内丧尸爆发后的第三天。
此刻城内大批丧尸都已被斩杀，但到如今却还有三个没被发现，这让赵延洵格外的心忧，他只恨系统感知范围太小。
剩下的三头丧尸，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否则必然会是城内的隐患。
赵延洵不可能自己亲自去寻，所以就派出了王府的侍卫，不当值的全都被派了出去。
元阳城被划分了区域，在城加强戒严的情况下，侍卫们逐步对每一块儿区域进行搜寻。
每家每户，特别是那些没有人住的屋子，是重点排查的对象。
而在面积最大的南城，这种空房子尤其的多，毕竟之前逃亡者中穷人居多。
今日则是由陈玉和带队，在南城公羊坊进行搜查。
公羊坊之前是做畜牧生意的地方，所以环境又脏又乱又差，偏偏里面全是空房子。
这也就意味着，公羊坊内的每一个房间，侍卫们都得进去一一搜查。
坊内某条泥泞的巷子里，一名侍卫扶着树，忍不出呕吐了出来。
旁边侍卫们都看着，有些人还发出了笑意。
“笑个屁啊你们……他娘的，这鬼地方未免也太臭了！”呕吐的侍卫抬头骂道。
“三安，你是不是身体不行了，最近王府给你讨了媳妇儿，莫非是把自己弄垮了？”
“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节制，等到老了，唉……不提也罢！”
众人在这里吹牛打屁，却听旁边传来呵斥声道：“你们很闲是吧？赶紧做事，今天得把公羊坊全过一遍！”
公羊坊这么大，房间又如此之多，一大上午大家伙儿都没歇着，才清理不到三分之一。
所以这话听得众人心头火起，难道他们不能歇歇喘口气？
可当他们转身，见说话是带队总旗后，心里那点儿怨气也只能压回去。
在这总旗身侧，还跟着两位小旗官，他们负责巡视监督手下人干活儿。
“怎么？这是陈百户要求的，你们难道不服？”
没错，众人心里还真就不服。
陈玉和一个外人，突然坐到了百户位置上，成了他们这些王府老人的头儿，这本就非常让大家不爽。
但这是赵延洵的安排，侍卫们也只能服从，但这并不代表陈玉和就可以欺负大家。
他为了表忠心争成绩，就一个劲儿的给大家揽活儿，也不考虑下面人能不能完成。
他既然这么想表功，他怎么自己不来？
一众侍卫是越想越气，但毕竟有上下尊卑管着，大家也只能忍着怒气。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但这既然是百户大人军令，我们就得拼了命的完成！”带队总旗黑着脸道。
侍卫们也不争辩，然后三人一组，继续开始进房间搜寻起来。
待侍卫们忙活起来后，一名小旗官才开口道：“方哥，弟兄们累了几天，也不必太过紧逼！”
方同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何尝不知这道理，但我有什么办法？陈百户压下来的任务，完不成要受罚！”
众人一阵无言，良久后另一名小旗官才说道：“方哥，说句不该说的话，许洪许百户高升之后，最该升为百户的是您才对……”
“咱们这些京城来的老人也都服您，他陈玉和算什么东西，白白就占了百户的位置！”
听到这话，方同当即呵斥道：“闭嘴，这些话也是能乱说的？”
这些话确实不能乱说，因为这是对赵延洵王命的质疑，谁都背不起这罪名。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得过火，这小旗官脸都变白了几分，然后便不在开口。
但他说的这句话，不但是在场三人的心声，同时下面大多数侍卫的心声。
历来这种“空降”的官员，天然就受“本地派”的排挤，陈玉和粗暴手段更加剧了其中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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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下面人压任务，陈玉和当然有自己的考量，在他看来只是“稍稍”有些操之过急。
此刻的陈玉和，正带着两名侍卫在公羊坊内巡视。
按道理说，跟在他身边的至少该有一名总旗，可偏偏此刻一个都没有。
所以在下面人有气的同时，陈玉和心里也很生气。
都是为了王府办差，这些人却对自己抱有敌意，好像自己欠他们什么似的。
事实上，下面人什么想法，陈玉和也知道一些，无非是不满自己这个外来者。
可他这个百户位置，是他爹把都司衙门打包，卖给王府后才换来的。
虽然心里有怒，但陈玉和还是选择压着，等他做出了一些成绩后，下面人也及服他了。
就在这时，隔壁院墙内的谈话声，传入了他耳朵里。
“这活儿今天肯定干不完，要我说干脆咱歇一会儿，咱虽被王爷点化赐予神武之力，但终究也不是铁打！”
这话获得了其他人的认可，随即便听到众人坐下的声音，这让陈玉和极为不满。
但此刻他没有发作，这侍卫说得有些道理，所以他才想着暂且放过。
可紧接着，里面有人又开口道：“胡总旗，要不您去跟陈百户说说，让他叫兄弟们喘口气儿？”
“就是，这差事又不全是咱们的，为何这公羊坊偏偏就得今天清完！”
自己好心体恤，这些人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陈玉和怒火上涌。
谁知里面突然想起一个声音道：“哼……谁他娘知道姓陈咋想的，他是百户他说了算，我胡大彪算老几！”
“胡总旗，话可不能这么说，之前许百户要走……您本该是百户的合适人选，您代表大伙儿去跟陈百户说正合适！”
不管方同还是胡大彪，下属都认为各自上司接任百户最合适。
“狗屁，到时候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我老胡可担待不起！”胡大彪冷笑道。
这话听得陈玉和就更气了，胡大彪这已经明着反对他了。
陈玉和攥紧拳头，迈步就想要进入院中的理论，但最终……他还是忍下了这口恶气。
直接和胡大彪对线，对陈玉和来说得不偿失，只会再度削弱他的权威。
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他必须要想出个妥帖方案，将手下这些骄兵悍将压服。
小不忍则乱大谋……陈玉和如此告诫自己。
然后他便忍着怒气，带着身后两名侍卫离开了。
第160章 悍将
雍王府，谨身殿内，赵延洵坐在偏厅内，桌子上堆着一摞文书。
王府长史司下辖各部，以及成文光的布政使衙门，每天都会送来许多报告文书。
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有限，元阳城又这么大，涉及的事囊括方方面面。
所以这些文书赵延洵都得看，因为他得靠这些文书，综合掌握城内动态。
但此刻赵延洵却没看这些文书，因为在他对面，正站着王府左长史周承平。
“殿下，如今正值艰难时节，但臣却有耳闻，下面有个别人……私自截留挪用粮食物资！”
“虽然所用不多，但此行也该严惩，臣请殿下着人查证此事！”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下面官吏众多，有这种蝇营苟利之徒也不意外。
不得不说，也只有周承平这样的直人，才会关注这些得罪人的事。
也正因为如此，赵延洵才能忍受他的犯颜直谏，因为这正是他的价值所在。
“既然有此事……你主管审理所，这事就由你督办吧！”赵延洵沉声道。
这非常符合周承平的预期，只见他躬身答道：“臣领命，定让属下严查此案！”
“若无其他事情，就办差去吧！”赵延洵淡然笑道。
周承平再度行礼后，才转身离开了大殿。
待他离去之后，霍安便从殿外进来，在赵延洵耳边禀告道：“王爷，胡大彪已经被押来，正在殿外跪着！”
赵延洵拿起笔来，平静道：“知道了！”
然后他便拿起了一份文书，打开后仔细翻看起来，颇有些皇帝看奏折的意味。
看完之后，边用比在上面勾画着。
如果是汇报类的，便写上“已阅”二字，如果是请示类的便写“找准”或“驳回”。
事实上，干这事儿也是个脑力活儿，偏偏赵延洵又不太闲得住。
此刻他也不得不感慨，难怪朝廷上要设立内阁制度，管理一个庞大的国家仅靠皇帝一人还真不行。
但也恰恰是这内阁，承担部分皇权后放大了文官的权力，更放大了他们的野心。
这也间接导致，他赵延洵在皇帝力推之下，还是没能登上太子之位。
一边感慨着这些，赵延洵想到了京城，想到了端妃和皇帝。
“也不知京城如今是何情形，皇帝老爹听了我的告诫，有没有提前做好准备！”赵延洵喃喃念道。
想了一会儿徒增烦扰，看着已经快看完的文书，赵延洵放下笔站起身来。
只见他背负双手，迈着步往大殿外走去。
此刻谨身殿外的台阶下，一名络腮胡汉子正跪着，额头更是贴在地上。
走出大殿，俯视着下方的胡大彪，赵延洵表情格外严肃。
“胡大彪……”
“罪臣在……”
“你何罪之有？”赵延洵反问道。
被殿前卫的人带过来，即便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此刻被撂在这里跪着，胡大彪便默认自己有罪。
因为在他心里，赵延洵是肯定不会错的，那么错的就一定是他。
“臣……不知何罪！”
事实上，胡大彪和林大贵是一类人，赵延洵对此很清楚。
“不知道？那本王问你，你是不是对陈玉和有意见？”赵延洵直言问道。
胡大彪思索一番后，才认真道：“回王爷……”
没等胡大彪开始说话，便听赵延洵呵斥道：“抬起头回话！”
胡大彪心头一颤，这才直起身子答道：“回王爷，臣不敢！”
“不敢？那也就是有了？”
胡大彪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赵延洵的话，他确实觉得不公平。
“你觉得本王行事不公？”赵延洵语气冰冷。
“臣不敢有此心，只是陈玉和驭下过于严苛，臣才起了愤懑之心！”
说到这里，胡大彪似乎也放开了，便直言道：“王爷任他为百户，臣便尊他为上官，可他却毫不体恤下属，属于臣不服的是他，而不敢对王爷有丝毫不敬！”
也只有胡大彪这样直肠子，才敢在赵延洵表露出怒意的情况下，依然“直言直语”。
但他终究不是傻子，还知道强调自己不服的是陈玉和本人，而非对赵延洵有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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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已个人好恶行事，而把军规置于脑后？便当中诽谤上官？”
面对赵延洵这番质问，胡大彪一时间哑口无言，以至于有些不知所措。
“身在军中，军规大于天……可你偏偏视军规如儿戏！”
好家伙，这一番指责，更让胡大彪无地自容。
只见他主动叩头认罪道：“王爷，臣有罪，臣有罪！”
“按照军法，诽谤上官该杖五十……”
诽谤上官，在没有造成太大后果的情况下，杖责五十已经算非常严厉的处罚。
可没等胡大彪思考是否不公，便听赵延洵接着说道：“但似你这般以个人喜好行事之人，这军中也容不下你，你还是脱下甲胄……去做个普通百姓吧！”
相比于那五十军棍，让胡大彪脱下甲胄去做平民，那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只见他抬起头道：“王爷……臣愿领军棍，臣愿领军棍，求王爷恕罪，求王爷恕罪！”
言罢，胡大彪不断叩头，以求赵延洵收回成命。
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赵延洵心头暗道。
他也不是真想赶走胡大彪，这样的人只要磨掉傲气，就是非常好用的“猛将”。
胡大彪和王宗林大贵是一类人，这样的人赵延洵用着反而更放心。
“行了，别把我这地板磕坏了！”
听到这话，胡大彪才停下叩头，等待着赵延洵的判决。
“既然你有悔改之意，念你初犯，且是京城来的老人的，本王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只要不赶自己走，胡大彪一切都依从，只见他再度叩首道：“多谢王爷恩典，臣下去便领军棍！”
赵延洵阴沉着脸，语气阴沉道：“滚吧！”
胡大彪连忙有磕了两个头，然后才仓惶起身，小心翼翼退出了谨身殿大门。
看着胡大彪离去的背影，赵延洵暗暗道：“陈玉和……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若是再惹出事端，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处理完了这事，赵延洵才转身返回了大殿，他还得继续批阅文书。
第161章 父子议
太阳逐渐落山，一天的忙碌便要结束了。
此刻陈玉和站在一张桌子上，对手下侍卫展开训话。
一方面肯定了侍卫们的辛苦，另一方面则点出了不足，特别是在搜寻屋内时的某些操作，存在一定安全隐患。
这一刻，陈玉和是个爱护士卒的好上司。
而在最后他还宣布，明天一整天侍卫们休息，这让一众侍卫们欢呼不已。
在听到了侍卫们抱怨后，陈玉和在心感愤怒的同时，也深刻反省了自身问题。
所以从今往后，他会更为底下侍卫们考虑问题，不再急于表现自己。
带着侍卫们往北城返回，陈玉和脑子里思索着胡大彪的事情。
就是这厮带头唱反调，他得想个法子杀杀此人傲气，否则往后麻烦事还多。
让陈玉和想不通的是，下午胡大彪毫无征兆被殿前卫的人带走，也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
陈玉和当然不会想到，上午胡大彪带头发牢骚，一个时辰内消息就传到了赵延洵耳中。
“听说明天，负责长马坊和大市坊的五名差役，就要被斩首了！”
“谁叫这些家伙没个分寸，看大门这样简单的事都干不好！”
三天前的夜晚，丧尸在北城爆发，在造成危害的同时，也引出城内存在的一系列弊端。
其中最严重的，便是长马和大市二坊，没有严格执行宵禁。
被发现后，负责管理的官员因监督不到位而免职，而具体执行宵禁的差役们，则要被送到菜市口斩首。
通过这次严厉震慑，想必往后的宵禁制度，都会得到认真落实。
一行人就这样讨论着，很快就返回了王府，他们将在校场解散。
校场非常之大，这里除了训练场外，还有其他一些内设机构，其中就包括新成立的军法司。
军法司的官员，大多来自陇右都司。
但此刻军法司外，正围聚着一大批人，反倒训练场上没什么人。
将手下人解散后，陈玉和也跟着大部队一起，来到军法司外想一探究竟，这里究竟有什么热闹可看。
还没走近，陈玉和便听到一阵阵闷响，在众人嗡嗡交流声中飘忽不定。
靠近一些后，里面的闷响清晰了许多。
“里边有人受刑？”
“对啊，就是你们百户所的胡总旗，因诽谤上司而活罪，领五十军棍！”
听到这话，陈玉和手下的侍卫旗官们，全都把目光扫向了他。
胡大彪说了些什么话，百户所里的人大多清楚，可此事并无人追究，胡大彪为何会受罚？
所以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陈玉和使的手段，才让殿前卫将胡大彪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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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和此时也有些懵，自己可没有背后捅刀子，要是被人误会可就亏大发了。
于是他开口问道：“胡大彪诽谤上司？我怎么不知道？他不是被殿前卫带走的吗？”
这样说只是为了告诉手下人，自己对此完全不知情，那自然此事也与他无关。
“百户大人，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只知胡总旗要挨五十军棍！”
“谁的意思？”
这个问题都是废话，除了他这位上司，能惩治胡大彪的只有赵延洵，何况胡大彪还是被殿前卫给带走的。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大家心中都有答案。
军棍击打的声音不断传出，但胡大彪愣是没吭一声，众人也在心里悄悄记着数。
行刑完毕，便有侍卫开口道：“五十军棍，胡总旗这是犯了多大事！”
挨了五十军棍，胡大彪即便身体在结实，此刻也是皮开肉绽。
好在现场有他手下的侍卫，于是立马就有几人上前，将他小心搀扶起来。
可即便如此，胡大彪也坚持自己走，只让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搀扶。
每走一步，胡大彪都疼得龇牙咧嘴，军法无情也让众人多了几分敬畏。
被手下搀扶着，胡大彪一步一步往外走来，最终在陈玉和面前停下。
“陈百户，卑职口出狂言，请大人恕罪！”
看着胡大彪凄惨模样，陈玉和便道：“胡总旗，这究竟怎么回事？”
胡大彪此刻大声道：“诸位……我胡大彪直肠子，自以为老资格，就对陈百户不恭不敬，王爷罚得好！罚得好！”
“胡总旗，你是元老，多提些意见也无伤大雅，我去向殿下陈情……为你求个公道！”陈玉和上前搀住胡大彪。
不得不说，他这一手玩得极妙，这番不计前嫌的举措，赢得了许多侍卫的认可。
与此同时，他也进一步向手下侍卫证明，这件事他确实不知情。
胡大彪没那么多心思，所以他也生不出对陈玉和的感激，只是公事公办道：“陈百户，卑职该罚，王爷罚的没错！”
真要是陈玉和去陈情，那王爷是不是会认为自己不服？胡大彪可不敢这么玩儿。
“我家还存有一些金疮药，待我回家给你取来！”
说完这话，陈玉和又对搀扶胡大彪的侍卫道：“赶紧送胡总旗回去歇着！”
待胡大彪被搀扶离开后，陈玉和才对周遭众人道：“都散了，散了……”
而此刻，方同等人目光平静，陈玉和与他们一番对视后，便心里乐着离开了。
“谁知道是不是他搞的鬼！”方同暗暗道。
再说陈玉和回到家中，便将今日发生的事，给老父亲陈安明讲了一遍。
如今没有扩军招募青壮，所以陈安明就闲在了家里，但他那颗心却闲不住。
见儿子高兴的样子，陈安明却严肃道：“小子……现在还不到高兴的时候！”
陈玉和顿时愣住，随即问道：“父亲有何高见？”
“没错，殿下是帮你收拾了胡大彪这刺头，但也把你逼到了死胡同里！”
“若是往后，你仍不能服众，你这百户的位置……恐怕就得让出来了！”陈安明表情格外严肃。
陈玉和悚然一惊，他是当局者迷，没想过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
“爹，这些侍卫们骄横无比，实在是难以压服！”陈玉和忍不住吐槽。
对此陈安明也明白，所以他语重心长道：“往后要恩威并重！”
这话说得容易，可人心难测，其中非常考研功力。
陈安明端起茶杯道：“把金疮药给他送过去吧！”
第162章 伐竹
此刻正值六月天，天气逐渐变得闷热起来。
可在如今这时候，能活着感受闷热，已经是难得的福分，比城外那些被咬死的人可强多了。
而这些活着的百姓，此刻正拿着格式工具，出现在南城永宁门内，看着城门缓缓开启。
内城门开启后，百姓们进入瓮城之内，随即内城门徐徐关闭，此刻他们被关在了瓮城内。
瓮城之内，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儿，这地方正是赵延洵带侍卫刷技能点的地方。
如今城池外围的丧尸，已经全部被斩杀完毕，所以外面是安全的。
可百姓们还陷于对丧尸的恐惧中，即便告诉他外面丧尸已被清空，但要让他们走出城池，他们打心眼里还是抵触的。
察觉到身后百姓异动，带队的连忙高呼道：“大家不要慌，外面很安全！”
实际上，这名带队的官员也很紧张，虽然城池外围没有丧尸，但在护城河外却全都是，仅是看到也让人头皮发麻。
在这官员安抚之后，人群的骚动才减小了许多，但还是有人面露担忧惊恐。
当然也有一部分胆子大，亦或者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此刻看着缓缓开启的外城门，他们目光中露出了期待之色。
在城里关了这么些天，他们早就憋得没法子了，今日出城对他们来说正好可以开开眼。
很快，外城门被完全打开，再与当众百户交涉清楚之后，带队的官员便招呼百姓们往城外去。
出了瓮城，视线果然开阔了许多，众人的目光直接落到了护城河外。
无边无际，无可计数的丧尸，此刻出现在出城百姓们眼前，胆小的当场就想往回跑。
城门内戍守的兵卒当即出动，将逃跑之人赶了回去。
“站住，回去！”
“赶紧回去，否则严惩不贷！”
此刻，带队官员压住了内心恐惧，高声堵喊道：“诸位，怪物与我们隔着护城河，大家不必害怕，赶紧干活儿吧！”
“早些把活干完，大家也就可以早些回城去！”
众人这才安定了些，然后按照这官员的吩咐，拿着柴刀锯子便忙活起来。
今天他们被派出城，主要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把城外长的这些竹子，全部砍回城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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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下面人忙活，带队官员找了个地势稍高的地方看着，他的副手正跟在他身侧，赫然是刘景辉。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花花肠子的人到处都是，直人格外的少，所以发现之后赵延洵都会格外留意。
这些实在人去办事，不一定推陈出新，但却让人踏实放心。
“刘大人，城里的竹子都砍光了，城外要不了多久也会砍光！”
“你说要是这些百姓没活儿可干，王府还会供给他们粮食吗？”带队官员表情凝重问道。
刘景辉面色坚毅，沉声道：“张大人，雍王殿下体恤百姓，一定不会任由百姓饿死！”
张志奇笑了笑，随即说道：“竹子会砍完，城内的粮食也会吃光，少几万张嘴……城内便可多撑一段时日！”
听到这话，刘景辉表情变得难看，张志奇明显就是想说，雍王府会放弃这些百姓。
“张大人，你说这些话……就不怕传到外人耳中！”刘景辉冷着脸道。
只要消息走漏，张志奇少不了一个诽谤王府的罪名，到时候不死也得脱层皮。
“刘老弟，你肯定不会去乱说！”张志奇笑着拍了拍刘景辉的肩膀。
刘景辉表情严肃：“张大人，往后这些话还是莫要乱说，雍王殿下承天应人，乃是上苍派下救民于水火之中，此等大德之人……非你我所能中伤！”
对赵延洵表现出的种种神迹，刘景辉心里只有一个“服”字，所以他也愿意追随赵延洵。
这里也就体现出，给下面人立人设和塑形象的重要性。
武力可以让人敬畏，但要让下面人死心塌地跟随，伟光正的形象也必不可少。
“刘老弟，何必如此认真……都是说笑而已，我这也是为百姓们担忧嘛！”张志奇干笑道。
张志奇这样一番解释，让刘景辉表情舒缓了一些，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察觉到话不投机，张志慢悠悠离开了，他俩今日是为了监督百姓做活儿。
“大家动作麻溜点儿，早点儿干完早点儿完工，一会儿太阳可出来了！”
下方干得热火朝天，此刻在城墙上，汪成正看着远方怔怔出神。
最近一段时间，外面丧尸已经不在减少，陆续维持了一个稳定的状态。
越是远离城池的地方，丧尸的密度也就越小，但并不代表没有。
“千户大人，据说就这几天，王爷就要清理城外这些怪物了！”一名百户在汪成耳边说道。
汪成点了点头，这事儿一直都在提，只不过一直没有执行，归根结底还是城内准备不足。
这段时间，城内加紧在造竹甲，工正所那边还弄出了新玩意儿，好像叫什么运兵车，一辆车可以运送十名士兵。
除此之外，工作所还在全力打造兵器，为的就是杀出城区。
“等外面这些竹子和树都砍光，也就到了杀出去的时候！”汪成叹息道。
也只有杀出去，才能获得更多资源，城里人的生存才能维持，这一点谁也无法反对。
也幸亏有赵延洵在，才能整合城内资源一致对外，不然城内各大户只会自扫门前雪，最终困死在城内。
“大人，真要杀出去，想来该是侍卫司的人打头吧！”百户小声问道。
谁都怕死，这一点是人之常情，汪成瞥了手下一眼，肃然道：“只要王命一到，咱们该上也得上！”
“所以，士卒的训练绝不能放松，哪怕是死……他们也得干死一头怪物，才死得值当！”
“是，卑职一定严格监督，绝不让他们给大人丢脸！”百户躬身答道。
说到丢脸，汪成又道：“上次王爷突击检查，西城许洪表现极差，在王爷那里落了不是！”
“最近要出兵了，我猜王爷还可能要突击检查，你们下去之后要多加注意，听到鼓令一定要尽快反应！”
“大人放心，这事儿我们都引以为戒，绝不会再犯！”
第163章 争论
城池之外，青壮们挥舞着柴刀，将一棵又一棵树砍倒。
随着太阳高升，气温也在逐渐上升，青壮们已经出了一身热汗，便有人偷摸着歇息。
“赶紧干活儿，早点儿干完早点儿回城休息！”
随着张志奇的喊话，偷懒的人又只能继续干活儿，心里自然而然就骂开了。
待张志奇离开，这些人便又开始偷摸歇气，反正这活儿是大家一起干，只要有人在干就成。
“哎……城里已经被咱砍光了，我看城外要不了多久，也会被砍个精光……往后咱就没活儿了！”一个痞里痞气的青年开口道。
和他一块儿蹲着的另一青年便道：“没活儿了不正好，咱们还可以多歇几天！”
“你懂个屁，要是没活儿咱能干啥？到时候吃的都没！”痞子青年冷笑道。
事实证明，不止张志奇在担忧粮食问题。
“王府难道会不管咱们？”又有人偷摸过来吞下。
“王府为何要管咱们？那些达官权贵，何时把我们这些贱命放在心上？”痞子青年嗤之以鼻道。
这话确实说到了许多人心坎儿里，之前“太平盛世”他们就被权贵压榨欺压，如今这残酷乱世难道还会更好？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怀疑王府，毕竟赵延洵也致力于自我包装。
比如，那些家里有人被征召入伍的，亦或者有亲朋在王府共事的，都对王府有极大信心。
根据亲朋的宣讲，他们知道雍王承天应人，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世人的，一定不会放弃城内的百姓。
听到痞子青年还在“胡说“，终于有人反驳道：吴三，你可别乱说……”
痞子青年便是吴三，此刻他望向反驳自己那人，对方仅是个十五六的少年。
“哟呵，李家的三小子……胆子不小啊，敢跟老子顶嘴！”痞子青年面带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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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三小子，也就是反驳吴三的少年，大名叫李三秋。
在他前面还有两个哥哥，分别叫李一春李二夏。
他家清贫，大哥两年前在城外码头上落水而死，一家人非但没得到赔偿，还反赔了雇主货物损失。
也因此事，本来还过得去的李家，家里日子举步维艰，还欠了一笔外债。
而这痞子青年吴三，当初他也去李家讨过债，所以才会认得李三秋。
吴三带着痞笑，走到李三秋面前后说道：“小子，前年把你打了个半死，今天你是皮痒了？”
“张家的钱，就你小子和你哥这穷酸样，怕是八辈子都还不完吧！”
不得不说，李三秋心底对吴三还有阴影，所以此刻他的身体在颤抖。
这时有人提醒道：“三哥，他二哥已经去了军中！”
听到这话，吴三才稍微有了些顾忌，毕竟这年头兵都是大爷。
之前吴三也去了都司衙门应征，但因为风评太差，被都司衙门给筛掉了。
虽说当兵的是大爷，但他吴三也不是没靠山，比如他有个远房亲戚，就是如今军中的总旗。
所以此刻他对李三秋，也仅仅是有些顾忌。
正当吴三打算转身离开时，却听李三秋硬着头皮道：“吴三，你以后别再说王爷坏话了！”
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李三秋是强忍着恐惧，对吴三说自己觉得应该说的话。
为什么他要为赵延洵说话？
因为是赵延洵杀了张明德全家，替他李家免去了那八辈子还不完的债。
也是因为赵延洵，让他二哥进入军中，给李家提供了一份稳定的收入，让家里人勉强能活下来。
还是因为赵延洵，让他李三秋也能得一份活计，为家里换得一份口粮。
可以说没有雍王府，他李三秋一家人都得死。
所以即便害怕吴三，但李三秋还是鼓足了勇气，“狠狠”告诫了对方。
吴三不傻，他当然不会继续说赵延洵的坏话，但他却敢收拾李三秋这“小屁孩”。
只见吴三转过身开，捏紧了拳头说道：“小子，你是在威胁老子？”
看着吴三不断走近，李三秋不由往后退去，他这是本能感到害怕。
就在这时，李三秋背后有人说道：“姓吴的，你想怎么样？”
随即又有人开口道：“就是，你想怎么样？想打架吗？”
吴三往后看去，附近的好几个汉子，此刻都提着柴刀看着这边。
“怎么，你们几个想管闲事？”吴三冷笑道。
或许正面他干不过这些人，但他这人最擅长耍阴招，绝对让人防不胜防。
但这些人不是管闲事，只是单纯看不惯吴三的做派。
如今末世依然降临，之前吴三所依仗的社会关系已经崩塌，看不惯他的人只要稍有实力，就可以表露出自己的不爽。
只听最先开口那汉子呵斥道：“你小子别狂，只要一个诽谤王爷的罪名报上去，保管叫你人头落地！”
这话是威胁到实处去了，别看吴三私底下发牢骚，可他这人最清楚利害。
此刻他不由懊悔，自己今日的话确实太多了些。
“嘿嘿……这位大哥，你可别诬陷好人，在下可不敢诽谤王爷！”
“小人对王爷崇敬有家，没人无不感念王爷恩德，王爷就是在世菩萨啊！”
也只有吴三这等人，才会有如此快的变脸速度，一下子就化身为赵延洵的舔狗。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传来张志奇的声音道：“你们这些混账，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干活儿了？”
随着这声呵斥，现场的对峙才就此结束，众人各司其职干起活儿来。
但让李三秋感到不安的是，中间吴三的目光看了他好几次，眼神中明显带着不善。
不知不觉间，吴三靠近到了李三秋身边，压低嗓音说道：“小子，咱走着瞧！”
没等李三秋思考出如何反应，只听这时远处传来惊呼道：“你们看……外面那些怪物，全都发狂了！”
众人放眼望去，果然见到护城河外的开阔地上，几千头丧尸如随风摆柳一般，不断往各个方向跑着。
“怪物要冲进来了！”
也不知谁吼了这么一声，迅速给现场带来了极大恐慌，众人扔下活计便往城门方向跑去。
“快……那些怪物要冲过来了，赶紧逃命！”吴三兴奋喊道。
反正现在人多杂乱，不会有人发现是他干的。
第164章 丧尸暴动
城墙之上，看到下面众人逃离，站岗值守的士兵们很懵。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都跑起了。
在听清逃跑百姓们的呼喊声音后，城楼上汪成的表情极为难看，这些百姓也真是愚蠢。
有这么宽的护城河在，那些丧尸怎么可能过得来，这帮子蠢货还真是没个分寸。
“大人，你看这……”一旁保护询问意见。
思索一番后，汪成肃然道：“堵住城门，让他们全都回去，把活儿干完才回城！”
他汪成也害怕，但他怕的不是外面暴动的丧尸，而是害怕自己连维持秩序都做不好。
开启城门需要赵延洵的王命，而在命令中还让汪成维持秩序。
“遵命！”
随即这百户就去调集人手，而汪成的目光则看向了远方。
他经常性待在城墙上，因为时常在观察，所以他对丧尸的习性有一定了解。
此刻这种情况，其实就是外界可能窜进来什么活物，才引得这些怪物发生异动，随即产生了连锁反应。
这种事情，隔三差五都有发生，最开始他们也感到担忧，但当发现丧尸始终不能越过护城河，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们见怪不怪，可不等于其他人也是这样。
包括张志奇和刘景辉二人，此刻也都跟着百姓们一道，在仓惶中往城门处逃去，此刻他们只恨爹娘少给了两条腿。
事实上，还真不怪他们胆小，实在是外面丧尸大面积骚动起来，形成的景象太过可怕。
每个人的命只有一次，无人不会倍感珍惜。
当人群蜂蛹一般赶到城门，却见车门已经被关上，众人便不停拍打着城门。
“大人，赶紧开门，赶紧开门……”
“快点儿开门，外面那些怪物要冲进来了！”
车门外很快聚集了几十号人，这些人拍打着城门，同时还不停叫喊着，张志奇和刘景辉也混迹在人群中。
城门之内，在一名百户的率领下，已经聚集了近百名士兵，他们足以应对外面的百姓。
城墙之上，又有一名百户喊话道：“都回去干活儿，外面的怪物进来不，都回去！”
“大人，你看看……那么多怪物在乱窜，赶紧开门吧，今天没法儿干活了！”
“回去，全都回去！”
见这些百姓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楼上百户便冲着人群中刘景辉二人道：“那两个当官的，你们赶紧把人带回去……外面很安全，怪物不会冲过来！”
“中间这么大条护城河在，怪物根本过不来！”
听到喊话，张志奇心安了一些。
其实冷静下来一想，这么多天城墙外都没有一个怪物，就说明怪物确实冲不过来。
“赶紧把人带回去，完不成今天的任务，你们连粮食都领不到！”
但就在这时，丧尸们在乱窜之中，有一些被挤得掉进了护城河中。
看到这些丧尸在河里扑腾，众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儿的想要进入城内。
但对河里扑腾的丧尸，城墙上众人更是见怪不怪。
这些怪物游不过来，在水里扑腾不了几分钟，就会全部淹死。
没错，这也是士兵们发现的规律，这些丧尸非常害怕水，所以平日里也会极力远离水。
若不是被挤进入水中，这些丧尸很少会靠近护城河边。
这一情况，汪成已经报了上去，赵延洵也已了然。
但普通百姓那知道这些，此刻便一个劲儿的砸门。
“开门开门……”
“开门啊……赶紧开门！”
但在此时，城墙上已经调来了弩机。
只听城墙上的百户怒吼道：“再敢毁坏城门，格杀勿论！”
有弩机震慑，下面众人的安分了些。
之前怪物大爆发那一天，百姓们想入城被射杀的事，下面这些人都知道消息。
“退后！”
在城楼上百户的呵斥下，城墙下的青壮只得后退。
“你们看看河里那些怪物，是不是全都已经淹死了？”
众人于是看往河里，果然刚才还在扑腾的怪物，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
“快些回去干活儿，怪物过不来的！”
此刻，外面丧尸还在大面积“暴动”，但确实没有往城池这边过来，众人的心安定了一些。
只听张志奇开口道：“都……都赶紧回去干活儿，干完了活儿早些回城！”
早些回城，此刻这四个字格外有吸引力。
在张志奇和刘景辉劝导下，众人这才返回各自工地，干起活儿来却比刚才更卖力了。
此刻，外面丧尸暴动还在持续，让城墙上汪成眉头紧皱。
这一个多月来，丧尸暴动的频率在增加，且每次暴动持续时间也长了许多。
好像……随着天气变热，这些丧尸也更躁动了一样。
好在半个小时后，这场暴动由剧烈变得减弱，最后归于平息。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外面百多号青壮全力砍伐，直接清空了城墙外二里地的树木和竹子。
但只砍倒还不行，他们还得负责把枝桠剔除，最后把树木送到工正所的作坊去。
元阳城内，有一门手艺的人，或者手巧一些的人，全都已经被编入了工正所，如今正没日没夜赶制各类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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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累，但他们的待遇也很高，随意很受城内青壮追捧。
而待遇最差的，就属城外这些干苦力的，因为他们只能干苦力。
盯着青壮们把木材竹子搬上车，张志奇随即差遣人往城内送去。
而剩下的人，则继续在城外砍树。
按照他们现在都速度，至少还得有两个时辰，今日的任务才能完成收工。
再说运送木材入城的队伍，他们一行共有三人，一人在前拉车两人在后面推。
来到城门处，有刘景辉亲自叫门，关闭已久的城门徐徐打开。
“速去速回！”刘景辉告诫运送木材的三人。
待大门打开，三人推着车进了城门，其中就有李三秋。
在后面推着马车，李三秋偷摸瞥了一眼左右戍守的兵卒，随即抬头看向了头顶。
此刻他们正在通过门洞，头顶上一片漆黑，给人带来极大压迫感。
“砰”的一声，身后城门关上。
正当李三秋左右抽着，却听有人呵斥道：“那小子，别到处乱看，赶紧推着车离开！”
第165章 作坊外
一车木材被运走，没过一会儿又装满了一车，还是由刘景辉负责引导入城。
天气渐热，刘景辉走了几圈，也被头上大太阳晒出了一身汗。
当刘景辉走近，张志奇拿起水壶递给了他，随即道：“喝点儿水，小心别中了暑气！”
刘景辉也不客气，打开水壶就狂饮起来。
“刘老弟，听说你深得殿下看中，为何却未被委以重任，而安置了如今这职位？”张志奇开口问道。
这句话的重点，不在于问题中的原因，而是张志奇在试探，刘景辉是不是被赵延洵重视。
解了口渴，刘景辉便答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殿下让我领此差遣，我只需将差事做好就行！”
听了刘景辉这番话，张志奇心里大致有了数，看来赵延洵对刘景辉是要看中一些。
“这话没错，要我说……殿下给你派了这差事，想必是为了磨炼你！”
“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哈哈哈，刘老弟，往后前途无量啊！”
这话听的刘景辉有些懵，怎么突然间，张志奇变得如此亲切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张志奇属于陇右系官员，在王府不怎么受待见。
既然刘景辉受赵延洵重视，张志奇自然起了结交之心，说不定日后就能起到作用。
即便是到了末世，像张志奇这样的官油子，心里都时刻盘算着构建关系网，用以给自己谋好处。
对张志奇这些话，刘景辉本能感到厌恶，虽然对方是功名比他高的进士，而他不过是个秀才。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刘景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要是在末世之前，他的行为会被评为不上道，但现在张志奇也只能陪着笑。
再说另一头，李三秋一行推着马车，进了城门后便往北城赶去。
不得不说，还是进了城更能带给人安全感。
但实际上，在城里也不是这般安全，因为才进城没走多远，他们就遇到了巡逻的士兵。
和城墙上的士兵不同，这些在城内巡逻的士兵，反而还配发了竹甲。
“听说了没，城内好像还有怪物，王府侍卫还在到处搜呢！”
这事儿根本瞒不住，所以余下两人都没吭声。
“但愿王府能将城内的怪物杀光，否则这日子过不踏实！”另外一人开口道。
谁知此时，一直没说话的李三秋坚定道：“王府一定会把怪物杀干净的！”
另外两人微微一愣，随即都点头道：“没错，王府一定能把怪物杀干净！”
三人运送着木材，经过小半个时辰跋涉，终于来到了工正所的一处作坊外。
和竹子不同，这些木材必须要专门的匠户处理，所以必须得送到了作坊来。
这地方李三秋来了许多次，但今日他们却发现了不同之处。
以往这处作坊外面，总是堆积了不少肥料，但今日却一点儿没看见。
更让人惊讶的是，除了这些木材废料，地上连些输液都没有，显然是被人打扫干净了的。
正当李三秋一行经作坊大门时，却见负责此地团转的两位官员，此刻已等候在外面。
见到李三秋一行，这名官员对身侧一名吏员耳语了一番，后者急忙赶向了李三秋一行。
待他靠近之后，当即便呵斥道：“动作麻溜些，从洗床单门进去，赶紧的！”
被这般训斥，李三秋几人立马加快了步伐，便以最快西边街道赶了去。
看到作坊领头的官员亲自出迎，李三秋几人很容易猜到，来的很可能是大人物。
待他们推着车离开，长街上再度恢复了安静。
没一会儿，一队兵卒便赶了过来，不用看就知是王府的精锐。
这些人眼神炯炯有神，但真正让人侧目的，却是那豪气干云的气质，一往无前的英姿。
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有这样的猛士在，必定能击败怪物。
王府侍卫赶到后，作坊外就被戒严起来，站在门口几名官员和大批匠户们，有的满怀期待有的却暗自忐忑。
没一会儿，长街上响起了马蹄声，作坊外的众人更恭顺了许多。
没一会儿，便见一队骑马侍卫在前，后方还跟着一顶八人抬的轿子。
毫无疑问，轿子里坐的是赵延洵。
现在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即便他有系统在身，但也不好走独夫的路。
所以他格外注重经营自己人设，除了宣扬自己的神圣性，他也加重自己的威严。
既有神圣，也有威严，这叫神圣不可侵犯。
在他的轿子后面，还跟着步行的官员，除了右长史关和泰，其余主要是工正所的官吏。
如今元阳城内，工正所有好几个作坊，这里只是其中一个。
最终，赵延洵的队伍停在了作坊外，官吏们则快步来到了他轿子前。
“参见殿下！”
事实上，大晋朝虽有跪拜之礼，但仅在一些重大的场合。
可如今在雍王府，依赵延洵潜移默化下，跪拜之礼已变得更多，但仅限于拜他这位“君”。
说到底，一切还是为了加重自身威权，对此赵延洵不遗余力。
轿子外面，霍安替拉开轿子前的帘子，露出了里面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紫色团龙袍的赵延洵。
“都免礼吧！”赵延洵起身走出。
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再到如今主动推行跪拜礼，赵延洵也不得不感慨，自己是被这个时代裹挟了。
当然，他非但不感到痛苦，而且还很快乐。
管理作坊的官吏和吏员，以及所有工匠们，此刻全都起身让到一边。
“工正……”
听到赵延洵叫名，黄忠长立马从后面走上前来。
“请殿下吩咐！”黄忠长恭敬答道。
赵延洵握着腰间革带，而后笑道：“这是你工正所的地方，还是你来带路吧！”
听到这话，黄忠长一脸惶恐道：“殿下，工正所也为王府之属，伏唯殿下能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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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忠长这面这句话，赵延洵感觉还没什么，但听在周边一众官员耳中，只觉得黄忠长毫无下限。
他们只听过“伏唯陛下能作威作福”，黄忠长把“陛下”改成了“殿下”，这厮直接把赵延洵比作了皇帝。
没错，赵延洵已经证明了自己承天应人，可要将他摆上皇帝的位置，众人还是有些不适应。
第166章 运兵车
倒不是说臣子们不愿意，毕竟眼下他们只能跟着赵延洵干，何况赵延洵还证实了他承天应人。
但这些官员们却忘了，越是如黄忠长这般不要面皮的人，往往在官场上升的快。
别说是戴高帽了，只要人家能让自己升官发财，当众叫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还是那句话，你得有足够厚的脸皮。
赵延洵却没想这么多，他既然让黄忠长在前面引路，那地方就没有拒绝的权力。
“别瞎客气了，走吧！”赵延洵沉声道。
听到这话，黄忠长才迈步向前，引导着赵延洵一道向前。
紧跟在赵延洵身后的，除了霍安便是右长史关和泰，工正所就是在关和泰手下。
进了大门，里面便是大片的空地，堆积了大量木材和竹篾，这些都是生产用的。
黄忠长走在前面，指着不远处正忙活的人，笑着说道：“殿下，前面正在编造竹甲！”
事实上，流程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赵延洵放眼望去，这些正在编织竹甲的匠人，差不多有一百号人。
编织甲胄，是一个技术含量很高的工种，所以这些匠人的待遇更高，至少能保证他们一家人吃饱。
很快，在黄忠长的招呼下，负责此处作坊的官吏，直接取了一副甲胄过来。
“殿下，这便是一副完整的甲胄，比王府之前测试用的，各部件加固了许多！”黄忠长介绍道。
赵延洵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还是能看出来。
但他却对身侧的霍安道：“去前面再取一副甲胄来！”
众人有些愣住，随即便明白了赵延洵的意思，这是不信任官员们的一张嘴啊。
黄忠长目光扫向管理管理的官员，见对方投以安心的眼神后，他才真正安下心来。
没一会儿，霍安便领着两名小太监，从匠人处拿了衣服编好的甲胄。
“工正，说说这幅甲胄！”赵延洵微微笑道。
说说甲胄，甲胄该怎么说？黄忠长一时间没明白赵延洵的意思。
于是他只能程式化介绍道：“殿下，此甲乃是仿制铁甲而来……”
指着霍安三人手中部件，黄忠长接着说道：“这两样是前后胸甲！”
“这几样是裙甲……”
“这两件是左右披膊……”
“这是腕甲和胫甲……”
……
“竹子编织的甲胄，虽比不上铁甲坚固，但其优点则是更为轻巧，士兵穿在身上负担不大！”
一番解说下来，黄忠长说得口渴舌燥，赵延洵表示很满意。
“关长史，这甲已经有多少件成品？”赵延洵又问道。
作为王府大管家，关和泰对这些数据烂熟于心，当即道：“回禀殿下，如今成甲已有七百副，其中四百已经配发至侍卫司，余三百存于库房！”
“城里城外这些竹子，还能编成多少竹甲？”赵延洵又问道。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关和泰看向了黄忠长，而黄忠长目光便扫向了管理此作坊的官员。
“回禀殿下，城内竹子已经伐光，即便加上城外的那些……最多也只能制成三百副！”
听到这个消息，赵延洵并不感到意外，他对城内情况有大致掌握。
“不错了，这些天你们连续赶工，做出这么些东西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赵延洵的夸赞，让黄忠长等人安心了不少，今天他们的关就算过了一半。
“多谢殿下褒奖！”
示意众人免礼后，赵延洵接着说道：“走，去看看运兵车！”
这是他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运兵车是赵延洵的设想，他把各种需求罗列出来，便让工正所的人负责设计制造。
工正所这帮人绞尽脑汁，再废掉了好几张设计成果后，他们的设计稿才在赵延洵这里通过。
但要将图纸上的东西变成现实，最后达到批量制作的效果，绝不是一件容易事。
好在这东西不像后事航发那样高精尖，所以经过大半个月的努力，第一辆运兵车就组装好了。
在黄忠长等人引导下，赵延洵一行前往了组装运兵车的作坊。
作坊被院墙围着，赵延洵进了院子大门，便看见了一辆木制车辆。
给人的第一影响便是结实，这辆车是用长宽各半尺的木头，通过榫卯工艺铸造而成，保证了其坚固性。
而这车给人的第二印象就是大，此车长两丈宽告皆一丈，容纳十人轻而易举。
这车给人第三印象则是稳，轮子被格外加固后显得粗壮，车子的离地间隙只有半米，更显得稳如泰山。
全车没有花里胡哨的雕工，这种粗犷的外形，非常附和赵延洵逾期。
黄忠长招了招手，负责此处的官员立马上前，这里还是他要更熟一些。
见这官员过来，赵延洵笑道：“说说这辆车！”
陈扬智来到赵延洵身侧，指着一旁的运兵车，讲起了车子的大致情况。
“把门打开看看！”赵延洵沉声道。
随后门被打开，里面的情况显露出来。
赵延洵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外面往里边探了探头。
不得不说，里面的空间确实足够大，十个人在里面不会太拥挤，早遭遇丧尸后躲进里面，足可保全自身无虞。
“殿下，里面地方有限，所以只设了十个座位，士兵们累了可以在上面歇息！”
“城内的更多地方，都设置成了储藏用的舱室，各舱室满载粮食和水的话，十个人足可以维持半月！”
看着里面各处都有的收纳位置，赵延洵非常满意的点头，这东西确实非常不错。
只听陈扬智接着说道：“除此之外，车内各方位还设置了六个瞭望口，不但可以借此观察外面情况，必要时还可当做发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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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陈扬智的讲解，赵延洵的目光看向了车内四周，便看见了六个长宽约摸十公分的口子。
随即他又抬头，便看见车子尾部的上方，有一个长宽半米的门，这是他特意交代要的“天窗”。
“按王爷的示，车子尾部上方还开了一道门！”
赵延洵面露微笑，随后问道：“尔等可知，这道门有何用处？”
现场众人面面相觑，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
有人官吏刚要回答，被关和泰发现之后，直接目光严厉瞪了回去，而赵延洵却对身后情况一无所知。
“臣等愚钝，还请殿下指教！”关和泰笑呵呵道。
第167章 试车
（各位，月票啥的，还留着下崽吗？投啊！）
赵延洵转过身来，徐徐说道：“上房开门，一来可以用做逃生，二来可以通过此门到达车顶，在高处瞭望！”
“殿下英明！”关和泰行礼到。
他这位右长史行礼称颂，现场便响起一阵歌功颂德之声，倒让赵延洵有些不好意思。
亲手将车门关上，赵延洵转过身问道：“既然是车，还得动起来看看！”
言罢，赵延洵对随行的林大贵吩咐道：“叫十个人来，把这车推出去看看！”
林大贵领命之后，立刻从外面点了十个人。
这些王府侍卫，此刻都穿着全套竹甲，这些车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参见王爷！”
看着跟前跪作一排的侍卫们，赵延洵沉声道：“免礼，都起来！”
待众人起身后，赵延洵才接着说道：“一会儿我数到三，你们就以最快的速度，全都进入车内把门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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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这是一场测速，只有实际检验没有问题，赵延洵才会将其投入使用。
“一……二……”
“三……”
三字一出，最靠近的侍卫极速往前冲去，后面众人则紧跟而上。
毕竟没有经过专门训练，侍卫们上车时稍显拥挤了些，足足花了七八秒才全部进入。
虽然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但只要专门训练，赵延洵相信可以缩短时间。
“都出来！”
侍卫们这才打开门，从车子里接连出来。
“还是你们十个人，把车推到北门瓮城去！”
“半个时辰推到便算合格，提前半刻每人赏粮十斤，提前一刻赏二十斤！”
粮食是硬通货，虽然把这大车推到北城很远，但能得粮食侍卫们动力十足。
见侍卫们跃跃欲试，赵延洵当即道：“现在开始！”
这一道命令猝不及防，但也预示着测试正式开始，霍安已经拿出沙漏记起了时间。
今日要做测试，这些东西赵延洵便让提前带上。
十名侍卫立刻行动起来，在他们一起用力下，车子被缓缓推动起来。
众人随即让到一边，让这些侍卫们可以推着车，将其往外面推去。
此刻是空车，所以十条大汉一起发力，可以说轻轻松松就把他推出了院子。
根据这个速度，赵延洵便可以推断，即便上面装满了物资，行动起来的速度也比普通人走路要快。
这个速度，其实已经让赵延洵足够满意，因为这车本就不太注重机动车，其更多是承担安全屋的角色。
随着十名侍卫推车而出，赵延洵也命人赶去瓮城传令，让驻守此处的段宏打开内城门。
没有他的命令，城门绝对不会开启。
而赵延洵本人，则停留在了原地，他只需要在此等待消息。
当然了，这时间里他也没歇着，而是参观了打造兵车的作坊。
看着库房内并不算多的木料，赵延洵问道：“城内的木料，可以造多少兵车？”
“回禀殿下，城内木材虽多，但能用作铸造兵车的却不多！”
“仅有的这些，也最多只够再造七八辆！”陈扬智答道。
这其实一点儿也不奇怪，制作兵车对木头要求极高，不但要够粗还得要够长够直才行。
不管是造竹甲，还是造兵车，需要的原材料城外都有。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打出城去，控制城外才行。
最近这些天，士卒训练都紧锣密鼓进行着，一切都到了要见分晓的时候。
现场又是一番观摩，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过来回禀，兵车已经被送到了北城瓮城内。
“殿下，侍卫们提前一刻钟到达！”
这就更让赵延洵高兴了，于是他当即道：“他们有功，赏！”
说完这话，他的目光扫向工正所的官吏，赞许道：“工正所督造的运兵车，本王很是满意，你们都是有功之臣！”
“本王赏罚分明，赏赐已经分批送入你们家中，往后你们要用心办差，本王绝不会亏待你们！”
此刻，在场众人纷纷行礼道：“叩谢殿下隆恩！”
拍了拍掌，赵延洵双手叉腰道：“接下来就该测最后一步，这运兵车是否真有那般坚固！”
“但这事儿过两天再说，车子就放在安和门瓮城内！”
众人都没说话，他们对赵延洵的话无异议，也不能有异议。
工正所这边参观完了，按道理说赵延洵该返回王府，但他突然有了新的点子。
最近整军备战，也是到了检验结果的时候。
上次测的是许洪驻守的西门，所以今天他决定测试东城。
…………
谨身殿内，负责整理文案的两个小太监，将最新呈送来的文书整齐摆放在赵延洵案头。
做完了这事儿，他二人今日的任务便完成，可以回去歇歇了。
果然，当计时水漏的钟声响起时，前来接班的两人便走进了大殿。
双方交割完毕，下值的两位小太监便走出了大殿，此刻外面各处也在进行交接。
别人的事不要多问，这两名小太监只顾低着头，往王府后宅走了去。
待走出谨身殿区域，他二人心里才松了口气，随即便往住处赶去。
“刚刚你注意到没，有一份文书是审理所送来的，我看又有人要掉脑袋了！”
“怎么说？”
“最近审理所的人在查账目，这是王爷最近唯一交代给他们的事，这些天审理所都只顾着查，今日送来的文书……你说里面会是什么？”
“难道是查出结果了？”
“所以我才说，有人要掉脑袋了，王爷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
说完这些，两名太监便聊起了晚上吃什么，然后便一路走远。
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话已被旁人的听了去。
空旷的宫道内，玉竹从门框内走出，表情显得格外惊慌。
甚至于在走下台阶时，她一个不注意差点儿摔倒，幸好她扶住了一旁的墙角。
“玉竹姐姐，您没事吧？”
玉竹是薛宝筠的心腹侍女，在这王府后宅地位极高，所以婢女们都想跟她套个亲近。
被路过的两名侍女扶起，玉竹露出很勉强的笑容道：“没事没事，你们忙去吧！”
待这二人离开，玉竹表情便凝重，只见她迅速赶往了永福宫方向。
第168章 永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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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府高墙中，玉竹脚下走得很快，沿途遇到有人打招呼，她都没心思回应。
这让她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不是她一贯的为人处世方法，但今日显然她顾不上这么多。
一路着急忙慌赶回永福宫，玉竹去没见到王妃薛宝筠。
“娘娘去了何处？”站在台阶上，玉竹询问起扫地的婢女。
“娘娘和侯姑娘一块儿出去了，想来是去了花园里！”
玉竹焦急无比，正当她打算去花园里寻人时，却听永福宫外传来说笑声。
能在王府内自由说笑的，也就仅有那几位主子了。
果然不出玉竹所料，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薛宝筠从宫门外走了进来。
“我就说嘛，那些花儿草啊什么的，就该多浇水才行……你看昨天才浇过的，今日便争相斗艳了！”
“姐姐聪慧，只是可惜之前枯死的花草了……”
薛宝筠与侯诗筠聊得正欢乐，却听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道：“娘娘，奴婢有要是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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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玉竹表情凝重，薛宝筠一进宫门就看见了。
“什么事？”薛宝筠转过头问道，宫内其他人此刻也都望着玉竹。
玉竹面露难色，扫视左右之后，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你这奴婢，啥时候说话也吞吞吐吐了！”
说完这话，薛宝筠便转向侯诗筠道：“妹子，你先回屋歇一歇，一会儿我们再好好说话！”
侯诗筠也很识趣，向薛宝筠行礼之后，便转身往自己屋子里去了。
在得知侯诗筠家破人亡后，作为好姐姐的薛宝筠，便将其接入了王府，安置在了永福宫内。
严格来讲，只有赵延洵的女人才能住在王府后宅，所以侯诗筠住着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侯诗筠离开后，薛宝筠一路进了永福宫正殿，玉竹跟进宫殿大门后，便示意里面侍奉的婢女们出去。
坐到软榻上，接过玉竹递来的茶水，薛宝筠才问道：“说吧，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玉竹欲言又止，最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叩头道：“求王妃救奴婢性命！”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薛宝筠微微有些愣住，这又是在唱哪一出？
只见她放下茶杯，表情严肃问道：“有话就直说，不要弄这些虚头巴脑的！”
做了几个月的王妃，薛宝筠的成长是迅速的。
玉竹此刻的行为，在她看来有要挟的意味。
连事情缘由都没说清楚，就要自己救他性命，这就是在拿主仆情分要挟她。
听到薛宝筠的话，玉竹只得抬起头禀告道：“娘娘，最近审理所在查王府账目，奴婢方才在外听说，这事儿已经有了眉目！”
听到这话，薛宝筠就明白了玉竹的意思，但她却没有说话，而是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这让玉竹感觉没底，只能继续说道：“咱宫里开销甚大，而且还要接济侯家，于定额便多支用了许多！”
“这些大多是奴婢去库管所打的招呼，如今王爷严查此事，所以奴婢才请娘娘救命！”
“叮”的一声，玉竹的话被这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打断，只见薛宝筠缓缓放下了茶杯。
“咱们宫里多支用了几何？”薛宝筠平静问道。
“回禀娘娘，奴婢大致算了一些，粮食瓜果，蔬菜肉类……林林总总加起来，总共超支了近三石物资！”
三石物资，换句话说就是三百斤，是个不大也不小的数目。
思索一番后，薛宝筠逐渐露出笑容，说道：“瞧你这点儿出息，本宫还以为多了不得事！”
玉竹心中苦涩无比，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她又怎能不担心！
大人物眼里的一粒灰，便可能是小人物肩上的一座山，这道理薛宝筠不会去想。
“等会儿派人，去把典簿正吴宏夫人请来，就说本宫要向她请教女工！”薛宝筠徐徐道。
这个时候还请教女工？玉竹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
等等……典簿正家的夫人，前几天王妃不是才请教过？
难道说，在审理所开始查案的时候，王妃就已经有了安排？
难怪王妃不慌不忙，原来却已经早有应对之策，那典簿所就是管理王府各类账目。
想通了这些，玉竹的心才真正安定下来。
“奴婢这就去办？”玉竹试探着问道，这事儿她比薛宝筠要上心。
脑中思索一番后，薛宝筠便点头道：“也好！”
“奴婢这就去！”
言罢，玉竹向薛宝筠行礼之后，便径直往外面走了去。
待玉竹离开后，薛宝筠才用手扶住额头，这事儿对她来讲也有些麻烦。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当薛宝筠邀侯诗筠一道用午膳时，典簿正吴忠之妻被请到了永福宫。
看到进入殿内的玉竹，薛宝筠皱眉问道：“为何去了这么长时间？”
“回娘娘话，这位吴夫人不在家中，奴婢这才寻了良久！”玉竹答道。
“吴忠可在家中？”薛宝筠紧接着问道。
“不在，好像是跟王爷一道出去了！”玉竹答道。
放下筷子，薛宝筠点头道：“宣她进来吧！”
“是！”
没一会儿，一位妇人从殿外走了进来，神色之间带有惶恐之色。
“拜见王妃娘娘！”
“吴夫人，免礼……过来坐吧！”薛宝筠态度温和。
吴忠之妻刘氏便起身来，然后来到了桌子边上，一旁坐着的侯诗筠则起身扶她坐下。
这是吴刘氏最近第二次来永福宫，有了上次经验，所以她知道薛宝筠召她过来的目的。
能和王妃搭上关系，吴刘氏自然不会抗拒，所以每次都欢欢喜喜来的。
“娘娘，不知召妾身过来何事？”吴刘氏开门见山问道。
薛宝筠微微一笑：“难不成没有事，本宫就不能召你过来说说话？”
“王妃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吴刘氏有些窘迫。
“这是宫里小厨房新研制的菜肴，特意让你过来尝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薛宝筠指着桌上一份精致菜肴道。
事实上，此刻桌子上的四道菜，个个都勾得人垂涎欲滴，吴刘氏也不例外。
即便她丈夫是王府属官，但在如今这种生活条件下，也吃不上这等精致的菜肴。
“来，尝尝看！”
在薛宝筠的示意下，玉竹上前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给吴刘氏夹了菜。
“多谢王妃赐宴！”吴刘氏面露感动之色。
第169章 五百斤
对薛宝筠来说是平常菜肴，所以她吃不了多少，但吴刘氏却不免多吃了几口。
“娘娘，不得不说……宫里小厨房的手艺就是不错！”吴刘氏感慨道。
薛宝筠只是微笑，而一旁的侯诗筠却清楚，这根本不是厨艺的问题，而是食材的问题。
如今除了王府小厨房，偌大的元阳城内，绝大多数人也只能达到温饱。
“对了，之前嘱托你办的那件事，如今可有了结果？”薛宝筠似不经意问道。
吴刘氏虽无大才，但小聪明还是有的，她很清楚薛宝筠邀请自己的目的。
所以在她脑子里，已经备好答案。
放下筷子，吴刘氏很是郑重答道：“回禀王妃，已经都办妥了，我家那人说了……绝不会留半点儿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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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百斤物资超支，只需往别的亏空分摊去，很容易就能消化掉。
吴刘氏说完这话，紧接着便又说道：“只是我家那人也说了，这事儿不可再二再三，否则他也很不好办！”
做假账这种事情，做多了也容易出事，吴刘氏也要为自家丈夫考虑。
点了点头，薛宝筠看向玉竹道：“最近这些天，宫里已经没有再超支，往后也不会再有！”
往后确实不会再有，因为薛宝筠已经看出了丈夫“反腐”的决心，她不可能与自家男人对着干。
即便日后有特殊原因需要超支，也可通过正当手段报备，而不是以王妃的名义挪用。
“来来来，多吃点儿！”薛宝筠笑着说道。
此刻她很高兴，玉竹也很高兴，吴刘氏自然也很高兴。
…………
东城，成化门，城楼之上。
看着下方整齐列队的士兵，赵延洵极为满意，对一旁的方胜道：“才这么些时间，就能有如此军容，你这千户做得不错！”
方胜喜不自胜，今天的突击检查虽让他极为忐忑，但最终结果让他还是很满意。
“多谢王爷夸赞！”方胜点头道。
“如今这世道，训练一支强大的军队有多重要，不需要本王多说，想必你也明白！”
一边说着，赵延洵一边转身往前走去，而方胜则小心翼翼跟上。
“王爷教诲，臣片刻不敢忘怀，日日整军备战，只盼能为王爷分忧！”方胜满是谦卑道。
平日里，他是下属们眼中威严深重的千户，但此刻他却是个恭谨有加的臣子。
“再过几天，本王就要着手清理城外的怪物，这事你可知道？”
方胜立即答道：“臣有耳闻，王爷但有所命，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城墙外的密布的丧尸，赵延洵盯着方胜道：“外面那么多怪物，你难道不怕？”
方胜微微愣住，紧接着便答道：“殿下，若是咱杀不出去，到时候也只能困死在城内，臣不愿坐以待毙！”
这个回答，让赵延洵高看了方胜几分，这是个做大事的人。
这比今日的训练成果，还要让赵延洵感到高兴，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你有这般想法，本王没有错看你！”
可紧接着赵延洵又道：“但本王却听说，有人私下里在传，说什么出城作战是侍卫司的事，与兵马司没有干系！”
“在你麾下，可有这些谣传？”
事实上，不只下面的兵卒有这样想法，即便是方胜这个做千户，私下里也是这样想的。
“殿下，此事臣未有耳闻，若是麾下有此等传谣之人，臣定会严惩！”
这样说话，方胜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即便手下有这样的言论他也不知情。
但赵延洵并不是要追究责任，只听他开口道：“不管现在有没有，但往后绝不能再有！”
此刻旁边还有其他人，借着今天这机会，赵延洵正好可以告诉兵马司的人，他们一样也可能出城作战。
王府招这么多兵，如果仅是让他们守卫城墙，这未免也太容易了些。
“遵命！”方胜郑重答道。
再度看了城墙下的士兵，赵延洵转过身吩咐道：“让他们各归其位，该训练的训练，该站岗的站岗！”
而他本人，则往城墙前方走了去，他在观察城墙外的情况。
“只希望，把外面这看得讲一万多丧尸清理干净后，不要再来这么多……”
“即便要来，只要一次性不来太多，那也能在城外建立起防线！”
只有出城，才有活路……赵延洵念道。
…………
永福宫，吴刘氏在饱餐一顿后，接受了薛宝筠的赏赐，高高兴兴的除了王府。
当她回到家中，却发现自家男人已经回来，正在听取下属吏员汇报。
见丈夫表情凝重，吴刘氏不免忐忑起来，以为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很快，那吏员汇报完毕后，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吴刘氏则转身回避。
待这吏员离开后，吴刘氏才往丈夫所在的客厅走去，却见丈夫愁眉苦脸很是心忧。
“老爷，怎么了？”吴刘氏出言问话道。
抬起头来，吴宏愠怒道：“王妃那边说，超支的缺口不过三四百斤，为何放才核算出来……足足超支了八百斤？”
这个问题，吴刘氏回答不上来，她不过是中间的传话筒罢了。
“老爷，这无非是多了五百斤，再把账目做一遍不就成了？”
听到这话，吴宏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怒道：“你以为……这账目是可以随便做的？”
三百斤缺口的账，吴宏可以想办法做好，五百斤的话咬咬牙也能做。
但如今可是八百斤的缺口，而且还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吴宏根本没有操作的空间。
更为恼火的是，这些坏账是今上午才核对出的，之前积压太深根本没发现。
此刻，吴宏已经坐不住了，只见他起身踱步道：“事情要是闹大发了，王妃会如何咱管不了，咱们可就大祸临头了！”
听到这话，吴刘氏一阵心颤，连手机拿着都礼盒都没拿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老……老爷，这……这可怎么办？”吴刘氏慌乱道。
“就算死，咱也要死个明白，你去永福宫问问……这多出的五百斤粮食缺口，到底怎么回事！”吴宏声音越发的大。
吴刘氏点了点头，连忙擦干泪道：“是……妾身这就去！”
第170章 嫁错郎
玉竹回到家中，此刻的她一脸倦容。
把吴刘氏送走，王妃就让她回家歇着，她今天这状态确实不适合伺候人。
回到家中，玉竹的丈夫刘宝坐在房间内，手里正拿着一个小笼子，里面正有一支小松鼠活蹦乱跳。
见此一幕，玉竹没好气道：“成天就知道玩儿，这东西能长几两肉，喂它的粮食还不如咱自己吃！”
还别说，她这话虽不好听，但却是这时代的至理。
刘宝笑了笑，撇下手里的玩物上前道：“娘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家还差它这一口吃的？”
玉竹是薛宝筠的心腹侍女，所以在家里她的地位很高，刘宝在她面前也得陪笑。
坐回了椅子上，玉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才道：“最近王府查得严，我也没法再往家里多带东西了，往后咱还真要节约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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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俩饿了没啥，可别把小岩给饿着了，对了……小岩人呢？”
小岩便是他二人的儿子，如今已差不多有五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
“跑出去玩儿了！”刘宝也坐回了椅子上，再度逗弄其笼子里的松鼠。
见他这般玩物丧志，玉竹脸上怒气渐生存，看得刘宝笑出了声。
“你就别担心了，有我在……绝不会少了你吃的！”刘宝不无得意道。
玉竹不由冷笑，这个家若不是靠她撑着，那能像如今这般温饱无虞。
“靠你？也没见你出去砍竹伐木，天天待家里粮食就来了？”
“若不是靠我，就你这幅德行，怕不是早饿死了！”
玉竹这些话，可以说半点儿面子都没给丈夫留，这狠狠刺痛了刘宝的自尊心。
只见他站起身来，一把拉住妻子手道：“不信是吧？你随我来！”
言罢，刘宝也不理会玉竹，拉着她便往房间外走去。
他二人分得了两间房，刘宝拉着玉竹来到隔壁后，便搭着梯子走上了阁楼。
待他上了阁楼后，便冲楼下的玉竹招手道：“上来！”
阁楼上堆积的是杂物，这个时候上去做什么？
抱着满心疑惑，玉竹顺着楼梯上了阁楼。
待她上了阁楼，一眼就看到了眼前三个麻袋，其中两个装得满满当当。
“这是什么东西？我记得好像家里没这些！”
听到这话，刘宝得意洋洋道：“这些全都是粮食！”
“粮食？那里来的？”玉竹面色一寒。
“嘿嘿……当然是我为咱家挣来的！”
谁知此刻，玉竹表情更为阴沉，语气也变得严厉：“到底怎么得来的？”
对自己妻子，刘宝从心底是有些畏惧的，于是此刻他也不敢再卖关子。
“去库管所支用粮食的时候，每次我多拿了一些！”刘宝老实回答。
“库管所的人是傻子？你说多拿就能多拿？”
玉竹语气更为森寒，这让刘宝感到不寒而栗。
“我用王妃的名义多拿的，每次多拿个二三十斤……没有人阻挠！”
听到这话，玉竹差点儿没晕过去。
每超支的粮食，王妃那里都是有记录的，账目必定会与库管所对应不上。
报出的是超支三百斤粮，可如今家里就多出了这么些，这让玉竹心感焦急无比。
眼前这些粮食，非但不是活下去的希望，反而成了一家人的催命符。
为了区区三百斤粮，连王妃都要特意打点关系，自己家凭什么挪用这么多？
而且还是盗用王妃的名义，想到这些……玉竹差点儿没被吓晕过去。
见妻子竟有些站不稳，刘宝连忙上前扶住玉竹的腰：“娘子，你怎么了？”
玉竹双目无神，在刘宝再三呼唤后，她才逐渐恢复了神采。
“娘子，你没事吧？”刘宝出言问答
谁知玉竹反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刘宝摸不着头脑，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你……你这蠢货！”玉竹忍不住大骂道，说完又是连续不断的巴掌招呼上去。
刘宝毕竟是个男人，又岂会让玉竹胡乱打脸，当即就将她双手制住。
“我怎么成了蠢货？若不是我……咱家能有这么多粮？”刘宝没好气道，颇为自己感到不平。
“你……你知不知道，咱家要大祸临头了！”玉竹嘶吼道，表情显得格外狰狞。
刘宝一时被震住，这才讷讷问道：“怎……怎么了？”
“审理所正在查典簿所的账，所有支用全都有记录在案，你偷拿回的这些粮食也不例外！”
听到这话，刘宝挠了挠头，便道：“这些都记在王妃账上，想必不会连累到我们吧！”
玉竹气得反了白眼，怒道：“可王妃自己的账上，没有咱家多出的这些粮食！”
“你这非但触怒了王爷，还把王妃也得罪了，你这不是要我们全家去死？”
刘宝一时间愣住，他倒真的没有想这么多，以至于被玉竹点明后吓得呆住了。
“那……那咱们怎么办？娘子，你快想想办法！”
见丈夫惊慌失措的样子，玉竹暗道自己命苦，居然摊上了这么个东西。
玉竹努力平复心情，此刻的她必须要考虑周全，一着不慎那可就是生死之别。
在她思索之际，刘宝则慌忙道：“娘子，要不咱把这些粮食归还库管所去？”
“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玉竹没好气道。
就在刘宝继续思索对策之际，玉竹目光深邃道：“为今之计，便只能向王妃坦白交待，但愿王妃念在多年侍奉之情，能够出手搭救！”
这件事瞒肯定瞒不住，还不如老老实实交待，说不定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娘子……这样能行吗?”刘宝面带忧色。
“死马当活马医吧！”玉竹无可奈何。
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女怕嫁错郎”，当年她真是瞎了眼了。
“把粮食拿下去，准备归还吧！”玉竹语气沉重，转过身便下了楼梯。
刘宝应了一声，然后扛着一袋粮食，便往楼梯下走了去。
当玉竹下了楼梯，只见她简单收拾了一番，然后便急匆匆出了门去。
这一刻，她的天空是灰暗的。
恐惧包裹着她的心，家里的天塌了，却只能让她一个弱女子撑着。
第171章 王妃请罪
永福宫还是那个永福宫，但玉竹走到宫门外时，却没有勇气迈步走上台阶。
她是来认罪的，而且认的还是死罪，玉竹感到煎熬也属正常。
就在她纠结之际，却听前方传来一个声音道：“玉竹姐姐，你怎么也回来了？”
只见一名侍女提着篮子，正从宫门内走出来。
“还有谁回来了？”玉竹反问道。
“那位吴夫人刚刚也回来了，好像还挺着急的，正在里面与王妃说话呢！”
听到这话，玉竹心上蒙上了一层阴霾，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去忙吧！”玉竹对眼前侍女道。
待这侍女离开后，玉竹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步走上了宫门台阶。
永福宫大殿内，吴刘氏跪在薛宝筠面前，正不住抹着泪花。
“娘娘，这事儿您可不能不管，妾身一家性命全靠娘娘搭救了！”吴刘氏哭诉道。
此刻，薛宝筠表情极为难看，好端端的却多出五百斤粮食缺口，而且全记在了她的账上。
“你先起来，这件事本宫会严查，不会牵连到你们！”薛宝筠平静道。
听到这话，吴刘氏也算明白了，感情薛宝筠也不知其中缘由。
那她便无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只见她缓缓起身道：“娘娘，这事儿可得尽快弄清楚，迟了事情可就难收拾了！”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本宫马上派人严查！”薛宝筠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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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刘氏也不多留，起身后便转身往外面走了去，出了大殿正好与玉竹碰上。
玉竹本想问两句话，谁知吴刘氏根本不理睬她，直接往外面走了出去。
大殿之内，薛宝筠正在凝神思索，却听外面传来禀告声道：“启禀娘娘，玉竹求见！”
这是玉竹的声音，正常来说他可以直接入殿，但这次她却在外面候召。
薛宝筠正想找玉竹问话，毕竟支用粮食物资这些事，全都是玉竹夫妇二人在做。
“进来！”
听到大殿内清冷的声音，玉竹心头感到一阵刺痛，但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大殿。
看到端坐上首的薛宝筠，玉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而后叩首道：“娘娘，奴婢有罪！”
“有罪？有什么罪？”薛宝筠冷声问道。
刚刚才出了事，立马就有人来认罪，这还真是反应神速。
“刘宝他胆大妄为，借着替娘娘办事的机会，偷偷挪用了几百斤粮食！”
只用了一句话，玉竹就把缘由讲明白，以至于此刻薛宝筠心中疑惑顿消。
“刘宝有罪，奴婢也有罪，还请娘娘重责！”
玉竹一连磕了七八个头，但薛宝筠根本不想看她。
多出的几百斤粮的缺口，果然是自己手下的人挪用，这让薛宝筠极为不安。
那三百斤粮食，即便被查出来，她只需向赵延洵说明就是。
但如今又多出的几百斤，却让事情变得不那么简单，那可是足足八百斤粮食，怎么看都是极其不合理的。
更让薛宝筠恼怒的是，下面这些奴才竟会如此大胆，竟敢背着她胡作非为。
“来人！”
听到薛宝筠传唤，一旁侍奉的婢女转过身来，恭敬道：“请娘娘吩咐！”
“带人去把刘宝拿下，杖毙！”薛宝筠语气冰冷。
虽然有些迟疑，但这侍女还是领命，她可不敢触怒王妃。
“遵命！”看了一眼地上的玉竹，这侍女便转身离去。
“娘娘，娘娘……饶他一命吧！”玉竹接连叩头。
她是真没想到，薛宝筠会如此狠辣，这于她印象中的小姐大相径庭。
玉竹是陪着薛宝筠一起长大的，所以哪怕后者已经贵为王妃，在她印象中还是侯府小姐。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你以为多年相处互相了解，但却不知时过境迁悄然而至。
此时，薛宝筠抑制不住怒火，呵斥道：“只有他死了，才能给王爷一个交代，才不会牵连到你和孩子！”
听到这话，玉竹只能不断哭泣，但她却无法反驳薛宝筠的话。
道理确实就是这样，刘宝这次闯下的篓子实在太大，他如果不死薛宝筠都没法儿交差。
“别以为刘宝他一条命，就能把罪过全部抵消，他捅这娄子……连本宫都得向王爷请罪！”
“若非念你我主仆多年，本宫大可以将此事全推给你们，又何苦亲自担这干系？”
玉竹不断掉落泪珠，此刻的她格外绝望，却也知道薛宝筠是在护着自己。
“娘娘……真就别无他法？”
大殿内沉默半晌后，才听薛宝筠叹道：“要怪……也只能怪刘宝自寻死路，回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是！”
在极度伤心下，玉竹起身离开了大殿，她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无用。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薛宝筠也是一声叹息。
她其实也不想杀人，但通过杀刘宝可以挽救自身形象，那这个人就必须要杀。
事实上，一会儿在去向赵延洵请罪时，如果赵延洵怒火深重，那么玉竹也是一样可以舍弃的。
换句话说，玉竹现在也是命悬一线。
“给本宫更衣！”薛宝筠站起身道。
既然是去请罪，那就要做到完美，薛宝筠要把自己包装成戴罪之身，这叫以退为进之策。
在侍女们的忙碌下，薛宝筠换上了一身淡青色袍子，头上钗饰全部去处，只有一根木固定着简单的发型。
有的人就是天生丽质，就如薛宝筠这样的女子，即便去掉装饰也一样清丽脱俗，不可方物。
在永福宫呆坐了一会儿，薛宝筠详细思索了对策，并等着前去执刑侍女的消息。
没一会儿，那侍女便带着四名太监返回。
“娘娘，刘宝已被杖毙！”
薛宝筠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问道：“玉竹是何反应？”
“玉竹姐姐先是抱着尸体痛哭，后面便收敛了刘宝的尸体！”
“她没说什么？”
“说了，她说刘宝自作孽不可活，还骂他辜负了娘娘的信任！”
薛宝筠点了点头，不管玉竹这些话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她上道就好。
放下手里的茶杯，一身青衣的薛宝筠从软榻上起身，然后便往大殿外走了去。
她要去谨身殿请罪，在赵延洵回来之前，就先去那边跪着。
第172章 无罪
乘坐马车，赵延洵返回了王府大门外，今天的参观他可谓是收获满满。
下了马车，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带着浅笑便走进了王府。
穿过外大门，进入永安门，通过永安殿左侧门，谨身殿出现在赵延洵面前。
可让赵延洵感到奇怪的是，谨身殿前的台阶下，此刻正跪着四名婢女。
瞧了身侧霍安一眼，霍安仔细端详后答道：“王爷，好像是永福宫的婢女！”
对王府内宅的人，霍安谈不上全部认识，但三位王妃宫里的他都脸熟。
一边走着，赵延洵一边问道：“去问问怎么回事！”
霍安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询问缘由，当赵延洵走到台阶处，霍安正好问完了话。
“王爷，王妃在殿内，说是要……向王爷请罪！”
赵延洵微微愣住，暗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随即他立刻走上了台阶。
一身青衣，不施粉黛的薛宝筠，便出现在赵延洵眼前。
让赵延洵惊讶的是，此刻薛宝筠正跪在正殿内，在她面前是赵延洵的王座。
“爱妃，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眼前什么情况，赵延洵毫不知情。
当赵延洵走到了近前，薛宝筠却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露出一脸悔恨的表情。
走到薛宝筠面前，赵延洵正想把她扶起，却听薛宝筠道：“臣妾有罪，特来向王爷请罪！”
“爱妃，你先起来，有什么话你起来说！”
听到这话，薛宝筠抬起头与赵延洵对视后，说道：“王爷，臣妾不敢起身！”
“王爷能原谅臣妾，但臣妾却无法原谅自己！”
赵延洵不由失笑，随即问道：“你有自己有罪，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有何罪？”
此刻，赵延洵已经不着急扶薛宝筠起身。
“臣妾之罪有三！”
“说说看！”
赵延洵表情平静，缓缓转过身去，往大殿前方的宝座走去。
此刻的他不再是丈夫，而是雍王，是君主。
“臣妾以王妃之尊，超额调用王府粮食，此罪一！”
迈步走上丹陛台阶，薛宝筠的这句话，让他弄清楚了事情缘由。
原来是为王府内部反腐调查而来，好像这事儿今天就该有结果了，王妃来的倒是够巧……赵延洵心中暗道。
“臣妾身为王妃，尚不能约束宫中奴婢，竟让他们背地里打着臣妾的名义胡作非为，此罪二……”
这一番话，表面上看薛宝筠是在认罪，实际上她却是在推卸责任。
而此刻，赵延洵已绕过案头，坐上了昭示他地位的宝座。
“臣妾以权谋私，未能与王爷夫妻同心，此罪三！”
言罢，薛宝筠叩首于地，梨花带雨道：“臣妾德薄，无以承王妃之尊，还请殿下去臣妾封号，以警王府内外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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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薛宝筠是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只为了挽救自己在赵延洵心中的形象。
没错，薛宝筠很清楚在如今这世道，王府内的人都是依附于丈夫存在，赵延洵就是所有人的天。
那么王府内外所有人的地位，完全取决于赵延洵的情感认同。
所以在薛宝筠看来，王妃的位置反倒不是那么重要，只要能保住自己在丈夫的形象就好。
君不见，黄蓉蓉那般作妖的性格，即便让王府内外很多人讨厌，不一样稳坐听风阁内。
为什么？王爷宠信啊！
但薛宝筠却忘了，堂堂王妃去和黄蓉蓉比，便已经落了下乘。
此刻，薛宝筠等待着丈夫开口，宣判自己的命运。
大殿内良久无声，此刻赵延洵也很纠结，以至于还没想好如何处置。
好在此刻，霍安已贴心的从偏厅大案上，把最近的情况汇报递到了赵延洵手上。
翻开文书，里面显示的是调查报告。
上面清晰的罗列出，永福宫挪用粮食八百五十三斤，另外记载了还有其他人员的挪用情况。
最后的结论是，所有以各种名义挪用而造成的缺口，足足达到了三十石粮。
“啪”的一声，文书被摔在案头，赵延洵怒容满面。
他本以为，在如今这种高压统治下，不会有人干这般没脑子的事，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天真了。
丹陛之下，薛宝筠极为忐忑，她能感受到赵延洵的怒火。
这让等待宣判的薛宝筠，此刻极为煎熬，以至于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
大殿内极为安静，终于……薛宝筠听到了脚步声。
几步之后，赵延洵所穿的黑色皂靴，出现在了薛宝筠面前。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赵延洵沉声道：“起来吧！”
他不可能真的废掉薛宝筠，毕竟对方犯的事儿还没那么严重，另一方面他也没有合适的王妃人选。
将薛宝筠从地上扶起，赵延洵一边帮她整理衣衫，平静问道：“超支八百斤粮食，你都拿去做什么了？”
任由赵延洵拨弄，薛宝筠如实答道：“臣妾只挪用了三百斤，多数拿去接济了侯家，其余五百斤都是下面的奴才胡作非为，臣妾并不知情况！”
赵延洵微微一笑，撇开薛宝筠往大殿外走去，同时说道：“你说错了，那八百斤粮食，全是下面奴婢擅自挪用，对此你毫不知情！”
转过身跟在赵延洵身后，听到这番话薛宝筠心头一喜，自己算是渡过这一劫了。
“多谢王爷！”薛宝筠轻声道。
“王妃……”
听到“王妃“这个冷冰冰的称呼，薛宝筠心头不免一颤，她能感受到这句话中的疏远。
“臣妾在！”
“你可知道，本王为何要给你免罪！”赵延洵背负双手问道。
“王爷偏爱，臣妾惭愧，让王爷失望了！”
赵延洵回过头来，徐徐道：“因为雍王妃的声誉，不能有半分污点！”
这句话反驳了薛宝筠的感情说，变成了赤裸裸的利益纠葛。
雍王妃不能声誉有损，否则会破坏他赵延洵的形象，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臣妾明白了，往后……臣妾绝不会再犯此错！”
“回去吧！”赵延洵露出浅笑。
两人之间话语不多，而薛宝筠也识趣离开，在这里多待一秒她都觉得难受。
“霍安，把审理正王政钧叫来！”
“遵命！”
走出大殿，霍安看向远处夕阳，此刻映照得天空一片血红。
第173章 虎大岭
元阳城西九十里处，这里属于桐昌县的地界，地名叫虎大岭。
和西北普遍缺水不同，桐昌县境内河流较多，在陇右郡也混了个“塞上小江南”的美称。
所以比起其他各府县，桐昌县更富庶一些。
丧尸爆发，给桐昌县带来了巨大灾难，但其总体情况要比其他各府县要好。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其县内密布的水网，极大限制了丧尸的活动能力，让病毒的传播速度没有那么快。
但丧尸带来的灾难，还是让桐昌县死了七成以上的人，剩下的人如今也被丧尸困在各处村镇内。
此刻虎大南侧岭下，一群满脸倦容的人，正拖家带口往山岭上狂奔着。
他们中有老有少，但总体来讲还是青壮居多，人数足足有近百人。
很难想象，在丧尸爆发的一个月时间里，他们还能维持这么大一支队伍，在野外生存下来。
“快……上了山岭，上面就有大树了！”孟海高声喊道。
山上有大树，听到众人耳中宛如强心剂，让这些本就疲乏务必的人，脚下速度又加快了三分。
这段时间，他们能够存活下来，除了自己敢打敢拼命，更重要的就是靠树。
遭遇小规模丧尸，他们能依靠人数优势对抗，但只要丧尸数量稍微多些，爬上树才是求活的法宝。
孟海带的这支队伍，中间不断有人加入，又不断有人死去，维持了一个动态的平衡。
他们一行飞速往岭上冲去，而在他们身后几十丈外，二十多头丧尸紧紧追了过来。
而在更远处，还有其他丧尸在赶来，全都是闻着味儿来的。
孟海速度最快，第一个跑到了岭上，来到了一棵大树下。
没有半点儿迟疑，孟海攀着树杈，翻身往树干上爬了去。
其余人也都迅速赶来，如同浪潮一般往树上爬去。
经历了这些天都逃亡，不管男女老少，爬树的本领都得到了极大提高，因为动作慢的人已经死掉了。
很快众人全都上了树，几乎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削尖了的木棒，这是他们在树上用的武器。
当众人上了树，几息之后丧尸便冲到了树下，对着树上的人不住咆哮。
三个五个十个……很快，山岭上便聚集了四十多号丧尸，给现场带来了浓重的腐臭味。
也正是这股浓厚的腐臭味，逐渐压制了树上众人的“人味”，才让后面赶来的丧尸逐渐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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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虎大岭上聚集了七十多号丧尸，在孟海等人待的林子里来回窜动。
树上众人没有动，也无人发出声响，就这么蹲在树上不动弹。
又过了十几分钟，待树下的丧尸不在增多，孟海心里才松了口气。
“张扬？马山？还活着没？”
现场除了丧尸嘶吼声，便再无其他声音，这让孟海有些心焦。
“张扬？马山？还活就赶紧回话，咱没时间耽搁！”
“你死了我都还活着！”
“孟大哥……现在该怎么做？”
从两个方向传来的声音，让孟海心里石头落了地。
这段时间，要是没这两位好兄弟互相扶持，他孟海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当然这句话反过来说也一样。
他们三人来自城德县，虽然结为生死兄弟，但出生却各有不同。
孟海乃元阳卫派驻城德的军户，在军中担任总旗一职，因驻防百户御下极严，军营内外几乎完全隔绝。
当丧尸爆发时，城德县城变成了一座死城，但城外的军营却保留了下来。
可丧尸数量太多，军营虽然能挡一时，却无法长时间支撑，所以最终他们只能把准时机，杀出重围逃出了军营。
即便到了此时，回想起当时做出逃亡决定的百户，孟海都不得不惊叹起来啦果断。
若是在军营里多待两天，等城内大批丧尸冲出来，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可惜这位百户，在带队逃亡的路上没坚持到十天，就被丧尸咬断了脖子。
逃亡路凶险莫测，一路上都在死人，军中的兄弟越来越少，沿途加入的幸存者越来越多。
张扬和马山，都是中途加入的，而且各自带了一波人。
张扬是承德县尉之子，马山则是一介屠户，两人都是有本事的人。
所以每次要做什么事，都是他们三人商量着来。
“再等一会儿，确认没有这些怪物，咱们就把下面这些料理了！”孟海沉声道。
“好！”
“可以！”
三人达成一致，他们这一路走来，却也总结出了比较有用的战法，让他们可以借助地利杀掉丧尸。
所谓的地利，其实就是他们在高处，他们可以攻击树下的丧尸，而丧尸却奈何不得他们。
虽然这些丧尸动作迅速，而且灵敏度很高，但他们偏偏不会爬树。
众人又是一番沉默，确认不会有丧尸赶来后，他们开始了清理丧尸的活动。
原本众人是有多高爬多高，在孟海一声令下之后，青壮们拿着武器往树下爬了去。
他们拿的都是长武器，这让他们尽可能的远离丧尸，安全程度也就更高。
孟海用绳子把自己绑在树上，这样不但更安全些，而且还能解放他的双手。
双腿夹紧树干，手里拿着削尖了的长木棍，孟海目光森冷看着树下的丧尸。
瞄准其中一个，待其最接近时，孟海用尽全力往下一捅，真好命中丧尸的喉头。
刺中只是第一步，紧接着孟海迅速收回木棒，以防止武器被其他丧尸抓住。
待他昨晚这一切，被他刺中的丧尸，也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孟海是这一群人中的高手，所以才能做到一击必杀。
正当孟海得意之际，却听不远处传来马山的声音：“孟大哥，我已经杀两个了！”
“看看今天谁杀的多，弟兄们一起比试！”孟海笑着说道。
他开起玩笑，主要是为了活跃气氛，减缓众人心头恐惧。
只有减少恐惧，青壮们才能发挥更大的战斗力，这些都是孟海摸索出的经验。
事实上，最开始丧尸密度够大时，他们都击杀速度很快，可后来丧尸越开来少，想要击杀就变难了。
“我刺……”
孟海旁边，一名青壮咬牙突刺，他用尽了全力。
木枪刺入丧尸脖子，但这青年还没来得及高兴，腰间捆缚自己的绳子突然断裂，让他直接往树下掉了去。
第174章 岭下
绳子断裂，挂在树上的青年直接掉落。
即便他本能抱住树干，可这突然下坠的力道，又岂是他轻易能抗住的。
青年快速下坠，当距离地面还有一米时，他终于抱死了树干。
可在这时，旁边游走的丧尸们，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迅速吵他涌了过去。
“大柱，赶紧上来！”
“快……快些上来！”
孟海面容冷峻，只听他大声呵斥道：“赶紧杀，阻拦这些怪物！”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醒悟过来，一个个都操起木枪，用力往下方捅杀。
还别说，这些丧尸都往一个点涌，密度变大后击杀难度低了许多，没一会儿又是几头丧尸被捅杀。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那掉到树下的青年，被两头丧尸拖到了地上。
然后便有更多丧尸汇聚过来，开启了他们的饕餮盛宴。
来不及悲痛，孟海大声喊道：“趁现在，杀……别让大柱白死！”
丧尸汇聚到一处，是击杀他们的好时机。
众人尽皆出手，一根根木枪被刺下，击杀了一个又一个丧尸。
当然了，他们能杀得这般顺利，主要还是借助于地利。
真要是下树和丧尸正面对抗，他们必死无疑。
最终，所有丧尸全被击杀，除了地上多了一具尸体，所有人都获救了。
再度观察周边，众人足足又待了半个时辰，确认不会有丧尸经过后，孟海才命人从树上下来。
张扬和马山赶了过来，身后跟着自己的家人。
看了一眼地上“大柱”的尸体，孟海无奈道：“继续赶路吧！”
这里不是久待的地方，他们唯有继续前行。
“还是上树歇歇吧，至少得恢复一些体力，否则走不远的！”马山上前提出意见。
孟海扫视众人，见所有人表露出相同态度，他便同意了马山的请求。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在留下专人放哨后，其余人纷纷爬上树去。
对这些逃亡的人来说，能安心歇一阵足够让人满足。
休息的时间不应该被浪费，在一阵窸窸窣窣之后，现场再度陷入沉寂。
孟海三人走到一处大石头上，这里的视野极为开阔，可以看出很远距离。
山岭下，还是可以看到有游走的丧尸。。
数量不是太多，因为距离太远，他们发现不了山上孟海等人。
“从城德到桐昌，怪物数量在减少，说明我们的想法没错，一路往东就能活路！”孟海神色郑重。
他说这些话，是为了说服自己，坚定自己的信念。
这时，张扬泛起悲观之色道：“一路走来，一路都有人死，即便有活路……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找到！”
“一定能！”孟海转过头，满怀鼓舞看向张扬。
一旁的马山则上前道：“我说……不管有没有活路，咱们总得搏一把，就算死了也不后悔！”
“没错，即便死是死，咱们也是死在求活路上！”孟海露出笑容。
在这末世之中，有一颗不放弃的心，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是支撑他们走得更远的基石。
三人一阵沉默后，还是张扬先开口道：“接下来怎么走？”
孟海语气坚定道：“往东，去元阳！”
这是三人之前就商量好的，张扬此刻再问，显然对此有不同看法。
“孟兄，城德县被怪物占据，桐昌县城咱也去了，一样被怪物占据……恐怕元阳也无法幸免！”
这一个多月赶路，他们经过了两座县城，毫无例外城池都被丧尸占据，所以张扬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孟海笑了笑，随后说道：“只有坚固的城池，才能让咱们活下去！”
“沿途咱们遇到的幸存者，你说他们靠着那单薄的寨墙，又能支撑多久？最终还不是思路一条，无非是苟延残喘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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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求的，是真正能让咱们活下去的路！”
张扬没有说话，他的意志其实已经动摇，此刻的他更想找个坞堡，带着手下住进去，寻得片刻安宁。
两者之间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对错，无非是观点不同，意志不同罢了。
但这些话，张扬没办法说出口，所以他干脆不说话。
马山此刻却问道：“要是元阳也被怪物占据，咱们怎么办？”
沉默几息后，孟海徐徐道：“那咱们就把元阳城抢回来！”
把元阳城抢回来，这确实是大气魄，但听在马山二人耳中，却觉得孟海是不知天高地厚。
桐昌县和城德县，内外就少不了万把号的怪物，那元阳城只会更多，要夺取元阳谈何容易。
看出了马山二人的想法，孟海不由笑到：“你们别以为我是在说笑，夺取城池……只要多动脑筋，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话虽然这么说，但张扬还是觉得孟海过于乐观，所以他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示警道：“东边有动静！”
听到这话，孟海三人立刻转身，观察起周遭情况。
只见他三人调下大石，而后迅速爬上了一棵树，只有在树上他们才有安全感。
现场又是一片安静，在反复搜寻无果后，孟海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刚刚谁报的信？”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孟大哥，是我报的信，刚刚东边的树上有动静，可能是鸟吧！”
树上有鸟和松鼠这类小动物，闹出乌龙的事有不少，所以孟海没往心里去。
“再歇一会儿，咱们继续赶路，找个地方补充食物！”
孟海这边正吩咐着，在他们东边的十几丈外，两名手拿长柄柴刀的汉子，目光中充满了惊讶。
这两人衣着厚实，外面还套了一层自制的木甲，防护程度一点儿不低。
其中一名汉子说道：“对面那些人，未免也太生猛了！”
另一名瘦高汉子则道：“这些人难辨好坏，咱们赶紧回村里去，告诉族长让他早做应对！”
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他们村遇到了好几波逃亡者，这些人都想着进入村中，惹出了不少麻烦。
“这些人不是善茬，是得提前防备才行！”
言罢，二人尽量减小动静，然后悄悄从山岭另一侧退了下去。
桐昌县水网密布，导致丧尸密度不高，但其实丧尸数量还也有不少，否则村子里也不会专门派人出来监视情况。
下了虎大岭，下面便是一片平原，放眼望去都能看见丧尸在游走。
放哨这两人悄悄潜行，在跨过村外溪流后，他们来到了村子大门。
第175章 村内无余粮
在丧尸爆发的情况下，能幸免于难的村镇，都有围墙可以做依靠。
吴家堡如此，苏家庄如此，虎大岭下的水沟村也是如此。
两名放哨的青壮，来到村口的大门外，与墙上守卫的好友闲聊了几句，村子大门就缓缓打开。
进了大门，下一刻门就被关上，而他两人则快速往村子中央走去。
他们水沟本有村民五百多人，但在接收临近几个村子村民后，人数直接超过了八百。
所以村子里显得拥挤，沿途都可以看到，有人随意在树下搭了棚子，就成了个临时的居所。
村子中央是祠堂，此刻祠堂外的院子里，七个老头儿各找地方坐着，商量着村子里的大事。
这七人中，有五人是水沟村本地族老，另外两人则是流民代表。
“现在六月了，再有两个月……村子外面的麦子就该熟了，得想办法收粮食才行！”
“村里的粮食，每日喝稀粥野菜，也只够撑三五个月，村外的粮食不收不行啊！”
“好在这些怪物，是在五月才冒出来的，那时候青苗都长出来了……不然，咱只能坐着等死了！”
随后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起粮食收割的任务分配。
虽然这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但必须得提前商量，因为这事儿牵扯的利益很大。
出村去收粮食，危险性不是一般的高，任谁也不会原意出去。
经过好一番扯皮，七个老头儿最终达成了一致，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只要定下来了，往后只需要致力于落实就好。
“唉……今年还可以收一次粮食，过了今年怎么办？”
当听到这个问题，众人才放松下的心情，立马又变得沉重起来。
即便收了这次粮食，也无非能撑一年，后面还是会面对粮食短缺的问题。
“现在这情况，难道咱们还能继续种粮食？”
“总得想办法，不然还是饿死一条路！”
这个问题十分沉重，要继续种粮食，是非常复杂的一件事，比单纯收获可难多了。
“族老，族老在吗？”
外面传来的喊话声，吸引了几个老头儿的注意。
“什么事？”
“族老，刚刚我们在岭上发现了人，活人！”
听到这话，坐在正中位置的老者，不由喃喃道：“活人？看来又是逃难的人！”
“知道了，让放哨的多加戒备就是！”
可这时，外面两个放哨的汉子又喊话道：“族老，这些人不是普通人，个个都勇猛非凡，要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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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猛非凡？怎么个勇猛？”有族老问道。
于是外面那两人，便将自己刚才看到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在听完后，祠堂内的几个老头，个个都惊掉了下巴。
既然一番商量后，便有人吩咐道：“赶紧通知族里的年轻人，让人们拿起家伙，都到围墙上去！”
孟海这些人确实太过厉害，这样的人让人没有安全感，有防备之心也就是必然的。
外面两人听到吩咐，立马就去村子里通知人了。
另一头，虎大岭上，孟海一行也开始赶路。
一行人往岭下走去，潜行在山道之上，他们保持着高度警惕。
很容易他们就发现，前方平原上有一个村子，而且看起来还有人居住。
当然了，村子外还是可以看到丧尸，但密度很低。
只要注意隐藏行踪，靠近村子不是太难的事情。
众人欣喜无比，只要有了村子，他们就能休息补给，整个人从身体到心灵都能达到完全放松。
他们毕竟不是本地人，不熟悉水沟村周遭环境，所以行进速度变得极其慢。
好在周遭麦苗繁茂，让他们有了藏身之处，得以顺利靠近村子。
“多好的麦子，要不了多久就该收成了！”马山忍不住感慨。
以至于此刻，他直接薅了一把麦苗，然后揣进了怀里。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他们三人终于来到了村口，便看见村子围墙上，已经有不少青壮站着。
村民们都拿着自制的武器，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但孟海还是决定沟通。
只见他跨过溪流，来到了离围墙三丈远的地方。
“各位乡亲，我们是逃难过来的，外面怪物横行，烦请收留我们几日……多谢了！”
此刻，城墙上出现了几名老者，正是水沟村的几位族老。
“后生，如今这年景，谁的日子都不好过，村子里没有余粮，你们走吧！”
除了最开始收留过临近村子的逃难者，后面再有逃难的过来，水沟村都没有再收留过外人。
“叔……你放心，我们不是讨粮食的，只需你们收留我等住两日即可！”
“我们这地方小，容不下你们呐！”
对方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帮忙，此刻孟海也没有别的办法。
“既然村里不让住，那我们住在村外总可以吧！”孟海继续喊话。
村子外有一条溪流，正好可以隔绝外界，比其他地方反而要安全一些。
丧尸能够过来只有那两座桥，只要派人盯梢，就能保证安全。
人家都说住在村外，围墙上的几人也没法再说其他，毕竟他们不可能出去把人赶走。
听过村里放哨的年轻人所说，再加上孟海一行人得以在野外活动，几位族老很容易评估出眼前这伙人的实力。
“村外怪物侵扰，你们好自为之！”
接下来，孟海便让自己一方的人过河，众人背靠围墙便安置下来。
时间逐渐过去，见围墙外孟海等人开始休息，围墙上水沟村的青壮们，也慢慢放下了警惕。
“孟大哥，干脆咱们……”马山做出了格杀的手势。
里面有吃有喝有住处，这对一直逃亡的人来说，是非常大的诱惑。
孟海瞅了一眼围墙上的青壮，顿时摇头道：“别胡来，真要是打起来，只能是两败俱伤！”
虽然他们一方战斗力强，奈何村里的人数量占优，孟海一方根本形不成优势。
很快夜色逐渐降临，不管愿不愿意，孟海一方的人陆续入睡。
因为每个人都明白，只有维持充沛的精力才能活下去，所以必须要好好睡觉。
但他们却不知道，此刻在围墙之上，有两个老头儿正注视着他们的举动。
第176章 陇右同僚
太安二十四年六月二十五，太阳普照大地，天气变得更热了。
雍王府谨身殿内，赵延洵额头上冒着汗珠，正拿着笔正在文书上勾画。
王府库房储藏的账目清查，已经在两天前结案，此刻摆在他面前的，就是最终调查结果。
这次内部调查，总共查出三百五十石粮食缺口，数字可谓触目惊心。
这些粮食，有被贪墨掉的，有被超支挪用的，还有储藏不善而损坏……
牵涉其中的官吏，足足有二十多号人，此刻已经全被下狱，等待着赵延洵的处罚。
直接贪污和挪用的共有十一人，赵延洵在他们的名字上画了一把叉，这是勾决的意思。
虽然人口基数对赵延洵来说很重要，但这些人还是得死，否则震慑不了其他人。
他个人精力有限，必须依靠官吏负责具体事务，所以震慑是必要的。
而剩下的人，有的属于渎职，有的则是监督不力，都各自受到了响应的惩罚。
被处罚的官员中，位置最高的便是库管正俞昌会。
他负有御下不严和监督不力的过错，被赵延洵免去官职，沦为了普通平民。
还不止于此，王府右长史关和泰，以及典簿正吴宏，都受到了赵延洵的训诫。
对名单上的人处罚一一批示，完成后赵延洵将文书合上，接下来送去审理所便可执行。
这时，霍安进入大殿，禀告道：“王爷，参政丁彦在外觐见！”
“让他进来！”赵延洵沉声道。
霍安随即便去传命，赵延洵则端起了茶杯，饮下一口解了口渴。
几息之后，当赵延洵放下茶杯，丁彦也从大殿外走了进来。
“臣丁彦，拜见殿下！”
丁彦是布政使衙门参政，在陇右系官员之中，已经算得上地位较高者。
在归顺赵延洵后，丁彦主要负责管理青壮砍竹伐木，近期表现还算不错。
“免礼！”
待丁彦站好，赵延洵便问道：“城外还有多久才能忙完？”
对自身工作，丁彦做到了了然于胸，于是他答道：“回禀殿下，不出意外，今天便能全部完成！”
实际上，丁彦说得还很保守，根据他最新得到的汇报，今天中午竹子和树就能被砍完。
点了点头后，赵延洵才继续道：“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件事要问你！”
“请殿下训示！”丁彦表现得极为谦卑。
“库管所的俞昌会，因为渎职已被免职，库管正的位置空缺了下来，你可有合适入选推举？”
丁彦顿时愣住了，这事儿好像怎么也轮不到他提意见，毕竟他可是个外人，而且级别也不太够。
“臣人微言轻，不敢妄言！”丁彦面带惶恐之色。
赵延洵微微一笑，他也不指望丁彦说出个什么。
在经历了城内多番变故之后，谨言慎行和明哲保身，已成了陇右系官员的生存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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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想让你继任库管正，你以为如何？”
赵延洵的这句话，直接把丁彦给整懵了，这一结果是他全然没想到的。
能进王府长史司，等于说靠近了权力核心，丁彦心里自然是愿意的。
“臣才疏学浅，恐难当此大任说！”丁彦极为谨慎。
谁知赵延洵却笑道：“你是布政使衙门的参政，做一个小小的库管正，已经算是屈才了！”
这些夸赞之语，听得丁彦欣喜不已，看来自己做库管正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本王只希望，在库管正的位置上，你能严守法纪秉公无私，如此本王也就放心了！”
“殿下训示，臣定当谨记！”丁彦勾着腰答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继任的库管正了！”赵延洵直截了当说道。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党赵延洵的真的宣布，丁彦一时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真的做了库管正，进入了王府长史司？
这是天大的好事，自己比成文光还要先一步，进入了王府核心权力层。
他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当即对赵延洵叩拜道：“殿下信任，臣定当不辱使命，履职尽责！”
“莫要让本王失望！”赵延洵露出浅笑。
…………
从谨身殿出来，丁彦感觉置身于云雾之中，乃至于脚步有些虚浮。
一路脚步轻快走出王府，丁彦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之用平时一半时间就回到了家中。
“哈哈哈……”
也只有回到家中院子，丁彦才放声大笑起来。
“怎么了这是，老长时间没这么高兴过了！”丁彦之妻从房间里探出头问道。
“刚刚殿下召见，已委任我为库管正！”丁彦笑着说道。
“库管正？这是个什么官儿？”
正当丁彦之妻赵氏不解之际，妻子丁修远从房间里窜了出来，欣喜问道：“爹……真的假的？”
丁彦顿时皱眉，板起脸道：“这还能有假？”
丁修远已有十七，虽然已于去年成婚，但还是带有些孩子气。
“这可太好了，往后咱家不缺吃穿了！”
好家伙，这话听在丁彦耳中，直接让他气得想要打人。
王府才严惩了一批损公肥私的官吏，谁还敢再做这种蠢事，小王八蛋这是要坑爹呀！
正当丁彦想要的教训，却听院门外传来一道声音：“贤侄，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传了出去……你爹可就有苦头吃了！”
这声音很熟悉，正是他的前任顶头上司成文光，如今负责城内百姓的综合管理。
“成大人，你怎么来了……快快请进！”丁彦迎上前去。
成文光踏进院门，笑着说道：“我是特意来向你道贺的，你能进入王府当差，咱们这些陇右同僚们，往后可都得仰仗你照拂了！”
被成文光这话捧得老高，丁彦一时间有些消受不了。
从他一直进了院子才放声大笑，就可知他是个很谨慎的人，所以即便有了更好的位置，他也不会得意忘形。
“成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都是替殿下办差，往后都要互相帮衬才是！”
说完这话，丁彦更是对成文光拱手道：“卑职才疏学浅，如今更担大任，往后还要多向大人讨教才是！”
听到丁彦仍自称卑职，的成文光才放心下来，方才他就是在试探丁彦。
成文光微微说道：“讨教不敢当，但毕竟是都是陇右同僚，往后互相帮衬便是！”
第177章 围杀
或许是天气变热的缘故，丧尸们也都活跃起来，元阳城外发生的丧尸暴动，比以往时间频率更高了。
暴动的丧尸是非常危险的，但此刻在元阳东门外，已经被拉起一个多月的吊桥，此刻被缓缓放了下去。
东门之外，随着吊桥逐渐落下，现场响起了沉闷的响声。
这道响声，直接吸引了城外丧尸的注意力，让其中很大一部分汇聚在了岸边。
当吊桥彻底落下，最靠近的丧尸们就跟疯了一样，直接跑上了吊桥。
东门城墙之上的，方胜此刻表情冷峻，此刻感慨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击鼓，把那些怪物都引进来！”方胜下令道。
鼓声在城楼上想起，顿时吸引了更远一些的丧尸，以至于连远处的丧尸暴动都停止了。
吊桥上的通过率陡然变大，没一会儿就冲进了一百多号。
“把他们往西城引！”方胜紧接着下令。
这些在之前又有预案，所以此刻他手下的兵，全都按部就班进行着自己的任务。
越来越多的丧尸被引过了吊桥，在城墙上士兵们的刻意引导下，他们分为两路往西城赶去。
此刻西城，外城门已经被打开，内里瓮城内则放置了不少拒马，把本就的不大的瓮城，变成了一个小迷宫。
城墙门楼之上，许洪表情格外严肃，一会儿他们这儿即便变成战场。
许洪身侧，一身甲胄的王宗，此刻看着远处的丧尸。
东城那边开门，在引动丧尸移动的同时，对西城方向的丧尸也有影响。
但因为丧尸数量实在太多，想让的西城外丧尸数量明显减少，那是一个很长期的工程。
“王兄弟，接下来这段时间，可不是那么好过了！”许洪感叹道。
王宗是个实在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人畜无害。
他在禁军时能坐上百户位置，完全是靠军功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其间不知杀了多少叛军和胡人。
“熬过去就好了，不往外面打，只会困死在城内！”王宗平静道
“是啊，熬过去就好了！”许洪点头道。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士兵禀告道：“千户大人，怪物已经过了北门！”
“大人，怪物也已过了南门！”
把丧尸从东门引导西门，首先要经过北门和南门，已经过了这两个地方，说明到西门也就不远了。
王宗把头盔戴上，转过身说道：“我下去了！”
“小心！”许洪只能如此提醒。
王宗应了一声后，便径直走下了城墙，来到了内城门里面。
此刻的城门内，一百号侍卫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好随时开启厮杀。
“云六，第一轮你带人上！”王宗语气严肃道。
被称作云六的，正是王宗手下三名总旗之一，此人外表膀大腰圆，一看就是武力强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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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户大人，您放心就是了！”云六哈哈笑道。
此刻内城门被开启，云六直接带着三十多名侍卫，直接走向了瓮城。
在城门关闭之前，王宗大声告诫道：“一定要小心，全都给我活着回来！”
“大人，您就瞧好吧！”
随着云六话音落下，城门“砰”的一声完全关闭，将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云六虽嘴上说得轻巧，但对即将要面对的丧尸，他心里却没有半点儿轻视。
即便云六手上，已经砍死过五头丧尸，但面对这种诡谲的怪物，他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其余侍卫也是如此，毕竟性命是自己的。
很快，外面逐渐响起的嘶吼声传了过来，这意味着丧尸就要来了。
侍卫们纷纷抽刀出鞘，把手里的盾牌格挡在身前，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厮杀。
城墙之外，护城河的倒影之中，连续不断的丧尸正飞奔着。
而在城墙之上，不断有人敲着锣鼓，将丧尸们往西城门口引去。
很快丧尸来到了城门外，透过门洞，丧尸们发现了里边的活人。
此刻不需要有人引导，他们便一股脑往城墙内冲了去。
城墙之上，许洪注视着下面的一切，他需要把控什么时候关城门。
丧尸们陆陆续续涌进了瓮城，在拒马的阻拦之下，他们的行动被限制得很厉害。
“十个……二十个……二十五个……”
当涌进城门的丧尸超过三十，许洪立刻示意旁边的士兵关门。
只见十几名士兵一松手，城门洞里的千斤闸直接落下，将瓮城和外界隔开了。
元阳多年未曾经历战事，这道千斤闸自然也就顺坏了，三天之前这玩意儿才被修复完成。
“杀……”
云六一声大吼，作为总旗的他一个带头冲锋，后面的侍卫们都举着刀往前冲了去。
丧尸们会被拒马阻拦，但侍卫们却表现得很灵活，被赵延洵升级后他们各方面都有了提升。
瓮城就这么大，没跑几步侍卫们就与丧尸撞上，顿时便是刀光闪烁。
云六拿着盾牌，直接顶翻了冲到面前的丧尸，顺手一刀就割断了倒地丧尸的脖子。
这一手行云流水，以往的云六肯定做不到，但被赵延洵升级后一切都变了。
随着云六拿下首杀，其余侍卫们也都没闲着，陆陆续续也砍死七八个。
此刻侍卫们还维持着基本阵型，身上的竹甲是他们的安全保障，让他们可以任意出击。
“去死吧！”
杀到红眼处，有侍卫发出了怒吼声，却反而刺激得丧尸们更迅猛了。
城墙之上，许多士兵看着下面的一切，每个人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
下面厮杀异常激烈，每一幕都足以让人终生难忘。
“小心，背后……”
“砍死他，砍死他……”
在看热闹的同时，城墙上的士兵有人发出呐喊，顿时被许洪呵斥了一番。
“都仔细看着，仔细学着……过不了多久，你们也会在下面！”
听到这句话，士兵们的心态有了变化，至少下面的厮杀不再仅仅是热闹。
看着下方不断被斩杀的丧尸，士兵开始琢磨侍卫们的击杀方式，思索着他们的互相配合。
放进城门内约莫三十头丧尸，五分钟时间过去，三十头丧尸全部被击杀。
侍卫们无一人受伤，在确认丧尸全部死亡后，内城门徐徐开启。
接下来是下一批替换的侍卫，他们也将开启下一波厮杀。
第178章 兵车的最后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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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正在厮杀，而北城这边也不安静。
工正所制作运兵车，此刻正停放在瓮城内，今天是对他的最后一次测试。
此刻赵延洵正站在城楼上，系统不断提示他获得技能点，此刻他所持有的技能点已经超过了两百。
这一数据还在增长中，让赵延洵露出了一抹笑意。
林全悄然走了过来，在赵延洵身后禀告道：“王爷，西城那边消息传来了，第三轮击杀已完成，王百户亲自上了！”
“知道了，继续派人盯着！”
正当林全领命之后要离开，却见赵延洵回过头道：“还有，告诉许洪和王宗，让他们以安全为重，不要逞能！”
“遵命！”
待林全离开后，赵延洵才对一旁候着的段宏道：“你手下的人，如今训练得如何了？”
“回禀王爷，一切都依王爷布置进行，士兵们配合已颇见成效！”段宏答道。
这些普通士兵，赵延洵从未想过，让他们只负责守卫城池。
所以在和手下千户百户们讨论后，总结出了一套专门的阵法，用来对抗迅猛异常的丧尸。
这阵法类似于鸳鸯阵，以十一人为最小作战单元，刚好是一个小旗的编制。
此阵进可攻退可守，已在各千户所广泛训练。
段宏说训练得还不错，顿时让赵延洵起了测试的意味。
今天测试兵车在真实场景中的运用，正好需要十名士兵参与。
原本赵延洵带了殿前卫的士兵，此刻他决定换成北城千户所的士兵。
“既然练得不错，那就找一队人来，带上兵器穿上甲胄，让他们参与进此次测试！”
听到这话，段宏顿时叫苦不迭。
要是下面那些家伙训练不精，在今天这等场合出了纰漏，那他段宏可就没脸见人了。
可赵延洵既然有命，他段宏也就只能执行。
“是……臣这就去吩咐！”
实际上，段宏在原地就可以下令，他想走开完全是想背着赵延洵，调最精锐的一队士兵过来。
“去吧！”
明白段宏心里的猫腻，但赵延洵并未阻止，他也不想第一次实战就出问题，所以调最强的来没毛病。
段宏转身离开，在下了城墙之后，立马找来今日不当值的百户，让他立刻去调最精锐的人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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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已经准备好的殿前侍卫们，则被通知今日任务取消。
时间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一队士兵出现在内城门。
为首小旗官拿着长枪，长枪上面绑着令旗，此刻正随风飘扬着。
在这小旗官身后，左右两侧各跟着污蔑士兵，有拿盾牌腰刀的，有拿长枪的，有拿狼筅的，还有拿耥耙的。
“王爷，士兵已经准备好了！”
赵延洵笑了笑，随即道：“开始吧！”
段宏领命，然后按照预案开始了发布命令。
首先是内城门开启，在小旗官的带领下，士兵们结成阵型往外出去。
这是突如其来的测试，士兵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所以此刻个个都比较忐忑。
他们都没被赵延洵升级过，心里素质自然差了些。
“杨哥，你说这是要咱干啥，不会是与怪物拼杀吧？”
“西城那边正杀着呢，难道我们北城也要这样？”
“咱们练得那几下子，对付一个两个或许还成，正要对五六七八个……那不是找死吗？”
听到手下众人的嘀咕，杨青顿时训斥道：“都闭嘴，你们不知道我就知道了？”
“打起精神，命是咱自己的，一会儿真要是怪物来了，宰了他就是！”
作为小旗官，杨青要比普通士兵胆气更高，而且他也明白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瓮城之内，运兵车就矗立在哪里。
杨青一行进入瓮城时，身后发来轰隆隆的响声，那是内城门正在开启。
“从这一刻起，想尽一切办法，利用所有的工具和武器，让自己活下来！”
段宏的声音在城楼上响起，就在杨青等人疑惑之间，外城门的千斤闸被缓缓拉起。
为了做测试，外城门提前已被打开，所以当千斤闸被拉起时，传出的巨响直接引来了丧尸的注意。
这些原本该往西城移动的丧尸，立马直接折返过来，往北城门内冲了进来。
丧尸一股脑的进来，杨青感到头皮发麻，其他士兵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先爬上车顶！”杨青大吼道。
直接和丧尸作战，他们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所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逃，此刻能逃的地方只有运兵车顶。
听到这话，人类的潜能完全被激发出来，杨青一行直接往运兵车赶了去。
可这车子实在太高，再加上他们不了解运兵车的构造，所以只能搭人梯上到车顶。
好在此刻，千斤闸被拉起的速度不快，丧尸们虽然挤了进来，但还未能冲进瓮城。
正当众人搭人梯上车顶时，却有士兵提醒道：“杨哥，这里有个门！”
众人这才发现，在车子东侧竟然有一道门。
除了已上车顶的三人，其余人全都一股脑冲向车门。
而此刻，城外的丧尸已经冲了进来，这些丧尸动作极为迅猛，直接就像兵车方向冲了去。
好在最后一刻，所有人士兵们全都躲进了撤离，车顶三人也发现了暗门，打开后带着兵器直接钻了进去。
他们多数拿的都是长兵器，已经提前送上了车顶，否则此刻送不进车里。
运兵车内，十名汉子待在其中，车门此刻已从内部反锁。
当千斤闸被放下，足足二十来头丧尸，就围在了运兵车的一周。
闻着车内散发出的活人气息，丧尸们直接趴在车上，伸手呲牙渴望车内里面的血肉。
兵车之内，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拍打声，车内众人紧张得半死。
通过瞭望口，他们大致可以知道，外面究竟有多少丧尸。
他们总共才十一人，可外面却足有二十多号丧尸，这次的差事可不是一般的棘手。
“门关好了没？”杨青怒声问道。
立刻有人答道：“关好了！”
而此刻，外面再度想起段宏的声音：“想尽一切办法，杀出重围，王爷有重赏！”
杨青则喃喃道：“利用工具……”
“此地只有这辆兵车，看来想要活着出去，只能靠这辆兵车！”
众人心头慌乱，好在这坚固的运兵车，给了他们一丢丢安全感。
第179章 阵法
（章末有彩蛋，请注意查收~）
兵车晃动得越发厉害，外面丧尸也变得极为狂暴。
但让车内众人安心的是，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攻击后，兵车依然完好无损。
城墙之上，看着下面安然无恙的兵车，赵延洵初步肯定了他的坚固程度。
“就看他们，能不能杀出来了！”赵延洵平静道。
刚才他大致数了一下，外面的丧尸共有二十三个，兵车里的士兵处于绝对劣势。
但人是有潜力的，在借助兵器和兵车的情况下，想办法弄死这二十多个丧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往后这些兵车，全都要布置到野外去，戍守的也全都是这些普通士兵。
以后这些戍守兵车的士兵，必然会面对各种“敌情”，被丧尸围攻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兵车之内，杨青已从最开始的惊慌中缓过神来。
“大家不要慌，这车子极为坚固，咱们在里面是安全的！”
杨青话音才落下，立马便有人问道：“杨哥，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们弄到瓮城里，难道是要把我喂给这些怪物？”
“别胡说，今天让我们过来，是为了试炼我们的本事，还有就是……”
杨青欲言又止，随即有人问道：“还有啥？”
“还有就是要测试这兵车，有没有那么好用！”
“杨哥，你说咱该怎们办？总不能的一直被困在里面吧？”
杨青皱起眉头，一番思索后说道：“我们非但不能被困在里面，还要漂漂亮亮的杀出去，把外面这些怪物全杀光！”
众人一阵惊讶，暗道小旗大人是不是疯了，外面可有二十多个丧尸呢！
“杨哥，就咱们这些人……能行吗？”
“人是活的，外面那些怪物虽凶猛，但却个个都是死物！”杨青语气坚定。
就在众人忐忑之际，只听杨青徐徐道：“各位兄弟，眼下对咱们来说，可是个一飞冲天的大好机会！”
“什么机会？”
杨青微微一笑，而后道：“刚刚过来时，我看到了王爷的马车，想必此刻王爷就在城头上，正看着我们的表现呢！”
“诸位想想看，今日若是咱把怪物杀光，那不就在王爷那里露了脸？好处可谓多多！”
不得不说，杨青和普通小旗官不同，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才。
也正因为如此，他所带的队伍才会脱颖而出，被段宏给调到了此处。
众人此刻被他调动了积极性，立马起哄道：“杨哥，你就直说该怎么做吧！”
杨青也不废话，直言道：“走……咱们上车顶去！”
车顶足够高，一方面能开阔他们的视野，另一方面能找到更好的攻击位置。
于是众人陆续上了车顶，上面还放着他们的长兵器。
杨青走到车顶边缘，一手扶着并不太高的围栏，当即下令道：“弟兄们，拿起家伙杀了这些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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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丧尸还是那般可怕，但众人此刻处在高位，安全感提升了一个档次，此刻也有了搏杀的勇气。
只见士兵们纷纷操起兵器，在反复瞄准自后，直接一枪捅了出去。
或许有人准心不够，但七八个人一同出手，总有人能做到一击必中，比如作为带队小旗官的杨青。
杨青拿到了首杀，便听城头上传来段宏的夸赞声:“杨青，干得不错！”
段宏此刻是真的高兴，杨青的表现，让段宏在赵延洵长了脸。
杨青此刻也很高兴，因为他的名字传入了赵延洵的耳中。
收回长枪，指着地上已经倒下的丧尸，杨青高声道：“弟兄们，看见了没，只要瞄得准，一枪就能捅死这些怪物！”
杨青的优秀表现，对手下众人是巨大的鼓舞，于是众人也都信心大增。
他们紧握枪杆，在确认瞄准后反复捅出，即便失败率比较高，但还是接连有人捅杀了丧尸。
正如杨青所说，这些丧尸是死物品，即便被捅杀了好几个，他们还是仰着头冲车顶上嘶吼。
这将他们的脖子暴露了出来，那是他们最脆弱的地方。
如果说最开始，杨青是装出来的信心十足，那么此刻他是真有十足信心了。
举起长枪，杨青再度激励众人道：“弟兄们，都保护好自己，不要掉下去了！”
众人全都应声，然后继续捅杀起来。
城楼之上，赵延洵不由点头道：“用这兵车对付怪物，如今看来确实不错！”
有了这东西，普通士兵也可派出城去，用来专门清理残余的丧尸。
瓮城内，随着丧尸数量的变少，击杀效率逐渐降低。
但丧尸数量还是在减少，差不多二十分钟后，最后一个丧尸死在了士兵枪下。
兵车上的士兵在欢呼，城墙上的段宏满怀笑意，这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赵延洵坐在椅子上，此刻他缓缓放下茶杯，说道：“这次测的是兵车，却看不到你们训练的阵法配合，把兵车撤回来……在他们以阵法击杀两三个怪物！”
段宏本以为可以交差，谁知赵延洵又提出了这要求，这让他才松懈下来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是……臣这就去安排！”
随即段宏走下城头，让人打开内城门后，便派人去将兵车推进来，顺便让杨青也进来。
“参见千户大人！”
将杨青扶起后，段宏便夸赞道：“你们干得不错，殿下见你等勇猛，还想看看你们依靠阵法击杀怪物！”
此刻，杨青的心情和段宏一样，可以说是心塞无比。
拍了拍杨青肩膀，段宏沉声道：“这是你露脸的机会，快去好好准备吧，莫要让本官失望！”
“是！”
再度向段宏行礼后，杨青便转身往瓮城内走去，此刻运兵车已经被移出了瓮城。
正当士兵们要询问杨青怎么回事，内城门再度响起轰隆声，它却是再度关闭了。
“杨哥，这又是干啥！”
杨青手握长枪，上端的令旗飞舞飘扬，只听他语气严肃道：“列阵！”
听到这话，一众士兵如同条件反射，立马就按平日里所训练的科目，在几息之间结成了阵型。
城墙之上，看到士兵们的反应速度，赵延洵再度满意点头。
此刻，外城门的闸门发出轰鸣声，引动了丧尸又往此处冲来。
“一会儿怪物要来，准备击杀！”杨青的目光透过身前两面盾牌的缝隙，死死盯着闸门处的情况。
第180章 楷模
闸门被拉起，城楼上的段宏也很紧张，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闸门下爬行的丧尸。
当有第二个爬进来时，段宏当即下令道：“关门！”
刚才赵延洵说放两三个进来，段宏便死卡住这个点，只放了两头丧尸进来。
而此刻，赵延洵已从椅子上起身，接下来的情况至关重要。
丧尸从闸门处起身，直接就向士兵们冲了去，同时发出了可以理解为兴奋的嘶吼声。
“格挡，准备应对，先杀前面这个！”杨青发出命令。
事实上，这种情况他们已经演练多次，只不过以往是由人来扮演丧尸。
随着前头丧尸不断靠近，士兵们维持了基本阵型，每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之中。
“盾牌准备顶住，左右长枪准备出击，不中再刺！”
丧尸飞速靠近，他们是被活人吸引，自然走的是最近路线，于是径直撞向了挡在前方的盾牌。
拿盾的两名士兵，是队伍中力气最大的，他们用盾牌把丧尸撞了回去。
紧接着后方的两名长枪手，撤出盾牌后方直接突刺，其中一人直接刺空，另一人的长枪则被丧尸给抓住了。
被缠住了可极为不妙，杨青当即喊道：“陈三，砍杀！”
最前方拿盾的士兵立刻举起腰刀，上前便看向了丧尸手臂，直接将其手臂砍做了两截。
也正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名长枪兵再度出击，刺穿了地上丧尸的脖子。
第一个丧尸，就在这慌乱之中被解决了。
虽然过程起了变故，但士兵们能迅速格杀丧尸，还是让赵延洵极为满意。
系统升级后的士兵虽能单挑丧尸，但升级名额要求实在太高，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训练普通兵卒。
虽然现在，十个人对付一个丧尸还有些手忙脚乱，但只要经过多番实战后，赵延洵相信他们战斗力会急速提高。
再说瓮城之内，在击杀了第一头丧尸后，紧接着他们又遭遇了第二头。
有了第一次阵法格杀经验，士兵们的信心再次得到提高，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了面对丧尸的胆量。
第二头丧尸，还是撞上了前方的盾牌，在连续四次出墙之后，丧尸直接被原地格杀。
“好……很好！”
城墙上传来的声音，让刚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杨青，当即放下手里的家伙，原地叩拜道：“参见王爷!”
他手下的士兵们有些发懵，但还是学着杨青的动作，直接想向城墙上叩拜起来。
城墙之上，赵延洵徐徐道：“杨青，你和你手下士兵，今日表现英勇，可谓军中之楷模！”
“多谢王爷夸赞！”杨青只答了这一句，此时的他已经激动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随即，赵延洵看向一旁的段宏道：“他们作战英勇，下去之后你可得好生嘉奖！”
此时段宏已经乐不可支，只见他连忙答道：“臣领命！”
“霍安……”
“奴婢在！”
“派人给其余各千户传令，半个时辰内让他们到长定门，本王有事吩咐！”
“是！”
待霍安下去安排人传令时，赵延洵则对一旁的段宏道：“你这边事情安排妥当了，也到长定门去！”
“臣领命！”段宏答道。
长定门就是元阳西门，侍卫司的人正在那边砍丧尸，段宏不明白为啥要把所有千户都叫过去。
赵延洵摆驾要离开，段宏此刻也没工夫多想，便带着两位百户送离开。
待赵延洵离开后，段宏才命人打开了内城门。
杨青一行从门外走了进来，此刻在城墙上下，大批士兵都看着他们。
所有人的眼中，都显示出钦佩之色，杨青他们靠实力打死了丧尸，值得在场士兵们敬佩。
“参见千户大人！”
段宏亲自上前，将杨青从地上扶了起来。
然后他看向城墙上下所有士兵，朗声道：“遵照殿下王命，杨青及部下作战勇猛，赏粮百斤！”
如今粮食是硬通货，一百斤粮食可不是小数目。
但对杨青来说，粮食反而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入了雍王的眼。
果然，一旁的段宏压低声音道：“杨青，王爷多番夸赞于你，还说要你为兵马司上下之楷模，往后你可不能松懈，更要好好编练手下才是！”
杨青此人也很上道，当即答道：“卑职万不会给大人丢脸！”
段宏哈哈一下，暗道往后对这杨青，倒是可以扶持一番，当然前提是对方足够有本事。
“好了，今天这事儿你们也辛苦了，暂且回营歇着吧！”段宏拍了拍杨青肩膀道。
在众人一片羡慕之中，杨青带着部下离开了，他们一行来的时候忐忑不安，回去时却高兴得合不拢嘴。
“杨哥，这一百斤粮食可怎么分？”有士兵低声问道。
“每人十斤！”杨青平静道。
“每人十斤？杨哥，好像不够分啊！”
他们一行共十一人，每人十斤确实不够分。
杨青笑了笑后说道：“你们十个人，怎么会不够分？”
今日他所收获的，远比十斤粮食贵重得多，用一点粮食拉拢手下人，杨青反倒觉得更划算。
经他这么一说，他手下的士兵们更高兴了，一个个都发誓要和杨青好好干。
另一边的道路上，赵延洵乘坐着马车，正往西城方向赶去。
方才被他忽略的系统消息，现在才有时间浏览，此刻系统已经积累了四百多的技能点，处于可升级状态。
“升级！”赵延洵默念道。
“叮，升级已完成！”
“宿主：赵延洵
心力：5+（感知50米，警报5米）
臂力：400斤+
腿力：400斤+
体力：20分+（20：00）”
心力被提升了以及，除了视力和反应更灵敏外，最大的不同便是系统感知的提升。
系统感知范围，从三十米扩大到五十米，自动警报距离也变成了五米。
不得不说，升级之后感觉还挺好。
此刻他还剩余一百五十个技能点，赵延洵粗略估算了一下，按照侍卫们现在的砍杀速度，今天他应该还能升两级。
现如今有了侍卫们帮忙赚取技能点，他本人已经变得很轻松，基本上只需要发号施令。
很快，马车来到了长定门外，隔着城墙赵延洵都能听到，外面异常激烈的喊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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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军事会议
赵延洵要过来的消息，早就被传到了西城。
所以他的马车才到，长定门内的的小广场内，已经聚集了大批军官。
为首者自是许洪，以及他手下的百户总旗，当然也还有侍卫司的总旗小旗们。
当赵延洵从马车里出来，便见到外面侍立着一大批军官，见他出来纷纷大礼参拜。
“参见王爷！”
赵延洵今日身着深蓝色袍子，上面没有织绣龙纹，所以看起来要随和一些。
走下马车，赵延洵来到许洪等人面前。
“起来吧！”
赵延洵望着上方城楼，众人在起身后，很知趣的让出一条路来。
赵延洵径直往城楼上走去，许洪等一众高级军官则跟在后面。
上了城墙之后，赵延洵来到了城墙边上，便看到瓮城内正在展开四杀。
侍卫共有十二人，带队者正是百户王总，他却是亲自参与进了厮杀
“这个王宗，平日里话不多，却是个闲不住的人！”
只也只有最亲近的人，赵延洵才会开这种玩笑，众人此刻是羡慕王宗的。
“王爷所言极是，被王百户这样一弄，臣倒也想下去活动筋骨了！”许洪在一旁陪着笑。
赵延洵点了点头：“你们身蕴神武之力，有时间下去玩玩儿，倒也不算坏事！”
一众高级军官尽称是，他们都被赵延洵升级过，所以对单挑丧尸也没那么恐惧。
随着下方厮杀逐渐完成，系统提示技能点也在不断增加。
“今天一天，差不多能杀一千的怪物，外面的怪物差不多有两万，看来一个月内能杀光！”赵延洵粗略估算道。
“殿下，只怕越往后，城外的怪物数量变少，能引入城中的怪物，每日到不了一千！”许洪极为慎重道。
赵延洵微微一怔，这一点他确实没想到。
“怪物循声而动，只要善于引导，这也不算问题！”
“王爷所言极是！”许洪连忙送上马屁。
“本王刚才看见，尸体全被搬进了城内，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王爷，尸体堆积城内，极可能引出大疫，臣以为……还是干脆全烧了好！”
许洪的意见，其余众人都表示赞同，在他们看来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再谈什么入土为安，因为这世道不允许。
赵延洵却转过身道：“怪物被人气而吸引，这些怪物的尸体，反倒能遮掩人气，本王倒是觉得……把他们搁在城外更稳妥！”
这些都是赵延洵的推测，要是其他人这样说，早就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了。
可他是赵延洵，是这元阳城的王，所以没有人反对他。
“殿下所言极是！”众人皆道。
赵延洵指神笑了笑，然后再度转过身去，却见那些被放入王朝的丧尸，已经快被杀了个干净。
最终，技能点定格在186，而王宗等人也都收刀入鞘。
带着一众侍卫，王宗无视周遭尸体，单膝跪地道：“参见王爷！”
“免礼！”
待王宗起身后，赵延洵问道：“今天是你们来，明天排的是谁？”
“明天是徐宇，后天是刘恩福，然后便是陈玉和！”
击杀丧尸，侍卫司每天拍好了班次，可以说每个百户所都会得到锻炼。
“今天一上午，有没有人受伤？”赵延洵接着问道。
一旦有人受伤，那就等于必死。
“回禀王爷，无一人受伤！”
“嗯，既然无人受伤，那就继续吧！”
侍卫们击杀丧尸，赵延洵并不感到担忧，所以在问完话后，他直接转身进了城门楼子。
这里是许洪办公的地方，赵延洵径直走了进去，来到椅子上落座。
许洪等人站在外面，其余百户都守在门外。
“王爷，其余几位千户已经到了！”此刻有太监在外禀告道。
“让他们进来！”赵延洵平静道。
看着桌案上的图画，赵延洵瞅向了下方的许洪。
“这上面画的，是你设计的阵法？”
面对询问，许洪颇有些尴尬道：“臣得空时，就喜欢瞎琢磨，让王爷见笑了！”
“作为千户，思索军阵之事，又怎能说是瞎琢磨！”
拿起桌上的纸，赵延洵仔细端详后，才说道：“你这阵法，与如今军中所练有几分相似，但又有些不同，你给说说看！”
“回禀殿下，卑职的设计……”
紧接着，许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考虑不是那般完善，但也说得上是推陈出新。
许洪把自己思路讲完后，正好各位千户也到了。
但众人行礼后，赵延洵将稿纸递给了身旁的霍安：“把许洪的想法，拿给他们也看看！”
霍安接过稿纸，走到大堂中央，递给了最前面的汪成。
这东西并不复杂，他们这些专业人士一看就懂，所以也无需让许洪重新解释。
“刚刚在北城，段宏手下的一队士兵，在借助兵车的情况下，一连击杀了二十三个怪物！”
“而在阵法配合下，他们亦能与怪物对抗，最后将其斩杀！”
“这说明什么？说明即便是普通士兵，只要通过严加训练，就能与怪物正面作战！”
把这些千户们叫来，赵延洵就是召开临时会议，此刻自然是由他来主讲。
“之前本王就说过，击杀怪物不只是侍卫司的事，后来也让你们下去练习阵法……”
“段宏那边，本王已经亲眼见证，就是不知道你们……下来之后是否重视！”
听到这话，汪成等人尽皆开口，言说自己片刻不敢忘。
但赵延洵只是笑了笑，随后说道：“现在不用你们说，一切以实力来说话！”
“本王决定……”
随着这四个字出口，众人尽皆躬身聆听训示。
“从明天开始，在南城永宁门和北城安和门瓮城开启试炼，兵马司各千户所下辖兵卒，按最小作战单元入瓮城参与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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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负责引流丧尸，这里的丧尸密度最大，所以这里赵延洵没有做安排。
“你们四个千户所，该怎么分派人手，你们下去之后商量着安排！”
“都听明白没有？”
这些话不复杂，他们当然能听明白。
众人皆答道：“臣等领命！”
赵延洵接着说道：“你们务必要做到，让所有士兵都过一次”
“只有真正与怪物拼杀过，他们才能蜕变成合格的战士！”
第182章 实战常态化
太安二十四年，七月初五，王府清理丧尸的第十天。
在经过长时间厮杀后，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城外丧尸的密度下降了一半多。照这个速度杀下去，大概在七月中旬，城外的丧尸基本能被清理干净。
十天以来，城内侍卫和士兵们，几乎处于连轴转的状态，才保持了对丧尸的高效屠杀。
白天屠杀丧尸产生了大批尸体，夜晚则由士兵将尸体搬出城外。
可即便如此，城内尸体的腐臭气味，还是给城内带来极大影响。
为防止引起疫变，在太医们的建议下，赵延洵下令城内所有人，每天都用布捂住口鼻。
在这个时代，防备传染病的手段实在有限，除了“戴口罩”和加强卫生管理，赵延洵也想不到别的法子。
当然了，这些都是大人物考虑的事，普通百姓和士兵就是工具人。
南城永宁门内，此刻聚集了大批兵卒，他们全都穿着新发下来的竹甲，手里拿着配发兵器。
根据赵延洵的指示，兵马司的士兵，全部都得进行实战训练，所以大批士兵聚集在南门。
“唉，只望老天爷保佑，今天能活着回去！”
“听说晚上搬尸体，每人能得十斤粮食……”
胆子小的担心自己性命，胆大的却想着挣外快，真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李二夏手持大盾，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此刻的他格外紧张，以至于忍不住提起水壶又喝了一口。
见他这紧张模样，一旁的小旗官拍了他脑袋，板起脸道：“你个怂包，再这么喝下去，一会儿上战场不得被吓尿了！”
小旗官是老兵油子，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李二夏是紧张过了头。
“刘哥，我这不是口渴嘛！”李二夏将凉白开吞入肚中，然后憨憨一笑。
刘山无奈摇头，下面士兵心里害怕，他又何尝不心感担忧。
就在这时，只见前方一位百户喊道：“后面的，往前走三步！”
排列好得士兵们，此刻一起往前走了三步，做到了古代军队最难得的令行禁止。
“进去之后，一定不要慌张……”
“按照平时训练的阵法，兄弟之间相互配合，抓住时机突刺即可……”
前方一名小旗官在给即将入瓮城的队伍讲解，后三排全都聚精会神听着。
李二夏等人坐在靠后些位置，在他身旁便有人问道：“说话那人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这位就是被王爷夸为军中楷模的杨小旗！”
“杨小旗？杨青？”
“不是他还有谁，这位可真是发达了，入了王爷发扬，往后怕不是要做上百户千户！”
这人话才说完，立马就有人反驳道：“百户千户是那么简单就能做的？”
两人正要争论，一旁的小旗官刘山当即呵斥道：“你们几个混账闭嘴！”
上官威严摆在那里，才让谈话这几人不再开腔，他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放松紧绷的神经。
李二夏一直都很安静，人家说什么他就听着，在营中他的话一直不多。
时间逐渐流逝，李二夏所在的这一队人，终于走到了第一排。
杨青正坐在后面喝茶，他讲了许久以至于口干舌燥，此刻是他手下的士兵正在讲解要领。
轰隆隆……关闭的内城门再度打开。
一队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出去是十一个人，回来却只有十个。
死人了，这是李二夏的第一反应。
这让他心中刺痛，但也不是不可接受。
这十天过去，兵马司因战斗而殉职二十五人，几乎每天都会有一两队人出事。
这一结果，给李二夏一行心头蒙上了阴霾。
作为带队小旗官，刘山把手下人的表情看得真切。
对此他深感担忧，但他把这份担忧藏在了心里，否则手下士兵只会更惊慌。
内城门处，一名总旗望向刘山道：“下一队，进入瓮城！”
刘山紧握长枪，当即下令道：“弟兄们，列阵！”
好在刘山平日里没有松懈训练，他手下的所有士兵，在他一声令下之后立刻进入了状态。
一众士兵列阵完毕，立刻就向前方推进而去。
随着他们进入瓮城，内城门的大门徐徐关闭，然后外面的闸门被徐徐拉了起来。
“李二夏，你小子可别怂！”刘山沉声道。
“大人放心！”李二夏语气坚定。
“各位兄弟，一会儿杀了怪物，千户所会给大家放半天假，你们都可以回家去！”
刘山说起了不相干的事，主要是为了缓解手下人的紧张。
“大人，要是有酒就好了，咱们这弄完了……也可以去喝点儿！”
刘山哈哈一笑，随即道：“酒没有，倒是粗茶有点儿，一会儿完了去我家喝点儿？”
“好……”
随着众人起哄，外城门处响起了一道嘶吼声，一头丧尸冲了进来。
“干死他！”刘山一声大吼。
所有士兵们，此刻都握紧了手里的家伙，目光死死盯着冲来的丧尸。
果然，丧尸还是撞向了最前方的盾牌，直接被前方两名大汉给顶住了。
“捅杀……”
随着刘山大吼，后方士兵们立刻出枪，两枪全都捅中了丧尸，直接洞穿了对方胸腹。
但这并非致命部位，两名士兵随即收枪，紧接着后面又要两人出枪，但却全都刺个个空。
“稳住稳住，继续突刺！”刘山指挥着队伍，与面前的丧尸对峙着。
丧尸再度撞到了盾牌上，这一次士兵们没有刚才那样紧张，直接一枪捅到了丧尸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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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头丧尸被解决，方才落下的闸门再度被拉起，瓮城内又蹿进了第二头丧尸。
“稳住，稳住……不要慌！”
虽然已经杀了一个，但刘山此刻还是有些慌。
此刻他非常后悔，以往对手下的训练应该更严格些，那样的话现在就能配合得更好，击杀怪物也就没有这么手忙脚乱。
事实上，所有经历过实战的人，基本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也是赵延洵强推此事的目的，实战是最好的训练，才是让军队进步的催化剂。
“杀……”
刘山指挥着手下奋力拼杀，他要把所有人活着带回去，他必须要干掉眼前这头怪物。
第183章 不想死
内城门缓缓打开，刘山一行出现在城门外。
在还未参战的士兵眼中，刘山一行已经和进去之前已有不同，主要是气势上凌厉了许多。
这时杨青走上前来，拍了拍刘山肩膀道：“好样的！”
相对来说，刘山一行击杀的速度很快，所以杨青才会上前夸赞，这是他的肯定。
刘山面前露出一缕微笑，徐徐道：“多谢！”
然后他便领着手下人，迈步往旁边走了去，他们不能挡了下一队人的路。
待离开永宁门后，刘山一行才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刻他们才感觉自己活着。
“刘哥，我们竟亲手杀了两个怪物，咱们真的是太厉害了！”
以往心中认为不可战胜，并对之满怀恐惧的怪物，尽然在面前被弄死，是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除了战斗力得到检验，他们的意志也得到了磨炼，可以说由内而外都发生了蜕变。
但作为小旗官，此刻刘山却很清醒。
“往后，咱们还要严加训练，今天配合进攻，就有不少地方没做好！”
听到刘山这话，众人纷纷点头，这种关系到性命的大事，没有人敢不重视。
“但今天，该休息就休息，一切等明天再说！”刘山笑着说道。
一句话，让士兵们沉重的心情舒缓了不少，他们确实好多天没回过家了。
“刘哥，要不还是先去你家喝茶，这可是说好了的！”
刘山拍了拍衣袖，说道：“咱可说好，只喝茶不吃饭，我家那点儿粮食可不够你们吃！”
这年头，谁家都没有余粮的。
于是一众士兵勾肩搭背，便往刘山家里走了去。
见李二夏落在后面，一副有话憋着的样子，刘山便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弟兄们都高高兴兴，就你愁眉苦脸的！”
李二夏搓了搓手，然后说道：“刘哥，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有屁就放！”
“听说晚上去搬尸体，能领十斤粮食，我想请你帮我报个名！”
一听这话，刘山顿时愣住了，目光死死瞪着李二夏。
“你小子没开玩笑？”
搬运尸体，一晚上至少得搬四五十个，这活儿可不是那么好干的。
“刘哥，我没开玩笑，家里有老娘，还有兄弟和侄子，要吃饭啊！”
如今砍伐竹子已经结束，粮食供应顿时减少，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存，可李二夏想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叹了口气后，刘山答道：“好吧，我去帮你问问！”
“最好是今晚就能去！”李二夏紧接着道。
“知道了！”
…………
夜幕降临，西城长定门，城墙内外灯火通明。
这里是侍卫司屠杀的丧尸的地方，所以这里尸体格外的多。
白天杀光后，因为城墙外还有丧尸，所以尸体全都暂时安置在城内。
夜幕降临，东城那边将吊桥收起，城墙外没有活着的丧尸后，再让人将尸体搬出城去。
干这活儿的，今晚共有六十多人，李二夏便在其中。
王府侍卫们，作为最精锐的力量，自然有更优厚的待遇，他们肯定不会为了十斤粮食来搬尸体。
来干这差事的，全都是兵马司的士兵，基本都是家境困难之人。
城墙之上，在反复确认外界没有丧尸后，内外城门同时被打开。
只听城墙上的百户喊话道：“现在开始干活儿，早点儿干完早些回去，别让本官看见有人闲着，否则直接赶出去！”
士兵们立刻忙活起来，他们全都用布蒙着口鼻，这样可以让他们好受一些。
地上的尸体恶心得令人作呕，李二夏虽然感到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上前，直接将一具无头尸体抗上了肩。
即便隔着“口罩”，李二夏还是觉得气味难闻，于是他只能尽量少呼吸。
从内城门到城墙外的尸体安置地，距离足足有五六百米，所以这活儿是真的不好干。
来回一趟至少五分钟，这还算是速度快的了。
李二夏赶到地头，直接把尸体扔到了地上，随机转身返回继续搬运。
两三趟下来，他已累得气喘吁吁，但李二夏还是忍着疲惫继续干。
瓮城之内，为了照顾搬运尸体的士兵，此刻已经摆上了凉白开，渴了的士兵都可以过来喝水。
一连搬了七趟，实在是累得不行后，李二夏才空着手去喝了水，整个国产他得到了休息。
搬运尸体没人能得十斤粮，但前三名却有额外奖励，所以李二夏不愿意多歇。
可人的体力有极限，当他已最快的速度，搬到第二十五具尸体后，整个人已是手脚发软。
将尸体胡乱扔在地上，一旁的士兵开口道：“兄弟，你可真厉害，歇歇吧！”
勾着腰喘了几口粗气，李二夏直起身子道：“歇不得……家里还等着吃饭呢！”
可他刚要转身，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然后他直接就摔到了地上。
“啊……”
见他惊呼，旁边的士兵立刻上前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李二夏缓缓撑起身体，然后他就看到自己手套上，已经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渗出了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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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巨痛，接着月色和灯火，李二夏看清了手上的伤口，当然旁边这位士兵也看见了。
“我……没事，没事！”
他这话明显语气不对，旁边士兵看了一眼李二夏摔倒的地方，那里一具尸体长着利爪，爪尖似乎还有血迹。
“你受伤了？”
“我没有！”李二夏失口否认，此刻的他显得慌张。
“把你的手伸出来，把手套取了看看！”
李二夏知道瞒不住，直接扑通跪在地上，连忙道：“我把我那一份粮食给你，求你不要说出去！”
说出去等于就是死，偏偏李二夏不想死，他都还没取媳妇儿。
但旁边这士兵却很清楚，一个感染者藏在军中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于是他冲着城墙上喊道：“大人，他受伤了，被怪物的爪子划伤了！”
城墙上冒出头来，带有呵斥问道：“什么事？”
“他被怪物抓伤了！”
听到这话，戍守城墙的士兵立刻返回，就去向当值的百户禀告了。
“我……我没事，我没事的！”李二夏语气急促。
预感到接下来的情况，李二夏不想就这么死去，于是他干脆拔腿转身就跑。
第184章 十斤粮
被怪物感染必死，这是王府定下的铁则。
作为活生生的人，李二夏一点儿都不想死，所以他撒开丫子就逃了。
城门他肯定进不去了，所以他干脆绕着城墙，直接往南门方向跑了去。
很快，李二夏被感染的情况，就传到了当值百户崔兴安耳中。
这算得上是大事故，于是崔兴安立刻召集人手，点上火把就出了城门。
来到方才出事地点，此刻李二夏已消失不见，只剩方才示警那士兵。
“人呢？”崔兴安厉声问道。
“往……往南门方向跑了！”
崔兴安当即吩咐手下：“走……把他追回来！”
这种事情，崔兴安非得亲力亲为，他的心里才会放心。
去往南城的路上，李二夏已最快的速度狂奔，他的心中悲愤不已。
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为什么给了他希望，又直接把他踹进十八层地狱？
难道老天爷，是专门挑穷人收拾的？
拼尽全力奔跑着，李二夏既是在逃命，又是在发泄情绪。
感受身体变得燥热，李二夏不由停下脚步，抓起腰间水壶往嘴里一阵狂灌。
凉水下肚，让他感觉稍微好受了些，但下一刻被压下的热意剧烈反弹，以至于让他疼出了身来。
“啊……”
他的喊声，惊动了城墙上的戍卒，几息之后便有士兵张弓搭箭。
“什么人？”
“啊……啊……热……烫死我了！”李二夏发出狂吼，紧接着脱下自己上衣。
不远处，崔兴安带着十几名士兵赶了过来，他已经看到正在脱衣服的李二夏。
发现崔兴安带人过来，李二夏只能承受剧烈的烫意，再度迈步想要逃走。
但此刻的他脚步虚浮，根本就跑不起来，几步之后就一个踉跄绊倒在地上。
崔兴安走上前来，语气格外冷冽：“你已被病邪感染，只有死路一条，现在给你自裁的机会！”
言罢，崔兴安身侧的士兵，往李二夏面前扔了一把刀。
“我……不想死！”李二夏哭喊道，正常人都无法坦然面对死亡。
崔兴安叹了口气：“那就别怪本官了！”
…………
夜色越发浓郁，刘山一身甲胄，飞快赶到了长定门内。
此刻，一具尸体摆在城门一侧，几名士兵和一名小旗正看守着。
“我兄弟他怎么死的？”刘山凑上前问道。
刚才他正准备睡觉，却接到通知李二夏死了，让他赶紧去长定门确认身份，所以他现在就赶了过来。
“你就是刘山刘小旗？”
“是！”
“你手下的李二夏，在搬运尸体时不慎感染，遂被百户大人斩杀，你可以把尸体领回去了！”
听完这话，刘山才明白了缘由，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蹲下身子，看着李二夏的尸体，刘山忍不住叹息道：“兄弟，你说……你这运气咋这么背！”
“我今天就不该让你来，你就活下来了！”
“拿着他的粮食，赶紧回去吧。”一旁的小旗官催促道。
此刻在李二夏身侧放着一个小包，里面就是李二夏用命换来的粮食。
蹲下身，刘山才提起包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有十斤？”
刘山极为愤怒，看向了一旁的小旗官。
后者表情略有不自然，随即道：“此人只干了不到一半的活儿，所以只发了他一半粮食！”
“发一半的粮食？谁说的发一半的粮食？”刘山起身问道，目光中怒火在燃烧。
没等对面这人答话，刘山紧接着说道：“军令里说的是，只要来西城搬运尸体，就能得十斤粮食，李二夏把命都搭进去了，你还要吃他一半的粮？”
被刘山一通怼，西城这名小旗官面色涨红，怒道：“你可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你看看你做的叫什么事？还敢说我血口喷人？”
下面吵嚷声音，惊动了城墙上的崔兴安。
“怎么回事？”
听到百户问话，西城这小旗官心头一颤，立马答道：“回大人话，也不知那个不长眼的混账，把李二夏的粮食少装了一些，卑职这就给他补上！”
这是小事的，崔兴安也没多问，转身便往城楼内走了去。
刘山面带冷笑，西城这小旗官自知理亏，立马便命人取粮食去了。
粮食被补足，又从李二夏尸体上摸走随身物品，刘山才带着粮食离开。
李二夏的尸体，一会儿也将会和丧尸一样，直接被扔到城外去。
刘山先回了一趟军营，那里也有李二夏的物品，他要将所有东西都带给李家。
前后差不多花费了半个时辰，刘山才抹黑来到了李家小院外。
此刻李家人全都睡了，刘山叩动门环的声音，将李三秋从梦中叫醒。
“谁呀？”李三秋揉着眼睛，语气中充满了不爽。
刚才他正做梦吃鸡腿，才刚刚咬了一口，还没回味儿就被惊醒，他能有好心情才是怪事。
“老三，出去看看！”
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李三秋答道：“娘你好好睡着，我这就去！”
穿上衣服后李三秋走出房门，月色下的篱笆外有一个人，可惜脸看不清楚。
“你找谁？”
听到李三秋的问话，刘山答道：“我是李二夏的小旗官，来给你传个话”
李三秋愣了一下，然后他便走向院门，也看清了刘山的脸。
“传什么话？”
“你二哥李二夏，他死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如重锤一般砸在李三秋心头，但转瞬他便怒道：“你胡说，我二哥怎么会死？”
刘山面无表情，沉声道：“你二哥为多挣粮食，今晚去了西城搬尸体，却不小心中了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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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尸毒等于必死，这一点李三秋应该明白，所以刘山没有再多解释。
将身上包裹递给李三秋，刘山说道：“这是你二哥的遗物！”
拿到包裹，李三秋迅速打开来看，里面果然是他二哥的东西。
此刻，他已经相信了刘山的话，因为没谁会无聊到开这种玩笑。
从身后拿出两个包裹，刘山将其挂到篱笆墙上，说道：“这是你二哥今晚挣的粮食！”
李三秋悲愤交加，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那粮食是他二哥用命换来的呀！
做完了这些，刘山本想要转身离开，但他还是说道：“别哭了，往后你们家，你就是顶梁柱，男儿有泪不轻弹!”
第185章 山水道观
太安二十四年七月十五，清晨。
虽已入秋，但这天气还是格外炎热，唯有清晨才能体会一丝舒爽。
雍王府后花园，黄蓉蓉拉着林静玉，一大早就来到了这边。
此刻她二人便坐在凉亭内，一边欣赏着湖光山色，一边慢悠悠吃着早餐。
一碟小笼包，两碗小米粥，外加三道小咸菜……这就是两位侧妃简单的早饭。
“林姐姐，还是这地方呆着凉爽，要不干脆我们去求求王爷，在这岛上修建一处避暑阁楼！”
听到黄蓉蓉叽叽喳喳的声音，林静玉不由莞尔道：“你别一天到晚不安分，王爷事情已经够多了，少给他添乱！”
“哪有嘛，这几天人家都没见过王爷了！”
端起白瓷碗，林静玉给黄蓉蓉碗里夹了一小撮咸菜，徐徐道：“行了行了，赶紧吃东西，吃完了好收拾！”
谁知黄蓉蓉一脸嫌弃道：“天天都是这些，我没啥胃口，看着都饱了！”
林静玉没理会她，一边小口吃着东西，一边说道：“你要不是在王府，这般德行早就饿死了！”
“如今王府外那些人，为了吃个半饱，就得豁出命去拼，他们要是有你这般福气，怕是睡着了都得笑醒！”
黄蓉蓉撇了撇嘴，把玩着怀中的小猫咪，略带不满道：“林姐姐，小妹哪得罪你了，寻着机会就要教训！”
“你还不高兴了？真要由着你的性子来，到时候王爷就该厌弃你了！”林静玉佯怒道。
要不是感情甚笃，林静玉又岂会瞎操这份儿心。
谁知黄蓉蓉口无遮拦道：“姐姐，你时常拿王爷厌弃来吓我，可如今……被厌弃的明明是王妃！”
听到这话，林静玉气得肝儿疼，她此刻很想扒开黄蓉蓉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妃被厌弃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扫视周遭，林静玉板起脸对一众奴婢道：“今天谁在这里伺候，本宫全都记在心里，谁要是敢出去多嘴，本宫绝不轻饶！”
在场奴婢叫苦不迭，她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却直接担上了这些干系。
“是！”
见林静玉真的发怒，黄蓉蓉便觉心中怕怕，知道自己确实说错了话。
“林姐姐，别生气了……往后我绝不乱说话了！”黄蓉蓉一脸哀求。
林静玉没好气道：“吃饭！”
前些天薛宝筠请罪的事，虽然让她这段时间都很安分，但说她失宠也不太现实。
还有那个侯诗筠，貌似也是心机深沉之辈，这些天两人大门不出，说不定就在谋划什么。
虽然林静玉不喜欢想这些，但生活在这王府，却让她不得不多想。
王府外有生存的烦恼，王府内则有生活的烦恼。
………………
王府匠户安置区，东北最角落处。
这里本是一个普通院子，可自从何四道与张君如到来后，这处院子就发生了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最开始的小院子，到如今挂上“太清观”的匾额，院子扩建装饰修缮一新，成了一处精致的道观。
此刻道观外，殿前卫的侍卫们把守于此，说明赵延洵就在道观内。
自从一个月前，赵延洵安排了天人感应的戏码，之后他就陷于其中无法自拔。
为了不断增强自己的神圣性，赵延洵只要有机会，就会到道观来与天帝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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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其中也少不了何四道做的半吊子法事，当然越往后他玩出的花样也就越多，让赵延洵非常之满意。
半个时辰的“交流”结束后，赵延洵才从蒲团上起身，一旁的何四道也跟着起来。
“张君如的研究如何了？”赵延洵随口问道。
何四道表情一僵，这可不是他的专业，所以他根本答不上来。
赵延洵也没指望他回答，只见他转过身，直接走出了供奉天帝的大殿。
张君如在研究火药，最近一直没啥进展，主要原因在于缺乏原料。
一硫二硝三木炭，这里面就只有木炭最好找，另外两种的原料根本不好找。
张君如之前搞过好些次爆炸，但他却是为了炼丹，虽然记下了不少手稿，但缺乏原料让他无法验证猜想。
很快，赵延洵来到了张君如的院子，里面却是空的。
何四道跟了过来，连忙上前解释道：“王爷，我师弟他这些天，在城内到处找材料，大多时候都不在观中！”
如此说来，这张君如也是个疯魔一般的人物，貌似科学家们都有这样的特点。
走近一处房间，里面除了各式各样的奇怪五件，角落处还摆着一张书桌，上面摆放着十几个册子。
赵延洵走到书桌旁，捡起其中一本翻看起来。
“王爷，这都都是历代前辈们炼丹心得，张师弟每天都要翻看，并按上面记载的原料，到城内四处去寻找！”何四道适时解释道。
这些笔记，记载的东西十分详尽，但许多专有名词他就看不懂。
比如其中的羽化石，他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如张君如不明白什么是硫磺和硝石。
降临这个时代，许多名词都与赵延洵前世相互通，可惜硫磺硝石不在其中。
将笔记本放下，赵延洵徐徐说道：“告诉张君如，让他不要太着急，城内找不到的话，过些日子可以出城去找！”
听到出车去找，何四道不免心头一颤，外面有那么多怪物，出去岂不是找死？
此刻，何四道也只能为张君如默哀，学啥不好偏偏去学脸蛋，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紧接着，赵延洵参观了张君如试验的地方，然后他才走出了太清观。
坐上辇轿，赵延洵便向王府赶去，接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今日是月中，是王府集体议事的时候。
“林全，城内百姓生活情况如何了？”赵延洵平静问道。
“回禀王爷，总得来说还能过活，虽然如今多数人已经没活儿干，但王府还是供应了最基本都粮食！”
“没有人说王府，说本王的坏话吧？”
他花费那么多心思给增添自己的神圣性，如果城内还有人说他坏话，那只能说赵延洵太失败了。
“王爷承天应人，护佑城内平安，救济百姓生活，城中之民若有半分良知，便该心感王爷天恩！”
林全这话，听得赵延洵十分舒服，即便他知道这是在拍马屁。
第186章 小朝会
永安殿外，此刻有大批官员聚集，他们此刻正坐在侧殿内喝茶。
这些官员大致分三波，分别以周承平、关和泰与成文光为首。
他们代表了王府官员的三个派系，真正印证了那句老话，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众人各自闲聊着，一点儿每题今日觐见的事。
“诸位大人，可以入殿了！”
门外太监的提示声，让殿内众人顿时收声，然后他们才走出侧殿。
然后众人分做两列，从永安殿前的台阶拾级而上，最终进入了大殿内。
永安殿是王府内规制最高的建筑，但使用他的机会却很少，更多时候是作为王权的象征。
所以每一次永安殿议事，都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进入大殿之后，众人按照之前定好位置分别站开，然后屏气凝神开始等待，大殿内极度安静。
恍然间，官员们感觉回到了京城，没有如今的末世，他们正站在崇政殿上，等待着皇帝升座上朝。
下一刻，舞乐之声顿起来，这意味着赵延洵要到了。
果然，只见赵延洵身着紫色团龙袍，头戴乌纱翼善冠，在几名太监侍从下，徐徐冲大殿左侧屏风后走出。
迈步走上丹陛，待赵延洵落座之后，才听霍安喊道：“升朝！”
注意，这里霍安喊的是升朝，升朝是皇帝才能用的词，严格来讲赵延洵僭越了。
除了周承平面色微变，其余众人毫无变化，径直便行礼参拜。
可即便是周承平，此刻也跟着众人跪拜下去。
为什么他没炸毛？因为赵延洵承天应人，已当得起天子之尊。
何况关内什么情形还不得而知，若是京城已被怪物占据，赵延洵继任为君更是顺理成章。
实际上，如果赵延洵真一心一意想称帝，这个时候没人会拦他，更没人拦得住他。
只不过，称帝这种把戏毫无意义，他就是自封为球长，也改变不了丧尸横行的现状。
“免礼，平身！”
待官员们起身后，赵延洵便道：“昨天就通知了，让你们准备好各自的情况报告，今日诸卿都在正好共享信息！”
“典簿所第一个来！”
被赵延洵点到，典簿正吴宏主动站出班列，然后拿出了一份文书，在大殿内朗声宣读起来。
如今这年代，信息沟通很不方便，各个部门所掌握的情况，也都仅限于部门内知晓。
所以吴宏念出的许多信息，都是在场其他官员不清楚的。
几分钟后，吴宏的情况回报完成，紧接着便是公正所黄忠长，再然后是库管所……
所有人都认真听着，获取自己部门需要的信息，反倒赵延洵最为轻松。
大致的情况他都已经掌握，此刻他正慢悠悠的喝茶，等待官员们汇报完毕。
半个多小时候，包括陇右系在内的所有官员，都把自己分管的差事汇报了一遍。
待众人返回班列，肃穆而立之时，便听赵延洵开口道：“诸位爱卿……如今形势可谓一片大好！”
“自怪物爆发以来，王府由绝境走向如今，每每想来……本王都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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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末世求得一线生机，这都是诸君的功劳啊！”
谁知赵延洵话才说完，就听有人开口道：“殿下此言，臣不敢苟同！”
众人定睛望去，却是布政使成文光。
众人心中泛疑，作为归降一派，成文光可没少拍赵延洵马屁，今日怎的唱起了反调。
但成文光接下来的话，直接打消了众人疑惑。
“敬奉天地，殿下诚感动天；抚育百姓，殿下爱如亲子；清剿怪物，殿下身先士卒……”
“若无殿下，便无元阳军民活路，更不会有臣等活路，元阳能有今日……此皆殿下之功，臣等岂敢窃居！”
成文光一番话说完，其余官员纷纷发生，言称不敢居功。
“孤虽有功，卿等亦有功！”赵延洵笑着说道。
成文光马屁拍得直白，但还是让赵延洵心情愉悦。
待大殿内安静下来，赵延洵便接着说道：“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经过这些天的绞杀，城外怪物大批已被清空！”
“如今形势好转，但危机依然存在……刚才你们也听到了，城内粮食还能坚持四个月！”
再度端起茶杯，赵延洵慢悠悠问道：“如何应对……诸卿可有良策？”
拍马屁在场众人拿手，可真到了建言献策的时候，他们就变得极为谨慎。
大殿内沉默了一阵，却又是成文光站出来道：“殿下，臣以为……有开源节流两途！”
“说说看！”
“截流不用说，王府配给城内百姓粮食，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机，减少配给也是可行之途！”
赵延洵嗯了一声，对此没有发表看法，这个注意实在太普通。
见赵延洵提不起兴趣，成文光接着说道：“而所谓开源，却是要看向城外……”
“怪物出现乃是五月，当时春耕已过去两月，各地都已种下了新苗，到如今已到了成熟的时机！”
“所以臣以为，可以派人出城，将城外的粮食收取回来，并在明年春季种下新粮！”
这也是赵延洵的想法，但成文光的想法，听在其他人耳中却觉得是天方夜谭。
在其余官员们看来，即便城外丧尸已被大批清理，但根本不可能清理干净去，让人出城收获粮食根本不可行。
一切都在于，丧尸带给官员们的恐惧，实在是太过深刻。
“成大人，出城去收粮食，遭遇怪物岂不必死？”周承平出言道。
在周承平眼里，成文光就喜欢故作惊人之言，以显示自己与众不同，却根本没把百姓生死放在眼里。
“可派兵卒护卫！”面对质疑，成文光丝毫不怵。
“兵卒生死又有谁来护卫？”周承平紧逼道。
“工正所可多造兵车，若遭遇不敌之患，可供兵卒们栖身避难！”成文光平静道。
然后他便撇开周承平，继续朗声道：“殿下，如今这世道，乃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前怕狼后怕虎，只能困死在元阳城内！”
“殿下曾言，只有打出城去，才能求得存活……臣之所言，还请殿下明鉴！”
赵延洵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看向其余官员道：“诸卿还有什么说的？”
事实上，在场众人都不傻，明白成文光所说具有可行性。
于是乎，关和泰第一个开口道：“殿下，臣大人之策可行，虽其中不少艰难曲折，但只要全城万众一心，再有殿下英明决策，必能克服万难！”
“臣附议！”
“臣附议！”
第187章 检阅
朝会结束后，官员们明白了城内的发展方向。
赵延洵的意志，也通过官员们的贯彻，一层一层传达到了普通百姓那里。
所以在几天之后，城内风气就发生了变化，所有人都在为出城作准备。
普通百姓生活发生变化，而驻守城内的士兵们，同样也在紧锣密鼓训练着。
兵马司四个千户所，分别驻扎在元阳四门，他们的训练场所就在驻地周围。
汪成站在城墙上，放眼看向城墙外，密集的丧尸已经消失不见。
东城那边吊桥放下，因为城外丧尸数量太少，即便在城墙上敲锣打鼓，一天时间也吸引不了所少丧尸进城。
经过近二十天的连续击杀，城墙外已堆满了尸体，城墙上弥漫着剧烈的腐烂气息。
“之前想到出城，根本就是死路一条，那能想到会有今天！”汪成忍不住感慨。
最关键的是，现在距离怪物爆发，才过去了两个多月，他们就初步清理了城外的丧尸。
当然了，丧尸带来的后果极为严重，元阳城内的百姓直接少了一半。
陇右七府，有近百万人口，却不知活下来的能有多少。
再放眼大晋二十郡，又会有多少生灵涂炭？汪成不愿再多想。
陇右来了位雍王，能够庇佑百姓黎庶，其他地方也会有如此天纵之人吗？
一时间，汪成感觉自己格外幸运，自己能追随于赵延洵麾下，至少在无尽绝望中还能找寻到希望。
正当汪成感慨之际，却听门楼处响起急促的鼓声，这让他脸色顿时大变。
这是有最紧急的大事，于是汪成连忙往门楼跑去，却见那里真有一名太监站着，身后还跟着殿前卫的两名侍卫。
这种阵仗，很明显是有王命下达，这让汪成更加不敢怠慢。
当他赶到时候，其手下的百户已经全部到场，此刻正勾着腰站在台阶下。
年轻的太监站在台阶上，背负双手瞧着下方一干军官，其身后两名侍卫则直接无视所有人。
“这位公公，不知有何要事？”汪成抱拳问道。
年轻公公并不多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日晷，显然现在还没到时间。
见问不出话，汪成只能干站在原地，他和太监也没啥共同话题。
时间逐渐流逝，当时间来到巳时，年轻太监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纸。
“敕令……”
好家伙，听到敕令二字，汪成等军官顿时慌忙跪地，准备聆听王命。
“自接令起，除城门当值官兵，诸千户即可率本部人马，赶往南城校场已被检阅！”
汪成还是懵的，年轻太监却提醒道：“汪千户，时不我待……你们永宁门虽离校场最近，但却比其余千户接令晚了一刻！”
“多谢公公提醒！”
道谢之后，汪成直接转过身去，而后吩咐道：“除了当值的，其他人离开集结兵马，准备赶赴南城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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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汪成知道，这是一次测试，许洪和方胜都经历过，却没想到终于轮到他了。
随着他将命令下达，百户们立刻行动起来，丝毫不敢多耽搁时间。
之前两次测试，许洪所部因表现不佳，手下人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好日子过，他们可不想重蹈覆辙。
在汪成开始调兵时，其余三个城门的戍军，已经在军营完成了集结。
接下来，他们将开赴南城校场，以最严整的军容迎接检阅。
检阅这个词，所有人都很陌生，一般只有开国前几位皇帝喜欢。
后继之君武德不丰，再加上被文官钳制，自然也就没了阅兵的可能。
但赵延洵不同，他手里的权力来自于自己，来自于自己缔造的军队。
更是自导自演天人感应，不需要文官为其背书，自然也就不受钳制。
军队在集结开拔，赵延洵却一点儿不着急，毕竟大人物总是最后出场的。
此刻环绕在赵延洵周围的，却是些军中官员的，主要是陇右都司以陈安明为首的官员。
这些人毕竟曾在军中任职，有自己的一套管理经验，所以赵延洵也传召咨询。
平日里招收士兵，执行军法，以及军需物资分配调度，都被赵延洵安排了过去。
近期赵延洵便想成立一个专门机构，主管军队后勤极调度，以后若是手下军队多了，每次亲自传令也不大方便。
最主要的是，通过设立专门的机构管理，有利于军队的合理建设。
还是那句话，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无法面面俱到更难亲力亲为。
偏殿之内，在太监们的服侍下，赵延洵慢慢换上甲胄。
在他身后的大殿内，陈安明等一众都司官员躬身侍立。
“陈卿，之前让你们编订军训操典，如今准备得如何了？”
陈安明年纪虽大了些，但此刻反应却极快，只听他答道：“回禀王爷，臣等日夜不敢忘，正按王爷指示编写，不日即可完成！”
所谓的军训操典，简单来说就是队列，赵延洵深受前世子弟兵影响，所以才想因地制宜制定训练操典。
“尽快完成，日后新招士兵，全都要按操典训练，合格后方可分配各千户所！”
“是，臣下去之后会多加督促，以便尽快呈送殿下审阅！”陈安明答话道。
“那就好！”赵延洵平静道。
很快甲胄穿戴完毕，霍安亲手将其佩刀悬于腰间，今日赵延洵的穿戴就算完成了。
从偏殿走进正殿，赵延洵转过身面向陈安明等人，随即问道：“你们可知，今日本王为何要阅兵？”
本来此刻就无趣，赵延洵才会想多说两句。
他本以为，这些老头子脑袋瓜没那么灵活，谁知下一刻就有人回话。
“殿下意欲派兵出城剿杀怪物，想必是为了提振士气！”
赵延洵点了点头，随即道：“走吧，随本王一同去南城！”
言罢，赵延洵当先走了出去，殿内众人也都跟了出去。
这次赵延洵没有乘轿，而是选择了骑马，这样才方便于阅兵。
坐上马背，在殿前卫的护送下，赵延洵一路往南城赶去。
“系统！”
“宿主：赵延洵
可用技能点：27103
心力：5+（感知50米，警报5米）
臂力：500斤+
腿力：500斤+
体力：25分+（25：00）
人口:51000
一级刀盾士兵:500人。”
第188章 雍王殿下万岁
此刻赵延洵已完成了第四轮升级，第五轮升级必须要治下人口超过十万才能开启，这让他积攒了大量技能点。
如果真等到十万，赵延洵能升级的士兵将会有一千，到时候也会消耗大量技能点，所以两万多的技能点貌似也不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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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世上，恐怕最不缺的就是丧尸，所以技能点儿这东西，也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的。
南城校场，这里本是一片荒地，原本里面的几处民居被推倒后，这里就成了一处简陋的校场。
大批军队的调动，也引来了周遭百姓驻足观看，即便是到了末世，人们还是改不了看热闹的习惯。
军队陆续赶到，虽然汪成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但因为他的距离最近，所以他却是第一个到的。
汪成高声呼喊道：“所以人按点卯次序列队！”
也幸好他只带了五百人过来，要是手下兵卒再多一些，指挥起来就得使用旗令了。
平日里汪成麾下军队操练无有半点儿松懈，所以此刻指挥起来反应极快，很快就完成列队不动如山。
而这一幕，被侍卫司百户们看在眼里，返回王府后将向赵延洵汇报。
紧接着，陆续有其他军队赶来，他们在到场后也都学着汪成所部，一一排好队列站好。
虽然中间有些许混乱，但每一支军队都能在五分钟列队完毕，其实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
毕竟他们中的许多人，两个月前还是普通青壮。
军队集结完毕，众人手持兵戈等候着。
太阳高升，经过刚才的剧烈运动，他们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
校场一片肃穆，就连远处看热闹的百姓，闲聊声都变得极为安静。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才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围观百姓让出了一条路来。
便见赵延洵一马当先，在殿前卫士兵簇拥下打马进入校场，然后从军阵前方通过。
随行的陈安明等官员，以及殿前卫的其他士兵，则从校场边缘绕道去了检阅台。
他们和先到场的刘恩福四人，一起等候在检阅台下。
再说赵延洵，在林大贵和五名侍卫随行下，他由西向东从军阵前方通过。
在他通过时，士兵们眼中冒着星光，表达了对雍王殿下的崇敬之情。
正是有这位神一般的人物，才让他们能够从丧尸大祸中活下来，赵延洵在他们眼中是救世主。
此刻，以往军中的勾心斗角都不重要，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只有一个心思。
他们愿意紧密团结在雍王殿下周围，披荆斩棘排除万难，扫平为祸世间的怪物，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感受着士兵们炽热的目光，赵延洵心底非常满意。
现场一片肃穆，在从军阵之前通过后，赵延洵直接打马去了检阅台。
下马之后，自有人来接缰绳，赵延洵径直走向了检阅台东侧的台阶。
台高约有一仗，搭建风格简单而粗狂，正好可以将台下众军尽收眼底。
走到检阅台正中，看向下面列队的大批兵卒，赵延洵背负双手道：“将士们……”
此刻，就连旁观的百姓，也在赵延洵喊话之后，全都安静不作声。
因为他们也想听听，雍王殿下要说些什么，因为赵延洵的一言一行，都对城内百姓有莫大的影响。
“经过两旬鏖战，城外的怪物已被清理干净，这是你们的功劳，但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赵延洵用士兵和百姓们听得懂的大白话，简略阐述了接下来的发展方针。
对手下的官员，虽然已经高压震慑，但赵延洵还是觉得不放心，所以他才找这个机会传达他最高指示。
讲话虽然冗长，但赵延洵慷慨陈词，即便是在画大饼，但在场所有人都心向往之，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不是士兵和百姓们好忽悠，直接上司的画饼你会在背后骂他，上司的上司给你画饼你会觉得领导看重。
而当赵延洵这位崇高的亲王画饼，那就不叫画饼了，而是真正会被当成理想的蓝图，激励所有人为止奋斗。
“怪物是会被消灭的，未来是有希望的……”
“只要你们听从王府统领，服从王府指挥，就一定能排除万难，扫平宇内！”
不得不说，经过赵延洵慷慨陈词，现场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
士兵们想征战丧尸，百姓们想出城收粮，工匠们想制造武器甲胄……一切都为了那美好的未来。
就在这时，只见许洪从队列中转身，面向身后慷慨激昂的士兵们。
深吸一口气后，许洪抽出佩刀直指天际，高呼道：“雍王殿下，万岁！”
好家伙，随着他这一声呼喊，士兵们激荡的情绪顿时找到了发泄口。
“雍王殿下，万岁！”
紧接着，许洪继续高呼道：“雍王殿下，万岁！”
节奏一下就被带动起来，士兵也用更高亢的声音呐喊道：“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
到后面，就不只是许洪手下的士兵，汪成段宏方胜麾下的士兵们，也加入到了呐喊的队伍中。
甚至就连周遭围观的百姓们，此刻也跟着高声呐喊起来，整个校场都被山呼万岁所笼罩。
检阅台上，赵延洵卓然而立，他的下颌稍微上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此刻他感受着权力的带来的快感。
而在检阅台下，陈安明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徐徐开口道：“没能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如此情形！”
一旁则有官员道：“此刻这情形，比起当年太宗皇帝起兵之时，怕是也不遑多让了！”
百多年前太祖皇帝驾崩，新君继位着手削藩，逼得当时就藩陇右大晋太宗起兵。
这位当时的秦王，以麾下三千精卒为依靠，前后历经两年三十一战，从陇右经河西直入京畿，愣是把亲大哥赶下了皇位，成就了威震天下的太宗武皇帝。
此时此景，恰如百年前的一幕，很容易让都司官员产生联想。
“遥想太宗皇帝当年，文治武功独步古今帝王，宇内无不臣服……当真千古一帝！”
陈安明顿了顿，看向高处的年轻藩王，徐徐道：“殿下少年英姿勃发，有扫平宇内之志，鼎定乾坤之威，值此乱世……定能成就一番伟业！”
“雍王殿下，万岁！”
此刻，校场内外“万岁”声越发高亢。
第189章 去官道尽头
太安二十四年七月二十，南城永宁门，阳光普照。
站在城门内，陈玉和手握钢刀，在他身后是其麾下的一百余王府侍卫。
“弟兄们，一会儿出了城去，务必要结成阵型以防不测，一切都要安全为主，少杀几个怪物也没什么！”陈玉和淡然道。
今日，是城内正式往外打的头一天，前几日主要由侍卫司参与。
今天陈玉和由永宁门出，王宗则带人从北城杀出，如此安排隐隐有让两者比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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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陈玉和却认为，手下人的安全更重要，所以他才会说刚才那句话。
可对侍卫们来说，击杀丧尸如今并非什么难事，更何况他们还有人数优势，基本不需要担心出现意外。
众人只想着早点儿完活儿，然后回城开庆功宴，这几天王府物资对他们可是敞开供应。
当然了，这些想法众人只能憋在心里，如今可没人敢明着和陈玉和炸刺。
内城门缓缓打开，紧接着是外城门打开，隔着老远陈玉和便看见了远处的吊桥。
“走！”
随着陈玉和一声令下，队伍便往城墙外走去，此刻城墙之上的所有士兵，都静静看着下方通过的王府侍卫。
待他们穿越两道城门后，身后两道城门便徐徐关上。
清风悠扬，本该是极为惬意之事，可城墙外堆积的大批尸体，却散发出了极为恶心的腐臭味儿。
轰隆隆……这是铁链放下碰撞的声音。
在城墙上二十几名士兵合力操控下，吊桥被慢慢从上方徐徐下落，最后“砰”的一声搭在对岸。
护城河外，大批的丧尸已经消失不见，但小规模的丧尸却还存在。
在听到动静后，靠近一些的丧尸立马冲了过来，但总数也不过二十几个。
“出城列阵，杀！”陈玉和果决道。
在之前长时间的厮杀中，他前后手刃的丧尸加起来超过了五十个，此刻看到这点儿丧尸他怡然不惧。
侍卫们跃跃欲试，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边倒的屠杀，颇有些后世打游戏的感觉。
众人迅速通过护城河，可他们列阵还未完成，就从旁边一处房屋中，窜出了两头丧尸过来。
元阳四门，护城河外靠近吊桥的位置，有不少客栈茶社矗立，供来往行人客商休息。
在丧尸未爆发时，这些客栈茶社收费比城内便宜，所以生意一点儿不比城内差。
窜出来的丧尸，让靠近房屋的两名丧尸本能后退，同时横刀于身前格挡。
而立身于这二人身后的侍卫，则直接出刀往前砍，愣是一个回合将这窜出来的两头丧尸斩杀。
“你们两个怂货，这才出来就被吓到了？”斩杀丧尸的侍卫笑道。
“你说谁是怂货？他娘的，我都要准备出刀了，谁让你截老子的胡？”
见手下人吵闹，后方站立的方同不由呵斥道：“你们几个混账，还不赶紧列阵！”
被总旗官呵斥，几名侍卫这才停止争吵，然后和大部队一起结阵。
阵型极为简单，简单来说就是一字排开，左右两翼加强防守，让他们可以放心往外冲杀。
看着逐渐靠近的丧尸，陈玉和高声喊道：“前进！”
主动进攻，这是他们拥有绝对自信，才会有打法。
队伍徐徐向前开动，在运动中维持了阵型不变，很快就有丧尸前锋对上。
如今的王府侍卫，手里都拿着盾牌，直接就能将冲来的丧尸顶翻。
在全身竹甲的防护下，他们只需不停前进，顺路把顶翻的丧尸斩杀就是。
丧尸数量不多，简单来说这就是一边倒的屠杀，难度基本等于没有。
但作为带队百户，陈玉和却丝毫不敢放松，时刻关注着各处阵型变化。
约莫两分钟后，他们一行来到了一片开阔地，然后陈玉和让手下转为四面防护阵型。
虽说是四面防护，但也可以说成是四面击杀阵型。
不管丧尸从哪个方向来，他们都能做到无死角击杀，可以极大提高击杀效率。
“去死吧！”
“喔豁……”
侍卫们一边砍杀，一边高声呼喊着，陈玉和没有制止，因为声音可以吸引来丧尸。
陈玉和站在军阵中央，此刻的他左右扫视，发现丧尸数量确实不大多。
根据现有的丧尸密度来估计，在元阳城外一里范围内，丧尸数量不会超过一千。
或许该再走远一些……陈玉和冒出这个想法。
他们现在距离吊桥，才仅走出三百米范围，还处于非常近的位置。
看着前方被树木遮挡官道，陈玉和缓缓道：“弟兄们，敢不敢随本官一起，再往远处走一些？”
他这话才落下，旁边的胡大彪便开口道：“百户大人，天天憋在城内，我老胡早就受不了了，走远些也让我多宰几个怪物！”
之前胡大彪被打了军棍，在床上躺了好些天，当他可以上战场时，城内的丧尸清理任务已经到了尾声。
所以他感觉很不得劲儿，所以他才想着往远处去看看，让自己可以多杀几个。
“那好，所有人都听令……继续往北推进！”陈玉和表情严肃下令道。
自从赵延洵扶持过他后，他的威权得到了极大增强，不是原则问题没人会和他唱反调。
队伍得以继续往前，他们沿着官道前行，一路上斩杀已有的怪物，然后渐行渐远。
越往外走，果然丧尸的密度要稍大一些，但也没有陈玉和想象中那般大。
沿途，他们看见了不少了推车行礼，以及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他们是之前从城内逃出的百姓。
正常被咬会变丧尸，但如果被咬断了后颈，破坏了其神经中枢，就只是一具简单的尸体。
此刻南门城墙上，看着已经消失的陈玉和一行，汪成等人泛起了一丝担忧。
“他们是不是太冒进了？”汪成问左右百户道。
一旁有百户答道：“千户大人，您刚才也看见了，他们击杀怪物可谓砍瓜切菜一般，那能称得上是冒进！”
汪成点了点头，说道：“等过几天，他们把城外十里范围内清得差不多了，也就该咱们出手了！”
随即他转过身，对几位百户笑道：“看他们杀得的顺手，我倒也觉得这活儿没那么难！”
第190章 码头
北城外，王宗带着手下侍卫，此刻也遇到了陈玉和一样的烦恼。
丧尸数量不够多，让他们只能往更远的地方杀去。
看着前方，王宗沉声道：“沿着河往西北方五里，就该到灞河了！”
旁边的这条河，乃是人工挖掘而成，主要功能是为了元阳城的护城河引流。
即是引流所用，这条河的水就不太深，所以一般大船都不走此水道。
“云六，带着你的人去码头看看，那边说不定还有些怪物！”王宗徐徐道。
“遵命！”总旗云六立刻领命。
“其余人，随我往北去，争取今天一天时间内，把北面四十六村庄集镇，一半全部清理干净！”
如果说陈玉和的行为叫大胆，那么王宗完全称得上是疯狂，但下属们却个个兴奋。
平日里王宗木讷少言，但着实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他手下人的人是完全服他的。
“大人，我们在码头那边完活儿后，就直接过来找你们？”云六笑着问道。
“找我做什么？自己往北找怪物杀去！”
看着远方已现金黄的麦子，王宗郑重道：“但愿能在三五天内，将元阳以北灞河以南的地方，所有怪物清干净！”
只要清理干净，他们就可以收获粮食，收了粮食之后就可以播种，如此也就有了存活的机会。
随即队伍分做两队，王宗自己带着人往北方去，而云六则带人往西北方去。
维持着基本阵型，云六不住观察着周围，在他一旁的小旗官却小声道：“总旗大人，之前码头商贸繁荣，或许这次去了……咱能淘到不少好东西！”
想来也是，元阳城作为陇右郡城，每日货物吞吐量不是小数目。
丧尸爆发后，那些东西瞬间成了无主之物，此刻就在码头等待着人开启。
“你小子可别打歪主意，那些东西典簿所会造册登记，然后由库管所会派人接手，由王府统一分配使用！”云六淡然道。
说话那小旗官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大人，卑职可没想过据为己有，卑职的意思是……若是有些酒啊什么的，可以让兄弟们解解馋嘛！”
好家伙，这话一说把在场众人的酒虫都勾了出来，于是众人都望向了云六。
“你们这些混账，刚才百户大人在的时候怎么不说？觉得我好说话是吧？”
见云六面带笑容，一旁的小旗官便趁热打铁道：“大人体恤兄弟们，这谁都知道！”
“行了，给老子注意周边，小心酒没喝到就被怪物咬死了！”云六笑骂道。
听到这话，众人便知事情成了大半，于是纷纷斗志高昂起来。
很显著的，众人脚步变得更快，一路上颇有神挡杀神的气势，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码头。
灞河边的码头，就叫元阳码头，此刻码头边上正停着几十艘大船。
没了船工和纤夫操持，这些大船多数已经搁浅，甚至有因漏水已然下沉，只露出了船的顶部出来。
码头旁白，则有七八个大仓库，来不及装船的货物都安置在里面。
而在码头外围，则有一圈用木头围城的墙，一座大门正大开着。
此刻，云六一行已杀到了码头外，与从码头内冲出的十几头丧尸战在了一起。
“都他娘的小心点儿，赶紧把这伙儿怪物料理了！”云六高声喊道。
这时有人笑道：“大人，您的酒虫也被勾出来了？”
一刀砍死个冲到近前的丧尸，云六不由骂道：“屁的酒虫，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酒，赶紧给老子干活儿！”
两分钟后，大门外恢复了安静，所有丧尸已被斩杀。
手握钢刀，此刻云六也有些激动，但他还是表情严肃道：“一会儿进去之后，把大门关上，里面的怪物一个也不要放过！”
“都给老子听好了，先把里面怪物杀光了，再给老子起他心思……不遵军令者，严惩不贷！”
虽然云六平日里随和，但作为总旗他始终是上官，此刻郑重其事发布军令，没有人敢嬉皮笑脸。
随后，在云六的带领下，他们一行走进了码头，外面大门随即被关上。
“嘿……还有没有怪物，赶紧滚出来给爷爷杀！”
“嘿…哟吼！”
侍卫们不断弄出动静，想要把丧尸各阴暗处引出来。
但法子确实很好用，他们立刻就听到了嘶吼声，两侧的仓库里都有丧尸。
甚至就连远处的码头上，从那些停靠的大船上，都有丧尸从里面冒了出来。
“杀光他们！”云六高呼道。
侍卫们更撒了欢儿的野马一样，提着刀就冲向了攻击过来的丧尸。
很快便是人头飞起，血肉横飞，丧尸的数量实在太少，陆陆续续到来只有被一边倒的屠杀。
下面侍卫太给力，以至于云六孤独站在中央，却是没了用武之地。
侍卫们不断搞出东京，陆陆续续还有丧尸出来，但数量却是越来越少。
“大人，要不让我们到仓库搜搜？”方才说话那小旗官提议道。
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云六却没有点破，而是平静道：“一定要小心！”
“遵命！”
答话之后，这小旗官直接喊道：“弟兄们，进仓库了搜！”
侍卫们一声高呼，然后就在小旗官带领下，入了左右两侧的仓库内。
而在云六身侧，便只是剩下一名小旗官，以及他麾下的侍卫们。
云六回过头来，收刀入鞘问道：“张相，你怎么不去？”
“大人，你知道的……卑职不怎么喜欢喝酒！”小旗官张相笑着说道。
这话云六却不会相信，他知道张相留下来，是要带人保护自己。
“走，咱们到全面看看去，说不定那些船上还有怪物！”云六迈动脚步。
而在原地，则留下了一堆丧尸尸体，数量足足有五六十具。
几十艘大船，此刻排列在码头边，但通向船上的跳板，却全部被扔进了水里。
可以想象，当丧尸爆发时，船工们躲到船上，去掉跳板以求活。
也不知道，船上还会不会有活人……云六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谁知他这想法才落下，便听见从不远处一艘大船上，传来活人的声音道：“你……你们是官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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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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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这么巧？还真有活人？云六不敢相信。
但丧尸是不会说话的，所以船上说话的一定是活人。
“谁在上面？”云六大声喊话道。
谁知船上的人还是那句话：“你们是官兵吗？”
“我们是，你是什么人？”云六问道。
但对面那人根本没有回话，而是高声喊道：“各位……是官兵，是官兵来了，官府来救咱们了！”
难道还有其他人？
云六这想法才冒出来，码头前的十几艘船上，几乎到处都冒出了人影。
“官兵来了，官兵终于来了！”
“咱们有救了，有救了……”
“爹娘，妖物被赶跑了，儿子活下来了！”
此刻，船上众人又哭又笑，可以说人生百态都在此处上演。
就在这时，船上有人提醒道：“大人，你们背后有妖物！”
事实上，长相已经发现窜出来的丧尸，这些是被侍卫们从仓库了赶出来的。
几名侍卫转过身去，面对丧尸依然不惧怕，其余人都仿佛事不关己。
这可把船上的人给吓坏了，心中暗道这些兵莫非都是傻子，难道他们看不到妖物来了？
看来白高兴一场了，这些官兵一会儿就会被妖物咬死，然后变成新的妖物。
就在众人悲观之际，几名持刀侍卫一阵乱砍，然后……冲过来的三头丧尸就尸首分离了。
这就把妖物杀死了？那可是极其凶险的怪物啊……船上众人不敢置信。
“都下来吧，怪物已经被杀光了！”云六对船上众人喊话道。
这两个月来，船上众人被丧尸吓出了心理阴影，此刻哪敢随随便便下船。
即便这些官兵看起来很能打，但谁知道他们能否护得住自己，下去了遇到妖物可怎么办。
船上的人不下来，云六也不大着急，反正他的时间很多。
时间逐渐过去，已经没有丧尸再冒出来，可以确定此处已被清理干净。
没一会儿，仓库里的侍卫们走了出来，两名小旗官来到云六面前禀告道：“大人，仓库里面有粮食，有药材，还有盐铁，酒有七八十坛！”
其中几人还提了两坛子酒出来，他们都很清楚分寸，知道拿多了容易出事。
“大人，现在要不喝点儿？”
云六微微点头，他们这些人酒量都不错，三坛子酒正好拿来解渴。
也不知这些人从那里找来的碗，他们直接就现场倒起酒来，看得船上众人目瞪口呆。
干嘛呢？周遭环境如此危险，这些官兵竟还有心情喝酒？这些人未免太不靠谱了。
将第一碗酒递给云六，搜寻仓库的小旗官不由惊呼道：“哟，船上还有这么多人，要不都下来喝点儿？”
云六接过酒碗，鼻子凑近碗边吸了口气，酒香味儿让他心旷神怡。
咽了咽口水，云六直接把酒往嘴里灌去，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好酒，好酒啊！”云六忍不住赞叹道。
“大人，要不再来一碗？”
“那就……来一碗？”
于是，一连喝了三大碗，云六才将酒碗放下，不是他不想继续喝，而是他清楚确实够了。
现场有三十来人，三大坛子酒水，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就给喝完了。
“船上的，如果你们再不下来，我们可就走了！”云六冲着船上喊道。
听到云六等人要走，船上的人顿时急了，他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两个月。
天天遭受妖物威胁的折磨，在这地方他们已经待够了，虽然眼前这些的官兵看起来不太靠谱，但还有有人想要赌一把。
“诸位官爷，是带我们回元阳？”船上有人问道。
“对！”
“请官爷带上我们！”
于是便有人收拾好细软行李，从船上搭出跳板，然后从上面走了下来。
有第一个下船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当形成的群体效应后，所有人都只能下船，跟着云六一道往元阳去。
“金银不带太多，多带些衣服被褥，还有锅碗瓢盆，金银在城里可买不到这些东西！”云六适时提醒道。
众人听在耳中，有的不以为意，有的则折返重新收拾东西。
又过了十几分钟后，所有人才收拾完毕，然后全都站在了云六面前。
这些船上的幸存者，足足有六七十号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几乎都背着大包裹。
云六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才冷冷道：“走吧！”
于是众人才跟着他们一道往外走去，当经过码头外围时，看到地上摆着的几十具丧尸，这些人被吓得胆战心惊。
虽然这些尸体中，有一些还是他们的亲人朋友，但此刻他们根本不愿多看一眼。
走出码头大门，云六却没着急继续赶路，而是让手下把大门给关上，以后后期又有丧尸进去。
云六身后，以为衣着富态的老者走上前来，笑着说道：“官爷，你们是巡抚衙门的兵？老朽和田巡抚有些关系，往后……”
没等他把攀关系的话说完，只听云六打断道：“我们是雍王府的侍卫！”
随后他转过头去，一字一句道：“至于你说的田景同，已经被雍王殿下斩首示众了！”
堂堂巡抚，居然被斩首示众，这消息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等等，你说你们是雍王府的侍卫？”人群中有人喊话道。
“没错！”
听到云六确切的回答，人群中说话那人发出大笑，而后高呼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
这让云六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他定睛看去，发出笑声那人是个中年男子，年纪约莫在三十左右。
没等云六问话，只见那中年男子转过身去，对身侧一位面净无须男子说道：“刘公公，咱总算是不辱使命了！”
刘公公？那无须男子莫非是太监？这样的身份就更让云六疑惑了，这里怎么会有太监？
“你是什么人？”云六冷声问道。
中年男子面向云六，敛去笑容表情严肃道：“我是端妃娘娘胞弟，当今国舅！”
端妃娘娘胞弟？端妃娘娘可是的王爷的亲娘啊！云六顿时反应过来。
但他的下一个念头却是，眼前这人会不会是假冒的！
“你可知，冒充皇亲国戚，是什么罪名？”云六冷声问道。
曹嘉勋丝毫不惧，而是排开众人走上前道：“别在我面前诈我，速速带我去见你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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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真是假冒的，你们大可以将我也斩首示众！”
第192章 谨身殿外
（很多年没尝过，被人打赏的滋味了！）
最终，云六还是相信了曹嘉勋。
道理很简单，如果眼前这厮真的是假冒的，那必然是自寻死路。
只要不傻，这人就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一路上，云六也没闲着，时不时他便瞅一眼曹嘉勋。
后者脸上的兴奋与喜悦，时时刻刻都在流露出来，根本不像是刻意装出来的。
换句话说，眼前这人真的可能是国舅爷，雍王殿下的亲舅舅。
想到这一点，反倒让云六心情有些不自然，他在担忧自己是不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厉害厉害……这一路走来，有这么多的妖邪尸体，难道都是你们杀的？”曹嘉勋冲云六问道。
“自然是我等所杀！”云六此刻语气，已比刚才舒缓了许多。
“这些妖物该杀，该杀！”曹嘉勋恨意满满。
按照原本的计划，云六该往北去与王宗汇合，但此刻接到了这些人，就让他必须要先回城一趟。
即便来时已经击杀了不少丧尸，但在返回过程中，他们还是遭遇了零星丧尸。
曹嘉勋这些幸存者，被丧尸吓得四散逃离，但还没等他们逃出几步，遇到的丧尸就变成了尸体。
“厉害，当真是厉害！”曹嘉勋忍不住赞叹。
一路返回元阳，中间他们遭遇了三次丧尸袭击，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到达元阳。
当远远看见城墙，这些码头上的幸存者，就都发出了欢呼声。
高大坚实的城墙，带给了他们别样的安全感，此刻他们只想快些进城。
以至于根本不需要云六催促，这些人自己就加快了步伐，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护城河边。
看着城墙外，那如同山一般堆积的尸体，曹嘉勋一行人再次被震撼了。
“难怪，难怪前些日子，码头上的妖物消失了许多，莫非全都死在了这里？”先前与云六攀关系的老者低声道。
此刻北门吊桥已被拉起，云六走到护城河边上，高声喊道：“我是侍卫司总旗云六，在城外找寻到了活人，把他们带进城去……烦请守城的兄弟放下吊桥！”
不管是放吊桥还是开关城门，都必须要时驻防千户才能决定。
“云总旗稍待，在下立刻禀告千户大人！”
众人就在吊桥外等着，他们不断扫视着周围，生怕从角落里又冒出了丧尸。
几分钟后，段宏出现在了城墙上。
“带了这么多人回来，或许外面活着的人还有不少！”段宏独自嘀咕道。
随后他向不远处的士兵招了招手，后者便立刻行动起来，于是吊桥缓缓被放下。
待吊桥落下之后，云六才回头对众人道：“走吧！”
跟着云六的步伐，众人一路通过吊桥，紧接着城门开启，他们也就一路进了城中。
城墙之上，段宏看向下方的云六说道：“云兄弟，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一会儿会有人来安置他们！”
云六只能答道：“多谢段大人，可有一人……卑职得带他去王府，面见殿王爷！”
听到这话，段宏反而起了兴趣，随即问道：“谁要去见王爷？”
没等云六回话，曹嘉勋便自动上前道：“我……当朝国舅！”
此刻，站在一旁的“刘公公”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这位“曹国舅”三十好几的人了，性格却还是这般跳脱，本就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国舅，这厮时时拿出来显摆算什么事？
但别说，曹嘉勋的话还是震住了段宏。
其余人留在原地，云六则对曹嘉勋道：“请吧……国舅爷！”
曹嘉勋面露笑容，然后便在云六的指引下，徐徐往龙潜坊赶去。
一路上，曹嘉勋四下张望，看着周边活生生的人，这让他感觉格外舒适愉悦。
跟着他一路的人，除了太监刘德之外，还有曹嘉勋的婢女和小妾。
在云六的带领下，曹嘉勋一行出现在王府外面。
看着眼前气派万千的王府，曹嘉勋向身旁刘德说道：“太宗皇帝当年潜邸之处，果然气象不凡，我那外甥能住此处，好福气啊！”
云六与当值的侍卫认识，所以在简单说明情况后，他便带着曹嘉勋和刘德入了王府。
至于随行妾室和婢女，则被安置在了一处偏殿内。
很快，云六带着曹嘉勋两人，出现在了谨身殿外。
嘱咐曹嘉勋二人不要乱走，云六来到了谨身殿台阶下，他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烦请公公通禀王爷，有人自称国舅，要见王爷！”云六对台阶下的小太监说道。
小太监瞅了远处的曹嘉勋一眼，然后说道：“王爷不在谨身殿内！”
“这……”
正当云六无奈自己，却见曹嘉勋径直走了过来，大大咧咧说道：“那个公公，帮我通禀一声就是，我不会亏待你的！”
然而下一刻，谨身殿前当值的侍卫直接拔刀，将“意图不轨”的曹嘉勋围了起来。
感受着脖子上冰凉的刀刃，曹嘉勋差点儿被吓尿，他怎么也想不到“妄动”的后果这么严重。
“别动！”
在侍卫的呵斥声下，曹嘉勋半点儿不敢乱动，那种小命随时可能了解的感觉，给他日后觐见赵延洵带来了心理阴影。
“怎么回事？”听到外面喧闹声，谨身殿总管太监霍安走出了大殿。
然后，霍安就听到了远处一道熟悉的喊声。
“小安子，是你！”
霍安定睛望去，却见远处那名太监，正是当初在宫里时的前辈。
“刘公公，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霍安满是惊讶道。
此刻不是说话的地方，刘德指着正要被擒拿的曹嘉勋道：“小安子，赶紧快让侍卫们放任，那可是九殿下的舅舅！”
听到这话，霍安才注意到曹嘉勋，此人他倒稍微有些印象。
但刘德不会骗他，于是霍安当即道：“赶紧放人，这是王爷的舅舅，不可怠慢！”
侍卫们迟疑了一阵，经过眼神交流之后，才将控制中的曹嘉勋放开。
刘德这才赶了上来，扶着曹嘉勋问道：“国舅爷，您没事儿吧？”
虽然有些狼狈，但曹嘉勋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道：“没事，没事！”
既然没事，那就该说正事了，于是刘德转向霍安道：“小安子，烦请通禀九殿下，我等奉端妃娘娘之名，特来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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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京城消息
霍安脚步急促，很快来到了听风阁外，才进宫门就听见里面传出的娇笑声。
“王爷，我在这儿……”
“王爷我在这儿……”
虽然眼睛上蒙着黑布，可只要开启系统感知，黄蓉蓉的位置一目了然。
可为了增加游戏的趣味性，赵延洵没有开作弊器。
所谓劳逸结合，如今局面已经打开，赵延洵心中紧迫感缓解了许多，自然也就想着放松一下。
在飞雨轩，他可以安静下棋，林静玉谈论琴棋书画，甚至于还可以深入交流人生。
而在黄蓉蓉这里，却又是另一番风景，反正相比于那些高雅的玩意儿，赵延洵还是更喜欢听风阁，因为他本就是个俗人。
当然了，赵延洵只能关着门玩儿，这要是被外人知晓，那是会破坏他神圣形象的。
“蓉蓉，这要是被抓到了，可得让我亲一口！”
虽然是关着门玩儿，但听到这话黄蓉蓉脸上还是飞满了红霞。
“王爷你不知羞……”
可她话还没说完，赵延洵一个猛然转身前行，就把身后不远处的黄蓉蓉揽入了怀中。
“哈哈，抓到你了！”
谁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霍安的通禀声：“启禀王爷，京城里来人了！”
京城来人了？这消息让赵延洵深感意外，于是他直接扯下了眼睛上的黑布。
“开门！”
随着他一身吩咐，听风阁宫门被大开，赵延洵出现在大殿之内。
“参见王爷！”
“京城里怎么来人了？谁来了？”赵延洵跨出门槛道。
“有端妃娘娘宫里的刘德刘公公，还有国舅爷，他们都是端妃娘娘派来的！”
端妃娘娘，远在京城的母亲？
虽然灵魂已换，但对这一世的亲娘，赵延洵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他们在哪儿？”赵延洵沉声问道。
“正在谨身殿等待！”霍安答道。
只见赵延洵转过身去，笑着对身侧的黄蓉蓉说道：“爱妃，待本王忙完了正事，再来找你说话！”
…………
谨身殿偏厅内，刘德肃然而立，在他一旁的曹嘉勋，则左右张望着殿内情况。
没一会儿，大殿后方响起了脚步声，却是赵延洵走了过来。
“贵客在何处？”
他人未到，却让刘德二人先听到了声音。
当赵延洵出现时，刘德当即参拜道：“奴婢参见九殿下！”
曹嘉勋微微愣住，也跟着大礼参拜道：“参见殿下！”
“二位快快请起！”赵延洵沉声道。
在霍安的示意下，殿内当值的太监，便将曹嘉勋二人扶了起来。
看见眼前这两人，赵延洵只是稍微有些印象，毕竟当初他在宫里住时，接触的外人实在不多。
“舅舅，你们怎么来了？”
“京城情况如何了？”
“我母妃她可还好？”
赵延洵一连三个问题，反倒让曹嘉勋不知如何答话。
''“殿下……”
没等曹嘉勋说话，便听赵延洵说道：“舅舅叫我延洵即可，叫殿下就生分了！”
他还急得，当初离开京城时，曹家派人来送行，来的几位舅舅中就有曹嘉勋。
“霍安，搬个墩子过来！”赵延洵沉声道。
当他赵坐到大案之后，霍安已经搬来了墩子，在赵延洵的示意下曹嘉勋才坐着。
“延洵，怪物作乱，我本以为要死在船上，却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
此刻坐在谨身殿精舍内，回想起在船上，遭遇丧尸大爆发的情形，曹嘉勋恍如隔世。
“怪我没有早些派人搭救，让舅舅受苦了！”
喊“陌生人”舅舅，赵延洵本以为会感到排斥，但真正喊了几次也觉得没什么，因为这人本就他舅舅。
这时有小太监上来茶水，曹嘉勋接过茶杯后，先是凑近闻了闻然后才小口品味，倒是和云六喝酒的情形有些相似。
看着曹嘉勋满足的样子，赵延洵才问道：“舅舅本该在京城，为何会到此处？”
“是娘娘派我来的……“
放下茶杯，曹嘉勋接着说道：”你离开京城一个月多，广阳郡、河西郡就传来了怪物伤人的消息，娘娘她担心你的安危，就让我来陇右查看！”
赵延洵从京城出发，路上就有经过广阳郡，那时广阳就已有丧尸出没，但偏偏没让他碰上。
等消息传回京城时，那时候他已出了镇西关。
“皇上派了人将你召回京城，为此皇上还和那些文官们吵了起来！”
听到这话，赵延洵不免有些感动，皇帝老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钦差走的是陆路，但娘娘不放心，又派我和刘公公走水路，从大运河入大河，然后再逆流赶往陇右，再从大河进入支流灞河，最后才到的元阳！”
“逆水行船，行船极慢，我们是半个月前才到的元阳，然后就一直被困在码头上！”
听到这里，赵延洵不由问道：“舅舅，相必你们行至到中途，就发现怪物已经横行，为何还要继续赶赴陇右？”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舅舅既然应下了这差事，就一定说到做到！”曹嘉勋说得斩钉截铁。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其实走到半道就想过跑路，只因惧怕端妃怒火才没半途而废。
在他离开京城时，端妃可是撂下了狠话，要么带着赵延洵一道回京，要么他就永远别回来。
对自己哪位亲姐，曹嘉勋是打心里惧怕。
“舅舅这一路走来，广阳河西都是什么情况？官府可有动作？怪物是否蔓延？”赵延洵继续问道。
“广阳河西，靠岸停歇时，都听说了了怪物的事，官府和驻军正在着手应对！”
“但越往后情况就越糟，最后遇到的十几个码头渡口，都已经和元阳码头差不多，我们也没法停靠了解情况！”曹嘉勋表情极为难看。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逐渐经历绝望，而且是越来越深沉的绝望。
“你们走的时候，京城情况如何？”
听到这话，曹嘉勋不由叹息道：“不太平，有人联名弹劾太子失德，朝廷里正吵得无止无休！”
“或许也是因为这事儿，陛下想要召你回京，才会被百官反复阻拦，所以娘娘才不放心，派出我等走水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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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官联名弹劾太子？这又是闹的哪一出？莫非又是他那不安分的母亲撺掇的？
“母妃她还好吗？”赵延洵问道。
“娘娘她……唉！”曹嘉勋都不知该怎么说。
第194章 出城
接下来，赵延洵继续向曹嘉勋了解了情况，然后才让霍安待他和刘德去安顿。
待曹嘉勋二人离开后，赵延洵然靠上了椅背，抬头看向上方的雕梁画栋。
丧尸在中原也爆发了，这本是赵延洵预料中的事。
官府的官军在行动，说明自己在乾安宫的那番话，皇帝老爹是听进去了的。
只盼望中原之地的事实，没有陇右这边爆发得迅猛，否则即便朝廷果断反应，怕也是难以控制局面。
多想无益，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把自己一亩三分地管好。
唤出系统，此刻的实控人口已经增多了三百，赵延洵嘴角才露出了一丝微笑。
看来人类的生命力比他想象中还要顽强一些，头一天就找到了如此多的幸存者。
时间飞速流失，很快便是太阳西斜，出城的侍卫们得胜而归，并带回了四百来人的幸存者。
通过情况汇报赵延洵才得知，除了码头上那些人，其余都是元阳城附近村镇的山民。
那些从元阳城内出逃的百姓，却是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当然了，也有可能他们逃到了更远处，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所以接下来的人物，就是继续清理元阳近郊的丧尸，还有就是把把码头上的货物运回来。
…………
北城安和门内，一批士兵在此汇聚，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兵车。
在他们前面，大批的王府侍卫已经出城，开启了新一天的清理之路。
因为兵车数量限制，所以第一批出城的士兵，都是选拔的之前表现较优的队伍。
比如被赵延洵夸为全军楷模的杨青，他和部下便被成功入选，一行十一人正站在兵车钱。
北城今日出城的士兵，总共有三十三名，正好是三辆兵车的编制。
当然了，南城今日出城的也有三辆，东城和西城各有两辆。
站在即将出城的队伍前方，千户段宏表情严肃道：“诸位弟兄，虽然外面已被侍卫司大致清理干净，但怪物还是可能冒出来，你们出城之后……一定要提高警惕，再三小心！”
“一切都以保全性命为要，不要逞强逞能，一定要尽量利用兵车，依托兵车击杀怪物！”
在这出城的前一刻，段宏对安全问题再三强调，这些人是他的脸面，要是出去头一晚上就折了，那他往后在千户所都抬不起头。
讲话结束，段宏下令手下出城。
然后城门内，兵车被缓缓推动，发出了吱吱咯咯的响声。
在轮轴处抹上猪油后，只要不是过于崎岖陡峭，这辆兵车都能到达。
但这也就要求，兵车只能被布置在有路的地方。
推车出了沉城门，杨青正往前走着，却听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杨青，上次你运气好，让你在王爷面前露了脸，但这次……你可别死在外面！”
说着话的人名叫秦昊，也是一名小旗官，此人性格耿直能力出众。
也正因为他耿直，所以才会当着杨青的面说这话。
“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等着你压过我的名头！”杨青淡然笑道。
秦昊也露出一缕笑容，他确实从心底认为，自己以及手下兄弟，一点儿都不比杨青差。
“好了，就此别过吧，一路小心！”杨青郑重道。
按照命令，杨青和手下人的驻地，就是元阳西北五里处的码头。
而另外两辆兵车，则被布置在元阳以北二三里的范围，那边有一大片林场。
所以在出了城后，三辆兵车便得分道扬镳，杨青一行则往西北方向赶去。
元阳码头位置重要，他们将在码头驻守半月，然后才会有人来替换他们。
兵车里面，放置了足够他们使用半月的粮食，但喝水就得靠他们就地取材。
一路上吱吱咯咯，兵车徐徐往码头走着，一连走出三里地都没见一个丧尸。
但有时候就是想什么来什么，当多数人正埋头苦干之时，负责警戒的杨青突然示警道：“北边有怪物，戒备！”
众人几乎条件反射，从兵车外的“挂点”上取下了武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结成了阵型。
果然，从北面晃晃悠悠来了两头丧尸，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此刻丧尸距离还远，于是杨青当即道：“上车……”
这时却有人道：“杨哥，何必要这么麻烦？”
杨青脸色一沉，语气格外严厉道：“刚才千户大人的话，你们都忘了？”
众人这才不敢多言，虽然他们也觉得，完全可以依靠阵法击杀怪物，但眼下也只能执行军令。
众人上了车顶，此刻丧尸已经越来越近。
杨青手握长枪，盯着远方说道：“说了不让你们逞能，你们难道觉着自己命太长了？”
对段宏的观点，杨青非常之认同，能够不拼命的话，就没必要去拼。
丧尸终于赶到，但确只能在兵车下嘶吼，根本无法威胁到车上众人。
“你们不是喜欢逞能吗？现在该你们出手了！”
杨青说过这话，众人当即兴奋起来，操起家伙就往下方突刺。
即便是再低的刺中率，只要出击的次数足够多，也最终能够将丧尸击杀。
杨青不着急出手，他要训练手下的兵卒们，至于他本人的武艺，已经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增强。
昨天夜里，段宏已经私下召集过他，以及其他几位出众的小旗官，透露了一些王府内传出来的消息。
下一批神武之力，赵延洵将赐予兵马司内表现出众的小旗官。
而他杨青，这位被赵延洵亲口赞为楷模的小旗官，被赐予神武之力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杨青一点儿不慌。
而此刻，经几十次捅杀后，两头丧尸上半身被捅得稀烂，然后才被捅穿了脖子死掉。
虽然战胜，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于是杨青淡然道：“把头砍下来，然后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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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也不言，持刀盾的士兵跳下车去，直接将两头丧尸脑袋砍了下来。
运兵车在此被启动，距离码头越来越近。
或许是远离城池的缘故，杨青一行感觉空气格外清新，貌似出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195章 搬运
到达码头外，杨青在大门外选了空旷，且地势相对较高的地方，命手下将兵车安置在了此处。
兵车被固定之后，洋杨青坐在车车内，沉声道：“按照出城之前的分工，该休息的休息，该警戒的警戒！”
立马就有两人起身，从车子尾部上方的“天窗”出去，开始警戒观察起来。
而剩下的人，按照要求只能在兵车两丈之内活动，但此刻众人都待在车子上。
或许是离城太远之故，他们总觉得出去之后不安全，所以干脆待在车子里。
“码头里面有大批药材、粮食、布匹，而且还有城内最缺的盐，一会儿城内会派人来取！”
“一会儿他们要是来了，就就派几个人到车顶盯着！”
听到杨青的吩咐，一众士兵尽皆应是。
“大人，我可听说了……这码头里还有酒呢！”
说到这里，其余众人顿时来了性质。
以前天下太平时，即便是做苦工的人，十天半月也能打点儿酒解馋，可到现在，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沾过酒了。
“听说？你听谁说的？”杨青皱眉问道。
“侍卫司里传出来的！”
看着手下众人的嘴脸，杨青不由呵斥道：“都老实点儿，别胡思乱想！”
众人这才不再多言，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
有人闲聊，有人磨刀，还有比手劲儿。
时间过得很快，当车顶上传来远处有人后，杨青才再度警觉起来。
透过兵车瞭望口，杨青看清了远处情况。
大概有十几辆马车，从官道远处赶来，随行的还有大批的士兵。
不用多想，这些人就是来码头搬东西的。
杨青走上了兵车顶部，看着远处队伍由远及近，带队者赫然是千户段宏。
当队伍来到码头大门时，杨青当即从兵车上下来，快速来到段宏面前。
“千户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杨青勾着腰，态度极为谦卑。
“此处码头，王爷极为重视，严令不得有丝毫意外，我岂能不亲自过来盯着？”段宏平静说道。
在段宏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士兵走到大门处，解开了绑在上面的绳子。
段宏身后，两名官员走上前来，身后还有几个未着铠甲的吏员。
只听其中一人开口道：“段千户，可以开始了！”
这两人是典簿所和库管所的官员，除了登记码头内货物种类及数量，还起到监督众人干活儿的作用。
被这两人催促，段宏也不再瞎耽误功夫，当码头大门被开启时，他便指挥手下人进去干活儿。
待那两名官员进去后，段宏也让杨青回到自己位置上，然后他也跟着进了码头里面。
一排排马车停在里面，所有士兵都进了一个仓库，他们将依次将里面的东西搬空。
两名官员一个在仓库里面监督，一个在仓库门口计数，杜绝了任何弄虚作假的机会。
段宏本人，此刻也走进了仓库内，两名百户跟在他的身后。
在看着士兵么干活儿的同时，段宏看到了一个打开的箱子。
走到近前的一看，里面装的却是上等丝绸，段宏忍不住拿起了一匹，第一反应便是手感极佳。
就在这时，段宏身后却响起一个声音道：“段千户，丝绸虽好……但可不要乱动，免得惹祸上身！”
这话有明显警告意味，听得段宏身后两名百户极为不爽，这王八蛋是把他们当贼了？
然而段宏却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多谢陈大人提醒！”
说完这话，段宏将丝绸放回了箱子里，然后便带着两个手下离开了。
“千户大人，这两人未免也太过分了，这是把咱们当贼了！”
“就是，简直欺人太甚！”
段宏没有被手下的情绪影响，而是徐徐说道：“前段时间审理所查账，典簿所和库管所有二十多名官员被查，其中十一人被斩首……王爷天威犹在，他们岂敢不战战兢兢！”
“所以嘛，他们严格一些很正常，这对咱们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回头看向手下两名百户，段宏笑着说道：“真要是你们谁手下偷拿了东西，到时候若被查了出来，你我都会有责任！”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段宏一番话，消去了手下人心头的不满。
“大人所言极是！”
“你们也去盯着，别让下面的人胡来！”
“是！”
仓库之内，此刻忙得是热火朝天。
粮食和药材这类东西都用麻袋装着，士兵们只需要把他们扛出来，然后放到车上即可。
每装好五辆车，便有一队士兵护送着马车，往元阳城方向赶去。
码头外围大门处，看着陆续从里面出来的马车，兵车上有人就泛起了嘀咕。
“杨哥，你说为何不让侍卫司的人护送？他们过来岂不是更安全？”
杨青却反问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侍卫司的人此刻在做什么，你不知道？”
“你道城外怪物怎么没的，不全是他们出城杀的，难道咱们这些人就该是废物？成天躲在城里混吃混喝？”
王府的侍卫们，此刻正有一半人在城外，清理着元阳近郊的丧尸。
这些丧尸规模虽然不大，但总数加起来依然不少，所以这差事的任务量也很大。
“都干好自己的事，瞎操心这么多做什么？”杨青板起脸道。
其手下的士兵们这才不再多言，而是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
或许是因为出城的时间稍长了些，也可能是因为码头里来了更多人，此刻驻守兵车的侍卫们胆大了许多。
除了车顶站岗放哨的两人，其余人多数都下了车，有的看着码头里闲聊着，有的人干脆拿起家伙比划起来。
而杨青则坐在兵车里，一边用布擦拭着腰刀，一边看着码头上离开的一辆辆马车。
从段宏带人过来，一直到下午太阳西斜，杨青大致记了一下，从码头一共拉走了一百多车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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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陇右郡治所在，元阳码头有这么多的货物，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
一天时间内，在连番不断的搬运下，这座码头还是被搬空了。
当段宏带着人离开时，杨青又一次走出了兵车，带着几个手下亲自送段宏离开。
第196章 入夜
目送段宏离开后，杨青本人才转过身来，然后往兵车方向走了去。
大队人马离开后，热闹了一天的码头突然冷清下来，让他们一时间感到很不适应。
以至于此刻离兵车太远了些，还让他们缺乏安全感。
也只有在靠近兵车后，士兵们才感觉到安心了许多。
“先把晚饭吃了，还不知道今晚会有什么事！”杨青看着远方说道。
士兵们也不多言，从车上取下了干粮，每人都领到了一张大饼。
可当他们正吃着，却发现远处的林子里，慢吞吞的走出了一头丧尸。
“杨哥，西北面有怪物！”车顶站岗的士兵立刻示警。
杨青应了一声，却没再说其他的话，看来他是有把握对抗这头丧尸。
“你们不是觉得，自己可以应对这些怪物吗？一会儿咱们就在车下弄死他！”杨青说完这话，最后往嘴里塞了一口饼。
众人立刻兴奋起来，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把饼吃完，然后便操起家伙看着不远处过来的丧尸。
他们每一个人，此刻都配发的竹甲，即便是被丧尸扑倒，被抓伤和咬伤的概率都不是很大。
换句话说，丧尸想要伤到士兵们，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
丧尸逐渐靠近，杨青已带着手下列阵完毕，他其实也是个不安分的人。
他要把手下人带成最强，就不能走寻常之路。
隔着前方两面盾牌的缝隙，杨青看到正快速靠近的丧尸。
杨千脸上露出一缕笑容，随即问道：“诸位弟兄，王爷说咱们是全军楷模……侍卫司能做的事，咱们一样也能做！”
“杀！”
随着杨青一声令下，整个队伍直接向前开进，他们与丧尸距离快速缩短。
“杀！”
双方正式接触，没有心志的丧尸，对上十一个饱经训练的士兵，只一个回合就砍断了丧尸的脖子。
“好……干得漂亮！”杨青笑着说道。
持枪的几名士兵，又跟着捅了丧尸几个窟窿眼，看样子是和丧尸有仇。
“走，回去！”杨青转过身说道。
众人随即转身返回，此刻他们距离兵车足有七八丈，这个距离说近也不近。
众人合力击杀的这头丧尸，给他们此刻枯燥的心带来了一点点趣味。
士兵们互相交流心得，兴致高的还在外面比划了几下，颇有些武德充沛的样子。
太阳落山，当夜色逐渐降临时，杨青命令所有人斗进了兵车。
随后兵车大门被关上，，而在兵车上面四处个方位，则分别摆放了一个火盆。
里面放上了劈好的木柴，可以在夜晚提供火光，但只有两个是明火。
夜色逐渐降临，野外变格外安静，一轮明月高挂天空。
车顶上，已经站了一个时辰的两名士兵，被同伴从车顶换了下来。
“还别说，这入夜之后……上面还凉飕飕的！”
“这大热天的，难道享受一阵清凉，城内可比不上这里！”
此刻，兵车内的士兵，有的世界睡在了地板上，躺在两边的长条凳声，还有的躲在角落里睡着。
即便这样睡着不舒服，但他们也只能将就，今天不睡明天就没精神。
他们要在这里待半个月，接下来的时间还很长，所以的自己想办法适应。
杨青是最后睡的，就坐在他身为小旗官专有的位置上，虽然条件比士兵们好一些，但实际上也那就那样。
时间逐渐流失，外面不时有野兽的嚎叫声，将兵车里的众人吓得不轻。
每隔差不多一个时辰，车顶上的人就会提醒下面换班。
兵车内睡眼惺忪的士兵，便只能拿着兵器，从“天窗”上到车顶去。
“别打瞌睡，小心盯着！”下值的士兵提醒道。
外面一阵凉风吹来，直接将新上岗的两人吹得睡意全无，只能借助火光观察周边。
此刻在他们东北方向，相距七八里的林场内，另一辆兵车矗立在官道旁。
兵车顶部，同样有两名士兵当值。
虽然注意力放在四周，但这两人嘴巴上却没闲着，两人一直小声聊着天。
“听说了没，昨天侍卫司的人，又从城外带回了几十号人，咱这城里又多了几十张吃饭的嘴！”
“王爷仁厚，若非如此……你我怕早就死了！”
“这倒也是，咱们运气好，能在王爷属下效力，比那些城外求生的人可强多了！”
“那些人，哪一个不是家破人亡，能活着都是命大了！”
“对了，这次咱们在城外待满十五天，回城后就能休五日，到时候城内若有招募，咱们也去接点活儿？”
“算了，反正也不缺粮食，还是老实待家里吧！”
就在这时，林子里响起了动静，打断了兵车上两人的闲聊。
“好像是那边，把火弄大一点儿，咱们好看得清楚些！”
两人聚精会神盯着远方，却根本看不清楚，火光照射的范围实在太近。
“还是有声音！”
而且还是刚才那个方向，或许是什么小动物，或许就可能是丧尸。
车顶两人严加戒备，同时喊醒了车里的人，小旗官秦昊是第一个上车顶的。
“大人，就是那个方向，可能是怪物！”
秦昊盯着林子方向，而后道：“不……不是怪物！”
丧尸没有智慧，如果是丧尸他们肯定会冲过来，但现在根本没有发现丧尸。
“应该是野物，你们继续盯着，其他人继续睡觉！”秦昊声音低沉道。
众人这才下了兵车，此刻他们确实很困，所以一个个都很快从返梦想。
而在他们所关注的林子里，此刻有两人正趴在地上，悄悄看着远处的兵车。
只听其中一人脸上带有刀疤，只听他徐徐说道：“看来，这就是元阳城内的官兵！”
“这些王八蛋，我爹娘妻儿，都是被他们害死的！”另外一人恨恨说道。
他就是跑出元阳城后的幸存者，但一家人只有他活了下来，其家人都死在了元阳城护城河畔。
“人家是官兵，难道你还想报仇？”
“我的事你别管！”
“你别忘了，咱们出山来是做什么的，兄弟们只想活下去，没人会帮你报仇！”刀疤男子语气森冷。
“活下去？今天你也看到了，山下的那几个村子，都有元阳城的官兵在，你不杀他们就别想弄到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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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人，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已经不可能也不愿意去做顺民。
第197章 夜难安
夜色沉沉，在这出城的头一天晚上，显得格外漫长。
心里素质好一些的，能够安之若素进入梦乡，但有的人却怎么都睡不着。
比如李三秋，此刻他就坐在兵车角落，眼睛透过车身上的瞭望口，盯着远处的月亮怔怔出神。
在二哥李二夏死后，李三秋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参加了兵马司的士兵招募。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可他偏偏咬着牙通过了所有考核，成为了最新补入军中的二十名士兵之一。
不管家人还是邻里，都没想到李三秋能坚持下来，如此干脆也就听之任之了。
而刘山在得知情况后，便主动将李三秋要了过来，这样他也可以多照拂一些。
一阵凉风吹来，已经睡着的刘山被吹醒，借助兵车内微弱的火光，他就看到了发神刘三秋。
刘山本想要接着睡，可此刻兵车内断断续续的鼾声，让刘山好一会儿都没睡着。
于是他干脆起身，走到水桶处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便往嘴里灌去。
“三秋，你怎么不睡？”刘山低声问道，他这是不想吵醒其他人。
“山哥，我睡不着！”
“赶紧睡，明天还要做事！”刘山提醒道。
刘山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第一批被派出城外，这说明上官很看重他。
这让他高兴的同时，又要让觉得十分忐忑，生怕在城外出了什么事。
所以这就要求他，务必把手下这支队伍带好，如此才不负上官期许。
即便没有睡意，但在刘山要求下，李三秋也不得不闭上眼睡觉。
随即刘山返回了位置上，蜷缩着身体就接着开睡。
一会儿之后，李三秋再度睁开眼，瞥向了身侧的长枪。
摩挲着长枪，这是他在军中安身立命的家伙，他要用这东西多杀怪物，给自己二哥报仇。
“嗷呜……”
突然传来的嚎叫声，让李三秋迅速警觉起来，然后他的目光扫向兵车外。
可惜外面一片漆黑，想来是车顶上火盆里的明火灭了。
为什么没人添火？难道车顶上放哨的两人，此刻睡着了？
李三秋想起身到车顶去看看，可就在这时，刚才传来嘶吼的方向，此刻又传来了了两声嚎叫。
这次，李三秋可以确定，绝不是自己听错了。
于是他大喊道：“山哥，有怪物……有怪物来了！”
本已入睡，此刻又被人叫醒，刘山心里顿时火冒三丈。
可听到李三秋的示警声，刘山一下睡意全无，直接从位置上弹了起来。
“起了起了，都他娘的起来，准备应战……怪物来了！”
刘山一边拿上武器，一边吼着士兵。
只见他走进过道，直接用脚踢醒了还在熟睡的士兵，手段堪称简单粗暴。
迅速走到瞭望口，刘山大声问道：“在那个方向？”
“就是前面，那三棵大树的方向。”
接着月光，前面那三棵大树的影子清晰可见，但此刻却没有丝毫动静。
刘山没有放松警惕，一边盯着前方一边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怪物？”
“我听见了他的叫声，就是怪物！”李三秋笃定道。
他的话才说完，远处又传来了几声嚎叫，让刘山确认了丧尸的存在。
“你去车顶上看看，那那两个王八蛋是不是睡着了？他娘的，怪物都出现在眼皮子底下了，他们却连个屁都没放！”刘山抑制不住心中火气。
李三秋就在车尾，于是他只能爬上车顶去，果然发现车顶两人睡着了。
““两位大哥，怪物来了！”李三秋推了其中一人。
被推这人立马醒了过来，听清李三秋的提醒后，吓得直接从地上占了起来。
却听兵车下传来刘山怒吼道：“你们两个王八蛋，老子等会儿再和你们算账！”
或许是因为他声音太大，远处又传来了几道嘶吼声，然后便有连续不断传来树木被扑倒的声音。
“怪物冲过来了！”刘山大吼道，提醒所有人进入戒备状态。
士兵们早就睡意全无，此刻个个拿着武器，即便躲在厚实的兵车内，他们心中还是萦绕着恐惧。
嘶吼声不不断靠近，几息之后有丧尸从林子里冲了出来，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丧尸。
这些丧尸寻着活人气息，直接扑到了兵车外，带来了强烈的腐臭气息。
随着丧尸不断拍打兵车，里面的士兵个个都惊慌失措，而刘山此刻也是心中骇然。
出现在兵车外的丧尸，足足有二十多个，这是他之前完全没遇到过的。
至于此时，在丧尸的剧烈拍打冲撞下，整个兵车都摇晃了起来。
“山……山哥，我们今晚……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闭嘴！”刘山呵斥道。
待丧尸们摇了几下，兵车依然稳稳矗立后，刘山心头惊恐才减轻了许多。
“走……上车顶去，车顶上能攻击！！”刘山大吼道。
“山哥，咱怎么打？”
“少废话，先拿着家伙给老子上车顶去！”
在刘山驱赶下，众人这才登上兵车顶部，胆小的便缩在中间，刘山来到了栏杆外，想看下方情况却什么也看不到。
“你们几个混账，还不赶紧把火烧起来！”
在刘山的呵斥之下，士兵们才来到几个火盆旁，将里面的柴灰下的火炭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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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火出现，让周遭的情况清晰了许多，然后就可以看到兵车下面，挤作一团的丧尸正不断嘶吼着。
“他们上不来，拿起武器招呼他们，给老子捅！”
即便平日再有涵养，此刻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也会大爆粗口宣泄情绪。
“都他娘的别愣着了，捅完就把兵器收回来，小心被拉下去了！”
刘山不断发出提醒，然后当先往下方刺出一枪，顿时传来血肉被刺穿的声音。
随即刘山迅速回撤，带出了一片血水，第一头丧尸就这样被杀了。
看见身后干站着的手下，刘山大声呵斥道：“赶紧动手，愣着做什么？”
于是士兵们这才拿起武器，冲着下方不断捅杀起来。
丧尸没有智慧，即便被捅到了身体上，依然还要往枪口上撞。
好在经过亲自捅杀丧尸后，给士兵们带来了极大自信，他们对丧尸的恐惧才消散了许多。
第198章 压力
清晨，兵车外响起的鸟叫声，让刘山从睡梦中醒来。
此刻他手里握着长枪，枪头上还带着血迹，这是昨夜与丧尸搏杀留下来的。
昨晚的情况，即便现在刘山想起，都觉得一阵后怕。
他们花了近一个时辰，在不知刺出去多少枪后，才将兵车外的丧尸全部击杀。
一晚上的搏杀，让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为了应对后面可能出现的危险，刘山才让除放哨士兵外的所有人休息。
此刻睡醒，除了感觉手臂酸痛，刘山精力已经全部恢复。
从位置上起身，扫了一眼车内还在休息的士兵，刘山来到了瞭望口处。
腐臭味夹杂着血腥味儿，透过瞭望口钻进刘山鼻中，让他感觉到一阵恶心。
“起来，都起来了！”
随着刘山喊叫几声，兵车内正睡着的几位，被这声音吵醒后只得起身。
有人去水桶处喝水，有人往擦拭起手中兵器，还有人从柜子里找食物。
看着这一切，刘山表情严肃道：“列队！”
这是正儿八经的军令，所有人都条件反射一般，几息之间列队站好。
“马志，冯方……昨晚的事，你二人该当何罪？”刘山表情森冷道。
被点到的两人，正是丧尸袭扰时，负责在车顶放哨的两人。
被点到的两人低下头去，他们本想为自己辩解，可在一众兄弟们的注视下，嘴巴里有话也只能憋回去。
“我们是在什么地方？这是在城外！”
“为什么让你们到车顶上去？不就是因为城外有怪物，时刻都可能有危险？”
“可你们干的什么事？打瞌睡？你们是想把兄弟们都害死？”
听到刘山的训斥，马志冯方脸色涨红，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的有罪，请大人惩处！”
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刘山也不想惩罚过重，于是他问向众人道：“你们来说说，该怎么处罚他没？”
现场沉默几息后，才有人问道：“大人，按军法他们这算是玩忽职守，虽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也是要打三十军棍的！”
三十军棍，真要按照这个执行，马志冯方二人只怕要躺一两个月。
所以此刻，马志二人面色大变，但却一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却听刚才说话那人接着说道：“可是现在这情况，打了他们军棍反倒拖累咱们，要不先给他们记上……或是戴罪立功也可！”
马志二人悄悄抬头，目光中露出希冀的光。
“倒也有些道理，打了军棍反倒是累赘，你们说呢？”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毕竟都是一个队里的兄弟，自然不愿意看兄弟倒霉。
“好，既然大家都是这意思，那就暂且把账给你们记上，后面要是再敢犯事，那就一并处罚！”
听得这话，马志二人顿时叩头道：“多谢大人！”
“要谢就谢兄弟们，他们差点儿被你二人害死，还希望对你们重新处罚，想想自己怎么对得起兄弟们！”刘山冷着脸说到。
把这件事上纲上线来说，其目的就是要警告所有人，现在他都没目的已经达到。
“吃了早饭，你们两个下车去，把外面的尸体搬远些！”刘山望着马志二人说道。
尸体胡乱散落在兵车旁，散发出的气味儿实在难闻，要是传染了疫病便是大麻烦。
这算是对马志二人的惩罚，在吃过早饭之后，这两人便老老实实下车去了。
在他们离开前，刘山提醒他们要小心，毕竟李二夏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
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当马志二人正在搬运尸体时，耳边却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二人回头，发现来人是王府侍卫，想来又是出城清理怪物的。
走到近前，看到地上二十来具尸体，胡大彪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这些都是你们杀的？”
马志连忙答道：“回大人话，正是我等击杀！”
此刻兵车内，刘山也看到了过来的胡大彪，于是他立马从车里赶了出来。
“卑职见过大人！”
胡大彪跃下马背，走到尸体面前一番查看，然后才点了点头。
这些尸体，每一具都好几个伤口，不如侍卫们击杀得果断，一看就是普通士兵的手段。
胡大彪转头去，不解问道：“昨夜怎会冒出这么多怪物？”
他们把附近一片清理得很干净，按道理说不应该会有这么多丧尸。
“大人，看来还得把这一片搜一遍！”一名小旗官说道。
胡大彪点头后，才问刘山道：“昨夜的怪物，是从那个方向出来的？”
刘山一番回忆后，才指了林子的一个方向，然后胡大彪便向手下人努了努嘴。
几名小旗官带着部下，便直接往林子方向搜了去。
之前他们清理这片地方，主要都集中官道两侧，通过制造声音的办法吸引丧尸，所以未曾进入林子里搜索，那样办事儿的效率太低。
胡大彪往官道一侧的开阔地走去，那边中的是大片的麦子，此刻已是一片金黄。
在胡大彪的示意下，刘山让手下人各行其是后，其本人便快步来到了麦地旁边。
“我是侍卫司总旗胡大彪，你叫什么名字？”胡大彪回头问道。
“小的刘山！”
“昨夜你们遇袭，也怪我们没有清理干净，对不住了！”胡大彪极为真诚道。
这反倒让刘山有些受宠若惊，侍卫司的总旗，地位比兵马司的百户还要高，居然向他一个区区小旗告罪，
胡大彪就是这样耿直的人，这事他确实有一定责任。
若不是他确保丧尸密度降低，城内根本不会在此地派驻兵车，也不会即将着手开展秋收。
今天，如果不能再次确保安全，胡大彪会重新向上司反馈，暂停这边的秋收以及撤回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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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旗大人言重了，城外本就危险难测，这事儿谁也预料不道！”刘山谨慎答道。
胡大彪没有多说，而是看向了前方的麦地。
麦子金黄，已经到了快收获的时候，这是元阳城得以维持的希望。
“再过十天半个月，城内就会派出收割队伍，到时候你们可得看顾住了！”
“到时候怪物出现，你们可得主动出击，别让怪物伤了收割队的人！”
说到这里，胡大彪笑着说道：“北城杨青你知道吧？他带着手下的人，依靠军阵已经杀了好些怪物！”
被赵延洵亲自夸奖的人，刘山当然知道，胡大彪刚才这番话，可以说给他带来了巨大压力。
第199章 情况汇报
谨身殿偏厅内，赵延洵站在一处沙盘前。
陈安明和另外两名官员，正在沙盘上标记各种东西，让元阳周边的更加清晰。
而此刻偏厅内，还有王府的两位长史，以及综合负责城内事务的成文光。
“殿下，元阳西南土地开阔，一直延伸到元县去，耕种土地足足有数万亩！”
赵延洵平静看着，数万亩地听起来虽多，但能够利用起来的却不太多。
通过这几天的反馈来看，往南的方向丧尸密度明显更大，以至于出现了好几拨反弹。
“按现在的实控范围，元阳以南连五千亩都没有，连郡治范围都没出，元县的就不要去想了！”赵延洵沉声道。
他说的是事实，所以陈安明也无法反驳，于是他只能继续往下讲。
“元阳东南方，因为山脉阻挡，再有灞河隔绝，郡治之内仅有两千亩地，也到了该收成的时候！”
这次陈安明学乖了，干脆不提其他县的情况，而是只说郡治之内。
见赵延洵不说话，陈安明才接着说道：“而在元阳以北，怪物即便已被扫平，实控土地约有三千余亩！”
至于元阳以西，因为有灞河隔绝，所以土地不是特别多，也就没有讲述的必要。
“城内这么多人要活下去，要想粮食供应不断，就必须要把外面地里的粮食弄进来！”
说完这话，赵延洵退到了椅子上，然后问道：“关于此事，你认为时机是否到了？”
包括陈安明在内的三名官员，都是原陇右都司的人，出城清理丧尸的情况都由他们汇总。
所以赵延洵才会听取陈安明的看法，让他评估如今城外的安全程度，因为城外丧尸的情况他们很清楚。
事实上，经过最近一段时间出城作战，赵延洵已经迫切想建立专门官署机构，来管理军情和军中相应事务。
官署的名字他都已经想好了，就叫枢密院。
听到赵延洵问话，陈安明缓缓道：“殿下，按统一汇总的情况来看，现在已经可以着手秋收，城外的怪物是啥不光的，只能多加巡查清理！”
“但臣以为……在推行秋收同时，还得从砍伐树木和竹子，制作一应军械！”
陈安明知道，关于秋收的一应事务，肯定是由王府长史落实。
既然自己不能主导，那就干脆接机提出建议，相当于是为军队发声。
见赵延洵面露思索，陈安明才接着说道：“殿下，城内人力众多，只要稍微分配一些人手，就可以保证军械制造，到时候便可招募更多兵卒！”
“工匠们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维持生产，以免手艺生疏了！”
一人计短多人计长，作为一个势力的首脑，赵延洵已经意识到广开言路的重要性。
陈安明话讲完后，赵延洵又问向一侧几名文官道：“对此，你们怎么看？”
成文光正想发言，却见关和泰抢先开口道：“殿下，陈大人的建议，臣以为有些道理！”
“城内有数万劳力，就元阳周边这些田地，着实也用不了这么些人，倒不如按陈大人所说，派些人砍树伐竹以供军需！”
“军队强盛，才能扫清怪物，才能救更多人，才能让咱们活下去！”
见关和泰说完，赵延洵又把目光扫向其余两人。
“臣无异议！”周承平答道。
即便是他这样清流的人，也知道如今军队的重要性，所以不会阻挠军队发展。
两位王府长史都达成了一致，成文光自然也不会异议，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好，出城秋收和砍树的人员招募，就由成卿来办！”
差事落到了自己头上，让成文光有些错愕，这种大事怎么也该两位长史来牵头吧。
“臣领命！”成文光答道。
赵延洵端起一旁的茶杯，而后说道：“一定要招募青壮，年老的人不要，出去了容易送命！”
经过这些天营救幸存者，他的实控人口已经达到了五万二，但对赵延洵来说每一个人口还是很重要。
从元阳近郊救回近千人，虽然听起来挺多，但丧尸没有爆发时，元阳近郊生活却着几万人，存活率实际上极低。
“是！”成文光再度领命。
其实也就没什么事了，于是赵延洵便沉声道：“你们各项事务繁忙，关长史留下，其余人都各自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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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向赵延洵行礼后，才躬身退出了大殿，唯留关和泰满心深沉站在原地。
赵延洵从椅子上起身，往一旁的置物架走了去，上面放着一把装饰古朴的刀。
这刀正是系统所赐的陨铁宝刀，可惜还没参加过实战，但质量确实是没得说。
将刀从鞘中抽出一截，只听赵延洵沉声道：“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军队之重要，在如今更是不言而喻！”
关和泰有些不明就里，于是他只能应答道：“殿下所言极是！”
赵延洵却接着说道：“如今王府下辖兵卒众多，但确没有统一管理的衙门，本王深以为不妥！”
听到这里，关和泰猜到了赵延洵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他干脆不插话了。
“所以本王决定成立枢密院，但这枢密院却差一位能力出众，能为本王信任的主官！”
这话一出，赵延洵的目的已经呼之欲出了。
但让关和泰不明白的是，自己明明是一介文官，为何要让自己出任武职，这不明显乱套了吗。
“殿下，莫非是要臣出任？”
收刀入鞘，赵延洵转过身来，徐徐说道：“你是王府老人，本身能力出众，本王觉得你很合适！”
“臣乃一介文官，手无缚鸡之力，怕是难担此重任！”关和泰苦笑道。
他这还算好的，若是些清流过头的官员，直接会认为这是对自己的羞辱。
毕竟堂堂读书人，怎么能去做臭丘八呢！
“又不是让你上阵拼杀，你只需管好军中日常事务即可！”赵延洵平静道。
“殿下，臣……”
“不必多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莫要让本王失望！”
赵延洵把话说到了这一步，即便关和泰心中有些抵触，但也只能依王命行事。
“臣领命！”
第200章 招募
成文光能依靠的有谁？自然是陇右系的官员。
所以在得到王命后，他就把一干官员召集到了衙门，商讨关于招募青壮出城干活的事。
王府长史司负责统筹各项事务，相当于“中央”朝廷，而成文光及手下的官员，主要负责百姓管理，相当于“地方”衙门。
让他负责招募青壮，也算是权责统一。
大堂之上，成文光表情严肃道：“殿下说了，要招募青壮出城去，本官打算先招募一千人，你们负责管理城内各坊，这件事你们要下去落实！”
“张榜公告，最好是到各家去各户宣传，告诉他们只要出工就可以额外获取粮食！”
紧接着，成文光对各种具体事务进行安排，下方官吏则都认认真真听着。
足足讲了好几分钟，成文光才命众人回去执行，他设想在明天完成任务，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待其他人离开后，却有另外一人从大堂外进来，却是已经调入王府长史司，担任库管正的丁彦。
“你怎么来了？”成文光起身问道，脸上泛起笑意。
“大人，卑职是给您带好消息的！”丁彦神秘一笑。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大人可想入王府，任职长史？”
听到这话，成文光反倒被下了一跳。
没错，他这位堂堂朝廷布政使，被一个王府长史的职务吓了一跳。
“你可别乱说，要是传到殿下耳中，说我有非分之想就遭了！”成文光肃然道。
王府长史，是雍王府的全力核心，他成文光一个“外人”，还没资格担任王府长史。
成文光谨慎，这一点丁彦非常理解。
只见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成文光耳边说道：“长史司内已经在传，殿下要新成立一个官署，关和泰要过去任职！”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更何况赵延洵也没打算瞒，所以消息传出来也很正常。
成文光大受震动，但他却没有表露想法。
“卑职以为，大人的机会来了！”
目光冷峻看向丁彦，成文光徐徐道：“此事莫要再提，谁升官谁调职，都不是咱们该操心的！”
“卑职明白！”丁彦低头答道。
成文光不想讨论此事，丁彦并不感到意外。
这种关键性的位置，一切都得看赵延洵的意思，下面人起了争抢之心反倒起反作用。
“回去好生办差，这段时间不要过来！”成文光告诫道。
让自己不要过来，明显有避嫌的意思，看来这位成大人，对王府长史的位置很有想法。
事实上，不光是成文光有想法，包括丁彦在内的陇右系官员，都希望成文光能够上位王府长史。
因为如今的陇右系官员，在雍王府体系内位置很尴尬。
比如成文光现在的官职，依然是陇右布政使，做朝廷的官吃的却是赵延洵的饭。
所以他需要一个名分，一个在雍王府体系内的名分，在王府内任职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若没有其他事，赶紧回去吧！”
成文光这是下逐客令了，于是丁彦也就不多逗留，告辞后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丁彦离去的背影，成文光喃喃道：“办好差事，才是要紧事！”
…………
随着成文光传达命令，陇右系官员们便开始行动起来，大批官吏差役出现在街头。
如今城内，虽仅在夜间实行宵禁，但白天的人依旧不多。
吏员和差役们，提着铜锣走街串巷，传达着招募青壮的公告。
“王府招募青壮出城收粮，除了工匠军卒之家，各家必须出丁一人，否则暂停粮食供给！”
“今天日落之前，各家青壮务必赶赴布政使衙门登记，过时不到者严惩不贷！”
这是强制招募，城外的危险性高，如果全凭自觉的话，很大可能不会有人愿意出城。
待这些官差们离开后，各家各户的百姓们，纷纷让家中男丁赶往衙门。
几个月过去，城内所有百姓家中都没有余粮，不出城干活儿就只能饿肚子。
很快，城内各坊青壮赶去了布政使衙门，衙门外一片嘈杂之声。
各坊的官吏，分别对坊内青壮登记，到时候依照名单管理青壮。
事实上，这些活儿在各坊都可以做，之所以把人集中到衙门外，主要是因为成文光一会儿要训话。
按照统计，元阳城内如今有五万两千多人，除去王府直接管理的军队和匠户，城内还有五千多户百姓。
听到手下汇报，成文光徐徐道：“五千多户，我看分做两批，隔天轮换出城劳作，如何？”
跟在一旁，张志奇点头道：“大人英明，一次出去两千多人，是最合适不过的，多了可就看顾不下来了！”
走出衙门，看到外面大批青壮，成文光回过头问道：“景辉，对此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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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两名官员中，其中一人赫然是刘景辉。
之前赵延洵发动“政变”时，刘景辉在永安殿告了成文光一状，所以两人之间隔阂很深。
可刘景辉被安排到了自己手下，这让成文光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偏偏还要做出融洽和睦的样子。
“一切大人做主便是！”刘景辉面无表情道。
如果分两拨轮换出城的话，那他和张志奇还可能会各领一批，他刘景辉相当于就得单干。
“让他们肃静！”成文光吩咐一旁的吏员。
在吏员和差役们的呵斥下，现场的喧闹声归于平静，所有人目光都扫向了衙门大门处。
“都听好了，城外粮食都熟了，所以才让你们出城秋收，来年你们才不会饿肚子！”
“城外的怪物，差不多全都被杀光了，你们出城后还会有兵马护送，所以不用担心自己安全……”
台阶上，成文光尽心传达着王府诏命。
人群中，吴三眼神转动不停，虽然台上那当官儿的说得好，但他总觉得城外没那么安全。
“三哥，每天如果超额完成任务，官府还会奖赏更多粮食，这可真是难得的好事！”
虽然额外奖励的粮食不多，但对百姓来说也具有极强的吸引力。
“唉，就怕有命挣没命吃！”吴三低声道。
“咱要是有门手艺就好了，如此也能留在城内干手艺活儿，那需要出城冒险！”
至于应征入伍，一方面因为背景审核不过，另一方面吴三自己也不想去和丧尸拼命，所以当兵这条路被他都堵死了。
第201章 砍树伐竹
元阳城东南西北四门，在清晨同时被打开。
这是时隔一个多月后，青壮们再度走出城门，但这次他们将走得更远。
北门，吊桥被缓缓放下，士兵们在最前方通过，后面则是数量更多的青壮们。
而在队伍更后方，还有数量不少的马车，他们将被用来运送粮食。
北门出城的青壮差不多有六百号人，负责保护他们的除了兵马司的二百人，还有一个总旗带队的侍卫们。
在如此强力的保护下，出城的安全性可以说极高。
拿着镰刀，走在城外的官道上，看着路边不时出现的尸体，吴三的心情极其沉重。
在他身后是他的几名小弟，这些人心思要潜一些，只是好奇打量着周围。
不得不说，被关在城内这么多天，出城后到处都能带给他们新…奇感。
往外没走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远处的宽阔的麦地。
“这些好地，可是元阳城内那些大人物家的，可惜这些大老爷们都死了，粮食反倒吃进了咱们嘴里！”
“都别磨蹭了，现在就开始割麦子！”随行吏员大声呵斥道。
青壮们纷纷进入地里，五百多号人一同开割，现场可谓壮观不已。
而就在不远处，则有一处小庄子，这是之前租种此地的佃户的住处，但此刻已经空无一人。
小庄子没有围墙，根本没法抵挡丧尸，全部感染根本不奇怪。
麦地里，官府的差役们大声喊话道；“都快点儿干活儿，你们哪一个小队早些干完，就可以早点儿休息，多干还有奖赏！”
兵马司的士兵们，则分布在麦地周围巡视，王府侍卫们则在庄子里休息。
太阳逐渐高升，变得越来越毒辣，也让干活儿的青壮们口渴难忍。
好在他们每人都带了水壶，可以随时补充水分，衙门的差役们则从河里打水，直接在官道旁烧起了开水。
“三哥，这麦子可长得真好啊，元阳城外少说也有几万亩土地，这药全部收回城里去的，今年过冬也就有着落了！”
吴三点了点头，从五月到现在，雍王府确实维持了城内百姓的基本生存，所以此刻他也相信这个冬天能过。
虽然出城之前，吴三还担心城外的安全，但一上午连个丧尸的影子都没看到，让吴三的心情好了许多。
“好好干活儿，今天多割些麦子，回去之后也能多领些粮食，让你家老娘吃个饱！”
“好嘞，三哥！”
两人埋头便往前方割去，很快就领先了其他人，往前收割了好长一截。
“三哥，你看这麦子，颗颗饱满……只要用手往上一拉，就是一把粮食！”
这话的声音说得不大，但还是把吴三吓了一跳。
“要不……咱们悄悄往家里带点儿？放在鞋子里，谁都不会发现！”
“住口，你小子不要命了？”吴三低声训斥道。
这小弟被训斥后，也就不再多言，老老实实便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几百号人在地里忙活，不到一个时辰，十几辆大车就装满了麦子。
在官府差役的押送下，装车的粮食沿着官道被运走，直接往元阳城内拉了去。
北城这边在收割麦子，南城那边也不例外，但其中的一批青壮，则被带进了林子里，此刻正挥舞着斧头砍树。
如果说割麦子累，砍树这活儿就更累。
建造兵车要的都是非常粗壮的树，这东西本身就不好砍，砍倒后还得进行初步处理。
这些活儿，都要耗费极大的劳力，一般的青壮干这个还吃不消。
除了把树砍下来处理好，他们还需要把木头搬上车去，那些砍下的枝干也得带回去当柴烧。
除了砍树还要砍竹子，竹子是制作竹甲的原材料，这东西也必不可少。
元阳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此刻都处于热火朝天的劳动中。
一辆又一辆马车，穿行在元阳城外的官道上，将一车又一车的物资送进了城。
老话说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当看到一车车麦子进城时，城里人的心也就越发安定。
即便日子过得苦一点儿，只要能够看得到希望，百姓们就能支撑着活下去。
很快，一上午的时间过去的，东南西北建立的各大仓库内，已经堆积了不少的麦子。
此刻就轮到留在城里青壮们干活儿了，他们的任务是把麦子脱下麦粒，相比于城外这活儿要轻松许多。
但真要严格来说，也没有谁占便宜谁吃亏的说法，因为两拨人是轮换着来的。
太阳当空，北城之外的青壮们，此刻全都待在麦地外的庄子里。
这里人去屋空，用来休息正合适，人毕竟不能当牲口用，要休息也要吃饭。
笔趣阁
此刻在麦地内，方同在里面随意走着。
一上午他都待在庄子里，此刻便带着人将庄子让出，使得这些青壮们能有个休息的地方。
看着远处巡视的士兵，方同徐徐道：“派人去告诉那几位百户，让他们别老在附近巡视，可以稍微走远一些！”
方同虽只是总旗，但因其属于王府侍卫，所以地位比兵马司的百户要高。
“是，卑职这就去跟他们说！”一旁的小旗官答话道。
“还有，让咱们的人也散出去，这一大片麦地有几百亩，再好好的搜一遍……下午可别出什么岔子！”
“是！”
事实上，方同宁愿去一线杀丧尸，也不愿在后方干这保镖的差事，因为实在太容易出事。
待手下传令去，方同才继续在麦地里转悠。
就在这时，随行一名小旗官看到地里的秸秆，神色顿时泛起了一丝狐疑。
只见他蹲下身去，将秸秆捡起来后，才惊讶道：“大人，你看这……”
循着声音望去，只是扫视了那秸秆一眼，方同眼中便泛起一缕寒芒。
原来那秸秆顶部光秃秃的，本该有的麦穗一颗不在，很明显是被撸下来的。
将秸秆拿在手中，方同露出冷笑道：“看来，有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种事情既然发现了，就一定要严惩。
但他却扫视周边道：“你们说，会不会是我们的人的干的？”
“大人，咱们包括兵马司在内，粮食供应从未短缺，根本犯不着干这事儿！”一名小旗官答道。
点了点头，方同冷声道：“那好，你去派人……把那些青壮带出来，本官亲自审问！”
第202章 示众
庄子里面，吴三和两名小弟蹲在角落里，拿着干粮正慢慢咀嚼着。
在高强度的劳作下，他们个个都汗流浃背，此刻他们正享受着片刻的休息。
烈日炎炎，一阵凉风的吹来，便是上苍对他们的恩赐。
可惜，还没等这阵凉风吹完，庄子外闯进了一队兵卒，对正在休息的青壮们直接呵斥起来。
“起来起来，全都起来！”
“赶紧起来……”
动作慢一些的，直接被刀鞘抽打，然后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
“三哥，这才休息好久，又要让咱干活儿了！”
吴三跟着人群，往庄子外的晒场赶去，他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次进来驱赶他们的兵卒，乃是王府的侍卫们，这些人一般出手意味着有大事。
很快，几百号人全被赶到了庄子外的晒场。
这地方是专门用来晒粮食的，所以地方足够的大，可以让这几百号人站下。
小书亭
晒场外围，有大批的兵卒守卫着，这些都是兵马司的人，都是方同请来的。
作为一名总旗，方同手下不过三十来号人，想要筛查几百号人不太现实。
与方同一道走上高台的，有兵马司的一位百户，此刻他俩的脸色都很难看。
“肃静，肃静！”
在兵卒们大声呵斥下，底下众人这才禁声，然后看向了站在的高处方同。
方同拿着几根被撸掉的秸秆，很是直接问道：“这上面的麦穗，你们谁拿的？”
众人一阵议论，却没有一个人承认是自己所为。
扫视下方众人，方同语气越发严厉道：“老老实实站出来，本官可以从轻处置！”
可惜，下方还是没一个人主动认错。
“几人你们不承认，那本官就亲自把你们揪出来！”方同怒道。
于是他便勒令所有人站在原地不准动，并明言谁动就与偷盗者同罪，举报者可得赏粮十斤。
这一手，就使得青壮们被分化，并互相监督起来，所有人都不敢有动作。
然后方同就让手下侍卫进入人群中，在一个又一个的身上搜索起来。
每搜索一个人，确认没有嫌疑后就会让其离开，于是晒场上的人越来越少。
吴三和两个小弟没有站在一起，分别都隔了三五个人，他们只能看见侍卫们向自己逼近。
此刻吴三便想起，手下小弟上午提起过偷藏粮食的话，难道这事儿是他干的？
随后吴三目光扫向提出“办法”的小弟，目光满是询问之意。
后者会意之后，只是微微摇头，这让吴三才放心下来。
很快，侍卫们搜索到吴三面前，把他衣服里和鞋子里翻尽后，才让他离开了晒场。
此刻晒场之上，已经筛查了一百多号人，却根本没找到被偷的粮食。
虽然这粮食的数量很小，但方同必须要彻查，若不能做到防微杜渐，这些人胃口就会越来越大。
很快，侍卫们搜寻到了吴三小弟面前。
“把手抬起来……”
“转过身去……”
“把裤子和鞋子脱掉……”
最后一步，也是现场每个人都要做的，虽然非常侵犯人格，但没有人会表达不满。
可没等这青年脱下裤子，顺势往下看的侍卫，见到了地上散落的麦粒。
不需要去数，只是稍稍扫一眼，就能估算出大概有手抓的一把。
见眼前侍卫脸色阴沉，青年也往下方看去，也发现了脚下散落的麦粒，这让他大惊失色。
“原来是你！”
说完这话，侍卫直接掐住了青年脖子，往前一带就将放倒在地上。
见此一幕，不远处看着的吴三心头一紧，难道真的是刘二狗这王八蛋偷粮食？
吴三面色阴沉，安静在一旁看着，此刻他也只能看着。
“大人，不是我，不是我！”刘二狗仓惶辩解，此刻他已吓得魂不守舍。
“不是你？那这些麦穗是从哪儿来的？”侍卫踩在刘二狗头上问道。
随即，就有两名侍卫上前，将刘二狗如死狗一般拖走，带到了方同面前。
“你可真是胆大包天，把所有人都叫过来看着，看看鸡鸣狗盗之徒会是什么下场！”
方同话音落下，旁边的侍卫们立刻招呼青壮们，离开的人又被赶回了晒场。
“大人，这不是我偷的，大人……冤枉啊！”
晒场上刘二狗的声音在回荡，青壮们全都木然看着，而方同之际无视掉了。
待所有人到场后，方同才高声道：“给老子打！”
刘二狗被摁在地上，一旁有侍卫拿来鞭子，二话不说便向刘二狗身上抽了去。
啪……啪……啪……
每一次鞭子落下，刘二狗都会发出惨叫声，声音凄厉听得旁人心颤。
只是偷了几株麦穗，就要遭受如此严重的惩罚，这极大震慑了在场青壮们。
鞭声不断，刘二狗疼得哭爹喊娘，但其声音却越来越小，乃至于最后昏死了过去。
一连三十鞭，全程虽然只有几分钟，但让现场众人却觉得格外漫长，每一鞭都仿佛打在了他身上。
“死了没有？”方同随口问道。
侍卫探了鼻息，确认刘二狗还活着之后，方同才真正安心下来。
“谁和这厮相识？把他拖走！”
方同随口吩咐了一句，然后就转身离开了，这也意味着事件到此结束。
侍卫们和兵卒也陆续离开，再度开启了巡逻任务，唯有青壮们还待在原地。
就在这时，衙门里的吏员走上高台，表情极为难看道：“你们都看到了，偷东西就是这样的下场，都好好的记在心里！”
“全都回去，再等半个时辰继续干活儿，散了！”
待这吏员离开后，现场青壮们才各自离开，这时吴三才来到晒场中央。
“二狗？二狗？”
摇了地上的刘二狗几下，剧烈的疼痛让他醒转过来，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干这事儿吗？你为什么不听？”吴三低声训斥道。
“三哥，我没有……”
“还敢撒谎！”
“三哥，我……我真没偷粮食，不是我干的！”
说到这里，刘三语气极为诚恳道：“三哥，都这时候了，我还撒谎做什么？”
吴三不由怔住，惩罚都已经受了，这时候确实没有撒谎的必要。
那如此说来，是有人陷害自己兄弟了……吴三心中暗暗道。
第203章 再出发
虎大岭下，水沟村，夕阳西下。
孟海腰间挎着一把刀，站在村子的围墙之上，目光看着远处的麦地。
最开始到水沟村时，他被村民们拒之门外，并对他们严加防备。
可是后来，孟海一行人在村子外，帮助村民抵挡围攻的丧尸后，村民们对他们的态度才有了转机。
于是允许他们暂住几天，还给了他们最需要的粮食。
水沟村虽然幸存下来，但孟海了解到村里的实际情况后，他知道如果不能做出改变，这处村子最终还是会灭亡。
这也是孟海从城德一路赶路，沿途遇到那么多村子都没停留的原因，因为就这些村子支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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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水沟村也一样，但此地特有的地形，却让孟海看到了希望。
村子周围水网密布，小溪小河蜿蜒曲折，正好可以用来隔绝丧尸。
所以孟海找到了水沟村族老，向他们讲明了显示情况，并说出了自己应对的打算。
孟海答应帮助清除水沟村清除丧尸，而他的条件只有一个，村里要同意安置追随他的人。
这个买卖很占便宜，所以几位族老最终被孟海说服。
于是乎，孟海便召集了所有青壮，并训练他们对抗丧尸。
但他们的对抗，可不是正面与丧尸厮杀，这实在太难为这些村民了。
即便如孟海这些人，虽然有过击杀丧尸的经历，但那是占据地利且身处绝境时爆发出的能力。
而要主动去击杀丧尸，难度可以说是陡增。
所以孟海使用了一些技巧，比如用声音吸引丧尸，将其引入预先设好的陷阱。
一个多月的忙活，水沟村方圆二里范围内，已经看不到一个丧尸。
而村外的麦子，也到了收获的时候。
正当孟海思虑未来，张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有了这么大一块儿地，咱们就能在此活下去了，逃命的日子总算有个头了！”张扬满是欣慰道。
孟海转过身去，平静道：“是啊，总算我这个大哥没白当，给你们找了个能活下去的地方！”
说完这话，孟海转过身看向外面，出村割麦的青壮已经回来。
“而我，也该继续上路了！”
听到这话，张扬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哥……你要走？”
孟海面带微笑，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没说过要留下！”
“你这是何苦？元阳肯定已经陷落，去了九死一生，在这里好好活着不好吗？”张扬语气急切，话音里还带有一丝愠怒。
“总得去看看！”孟海仍旧笑道。
“大哥，一路走来，已经死了不少兄弟，大家都是靠你才活下来的，你不能撇下兄弟们！”
既然劝不动，张扬干脆以兄弟之情来套住孟海。
“这里的怪物已被清空，你们在这里不会有危险！”
“可是……”
“好了，不要再劝了！”
孟海目光坚定，张扬知道再券也没什么用。
“大哥，如果元阳陷落，你就尽快回来！”
下了围墙，孟海把自己要走的消息，告诉了其他的兄弟。
他本以为，弟兄们已经不想再冒险，不会有人还愿意跟着他，谁知马山却表示愿意随行。
“跟我去元阳，你妻儿都不要了？”孟海惊诧道。
马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答道：“他们在这里很安全，还有其他弟兄们照顾，不会有事的……你一个人走，我反倒不放心！”
马山虽只是个屠户，但这番话却很让孟海感动，脑子里也冒出了“仗义每多屠狗辈”这句话。
“你别脑子发热，赶紧回去！”孟海将推出门外。
“你走我就走！”
撂下这句话，马山直接转身离去，留下沉思不已。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个声音道：“孟大哥，我爹请你过去吃饭！”
孟海看向外面，来人是水沟村族老的儿子，称一声少族长不为过。
“今天收了粮食，我爹说多亏你才有今日，所以要感谢你呢！”
“好，我这就过去！”孟海答道。
正好借助这次机会，他将自己要走的消息告知。
………………
两天以后，水沟村外的河边，孟海站在河岸边，周围是来送行的人。
多说话，其余人众人也都上来告别。
“孟大哥，一路保重！”张扬郑重说道。
除了他带来的人，水沟村的族老和村民们，此刻也都过来送他。
“孟小哥，真的一定要走？”
即便已经到了这里，水沟村的族老还是出言挽留，他们需要这种有“领导力”的年轻人。
现在这时节，就是需要孟海这样的年轻人，才能带着村民们活下去。
“族老，我还是要去元阳看看，如果元阳陷落，我再回来便是！”
几名老者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
“行了行了，别哭了……有啥可哭的，我还没死呢！”马山板起脸训斥道。
随即他转向一旁已经八岁的儿子，说道：“儿子，要听你娘的话，不要乱跑！”
这边正说着，孟海那边已经告别众人，登上竹筏后撑着离开了。
好在马山眼睛够尖，发现后立马冲了过去，直接一个纵身跳上了竹筏。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马山质问道，脸上带着愤怒。
孟海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愿马山随行，谁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大哥，我知道你怕我出事，但咱们这是走水路，你说能出什么事？”
“从这条河一路往东十几里，咱就能进入灞河，沿着灞河直接就到元阳城外，这小竹筏游静护城河都可以……你说有啥可怕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可这是在顺利的情况下，谁知道路上会不会出意外。
所以孟海不希望马山一起冒险，何况这位还有妻儿。
“别多说了，你既然都来了，那就帮忙撑船吧！”
看着慢慢游动的竹筏，这速度孟海一点儿都不满意。
而在进入灞河之后，他们就将逆水行舟，到时候速度只会更慢。
水沟村外的河流，越往前走也就越宽，沿岸散布着不少丧尸，他们在岸边追寻着孟海的竹筏。
或许是丧尸的本能，他们只是在岸边追寻，不管孟海如何制造声音，都没有吸引到一个丧尸跳河。
第二天中午，他们的竹筏驶出了支流，进入了更为宽阔的灞河。
第204章 枢密院
太安二十四年八月初一，雍王府永安殿。
永安殿是王府正殿，除了重大时期和事件，这里一般不会启用。
然而今天，永安殿外官员涌动，此刻正沿着殿前台阶，徐徐往大殿走去。
官员分为两列，一边是由周承平和成文光领头，一边是由陈安明和关和泰领头。
值得注意的是，陈安明和关和泰身后，除了跟着几名官员，还有侍卫司百户以及兵马司诸千户。
在礼官引领下，众人徐徐进入大殿，随即按照既定班列排队站好。
大殿内一片死寂，当值太监们皆低垂着头，周遭殿前卫士兵挎刀而立，将此处渲染得格外肃穆。
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官员们更是正襟而立。
在几名太监随行下，一身紫色团龙袍，头戴乌纱翼善冠的赵延洵，徐徐走到了丹陛之上。
在他落座之后，才听霍安上前道：“升朝……”
随着霍安话音落下，一众官员尽皆下拜，而后山呼道：“臣等参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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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礼！”赵延洵面色平静。
待众人起身后，赵延洵才看向一旁的林全，后者从一旁小太监手捧托盘中，拿起了一份卷轴。
只见林全摊开卷轴，目光扫向众官员道：“王令……”
“免去关和泰王府右长史之职，授其枢密院枢密左使之职！”
虽然知道关和泰要更换职务，但当真正听到这一命令，众人还是觉得很惊讶。
关和泰是科举正途的文官，而这新成立的枢密院枢密使，确是实打实的武官，这样的安排关和泰能接受？
此刻关和泰站在最前面，众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免去陈安明陇右都司都指挥同知之职，授其枢密院枢密右使之职！”
都指挥同知，这是朝廷给陈安明的官职，现在被赵延洵给免掉，其中意味值得深思。
“免去成文光陇右布政使之职，授其王府右长史之职！”
成文光任右长史，这意味着陇右系文官彻底融入雍王府。
但不管王府长史还是枢密使，带“左”的官员都是赵延洵老班底，这其实也是一种制约。
在念完几位主要官员任命后，林全接下来宣布的，则是枢密院下辖各部的主官。
林全收起了“王诏”，在里面被点到的几人，纷纷下拜向赵延洵行礼谢恩。
再度将众人叫起之后，赵延洵才开口道：“文武分离，各司其职，这是为王府长远所计！”
“诸卿当尽忠职守，通力协作……”
赵延洵此刻说的全是套话，实质上屁用没有，但不讲偏偏还不行。
把话讲完后，赵延洵还问众官员可有事情陈奏，结果是没有人上奏。
于是便按既定程序退朝，赵延洵被人往永安殿后离去，朝臣们在他离开之后，才纷纷往殿外走了去。
走出大殿之后，成文光身侧聚了好些个官员，全都是陇右的地方官。
见这些人围过来，成文光不由皱起了眉。
以前没有担任王府长史时，他需要下面人帮衬，所以会尽力拉拢。
可如今时移世易，担任王府长史之后，成文光已经挤进了王府核心权力层，所以就要想着避嫌了。
他不能让赵延洵觉得，自己有拉帮结派的打算。
在一旁恭维声中，成文光表情冷淡，根本没有深入交谈的意思。
关和泰也陈安明也是如此，虽然周边下属官吏众多，但他们都没有多说话。
当然了，其他人都能维持表情平静，唯有陈安明一人喜不自胜。
从交出兵权那一刻起，陈安明都做好了养老的打算，唯一的愿望就是把儿子推入王府。
可他那会想到，自己不但继续发光发热，如今还成了枢密院主官。
所以陈安明更加坚定认为，归顺王府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出了永安门，官员们纷纷散去之后，周承平找上了关和泰。
“老关……若是这枢密使的位置你不想要，我可以向殿下陈奏！”周承平表情严肃道。
这位置关和泰确实不想要，但他却知道谁也改变不了这结果，除非他关和泰不当官了。
“老周，殿下信任，让我把控枢密之事，我岂能辜负殿下？”关和泰反问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关和泰还是很感激周承平，但他却不会成为对方那样的“圣人”。
可毕竟搭档一场，如今各行其道，关和泰还是提醒道：“老周，你做人做官太直，这样容易得罪人……这毛病你最好改改！”
“那成文光久历宦海，做到了布政使之职，你得小心他！”
成文光这样的人，靠自己本事混上了布政使之职，在末世到来之前，可比他们两个王府长史地位高多了。
和这样的人共事，关和泰觉得周承平会吃亏。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周承平淡然道。
本想着劝导人家，却被别人上了一课，关和泰觉得自己不该多嘴。
随后两人分道扬镳，而当周承平返回官署，却发现成文光已经到了。
在成立枢密院后，王府内的官署区域做了调整，如今左右长史在一起办公，给枢密院腾出了位置。
“周大人，往后一起共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教！”成文光十分客气。
成文光年纪比周承平大近十岁，在科举一途是周承平的前辈，但此刻他却把位置放得很低。
“成大人客气了，你我依规办事即可，谈不上指教！”
成为同事的第一天，周承平的话就让成文光无言以对，以至于场面有些尴尬。
“成大人，您的书桌已经摆好，却不知还有什么疏漏之处，请大人过去查看！”
旁边吏员的话，让成文光有了脱身的借口，于是他向周承平拱手之后，便和吏员一道离开了。
望着成文光离去的背影，周承平心中不由道：“但愿你别把之前的恶政带进王府，否则……我必死谏讲你诛杀！”
陇右官服诱骗百姓出城，害死了好几万人，这事儿周承平一直记着。
虽然田景同死了，事情已经被赵延洵压下，但这件事周承平忘不了。
成文光作为陇右官府的高级官员，当初的事他有责任，成文光对他自然深有怨念。
第205章 靠岸
灞河之上，孟海拿着桨，不换往前划着木船。
一旁的马山也没闲着，拿着长篙在前面撑着。
他们最开始乘坐竹筏，但在进入灞河之后，沿途遇上被人丢弃的船只，然后他们扔掉竹筏改乘木船。
相交于竹筏，在灞河这等的更为宽阔的水面行船，自然是木船相对来说稳当一些。
在经过五天的航行后，他们进入了元阳地界，最终靠岸在元阳码头。
虽然他们曾打算，直接驾船开进元阳护城河，可灞河流向元阳城的支流，有一座水门给拦住了。
于是他们只能靠岸，在仔细观察一番后，才小心翼翼下了船。
码头之内，停靠着几十艘大船，如果这里没有被感染的话，应该有很多人才对。
可是这里偏偏很安静，但如果说这里没有被感染，那也该看见怪物才对。
可惜这两样情况都没发生，这让孟海很是疑惑。
正当孟海思索之间，却听马山在一旁道：“大哥，我总感觉……元阳没有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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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新奇了，马上之前可根本不相信，元阳还会有活人的。
“你怎会这样想？”孟海出言问道。
便听马上开口道：“元阳城内那么多人，如果真全成了怪物，这地方离城这么近，早就被怪物给挤满了！”
“可你看看周围，那有一个怪物？”
“而且我还发现……”
见马山卖关子，杨青顿时没好气道：“发现什么？”
“自从进入灞河地界，河岸两边看到的怪物越来越少，最近二十多里更是一个都没看见，这难道不奇怪吗？”
孟海顿时哑然，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马上会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倒也有些道理，如此说来……咱们这次是来对了！”孟海笑着说道。
此刻，在他心里，头一回自发生出了希望。
“走，进码头里面看看！”孟海沉声道。
随即二人手持兵刃，徐徐往码头内部走去，这是通往元阳的必经之路。
虽然认为元阳没有陷落，可这段时间磨炼出的本能，还是让他二人处于高度戒备中。
二人进入码码头内部，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大哥，你看左右这些仓库，好像都被人给搬空了！”马山提醒道。
孟海跟着走了过去，仓库门上绑了绳子，但透过门缝还是能看见里面，果然东西全都被搬空了。
如果丧尸在元阳爆发，即便有幸存者赶到这里哄抢物资，也不该弄得这般整齐。
丧尸爆发的混乱情形，即便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但孟海一辈子都忘不掉。
收起回忆，孟海走向了另一侧的仓库，既然这地方是安全的，那他干脆把这里探查清楚。
而看得越多，他本人也就越发笃定，这里确实没有遭遇过混乱。
“大哥，走吧……去元阳城！”马上已经迫不及待。
如果元阳没有陷落，他也想给妻儿更好的生存环境，所以他想赶紧探查明白。
“不急，咱们一上午连续赶路，又累又饿，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再走！”孟海神色平静道。
越是在这种时候，他就越要保持淡定，绝不能在最后关头出问题。
他们再度上船休息吃饭，在码头的另外一边，杨青正带着士兵们巡逻。
他们的巡逻的区域，主要是在码头周边。
在经过一次轮换之后，他们再度被派驻到了这里，但一连几天都没遇到过丧尸。
日子虽然平静，但杨青却是个闲不住的人，所以他便张罗起了每日巡逻制度。
“杨哥，今天中午吃什么？”有士兵问道。
随机又有士兵笑道：“还能吃什么？要不要给你熬一锅鸡汤？再来十几个大肉包子？”
“都闭嘴，列队！”杨青板起脸道。
虽然平时可以说说笑笑，但此刻众人都老老实实闭上了嘴，然后排成了一列横队。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这是枢密院最新编写出的军训操典，如今在王府下辖各军中已推广，一切都要按照操典来。
一众士兵尽皆闭嘴，之前就有不听号令的，被按照站了一天岗哨，然后所有人都老实了。
“今天上午任务完成，大家表现都很好，中午吃面条配咸菜，喝凉白开……还有要问的没有？”
杨青说完话后，在场众人没一个开口的，然后他才命令众人解散。
自然有人进入兵车，将里面锅给拿了出来，同时还有一捆面条。
吃干粮很难受，一连吃半个月更难受，所以杨青特意申请由士兵自己做饭。
鉴于如今城外丧尸已被肃清，所以上司批准了他们的请求，然后他们出城时带的便是面条。
兵车一旁，已经被他们搭起了土灶，只要架锅生火便可以。
虽然吃十几天面条也难受，但相比于干粮，这可实在好了太多。
每顿饭都轮流来做，其他人该休息休息，该站岗的站岗，杨青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正当众人准备了吃面时，车顶上放哨的士兵，却发出了示警声。
“大人，码头里面好像有人！”
听到这话，杨青是立马站起身来，问道：“你看清楚了？”
“确实有人，而且有两个，正往码头大门来！”
听到确认的消息，正在忙活的士兵们，全都第一时间拿起了家伙，然后摆出了戒备阵型。
而杨青则登上了兵车顶部，看向了码头里面。
“好像……不是怪物！”杨青疑惑道。
旁边放哨的士兵点了点头，然后杨青便跳下了兵车，带着人往码头大门处赶去。
他们藏匿在了大门两侧，只要那两人出了大门，便可直接将其一网打尽。
码头里面，孟海和马上往大门处走着，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来到大门处，他们便看到了大门被绳子套着，显然这是人为给关上的。
正当孟海要上前解开绳子，却被马山直接一刀给砍断了。
将大门推开了一个缝，马上不由笑道：“大哥，走吧！”
孟海笑着摇头，然后便带着马上往外走了去。
可当他二人走出门外三步，就听到后方传来脚步声，然后他俩就被扑倒在了地上。
“有怪物？死定了！”这是马山最先冒出的想法。
第206章 入城
“把他们拿下，摁住了！”
听到是人说话的声音，即便被按在地上，孟海的恐惧却在逐渐消散。
突如其来的情况，可把他给吓惨了，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
生死之间，能保持淡定的人凤毛麟角，孟海的反应并不丢人。
可当听到人说话的声音，他才确定袭击自己的不是丧尸，如此他才安心下来。
“我们是人，不是怪物，你们不要搞错了！”孟海赶紧提醒，生怕对方产生误判。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听到对方问话，孟海就更安心了，只要解释清楚就行。
“我是城德驻军的总旗，那边已经被怪物占领，这才逃来了元阳！”
听到他是都司的总旗，杨青感到一丝讶然，随即他便问道：“陇右都司都指挥使是谁？”
“陇右都指挥使丁弘！”
“留守的都指挥同知是谁？”
“陈安明！”
“留守的都指挥佥事是谁？”
“高永发！”
一连三个问题，孟海皆是脱口而出，这才让杨青相信了他的身份。
“把他们放开！”
在杨青吩咐后，士兵们才松开了地上两人，退开后仍处于戒备之中。
从地上爬起来，马上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满是尴尬笑道：“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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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场没有一个人理他，这让马上更尴尬了。
“你说你从城德来的，如今城德什么情况？”杨青开口问道。
“被怪物占据了，桐昌县也一样！”
“县城都被占了？那县城外如何了？可有幸存百姓？”
“百姓有活下来的，但都被困在村子里，最多一年内便回断粮而死亡！”
杨青点了点头，然后就没有再多问。
“你们是元阳驻军？”除了这个可能的，孟海想不到其他。
“以前是！”
杨青的回答，让孟海更加疑惑了，于是他接着问道：“现在你们是那个卫所统领？”
“雍王府！”
杨青话音才落，一旁有士兵提醒道：“杨哥，面熟了！”
他们出城后，带的粮食是固定的，所以每一点粮食都不能浪费。
“赶紧回去看着！”杨青对说话那人道。
于是便有两人脱离队伍，快速走向了锅灶处，今日便是由这两人做饭。
“雍王府？为何会归属于雍王府？这没道理！”孟海终于忍不住道。
他对雍王府的情况知道一些，这位藩王初来乍到，就算怪物大爆发了，凭什么就能掌握兵权？
难道元阳驻防千户，还有都司那帮人都是傻的？
“你既然来了元阳，就该明白王爷的至高无上，若非他的英明领导，整个元阳也会陷落！”
“所以我警告你，对王爷要尊敬，否则我必杀你！”
听杨青说得严肃，孟海便觉得更没道理了，自己不过说了句没道理，都没直接提到这位雍王，眼前这人用得着如此警告自己？
能在丧尸堆中活下来，孟海绝对是聪明人，所以他知道关键在于这位雍王。
或许这位真有本事，带领元阳军民成功抵抗怪物，得到下面人尊崇就很正常。
于是孟海连连致歉道：“在下唐突了，兄弟见谅！”
但紧接着他又说道：“还请兄台说说，这位雍王殿下是何等人物，也好让我二人敬仰！”
“杨哥，面好了！”
听到兵车处传来的吆喝，杨青便招呼手下人道：“走，吃饭去！”
一众兵卒们便往兵车赶去，孟海虽被无视，但还是带着马山跟了过去。
出现在眼前的兵车，让孟海二人心生好奇，但很快他们就想明白了用处。
有了这东西，在野外值守的话，即便遭遇了怪物，也能安然无恙……孟海暗暗道。
端起面条，杨青便开始呼啦吃了起来，看得一旁的马上都馋了，可惜没有他的份儿。
“兄台，我们来元阳逃难，还请指一条明路！”孟海极为郑重道。
“元阳距离此地不过五里，你们可以直接前去，说自己是逃难来的，自会有人领你们进城安置！”杨青答道。
虽然听起来简单，但那边什么情况自己都不清楚，孟海便道：“兄台何时回城，我二人与你们一道回去便可！”
杨青不由笑了起来，答道：“我们在此地还要驻扎九天，你难道要等？”
孟海不由苦笑，看来元阳确实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制度和规矩。
“既然如此，那我兄弟二人还是自己去元阳吧，只是我们的兵器，可否还给我们！”
生怕杨青误会，孟海紧接着道：“路上说不定有危险，我们也好用作防身！”
“你们放心，绝不会有危险，元阳方圆二十里内，所有怪物已被全部清除！”
说到这里，杨青吸了一口面条，才接着说道：“而且王府有令，除了下辖军队外，任何人不得持有兵器！”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孟海便也无话可说。
“那好，我们这就去元阳！”
马山虽心有不怠，但在孟海的凝视的目光下，便只能把心中不满压住。
当他们走出了七八步，才听身后传来杨青的声音：“记住了，去了元阳什么话都可以说，但绝不能妄议王爷！”
如果对方不是军中袍泽，杨青绝不会多加提醒。
“谢了！”孟海转过身抱拳道。
随后他二人便往元阳方向赶去，而杨青则和手下人继续吃东西。
“杨哥，这两个家伙还挺有本事的，居然能从城德来到元阳！”一旁有士兵赞许道。
杨青喝了一口面汤，徐徐道：“看得出来，这两人必是历经艰险而来，所以我才让他们管好自己嘴巴，否则必给自己招祸！”
再说孟海二人，在远离码头之后，他们看见了大片已被收割的麦地。
果然这一路走来，他们一个丧尸都没遇到，反倒被巡逻的兵卒拦下过一次，经盘问后才给予放行。
他二人走了约莫十几分钟，才最终来到了元阳北门。
此刻北门处，有马车载着一车的粮食往城里去，而城内则由空马车出来。
城墙之上是戍守的士兵，在高大城墙的保护下，城内必然是安全的。
“大哥，咱果然来着了，元阳城还在！”马山十分激动道。
孟海压住心中喜悦，朗声道：“走，咱们入城去！”
第207章 作坊
元阳北城一处作坊外，附近两条街都已被戒严，几顶轿子此刻正停在外面。
最前面的轿子是规制最高的，足足有十六个人来抬，其余四顶都只是四人抬的。
轿子被压下，霍安在一旁掀起了帘子，便见赵延洵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其后的四顶轿子，则分别是两位长史和两位枢密使。
作坊大门外，一批官吏正等候在外面，见赵延洵出现后全都跪拜行礼。
“参见殿下！”
“免礼！”赵延洵平静道。
众人这才起身，然后分别让到了两边，将通往作坊内的道路让了出来。
林大贵下辖的殿前卫士兵，则已经早早守在大门处。
“走吧，进去看看！”
说完这话，赵延洵直接迈步往前走去，其身后的四人则快步跟上。
这次过来视察，除了身后的这四人，赵延洵没有带更多的官员。
如今收成忙，官署各部都事务繁多，多数都脱不开身。
“成卿，这是你的地方，还是你来带路吧！”赵延洵停下脚步道。
成文光上任右长史，工正所便在他的麾下，而此地便是工正所下的作坊之一。
虽是新官上任，但成文光却也准备充分，对这处作坊了解全面。
“殿下有命，臣岂敢不从……殿下请往这边！”
说完这话，成文光便让到了一侧，邀请赵延洵往前赶去。
首先赵延洵被带到的，还是作坊里的甲胄生产处。
犹豫城外丧尸被扫清，外面的竹子大批量被送进城内，让竹甲的产量有了提升。
赵延洵现阶段的目标，就是保证所有兵卒甲胄供应，这对工正所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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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前一样，赵延洵先是观摩了作坊制作，然后被请到了仓库。
只见仓库里面，已经存有四五百副竹甲，就在这两天便将交付枢密院，然后配发到全军去。
看完了甲胄生产，赵延洵下一站到了兵车制作地，这里同样也紧锣密鼓忙着。
同样的，在城外木材供应充足之际，兵车的制造也全速展开。
“殿下，如今每日最快可以组装两辆车，唯一制约其速的……便是木材供应！”
制作兵车的这些木头，对木材外形要求较高，必须要长直粗三样俱全才行。
“只要全力制作即可！”赵延洵淡然道。
如今往城外派出的兵车，已经足足有四十多辆，分布在元阳周边关键节点。
只不过，越往外想要扩大地盘就越难，因为战线给拉得太长了。
丧尸今天被清干净，明天便又冒出一样多的，所以这活儿已经非常不好干。
在看完了兵车后，赵延洵便来到了另一处作坊，他今日其实是专程为这地方来的。
因为这处作坊生产的，乃是最为欠缺的弓和箭。
也正是在打出城后，可以从城外获得更多丰富物资，制作弓箭才能被提上日程。
当初他离开京城时，带来的工匠之中就有会制弓技术的，而且还是一顶一的大师人物。
可惜再好的大师，没有好的材料也做不出优秀的弓。
所以现在作坊内的弓，射程上表现比较一般，比不得匠造局制作精弓。
此刻赵延洵手上，便拿着一把新做成的弓，正听工正黄忠长细心讲解着。
弓身是有木头和竹子制成，弓弦则是由麻绳顶替，按照黄忠长的讲述，这玩意儿有效射程近三十丈。
赵延洵轻轻拉了拉弓弦，他对三十丈的有效距离表示怀疑，所以他便让一旁的林大贵来试试。
于是众人来到了两处院子间的巷子里，这里距离足够长。
巷子一侧被摆上了靶位，相距三十丈处，林大贵已张弓搭箭。
虽然他不是专业的弓箭兵，但对射箭也不是一无所知，所以此刻倒也有模有样。
而此刻，一旁的黄忠长显得有些紧张。
虽然他确信射程能达标，但事情就怕万一，所以他在心里祈求不要出意外。
“嗖”的一声，箭矢如电光般射出，下一刻直接命中了靶子。
虽然不是正中靶心，但箭矢颤颤巍巍钉在靶子上，对工正所的人来说就是成功。
很快，两名侍卫将靶子抬到了赵延洵面前。
上前一把，赵延洵亲手将箭矢拔了出来，箭矢入木足有一寸深。
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让赵延洵满意，往后总算可以升级弓箭兵了。
“不错！”赵延洵赞了一句。
然后他紧接着问道：“这些弓弩，一批可以做多少？”
工正黄忠长便答道：“回禀殿下，弓箭要求技艺较高，所以其产量不高，每一批最多三十张！”
“多长时间可以制作一批？”
“大概半个月，其间有多道技艺，务必精益求精！”
如此说来，这简简单单的弓，也不是看起来那般简单。
“让工匠们认认真真做，也不必急于求成！”赵延洵淡然道。
弓虽重要，但也不是那么紧迫，但这东西必须要有。
“再去里面看看，都有那些工艺！”赵延洵笑着说道，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然后在场官员们，全都跟着他进了作坊内。
里面的工艺种类繁多，赵延洵要全部过一遍，中间要花费大量时间。
站在稍远一些位置，成文光看了一眼身旁的黄忠长，便道：“本官说过不会有意外，你算是白担心一场了！”
“大人，卑职这个位置，说是王府最提心吊胆的也不为过！”
“每日都有各类生产要督促，而且还要保质保量……难啊！”黄忠长忍不住倒苦水。
他说的确有道理，在长史司诸部门中，工正所的任务量是最大的。
“你也别太憋自己，有什么事都要说出来，本官这个做上司的，都会体谅！”成文光笑着说道。
这话有拉拢之意，对这位新上司抛来的橄榄枝，黄忠长毫不犹豫的把握住。
“多谢大人！”
关和泰从未对他说过这些，如今能有一个体谅自己的上司，黄忠长求之不得。
都是为王府办差，为什么不让自己轻松一点呢！
“今天可谓大开眼界，小小一张弓竟有如此工艺，你们都很能干！”
听到赵延洵总结式发言，成文光与黄忠长立马围了过去，他们怎能缺席赵延洵讲话呢！
第208章 安顿下来
再说孟海两人，经过反复说明情况，确认他二人没有被感染后，他二人直接才得以进了城。
进了城事情还没完，他们被两名小吏带走，来到了专门登记身份的地方。
在报完姓名，以及其他一些基础信息后，他二人被发了一张牌子。
这是一张竹牌，上面刻有他们的名姓名，以及相貌高矮信息。
“这位大人，我想觐见王爷，还请大人帮忙引见！”孟海收起牌子说道。
听到这话，两名吏员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其中一名吏员嘲讽道：“见王爷？亏你也想得出来，你以为是个人都能见王爷？”
“王爷日理万机，如果是个人都要接见，恐怕日夜不休都见不过来！”
听到这话孟海急了，如果见不到雍王，他的一些建议就无法得到落实。
“大人，我是真有要事面见殿下！”
“行了，别跟我这儿磨嘴皮子了，你一个小小总旗能有什么要事？”吏员坐回了椅子上。
随即，另外一名吏员开口道：“别说你了，这段时间被救进城内的，那个不说自己有何等关系，要如何如何的……还不都是空架子！”
“给你安置了住处，再从这里领三天粮食，趁这三天把城里的规矩熟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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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马山的紧接着开口道：“那三天之后呢？我二人岂不是断粮了！”
“三天之后，你们就得出城劳作，如此才会供给粮食，城里可不养闲人！”
“女人孩子怎么办？他们也要出城劳作？”孟海反问道。
“每家只出一丁，劳作之后供给的粮食，就足够一家人生活了！”
瞧了一眼孟海二人，吏员才接着道：“你俩这体格，干活儿肯定是一把好手，劳作后供给的粮食会有富余！”
听了这话，马上高兴得不行，如此说来他把家人接过来，便能保证生活了。
“这都是王府定的规矩？”孟海问道。
“不然谁有这个能耐？王爷有好生之德，不但庇护城内百姓，而且还给了大家活路！”
“多谢指点，那我兄弟二人便先找住处，把自己安置好再说！”
“去吧！”
与两名吏员告辞后，孟海才带着马山离开。
两人走得远一些后，看到街上游走行人，孟海停下了脚步。
元阳果然没有陷落，在这里居住才是长远之计，要把兄弟们接过来。
这是孟海新的目标，但这一目标要实现可不容易。
虽然那两名吏员说，王府的军队在城外到处救人，但其辐射范围相交于整个元阳府还是太小。
这样一来，孟海就需要另想办法。
要么请王府专门派兵去水沟村，要么自己乘船返回村子，召集村名造筏子从水路迁至元阳。
这两种方法并不冲突，孟海决定先尝试依靠王府。
“大哥，元阳比水沟村可好多了，要不咱们这就回去，把兄弟们都接过来！”马山忍不住道。
“先不着急，在这里待上几天，看看这边情况再说！”孟海保持平静说道。
想把情况摸清楚，搞懂在此处生存的规矩，在谈接家人的事也不迟。
看了一眼木牌北面的地址，孟海不由说道：“走，先去南城，看看分的房子！”
他二人这才继续往前，沿途遇到了不少人，大都是行色匆匆的。
正当他们沿着街道前行，不远处却赶来一批兵卒，分列道路两侧站起岗哨。
这场面孟海很熟悉，必然是某个大人物到了。
“嘿……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挡王爷车架是找死吗？”
身侧传来的声音，让孟海二人醒转过来，然后迅速让到了街道边。
“新来的吧，这般的没规矩！”说话的是一个老头儿，身旁正放了一捆竹子。
这些竹子是他新领回来的，要拿回家去消成篾条，交付工正所就能换粮食。
“老丈，真是雍王殿下车架？”孟海问道。
“那还能有假，一会儿殿下仪仗来了，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之前便有新入城的年轻人不知轻重，闯进街上被王府侍卫当街斩杀！”
听到这番话，孟海当街拦驾的想法被打消。
没一会儿，果然有几顶轿子过来，当先的那个规模最大，足足有十六人来抬。
“都这时候了，这位雍王殿下还挺会享受！”马上低声嘀咕道。
谁知听到这话，一旁的老头儿立马瞪着眼道：“你这厮要是再敢乱说，我老头子非揍你不可，王爷也是你能编排的？”
被老家伙教训，马山心里很不得劲儿。
没等他辩解，孟海便按住了他肩膀，示意马山不要回嘴。
“老丈，我们初来乍到，您多担待！”孟海陪笑说道。
“我老头子啥都能担待，但谁要和王爷过不去，我就跟他拼命！”
“是是是，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孟海多番致歉后，老头儿没有多加为难。
士兵，官吏，百姓……都打心眼里对这位雍王尊敬又加，这对孟海来说恰恰是好事。
这证明雍王爱民爱兵，生活在这种君主治下，才不会有欺压和压迫。
“王爷万岁……”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顿时引来了一阵附和，雍王万岁响彻街道。
外面发生的一切，轿子里的赵延洵听得清楚，对此他并不感到新奇。
如今他在元阳已经被神话，对他这位被上苍选中来拯救苍生的人，城内军民已尊崇到了极致。
而在街上的孟海二人，被声浪冲击到了心灵，百姓们对雍王的尊崇，还在他们的预料之上。
只听马山忍不住说道；“乖乖，雍王殿下，莫非真是天选之人！”
“没错，雍王殿下就是天选之人！”一旁的老头儿笃定道。
随着赵延洵轿子离开，戒严的士兵也随之离去，街道上的热烈情形逐渐消散。
“走吧，咱们该去南城了！”孟海平静道。
“你们在南城那个坊？”一旁的老头儿问道。
看了一眼木牌，孟海便道：“我们住三英坊！”
“哟，这可巧了，老头子也住三英坊！”
“那正好，我兄弟二人与老丈同路！”孟海笑着说道。
言罢，孟海向马山使了个眼色，然后他俩便主动抬起了地上那捆竹子。
“你们这是！”
“老丈，我们帮你扛到南城便是！”
“那可说好了，老头子可不管你们晚饭！”
“老丈放心，我们领了粮食，不会蹭你家饭，只是有些事情要请教你老人家！”
“有什么你就问，老头子知道的都告诉你！”
“还没请教老丈怎么称呼！”
“叫我老陈头儿就是！”
伴随着对话，他们一行越走越远。
第209张 校场之上
龙潜坊，王府校场之内。
十几名侍卫正布置着校场，他们摆好一个又一个靶位，显然这里会有演武活动。
“元阳城北灞河环绕，据说就在昨天，咱们的人便打到了最北端，元阳以北灞河以南的地界，都被光复了！”
“你说接下来，王爷会继续往北打，还是往其他什么方向清理怪物？”
“这可说不准了，我倒是觉得……随便那个方向都可以，四个方向一起也可以！”
伴随着侍卫们的交谈，一个简单的靶场即将布置完毕，接下来他们只需等着。
校场东侧的王府内，赵延洵已经换上了劲装，然后迈步走出了大殿。
而在他身后，则是陈安明和关和泰。
“今日，你们也可射上几箭！”赵延洵走在前方道。
陈安明不由笑道：“殿下，臣已是老眼昏花，怕是根本射不中靶！”
“哎……话不能这么说，你是行伍出身，怎么也都有底子在！”
说完这话，赵延洵目光扫向一旁的关和泰：“倒是关卿，书香门第，从未舞刀弄剑，今日怕是要闹出笑话来！”
事实上，关和泰对射箭这种事，心里的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
“殿下，臣舞文弄墨还行，可这射箭……臣无能为力！”头一次，关和泰与赵延洵唱起了“反调”。
赵延洵不以为意，平静道：“在其位谋其事，在军中技艺上你虽比不上陈卿，但只要跟着一起学，你要年轻……未尝不能青出于蓝！”
这番话可大有深意，赵延洵是在告诉关和泰，在什么位置就该做什么事，不要用出身文官来推诿。
其次也是在激励他，只要愿意主动任事，往后也能在枢密院做出一番成就。
和一帮老狐狸待久了，赵延洵养成了说话云里雾里的习惯。
关和泰听懂了他的话，于是不再反驳，而是诚恳道：“殿下教会，臣谨记在心！”
“这就对了！”赵延洵笑着说道。
然后他便迈步走了出去，工正所最新一批成弓送了过来，赵延洵今日是专程试弓的。
很快，赵延洵与两位枢密使出现在校场上。
径直走到一处射点，赵延洵从林大贵手中接过了弓，顺手从一旁拖盘中拿起了箭。
校场之内寂静无比，所有人都目光，此刻都聚集在赵延洵身上。
只见赵延洵张弓搭箭，轻而易举将弓拉满，然后瞄向了前方的靶位。
虽然他没学过射箭，但在心力被系统数次提升后，他的感知能力堪称恐怖。
三十丈外的靶位，在他看来和面前没有区别。
只见他松掉弓弦，只听“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飞向远方，在众人凝神瞩目下正中靶心。
“殿下威武！”陈安明忍不住赞叹。
这对赵延洵来说却是小试牛刀，于是他吩咐一旁的林大贵道：“你来扔活靶子！”
林大贵领命后，随即跑掉了远处，从框里拿起了一块草编圆盘。
赵延洵张弓搭箭，然后顺势射出箭矢，不出意外再次命中。
“继续！”
接下来，赵延洵一连射了十几箭，全部都射中了目标，看得现场众人满怀崇敬。
“殿下威武！”这时，周遭侍卫们也都呐喊起来。
这弓还算不错，即便士卒们短期训练难以掌握，但有系统他可以直接给士兵升级。
“你们也来试试！”赵延洵放下手里的家伙，今天他已经玩够了。
陈安明立刻上前，但他也有自知之明，拿起弓箭瞄向了十五丈远的靶子。
人老了，能射中近五十米距离的靶子，已经非常不错。
“嗖”的一声，箭矢呼啸而出，在陈安明期待的目光下，稳稳扎在了靶子上。
虽然没在中心，但能够一箭命中，陈安明已经足够满意。
“陈卿老当益壮，本事不减当年呐！”赵延洵夸赞道。
“臣微末之技，在殿下面前献丑了！”陈安明躬身道。
此刻，赵延洵转向一旁的成文光道：“关卿……你也来试试！”
半个时辰后，赵延洵三人来到了校场西侧，这里临时搭好了休息区。
此刻赵延洵坐主位，关和泰与陈安明在左右摆了个小桌，上面只摆了茶水。
端起茶杯，赵延洵盯着里面的茶水，徐徐道：“若不是清理元阳码头，得了一大批茶叶，王府早就断供了……所以啊，武备不强咱连茶都没得喝！”
陈安明只是点头应是，而放在校场表现不佳的关和泰，此时接话道：“殿下所言极是，小小茶叶需要军队寻回，关乎存亡的粮食更是如此！”
关和泰能接上话，证他头脑更敏锐，也算在和陈安明的“比拼”中扳回了一局。
赵延洵喝了一口茶，而后说道：“本王成立枢密院，把你们单列出来，就是要抬高武备的地位，今日带你二人校场一行，为的也是这个！”
放下茶杯，赵延洵接着道：“你二人身为枢密使，要严格管理监督军队，妥善制定清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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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赵延洵正式提出要求，关和泰二人不敢怠慢，皆起身聆听训示。
“如今城外什么情况，你们天天看着奏报，想必比我还要清楚……如今的情势，你们有何打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关和泰与关和泰对视一眼，便听陈安明道：“殿下，如今城外管控范围扩大，但王府下辖兵力有限……”
“臣和关大人仔细商量后，觉得还是该聚兵一处，专心收割粮食，除了重要点位皆可放弃！”
那些粮食被收了的地方，陈安明认为可以放弃，只在重要位置设立卡点。
对此，赵延洵没有意见，于是他紧接着问道：“那你们觉得……该往那个方向继续打！”
这些其实已经有了预案，只听关和泰答道：“回禀殿下，臣二人仔细研判之后，认为该往东南方向清理！”
“东南的河城县境内河流较多，且距元阳更近，臣等以为最合适！”
元阳府的地理情况，赵延洵基本都有了解，所以关和泰的说法他很认可。
“那就先把河城县北部地区收复，到时候再谈其他！”赵延洵一锤定音道。
“是！”
都但紧接着，赵延洵又嘱托道：“从打出城到如今，已经有四名侍卫十三名士兵殉职，另外还有九名百姓身亡，这些伤亡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所以你们要多督促，要确保绝对安全，要让士兵们绷紧脑子里哪根弦，时刻都不能放松！”
关和泰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保证安全这一条恰恰是最难的。
“遵命！”
第210章 危险之地
八月初七，元阳东南二十里处。
这个地方平平无奇，却是元阳府治与河城县的边界。
官道之上，大批的青壮拿着镰刀，徐徐往前面走着，在他们周围有士兵护送。
官道两侧，则有尸体堆积，显然是被清理之后，还没来得及烧掉。
若是原先，在看到这些尸体之后，青壮们肯定会吓得乱窜。
但现在，他们已经能做到淡然处之。
而支持他们有这样的胆量，完全是因为王府的军队够强，能够阻挡几乎所有丧尸的侵袭。
孟海和马山并肩走着，他们也身处队伍之中，此番出城来是参与收割粮食。
根据孟海的大致估算，这段时间收进元阳城内的粮食，已经足够城内所有人吃一年。
可即便在粮食充足的情况下，王府仍不遗余力派出兵力民力，来到这离城数十里的地方，将这些更远地方的粮食收掉。
“大哥，咱这是在城外的第三天了，除了旁边地上的尸体，还真是一个怪物都没看见！”一旁的马山忍不住说道。
这确实是值得惊叹的，十来天前他们还觉得丧尸不可战胜，但现在已经连丧尸的活影都看不到。
这样强烈的反差下，足以让马山真心惊叹。
看了一眼手中的镰刀，马山继续说道：“大哥，这十几天来没日没夜的干，王府收回了这么多粮食，怕是粮仓都快装不下了！”
“你说咱还得干多久，这活儿才到头？”
孟海瞥了马山一眼，说道：“我倒是想永远收下去，但只怕最多十来天，这活儿就没得干了！”
“这是为何？”
“按照时令，再过十天半月，雨季就该来了！”孟海解释道。
即便只是个屠户，马山也明白这话背后的含义。
当雨季到来时，那些没来得及收的麦子，基本上都会烂在地里，或许明年地里还能长出新苗。
“这倒也是，到时候雨一下，再好的麦子也得任它烂掉！”马山颇为可惜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城外这么多的粮食，必然是要烂掉大多数的。
队伍继续行进，很快他们被带到了一处庄子外，这里的房屋已经被清理出来。
因为要提高粮食收成的绝对数量，所以城内的青壮几乎全被派出城，取消了最开始的轮换制。
孟海他们才出城三天，但这队伍中的有些人，已经在城外待了半个月。
在城外待的时间长，他们都是住在城外，就是这种被清理后的小村庄。
而已经收回城内的粮食，则是留守城内的老弱妇孺在处理，可以说整个元阳城都被发动了起来。
“都站好，全都列队站好，赶紧的！”
在一名百户的吆喝下，出城的青壮们快速站好，动作算得上极为迅速。
为了方便管理，这些出城的青壮被编成了队，每队有五十号人。
为了激励众人斗志，每天收获粮食最多的一队，可以被赏赐一条鱼。
如今灞河岸边，丧尸差不多全被清理，所以赵延洵也安排了人打鱼。
这些被赏赐的鱼都会记在账上，等他们回城时一起发放。
此刻，所有人都已列队完毕，全都看着带队百户等候训话。
谭鲁站在一处大石头上，表情严肃看向底下众人，而后朗声道：“你们也不是头一天在外面了，在外面的规矩想必都懂！”
“但本官还是要说，每天除了收割麦子，其他时候有事无事都不要乱跑！”
“他娘的，谁要是敢乱跑出去，即使怪物没把你咬死，老子也得要你半条命！”
走下石头，谭鲁语气更为严厉道：“你们没一队的队长，都要看住手下的人，出了事你们也要负责！”
当然了，要是有人被丧尸咬死，负责护卫谭鲁责任会更大。
“好了，给你们半个时辰，在庄子里找好住处，安置好个人的东西的，半个时候再来此处集中，然后开始干活儿！”
“散了！”
随着谭鲁话音落下，在场人群并没有乱，而是被各自队长收拢在了一起。
需要说明的是，队长并不是谁块头儿大就能担任，而是看谁脑子够好使。
王府需要的是提高产量，而不是让他们上战场杀丧尸，所以要有人来合理安排人手。
队长乃是王府任命，谁要是觉得自己拳头大不服管，自然会有士兵来收拾。
在最开始狠狠收拾一批刺头儿后，如今所有人都很安分。
此刻孟海所在的队伍，便是由一个瘦小汉子为队长，此刻他正带着手下人往庄子里去。
一边赶路，队长张大石一边说道：“刚才谭百户的话，你们都要放在心上，这不是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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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虽说被杀了大多，但总有些遗漏的，危险随时都可能发生，所以大家一定要警惕！”
庄子不大，而且四周都被摆上了拒马，足以应对小规模的丧尸，换句话说里面很安全。
在张大石的领导下，孟海一行被领到了庄子东北角，这里的几处屋子是分给他们的。
事实上，每次如何分配住处，几个队长之间已经形成了默契，至少他们这一波人是如此。
“孟海、马山、吴三，你们三个做饭，其余人赶紧放东西！”
张大石麻溜安排着任务，他必须要保证在半个时辰内，让手下人赶紧把午饭给吃了。
半个时辰后，他们将在地里一直干到傍晚，不吃东西根本扛不住。
接到吩咐后，孟海和马山也不多言，便开始操持起来午饭来。
做饭其实不难，就是把制好的干粮热一热，再烧一锅蛋花儿汤而已。
也只有中午这一顿，他们才能喝上一碗蛋花儿汤。
马山在拿干粮的，吴三则在一旁生火，而孟海则拿出鸡蛋忙活着。
“老孟，你说你一身本事，为啥不去争个队长当当！”
说道这里，吴三瞥了一眼远处的张大石，随即压低声音道：“姓张的那德性，那比得上你！”
听到这话，孟海表情平静道：“我初来乍到，队长自然轮不到我当！”
这确实是最根本的原因，他孟海来元阳才几天，被信任然后担任队长的机会太小。
“张大石这混蛋，别看他说话一脸正气，这厮根本不是啥好东西，你们可得防着他！”
听到这话，孟海目光扫向吴三，凝视几息后才道：“做饭吧，一会儿大家都等着吃呢！”
第211章 丧尸来
很快，一顿午饭就被准备好，面饼和蛋花汤摆放整齐在两张桌子上。
“开饭了！”
张大石站在桌子后一声吆喝，正在休息的众人立刻起身，然后快步往这边赶了过来。
“赶紧列队，别磨磨蹭蹭！”
此刻，旁边传来的口号声，让在场所有人动作更为紧迫。
待众人列队完毕后，只听张大石高声喊道：“雍王殿下，万岁！”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在场青壮尽皆高声喊道：“雍王殿下，万岁！”
这是心立起的规矩，不只是他们这些出城的青壮，军中开饭也是如此规矩。
一连喊了三遍，在场众人才停下，然后便有由张大石招呼他们吃饭。
每人领到自己的食物后，便各自找地方开吃，场面那叫一个激烈。
咬下一口面饼，马山忍不住问道：“大哥，那吴三倒是个热心人，一心劝你当队长，莫非是想投靠咱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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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是好人坏人？”孟海随口问道。
“好人说不上，这厮怕是看孟大哥你有本事，想巴结你！”
孟海摇了摇头，说道：“没这么简单，此人心怀戾气，往后离他远些！”
马山点了点头，他其实也不喜欢吴三。
很快众人吃完东西，随着庄子外的一声锣响，青壮们在队长带领下赶了庄外。
几百号青壮集结完毕，然后直接开始了干活儿，每个人都斗志高昂。
第一名可以赏鱼吃，最后一名第二天的蛋花汤就没了，这让所有人都得抓紧干活儿。
你说自己不吃鱼不喝汤，干脆就不干活儿？那队长就得找你麻烦了。
青壮们忙碌起来，负责护卫的百户也没闲着，立刻让手下人从兵车里出来，投入到巡逻之中。
在经历长时间的实战后，兵卒们心理素质得到了极大提高，在人数优势下已经不惧丧尸。
站着兵车顶部，谭鲁喃喃道：“但愿今天安稳过去！”
虽然已经安稳了很多天，但在任何时候谭鲁都不敢放松，因为他深知自己肩责任重大。
之前出事的几次，不管死的是青壮还是士兵，带队的百户都受到了严惩。
被贬职也就罢了，最关键还被收回了神武之力，成为了普通人。
谭鲁很难想象，自己身上的神武之力要是被收回，那是何等难受的感觉。
在如今这种乱世下，习惯了强大之后，失去武力就让人无法接受。
士兵们拿着武器到处巡视，而麦地里的青壮们则挥舞着镰刀，开始了今日的一番比拼。
张大石的队伍中，孟海马山二人明显落后同伴，被同伴们一阵嘲讽攻击。
随着工作进度拉开，孟海耳边的嗡嗡声才消失不见。
“他娘的，大哥你说这叫什么事？咱又不是没干活，初来乍到能和他们比？这帮王八蛋！！”马山愤愤不平骂道。
谁知这时，一旁传来吴三的声音道：“马大哥，声音小点儿……要是被张大石给听见了，你日子不好过！”
马山微微愣住，可没等他接话，一旁的孟海便开口道：“吴兄弟，还是赶紧干活儿吧，一会儿我们就差更多了！”
言罢，孟海便回过头去，狠狠瞪了马山一眼。
虽然不知大哥为何生气，但马山还是知趣的没有多问，而是弯下腰割起了麦子。
与此同时，孟海也不再理会吴三，弯下腰便劳作起来。
自觉无趣，吴三只得悻悻而去。
待吴三离开后，马山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孟海先开口道：“这厮不是什么好人，他是先撺掇咱们和张大石斗！”
马山微微愣住，仔细一番思索后，好像也有这么个可能。
“他难道是想当队长？”
“靠这样的法子，咱们斗倒了张大石，他也当不了队长！”
“那他到底图什么？”马山越发不解。
孟海一边干活儿，一边答道：“或许他俩有仇吧……赶紧干活儿！”
被他说中了，吴确实和张大石有仇。
吴三是街头地痞，平日里干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在左邻右舍眼中是十足的恶人。
这样的人，可能会有一帮狐朋狗友，但真正称得上兄弟的确难有。
他吴三就有一个，但就在半个月前因几个麦穗，受了鞭刑之后死掉了。
这事儿吴三耿耿于怀，因为他的兄弟死得冤，那麦穗明明就不是他兄弟拿的。
直到此刻，吴三都清晰急得，兄弟咽气之前喊冤的声音。
他相信自己兄弟是被人陷害，而经过他对当时情况的回忆，把站在周围的几人列为了陷害着。
在这段时间的旁敲侧击查证，并反复排除之后，吴三确认张大石便是陷害之人。
可当他确信之际，张大石却已成了队长，正面和他对抗显然不明智，偏偏这时孟海兄弟二人出现了。
凭吴三的经验，他知道孟海两人本事不小，所以才想着撺掇他们和张大石作对。
可惜这两人一点儿都不上道，以至于让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看来，得另外想办法了！”
“张大石，不弄死你……我誓不为人！”
正当吴三咬牙切齿之际，远处的大地上，一批丧尸飞速狂奔着。
没错，是丧尸，而且是一群丧尸！
在丧尸们的后方，则是几十名王府侍卫，此刻正拿着刀狂追着。
“他娘的，这帮怪物未免也太能跑了！”
“别废话，赶紧追……前面有咱们的人！”
前方有一大片麦地，而且正在进行收割，这是提前都打过招呼的。
他们已经追了近十里，自身已经累得半死，偏偏这些丧尸还活蹦乱跳。
这都是因为，王府没配备足够的马匹，否则侍卫们早将前面的丧尸弄死了。
“说来也怪，这批怪物就跟有了脑子一样，竟然知道逃跑了！”
“就是，之前都是不要命的乱冲，如今却知道躲咱们了！”
不管侍卫们怎么说，丧尸始终是在逃离，嘶吼着很快就冲进了麦地里。
此刻，外围巡逻的兵卒们发现了情况，于是立刻大吼向周围示警。
“怪物来了，戒备……戒备！”
随着声音的传播，本就处于高度警戒的其他士兵们，立刻发出了示警声，把怪物到来的消息很快传遍麦地。
所有士兵全都结成阵型，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丧尸，另外则有兵卒号令青壮们逃回庄子。
第212章 起风波
在听到士兵们示警后，各个收割队伍的青壮们，全都一股脑的往庄子方向撤去。
士兵们全副武装，还能和丧尸搏杀，青壮们手里只有一把镰刀，遭遇丧尸只有送命的份儿。
即便不被当场咬死，只要稍微被抓伤咬伤，那也是必死的结果。
在强烈恐惧下，青壮们脚下速度飞快，齐齐向庄子方向跑去。
嗷呜……
听到身后传来的嘶吼声，孟海脸色大变，带着马山跑在了队伍最前方。
他俩干活儿速度慢，反倒让他们离庄子最近，此刻竟成了一件好事。
越过庄子外的拒马，孟海二人随便找了一间房，钻进去后就关上了门。
其他人也都是如此，进了庄子就找地方藏身，其他的一切都顾不上了。
此刻，吴三也飞速往庄子里逃着，在他身后还有六七人，其中就有队长张大石。
“或许，这是个报仇的好机会，借怪物的手弄死姓张的！”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来，便让吴三根本抑制不住。
他现在跑在前面，只要进了庄子推出拒马，便可将张大石烂在外面。
回头望去，吴三甚至已经看见，远处飞速而来的丧尸。
于是他脚步变得更快了，在进了庄子之后，便招呼其他人将拒马抬出。
“怪物太多，若不将他们拦在外面，咱们都得死，赶紧过来帮忙！”
已经逃进庄里的青壮，被吴三这句话一煽动，总有一批心理素质差的，直接便失去了理智。
然后便有几人抬过拒马，将进庄的路给堵了起来，看得远处还在逃命的张大石几人怒吼不绝，这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
“快停下，怪物还远，赶紧把路让开！”
然而这边，吴三却大声喊道：“别管他们，咱们这么多人，总不能为了他们几个人命，就连大家的命都不要了！”
刚才动手抬拒马人，此刻全都纹丝未动，剩下的人则一如既往的冷眼旁观。
丧尸追得越来越近，前方是已经搭好的拒马，张大石一行已经没时间翻越。
“往旁边的兵车去！”张大石愤然道。
庄子两侧摆了七八辆兵车，上面有的兵卒驻守，或许能得一线生机。
余下青壮顿时分散开来，分别往各处兵车跑了去，后方的丧尸也被分成了好几批。
“他娘的，这些怪物不但知道逃跑，好像还是欺软怕硬！”
“没错，他们不追咱们，倒是把这些百姓追得四散逃离！”
正当侍卫们分析之际，却听身后总旗训斥道：“都别废话了，赶紧把这些怪物杀掉，要是被他们咬死了人，老子先把你们剥层皮！”
一众侍卫尽皆凛然，如果被丧尸咬死了人，他们要受惩罚自不必说，就连百户都得去王府背书。
按照丧尸的分布，侍卫们也散开成了几路，直接冲丧尸方向赶了去。
再说张大石一行，他们逃向兵车着实是正确选择，士兵们开门将他们藏进了兵车内。
而面对聚过来的丧尸，士兵们没有丝毫客气，胆大的直接结阵杀了出去。
这些丧尸人头，可是直接的军功，士兵们可是喜欢得很，这能给他们换来很大一笔赏赐。
站在兵车内，张大石胸腹起伏不定，虽然此刻逃得一命，但他着实是被吓到了。
几息之后，透过兵车的小窗，张大石看见了外面的情况。
兵卒们正在与丧尸缠斗，而王府的侍卫已经赶来，此刻他已经安全了。
很快，所有丧尸全被肃清，在兵卒们的催促下，张大石才从兵车内走了出来。
虽然外面已经安全，但此刻他的还是心有余悸。
本来对丧尸尸体已经免疫，但此刻看到地上尸体，张大石还是本能感到害怕。
此刻，谭鲁骑马赶了过来，他的心情无比焦急。
“你们这边有事没？”
“百户大人，我们这边无事，怪物已被杀掉！”
谭鲁从马背上跃身而下，走到丧尸面前一番查看，确认死亡后才转过身，问向张大石道：“谁让你跑这里来的？”
“不是告诉你们，要往庄子里逃吗？”
谭鲁怒火中烧，张大石这些人要是死了一个，他将承受极为严重的后果。
在谭鲁这位暴怒的百户面前，张大石直接跪地叩头道：“大人，并未小的不愿入庄，只是庄外早早被人拉上了拒马，小的和同伴根本进不去！”
谭鲁怒火依旧，只听他身侧的一名总旗开口道：“确实如此，卑职方才也看到了，确实有人提前拦起了拒马！”
“给老子查查是谁干的！”谭鲁恶狠狠道。
“属下这就去办！”接令者是答话的总旗。
张大石则抬起头道：“禀告大人，刚才鼓动青壮们摆拒马的，正是小人手下的吴三！”
对这个差点儿害死自己的人，即便对方在自己麾下，捅出他可能会连累自己，张大石也只想除之而后快。
“把这个吴三带过来！”谭鲁冷冰冰道。
…………
确认外面安全后，孟海打开房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跟着的是马山。
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吴三，孟海表情极为冷峻，刚才一幕全被他看到了。
这吴三下手也是够狠的，方才提前把拒马摆上，看样子就是要张大石的命。
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其他人是无辜的，所以孟海对吴三极为不耻。
随着孟海走了出来，其余众人也都从屋子出来，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吴三此刻表情复杂，有担忧有害怕。
他担忧张大石没死，更害怕自己会被问罪。
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没一会儿便有士兵过来，将庄子外的拒马给拉开。
“吴三，滚出来！”
听到这声呵斥，吴三知道自己完了，报仇不成反倒将自己搭了进去。
旁人听到这话，全都后退了几步，谁是吴三一目了然。
士兵们快速上前，第一步就给了吴三几个耳光，乱揍一顿后吴三才被拖走。
留下的总旗扫视庄内众人，高声道：“明明怪物离得老远，吴三却把拒马给拦上，差点儿把同伴害死，这样的人必须要严惩，你们都要引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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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这总旗要离开时，孟海却问道：“敢问大人，要如何惩戒于他？”
总旗冷冷道：“至少五十鞭！”
第213章 不一样的丧尸
（各位，难道我不说，你们就不投票？不打赏吗？嗟乎！）
“吴三，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们？”
兵车外正在对质，被吴三挡在庄外的青壮们，此刻都对吴三怒目而视。
而在后面，谭鲁正在听取各处兵车的汇报，他要把丧尸数量和伤亡搞清楚。
吴三跪在地上，被揍一顿的他脸已经肿了起来，只见他抬起头道：“各位兄弟，我吴三对不住你们，收拾张大石却连累了你们！”
听到这话，一旁的总旗便开口问道：“你要收拾张大石？为什么？有什么仇怨？”
“回大人话，张大石偷窃粮食，反倒栽赃给我兄弟，害得我兄弟受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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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的爆料，让众人顿时愣住，目光全都扫向了张大石。
“你血口喷人！”张大石怒道。
“闭嘴！”呵斥了张大石后，这总旗才转向吴三道：“你继续说！”
接下来，吴三便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而这时，谭鲁的表情已经僵硬，不是因为吴三的一番话，因为他根本没工夫听。
死人了……一个青壮被丧尸咬死了，这个消息让谭鲁气得怒火攻心。
只见他一把抽出鞭子，冲到吴三面前后就抽打起来，看得众人胆寒不已。
“你个王八蛋，害死了人，老子打死你！”
一连抽了十几鞭，谭鲁才停了下来，倒不是他的怒火已经熄灭，而是他看见了有人骑马过来。
马匹靠近，谭鲁看清了马背上的人，却是侍卫百户陈玉和。
打马靠近之后，陈玉和扫视现场，随后问道：“没出事吧？”
这是他最关心的事，如今他领了差事，负责王东南向清理丧尸，他便是第一责任人。
“陈百户，在下无能，死了一个！”谭鲁极为惶恐。
虽然都是百户，但陈玉和乃是王府嫡系，比谭鲁的地位可高得多。
当听到出事后，陈玉和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他是侍卫百户，他爹是枢密院左使，但这都不是他失误的理由，出了差错就要受罚。
在王府体系下，赵延洵拥有绝对权威，任何人面对他的怒火，都如同大浪中的小舟。
“死了一个？怎么死的？你是吃干饭的？”陈玉和毫不留情训斥。
“卑职有罪！”谭鲁当即跪地，不为自己辩解。
跃下马背，陈玉和看了一眼吴三等人，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有人在外面？”
按照正常处置，这些收割粮食的青壮，应该在庄子里待着才对。
莫非是谭鲁管理不善，才导致了这次事故？毕竟如果人待在庄子里，就不会被丧尸咬死。
想通陈玉和问话的意思，谭鲁连忙解释，将缘由全部讲了出来。
得知事情原委，陈玉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就有宰了吴三的冲动。
要不是王府严令，任何人不得私下杀人，吴三已经成为了尸体。
这时，远处一名总旗飞奔而来，高呼道：“百户大人，抓了个活的！”
“活的怪物！”
果然在他身后，几名侍卫用绳索困着一头丧尸，正往陈玉和这边走来。
因也正是因为这头丧尸的到来，使得陈玉和转移了注意力，才让面前跪着的谭鲁压力消减了许多。
虽然对这丧尸感到奇怪，但当属下总旗来到面前时，陈玉和没有询问而是问罪。
“袁广，有青壮被怪物咬死，你可知道？”
陈玉和语气冰冷，让总旗袁广顿时愣住，只得答道：“卑职不知，刚才卑职带着几个兄弟，往怪物最多的方向追了去！”
袁广这话是为自己辩解，死人的事和自己没关系。
谁知陈玉和表情更为阴沉，语气严厉道：“让你去抓漏网的，一路上都没料理掉，反倒让怪物冲进了麦地，你觉得自己没有过错？”
陈玉和这样说，袁广就无法反驳了。
“卑职知罪！”
谁知陈玉和却道：“你有罪，本官也有罪！”
陈玉和这番话，让袁广稍微好受了些，总算这罪没让自己一个人扛。
真要是那样，即便陈玉和是自己上司，即便他爹是枢密使，袁广也要和他鱼死网破。
而此刻，丧尸已经被带到了陈玉和面前。
在数名侍卫的包围下，这个丧尸显得畏缩，与平日见人便发狂的有些不一样。
“或许，咱们减罪的机会，就得落在他的身上！”陈玉和叹息道。
“大人，咱们今天遇到的这批怪物，确实和之前有不同！”
见陈玉和皱眉思索，袁广才接着说道：“今日所见的怪物，比之前的明明要壮实，但胆子却小了许多！”
“最开始还和咱们缠斗，杀了一批之后他们就好像怂了，不是逃就是跑！”
陈玉和点了点头，这事儿确实显得奇怪，所以他觉得上报之后，或许能够减轻责罚。
毕竟事出反常，这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事。
“袁广，本官派你押送怪物回元阳，向王爷陈奏此事，本官则继续带人上前线，誓将怪物剿除干净！”
去元阳说明情况，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差事，但陈玉和下令袁广就无法拒绝。
“卑职领命！”
随后陈玉和的目光看向谭鲁，徐徐道：“谭百户，能不能免罪，就看袁总旗的口才，还有王爷的心情了！”
“但愿能平稳度过吧！”谭鲁无可奈何，只能等待最后的结果。
“可能这些天都不会太平，你和手下的人一定要万加小心，绝不能再出事了！”陈玉和极为严肃道。
这话的意思就是，接下来几天陈玉和都无法保证安全，所以谭鲁要格外小心。
面对这种情况，谭鲁试探着问道：“陈大人，要不每天早些收工？”
只要在外面的时间短一些，那么遭遇危险的可能就会降低，谭鲁的办法简单粗暴。
“你自己决定吧！”陈玉和语气平静，没有替谭鲁做决定。
毕竟粮食减产这事，不大不小也是个责任，陈玉和可不愿和谭鲁一起背。
看了一眼地上的吴三，还有旁边耷拉着头的张大石几人，谭鲁的怒火顿时有了倾泻的地方。
“你们这些王八蛋，还他娘的楞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回去！”
张大石这些人可以“滚”，但吴三可没这个机会，他将被袁广带回元阳问罪。
第214章 亲自前往
时间飞逝，转眼便是五天过去，时间来到了八月十二。
元阳城内南城某处菜市口，吴三被押上了刑台，脑袋被按在了一个粗大的木墩上。
而在刑台下，则是大批的围观百姓，多是些留守城内的老弱。
王府审理所的官员，站在高台上宣读着吴三的罪状，听得台下众人义愤填膺。
谁家都有亲人在城外，生怕遇上吴三这样的害人精，所以在场所有人都盼着吴三去死。
刑台之上，吴三耷低垂着头，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死。
仇人还活着，自己死了都不甘心……这是吴三最后的想法。
随着他人头落下，底下人群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另一头的王府，赵延洵正在穿戴甲胄，外面殿前卫的士兵已经枕戈待旦。
四天前，袁广带回了丧尸，向赵延洵说明了情况。
这种反常时间，让赵延洵多了一些宽容，所以只是口头训斥了袁广一番。
本来以为这事儿就完了，谁知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有伤亡传来。
两名士兵和三名青壮，被突袭的丧尸给咬死，这让赵延洵可坐不住了。
如果说最开始的伤亡是意外，那么连续发生几次，就说明这里面大有问题。
所以赵延洵发布了命令，让东南方所有青壮暂停收割，一切等此时彻底解决再进行。
对这些带有“智慧”的丧尸，赵延洵极为重视，这确实是很可怕的事情。
为了彻底将其剿灭，赵延洵又多调集了人手，四分之三的侍卫被调到了河城县境内。
此刻大殿之内，四位大臣沉默站立，似乎还想劝赵延洵留下。
元阳核心在王府，王府核心在赵延洵，所以赵延洵绝不能出事，故而所有人都不希望他出城去。
但赵延洵心意已决，众人方才再多的劝解，都被他直接否决了。
在王府体系下，赵延洵就是制度和法则。
“你们都放心，本王有上天垂青，怎么都不会出事的！”赵延洵平静说道。
说完这话，赵延洵在脑子里唤出了系统。
“宿主：赵延洵
可用技能点：39425
心力：5+（感知50米，警报5米）
臂力：500斤+
腿力：500斤+
体力：25分+（25：00）
人口:54300
一级士兵:500”
系统赋予赵延洵武力，便是他最大的依仗，他已经许久没真正出手过了，所以这次赵延洵打算亲自去看看。
经过这段时间向外围拓展，士兵们从城外连续救人回来，让赵延洵手下的实控人口已增加至五万四千多。
只要再找到七百号人，他就可以刷新五十人的一级士兵额度，给表现优异的手下升级。
事实上，最近的事实已向赵延洵证明，城外确实还有数量不少的幸存者。
但这些人躲在什么地方，却不是一下能搞清楚的，所以只能地毯式清理来找。
“殿下，臣还是觉得……”
周承平话还没说完，赵延洵便打断道：“不必多说了，本王离开的几天，你们四位要把城内管好，绝不能出差错！”
“遇事能决定的直接处理便是，单独不能处理的就你们四人合计!”
在离开之前，这些事情必须要交代好。
一边安排着，赵延洵的甲胄已穿戴完毕，站在镜子前的他英武非凡。
“该出发了！”赵延洵戴上了头盔。
这次随他出发的，除了林大贵下辖的殿前卫士兵，还有徐宇下辖的百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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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留守在城内的，只有王宗手下的百户所，以及兵马司的四百多人。
其余所以侍卫兵卒，都早早的被赵延洵派出了城去，在城外进行收割大业。
赵延洵的摊子扑得很大，其中有多大风险他很清楚，所以当出现不可控事件时，他就得亲自摆平才安心。
跃上马背，赵延洵从王府而出，打马直接往城外赶去。
徐宇和手下人，已经先一步赶往事发地，下午他们将在事发地汇合。
一路畅通无阻出城，感受着外面的宁静，赵延洵心中升起了一股成就感。
一直以来，他向城内军民都宣扬自己是救世主，而眼下所见证明他就是救世主。
当然了，眼下的这份宁静不绝对，偶尔也会冒出丧尸来打破，但只要被沿官道驻守的兵卒发现，他们就会直接处置赶紧。
沿着官道，赵延洵遇到了不少兵车，所有人都在岗位上认真值守。
一路无话，半天时间都没用到，他们就来到了河城县境内。
时间已到八月中旬，地里的麦子已有枯黄的迹象，这对赵延洵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陈玉和报告的地方，乃是一处山坳，里面有个柳家庄。
当赵延洵赶到时，山坳开口一侧已被重兵把守，这样才能确保里面的丧尸无法逃出。
柳家庄所在的山坳，外面口子大里面却更大，所以陈玉和段时间内无法清理干净。
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里面的丧尸反而能够逃出，带来了许多麻烦。
山坳之内阴雨绵绵，虽然不怎么大，但也让环境变得更恶劣。
站在简易搭建的茅屋内，陈玉和表情凝重道：“这场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一旁站着的徐宇点了点头：“是啊，王爷马上就要到了，这雨不能降火反倒让人生怒，陈百户……你可得小心应对！”
柳家庄这事虽有特俗原因，但归根结底来说，还是陈玉和处置无力，所以他要负一定责任。
“唉……”
可当陈玉和要继续讲话，远处却传来一道声音：“王爷到了！”
他二人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往茅屋外冲去。
一分钟后，在一众殿前卫士簇拥下，赵延洵头戴斗笠坐在马上，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陈玉和二人。
“臣无能，臣有罪！”
来了就先认错，把自己的态度摆端正，陈玉和只盼能让赵延洵消气。
事实上，赵延洵根本没有下面人想象中那般生气，这一切都是他威严过重所导致的。
所以此刻，只听他平静道：“起来吧，先把事情处理好再说！”
“是！”
在陈玉和的引导下，他们一行便往山坳深处走去，雨已经在慢慢变小。
第215章 杀进去
“殿下一到这柳家庄，这雨就停了……真是苍天护佑，有如神助！”
走在碎石路上，听着耳边陈玉和的马屁声，赵延洵面无表情。
“庄子里还有多少怪物？”赵延洵问道。
谈起正事，陈玉和立马正色道：“至少还有两千！”
“你们已经杀了多少？”赵延洵接着问道。
“八百多！”
赵延洵停下脚步，转向身后两位百户道：“一个庄子里，有近三千的怪物，这事儿不多见吧？”
陈玉和二人对视一眼后，才由徐宇答道：“回禀王爷，确实不多见！”
“以往遇到的各处庄子，里面只有几百之数，超过五百的都不多，一千便已是极限……”
“可偏偏，这处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偏僻的庄子，里面却有近三千的怪物，为什么？”
面对赵延洵这个问题，陈玉和二人无法回答。
于是赵延洵又问道：“里面的怪物是如何分布的？”
“一半多在庄子里面，少部分在庄外的山野间，密度太高我们根本没法突入！”
谁知赵延洵道：“没法突入，也不能让怪物逃出来！”
这话就让人没法儿接了，陈玉和都有再度请罪的想法，好在赵延洵又说话了。
“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臣已派重兵把守！”
几人说话之间，很快就来到了最前线，这里也是整个坳口最窄的位置。
即便如此，这里还是有近百米宽，两百多号侍卫分布在此处，密度也算不得很大。
好在此时，侍卫们已在坳口修建了防御工事，极大缓解了人手不足的问题。
“以往对付这些怪物，即便臣等人手不足，也可利用活物或声音将其分化，然后逐个击破！”
“可眼前的这些怪物不上当，要么是一大批一起出动，要么根本就不理会臣等！”
随着陈玉和的介绍，身在前线指挥的几位总旗，此刻全都汇集到赵延洵面前，大礼参拜道：“参见王爷！”
“都起来！”
越过这些人，赵延洵来到了最前方，果然看到山野处游走着的丧尸。
好在山势险阻，才让他们无法四散逃离，否则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麻烦。
“林大贵！”
被赵延洵呼唤，站在后方的林大贵立马上前，勾着腰聆听训。
“臣在，请王爷吩咐！”
“把弓箭拿来！”赵延洵平静道。
这段时间弓箭已经陆续交付，但因名额限制，赵延洵无法升级专门的弓箭兵，所以眼下他只能亲自操刀。
弓箭在手，赵延洵张弓搭箭，指向了靠外围的丧尸。
“嗖”的破空之声传出，远处一头丧尸被射穿了脖子，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然后是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
在清理丧尸的同时，赵延洵再度展示了自身强大，让侍卫们自然而然生起了崇拜之情。
只有天命所归的雍王殿下，才能带领大家突破万难……这一刻，所有人都冒出了大致相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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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箭矢都射了出去，在短短五分钟时间内，赵延洵解决了近六十头丧尸。
可惜的是，他杀了这么多丧尸，一个技能点都没增加。
但他并不感到可惜，因为眼下他的技能点，已经多得用不了。
“徐宇，把你的人召集起来，准备好和本王一道杀进去！”
水攻这里没水，才下雨火攻更没戏，面对这种情况，赵延洵也没好的办法。
“坳口要守好，我们绕着庄子外围杀，把庄子里的怪物慢慢逼出来，给他们放血！”赵延洵告诫陈玉和道。
“臣领命！”
很快，徐宇手下的侍卫全部集合完毕，所有人都穿着厚重的竹甲，这足可保护他们安全。
“拉开拒马！”赵延洵下令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前方出现了一条路，拉开拒马的声音吸引了丧尸的注意力。
从腰间抽出佩刀，赵延洵一句话都没多说，便往柳家庄方向徐徐走了去。
林大贵可没闲着，立刻带着手下上前护卫，在赵延洵身侧结起了阵型。
“你们保护好自己！”赵延洵平静道。
后方，徐宇也带着手下众人，进入了警戒区内。
丧尸们停下了游走的步伐，似乎是在判断，赵延洵一行的实力。
他们只有一百多人，庄子前方的一片丧尸，却足足有三百多好。
所以在安静几息后，这些丧尸全都发狂，在原地疯狂吼叫起来。
横刀于身前，看着远处的丧尸，赵延洵低声道：“看样子，他们是要冲过来了！”
“如果他们是欺软怕硬，那岂不是说……这些丧尸觉得我是弱者？”
说完这话，赵延洵露出了一抹笑意，那今日他必然要大杀一番才是。
但愿这些丧尸都有灵智，在见识到他的厉害之后，直接拧断自己脖子死了最好。
“都结好阵型，他们要杀过来了！”赵延洵提醒道。
虽然侍卫们都被升级，但体力上也就和丧尸持平，面对三百多的丧尸并无优势。
当然了，有赵延洵这位挂逼在，要说没有优势也不准确。
“嗷呜……”
随着一声凄厉高亢的嘶吼声，丧尸们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直接向赵延洵冲了过来。
赵延洵不退反进，直接往丧尸方向冲了去，轻易就斩杀了一头丧尸。
然后他就跟个绞肉机一样，直接冲进了丧尸堆里，引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而在外围高处，陈玉和及手下大批侍卫，再度被眼前一幕惊讶到了。
什么叫神武？什么叫万夫不当之勇？赵延洵给出了最生动的答案。
“雍王殿下，万岁！”
不知谁这么吼了一声，现场顿时发出雷鸣班的呐喊声。
这个口号具有传染力，在听到陈玉和手下侍卫的呐喊后，徐宇手下正在与丧尸搏杀的侍卫们，此刻也跟着呐喊起来。
“雍王殿下，万岁！”
赵延洵是所有人心中的救世主，这一句简单的口号，能带给侍卫们勇气和力量。
声音如雷动，极大加强了侍卫们的战斗力，面对袭击杀而来的丧尸，他们无所畏惧。
巨大的声浪，在山坳之内回想，自然而然也传进了庄子身处。
在庄子中央，这里有一处小院，院外聚集着大批丧尸。
虽然院子的门大开着，但却无一个丧尸进去。
第216章 头尸
“雍王殿下，万岁！”
巨大的声浪，传到了这处院子里，一瞬间搅扰了此处的宁静。
院外的丧尸变得焦躁不安，甚至有的想要冲进院内，仿佛里面要安全许多，可他们终究没敢跨过门槛。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出了一道嘶吼声，让院外丧尸战战兢兢，全都或趴或跪在了地上。
随即从院内正堂内，走出了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人”形生物，毫无疑问他还是丧尸。
只见他一跃跳上了院墙，顺着院墙来到了屋顶，仰天发出了悠长的嘶吼声。
“嗷呜……”
伴随着这高大丧尸的一声嚎叫，庄子内部数量更多的丧尸，全部都嚎叫着回应起来。
一时间整个柳家庄内，丧尸嚎叫声压过了侍卫的呐喊声。
一觉踢飞面前的五六个个丧尸，同时顺手劈断了右侧三头丧尸的脑袋，赵延洵周围顿时变成了“真空”。
丧尸们对他产生了畏惧，直接绕开他继续发起进攻。
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但眼下赵延洵根本高兴不起来，刚才那声高亢的嚎叫声，让他感觉到了一缕危险。
这种感觉很少，所以让赵延洵极为重视。
所以此刻他不能闲着，他得赶紧把眼前这些丧尸解决掉，才好全力面对接下来的危险。
“都打起精神，尽快解决这帮怪物！”
这是杀入战场后，赵延洵发出的第一道命令，侍卫们立刻奉为头等大事，以激发潜力的状态与丧尸搏斗起来。
赵延洵也没闲着，既然丧尸避开了他，那他干脆主动杀向了丧尸。
参与战斗的丧尸数量越来越少，但赵延洵不知道的是，情况反而更危险了。
此刻庄子内外，所有丧尸在统一移动，就像有一个负责指挥的将军。
这一幕，被站在高处观察的侍卫看见，于是他立马发出了示警。
“王爷小心……庄子内外的怪物，全都动起来了！”
虽然现场声音嘈杂，但赵延洵感知能力远超常人，所以听到了示警声。
虽然他不知道，丧尸为么突然会暴动，但此刻最关键的还是做好防御。什
近两千丧尸暴动，即便赵延洵能打，在这种规模的暴动下，也没有把握能带着手下全身而退。
“尽快绞杀，然后退出防御圈外！”赵延洵高呼道。
如果里面的丧尸会全部冲杀出来，那他们就必须在此之前，返回防御圈外戒备，如此才能保证安全。
听到这声命令，侍卫们鼓足了劲儿，砍倒了一个又一个丧尸。
而在这一过程中，又有两名侍卫因防备不慎，被丧尸的利爪划破了皮肤。
然后这两人，便只能在同伴的注视下自裁。
终于在三分钟后，第一批丧尸被击杀完毕，赵延洵和侍卫们退出了防御圈。
在防御工事外，所有人都尽心戒备着，以防止丧尸冲杀出来。
与此同时，刚刚经历了战斗的侍卫们，则开始恢复着体力。
赵延洵也在恢复体力，刚才他全力输出，对体力的消耗极大。
此刻他走到了一处高地，借助地形优势，便将山坳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除了看到外面移动的丧尸，赵延洵还看见了庄子中央，那个看起来很反常的院子。
其他的院子里，都有丧尸在游走，唯有这个周围空空如也，就好像丧尸被安排走了一样子。
而下一刻，赵延洵看到了屋顶上，那格外健壮的一头丧尸。
那头丧尸正朝着四周吼叫，就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而随着他他叫声丧尸们也确实在行动。
庄子内外近两千号丧尸，此刻全都聚在了庄子南侧，而赵延洵一行所在的坳口也在南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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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可能要冲过来，大家小心！”赵延洵高声示警。
这么多丧尸冲过来，防线究竟能不能抗住，还真就是未知数。
此刻赵延洵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大意了，不该贸然带人硬闯，至少该把防御工事加固一番。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赵延洵反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林大贵，把弓箭拿过来！”
很快，赵延洵从林大贵手中拿到弓箭，他想把那“尸头”给射死。
此处距庄子中心的院子，直线距离至少有三百米，所以赵延洵得换个更靠近的地方。
于是他继续往山顶上去，这样不但可以找到最靠近的点，还能抬升高度增加射程。
终于，赵延洵在山坳的突出部停下，这里距庄子中心大约两百米，高度却又足足六七十米。
张弓搭箭，赵延洵没有直接瞄准房顶的丧尸，而是在心里估算射出的抛物线。
感受着周边的风速，赵延洵经过长达一分钟的计算，手指终于松开了弓弦。
随即一道破空之声响起，箭矢呼啸着向庄子中央射去，化成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一百米的有效射程，是指在平地上的，如赵延洵这般站在几十米高，射出两百多米毫无问题。
当然了，如果弓的有效射程更长一些，那么想射中也就更容易。
反正对自己刚刚射出这一箭，赵延洵没有太大把握，那已经是他感知范围的极限，偏偏弓箭本身实力太差。
果然，这一箭射偏了。
本来赵延洵估算的是射中脖子，但箭矢却往下多落了一尺，命中了那高大丧尸的腹部。
让赵延洵庆幸的是，箭矢是往下偏的，要是左右偏离那就脱靶了。
正当赵延洵要射出第二箭，被命中的“尸头”发出了凄厉的吼叫，声波之中隐隐有王者之象。
然后他直接翻下了屋顶，直接进入了屋子里，消失在赵延洵视线内。
紧接着，庄子内外的丧尸都狂暴起来，但他们没有往外面冲，而是往庄子里围聚了去。
最终，这些丧尸全都聚集到了庄子中央，那处格外“清净”的院子外。
他们是在保护头尸？赵延洵冒出了这个想法。
丧尸们紧守着界限，并无一个进入院中，看得赵延洵啧啧称奇。
看来要灭掉这伙丧尸，得想办法先杀掉头尸，否则在他统一号令下，要剿掉这波丧尸还麻烦。
此刻赵延洵只恨老天，为何在这当口下了场雨，否则他就可以用火攻了。
返回坳口，赵延洵对陈玉和二人道：“赶紧让人加固工事，这是一场硬仗！”
从赵延洵口中得知是硬仗，陈玉和二人心情沉重，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第217章 失序
简易茅屋内，赵延洵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诸百户总旗。
就在刚才，他已向众人说明了情况，现在要集思广益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要先思考问题，所以足足十分钟赵延洵都没催促，可这期间一个人都没说话，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目光扫过众人，赵延洵不满道：“平日里，一个个不是都挺能说的，现在怎么都哑巴了？”
“胡大彪，你有什么办法？”
胡大彪平日里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但此刻就跟小猫咪一样娇怯。
“王爷，臣脑子转不了多快，现在还没想到办法！”
“方同，你呢？”
方同脑子还算好使，虽然已经想出了封死此处，从长计议的办法，但显然现在不适合说。
“王爷，臣……也没想出法子！”
赵延洵连问两人，让前面站着的陈玉和额头冒汗，因为被点到的都是他的手下。
赵延洵的指向性已经很明显，他陈玉和在这里待的时间最长，他是最该提出办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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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臣有话要说！”
靠在椅子上，赵延洵右手放在下颌，徐徐道：“有话就说！”
“殿下，既然里边怪物强大，臣以为我们可以步步为营，将防线逐渐前推，挤压怪物们的活动范围，把他们困死在庄子里面！”
“然后再以火攻，这样虽然时间长些，但却足够稳妥！”
诚如陈玉和所言，这个办法确实稳妥，但也确实很耗费时间。
赵延洵一时皱眉，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他只能把目光扫向其他人。
可惜接下来，还是没有人提出办法，于是赵延洵只能采纳陈玉和的办法。
“先把此处封死，不要让怪物逃出来，且等几天再说！”
“我看天上万里无云，想来会出几天大太阳，到时候还是用火攻！”
紧接着，赵延洵对身侧的林大贵吩咐道：“你去给附近诸百户传令，让他们收集木柴，全都运到这里来！”
不解决这一窝丧尸，赵延洵睡觉都不安稳，所以他才调用如此多人力，只为求个心安。
事实也正如赵延洵所料，才一场小雨过后，阳光驱散了山里的薄雾，地表温度在逐渐升高。
侍卫们把兵器背在腰上，全都在坳口忙活着，用木棒和大坑来加护防御。
而此刻在庄子中心，一场“政变”正在酝酿。
赵延洵口中的头尸受伤，箭矢被他从腹部扯了出来，狂怒的他在房间里胡乱砸着东西。
相较于普通丧尸，头尸的血液更为猩红，散发出的味道对外面的丧尸是巨大诱惑。
所以此刻，围在院子外面的丧尸变得格外狂暴，他们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庄子。
终于，有一个相对来说更为健壮的丧尸，一只脚踏进了房间内。
似乎察觉到有“人”进入院中，房间内的“头尸”三步并作两步，推开房门探出头来大吼。
他的表情狰狞，声音尖锐刺耳，着实吓到了正在进门的丧尸。
其余丧尸对他都有惧意，所以在头尸一声嘶吼之后，所有丧尸都不敢发声。
但是，头尸腹部仍在滴落的血迹，却让一众丧尸低吼起来，他们的眼神逐渐变得猩红。
似乎察觉到局面要失控，头尸直接跳出房门，一脚踹翻了最靠前的那头丧尸，随即再度探出身冲前方大吼。
靠近的丧尸本能后退两步，这一刻他们被震慑到了。
眼见场面被控制，头尸这才转过身去，想收拾才从地上爬起来，刚才第一个跨进院门的丧尸。
只见他一步跨到近前，伸手就将同伴禁锢住，然后张开大口就咬向了对方脖子。
虽然有挣扎，但在力量上作为头尸有绝对优势，所以三两下战斗便结束。
刚才冒犯头尸威严的丧尸，此刻脖子已被咬断，暗红色的血迹流了一地。
可是，因为头尸方才的剧烈运动，他的伤口毫无凝结的迹象，此刻血水反而越流越多了。
“嗷呜……”
终于，在巨大的诱惑下，有丧尸再度冲进了院子，直接扑到了地上的血泊中。
只见这丧尸伸出舌头，把头尸流出的血舔了干净，这一幕立刻受到了其余众尸的效仿。
头尸发出怒吼，他的威严受到了冒犯，于是直接抓起了最前面的那头丧尸，直接将对方扔出了院子。
可因为太用力，头尸的腹部再度涌出大片鲜血，这再度激发了其余丧尸的冲动。
立马有丧尸往头尸身上冲了去，想要吸收这鲜美的血水，而有第一个丧尸这么干，紧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虽然头尸战斗力强，但外面丧尸实在太多，群体效应下全部涌进院内，他根本杀不过来。
他虽然有了一些灵智，但毕竟不是正常人类，没有完整的智慧和情感。
否则他就该后悔，刚才把所有丧尸都召集过来，这成了此刻他的催命索。
丧尸们一个又一个被扔出院子，但立马有两个三个挤进来，直到最后头尸被扑倒在地上。
此刻的院子里，就是最原始残忍的狩猎场，丧尸们的兽性在这一刻大爆发。
头尸身上被咬了十几个口子，鲜血不断往外流着，这进一步激发了丧尸们的兽性。
直到最后，头尸彻底放弃了挣扎，只能看着身上吸血的同类无能狂吼。
几息之后，血被吸干，但事情却没有完。
丧尸们一个又一个的冲进院内，好像里面还有吸引他们的东西。
越来越多的丧尸涌入，但房间的空间是有限的，于是里面又发生了混战，恢复野兽本能的丧尸互相撕咬起来。
咬人时他们很凶残，当与同伴之间动起“嘴”来，他们同样没有留情的概念。
整个庄子里的丧尸都乱了，靠内的丧尸在往庄子中央移动，而外围的丧尸就像失去约束一般，开始在庄子内外乱窜。
这一幕，被山上观察的侍卫看到，于是立刻将消息传了下去。
当接到消息后，赵延洵再度命侍卫们严加戒备，随后他才沿着小道上山。
庄内的情况尽收眼底，他比侍卫们看得还要清楚，庄子中央的情况一览无余。
为什么头尸要待在这处院子里？为什么院子里的丧尸会互相撕咬？为什么外围的丧尸突然失去秩序？
三个问题萦绕在赵延洵，让他陷入了深思。
第218章 捡便宜
赵延洵坐在椅子上，而椅子就摆在山坡上，身后还有两位百户和几位总旗。
他本来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但此刻的他却带着一干手下，眼睛盯着柳家庄就没打过转。
此时柳家庄发生的一幕，比赵延洵所知的戏剧还要戏剧，
正当他为这一大窝丧尸犯难时，这些丧尸竟内讧起来，如今更是互相撕咬拼命起来。
“再这么下去，那些脑袋稍微聪明些的，怕不是要全部自相残杀殆尽了！”赵延洵忍不住道。
而那些没有灵智的丧尸，此刻要么在庄子外乱窜，要么冲向侍卫们的防线被格杀。
“王爷有天助，自然遇难成祥！”陈玉和适时拍上了马屁。
赵延洵本就是被神话的，并且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神圣性。
所以陈玉和此话一出，众人并不觉得这是马屁，因为陈玉和说的就是事实。
赵延洵笑而不语，反倒让手下人有了更多联想，心底对他的敬意也就更深。
“外围的怪物，要尽快清理干净，至于里面的……只剩区区两三百，已经不足为虑！”赵延洵沉声道。
事实上，坳口的侍卫们根本没闲着，而是用尽一切办法吸引丧尸靠近，然后将其斩杀。
或许是头尸死了的缘故，在鲜血和声音的吸引下，逐渐开始有丧尸上当，然后被侍卫们轻松解决。
看得出来，这些丧尸也有一定灵智，心有畏惧却抵不过外界诱惑。
就这样的，庄子外围的丧尸逐渐减少，而里面丧尸的厮杀也快到达终点。
这个时候，赵延洵可就坐不住了。
“狼群有头狼，头狼老了或受伤了，狼群的其他成员就会杀死头狼，然后争夺头狼的位置！”
“刚才那怪物的头领为我所伤，或许已经被其他怪物杀死，所以庄子里这些怪物的厮杀，或许是要争出新的头领！”
说到这里，赵延洵语气格外严肃道：“绝不能让他们得逞，要在他们决出新头领之前，打断他们这一过程，眼下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这些道理，众人虽然是第一次听，但他们并不怀疑赵延洵的说法。
“传我命令！”
听到这四个字，在场众人尽皆单膝跪地，聆听赵延洵的训示。
“徐宇麾下留三十人防守，其余所有人全部随本王杀进庄内！”
“遵命！”
赵延洵的目的，不是要击杀多少丧尸，而是要一路杀进去庄子里，控制那处丧尸环绕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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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人员集合完毕，防御工事被拉开了一条路，众人排好阵列走了进去。
赵延洵和殿前卫的人，处于整个阵型的中间位置，在他一声令下之后军阵徐徐往前推进。
虽然这些丧尸已有部分灵智，懂得依靠本能趋利避害，但在侍卫们徐徐推进时，还是有丧尸扑上来被斩杀。
“不要恋战，尽快突入到庄子里去！”赵延洵指挥众人道。
此刻的丧尸，无法团结一心对他对抗，所以在赵延洵眼中并无太大危险。
这些丧尸一盘丧尸，而且还“欺软怕硬”，收拾起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军阵缓缓往前推移，很快就越过了之前厮杀的地方，踏着地上的尸体往前推进。
柳家庄并无围墙，就是零零散散的房屋，所以赵延洵找了最近口子进入。
他们的队伍徐徐推进，沿途扑上来的丧尸，只能迟滞他们的移动速度，却无法阻挡他们前进。
“全都不要慌，稳住阵型，只要我们是一个整体，这些怪物就没办法突破！”赵延洵高呼道。
在进入庄子之后，他们前后左右都有丧尸，从表面上来看是极其凶险的。
这种时候，即便侍卫们全都系统升级过，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大，但还是会生出一丝恐惧。
所以赵延洵要安抚侍卫们，要提振士气。
他是侍卫们心中的神，他这简简单单一番话，对侍卫们的激励效果很好。
那些心生畏惧的侍卫们，心里的恐惧推却了许多，也将手里的钢刀握得更紧。
越往里走，里面的丧尸也就越难对付，仿佛他们也有领地意识一般，这个时候就不再欺软怕硬了。
事实上，如果赵延洵一个人往里冲，凭借其过人的武力便已经杀进去了。
但这种行为风险极高，所以他根本不选择尝试。
“杀，杀，杀……”
一连喊出三个“杀”字，胡大彪在侍卫们护持下，一连砍倒了三名丧尸。
肢体横飞，血水乱溅，他们在一片腥风血雨中，逐渐来到了庄子中心。
“嗷呜……嗷呜……”
丧尸一个又一个扑上来，整个军阵承受着极大压力。
在团团围困之下，在己方处于弱势的情况下，他们还能保持军阵作战，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
赵延洵的系统界面中，今天已经增加了六百多技能点，如今已满了四万。
当然了，赵延洵自己杀的一百多，并未转化成为技能点。
此刻他在军阵中，并未主动出手击杀，而是看那边不支便赶去支援。
院子就在前方，但在距离十多米的地方，军阵的推移几乎停滞，这里丧尸的密度实在太大，杀了一批立马会补上另一批。
战斗陷入僵持，侍卫们虽努力击杀，但赵延洵在系统界面中，已经看到他们已消耗了大半体力。
必须要尽快解决战斗，否则这样僵持下去，整个军阵必然会崩溃。
“往前推进一步！”
这是死命令，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完成，侍卫们尽全力往前推进了一步。
“稳住，稳住阵型！”
在稳住阵型的同时，也是为了让侍卫们恢复体力，只要他们歇两秒钟便能恢复一秒的体力。
几息之后，赵延洵再度下令道：“往前推进一步！”
这是步步为营，如此赵延洵一连做下了几道命令，让整个军阵直接推进到院子大门处。
在柳家庄普遍茅草屋的情况下，这是一处难得的砖瓦房，外面还有一圈砖砌的围墙。
看了一眼上方已经快掉落的牌匾，赵延洵知道这是柳姓大户的宅第。
“殿前卫！”
“臣在！”
随着赵延洵一声呼喊，林大贵及手下一众侍卫，全都齐齐应答出声。
“随我杀进去！”
第219章 陨石作怪
殿前卫的士兵，包括赵延洵本人在内，全都穿的是铁甲，战斗力自然也是最强的。
随着赵延洵一声令下，众人随即组成新的阵型，随着赵延洵往院子中间杀了去。
他们就像一柄锥子，直挺挺的刺进院中，在里面化身成了绞肉机。
有赵延洵这位无敌杀神在，里面的丧尸即便格外健壮，但跟纸糊的基本没有区别。
这些原本互相残杀的丧尸，当看到赵延洵闯了进来，立刻摒弃“前嫌”一致对外。
在这小小院子里，却有足足二十多头丧尸，让赵延洵一阵杀了个精光。
“王爷，房间里面还有动静！”林大贵提醒道。
随即他便亲自点了两名侍卫，拿着举着盾往房间里探了去，而赵延洵则在原地观察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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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有一头腹部中箭的丧尸尸体，显然就是被他射中的那头。
如此看来，这些拥有一定灵智的丧尸，倒也有了和狼群差不多智慧。
虽然比普通丧尸要难缠，但在智慧上和人比还有天差地别，如此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导致这些丧尸变得有灵智？
看了一眼前面的屋子，赵延洵猜测答案就在里面，于是他迈步往里面走了去。
此刻房间里面，林大贵正与丧尸拼杀，传出了一阵阵呵斥声音。
转过身来，赵延洵对一众殿前卫士道：“你们去帮外面稳住阵型！”
侍卫们立刻执行命令，而赵延洵则迈步往房间内走了去，正好此时林大贵结束战斗。
“王爷，怪物已经杀光了！”林大贵上前禀告。
“嗯！”
应了一声，赵延洵的目光在房间内左右扫视，这就是一处平平无奇中堂。
房间门窗被毁坏了许多，所以这里的采光非常好，但也将房间的凌乱展现得淋漓尽致。
中堂左右各有一处房间，其中左侧的门开着，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床铺，只不过一人非常凌乱。
而稍显反常的是，右边的房门是关着的。
“把门推开！”赵延洵沉声道。
此刻只有一道门关着，所以林大贵很清楚该开那道门，于是他直接来到了右房门外。
只见他猛的一脚蹬出，直接将门板踹倒在地上，以至于地面涌起了一片尘土。
谁知此刻，赵延洵一声大吼道：“退……退出去！”
包括林大贵在内的几名侍卫顿时愣住，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本能的往后退了去。
赵延洵立刻后撤两步，把左右两名侍卫推了出去。
而最后的林大贵，则直接被赵延洵拎了起来，然后直接扔出了房间去。
赵延洵本人也跟着退出，然后在他眼中，便看到一股黑气从房间内涌出。
“我早该想到，这里面会有陨石！”赵延洵语气低沉，神情中带有一丝懊恼。
听到这话，林大贵也是一阵后怕，于是立马问道：“王爷，我……是不是要死了！”
赵延洵扫了林大贵一眼，随即道：“虽被黑气侵蚀，担忧神武之力护体，命可以保住！”
这种极低程度的“辐射”，只要时间不是太长，对正常人来说不会有太大影响。
听到赵延洵的话，林大贵才放心下来，他都以为自己要自裁了。
五米主动示警，如今看来也没啥卵……赵延洵暗自吐槽。
吐槽归吐槽，看着不断涌出黑气的中堂，赵延洵知道要想办法把陨石处理掉。
如何处理？自然是用系统吸收，这要求陨石必须在系统示警范围内。
换句话说，他得往靠近陨石五米。
开启啸系统感知，五十米范围内的情况尽收眼底，赵延洵确定了陨石的方位。
中堂逐渐弥漫出黑气，从这里进去自是不行，于是赵延洵绕到了中堂右侧的墙外。
虽然隔着一堵砖墙，但在距离上已小于五米，系统响起了提示音。
“叮，检测到陨石外壳，可用于激活三阶系统，是否吸收？”
“吸收！”
“叮，陨石辐射已吸收，激活进度百分之七，奖励宿主陨铁刀鞘一副！”
就这？奖励刀鞘？这算个什么玩意儿？赵延洵心中狂怒。
之前系统奖励给他陨铁战刀没有刀鞘，于是他自己命人定做了一副，哪想系统会奖励这么个玩意儿。
暂时没有领取奖励，赵延洵目光扫向中堂，蔓延出的辐射已消失无踪。
不得不说，系统的效果还是很强悍，把所有辐射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此刻院内战斗还在继续，似乎感应到陨石已经“废掉”，丧尸们的战斗力急速下滑，以至于有退却的迹象。
“稳住阵型，这些怪物快撑不住了！”
赵延洵喊话后，提着刀便往尸群众中冲了去，然后便在里面开启了新一轮“绞肉”。
他走到哪里，那里就会肢离破碎，将身体两米范围变成真空。
“雍王殿下，万岁!”
赵延洵的身体力行，极大激励了侍卫们斗志，让他们一举击溃了尸群。
尸群开始退却，当侍卫们要追击时，却被赵延洵当场喝止。
“恢复体力，他们跑不了，后面可以慢慢剿灭！”
一众侍卫依令而行，待在原地恢复体力，即便如此他们也维持着阵型。
时间逐渐流失，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当所有人都神采奕奕之际。
站在高处的赵延洵抽出佩刀，指向前方道：“侍卫们，杀光怪物，今晚篝火，烤肉吃！”
“雍王殿下，万岁！！”
在陈玉和带头呐喊下，精力充沛的侍卫们，被分做几路杀了出去。
庄子里的丧尸，在经历之前的大规模屠杀后，已经只剩区区几百号，侍卫们剿灭余下的丧尸根本不成问题。
收刀入鞘，看了一眼林大贵等人，赵延洵平静道：“你们也去吧，下次出来还不定是多久！”
林大贵等人跃跃欲试，有了赵延洵的这番话，他们也都跟着冲了出去。
赵延洵踏着地上的尸体，徐徐往外面走去。
庄子内，到处都能听到喊叫声，在这一片嘈杂声中，赵延洵的心却非常宁静。
甚至此刻他还觉很轻松，本来以为要鏖战多日，却没想到如此轻松就解决了问题。
当然了，这份轻松是相对的，毕竟刚才的厮杀很艰难，而且这次还折损了侍卫。
第220章 黑乎乎的人
夜晚，柳家庄外一片空地上，已经燃起了七八个大火堆。
赵延洵说话算话，下午答应侍卫们晚上篝火烤热，于是现在就安排上了。
篝火好弄，随便找点儿木材就行，只是肉类耗费了不少工夫。
侍卫们出行带的是干粮，想要吃肉只能临时想法子，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打猎。
还别说，在人类势力退去的半年时，外面的野物就多了不少。
什么野猪野兔啥的，虽谈不上遍地都是，但要打个几只也不算困难。
此刻，有人在烧水准备，有人从柳家庄内搬出能用的东西，有的才处理猎物，当然也还有人站岗放哨。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即便没有安排活计的侍卫，也可与同伴找个地方闲聊。
唯有赵延洵，他虽坐在现场中央，但却是孤独一人。
虽然身后有几名侍卫陪着，但赵延洵的内心是孤独的，因为他找不到个能说话的。
如今在他身边的都臣子，他们之间不可能是朋友，自然也无法平等对话。
为了增强增强自己的神圣性，赵延洵更不可能与大臣做朋友，真正把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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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他的“后宫”，前段时间王府清查后，赵延洵与薛宝筠生了嫌隙，而黄蓉蓉大大咧咧的性格，也只能一起玩耍嬉戏。
唯一能说说话的，只有林静玉一人。
抬头望天，感受着内心的孤独，最终赵延洵嘴角露出了笑意。
自己这又是矫情了……赵延洵暗暗道。
这时，林大贵端着一碗水，来到赵延洵面前后说道：“王爷，您先喝点儿水，一会儿肉就烤好了！”
“这里距河城县城，好像只有三十里地对吧？”赵延洵突然问道。
略微思索后，林大贵答道：“好像是的，臣也不是很清楚！”
“明天去河城县城外看看，咱们再回元阳！”
这道命令突如其来，如果此刻有文官在，那第一反应肯定是拒绝，然后开始想尽办法劝谏。
但林大贵对赵延洵唯命是从，所以很干脆答道：“遵命！”
夜色降临，当所有人都团坐在火堆旁，准备喝水吃肉之际，陈玉和端起了水碗，挎着刀站了起来。
“今日辛有王爷，才能灭掉怪物，免去了大批弟兄死伤……”
说到这里，陈玉和直接跪在地上，托高水碗道：“王爷如天之德，臣等感激不尽，臣敬王爷！”
有了陈玉和带有，徐宇也加入了这一行列，此刻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好家伙，有了这两位百户带队，一干总旗也都跟着学了起来，然后这又影响到了下面的小旗官，乃至于最底层的侍卫们。
被陈玉和这样一弄，搞得所有人都跪在赵延洵面前，要敬他一碗白开水。
这让赵延洵哭笑不得，此刻他仍坐在椅子上，目光扫向众人道：“那好，本王也就以水代酒，与你们共饮这一碗！”
然后便见他端起水碗，遥遥示意众人后，将手里的一碗白开水喝光了。
“雍王殿下，万岁！”
这句话是徐宇先喊出来的，每次马屁都让陈玉和抢先，让他这位王府“旧人”不得不争先。
紧接着，侍卫们都跟着大喊道：“雍王殿下，万岁！！”
现场的氛围由此热烈，在赵延洵有意放任下，这一晚的篝火晚会很成功。
当然了，他本人依然如局外人一样，只能做在椅子上看着，顺便把接下来的差事安排了。
说是安排，其实也非常简单，只是在原有的方案上，做出了些许调整。
但总体来说，就是复攻复产。
在柳家庄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众人起身后，就按赵延洵的安排各自做事去了。
赵延洵要去河城县城，陈玉和徐宇都想随行护卫，但被赵延洵严令给逼着离开。
赵延洵一行是有马的，即便真的遇到了对付不了的情况，打不赢也可以跑得赢，所以他不觉得需要护卫。
最关键的是，沿途赵延洵只是随便看看，只要不刻意往丧尸堆里钻，遇到危险的可能性极小。
打马走在官道上，此地距河城县只有七八里，虽然快到了但赵延洵一点儿都不着急。
“河城县果然是个好地方，可惜了这些粮食了！”赵延洵感叹道。
河城县内水流众多，是个好地方自不必多说，但为啥说可惜了粮食？
因为到了这个时节，那些来不及收成的粮食，已经开始慢慢掉落，最终要烂在地里。
却听林大贵在一旁说道：“王爷，这些粮食掉地里，明年还会长出来！”
“你说前面县城，会不会有活人？”赵延洵徐徐问道。
“这……臣不知！”
“所以，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赵延洵淡然道。
随即众人打马继续向前，穿过一大片的麦地，他们来到了一处山坡上。
这里视野开阔，远处的城池出现在众人眼前。
城池外面，零散分布着一些丧尸，正在野地里游走着，时不时还发出几道嘶吼声。
毫无疑问，河城县城已经沦陷，成为了一座死城。
但赵延洵过来，却不真的只是过来看看。
王府定下了往东南的清理方向，前锋军队距此只剩三十多里，接下来很快就会打到县城。
这就面临一个问题，收复河城县城。
所以赵延洵要先过来看看，收复这里有多大难度。
依照眼前来看，县城外围的丧尸约有几百，至于城内就说不准了，但也无非就是几千号。
毕竟县城人少，而且里面也没有活人，所以不可能像元阳城一样，外面聚集上万的丧尸。
“殿下，那边怪物有异动！”林大贵突然提醒道。
从柳家庄出来，同往河城的路上他们遇到许多丧尸，但眼前这种规模的丧尸异动却没有，所以林大贵格外要谨慎些。
这时赵延洵表情惊讶，说道：“居然还有活人！”
尸群的异动越来越靠近，这时林大贵才看清楚，果然有人在前面狂奔着。
这人身上身上黑乎乎的，隔老远只会把他也当成丧尸。
“王爷，臣带人去救他！”林大贵请命道，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
“别急，他可没那么容易死！”赵延洵笑着说道。
因为就在此时，那全身黑乎乎的人，反手一锤就砸死了一头丧尸。
当然了，追他的丧尸有十几个，他想脱身可没那么容易。
第221章 搭救
（各位，剧情讨论和龙套的帖子，还在评论区静静待着，有想法就赶紧去吧！）
一直甩不掉身后的尾巴，张猛心里憋着的怒火，此刻终于忍不住怒吼起来。
“你们这些王八蛋，张爷砸死你们！”
说完这话，张猛直接停下脚步，转过身举起自己的狼牙棒，直接就向丧尸们冲了去。
“爷爷弄死你们！”
张猛杀向丧尸，让远处山坡上看热闹的众人，一个个都惊得不行。
“这人莫非是傻子？这样大吼大叫，还不招来更多怪物？”林大贵吐槽道。
其余侍卫皆深以为然，他们认为远处那魁梧汉子，就是在找死。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张猛必死无疑时，他手持狼牙棒却格外凶悍。
只要他一锤抡出，被砸到碰到的丧尸，不是死透也会被干倒，以至于十几头丧尸围困下，张猛杀得是虎虎生风。
山坡上，赵延洵的手从弓箭上拿开，赞许道：“能在这世道活虾开，没有人是简单了的，此人是真猛士！”
“和王爷相比，也只是萤火的光，跟米粒一样大！”林大贵递上了一记马屁，他也不是绝对的榆木脑袋。
瞥了他一眼，赵延洵笑着说道：“你这厮，何时也学那些官员，说这些奉承话了！”
“王爷，臣说的不是奉承话，是真心话！”林大贵急道。
赵延洵没有多说，而是继续看向了远处。
张猛确实非常猛，但因为他冲动的性格，此刻却也让他陷入了危险。
虽然他非常能打，但此刻闹出来的动静，直接把附近游荡的丧尸吸引了过来。
一连杀死了七八个丧尸，张猛累得气喘吁吁，此刻四面都有丧尸围过来。
“他娘的，老子砸死你们！”
张猛一股狠劲儿上来，举起狼牙棒又是一通乱砸，在丧尸堆里横冲直撞，倒也真的让他突围出了一条路。
可惜这条路，同样也是绝路。
围聚过来的丧尸太过，让他逃跑的速度大大降低，基本上跑出几步就得动手。
这是张猛有些后悔，但他不是因为贸然动手，导致自己性命不保而后悔。
他这次从庄子里出来，是为生病的老娘到山里采药，他是后悔自己太急躁，导致自己无法把药送回去。
张猛虽脾气暴躁，却是个十足的孝子。
“死……去死，去死……”
挥舞着狼牙棒，张猛且战且退，此刻他已击倒了十几头丧尸，却也消耗了他大半体力。
“嗷呜……”
丧尸接连扑上来，张猛此刻已是进退失据，随时都有可能被丧尸咬伤。
“娘，儿子不孝啊！”
伴随着张猛的大吼声，又有几头丧尸扑了上来。
虽然张猛又砸翻了两个，被却没能顾到背后，那头丧尸直接扑了上来。
正当张猛以为，自己即将交代在此处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传进了他的耳中。
然后他感觉腰上被撞了下，紧接着他一个后踹，直接把身后的丧尸踹飞。
张猛立刻转过身去，便看到被自己踹飞的丧尸，脖子上正插着一直箭。
正当他疑惑之际，又是一道破空之声传来，随即在他左侧的一头丧尸被射杀。
张猛四下张望，但旁边冲上来的丧尸，又让他必须接战。
但这时他体力消耗太多，面对左右冲来的丧尸只能防守，随时都有可能被抓咬到。
可就在这时，破空之声再度传来，在张猛耳中犹如天籁。
声至则丧尸死，一连两箭再度解除了张猛的危局。
这时张猛可以听到，远处传来了马蹄声，看样子是救自己命的人。
于是他循着声音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队骑士赶来，为首那人正张弓搭箭。
嗖嗖嗖……
又是连续三箭，直接射倒了三头丧尸，而且每一箭都射在了脖子上。
张猛虽是莽汉，但他出身行伍，非常清楚这有多难。
马队越发靠近，上面的骑士身着全套铁甲，在张猛眼中犹如天神降世。
这不仅让他疑惑，世上还有这样的队伍？在怪物的攻击下官军还能存在？
但不管怎么说，赵延洵一行就是出现在他面前，并顺道清理张猛周围十来头丧尸。
三十名侍卫分散警戒，此刻还有丧尸在往这边汇聚，他们要组成牢固的防线。
赵延洵则打马来到张猛面前，在他身后跟着林大贵，以及殿前卫的三名小旗官。
此人竟如此年轻，生得这般俊俏清秀，也能开弓杀怪物？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张猛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放肆，王爷面前，还不赶紧行礼？”
随着林大贵一声呵斥，地上的张猛才豁然惊醒。
正当他要道谢知己，却反应过来林大贵说，眼前这位少年是位王爷，这让张猛再度打量起了赵延洵。
张猛的表现，让林大贵心头火起，当即打马上前呵斥道：“放肆……”
可他后面的话还没完，便听赵延洵冷声道：“退下！”
虽然赵延洵的声音不大，但林大贵不敢有丝毫违抗，只能老老实实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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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多谢王爷救命！”张猛说话吞吞吐吐，显然一时间接受不了赵延洵的身份。
这其实很正常，当以为世上人都快死绝的时候，突然冒出一波官兵已经很不寻常，更何况领头的还是一位王爷。
“你叫什么名字？”赵延洵平静问道。
“小的叫……张猛！”
“张猛，果然人如其名，是个猛士！”赵延洵笑着道。
对这样的猛人，赵延洵自然想要收归麾下，于是他问道：“张猛，你可愿跟在本王身边做事？”
听到这话，在场一众侍卫都有些惊讶，一个小小莽汉那值王爷如此礼遇。
此刻，张猛感觉脑子一团浆糊，眼前这位真的是什么王爷？自己要不要跟他去做事？
“这……”张猛微微有些迟疑，但紧接着还是摇了摇头。
这还是头一次，赵延洵被别人拒绝。
“为何？”
“小的还有老娘要照顾，不能跟王爷走！”张猛老老实实答道。
一听这话，赵延洵不由笑道：“这有何难，把你母亲带上，随本王一同回去便是！”
“我娘她身患重病，只怕受不得赶路之苦，请王爷恕罪！”
说完这话，张猛向赵延洵叩了头，算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看着地上的张猛，赵延洵徐徐道：“王府有最好的太医，有最好最齐全的药材，你难道不愿带你母亲去医治？”
第222章 那里来的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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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张猛思索之际，一旁的林大贵又冒出来，呵斥道：“王爷抬举你，你还不干净谢恩！”
于是赵延洵又瞪了他一眼，让林大贵再度闭嘴。
“王爷，我……我这……我……”
张猛终究是个粗人，短时间经历这么多变故，让他脑子根本转不过弯儿来。
赵延洵也不着急，这次他出来本就是到处看看，以往总是手下人发现幸存者，今日他也可以亲自救下一些人了。
“先去看看你母亲吧！”
张猛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才让到一侧道：“王爷请！”
…………
“王爷，您真的是王爷？”
这个问题，也只有张猛才问得出，显然他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也从侧面反应出他脑子确实不够用。
“难不成还是假冒的？既然是假冒，那何不干脆冒充皇帝？”赵延洵笑着说道。
张猛点了点头，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事实上，通过赶路的这些时间，张猛对某些问题已经想了很多，此刻心底也有了一些决断。
“王爷住在元阳，那里的怪物多不多？”
“已经被杀光了，在过不了多久，本王就会派人杀到河城，将这里的怪物也清扫干净！”
“真的？”张猛不敢置信，因为这些话对他来讲太过天方夜谭。
“废话，王爷还骗你不曾？”林大贵忍不住冒头道。
见张猛这些莽汉，能得赵延洵如此看重，偏偏张猛这厮还不识抬举，这让林大贵心里极其不爽。
这时赵延洵开口道：“张猛，你有一身本事，难道不愿加入本王麾下，随本王一起扫平怪物，还天下一个清净？”
自己的本事得到了认可，而且还是一位王爷的认可，这让张猛心中格外激动。
“小的愿意，只是……只是还得问过老娘才行！”说到这里，张猛本人有些不好意思，与他粗犷的外表格外不搭。
赵延洵不以为意，而是平静道：“想必令堂，也不会阻你的前程！”
众人继续赶路，在张猛的带领下，沿着小路往南边赶去。
赵延洵也没闲着，在赶路时问了不少问题，张猛都老老实实回答。
这不问不知道，原来张猛母子居住的地方，足足有几百号幸存者，依靠庄子里的存粮过活。
这么大规模的辛存百姓，赵延洵也是第一次遇见，这让他更先去看看情况。
众人连续赶路，足足前行了十几里地，才终于出现在杨家庄外。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庄，只不过用木头临时加建了围墙。
比其他未设防的村子确实要强，但这里能抵挡住丧尸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绕着村子外的河流。
河流帮他们隔绝了丧尸，才让这里成为了净土。
“王爷，过了前面那座桥，就到我们村子了！”张猛脸上有些兴奋。
看着村子周边，赵延洵问道：“外面这些粮食，是你们自己收的？”
“就是前些天收的，但更远些的麦地，就只能看着粮食烂地里了！”张猛颇为惋惜道。
赵延洵勒住缰绳，沉声道：“你先回去看看母亲，然后去给村里主事的杨举人报信，让他出来见我！”
“遵命！”
虽然没有正式归于赵延洵麾下，但在自己救命恩人面前，张猛还是表现得很恭敬。
更何况赵延洵武力值奇高，在张猛最擅长的领域压制了他，也足以让他服气。
张猛离开了，而赵延洵就坐在马背上，静心等待着。
他是亲王之尊，日后注定要收复这里，所以必须要让此地主事人来见他，否则便是他自降身份。
事实上，赵延洵一行赶来，已经被庄子里放哨的人注意到。
所以当张猛来到庄子围墙大门外，没等他叫门里面就自己开了。
放哨的是庄里的青壮，这些人见了张猛，一个个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张猛，你私自出庄去，这事儿大老爷已经知道了，他老人家可不会轻饶了你！”
原本张猛心情不错，听到这话立马变了脸，只听他怒目圆睁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要罚我，和你们有什么相干？”
几名青壮立刻闭嘴，等到张猛离开后，一个个才在背后编排起来。
“这厮仗着有把子力气，就以为自己不得了，我看这次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得了吧，我看大老爷不会真将他如何，毕竟这位武艺不凡，还得靠他去杀怪物呢！”
“这厮已被大老爷教训过多次，今天硬要跑出去……把大老爷气得摔了被子，我也觉得张猛这厮要挨收拾！”
“行了，张猛死不死，咱们几个说再多也没用，全得看大老爷的心思，你们快来看看外面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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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透过缝隙，看清了赵延洵一行。
“这些人身穿铠甲，看来应该是官军！”
“难道只有咱河城是这个样子，其他地方还好好的？”
于是乎众人又开启了对外界的猜测，讨论也变得更加热烈。
当然了，他们中派出了人手，把消息传到了庄子深处。
此地名叫杨家庄，顾名思义这地方姓杨的很多。
村子中间地势平坦处，便有一处三进两跨的宅邸，在村子里格外引人注目。
宅子正门的匾额上写着“杨府”，这里便是杨家庄的大老爷，也是此地主事人杨贺的住处。
杨贺今年已三十多岁，此刻正躺在厢房软榻上，正享受着小妾为自己捶腿。
杨贺本人相貌儒雅，此人十年前乡试就中了举人，可后面三次会试都名落孙山。
虽没能考中进士，但杨家在他中举后却蒸蒸日上，以至于这两年杨贺都淡了科考的心思。
可他在家还没享受两年，却在如今爆发了丧尸危机，让他不得不苦心积虑保全自身和族人。
也就是这些天收获了些粮食，才让杨贺放松了些。
“老爷，外面来人禀告说，张猛那厮已经回来了，而且外面还来了一帮陌生人，好像是朝廷的官军！”
听到禀告，杨贺立马从榻上坐起，眼神中有抑制不住的惊讶。
只听杨贺皱眉道：“官军？河城人都死绝了，卫所没死的兵都被老爷我收了，那里还会有官军？”
第223章 杨贺的心思
“老爷，要不您出去看看？”管家提出建议。
杨贺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可当他才站起身来，却又重新坐了回去。
“那些官军，现在是何动静？”杨贺问道。
“就在村外等着，他们是是张猛带回来的，会不会是等张猛？”
“这……倒也不是没可能，这个夯货，也不知从哪里找到的这些人！”
杨贺此时越发疑惑，随即他又开口道：“你先召集人手以防不测，然后再把张猛叫过来！”
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所谓的官军在杨贺看来与山匪没有区别，都是可能威胁到自身的敌人。
所以一方面他要做好防备，另一方面他要先问清情况，如此才能做到稳妥。
杨贺在庄子里具有绝对权威，所以他的命令很快得到执行，庄子里的青壮们开始集结。
而看望了亲娘的张猛，此刻则往杨贺府邸赶去，路上正好遇见杨府寻他的人。
一路来到杨府，张猛被带进了内宅，此刻杨贺已经穿戴整齐，一同出现的还有杨家诸管事。
此刻，杨贺也没工夫追究，张猛私自出庄子的事。
只听他开口便问道：“张猛，外面那些官军，是你带回来的？”
“是！”
“他们是那个卫所的人？”这是杨贺必须要问清楚的。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下，张猛答道：“他们不是卫所的人，是王府的侍卫，领队的是雍王殿下！”
张猛这番话的内容，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力，他们真没想到会是这情况。
杨贺作为一方巨绅，在虽未入仕但在官场上亦有人脉，当然清楚雍王赵延洵的来头。
“你说的是真的？”杨贺起身问道。
不怪他怀疑，当出现怪物的时候，杨贺就派人去河城去元阳求助，但派出去的人没一个回来。
当后面丧尸大爆发之时，杨贺便只能相信，元阳河城都已陷落。
被人怀疑说谎，张猛表情顿时垮了下来，他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
“这还能有假？大老爷若是不相信，自己到外面去看看便是！”
说到这里，张猛想起了赵延洵的嘱托，于是紧接着说道：“我回来时王爷有吩咐，让你立刻去外面见他！”
听到这话，杨贺不由皱眉。
先不管是不是真的雍王，外面那人要见自己，目的是什么？
半年来的遭遇，让杨贺习惯了用丛林法则思考问题。
如今这乱世什么最重要？当然是粮食，偏偏庄内就有大批粮食。
这是他杨家的基业，他杨贺苦心孤诣经营这么久，又岂能让旁人夺去。
即便是王爷又如何？大晋都亡了，谁还管你是不是王爷，拳头大说话才算数。
“诸位，你们怎么看？”杨贺问向了一众族人。
众人一阵低声议论，片刻之后其中一人说道：“老爷，还是去见见为好，先听他怎么说，然后再做计较！”
杨贺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把庄子里所有年轻人召集起来！”
二十分钟后，杨贺出现在了庄子大门处，站在墙垣上看见了不远处的赵延洵一行。
“贵客登门，未能远迎，还请恕罪！”杨贺大声喊话。
“王爷驾临，你等还不赶紧出来，当面拜见？”林大贵扯着嗓子喊道。
对方是不是王爷，对杨贺来说不重要，反正他是不会出去的。
“将军，外面怪物游荡，老朽不敢出来啊，还望恕罪！”
“你这老东西眼瞎了？这外面那有怪物，还不赶紧出来，向王爷请罪！”林大贵越发不耐烦。
在他看来，这些人是给脸不要脸，王爷好心搭救却被这些人拒绝。
但林大贵却没想过，不是所有好意别人都愿意接受。
被林大贵训斥辱骂，在庄子里拥有绝对权威的杨贺，此刻脸色极为难看。
“近半年来，有不少流贼乱兵，冒充官府想要骗进庄内……”
“如今乱世，身份难明，为了庄内老少的安危，王爷……老朽只能得罪了！”
杨贺这番话，不但说明了自己的态度，而且还把全庄安危联系起来。
此刻全庄青壮都在，这些人全都以杨贺为尊，自然会相信他的话，认为赵延洵一行不是好人。
原本赵延洵以为，自己出场杨家庄会直接归顺，如今看来还是他想多了。
以至于他不得不反思，王府的军队出城以来，收服各地幸存者究竟是靠仁德还是武力。
如果以杨贺此时反应来看，那自然是武力起决定作用。
自己这三十来号人，没有展现出绝对压制的能力，所以杨贺才敢的与自己对峙。
“杨贺，本王此番前来，是为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听到这话，杨贺不由问道：“什么明路？”
“元阳城内，有堆积如山的粮食，有药材，有大夫，有王府大军护佑，比你们躲在这庄子里，日日防备怪物偷袭强得多！”
“只要你们归降本王，这一切你们都可以拥有！”
听完赵延洵的话，庄子里引起了一阵议论，即便有人持怀疑的态度，但总有一批人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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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庄只是暂时安稳，那比得上赵延洵所描绘的生活，有人心向往之也不奇怪。
杨贺没有答话，他在思索赵延洵所言之真假，但仅靠思索肯定得不出结论。
“你若此时不归降……再过几天王府大军到来时，你杨家的富贵也就到头了！”
这是一句狠话，更是赤裸裸的威胁，而且还把杨家与整个庄子剥离开。
赵延洵说话的语气平静，因为他的心境本就平静。
杨家庄虽人多，但在王府的势力面前，就是随时可以踏平的蝼蚁。
因为有实力，所以有底气，自然显得从容。
“大话谁不会说？就凭你几句话，我们就要归顺你？”
这话声音清朗许多，却是杨贺之子杨成，一看就是年轻气盛。
“住口！”杨贺气急训斥。
谁知杨成接着说道：“我杨家庄青壮数百人，勠力同心，难道还怕了你不曾？”
杨贺气得肝儿颤，他没想到儿子竟敢忤逆自己，于是他顺手给了杨成两个耳光。
“把这个混账带去祠堂！”杨贺怒火大炽。
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明明是和平谈判，杨成却想把人家变成敌人，这也是杨贺不能接受的。
此刻他不仅怀疑，杨成作为接班人是否合适，以前没见他如此不智。
第224章 踏平
杨成并非不智，他这次只是冲动了。
末世到来的这半年，凶险是凶险了许多，可在这杨家庄内，杨家便成了“土皇帝”。
对杨成来讲，杨家庄人口众多，粮食充足，发展已经蒸蒸日上。
这份基业是杨家辛苦经营来的，无论是谁都不能夺走，即便来的是王爷也不例外。
杨成被拖走后，杨贺才继续喊话道：“庄中后辈胡言乱语，还请王爷莫要见怪！”
赵延洵此刻极其不爽，杨贺父子如此不配合，让他在手下面前失了颜面。
解决此事，赵延洵有两个办法。
第一，直接射杀杨贺，然后以迅雷之势占领杨家庄。
但这样可能导致局面实控，必须要要快速控制局面，尽可能的少死人。
第二个办法就是等，等王府的军队赶过来，自然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两个办法，一个激进一个稳妥，却让赵延洵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正当赵延洵思索间，一旁的林大贵早已忍受不住，怒吼道：“尔等猖狂，王爷指给你们一条明路，你们不感激反倒恶言相向，真以为我们的刀不快？”
好家伙，林大贵这一番话，给当前的局面再度升了温。
“这位将军，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半年多来盗匪横生，人心叵测……我等不得不多些戒心！”
“王爷的好意，我们心里感激，但为了全庄的安危，便只能辜负王爷一番好意了！”
和杨成的简单直接不同，杨贺这番话完全有礼有节，所以很受庄内众人支持。
在丧尸爆发以来，他们经历了太多凶险，好不容易才有如今这份安稳，所以他们的戒心极其深厚，根本不可能被赵延洵几句话就解除。
就在此时，只听杨贺转向身后，对一众青壮喊话道：“诸位，你们你们也来说说……该怎么办？”
此刻庄子大门口集结了百多名青壮，他们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
“大老爷说的是，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心思……”
“之前还有人冒充知府大人，谁知竟是一帮豺狼，咱们不能亲信他人……”
被杨贺的话带了节奏，原本有人还信赵延洵的话，此刻个个都改变了想法，因为之前受过的教训实在太深刻。
青壮们义愤填膺，杨贺心中高兴得很，这就叫“民心可用”。
“王爷，您都听到了，在下也是遵从庄民们的意见！”杨贺一副无可奈何的口气。
“王爷，此人蛊惑人心，当真该死……”
连林大贵都看得出来，赵延洵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王爷，万万不能放过这厮，臣愿带人杀进去，把那厮脑袋砍下来给网页赔罪！”
赵延洵表情严肃，他的手逐渐摸到了马鞍一侧，那里悬挂着弓箭。
见此情形，林大贵明白了赵延洵的决断，于是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却听此时，只听赵延洵大喊道；“张猛，你可相信本王……”
赵延洵目力远超常人，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张猛，他虽也是义愤填膺，但显然不是冲着赵延洵。
赵延洵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经过刚才的一番交谈，张猛感觉到赵延洵是好人。
所以他当即道：“小的信王爷！”
“那你是否愿意，打开庄门迎本王入庄？”赵延洵接着问道。
紧接着，赵延洵没等张猛回答，快速拿出弓箭拉满弓弦，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根本没有瞄准，直接松手放出了箭矢。
赵延洵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箭矢呼啸而出射向庄内，前后只用了一秒钟不到。
杨贺呆在原地，原本他正准备下令，让青壮们看住张猛，哪知道会迎来如此变故。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飞速向自己射来，然后下一秒透过缝隙，直接射中了他的喉头。
杨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死亡竟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捂着喉咙，鲜血已从杨贺嘴中涌出，以至于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摸索着箭杆栽倒在地上。
“杀……”
林大贵一声令下，侍卫们都跟着往庄子冲去。
只听林大贵接着喊道：“张猛，你还愣着做什么？”
本来张猛还有些犹豫，但此刻情况逼他必须做出选择。
杨贺已经死了，还怎么选？
“你想干什么？”
“拦住他！”
青壮们纷纷上前，要将移动的张猛控制，但这一行为恰恰“逼反”了张猛。
“滚开！”
张猛一声大吼，直接撞翻了拦在自己面前的人，他的勇猛庄内根本无人能挡。
“张猛，难道你要帮外人，把庄子里的人全害死？”杨家一位长辈大喊道。
此刻杨贺死了，这位杨家长辈威望最高，自然成了最新的话事人。
那知张猛根本不停，杨家人对他并不好，所以他根本不听这些人的话。
事实上，张猛这样的猛士杨家很想拉拢，但在用他的时候也防着他，才让张猛根本亲近不起来。
反而因为最近的一些事，让张猛对杨家怨气十足，所以此刻张猛跳反并不奇怪，更何况还有赵延洵这位救命恩人的命令。
这里的救命恩人，可不只是救了他张猛，最关键还救了张猛的娘。
一连掀翻十几号人，张猛一路冲到了大门口，直接拉开了门上的木栓。
在推开大门的时候，张猛身上一连挨了十几棍，但他终究还是打开了大门。
外面林大贵一行顺势冲入，直接用马撞开了一条路。
他们用刀鞘，一路砸翻了不少人，百多号青壮在他们冲击下，全都抱头鼠窜毫无抵抗。
殿前卫的侍卫，本就是王府最精锐的人手，做到这一步其实并不出奇。
整个过程并未死人，这是因为有赵延洵的命令，侍卫们才没有造成杀戮。
大门被控制，青壮们逃得没影，赵延洵才打马进入庄内。
张猛站在大门口，看着一地混乱情形，此刻的他有些怀疑人生，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
“张猛，你做得很好，本王不会滥杀无辜，杨家庄的人马上就要迎来新生活！”赵延洵平静道。
“王爷没骗我？”张猛抬起头，粗犷的脸上挤满了郑重。
“本王自然不会骗你！”
紧接着，赵延洵笑着道：“现在本王再问你一遍，你可愿追随本王，扫平怪物，还天下一个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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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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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愿意！”张猛答道。
赵延洵笑了笑，随后道：“好，那你先回去安顿好母亲，今日就和本王回元阳！”
今日就回元阳？那打下来的庄子怎么办？难道又交给杨家人？
这段时间以来，杨家虽然护佑了大家伙儿，但也干了不少缺德事，这虽是大户人家的通病，但还是让张猛十分厌弃。
虽然满心带着疑惑，但张猛还是答道：“是！”
待张猛离开后，赵延洵才打马进入庄内。
侍卫们将庄子大门关上，并留下几人守在此处，其余人则随赵延洵一同入内。
打马走在路上，赵延洵可以清楚感知到，青壮们全都躲回了家里，在暗地里惊慌失措观察着外面。
“告诉他们，老实待在家里，听候指令行事，可保家人安全！”赵延洵淡然道。
接下来，所有侍卫都成了传声筒，将赵延洵的意思穿了下去。
一路前行，很快赵延洵来到了杨家祖宅。
这处宅子气派非凡，但此刻大门紧闭着。
“赶紧开门，否则格杀勿论！”林大贵大声呵斥道。
当然了，这也是传达赵延洵的意思。
对普通百姓赵延洵要宽容，但对这些权贵他可没啥耐心，否则也不会直接射杀杨贺。
正当林大贵以为，接下来还得杀几个人时，杨家大门缓缓打开了。
几名仆人仓惶而出，跪在赵延洵面前大呼饶命。
“本王不会杀你们，进去把杨家所有人叫出来！”赵延洵沉声道。
听到这话，几名仆人松了口气，起身后就往宅子里赶了去。
没一伙儿，一些男男女女就从宅子里出来，这些人都是杨家的仆婢。
他们全都跪在地上，一个个都哭哭啼啼，显然是在为自己命运而担忧。
看着下面这些人，赵延洵沉声道：“都别哭了，从今天起……你们自由了！”
自由了？乍一听这个词，这些仆婢们根本没反应过来。
他们这些人，基本都跟杨家签了卖身契，不出意外要世代为奴为婢，从生到死的一切都是定好的。
可现在赵延洵告诉他们自由了，这些人首先生起的却是惶恐，对未知生活的恐惧。
当然了，紧接着他们便感到兴奋激动和高兴，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没有人喜欢给人当牛做马，所以此刻这些仆婢们，便对赵延洵升起无尽感激。
“谢将军……”
“叩谢将军！”
众人对赵延洵叩头，让他收获了第一波民心。
这时林大贵在一旁提醒道：“在你们面前的，乃是大晋雍王殿下！”
于是众人又连忙改口，山呼感谢王爷的话。
进下来，杨府之中陆续还有人出来，这些就都是杨家大宗的近亲族人。
为首一老者，乃是如今杨家辈分最高者，名字叫做杨奇。
也正因其辈分最高，才被杨贺高高捧起，排出了杨家核心，成了没到祭祀时才会出现的吉祥物。
可到了杨家危急存亡之际，族人又把已经六十的杨奇推了出来，让他做整个杨家的挡箭牌。
颤颤巍巍来到赵延洵面前，杨奇直接大礼参拜道：“老朽杨奇，叩见王爷！”
“杨家如今你主事？”赵延洵问道。
“回禀王爷，正是老朽……杨贺父子忤逆犯上，乃是他父子二人之过，还请王爷略施仁慈，饶过杨家族人性命！”
待杨奇把话说完，却见杨家大门内，刚才还猖狂的杨成已被五花大绑，在两名杨氏族人押解下走了出来。
父亲被人杀害，此刻杨成眼中只有恨意，当他被押到赵延洵面前跪下，目光便死死盯着赵延洵。
林大贵这时可不会惯他，只见他打马上前顺手便甩出两鞭，直接在杨成脸上留下了两道血槽。
说到此时，赵延洵便问道：“小王八蛋，还敢放肆？”
看着林大贵收拾杨成，赵延洵目光扫向杨奇，问道：“你说说，此人该如何处置？”
杨奇想都没想，便答道：“此等狂悖之徒，当诛！”
这时林大贵看向赵延洵，显然是在等指示。
赵延洵只微微挥手，林大贵便指示侍卫，将杨成拉出去就地斩首。
这一幕可谓血腥逼人，杨成这位未来家主被杀，给杨氏族人带来了极大震慑。
“杨家庄里，男女老幼有多少人？”赵延洵平静问道。
原本以为赵延洵还要问罪，却没想到他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这让杨奇一时间回答不出。
好在此时，一旁的管家答话道：“回王爷，庄内男女老幼共八百六十四人！”
赵延洵紧接着问道：“有多少存粮？”
这话听得众人心头一紧，粮食是所有人的命根子，难道这位王爷要据为己有？
抱着这样的想法，众人心里多出了一些戒心。
“还有存粮……九百六十五石！”
听到这个数字，赵延洵不由感到惊讶，一个小小庄子居然有这么多存粮。
这也难怪，杨贺不想归顺了，有这么多粮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熬到明年春耕秋收。
此刻杨成已被斩首，林大贵拎着他的脑袋走了过来。
“传示庄内！”
越是在上位待得久，赵延洵就越明白立威的重要性，所以他才把杨成的首级传示庄内。
听到吩咐，林大贵当即派人执行。
这时赵延洵才对杨奇等人道：“本王不是来杀人的，他们找死死本王拦不住！”
众人低着头，心里有吐槽有谩骂，此刻也只能老老实实听着。
“再过几天，王府大军就会赶来，这几天你们要准备好供应军需，为肃清河城县内的怪物尽一份力！”
“听明白没有？”
王府大军要来，难道真的有所谓的大军？难道局面并没有大家想象中那般崩坏？
“小民听清楚了！”杨奇代表杨家答话。
“那好，整个庄子由你暂理事务，莫要让本王失望，更不要耍花招！”赵延洵平静道。
“小民万万不敢，唯愿听候王爷差遣，为肃清怪物略尽绵薄之力！”杨奇十分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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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赵延洵面带笑意，这一刻，系统刷新了他的实控人口。
“宿主：赵延洵
可用技能点：40354
心力：5+（感知50米，警报5米）
臂力：500斤+
腿力：500斤+
体力：25分+（25：00）
人口:55164
一级士兵:550（余50）。”
当然了，最让赵延洵高兴的是，系统给他刷新了五十个士兵升级名额。
第226章 父子议
（让大家主动发言，确实为难诸位了，那我干脆问一句，这本书写成现在这种路数，有没有问题？有的话有哪些问题？）
接下来赵延洵居于幕后，让杨奇把庄子里所有人召集起来，宣布庄子里的新规矩。
“全庄老少们，从今天起，我们就是雍王殿下的子民了！”
这是杨奇告诉众人的第一句话，紧接着他便讲述了接下来的安排，庄子里的所有人都将被动员起来。
一切规矩，都是按照王府制度来的。
庄子里变天了，对普通百姓影响没多大，他们最开始被杨贺煽动，此刻也能轻易被赵延洵压服。
即便是杨家大宗的族人，本质上也非铁板一块，此刻有人欢喜有人愁。
但还是那句话，这对赵延洵没那么重要，因为狮子不会在意蚂蚁的想法。
杨奇在外面讲话，后面有殿前卫的侍卫盯着，而赵延洵则在杨家休息。
杨家正堂内，张猛站在赵延洵面前，此刻的他显得极为拘束。
“再过几天，王府大军就会到此，到时候你和你娘，边坐王府运粮的车去元阳！”
听到赵延洵的安排，张猛激动的点了点头，老娘的病终于有希望治了。
只听赵延洵又道：“本王看你忠厚，想让你留在王府供职，做个殿前卫士……你可愿意？”
忠厚这个词很表面，被赵延洵留在身边的，都是蠢直的一类人，林大贵和张猛都是这类人。
这样的人没有太多心眼和想法，会坚决执行君主的命令，所以赵延洵才会放心留在身边。
“小人愿意！”张猛跪下叩头道。
挥了挥手，赵延洵直言道：“好……林大贵，带他出去，把该交代的都告诉他！”
“遵命！”
在林大贵的带领下，张猛一路跟了出去。
才走出大殿，林大贵就忍不住开口道：“小子，殿前卫专职护卫王爷，片刻不离！”
“你一个山野莽夫，能得王爷如此看重，你可别辜负了王爷的信任！”
说这话时，林大贵语气隐约有威胁之意，听得张猛极其不爽。
“王爷对我和我娘有救命之恩，我岂会辜负了他？”张猛瞪着林大贵道。
“往后谁要敢对王爷不敬，我第一个砍下他脑袋！”
张猛粗犷的话语，直接传到了大堂内，听得赵延洵露出了一缕笑容，他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再说外面，林大贵看出了张猛的忠心，他二人本就是一种人，相对来说张猛还要“蠢直”一些。
于是接下来，林大贵便向张猛介绍了殿前卫的一些事，张猛也主动说起了自己的情况。
这时林大贵才知道，张猛原本还是卫所兵卒，就驻扎在河城县内，被丧尸冲散后带着老娘逃到了杨家庄。
…………
再说另一半，杨奇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向庄内百姓讲完了规矩。
他已经六十多了，在这个时代已称得上行将就木，刚才这番讲话可把他累得不行。
庄民慢慢散去，殿前卫的侍卫也已离去，杨安才连忙上前去，扶着老父亲缓慢离开。
杨氏大宗的族人早已离开，所以返回路上只有杨奇父子，夕阳西下显得颇为孤独。
“爹，您回去可得好好歇着，今天你也累了！”杨安劝解道。
杨奇颤颤巍巍往前走着，徐徐道：“歇不得，歇不得啊！”
说完这话，杨奇停下脚步，看向杨安道：“非但为父不能歇着，你也不能歇，否则恐将大难临头！”
“这？莫非那位雍王，要卸磨杀驴？”
杨奇摇了摇头，随即道：“是要卸磨杀驴，但不是雍王，而是咱们那些族人！”
“这……”
杨安有些疑惑，杨奇也没工夫考教他，便直言道：“族里那些人，把为父推出来是当替死鬼的，而不是想让为父做家主！”
“如今事情有变，为父非但没死，反而被王爷赏了差事，你说族里那些人会怎么想？”
人心最险恶，这一点杨安好不怀疑，所以此刻他一点就透。
“所以父亲的意思是，这些人会在背后捣鬼？”
杨奇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当年你爷爷去世，家主的位置却落到了杨贺那非嫡非长的小儿手上，他这些年在族中打压排挤为父，族中许多人都掺和了此事！”
杨贺能当家主，原因杨安非常清楚，只因为他考中了举人。
“如今咱父子有崛起之势，他们这些人肯甘心？”
杨奇说起这些，便让杨安想起了这些年受的委屈，他非常认同老父亲的话。
“父亲，既然他们要捣鬼，咱们何不告知王爷？把他们一网打尽？”杨安提出办法。
“证据呢？他们不会为自己辩解？”
杨奇一句话，直接把杨安堵了回去。
“在王府大军到来前，咱们父子二人一定要盯紧，中间一定不能出岔子！”
说道此处，杨奇语气更为郑重道：“此事不止关乎我父子二人扬眉吐气，更关乎咱们的身家性命！”
杨安点了点头，他不由想起杨贺父子的头颅，此刻正挂在庄子中央的大槐树上。
“这是个机会，你一定要多多历练，往后说不定大有可为！”杨奇捏紧儿子手背说道。
杨安摇了摇头，无奈说道：“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如何大有可为！”
他这话才说完，便听杨奇呵斥道：“短视，亏你读了这么多书，却还是鼠目寸光！”
“我瞧这位雍王殿下有大志，如今乱世最出英雄，你追随其左右……未尝不能立下一番功业！”
“父亲，你也信这位雍王？为何？”杨安越发虚心请教。
“这位殿下仪态从容，这说明有底气有实力，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
“他一开口，就说要肃清河城的怪物，如此大事他却等闲视之，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被父亲连番点播，杨安顿时羞愧难当，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太过无用。
“父亲，儿子愚钝……”
杨奇并不认同，而是说道：“这些东西，平日你没去多想，自然不甚擅长！”
“往后，你就得多担些事了！”
杨安点了点头，答道：“是，儿子谨记！”
这些年来，为了维护小家存活，父亲必是默默承受了许多……杨安心中暗道。
只听杨奇接着说道：“要压制那帮人，仅凭咱们不行，得多找些帮手！”
“找谁？”
“族中有许多不得志的，还有庄内那些会来事的年轻人，都可以做咱们的帮手！”
笔趣阁
第227章 重逢
杨家庄外，一片空地上军队正在集结。
诚如赵延洵所言，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临时军营，庄民们都成了后勤人员。
经过一早的忙碌，庄民们获得了短暂的休息，此刻便聚集在庄外看前方军队集结。
此刻的庄民们，精神状态已经有了很大改变，最关键的是多了希望。
雍王殿下没有骗大家，他有强大的军队，而且正在清理河城县的怪物。
军队进驻后，扰民的事情并未发生，军纪之严让人肃然起敬。
最关键的是，虽然军队驻扎在此，却没有向庄子征收太多军粮，而是从元阳那边调拨。
驻扎在杨家庄的军队，一共有三百多人，包括徐宇所率的侍卫司百户所，另外还有两个兵马司的百户所。
军队正在按队列集结，所以动作整齐划一，这是庄民们从未见过的军队。
“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
这是集合完毕后的例行操作，为了树立自己的个人权威，赵延洵想尽了一切办法。
这些制度，看在庄民眼中都格外新奇，也给他们心里种下了忠于王府的种子。
三个百户各自集合好军队，按照已经安排好的任务，带着手下人往庄子外开拔而去。
军队散去，庄民们也跟着散去。
杨奇杨安父子却没着急走，而是目送王府军队离去。
“杨贺父子何其不智，竟敢对殿下不敬，自寻死路啊！”杨奇感慨道。
杨安点了点头，答道：“父亲，如今……暗地里蹦跶的人已被处死，咱们总算可以高枕无忧了！”
杨奇所料确实不差，族中确实有些捣乱，但在他的严密监视下被揪出，当王府军队到来后便被执行了军法。
“你可不能懈怠，为父精力不济，但你还大有可为！”
盯着杨安，杨奇肃然道：“即便不能到元阳建功，至少在河城要有你的一席之地！”
杨安郑重点头，他能听得出父亲话里的期望，值此机会他绝不会让老父亲失望。
庄子另一头，张猛正在草屋内收拾东西。
这地方条件极其简陋，茅草屋有时好会漏雨，但他和母亲已经在此生活了半年。
好在这半年时间内，左邻右舍相互帮衬，才让他母子二人坚持了下来。
而在今天，张猛终于要离开这里，带着母亲一起去元阳生活。
坐下一旁的柴火堆上，张猛的娘朱氏感慨道：“儿啊，娘这一辈子都没想过，还能去元阳看看！”
经过这些天的精心照顾，再有杨家充足的物资供应，朱氏气色已经恢复了许多。
“娘，不只是去元阳看看，往后您就住在元阳了，儿子在王府当差……可以好好孝敬娘了！”张猛笑着说道。
“我儿出息了！”夸了一声后，朱氏才告诫道：“往后你可得好好当差，别让辜负了王爷大恩！”
“您就放心吧！”
母子二人正闲聊时，张猛屋子外来了几人，却是他在庄里结识的好友。
“张大哥，我们东西都收拾好了，你这边要不要帮忙？”
能和张猛称兄道弟，就说明他们都是些实在人，这次他们几个要拖家带口，和张猛一起去元阳。
张猛还没接话，朱氏却先开口道：“你们几个那是来帮我们的，怕是自己着急着走，想来催促我们上路的！”
几个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其中一人开口道：“婶子，确实瞒不住你，明天就中秋节了……我们不是怕赶不上嘛！”
张猛提了两个大包裹从屋子里出来，几名青年立刻上前接住，模样那叫一个殷勤。
“自己家里人都安顿好了？”张猛询问道。
有青年便答话道：“早就在车队侯着了，就等着大哥你了！”
在赵延洵离开前，张猛提出了自己唯一的请求，带上自己几个好兄弟一起去元阳。
“那就走吧！”
言罢，张猛背起了母亲朱氏，在几名兄弟陪同下，一路往庄子北侧走了去。
杨家庄北侧，二十多辆大车正等候着，除了随行护卫的兵卒，还有便是搬运粮食的青壮。
孟海赫然就在其中，原本他可以回元阳休息，但为了了解河城情况，他才跟随运粮队到了此处。
根据孟海的评估，河城的情况比桐昌要好，王府选择往这个方向延伸势力，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之前他还想着，让王府派兵去水沟村，把家人和村民们接过来，如今看来可行性很小。
至少近段时间是如此，毕竟王府的主要精力，已经放在了河城县方向。
难道要自己回去，把村民们从水路接到元阳？孟海冒出了这个想法。
“或许我该再想想办法，依靠王府的力量，把水沟村的人接过来！”孟海喃喃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的对话声，把孟海从思索中唤醒。
“你是张猛？”
“就是我，这些是我的兄弟和他们的家人！”
带队的总旗看了张猛，极其身后众人一眼后，说道：“上车吧，马上出发！”
张猛这才招呼几位青年，然后他们把家人和行李都放上了车。
车子是拉粮食的大车，这东西做起来可不舒服，所以张猛选择背着母亲赶路。
车队徐徐从庄子里出去，向着元阳的方向赶去。
“张猛？是你？”
背着朱氏闷头赶路，才走出没多远，张猛就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
于是他缓缓转过身去，看向了身后那人，却发现此人自己果真认识。
“孟总旗？”
“哎……真是你小子！”孟海一阵大喜，这是重逢故人的喜悦。
谁知张猛接下来说道：“孟大哥，我还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这让孟海顿时语塞，不知道该和张猛说什么。
“你放心，我命大死不了，当初卫所一别后，咱有两年没见了吧！”孟海回忆道。
他们属于同一个卫所，近两年朝廷和胡人作战调兵频繁，所以两人才被调到不同地方戍守。
缅怀完毕，孟海不由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在此处？还能让整个车队等你？”
张猛平淡道：“王爷让我去元阳，给他老人家做个殿前侍卫，让我和我娘都去元阳！”
在王府势力内待了这么久，孟海对殿前卫自然有了解，知道这是王府精锐中的精锐。
孟海也清楚张猛的本事，对方能够加入殿前卫，倒也不算稀奇事。
殿前卫？岂不是说，张猛随时都能见到雍王本人？
想到这里，孟海找到了和赵延洵联系的法子。
“张兄弟，进了城若是没有落脚处，就先去为兄弟我那边暂住，慢慢安顿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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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海本想示好，谁知张猛却道：“王爷已经安排好了，听说就是在王府旁边，给我和我娘安排了住处，多谢孟大哥了！”
听到这话，孟海一时间有些尴尬，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入城时的待遇。
这可真是人比人得死！
第228章 中秋至
太安二十四年八月十五，中秋节到。
这是自丧尸爆发后，到来的第一个重大节日，也是秋收后迎来的佳节，王府方面决定庆祝一番。
于是长史司和枢密院共同发布告示，今天各官署、作坊、军营除了当值的人，其余人全员休息一天。
不但如此，今天还回额外配发食物，让每家每户都能过个好节。
于是城内，无人不赞颂赵延洵的美名，直接把他捧上了天际。
王府之内，永安殿外，气氛肃穆。
三名总旗和十名小旗官，此刻正等候在台阶下，一个个虽然都很兴奋，但此刻全都低着头。
他们都隶属于兵马司，是近期表现最优异的中下层军官，今日即将被授予神武之力。
在这些人里面，有被誉为全军楷模的杨青，还有秦昊和刘山。
如果接下来总旗的位置出缺，他们将是第一批升官的。
此刻，大殿内正在议事，所以他们已在此等候了近半个时辰。
干站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心里的期待也未有半点儿消散。
这里是永安殿，这里代表王府最高权力，他们在此处接受神武之力，那是无上的荣光。
正当众人心情激荡之际，只见到一名小宦官从大殿走出，站到了最高处的台阶上。
众人屏气凝神，只听小太监居高临下道：“王爷召尔等觐见！”
终于来了，一众军官激动万分。
在前方一位总旗的号令下，众人队列整齐，沿着台阶徐徐往上走去。
台阶两侧，则是装备劲量的殿前卫士，此刻正目光冰冷看着他们。
很快，他们一行走上台阶，心怀忐忑踏进了大殿之内。
好在此刻有太监引领，让他们知道进了大殿该站那里。
待众人站定，在首一名总旗带领下，众人纷纷屈膝下跪，而后叩首道：“臣叩见王爷！”
他们在大殿中间，左右两侧是长史司和枢密院的官员，他们被所有人注视着。
此刻，赵延洵身着紫色团龙袍，坐在王位上看着下方众人。
“尔等皆为忠良，屡立功劳，堪当大任，今日本王赐予尔等神武神武之力，望尔等尽心尽力，随本王扫平乱世！”
待赵延洵训话完毕，一众总旗小旗们再度叩头道：“王爷教诲，臣等谨记！”
然后，只见到赵延洵从王位上起身，顺手从捧着拖盘的霍安手中，拿起了自己的陨铁战刀。
从丹陛上迈步走下，赵延洵来到了一众军官面前，拿起刀鞘点在了其中一人头上，心头默念了“升级”二字。
“赐你神武之力，随孤扫平乱世！”
“叮，升级完成，获得一级刀盾兵！”
随着赵延洵脑中系统提示音落下，被升级的总旗身体一颤，此刻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
这一刻，他对赵延洵的忠诚再上了一个台阶。
“叩谢王爷再造之恩！”
这只是第一个，紧接着赵延洵的刀鞘点到了第二个人，第三个……
很快，这十三人全被升级完毕，赵延洵的系统升级名额再度告罄。
这次他得到的五十个名额，三十多个分给了殿前卫，直接将殿前卫的规模扩大了一倍，剩下的就给了眼前这些人。
升级完毕，赵延洵再度走上台阶，从新坐回了王位上。
一众军官再度叩首道：“臣叩谢王爷天恩！”
到了这时，赵延洵才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后，赵延洵又当着王府所有官员，发表了好几分钟的讲话。
首先是肯定过往的成绩，当然在此期间，大臣们会把功劳全推给赵延洵。
紧接着是对未来的展望，都是些高谈阔论的东西，总之勾画出了美丽的蓝图。
最后，赵延洵祝贺众臣中秋快乐，当然了在此之前众臣已向他道贺。
这次朝会，在圆满中结束。
当赵延洵离开后，大臣们从陆续退出大殿，最后离开的才是被升级的军官们。
官员们已经离开，一众军官们走下永安殿基座，心里那口气才松了下来。
在永安殿内，及时赵延洵已经离开，他们都能感受到极致的压迫感。
众人喜气洋洋，互相道贺之后，便三三两两各自离开了。
当杨青独自一人走出永安门，却被秦昊几步追了上来。
“杨青，你跑什么？”
听到这话不由苦笑，他就是在躲着秦昊，因为他没有对方那样强的争胜心。
没有回头，杨青一边往外走，一一边说道：“好久没抱儿子了，早点回家难道不好？”
赶上杨青后，秦昊说道：“这次，我总算没被你落下！”
…………
再说王府另一头，被升级后的张猛，此刻变得就更猛了。
在他不升级时，打六七个升级的侍卫便不成问题，如今升级后他就更狂猛了。
张猛精力旺盛，对不远处的殿前卫侍卫喊话道：“来来来，再玩两手！”
侍卫们直接无视了他，继续“玩两手”直接就是找打，他们可没那么贱。
如今所以侍卫，是真正被张猛打服了，所以此刻全都避开了他。
这王府之内，也只有王爷才能压制他了……这是所有侍卫的想法。
事实上，张猛再被升级的下一刻，让就被赵延洵拿来试过手，然后当场就被打得奇惨。
如今侍卫们有多怕张猛，张猛就有多怕赵延洵，甚至还要怕些。
就在这时，林大贵来到了校场，并将侍卫们全部赶走。
“成天就知道练，王府的规矩你学了多少？”林大贵冷着脸问道。
虽然林大贵打不过自己，但对林大贵这位上司，张猛也不能太放肆。
只听他答道：“这……我不是在学嘛！”
林大贵走近后，才盯着张猛道：“你得赶紧学着，王爷要给你加担子，别让他失望！”
只有有赵延洵是否失望，才能要挟到张猛，对此林大贵屡试不爽。
果然，一听这话张猛当即保证道：“林大人放心，属下绝不会让殿下失望！”
点了点头后，林大贵才接着说道：“可别称属下了，再过几天……你就和我平起平坐了！”
说这话时，林大贵明显有些醋意，仿佛张猛这个小三要挤掉他大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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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真的假的？”张猛不敢置信。
林大贵没有解释，而是敛去情绪，格外郑重道：“所以说，殿下看重你，别让他失望！”
第229章 月圆
（章末彩蛋，大家点开看看！）
夜色降临，元阳城内万家灯火。
一切都是如此静谧，一切都是如此安宁。
丧尸威胁已经远去，哪怕如今没有富贵，甚至于每天还要劳作，但只要一家人平安在一起，人们就会感到辛福。
更何况今天，王府还给大家放了一天假，还多额外配发了食物。
百姓们的中秋过得简陋，而王府也一样，只不过更奢华一些。
一身蓝色长袍，赵延洵走在后花园内，他的目的地是湖心桃花岛，今晚王府的中秋宴会便设在此处。
近些日子，赵延洵很少来后花园，所以他是一边走一边欣赏夜景。
两名小太监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在前方引路，而霍安和林全则跟在赵延洵身后。
他们几人走上廊道，自然引起了岛上众人注意。
“是王爷来了！”黄蓉蓉第一个开口。
亭子里面，此刻一共摆了三张长条桌，上面摆放着精致的糕点和新鲜的水果，当然还少不了有美酒。
三张桌子分主次设立，中间位置薛宝筠居于一侧，两侧则是黄蓉蓉和林静玉。
通往凉亭的道路两旁，则是典仪所的乐工们，他们已经准备好弹奏。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舞女，戏子，手艺人候着，待会儿他们将轮番表演节目。
而今天这一切，全是由薛宝筠安排。
自从上次王府内部调查，薛宝筠到谨身殿请罪后，她与赵延洵的关系就疏远了许多。
所以借助这次机会，薛宝筠有取悦赵延洵，并修复关系的打算。
看了一眼身旁的玉竹，薛宝筠平静道：“让他们都吹打起来！”
玉竹这便去传令，而薛宝筠则从墩子上起身，笑着对林静玉二人道：“两位妹妹，咱们去迎候王爷吧！”
薛宝筠笑容和煦，比以往随和了许多，反倒让林静玉有些不适应。
没等林静玉答话，便见黄蓉蓉第一个迈步，往凉亭外走了去。
“姐姐先请！”林静玉微笑道。
薛宝筠微微点头，然后便当先迈步，林静玉紧跟而上，两人便往台阶下走了去。
乐工们收到指示，此刻已然奏起了曲子，悠扬婉转的丝竹之声传出老远。
此刻乐工们所奏，赫然是赵延洵前世某名著中，天宫庆功时演奏之曲。
走在廊道上，听到这熟悉曲声，让赵延洵不由想起，曾经寒暑假时蹲在家里看电视的情形。
也只有把前世的东西具现当下，才能让赵延洵前世是真实的。
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他便被这个时代同化得越多，前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如今也已经等闲视之。
曲子悠扬，原本是天宫庆功所用，如今当做王府庆功之曲，却也显得恰如其分。
实打实的说，王府这半年来成就极大，确实该好好庆一次功。
上午朝会，下午赵延洵便与大臣们饮宴过，晚上的时间他留给了家人。
廊道即将走完，赵延洵便看到了薛宝筠三人，于是他的心情也就更高兴了。
美人如玉，秀色可餐……自然会让人身心愉悦。
“臣妾恭迎王爷！”
赵延洵连忙迎上前去，摊开手将三位王妃扶了起来。
“爱妃不必多礼！”
这时黄蓉蓉抓住赵延洵衣袖，略带不满道：“王爷，你怎么才来，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她只用了这一句，就把赵延洵的注意力吸引，然后赵延洵便向她解释道：“爱妃，是我的错，怠慢了你们，待会儿罚酒三杯！”
一旁的薛宝筠看不下去，紧跟着开口道：“王爷，要不先入座吧？”
赵延洵转过头去，看向了自己这位正房妻子，只见薛宝筠的脸上只有真诚。
“好……先入座吧！”
一行人这才迈步，在经过乐工中间时，赵延洵不由多停了一会儿。
“知道王爷喜欢这曲子，臣妾便让她们多加演练，今日才进献给王爷！”
为了复宠，薛宝筠可是费尽了心思，今晚是她表现的机会。
赵延洵点了点头，说道：“这曲谱子繁复，你费心了！”
前世喜欢的一些音乐，赵延洵都按自己的记忆哼唱，让乐工们全部谱了出来。
所以从到元阳之后，这些乐工们就没怎么轻松过，因为有太多的新曲他们要演练。
以前是黄蓉蓉赶着他们练，现在是地位更高的王妃，他们这些人才是真的苦不堪言。
薛宝筠笑容更甚：“夫妻本为一体，只要王爷高兴，便是臣妾的福分！”
薛宝筠本就极美，再有王妃之尊加持的光环，让此刻的薛宝筠格外的美。
一时间，赵延洵看得目不转睛，以往的不愉快，在这时候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男人只要那东西一上脑，理智就会自动下降，这是大自然的规律。
只见赵延洵拉起薛宝筠的芊芊玉手，笑容和煦道：“爱妃能有此心，本王便后顾无忧了！”
薛宝筠刚才那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真心，此刻得到赵延洵的回应，她便知道之前的事大概算揭过去了。
感受着赵延洵手里的温柔，薛宝筠心情激动，她已经许久没被丈夫当众表示亲热了。
虽然猜测已经重归于好，但为确保万无一失，薛宝筠接着说道：“臣妾愚钝，见识短浅，若有考虑不周之处，还请王爷包涵！”
“哎……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敲打后宫的目的达到，此刻顺势和解，赵延洵也没多少抵触之心。
听到他这番话，薛宝筠的心终于放下，之前的事已经揭过，往后他可以安心的做王妃了。
越是思考得多，薛宝筠就越清楚，丈夫如今的威望有多高，废立王妃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当薛宝筠放心时，一旁的黄蓉蓉却摸不着头脑。
不就是排练了个曲子吗？用得着这样郑重其事的说？
刚才的一番话她听不懂，但一旁的林静玉却知其中深意，但这对她来说不重要。
就在这时，只听黄蓉蓉嘟囔道：“王爷，别耽搁时间了，臣妾还想看耍戏法呢！”
听到这话，薛宝筠不由笑道：“蓉蓉，你未免也太着急了，难打我和王爷说两句话你都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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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往，薛宝筠说这话一定会阴阳怪气，但此刻她是真的开玩笑。
如今她反倒觉得，黄蓉蓉傻乎乎的样子也挺可爱，至少比心思深处的林静玉好得多。
赵延洵也笑着说道：“好，咱们入座吧！”
中秋佳节，月圆之夜。
他们这个小家庭，便在这桃花岛上，观赏着舞乐团聚了。
第230章 人不圆
皓月当空，桃花岛犹如人间仙境。
赵延洵与三位王妃，吃吃喝喝看着演出，闲聊着好不惬意。
“王爷，我想爹娘了！”
赵延洵怀中，黄蓉蓉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让正与薛宝筠说笑的赵延洵，心里顿时空了许多。
不只是他，一旁的薛宝筠和林静玉，此刻也是同样的感觉。
他们虽然组成了小家，但王府之内建立的情感，那比得上之前十几年的身后。
毕竟就在半年多天，她们三个女人还待字闺中，是爹娘和长辈的心头肉呢。
此刻，赵延洵吟出了前世的一句诗。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初闻不知句中意，再念已是诗中人，这下赵延洵总算明白，这句诗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情感。
事实上，赵延洵脑子里此刻还想起另一句诗。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无论古今，无论东西南北，看到的都是同一轮明月。
月色皎洁，此刻千里之外的京城，同样有人透过窗户，看着千里之外的明月。
因为丧尸爆发，物资的转运几乎停滞，也就是最近两个月才缓慢恢复。
京城百姓的日子，依旧十分艰苦。
就连达官权贵们，日子也过得不太舒坦，但皇宫里的生活水准还是不错。
咸福宫内，烛火通明。
刚刚才送走皇帝，此刻端妃静坐在诸位上，面前是还未动过的菜肴糕点。
“这些东西不吃可惜了，拿去给咱宫里的人分了吧！”端妃平静道。
一旁侍奉的灵素不担忧道：“娘娘，您还没吃呢！”
叹了口气，端妃摇摇头道：“本宫吃不下啊！”
“你说洵儿他，是不是也在看着天上的明月？”
灵素侍奉端妃多年，自然知晓她此刻想的是什么，于是说道：“娘娘您就放心吧，王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
“如今各地逐渐传来消息，虽然情势危急，但局面总算在慢慢好转，娘娘与王爷必然还能见面！”
灵素的话虽然有些道理，但此刻端妃却不太能听进去。
只见端妃眼眶泛泪，略带哽咽说道：“本宫要是不去争那太子位，求皇上把洵儿留在京城，我母子也就不必分隔了！”
就在刚才，端妃还在劝解抱怨时局的皇帝，但此刻她也成了需要安慰的人。
灵素一时无言，她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再往下说，不能让主子暴露太多软弱。
看见端妃软弱的一面，对灵素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事实上，端妃也知适可而止，她本就是内心极其强大的人。
很快她便擦去泪水，恢复皇妃仪态之后，便对灵素道：“把这些东西收下去，分给他们吧！”
“是，奴婢替他们谢过娘娘恩典！”灵素叩头道。
很快，灵素就从殿外召来了几个宫女，吩咐她们把桌上的菜肴撤了出去。
“你也出去吧，本宫一个人待会儿！”
灵素连忙点头，然后便从大殿内退了出去。
待灵素离开后，端妃才从位置上起身，走到了一旁的窗户边。
感受夜晚的凉风，抬头看着天空皎洁的明月，端妃呢喃道：“你害了我两个儿子，今天……我让你尝尝这苦头儿！”
…………
皇宫外东南方向，相距约莫五里处，这里乃是太子所居住的东宫。
李选侍坐在寝宫内，独守空房的她脸色阴冷，让旁边侍奉的宫女们胆战心惊。
自两年前太子妃薨逝，她就成了东宫内位份最高的女人，每逢佳节的都是她陪着太子。
可近几个月来，东宫内进了不少新人，让李素欣和太子的关系疏忽了不少。
为此，李素欣没少进宫里，去向皇后也是自己姑姑的抱怨，但皇后也只能简单安慰她几句。
如今形势大变，在赵延洵被赶出京城后，赵延隽的储位便稳如泰山，自然不再需要依靠皇后的帮助。
虽然道理就是这样，但李素欣还是觉得难受。
于是她只能寄希望于，皇后姑姑能为自己定下太子妃的位置，如此失去宠爱也就能接受一些。
但落实太子妃这事，几个月过去却毫无动静，想到这里李素欣心里就更不爽了。
“殿下今天召了几个狐媚子？”李素欣冷声问道。
一旁的心腹女官思索一番后，答道：“回娘娘，好像有七个，都是下面大臣进献的！”
“哼，这些狐狸精，迟早不得好死！”李素欣咒骂道。
紧接着她又问道：“今天那些狗道士，是不是又送了丹药？”
“这……奴婢不知！”
“不知？是不知还是不敢说？连你也瞒我？”李素欣大怒。
答话的女官立马扑在地上：“娘娘，奴婢是怕您置气，所以……”
“所以你就替本宫做主，有消息也瞒住本宫？”李素欣语气越发森寒。
“奴婢不敢，娘娘恕罪……”
这边李素欣正拿婢女撒气，而另一边的太子寝宫内，此刻正权势着什么叫活色生香。
当了这么多年太子，赵延隽一直都战战兢兢，整个人处于极度压抑中。
如今储位稳固，他才敢稍微放松一下。
没错，即便已经开起了无遮大会，在赵延隽看来依然是稍稍放松。
因为在他看来，往后这天下都是他的，玩几个女人根本不算大事。
可惜人力有尽，面对此刻寝宫内七位角色，赵延隽很快便到了有心无力的状态。
“殿下……”
看着眼前绝美女人婉转的声音，赵延隽心头又是一阵火热，随后道：“把丹药拿来！”
丹药效果很好，这是赵延隽多次使用后得出的结论。
但他却不想总是依靠但要，所以他尽可能少的用这玩意儿，可惜这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
没一会儿，一名宫女小心翼翼，捧着一个小匣子来到榻前。
打开匣子，里面正躺着一颗红灿灿的丹药，赵延隽抓起后直接扔进了嘴里。
这是最后一次了……赵延隽如此告诫自己。
没一会儿，丹药便开始起作用，他的下半身变得火热起来。
一时间，宫殿内春色无边，传出了一阵阵尖叫和喘息声。
宫殿之外，侍奉的太监和宫女们，自动忽略了殿内的声音，而是抬头望向了天上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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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不断飘过的薄薄云雾，宫人们的心思也飞到了百里千里之外，想念起了自己的家人。
偏偏就在这时，宫殿内传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第231章 皇帝问疾
宫殿内传出的叫声，只是打断了外面太监的思索，却没能让他们的感到不对劲。
近期以来，太子殿下玩得比较开，发出这样的叫声并不稀奇。
可紧接着，只听殿内大喊道：“来人，快来人……传太医，殿下出事了！”
听到这急促的叫喊声，外面的太监才意识到里面出事了，于是离开打开宫门从里面冲去。
只见里面七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此刻正围在榻边，中间则是躺着的太子殿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总管太监慌忙问道。
众女此刻已被吓傻，在这太监连番询逼问后，才有人答话道：“殿下他吐血了，现在晕过去了！”
果然此时，榻上被褥上以及某些女人的身上，都能看到鲜艳的血迹。
太子出事，总管太监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儿没当场去世。
“快，快去传太医，并赶紧通知娘娘！”总管太监慌忙吩咐道。
有了这道命令，太监宫女们才各行其是，总算有了个做事的章程。
看着眼前几位**，总管太监厉声呵斥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殿下扶正躺好！”
于是这几名绝色才慌慌张张，把斜躺着的赵延隽扶正，并小心翼翼替他穿上了内衣盖上了杯子。
在这个过程中，赵延隽又吐了几大口血，看得众人是战战兢兢。
五分钟后李素欣赶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殿内的七个女人抓起来。
十分钟后，两名太医急匆匆赶了过来，然后便开始给赵延隽诊断起来。
这两人又是把脉，又是掀开被子查看身体，短短时间内搞了许多花样。
十几分钟后，两名太医眼中出现了凝重之色，他们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结论。
“两位太医，殿下病状如何？”李素欣上前问道。
“娘娘，殿下这是气血攻心，血气迸发……”
紧接着，两名太医解释了一大堆专业术语，听得李素欣完全懵逼。
待太医把话说完后，李素欣紧接着问道：“那殿下的何事能痊愈？”
“这……臣二人医术不精，却是无法预料！”
事实上，他们不是医术不精，结果他们已经知道，但却不敢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紧接着，另一位太医便说道：“娘娘，还是速从太医院请人过来，让诸太医为殿下一同会诊才是！”
如此一来，赵延隽出了事，责任就可以由大家一起背。
此时李素欣也慌了，她能感觉到丈夫情况很危急，于是她听取了太医的建议，立即就派人去皇城请太医。
做完这些，李素欣才来到了那七名少女面前，此刻这些人都已穿上了的衣服。
只见李素欣快步走近后，直接扇了前面几人耳光，一边打一边还骂着“贱货”。
再说另一头，东宫派出的人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钟，才赶到了太医院内。
但简单说明情况，并带着几个太医过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然后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当这些太医查看病情后，也都没有急着开药的，而是做了东宫两名太医一样的事……求援。
于是东宫又第二次派人去了太医院，终于把太医院两位院判都裹胁了去。
与此同时，太子出事的消息，此刻也惊动了皇帝赵永铖。
太子是国本，太子出事等于国家出事，是非常严重的事件。
更何况如今丧尸危机，大晋朝廷本就风雨飘摇，太子储君的安危就更加重要。
赵永铖立刻派了人去打探情况，不到半个时辰消息便传了回来。
得知太子命悬一线，赵永铖彻底坐不住了，立刻便命人安排出宫，他要亲自去看看。
但皇帝出宫又那是那么容易，各种准备完毕后，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当皇帝龙辇走出皇宫时，天都已经蒙蒙亮了，半夜未睡的赵永铖眼眶血红。
皇帝出行，沿途一片都已被戒严，以保证皇帝的绝对安全。
事实上，能在天亮时就完成出行安排，这已经是非常快的速度。
约莫用了二十分钟，龙辇出现在东宫大门外，禁军已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太子府的属官，此刻全都等候在大门外，见到皇帝这些人全都跪地拜见。
“臣等叩见皇上！”
无视了这些人，身着黑底景丝龙袍的赵永铖，直接迈步往太子府内走去。
官员们立刻跟了上来，在前方小心将皇帝引导至太子寝宫。
事实上，赵永铖对这里很熟悉，二十多年前他就是从这地方走出去的。
来到寝宫外，听着里面断断续续传出的抽泣声，赵永铖停下了脚步。
作为至高无上的皇帝，赵永铖此刻竟感到害怕，他害怕踏进前面那道大门。
除了寝宫里的声音，大殿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尽可能小心，生怕在这个时候触怒了皇帝。
最终，赵永铖还是迈动了脚步，只不过此刻他的步伐有些虚浮。
几名太监立刻上前，想要搀扶却被皇帝甩开，于是他们只能紧紧跟着，然后一路进了秦公内。
太子寝宫内，此刻挤了一大堆人。
有太医，有太子的妃嫔，还有太子的儿女，哭声就是由后两者发出的。
“叩见皇上！”
见到皇帝到来，寝宫内所有人都下拜行礼
赵永铖还是无视了这些人，径直往床边走了去，便看见床上赵延隽毫无血色的面容。
这让赵永铖心头一痛，然后心里便涌出了恐惧。
他在担心儿子，更是在担心江山社稷。
在赵延洵封王就藩后，赵永铖就放弃了废立太子的想法，自然也就转变了对赵延隽的态度。
更何况的如今丧尸爆发，更没有更换太子的可能，赵永铖已经从心里接受了赵延隽当接班人。
他本以为，皇位也就这样传下去了，谁知道竟会出现这般变故。
“延隽，延隽……”
靠近床边，赵永铖一连喊了两声，床上的赵延隽毫无回应。
没有回应也就罢了，谁知赵永铖转身的一刻，从赵延隽嘴里又涌出了两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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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一幕，赵永铖便知道，情况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
太医战战兢兢慌忙上前，拿着毛巾替赵延隽擦拭着血迹，这是为数不多能做的。
盯着这些太医，赵永铖沉声道：“太子情况如何？”
第232章 罪在朕躬
皇帝询问，太医们面面相觑，但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
此刻当人不会有人说话，因为谁也不敢告诉皇帝，他们只能让太子等死。
其他人都能装哑巴，但太医院院正张明凤却不能。
在皇帝目光注视下，他只能颤颤巍巍道：“回禀皇上，太子他心脉逆转，血气攻心，已是万分危急！”
“如何医治，你们可有对策？”赵永铖不耐烦道。
“经众太医会诊，臣等已开出了调理气血的方子，刚才已让殿下进了一剂！”
张明凤战战兢兢，昨夜他根本就不当值，但还是被两位下属裹挟进来，如今竟成了所有人的挡箭牌。
但他说的全是套话，赵永铖干脆直接问道：“太子多久能痊愈？”
这话可就不能乱答了，张明凤思索一番后，便直接跪地叩首道：“臣等无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一众太医尽皆下跪，他们确实医治不好太子，主动请罪比被问罪要好。
尽人事听天命，这话一出赵永铖瞬间明白，太子这条命救不回来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赵永铖伏下身子，看向面前跪着的太医问道，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心。
“请皇上恕罪，臣等必当竭力而为！”
最后的希望被掐灭，赵永铖顿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往后倒了去。
好在周遭人多，见此情形靠近的太医和太监，立马上前将赵永铖给扶住。
“皇上，皇上……”
张明凤一脸唤了几声，赵永铖才悠悠醒转，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皇上，保重龙体啊，您可不能有个闪失！”
被人扶到椅子上坐下，赵永铖缓缓恢复过来，此刻的他只能接受事实。
沉默了好一会儿，赵永铖才开口道：“你们好生医治太子！”
言罢，赵永铖朝身旁太监招了招手，后者立马将他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扶朕回宫去！”赵永铖神色黯然。
在一众太医担忧的目光下，赵永铖被几名太监搀扶着，缓缓向寝宫外走去。
当他要踏出大殿时，李素欣拧了儿子一把，其子赵惟恒便扑到了赵永铖面前。
“皇爷爷，您一定要救救父皇！”
说完这句话，赵惟恒便止不住的哭泣，衣服至孝的模样。
赵惟恒是赵延隽次子，今年已经十四岁，乃是李素欣所出。
而赵延隽的长子赵惟隆，此刻则安静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赵惟恒母子的表演。
赵惟隆虽是长子，但他在东宫的日子并不好过，没有父亲教导更无母亲疼爱。
难得能见皇帝一面，他本来也想着露露脸，但却被李素欣防得死死的。
“好好照顾你父亲！赵永铖沉声道。
说完后，此地赵永铖并不想多待，而是直接出了寝宫，东宫的官员们则一路送了出去。
即将走出东宫大门之际，赵永铖突然停下脚步，同时摒退了其他人，只留太子府詹事黄志成。
随后赵永铖问道：“黄志成，太子身体康健，为何突然暴病？”
这些事情，只要派人查肯定能查清楚，但赵永铖等不了那么多时间，所以他选择亲口询问。
黄志成三十多岁年纪，担任詹事已有十多年，与太子赵延隽荣辱与共，他自然不希望太子出事。
笔趣阁
面对皇帝询问，黄志成一时不知如何做答，因为这事儿实在是难以启齿。
“殿下临幸美人，辅食丹药……这才出事！”
太子近段时间私生活混乱，这事儿赵永铖有过了解，但他也没太放在身上。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事儿最后会爆这么大雷。
虽然黄志成说得简单，但赵永铖一听就知道，其中大概是什么内情。
会不会是有人要害太子？这是赵永铖最想搞清楚的是。
随即赵永铖也没多问，而是直接走出了东宫，进入龙辇后便起驾回宫。
太子必死，作为父亲赵永铖伤心。
但作为皇帝，眼下有两件事很迫切，其一是搞清楚是否有人加害太子，其二是尽快确立新的储君。
“吩咐辑事监的人，严查此事！”
赵永铖话音落下，龙辇外便有太监应道：“遵旨！”
半个时辰后，赵永铖返回了皇宫，此刻已有大批官员等候觐见。
赵永铖没理会这些人，甚至根本没去乾安宫，而是来到了皇宫一侧的奉先殿。
踏进殿内，赵永铖让当值的太监全部撤下，还命人把大门给关上了。
殿内供奉着大晋历代先帝的灵位，同时也悬挂着历代皇帝的画像。
赵永铖抬头看着前方，前方画像中的人仿佛也看着他。
徐徐迈动脚步，赵永铖跪在了明黄色的蒲团上，恭恭敬敬对着前方灵位磕了头。
“臣赵永铖敬告列祖列宗……”
这普天之下，能让赵永铖磕头称臣的，也只有奉先殿这些画像了。
“臣受先帝重托，即位为君，御极已历二十四年！”
“感怀祖宗创业艰难，然创业难守业亦难，二十年来夙兴夜寐，臣无一日不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然臣智短德薄，以致社稷不稳，天下难安……”
“胡人进犯，北地大喊，流民作乱，天降异鬼，祖宗江山危矣！”
说到这里，赵永铖已经带上了哭腔，此刻的他褪去了皇帝光环，就是个饱受挫折打击的普通老头儿。
想来也是，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国家却被自己搞得每况愈下，偏偏这还是自己努力后的结果。
强烈的失败感，外加如今崩坏的局势，让已经两鬓发白的皇帝，情绪一下就崩溃了。
说穿了，皇帝也是人，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但这样反而让情绪爆发会更猛烈。
“如今太子病危，而臣已年迈，祖宗江山有倾覆之危！”
“万方有罪，罪在臣之一人，天若加罪，臣愿一人担之！”
说到这里，赵永铖再度叩首道：“惟愿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护佑大晋江山社稷！”
也只有被逼得没了办法，赵永铖才会寄希望于祖宗神灵，不是说他多相信这个，而是他需要求个心理安慰。
可惜的是，墙上的列祖列宗们，并未给赵永铖半点儿指引。
殿内一片死寂，而赵永铖的心也逐渐宁静，作为皇帝他必须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
随后，只见他从蒲团上起身，徐徐走到了大殿门口。
“开门！”
第233章 各郡情况
乾安殿外，三位内阁大臣，以及各部主官等候在此。
“太子出事了，也不知如今是何情形！”
“太医院大半去了东宫，连皇上都亲自去了，看来情况危急！”
能做到阁臣尚书的，哪一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见微知著只是基本功。
“天降灾乱，神州倾覆，如今好不容易局面好转，偏偏太子又出事了，这可真是……”
这是真心话，但容易被人过分解读，所以其中一大臣没继续说。
众人议论纷纷，但三位阁臣却没说话。
官做到他们这一步也就到头了，他们的每一句话都重若万钧，所以轻易不会开口。
众人在殿外等了一阵，终于总管太监陈长河走了出来。
“诸位，皇上召你们觐见！”
听到这话，官员们排好班列，在三位阁臣带领下，往大殿内走了去。
乾安殿规制极高，主殿之内空空荡荡，众人被陈长河引往了一旁。
众人行走之间，只听首辅王庭鹤问道：“陈公公，太子如何了？皇上无恙吧？”
“皇上正伤心着呢，诸位一会儿可得多说点儿好消息！”陈长河答话道。
没一会儿，众人便被带到了殿内一处精舍外，皇帝本人正坐在躺椅上，目光正盯着墙上的一副地图。
这里面地方狭小，十几名大臣进去只会显得拥挤，所以众人干脆站在了外面。
“臣等叩见皇上！”一众大臣跪下行礼。
只听赵永铖开口道：“三位阁老进来，其他人若有本奏就呈上来，然后回去处理政务吧！”
不管此刻心情有多差，但作为皇帝就该承担起责任，所以赵永铖还是得处理好今天的事。
有事启奏的，便将自己奏疏交给了旁边的宦官，然后再向皇帝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三位阁老，进来吧！”
这下人少了，三位阁臣在里面就有了坐的地方。
在赵永铖的示意下，三名小太监搬来了墩子，然后他才说道：“坐吧！”
“谢皇上！”
皇帝五十多岁，但三位阁臣最小的也有六十，此刻精舍内的四个老头，便组成了大晋朝廷的权力核心。
三人坐下之后，首辅王庭鹤便开口道：“皇上，今早臣听说太子出事了，不知情况如何？”
“太医正在救治，你们就不要过问了！”
赵永铖的这句话，给今日的奏对定下了基调，让他们不能再问太子的事。
见众人不再说话，赵永铖只能主动问道：“今天都什么要事，说吧！”
王庭鹤则道：“回禀皇上，东南三郡的粮食丰收，各官府征收的粮食，在预留一部分后，已经陆续在往京畿运送！”
“江西郡和岭北郡呢？”赵永铖追问道。
“这两地还在征收中，想必不日便会有结果！”
点了点头后，赵永铖才道：“大江以南五郡，是我大晋如今之根基，再传一道旨意给各郡都司，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保证南方安稳！”
“遵旨！”王庭鹤答道。
紧接着赵永铖又问道：“西南最新情况如何？”
听到问话，次辅谢孝方起身答道：“蜀郡南部各府县，鬼物已被肃清，而北部各府县还在排查中！”
“尽早收到山南郡最新奏报，各府城已全被光复，县城还有二十多被怪物占据，山南都司正全力清剿！”
“县城还被鬼物占了二十多个，那城外情况岂不是更为严重”
赵永铖的语气中，此刻带有一丝愠怒，只听他接着说道：“半年过去了，本来只有北边数府有鬼物出现，却搞得蔓延到了全郡，山南都司就是一帮废物！”
听到赵永铖的训斥，谢孝方悄悄低下头去，心里也在骂山南郡的官军。
“传旨山南都司，两个月内若无法收复所有城池，都司衙门的人全部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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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
“南阳郡、清河郡、淮阳郡情况如何？”赵永铖又问道。
“都司和禁军各部正在全力清剿，其中清河郡最新的消息，已经快要清剿完成，都司和禁军正在排查中！”
其他各郡都是都司负责清剿，但刚才提到的这三郡，还出现了禁军的身影。
是因为这三郡属于中原地区，所以朝廷才派出了禁军，因为这些地方直接关系到京畿之地的安全。
“把其他各郡的情况说完！”赵永铖抚摸额头，此刻他感觉头疼无比。
谢孝方点了点头，才接着说道：“河东、广阳、河西情况仍旧危急，各卫所正在稳固防线！”
这三郡又要靠北一些，所以丧尸危急更加严重，朝廷虽已联系上当地官府，但相互之间沟通经常断绝。
为了不让丧尸蔓延，朝廷另外调集了军队，在京畿郡外围构筑了防线。
虽然赵延洵提前知道丧尸要爆发，但要论对整个危机的全面了解，赵延洵反而要落后于朝廷方面。
一个完整政治军事体系，在末世时体现出的能力，绝不是被困在小小元阳府的赵延洵能比。
整个丧尸在各地爆发的程度显示，北方要远比南方要严重得多。
最南方几个郡，也就是刚才王庭鹤说到的那几个，根本就没有本地爆发的情况。
即使有外来输入的零星几个，也被已最快的速度扑杀，南方五郡稳如泰山。
而大将以北的地区，丧尸危机就要严重一些，刚才的奏对便已经提到正在清剿。
“北方和西北几个郡，几个郡还是没有消息？”赵永铖问道。
一直没开口的三辅陆朝文起身答道：“恒山、靖海、朔方三郡，隔着广阳和河东的，朝廷已经派出了三十多次人手，都司和禁军也时常派出斥候打探，但一直都没有消息！”
“西北三郡，有的大河串联，派出的人手也没有消息？”赵永铖语气变冰冷，显示出他已经很不高兴。
就在这时，首辅王庭鹤答道：“皇上，京畿之地鬼物还未肃清，过早联系北方和西北数郡并无益处，反倒消耗大量人力物力，臣以为……”
没等王庭鹤把话说完，赵永铖便质问道：“难道这些地方的百姓，就不是我大晋的子民？”
“该找还是要找，尤其是西北三郡，那边还有胡人进犯，必须要打探清楚情况！”
赵永铖尤其强调西北三郡，除了真的关心这些地方的百姓，当然也是为了打探赵延洵的消息。
他对自己这个九儿子，心里还是非常在意的。
“遵旨！”
第234章 应对
咸福宫，偏殿之内设了一处佛堂。
端妃此刻正跪在蒲团上，手里敲着木鱼，嘴里念着经文。
这是自丧尸爆发以来，她就定下新规矩，每天诵经半个时辰。
诵经的目的，则是为远在陇右的赵延洵祈福，祈求佛祖保佑儿子平安。
以往做这件事，端妃总是能沉心静气，半个时辰很快就会过去。
但今日，她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但她还是认认真真跪在蒲团上。
就在这时，灵素出现在了佛堂外，想要出言禀告情况，却又不敢打扰端妃。
木鱼声戛然而止，只听佛堂内传出了端妃的声音。
“什么事？”
“娘娘，出大事了！”
“何事？”
“刚刚奴婢在外面听说，太子他出事了，太医院的人全都赶了过去！”
听到这话，端妃便道：“太子是国本，若是染病，太医院的人关心过甚，却也不稀奇！”
“是！”灵素没有多说。
但她此刻很疑惑，对端妃的反应感到奇怪，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的。
“太子生病这些小事，不要来搅扰本宫为我儿祈福，退下吧！”
灵素点了点头，此刻端妃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清端妃表情。
待灵素离开后，佛堂内外恢复了宁静，这里只有端妃一人。
只要站在佛像的位置，就可以看到端妃嘴角露出的笑意。
随后木鱼声和诵经声再度响起，这依然是端妃普通的一天。
皇宫之外，陶阳伯府后宅书房内，陶阳伯曹嘉盛正坐在椅子上。
他的手里虽拿着书本，但此刻却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书房内侍奉的一应仆婢，全都被他驱赶出去，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外传来的脚步声，才让曹嘉盛收起了书本，目光随即扫向门外。
从门外进来的是个年轻人，正是曹嘉盛的长子曹云辉。
进了门后，正当曹云辉转身要去关门，却曹嘉盛道：“不要关门！”
听到这话，曹云辉顿了顿，随机便懂了话里的深意。
随后他径直走到曹嘉盛面前，低声道：“爹，事情已经办妥了！”
曹嘉盛目光如炬，徐徐道：“你要知道，此时关系到咱全家的性命，仔细想想……还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曹云辉不由苦笑，暗害太子一事本就和曹家没有关系，他们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他们头上。
但偏偏，他这位老爹还是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当然，这绝对不是坏事，于是曹云辉找了椅子坐下，然后苦心思索起来。
两人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啥都没想出来。
“昨天夜里到现在，为父连眼睛都没闭过！”曹嘉盛叹息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曹云辉喝了一口，说道：“爹，有两件事……儿子不明白！”
“你说！”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咱们去做？我们若是拒绝，想来也没人能逼咱们！”曹云辉脸色阴沉道。
“拒绝？没有你姑姑扶持，咱家不会有今天，她能给咱们就能全部收回去！”
说到这里，曹嘉勋越发无奈道：“你姑姑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真要把她逼急了，她是六亲不认的！”
听到父亲这样说，曹云辉也只能无奈点头，其实他对端妃畏惧得很，所以才想撺掇父亲“造反”。
察觉到儿子的想法，曹嘉盛补充道：“这些年来，咱们做的那些事情，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所以咱们没有退路！”
没有退路，自然也就只能跟着端妃走。
“为何姑姑她，非要做这件事？”
这是曹云辉的第二个问题，曹嘉盛也一直在思考。
“当年四皇子早夭，如今九皇子生死不知，你姑姑她心里有恨……深仇大恨！”
“您的意思是说，姑姑是为了泄愤？”
曹嘉盛点了点头，说道：“若真放任太子登基，咱们绝不会有好下场，你姑姑这样做……却也不只是泄愤！”
仔细思索后，曹云辉坦言道：“咱们没了退路，姑姑她也没退路，如今这一手……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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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她能找出一条生路，否则咱们全家都将万劫不复！”曹嘉盛叹了口气。
他们曹家自从封伯后，就一直在走钢丝，老爹死了他曹嘉盛接上，如今曹云辉也掺和进来了。
有时候曹嘉盛都在想，要是能舍去这身富贵，过上平常人的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上了夺嫡争权这条船，想下去可就千难万难了。
书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曹云辉道：“也不知三叔他们，如今是否到了陇右！”
“你三叔他，怕是凶多吉少！”曹嘉盛对此很悲观。
从水路去元阳，逆水行船也就罢了，单程有近两千里，中间不知会遇上多少危险。
“唉，若非姑姑她非要逼三叔去，三叔一家那会……”
曹云辉话还没说完，却被曹嘉勋打断道：“这些事情不必再说！”
…………
这边曹家父子正聊着，而皇宫之内的先富贵，此刻却迎来了一位贵客。
在无人通禀的情况下，皇帝赵永铖来到了佛堂外，里面端妃正敲着木鱼诵着经。
“妙音……”
妙音是端妃的闺名，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叫她，所以木鱼声顿时停了下来。
端妃连忙起身，便看见了佛堂外的皇帝。
走出佛堂，端妃笑着说道：“皇上怎么来了，来也为不让人通禀，臣妾有失远迎了！”
她的笑自然，神色间满是喜悦。
但这一次，皇帝没有被这笑容感染，而是自顾自的坐到了椅子上。
正当端妃倒茶之际，赵永铖平静道:“太子出事了……你知道吗？”
端妃倒水的动作并未停滞，这个时候她必须要绷住，否则必然会物极必反，即便身为宠妃也是如此。
“刚刚听灵素说过，好像太医院的人都去了，太子染了什么病？”端妃将茶杯递到赵永铖面前。
但赵永铖没有接，而是盯着端妃眼睛说道：“朕怀疑……是有人要加害太子！”
端妃微微一怔，此刻她心里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偏偏她还得维持表面平静。
此刻房间内，只有端妃和皇帝两个人，现场可谓死寂。
与赵永铖对视着，端妃徐徐道：“皇上……是怀疑臣妾？”
赵永铖表情越发严肃，沉声问道：“是不是你？”
“是了，臣妾和太子素有不快，皇上怀疑臣妾，也算应有之意！”
说到这里，端妃语气坚定道：“若是臣妾认罪，能让皇上对天下人有个交代，那就算是臣妾所为吧！”
“朕问是不是你？”赵永铖拍桌子大怒道，这是他第一次对端妃发这么大火。
端妃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强压住内心的忐忑，反问道：“臣妾说不是，皇上您信吗？”
好一招以退为进，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端妃比谁都要了解的清楚。
第235章 方向错了
座位上，皇帝目光森冷，一直盯着端妃的眼睛。
殿内一片死寂，即便有深厚的情意，即便有皇帝的宠爱，但端妃知道此事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此刻，端妃强压住心头不安，静静与皇帝对视着。
能做到这一步，足可见端妃心理素质有多强大。
她这样的女人，可以说是比肩吕后武皇的人物。
虽然表情平静淡定，但端妃脑子却转得飞快，要安稳度过此关她还得想办法。
“皇上，臣妾还是那句话，若杀了臣妾能平息天下臣民之怒，臣妾愿为皇上分忧！”
说道这里，端妃自顾自走向一旁，一旁拿起软榻小几上一些小衣服，自顾自的抹起了泪珠。
那些衣服，赵永铖一眼就认出，是老四和老九小时候穿的，而且还是是当初他亲自下旨，命巾帽局和针工局制办。
“老四死的不明不白，老九也生死未知，不惑之年二子皆失，臣妾余生已无留念，活着反而遭罪！”
说完这话，端妃直接转过身面向皇帝然后跪地道：“臣妾只有一个请求，臣妾死后不求厚葬，只求皇上能在西郊赐予三尺地，把老四老九的衣物与臣妾葬在一起……”
“如此，臣妾也算和儿子在地下团聚了！”
端妃哭得梨花带雨，此刻她可不是在演戏，而是实打实的伤心悲痛。
事实上，要是皇帝真让她去死，她其实也能够接受，因为她确实觉得活下去没啥意思。
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还不能死，至少也得等到皇后倒台，太子一家死绝后她才能死。
不得不说，端妃眼前这番表现，也让赵永铖回想起了许多往事，特别是这些年的憋屈。
当初，四子赵延庭是他最看好的儿子，就在他都准备好与群臣撕破脸皮，强行废长而立老四为太子时，赵延庭却意外落水而亡故。
偏偏就在这时，南方官逼民反引起大规模造反，赵永铖为求稳而不得不偃旗息鼓，对赵延庭之死的调查也草草了事。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在赵永铖心中依旧是奇耻大辱。
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但的废立太子的一次试探，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告诉他文官势力已不受控制。
平息叛乱后，赵永铖的主要精力，就是和文官势力作斗争。
这一事件的延伸，就是摆在明面的太子之争，他把九子赵延洵推了出来。
可惜也是到了最后时刻，胡人叩关入侵了，逼得赵永铖不得不再次让步。
两个儿子都没了，端妃确实没有必要再折腾，那么究竟是谁要杀太子？
谁会得到好处？赵永铖努力思索着。
就在这时，只见端妃叩首道：“皇上，臣妾已无牵挂，请赐臣妾鸩酒！”
此刻，赵永铖脸上寒霜逐渐消散，但他仍旧一句话都没说。
他不说话，端妃也不说话，只是低声啜泣。
良久之后，赵永铖才从椅子上起身，来到端妃面前将她扶起。
“爱妃，朕有难处！”赵永铖缓缓道。
擦去眼角泪珠，端妃哽咽着说道：“臣妾知道，所以臣妾愿意赴死！”
此刻，就连赵永铖眼眶也有些泛红，乃至于声音颤抖道：“别再提死了，朕听不得这个字！”
站在赵永铖的角度来看，他其实也命途悲惨。
连续丧子、文官跋扈、各地造反、边关不稳，如今更是天降丧尸，要把祖宗传下的江山都亡了。
谁知这时，只听端妃道:“若非挂念皇上，臣妾早就自挂白绫去了！”
“爱妃切莫有轻生之意，朕不准你如此！”赵永铖阴沉着脸道。
若是端妃也离他而去，那他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端妃随即道：“皇上，臣妾求您……再派人去陇右，去把洵儿找回来！”
明明是被问罪的，端妃不但将危机消于无形，反而还抓准时机“绑架”皇帝做事。
“此事朕会安排，你放心就是！”赵永铖叹息道。
陇右方向，他已经派出了十来批人，但全都杳无音信，以至于他都不抱希望了。
将端妃扶着坐下，赵永铖说道：“爱妃好生歇着，朕有事便先回去了！”
眼下事情一大堆，特别是关于太子的事，就足够让赵永铖感到头大，所以他是没心思歇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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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皇帝要离开，端妃随即起身道：“臣妾送送皇上！”
在端妃执意要求下，赵永铖只能让她相送。
站在宫门外，目送着皇帝远去，端妃的目光才扫向左右，那里跪着几十名宫人，其中也包括玉竹。
咸福宫里的宫女太监，在皇帝到来之前就被清了出来，所以宫里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不知情。
“都起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吩咐完了这句，端妃便转过身去，迈步走向了寝殿。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起身，但却没一个人瞎议论，在宫里的时间长了都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独自走进佛堂，端妃一个踉跄差点儿倒地，此刻她心里那根弦才松下来。
扶着座椅，端妃徐徐坐下，胸口起伏不定，今天这关她算是过去了。
再说赵永铖，当他回乾安殿时，辑事监大太监已在等候。
进入殿内，赵永铖此刻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查到了什么，全都说出来！”
“回禀皇上，此事奴婢已派人严查，初步断定太子殿下，乃是体虚而服猛药而致染病！”
“昨晚侍奉的几名女子，乃是太子派下人从青楼买回，都是青楼之中从小培养的清倌人，暂且未有可疑之处！”
“而太子所服丹药，乃是东宫一客卿道士所献，此等道士东宫足有五名！”
“太子出事，这五人已畏罪自杀，奴婢已派人严查其跟脚！”
“昨夜太子寝宫当值的太监，宫女也已全部下狱，正在严刑拷问……暂无情况发现！”
说了一大堆，却没半点儿有用的东西，赵永铖的怒火腾就上来了。
“废物，到现在什么都没查出来，还不赶紧滚出去办差！”
喝退了这奴婢，赵永铖才斜靠在御座上。
此刻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太子死了谁获利最大！
太子死了，长期培养的储君没了，莫非是……那些大臣？
想到这里，赵永铖豁然开朗，这不是有可能而是极有可能，毕竟这些文官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太子死了，京城之内有资格继任皇位的，就是几个年少的皇子，岂不是更容易受蛊惑和控制。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有气，赵永铖此刻有杀人的心思。
接着此事，清理一批人，也不是不行。
第236章 放眼陇右
拍了拍身上甲胄，张猛咧开嘴笑了起来。
似乎还觉得不满意，然后他又跑到了水盆旁边，想再看看自己英武的外观。
这时一旁传来声音道：“别照了，赶紧接班去吧，今天是你第一次带队，别让上官说你的不是！”
张猛转过身去，笑着说道：“娘，我上面只有王爷，可没什么上官能管得了我！”
“行了，赶紧去吧！”
“好嘞！”
在朱氏的催促下，张猛离开了屋子，径直向王府走了去。
此刻张猛全身铁甲，腰挎钢刀，别提有多神气了。
当他赶到校场时，手下的侍卫已经集结完毕，相互之间正闲聊着。
殿前卫扩编，张猛这个新来的，一跃而成殿前右卫的带队总旗，本该遭人质疑不服才对。
但现实却非如此，在看到张猛到来之后，侍卫们全部禁声站好。
走到队伍前面，张猛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喊道：“殿前右卫全体都有……立正！”
王府的军训操典复杂，但经过林大贵突击补课后，张猛已经掌握了最基础的队列口令。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只听“啪”的一声，整个队伍三十多号人整齐划一，犹如一柄出鞘神剑。
“那个……弟兄们，遵照王爷的示，今天该我们在谨身殿当值……”
“嗯……按昨天的安排，刘小旗你带人值谨身殿前，张小旗带人带人值永安殿前，胡小旗带人值永安门！”
张猛的讲话有些磕磕绊绊，毕竟他曾经只是卫所一小兵，骤然当上总旗还需要适应。
但这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只要不是个傻子，这些东西都能学会。
“好，各小旗按照命令，分别带队前去换班！”
待张猛话音落下，三位小旗官尽皆道:“遵命！”
然后，便是各位小旗发号施令的，各支队伍分别被带离。
张猛也没闲着，他跟上了去往谨身殿的队伍，当值的时候他本人在谨身殿。
队伍来到谨身殿，下面的人自会去交接换岗，而张猛则在谨身殿一侧的小房间内，找到了正在吃面条的林大贵。
“林大哥，我来了，你可以回去了！”张猛走进房间说道。
“呲溜”吸了一口面条，林大贵点了点头后，说道：“今天你头一次当值，可别把我提醒你的事忘了！”
“白天每隔半个时辰，你要出去转一圈，查看下面这些人是否偷懒，晚上……”
没等林大贵说完，张猛便解下佩刀放在桌上，大大咧咧道：“林大哥，你就放心吧……护卫王爷，我还能不尽心？”
“那好，我明天过来换你！”
…………
谨身殿内，王府两位长史，以及两位枢密使，正在进行议事。
赵延洵身着团龙袍，歇着靠在王座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龙形玉佩。
“殿下，依照臣的估算，河城县境内，大概能救出百姓五千以上……”
成文光露出笑容，接着说道：“这些人可以全部安置在河城县城内，今年咱们大丰收，可以从元阳调拨一批粮食过去，让他们过到明年不成问题！”
“当然了，王府也不是白养着这些人，他们也可以做些手工，用以换取粮食！”
将手中玉佩放在桌上，赵延洵平静道：“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如今河城还未光复，成长史就开始规划河城的事，足可见其深谋远虑！”
说到这里，赵延洵坐直了身体，然后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目光严肃看着殿内四位大臣。
“清理了元阳周边的怪物，完成了秋收，这几个月来……咱们做了不少大事，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但还是那句话，目光要放长远一些，万万不能有志得意满，毕竟还不知道有多少百姓，等着咱们去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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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几位大臣心中反应各不同，唯有周承平极为动容。
“殿下心念百姓，是万民之福，苍生之幸！”
这句话从周承平嘴里说出，让赵延洵深感惊讶，这厮终于被自己伟大人格折服了？
此刻他来不及思考，因为其他的几位官员，也都送上了自己的马屁。
“恭维话不必说太多，河城你们已有谋划，但本王要说的是……元阳还有另外五个县，陇右郡还有其他六个府！”
“这些地方，未来该如何操作，你们都要提前打算！”
近期取得的一系列成功，只让王府官员对未来更有希望，还没让他们拥有着眼整个陇右的气魄。
此刻赵延洵这番话，无疑给他们打开了一扇门，勾画出了未来的蓝图。
只听枢密左使关和泰说道：“殿下所言，犹如当头棒喝，臣受教！”
“河城被拿下指日可待，关于如何派驻兵力，你们枢密院可有章程？”赵延洵问道。
事实上，这些事之前已经提起过，今日到了拿出方案的时候。
“殿下，此事臣等已经议过！”
“说说！”
“臣等以为，河城县距元阳太远，为保证其城内城外之安全，至少要派出一个千户所！”关和泰躬身道。
赵延洵未置可否，而是问道：“如此说来，以后每个县都派驻一个千户所？陇右郡可有几十个县！”
这时陈安明解释道：“殿下，并非如此……往后收复之地变多，只需在外围各府县派驻重兵！”
这下赵延洵才点头，如果真按每个县一个千户所来配置，即便末世降临之前大晋朝廷，也没那般人力财力。
端起面前茶杯，赵延洵徐徐道：“河城谁人治理？谁人驻防？你们可有人选？”
而这句话放出，也预示着今天会议最关键的时候到了。
无论文武，都想推荐自己的人过去，于是此刻他们都是竞争者。
四人各执己见，都提出了非常合适的人，最后还得要赵延洵乾纲独断。
“周卿所荐刘景辉做河城知县，陈卿所荐段宏派携所部派驻河城！”
听到这个结果，殿内四人表情各异，有的高兴有的不爽。
这里面最不爽的便是成文光，他和周承平所荐的刘景辉，两人之间可以说势不两立。
当初赵延洵掌握元阳，刘景辉在永安殿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发成文光残害百姓。
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此刻尽皆山呼道：“殿下圣明！”
第237章 河城光复
河城县城，南城城楼上，徐宇和陈玉和一起出现。
城内的丧尸，在经历十多天不间断清理后，终于在今天确认清理干净。
这是他二人共同的成就，所以此刻才由他们两个一起，向外面人宣布结果。
“诸位，河城……光复了！”
他二人一同喊出声音，具有极强的穿透力，让城门外等候着的士兵们全都能听见。
人群中发出了欢呼声，在这种成就面前，所有人都由衷感到高兴。
“雍王殿下……万岁！”
在每次重要的时候，这个口号都不会缺席，此刻自然也不例外。
在众人呐喊声中，原本关闭的城门徐徐打开，这座城池将重新迎来主人。
士兵们开始进入城内，按照之前的方案，他们还要配合侍卫司的人一起，将此地再好好的排查一遍。
一切都是为了万无一失，要是城内有一个漏网之鱼，都可能引发一场灾难。
“前两天王府议事，王爷派段宏驻防此地，想来这厮也快到了！”陈玉和笑着说道。
徐宇点了点头：“还是他们运气好，这种轻松的活儿可轮不到咱们！”
王府侍卫，如今是清理丧尸的先锋，承担着最繁重最危险的任务。
“行了，咱赶紧向王府发捷报吧！”
…………
河城光复的消息，随着来往调动的军队，很快就传回了杨家庄。
杨家庄内的百姓，此刻已经有千多号人，多出的都是近期救下的幸存者。
杨家主宅内，杨安得知捷报后，第一个时间找上了父亲杨奇。
“爹……河城光复了！”杨安极为激动道。
椅摇椅上的样子坐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睛说道：“真的？”
“返回村里官军带来的消息，就在中午……县城里的怪物就被清理干净了！”
杨奇招了招手，示意杨安将他扶起后，他才说道：“这……万万想不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就在半个月前，他们还为庄子外的丧尸发愁，根本没想过能收复县城。
可偏偏这件事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他们眼前。
“是啊，如今庄子里的百姓，都在感激雍王殿下大恩大德呢！”杨安脸色泛起笑意。
谁知这时杨奇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说……杨贺父子，为何如此不智？”
“他父子二人鼠目寸光，狂妄自大，是咎由自取！”杨安做出总结。
杨奇适时说道：“所以你要引以为戒，绝不能狂妄自大，眼光一定要看长远，不要重蹈覆辙！”
“兴旺家族，全都担在你身上！”
“是！”杨安恭敬答道。
父子二人沉默一阵后，杨安才问道：“爹，咱们应该派人整理东西，准备搬进县城了吧！”
杨奇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你去安排便是了！”
这边杨家父子准备搬家，庄子里的百姓们，也都各自议论着搬家的事。
相比于杨家庄，自然是县城更安全，那里有高大的城墙，还将有王府的士兵驻守。
所有人都忙活起来，收拾起自己能带走的一切家当。
时间到了第二天，河城彻底确认安全后，王府的士兵们分批护送着百姓，让他们往县城内迁移。
为了加快进度，王府还调集了大量马车，帮忙搬运杨家庄内的粮食。
孟海此刻便在车队中，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河城，每一次都是和车队一起，从元阳运粮食到河城。
这一次，马山又和他编到了一支队伍，所以此刻他俩架着一辆大车。
“大哥，杨家庄的人真好命，能搬进城里，还有王府给粮食！”
说到这里，马山转向一旁的孟海道：“大哥，咱们的亲人朋友，可还都在水沟村受苦，咱们也得想办法……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孟海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王府如今全力南下进入河城，咱们的人在桐昌，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虽然雍王仁德，但天下这么多百姓要救，人家都已经选定往南救援，凭什么要先救桐昌的人？
“大哥，每天有不少人去官府请愿，你我都去了不少次，这条路看来行不通了，咱们该另想办法！”马山皱起眉思索道。
“你也别太着急，虽然耽搁了这么些时间，但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如今可以确信……王府是真的爱护百姓，如此咱们才可放心将亲人接来！”
说到这里，孟海露出笑容道：“此事，为兄已有办法！”
“倒是往后，把家里人接过来后，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马山一时间还答不上来，于是他反问道：“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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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参军，入王府效力！”
…………
河城南门，带着几名吏员，在段宏带兵护卫下，刘景辉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看到往后自己的治下，此刻的他还是有些激动，他区区一个秀才，竟一跃成为了县令。
感念雍王殿下大恩，他刘景辉绝不会辜负重托，在河城要治理好百姓，要完成所有的生产建造任务。
事实上这半年来，刘景辉经过历练，已不是当初的书生，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此刻，百姓们都聚集在城门口，就等着刘景辉到场之后，正式宣读王府的命令，允许他们进入城中。
这一过程必不可少，如此才能给百姓们加深印象，究竟是谁赐予了他们安定的生活。
在段宏徐宇陈玉和三人陪同下，刘景辉登上了城楼，出现在众人眼前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文书。
待所有人安静下来后，刘景辉高声宣读道：“雍王令……”
杨家所有人都跪了下去，他们是最懂规矩的人，百姓看见了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随即刘景辉在继续宣读起来，王令的内容并不复杂，主要就讲了三件事。
一是说王府打下城池，就是为了让百姓们不受怪物袭扰，这是雍王殿下的仁德。
二是告诉百姓们，往后在城池之中，要遵从县衙的管理，按时按量完成劳役。
文书最后，便是鼓舞所有人，跟着雍王殿下的指引，往后生活一定会更好。
待刘景辉念完后，负责驻防此地的段宏，当即上前挥拳吼道：“雍王殿下，万岁！”
士兵们紧跟着大喊起来，百姓们随即也加入进来，城门口顿时声势震天。
然后，众人便开开心心入城内，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有很多。
第238章 攀关系
八月二十，孟海随着车队，再一次返回了元阳城。
才回到城里，他带着自己和马上攒下的家当，一路走向了龙潜坊。
来到王府北面的一处大门，从这里进去便是王府家属区，只可惜他们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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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兄弟，我们是殿前右卫总旗张猛的朋友，烦请您通禀一声，就说孟海找他有要事！”
站在大门外，孟海脸上陪着笑，请求侍立在此的侍卫帮忙。
侍卫看了他一眼后，说道：“如今我在当值，岂敢擅离岗位！”
其余侍卫虽未说话，但一个个冷峻的表情，孟海就知道多说下去也是无益。
王府难进，对此孟海早有预料，此刻也谈不上失望。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之前那么多困难都没挡住他，这点儿困难又岂会让他放弃。
正当他和马山退到一边，准备着另想办法之际，远处几人推着一辆大车，徐徐往这边走了过来。
这些明显是王府里面的人，于是孟海把主意打到了这些人身上，于是他带着马山立刻上前。
迎上为首那灰衣男子，孟海一样陪笑说道：“这位大哥，在下有件好处，不知兄台可有兴趣！”
被孟海所说的“好处”吸引，于是为首男子问道：“什么好处？”
“咱们这边说话！”说完这话，孟海让到了一边去。
光天化日，不远处还有王府侍卫，灰衣男子丝毫不惧，招呼手下人等待片刻之后，便跟着孟海走到了一边。
孟海打开了身上的大包裹，里面是些腌肉和鸡蛋，这些都是他和马山辛苦挣来的，省下来没舍得吃。
如今这世道，粮食是绝对的硬通货，肉和蛋已称得上奢侈品，看得灰衣男子不由咽了咽口水。
即便居住在王府区，除了王府后宅伺候和宫女太监，生活条件比城内百姓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位大哥，只要你帮我个忙，这些东西便是谢礼！”
“什么忙？”
随即，孟海就向这汉子说明了情况，后者思索后便同意了。
“但你得等一会儿，谨身殿乃王府重地，我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寻着机会，求里面的太监帮忙递话！”灰衣男子提醒道。
孟海点了点头，后然后便从包裹里面，拿出一条腌肉交给了灰衣男子，这就算作是订金。
然后两人分别，看着灰衣男子进了王府，孟海和马上就只能干等着。
“孟大哥，你可真是厉害，还能结交殿前卫的总旗！”马山感叹道。
“你没想到，我还没想到呢……”
说到这里，孟海露出回忆之色，徐徐说道：“当初，这张猛只是个普通兵卒，因脾气暴躁时常顶撞上司，好在上面的小旗总旗不和他一般见识！”
“这些小旗总旗，脾气都这么好？”
“要是把这厮惹急了，还不知道惹多大乱子呢！”
马山点了点头，看来这张猛原先混的也不差，毕竟连总旗都得让他三分。
“大哥你是如何与他结识？”马山好奇道。
“卫所虽大，但我俩都在一个千户所，在没和胡人未开战时，我们天天都能见到！”
“后来战事一起，我所在的百户所被调走，才和他断了音讯！”
“他所在的百户所，据说是要调往边关作战，谁知道会突然冒出怪物，把一切都改变了！”
接下来，孟海和马山继续聊着，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张猛才从王府里面走了出来。
远远的，张猛就看到了孟海二人。
“孟大哥……”
听到呼喊，孟海目光扫了过去，就见到一身开局的张猛，身后还跟着方才报信的灰衣男子。
“张兄弟，你现在飞黄腾达了，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孟海调侃道。
张猛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对不住对不住了，孟大哥找我啥事？”
将手里的包裹交给那灰衣男子，并感谢他帮忙传话后，孟海才将张猛拉到一旁，说到：“张兄弟，这次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孟大哥说就是了！”张猛一拍胸脯道。
“你先别急着答应，等我说完了再决定！”
“孟大哥你说就是了！”
孟海与马山对视了一眼，然后才说道：“我想见王爷，要请你代为通禀！”
刚才还自信满满，此刻听到这话，张猛一下就傻了眼。
“啊……这……”
张猛取下头盔，挠了挠头后，问道：“孟大哥，你见王爷有什么事？”
孟海表情严肃，说道：“有事，有很重要的事，关乎成百上千人生死！”
然后孟海就把自己的目的，向张猛简单讲了一遍。
张猛没有说话，此刻他脑子飞速转着，在想这事儿有没有办法。
他虽值守殿前，但无诏根本进不了大殿，相见赵延洵也不容易。
孟海此刻也没催促，这事儿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他需要给张猛思考的时间。
“孟大哥，这忙我帮了，但成不成……我就不知道了！”张猛最后说道。
“好……多谢了！”知道张猛犯难，所以孟海真心实意道谢。
“那你跟我来！”
孟海跟着张猛离去，马山则被留在原地等待。
来到门口，张猛向值守的侍卫解释了一番，孟海才被带进了王府。
跟在张猛身后，他俩走了很长一条巷道，沿途遇到了好几波巡逻的侍卫，最终他俩来到了王府的西便门。
到了这里，即便是张猛，也没办法带陌生人进去，所以他只能让孟海在此等待。
张猛进入西便门，很快来到了谨身殿外，今天本就该他当值。
站在谨身殿前，想起自己要主动觐见，向来胆大包天的张猛，此刻心里竟有些发虚。
深吸一口气后，张猛直接跪在地上，而后叩首道：“烦请公公通禀，臣张猛有要事觐见王爷！”
见张猛这番动作，站岗哨的侍卫们惊讶务必，纷纷猜测上司是何目的。
而此刻，大殿之外的两名太监，听到声音后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便迈步走了下来。
“张总旗，你有何事觐见王爷？”
张猛抬起头后，说道：“这……这事儿我得当面和王爷说，还请公公先帮忙禀告！”
沉默一番后，这小太监转过身，径直便走上了台阶。
张猛也算是熟人了，所以他们愿意帮这个忙，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张猛受赵延洵的看重和信任。
没一会儿，回去的小太监又折返过来，走到张猛面前道：“王爷叫你进去！”
第239章 西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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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猛站起身来，在前方太监的引导下，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
来到大殿外，张猛将自己佩刀解下，交给了一旁的太监，然后才学着官员们的样子，小心翼翼踏进了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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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多人议事，赵延洵一般不在正殿，所以此刻里面空空如也。
在殿内太监的指引下，张猛来到了西面偏厅，果然赵延洵正坐在里面，正翻看着一摞公文。
而在一旁，除了两名侍奉的小太监，谨身殿总管太监霍安也在。
小心进入偏厅后，张猛大礼参拜道：“臣张猛，叩见王爷！”
赵延洵这才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事？”
面对赵延洵，张猛显得有些紧张。
“回禀王爷，臣有一个朋友，他是从城德，经桐昌一路逃到元阳！”
“他说自己沿途遇到了不少百姓，这些百姓还活在怪物威胁下，所以他想面见王爷……请求派兵相救！”
“所以，你是替他来传话的？”赵延洵反问道。
“是！”
“此人你信得过？”
“信得过，当初在卫所时时常碰到，他是个好人！”
张猛的脾性赵延洵了解，能被他称为好人的，那基本上不可能是坏人。
这样一个心念百姓的人，见一名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你信得过他，就带他过来吧！”赵延洵平静道，随即又低头看向了桌上的公文。
“遵命！”
张猛小心起身，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待他走出大殿后，张猛才感觉压力消失，随后他便长舒了一口气。
随时都可能有官员前来觐见，三位王妃也可能有事找上赵延洵，所以张猛不敢耽搁时间。
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西便门，在孟海满脸期许下，张猛大声道：“孟大哥……王爷决定见你，快随我一道觐见吧!”
孟海心中大喜，随即便跟张猛一道进入便门，此处值守的侍卫没有阻拦。
正式进入王府，里面更显威严肃穆，在张猛的告诫下他低着头，一路来到了谨身殿的台阶下。
看着前方大殿，张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孟大哥，等会儿就得靠你自己了！”
事实上，孟海此刻也有些紧张。
即便他已多次经历生死，但今天之事关系到许多人安危，这些都沉甸甸压在了他的心头。
两人一路行至殿，方才替他通禀的小太监说道：“张总旗，王爷说了，待会儿你不必再进去！”
“是！”
张猛应了一声，随即目光中充满鼓舞扫向孟海，而孟海则点头让张猛放心。
就在这时，殿内出来了一名小太监，看向孟海说道：“王爷宣你觐见，随我来！”
然后孟海便跟着小太监，一路来到了偏厅外。
看到正在翻阅文书的赵延洵，孟海立马一个激灵，当即跪拜叩首道：“草民孟海，叩见王爷！”
“听张猛说，你是从城德，经桐昌一路到的元阳？”
跪在地上，孟海老老实实答道：“是，草民……”
但赵延洵没让他继续往下说，而是紧接着问道：“这一路想必困难重重，你有那个本事，带着一堆人逃亡？”
听到这番质疑，孟海暗想这次恐怕没这么顺，然后他便答道：“回王爷，小人没太大本事，所以一路上都在死人，只不过一路上也在救人！”
赵延洵本以为孟海要吹嘘自己，不料此人却会如此作答，看得出孟海是个实诚人。
于是赵延洵也不再多加盘问，直接问道：“说说你的来意！”
孟海本以为还有盘问，却也没料到赵延洵直接跳到了这一步，但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王爷仁德，解救了元阳河城的百姓，让草民深感敬服！”
“但草民途径的桐昌城德二县，也有不少百姓存活，但却身处怪物围困之中，命悬一线……还请王爷广施仁德，救救这些百姓！”
孟海言辞恳切，让赵延洵对他印象又好了几分，暗道此人也有一颗仁心。
“解救百姓，本王不会推辞，但元阳陇右这么多百姓，他们都身处危险……凭什么，本王要先救你说的城德，桐昌二县的人？”
如今河城已下，王府之内正在商议，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发展，此刻赵延洵正好听听孟海的说法。
面对问话，孟海一时有些语结，诚如赵延洵所说，其他人的命也是命，凭什么就得先救这两个县。
深思一番后，孟海答道：“回王爷，小人在元阳待了两个月，跟随车队去了不少地方，也经历了多次危险……”
“危险皆因怪物而至，和桐昌方向的怪物相比，元阳周边及河城，怪物明显要多！”
“且桐昌县内河流众多，怪物难以为祸，所以王府收复桐昌要容易许多！”
目光盯在孟海脸上，赵延洵平静道：“看来你还有第二个理由！”
“王爷明鉴，臣的第二个理由是，正因桐昌方向怪物较少，且难以为祸，所以存活的百姓的也更多，他们全都……”
此时赵延洵却打断道：“百姓多，能有多少？”
“肯定比河城要多，仅臣沿途所见的，便不下三千人的！”
桐昌城德很大，孟海经过的地方很小，如果他沿途遇到的都有三千人，那实际上的人只会更多。
这让赵延洵心情大好，现在唯一制约他发展的就是人口，所以孟海的这第二个理由，才真正将他打动。
赵延洵靠上椅背，徐徐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王府应当先易后难，先多后少！”
孟海没有急着答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关乎赵延洵最后的决定。
再三思索后，孟海才道：“桐昌与元阳经灞河相连，王府若要派驻兵力，顺流直下可直到县城，交通也十分便利！”
孟海这句话，等于是他总结出的第三个理由。
当孟海等着答复时，却见赵延洵端起茶杯，沉声说道：“此事重大，本王还得与几位大臣商讨，你先回去吧！”
没有答复，这让孟海颇为失落，但他也清楚自己已经尽力，只能回去等待最后的结果。
孟海再度叩首，然后才慢慢从地上起身。
可当他要转身离去时，却听赵延洵道：“依你的本事，加入军中，或许会有一番作为！”
孟海不由怔住，随即便道：“多谢王爷提点！”
“回去之后，把你沿途遇到有活人村落，全都记录下来，说不定能用得上!”
孟海心中大喜，虽然赵延洵没有答应他什么，但他还是叩谢道：“草民替桐昌城德百姓，叩谢王爷天恩！”
第240章 本王此议如何？
孟海离开后，赵延洵才从位置上起身，然后他便迈步走进了正殿。
几番踱步后，赵延洵吩咐道：“去把我舅舅，还有那个太监刘德叫过来！
随即霍安便安排人去做事，紧接着赵延洵又道：“还有……把两位长史和枢密使也叫过来！”
听到这话，霍安便问道：“王爷，是先见国舅爷，还是……”
赵延洵平静道：“按本王方才所说的顺序叫人！”
“遵命！”
没一会儿，曹嘉勋来到了谨身殿外，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太监刘德。
走到这里，曹嘉勋有些忐忑，上次他在这地方差点儿把命丢了。
见他不迈步，传话的小太监便提醒道：“国舅爷，王爷还等着您呢！”
曹嘉勋这才迈动脚步，徐徐走上了台阶，出现在了谨身殿正大门外。
“舅舅来了，快快进来！”赵延洵主动迎出。
“延洵，你找舅舅何事？”曹嘉勋开门见山问道。
将曹嘉勋二人引进殿内，赵延洵才问道：“有件事……要请舅舅帮忙！”
在到元阳这些天，曹嘉勋才真正过上了人的日子。
在这里，没有丧尸袭扰，没有兄长教诲，更没有端妃的逼迫，他的小日子别提有多美了。
一听需要自己帮忙，曹嘉勋马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只听他道：“延洵，你是做大事的人，舅舅可没什么本事，又怎能帮得了你！”
赵延洵微微一笑，然后拍了拍曹嘉勋的肩膀，说道：“舅舅别担心，只是问你一些事情，不是让你提刀去砍怪物！”
曹嘉勋干笑了两声，便道：“延洵有什么就问，只要是舅舅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坐回自己位置上，又命霍安搬来墩子赐座后，赵延洵才问道：“前段时间，舅舅从大河入灞河，途径陇右不少府县，想必对其情况也有所知，不知沿途怪物肆掠，比之元阳如何？”
这些天在元阳，有吃有喝有小妾陪着，已让曹嘉勋有些乐不思蜀。
此刻被问道沿途情况，让曹嘉勋感觉恍如隔世。
“要说起来，仅凭舅舅肉眼所见，大河北面的北地郡，情况可比陇右要严重许多……”
于是接下来，曹嘉勋讲述了大河沿岸北地郡的情况，虽然这不是赵延洵想问的，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听着。
待曹嘉勋说完后，赵延洵接着问道：“北地情况我已知晓，舅舅可以说说，临近元阳的桐昌县是何情况！”
曹嘉勋皱眉不语，他说些大方向的还行，但要更精确就难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太监刘德开口道：“回禀王爷，奴婢却是知道一些！”
“那你来说！”赵延洵当即道。
“遵命……”应声后，刘德便开口道：“临近原因的桐昌县，奴婢对其深有印象……”
“灞河横穿桐昌，两岸的怪物要比别的县少许多，这是肉眼可见的！”
柳德这番话，正好与孟海所说印证，这也进一步改变了赵延洵的想法。
或许却是该转变思维，换一种模式发展了。
刘德回话完毕，这时霍安走进殿内，禀告几位大臣已在外面等候。
“舅舅，你们先回去吧……后面若有事，我会再请你过来！”
正当曹嘉勋起身要离开，却见太监刘德突然跪在地上，叩首道：“殿下，奴婢有一事相求！”
赵延洵不由愣住，随即问道：“刘公公请说！”
刘德抬起头来，回话道：“启禀殿下，奴婢是受端妃娘娘重托，前来打探殿下之安危！”
“如今殿下无恙，奴婢祈求殿下，赐一轻舟与奴婢返京，向端妃娘娘复命！”
当刘德说话时，曹嘉勋的脸色变得难看，此刻的他并不想返京。
刘德这番话证明了他对端妃的忠心，这让赵延洵对印象了好了许多，但刘德所请却没那么简单。
只听曹嘉勋道：“刘德，你可别胡乱逞能，谁知道沿途会有何等凶险，这事儿可急不得！”
赵延洵思索一番后，说d道：“此事急不得，过段时间再说吧！”
此刻，几位大臣已出现在了殿外，赵延洵只能让曹嘉勋二人先离开。
待几位大臣进殿后，赵延洵已落座王位上。
“参见殿下！”
“诸位免礼！”
简单礼节后，赵延洵开门见山道：“诸位，今天有人找上本王，请求本王解救桐昌，城德的百姓！”
“他说这些地方，怪物数量没那么多，偏偏却有更多百姓等着解救，让本王派兵救援！”
见四位大臣静静听着，赵延洵才接着说道：“他说的情况，本王已确认属实，诸位如何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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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河城已下，下一步若往桐昌，倒也算为上策！”
关和泰话音落下，在场几位大臣都点头不已。
他们对元阳府的情况都有认真了解，所以即便即便没有孟海，下一步的清理方向，就有人已经瞄上了桐昌。
见众人这番表现，赵延洵开口道：“桐昌城德也好，安都静东也罢……本王反倒觉得，我们应当转变思路！”
成文光适时道：“请王爷指教！”
“以往咱们派兵清理，都是一片连一片，将怪物完全肃清！”
“没错，这样做开辟了大片安全区，让我们收了不少粮食，但现在粮食已经烂地里，我们还有必要……将各县土地山的怪物都杀光？”
面对赵延洵的问话，陈安明开口道：“回禀殿下，这样做自有其好处，坏处就是推进进度太慢！”
陈安明不愧是老行伍，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不足。
“没错，这样推进太慢了，时间被拉得越长……各地幸存的百姓就越危险！”
“所以本王觉得，咱们毫无必要将怪物完全肃清，当务之急是解救百姓才对！”
说道这里，赵延洵从王位上起身，迈步走下丹陛来到几位大臣面前，语气严肃道：“所以，我们应当集中优势兵力，将各地县城内的怪物清理赶紧，然后再以县城为中心往外搜寻，把所有百姓送进当地县城内！”
为什么不送进元阳？这是立足于未来发展。
只有把老百姓就近安置，明年开春才能尽快投入生产，元阳这边需要的劳动力已经饱和了。
“诸卿，本王此议如何？”
在场众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看出了其中益处。
“殿下圣明！”
第241章 扬帆
元阳码头，随着雍王府令下，原本平静码头变得热闹起来。
赵延洵的意志指向那里，王府这部战争机器就会开到那里。
城内的壮劳力，在此地聚集了大约三百人，此刻由张志奇负责协调。
“今天把这十艘大船拉进水里，再把外面的粮食搬上去，你们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站在高处，张志奇一边指挥青壮做事，一边还盘算着人力资源安排。
上次王府议事，作为陇右系官员，他被成文光推荐去河城做知县，但却败给了周承平提名的刘景辉。
作为刘景辉的“老前辈”，他却输给了年前人，这件事对张志奇的刺激很大。
虽然失落，但也激发了张志奇的斗志，所以他要立功往上爬。
这一次，在成文光的争取下，张志奇得到了负责转运物资的差事。
按成文光所说，只要这次他立下大功，下次才举荐他的时才更有可能成功。
这边张志奇正忙着，而在码头外驻守的杨青，正和部下站在兵车上看热闹。
别人的驻点都在变化，只有杨青一直待在码头，若非最近他被赐予神武之力，他都以为自己被遗忘了。
即便一直被在码头戍守，杨青也没闲着，带着人时常巡逻码头周边。
现在他可以非常负责任的说，元阳码头绝对安全，所有可能冒出来的丧尸都被他杀掉了。
“杨哥，我听说枢密院正在招兵，要给各千户所扩编，到时候那么多位置空下来，您就该高升了！”
听到手下这话，杨青嘴角浮现一缕笑意，这事儿他其实更早得到消息。
而且手下人说得没错他，在扩编完成之际，他或许混上百户都有可能。
此刻杨青还记得，三天前和秦昊分别时，那厮还打赌说看谁到时候官大。
虽然心里高兴，但杨青此刻平静道：“事情都还没影儿，你们却比我还着急了！”
随即便有士兵道：“杨哥，到时候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拉一把咱们这些老兄弟！”
杨青看了手下一眼，才道：“你们想要升官，最快的办法不是求我，而是多杀几个怪物！”
谁知这时，只听杨青接着说道：“你们跟着我，这段时间也杀了不少怪物，或许能出一两个小旗官！”
最后这句话，给了下面士兵不少信心，也让他们心思活泛起来。
脑子好使的人，心里已在盘算着，请求杨青帮忙美言，或许就有升迁的机会。
这边众人各有盘算时，五里之外的元阳城，王府侍卫正在集结。
将河城县打下来后，陈玉和与徐宇便带着侍卫，花费了近十天的功夫，将河城县各村镇全部转了一圈。
这一圈下来，着实解救了不少人，同时也搜寻到了不少粮食。
人和粮食都被送进县城后，陈玉和二人遵照赵延洵指令，将防务交给了驻防的段宏。
回了元阳，陈玉和徐宇便被安排休息，从昨天起他们才正式开始值守王府。
这一次集结，根本没他两人什么事，此刻他二人便在校场远远站着看热闹。
校场中央，侍卫百户刘恩福和王宗肩并肩站着，正表情严肃看着前方，等待着手下人列队完毕。
很快队伍集结完毕，校场上一面肃穆，而赵延洵也乘着辇轿到场。
待他下了辇轿后，在刘恩福二人带领下，所有侍卫齐齐参拜。
“叩见殿下！”
赵延洵走上高台，他放眼看向前方侍卫，而后道：“免礼！”
待众人起身后，赵延洵指着一旁站着的陈玉和二人，面向底下众人道：“诸位将士，这段时间你们在元阳城里一直歇着，是陈百户和徐百户他们带着人在外拼杀！”
“他们光复了河城，如今本王要取桐昌，你们可愿为先锋，为本王拿下桐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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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只听刘恩福高呼道：“臣等愿为王爷效死！”
随着他这一声呼喊，底下侍卫们也跟着大喊道：“愿为王爷效死！”
现场声音雷动，作为王府侍卫，他们都超越常人的武力，自然也有非同常人的豪气。
这段时间被“关”在元阳城，看着兄弟部队屡立功劳，剩下的侍卫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
你们能光复一座城池，那我们绝对也可以！
军心可用，赵延洵大为满意，于是他朗声道：“那好，本王命令你们，跟随各自百户，光复桐昌，解救百姓!”
只见刘恩福和王宗尽皆下拜，而后叩首道：“臣领命！”
看着下方两人，赵延洵沉声道：“本王等着你们的捷报！”
“臣二人定不负王爷重托！”刘恩福答话道。
“码头上船只已经备好，你们乘船顺流直下，可直往桐昌县城！”
“遵命！”
说完这些，赵延洵便不再说话，而是看着刘恩福二人带走军队。
“全体都有，向后转，齐步走……”
两百多人的侍卫，在刘恩福和王宗的带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了校场外。
当他们快要消失之际，只听他们传来了高亢的呐喊声。
“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
…………
南城，孟海也与马山收拾好了行装，他们也被获批随军离开。
在告别了附近邻居后，他二人便直接往北城方向赶去。
检查了通关批文后，孟海二人才得以出城去，然后径直往码头赶去。
走在路上，马山忍不住说道：“大哥，既然王爷都有招揽你的意思，那你何不留在城内参军？水沟村那边我去就是了！”
“参军随时都可以，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孟海平静答道，目光满是深邃。
二人闲聊之间，很快就赶到了元阳码头，此刻王府侍卫们已经赶到。
拿出批文，他二人得以进入码头。
此刻青壮们正在搬运粮食，一共十艘大船，就有三艘专门运粮食。
侍卫们正在登船，孟海二人来到船边，拿出王府批文后得以登船，顺道还在船后拖了一叶小船。
太阳徐徐高升，当所有粮食被搬上船后，随着刘恩福一声令下，整个船队便向前行去。
不得不说，顺水开船就是轻松，按照当前这个速度，刘恩福推测大明天上午就能到桐昌。
第242章 回水沟村
一路行船，开始经过的河段处于元阳近郊，沿途基本没有丧尸。
基本没有不等于没有，这东西即便清得再干净，都不会知道从那里会冒出来。
所以王府仍在各处设置了兵车，让他们清理巡逻途中的丧尸，同时收集各处遗留的物资。
刘恩福二人带着船队一路往前，在远离元阳京郊后，沿途的丧尸也就逐渐开始变多。
站在船头，看着灞河两岸的骚动的丧尸，刘恩福表情越发严肃。
此刻王宗走了过来，当即问道：“拿下桐昌县城，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办法，找个怪物最少的城门，突破进去然后关闭城门，然后一步一步清理就是了！”
这是刘恩福请教徐宇后得来的房子，简单粗暴且有效，一切都是以实力为支撑。
时间逐渐流失，太阳逐渐升高后，又缓缓朝西边落去。
当太阳即将落山之际，船队来到了水沟村所在支流，孟海二人也到了下船的时候。
下船之际，孟海对刘恩福和王宗恭敬一拜，而后说道：“两位大人，我二人会将桐昌以南，各村镇情况打探清楚！”
“如此甚好，一路保重！”刘恩福沉声道。
道别之后，孟海二人乘上小船，然后划进了灞河的支流。
这条支流可直通水沟村，他们的亲人都在那里。
“孟大哥，你还答应了王府，要把桐昌以南各村镇情况打探清楚？”马山满脸诧异问道。
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其中甚至有殒命的风险。
“这事儿我一个人去，你不必随我犯险！”孟海很是认真道。
本来想着争论一番，可当孟海说出这句话，马山就变得更不乐意了。
“孟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是不顾兄弟，贪生怕死之人？”
说到这里，马上横着脸道：“你揽下的差事，我掺和定了！”
孟海露出笑意，说道：“你可得想清楚，要不要跟我一道犯险！”
“反正我全家欠你几条命，正要死了正好还给你一条！”马山撑着竹篙说道。
孟海没有多说，能有这么个生死相随的兄弟，他感觉此生足矣。
两人划船行至深处，孟海不由说道：“其实这事儿，也不是全无好处！”
“有什么好处？”
“真要做成此事，你我便立下了大功，日后参军入伍大有好处，说不定还能得个官儿做！”孟海坦言道。
马山点了点头，在元阳城待了这段时间，以功受赏的事他见得很多。
“说不定，被赐予神武之力都有可能！”马山嘿嘿笑道。
孟海却道：“若是入了侍卫司，自然可以得赐，但若进了兵马司……那就难了！”
就这样，两人一边划船一边闲聊着，距离水沟村也越来越近。
逆水行船，他们的速度慢了许多，而且此时河里不时被堵塞，大大延缓了他们行进的速度。
看着前方黑洞洞的情形，马山不由说道：“大哥，看这样子，今晚怕是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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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想不到，才一个多月时间，河道就变得这般难走了！”孟海也发起了牢骚。
此刻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慢慢乘船赶路，这样虽慢但也比走陆路安全。
事实上，他们还得尽可能减小动静，这要是招来一大堆的丧尸，事情才真的麻烦了。
…………
群星璀璨，明月当空，夜色寂静。
时间流逝，当第二天太阳升起后，水沟村又恢复了白天的热闹。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确保村子里人的活路，他们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尽可能的多收了一些粮食。
在此过程中，无可避免要和丧尸搏杀，所以村民们也承受了伤亡。
但同也涌现了村民眼中的英雄，比如带领村民们获得丰收的张扬。
能和孟海一道，穿过重重困难到达水沟村，张扬本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如今，他在村中有了好名声，自然也就有了话语权。
一大早，张扬便从床上起身，催促庄内青壮干活儿，把收回的粮食拿出来晒干。
“都别闲着，这几天忙活完了，我们都可以好好歇几天！”
“有了这些粮食，今年就可以熬过去了，明年开春再种下粮食，咱们也就再也不缺粮了！”
水沟村晒场内，张扬连续不断说着，在场几十号青壮无人反驳。
正当张扬以为，这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时，不远处却想起了喧闹声。
此时有人问道：“张大哥，难道是怪物冲过来了？”
听到这话，在场青壮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一个个都紧张起来。
“别慌，抄上家伙，咱们出去看看！”张扬阴沉着脸道。
他们一行飞速赶往村口，此刻的村子大门处，孟海和马山正在询问村内情况。
事实上，这段时间过去，村子里多数人都以为他俩死了。
可现在孟海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好消息，元阳城果然还未失陷。
“孟大哥，元阳那边还有官府吗？他们难道没被怪物攻击？”
“孟大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们都以为你出事为了！”
本来想询问村里的情况，孟海此刻却被连番问题堵住，解释完一个立马又冒出下一个。
就在这时，只听人群外传来一道惊诧声道：“孟大哥……是你？”
这个声音孟海再熟悉不过，于是他转过身来，果然看见站在人群外的张扬。
“就不能是我们？你小子，不会也以为我俩死了吧！”马山大大咧咧，开出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马兄弟，你这是什么话，我可一直盼望着你们回来！”张扬笑着上前道。
而在他身后，则有三十多名手持棍棒的青壮，看来这些人是听张扬的。
“张老弟，这段时间你们过得可好？”孟海笑着问道。
张扬走上近前，点了点头道：“还行，最近带着庄里的人，把庄外的粮食收了，往后至少不愁填饱肚！”
这是张扬在表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当着大家的面强调是自己带领。
只见孟海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扫向众人道：“诸位，元阳城没有陷落，那里有王府所辖的强大军队，如今大军已被王爷派往桐昌！”
“待桐昌收复之日，咱们就可以搬过去住，到时候不愁吃住，而且再也不用担心怪物袭扰！”
第243章 桐昌县城
当孟海这边村民团聚时，刘恩福的船队逐渐靠近桐昌县城。
站在船头，看着远处已映入眼帘的现场，刘恩福下令道：“快要到了，让船夫准备下锚！”
这次出征，是以刘恩福为主王宗为辅，所以这个时候是刘恩福发号施令。
这次出来，负责开船的乃是专门的船工，这些人在灞河上行船经验丰富。
把准了时机，船锚被扔进了水里，大船缓缓向着岸边靠去。
桐昌是现场，靠岸的码头非常小，而且此刻还被一些船只站用。
很显然，当丧尸爆发的时候，这些船只直接被遗弃了。
所以当刘恩福乘船靠近，便看见码头上的船里，此刻竟钻出了七八头丧尸。
“嗷呜……”
看到有船靠近，船上还有活人，丧尸们被激发兴奋点，张牙舞爪吼叫起来。
而他们的声音，此刻也吸引了岸上的事实。
好在这地方和河城一样，城外的丧尸密度不大，否则一下聚集各几十上百号，他们连登岸都是个麻烦事。
只听刘恩福道：“高正安，你带人把码头上的怪物解决掉！”
高正安是刘恩福手下的总旗，此人心思细，做事很让刘恩福放心。
码头上的丧尸，此刻已经聚集了十几个，看起来张牙舞爪吓人，但在高正安眼里就是一堆死尸。
被刘恩福点到之后，高正安立马指挥手下，穿好甲胄拿上家伙，从大船上下了码头去。
在众人注视下，码头上的丧尸被接连击杀，犹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在人数和装备优势下，丧尸不要命的冲击，那完全是自寻死路。
很快，码头上的丧尸就被杀光，高正安才带着侍卫们，把大船固定在码头上。
此时王宗提议道：“我看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让兄弟们休息半个时辰，养精蓄锐之后再杀过去！”
刘恩福点了点头，然后他二人便各自下令，让手下人吃饱喝足。
而他二人则下了船，爬上了码头边一棵大树，观察远处县城的情况。
看着远处的城门，刘恩福徐徐道：“县城距离此处，差不多两里地，外面的怪物看起来有近两百，我们要要尽快杀到城门口，不能被城外这些怪物咬住！”
王宗也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去城里一趟也不容易，依我看干脆多带些粮食，进去了先找一口井，直接在里面待个七八头，最好直接把活儿干完！”
只要找一口井，支上锅后能烧开水，也就不用担心喝水的问题。
思索一番后，刘恩福一拍大腿道：“好……就这么办，早点儿把桐昌给拿下，咱们两个王府老人，总不能被两个新人比下去！”
在侍卫百户中，刘恩福和王宗资格最老，他们曾经是禁军精锐，现在是王府侍卫，自然心里有争先之气。
王宗点了点头，于是这清理丧尸的事，就被他们简单粗暴定好了计划。
半个时辰后，除了撑船的船工，所有侍卫都集结在了码头上。
他们全副武装手持武器，组成了两个楔形军阵，在两位百户一声令下之后，便往城门方向开动。
虽然驻防王府，但侍卫们的训练一直没落下，此刻行进起来百人如一人。
他们的速度不满，两里的距离按他们此刻的行进速度，约摸五分钟时间就能到达。
所以更准确来说，他们是一路小跑往前，这才是维持阵型最难的地方。
桐昌县城南面一里范围被，稀稀落落有两百多的丧尸，在感知到有异动的活物时，这些便向侍卫们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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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们散布范围广，无法一次性全部涌到，所以带给侍卫们的压力并不大。
沿途碰上了，顺手一刀也就砍死了，然后再加速跟上队伍便是。
当然了，越往后遇上的丧尸越多，他们受到的阻力也就越大。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这个时代没有武装直升机。
按照理想状态，他们可以五分钟赶到城门，但最终他们花了近七分钟。
一路上，他们至少斩杀了三十头丧尸。
但当他们到达城门，才是真的难关开始。
他们不但要抵挡身后的丧尸，还要尽快往城内开辟道路，并尽快的封闭城门。
刘恩福当机立断道：“王宗，你挡后面我往前面打！”
这个时候自然不必争执，在刘恩福话音落下后，王宗立马招呼手下背对城门结为防线。
事实上，王宗防守后面的任务要简单许多，因为城内的丧尸更多。
好在此处城门狭小，丧尸的数量优势无法展开，但刘恩福想带人往前推进，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一刻，才是光复桐昌最难的时候，刘恩福每往前推进一步，都要耗费极大力气。
城门之外，有一百多号丧尸围攻，而在南城城门内，小小面积却聚集三百多号。
前后夹击之下，众人只能咬牙支撑。
好在他们阵型稳固，而且人手方面足够，可以采取轮换的办法持续输出。
只要扛过了这一阵，往后刘恩福他们就可以掌握主动，专门找丧尸稀疏的地方动手。
十几分钟的激战后，城墙外的丧尸基本肃清，接下来都只是三三两两冲来，轻而易举就可以防住。
只听王宗一声大吼道：“云六，你带人守住背后，其他人都跟我往里面打！”
随即他便带着剩下人，转身只愿刘恩福去了，此刻城门内的丧尸密度已经低了许多。
眼见王宗带人冲来，刘恩福当即下令道：“冲垮他们！”
这就算是发起了总攻，他们务必要尽快占领城门，然后将城门给关上，这同样是个艰难的任务。
侍卫们爆发极大的战斗力，在呐喊声中直接冲进了尸群，这样拓展战场后可以发挥人数优势。
没错，即便现在与城门内丧尸人数差不多相等，但刘恩福依旧觉得自己有优势。
在多番历练之后，他们虽然还只是一级士兵，但战斗力已有了长足的进步。
此刻，被留在城门外的云六，也开始招呼起手下人后退，他要负责把城门给关上。
前面的人拼命开拓安全区，可不代表云六的活儿就轻松，要关门首先得把城门口的尸体清理干净。
这活儿必须要干得快，而且他们还得派人防住城外。
砍死了一个冲过来的怪物，云六大声冲身后喊道：“快些，再快些！”
连续把尸体往后搬动，侍卫们拼了命的干活儿，终于在城门处的尸体清理干净。
各有两名侍卫向前，用尽全力推动着城门。
城门被推动，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声，听在一众侍卫耳中却如天籁。
第244章 粮仓内
沉重的城门，在侍卫们奋力推动下，开始缓缓关闭。
但这震耳欲聋的声音，也必将吸引更多丧尸过来，所以他们必须尽快将城门关上。
在杀掉最后一个丧尸后，云六是最后一个进入城门的，下一刻城门完全关闭。
城门之内，刘恩福和王宗指挥侍卫巩固防线，而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
城门之内，云六等人并没有闲着，他们也得加固城门，保证不被外面的丧尸冲开。
所以刚才被扔开的丧尸，此刻又被他们堆了过来，同时还用门洞内已有的木杠撑住。
此刻，只听王宗大吼道：“云六，好了没有？”
撑好最后一根木杠，云六才回话道；“大人，已经好了！”
“老刘，你们先撤上城墙，随后我们再撤！”
经过长时间不间断的厮杀，他们的体力已经下降了许多，为保证安全他们必须要修整。
城墙上基本上没有丧尸，是个可以修整躲避的地方，所以王宗才让刘恩福带人往城墙上撤。
这个时候，刘恩福也不跟王宗客气，毕竟他们体力消耗要更严重，此刻更加需要修正。
随即，刘恩福便令侍卫开始后撤。
这里更能看出王府侍卫的训练有素，撤退不是一哄而散，而是交易着慢慢撤出战斗。
刘恩福带人这一撤，让王宗和手下的压力大增，但还处于可承受范围。
在刘恩福等人已撤上城墙之际，王宗也指挥着手下人，逐渐撤到了楼梯口。
嗷呜……
徐徐往城墙上撤去，看着不断往台阶上挤来的丧尸，侍卫们手里的刀挥得更快更急。
好在此刻台阶狭小，丧尸虽然不顾一切往上挤，但上了台阶的也没几个。
不光是一线的侍卫在砍，此刻已经上了城墙的士兵，也找了长枪往前捅杀。
如此前线侍卫压力大减少，让他们得以快速撤上城墙。
最终城墙与台阶的门关上，丧尸便被限制在了城墙下。
城墙之上，侍卫们或蹲或站，一个个嘴里都喘着粗气。
现场一片沉默，没有开口说话，那无疑是浪费力气，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恢复体力。
有周围响起的丧尸吼声做对比，此刻城墙上显得格外安静，这也让在场众人的心趋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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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在众人体力恢复差不多时，只听城墙上响起刘恩福声音道：“诸位弟兄，第一战咱们大胜，好……很好！”
“咱们再休息半个时辰，就去下一个城门！”
说到这里，刘恩福肃然道：“今天任务只有一个，把桐昌县的四个城门全部关上！”
只有把城门关上，他们才能放心关门打狗，而不用担心丧尸杀之不尽。
吩咐完了这件事，刘恩福便和王宗走到另一边，详细的计划还得他俩来制定。
二人来到门楼上，这里是桐昌县城少有的高点，可以将城内的情况看个大概。
“你看那边是不是粮仓？”
顺着刘恩福手指方向，王宗看到了粮仓独有的建筑特征。
王宗面露笑容，说道：“正是粮仓，看来今晚咱得搬到哪儿去住！”
粮仓为了防盗，一般都修得很封闭，正是用来防守和驻扎的好地方。
“看来这些天吃是不用愁了！”刘恩福徐徐道。
接下来，两人讨论了刚才战斗中的不足，并仔细谋划了下一步计划。
半个时辰后，所有侍卫再度被集结，开赴了桐昌的东门。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按部就班的完成着任务。
东门，北门，西门陆续被关上。
当太阳西斜之际，桐昌县四道城门全被关上。
在此过程中，有三名侍卫永远躺下，此刻侍卫们正集体默哀。
桐昌西门城墙上，三具尸体被横着排开，他们都已被割断了喉咙。
侍卫们虽被升级，但毕竟是血肉之躯，在连续高强度作战下，伤亡是无可避免的。
“三位兄弟的尸体，咱们暂且放在此处，待桐昌光复之后，再把他们体面下葬！”
说完这话，刘恩福转过身来，面向一众侍卫道：“弟兄们，王爷天生神圣，这三位弟兄为王爷征战而死，他们必能登上天帝神庭，安享极乐！”
赵延洵的神圣，他们已经目睹经历许多次，所以刘恩福的这番说辞，侍卫们还是比较相信。
“为殿下而死，死得其所！”
说完这话，刘恩福声音陡然提高，狂热吼道：“雍王殿下，万岁！”
侍卫们紧跟着狂热喊道：“雍王殿下，万岁！”
他们坚决效忠于雍王，他们愿意为赵延洵赴死，那么死亡就不再可怕。
侍卫们斗志高昂，随后刘恩福二人便带着手下，下了城墙往粮仓方向赶去。
这地方可攻可守，占据此处便可得地利。
当刘恩福等人往粮仓去时，他们却不知道这里还有一波幸存者，占据此处的足有近百人。
这些人里有卫所士兵，有普通百姓，有商贾和家人，还有衙门的差役。
能在这里生活半年，这些人也摸索出了自己的生存办法。
粮食不缺的情况下，他们只需要走屋顶，就可以大范围搜寻所需物资，毕竟丧尸是没法上屋顶的
但今天刘恩福等人的攻击，却打破了他们一成不变的生活，给他们带来了活着的地方。
此刻粮仓内的院子里，一名中年长衫男子，看着周围几个壮汉说道：“刚才你们可听清了，喊的是什么？”
“好像是谁谁谁万岁……”
“好像一位王爷，具体没听清……”
事实上，这里就没一个人听清，但至少让这长衫男子确定了一件事，外面来的应该是官方的人。
被困在这里半年多，终于有官服的人过来，这让长衫汉子很是高兴。
“派出去打探的人，怎么还没回来！”长衫男子皱眉道。
他是此地的掌舵人，之所以能保证别人都听他的，全靠他手下这几位壮汉，与他组成了利益共同体。
他这话才说完，就从屋顶下来一青年，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大老爷，来了来了……是官军来了！”青年大喜道。
这话一出，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人都注意力。
这段时间，他们虽然不缺吃喝，但外面丧尸层层围困，他们很清楚自己是在等死。
但现在，官军来了，希望就来了。
第245章 接触
长衫男子追问道：“官军，是卫所的兵，还是朝廷禁军？”
青年一时无言，刚才他只想着回来报信，那有功夫去问对方来路。
更何况，这些官军是好是坏还不清楚，青年也不敢随便与之联系。
“他们此刻在什么地方？”长衫男子又问道。
青年随即答道：“刚才他们从南门下了城墙，正往咱们这边赶来，差不多有两百号人！”
挥手让他退下，长衫男子思索一番后，才招呼院内众人道：“诸位，眼下城内来了一批官军，是敌是友分不清，不管男女老少都拿上家伙，以应不测！”
这话一出，院内众人立刻忙活起来。
在这半年时间内，他们遭遇了不少危机，所以他们也都成了战士。
男女老幼一百多号人，此刻全都操起了家伙，守卫在了粮仓各个方位。
此刻粮仓内很安静，只时不时有婴儿啼哭声，与外面丧尸的动静交相呼应。
众人感受着平静，大约在十几分钟后，终于感受到了外围动静变化。
他们能听到，远处丧尸连续不断的嘶吼声，以及只有人才能发出和吼声。
长衫男子趴在围墙上，看着街道远处道：“他们要过来了！”
时间逐渐流逝，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王府侍卫出现在街角。
眼前一幕，让这长衫男子瞪大了眼睛。
这些赶赴而来的“官军”，，一个个都太生猛了，那是见丧尸就杀见丧尸就杀。
对他们来说不可战胜的丧尸，此刻就跟待宰羔羊一样，砍瓜切菜一般被击杀。
此刻，长衫男子忍不住感慨道：“这些官军，恐怕真是精锐禁军，否则岂会如此勇猛！”
另一头，刘恩福和王宗带着人，用人墙组成坚固的战斗堡垒，一路砍杀靠近了粮仓。
此刻有人提醒道：“大人，上面有人！”
刘恩福抬头望去，果然见到粮仓上方有人。
刘恩福看向王宗道：“还真是难得有活人！”
王宗点了点头：“这下好了，可以让这帮人给咱们做饭，咱们安心清理怪物就是！”
随着他们一路砍杀，很快就来到了粮仓大门外。
在此地侍卫们形成了防御，可以让刘恩福很从容叫门。
“开门！”
听到外面的叫门声，长衫男子便开口道：“大人，你们是朝廷派来救我们的？”
“我们不是朝廷派来的！”
听到刘恩福的回答，长衫男子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不是朝廷派来的……难道是乱兵？
乱兵可比盗匪还可怕……
好在刘恩福接着说道：“我们是雍王府派出的军队，特来解救桐昌县百姓，赶紧开门，磨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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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府派来的兵？来解救桐昌县的百姓？
听到这些，长衫男子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形势比人强，不开门人家直接闯进来就是，所以长衫男子转身便命人开门。
在“咯吱”声中，大门缓缓被打开，刘恩福带着侍卫们走了进去。
在交替掩护之中，后面的侍卫也都跟着进来，随后粮仓大门就被关闭。
进了粮仓环绕的院子内，里面的情况让刘恩福大为惊诧。
院子内搭建了各式的棚子，一百多号人就住在这里，一股难闻的味道萦绕其中。
在鼻子上煽动了几下，刘恩福偏过头去，对身旁的王宗说道：“我看……咱们还是在隔壁清两个院子出来，这地方住着兄弟们可受不了！”
“好！”王宗很是干脆。
“你们这儿谁是说话的？”刘恩福扫视众人问道。
“大人，是我……在下桐昌县衙巡检庞安！”长衫男子上前回话道。
上下打量此人一眼，刘恩福问道：“你们这里还有多少粮食？”
一听问起粮食，庞安顿时紧张起来，难道这些兵要自己这里的粮食？
“大人，我们吃了大半年，这里也没多少粮食了！”
“别跟我打哈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怕我们拿了你粮食嘛！”
见刘恩福如此直截了当，庞安一时间有些尴尬，而周遭辛存的百姓们，已经有了护粮拼命的心思。
“放心，我们也就这几天吃你们点儿粮食，等把县城内的怪物杀光了，你们留我们吃我们都不吃！”
“大人，此地还有存粮，约摸还有六七十石！”庞安尴尬答道。
“嗯嗯……这几天你们来做饭，我们去外面杀怪物，行不行？”刘恩福盯着庞安问道。
“大人是说，要把城内的怪物杀光？”庞安试探着问道。
“你不相信？”刘恩福笑着问道。
想起从早到现在闹出的动静，结合刚才王府这些兵杀丧尸时的情形，庞安又觉得自己该相信。
“不敢，在下不敢！”
“那就别废话了，赶紧做饭……我们再出去杀一些！”
听到这话，庞安有些恍然，怪物真有那么容易杀掉？
………………
元阳府城，谨身殿偏殿内。
在接见大臣前夕，赵延洵在脑海中调出了系统。
“宿主：赵延洵
可用技能点：42654
心力：5+（感知50米，警报5米）
臂力：500斤+
腿力：500斤+
体力：25分+（25：00）
人口:57621
一级士兵:550”
看到治下百姓又有增加，赵延洵露出了笑容，今天头一天就有这么大收获。
当他看到累积的四万多技能点，嘴角笑容便瞬间消失，不能变现的技能点狗屁不是。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太监声音道：“王爷，陈枢密已到殿外！”
“叫他进来！”
没一会儿，陈安明来到了大殿内。
“臣枢密右使陈安明，参见殿下！”
“免礼！”
待陈安明起身后，赵延洵才问道：“陈卿，编练新军差不多已有一个月，成果如何？”
“回禀王爷，四百名新募士卒，已经完成训练！”
赵延洵笑了笑，随即说道：“光你说可不行，既然你说全都编练完成，那本王可要亲自去看看。”
一听赵延洵要亲自去，陈安明顿时有些紧张，即便他觉得自己差事做到位了，但还是担心有疏漏之处。
“本王也不搞突袭，再给你两天时间，好好编练……莫要让本王失望！”
要是陈安明硬气一点儿，直接说明天就可以检查，赵延洵自会高看他许多。
但陈安明不是那种人，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将兵权交给赵延洵。
“遵命！”
第246章 桐昌以南
水沟村内，太阳初升。
这时孟海这半年多来，头一次睡到日上三竿，让自己好好“放肆”了一把。
半年前丧尸爆发，他带着人一路逃命，睡觉都恨不得睁一只眼，根本谈不上好好休息。
后面来到水沟村，因村外有丧尸威胁，他也根本没心情睡懒觉。
去了元阳城，每天都有劳役，更没机会睡懒觉。
“孟大哥，还没起？”
听到外面马山的声音，孟海从床上坐起身子，随即冲外面喊道：“起来了！”
“你都准备好了？”
外面的马山当即道：“早准备好了，等你半天你没来，我才过来找的你！”
推开门，孟海看向外面的马山，笑着说道：“睡过头了！”
此刻孟海也已经收拾好，走出门后听着马山的抱怨，两人一路往村口走去。
得知他二人要离去，此刻村子里几乎所有人过来送行，所有人都对他们极为钦佩。
“孟小哥，一路保重，大家伙儿都等着你回来！”
几位族老皆面露担忧，其实他们更希望孟海留下来，这样有能力的年轻人才是村子的希望。
孟海笑着说道：“族老您就放心吧！”
“孟小哥，你是真仁义，不但为咱们村寻到了活路，还要给其他人找活路……”
“这世上，怕是无人比你更仁义了！”
几位族老的这番话，得到了所有人都认同。
孟海带回来的好消息，不但给了村里人希望，而且还要造福附近村子，这样伟大的人格确实值得敬佩。
当然了，事情总有例外，比如站在人群中干笑的张扬。
一个他都以为死了的人，回来才一天就受到所有人拥戴，胜过张扬一个多月苦心经营，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又让他羞耻，羞耻自己竟是个气量狭小的“小人”，有感于此他更觉得愤怒。
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心思，张扬此刻上前道：“孟大哥，一路小心！”
孟海点了点头，向在场众人告辞后，便带着马山转过身去，径直往村外走了去。
二人除了村子，沿着小路消失在所有人视线中。
“孟大哥，张扬这厮未免太不够意思了，昨晚我去找他，让他跟咱一道去，他拐弯抹角给推掉了！”
“说什么要收粮食，要给谁谁谁家里帮忙，还要给村子里巡视防备……好像离了他村子就不行！”
听到马山的抱怨，孟海表情平静道：“别嘀嘀咕咕了，人各有志罢了！”
能从丧尸爆发活到现在，孟海脑袋很灵活，自然察觉到与张扬的疏远。
但他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这段时间没见，有些生疏也很正常。
“他这人……我看就是怕死！”马山忍不住吐槽。
孟海不由笑了起来，说道：“这世上谁不怕死？”
两人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很快潜行进了山林之中，沿途碰到了不少丧尸，但全都被他们悄悄避开。
当初带着几十号人都能逃命，现在他们两个人目标更小，被丧尸发现的几率极低。
在之前逃亡过程中，他们遇到了不少村落，所以现在他们并非漫无目的的找。
二人一路潜行差不多二十里，便出现在一处村子外。
原先这些有百多号人，但此刻却一个都没见着。
蹲在树上，看着里面游走的丧尸，马山表情几位难看，说道：“怕不是全死了！”
孟海点了点头，他们带来了希望，可惜这个村子里的人收不到了。
遇到第一个村子就遭遇这种状况，不得不说对孟海二人是一种挫折。
最后看了村子一眼，孟海沉声道：“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随后他二人赶往下一处，那村子离此约摸二十多里，当时还曾主动收留过孟海一行。
又是经过惊险不断的跋涉，足足一个时辰后，他们出现在了新的一个村子。
当看到村子里的炊烟时，孟海的心落下去大半，这证明村子里有活人。
站在远处观察，这处村子借助了地利条件，通过河流和栅栏，将丧尸全都隔离在了外围。
孟海二人不能直接喊话村里人，那样会直接把丧尸给招来，所以他们得想办法进入村子。
观察了周边环境，孟海徐徐说道：“咱们从树上慢慢靠近，到了最前面那里动作麻溜下树，然后直接跳进河里再上岸！”
“好……就这么干！”马山当即同意。
接下来，他二人仿佛化生为猴子，在树上窜过来跳过去，来到了距离河边三丈远的一棵树上。
离他们最近的丧尸也差不多有三丈，所以他们必须要要以最快的速度下河，否则就容易有危险。
“准备好了没有？”
“三……二……一跳！”
随着孟海话音落下，他二人径直跳下了树，闹出的动静吸引到了丧尸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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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
当丧尸们转过头来，孟海二人撒开了脚丫子，以最快的速度往河流方向冲去。
此刻丧尸也疯狂追了上来，但还是让孟海二人安全跳进了河里。
但丧尸们追得太急，靠近河岸边的几个，直接被后来的挤进了河里。
逼得孟海二人不得不游远一些，以免让自己陷入危险。
这边搞出的大动静，很容易让村内放哨的人发现，于是整个村子都立马戒备起来。
孟海二人爬上了对岸，而刚才被挤进水里的丧尸，在扑腾了一会儿后直接嗝屁，尸体直接浮在了水上。
二人起身后便往村子走去，只见村口的“哨楼”上，已经有十几号人拿着武器，全都看着孟海二人。
“你们是什么地方来的？”
“我们是奉雍王府之命，从元阳过来探查桐昌各县的活人！”孟海高声答道。
原本以为是两个逃命的，谁知竟然是官府的人，这让哨楼上众人很是惊讶。
“你们是官府的人？现在还有官府？”
“不但有官府，还有强大的官军，要不了多久就会来救你们！”
听到官府会来救自己，村子里的人尽皆发出欢呼，他们半年来都在等死，希望降临自然高兴。
“真的？你没骗我们？”
不得不说，能在乱世中做上话事人，脑袋都比旁人要谨慎小心。
马山顿时不高兴道：“骗你们做什么？最多半个月，王府的兵就会把你们接进县城，那里有吃有喝还安全！”
第247章 编练新军
（各位，发现错别字，请及时在本章说指出，超过二十四小时章节锁定，就没法更改了。）
太安二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清晨，元阳城内。
王府永福宫内，赵延洵径直站着，任由薛宝筠为自己穿衣，旁边两名侍女充当辅助。
昨晚两人忙活了大半宿，今天早上起来赵延洵倒是龙精虎猛，薛宝筠却看起来困意重重。
赵延洵起床穿衣，本来让薛宝筠继续歇着，但她还是执意起身服侍。
“爱妃，你可得多吃点儿，最近消瘦许多了！”
听着丈夫关心的话语，薛宝筠心里欢喜得很，脸上带着笑意道：“多谢王爷垂爱！”
在夫妻二人轻声交流中，赵延洵换好了衣袍，与薛宝筠告辞后离开了永福宫。
当他来到谨身殿时，立刻又命人替他更衣，换上了已经好长时间没穿的甲胄。
按照之前的计划，今天他要去南城检阅新兵。
当赵延洵戴上头盔时，外面就有太监禀告，陈安明已经来到殿外。
“让他进来！”赵延洵坐到偏殿内，这里有已经准备好的早饭。
待陈安明进入殿内行礼完毕，便恭恭敬敬站在殿外，等候赵延洵训示。
“这么早过来，早饭吃了没？”赵延洵问道。
陈安明答话道：“殿下，臣起得早，已经吃过了！”
接下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几分钟后赵延洵吃完了早饭。
然后他们便准备出王府，既然已经穿上了铠甲，那今日赵延洵就得骑马。
王府之内，经过这段时间的开拓，保有马匹数量已超过三百。
但其中的大部分都被用来拉车，亦或者用以传递军情，所以王府只保留了五十匹左右。
今日当值的是林大贵，他已在王府校场准备好了马匹，只要赵延洵一到就可以出发。
今日随赵延洵一道去南城的，除了殿前卫十一人，还有王府侍卫二十名。
赵延洵和陈安明到了校场之后，丝毫没有耽搁时间，上马之后就直接往南城赶了去。
元阳城内，如今还是严格执行了戒严令，非必要的情况下是不准百姓出门的。
有生产劳役任务的，也都是跟着队伍一起，根本没有单人行走的机会。
不但元阳如此，已经被打下来的河城，一样也都采用了这种管理方式。
如此才能确保，即便有人出城后被感染，依然能堵死病毒传播的路径。
再说赵延洵一行，他们飞快赶到南城校场时，士兵们早就已经集结完毕。
枢密院没有掉兵权，除了被严格限制的统兵权，他们还负责训练新招募的士卒。
如今王府下辖四万多人，其中老弱所占比例极低，青壮男子超过了一万五。
从这些人里招募几百号兵卒，可以算得上是优中选优。
对青壮们来说，当不当兵都要出场干活儿，在都有危险的情况下，选择当兵待遇更好存活率更高，所以城内参军的热度很高。
当赵延洵踏上高台，底下士兵在枢密院官员指挥下，向赵延洵行了大礼。
他们眼神中有狂热，近距离见到赵延洵这位神化了的王爷，对士兵们来说是荣幸。
能顺利被选拔入军中，这些士兵都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
他们便要更有志向一些，所以他们非常迫切希望追随雍王，建立一番自己的功业。
当赵延洵命所有人起身后，才示意霍安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接下来如何操练士卒，也算是今天的考卷。
陈安明接过之后，本来想自己亲自去传令，却被赵延洵出言制止了。
坐在椅子上，赵延洵徐徐道：“让他们去传令，你就留在这里……和本王一道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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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紧接着，士兵们开始了最基础的队列动作，这个只要求整齐划一，对此陈安明并不担心。
“近段时间，虽然有再三严令，但各部还是有伤亡出现，所以才时常需要补充兵卒！”
听到这话，陈安明不明白赵延洵的意思，于是他就安静的听着。
“王府死了士兵，咱们可以重新再招募，但一户人家死了丈夫父亲，那可就断了顶梁柱！”
此刻，陈安明已明了赵延洵想表达什么，于是便在心中思索该如何回话。
看着台下演练的士兵，赵延洵语重心长道：“这些战死士兵的抚恤，一定要严格执行下去，不能让人寒了心！”
陈安明点了点头，当即答道：“殿下放心，这些事臣一直盯着，绝不会漏掉任何一个士兵抚恤！”
“找时间，把这些战死兵卒的家人聚集起来，本王要亲自见见他们！”
赵延洵这话一出，陈安明顿觉头大无比。
才把训练新兵这差事办成，立马又来了更难的差事。
赵延洵要见牺牲士兵家属，到时候肯定要问抚恤情况，虽然枢密院已尽职尽责做好，但万一那些家属乱说……
想到这里，陈安明心慌无比，这事儿绝不能自己一个人扛。
“殿下放心，此事臣回去后，就和关大人一起商讨安排，到时候再呈送殿下！”
“嗯！”
陈安明这才安心，即便到时候真出事了，也有关和泰跟他一起担着。
再说高台之下，士兵们的演练效果很好。
无论是队列，还是军阵配合，都已经显得极为熟练，可以说穿上甲胄就能外派出城。
对于这批士兵，赵延洵已经有了安排，他们将全部被补充到许洪手下。
如此一来，许洪所辖千户所就将满编，到时候还得配两个副千户，当然还得额外提拔四位百户。
人员如何安排，赵延洵已经有了人选，只不过还未最终定下。
当许洪所在的千户所满编后，他将带着手下人搬出元阳，驻防在新收复的各县城。
而下一个的满编对象，则是已经派驻到河城的段宏所部。
此刻新兵演武已毕，赵延洵给予了士兵们极高的评价，现场响起了“雍王殿下万岁”的狂吼声。
讲话完毕后，自有枢密院的官员统领士兵，而赵延洵则走下了高台。
“林大贵……”
“臣在！”
“立刻去向许洪传令，让他留下一个百户所当值，率领其麾下所有士兵，一刻之内在南城永宁门外列队！”
不得不说，这又是一场临时测验，一刻钟的要求无疑很苛刻。
许洪若是过不了关，那他手下人满编的事就得告吹，赵延洵不可能把重任交给一个不靠谱的人。
第248章 迎接
九月初五，天上乌云散布，挡住了阳光。
赵延洵搭了一张椅子，在霍安等太监侍奉下，此刻就坐在船头。
这是一艘大货船，经过改造后虽称不上雕梁画栋，但也是一座不错的游艇。
桐昌已经光复，这次他亲自前往，参加桐昌举行的光复典礼。
不得不说，这次收复桐昌，给赵延洵带来极大好处。
除了获得技能点，最大的好处便是新增了三千的百姓，让他实控人口突破六万。
当然了，这一结果是今早才达成，所以新增的五十名一级士兵名额，他暂时还没想好如何使用。
是扩编殿前卫？还是均分给侍卫司？亦或者赏赐给下面表现优异的总旗小旗？
船有两层，此刻二楼之上还有琴声传来，听得赵延洵好不惬意。
“还有多久到桐昌？”赵延洵随口问道。
一旁的霍安立刻派人，去往船后询问船工，这些人才能给出答案。
没一会儿，便有太监过来禀告，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到达桐昌。
看着河岸两边，对着大船嘶吼的丧尸，赵延洵从椅子上起身，命霍安取来了弓箭。
张弓搭箭，瞄准身形最高大的一头，赵延洵直接瞄准了对方脖子。
“想必许洪他们，也该到桐昌了！”
在这里，只有霍安一人有资格答话，只听他道：“他们虽走陆路，但却提前两天出发，此刻到达却也正常！”
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利箭呼啸而出，直接命中了十丈开外丧尸的脖子。
“王爷威武！”
这声称赞，却不是来自霍安，而是女人的声音。
便见大船二楼上，黄蓉蓉正趴在扶栏上，一脸崇敬看着赵延洵。
这次出行，可以保证绝对安全，在黄蓉蓉死缠烂打之下，赵延洵只好把她带上一路。
或许是在城里憋得太久，这次就连薛宝筠和林静玉，也都各自委婉表明想要随行。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赵延洵只得一一允准，把她们全都给带上。
此刻林静玉和薛宝筠，则各自坐在二楼窗户边，看着沿河两岸正嘶吼着的丧尸。
最开始他们是不敢看的，但如今行船已过一天，她们也逐渐习惯了过来。
当然了，能让他们这么快适应过来，最主要还是因为有赵延洵在，能够保证她们绝对安全。
看着窗外，薛宝筠忍不住感慨道：“你说说这世道，难道真是老天降罪？”
一旁的林静玉拨弄着琴弦，合着琴声开口道：“灾害是上苍所降，偏偏上苍又选中王爷救世，真不知天上的神仙是如何想的！”
这是，只见黄蓉蓉转过身来，颇为欣喜道““管他怎么想的，只要有王爷在，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怕！”
………………
桐昌县城，南门。
这里此刻已聚集了大批人，数量足足有三千多人。
这些都是被救的百姓，如今桐昌县内的幸存者，差不多已救了七七八八，剩下躲在偏僻地方的，就只能后面再慢慢找了。
此刻城门外，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现场却是井然有序。
他们中最晚被救的，也已经在县城内待了两天，先期的激动与兴奋已经消散，他们已经准备好进入新生活。
当然了，百姓们所谓的井然有序，也只是不乱作一团，但现场依旧有他们议时的嗡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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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负责清理丧尸的侍卫们，此刻他们全都肃穆而立，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
目光看向码头方向，刘恩福焦急道：“我说，干脆咱现在就去码头边等着，一直在这儿我心慌！”
谁知王宗却道：“这边走了你就放心？要是从哪儿冒出怪物来，出事了咱可担待不起！”
保证绝对安全，是赵延洵反复强调的事，让刘恩福二人必须要谨慎。
“也对……那咱就等着吧！”
王宗接着说道：“码头那边有人盯着，王爷快到时咱再赶过去也来得及，不要慌！”
“咱这次的差事，办得还算吧！”
“和徐宇他们比起来，稍稍要慢一点儿，但还是得看王爷的心意！”王宗一针见血道。
“许洪也要带人来，不知他到了何处！”
正当刘恩福话音落下，便见远处有侍卫飞奔而来。
“王爷到了？”二人慌忙迈步想要迎出。
而附近听到声响的百姓，议论声陡然提高了许多，可见他们对赵延洵的到来有多关切。
待那侍卫骑马靠近后，只听他连忙道：“大人，是许千户带着人来了！”
听到这话，刘恩福二人顿时停下了动作，许洪还不够格让他俩去迎接。
等在原地，约摸过了二十多分钟，远处才有大批军队出现。
许洪这次前来，只带了六个百户所的部下，对他手下的扩编还未正式开始。
想起三天前的测试，许洪此刻仍心有余悸，差一点儿他就没能完成。
但现在，他这位满编千户的位置稳了，心里自然也就欢喜。
眼看着前面就要到地方，许洪命令大军加快了速度。
一行来到城门外，当许洪距自己十几步时，刘恩福才迎上前道：“许兄，一路辛苦了！”
跃下马背，许洪吩咐手下安排军队列阵，然后迎向刘恩福道：“刘兄，再辛苦……能有你们辛苦？”
看了一眼后面没说话的王宗，许洪抱拳道：“王兄，别来无恙！”
“还行，就等着你来换我们回去！”王宗笑言道。
也只有他，才会说这样的大实话，这让许洪深感无语。
但许洪却很清楚，自己没资格笑王宗不会说话，因为恰恰这样心思浅的人，才能得到王爷信任。
这是许洪总结出的结论，毕竟林大贵、张猛、王宗之流，差不多都是一类人。
“桐昌光复，下一个地方……想必就是元县了，到时候还有得你们忙！”许洪笑着说道。
“我俩总能休息今天，元县该徐宇他俩去了！”刘恩福出言道。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所以周遭百姓都能听到。
得知王府即将挥兵元县，这让在场百姓们对未来更有希望，他们也更加坚定王府宣传的承诺，必定会换天下一个安宁。
百姓们议论声变得更大，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飞奔而来了一名侍卫。
“大人，船来了……王爷的船来了！”
第249章 一切都会好起来
赵延洵的船来了！
消息一到，刘恩福三人立马敛去笑容，变得格外严肃。
随后他们吩咐各自手下，再度要求注意维持秩序之后，才着纷纷上马往码头方向赶去。
原地，大批侍卫和士兵坚守岗位，保持了军纪所要求的严格作风，与周遭百姓泾渭分明。
“雍王殿下要到了，大家等会儿可别失了礼数！”
“殿下是咱们的大恩人，我这辈子只跪天跪地跪爹娘，今天一定要向殿下磕几个响头！”
“殿下的大恩大德，可不是几个响头就能回报的！”
百姓议论纷纷时，刘恩福等人已经飞速赶到码头。
站在码头上，便可看见赵延洵的船队，离此处至少还有两三里，至少还得十分钟才能靠岸。
三人站在码头上等着，周围则是负责护卫的兵卒。
不远处的穿上，赵延洵已经换上了甲胄，此刻正在向妻妾们道别。
“城里城外乱糟糟的，接下来你们就在船上，今晚我再过来！”
却见黄蓉蓉倚在赵延洵身上，撒娇道：“王爷，你可早点儿回来，臣妾孤零零的害怕！”
赵延洵捏了捏黄蓉蓉脸，随后说道：“就你话最多！”
又与薛宝筠二人说了话，赵延洵才转身离开，径直走下了二楼。
来到前方甲板，赵延洵看着远处码头上的三人，目的地就要到了。
“张猛！”
“臣在！”
“等会儿你带人留在码头，负责保护三位王妃！”
“遵命！”
接下来，船速慢慢降低，在船工操作下最终靠岸。
赵延洵这次过来，一共有五条大船，除了他们自己乘坐那条，其余大船全都满载着粮食。
今年秋收，元阳城收获了大批粮食，供应十万人一年毫无问题。
而且存粮的数量还在增加，散布在各处的兵卒，还在各村镇清理粮仓。
那些大地主加的粮仓里，堆积的粮食是海量，如今也都会被王府收缴。
仅就现阶段来看，粮食问题已被解决。
只要明年春耕照常展开，饿肚子的事将不再发生。
下船的跳板被放下，当赵延洵从船上走下时，码头上的三人当即大礼参拜。
“臣刘恩福（许洪、王宗），叩见王爷！”
旁边戍守的侍卫们，此刻也都单膝跪地行礼，赵延洵本人则慢慢走上了码头。
“都免礼吧！”
有了这一句话，众人才从低声起身，勾着腰站在赵延洵两侧。
“刘恩福，王宗！”
被赵延洵点到，这两人当即答道：“臣在！”
“差事办得不错，你们辛苦了！”
虽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也是赵延洵对他们的肯定，让刘恩福二人激动无比。
“为王爷效命，是臣二人的福分！”
王宗是说不出这种话的，于是赵延洵的目光扫向了刘恩福。
赵延洵笑道：“你能这样想，是被困百姓的福分！”
“走吧，别耽搁时间了，去桐昌县城看看！”
这是已有人牵来了马匹，赵延洵翻身上马后，其余人才跟着上马，随行的侍卫们就只能跑步跟上。
打马前行，赵延洵并未将速度提到很快，侍卫们只需小跑就能跟上。
码头到城边就那么点儿距离，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城门外。
在相聚还有几十米时，远处百姓看见赵延洵的龙旗，便自发的跪在地上。
“小的给王爷叩头了……”
“叩谢王爷大恩……”
人群中，水沟村的人赫然在其中，孟海马山等人靠在最前面，也跟着人群跪下感谢赵延洵的恩情。
很快城门外就跪倒了一大片，而侍卫和兵卒们则纹丝未动。
赵延洵打马靠近，他的目光扫向了现场众人，表现出了上位者独有的慈爱。
“免礼，免礼！”
此刻现场极为吵闹，赵延洵的声音很容易被压住，好在此刻有侍卫们帮忙喊话。
“王爷让你们免礼，都起来，都起来！”
经过侍卫们的喊话，百姓们才纷纷起身，看向赵延洵的目光中满是崇敬。
在经历了绝望的半年后，在这些被救出的百姓心中，赵延洵就是活脱脱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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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此刻，人群中已经有人喊起了口号。
“雍王殿下，万岁……”
这些口号，虽是刘恩福提前让人教的，但此刻百姓们却喊得真心实意。
他们是打心眼里尊敬，感激，信任，臣服于赵延洵。
在现场一片欢呼声中，赵延洵走到了城楼上，下面则是他的子民。
“王爷训话，肃静，肃静！”
在侍卫们的呵斥下，人群才慢慢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翘首望着城楼上。
“诸位，让你们在外受了半年多苦，如今才把你们救回来，是本王的过失！”
好家伙，赵延洵的这一句话，直接把自己人格再度拔高了一个档次。
当场就有百姓被感动得五体投地，直接跪地感念王爷大恩，甚至于感动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王爷，王爷……”
这些人说不出什么高水平的话，此刻只一个劲儿的喊着“王爷”，表达着他们的感激。
“这半年来，你们在外深受怪物袭扰之苦，吃喝短缺，每每想起……本王都深感惭愧！”
此刻赵延洵就是个演员，他在装点自己仁德无双的形象。
“但从今往后，这些你们都不用再担心，王府好保证你们安全，会让你们安稳过日子！”
“就在后面的大船上，新任知县已经押着粮食过来，往后绝不会少了你们吃的！”
桐昌新任知县是张志奇，这次成文光的推荐终于被采纳。
可以说，赵延洵说的每一句话，都直接戳中了百姓们的心窝子。
这就是一位大仁大义大德的王爷，这样的人他们岂能不死心塌地追随？
接下来，赵延洵又说了一大堆，用大白话向百姓勾画了美好的未来。
“诸位，古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你们紧密团结在王府周围，王府必定能带你们排除万难，创造美好的生活！”
“一句话，跟着王府走，一切都会好起来！”
现场再度响起了欢呼声，用一个不太恰当形容方式，眼前这些人全被他洗脑式忽悠了。
眼见赵延洵讲话完毕，一旁候着的许洪当即大吼道：“雍王殿下，万岁！”
好家伙，这一喊直接引爆全场，百姓和士兵们澎湃的心情，正好借助这个口号喊了出来。
“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
第250章 不同的夜
可以说，赵延洵一番简短讲话，比辞藻华丽的效果好得多。
在讲话完毕后，他才进了桐昌县城，观看了城内的恢复情况。
经过半年时间的荒废，再加上有丧尸破坏，城内的情况可以说一团糟。
这些天百姓入住后，才陆陆续续进行修整，如今城内街道大致恢复了整洁。
事实上，赵延洵今日到桐昌来，本质上就是作秀。
所以在经过一整天表演后，他本人都觉得心累无比，天快黑时便趁着城内戒严，一个人便出城寻快活去了。
夜晚出城危险较大，城内文武官员都想随行护卫，但都被赵延洵打发了回去。
在他的绝对权威下，这样极其不合理事情，偏偏还就执行了下来。
于是赵延洵一人一骑，就这样出了桐昌城门，一路飞奔到了码头。
有强大武力傍身，赵延洵自然不怕走夜路，此刻他只想早点儿赶到码头。
此刻天色已黑，码头上大船上正在准备晚饭。
三位王妃的膳食，即便是在最艰难的时候，也维持了基本的体面。
如今情况好转，膳食自然提高了档次，但还是比不上全盛时。
“王爷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房间内三位王妃尽皆侧目，然后纷纷起身来到窗前。
果然见到码头上，赵延洵正跃下马背，顺手把缰绳交给了侍卫。
“参见王爷！”
看了一眼跪地的张猛，赵延洵停下脚步问道：“今天没什意外吧！”
“平平安安！”
“嗯”了一声后，赵延洵才让张猛起身，自己则沿着跳板走上了船只。
“参见王爷！”
沿途遇到的太监侍女，全都向赵延洵行礼。
在褪下身上甲胄之后，赵延洵飞快来到了二楼，三位王妃已在门口候着。
见到三位老婆，赵延洵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
说什么在桐昌待久了烦闷，说穿了他就是想女人了。
“参见王爷！”
“哎，爱妃不必多礼！”
走到房间内，赵延洵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自有侍女端上了茶水。
一口暖茶入肚，赵延洵顿觉身心愉悦，暗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王爷累了一天，想必此刻也该饿了！”薛宝筠走到近前，轻轻替丈夫捏起了肩。
赵延洵一把摸到妻子玉手，笑道：“还真有些饿！”
薛宝筠便看向屋外侍立的玉竹，说道：“去催催厨房的人，让他们赶紧传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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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把酒也拿出来，今天我们喝几杯！”赵延洵追加了一句。
“王爷，臣妾今晚能喝三杯么？”黄蓉蓉挤到赵延洵身边问道。
她的酒量很差，没吃喝个一两杯就晕晕乎乎，然后就趴在赵延洵怀里不起来。
“随你，反正喝醉了就睡觉!”
说这话时，赵延洵的目光扫向了林静玉，却见她正坐在椅子上，剥了一颗瓜子正往嘴里送去。
“玉妃？为何闷闷不乐？”
其实赵延洵知道，林静玉并非闷闷不乐，更不会因为自己对谁好就吃醋。
他之所以这样问，只是为了不冷落林静玉，毕竟他要尽量做到雨露均沾。
谁知林静玉却道：“如今城外怪物繁多，臣妾只是在想，天下何时才能恢复太平！”
林静玉抛出这么大个命题，让赵延洵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却听薛宝筠说道：“玉妹妹，只要有王爷在，天下迟早会重归太平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就连一向看薛宝筠不顺眼的黄蓉蓉，此刻也帮腔道：“王妃说得没错，只要有王爷在……天下一定会重回太平！”
此刻，林静玉与赵延洵目光对视，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淡然与坚定。
“启禀王爷，王妃……膳食已备好，是否传膳！”
听到外面禀告，赵延洵站起身来，说道：“传膳吧！”
夜幕降临，灞河之上，明月高悬，美酒佳肴，美人在侧，赵延洵觉得很幸福。
他的小日子温馨而惬意，但有的人此刻经历着生死，只为求得一顿温饱。
灞河的另一头，一艘渔船正在河里游荡，很快他们便驶进了灞河支流。
这条支流，直接通向静东县。
此刻黄天眼坐在船头，身后则有七名汉字，正在整理渔网和收获鱼儿。
“大哥，今天收成不错……足足有两百斤鱼啊！”
听到身后的欢呼声，黄天衍不由转过头骂道：“才两百斤就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你小子八辈子没见过鱼？”
“嘿嘿，小的可没大哥您那眼界！”
黄天衍不由摇头，此刻他可没心思和手下人开玩笑，他是真认为两百斤鱼不算什么。
半年之前，他和张子明逃亡到吴家堡，顺势将此地据为己有有，便依靠此地存活了下来。
吴家堡乃是元阳吴家的产业，堡内存放了大量粮食，才让他们支撑到了如今。
在这半年时间内，他们陆续吸收了不少流民，原本的几十号人已经发展成了四百的规模。
倒不是黄黄天衍和张子明发善心，而是经过一系列的发展后，他们深切认识到人手的重要性。
只有拥有足够多的人口，他们才能报团取暖生存，否则就只能困死在堡内。
人多了是可以做事，但也会吃掉很多粮食。
吴家堡内即便存粮多，可经过半年多的消耗，如今也剩不下多少。
所以他们现在是尽量少吃粮食，要么是出来打猎，要么就是像黄天衍这样打渔。
堡内有四百多人，两百斤鱼还不够吃一天，所以黄天衍根本高兴不起来。
随着驶入灞河支流，沿途他们又遇到了三艘渔船，收获各在四百斤左右。
全部加起来六百斤，只能说是勉勉强强，要想渡过这个冬季还很难。
看着手下人脸上满是丰收的喜悦，黄天衍不由自嘲：“老子可是山匪，抢钱抢物抢娘们儿才是正事，如今倒成了打渔的！”
但他也很清楚，相比于那些的死去的人，他已经算足够幸运。
只是这毫无希望的生活，他实在是过够了。
撑过了今年，明年怎么办？后年呢？
有时候他都在想，或许死了反倒轻松，这样活着实在是太受罪。
渔船徐徐向前，人们议论声逐渐变小，而后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
安静是最好的，因为安静代表着安全，不会有丧尸来袭扰。
渔船慢慢靠岸，十几名精壮大汉，各自背了一个大竹篓，里面装着今天打回的鱼。
他们悄悄上岸，此地距吴家堡足有五里，被他们戏称为鬼门关。
同样的夜晚，有的人娇妻美妾醉生梦死，有的人却星夜兼程生死一线。
第251章 盗贼
时间飞逝，转眼便是半个月过去，时间来到了九月二十。
元阳城北三十里处，这里是元阳府治最北端。
再往北就是灞河，灞河再往北就是安都县和静东县，在此地王府派驻了一支小规模军队。
这支军队一共三十四人，由一名总旗负责统领。
他们本有三辆兵车，此刻并未使用，而是直接停在了一处小院外。
而所有兵卒，全都生活在这处小院里，这里地方宽敞比兵车要舒服得多。
被派驻在此，这些兵卒可没闲着，他们每天也有固定的任务。
总结起来就两样，在辖区内搜寻有用的物资，救援之前被漏掉的百姓。
清晨太阳初升，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院子时，士兵们已经全都吃过了早饭。
众人正闲聊自己，只听正房处响起了拍掌声，众人纷纷转过头去，便见总旗张二升站在那里拍手。
张二升三十多岁，身形较为魁梧，平日里与手下士兵兄弟相称，自然能得一众士兵敬服。
“都他娘的听好了，别在这儿瞎扯淡了，赶紧换上甲胄去，半刻之后在此地集合！”
这其实是日常程序，所以士兵们立刻各归其位，到了房间里互相帮衬着穿着甲胄。
如今竹甲产量大增，即便是普通的士兵，如今也能得到一副竹甲。
这些历经战斗的士兵，有了甲胄更是如虎添翼，与丧尸对阵时也更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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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在三位小旗官带领下，一共三十三号人列队于台阶下，全都站在了张二升的面前。
“要不怎么说，秦昊能得王爷看重，你们看看……他们一队的动作就是要麻柳些！”
秦昊此刻此刻也在队伍中，张二升便是他的上司。
即便张二升还是个普通人，而他已经被赐予神武之力，但对自己这位上司秦昊还是很敬重。
夸了秦昊之后，张二升才敛去笑意，表情严肃看向面前众人。
此刻的他不再是大家的兄长，而是所有士兵的总旗官。
“全体都有，立正！”
张二升按照军训操典下令后，只听“啪”的一声，所有士兵整齐划一站好，给人以不动如山之威。
“按今日计划，牛尚忠程春，你们两个带人去西边村子搜索，有什么好东西尽量带回来！”
被点到的两个人，便是另外两名小旗官，此刻他二人尽皆领命称是。
“秦昊，你随本官往北去河边，沿岸搜寻船只……看看能不能碰到活人！”
这里所说的活人，乃是他们之前看见过，有人在灞河上行船，但赶近后对方却离开了。
他们却不知知道，自己看见在灞河上行船的人，便是带着手下打渔的黄天衍。
张二升宣读完命令，众人尽皆答道：“遵命！”
“好了，就按刚才本官说的，你们各行其是吧……一定注意安全！”
“是！”
紧接着，两位小旗官便带着部下，拿全了家伙走出了院子。
他们这一走，院子顿时空了下来。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出去？”秦昊突然问道。
“河边离此地不远，过去看一眼也就是了，若有怪物便顺手料理了！”
“现在就出发吧！”
言罢，张二升迈步往外走去，秦昊则主动让开了道路。
随即众人跟着张二升一道，徐徐往院子外走了去，最后一人则将门给关上。
走出院子之后，他们并未聚集在一起，而是散布在三丈范围之内。
徐徐往北走去，秦昊此刻百无聊赖，今天的任务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
下属什么心思，张二升只看脸色就能察觉，只听他开口道：“秦昊，知道你一心想立功，但如今你的功劳已经足够，总得给其他兄弟一口汤喝吧！”
“你要是有怨气，只管对我说就是，别埋怨他们两个！”
张二升都这样说了，秦昊便只能干笑了两声。
“你被王爷看重，这次兵马司扩军，你至少也会得个总旗之位！”
见秦昊不吭声，张二升接着说道：“要是运气好……做个百户也不是没可能，所以你就别和他俩争了！”
这时秦昊憋不住了，只听他道：“大人，你可真是抬举我了，总旗都还没影儿的事，我哪敢去想百户！”
谁知张二升摇头道：“不是我抬举你，是王爷要抬举你！”
“王爷说你能做百户，那你就能做！”
秦昊一时哑然，随即笑道：“大人，那就借您吉言了！”
“哈哈哈……你小子真要做了百户，到时候我就得向你见礼了！”
手下比自己官儿升得快，一般人肯定心里会不舒服，但张二升却看得很开。
“大人是在下的前辈，这些日子时常提携，大恩卑职永不敢忘！”
这话秦昊说得真心实意，他还是非常敬重张二升的。
两人一赶路一边东拉西扯，很快就来到了灞河岸边，今日却还是没见到有船。
然后他们绕着河边继续巡视，只要遇到丧尸就顺手清理，时间这样逐渐流失。
但在另一头，他们留下的空院子，却被一群人给盯上了。
院子存放有大量粮食，以及各类生活用品，在这末世是极其珍贵的东西。
张二升他们以为，元阳附近已经没有活人，只有为数甚少的丧尸，所以他才会把所有人派出，而没有考虑派人留守。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元阳北侧武台山上，还有一窝穷凶极恶的盗贼。
此刻的院子外，出现了足足三十名手拿钢刀的汉子。
为首一人脸有刀疤，他就是这伙盗贼的头子，名叫马成。
这次下山，作为二当家的马成，带走了山寨里一半多人手，只为了多抢点儿东西回去。
“别多耽搁，赶紧把里面的东西装好，咱们好回山里去！”马成吩咐手下道。
“好嘞！”
众人欢欢喜喜，直接上前打开了院门，直接来到了仓库外面。
为了今日，他们的已经盯梢了十来天，终于在今天下定决心动手。
“他娘的，这帮官兵真不是东西，把所有东西都搜刮了个干净，这是要把咱们兄弟给逼死！”
这时有人愤然说道：“当初我一家人逃回元阳，就是他们封死城门，害得我一家老小……全死在了护城河边！”
听到手下人议论，马成上前便是两个耳光，而后呵斥道：“赶紧干活儿，一会儿官兵要是回来了，那就是找死！”
被他训斥之后，众人才闭嘴不言，飞速从仓库里取着东西。
第252章 袭击
仓库里最多的是粮食，还有更为珍贵的食盐。
山匪们一个劲儿的拿，直接装进了随行携带的框里，一个人可以挑两大框走。
马成是个心细的人，一边指挥着手下撞框，一边还派了人站岗放哨。
“赶紧赶紧……一个个笨手笨脚的！”马成呵斥着手下人。
可他们动作再快，装东西和搬运都需要时间。
就在这时，站岗的人惊慌喊道：“大哥，快来看……那些官兵回来了！”
一听这话，院子里的山匪们动作一僵，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拿起了家伙。
“别慌，都别慌！”
马成告诫众人之后，飞快爬上了屋顶，顺着手下所指方向看了去。
果然，远处的有一支队伍范围，差不多还有一里地，却是秦昊一行返回。
按照以往的规律，这支队伍出去之后，至少要半个时辰才回来，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早？
想到这里，马成心头顿时火起，暗骂自己运气未免太差了些。
这时，一旁的小喽啰开口道：“大哥，咱们赶紧逃吧！”
底下立刻有人反驳道：“那岂不是白来一趟？”
“今天已漏了马脚，以后定会加强戒备，咱可就没机会再来了！”
“要不，干脆能带多少带多少走，也不算白来一趟！”
“带了东西，咱可跑不远！”
手下人七嘴八舌，吵得马成心更乱了。
看着远处正步行靠近的官军，马成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
目光扫视手下众人，马成阴沉着脸说道：“诸位弟兄，他们只有十二个人，你们敢不敢跟我干一票大的！”
虽然马成没有明说，但众人已经知晓了他的意思。
“大哥，您怎么说咱兄弟就怎么干！”
他们这一帮人，那个不是亡命之徒，胆子自然是出奇的大。
“好，诸位兄弟……那咱们就杀了那帮官军！”
随即马成便安排人手，分别埋伏在院子两侧，同时还把院子大门外复原，不注意看绝不会发现有人入内。
“他们一个十二人，只要咱们先下手打死四五个，就能把他们全部弄死！”马成颇为笃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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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绝不能发出动静，否则死的就是咱们！”
这边已经埋伏好，而在另一头，秦昊一行正徐徐靠近。
按照正常情况，他们至少还应该在外面转一个时辰。
可昨晚张二升没睡好，所以在确认灞河无异常后，他就张罗着众人返回。
本来秦昊心里是抗拒的，但耐不住张二升劝说，于是便跟着一道回来了。
但其实秦昊也很清楚，多转一个时辰没啥意义，毕竟附近已经被搜了几十遍。
走在路上，秦昊的心思已飘到了元县，王府正派大军收服元县。
秦昊是个闲不住的人，更渴望立功受赏的人，所以他很希望能被调去元县。
所以如今的生活，对秦昊来说很煎熬。
但好在，这种日子不会太长，等下次换岗回元阳后，他起码都会升为总旗，到时候就会被派到一线。
秦昊唯一担心的是，如果自己生为总旗而杨青升为百户，那他可就太失败了。
“到了到了，先回去喝口水，替他们准备好午饭！”
院子正门外，响起了张二升轻松的话语，看得出来他现在很放松。
而此刻大门内，埋伏的匪徒们已经攥紧了武器，眼里露出凶狠之色。
咯吱一声，两名兵卒当先进入，他俩是先一步开门进来。
紧随其后的，则是张二升和另外几名士兵，秦昊因为正想着事情，反倒是走在最后。
他们确实有些大意，在跨进入大门后径直便往前方走去，根本没注意到两侧有人埋伏。
为了保险，马成只等进来五人之后，便一声大吼道：“砍死他们！”
秦昊一行一半在内一半在外，此刻确实是动手的最佳时机，类似于“半渡而击”的打发。
伏击的效果非常好，当先进门的三名士兵，直接就被当场格杀。
而余下的两人，则被直接追着往外面打。
“杀出去……”马成大吼道。
在抢占先机之后，他们要想利用起人数优势，就必须去宽阔一些的地方。
众人连贯杀出，顶在前面的张二升连忙后退，眼神中满是惊恐。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院子里竟会埋伏这么多人。
“你们这些混账，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此刻，后方的秦昊已然杀入战团，将身中几刀的张二身拖了出来。
若非身上有竹甲防护，张二升此刻已经嗝屁了，即便如此张二升也受了外伤，此刻身上涌出了血迹。
从院子里一下窜出二十多人，即便秦昊已被赵延洵升级，此刻也不敢说能反败为胜。
“结阵！”秦昊大声喊道。
此刻还有七名士兵抵抗，在听到秦昊的命令后，他们全都朝秦昊聚拢过去。
反复练习的合击战法，就已经提前预想到有人员损失，所以七个人也有专门的阵型。
七人结阵，总算面前稳住了了阵型，但也只是大浪中的一页扁舟，随时都可能被打翻。
“退……”
士兵们互相掩护，然后往后面撤退了去，而马成则带人步步紧逼。
“他们撑不了多久，猛攻……围住他们猛攻！”
如果真被合围，那就只有被全歼的下场，所以此刻张二升狂吼道：“赶紧突围，否则必死！”
这个道理秦昊知道，但他必须要考虑到，突围之后各自为战，也可能被人全歼。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雍王府的人，对我们动手……你们就不怕死？”
秦昊之前问话没得到回应，此刻却听马成道：“只要把你们杀光，就没人知道这件事！”
此时的马成，已经胜算在握，所以他才有心思答话。
“各自突围……”
秦昊终于做了决断，既然对方要灭口，继续支撑下去必死，各自逃命反而有一线生机。
随着秦昊一声令下，士兵们没有过多停留，直接转过身四散逃离。
张二升受了伤，秦昊只能扶着他逃离。
看着逃出十几步秦昊二人，马成对手下吩咐道：“留下十个人，其余人的都去给我追，不要留活口！”
山匪们分做几路，便跟着四散逃离的士兵们追去，马成则亲自带着人跟上了秦昊。
第253章 逃亡路
秦昊扶着张二升往前逃着，马成带着人紧跟其后。
马成此时并不着急，此刻与他而言是一场猫鼠游戏，秦昊二人就是被他戏耍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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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昊，你先走……我帮你断后！”
张二升捂住伤口，此刻他已疼得撕心裂肺，但还是强忍着没叫出声。
秦昊声音变冷道：“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会把你丢下！”
谁知张二升却笑了起来：“你带着我，咱俩都逃不掉，都得死！”
“赶紧逃，日后为我报仇！”
秦昊还是没松手，虽然他知道张二升说的有道理，但他就是做不到。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马成声音：“逃吧，赶紧逃……”
见秦昊二人仓惶样子，马成对左右手下说道：“王府的兵，也不过如此！”
这时有喽啰提议道：“大哥，干脆把他们活捉，弄回去给咱干活儿！”
马成却摇头道：“他们和那些小老百姓不一样，还是一刀杀了省事，带回去反倒是个麻烦！”
“大哥，您瞧我的！”
小喽啰都有表现欲，说话这人脚步迈得更快，直接冲向了秦昊后背。
当这小喽啰一刀砍出之际，却见秦昊动作迅速，反手一刀劈在了小喽啰肩上。
然后这小喽啰便鲜血如注，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马成顿时大怒，语气格外森寒道：“杀了他们！”
猫鼠游戏，现在猫被老鼠抓伤了，自然也就没心思再游戏。
此刻张二升停下脚步，直接一脚踹开了秦昊，将其猛然往前一推，大吼道：“快跑，快跑……”
秦昊虎目含泪，他知道自己救不了张二升，此刻最该做的就是逃，绝不能让张二升白死。
所以他只看了张二升一眼，转过身就以最快的速度，往北方快速赶了去。
张二升提着刀，浑然不顾身上的伤，憋着一口气向马成等人冲了去。
“兔崽子们，爷爷给你们点儿好东西！”
“找死！”马成脸色阴沉。
他们一拥而上，根本没有单打独斗的意思，张二升冲锋所起的迟滞作用，可以说想当之有限。
当他被打到在地时，才是真正遭罪的时候。
这些小喽啰们为了泄愤，以残忍的方式将其虐杀。
听着身后张二升的哀嚎声，秦昊的心犹如挣扎，这声音他将永生难忘。
恨意转化为动力，此刻秦昊脚下步伐越发的快。
可他毕竟不是神，体力较于常人虽有优势，但也并非无穷无尽，所以他始终无法甩开追杀者。
“跑……我看你往哪儿跑！”
马成猖狂的笑声在身后响起，秦昊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他已经做好拼命的准备。
“弟兄们再快点些，早点儿料理了他，咱们早点儿回去搬东西！”
喽啰们此刻兴奋异常，他们已被激发了凶性，肾上腺素飙升让他们只想砍人。
秦昊在前面飞奔，这里的地形他非常熟悉，前面就是宽阔的灞河。
他清楚地形人家也清楚，所以马成绝不会让他跳河逃跑。
一逃一追，前后之间的距离在拉近。
“弟兄们，地上有石头，捡起来砸！”
马成一声招呼，有人的继续追赶，有的人则停下捡起石头，用力朝秦昊扔了过去。
十几块石头飞出，秦昊及时左右躲避，但背上还是被砸了两下。
这两下随不能伤到他，但却极大迟滞了他的速度，让秦昊与马成距离更近了。
“你逃不掉！”马成大笑道。
连续有石头飞过来，秦昊最终只能顶着落石逃离，只要逃到河边他就有一线生机。
但马成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二者之间距离已不过两丈。
此刻已能听灞河的流淌声，秦昊生还的希望越来越大。
偏偏就在这时，秦昊腿上挨了一记石头，疼得他脚下一软，一个踉跄栽进了沟里。
秦昊大感妙，当他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时，马成的刀已经砍了过来。
于是他迅速格挡，仓促之间挡过了第一刀。
但此时马成居高临下，紧接着又砍出了第二刀。
秦昊这次没有格挡，而是奋力劈出一刀，直取马成双腿，他这是赌命的打法。
这逼得马成只能后退，然后才给了秦昊跳出沟里的时间。
此时，后面的小喽啰们也越发逼近，在经过长距离急促奔跑后，每一个人都累得大口喘气。
马成此刻又冲了上来，挥刀又向秦昊砍了去。
“杀了他！”
秦昊只能且战且退，他还在试图往河边靠近，此刻距河边已不过十几丈。
但这段距离，却显得格外遥远。
“你逃不掉，受死吧！”
马成的语言攻势未停，他要消磨掉秦昊的意志，他很享受这一过程。
此刻围上来的喽啰越来越多，秦昊只能左右招架，一时间险象环生。
若非他体力超群，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
在击退了马成最后一刀后，秦昊距离河边只有五丈，此刻他干脆把心一横，不管不顾直往河边冲去。
于是他一连背上挨了三刀，及时有竹甲防护，此刻也受了外伤。
“拦住他，拦住他……”
马成已经气急，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秦昊这厮命会这么硬。
他本以为自体力就算很好了，谁知秦昊却更生猛，此刻竟还能跑得起来。
眼看着秦昊拉开距离，马成对准了秦昊后背，直接奋力把刀扔了出去。
其余喽啰们有样学样，纷纷将手里的家伙扔了出去，秦昊顿时笼罩在兵器坠落中。
即使他左右躲避，但后背还是被刀刺穿，疼得他忍不住惨叫一声。
“快快……杀了他！”马成尽量加快脚步喊道。
喽啰们也强忍着双腿酸软，飞快向秦昊靠近着。
前面就是河边，秦昊奋力将刀子抽出，一头就扎进了河里。
即便已经下了水，秦昊也没法付停歇下来，他竭尽全力往河中心游去，不然还是可能难逃一死。
“下水，赶紧下水！”马成指挥着手下人。
他自己不会水，更何况如今河水冰凉，下去之后染了风寒几乎必死，所以马成肯定不会下。
其余小喽啰们也不是傻子，一个个都磨磨蹭蹭，眼看着秦昊游到了河中央去。
“他妈的，赶紧用石头砸！”马成招呼手下人。
众人顿时如梦初醒，拿起石头就往秦昊方向扔去。
石头如雨点般飞去，秦昊被一颗拳头大的鹅卵石击中，随即沉入了河里。
第254章 废墟
“大哥，半天没上来，应该已经死了！”
秦昊沉入水中之后，马成并未着急带人离开，而是带人守在了河边。
“大哥，这么长时间不冒出来，憋也把他给憋死了！”
“何况他还受了重伤，绝不可能还活着，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说到这里，小喽啰接着说道：“那边还有粮食要搬，咱们可得尽快过去，要不然…….另外两队人就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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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他们还有正事要办。
虽然明白秦昊必死，但马成还是皱眉道：“我总觉得，这厮可能还活着！”
“大哥，您就是想太多了，这么冷的天儿，冻也能冻死他！”
点了点头，马成便道：“好……咱们回去！”
从院子到河边没多远的路，马成一行很快返回，而其他人也都赶了过来。
有些提前返回的喽啰，还把士兵身上的竹甲脱下，然后换到了自己身上。
“大哥，我们刚才追杀那个，可真是个亡命徒……我们几个兄弟，费了好些工夫才把他耗死！”
“我们还不是一样，这些官兵可真是骨头硬，愣是没一个跪地求饶的！”
马成走进仓库，沉声道：“刚才分开逃走的几个，全都杀了？”
“杀了！”
“杀了！”
“死得透透的！”
“大哥，我们办事你放心！”
得到了肯定回答，马成才放心下来，随即说道：“那就别废话了，赶紧把粮食装好，咱们尽快离开！”
听到马成命令，一众喽啰不再多言，纷纷进入仓库里忙活起来。
很快，喽啰们就将粮食装好，每人此刻都挑着担子。
“都赶紧出去，放一把火将此处烧掉！”
随着马成的命令，喽啰们挑着担子，迅速从院子里撤了出去。
从喽啰手中接过火折子，待其燃起火苗后，马山点燃了院内的柴垛。
很快火苗就窜了起来，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马成嘴角露出了笑意。
雍王府的势力又如何？任你击杀怪物无数，还不被自己杀得屁滚尿流，连房子都给你烧了。
“撤！”马成下令道。
现场每一个小喽啰，差不多都挑了一百来斤，要返回山寨还有苦头要吃。
从院子处出发，他们一路往东而去，差不多走了七八里就到了武台山下。
武台山是连串的大山，将元阳和静东县分割开来，说是一道山脉其实更准确。
他们在山脚歇了一阵，然后才戒备十足进了山里。
山外的平原地区，丧尸都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但山里还有不少丧尸。
这些丧尸被山里的小动物吸引着，根本没有往山外去的迹象。
正因为有这些丧尸在，所以马成一行进山后，才会如临大敌般戒备。
他们必须敢在天黑之前返回，夜里游荡在外一方面容易迷路，另一方面也不利于躲避丧尸。
当他们小心翼翼穿行在山林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另一头平原上，首先返回的是牛尚忠。
当他带着手下返回，远远的就看到驻地方向，冒出了一大股白烟。
“搞什么名堂？”牛尚忠低声道。
此刻距离还远，加上中间有树木阻挡，所以他看不到院子的情况。
可当他们逐渐靠近，看见已然烧垮的院子后，牛尚忠不由大惊失色。
“今早上谁灭的火？”
牛尚忠第一点想到的，就是手下人忘了灭火，导致所有人离开后失火所致。
他根本不可能想到，是有匪徒杀人放火。
牛尚忠加快了脚步，带着手下一行迅速返回。
可当他们距院子还有三百多米时，在路上却发现了一具尸体，一具被残忍虐杀的士兵的尸体。
此刻，牛尚忠便觉事情不妙。
他仔细查看了地上士兵，发现对方是秦昊的手下，这让牛尚忠表情越发凝重。
“有强敌，戒备！”牛尚忠直接下令道。
他手下的士兵纷纷拔刀，在牛尚忠的带领下，他们结成阵型往驻地方向赶去。
来到院子外，看着眼前已经烧为白地的小院，牛尚忠顿时怒火中烧。
“谁……究竟是谁如此大胆！”
随即，牛尚忠带人进了院中，此刻明火大部分已经熄灭。
士兵们纷纷想法灭火，同时在次过程中，他们发现了三具烧焦了的尸体。
这三具尸体，便是最开始被伏击而死的三名士兵。
“大人，仓库没有发现粮食烧毁的痕迹，粮食在失火前就被搬走了！”
听着手下人的汇报，牛尚忠沉声道：“不是失火，是有人杀人放火！”
就在这时，隐隐约约可听到外面有说话声，让牛尚忠顿时警觉起来。
他迅速示意手下戒备，然后爬上了墙头观察，才发现是程春带着人回来了。
程春不但带了人，而且还带了三具尸体回来。
在靠近院子十几丈的时候，程春便命人将尸体放下，然后命令手下结阵靠近。
“老程，是我！”
听到牛尚忠的声音，程春才让人收起了防备，重新抬起尸体靠近了院中。
“到底怎么回事？”这是程春见到了牛尚忠的第一句话。
“驻地遭了劫，秦昊手下有人战死，最后被人放了火！”牛尚忠简单总结了一下。
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程春不由问道：“秦昊在哪里？张总旗在哪里？”
“要不……咱在附近找找？”牛尚忠提议道。
他这话更深一层的意思，就是认为所有人都死了，所以才要在周围找尸体。
“好！”
于是他二人达成一致，便以院子为中心，在周围地毯式搜索起来。
大约花了一个时辰，包括张二升在内的十一具尸体，全部被摆放在了院子中心。
此刻，院子内格外安静，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除了院子里的三人，其他人逃离方向不同，这说明他们是在突围！”
“秦昊所带的队伍很强，能把他们打得四散而逃，敌人一定很强！”
这是牛尚忠的分析，他虽然不如秦昊那般有干劲儿，但脑袋瓜很灵活。
程春同意他的推断，此刻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咱们怎么办？”
“仅凭咱们，且不说能不能找到这些贼人，便是找到了……也不一定能拿下！”
说到这里，牛尚忠越发严肃道：“依我之见，还是将此事上报王府，请王府派出援兵再说！”
仔细思索后，程春便道：“好……就这么办！”
两人一阵沉默之后，却听牛尚忠道：“没找到秦昊的尸体，你说他是死是活？”
程春叹了口气，说道：“难说，我希望他还活着，他这样的人本该有一番作为！”
第255章 庆功会
元阳城，龙潜坊，雍王府，永安殿内。
此刻，赵延洵一身紫色团龙袍，头戴乌纱翼善冠，正端坐大殿上首的王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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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则是霍安林全两位大太监，丹陛之下全身着甲的林大贵和张猛侍立。
大殿之内，王府官员分文武站立，等待刚刚升座的赵延洵训话。
“诸卿，就在昨天，元县已被光复！”
这确实是个大好的消息，殿内众位官员多数是现在才知道，所以他们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光复的城池越多，意味着丧尸也就越远，元阳府城也就越安全。
就连此刻，赵延洵也露出笑容，然后说道：“元阳府六县，已有三个县城被光复，属实是可喜可贺！”
“有此成就，全奈诸卿筹算粮草，供应军需，亦靠前方将士舍命搏杀，不避危险！”
前面的话在场的人都没意见，但赵延洵最后说的这句话，可没人明着敢同意。
所以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刻，只见关和泰上前一步，躬身道：“臣斗胆进言，殿下所言谬矣！”
见到赵延洵不说话，关和泰接着说道：“若无殿下运筹帷幄，臣等不过一盘散沙，岂能有今日之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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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膺天之命，降世而救天下万名，臣等何德何能……敢据殿下之功劳！”
一番说辞，高度展现了关和泰的急智。
这样一个业务能力强，而且还拍得一手好屁的人，位列王府中枢丝毫不奇怪。
当然了，要做到这一点还得脸皮够厚。
比如一旁站着的周承平，他虽然也觉得赵延洵功劳最大，但这种露骨的话他是万万说不出的。
唯有能和关和泰媲美的，便只有右长史成文光，这厮此刻正懊恼自己慢了关和泰一拍。
但成文光的马屁可能迟到，但却绝对不会缺席。
“关左使所言甚是，殿下敬天爱民，不遗余力救护百姓，肃清怪物，还天地一片清宁，此等大德大勇之功，非臣下所能承受！”
说道这里，成文光直接跪地道：“臣亦斗胆进言，请殿下勿加功与臣等！”
随着成文光这番提议，陇右系的官员纷纷跪地，一个个口称“附议”。
而这一现象，紧接着还有扩大的趋势，余下官员也纷纷附议，大殿之内顿时跪下了一大片。
好家伙，明明自己要开表彰大会，却硬生生被扳成了拍马屁大会。
当然了，眼前一幕还是让赵延洵很高兴。
但他的高兴，不是建立在这些马屁上，而是通过这些马屁证明，他对臣下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无论文武官员，无论官阶大小，都对赵延洵绝对臣服，把他放在了最尊崇的位置。
当然了，正事还是要办的。
看着底下跪倒的官员，赵延洵不由开口道：“诸卿心意，本官已经明白，都起来吧！”
演戏归演戏，此刻赵延洵既然叫起来，在场众人自然懂事起身。
当然了，最后他们还少不了一句“谢殿下”。
“如诸卿所说，本王有功，但诸卿亦有功劳！”
“本王一向赏罚分明，有过则罚，有功必赏！”
说到此处，赵延洵看向了一旁的霍安，而后说道：“霍安，宣诏吧！”
紧接着，霍安便从一侧小太监手中，接过了一份黄纸所写的诏书。
只见他将其摊开，而后高声念道：“大王诏……”
众臣尽皆躬身，而后霍安便大声念了起来。
诏书内容很明确，就是对有功之人的奖赏，主要奖品便是粮食布匹之物。
这些东西，完完全全是硬通货，在当下绝对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而受赏的人，除了在前线拼杀的将士，后方负责运筹的官员们，也没被赵延洵忘记。
其中差异，无非赏赐多少的问题。
待霍安念完，一众官员叩首谢恩后，赵延洵才训话道：“诸卿切勿志得意满，元阳光复不过一半，陇右还有六府……”
“建功立业，名留青史的机会，还在后面等着诸位！”
待赵延洵把话说完，却见陈安明上前道：“臣愿追随殿下，光复大晋！”
刚刚赵延洵只说了陇右，此刻陈安明却说要光复大晋，这等于要把赵延洵推上皇帝宝座。
他还真是不鸣则已，一开口就是大排场，听得在场众人都惊了。
但紧接着，一位位官员尽皆附议。
“臣愿追随殿下，光复大晋！”
一时间，整个殿内都是附议之声。
“诸卿有雄心，本王甚为欣慰，但要光复大晋，光靠嘴上喊话可不行！”
“王府需要招募更多兵勇，才能借此消灭怪物！”
说到这里，赵延洵目光扫向枢密院两位主官，徐徐说道：“枢密院要准备好，在最新一批兵勇补入军中之后，便要着手招募下一批！”
“臣领命！”
点了点头之后，赵延洵才接着说道：“最新一批的四百名兵勇，本王要将他们补入许洪麾下，让他统帅一个满编千户所！”
“如今空缺的两位千户，经本王慎重考虑之后，已定下了人选……”
说到这里，赵延洵目光扫向林全，说道：“宣他二人进殿！”
只见林全上前一步，而后高声道：“宣高正安、崔兴安入殿觐见！”
林全话音落下，侍立在大殿门口的小太监，此刻也跟着重复喊了起来。
大殿之外，台基之下，低头侍立高崔二人，颇为紧张迈开步子，徐徐往台阶上走了去。
高正安原是侍卫总旗，崔兴安则是兵马司百户，他二人便是赵延洵选定的两位副千户。
能被选中，自是因为他二人表现优异，才会被赵延洵选中。
怀着忐忑之心，高崔二人进入殿内，在满殿文武官员注视下，跪在殿中向赵延洵叩头行礼。
“臣高正安（崔兴安），叩见王爷！”
赵延洵从位置上起身，而后指着地上两人道：“此二人功勋卓著，且做事周详，本王擢升此二人为副千户，诸卿可有异议？”
殿内即寂静无声，文官们倒还好，这事儿本就不该他们多嘴。
武官之中，确实有人心里不服，觉得论功劳此二人不是最强。
任谁都会觉得，自己部下功劳多能力强，想把自己手下的人推上去。
就在这时，只听陈安明开口道：“伏唯殿下圣裁！”
第256章 接见
伏唯殿下圣裁……听到陈安明这句话，许洪几位千户才醒过神来。
这是雍王本人亲定的人选，岂是他们能置喙的？
想到这里，许洪悚然一惊，暗骂自己异想天开，不知好歹。
事实上，这并非是说他们不忠，而是其政治觉悟低的表现。
此刻，见殿内众人不再说话，赵延洵便看向高崔二人，徐徐道：“高正安、崔兴安！”
“臣在！”
“本王任命你二人为副千户，归于许洪麾下调遣！”
“臣高正安（崔兴安）叩谢王爷天恩！”
今日朝会，最主要的事已经议完，接下来就是讨论一些宽泛的东西。
比如下一步给如何谋划，整个冬季要如何度过，明年春耕如何安排……
在这种级别的朝会上，提出这些问题并非要当场解决，而是表达对这些事情的重视。
下朝之后，王府各职能部门，自会按自身职责去做。
半个时辰后朝会结束，在赵延洵退出大殿后，大臣们才纷纷退出大殿。
今日所有人都获了封赏，自然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升为副千户的高正安二人，在出了大殿便跟上了千户许洪。
这次大朝会，驻防在外的许洪和段宏，都被赵延洵召了回来。
此刻几位千户正在说话，两位副千户跟在后面，反倒显得格格不入。
一路走出永安门后，几位千户才各自道别，这时高正安二人才迎上了许洪。
“卑职见过大人！”
许洪停下脚步，打量了高正安二人后，才道：“不必多礼！”
“往后便是一个千户所的兄弟，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像相互之间多多担待才是！”
许洪话虽然这样说，但在场众人头脑都没那般简单，自然不敢把这话当真了。
“往后还请千户大人多多照拂！”高正安抱拳道。
一旁的崔兴安也开口道：“还请大人多多照拂！”
这两人还算识趣，让许洪甚为满意，然后他便带着高正安三人一道，徐徐往王府外走了去。
可当他们才踏出王府大门，身后便追来了一位小太监，在后面叫住了高正安和崔兴安。
即便只是一位身份低微的小太监，许洪三人见了也不敢摆谱。
“敢问公公何事？”许洪笑着问道。
小太监根本不看他，目光扫向高正安二人道：“王爷召见你们二位！”
赵延洵召见，这绝对是头等大事，于是高正安二人迅速拜别许洪，然后跟着小太监一道进了王府。
此刻永安门已经不能走，所以在进了王府大门后，二人向西通过便门，进入了一条甬道中。
很快他二人被带到谨身殿外，经过通禀后他二人进了大殿之中。
在宦官引导下，高正安二人被引到了偏殿内。
只见赵延洵已换下朝服纱帽，穿上了一件青黑色的袍子，此刻正坐在大案后，正翻阅着一份文书。
“臣高正安（崔兴安）叩见王爷！”
放下手里的东西，赵延洵看向了面前二人，随即说道：“你二人名字最后都是一个安字，如今天下遭难，无论官员黎庶，求的也是一个安字！”
“但愿你们人如其名，能为天下大安，贡献一份心力！”
虽然赵延洵是用平常语气说话，但在他的绝对权威之下，依然带给了的高正安二人极大压力。
以至于此刻，他们脑子里一团浆糊，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们二人都是第一次被召见，如此紧张倒也正常。
只听赵延洵接着说道：“这些天来，为了两位副千户的人选，本王翻看了所有战报，你二人虽然不是最优者，但本王却以为你们最有潜力，所以最终选择你二人！”
这一番话，就差明着告诉高崔二人，提拔他们是赵延洵乾纲独断，所以他们该记得这份大恩。
高崔二人细细品味之际，只听赵延洵接着说道：“军中藏龙卧虎，选中你们或许有些人不会服气！”
“所以往后，你二人务必奋发作为，用行动告诉所有人……本王没有看错你们！”
赵延洵排除一切杂音，都要把自己二人提拔上来，这是多么大的恩德。
只听崔兴安道：“殿下提拔之恩，臣愿以死为报！”
紧接着，高正安也跟着叩头道：“殿下隆恩，臣也愿以死为报！”
他俩都是大老粗，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已经算是应对妥当。
赵延洵微微点头，接着说道：“天气转寒，地上凉，起来吧！”
高正安二人从地上起身后，却觉得还是跪着更舒服，此刻他俩连手都不知该怎么放。
“元县已被拿下，还缺个驻防千户，高正安……”
被赵延洵点到，高正安腰杆又弯下了一些，答道：“臣在！”
“元县驻防，就由你去吧！”
“臣领命！”
一旁的崔兴安也等着任命，但最终的结果却是，赵延洵让他暂时驻防元阳。
对这二人又是一番勉励后，赵延洵才让他们离开。
走出大殿，高崔二人长舒了一口气，此刻的他们与在殿内不同，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
走在王府甬道内，崔兴安开口道：“高兄，王爷看中，让你驻防元县，可喜可贺！”
被派出去独当一面，往后必定有个前程，所以此刻崔兴安才出言恭维。
虽然同为副千户，但崔兴安还是感受到了差距，从侍卫司里出来的高正安，明显要比他更被看中，所以才能直接领道差事。
这意味着，即使他俩现在位置相同，未来他也可能被高正安甩开。
但这些，高正安一时间还没想到，出身侍卫司让他不至于这样敏感。
只听高正安笑道：“崔兄，下一个光复的城池，可能就会派你出去了……无非晚个十天半月而已！”
崔兴安哈哈一笑，随即说道：“一切只听王爷吩咐，咱俩舍了这条命执行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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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正安点了点头，答道：“这话着实在理，王爷但有所命，刀山咱得上，火海也得下去！”
两人一同从东便门出了王府，正要分别时崔兴安被高正安叫住，后者约他晚上到家做客。
崔兴安欣然同意道：“用读书人的话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方面是不好拒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崔兴安对高正安的住处好奇。
高正安为王府侍卫出身，就住在王府东面的侍卫家属区，这地方外人一般是去不到的。
第257章 重大事故
再说谨身殿内，接见完两位副千户后，赵延洵今日也就没啥事了。
相交于翻阅各种折子，他本人更喜欢接见官员，案牍劳形可不是开玩笑的。
接见武官，向他们面授机宜，是赵延洵的重点工作，也是加强他对军队绝对控制的必然要求。
在这乱世，个人武力不足恃，他必须要牢牢把握住军队，让他们以自己的意志为意志。
刚才在永安殿，他问下属对两位副千户人选的看法，其实就是个钓鱼问题。
谁要是真敢提出意见，赵延洵可就得杀鸡儆猴，弄个反面典型出来。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王爷，他和刚穿越来时已有很大变化。
任你之前如何实心用事，犯了这种“原则错误”，赵延洵也绝不会手软。
他本以为，这件事自己乾纲独断，在根本没有征求意见的情况下，可能会有人出来提意见，结果现实却没一个人多嘴。
这让他微微失望也深感欣慰，这至少证明臣下不敢挑衅他的权威。
伸了个懒腰，赵延洵从椅子上起身，迈步往谨身殿外走去，身后霍安带着两名小宦官跟上。
王府说大其实也不大，在前朝待得烦闷了，赵延洵能去的地方只有后宫。
王府的乐工，一直都在排练新曲，此刻他正好过去看看，顺便放松一下神经。
王府东北角，有大片的亭台楼阁，王府乐队一般都在此地排练。
赵延洵只是靠近，便听到远处断断续续的琴声，所奏正是正是他前世的曲子。
百花厅内，林静玉坐在大殿上首，双手游走在琴弦上，奏出了极为优美的乐曲。
而在殿内左右，各有五名乐姬或拿长笛，或报琵琶，或持洞箫……正在为林静玉做伴月。
一身蓝衣的黄蓉蓉，此刻则安静坐在一旁，享受着这美丽的音乐。
“万世沧桑唯有爱是永远的神话……”
“潮起潮落始终不悔真爱的相约……”
黄蓉蓉按赵延洵所教歌词，合着乐曲低声吟唱着。
此刻在她脑海里浮现的，是赵延洵曾给她讲的故事。
她是敢爱敢恨的性格，所以她的眼眶已经湿润，因为她深切感受到了，恋人不能相守的凄楚。
停下吟唱，黄蓉蓉内心坚定道：“我一定要永远和王爷在一起！”
而此刻，林静玉已奏乐完毕，双手放在了琴弦上。
赵延洵所讲的爱情故事，黄蓉蓉又显摆似的讲给了她听，所以此刻林静玉还沉浸在曲中没有回神。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好！”
“王爷！”
黄蓉蓉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只见她径直从榻上起身，然后迎向了进入厅内的赵延洵。
“好啊，静玉弹的是真好！”赵延洵忍不住夸赞。
林静玉此刻也从凳上起身，遥遥向赵延洵行了一礼。
…………
赵延洵那边正在莺歌燕舞，此刻在元阳北门外，一名骑士飞快打马入了城池。
此人乃是一位百户，骑在马背上的他神色凝重，进入城内他沿着长街，一路往南城方向飞速赶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南门，这里是汪成所辖千户所的驻地，士兵们全都认识这位百户，所以让他进了军营之中。
“千户大人可在？”
王山疾步走上城墙，直接来到城楼处，问向了当值的士兵。
当值的士兵平静答道：“王百户，今日王府大朝会，千户大人未到千户所！”
本来就着急的王山，此刻心里更是烧起了一把火，一个人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手下一位总旗战死，十名士兵别虐杀，一名赵延洵看重的小旗官失踪，数量众多的粮食物资被劫走……
这是王府掌权以来，从未发生过的重大事故。
一想到这些，王山就急得想要跳脚，他一个小小百户，可担不起这件事的后果。
所以这件事，他必须亲自向上司汇报，然后再想办法往王府报。
他一路火急火燎回来，本以为直接能见到千户汪成，哪知此刻却扑了个空。
一直等着汪成回来太耽搁时间，或许自己该去王府外面等着……王山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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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转身走下台阶，却听到长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于是王山抬头看去，果然见到来人是汪成。
快步走下城墙，王山高呼道：“千户大人，卑职有要事禀告！”
听到城墙上的动静，远处汪成不由降低马速，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离换岗还有两天，你怎么回来了？”汪成劈头盖脸训斥道。
此刻王山已经靠近汪成，只听他大声道：“大人，卑职有要事禀告！”
要事？现在元阳都已成了安全区，还能有什么要事？
心里犯着嘀咕，汪成跃下了马背，把缰绳交给了一旁的士兵。
“有什么要事？”
“大人，出大事了！”
然后，王山便将汪成引到一边，把自己收到的情况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汪成轻松的心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表情。
“此事如何处置，还请大人早做决断！”王山神色带有惊恐。
汪成知道，自己却是要早做决断，这事儿拖久了没好处。
刚刚他才从王府回来，却没想到又要回去，而且还遇到了这一档子事。
“走，随我去王府！”
说完，汪成又从部下手中接过缰绳，一个翻身上了马背。
王山随即也上了马，然后紧跟着汪成身后，两人飞速赶到了王府大门外。
汪成作为千户，自然是能进入王府，王山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去。
两人走在甬道间，心里各自想着事情，很快就来到了谨身殿外。
一路来到台阶下，汪成向当值的小太监说道：“殿下可在，臣有紧急军情禀告！”
“殿下不在殿中！”
“烦请公公通禀殿下！”汪成放低了姿态。
瞥了他一眼后，当值的小太监冷冷道：“等着吧！”
看着这小太监离去，汪成脸上愁容更甚，他已经想了好几种说法，但还是没一个妥当的。
事情如此严重，无论他如何避重就轻，也掩盖不了最基本的东西。
当然了，他汪成也没那么大胆子，敢向赵延洵撒谎，那无疑是在找死。
第258章 震怒
百花厅内，赵延洵坐在主位上，两边是仪态不凡的两位侧妃。
大厅之内，有音乐有舞蹈，表演起来别有一番滋味，看得赵延洵点头不已。
作为王府权力核心，赵延洵最需要做的是用对人，不需要在具体事务上面面俱到。
所以只要有闲暇时间，他都尽可能的放松自己，让自己过得轻松一些。
正当赵延洵观赏之际，百花厅外出现的小太监，被厅内侍奉的霍安注意到了。
于是他悄悄走出厅外，直接问道：“什么事？”
“公公，南城的千户汪成求见，说是有紧急军情汇报！”
“知道了，你回去吧！”
挥退小太监后，霍安转身回去禀告，却见赵延洵已经起身，对两位侧妃道：“爱妃，本王有点事情，怕是陪不了你们了！”
系统感知一开，赵延洵就知道外面说什么事，所以他便不再多耽搁时间，直接起身向两位王妃告辞。
当霍安靠近，还没来得及禀告情况，赵延洵径直走向了外面。
厅内乐姬舞女尽皆让到两边，纷纷下拜恭送，林静玉二人也起身送到了外面。
出了花厅，只用了不到三分钟时间，赵延洵便返回了谨身殿。
“当汪成进来！”
赵延洵命令下达，外面的汪成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王山走进了殿内。
“臣汪成（王山）叩见王爷！”
从霍安手中接过茶杯，赵延洵轻轻抿了一口，随即问道：“说吧，有什么要事！”
“禀告王爷，今天上午，驻扎在灞河边的王山所部，遭遇了贼人袭杀……伤亡共十一人，另有一人失踪！”
只听“啪”的一声，赵延洵将茶杯放回桌面，此刻殿内气氛变得凝重。
仿佛身上有重物镇压，跪在地上的汪成，腰杆又往下压了许多。
“伤亡十一人？伤多少人？亡多少人？”
赵延洵问得极其尖锐，以至于汪成竟不敢回话。
而在他身旁跪着的王山，此时也紧张得不行，好在前面有汪成顶着。
即便再害怕，汪成最终还是答道：“回禀王爷，死了十一人！”
大殿内陷入死寂，这让汪成二人倍感煎熬。
“一次死十一个人……”
赵延洵念了这一句，便回头对霍安道：“去把枢密院的人叫来，让他们也过来听听……这件奇闻！”
待霍安离开后，赵延洵便不再说话，大殿内一片死寂，让汪成二人煎熬无比。
枢密院办公的地方，就在王府前朝西侧，所以霍安很快就找到了陈关二人，带着他们一路赶到了谨身殿。
进入大殿，陈关二人看到了跪在里面的汪成，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参见殿下！”
“起来吧！”
陈关二人起身后，赵延洵才说道：“两位爱卿，汪成说有要事禀告，所以叫你们过来听听！”
说到这里，赵延洵目光扫向汪成，语气森冷道：“把详细情况，老老实实说一遍！”
“遵命！”
紧接着，汪成就将灞河边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时不时还让一旁的王山做补充。
整个事件的大概，呈现在赵延洵眼前。
听完整个过程，他更是觉得匪夷所思，战死的士兵竟是被贼人袭杀而死。
“两位爱卿，这些士兵没有被怪物害命，反倒被活人袭杀而死……你们说，这是不是太过匪夷所思？”
此刻，无论关和泰还是陈安明，都在心里评估赵延洵的态度，以及事情最终可能的走向。
所以当赵延洵问话之后，陈安明二人并未作答，只等着赵延洵接着说话。
“自往元阳城外派驻军队，本王那一次没有严加训示，在外驻防要保证自身安全？”
“日日讲，月月讲，讲得本王都厌烦了，讲得本王都以为你们把它刻进骨子里了……”
“谁能想到，最终会发生这样的事？”
听到这里，在场几人都能猜到，接下来是要追究责任。
果然，只听赵延洵接着说道：“究竟是你们监督不力，还是底下人阳奉阴违？”
这两个选项，无论那个都是送命的。
选监督不力是直接责任，选下面人阳奉阴违，那还是监督不力所导致。
可到了这时候，如果以为干等就能逃过一劫，那只会给自己招来更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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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到陈关二人再度跪地，当场悔过道：“臣有罪，请殿下惩处！”
“道一句有罪？死去的士兵就能活过来？”
“十一个人的队伍，被人家给全歼了，还别盗走了大批粮食，这是我王府从未遭受过的耻辱！”
这确实是一件耻辱事，哪怕这些人是死在丧尸爪下，赵延洵都相对来说能接受一些。
抛开袭杀贼人的罪孽不谈，这次时间直接展现了，基层军官和士卒安全意识薄弱。
在王府连续大捷下，他们已经没了最开始的谨慎小心，而这是极为致命的行为。
“汪成本人，御下不严，免去千户职务，仍主持千户所军务，以观后效！”
这样的惩罚，是汪成无法接受是重，但此刻他不敢有半句怨言。
“臣领命！”
陈关二人则明白，赵延洵这是杀鸡给猴看，就是要用这凌厉的手段，给下面千户百户们提个醒。
“百户王山，降职为总旗！”
“臣领命！”
这时，赵延洵的目光扫向了陈关二人。
“枢密院有监督不力之责，两位枢密院罚俸一月！”
“臣领命！”
罚俸一月，在当前这条件下，已经是非常严重的惩罚，毕竟现在当官的可就指着俸禄生活。
几个月前的王府内部调查，狠狠把下面官员震慑了一番，现在当官的风气都很正。
但事情还没完，只听赵延洵接着道：“今天下午，由枢密院组织元阳城内，所有总旗及以上军官，在王府校场内……把‘安全警慎’四个字，抄写一百遍！”
“抄完之后，汪成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灞河边发生的事，给他们完完整整讲一遍！”
“听明白没有？”
在场死人连忙答道：“臣明白了！”
“给你们两个时辰准备，到时候本王会派人到场监督，退下吧！”
赵延洵语气凌厉，在场四人连忙叩首道：“臣告退！”
第259章 检讨大会
在从谨身殿退出后，陈关二人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枢密院。
回去之后两人一番合计，便拿出了“检讨大会”的初步方案，然后命人将其传达给下面军官。
此刻驻扎在元阳的，只有汪成和方胜所部，所以军令最先是送给他俩，再由他们向各自下属传达。
但赵延洵的命令，是让在元阳的总旗及以上军官到场，所以今天来参加大朝会的许洪段宏，也得一起去参与“检讨”。
把所有事情安排了下去，陈安明和关和泰才松了口气。
两人在值房内相对而坐，陈安明口渴得不行，便先一步端起了桌上茶水。
喝下一口后，陈安明才放下茶杯道：“却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也难怪殿下如此震怒！”
点了点头，关和泰开口道：“殿下对此事如此重视，恐怕接下来的重要事情，就是向那些贼人复仇了！”
“这些人着实该死，王府派出兵去，解救百姓脱身水火，那些贱民……王爷给他们活路，他们却有蛇蝎之心！”陈安明语气不善，颇有些愤懑不平。
关和泰却平静道：“依我之见，这些人盗贼……怕不是普通百姓！”
“自从怪物爆发，城外便失了秩序管束，弱肉强食之下能活下来的，是些歹毒狠辣之辈，本也不算稀奇！”
对关和泰这番话，陈安明深以为然。
五十多年的人生阅历，让关和泰对人性之恶，有非常深刻的认识。
…………
时间很快来到未时四刻，王府校场内的人陆续在增多。
不当值的总旗及以上军官，差不多有四十人，此刻他们全都已经出现在校场内。
枢密院的命令，直接传达给了千户一级，所以下面的百户总旗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众人各有猜测，有人以为是王府要派发赏赐，有人则以为是要被赐予神武之力……
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是坏事，毕竟今上午王府才召开的庆功会。
只有汪成手下的人，才多少知道一些内情，所以此刻他们都没跟着议论。
当申时初刻到来时，陈安明与关和泰二人，也出现在了校场，随行者还有十几名小太监，他们各自手里都捧着东西。
来到一众军官们面前，陈关二人表情极为严肃，一旁随行的却是王府大太监林全。
林全负责稽查官员，无论文武都不喜欢他，每次他出现都会发生不愉快的事。
看着陈关二人表情，再看一旁到场的林全，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没好事。
两位枢密使走上高台，看着下面站作一团的军官们，立刻着手整理队伍。
只见陈安明站了出来，语气严肃道：“所以人，按照隶属整队！”
在陈安明的指挥下，所有人排好了轮次，现场变得井然有序。
这时关和泰开口道：“汪成，你到台上来吧！”
被点到的汪成，从队伍最前方走出，表情格外凝重来到台上。
“今天上午，汪成麾下驻扎灞河所部，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重大事故，殿下对此极为震怒……”
“为防此事再度发生，殿下特意下了诏令，今日把你们召集过来，一同反思检讨！”
说到这里，关和泰退到了一遍，把舞台让给了汪成。
于是乎，汪成便只能将灞河边发生的事，向在场众人原原本本了一遍。
在觐见过赵延洵后，汪成此刻便没那么紧张，只是觉得非常丢脸。
在他说完之后，在场众人都惊讶了。
紧接着，只见林全往前走了一步，高声道：“殿下有令，汪成御下不严，革去千户之职，枢密院督导不力，两位枢密使罚俸一月！”
听到林全宣读的内容，在场众人对事情严重性有了更深的认识。
他们代入自身，也觉得此等处罚实在太重，因为处罚重所以事情严重。
可以说，赵延洵杀鸡儆猴的效果，已经非常好的达到了。
“王爷说了，为了让在座诸位记住教训，限你们把‘安全警慎’四个字，当场抄写一百遍！”
说到这里，跟随林全过来的小太监们，已经在分发纸笔。
看着旁边摆放的桌子，一众军官们这才明白了其用途，这还真是别开生面的一幕。
既然是赵延洵的命令，无论啥样大家都要执行，所以众人没一个多说的，全都走到两边桌处，坐上了凳子仔细抄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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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全的注视下，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耍小聪明，个个都老老实实完成任务。
十几分钟后，所有人都已经抄写完毕。
“这些东西，王爷让你们都自己留着，每天看个十遍八编，要还是记不住，再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那就自己回家抱孩子去！”
众人尽皆凛然听训，经过今天这样搞一次，所有人都在内心深处，把安全警慎的念头筑牢了。
“关大人，咱家的话说完了，接下来就看你们安排了！”说完这话，林全直接退了回去。
事情确实还没完，最后一项是汪成的检讨，而这也是最丢他面子的。
“汪成，殿下让你自我检讨，现在开始吧！”陈安明沉声道。
此刻，汪成心里想到的，是陈安明刚才对自己的话。
“殿下让你当众检讨，就是觉得你还有救，你万万不可辜负了殿下的看重！”
“否则为何将你免职之后，还让你继续主持千户所事务？难道王府人才济济，就找不到一个能当千户的人？”
正是这番话，才把汪成点醒，所以此刻即便丢人，他也得鼓足勇气承受。
更何况，相比于那些丢了命的兄弟，他受这点儿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诸位，此番事出，在下深感自身过错深重，上辜负王爷器重，下愧对东西们信任……”
紧接着，汪成念出了自己准备的话，这是他一中午没休息，精心编出的认错悔过书。
虽说没啥文采，但也直抒胸臆。
“往后，但愿诸位务必警慎小心，时刻以兄弟们的安全为重，万勿再犯在下之过！”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现在每一个人，此刻都把安全问题排到了第一。
不远处的阁楼上，赵延洵开启系统感知，嘴角露出了一缕笑意。
但紧接着，他的表情又归于严肃。
内部问题解决了，就该考虑对外复仇了。
雍王府的人，绝对不能白死，血债只能用血来偿。
第260章 灞河打渔人
“嘿，大哥……又捞起了一大网啊！”
黄天衍拉着渔网，不由大声骂道：“喊个屁，赶紧把网拉上来！”
众人赶紧拉网，然后又有一大网的鱼被捞起，几十斤还是有的。
“大哥，还是走远一些的好，你看这鱼多好！”
黄天衍却没多说，他当然知道远一些的地方好打鱼，问题是越远也就越危险。
为了多打几条鱼，若是死一两个人，其实是很不划算的生意。
一网鱼捞起来，他们紧接着又下了一网，他们要尽快完成今日任务，然后趁早返回吴家堡。
一旦拖到天黑，走夜里无疑是找死。
“大哥，有个事我不明白，灞河南岸这边……咋就没看到几个怪物？”
灞河南岸，就是元阳直辖地，丧尸已被清理干净，所以河岸边看不到。
但这些黄天衍不知道，只听他道：“谁知道怎么回事，或许全都挤在元阳城吧！”
直到此刻，黄天衍都还记得，大批丧尸围困元阳城时，是何等可怕的场景。
“行了，想这么多做什么，赶紧干活儿吧！”
就在这时，有人惊呼道：“大哥，你看那边……有东西！”
顺着手下所知指方向，黄天衍轻易便看见，河面上有东西漂浮着。
更关键的是，那人身上还穿着甲胄，虽然是竹子做的，但还是被黄天衍认了出来。
难道是官军？可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官军？
顺着河流，河面漂浮那人漂了过来，正好碰上了黄天衍的渔船。
“他身上这套甲不错，把他捞上来！”
若非看上了这套竹甲，黄天衍绝不会捞一个死人，他可不会白白浪费打渔的时间。
几名汉子齐心协力，终于将漂浮那人拖上了船。
此人正是秦昊，今天上午被逼跳河，最终通过潜入水中逃得一命，随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按道理说他会被淹死，但身上这套竹甲提供的浮力，才让他没有真的沉进河里。
“大哥，好像还有气儿！”
听到这话，黄天衍连忙上前查看，探了鼻息之后发现果然还活着。
“先把他这身甲扒下来！”
秦昊一身甲胄很快被脱下，露出了里面的伤痕，看得众人心惊无比。
“大哥，这家伙命可真硬……这么多伤还没死！”
“现在没死，怕也离死不远了！”黄天衍喃喃道。
这时有人提议道：“大哥，这人反正也活不了，干脆直接扔河里喂鱼算了！”
在现阶段，秦昊这样的伤势，想要救活无疑很难，更关键还浪费人力物力。
黄天衍点了点头，他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人。
“再搜搜他身上，把有用的东西留下！”
手下人正在搜身，而黄天衍已经迫不及待，把新得的竹甲往身上穿去。
此刻让他疑惑的是，如果这人是官军的话，那么会是谁杀的他？难道官军也内讧了？
这可真不是好消息，如果连官军也内讧了，那人还有机会驱逐怪物，从新过上安稳日子吗？
一想起吴家堡濒临崩溃的局面，黄天衍便觉得生存无望，自己打再多鱼可能也改变不了。
正当他思索这些，却听一旁搜身的小弟说道：“大哥你看，这厮身上还有官府的公文，只可惜水泡之后看不清了！”
黄天衍停下手里动作，从小弟手中接过公文，然后一封一封看了起来。
他本是不识字的，可身边有个科举出生的张子明，在长时间困在吴家堡的日子里，堡内一众兄弟都跟张子明识了字。
用张子明的话说，往后还不知道谁死谁活，他希望任何一个活下去的人，都能把前人发生的事记述下来。
“雍……王……殿下……诏……令……”
雍王府？雍王府还存在？这人是雍王府派出的兵？
看到这里，黄天衍继续看了下去。
“秦昊作战英勇，击杀怪物，解救百姓众多，勇冠兵马司下辖各部，殿下降恩，特赐秦昊神武之力……”
“着秦昊于八月十五，于永安殿听封受赏！”
“此令，太安二十四年八月初九……”
这份军令，是秦昊受赐神武之力的凭证，才被他随身携带珍藏。
从这份军令之中，黄天衍立马推测出许多东西。
首先第一个，雍王府确实还存在，而且从诏书里面可以推测，王府现在的实力还很强。
里面写到，秦昊本人击杀怪物众多，这说明王府在派人往外打。
和怪物正面作战，这是被困吴家堡的人不敢想的事。
其次，诏书里面提到了兵马司诸部，说明王府有一只强大的军队。
当然了，最关键还是诏书本身，这代表着官方力量还在运转，而且还运转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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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已经搜干净了！”
说完这话，两名汉子就要动手，把秦昊直接推进河里去。
“停下，把他带回去！”
听到黄天衍这话，众人都有些惊讶，同时还极为不解。
“大哥，带上这么个累赘，咱们得少带多少鱼回去？”
“再说了，带回去也是死人一个，咱可没法子把他救活！”
“没错，就算把他就活了，也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
手下人七嘴八舌，听得黄天衍心烦不已，只听他呵斥道：“你们懂个屁！”
“你们这些混账，就看得见眼前这点儿小利，大哥我是在给你们找活路！”
“这人是官府的人，而且官府还很强，只要把他救活了，说不定就能和官府搭上关系！”
“即使我不说，你们也都看得出来，咱们一直守在吴家堡内，终归是死路一条！”
说到这里，黄天衍颇为郑重道：“咱们这些兄弟，死了妻儿老小，大哥我要让你们活着，好好活下去！”
“在一个有秩序的地方活着，而不是朝夕难保，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这一番话，听得一众小弟颇为动容，此刻他们只觉得羞愧，误解了大哥的一片苦心。
“大哥，您怎么说，咱就怎么干！”
“大哥，我们没那个见识，所以都听你的！”
黄天衍点了点头，刚才他说的是真心话，他是真想给手下兄弟找活路，一条安安稳稳的活路。
“那好，咱们再捞几网鱼，然后就回去！”
经过刚才一番话，众人一时间干劲儿十足，至少黄天衍的一番话，又让他们感受到了希望。
希望就是动力！
第261章 吴家堡内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渔船上收获了大批的鱼，返航的时候到了。
既然决定救下秦昊，黄天衍也就没任由他伤情恶化，而是简单对其做了包扎。
这种包扎，只能保证其不在失血，但能不能活过来，全靠秦昊自己来扛。
船只行走在灞河上，很快来到了三江口。
所谓的三江口，其实就灞河一条支流的入口，这条支流通往了静东县。
黄天衍架着船进入支流，沿途遇到了另外几条船，都是从吴家堡出来的。
立时有人高声问道：“大哥，你们今天去了灞河，收获如何？”
黄天衍还没说话，一旁的小弟便开口道：“收获没多少，今天倒是捡回来个人！”
这时，众人注意到了黄天衍船上的竹甲，于是立马有人问道：“大哥，这甲是哪儿来的？”
随即有人开玩笑道：“我们去元阳城买的！”
“啥？”
一想到这竹甲，绝不是寻常能得开的，以至于众人真的相信，这甲是从元阳城得来的。
毕竟驾传的话，从吴家堡去元阳顺流而下，半天功夫就能到达，只不过回来时就麻烦了。
“大哥，你真去了元阳？”
“到了元阳码头，离城都还有几里地，那么多怪物……你们咋去的？”
黄天衍笑了起来，随即道：“别听这些混账胡说，去个屁的元阳，这甲是从这人身上脱下的！”
随着黄天衍这一指，众人才注意到船上的秦昊，难怪刚才有人说捡回了个人。
废话不多说，众人架着船继续往回赶，现在他们是逆水行船，所以这是件很耗体力的活儿。
要是不小心把动静弄大了，在河岸边引来丧尸围观，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所以每次返程，都是他们最担忧的时候，必须要小心再小心。
一路行船，在长时间的提心吊胆后，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靠岸。
众人纷纷忙活起来，搬起船上的大框便下了船，一忽儿他们将抬着框走。
另外有人把船拴在河边树上，然后把船推进河中央，这样能防止丧尸上船。
他们动作麻利，一分钟内就把这些事情做好，接下来就到了赶路的时候。
其他人都要抬框，黄天衍便将秦昊扛在背上，随即吩咐手下众人赶路。
接下来是是五里长的“鬼门关，这条路上最是危险，没走一次都是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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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以最快速度赶路，偏偏还得尽量减小动静，深刻展示了什么叫在刀尖儿上跳舞。
趴在黄天衍背上，原本昏死的秦昊，在摇摇晃晃中恢复了一点意识，呢喃两声后又晕了过去。
就是这一声，让黄天衍意识到他还能活，更坚定了救回他的态度。
众人脚步飞快，吴家堡已近在眼前。
看到他们回来，堡门上的众人主动把门打开，让黄天衍一行可以毫无阻碍进入。
“老张回来没？”
守门的青年答道：“张大哥还没回来，按道理说……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
“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黄大哥你别担心！”
黄天衍没有多说，而是背着秦昊往堡中走去，他很相信张子明的能力。
待黄天衍离开后，堡内众人继续忙碌起来，鱼回来后要做的事还很多。
“黄大哥把谁带回来了？这人咋这么多伤？”
“别多嘴，好好干活儿！”
另一头，黄天衍将秦昊安顿在一处屋内，还找了个妇人照料他。
看着床上的秦昊，黄天衍一字一句道：“你可一定要活，否则可对不起我！”
说完这话，黄天衍走出了屋外。
另一头的吴家堡大门，此刻一队人徐徐靠近，其中还有几个骑马的。
见此情况，看守大门青年冲下面喊道：“是张大哥回来了，开门开门！”
远处，张子明骑着马，随行者足有二十多人，此刻正往吴家堡靠近。
跟在后面走路的汉子，个个都背着一个包裹，里面装的是在外收集来的粮食。
如今堡内，是由张子明和黄天衍一同主事，分工明确。
黄天衍在外打渔，张子明带人在附近收集物资，以保证吴家堡能支撑下去。
但今天，张子明在外面搜寻时，遇到了一群不速之客，正在被尸群体围攻。
然后他便带着手下人出手相助，通过巧妙引导的方式，才把这些被围攻的人救下。
张子明身侧，一名络腮胡汉子看着前方，点头道：“张大哥，这就是你们吴家堡？果然是个好地方！”
络腮胡汉子，一看他周围几个骑马的，就是被张子明救下的人。
张子明笑了笑，说道：“没错，前面就是……诸位一路辛苦了，正好进去修整一番！”
络腮胡汉子抱拳道：“哎……张大哥不必客气，咱兄弟几个命都是你救的！”
此刻堡门已经打开，张子明带着络腮胡汉子一行，在堡内众人注视下走了进去。
“老黄回来没有？”张子明沉声问道。
看守大门的青年答道：“刚刚才回来，黄大哥还问了您呢！”
张子明这次才转过头，对络腮胡汉子说道：“朱贵兄弟，这堡是我和另一个兄弟共掌，一会儿介绍给您认识！”
络腮胡汉子朱贵赞道：“能和张大哥共建此堡，那位兄弟相比也是英雄豪杰。”
就在两人下马闲聊之际，黄天衍徐徐来到了外面，也看见了张子明带回的陌生人。
这还真是巧了，自己今日救了人回来，张子明也救了几个人回来。
看着远处的黄天衍，张子明便跟朱贵介绍道：“朱贵兄弟，那就是老黄，黄天衍……黄大当家！”
随即他又将朱贵向黄天衍介绍，这一番操作，可把黄天衍惊讶到了。
他们很多次从外面救人回来，却还是头一次看见，张子明对被救者如此客气。
想来此人有独到的本事，否则以张子明的心高气傲，又岂会随意和他人称兄道弟。
面向黄天衍，朱贵抱拳道：“黄兄弟，在下朱贵！”
拉着朱贵和黄天衍，张子明笑着说道：“走走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说话！”
“这位朱贵兄弟，是从辽平府来的，人家那边占了一个县城，可比咱这吴家堡好得多……”
第262章 分歧
他们一行进入堡内，直接被张子明带到了住处。
虽说堡内有张黄二人共掌，但终究还是有个主次之分，张子明因为入伙的时候人多，所以一般默认为大当家。
对此，黄天衍也不以为意，张子明脑袋比他要灵活，做这个大当家他也服气。
三人进了房间，中间摆了一张桌子，张子明亲自给朱贵倒了水。
三人各自落座，随即张子明才黄天衍介绍道：“这位朱贵兄弟，是从辽平府来的，他们在那边占了一个县城，那才是真的声势浩大！”
返程路上，张子明虽与朱贵交谈甚多，但也只谈了些大概的东西。
所以他对朱贵的了解，也只有这么些，具体情况还得朱贵来说。
“朱贵兄，刚才在路上，你说外面不方便说话，如今进了堡中……总可以说说你们那边情况了吧？”
朱贵喝了一口水，便笑着说道：“其实也没啥可说的，咱也就是跟着明王殿下混口饭吃！”
张子明适时问道：“明王殿下？不知是何人物？”
看的出来，问这话的时候，张子明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这让朱贵感到不解，但却也没多想，只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我们明王殿下，大名朱晋璋，乃是一等一的英雄豪杰！”
说起这位明王，朱贵掩饰不住崇敬之意，这份感情是从内而外，真心实意。
“朱兄弟，或许是我见识短浅，我怎么不知道……这陇右地面上有位明王？”
黄天衍的这句话，正好问出了张子明的疑惑。
朱贵哈哈一笑，随即说道：“明王殿下，并非大晋朝廷所封，而是承天命，顺人心……而被万民推举为王！”
张子明是读书人，史书自然他也读过，这种蛊惑人心自立为王的事，他在书上也看到过不少。
朱晋璋，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位明王殿下野心不小，有夺取大晋朝廷江山社稷的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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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下大乱，正是谋夺九州神器的大好时机，但也是历朝历代最难的时代。
“之前听朱兄弟说，你们占据了一座城池，莫非是辽平府城？”张子明开口问道。
本以为张子明会追问明王的事，朱贵没想到他会问这些。
“我们如今以兴远县城为根基，正在持续往外开辟地盘，明王殿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把辽平府城拿下！”
说到这里，朱贵不无得意说道：“到时候，整个陇右北方都是明王殿下的势力范围，独占陇右称雄西北，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占了一个县城，就敢想称雄西北的事，张子明十分佩服朱贵说大话的本质。
于是张子明直接问道：“不知明王手下，如今多少雄兵？”
“殿下手中，可战之兵足有两千，试问陇右境内何人可敌？”
说到这里，朱贵笑着对张子明道：“张兄弟，我观你吴家堡多有壮士，何不率众加入明王麾下，不但有份安全保障，还能追随明王殿下奔个前程！”
招揽张子明的话，在路上本就可以明说，但偏偏朱贵拖到了现在。
为什么？因为他要先进吴家堡内，评估张子明的实力，然后才方便他定条件。
这次朱贵出来，就是奉了大哥朱晋璋的命令，外出寻找可以收拢的小势力。
朱家虽是辽平大族，但本族人口也不过一千多，期间正是通过收拢流民和小村落壮大。
吴家堡有四百来人，丁壮足有百多人，正是可以收服的对象。
见张子明二人不说话，朱贵便继续说道：“两位兄弟，晋庭无道，贪官污吏横行，致使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我大哥举义旗，为救天下百姓而战，两位都是英雄豪杰，难道不愿共谋大事？”
可晋庭无道这句话，还是深深刺痛了张子明，让他想起了被迫害的往事。
这些套话朱贵本来不会，是经过朱晋璋反复培训后，他才学会了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但张子明是什么人，即使他有了归顺的意向，也不会立刻就答应，他要给手下人谋更好的条件。
“承蒙朱贵兄看得起，愿意给咱们兄弟一条明路，但这毕竟关系全堡众人性命，我二人也不敢轻易做主！”
“朱贵兄一路辛苦，方才又受了惊吓，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儿，晚上我们再细聊如何？”
能被朱晋璋派出来，朱贵自然是聪明人，他听出了张子明话里的意思。
所以他也不强求，随即起身道：“也好，也好！”
这时张子明冲屋外喊道：“老三，带朱贵兄弟去休息，好生安顿！”
没一会儿，外面进来一名汉子，便将朱贵从房间内带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张子明二人，他们是过命的交情，此刻自然可以敞开了说。
“老黄，你对这位明王的势力怎么看？”
听到张子明这话，黄天衍直接问道：“张大哥的意思是，咱们要投靠这位明王？”
“咱们这几百号人，被困在小小一个吴家堡，迟早会被困死在这里！”
“只有依附于大势力，一起报团取暖，咱们才有活的机会！”
无论黄天衍还是张子明，他们都在为堡内众人谋出路，出发点都是好的。
见黄天衍不说话，张子明便问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在吴家堡内，如果黄天衍强烈反对，张子明便做不成事，反过来说也是这样。
“大哥说得很对，但这个所谓的明王，究竟什么情况咱也不知道，可不能轻易就投靠了他们！”
“更何况，我还有个更好的去处！”
听到黄天衍最后一句，张子明顿感好奇，随即问道：“什么好去处？”
只听黄天衍说道：“元阳城！”
“元阳城？元阳城不是早该陷落了？”张子明反问道。
“今天我去打渔，在灞河上救下了一个人，此人乃是雍王府下辖的军士！”
随即黄天衍拿出从秦昊身上得来的军令，将其推到了张子明面前。
在张子明查看之时，黄天衍接着说道：“真要投靠大势力，无论怎么看都是元阳更合适些！”
“元阳城势力更大，而且离咱们也近，关键人家还专门解救百姓……”
说到这里，黄天衍不无鄙夷道：“更何况，这位雍王殿下才是正儿八经的天家血脉，他朱晋璋算什么东西！”
但这句话，却引得张子明极为不快，他恨官府恨朝廷，自然也恨所谓的的天家血脉。
“不要再说了！”张子明脸色阴沉道。
第263章 开天眼
九月二十一，元阳以北，灞河南岸，大军云集。
大批兵卒正在搭建浮桥，王府大军要北上，搭建一条浮桥必不可少。
水运虽然省事，但往北基本上是逆流，效率着实是不高。
被撸掉千户之职的汪成，此刻就站在河边，亲自调度手下人干活儿。
他虽被撸了官职，但赵延洵还是让他执掌千户所，下面的百户自然老老实实他招呼。
此刻的汪成格外卖力，既指挥人搭浮桥，又叫人沿着两岸搜寻船只，当然他还会反复强调安全。
忙活一阵之后，汪成觉得口干舌燥，便从腰间解下水壶，猛着往嘴里灌了几口。
“汪大人，看这架势……只怕今天之内，浮桥就能搭好！”
放下水壶，看向身后来人，汪成顿时笑了起来。
“我倒是谁，原来是崔千户！”
汪成一声“崔千户”，可把崔兴安给吓到了。
“汪大人，卑职可担不起千户之臣！”
听到这话，汪成不由笑道：“依你这么说，汪某也受不起你以卑职自称！”
一时间，两人都笑了起来。
“汪大人深受王爷倚重，迟早还是千户，在下自称卑职也是应该的！”
是人都喜欢听好话，汪成自然也不例外，而且他现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被免职的事被无视。
就在这时，崔兴安接着说道：“汪大人，若是人手不够，可调卑职手下的人帮忙！”
“早一点儿把浮桥搭好，王爷心里也高兴些！”
汪成点了点头，感慨道：“你说得没错，一切都要王爷高兴了，咱才有好处！”
“但今天这事儿，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们要渡河去安都县城，到时候有你们忙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汪成的真实目的，是不想把架桥的功劳分给崔兴安。
崔兴安一时愣住，一时间两人无话可说。
为了缓解尴尬，只听汪成道：“也不知道，王爷那边如今是何情形，是否找到了凶手的线索！”
“为替那死去的十个弟兄报仇，王爷已向全军发出诏令，要求各部发现匪徒，即可剿灭……”
说到这里，崔兴安不由感慨道：“如今王爷亲往现场查看，足可见对普通士兵的爱护，岂能不让下面兄弟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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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王爷仁德，咱们这些做下属的，可得尽兴尽力，为王爷分忧！”
说到这里，汪成看向了灞河南面，雍王殿下或许已经到了。
汪成猜得没错，赵延洵的车架，在殿前卫的护卫下，已经赶到了秦昊驻防地，只不过这里已是一篇废墟。
此处，近百名兵卒已将此处包围，所有人全都肃穆而立。
勒住缰绳，赵延洵看向前方，眼前的废墟让他怒火上涌。
一个翻身下了马背，林大贵立刻上前接过缰绳，随即将其交给了一旁的侍卫。
今日赵延洵一身铠甲，腰挎佩刀，但却没戴头盔，他本就不喜欢戴那玩意儿。
迈步走向废墟，赵延洵走进了大门，里面整齐摆放着十具尸体，身上盖着他们生前所用凉席。
一旁则是几名贼人的尸体，随便用了破布盖住了脸。
在台阶上站定，看着前方尸体，赵延洵沉声道：“尔等为王府战死，虽死犹荣，虽死犹生，本王特赐尔等归于天帝神庭，尽享安乐！”
赵延的声音，传进了周围所有士兵耳中，这番话本就是说给活人听的。
所以此刻在一众士兵心中，他们觉得战死是一众荣誉，所以也就没那般可怕了。
“何四道……”
随着赵延洵一身呼唤，一身道袍的何四道从外面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道童。
“王爷有何吩咐？”
对于出城做法事，何四道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雍王有令他却不得不从，而且还要表现得格外愿意。
此刻站在赵延洵身后，何四道极为恭谨，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周全，他对赵延洵是又敬又畏。
“做法超度他们，本王亦要感应天地气机，搜寻贼人踪迹！”
天地气机这个词，是何四道花了半个时辰，替赵延洵想出的解释。
如此一来，赵延洵开启系统感知，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更证明其勾连上苍的神圣性。
其中内情，何四道自然不会知道，但他却比旁人更加相信，赵延洵是上天垂青之人。
毕竟他是知道，自己本质上只是装神弄鬼，真正施展神力的是赵延洵。
随后，何四道便在两名道童辅佐下，迅速设下了简单的法台，然后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一番上蹿下跳做法后，何四道盘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说道：“还请王爷开天眼！”
说完这话，何四道嘴里继续念念有词，这是他已经完全掌握的超度经。
超度经其他人听不懂，但他请赵延洵开天眼，众人对此却好奇无比。
赵延洵的具有神力，这一点众人不会质疑，但能亲眼见证众人还是非常激动。
此刻，赵延洵微微闭上眼睛，做出与上天勾连的样子，其实是悄悄开启了系统感知。
系统感知一开，半径五十米范围内的情况全部呈现，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在系统感知之下，赵延洵很快锁定几十个不同的味道。
没错，他首先察觉到异常的是味道。
与王府兵卒们的气味不同，那些人明显要恶臭一些。
这其实也非常正常，也只有王府严令之下，士兵们才会尽可能的保持清洁。
而散在山里的贼人，各方面物资都非常短缺，那顾得上自己身上的味道。
昨天士兵们被杀掉，今天一早赵延洵就赶到了这里，空气中仅有的一丝丝残留气味，还是被强大的系统感知能力察觉到了。
这一刻，赵延洵有些自得，即便训练有素的警犬，怕也没有他这份能力。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比狗强，貌似也没啥可得意的。
闲话不多说，赵延洵使用系统感知牢牢锁定气味，然后便迈步往大门外走了去。
外面气味杂乱，可以推测出当时打斗所在的方向，但最终还是集中到往东去。
这就说明，贼人是往东边去。
看着东面连绵大声，赵延洵冷声道：“即使你藏得再深，本王也要把你揪出来！”
随即只见他翻身上马，带着殿前卫的三十来人，直接打马往的东面赶了去。
大门外，站得笔直的小旗官程春开口道：“王爷开天眼，已经看到了贼人？”
牛尚忠点了点头，答道：“看来是这样，除了山里……别的地方也藏不住人！”
这时程春压低声音道：“王爷说，秦昊还活着，你说是真是假？”
牛尚忠瞪了他一眼，随即道：“王爷所说，怎会有假？”
第264章 山寨
骑在马背上，赵延洵率领着一种殿前卫士兵，径直就往东面去了。
那些贼人灭杀秦昊所部，都留下了七八具尸体，足以说明他们实力一般，至少站在赵延洵的层面来讲是如此。
这次他带的三十来人的殿前卫，全都被升级成了一级兵，而且还全都着铁甲，灭杀匪徒简直轻而易举。
更何况，还有赵延洵本尊，这位堪称战神一般的人物。
对于剿灭匪徒，赵延洵根本没有成败与否的担心，他只想早点儿碾死这帮蝼蚁，让自己心里气顺一些。
赵延洵虽有系统感知，但这玩意儿实在太耗体力，等同于他全力对外出手。
按照他现在的体力值，赵延洵可以开启感知二十五分钟连续不断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任何时候赵延洵都要留一手，所以他的备用体力值从未低于十分钟。
换句话说，赵延洵每往前走十五分钟，他就得停下来休息半小时，体力值完全恢复后再继续前行。
从秦昊等人驻地，到五台山脚只有七八里，即便感知会让赶路速度变慢，但赵延洵一个小时不到，便来到了山脚下。
气味仍然存在，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赵延洵感知到，前方山里丧尸的密度不小。
这让他产生一个疑问，那些贼人如果生活在山里，他们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这时林大贵在一旁道：“王爷，山里扑出来一股腐臭味儿，想必里面有不少怪物！”
赵延洵则平静道：“怎么？你怕了？”
“王爷，您这就小瞧臣了，再过的怪物，也不过是臣刀下的碎肉，臣岂会怕他们！”林大贵直言道，他是真没把丧尸放在眼里。
谁知赵延洵却沉声道：“该怕还是得怕，不要大意……若再有人出事，丢的可是本王的颜面！”
林大贵连忙称是，虽然他艺高人胆大，外加手下人武力值高，但此刻还是警觉起来。
随即他便向身后呵斥道：“都听见没？一个个都精神点儿！”
一众侍卫尽皆点头，虽然他们有超高武力值，虽然他们有最强的防护措施，但此刻还是如同婴儿一样，小心翼翼跟着赵延洵入了山林。
进了山，里面的路格外不好走，关键很多时候他们还走错路。
嗷呜……
听着远处的嚎叫声，赵延洵徐徐道：“北边有怪物来了，一会儿尽量减小动静，不要招来更多怪物！”
“遵命！”林大贵点头道。
然后赵延洵就不管丧尸的事，而是一门心思搜索痕迹。
没错，除了气味儿，他还可以根据痕迹，追踪贼人的去向。
丧尸活动毫无规律，和人行走踪迹大不相同，在赵延洵的强大感知下，还是很容易能分开。
他们还要继续往北走，可惜才往前几十丈，就和丧尸遭遇上了。
若是在开阔地，他们为节约时间，可以骑马绕行。
但在山里却不行，路就这么一条，他们必须要冲开丧尸。
前面丧尸袭来，随着林大贵手一挥，侍卫们骑马举刀向前冲去，直接迎面撞向了丧尸。
出动的侍卫有只有十名，地方狭小人多根本挤不进去，但汇聚过来的丧尸却又二十多。
“林大贵，本王数到十，若是他们没把这些怪物杀掉，那便是你带队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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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测验，让林大贵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却没太多担心。
“王爷，臣带兵您放心！”
这时候，赵延洵也不与他废话，而是直接记起了数。
“一……”
“二……”
“三……”
侍卫们在击杀，丧尸及时再凶狠，却也难侍卫们分毫。
林大贵不担心手下人会受伤，他只担心他们会超时，只要有这种可能他就会担心。
攥紧了拳头，看着一个个疯狂扑近的丧尸，林大贵在心头替手下打着气。
“七……”
“八……”
还有最后六个了，你们混账倒是快点儿……林大贵已在心里骂开。
“九……”
“十！”
最后一声数完，现场却还要两头丧尸，正非一般的扑向侍卫们，林大贵未能完成测试。
此刻，林大贵只能低头道:“王爷，臣甘愿受罚！”
事实上，只给十秒时间用作击杀，即使是赵延洵也觉得苛刻，所以他不打算惩罚太狠。
“回城之后，除了当值的时间，其余全部用作训练，持续十天！”
“遵命！”
这时，侍卫们已将丧尸全部斩杀。
这一刻，赵延洵在五十米范围内，没有感知到一个活着的丧尸，他们可以继续向前。
众人继续往前走去，林大贵本想训斥手下，可这里终究地方不对。
所以此刻，他只能期望一会儿找到贼人，自己把活儿办的得漂亮些，那样在赵延洵面前才能挽回面子。
他林大贵，殿前左卫总旗，手下带的兵必须是最强的。
撇开林大贵的想法，此时赵延洵寻着踪迹，继续往北方走了去，那里的山路更外蜿蜒崎岖。
此刻已近冬季，山里冷风萧瑟，吹动着地上铺满的黄叶，以至于营造出阴森的氛围。
马蹄踩着枯叶，在山林里响起“啪啪”的声音，这是无可避免的情况。
及时赵延洵竭尽全力减小动静，可中间还是引来了几波丧尸，迟滞了他们的行动速度。
当然了，他们总是以零伤亡，将袭来的丧尸全部击杀。
从进山到现在，他们已经连续走了十几里。
翻过一到山脊，正当赵延洵以为路还长时，前面山头之上出现了一座寨子。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寨子，周围有紧密而坚实寨墙，可以将外面的危险牢牢防住。
难道这里就是贼窝？
为防闹出乌龙，赵延洵开启系统感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最终确定这里就是贼窝。
谁能想到，在这绵延大山里，还藏着这么一处寨子。
放弃骑马，赵延洵带队来到高处，这里可以观察到寨子里的情况。
相隔不过几十丈，就连林大贵都能看清，寨子里正在摆桌席，看样子是要举行“宴会”。
“这帮王八蛋，昨天抢了东西，今天莫非是摆庆功宴？”林大贵恶狠狠骂道。
赵延洵神色阴沉，只听他平静道：“带人围上去，以本王响箭为号，不可放走一个！”
“遵命！”
领命之后，只留下两名侍卫，林大贵带着其他人，悄悄向寨子烤了去。
周遭林木众多，他们可以轻松隐匿行踪，唯一难办的是寨子附近的丧尸。
第265章 喜变丧
马成所在的寨子没有太大，这里原本是山里猎户聚居区。
后面丧尸爆发后，这些猎户或死活逃走，便让马成一伙儿占据了此处。
最开始的寨子，并无现在这样环绕一圈的栅栏，这都是后面马成一伙儿加固的。
如今山寨里主事的，便是大当家赵三刀。
要说这赵三刀也是个狠人，当初便是他带着一般兄弟，硬生生杀进了寨子，并将此处寨子清理干净。
也正因为赵三刀是个猛人，此刻的他才镇住手下牛鬼蛇神，让马成这样的刺头服气。
昨天马成带队出山，搜刮回来了大批物资，这本是值得高兴的事。
可经过后来了解赵三刀才得知，马成竟是袭击的山外官兵驻地，这可把赵三刀气得火冒三丈。
做了这么多年山匪，他一直秉持着不主动与人结仇的理念，谁知马成却给他惹了这么大麻烦。
赵三刀也带队出山过，亲眼见过官军清理丧尸的情形，所以他清楚官府实力强大。
马成袭击官兵，便是捅了大篓子，可能会给山寨引来灭顶之灾。
更何况，这次马成带队出去，还折损了几名山寨兄弟。
所以即便他有功，赵三刀也对他做了惩罚，让他出寨去打十只野物，完成之后才能返回。
当然了，在惩罚了马成后，并不妨碍赵三刀犒劳下面兄弟。
他赵三刀能坐稳山寨头把交椅，可不仅靠着自己能打，管理手下他也有独到之处。
此刻，赵三刀站在院子北面台阶上，看着手下人在里面忙碌着。
“都麻溜点儿！”
众人干得更起劲儿了，这时有胆子大的喽啰起哄道：“大当家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兄弟们可好久没开荤了！”
这话一出，引得其他人翘首以盼，全都眼巴巴望着赵三刀，眼睛里满是渴求。
“你们这些混账，前几日才消遣过，才这么两天就管不住下面那家伙了？”
听见赵三刀笑骂，众人便知道有门儿，随即有人答道：“大哥，您就行行好吧……那些女人关着也是关着，让兄弟们耍耍又能如何？”
赵三刀哈哈大笑，紧接着说道：“你们这些家伙，当心是死在女人肚皮上！”
“大当家的，老话可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行了，那就放十个女人出来侍候！”
这时有人紧接着说道：“大哥，全部干脆全放出来，今天让兄弟们尽心？”
“你小子要再多嘴，那几天一个女人都别放出来！”
赵三刀这话一出，下面喽啰全都闭上了嘴，这玩笑他们可不敢随便开。
得知即将有女人，众人便更加高兴了，一个个都鼓足了干劲儿，想着赶紧忙完手里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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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林大贵等人已潜行到寨墙附近，分别躲在粗壮大树上。
这已经是他们靠近的极限，再靠近即使不招惹丧尸，也可能被寨墙上放哨的人发现。
寨子里面，随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出来，只要是个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而这些女人们，除了少数露出惊恐的目光，更多的人则表现得麻木。
在这里生活数月，她们根本就没被当人对待，经历了无数次施暴。
这时，赵三刀发令道：“好了，全都坐好，准备开吃！”
众人各自找了位置，三三两两拉过一个女人，手就按捺不住乱摸起来。
这些女子并不反抗，目光直勾勾看着桌上的食物，这段时间她们一直都没吃饱过。
寨墙之上，负责放哨的一名喽啰，此刻只能眼巴巴看着院子里众人快活。
他全然不知，自己的脖子已被箭矢瞄准，阎王爷随时都会找上他。
远处山坡上，听着寨子里传出的喧闹声，赵延洵松掉了手里的弓弦。
箭矢如电一般射出，借助下落的惯性，飞出了他的有效射程范围。
最终极为精准，直接命中放哨的喽啰后颈，然后贯穿了他的脖子。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这喽啰握住从喉咙处冒出的箭杆，呜呜的却叫不出声来。
而此刻寨墙之下，山匪们玩儿得正嗨，那会有人注意寨墙上的情况。
即便是赵三刀，此刻左右也各搂着两个女子，正死命往人家怀里钻着。
放哨的喽啰徐徐倒下，最终在不甘心和憋屈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寨墙之下，林大贵见放哨的倒下，立刻示意侍卫们上墙。
只见他们有的直接从树梢跳到寨墙，有的则干脆冲破外围丧尸，然后搭着人梯上了寨墙。
侍卫们手段丰富，很快全都上了寨墙。
但林大贵没着急动手，而是数起了里面山匪的人数，他才好估计局势。
此刻在院子里的山匪，足足有四十三人，人数上比侍卫们要多一些。
当然了，即便他们人在多谢，林大贵也不会有半点儿害怕。
更何况，这些人此刻得意忘形，多数人身上连兵器都没有。
在林大贵的示意下，近十名侍卫从腰间取下弓箭，蹲在地上拉满了贡献。
随着林大贵手一挥，这些侍卫们尽皆起身，然后瞄向了下方匪徒。
一波齐射下去，当即射杀了七八人，紧接着侍卫们又从背后取箭，然后张弓搭箭准备射出第二波。
突如其来的利剑，直接射死了赵三刀左侧女子，多年亡命的经历让他本能翻身后跳，下一刻他的椅子上又插上了一支箭。
“敌袭，敌袭……全都戒备！”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赵三刀喊话，下面喽啰们就已经察觉危险，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四散逃离。
原地，只留下贪吃的女人们，还在一个劲儿往怀里塞东西，饥饿让她们丧失了判断力。
好在此时箭雨停止了，否则这些女人必死。
原本四十多人的山匪们，此刻健全的还有二十五六，其他的要么死了，要么身上插着箭还没死透，正往桌子底下爬着。
赵三刀没有停下，而是从椅子后迅速撤离，往后方大厅里逃了去。
此刻他正在思考，究竟是谁在下黑手。
想来想去，最终只有一个结果，被马成招惹的官军杀来了。
因为除了官军，赵三刀实在想不到，如今谁还有弓箭这类东西。
这可真是报应不爽，偏偏马成这罪魁祸首不在，让他赵三刀遇上了这恶果。
迅速取好兵器，赵三刀潜行到大厅门口，透过门缝查看着外面情况。
第266章 问罪
（评论区空空如也，诸位几无语凝噎？）
透过门缝，看着外面寨墙上，赵三刀抽出了大砍刀。
人家是来寻仇的，而且是一言不合就要人命，即使赵三刀有心解释，轻易之间也不敢发声。
在他连续观察下，果然见到寨墙上，出现了几十名身着铁甲的官兵。
没错，是铁甲，而且是全套的铁甲，这是何等精锐的官兵，仅从外观的赵三刀就能判断出来。
马成你个王八蛋，给老子这是惹来了多大的麻烦……赵三刀心中狂骂。
寨子并不是很大，赵三刀能找到藏身的地方，但其他喽啰们可没这么幸运。
他们只要出现在侍卫们眼中，就会被两三把弓关照到，又被射杀了四个喽啰后，这些人才学乖不再乱窜，而是老老实实躲在角落。
几息之后，林大贵吩咐一批侍卫守着寨墙，其余人则被他带着，直接跳进了院子里。
此刻他们手持佩刀，个个身材魁梧宛若神兵天降，进了寨子里便两人为一组，在寨子里到处搜寻起来。
“这里有一个！”
被发现那人手持钢刀，起身咬着牙便向眼前两名侍卫冲去，他这是被逼出了凶悍的匪气。
然后下一刻，这人便被直接斩断了脑袋，喷出的血柱涌出老高。
随着侍卫们杀入，这些喽啰们虽有几分血勇，但还是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凶悍之气多一些的，直接被侍卫们当场格杀，和宰小鸡子没什么分别。
而那些识时务的人，腿要比同伴们跪得快一些，反倒保住了自身性命。
大厅之内，赵三刀把情况看得最真切，眼前的打斗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这些官兵比他想象中还要精锐许多，根本不是他们山寨能对抗的。
可现在既不可能打赢，连逃跑的路都被封掉，这让赵三刀只想到了一条路。
“啪”的一声，赵三刀丢掉了手里的武器，直接从大厅里爬了出来。
“军爷，有话好说，小人投降！”
赵三刀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这样狼狈的时候。
当然现在，他根本就顾不得狼狈，毕竟把命保住才最重要。
然而没人理赵三刀，他这位堂堂大当家，居然被官兵给无视了。
但仔细一想，赵千川就明白了其中内情。
他们这些人在官兵眼中，都是轻松可以碾死的蝼蚁，大不大当家根本不重要。
无人理会自己，以至于赵千川生起捡回佩刀，继续进行抵抗的想法。
但一想起，手下人被官兵轻易砍下脑袋的情形，赵千川又灭掉了这想法。
就连他本人都没想到，自己会被吓到失去拼命的勇气，这让他对自己深以为耻。
淡然了，若非看到投降者被免死，赵千川怎么都会拼命。
连赵千川这位大哥都跪了，本就剩得不多的喽啰，此刻也全都跪地求饶。
紧接着，侍卫们将这些投降的人，全都带到了寨子中央跪好，赵千川此刻也在其中。
整个过程，侍卫们没有说一句话。
但这些还活着的匪徒面，偏偏却像乖宝宝一样配合，全然没有山匪的桀骜和野性。
原本寨子里有近五十号匪徒，此刻赵三刀看向左右，还活着的只剩下九个，其中还包括了他自己。
从这些官兵开始动手，到现在不到一盏茶功夫，整个山寨近被屠之一空。
这是多么凌厉的手段，这是何等视人命如草芥……此刻赵三刀非常庆幸，自己脑袋还在肩上扛着。
现场一片安静，中间跪着的是赵三刀和手下几名喽啰，周围则是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们。
所以说人真的很奇怪，原本胆量极小的女人们，在见到眼前血腥情形时，也能忍住没叫出声来。
而无论赵三刀，还是他手下的喽啰们，以及这些女人……他们的行为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不顾一切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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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围成一圈，冷冷看着中间众人，若非先前赵延洵有令他们早就把这些杀光了。
林大贵收刀入鞘，迈步走到了一众匪徒面前，他的目光此刻如刀，看赵三刀等人眼神和看尸体没什么区别。
“王爷到了！”
随着寨墙上一声提醒，靠近大门的几名侍卫迅速靠近，以最快速度把大门打开。
只见大门之外，一身甲胄的赵延洵，骑着马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卫随行。
进入寨子大门，刚才还不可一世，宛若杀神的侍卫们，此刻尽皆单膝跪地，大声道：“参见王爷！”
王爷？来的是位王爷？赵三刀泛起了嘀咕。
“免礼！”
众人起身后，赵延洵才从马背上下来，然后走到了院子北面。
此刻自然有侍卫端来椅子，放置了赶紧的软垫，让赵延洵可以舒服坐在什上面。
此刻，看着眼前跪着的一批人，赵延洵表情毫无波动。
“饿急了，要吃饭……抢粮食也就是了，为何要杀人？”
听着赵延洵的问话，一众山匪皆不敢言，他们此刻已被吓傻了。
赵三刀低着头，要答话也该他来说，可这个问题实在不答，说错一个字就是要掉脑袋的。
就在这时，林大贵径直上前两步，顺手就煽出了两个耳光，直接把赵三刀打翻在地，连牙齿都掉了三颗。
“王八蛋，王爷问话，你还敢端着！”
听着林大贵的骂声，赵三刀是欲哭无泪，自己那有半分端着的心思，再说谁是跪在地上端架子。
当然，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因为此刻林大贵已抽出了佩刀。
“王爷，王爷饶命……这些……这些不是我做的！”
连忙挣扎着跪下，赵三刀一个劲儿叩头道：“此事……都是那马成干的，与小人毫无关系……”
“得知此事，小人也极为愤怒，已将马成严加惩处！”
说到这里，赵三刀抬起头道：“小人知道，即便严惩了马成，也抵不上官兵的性命……”
“所以小人已有打算，今天下午就去元阳，当面向王爷请罪！”
在极端高压下，赵三刀能想出这饭说辞，已经算得上急智。
“马成？他人在何处？”赵延洵随口问道。
赵三刀当即答道：“小人把他赶出了山寨，叫他自生自灭，外面怪物众多……他活不过一晚！”
赵延洵没有继续询问，而是看向一旁的林大贵，说道：“把这里搜一遍！”
“遵命！”
第267章 虽远必诛
因为无论赵三刀怎么回答，都改变不了他必死的结果。
简单问话之后，赵延洵就没了再问的心思，更何况赵三刀也没认真回答，只是在推卸责任。
在问话的同时，赵延洵刚才还开启了系统感知，得知此处还有关押了一批女人。
所以赵延洵才命林大贵搜索此地，把所有人都找出来。
一批侍卫留下看守，另一批侍卫则在寨子里搜寻，没一会儿就有一批女人被赶了出来。
看得出来，这些人早已经麻木了，所以此刻既没有害怕，也没有遭遇官兵后的“惊喜”。
“王爷，这些该死的混账可真不是东西，把这些女人全都关在笼子里，好几个还挺着大肚子！”
林大贵气得不行，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山寨大厅里，赵延洵平静道：“把这些山匪无论死活来，全都带回城去！”
这话让林大贵十分不解，于是他连忙问道：“王爷，何不一刀全宰了，让他们多活几天，可便宜了他们！”
“本王自有计较，去做事吧……对了，告诉外面那些女人，她们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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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贵也不多言，躬身道：“臣领命！”
紧接着林大贵退出了大厅，站在台阶上看着下方，高声道：“把这些家伙全部绑起来，死了的也都想办法，拴在马背上带回去！”
侍卫们随即忙碌下来，跪在地上的山匪稍有不配合，立刻就会遭受一番毒打。
此刻，赵三刀低着头，脸上冒出阴狠之色。
刚才他放弃抵抗，是因为抵抗马上会死，现在看来一时半会死不了，所以他便想着逃出生天。
心里琢磨着这些，赵三刀很快也被绑了起来。
此刻，林大贵走到二十多个女人面前，沉声道：“你们得救了，是王爷救的你们，赶紧收拾一番……虽我们回城去！”
林大贵话说完，可在场这些人毫无反应，一个个表情依然呆滞。
“你们得救了，得救了……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辱你们，听到了没有？”
林大贵加重了声音，一众女人还是呆立原地，只是目光中稍微有了一点光。
几息之后，终于有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悲戚让人闻之落泪。
随着第一个人哭，于是接二连三有人哭了出来，现场一下被女人的哭声填满。
在落进虎口这半年多来，她们遭受了非人的待遇，期间不断有人被凌辱迫害致死。
所以她们毫无希望，故而活得如行尸走肉，所有情感全被深深压在心间。
此刻，他们积压了半年的情绪，委屈、伤心、恐惧……全部都爆发出来，自然是哭得昏天黑地。
林大贵没有催促这些可怜人，让她们把所有委屈哭出来。
原本林大贵以为，自己拖时间会被训斥，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对这些苦命人，赵延洵也会起怜悯之心，多待一会儿本就无妨。
大约十几分钟过去，这些女人才陆陆续续停下哭泣，然后再林大贵的指挥下，尽可能在山寨里收集一些东西。
吃的穿的，她们尽可能的多拿，甚至于有的两三人一起，还搬走了一口大锅。
而此时赵三刀等人，活着的全都被绑好，用绳子串成了一串。
这还没完，他们每个人的身上，还被绑了一具尸体，接下来出山他们可有苦头吃。
当然了，尸体太多这些人也拿不下，余下的尸体被侍卫们放到了马背上，有的马头处还拴了两颗脑袋。
随后，他们一行便往山外走去，而这处寨子直接被废弃。
但是，赵延洵可没忘记，还一个出了山寨的马成，所以他还留了一队侍卫守株待兔。
一行人徐徐离开，山寨大门被关闭，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至少外表看不出异样。
但即便恢复得再好，赵延洵留下的人也注定徒劳无功。
因为此刻在另一头的山坡上，马成带着手下两个兄弟，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被赶出山寨打猎，马成根本就没走远，想着糊弄一下就回去。
后来他听到山寨里的喊杀声，便立刻返回查看，然后就看到了一边倒屠杀。
即便是隔得老远观看，马成也被吓得不轻，让他根本生不起返回寨中帮忙的想法。
所以他就远远藏在山头，趴在树上看忘了整个过程，自然也发现了留在寨中的侍卫们。
“大哥，山寨都没了……咱们怎么办？”一旁的喽啰问道。
“走……走得远远的！”马成阴沉着脸道。
他知道，赵三刀肯定会供出自己，所以这地方绝不能再留，只有走得越远才越安全。
至于报仇？马成没有半点儿想法
………………
灞河边上，经过一大中午的铺设，浮桥已经全部完工。
此刻汪成正坐在河岸边，拿着馒头就着咸菜吃着，一副悠闲满足的模样。
而在附近，士兵们以百户为中心聚集，也和汪成一样吃着午饭。
“按道理说，侍卫司的人也该到了，王爷可是有令……今天他们必须要开进安都境内！”
“汪大人，徐宇他们来了，现在正受王爷召见，就在那边……”说完这话，崔兴安往南一指。
那边有数目遮挡视线，但汪成还是知道，那是张二升的驻地。
“王爷找到贼人了？”汪成起身问道。
“王爷英明神武，找到这些贼人还不简单，活的只有九个……还有三十来具尸体！”
“居然有这么多人，唉……也怪我，没有严加督促下属清查，才让山里藏了这么一伙儿匪徒！”
见汪成又开始自责，崔兴安都不知该怎么接话。
“汪大人，王爷已经捉拿了凶手，有这样的好消息……咱们应该赶紧告诉弟兄们！”
听到崔兴安这话，汪成一拍脑门儿，自己竟忘了这件重要的事。
为赵延洵歌功颂德，是王府官员最基本的技能，要是连这个都忘了，那便是连最基本的忠心都没有。
“多谢提醒，多谢了崔老弟了！”
这一次，汪成把崔兴安称为崔老弟，算是没把他当外人了。
和汪成拉进关系，也正是崔兴安所需，构建关系网可以说是当官的本能反应。
接下来，汪成把所有士兵召集在一起，宣布了凶手的缉拿情况。
随即，灞河岸边，响起了排山倒海的高呼声。
“雍王殿下，万岁！”
士兵们是打心眼里高兴，只要是杀了王府的人，无论天涯海角，王府都会将其缉拿惩办。
这一刻，即便是普通士兵，也深刻感受到自己是王府的一份子，王爷没把他们当外人。
第268章 刑罚
九月二十五，这是赵三刀一行被抓的第四天。
王府审理所内，王政均坐在大堂上等待着，左右则是两名吏员等候。
王府审理所，乃是王府最高的审判机构，这次赵三刀等人就是在此审理。
事实上，赵延洵本可直接将赵三刀杀掉，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选择用更有仪式感的方式来处理。
而这种仪式感，可以让官兵民更加突出，更加强烈的感受到，王府有能力也有决心，将一切来犯之敌剿灭。
而此刻，王政均便是在等待，对赵三刀等人最后的处罚结果。
他们判死刑是毫无疑问的，关键在于怎么死。
王政均给出的意见是，将赵三刀等人处以腰斩，这是比砍头还要重的刑罚。
“大人，长史司的批文回来了！”
听到这话，王政均当即起身，快步向大门外迎了去。
从吏员手中接过文书，上面用朱笔赫然写着“凌迟处死”四个大字，看得王政均都是悚然一惊。
朱笔在王府只有一人能用，这代表是赵延洵的意思。
王政均转向一名吏员道：“立刻安排去，明日午时在南城刑场，处决人犯！”
“遵命！”
紧接着王政均又说道：“除了几名人犯，那些死了的贼人，遵殿下的示……可以从各城门取下，任由军民鞭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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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那些被赵延洵带回的死尸，分别悬挂在各城门示众，到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
随着王政均的命令下达，有的人去安排刑场布置，而有的人则赶赴各城门，将挂在城门上的尸体去了下来。
街巷里面，差役敲起了锣鼓，提醒人们明日处决人犯，并告知今日可以鞭尸。
近期生产任务不重，所以百姓们有一定空闲时间，许多人便赶赴近处城门，想要看看鞭尸是怎么个情形。
对城内的百姓来说，他们可能难得有热闹瞧，所以自然热衷于此。
南城永宁门内，此刻尸体刚刚被取下，周围就已经围了几百号人。
带回的三十多具尸体，分给南门的有八具，此刻全被摆放在城门内的空地上。
这些人杀害士兵，所以相较于普通百姓，驻扎在南门的士兵们对其更为痛恨。
所以此时，千户方胜第一个拿着鞭子，在现场挥舞起来。
唰唰唰的声音响个不停，方胜一连抽了二十多鞭。
“杀了王府的人，即使他在天边，即使他已经死了，王爷都会替咱们的人复仇……”
不得不说，这句话非常的激励人心，让现场围观的许多人，再一次坚定了从军的想法。
许多人在心里发誓，下一次募兵时自己一定要被选上，如此才可称得上陇右好男儿。
随即方胜举着鞭子高呼道：“殿下万岁！”
士兵们的激情瞬间被点燃，现场爆发出“殿下万岁”的呐喊声，百姓们也跟着喊了起来。
当呐喊声缓缓停歇之际，方胜把鞭子交给了身旁百户，然后便径直走到了一边边。
随即鞭子又被挥动，连续不断打在尸体上，很快便将尸体表面打成了碎肉。
几位军官打完之后，地上被放了十几根长鞭，这是给士兵和百姓们用的。
“所有人，无论官民……都可以抽这些王八蛋！”
撂下了这句话，方胜往城楼上走去，下面则有士兵捡起了鞭子，狠狠对尸体抽打起来。
这些人杀官兵，让底层士兵感同身受，所以对山匪恨意极强。
发展到后面，有胆大一些的百姓也加入进来，拿起鞭子抽了几下。
当然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名女子捡起鞭子，冲地上尸体狠狠抽了二十几鞭，直到自己手没了力气。
此人是从贼窝里被救出来的女人，对这些山匪的恨意是最深的，即便匪徒死了也不会消减。
在永宁门发生的事，同时在其他几个城门也在上演。
而在另一边的枢密院，关和泰安排了两队人，分别赶往城内各个方向，把明日处决人犯的消息送达。
能有这个待遇的，是袭击事件中战死士兵的家人。
要郑重通知家属，赵延洵亲口提到过，关和泰必须要重视。
吏员们被派出，其中一队来到了张二升家，家里至今还未撤下灵堂。
张二升是家中长子，妻子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此刻全部都在灵前戴孝。
张二升的父母兄弟，此刻则各自忙着事情，家里顶梁柱倒了生活还得继续。
虽然王府下发了抚恤，但能够多挣一点儿粮食，他们也要心安许多。
更何况，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才会忘记伤心事。
“这里可是张二升，张总旗的家？”
听到叫门声，院内众人目光扫向门外，只见门口站着几名官差。
“几位大人有事？”张二升的老父亲开口问道。
“老丈，害死张总旗的凶手，明日将会处以极刑，就在南门校场……你们若是愿意，可以前往观刑！”枢密院的吏员解释道。
“这些贼人，是该杀！”张老头恶狠狠道，不争气的涌出了泪水。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非常残忍的一件事。
枢密院的吏员紧接着提醒道：“不只是杀头，王爷亲自批示，要将这些人凌迟处死！”
凌迟处死，张老头儿为之一呆，在伤心的同时顿时感觉心里畅快。
这些杀了自己儿子的贼人，要被凌迟处死，世上在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王爷圣明，王爷圣明啊！”
说完这话，张老头直接跪在地上，面朝王府方向磕头不停。
“诸位既然知道了，那在下就告退了！”
说完，枢密院这吏员就离开了，他还有另外两家要通知。
待他离开后，张老头儿从地上站起，看向身后的小儿子说道：“明天你跟我一块儿去，多捡些肉回来！”
捡肉回来做什么？自然是祭奠自己的儿子。
“是！”张家老二连忙答道。
很快，枢密院的人把家属都通知到了，各家都是一样的哀愁，让传话的吏员们都被感染，心里也觉得苦闷难受。
当然了，在枢密院一对一通知时，元阳府内的所有百姓，也逐渐得知了明日处决之事。
凌迟处死，这可是不多见的事情，所有人都抱有极大期待。
第269章 凌迟处死
审理所大牢内，时不时有哀嚎声响起，这声音在此处一点儿都不稀奇。
赵三刀戴着木枷，此刻蜷缩在牢房角落，身上的伤口虽疼，但他却没跟其他人一样嚎叫。
叫是没有用的，逃根本没可能……所以现在的赵三刀，只想安安稳稳度过最后几天日子。
除了被抓进来头一天，他们遭受了言行毒打，后面两天便无人再收拾他们。
仔细想来，待在牢里这三天有吃有喝，确实是半年来最安稳的两天。
可惜的是，这样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正当赵三刀想着这些，牢房甬道内响起了连串的脚步声，这让他的心没来由悬了起来。
几息之后，一名官员出现在他眼前，身后则是大批的差役。
这官员便是审理正王政均，今天是行刑的日子，所以他带差役来提人。
只见王政均摊开一份公文，朗声念道：“赵三刀等山匪，残忍害命，欺压良善，抢夺公物，谋害官兵，乃十恶不赦之徒，判其一干人等凌迟之刑，以儆效尤，以慰忠魂！”
赵三刀最关心自己怎么死，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竟会被凌迟处死。
那是极刑中的极刑，大晋开国到如今，都没多少人受过这等刑罚。
偏偏自己受的还是无妄之灾，马成那厮惹来的祸事，他自己却屁事没有。
即便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此刻听到对自己的处罚，赵三刀还是忍不住高呼道：“大人，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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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马成干的，与小人毫无关系……”
随着赵三刀的高呼，其他几名山匪也跟大喊起来，虽然注定是徒劳无功，但在此时只有喊出来，才会稍微驱散一点点恐惧。
差役们打开牢门，如狼似虎一般冲进里面，把赵三刀九人全部往外押了出去。
来到大牢外，一个个验明正身之后，他们全部都被堵上了嘴巴，然后直接押上了囚车。
于是他们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不能喊冤也不能哀嚎，他们将在憋屈之中死亡。
“好了，押往刑场！”
听着外面的声音，在巨大恐惧支配下，赵三刀竭尽全力挣扎着。
可他此时被牢牢捆着，即使挣扎得再厉害，也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在无尽的恐惧之中，赵三刀等人被押到了刑场，这里已经聚集了大批百姓。
现场嘈杂拥挤无比，还是差役们主动开辟道路，才让囚车得以继续前行。
这里是南城的校场，可以容纳下很多人，此刻在中间搭建了个临时的高台。
囚车来到高台下，差役们一一将人犯押处，然后带向了高台上去。
每四名差役押解一人，所以能够保证无人挣脱，轻轻松松人就被押了下去。
因为是凌迟之刑，赵三刀等九人被带上台后，全都被捆在了“十”字架上，这样才方便行刑着操刀。
随即他们就被解下了头套，让下面的百姓看清了他们面容，现场声音变得更为嘈杂。
这时王政均已坐在高台上，再度宣读了对赵三刀等人的处置决定。
“此等人面兽心，十恶不赦之徒，非凌迟无以惩其罪，非极刑无疑罚其身，故尊殿下王命……判赵三刀等人凌迟！”
说完最后这句话，王政均拿起了桌上令箭，猛然往前方扔了去。
“行刑！”
赵三刀等一共九人，就需要九个行刑者，他们第一步是先褪去人犯的衣服。
这些人只有少部分是专业刽子手，其他人都是从侍卫司临时请来的。
虽说凌迟要满三千六百刀，但这活儿没有专业的手法根本不行，所以赵延洵也没要求那么严，只让行刑时尽可能多割刀几刀。
三千六百刀达不到，一千六百刀总该要有。
凌迟行刑用的是小刀，九名“刽子手”靠近之后，运用西餐大厨削火腿一般的手法，细细在人犯身上“割”了起来。
都说十指连心，但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何尝不是连着心。
每往身上割一刀，那牵动神经的疼痛，对人将是极大的摧残。
按道理说，喊出来是会感觉好一些，偏偏赵三刀这些人嘴巴还给堵上了。
于是他们只能硬扛着，发出呜呜的叫声，表情显得极为狰狞。
从人身上削一片片肉下来，这场面无疑极度血腥，老百姓们看得是心惊肉跳。
但站在前排，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属们，此刻心里却觉得快意无比。
大仇得报，他们只希望对这些山匪更狠些，才能告慰天上的亡灵。
刑罚还在继续，这些山匪已被割了几十刀，个个都疼得昏死了过去。
但每当割下一刀时，他们又会被疼得醒转过来，如此周而复始。
这就是一个剔肉的过程，就比如此刻的赵三刀，他的左臂已经露出了白骨，削下的血肉就扔在地上木盆里。
此刻的赵三刀，已经大小便失禁，现场散发出恶臭，但刑罚还是得继续下去。
在整个行刑过程中，老百姓的议论声从嘈杂，满面转向了安静。
看到这种惨无人道的死法，百姓在称赞雍王仁义爱兵的同时，也对王权有了更深的敬畏。
…………
谨身殿外，赵延洵身着团龙袍，此刻站在台阶上，眺望着天边的云彩。
南城那边正在行刑，就连王府之中，也有不少人赶去观看。
此刻一阵风吹来，让一旁侍奉的霍安打了个寒噤，这预示着冬天就要来了。
“多穿一点儿，被染了风寒！”赵延洵提醒道。
“多谢王爷，奴婢谨记！”
就在这时，林大贵来到了台阶下，大礼参拜道：“王爷，留守山里的人回来了，那马成并未现身！”
赵延洵点了点头，对此他没有多说的。
此人或许已经死在丧尸口下，或许逃了……说不清楚。
唯一让赵延洵奇怪的是，既然秦昊没有死，那他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莫非他被困在了某个地方？亦或者被挟持了？
现在让赵延洵有些纠结的是，要不要收回赐出的神武之力，不要让秦昊白白占了名额。
但最终，赵延洵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万一秦昊要真是被困，收回他的能力无疑会害死他。
正当赵延洵想着这些，林全悄然来到赵延洵身边，压低声音道：“王爷，那几个山匪都死了，最多的才割四百多刀，要不要惩处这些行刑的侍卫？”
“算了，他们没干过这活儿，四百刀就四百刀吧！”
说完这话，赵延洵转过身，迈步徐徐往大殿内走了去。
第270章 太子殁
“张明凤犯渎职，欺君之重罪，着诛其九族，抄家灭门……”
随着传旨太监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禁军士兵们，全都闯进了张府之内。
一时间，府邸之内惊叫连连，还伴随着女人哭喊的声音。
被禁卫按在地上，看着几个儿孙脖子被套上白绫，被禁卫们直接勒死在原地……
“不……”
…………
床上，张明凤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已是豆大的汗珠。
“爷爷，您又做噩梦了？”
床边站着的，乃是张明凤的小孙子，如今不过七岁。
张明凤咽了咽唾沫，然后从床上缓缓坐起，神色中满是惊慌之色。
虽然仍旧心有余悸，但张明凤不会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只听他平静问道：“允儿，你怎会在此处？”
“爷爷，该吃早饭了……爹爹让孙儿过来叫您！”
听着孩子天真无邪的声音，张明凤嘴角挤出了一丝笑意，说道：“允儿可真懂事！”
言罢，张明凤也不耽搁时间，招来奴婢帮忙穿起了衣服。
最近为太子的事，可把张明凤愁得不行。
他是太医院的院正，即使他有心摆脱此事，也会被下属们往里面脱，好教天塌了有他这高个顶着。
张明凤和一众太医都认为，太子根本活不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本以为一两天内太子必亡，谁知从八月十五到现在，太子都没咽下最后一口气。
和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张明凤基本天天做噩梦，梦见太子亡故后，自己被抄家灭族人。
这一个多月时间来，因为调查太子被害一事，辑事监已经下狱了不少人，其中不乏高官显贵。
这一切，都给张明凤带来了极大压力。
穿好官服，张明凤带着小孙子走出卧室，来到前院却没看见儿子。
他正要问一旁侍奉的下人，他的儿子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之间满是焦急。
“爹，东宫来人了，说太子殿下病危！”
听到这话，张明凤顿时心头一紧，这是他最害怕听到的消息。
“快……快快备轿！”
太子病危，一个处置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张家人都知道这事儿的重要程度，一个个都快速忙碌起来，让张明凤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门。
轿子里给张明凤准备了吃的，但现在他没有半点儿胃口，只是一个劲儿催促下人加快速度。
当张明凤赶到东宫外，才下轿便听里面传来了哭嚎声，这让他的心沉了下去。
时间不能再耽搁，张明凤一路小跑进了东宫，便看见里面已经有仆婢拿着白绫，给外围当值的侍卫分发着。
内有哭嚎之声，外面已在分发白绫，这已经说明太子死了。
否则的话，这些行为乃是大不敬之罪，是要灭九族大大罪。
一路飞奔赶到太子寝宫外，张明凤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见里面一位太医迎了出来。
“殿下如何了？殿下如何了？”
在张明凤的急促逼问下，迎出的太医慌乱答道：“回禀大人，卯时三刻殿下突然咳血，卑职与其他几位同僚极力医治，却始终无法止咳止血，卯时三刻过半……殿下殁了！”
卯时三刻过半，离现在不过几分钟，自己在路上人就死了……张明凤心中想到。
脚下飞快，张明凤进入寝殿内，里面已经跪倒了一大片的人。
太子已死，张明凤进入殿内，也只能与其他人一道跪在地上。
他们这些太医，此刻心情都非常沉重。
和他们一样心情沉重的，还有太子床边的赵惟隆，此刻他低头正跪着。
赵惟隆是太子长子，其母为王选侍，只不过身体一直不太好，五年前便已亡故。
如今东宫主事者乃是李素欣，在太子妃死后的这段时间里，李素欣对赵惟隆可谓百般打压，也就是最近半年收敛了些。
如今父亲亡故，世上再无庇佑自己的人，这让赵惟隆深感担忧。
正当他想着这些，脸上却突然挨了一记耳光，然后便听一个冷厉声音道：“混账东西，你父亲亡故，你却没有半点儿悲戚之色，你还是个人吗？”
说话的自然是李素欣，她是尽可能的抓住机会，来打压威胁到儿子地位的赵惟隆。
此刻，赵惟隆来不及愤怒和伤心，他必须立刻化解李素欣的逼问，否则他将被扣上不孝的罪名。
而一旦沾上这个罪名，他赵惟隆也就彻底和嗣子无缘了。
于是赵惟隆毫不辩解，直接大声哭嚎起来，比一旁的赵惟恒声音还要大。
正当李素欣还要紧逼，此时太子府的属官们进了殿内，他们也是才睡醒就得知的噩耗。
在太子府詹事黄志成的带领下，一共二十多名官员涌了进来，此刻他们都发出了悲戚的哭嚎声。
“殿下，殿下啊……”
这些属官们的悲伤，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太子是储君，只要未来继位为君，他们这些潜邸之臣便能平步青云。
现在太子死了，他们多年来的投资打了水漂，这已经足够让人伤心。
事实上，对赵延隽的死，在场所有人都有心里准备。
所以在悲伤的同时，治丧事宜也有条不紊进行着。
东宫方面，也早早派人去了宫里传讯。
乾安宫内，赵永铖坐在龙椅上，此刻的他面如寒冰。
在他面前，跪着的太监战战兢兢，生怕皇帝一个不喜，就要了自己小命。
“全都出去！”
随着皇帝低沉的声音，大殿内侍奉的宦官宫女，全都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皇帝一个人待在大殿内，此刻的他承受着丧子之痛，更承着江山社稷风雨飘摇的痛苦。
太子死了是大事，但太子死后何人能继大统，对赵永铖来说是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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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十几个儿子，年长一些的全部分封在外，留在京城的年纪都太小。
如今社稷不稳，立这些十二三岁的孩子为储君，他们能担得起这份重任吗？
想到这些，赵永铖就倍感焦急，以至于他剧烈咳嗽起来。
赵永铖连忙捂住嘴，尽力压制住咳嗽，他不能让外界以为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皇帝的这个位置，赵永铖坐得可谓是战战兢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总管太监陈长河的声音。
“皇上，几位阁老来了！”
此刻咳嗽已被压住，赵永铖摊开手掌，却见手心有血。
虽然不多，但却触目惊心。
于是他连忙在垫子上擦干，然后道：“让他们进来！”
第271章 暗流
咸福宫内，端妃正坐在佛堂内，手上敲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
香炉内熏烟寥寥，伴随着端妃的诵经声，此处被渲染得格外安详。
正当端妃要翻动经书，灵素此刻出现在了外面，神色显得格外复杂。
“不是说了，不许饶我清净吗！”
隔着帘子，灵素老老实实跪下，请罪道：“娘娘，太子殁了！”
随着灵素这句话说出，佛堂内的木鱼声音戛然而止。
端妃此刻心绪万千，但最终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娘娘是不是太平静了？灵素此刻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但她聪明的地方在于，绝对不会多嚼舌根。
待灵素从佛堂退出之后，端妃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从蒲团上缓缓站起身来。
只听端妃喃喃念道：“太子死了……接下来就该皇后了！”
这两个人，是害死她大儿子，逼走她小儿子的罪魁祸首，失去一切的她所想的只有复仇。
对此端妃已经有了想法，第一步就是否掉赵惟恒的储君之位。
太子死了，当务之急是推出新的储君。
能够入选的只有那些龙子龙孙，年龄确实太小的可以直接排除，剩下的也就那么几个。
皇十子赵延垣十三岁，皇十一子赵延菘十二岁，皇长孙赵惟隆十五岁，太子次子赵惟恒十四岁。
毫无疑问，这四人是储位最强力的竞争者。
想到此处端妃颇为不平，这可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
要是她两个儿子都在，怎么也轮不到这帮货色来争。
但不管谁上位，端妃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能让赵惟恒上位。
为什么？因为赵惟恒的娘是李素欣，李素欣是皇后的侄女儿。
随着太子死去，此刻许多人都惦记着储君之位。
比如有机会被立为太子赵延垣，此刻他被自己的母亲静妃叫到了寝宫。
宫殿之内，静妃挥退了所有人，最后更是自己亲自关上了大门。
“母妃，你这是做什么？”赵延垣不解问道。
他已经得知太子死去的消息，到现在都还没消化完，所以根本没想到太子位和自己的关系。
“皇儿，你我母子的机会来了！”静妃将赵延垣拉到面前。
“这？”
静妃没那么多闲心，让赵延垣慢慢想清楚，只听她直言道：“如今太子死了，你的那些哥哥要么死了，要么就藩去了……你就是名副其实的皇长子！”
“储君之位不可久悬，近些天必然要决出此事，你要做好准备！”
听到这话，赵延垣一时愣住，转而狂喜涌上心头。
对啊，如今自己是皇长子，太子的位置岂不就该落在自己头上。
想到这些，赵延垣连忙问道：“母妃，儿子需要准备什么？”
“我已经让你舅舅他们联系朝臣，会在恰当的时候上奏疏，立你为太子……这些天你要老老实实进学，说不定你父皇就会考教于你！”
赵延垣点了点头，虽然进学是件头疼事，但为了太子位他愿意多吃点儿苦。
“不得不说，这也要数你运气好，刚好你那位九哥走了，否则那有你的份儿！”
事实上，赵延垣和赵延洵关系不错，所以听到母亲说九哥的“坏话”，赵延垣心里就不太舒服。
“母妃，九哥说不定已经没了，你就别再说他了！”
若是以往，静妃肯定要教训儿子一番，但今天她可没这心情。
“好了，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为娘，今天跟你说的事要记住，赶紧回去吧！”
赵延垣点了点头，然后往宫殿外走了去。
“对了，这些天……就别和老十一厮混了！”
听到身后母妃的话，赵延垣本想问为什么，但紧接着他自己就想明白了。
一旦想争太子位，这兄弟也就做不成了。
“儿子明白！”
…………
这边赵延垣离开母亲寝宫，另一头的王贵人则带着儿子，徐徐往咸福宫走了去。
经过通传，王贵人带着儿子走进了咸福宫。
在灵素的带领下，王贵人和赵延菘走进了正殿。
咸福宫少有客来，今日王贵人过来，而且还带着自己儿子，端妃轻易就猜到了她的目的。
“臣妾拜见姐姐！”王贵人大礼拉着儿子大礼参拜。
“拜见娘娘！”
端妃拿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后说道：“妹妹这是做什么，本宫又不是皇后，那受得起你如此大礼！”
王贵人抬起头道：“姐姐这话说的，这后宫里谁不知道，有的人表面是皇后，可姐姐才是真的皇后！”
王贵人这话堪称露骨，让端妃都有些诧异，暗道此人真是大胆，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但她转念一想，要是连这点儿胆量都没有，那也就别去争什么太子位了。
“起来吧……这话可别乱说，要是让皇后知道了，你可有的罪受！”
被端妃叫起之后，王贵人便上前道：“姐姐，太子殁了……”
“这事儿我方才已经知晓！”
见端妃语气平静，王贵人干脆心一横，直言道：“太子亡故，储君之位空缺，臣妾此番前来……是想请姐姐助菘儿一臂之力！”
“老十一想做太子？”言罢，端妃目光扫向了赵延菘。
此子不过十二岁多，此刻看起来有些瘦弱，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可以说“望之不似人君”。
“如今诸在京皇子，只有老十老十一年过十岁，只要周全经营……老十一未尝没有机会！”王贵人语气低沉道。
端妃摇摇头道：“太子归属，那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左右的，妹妹你找错人了！”
这话王贵人听了都想笑，近二十年来端妃一直在左右太子归属，这的世上还有谁比你更擅长这事儿？
笔趣阁
“姐姐在皇上那里能说得上话，岂是臣妾这寻常妇人能比，只要姐姐愿意帮忙……”
说到这里，王贵人又上前了两步，在端妃耳边低声道：“待菘儿承继大统治之时，愿尊姐姐为皇太后！”
事实上，此刻宫殿之内并无旁人，但王贵人还是表现得极为谨慎。
被尊为皇太后，这倒比较有吸引力，端妃不免有些心动。
“妹妹，这是大事……即便是我，也不敢随意插手，你先回去吧！”
条件都开到了这一步，端妃还是没直接答应，这不免让王贵人有些失望。
但只要端妃没拒绝，那就代表还有希望，所以王贵人也没气馁。
“姐姐，咱们后半辈子，可全都捏在姐姐手里了！”
端妃叹了口气，说道：“先回去吧，这不是小事！”
这句似是而非的话，让王贵人心里轻松了许多，看样子这条路能走通。
若真是有端妃相助，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便八九不离十了。
“姐姐教训的事，此事是要好生谋划！”
又和端妃闲扯一阵之后，王贵人才带着赵延菘离去。
从始至终，端妃都未明确表态，虽然她已被王贵人说得心有所动。
但这种事情，本就不能轻易决定，即便决定了也不可贸然出手。
所以，端妃还是要观望一阵，然后依势而动。
第272章 当立者谁？
乾安殿内，三位内阁大臣，此刻全都聚集在大殿内。
赵永铖坐在御座上，神色略带悲戚。
“皇上，太子薨逝，天下哀之……”
“但天下大事，神州黎庶，全都担在皇上肩头，还请皇上节哀，不可伤了龙体！”
首辅王庭鹤的这番话，让赵永铖长叹了一口气。
“诸卿，难道朕真的是什么桀纣之君？才引得上天震怒，降灾于天才，降祸于太子？”
皇帝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作臣子的又岂能无罪？
于是王庭鹤三人连忙下拜道：“皇上仁德，皆因百官愚钝，上不能体圣心，下不能恤万民，以至招来天灾！”
待王庭鹤把话说完，次辅谢孝方紧接着道：“此皆臣等之罪，请皇上勿要自戕！”
一开场就是些废话，但这只是表面上如此，实际却是君臣之间相互试探。
而试探的结果，他们说话时的语气动作，都被相互之间看在眼里，并以此做出判断。
这是非常玄妙的东西，需要君臣之间相互体会。
“三位爱卿，都起来吧！”
随后，赵永铖又命人给他们赐了座。
待这三人落座后，赵永铖便先开口道：“三位爱卿，太子病逝，让朕心如刀绞，治丧一事就得靠你们了！”
“皇上放心，此事臣下去之后，便督促礼部依制办理！”次辅谢孝方答话道。
这种事情，礼部其实早有准备，又那需要他亲自督促，这样回答不过是回应皇帝的问题。
“开春以来，诸事不顺，社稷倾颓，如今太子又逝，储君之位空悬，储君不定，国本不稳！”
说完这些，赵永铖语气地城，目光如刀看向三位大臣道：“诸位爱卿乃朕之肱骨，以为当立何人？”
在之前的夺嫡之争中，三位内阁大臣立场并不一致。
首辅王庭鹤坚定支持立长，次辅谢孝方则是个中间派，有时候还偏向立长一面。
三辅陆朝文资格最浅，是被赵永铖推进内阁的，所以他支持立赵延洵。
本以为半年之前，夺嫡之事便可告一段落，谁知眼下这问题又被抛了出来。
当立者何人？
左右不过立长，立贤，亦或者立皇帝所爱。
三种选项中，赵延洵已不在京城，自然可以排出立皇帝所爱。
那么问题来了，在一众龙子龙孙中，谁能被公认为贤者？答案是没有，所以立贤也被排除。
那就只剩下立长了，结果显而易见，当立者乃皇十子赵延垣。
但这时，只听王庭鹤说道：“皇上，此等大事，非臣等所能言！”
事实上，现场三人各有想法，但都不打算说出来，话一出口就被动了。
赵永铖逐渐笑了起来，半开玩笑道：“王卿，之前朕欲改立太子时，你可是上了不少奏疏，怎的今日却不能言了！”
“当日有太子，臣可出于公心谏言，如今太子之位空悬，为臣者岂敢立君，所以臣今日不敢言！”
王庭鹤话说得漂亮，赵永铖也没紧追不舍。
“你们都不说，那就让百官来说！”
说完这话，赵永铖看向一旁的陆朝文，说道：“陆卿，你来拟诏，让百官上奏，推举太子人选！”
“臣遵旨！”
点了点头，赵永铖便道：“太子的事说完了，你们若无事，便可退下办差了！”
朝廷现在有很多事需要议，但现在却不是时候，至少今天不是。
三位大臣起身行礼后，慢慢退出了乾安宫。
但这三人里面后，赵永铖才缓慢靠在椅背上，神色间说不出的疲倦。
对于究竟立谁，赵永铖此刻也很纠结。
立子还是立孙，立长还是立幼，这些对立的因素，都需要他细细考量。
这次让百官上奏，推举太子人选，便是赵永铖的一次摸底行动。
看看官员们是怎么想的，然后他再因势利导，以最小的风波立下储君。
朝廷已到生死存亡之际，经不起太多折腾了！
再说三位首辅出了大殿，相互之间只有正常公务上的交流，对立储之事一个字都没提。
他们是有自己的想法，但这些想法他们不会亲自说，而是会让自己的门生故旧说。
混了这么多年官场，他们的意图要么顶着大义前行，要么隐藏在百官之中，从来不会独自出现。
皇帝这次广开言路，正好让他们各自施为。
三人一道回了内阁，王谢二人处理公务，陆朝文则开始拟诏。
参与朝政多年，很快陆朝文就写好了诏书，然后送给王谢二人过目。
“二位阁老若是无异议，此诏就即刻送往掌印监了！”陆朝文淡然道。
最终，王谢二人都没有异议，然后这份诏书就被送出了内阁。
一个时辰后，诏书正式颁布，京城各部衙全都得知了此事。
许多人正在感怀太子丧生，正准备着为太子戴孝，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推举太子一事又到了。
陶阳伯府，后花园书房之内。
曹云辉坐在一侧，表情严肃道：“爹，皇上已经下旨，在京勋贵官员，皆可上奏推举储君人选，姑姑那边怎么说？”
“刚刚你姑姑才派人传了话，让咱们暂时不要有所动作，这事儿暂时不要发声！”曹嘉盛平静道。
此刻，曹云辉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说！”曹嘉盛沉声道。
“爹……儿子以为，这次对咱家来说是个机会，咱总不能永远被姑姑推着走！”
说到这里，曹云辉压低声音道：“只要咱们站对了位置，到时候便有拥立之功，全家便可富贵无忧了！”
书房只能沉默良久，好一会儿后，才听曹嘉盛叹息道：“太子怎么死的，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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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只这一句话，就让曹云辉偃旗息鼓，对家族摆脱端妃控制失去希望。
太子怎么死的，这里面包含了两层意思。
其一，端妃既然能弄死太子，就有能力弄死曹家“不听话”的人。
其二，太子怎么死的？是被曹家人设法害死的，这本身就是可以用来控制曹家的手段。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姑姑她已经有了打算，咱们就别给添乱了！”
说到这里，曹嘉盛又叹了口气，他对未来还是挺悲观的。
第273章 东宫议
东宫，偏殿之内。
一众戴孝的官员，此刻全都在房间内，人数足足有二十多人。
这些全都是东宫属官，可以视为太子家臣。
既然是太子家臣，那么相对于其他大臣，他们就要更报团一些。
如今太子死了，他们伤心归伤心，但却不得不考虑更重要的事，暨选出新的代言人。
坐在主位上，詹事黄志成开口道：“今日皇上已经下旨，要在京勋贵官员上奏，推举储君人选！”
“在座诸位，都可上奏推举，不知诸君有何想法？”
黄志成虽官阶最高，在这种大事上，还是要和下面人一起商量。
“不知黄大人如何作响？”
黄志成看了一眼门外，靠近门外的官员当即领会，往外瞅了一眼之后，就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太子薨逝，皇上要立储君，能被推举的皇子只有那么几个！”
“但这几位皇子，和咱们有何关系？”
“咱们这些人，是太子多年的臣属，咱们难道不为太子多想想？”
听到这里，有人已经忍不住问道：“黄大人，有话你就直说吧！”
“我的意思是，储君不一定是皇子，也可以是皇孙！”
说完这话，黄志成看向在场众人，想听到一众同僚的认同。
“这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历来储君之位为皆为皇子，少有皇孙能据此位，只怕此事难成！”
第一句听到的是异议，黄志成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事儿确实很新鲜。
“虽然少见，但却并非没有先例，只要咱们多加游说同年同乡同门，未必没有成事的机会！”
“黄大人，拥立之功非同小可，只怕此事没那么轻松！”
费心费力推举已有僚属的皇孙，收益率实际上并不高，人家为什么要废这个力气？
如果一件事注定会失败，那么大家何必要去努力？
此刻东宫僚属们思想不统一，这是黄志成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而在另一头，已故太子赵延隽的灵堂前，李素欣一遍烧着之前，一边听着侍女的汇报。
汇报的内容，自然是黄志成等人的动作。
得知这些人已经在讨论拥立谁，这让李素欣格外紧张起来，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挥退侍女之后，李素欣回头看向灵堂外，却还是没见到该来的人。
“恒儿，你出去看看，若是你舅舅来了，直接领他来见娘！”
一旁跪着的赵惟恒领命而去，时间才过了半个时辰，他从外面领进了一位中年男子，这人便是李素欣的亲哥李成安。
李成安此刻也穿着孝服，只见他小心翼翼跪到灵前，对赵延隽的灵位恭恭敬敬叩了头。
守灵之人虽多，但李素欣如今独霸东宫，把其他妃子和太子儿女，全都赶到了灵堂两侧偏殿。
所以此刻，两天内只有李素欣，以及在内侍奉的太监宫女。
“爹他可是进了宫？”
“没有，你嫂子去的！”李成安沉声答道。
“姑姑她怎么说？”李素欣连忙问道。
“姑姑说了，她会全力支持惟恒！”
听到这话，李素欣才安心下来。
作为一国之母，皇后的实力是不可小觑的。
多年以来，不知和多少命妇结为了好友，这些命妇又可影响她们的丈夫，父亲。
这张网有多大，只有皇后本人才知道。
这些人联合起来，将会是很大一股声音，足可让自己儿子脱颖而出。
“对了，东宫的这些属臣，此刻也在商议推举之事！”
说到这里，李素欣理了理自己衣袖，而后淡然道：“你去告诉他们，皇后娘娘已经属意我儿，让他们好生决断！”
李成安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向赵延隽行礼叩头后，才缓缓走出了灵堂。
看着身旁跪着的儿子，李素欣低声道：“恒儿，你的储君之位，娘一定帮你夺过来！”
经过大半天的接受，赵惟恒已经看清可现实，所以他明白自己母亲的良苦用心。
“一切但凭母亲做主！”
…………
另一边的偏殿内，黄志成一番苦口婆心，已经大致说服在场众人相信，推举皇孙有很大可能成功。
所以接下来，就必须抛弃最实际的东西，给大家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们真正参与进来。
“于公，国赖长君，两位皇孙皆年长于两位皇子……”
“于私……你我是太子属臣，多年来深受太子恩惠，如今正是报恩之际！”
“于公于私，我等都该推举皇孙啊！”
众人接连点头，可见黄志成已经说服了他们。
正当黄志成要接着往下说，却听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诸位忠心，当真不负太子殿下一片赤诚相待！”
屋外有人，众人顿时一惊，谈话之前他们已经命人在外望风，按道理说绝不该有人出现。
“谁？”
紧接着门被打开，只见李成安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场众人都认识他。
“诸位大人，既然已经决定推举皇孙，那么接下来……就该决定推举哪位皇孙了！”
众人面面相觑，尽皆一言不发。
见众人不说话，李成安紧接着说道：“惟恒公子，天子聪颖，仁义贤德，正合储君人选……诸位以为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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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官员还是没说话，但其实在心里已经骂开了。
你李成安算什么东西，也敢到此大放厥词，在场诸公那个不比你见识高明，用得着你来指点。
当然了，在座众人都有涵养，所以没有开口骂他，只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李成安。
这些文官傲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李成安不以为意，而是直言道：“诸位，皇后娘娘已经说了，将全力支持惟恒公子！”
“你们都是识时务的人，应该知道两位皇孙，推举何人更容易功成！”
最后这一句话，可算说动了在场众人。
不管推举谁，都是一场赌博，那为什么不选更可能赢的人？
这时有官员出言道：“此议倒也中肯，诸君以为呢？”
此言一出，紧接着便一人附议然后便是接二连三更多。
这时候，即便有人属意皇长孙赵惟隆，也只能随大流一起附和。
黄志成此刻十分憋屈，他其实想推举赵惟隆，却没想到被李成安带偏了方向。
刚才黄志成能说服众人，现在他却没把握扭转众人想法。
有皇后支持的赵惟恒，胜算确实要比赵惟隆大，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第274章 奏折如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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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值班房外，两名太监各自端着拖盘，急匆匆往值房内走去。
他们所端拖盘上，是摆放整齐的奏疏，加起来足足有近百份。
这两人进了内阁值房，与内阁官员交接完毕后，接下来便由官员们处置起来。
首先要做的是对奏折分类，以往的分类标准暂时被搁置，今日要分的主要是推举太子的奏疏。
每一份奏疏他们都要查看，然后仔细做好记录，其中不得有半点儿马虎。
三名官员交叉来看，最后三人一同核对结果，保证无误后再递交给当值的内阁大臣。
这些天情况特殊，所以三位阁臣都在，刚好三份情况汇报可以没人一份。
此刻已近下午，也是皇帝下诏推举储君的第三天，今天便是向皇帝禀告结果的日子。
三位阁臣小心汇总情况后，便决定一同前往乾安宫，向皇帝禀明此事。
当然了，他们三人都知道，即便今日拿出了最终推举结果，也不可能今天就把储君定下来。
但通过这些奏疏，他们也大概摸清了官员们的想法，这样他们也就可以亮明态度了。
三人走出内阁，沿途所经之地，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注视着他们。
很快，他们三人来到乾安宫外，经过通禀后才得以入内。
进入正殿，里面空空如也，在陈长河的带领下，三位阁臣被引到了偏殿内。
此刻的皇帝，正躺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读着。
“叩见皇上！”
对皇帝行了大礼，在赵永铖的示意下，三位阁臣才小心起身。
这一次，赵永铖没有让人搬来墩子，所以他们三个只能站着回话。
“什么事？”
王庭鹤拿着折子，上面记述了官员们上奏的情况。
“皇上，这是百官推举太子的情况汇总！”
从王庭鹤手中接过折子，陈长河徐徐转身，将其递到了赵永铖面前。
赵永铖没有接过，而是示意陈长河放到一旁小几上。
“说说看吧，都推举了那些人！”
三位阁臣对视一眼后，最终王庭鹤答话道：“回禀皇上，大臣们上奏人数众多，各皇子皇孙都有人推举，但其中仅有四位脱颖而出！”
此刻赵永铖闭上了眼睛，让人无法捕捉他的眼神。
此刻王庭鹤只能继续禀报：“皇上，有九十八名官员推举皇次孙赵惟恒，五十六官员推举皇长孙……”
“另有四十三民官员推举十殿下，有三十六名官员推举十一殿下！”
这个结果，赵永铖通过辑事监，已经大致了解到，所以他并不感到惊讶。
支持立皇孙的人多，这说明赵延隽牵扯范围广，更展现出了文官集团的利益趋同性，这其实让赵永铖很不高兴。
但既然之前定下了调子，要因势利导定下储君之位，赵永铖也不会故意找事。
就在三位阁臣以为，皇帝该商讨究竟立谁时，却听赵永铖问道：“就没有推举其他皇子的？”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对以上这四位都不满意？
“这，确实还有推举其他皇子的，但人数实在太少……”
“都说出来听听！”
不明白皇帝什么意思，于是王庭鹤看向了身旁的谢陆二人，他本人已记不住具体情况。
这时谢孝方开口道：“回禀皇上，推举十二殿下的有七人，推举景王的有十三人，推举安王的有八人，还有推举十三殿下的有两人……”
十二十三两位皇子，年纪都在十岁以下，而景王和安王分别是老三和老六。
十二十三两位皇子年岁太小，属实不可能被立为太子。
老三老六早早就藩在外，年岁虽然足够了，但名声却烂大街了，也不适合立为储君。
谁知赵永铖又问道：“还有呢？”
没办法，陆朝文只能开口道：“回皇上，推举……雍王的有十六人！”
皇帝所有儿子中，就藩最远的就是雍王赵延洵，其他几个或者的儿子还能联系到，而与赵延洵的联系已经断了大半年。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赵延洵已经死了，所以当看到有人推举雍王，陆朝文都觉得不可思议。
仿佛赵延洵是个禁忌，此刻大殿内寂静无声。
“还有吗？”
三位阁臣对视一眼，最终王庭鹤开口道：“皇上……没有了！”
“百官都上了奏疏，你们三位又是什么意见？”赵永铖又问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三个也不得不表态了。
只听王庭鹤抢先道：“回禀皇上，如今天降灾祸，社稷不安，国赖长君……臣以为，两位皇孙皆可立！”
王庭鹤之前支持赵延隽，现在又支持赵延隽的儿子，也算是从一而终了。
但他没有说具体那位皇孙，算是给自己留下了回旋的余地，也把选择的机会留给了皇帝。
“你们又是如何以为？”赵永铖平静道。
“皇上，历来都是子承父业，臣以为……当立两位皇子！”
说到这里，谢孝方露出微笑道：“十殿下和十一殿下，皆是英姿溢美，温良贤德之人，立为太子名正言顺！”
对此，皇帝仍旧不置可否，而是把目光扫向了陆朝文。
“皇上，臣以为……两位阁老所言，皆有道理，立谁不立谁，皇上自有明断！”
陆朝文的答话，等于说了个寂寞。
“家事国事天下事，朕也不是全知，把所有推举奏疏搬过来，朕要细细查看，你们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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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
再度向皇帝行礼后，这次简短的汇报便结束了，但立谁为储君还是没有定论。
赵永铖从摇椅上起了身，徐徐走向了大殿外，随即问道：“掌印监和辑事监，都还没回话？”
一旁陈长河当即答道：“回禀皇上，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那你说说，他们三个……心里想立的究竟是谁？
“皇上，奴婢那知三位阁老心中想法！”
“你连朕都想法都能揣摩，还猜不到他们的心思？”
好家伙，赵永铖这话一出，陈长河心都凉了大半截。
只听“扑通”一声，陈长河当即跪在地上，叩首道：“皇上，奴婢万死不敢揣摩圣意！”
现场一片死寂，隔了好几息后，赵永铖才平静道：“你我主仆三十年，朕还是相信你的！”
“多谢皇上信重！”
走到宫殿大门处，赵永铖转过身道：“行了，起来吧，跟朕说说实话，你认为……他们三个是怎么想的！”
第275章 想法变
“皇上，这事儿奴婢说了清楚，只有看了他们的奏折，理清上奏官员与三位阁臣的关系，事情也就清楚了！”
这种事情，陈长河确实无从揣测，所以他提出了自己的办法，而这正好与赵永铖不谋而合。
“那你还不赶紧去催催他们！”
“是……奴婢这就去！”
于是乎，陈长河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内廷十二监，掌印监和辑事监排名最靠前，自是因为其全力最大。
尤其是掌印监有批红之权，地位几乎与内阁并重。
此刻的掌印监内，十几名小太监正在翻阅奏折，把所有上奏人的姓名与推举者关联。
写好的名单立刻交给一旁辑事监的人，后者便按照名单查阅官员履历，搞清楚他们的人际关系。
正当陈长河走进值房，里面的工作已经完成。
“见过老祖宗！”
里面的所有小太监，都对陈长河这位老太监行礼。
没错，不管掌印监还是辑事监的管事太监，地位都比不上陈长河这位乾安宫大总管。
“都弄好了没？皇上还等着看呢！”
辑事监总管太监王安立马答道：“老祖宗，您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要去跟皇上禀报！”
看了一眼旁边的掌印监总管刘正，陈长河继续问道：“大致说说……”
“经过汇总，王阁老的门生故旧，有四十七人推举皇次孙，有二十九人推举皇长孙……”
“至于谢阁老的门生，也多是推举皇孙子，推举十殿下的不过十三人！”
“陆阁老的门生，皇子皇孙都有推举，看不出有何偏向！”
得知这些，陈长河便大概有数，一会儿若是皇帝问起，他也该知道如何作答。
随即陈长河传了旨意，让王安刘正二人跟随自己一道，往乾安后禀报情况去了。
时间逐渐流逝，转眼又是一天过去。
关于储君的推举情况，慢慢向外流传出来。
后宫之内，静妃气得掀翻了桌子。
明明以为尽在掌握，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受推举的力度如此之低。
只有四十来人推举老十，不足赵惟恒的一半，这简直狠狠打了她的耳光。
三天时间已过，推荐情况已经结束，这下就只能看皇帝的取舍了。
若是不出意外，储君之位会落在赵惟恒手中。
可以说，在经过自己和娘家人全力折腾，最后还是落得这样一个结果后静妃的心气儿完全被打掉。
此刻的她，已经没了再争的心思，因为她也明白什么叫大势。
和静妃的颓废不同，虽然十一皇子受推举的力度也不高，但王贵人还是没有放弃的意思。
此刻的她，再度带着二人来到了咸福宫外。
一路通行进入正殿，王贵人却没见到端妃。
“娘娘正在礼佛，若是贵人您不介意，便请稍待！”
端妃不愿见自己？这是王贵人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但她并不放弃，而是坐在一旁椅子上，并命赵延菘坐下一同等待。
见王贵人母子如此固执，灵素本人也没有办法，只能自觉离开殿内。
为什么王贵人不死心？只因她已经了解清楚，陶阳伯府还没上奏折。
这意味着，端妃本人还没出手，所以王贵人不会放弃。
只要有端妃帮助，联合二三十官员上奏，可以说是毫无问题。
此刻在佛堂内，端妃正敲着木鱼，心思却在立储一事上。
虽然她知道，太子一方实力雄厚，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奏请立皇孙的人会如此多。
“看来在洵儿离开后，朝里那些骑墙的人，也有不少倒向了太子！”端妃低声念道。
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也是端妃还需要看清的现实。
到了如今，便是她考虑如何出手的时候了。
这时灵素在外禀告道：“娘娘，王贵人她们还在，说是要等您出去！”
“那就让他们等着吧！”端妃冷声说到。
帮助王贵人，在此刻看来耗力甚大，但却又很大可能失败，这对端妃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他的目的是让皇后难受，而不是替王贵人完成心愿。
如今，赵惟恒受拥戴最多，皇后肯定是出了大力的，此刻自然也是几位高兴的。
要让皇后不高兴，就得把赵惟恒拉下来，这已成了端妃新目标。
把赵惟隆拉下来，意味着还得推一个上去，否则这事儿做不成。
那该推谁呢？
肯定要推一个把握大的，老十一基本没可能，老十的亲娘是静妃，人家根本没求过来。
赵惟隆……这位皇长孙，倒是可以推举的对象。
首先一个，赵惟隆的亲娘死了，而且还死得不明不白，天然便和皇后不对付。
其二，赵惟隆是皇长孙，天然便能团结一批大臣，虽然比不上赵惟恒势大，但其实也没差太多。
综合来看，推举赵惟隆可以让皇后难受，而且成功的可能性最大，那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了，在合作的同时，端妃也会要到足够多的好处。
但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与赵惟隆联系。
端妃绝不会主动联系，一来这样面子上她过不去，二来她会丧失主动权。
所以接下来的事，还极其伤脑筋，偏偏他还不能拖太长时间，皇帝随时可能颁诏。
与端妃同样苦恼的，还有此刻在东宫守灵的赵惟隆。
他虽被李素欣打压，但在东宫内总有自己人，所以此刻他已知晓外界情况。
推举储君之位的结果，自己只排在赵惟恒之后，而且差得不是太远，这意味着他并非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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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是，他没有皇后扶持，差得虽不多但却难以翻盘。
原本他该在外奔走，可现在却只能待在灵前，什么事都做不了。
“殿下……”
听到身后的声音，赵惟隆见是的太子詹事黄志成。
此人为东宫官员之长，也是赵惟隆和赵惟恒的老师。
“黄师傅，你怎么来了！”赵惟隆一脸颓然。
走到赵惟隆身边，看向周遭跪着的太子眷属，黄志成拉着赵惟隆走到角落处。
“殿下难道放弃了？”
这个问题很突兀，赵惟隆不明白黄志成的意图。
“黄师傅你都明白，学生有心无力，能有什么办法！”赵惟隆说得很隐晦。
黄志成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臣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助殿下翻盘！”
第276章 出手
听到黄志成这句话，赵惟隆等于抓到了救命稻草。
虽然他内心激动澎湃，但还是保持了表面的平静，同时压低声音问道：“黄师傅有何指教？”
见赵惟隆这份表现，黄志成满意点头，暗道自己没看错人。
正因为做过两位皇孙的师傅，黄志成才对他们知之甚深，认为赵惟恒比不上赵惟隆这位长孙。
看了看左右，黄志成声音更低：“端妃娘娘还未出手，你可求助于她！”
听到这话，赵惟隆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黄师傅，这……怎么可能！”
黄志成表情严肃，说道：“没什么不可能！”
“端妃和皇后势同水火，皇后立挺二殿下，想必端妃很乐意让皇后失望！”
这句话，黄志成的声音更低，但听在赵惟隆耳中却如惊雷。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赵惟隆很佩服黄志成天马行空的想法。
但这事儿，不是赵惟隆一厢情愿就能达成的，所以此刻他依然面露难色。
“黄师傅，话虽是这样说，但这事儿可不容易办成！”
“您也知道，端妃和父亲一直不睦，她岂会愿意帮我！”
“再说了，咱也没那个机会，与端妃搭上关系！”
此刻黄志成露出笑意，便听他到：“殿下多虑了，和端妃娘娘搭上话，这事儿反倒简单！”
“哦？不知有何办法？”赵惟隆连忙问道。
只要能让自己登上储君之位，和任何人合作他都愿意。
“都察院御史林观海，与我交情不浅，这次推举储君人选，他本人并未上奏！”
这话赵惟隆极为不解，一个小小的都察院御史，难道能左右朝政大事？
见赵惟隆面带疑色，黄志成接着说道：“林观海的女儿，嫁给了雍王做侧妃，他家是能和端妃搭上话的！”
这一条，赵惟隆确实没注意过，毕竟都察院的御史那么多，他不可能记住谁的女儿是雍王侧妃。
“他会愿意？”
“只要殿下同意，臣马上可以去找他！”黄志成语气郑重道。
为什么要征求赵惟隆的态度？因为这事儿本就需要他的配合。
要是黄志成背着赵惟隆干，到时候很容易谈崩，即便谈成了也难执行。
所以这件事，务必要赵惟隆全程知晓，责任公担。
与端妃合作，这要是传到李素欣耳朵里，肯定会给赵惟隆扣个大不孝的罪名。
深思熟虑之后，赵惟隆咬了咬牙道：“一切，就拜托黄师傅了！”
为了皇位，赵惟隆可以一切都不顾，和端妃合作更算不得大事。
黄志成点了点头，随即道：“殿下放心！”
左右看了两眼，确定周遭无人后，黄志成便打算离开。
离开之前，黄志成小心告诫道：“殿下，这两天吃住起居，万万要小心，以防不测！”
听到这话，赵惟隆悚然一惊，这一条他都没想过。
但一想到李素欣的为人，一想到太子妃和自己母亲的死，他就觉得不寒而栗。
但紧接着，他便生起对黄志成的无限感激，这位老师是真的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多谢老师！”赵惟隆郑重行礼。
目送黄志成离开后，赵惟隆压住内心波动，又返回了蒲团上跪着。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但赵惟隆的心情是真正变了。
作为太子长子，这么些年赵惟隆生存艰难，这也锻炼了他的格局和眼界。
他很清楚端妃的强大，所以如果能请这位娘娘帮忙，他翻盘的胜算很大。
黄志成出了东宫，坐着轿子就赶赴了林家。
很快黄志成到了林家，此刻林观海正在家中，两人便在正房落座。
林观海所在的都察院，严格来讲是个清水衙门，更何况他还是个普通御史，所以家里只有个三进院子。
茶杯里没有茶，林观海用来招待的只有温开水。
“黄兄登门，不知有何见教？”林观海笑着问道。
黄志成也不废话，直言问道：“林兄，这次推举储君，据说你没有上奏，不知是何缘由？”
林观海不由怔住，随即说道：“黄兄，我为何不上奏，难道你不清楚？”
黄志成当然清楚，林观海的女儿嫁给了赵延洵，让他在仕途备受排挤，如今自然没有心思参与推举储君。
“林兄，你是个耿直持正的人，我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
“这次我来，是替长孙殿下，求林兄帮忙的！”
“帮忙？我能帮什么忙？”林观海反问道。
黄志成肃然道：“长孙殿下，想请端妃娘娘相助，烦请你家和娘娘传个话！”
“为何找我帮忙？”林观海板起脸问道。
虽然他知道原因，但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别人提起他和雍王的关系。
他林观海本是弹劾雍王的急先锋，清流中的佼佼者，历来为仕林同僚称赞。
可他的女儿，却被皇帝赐婚给了雍王，不但让他失去了宝贝女儿，更让他为同僚疏远耻笑，成了如今的边缘人物。
所以林观海十分忌讳，别人拿他和雍王的关系做文章。
“林兄，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可这些委屈……不都是为太子殿下所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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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太子薨逝，长孙殿下情势危机，你难道能坐视不管？”
当然了，这些话都很空，所以黄志成接下来要说些实际的。
“只要你肯帮忙，一旦长孙殿下被立为储君，到时候一定会为你正名！”
“等到殿下登基，都察院都御史的位置，恐怕也非你莫属！”
说到这里，黄志成径直起身，来到林观海面前说道：“现在，只需要你带个话，这一切便近在咫尺！”
能正名……这是林观海最看重的。
“林兄，别再犹豫了，你我平生苦读圣贤书，不就是为了一展抱负？”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难道你要弃之不顾？”
黄志成是个合格的说客，他从人情事故，再到人生价值，全都点在了林观海的要害。
“这事……即便我答应了，怕也难以办成！”
黄志成却笑道：“总得去做，才知成与不成！”
紧接着，黄志成便向林观海讲了思路，但执行者却只能让林观海夫人去。
因为这事儿，不能通过中间人，否则失败的可能性很大
林观海的夫人，入宫觐见后妃，只要合理安排是可以成行的。
第277章 交易
咸福宫内，林徐氏向端妃行了大礼。
端妃受礼叫她起身，然后便命她在一旁坐下，表情平静让人看不透。
林徐氏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进宫的机会少之又少，此刻自然显得有些忐忑。
事实上，端妃此刻也摸不准林徐氏的来意，虽然她们是“亲家”，但平日里基本没有联系。
“你倒是难得入宫一趟！”端妃先开口道。
“是啊……妾身早就该来走动，只是宫禁森严，妾身难以成行！”
此刻，林徐氏也只能尴尬接话，除了林观海交代她的正事，此刻她实在不知与端妃聊什么。
察觉到了这一点，端妃干脆问道：“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找本宫有何事？”
“娘娘，有件事……妾身也不知该怎么提！”林徐氏更显局促。
“该说就说，不该说就不说！”
端妃语气淡然，越发让林徐氏心焦。
同为女人，此二人的综合素质差异，真可谓是天差地别。
“娘娘，那妾身就直言了……”
“皇长孙的师傅，也就是太子府詹事黄志成，找到了我家夫君……说是皇长孙有事请求娘娘相助！”
最后这一句话，让端妃眼中精光闪现，此刻她仿佛变了一个人，盯得林徐氏讷讷不敢言。
这两天，端妃一直纠结着，还如何与赵惟隆搭上线，可没想到赵惟隆主动找上门来。
更让端妃惊讶的是，赵惟隆会找上林家。
此刻端妃冷笑道：“你们倒是关心太子一家！”
即使林徐氏再不懂，也从端妃这句话中听出了不满。
“娘娘切莫多心，我家夫君与那黄志成本是同年，所以才有些交情，并非是关心太子一家！”
实话实说，林徐氏的解释，听在端妃耳中是苍白无力的。
当然了，这一切对端妃来说并不重要，所以她没有过多纠缠与此。
“赵惟隆让我帮他？帮他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立储之事，娘娘手段高明，长孙殿下故而仰仗！”
这些话，都是林观海教给林徐氏的。
却听端妃冷笑道：“让我帮他？那你回去问问他，我凭什么帮他？”
说完这话，端妃直接起身离开，语气冰冷道：“送客！”
端妃离开了，林徐氏也被吓傻了，本来聊得好好的，她完全没想到会突变至如此。
既然端妃送客，她也只能起身离开。
今日发生的事，回去后她要原原本本讲给丈夫。
回了家中，林徐氏搜刮记忆，把每一句对话都还原出来，绘声绘色讲给了自己丈夫。
而林观海在听了妻子讲述后，立马就往黄志成家赶了去。
一个时辰之后，东宫一处偏殿内，黄志成与赵惟隆相对而坐。
“殿下，林徐氏去见了端妃，说的就是这些话！”
此刻，黄志成已把林观海转述的情形，全都说给了赵惟隆听。
“端妃娘娘，是不愿意帮忙？”赵惟隆有些不自信。
“若是不愿意帮忙，她可以直接否决，何必问凭什么？”
说到这里，黄志成肃然道：“她这话的意思，是要咱们先开条件，只要能让她满意，她就会帮咱们！”
赵惟隆不由苦笑，摊开手道：“黄师傅，我现在孑然一身，还能拿什么去交换！”
黄志成不以为意，平静道：“你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皇长孙没有，不等于皇太孙没有！”
赵惟隆陷入思索，他大概能想明白其中意味，但还是问道：“老师的意思是？”
“殿下可以许诺好处，日后成了储君，再一一兑现便是！”黄志成丝毫不绕圈子。
“那该给什么好处？难道日后尊她为太皇太后？”
老皇帝一死，若是赵惟隆这个孙子辈的接班，还真得尊后宫里的某人为太皇太后。
黄志成摇了摇头，这种很难办成的事，承诺出去端妃很可能不信，即便信了往后兑现也是个大麻烦。
现在有正牌的皇后，那些朝臣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向来不对付的端妃被尊太皇太后。
“那该如何？”
“臣倒是有个想法，只怕殿下会心有芥蒂！”
“快说快说！”赵惟隆催促道。
“端妃娘娘最在意的，自然是她的两个儿子，殿下或许可以在此事上做文章！”
听到这话，赵惟隆当即变了脸色。
难道要让自己认端妃为母？这中间可差着一辈，若非黄志成是自己敬重的师傅，赵惟隆直接就骂开了。
“什么意思？”
“端妃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让四殿下和雍王被立为储君，可惜这二位福薄……一个早死，另一个生死不知！”
说到这里，黄志成表情变得严肃，沉声道：“人已经死了，不会再与活人争，殿下或许可以给死人谋好处，来讨活人开心！”
“如何谋好处？”赵惟隆又问道。
“殿下您亲自上奏，追封四殿下和雍王为太子！”
说到此处，黄志成捋着胡须道：“所谓投桃报李，想必到时候，端妃娘娘很愿意帮助殿下！”
追封这两位为太子，赵惟隆心里自然几位抵触，这让他生起背叛的感觉，自己背叛了父亲。
但赵惟隆也不得不承认，黄志成想的这法子，却是能够打动端妃。
“但如此一来，原本推举我的官员，怕是会弃我而去！”赵惟隆生出了担忧。
这个担忧很合理，朝堂上很多人看不惯端妃，其中就有很多是赵惟隆的支持者。
“事急从权，臣会去跟他们一一解释，想必他们会理解殿下的苦心！”黄志成肃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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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把握稳住他们？”
“殿下，您要明白一件事，皇上的态度才最重要，而端妃娘娘不只能联系官员上奏，更能影响皇上的想法！”
用现代一点儿的话说便是：赵惟隆对端妃的力量一无所知。
“好……黄师傅大胆去办吧，这些我都同意，等会儿我就去写奏折！”
黄志成点了点头，说到：“如此，大事可成矣！”
紧接着，黄志成起身离开，他俩不能在偏殿内久待，否则很容易引人怀疑。
他们的一切谋划，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绝不能被李素欣等人发现。
黄志成悄悄出了东宫，随即便往陶阳伯府赶去。
没错，在与端妃搭上话后，这一次他直接找向陶阳伯府，就算是真的推心置腹谈了。
第278章 禁足
咸福宫，佛堂之内，端妃依旧敲着木鱼。
这已经是推举储君结束的第四天，虽然此刻敲着木鱼，但端妃的心明显不在这里。
她在等待，等待前朝掀起波澜。
赵惟隆和她已经达成合作，条件之一是对方上奏朝廷，请求追封赵延庭和赵延洵为太子。
只要赵惟隆一上奏，端妃这边就将准备发力，顺势将赵惟恒给压下去。
这里存在一个问题，追封赵延洵为太子，意味着确认他死了。
虽然端妃无法确认，但一想到了丧尸的恐怖，以及派出几十批人找寻亦无结果，端妃自己都觉得赵延洵存活的机会渺茫。
在这种情况下，为死去的儿子正名太子，端妃觉得是值得的。
一想到赵惟恒被打压下去，皇后一切苦心都付诸东流，端妃就觉得心里无比畅快。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却是灵素快步走了过来。
“娘娘，长孙殿下已经上奏，另有十多名大臣联名上奏，请旨追封两位殿下为太子！”
木鱼声顿时停下，端妃深吸一口气后，便道：“准备一下，本宫要觐见皇上！”
“是！”
自从一个多月前，端妃被皇帝逼问后，皇帝本人便再未来过咸福宫。
端妃知道，皇帝虽然当时被他说服，但后面还是怀疑她的。
所以说这事儿复杂得很，既有怀疑却不调查，这本身就证明了皇帝与端妃的特殊感情。
而今天，端妃就要利用这份感情。
乾安宫内，包含皇长孙在内的十几名官员上奏，将赵永铖的心搅起波澜。
“请求追封老四和小九为太子，这究竟是搞的什么名堂？”
上奏这些人，如果说是端妃挑唆的赵永铖能理解，但这次却是皇长孙赵惟隆。
难道说，这两伙人联手了？
不得不说，赵永铖具有极高的政治敏锐，轻松就猜到了可能性。
推举储君已经结束，推举的结果只能用作参考，赵永铖本人还得多方面了解这些后辈。
所以近几天，赵永铖都在调查这些后辈以往的事迹，正准备在接下来的几天当面考教。
等着两个方面的考察结束，再结合朝臣推举的情况，赵永铖就可以决定储君人选了。
大殿之内，赵永铖叹息道：“老四殁了多年，追封他为太子，也算了却朕的一桩憾事！”
一旁的陈长河听了，顿时点头不已。
三十多年的主仆，赵永铖做皇帝之后的所有经历，陈长河本人都是旁观者或参与者。
“但是小九……”
追封赵延洵，这让赵永铖有些纠结，因为他不愿相信这个儿子死了。
此刻在赵永铖脑海中浮现的，是半年之前的那个下午，赵延洵亲口拒绝争太子位的情形。
当时边关告急，国事糜烂，朝臣紧逼，正是赵永铖焦头烂额之际。
赵延洵主动请退，替赵永铖消除了大麻烦，所以在那一刻才对这个儿子有了特殊感情。
除此之外，更让赵永铖对赵延洵格外看重的，还是其本身带有的神圣光环。
若非是他梦见了神仙，若非是他临行之前的告诫，赵永铖绝对不可能在丧尸爆发之际快速反应。
那样一来，整个大晋都亡了。
如此说来，赵延洵虽然人已不在，却连番救了两次江山社稷。
所以此刻在赵永铖心里，真正有资格继承这个江山的，只有赵延洵一人。
以至于此刻，赵永铖感到十分后悔，当初他要是再强硬一点，拖延一下就藩的时间，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皇上，端妃娘娘在外求见！”
听到外面的禀告声，赵永铖并不感到意外。
“让她进来！”
没过一会儿，端妃从殿外走了进来，然后向皇帝行大礼参拜。
“臣妾叩见皇上！”
“免礼！”
随即端妃起身，目光看向了眼前的皇帝。
此刻在她眼里，皇帝双鬓又斑白了许多，这让端妃没来由心头一酸。
于是端妃语气更温柔了几分，随即说道：“皇上，您可要注注意休息，保重龙体！”
或许只有端妃说出这话，赵永铖才会觉得暖心，其他人说在他眼里都是“别有用心”。
“爱妃此番前来，是有何事？”赵永铖明知故问。
“皇上，臣妾听说……有人上奏追封老四老九为太子！”
“没错，是太子家的老大起的头！”赵永铖直言道。
“皇上是何想法？”
“爱妃是何想法？”
两口子的对话，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这让一旁的陈长河很是尴尬。
“臣妾作为他们的母妃，心里自然是十分愿意！”端妃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目的。
“这倒让朕奇怪了，为何会是太子家的后辈，上奏追封老四和小九！”赵永铖反问道。
这一刻，大殿内一片死寂，这非常考验端妃的应变能力。
“臣妾是个老四老九的亲娘，他们没了，给他们求一个名分，臣妾自然是愿意！”
所以你就愿意，和曾经的“敌人”合作……这是赵永铖脑补出来的。
只听赵永铖语气阴冷道：“太子家的老大替你说话，所以今天你过来，想必也是为了他说话！”
事实上，这些话都非常沉重，也只有端妃此刻才能泰然处之。
“臣妾虽有私心，但更多却为公心！”
端妃说的这句话，直接让赵永铖笑出声来：“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个公心！”
对此，端妃来之前已有腹稿。
“臣妾虽居于深宫，但并未隔绝内外消失，如今国事艰难，更赖长君，皇长孙年纪更长，宜为储君，此其一！”
“正如皇上所说，臣妾与太子一脉势同水火，但皇长孙却能放弃成见求助于臣妾，足可见其懂取舍，知进退，有胸怀，此其二！”
“臣妾积怨本深，皇长孙却能说服臣妾为之进言，亦能表现其多智，此其三！”
笔趣阁
“皇长孙有群臣拥戴，长处显与其他皇子皇孙，此其四也！”
端妃一番话，可谓毫不保留的表明了自身想法，虽直白但却真实。
不得不说，这话具有极强的说服力，她并未是依靠宠爱向皇帝施压。
条条款款，有理有据，赵永铖自然信服。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前朝政事，当真是牝鸡司晨，举止无度！”
说到这里，赵永铖森然道：“传旨，端妃狂悖无礼，着禁足咸福宫一月，反省自身！”
事情突然发展到这一步，是端妃完全没想到的，此刻她飞速思索着对策，以及导致此祸的可能性。
“退下！”
第279章 战兵
（章末彩蛋，陇右郡地图。）
太安二十四年十月初一，元阳城南城校场内，军队正在努力训练着。
这些全是新招募的士兵，人数还是四百。
如今城内生产力有过剩，竹甲弓箭兵车都有大量存货，才让赵延洵可以大胆扩军。
此刻赵延洵便站在校场检阅台上，看着下面四百多名士兵操练的。
上一批士兵，全被补进了许洪所领千户所，这一次的士兵他将补给段宏。
他们两人驻防在外，必须要尽量多的扩充手下，如此才能有效的掌控占领区。
尤其是各关键节点，都需要派驻兵车，如此才能保证各城之间消息畅通，以及物资转运通达。
这是个很系统的工程，如何布置设防，都需要枢密院反复研究，再结合驻防千户的意见给出方案。
总的来说，对兵卒的需求量在增加，所以招兵势在必行。
现在这批新兵，联系都是些基础动作，实质上来说没有太多技术含量。
所以赵延洵这次过来，只是顺道看看而已，他本次的真正目的地，还是南门外的大军演练。
段宏和许洪驻防在外，而汪成和方胜的人马在内，这两人除了守备元阳，对军队的训练也从未减少。
比如今日，方胜手下的军队，便在进行正规的“大军”作战演练。
简单来说，便是简单的合成作战演练。
大盾长矛在前，短刀护卫两侧，弓箭手居于后方，同进同退配合默契，便是冷兵器时步卒的操练方式。
最开始时，因为要对付城外的丧尸，王府竭尽全力训练的士兵，以十人为一组结阵对抗丧尸。
这种阵法虽然好用，但功能却过于单一，所以在后面枢密院对其进行了优化。
现如今，步兵只被分为三种，长矛大盾兵，刀盾兵和弓箭兵。
这三个兵卒远近皆可杀伤，相教而言训练难度低，而且性价比更高。
方胜如今这种训练方式，最基础的作战单元便是一个百户所。
百户所三个总旗，分别率领弓箭兵、长矛兵和短刀兵，百户本人领十名短刀兵。
两个三个或更多百户所组合，则可结为更大军阵，便可对付更强大的敌人。
在校场短暂停留后，赵延洵打马来到了永宁门，直接登上了城墙。
今日方胜搞训练，城内的防务便由方胜接管。
这厮被赵延洵免职后，如今做事可谓极度谨慎小心。
不管是在灞河铺桥，还是率军运送北渡物资，他都干得妥妥帖帖。
赵延洵来到城墙，汪成迎到了马蹄前，也称得上是鞍前马后了。
“参见王爷！”
跃下马背，赵延洵抬头看了一眼城楼上的匾额，说道：“走吧，上去看看！”
言罢，赵延洵径直上了城楼，汪成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来到城楼上，这里视野开阔，正好可以看到外面情形。
只见方胜所辖军队，此刻正横向排列，正是大盾长矛在前，弓箭在后，两侧为短刀盾兵。
方胜所辖军队，如今未有扩编计划，所以还是六个百户所的编制。
其中五个百户所的兵卒结阵，余下一个百户所的士兵，则作为假想敌站在对面。
每次训练扮演敌人的百户所都不同，这样每个百户所都能得到充分训练。
方胜此刻在军阵后方，在他左右各有两名士兵，身上携带者各种颜色的令旗。
虽然五个百户所铺开后，战线也不过才一百米，用人的声音来喊也能传令，但方胜还是选择用起于下令。
“前进一百步！”
随着方胜下令，旗语兵便拿起红绿两色令旗，按照既定程序挥舞起来。
每个百户所是一个方阵，每个方阵都有专门的传令兵，观察着旗语兵的动作。
“大人，前行一百步！”
得到命令后，并未立刻执行，因为执行还有专门的旗令。
这样设计的目的，是为了让所有军队一起行动，这样一来整个军阵才不会脱节。
“执行！”
“行进！”各百户几乎同时下令。
大军齐齐行进，因为都是一个标准训练出的，所以每个人的步幅都大致相同。
即使有步幅不同的，但每个人都有自动标齐的意识，整个军阵非常整齐。
每个士兵都能意识到，自己往后是要对抗丧尸的，他们必须竭尽全力训练达标。
站在城墙上，赵延洵对这一切看得真切，这让他非常之满意。
沿着城墙，赵延洵走到了城楼正中，这里已经被设置了椅子和茶几。
随着赵延洵的移动，沿途士兵尽皆下拜行礼，可以说赵延洵走到哪儿都得跪一片。
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方胜不断发令，赵延洵连连点头。
而汪成便当起了解说员，尽心向赵延洵解释着旗语含义。
下面方胜还在只会，赵延洵却开口问道：“我们这里有没有旗语兵，可否代替方胜发令？”
一听这话，汪成就替方胜捏了把汗，接管指挥权等于又是一次临场测试。
“回禀王爷，可以！”
“那好，叫旗语兵来，本王下令！”
“遵命！”
随即方胜一招手，后面侍奉的百户便会意离去，没一会儿就带来了两名旗语兵。
“先接管指挥！”
于是城楼之上，顿时响起了鼓声，鼓声节奏代表着命令。
果然，底下正在行进的大军，此刻全都停在了原地。
“让他们原地调整方向，如今他们面向东面，传令让他们面向北面！”
随着赵延洵下令，旗语兵随即舞动令旗。
大概五秒钟后，确认所有人都收到了命令，旗语兵才正式下达执行命令。
然后赵延洵就可以看到，五个百户所以中间百户所为根基，在原地逆时针旋转起来。
整个军阵行动整齐，相互之间联系紧密，仅从演示的结果来看，他们已经是一支强兵。
接下来，赵延洵又进行了一系列测试，比如齐射、跑步前行、交替掩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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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方胜被召到了赵延洵面前。
看着方胜汪成二人，赵延洵语重心长道：“你们要好生操练，绝不可有半点儿放松，往后你们才能担得起重任！”
“王爷教诲，臣等谨记在心！”
所谓的重任，其实就是清理丧尸。
仅仅靠侍卫司的人手，要有效降低丧尸密度，效率实在太低了些。
所以他要训出可战之兵，能和丧尸刚正面那种。
第280章 苏家庄来客
元阳北面是安都县，而苏家庄在县城东南位置。
苏家庄的少主，此刻便站在庄子围墙上，看着外围尸群怔怔出神。
苏楚云有雄心，按照他原本的想法，苏家庄的人要拿下县城，全庄搬进城里住才安全。
可当真正实施时，他才知道自己想法何等不切实际，单凭他苏家庄根本不可能拿下城池。
在庄子里搭上十几条性命后，拿下静东的想法便被全庄抵制，然后他们便只能困守于庄子内。
经过大半年的加固和修缮，如今的苏家庄墙高沟声，说称一声小要塞也是不为过的。
安全有了保障，剩下的就是吃喝，好在他们苏家庄组织了秋收，才把过冬的粮食准备充足。
本来因为打安都的事，苏楚云在庄内颜面扫地，可在经历他组织的秋收后，庄子内老少又转变了对他的看法。
虽然这个冬天已能熬过去，但让苏楚云极为担忧的事，熬过开春之后又怎么办。
如果不按时进行春耕夏种，到时候还是会出现粮食短缺，那才真正要了命了。
可以说，苏楚云想得很远，这是庄子里多数人不具备的思维。
正当苏楚云思索间，只听一旁值守庄墙的青年道：“大少爷，你看远处……好像有人来了！”
苏楚云这才从走出深思，然后看向了青年所指方向。
他本以为，又是那里来的逃难者，每隔十天半月就能遇到一波，每波至少三五个人。
但这次出现的人，可一点儿都不像是逃难的，因为这些人全都骑着大马。
很快，这些人奔苏家庄而来，一共十人十骑出现在庄墙外。
这些人穿着粗略缝制的兽皮，有拿军刀有拿长矛的，差一点儿就让人以为他们是官兵。
见他们一路疾驰过来，丧尸直接被他们冲开，这让苏楚云表情凝重。
若是普通逃难者，他已命人将对方迎进庄子，但这些武力强大的人，却让他感觉很危险。
“你们是什么人？”
下方骑士之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汉子，抬头高声答道：“快开门，我们是明王殿下的部将！”
苏楚云面露疑惑，什么明王殿下？为为什么要给你们开门？
于是苏楚云悄悄转身，对身侧青年道：“回庄子里，多叫些人来！”
此刻的庄墙上，已经聚集了十几名青壮，他们也感受到围墙外这些人来者不善。
“明王殿下？我们没听说过，你们来做什么？”苏楚云沉声问道。
“明王殿下，乃是上天所封，承天应人……你们这里消息闭塞，不知道也很正常！”
听起来，这个明王殿下貌似很厉害，难道官府没有倒台？
这一刻，苏楚云心里冒出了希望，原来他们并非是孤岛。
“如此说来，外面还有很多人？有很多活人？”苏楚云急忙问道。
他俩不在一个频道上，一个想要进入庄内，一个想了解外界情况。
虽然心里不赖烦，但下面骑士还是答道：“那是自然，王爷治下百姓众多，麾下强军所向无敌！”
正当苏楚云想要追问，却听带头的汉子大声道：“你先开门，有事咱们进去慢慢聊！”
对方只有十个人，自己庄内却有近三百青壮，放他们进来也能控制局面。
苏家庄能组织秋收，自然也练出了一支可战之“兵”，能在这世道活下来的都不是善茬。
苏楚云迟疑着，实际上是在等待庄内青壮支援。
他们庄子外围联通了沟渠，十丈之内并无丧尸，所以墙外的人没有危险。
“我说……你先开门放我们进去，这次来是有好处告诉你们！”
此刻庄子大门内，已经聚集了近四十号青壮，他们手里都拿着的家伙。
“给他们开门！”
随着苏楚云命令，庄子大门缓缓被打开，外面众人才得以入内。
骑马进入庄内，看着两侧神色不善的庄民，这些骑士在气势上反倒被压制了。
而此刻，还陆陆续续有人赶来，看这些骑马的不速之客，和看丧尸基本没有区别。
这时苏楚云从墙上下来，看向了面前的一众骑士。
为首那汉子跳下马背，满脸横肉笑道：“这位小兄弟，咱是王爷手下的小旗官，大名张林……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苏楚云露出一缕微笑，徐徐道：“在下苏家庄苏楚云！”
张林丝毫不见外，直接走到了苏楚云面前。
在左右庄民的逼视下，直张林拍了拍苏楚云肩膀道：“小兄弟英武不凡，日后归于王爷麾下，必定能成一番事业！”
归于王爷麾下？你这就给我判定了？苏楚云心里生出不满。
所以他无视了张林的话，而是问道：“张小旗这次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谈起正事，张林也不再说废话，而是直言道：“王爷要拿下静东县，已在麾下调兵遣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次王爷派出我等，专程赶赴各村镇庄堡，便是为了筹集大军所需粮草！”
原来是要粮食的，粮食是全庄人的命根子，岂能说给就给。
再说了，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骗子。
什么明王殿下，陇右藩王好几个，比如半年前就藩的雍王苏楚云知道，但这个什么明王根本没听过。
“张小旗，庄子内过得苦，马上就快断粮了，你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苏楚云苦涩道。
但张林可不是傻子，他只是扫了一眼，便知苏家庄内不缺粮食。
他们进过太多村镇，知道真正缺粮的人是什么样子，苏家庄里这些青壮的精气神，可不像是饿肚子的人。
于是张林笑道：“苏老弟，我也不和你说虚的，只要你们愿意出粮相助，王爷便不会忘记这份情谊！”
“到时候县城打下来了，你们不但可以获得庇护，王爷还会论功行赏，到时候赐你们官爵也不是没可能！”
“最重要的是，王爷控制了县城，便可依靠县城组织军队百姓，准备明年的春耕……到时候就能解决粮食问题！”
说到这里，张林看向左右庄民道：“这次你们不帮忙，保存下的粮食能有多少，又能让你们熬多久？粮食完了又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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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跟着王爷，你们才有活路！”
不得不说，张林的话极其具有煽动力，他们这些被派出来的，都是口才比较好的。
张林的话说动了苏楚云，只听他说道：“这是大事，我不能做主，我带你去见各位族老！”
第281章 当我们是傻子
随后苏楚云便带着张林一行，径直往庄子内部走去。
或许是苏楚云方才示警的缘故，越来越多的青壮拿着棍棒，出现在道路两侧盯着张林看。
“你们庄内有这么多人，当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张林大家赞许。
“苏老弟，你有如此多的族人，若是一道归于王爷麾下，必会成就一番大事业！”
对张林的这些话，苏楚云完全没放心上，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
很快，张林就被带到了庄子中央，庄主苏平河已经的出现，身后则是几个白发老头儿。
在苏楚云带张林入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人提前返回庄内，将情况全都汇报给了苏平河。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还忘恕罪！”苏平河迎下了台阶。
苏楚云表现冷淡，以至于此刻苏平河过于热情，还让张林有些不适应。
事实上，就连苏楚云此刻也很诧异。
“贵客，请……”苏平河让到一边，迎接张林进入院子中。
张林随即进入，苏楚云自然也跟着进去。
众人进入院中分别落座，苏平河也不藏着捏着，直接询问张林来意。
当提到所谓“明王”时，苏平河又忍不住多问了些情况。
偏偏这些，苏楚云经过刚才的交谈，此刻全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他也没心情继续听下去。
随后他便转身出了院子，找了信得过的兄弟盯着，自己则往庄子大门处走了去。
归顺这所谓的明王，真的靠谱吗？
谁知道这些人要多少粮食，谁又知道他们得了粮食后，会心甘情愿帮助自己。
在如今这个世道，谁的话苏楚云都信不过，所以他并不看好父亲与张林的谈话。
如今这庄子里，苏楚云也有很大话语权，即便老爹与商定了什么事，没有他点头也是不行的。
当苏楚云绕着庄子围墙漫步时，此刻在庄子南面，也出现了一队人。
这些人全都身着竹甲，腰间悬挂着佩刀，身上背着箭袋强弓，一个个警惕性十足。
这些人便是雍王府的侍卫，如今赵延洵决定拿下安都县，所以侍卫们便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上。
这一行侍卫共有十一人，一个标准的小旗编制，今日他们的目的是搜寻幸存者营地。
“大人，刚才找到的三个村子，全都没有活人……要我说这安都县，恐怕都死绝了！”
带队的小旗官，年纪在二十三四模样，一副沉着冷静模样，正尔警惕的看着四周。
此人名叫何大明，乃是侍卫司百户徐宇手下的小旗官。
“闭嘴，小心引来了怪物！”
总归是小旗官发话，下面侍卫全都老实闭嘴，一个个都不在多言。
“前面又有个庄子，咱再去探一探！”何大明发令道。
于是众人继续前行，在他们身后出现了十几个尸体，全都是被砍断脑袋的丧尸。
虽然他们武力值高，但沿途还是尽可能的隐匿行踪，以免被丧尸发现引来麻烦。
毕竟他们只有十一个人，遇到尸潮根本没有抵抗能力。
每死一个侍卫，对上面的百户来说都是大事，所以在安全方面要求极为严格。
当他们靠近庄子时，还是被居高临下的庄民们发现了。
“大少爷，外面又有人来了！”
听到这话，正在思考未来的苏楚云，不由再度看向了庄子外。
果然看见，远处的田野里，有十来个人躲在田坎下，徐徐向着庄子靠近。
“大少爷，这些人还穿着甲胄！”站岗的青年惊讶道。
今天是怎么了，刚刚有骑马来的，现在又有带甲来的。
在何大明靠近庄子时，他也发现了墙上的苏楚云，发现活人的他此刻非常高兴。
“咱这次算来着了，有活人！”何大明笑着说道。
越过外围沟渠，何大明赞许道：“不错，这些人知道挖沟渠，引水阻隔怪物！”
这时墙上传来喊话道：“什么人？”
越过沟渠，危险就已经解除，何大明一行也就不用隐藏行踪。
只见他径直走向前方，朗声道：“我们是雍王府派出的侍卫，奉王爷之令前来解救你们！”
城墙之后，苏楚云楞在了原地，怎么又来了自称是王府的人？
雍王府苏楚云听过，半年前那位就藩的雍王，可称得上是一位传奇人物。
毕竟这位王爷，可是差点儿就被立为太子。
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苏楚云开口道：“雍王府的人？怎么证明？”
事实上，看到何大明一行穿着，苏楚云便已相信了几分，但他还是出言询问。
何大明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书，然后结果手下侍卫递过来箭，把文书卷在箭杆上并用细线扎紧。
然后何大明张弓搭箭，在苏楚云惊愕的目光下，箭矢直接破空而出。
何大明箭术了得，只见箭矢疾驰而去，正好扎在了庄墙围栏上。
这时苏楚云蹲在地上，刚才一刻让他感受到了危险，所以他直接蹲地上躲避。
这时何大明已收回了弓箭，朗声道：“看看吧，这是王爷的王命！”
苏楚云面带疑惑，亲自上前拿下箭矢，从上面取下了卷在上面的文书。
打开一看，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一方大印。
“天降灾祸，苍生遭难，着侍卫司诸部，出元阳后搜寻存活百姓……”
“大晋雍王之印！”
相比于那个什么明王，这雍王的排场果然更正，一切看起来都如此顺畅。
这让与外界隔绝已久的苏楚云，再度感受到了“文明”的气息。
“雍王殿下，他在何处？”苏楚云问道。
“自然是元阳王宫！”
“他派你来救我们？”苏楚云面露狐疑，很明显不相信。
何大明一行不过十一人，根本不可能救走庄里数百人。
“没错，是要救你们！”
“如何搭救？”
“王府大军，即将拿下安都县城，到时候会让你们搬过去，在那里你们就安全了！”
听到何大明这番话，苏楚云表情变得古怪，怎么两拨人话都差不多。
“是不是要我们提供军需？”
跟着徐宇去过河城元县，何大明遇到过不少有活人的村子，却是头一次听到，有人主动提出支援军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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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们愿意，往后王府自有奖赏！”何大明郑重道。
谁知此刻，墙上站着的苏楚云露出冷笑，说道：“你们这些人，当我们是傻子？”
第282章 流血冲突
【前面几章说了，要追封主角为太子，那么请大家集思广益，给主角和老四定个谥号，直接回复在本段即可！】
说实话，苏楚云的话让何大明很懵。
自己这般诚意满满，眼前这人怎么认为自己骗人，以前遇到哪些那个不是热泪盈眶，感激莫名。
“小兄弟，我们可不是骗子！”何大明解释道。
“不是骗子？那为何你和前面一拨人，说辞都相差不多？一个明王一个雍王，王爷难道烂大街了？”
若是其他话，侍卫们都可以忍受，但苏楚云如此不敬雍王，便让侍卫们怒火上涌。
“放肆！”
只见他们纷纷拔刀出鞘，甚至有人张弓搭箭矢，场面顿时剑拔弩张。
就在局势将要失控之际，只听何大明呵斥道：“都住手！”
此刻的何大明表情阴沉，显然他也在压制自己的怒火。
“小兄弟，话可不能乱说，擅议王爷可是死罪！”
还别说，刚才这一幕还真吓到了苏楚云。
眼前这波人出刀迅速，气势逼人，让苏楚云深受到了极强的危险。
难怪徒步就能在野外行进，这些人果然都是些猛人。
“你们真是雍王的部下？”苏楚云再度问道。
“岂会有假，往后且不可妄议王爷，否则死罪！”
见何大明如此郑重其事，苏楚云没有继续顶嘴，此刻他已选择相信他们的身份。
苏楚云解释道：“这位兄台，并非我有意冒犯，只是刚才庄里来了一队人，说自己是什么明王的部下！”
“明王？我们可没听说过什么明王，他们人在何处？”
“就在庄内！”
冒充王爷，这种事何大明肯定不能放过，只见他收刀入鞘道：“开门，我去见见他们！”
这里苏楚云迟疑了，何大明一行的危险程度，可比张林一行强多了。
这些进了庄子起了歹意，那麻烦可久大了，哪怕可能性极小苏楚云也赌不起。
“这位大人，在下派人叫那些人出来，请稍待！”
苏楚云“怠慢”的态度，让何大明手下的士兵极为不满。
他们本想发火，可一旁何大明都没说话，士兵们也就忍了这口气。
但还是有人抱怨悼念；“大人，也就是您了……才对他们如此宽容！”
何大明不以为然，平静道：“王爷仁慈，派咱们来是解救百姓，而不是和他们置气！”
这话一出，众人即便心里还是还是不爽，但也确实无话可说了。
另一头，苏楚云派出的人，已经来到了庄子中间的小院，此刻苏平河还在与张林聊着。
“如此说来，明王殿下果真势大！”苏平河点头道。
“这是自然，只要你们庄子跪在王爷麾下，便能得到王爷庇佑，往后便再也不愁了！”张林笑着说道。
“不知苏员外意下如何？”
到了表态的时候，苏平河就不说话了，他想想如何谋得更多好处。
当然这也意味着，苏平河本人愿意归顺，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
就在这时，一名青年飞奔过来，站在门口变喊道：“大老爷，外面又来了一批人，说自己是雍王的部下！”
说到这里，青年目光扫向张林等人，接着说道：“大少爷说，请这些位明王的部下，出去看看！”
和苏楚云一样，苏平河没听说过明王，但却知道大名鼎鼎的雍王。
“这……”
迟疑之际，苏平河目光扫向张林，想看看对方是何态度。
“雍王？皇帝老儿的儿子？”张林皱眉道。
此刻苏平河已经起身，只见他走到门口，笑着说道：“何小旗，你要不要也去见一见？”
和苏楚云的想法一样，苏平河也觉得皇室贵胄的雍王，比这自立的明王更靠谱。
没错，在经过通过张林的讲述后，苏平河很直接判断出，所谓的明王朱晋璋，就是大晋朝廷的反贼。
刚才一番攀谈，让苏平河起了投靠的心思，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朝廷还在。
如今雍王也派了人来，这让苏平河顿时起了“弃暗投明”的心思，为了生存这不寒碜。
“见就见！”随即张林也跟着起身。
其身后的一干手下，此刻也纷纷跟了出去，一群人就往庄子南门走去。
当他们往外面走时，庄子里的青壮也都跟了出去，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当张林一行来到庄子大门，外面的何大明已整队完毕。
四名侍卫站作两排，张林本人单独站在队伍前方，表现格外严肃淡漠。
庄子围墙上，苏楚云对何大明喊话道：“何小旗，这位便是明王的部下，何林何小旗！”
何大明目光锐利，盯着张林问道：“明王？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个什么明王！”
“你们是什么人？”张林并不直接回答。
“我们是当今皇上第九子，雍王殿下的部下！”
一看对方装备齐全且精良，张林心中其实就信了几分。
“明王殿下承天应人，乃是上苍所封，可不比你们雍王差！”张林提升了气势道。
在何大明等侍卫眼中，真正能称得上承天应人的，只有自己小效忠的雍王，其他人根本不配这四个字。
没等何大明发话，便有侍卫呵斥道：“狗屁明王，陇右诸位王爷，那有你说的这号人物!”
“他妈的什么猪狗东西，也敢窃居尊位！”
被侍卫们连番辱骂，即便何大明不愿惹事，此刻也气得想要杀人。
他们这些人，能被派出来搜寻活人和物资，除了嘴巴伶俐，手上也是有些功夫的。
“王八蛋，你们雍王又算什么东西？”
“他妈的，要不是朝廷的脏官污吏，祸害百姓引得上天震怒，这世上岂会有如此灾祸！”
“还皇帝第九子，他就是太子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肩膀扛一个脑袋！”
“放肆……”
最后一声是侍卫们的怒吼，只见他们纷纷抽刀出鞘，有人则张弓搭箭想要射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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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诸位，且听我一言，咱们和气……”
没等苏平河把话说话，有侍卫已经松掉了手里的弓弦，利箭呼啸往庄内射去。
穿过门上缝隙，箭矢直接命中张林手下，中箭后此人直接倒地。
虽然没有命中要害，但却贯串了此人腹部，依当下的医疗条件几乎必死。
此刻，张林命手下迅速躲避，他可不能再让手下当活靶子。
与此同时，张林和手下人也都拔刀出鞘，这种情形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既然对方敢杀人，他们也就敢对等报复。
狗屁雍王的部下，今天非杀光你么……张林如是想到。
第283章 辱王者死
方才一幕，突变得实在太快。
在苏家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现场就冲突起来了，而且直接弄死了一个人。
走上庄子围墙上，苏平河连忙劝解道：“诸位，有话可以好好说，何必要动手！”
这两伙人都非善类，要是在庄子这里起来，他苏家庄很可能遭受池鱼之祸。
可惜，和事佬不是谁都能当的，至少此刻苏平河的话直接被两边人无视了。
何大明语气阴冷道：“老丈，这些人辱骂王爷，罪无可赦……你们难道要包庇他们？”
在他说话的时候，侍卫们已全部进入战斗状态，有五人张弓搭箭，另有五个人横刀而立。
“只要你交出这些人，便是大功一件，到时候王府重重有赏！”
听到这些话，张林此刻也没闲着，只听他开口道的：“苏庄主，明王大军不日便到，到时候必将踏破雍王府，你可得想清楚该帮谁……切莫自误！”
两边人各执一词，反倒将苏平河夹住了，以至于此刻他不知如何抉择。
对他来讲，无论雍王还是明王，都不是小小苏家庄能招惹的。
“两位军爷，你们有怨，何必朝我一个老头子撒！”苏平河苦笑道。
在说这话时，苏平河慢慢靠近了苏楚云，低声问儿子道：“你说说，眼下该怎么办？”
“爹，咱两不相帮，让他们自己解决！”
“如何让他们自己解决？”
“打开大门，他们不是有仇吗？让他们自己杀去，咱们的人别掺和！”
“这……万一他们联起手来，祸害咱们庄子怎么办？”
听到这话，苏楚云平静道：“爹你别忘了，咱们庄里有近三百青壮，难道还怕了他们？”
苏平河微微愣住，他确实没这样想过，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
这些事情既是苏楚云提出，自然也该由他来安排。
只见苏楚云上前一步，而后开口道：“诸位，我们庄子小门小户，容不下你们龙虎相争！”
“此刻我们打开庄们，你们的恩怨自己了断，我们绝不插手！”
说完这话，苏楚云直接下令道：“开门！”
守在门口的几名青壮，领命后迅速行动起来，很快庄子大门就被打开。
看着打开的庄门，何大明压低声音道：“收起弓箭，尽量抓两个活的，问清楚情况！”
张弓搭箭的侍卫们，纷纷收起了弓箭，紧接着从腰间抽出了佩刀。
“走！”
在何大明一行往庄内推进时，张林也把手下人召集起来，此刻他决定一战。
苏家庄的人“冷眼旁观”，让张林深为痛恨。
这仇张林记下了，等他这次返回王府，定要让苏家庄付出代价。
“兄弟们，不要慌……”
张林正要鼓舞士气，却听身后有人说道：“大哥，他们全都有甲，咱真要和他们硬碰硬？”
本来大家都鼓足了气势，要和何大明一行硬碰硬干一仗，这句话直接把这股气给卸掉了。
“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咱可是骑马来的，先撤到安全的地方，咱可以再想办法报仇！”
张林面露阴狠之色，从个人情感来说他想砍死何大明，但从理智上来讲他觉得手下说的有道理。
他们确实毫无必要，和这些“重装”士兵步战，毕竟他们可是骑马的“骑兵”。
“王爷让咱们来，可不是与人斗狠的……咱们撤！”张林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紧接着，他们一行迅速后撤，让围观的苏家庄众人目瞪口呆。
刚才放那么多狠话，这他娘的就怂了？
此刻，苏楚云庆幸没把这些人当靠山，他们实在是太不中用了。
张林一行几句话的功夫就逃跑，何大明顿时就急了，放跑了人将是他的耻辱。
“交替掩护射杀，射杀他们！”张林大喊道。
才把弓箭收起的几名侍卫，以最快的速度张弓搭箭，然后嗖嗖射出几箭。
因为是一条独路，所以在两轮齐射之后，前方逃跑的人有人中箭。
谁都不想死，所以在有人中箭之后，余下的人顿时散开到两边。
有的人躲进了茅屋，有的人逃进了小巷，可谓是狼狈不堪。
但这一幕，却让苏家庄的人不高兴了，这些人逃了也就罢了，偏偏他们还往房子里逃。
房子是有主人的，没有人愿意自己家，被人暴力冲进去。
“大少爷，这班人也太过分了！”
“他妈的，前面就是我家了，我媳妇儿还怀着娃呢！”
吵吵嚷嚷之间，苏家庄的青壮们义愤填膺，有的干脆抄家伙上了，准备保护自己的家。
“楚云，要不要叫住他们？”苏平河忍不住问道。
却听苏楚云道：“爹……明王手下的这些人不中用，您还觉得他能成大事？”
“所以你觉得，咱们该归顺雍王？”
“爹，如家这世道，咱们庄子独木难支，总归是要找靠山才行，为何不找一个靠得住的？”
这一番话，听得苏平河连连点头。
这些他不是想不到，但因为他年纪大了，做决断时难免优柔寡断。
“都听好了，明王那些人要是敢胡来，就收拾他们！”
苏楚云这话一出，庄内青壮纷纷跟了上去，场面对张林一行极其危险。
“别进我家门……”
“滚出来……”
听到苏家庄人的呵斥，张林更觉情势危急，庄子里这些人“拉偏架”，他们很难逃脱。
“弟兄们，逃死路一条……不如拼了！”张林大声喊道。
刚才他们决定跑，是因为苏家庄的人不插手，可现在却逼得他们无路可退，拼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事实上，他们在外飘了这么长时间，根本没遇到过眼前这种绝境，即便遭遇丧尸也没当下这般凶险。
“杀……”
什么叫困兽犹斗？张林一行此刻展现出的就是，他们举着刀就冲了出来。
只要他们不进屋，庄民们就按耐住不满，远远的看起热闹来，他们当然不会主动帮何大明去拼命。
除开刚才被射杀的，张林和手下还有十二三，他们稍微占了一点人数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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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点儿优势，完全没被何大明放在心上。
“再射一次，然后近身格杀！”
随着何大明下令，侍卫们又是一轮齐射，但这次张林等人躲避迅速，每一支箭都落空了。
双方距离不过三五丈时，只听何大明大吼道：“杀……”
辱及雍王的人，全部都该死，这是侍卫们唯一的想法。
第284章 军威
很快双方短兵相接，战斗直接白热化，现场全是刀兵碰撞的声音。
王府侍卫身上有甲，外加全部都被赵延洵升级过，且个个都久历战场，所以他们轻易压制了张林一行。
原本苏家庄的人以为，双方会打得有来有往，一方简单获取优势后，再经过千难万险获得胜利。
现在的情况与他们所想大相径庭，很快张林一行就被砍倒了五六个。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实力不济，即使张林有心拼命，却还是看不到一点希望。
他们边打边退，在此过程中又有人被砍倒，张林身边可战斗的人越来越少。
“乖乖……雍王府这些人，和天兵天将也差不多！”
“就是……你看他们出刀多快……”
“可不止是快，人家还又准又狠，每一刀都直供要害！”
“倒地这七八个人，就有三个被砍断了脑袋，这可真是……”
听着庄民的议论，虽然苏楚云没说话，但他心里却一样震惊。
雍王府的人装备精良也就罢了，偏偏动起手也凌厉迅疾，杀机密布。
原本苏楚云认为，自己训练出的庄民，能够击杀丧尸已是精锐。
但和眼前这支王府侍卫相比，两者之间可谓云泥之别。
此刻，站在一旁的苏平河开口道：”“楚云，你说的没错……能练出此等强兵，雍王殿下才是真英雄，靠得住！”
“饶命……我们投降！”
在一边倒的屠杀下，在人头飞起压迫下，张林手下有人投降了。
在这种毫无胜算的战斗中，能坚持到了最后只剩三个人才投降，这些人其实已经算意志强的。
毕竟在当下这个年代，一支军队损伤十分之一，就可能直接丧失战斗力。
这时，何大明急忙道：“降者不杀！”
要是说得晚了，投降的人也可能被杀，对侍卫们来说砍下一颗人头，跟喝水一样简单。
作为带队的头儿，张林此刻仍在战斗，此时他已知自己必败。
横刀身前，张林厉声道：“今日你们逞凶，来日明王大军杀至，必让尔等鸡犬不留！”
已经有两人投降，此刻只剩张林一人抵抗，这个时候他还放狠话，把何大明一众人都气笑了。
“大人，看我宰了这混账！”
“去吧，能抓获的最好！”何大明笑着说道。
张林困兽犹斗，但对侍卫们来说，眼下就是猫捉老鼠的游戏。
只见请命的侍卫，二话不说径直上前，挥着刀就与张林战到了一处。
张林也非寻常之辈，否则不可能成为领队者，此刻与当面的侍卫打得难解难分。
“哟呵……倒有几分本事！”
然后侍卫攻势更为迅猛，没几个回合张林便招架不住，然后被挑飞了武器。
一步差步步差，张林毫无还手之力，此刻被侍卫撩拨得左右支拙，引得其余侍卫哈哈大笑。
很快，张林都被刀架在脖子上。
其余侍卫们也都没闲着，上前两人直接把张林踹倒在地。
虽然张林有拼死的胆魄，但这不等于他有自尽勇气，所以此刻他仍由被抓。
这时何大明转向身后道：“各位乡亲，借你们几根绳子！
几根绳子，苏家庄自然是借得起的，在苏楚云的示意下，很快有人拿来了绳子。
这边侍卫正在绑人，何大明走向了苏楚云父子，说道：“你们在庄子里踏实等着，要不了十天半个月，安都县就会被拿下，到时候王府会派大军，将你们接到城里去住！”
“这位大人，不知王府如今，控制了多少地方？”苏平河忍不住问道。
“整个元阳，已经收复了大半！”
一旁的苏楚云问道：“王府大军攻伐安都县城，不知我等能帮什么忙？”
“你们这里地方够大，外围还有木墙和沟渠为防守，或许可以用作军需中转之地！”
说到这里，何大明摇头道：“这些事情我说了不算，全得上面大人做主！”
“消息已经带给你们，我们也该押着这些人回去了，告辞！”
眼见何大明要带人离开，苏楚云却上前道：“你们人手不多，在下愿意带人协助！”
这时苏平河低声呵斥道：“楚云，不可胡来！”
苏楚云笑着对老爹道：“爹，有这些王府猛士在，不会有危险！”
“你跟着我们去？你想干什么？”
何大明不是傻子，苏楚云明显有其他心思，所以此刻他面色不善。
“何小旗说，要将这些人押回去，在下也想跟着去看看，元阳究竟是何情形！”
“我们不去元阳，而是把人带给上官！”
听到这话，苏楚云不以为意道：“这些人，总是要送去元阳的！”
何大明没有多说，因为苏楚云说的是对的。
“你既然不怕危险，那就跟我们一道走吧！”
得到何大明的肯定，苏楚云也不耽搁时间，转身就去挑选随行人员。
本来苏楚云还提议，让何大明一行吃了午饭再走，但这想法直接被拒绝了。
一行人匆匆出了庄子，张林等人的马匹，便宜给了何大明当做代步工具，也算是苏家庄给出的一份厚礼。
苏楚云怀着一期待的心情，跟着何大明踏上了旅途。
一直以来，苏楚云都在为庄子谋出路，如今总算是有眉目了。
他们出了庄子后，径直往西南方向走去，前行十几里中间还跨过了一道河，终于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庄子，这里是徐宇所部的临时驻地。
庄子外围，许多丧尸尸体被码了起来，人头和尸体各为一堆。
这一幕，对苏楚云的冲击是比较大的，这些被砍杀的丧尸，再度让他见识到了，雍王府的强大武力。
这处庄子并无围墙，按道理说该多派人放哨，但苏楚云只看到了两个哨兵。
“何小旗，这次有收获啊！”
“没错，有大收获！”何大明笑着说道。
只值守的哨兵跟着笑道：“上午清理怪物，打了一头鹿，里面正在熬汤，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快进去尝尝吧！”
“哈哈，是有许久没见荤腥了！”
随着何大明一道，苏楚云带着手下三人，进入了这个已被清理一空的庄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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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中央，是一处平坦的空地，这里是庄子民们晒东西的地方。
之间此刻，大批装备精良的侍卫，正整齐排列在晒场上，听着军官的口令，整齐划一做着动作。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百户大人，全军集合完毕，请下令！”
吃饭之前要集合，这是军训操典的规定。
只见百户徐宇站得笔挺，而后高声道：“雍王殿下，万岁！”
随着徐宇喊出这一句，下方士兵尽皆高声喊道：“雍王殿下，万岁！”
声音洪亮，犹如惊雷，直指人心。
第285章 苏楚云到元阳
雍王殿下，万岁！
这一道呐喊，绝不仅仅是声音大，苏楚云还从其中，感受到了无比崇敬的情感。
“雍王殿下，万岁！”
就连此刻，苏楚云身旁也响起了呐喊声，正是何大明及其手下侍卫。
近距离的观察，苏楚云更能感受到，那位雍王在这些猛士心中，占有何等至高无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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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起之前，张林一行不过说了雍王两句坏话，何大明便要和他拼命，苏楚云对雍王就更好奇了。
所以此刻，他很迫切去一趟元阳，最好能见识一下雍王的风采。
饭前仪式结束，前方侍卫们排着队列，陆续从一旁的大锅处经过，拿着碗从锅里盛了一碗肉汤。
难得看见肉荤，即便是苏楚云，此刻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带人押着张林三人，何大明忽略掉肉汤，径直往徐宇方向走了去。
此刻徐宇从部下手中接过一碗，正往里面吹着气，抬眼便看见了何大明一行。
目光扫向被押来的张林三人，徐宇心里泛起了好奇。
“卑职参见大人！”
“大明，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百户所，小旗官不过十人，军官之间都很熟悉。
“回大人话，这些人是卑职抓到的奸细！”
紧接着，何大明就将发生在苏家庄的事情，原原本本向徐宇讲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徐宇不由皱眉头。
元阳之外，居然还一股强大势力，这还是真是不可小觑。
而且对方接下来也要取安都，和他们的战略目标冲突，到时候要是遭遇了该怎么办？
这些事情，不是徐宇可以做主的。
“何大明……”
“卑职在……”
”本官命你，押送这三人返回元阳，将此事上报枢密院，请王爷的示！”
“遵命！”
“那行，你们先吃了午饭，立刻就出发！”
“是！”
…………
半个时辰后，何大明带着队伍，苏楚云一路跟随下，他们徐徐往南边走了去。
从苏家庄出来，一路上都能遇到丧尸，都被何大明等人砍下了脑袋。
但越往南走，遭遇丧尸的频率就更小，沿途的丧尸尸体也越多。
经过半个时辰的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灞河岸边。
在这里，苏楚云看到了他眼里的奇怪建筑，三辆安着轮子的房子。
最关键是的是，这三辆车子一样的房子，上面还戍守着兵卒。
“何小旗，这也是王府的派出的兵？”苏楚云猜测道。
“没错！”
给屋子安上轮子，如此便可随时移动，而且这房子制作坚固，防备怪物绰绰有余。
用来控制关键位置，可攻可守，简直不是一般的方便。
设计此物之人，当真奇思妙想……苏楚云感慨道。
这时，戍守于此的总旗发现了他们，此刻带着手下两名小旗官迎了过来。
自从秦昊出事后，枢密院就更改了戍守方案，要求每个驻兵点位，必须保证三十名以上兵力。
带队的总旗，赫然是曾经的小旗官，如今已升为总旗的刘山。
“在下兵马司总旗刘山！”
“在下侍卫司小旗何大明！”
两人互通身份，并核对了腰牌后，才开始进行下一步交涉。
而这一幕，让苏楚云感受到了制度的存在，而制度运转代表着稳定，这才是苏家庄真正需要的。
“安排一条船，我们要立刻过江，返回元阳！”
刘山则道：“刚好有一条船，正在码头上卸军粮，卸完怕是还有一会儿，何大人得稍等！”
对此何大明不以为意，顺道带着人就往兵车走去。
而苏楚云却闲不住，想要去码头上看看。
在有了何大明首肯后，苏楚云才带着手下三人，往不远处的码头赶去。
码头上，此刻有两条大船停放，几十名青壮正从船上扛着麻袋，从船上运送到码头放好。
在这里，也有十名兵卒戍守，目光不时扫向周围。
就在这时，士兵们发现了苏楚云四人，他们目光瞬间警觉起来。
“什么人？”
“各位，刘山刘总旗让我们过来的！”
“不要靠近码头！”
“我们就远远看着！”
然后这段对话就结束了，虽然没法靠近观察，但这里居高临下依然能看得清楚。
“乖乖，这得多少粮食！”
“这么多粮食，要是给咱们庄子，怎么也能吃个把月！”
听到手下议论，苏楚云徐徐道：“这是他们的军粮，看来夺取静东县城这事儿，已经要正式开始了！”
想起何大明说过，可以让苏家庄做军粮中转之地，以及半个时辰前徐宇驻扎地堆积粮食，苏楚云进一步感受到了雍王府的强大。
而那个所谓的明王，前来作战却还要到苏家庄征辆，对比起来就太不靠谱了。
此时，苏楚云的目光扫向对岸，那里是元阳地界，同样有一帮人正忙碌着。
大约十几分后，第一艘船的粮食被全部卸下，何大明一行得以继续赶路。
乘船渡过灞河，对岸搭了简易的棚子，同时也有兵车在此驻守。
虽然没有进仓库去看，但苏楚云也能猜到，里面存放的是大批粮食。
一路前行，苏楚云终于忍不住问道：“何小旗，不知元阳城内，究竟储备了多少粮食？”
“不知道，反正堆积了很多！”
“哪儿来这么多粮食？”
“元阳附近几个县，能收的粮食全都被收了回去，包括其他几个现场，都存有大批的粮食！”何大明淡然道。
苏楚云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如此说来，王府绝不差粮食！”
紧接着苏楚云又问道：“在下能见到王爷吗？”
何大明露出了笑容，其余侍卫也都笑了起来。
“我们都许久没见到了，你还想见到……王爷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被这几人嘲笑一通，苏楚云并未觉得不爽，自己确实没有资格，让这位雍王要见自己。
渡过灞河，众人一路南下，期间又遇到了两处驻守的兵车。
让苏楚云感到疑惑的是，渡过灞河后一个丧尸都没遇到。
问过何大明他才知道，原来丧尸都被杀光了。
元阳附近的丧尸，足足被杀了好几万，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事。
正因为不可思议，所以容易遭人怀疑，但现实又很好的证明，雍王府确实杀光了元阳周围的丧尸。
第286章 我要追随雍王殿下
一路来到元阳城外，他们要从北门入城。
通过护城河，看着前方高大的城墙，以及城墙上装备精良的戍兵，苏楚云收获了满满安全感。
以往他来元阳，只知里面繁华安逸，却从未有产生过，这里很安全的想法。
当苏楚云一行来到门洞前，跟着何大明一行要进城时，却被几名吏员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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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城门守卫都没阻拦，却被几个衙门的差役拦住，这让苏楚云尤为不解。
“腰牌已经给你们看过，为何要拦我们？”何大明面带不愉。
属于不同系统，拦路的吏员没太多顾及，说到：“遵知府衙门之令，除侍卫司和兵马司的人，其余所有人，无论是否城内居民，出城后返回需从西门进入，并在瓮城隔离两天，无碍后方可进入城内！”
“所以我们拦的不是你们，而是他们！”
言罢，带队的官吏目光扫向了苏楚云一行。
这种事是何大明头一次遇见，以往他们都是大军出动，从未与普通百姓同行过。
但无论怎么说，苏楚云和自己也算半个朋友，能帮忙何大明还是想帮一把。
可没等他开口，当面的官吏却先说道：“殿下多番强调防范未然，知府衙门为保平安才有此制，还请诸位莫要为难我等！”
这话一出，即使何大明有心帮忙，却也只能把话留在肚子里。
只见他转过身，对苏楚云道：“苏兄弟，还请从西门入内吧，进了城内自有人来安顿你，往后我们有缘再见了！”
进了城内把差事办完，何大明今天就要离开元阳，自然没法见到还要隔离两天的苏楚云。
“这些天，王府都要派人运送粮食军需往前线，若你要返回苏家庄，可随队离开元阳！”
“多谢何大哥！”苏楚云抱拳道，这个时候他已改口叫大哥。
随后何大明也不多言，带着张林一行便进了城内，接下来他的目的地是枢密院。
城门外，苏楚云按照知府衙吏员的指引，带着手下人沿着城墙根，一路往西门方向赶去。
沿着城墙，很容易听到远处传来的呐喊声，这又勾起了苏楚云的好奇。
当他北面城墙转到西面时，视野的变化，让他看到了远处平原上，真极为震撼的一幕。
只见河城西安，大批士卒排列着军阵，整齐划一行动着。
他们一会儿前进，一会儿放出箭矢，一会儿有停下转弯或掉头，形成一个新的军阵。
据苏楚云估计，现场军队有近千人。
千人如一人，这是何等不可思议，这是超出苏楚云认知的军队。
联想起何大明一行的勇武，以及他们所具有的精气神，更让苏楚云体会到，王府军是多么强大。
有这样的强军，在这崩乱的时代，如何不能保护太平。
想到这些，苏楚云脑中冒出一个想法……自己应该加入这支军队。
少年人总是自命不凡，但此刻苏楚云真的被征服了，这样强大的军队值得他加入。
他们待在城墙外，看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直到河对岸高声呐喊雍王万岁，意味着今日演武结束，苏楚云才意犹未尽离开。
“走……咱们进城去！”
沿着城墙，他们一路走到西门处，刚才操练的军队也从此处入城。
队伍阵型严整，步伐整齐进入城内，展现在苏楚云眼中的，是一种整齐的美感。
队伍一侧，则是七八名军官站立，看着队伍一路进城。
为首者，正是已经被撸掉千户的汪成，但他仍是一众军官的核心。
因为谁都知道，虽然汪成犯了错，但赵延洵还没放弃他，有这份信任在汪成便能稳稳压制部下。
只听汪成道：“今天这些新兵，也跟着咱们一起训练，本官原以为他们跟不上，谁能想到他全程没差错！”
只听其中一人答道：“千户大人，枢密院对这些新兵，连日来都是严加训练，能被派出来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谁知汪成却道：“可别叫我千户大人，要是传到王爷耳朵里，我可没好果子吃！”
这些对话并未收声，且两者之间相隔不过五六丈，所以让全都传进了苏楚云耳朵里。
千户？这人竟是千户，那要参军找他岂不正好？
刚才操练的一幕，再度浮现在苏楚云眼前，他确定自己是要加入这个集体。
深吸一口气，苏楚云迈步往前方走去，他要向这些军官禀明自己参军的意愿。
这一行为无疑很大胆，所以在苏楚云靠近的时候，周遭的卫兵立马注意上他。
“站住！”
最终，苏楚云只前行了七八步，便被士兵喝止在原地。
“靠远些！”
跟随苏楚云一道来的庄名，此刻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生怕苏楚云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小命搭了进去。
此时苏楚云却怡然不惧，只见他开口道：“在下有事，求见各位官爷是！”
苏楚云声音极大，他就是要让汪成等人听到。
果然，汪成几人纷纷转身，目光扫向了苏楚云身上。
只见一位百户开口道：“你有何事？”
问话的是一位百户，但苏楚云的目光一直盯着汪成。
“诸位大人，刚才在下观王府大军声威赫赫，犹如神兵天降，所以心向往之！”
说到这里，苏楚云抱拳道：“见贤思齐，在下亦想参军入伍，还请诸位大人允准！”
苏楚云这一番话，可以看出其有一定文采，这样的人来参军，实在是少有的事。
只听汪成道：“看你非寻常百姓，想来在城里找到差事并非难事，你果真愿意加入军中？”
见是汪成回答，苏楚云当即道：“自然愿意！”
“为何？只是见到我们军威雄壮，觉得好玩儿有趣就来？”汪成一副审视模样。
苏楚云表情变得严肃，郑重道：“雍王殿下神威凛凛，在下亦向加入军中，誓死追随殿下建功立业！”
他这番话一出，让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汪成脸上则露出了笑容。
“好……够志气，你可愿意加入本官麾下？”
千户亲自招揽，自己总算赌对了，苏楚云当即道：“在下愿意！”
“进入城内，隔离之后便去枢密院登记兵籍，本官会跟那边打招呼！”
言罢，汪成对身侧一人吩咐了一番，然后便带着一众手下离开了。
被吩咐那总旗留了下来，上前问了苏楚云的基本信息，然后也跟着离开了。
事情就这样办妥了，苏楚云倒是痛快了，庄民们才是真的慌了。
“大少爷，好好的您怎么想不开，要去做那**子！”
这时苏楚云呵斥道：“你们懂个屁！”
“这次来了，暂时我就不回去了，你们回去后告诉老爷，就说我追随雍王殿下了！”
第287章 蓉妃病了
元阳城北，雍王府，听风阁正殿内。
此处乃是蓉妃住所，一般来讲这里都很热闹，毕竟蓉妃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要么与侍女游戏，要么摆弄些奇花异草，要么就是召乐姬演奏……黄蓉蓉总能找到玩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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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天，这里却显得冷清，当值的侍女们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就在这时，赵延洵从宫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霍安和几名小太监。
见他到来，听风阁内的侍女尽皆拜见，跪地叩头而不敢直视。
“蓉妃在何处？”
听风阁的领班侍女兰儿，乃是黄蓉蓉从娘家带来的，此刻她回答道：“回禀王爷，娘娘她在寝殿，如今头疼难忍，太医已经看过了！”
听罢，赵延洵迈步走进了正殿，寝殿就在正殿后方。
黄蓉蓉生病了，若非听风阁召太医的消息传进赵延洵耳中，这事儿他还会被瞒在鼓里。
来到寝殿后，赵延洵便看见黄蓉蓉躺在床上，平日叽叽喳喳的女子，如今却像是打蔫了的麻雀。
见此一幕，本来赵延洵还行责问两句，此刻也没了这份心思。
只见黄蓉蓉头上，正搭着一块湿毛巾，显然是为了“降温”用的。
如今秋冬交替，气温一天一个样子，感冒发烧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这种赵延洵前世的平常事，在这个时代却是要人命的存在。
“爱妃？”
没有答应，赵延洵又靠近了两步，结阵又唤了两声。
这时霍安提醒道：“王爷，不可再靠近了，万一感染了风寒……”
但这句话直接被无视了，他被系统强化的身体，要是被感冒击倒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来到床边，立刻有侍女搬来凳子，让赵延洵可以坐下说话。
蓉妃脸色苍白，此时依然睡着了，旁边的痰盂里有呕吐物。
抓起黄蓉蓉露在被子外的手，赵延洵还没说什么，却看见蓉妃眼角掉落下了泪珠。
“爱妃？”
事实上，在赵延洵进门的时候，黄蓉蓉就已经醒了。
此刻被赵延洵这么一唤，黄蓉蓉睁开眼带着哭腔道：“王爷，臣妾是不是丑死啦！”
“那里的话，爱妃就跟小仙女一样，谁要是说你丑，不但是瞎了眼，更该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
这话，总算让黄蓉蓉放心了些，或许也只有她才有这心思，在染病时还关心自己的颜值。
“他们说这是重病，臣妾是不是要死了？”
“又是那些个混账在乱嚼舌根？”
说到这里，赵延洵回过头去，冲门口处喊道：“霍安，下去之后好好查一查！”
“奴婢遵命！”
当赵延洵回过头，打算安抚蓉妃一番时，却听后者继续说道：“王爷，臣妾要是死了，你可得照顾好自己，不要太伤心，把臣妾埋在离王府近些的地方！”
说到这里，黄蓉蓉泪水哗哗的流，看得赵延洵又心疼又好笑。
“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谁跟你说的你要死？只要你好好吃药，要不了几天病就好了！”
“可是万一，臣妾要是死了呢……”
此刻，黄蓉蓉越发伤心道：“我家二哥，便是染了风寒死的！
赵延洵顿时怔住，他对黄家的了解并不多，所以不知道黄家老二得风寒而死，这也难怪黄蓉蓉会有如此担忧。
双手捧住黄蓉蓉脸颊，赵延洵徐徐道：“好了，不要胡思乱想，静心安养便是了！”
“等你好了，带你出城打猎去！”
“嗯嗯！”
就在两人准备聊聊心里话时，却听外面传来一道声音道：“狗奴婢，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妹妹？妹妹可还好？”
声音落在，薛宝筠出现在了寝殿门口。
“臣妾不知王爷在此，失礼之处还请王爷恕罪！”
赵延洵转过头，淡然道：“王妃怎么来了！”
“听闻蓉妃妹妹身体不适，臣妾这才过来看看，气愤下面奴婢侍奉不周，这才出言训斥！”
薛宝筠话音刚落，便听黄蓉蓉道：“姐姐，是妹妹身子骨不行，不怪她们！”
为下人求情，黄蓉蓉是担心宫里的奴婢被收拾，毕竟薛宝筠在内宅有生杀予夺之权。
只见薛宝筠靠近床边，语气温柔道：“妹妹就是太心软了，这些个奴婢没了敬畏，只怕会怠慢了妹妹！”
“姐姐放心，臣妾会管教好她们……”
见黄蓉蓉着急解释，赵延洵当即道：“好了，别说这些事了，你就安心养病就是，等过两天恢复了，再来理清这些事！”
说完这话，赵延洵接着说道：“这两天蓉妃养病，你们就别来搅扰了，自己染上了也是麻烦事！”
“是！”薛宝筠应了一声。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外面进来了一名小太监，在霍安耳边低声说了一番。
赵延洵开启感知，轻易知道了耳语内容。
“王爷，枢密院两位枢密使，正在谨身殿有要事求见！”
听到这话，赵延洵不由皱眉道：“他们能有什么要事？”
这是薛宝筠在一旁说道：“王爷，既然有要事，您还是先去吧，这边我陪着妹妹说话！”
这番话，格外知情达理，让赵延洵对薛宝筠多了些好感。
就在赵延洵起身，即将转身离去时，只听黄蓉蓉道：“王爷，你可得来看臣妾！”
赵延洵露出笑意，徐徐道：“等会儿忙完了，孤就过来！”
言罢，赵延洵迈步走出寝殿，真好碰到从外面进来的林静玉。
“拜见王爷！”
“你也是来看蓉妃的？”
“是！”
“多开导她，别让她胡思乱想！”
“臣妾明白！”
两人简短简短交流后，赵延洵径直走出了宫门，而林静玉则迈步走进了寝殿。
“妹妹来了！”
“专程来看看蓉蓉，也不是她是怎么搞的，好端端就染了风寒！”
薛宝筠面带笑容道：“如今天气转凉，稍不注意就会染病，妹妹可要多加衣物！”
走到床边，林静玉微微笑道：“多谢姐姐关心！”
紧接着，林静玉弯下腰，掀起黄蓉蓉头上的毛巾，然后用手背贴了上去。
“可曾吃药了？”林静玉转身问道。
一旁侍奉的兰儿答道：“太阳考了方子，已经命人抓药熬制去了，想来也该到了！”
只见林静玉板起脸道：“还不赶紧去催！”
这一幕，看得床上的黄蓉蓉很安心。
她不喜欢王妃，幸好现在林静玉来了。
第288章 朱逆
再说赵延洵，当他来到谨身殿时，两位大臣已在殿外等候良久。
在偏殿内坐定后，赵延洵才吩咐道：“召他们进来！”
没过一会儿，便见两位枢密使走进殿内，表情显得庄严肃穆。
“参见殿下！”
“免礼，说吧……什么事！”赵延洵直奔主题。
只听关和泰开口道：“回禀殿下，侍卫司的人，从安都县抓了一批战俘！”
战俘？这可是个新鲜说法，难道还押了几个丧尸回来？
带着疑问，赵延洵问道：“什么战俘？”
陈安明开口答道：“侍卫司的人，安都搜寻幸存百姓时，在一处庄子发现了活人！”
“偏偏这庄子里，还有另一批人到来，这些人自称是什么明王的人！”
明王？赵延洵再度泛起了疑问。
然后他的目光扫向眼前两人，问道：“陇右有这号人？”
陈安明是本地人，不由答道：“回禀王爷，陇右地处偏远，分封到此王爷不多，在辽平府有位兴远王，乃是孝宗皇帝五子一系！”
孝宗皇帝，那是大晋朝的第七位皇帝，是现任皇帝的爷爷辈，赵延洵该叫太爷爷。
说到这里，陈安明低头接续说道：“这所谓的明王，在世道崩坏之际，带人打进了兴远王府，将王府上下屠之一空，并鸠占鹊巢……自封为王！”
陈关二人本以为，赵延洵听到这些会很生气，但此刻赵延洵却很平静。
他是穿越者，对皇族的共情能力，实在是差了许多。
赵延洵接着问道：“所以这个自立为王的明王，他想要干什么？”
“此人狼子野心，在谋害兴安王后，便携乱军占据了兴远县城，并掳掠周边各村镇，如今有兵两千余人！”
“全脱产的兵都有两千人？”
“是！”
“那他下面的实控人口，有多少？”赵延洵越发来了兴趣。
对他来说什么最重要？当然是更多的人口，这样他不但可以扩大军队，而且还能有更多的劳动力。
“根据口供，城内城外的百姓，加起来足有两万！”关和泰慎重答道。
顿时，这个所谓的明王，就成了赵延洵眼中的肥羊。
这么多的人口，被这个叫明王的人占据，他如果不去抢过来，那就愧对系统的帮助了。
赵延洵紧接着问道：“对了，这个所谓的明王，他叫什么名字？”
总不能一直叫他明王，那不等于变相承认了他的合法性。
“此人大逆不道，取名晋璋！”
生怕赵延洵无法会意，关和泰还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朱晋璋”三个大字。
“璋乃利器，此人以璋为名，是要造我大晋的反！”
心里念叨着“朱晋璋”三个字，赵延洵面带玩味道：“莫非此人小名唤作重八？”
“这……”
关和泰忘了陈安明一眼，他们不明白赵延洵为何会这样说。
“还有什么情况，都说出来！”
陈安明接着开口道：“这逆贼整训兵马，如今亲自率军进攻辽平府，想来不日便要攻克！”
“辽平府，还有活人？”
“全是怪物，想来此人也是为了攻下城池，给自己一个栖身之所！”
此人能够清理丧尸，那手下必然有一支强兵，看来不可小觑……赵延洵默念道。
这时关和泰亦开口道：“非但如此，这朱逆还派兵南下，想要夺取安都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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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这支军队，有多少人？”
关和泰答道：“约有三四百人，全是骑兵！”
“骑兵？他们哪儿来这么多马？”赵延洵很是不爽。
如今王府之内，也不到四百匹马，多是用来传递情报所用，亦或者担当劳力使用，根本没有多余的马组建骑兵。
可偏偏，这姓朱的有骑兵，而且还是一支偏师。
“他们怎会有这么多马？”
陈安明小心答道：“殿下，据臣所知，辽平府确实有一些马场，想来他被他们占为己有了！”
现场一片沉寂，陈关二人不在说话，都等着赵延洵的指示。
“对这帮逆贼，你们以为该如何处置？”赵延洵淡然道。
关和泰答道：“殿下，这些逆贼不知天高地厚，大逆不道，正该将其剿灭！”
这些话非常空，所以赵延洵接着说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有什么具体思路，拿出来议一议！”
陈关二人对视一眼，才由陈安明开口道：“殿下，臣二人的意思是，既然朱逆有偏师南下，咱们就先剿灭这支贼军！”
陈安明是当初的都司同知，这一刻他展现了自己的专业性。
“且臣以为，这支贼军既为骑兵，行动必然迅速，若我军无法先发制人，必定被动！”
人家是骑兵，打不赢可以跑，天然握有战争主动权，所以赵延洵认可主动出击的必然性。
“接着说！”
陈安明这才继续道：“这支贼军南下，所行定是官道，我军可寻一险峻地埋伏，用弓箭强兵将其绞杀！”
“有这样的地方？”赵延洵立马问道。
来之前，陈安明就仔细想过，此番从容答道：“回禀殿下，安都以北二十五里，乃是军塞天马堡，此地最为险峻，可谓伏兵之地！”
赵延洵点了点头，天马堡这个地方，他早就想取下来，毕竟这地方不但是个兵器库，而且还存放着大量军粮。
端起茶杯，赵延洵品了一口，接着问道：“对方三四百骑兵，咱们要派多少人去？”
“自然是多多益善！”陈安明答道。
这个问题，他可不好回答，人数说少了作战不利就遭了。
今日他的表现已经足够亮眼，根本没必要冒这个险。
“侍卫司的刘恩福和王宗，即将往静东去，他们是不能调的！”
说到这里，赵延洵手指敲击桌面，徐徐道：“如今在安都境内的，除了徐宇和陈玉和所部，还有崔兴安所部！”
“他们加起来足有五百人，足够剿灭这伙反贼了！”
此时，陈关二人皆道：“殿下圣明！”
这话的意思是，这是你一个人做的决定，出了事和我们可没有关系。
“那好，即刻传令给他们三个，让他们在那个什么庄子汇合，一同议定行军对策！”
“殿下，是苏家庄！”
“嗯，就在苏家庄！”
第289章 苏醒
静东县，吴家堡内。
在连续昏迷了十天后，秦昊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所见，上面是茅草为顶的房子，周围是也是泥糊的墙面。
这是那里？
秦昊脑子了冒出了这个问题，于是他开始在脑子里回忆。
从遇袭开始，再到逃亡，最后跳河……后面的事，秦昊全都记不起来了。
感受到伤口的疼痛，秦昊才抬起头来，打量着自身一切。
身上的甲胄已被解除，此刻他仅穿着单衣，身上盖着厚重的被子。
是谁救了自己？
这是秦昊冒出的第二个问题，对此他没有半点印象。
在他的记忆里，有张二升的惨死，有敌人的猖狂，有冰冷的河水。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一个妇人端着碗走了进来。
看见床上的秦昊睁着眼睛，妇人顿时愣在原地，几息之后才反应过来道：“你终于醒了！”
这十来天时间，全是这妇人伺候秦昊吃喝拉撒，可把她给累得不轻。
“这是那儿？是你救的我？”秦昊出言问道。
妇人摇了摇头，答道：“是我们二当家救的你！”
言罢，妇人把碗放在一旁桌上，随即转身从门外出去。
秦昊出言想要叫住这妇人，但人家根本不理会他，一溜烟的离开了房间。
忍着剧痛，秦昊从床上坐起。
此刻他可以看见，放在桌上的碗里面，盛着一碗热腾腾的鱼汤。
咕噜咕噜……
肚子里响声，预示着秦昊饿了。
但此刻，秦昊又那有吃东西的心思，他还担心着手下的兄弟，不知他们是否全部逃出生天。
就在这时，房间外再度响起了脚步声，几息之后一个灰衣汉子出现在门口。
此人正是黄天衍，得知秦昊苏醒，他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最近，因为秦昊和朱贵到来，吴家堡内的气氛发生了转变。
本来亲密无间的战友，心中已经产生了嫌隙，引得下面弟兄也都生了隔阂。
所以最近这些天，吴家堡内气氛很微妙。
“你终于醒了！”黄天衍沉声道。
“你是谁？是你救了我？”秦昊问道。
黄天衍走进门内，端起桌子上鱼汤，递到了秦昊面前。
“十天前，我在灞河上打渔，从水里把你捞了起来！”
“多谢救命之恩！”秦昊郑重答道。
黄天衍摇摇头，说道：“顺手的事，不必言谢！”
在黄天衍的示意下，秦昊接过鱼汤，开始大口喝了起来。
组织好语言后，黄天衍便问道：“你是雍王府的人？”
停下手里动作，咽下嘴里的鱼汤后，秦昊抬头问道：“你如何得知？”
只见到黄天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到了秦昊的面前。
泛着疑惑，秦昊接过眼前纸张，一看便清楚了缘由，这份诏令中记载了他的情况。
“如今王府尚在，想必元阳并未陷落？”黄天衍询问道。
“有王爷在，区区怪物不堪一击，不但元阳城还在，河城、桐昌、元县，都在王府掌握之中！”
紧接着，秦昊细数了王府的强大，让黄天衍对雍王府的实力，有了更高一级的估计。
这样粗的大腿不抱，还想着去和创业初期的明王为伍，那不是吃饱了撑的。
更何况，那位明王远在辽平，而雍王府却近在咫尺。
可以说，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但偏偏张子明这个饱学之士，在这件事上却拎不清，一门心思想着投靠明王。
那叫朱贵的王八蛋还承诺了，只要张子明愿意率手下归顺，便会给他一个偏将军的位置。
他妈的，一个草头王给的偏将军，有那么贵重？黄天衍确实不明白张子明怎么想的。
“元阳未曾陷落，其他地方情况如何？”
对外界的情况，黄天衍迫切想搞清楚。
“整个大晋，各地都有怪物爆发，但朝廷官军正在清剿，情况暂不清楚！”
饭团探书
这些消息，还是曹嘉勋从京城带来的。
他当时走得急，全国各地的情况并不清晰，便只有这样模糊的概念。
但这些话，听在黄天衍耳中，却是格外的鼓舞。
大晋朝廷还在，朝廷官军还在，那么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被困这半年多来，吴家堡和别处一样，除了缺粮食更缺希望。
了解到这些，黄天衍更加坚定了自身想法，说服张子明投奔雍王府。
这时黄天衍站起身来，徐徐道：“既然王府如此强大，那谁还能伤得了你们？”
秦昊不是蠢人，他其实已经猜到，对方救自己是有求于王府，证明王府强大他才安全。
“当日我和部下驻扎在武台山，不料遭遇一伙盗匪，他们人数众多且还对我们设伏，所以我们不敌！”
说到这里，秦昊露出痛苦之色，恶狠狠道：“这些盗匪，杀了我的兄弟，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黄天衍没有多说，毕竟他就是盗匪出身，只不过近半年没地方抢，才收敛了山匪的本性。
也正是因为做过盗匪，所以他也一直想着能够招安，混个官面上的身份。
只可惜，能被招安的都是大匪徒，他这样的“小蟊贼”朝廷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但如今洗白身份的机会来了。
只见黄天衍抱拳道：“既然王府势大，且有解救百姓之心，不知秦兄弟可愿为我谋个门路，让我和一众兄弟也能去元阳！”
“恩人如何称呼？”
“在下黄天衍！”
“黄兄，归顺王府此事不难，你们这里是那个县？”
“静东县！”
“如今王府正在收复元阳各县，期间会派人搜寻幸存之民，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找到此处！”
说到这里，秦昊笑着说道：“到时候，黄兄弟携手下百姓，归顺于王府便是！”
黄天衍在房间内转了两圈，颇有些尴尬问道：“不知我等归顺王府后，能得个什么好处？”
这才是黄天衍最真实的目的，招安招安，若无好处招个鸟安。
秦昊微微愣住，他回想了之前了解到的案例，答道：“王府扩张到如今，期间解救了众多村庄，这些村庄领头的，不是在衙门任了文职，便是直接从军进了军中！”
“都能做官？”黄天衍紧接着问道。
秦昊点了点头，这些统摄个村庄的人物，本就是些能力十足的人，所以基本上都能做官。
一听这话，黄天衍心里就更火热了。
他一个土匪头子，本是官府打压的对象，如今也能摇身一变，成为官家人了。
第290章 反目
这是一个官本位的时代，普通人只要有条件的，都会一门心思科举做官。
而官位对黄天衍这样的山匪，那就有更强的吸引力了，毕竟没有人愿意一辈子提心吊胆过活。
只见黄天衍露出笑容，说道：“你好生歇着，我去和堡内另一位当家人商议一番！”
秦昊本想起身想送，但他这伤还未好全，此刻自然难以动弹。
于是他只能再次郑重说道：“秦昊谢黄兄救命之恩！”
黄天衍摆了摆手，说了句“没什么”，然后就转身出了门去。
一路上，黄天衍健步如飞，很快就来到了张子明的住处。
正如秦昊住在黄天衍处，朱贵本人也和张子明一起。
可以说，因为吴家堡新来的两人，原本亲如兄弟的黄张二人，此刻各自都“移情别恋”了。
来到张子明住处外，这里也有专门侍奉的妇人。
“姓朱的在不在？”黄天衍询问道。
朱贵这厮自从到了吴家堡，基本就没怎么闲着，每天都要带人出堡去，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回二爷，人出去了！”
黄天衍紧接着问倒闭：“老张在不在？”
妇人答道：“刚刚从外面回来！”
“二爷，大当家近些天都没怎么出堡找食，您也少有出去打渔，堡内都在动用存粮了！”
妇人的抱怨，听在黄天衍耳中格外心烦。
所以他根本没理会，而是径直走进了院子里。
“老张……大哥？”
没等他走到正屋门口，张子明便出现在了门内。
“什么事？”张子明问道。
“没事难道我就不能来？”黄天衍反问道。
张子明随即转身，然后进了屋子里，黄天衍随即跟了进去。
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黄天衍开门见山道：“大哥，难得没有外人在！”
“谁是外人？”
“那姓朱的！”
张子明板起脸道：“你那边不也有个外人？”
“别跟我这儿废话，有事就说事！”
黄天衍笑了笑，随后说道：“大哥，我救回来那人，已经醒了！”
这话勾起了张子明的兴趣，但他却平静问道：“然后呢？”
黄天衍答道：“之前我跟你说过，此人是雍王府的小官，所以刚才我问了他王的情况！”
“你是不知道，那雍王府如今有多强大，他们不但有元阳城做依靠，而且还占了附近几个城池……”
接下来，黄天衍详细讲述了自己所知的情况，越往后说得越是眉飞色舞。
听他说完后，张子明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反倒深深皱起了眉头。
见此情形，黄天衍起身道：“大哥，比起那什么明王，归顺雍王的才是明路，难道你真的甘愿去做反贼？”
“如今朝廷还在，跟着明王这种草头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实打实的说，除了为个人前程考虑，黄天衍也确实在为张子明着想。
“大哥，你读过书，比我有见识，懂大道理，这些难道你不明白？”
“这些道理，我当然明白……”
张子明脸色阴沉，盯着黄天衍道：“但人各有志……你想要投雍王，以为那是一条明路，但对我来说却未必！”
“为何？”
当年自己也想做大晋的好臣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这肮脏的世道与烂透了的官府，把他害得家破人亡。
从那一刻起，张子明就与官府，与朝廷不共戴天。
以前没有机会，他只能隐姓埋名，如今世道崩坏豪杰举义，这是他期盼已久的机会。
虽然如黄天衍所说，那明王不过是个草头王，但对张子明来说，却是志同道合者。
笔趣阁
面对黄天衍的问题，张子明没有直接回答。
“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别勉强了！”
“没得商量？”
“没商量！”
“堡内这么多兄弟，难道你要让他们跟你去送死？我不答应！”黄天衍目光如炬
这一刻，黄天衍散出了一寨之主的气势。
他曾是统领山寨的贼头儿，其人本就不是什么善类，之前愿意屈居人下，不代表他已经没脾气。
“二当家，你这是说什么话？难道张大当家就不为兄弟们着想了？”
外面说话的人，正是朱晋璋手下的朱贵。
只见他徐徐走进屋内，而后开口道：“莫不是有些人，以兄弟们的安危当借口，想要夺权吧？”
这些话，可是刺痛了黄天衍的心，也给这兄弟二人的关系火上浇油。
黄天衍随身是带了刀的，此刻只见他抽刀出鞘，转身就向朱贵走了去。
“你这个王八蛋，要不是我生事，我兄弟二人岂会到这步天地！”
眼看着黄天衍“杀”过来，朱贵也不是傻子，转身就往外面逃了去。
“老二，不可胡来！”张子明顿时起身，从房间内追了出去。
这个时候的黄天衍，已经处于暴怒状态，那是非杀了朱贵才能顺心意。
所以朱贵往外逃多快，黄天衍就尽可能的追多快，后面则是飞快跑来的张子明。
吴家堡本身不大，他们三人这一闹腾，顿时吸引了一大票人围观，毕竟堡内生活难得起波澜。
喝骂声不断，当众人听清其中缘由后，所有人都没心思看热闹了。
生存是眼下第一要务，而两位当家的乃是核心，他们两人之间起了矛盾，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大当家，二当家……有话好好说！”
“兄弟之间，咱不能伤了和气！”
众人劝解之时，黄天衍离朱贵已经很近，挥舞的刀子差点儿就能杀人。
“老二，住手！”
追到黄天衍背后，眼看着他这一刀下去，就要劈到朱贵后背，张子明直接一个飞踹出去，将黄天衍踹倒在地上。
屁股坐在地上，黄天衍神色之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这半年来生死与共的感情，竟比不上一个外人？
不只是黄天衍，周遭观察的堡内青壮们，也个个都瞠目结舌。
此刻，朱贵已经跑出老远，而张子明则站在原地，目光中带有复杂之色。
“大哥，为了一个外人，连兄弟也不要了？”黄天衍笑得很苦涩。
事实上，张子明此刻也很痛心，但他也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
只听张子明叹息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要归顺雍王，我不拦着你，但你也莫要想强迫我！”
当张子明在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句话，黄天衍便知自己说再多也没用。
只听张子明接着说道：“朱贵已经派人回辽平报信，再过两天……明王的兵马就到了，你好自为之！”
这话让黄天衍心中震动，原来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握。
“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不走，以后就走不了了！”黄天衍沉声道。
张子明转过身去，冷声道：“没错！”
现场一片死寂，他俩对话周遭众人全都听在耳中。
黄天衍从地上起身，目光死死盯着张子明，而后道：“好……我走！”
言罢，黄天衍转向周围，目光在围观众人脸上扫过。
“各位兄弟，愿意跟我一道归顺雍王的，就站出来！”
他黄天衍能坐稳二当家，靠的就是有一班好兄弟，他自然不愿见到这些人，跟着张子明一道寻死去。
“大哥，我跟你走……”
“大哥，带我一个！”
“我也去……”
“还有我……”
第291章 大军云集苏家庄
安都县，苏家庄。
庄子外围有墙，墙外还有一圈沟渠，这是苏家庄的两道防御工事。
但如今，这些工事都没了作用。
为何？因为今日，王府的第一批军队，已经赶到了此处，周遭丧尸已被清理一空。
站在苏家庄围墙上，看着陆续返回的部下们，徐宇笑着说道：“苏老员外，庄子周围的怪物，已经都给你清空了，算是本官送给你的见面礼了！”
此刻，苏平河脸上笑容抑制不住，他非常庆幸自己的选择，这雍王府实力非常强大。
刚才他可都看见了，徐宇手下这支军队，配合起来砍杀丧尸，就跟刀切稀泥一样容易。
只见苏平河拱手道：“老朽替庄子里的百姓，多谢徐百户了！”
徐宇转过身来，微微笑道：“你该谢王爷才对！”
苏平河恍然大悟，连忙道：“是是是，大人说的是……是该叩谢王爷天恩！”
此刻侍卫们陆续返回，他们一行百多号人，却只有十人能够骑马。
这些骑马的士兵，都冲当着传令兵的角色，有时候也顺道当当斥候。
“苏庄主，中午饭可备好了？”
苏平河看了一眼身后青年，后者点头后苏平河才答道：“已经都备好了，十几口大锅一起开火，足够给王府大军供应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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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宇淡然道：“用了你们多少粮食，你们各自都记下来，到时候王府会还给你们！”
如今王府情况好转，便不再把所有物资征收一空，被救时的个人财务都能保留。
“多谢大人！”苏平河答道。
这是，最前面的士兵已经走到庄门处，这些都是徐宇的部下。
“弟兄们都累了，庄子里已经备好了吃喝，大家都吃东西去！”
随着徐宇这话，侍卫们脸上都挂起了笑容，此刻没有什么能比干饭更让他们高兴。
即使到了这一刻，侍卫们的队列依然严整，三个总旗分别带着部下进入庄内。
庄子内，男女老少都躲在屋子里。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是古代绝大数时候，老百姓对军队的看法。
如岳家军那样军纪严正的军队，在古代实在是凤毛麟角。
所以此刻，庄子里百姓对眼前这支军队，本能的产生了畏惧，且丝毫不弱于对丧尸的畏惧。
当然了，这种畏惧是鉴于不了解，对王府严格的军纪的不了解。
此刻，侍卫们排列整齐，来到了庄子内的晒场，这里就是他们吃饭的地方。
白面馒头已被蒸好，但没有一个人乱动，他们在大槐树下列队，等待着上司的命令。
“雍王殿下，万岁！”
随着一名总旗的呐喊，在场所有侍卫都高声喊道：“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起头的总旗又喊了一声。
侍卫们情绪更高，全力呐喊道：“雍王殿下，万岁！”
声音中饱含崇敬，让每个第一次听到的人，都会被震撼到。
在之前，苏家庄的人是麻木的，没有太大生气的。
但此刻这番呐喊，犹如干柴遇到烈火，也在一众庄内百姓心中，稍微激发了些火苗出来。
虽然外面很危险，但有王府的大军在，他们确实有活下去的可能。
虽然仍对军队感到畏惧，但这种心思在庄民们心中，已经消减了许多。
“开饭！”
侍卫们依旧排着队，一个又一个的拿走食物，场面井然有序。
徐宇遥遥站着，嘴里念道：“按道理说，他们也该过来了！”
谁该过来了？自然是崔兴安和陈玉和，这也是赵延洵点到的两人。
接下来，将由他们三个一同合计，这一仗该怎么打。
枢密院的军令明确了，除了要击败这些逆贼，还得抓获那些马匹。
地方有三四百骑，打不赢人家可以逃，想要全歼可是个难差。
“大人，陈百户和崔副千户来了！”
听到身后禀告，徐宇转过身问道：“他们一起来的？”
“正是，而且还押送着大批军粮！”
点了点头，徐宇对身侧的苏平河道：“苏员外，走吧……我们再去迎迎他们！”
“徐百户请！”苏平河让出路来。
在离开之前，苏平河又命庄民继续做饭，要供应接下来的大军所需。
可以说，正是沿途这些幸存者聚集地，才让王府大军可以不管后勤，全力以赴清理丧尸。
徐苏二人来到庄子外围，果然看到有大军开拔而来，人数约在四百上下。
迎面两人，正是副千户崔兴安，以及百户陈玉和。
在这支队伍中，还包括了十几辆大车，上面满载着粮食。
亏得苏家庄在关道边，否则要运这些粮食过来，不知道要多麻烦。
“老陈，崔千户……你们可算来了！”徐宇迎了出去。
跃身下马，陈玉和笑着说道：“老徐，这次咱可要干一票大的！”
“那是自然！”徐宇笑容更甚。
崔兴安此刻也下了马，看向周围说道：“徐百户，你可真是闲不住，庄子外围的怪物，全都被你们扫空了！”
“小事一桩罢了，不值一提！”徐宇谦虚道。
“对了，这位是苏员外，苏庄主！”
被介绍到，苏平河丝毫不敢托大，连忙道：“见过两位大人！”
这时徐宇开口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进庄子里去！”
带着大军进了庄子，士兵们被分别安置，苏家庄内直接被挤满了。
该吃饭的吃饭，该卸货的卸货，一切都井然有序，并未因为人多而显散乱。
而徐宇三人，则来到了一出屋子，这里是专门腾出来，供他们三人议事的。
“两位，此番出战，王爷令我为统帅，还望二位多多协助！”
他们这些人的地位，全都来自于赵延洵的权威。
要想让别人心服，搬出赵延洵无疑最简单省事。
只听崔兴安道：“徐百户放心，王爷有令，我等岂敢不从？你直管吩咐就是了！”
徐宇笑呵呵道：“吩咐不敢当，咱们商量着来！”
紧接着，徐宇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地图。
这份地图上，标注了安都县内个村镇的位置，也简易勾画了山川形势。
元阳是陇右军治所在，官府有郡内各府县资料，地图自然必不可少。
第292章 天马堡
安都县以北二十五里，此处有一座要塞，名叫天马堡。
既为要塞，那自然会有戍兵。
按道理说，既然各个村庄都能有活人，天马堡这个储备了大量军粮，且有兵卒把守的地方，也该存活下来才对。
但事实却是，整个天马堡一片荒凉，根本没有活人的踪迹。
只见门半虚掩着，里面校场内荒草丛生，许多丧尸游荡在内。
这些丧尸大多着甲，显然是此处的戍卒。
要塞之内，西面是库房，里面存放着大批粮食，但因保护不善的缘故，这些粮食许多已经开始腐坏。
东面则是营房，可惜已变得破烂无比，许多地方都有打斗的痕迹，要塞内到处都有兵器。
此时，一直骑兵出现在这里，打着“明”字的大旗。
只见为首一人披头散发，长着一圈络腮胡，此人便是这支军队的头儿，大名朱孝勇。
丧尸爆发，朱晋璋能存活下来并建立势力，靠的就是聚集宗族力量。
当生存问题得到解决后，朱晋璋的野心变大，才起了自立为王的心思。
而他能依靠并信得过的，多是他宗族内的人，朱贵如是朱孝勇亦如是。
从辽平府南下，期间他们多次遭遇丧尸，但都凭借着强大的机动能力，直接躲过了与丧尸交战。
此刻他们停下，闹出的动静同样吸引了，逼得他们此刻必须应战。
“明王说得没错，前面果真有处要塞，要取安都县城……咱们该先占这天马塞！”朱孝勇笑着说道。
紧接着，他便吩咐下属道：“分为五队，两队警戒南北两个方向，防止有更多怪物袭来，其余人绕着要塞冲击，把附近的怪物全部清空！”
阻止丧尸继续涌入，然后关门打狗，是清理丧尸最有效的办法。
而问题的关键和难处，是阻止其他丧尸的“增援”，很多时候都要借助地利才行。
比如清理城池，就得先占城门，野外就得巧妙利用河流桥梁。
而天马堡能被设为要塞，证明此处确实有地利在，东边是河西边是山，只要守住官道两段便可。
“遵命！”
最关键的是，他们有马，情况不妙是可以逃的。
很快，近四百人的队伍分做五队，各自领了任务便行动起来。
按照朱孝勇的法子，两百多号“骑兵”拿着兵器，绕着天马堡一周冲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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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需要和丧尸正面拼杀，仅凭撞击就能消灭部分丧尸，更何况还有后面的踩踏，以及马背上骑士的补刀。
这是他们仅能用的法子，这些人都不是真正的骑兵，高难度的动作根本做不下来。
或许这样做，他们效率低了一些，但好处就是足够安全，无非是胯下的马匹多跑几圈。
王府的军队，击杀丧尸干脆利落，基本都是砍头断首。
而朱孝勇手下这些人，却在原地留下了一堆烂肉，马蹄上血水肉沫横飞。
“看到没，堡内的怪物，也陆续在往外走……看样子要不了多久，这地方就能被清干净！”朱孝勇对左右道。
手下人立刻送上马屁：“大哥一出手，这些怪物只有死的份儿！”
朱孝勇没理会这人，而是高声喊话道：“儿郎们，都给老子快点儿冲，杀光了怪物，咱们进堡内休息吃饭！”
他这一喊，直接引来了几头丧尸，让朱孝勇身侧的亲兵纷纷挡在前面。
朱孝勇本人也非善茬，此刻也抽刀出鞘，大笑道：“他奶奶的，正好让老子也砍几个！”
能带几百人的军队，自可证明朱孝勇的本事，否则下面的人也不会服他。
毕竟明王朱晋璋，可没赵延洵天潢贵胄的身份，更无赵延洵的系统外挂。
此人能在末世，拉起一支队伍成事，其能力手腕谋略都是一等一的，能被他委以重任的朱孝勇，自然也非泛泛之辈。
七八头丧尸冲了过来，朱孝勇却比亲兵护卫还要勇敢，却是第一个提刀冲上去的。
马匹前出撞击，直接把丧尸们撂翻在地，紧接着朱孝勇就是一刀劈下。
丧尸头颅应声而落，朱孝勇完成了首杀，前后堪称完美一击。
而他的亲兵们，自然也是兵卒之中的佼佼者，十几号人连番出击，也将丧尸杀得个七零八落。
从朱孝勇下令动手，前后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天马堡里就不在有丧尸出来。
根据地上的丧尸尸体，大致可以估算出，他们击杀了有三百多号丧尸，这个数字其实已经很夸张了。
毕竟天马堡比县城小得多，却也有这么多丧尸。
“让咱们的人换上甲胄，先把堡内给我肃清了，然后再让其他人撤回来！”
他们的甲胄，全都是竹子和木头编成，和雍王府是一个思路。
为什么不在作战前穿上？因为他们的制作工艺差，导致灵活性不太好，偏偏他们也不是合格的骑兵。
真要船上这些甲胄骑马作战，危险程度却是比不穿还高。
也只有在步战的时候，他们才会想到用这甲胄，那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一共四五十人，此刻全都下马，他们将是入堡的先锋。
这些人有一个特点，他们比旁人要精壮许多，个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
穿上甲胄，这些人拎着刀就进了堡内。
骑兵很难训练，而步战则容易许多，此刻这些士兵进入堡内，维持了一个楔形军阵。
这些人进了庄子，在里面搞出了不少动静，想以此吸引出丧尸来。
但他们在里面转悠了好一会儿，都没遇到丧尸出现，他们这才判定里面已被清空。
“大哥，可以进去了！”
看着自己的亲信，朱孝勇平静道：“往后，叫我朱千户，明王说了……军中就要有军中的样子！”
“是！”
这时朱孝勇已经打马上前，穿过门洞进入堡内。
这时有人兴奋喊道：“大人，这里是仓库，好多的粮食！”
朱孝勇快步向前，他们最缺的就是粮食，沿途遇到的村镇，都已经被他们洗劫一空。
现有的粮食只够他们吃十天，虽然听起来不是很多，但却足够他们逃回辽平。
“看看去！”朱孝勇露出笑容道。
第293章 北上
苏家庄，侍卫司的两位百户，带着大军往北边开拔。
在这遍布丧尸的野外，要剿灭北方来的贼军，也只有侍卫们才能周全应付。
这并非是说崔兴安的部队无用，而是相对来说差了一些，所以他们只能充当援军，跟在徐陈二人的部队后面。
他们全是步卒，沿途还得击杀遭遇的丧尸，所以行军的速度不快。
王府物资充沛，除了把竹甲普及到每个士兵，还给所有侍卫配备了弓箭，这让他们在长短距离内都能有杀伤。
带着队伍走在最前方，徐宇皱眉思索着接下来的事，他作为此次战役的指挥官，绝对是脑子最累的人。
就在这时候，陈玉和打马上前来到徐宇身边，沉声道：“老徐，你派出的探马，有没有已经返回的？”
徐宇平静答道：“半个时辰前回来了一批，报告说十里范围内未见敌情！”
“我派出的探马，也报告说未见敌情！”陈玉和点头到。
虽然他俩对自身实力有自信，但却绝不会轻视敌人，所以他们会非常认真对待每一次战斗。
大队人马继续前行，而此刻在他们前方二十里处，王府的探马反被别人给发现了。
在徐陈二人派出探马之际，朱孝勇本人也没闲着，同样也派出探子拿下打探情况。
他们马匹多，所以每队人可达三五人。
当他们行至安都县城附近时，便发现了北上而来的侍卫，这一行两人是徐宇派出来打探情况的。
徐宇和陈玉和派出的探马，人数足足有二十人，但全都是以两人为一小组，拉开了很长距离往前地毯式搜索。
被发现的两名侍卫，在评估了安都县城外情况后，便打马离开了此地。
他俩继续往前时，却没意识到危险正在靠近。
终于，当他们听到马蹄声时，北面贼军的探子已相距不过二三十丈。
危险在降临，可当危险被发觉，其实也就没什么危险。
对面人数有优势，但也不过四人而已，两名侍卫是根本不带怕的。
更何况己方还有甲胄，而对方只有简单防护，打败他们并非什么难事。
对面速度飞快，直接硬顶他们肯定不行，在原地被人家撞都可能撞飞。
于是两名侍卫夹紧马腹，然后挥动马鞭加快速度。
只要把速度提起来了，他们才能够将用迂回包抄的战术，将杀过来的四人给玩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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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的速度迅速提升，最终与朱家军维持了十丈距离，一个在前跑一个后面追。
朱家军的探子个个都举着刀，他们是军中翘楚马术了得，可以握着马刀冲锋。
可惜他们没有远距离攻击的武器，所以这十丈距离成了天堑，他们根本没可能突破。
但前面的两名侍卫，却缓慢从背上取下弓箭，极其艰难做出张弓搭箭的姿势。
为什么极其艰难？因为这本就是非常难的事，一个合格的骑兵才能做到回射，而他们并非是合格的骑兵。
可就仅仅这一个姿势，却把后面几人吓得不轻，纷纷调转马头分散开来。
这一分散，他们相互之间无法帮助，可就独木难支了。
只见两名侍卫缓缓调整方向，瞅准了其中一个贼兵追了去，余下三人确认安全后，才重新聚集到一处追击。
于是这就形成了前中后三个梯队，后面的追杀着前面的。
回射太难，但往前射却要容易许多，所以此刻两名侍卫拉起弓弦，嗖嗖射出了两箭。
马背上晃动剧烈，所以他俩都射空了，但传出的破空之声，却把前面那人吓得不轻。
“放……”
一名侍卫吼了一声，根本没有射出箭矢，却也把前面那人吓得不轻。
这名侍卫哈哈大笑，正当前面那人发觉被骗之际，另一名侍卫立马射出了一件。
这一箭射中了前方的马屁股，顿时马儿就发狂了，在奔跑之中乱窜起来。
虽然被的派出来做探子的，都是军中佼佼者，但在马儿发狂之际，还是被从马背上甩了下去。
事实上，在他们相互追击之际，闹出的动静引动了不少丧尸，所以掉落下马等于死亡。
非但不能下马，他们还得保持速度，被尸群缠上了也是麻烦事。
此刻，掉到地上那人仓惶想要上马，但很快就被丧尸淹没。
而那匹受了伤的马，此刻也被丧尸围住，撕扯起它的新鲜血肉。
人的惨叫声和马的嘶鸣声，显得格外凄凉。
侍卫和朱家军的人，此刻都打马飞速离去，他们必须要尽快脱离和尸群，否则必将把自己也该害死。
但在脱离丧尸的同时，两名侍卫绕了一个大圈，最终出现在朱家军斥候左侧。
原本朱家军的人，是在后面追赶，而如今却成了齐头并进，两者之间相隔十几丈。
其中一名侍卫抽出了刀，徐徐向朱家军的三人靠近，另一人则用弓箭进行袭扰。
这逼得朱家军的三人，相互之间必须要保持距离，否则很大可能被射杀。
而这种被动分开，再度给了王府侍卫各个击破的机会。
朱家军的斥候，虽然各方面素质已超常人，但综合素质比王府侍卫还差了一截。
侍卫们本是禁军精锐，此番不但装备精良，而且还被赵延洵升级过，朱家军的人数优势根本没用。
所以当侍卫靠近后，两人只交手了三四下，朱家军这名斥候又掉下了马背。
马儿跑远，这人连忙爬起来，拼了命的往前飞奔，想要逃离身后追来的丧尸。
掉落下马背的，根本不用在管，所以这两名侍卫继续调整方向，要把剩下的两人拿下。
如今他们已经能够确定，这些人就是北边来的贼军，既然是敌人那就必须要弄死。
两名侍卫相互配合，再次重复了之前的动作，紧接着第三个人被击落下马，迎接他的是丧尸的追逐，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
朱家军的斥候，如今只剩下一人，三名同伴连续被害，让他失去了继续周旋的斗志，于是掉转马头就要逃命。
两名侍卫迅速跟上，他们绝不会放此人活着离开，即便不能将其活捉，那也必须要把他们灭口。
前后三人追逐前行，很快消失在了官道上。
第294章 告密之人
安都县城外，里面侍卫追着朱家军斥候跑了，但原地却未恢复平静。
丧尸撕咬，让人痛不欲生，本能发出凄厉惨叫声。
而这惨叫声，偏偏又会吸引更多丧尸，在县城外引起又一场丧尸暴动。
大面积丧尸移动，对处于外围林子里的人，反而是好事一件。
没错，此刻安都县城西面的林子里，马成和他手下的两个兄弟，正蹲在树上躲避丧尸。
自从山寨被剿灭，为了躲避王府搜寻，他们便往北面逃了去。
逃亡非常危险且艰苦，马成和随行两个兄弟，这些天可是受了不少苦，最终才逃到了安都县城外。
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赶路，累了只能歇在路上，饿了要么摘野果子吃，要么吃虫子亦或者运气好，猎一只兔子或别的什么野物。
今天，他们正打算在树上歇够了，等下面的丧尸散去一些就赶路，谁知却见到了刚才的精彩追逐。
虽然隔得比较远，但马成还是认出了王府侍卫，这些人的甲胄和秦昊等人如出一辙。
让马成疑惑的是，王府侍卫竟会遇到对手。
虽然朱家军的人败了，但至少这帮人敢和王府开战，而且是主动出击，那就是马成可以投靠的对象。
“看到没，树下的怪物走开了，咱们也该出发了！”马成沉声道。
随即，他和手下两名小弟下了树，本来他们离开武台山有四人，赶路中间死了一个小喽啰。
他们三人从下了树，刚好跑过来一匹马，马成一把拉住了缰绳。
这匹马，正是朱家军斥候所有，斥候本人已被丧尸分尸，这匹马速度快而未遭难。
得马本为好事，可随着马匹到来，一大群丧尸也追了过来。
“大哥，这可怎么办？”下面喽啰看着尸群慌乱道。
马成二话没说，直接一个翻身上马，然后一掌拍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扬蹄，载着马成快速逃离。
原地，只剩两名喽啰风中凌乱，下一刻他们反应过来后，迅速跟猴子一样上了树。
“妈的王八蛋，姓马的你不得好死！”
“挨千刀的龟孙，老子抄你十八代祖宗！”
两名喽啰破口大骂，大批丧尸围聚在树下，才逼得他们收声。
“看来，咱今天必死无疑了！”
“别乱说，等会儿这些怪物就会走！”
再说马成，当他骑马脱离尸群后，立刻打马往北面去。
刚才朱家军的人往北，所以他才跟着往北去，只为了给自己找到活路。
打马一路狂奔，马成都做到了遭遇王府侍卫的准备，却没想到一路畅通无阻。
天马堡在安都县北二十五里，这个距离其实并不太短，马成只用了半个时辰就狂奔到此处。
作为元阳本地人，马成知晓天马堡的存在，他本以为这里盖被丧尸占据，却没想到堡墙上还有活人。
马成发现堡内有人，朱家军的人也发现了他。
这支军队人数不多，所以相互之间认识，看到眼生的马成，堡内立刻就警觉起来。
马成停在堡外，天马堡打着“朱”字大旗，让他明白这就是和雍王作对的势力。
正当马成思索着，该如何与堡内联系时，却见堡门轰隆隆的打开，从里面冲出了十几骑。
马成以为是友好交流，谁知却被这十几骑围了起来。
正当马成要表明来意，这十几骑纷纷出手，将马成从鞍上拿下，然后用绳子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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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过程中，马成想要解释，却直接挨了几记耳光，这才让他老老实实闭了嘴。
然后，马成就被押进堡内，被带到朱孝勇面前。
“跪下！”
马成腿上被踹了一脚，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朱孝勇抽刀出鞘，刀刃伸到了马成脖子上，只听他冷声问道：“你骑的马，哪儿来的？”
旁边有人恶狠狠盯着马成，说道：“千户大人，定是他杀了咱们的人，抢了咱们的马，干脆一刀宰了这王八蛋！”
马成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误会了。
于是他连忙解释：“诸位……诸位大人，不是我杀了你们的人，是雍王府的人干的！”
雍王府，这三个字被朱孝勇捕捉到了。
他虽见识不多，但也听过朱晋璋的分析，知晓陇右郡有雍王这号人物。
朱孝勇上前就是一个耳光，厉声呵斥道：“胡说八道，如今天降灾乱，朝廷都已经没了，那还有什么雍王府？”
“小人没有胡说，真是雍王府的人，小人亲眼看见……雍王府的人，追杀贵军士卒！”
这一刻，马成的求生欲极强，根本没工夫理会脸上的疼痛。
朱孝勇还是不信，紧接着又甩出了几个耳光，最后直接拿刀子劈了过来。
马成亡魂皆冒，本能闭上眼睛后，几乎是哭着嚎出来道：“小人的山寨，就是被雍王府屠杀一空！”
最终，刀子停在了马成肩膀上
随着他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身体也起伏不定，肩膀上的刀子也一上一下。
马成额头上冒出汗珠，他知道刚才自己差点儿就死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自己的命，无论对雍王府还是眼前这些人来说，都和蝼蚁没什么区别，逆了心意顺手杀了就是。
但好在，自己没死，那基本也就不会死了。
“雍王府，真的还在？”朱孝勇沉声问道。
“在，他们占据了元阳城，从始至终都在！”
“他们为何要杀我们的人？”
“是你们的人，先去杀雍王府的兵，结果被人反杀了！”
这个时候，马成只能快速准确回答问题，所以在言语上并未多加修饰。
朱孝勇收起了刀，转身返回椅子上坐下，然后问道：“当时情况如何，你仔细说！”
于是，马成就把安都县城外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最终，朱孝勇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这雍王府，到底有多少兵？有多大地盘？”
这些情况，不是马成能全面了解的，但他也能说上一些。
“据在下所知，雍王府至少有几千兵，怕不是占据了大半个元阳府！”
元阳府作为陇右郡治，自然是最富庶，地利条件最好的地方，至少比明王所在的辽平府好许多。
听到马成这番话，朱孝勇的心悬了起来。
他本以为南下只需对付丧尸，却没料到还有雍王府的存在。
那么该如何应对雍王府呢？对方是如此强大，必须要慎重考虑
而能做决定的，只有朱晋璋本人！
第295章 围困之策
安都以南，徐宇和陈玉和二人，带着大队人马继续往前。
他们是徒步行军，所以速度根本提不起来，但经过一上午的跋涉，他们距离县城不过五里。
这一路上，他们击杀了大量丧尸，又为赵延洵积攒了不少技能点。
但前方探马来报，说安都城外丧尸暴动，于是徐陈二人决定绕路，避开县城外的暴动。
他们此番主要任务，是要将北面来的敌人击败，而非是继续清理丧尸。
可当他们才经过安都县城，又遇到了返程的两名探骑。
这两人便是和朱家军作战的侍卫，他二人追击残敌，合力之下已将此人活捉。
此刻，朱家军的这名探骑，就跪在徐陈二人面前。
现在他在回答问题，在此之前这名探骑已遭了一番毒打。
“我们的人，如今就驻扎在天马堡，人数共有四百二十人！”
一边答话，这人口中还不住往外吐血，刚才此人牙齿都被打掉了好几颗。
“天马堡？里面的军械和军粮，全都被你们得了？”徐宇沉声问道。
“铠甲有五百多副，我们的人全都装备上了，武器也就换了新的！”
听到这话，徐宇可是被气得不行，那可都是些好东西。
问完了话，徐宇吩咐手下，将这探骑将人带了下去，然后便与陈玉和商量起对策。
“你说说，该怎么弄？”徐宇表情严肃。
陈玉和皱眉道：“他们装备精良，咱们和他们硬战即便能赢，恐怕也是惨胜……得想办法智取！”
“如何智取？”
现场一阵无话，于是徐宇将总旗一级的人召了过来，让大家伙儿群策群力。
战场的变化，和枢密院的预案已大相径庭，他们必须发挥主观能动性。
良久之后，只听总旗方同开口道：“大人，卑职倒有个想法！”
作为上司，陈玉和直言道：“说！”
方同答道：“这些人躲在天马堡内，咱们或许可以将他们困死在里面！”
“如何困死他们？”徐宇追问道。
“这荒郊野外，如此多的怪物，正好可以为我们所用！”
“用活物把怪物引至天马堡，都不需要咱们出手，这些怪物就能困死他们！”
不得不说，方同这办法极为阴毒，但听起来却很有可行性。
“到时候，咱们再往里面放火放箭，他们岂能不死？”
方同把话说完后，就往后退了两步，接下来就该两位百户决定了。
只见徐宇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这是枢密院送来的副本，上面描绘了天马堡附近地形。
“你看这天马堡，东西两面都是山岭，处于贯通南北官道边！”
徐宇目光扫视众人，说道：“方同刚才说的有道理，咱们确实可以把这些人，困死在这片山岭之间！”
随即徐宇看向陈玉和道：“派人守住南北两边通道，连续往里面吸引怪物，他们必然会被困死！”
“这事，怕不是这么容易办的！”陈玉和皱眉道。
徐宇解释道：“硬碰硬咱们肯定不怕，但这样做能让他们逃不了，别忘了他们还有马！”
“把他们逼急了，让他们们主动和咱们决战，也是大好一件事！”
说到这里，徐宇笑呵呵道：“这需要更多人手，所以崔兴安所部，也要加入围堵之中！”
将地图摊开到陈玉和面前，徐宇指着天马堡以北坳口道：“咱俩守住这里，崔兴安守住南边！”
“崔兴安人多，咱们人少……到时候这些要突围，肯定会往北边突围，正好撞上咱们刀口！”
徐宇的设想非常理想化，所以陈玉和不得不多想一些。
“咱们口粮只带了三天的，这么点儿时间，咱们能耗得过他们？”陈玉和表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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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宇随即说道：“那咱们就带十天的，要是不够再补充便是！”
看徐宇这般笃定，陈玉和也没啥可多说的，毕竟徐宇才是指挥官。
“那就这么定了，老陈……你可得给全力助我！”徐宇笑着说道。
“一定，一定！”
得到回话，徐宇随即发令道：“给崔兴安传令，让他带领大军加快速度，两个时辰内与我会和！”
徐宇的军令，即刻便有飞马前去传达。
不到二十分钟，在后方赶路的崔兴安，便接到了徐宇的军令。
“开始让我走后面，现在又让我去回合，他娘的搞什么名堂！”崔兴安面带不满。
他当然是不满的，他一个堂堂副千户，被徐宇一个百户牵着鼻子走，面子上肯定不好看。
虽然心有不满，但崔兴安还是下令道：“传令下去，让咱们的人加快赶路，两个时辰内要与侍卫司的人会和！”
这次军事行动，是赵延洵亲自下作战令，由枢密院全方位督办的大事，他崔兴安绝不能在其中掉链子。
要是因为他在乎的面子，而导致本次行动失利，那他可担不起这责任。
紧接着，崔兴安的大军也加快的步伐，随行的还有大批的粮食。
他们人数众多，而且兵器甲胄精良，相互之间配合默契，只要不遇到大批的尸潮，那基本上都能应付。
一般来讲，只有县城和村镇附近，才会存在大批尸群，只要不避开这些的地方就很安全。
当然了，这里的安全对于装备精良，且训练严苛的军队来说。
连番跋涉，经过一个半时辰，崔兴安一行终于赶上了徐陈二人。
而此时，他们距天马堡已不足十里。
“他们有探骑，即便咱们的人奋力绞杀，怕是难免有逃脱的，天马堡的人恐怕已经知道，咱们已经到了！”徐宇看向前方道。
“那该如何？”
徐宇表情严肃道：“如果是他们主动出战，咱们就与他正面一战，所以你我所部都该做好应战准备！”
“他们不出战又该如何？”
“那就按咱们之前设想的法子，把他们困死在天马堡内！”徐宇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他俩身后传来崔兴安的声音：“两位，急匆匆叫我赶过来，不知是为何事？”
当崔兴安来到近前，才听徐宇道：“老崔，我俩商议着要把敌军围困，需要你帮忙！”
“如此说来，我的部下也有用武之地了？”崔兴安露出笑容道。
第296章 固守
雍王府的大军，继续向着天马堡开拔，而朱孝勇也已得知了情况。
堡内派出的探马，已经伤亡了七八个，这让他想略过都没可能。
“一共有五百多人，这雍王府怎会调集如此多兵马前来，难道他们提前得知了我等行踪？”朱孝勇喃喃道。
因为马成知晓元阳情况，所以此刻他就待在旁边。
“朱千户，雍王府时常派兵清剿怪物，很可能……他们此番也是为此出兵！”
对此朱孝勇不置可否，因为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毕竟敌军已近在眼前。
紧接着，朱孝勇把手下几个百户叫了过来，并向他们说明了当下的情况。
“你们说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朱孝勇沉声问道。
一名百户当即开口道：“大哥，这事儿还不简单，这么好的要塞，咱们守在这里即可！”
“里面存放的军粮，除去坏掉的那些，供应咱们两三个月轻而易举，咱们还怕他们？”
此人话音落下，其余众人尽皆点头，此刻他们都已换上新的甲胄。
天马堡内存放的是皮甲，因为保护不善的缘故，许多都有不同程度损坏，只能说勉强还能用。
事实上，朱孝勇是想出堡一战，他想看看雍王府究竟有多强。
“你们这些怂货，一心只想着躲在堡内，难道咱们是缩头乌龟变的？”朱孝勇板起脸训斥道。
众人一阵无言，好一会儿才有说道：“大哥，天马堡地处良两山之间，虽能隔绝南北，但本身也地处狭小！”
“咱们骑兵，在这种地方根本施展不开，总不能和对面的人步战吧？”
“即便步战，探马说他们有五百多人，咱们可就只有四百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他们只能固守而不能出战。
即使朱孝勇有心出战，可听了手下人一番分析，此刻他也变得犹豫了。
“大哥，这事儿你可得慎重，咱这四百来号弟兄长途跋涉而来，可不能折在这里！”
“若是大哥要战，咱们也会拼力相随！”
朱孝勇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往屋外走了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通知所有人，准备应战斗！”
难道还是要打？几位百户心里猜测。
虽然这半年来，他们带领军队时刻作战，但都是已强对弱击杀丧尸，从未有过和军队作战的经验。
一想到对面来得是官军，而且是兵力更强的官军，他们这些人本能就有些畏惧。
这种畏惧隐藏得极深，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会承认。
天马堡内的军队开始集结，而朱孝勇已经登上高墙。
看到这一幕，几位百户才安下心来，知道今日必定是要固守
他们继续召集部下集结，而此刻雍王府的军队，已经出现在天马堡南面坳口。
陈玉和带着侍卫们继续前行，徐宇则停下对崔兴安道：“崔千户，你的任务就是率领部下，守住这道坳口！”
这处山口加上中间官道，最窄的地方只有百多米。
崔兴安手下有三百余士兵，守住这里难度没有太大。
虽然说难度不大，但也说明还是有一定难度，所以他也必须要重视起来。
在徐宇等人离开后，崔兴安立马给手下人安排任务。
一位百户负责挖壕沟，缩小坳口的通过的面积；一位百户负责砍树，他们要搭建一些拒马，用来防守丧尸袭击的；余下一位百户则领兵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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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崔兴安命令下达，整个坳口顿时忙碌起来，闹出的动静开始陆续吸引丧尸过来。
这时候负责警戒的士兵，就要及时清理这些丧尸，否则聚多了是一件麻烦事。
再说徐宇二人，他俩带着人马继续往前，很快就来到了天马堡外。
此刻他们距离堡墙，距离只有五十米左右，刚好在弓箭手射程边缘。
陈玉和带着人继续往北走，他得尽快赶赴北面山口，形成对天马堡的包围圈。
徐宇却没那么着急，他让大队人马继续往前，自己只带了十来个人留下。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雍王府的大军，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出堡投降，王府会善待你们！”
徐宇开始了劝降，如果能不战而胜，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低，但徐宇还是打算试一试。
朱孝勇站在堡墙上，看着远处喊话的官军，大声道：“投降？就凭你们也想让我投降？做你的白日梦吧！”
紧接着，堡墙上响起一阵戏谑小声，这也意味着徐宇不战而胜的想法破产。
“那就是你们自己找死了！”徐宇阴沉着脸。
撂下这话，徐宇当即打马离开，堡墙上戏谑之声更甚。
很快，徐宇赶上了大队人马，他们也选了处最窄的地方，然后马不停蹄开始修建工事。
人力总是有尽的，所以他们要尽可能的利用环境。
于是乎，天马堡南北两端同时开工，一个大口袋即将成行。
此刻在天马堡墙上，朱孝勇站在门楼上，眺望着北边的情况。
他的表情虽然平静，但南北两边都有官军把守，要说他心里不慌那是假的。
“他们难道说，想把咱们困在堡内？”朱孝勇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大哥，咱们这里有吃有喝的，根本不必怕他们！”
“我刚才看了，他们身上带着的干粮，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的量，只要粮食一完他们必退！”
听到这里，朱孝勇插话道：“可若是他们派人补充粮食，又该如何？”
“这还不简单，他们补充粮食必然要从堡外过，咱给他抢了就是！”
点了点头，朱孝勇接着说道：“咱们的粮食虽多，但若是算上马匹，也坚持不了太久！”
“所以，咱们也得派兵出堡袭扰，逼他们尽快撤走！”
几位百户尽皆点头，虽然他们不大赞成，但也知道自己确实该做点儿什么。
看向北面，官军正在修筑工事，朱孝勇心跳在加速。
北边是他们的退路，如今退路被人堵上了，他的心里便泛起强烈不安。
这次碰上硬茬了，也算是对我一番历练……朱孝勇心中暗道。
明王朱晋璋派他南下，本就是为了培养他独当一面的能力。
第297章 送行
太安二十四年十月初十。
今天算不上什么黄道吉日，但在今天却有一批人，要乘船从元阳离开。
一大清早，曹嘉勋就指挥奴仆忙碌起来，把收拾好的东西搬运出去。
“老爷，好好在元阳住着，何必要着急离开！”
“就是嘛……这一路上怪物横行，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
“老爷，这要中间出个差错，咱们的命都得搭上去！”
听着两位妻妾叽叽喳喳，曹嘉勋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都闭嘴，你们要是不想回去，老爷我一个人走！”曹嘉勋板起脸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曹嘉勋何尝不知道，两位妻妾所言甚有道理。
可走与不走，都不是他能做主的，所以该走的时候他就必须走。
曹嘉勋正生着闷气，其中一名小妾便问道：“老爷，莫非是那死太监从中作梗？”
“不要胡说……这事儿不是你们该妄议的！”曹嘉勋板起脸道。
然后他也不再与两位小妾废话，走到一边去指挥奴仆们。
而在王府谨身殿内，太监刘德跪在赵延洵面前，正大礼参拜着。
“起来吧！”赵延洵平静道。
“谢王爷！”刘德叩谢之后，才的小心翼翼站起身来。
“回了京城后，一定要低调行事，切莫声张……否则只会惹出麻烦！”
说到这里，赵延洵起身说道：“你也是知道的，京城有多少人不待见我，或许他们觉得我已经死了！”
“你要是大张旗鼓回去，不等于明白告诉他们，我还活着吗？到时候未必是好事！”
这次返回京城，完全是刘德多番请求才得以成行，可赵延洵说的这些他却没想过。
此刻被赵延洵提醒道，刘德才反应过来，顿时背后冒出一股细汗。
“王爷，奴婢定会低调行事，但曹国舅那边……”
后面的话刘德不好直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他不敢保证曹嘉勋不会走漏风声。
“这你放心，本王已经专程嘱托过他！”赵延洵沉声道。
“此番返程，本王已向船上的船工和护卫下令，让他们受你节制……莫要让孤失望！”
相比于曹嘉勋，刘德这太监无疑更沉稳，且对端妃忠心耿耿，把权力交给他赵延洵放心。
这次他们返回京城，赵延洵给他们配备了三十名护卫，全都是被升级过的精锐人手。
只要这些人不死，往后获得升级二级士兵的名额，即使远隔千里，赵延洵也可对这些人继续升级。
可以说，只要这些人安然到达京城，那他们就是赵延洵潜伏在京城的力量。
得知返程队伍由自己指挥，刘德当时就呆愣在原地，这一结果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刚刚站起来的刘德，此刻又“扑通”一声跪下，随即叩首道：“王爷，奴婢何德何能，敢担此重任！”
只见赵延洵走向正殿，淡然道：“本王说你能，你就能！”
“可是国舅那边……”
“不用管他，船上的侍卫和船工，都只会听你的！”
“是！”
就在这时，霍安从殿外走了进来，禀告道：“王爷，曹国舅和总旗袁海，已在殿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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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他们进来！”
“是！”
没一会儿，曹嘉勋和一名武官，低着头从大殿外走了进来。
这名武官名叫袁海，他和他手下的人，都是从兵马司中选拔而出，最后被赵延洵升级为一级兵。
“叩见殿下！”袁海直接叩首。
曹嘉勋是长辈，自然不用叩见，只是跟着拱手欠身行礼。
“免礼！”
待袁海从地上起身后，赵延洵才问道：“都准备好了？”
“回禀殿下，臣和下属侍卫，全都整装待发！”袁海笃定道。
虽然要离开家人，远走他乡，但能为雍王殿下分忧，他就有无穷斗志和动力。
“你们的家人，王府都会周全照料，你们全都不用担心！”
这次选拔去京城的士兵，都是已经娶妻生子的人，所以他们后顾无忧。
半年多来，王府尽心照顾战死者遗孀，这是全城军民有目共睹的事，所以士兵们一点儿都不担心。
“待到天下安定，你们定会有返回的时候，到时候你们便可与家人团聚！”
袁海表情坚毅，肃然道：“能为王爷尽忠，是臣等福分！”
在军队中，赵延洵通过种种神迹，外加恩威并济，建立了自己的绝对权威。
越是底层的士兵，对赵延洵越是敬畏遵崇。
袁海和手下士兵被升级，可以说亲身体验了神迹，自然愿为赵延洵效死。
毕竟如赵延洵所言，为他战死者还可去天帝神庭享福，这么说来死也不是件可怕的事。
“既然准备好了，那你们就出发吧！”
事实上，该说的该交代的，这两天都已说得差不多。
今早见的最后一面，单纯的就是道个别，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可多说的。
“延洵，你可得保重啊！”曹嘉勋冒出了这句话。
“舅舅，此去京城山高水长，你也要保重！”赵延洵点头道。
殿内又是一阵无言，还是赵延洵打破沉默：“出发吧，我送你们到殿外！”
言罢，赵延洵拉起曹嘉勋袖口，徐徐往大殿外走了去。
如今已入冬季，天气已经转寒，他们若是再不出发，进入严冬河面有结冰的可能。
现在的出发，顺着大河一路东出，没有意外大概一个多月就能到。
跟随赵延洵的脚步，刘德一道走出了大殿。
“王爷，保重！”
“出发去吧！”
这是最后的道别，刘德三人不再多说，徐徐转身往台阶下走了去。
而赵延洵就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三人离开，最终消失在谨身门外。
一路穿过谨身门、永安门，最终他们三人走出了王府大门。
此刻在大门外，三十多名侍卫列队完毕，另有三辆马车等候在外。
刘德曹嘉勋各进了一辆马车，剩下的一辆是装的曹嘉勋的个人物品。
刘德正要下令离开，却见袁海转过身面向王府大门，举起手高呼道：“雍王殿下，万岁！”
在他身后，三十多名侍卫尽皆狂吼道：“雍王殿下，万岁！”
“出发！”袁海斩钉截铁。
他们的目的地是元阳码头，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两艘大船，上面满载着生活物资。
第298章 诸事
（赵永铖是晋朝第几位皇帝来着？书里应该提到过，知道的朋友在本章说和评论区提一下！）
“雍王殿下，万岁！”
站在谨身殿门外，听着外面的狂吼声，赵延洵转身返回了大殿。
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期待他们能安全到达，把自己给皇帝和端妃的话带到。
进入正殿，走到王座前方，赵延洵盯着椅子上的纹饰发了会儿呆，然后便走向了东侧偏厅。
东厅安放着沙盘地图，还放着他都甲胄佩刀。
平时他在西厅处理事务接见臣属，东厅一般用来商议军事，这些天王府连续对外用兵，东厅的使用频率自然增加。
此刻沙盘上，展示的是元阳及周边地区的地形图，以及一些险要之处。
赵延洵的目光，此刻就盯着打安都县的天马堡，还有安都以北的静东县。
如今已入十月中旬，距年终只有两个多月。
按赵延洵的设想，王府必须在这个两个月内，将元阳府所有县城拿下。
元阳六县，已有三个被王府掌控，而今正在攻伐安都与静东，最远的城德被排在最后。
谨身殿外东侧廊道里，两位枢密一同往前走去。
外面的声音，他俩也听见了。
“这一路去京城，只怕凶多吉少啊！”陈安明感慨道。
关和泰没有附和，而是徐徐道：“却是不知，如今京城是何情形，天下又是何等情形！”
赵延洵就藩，王府属官们都带走了妻儿，可他们的父母还在老家，如今生死未知。
此刻关和泰的兴趣，陈安明能体会到，毕竟他儿子领兵攻伐安都，这么近都让他深感担忧。
“放心吧，乙炔都会好起来！”陈安明宽慰道。
很快，他二人来到了谨身殿外，随即让当值的太监入殿通禀。
“启禀王爷，两位枢密使求见！”
赵延洵仍矗立在沙盘前，只见他纹丝未动，平静道：“叫他们进来！”
很快，关陈二人进入殿内，被霍安引到了东厅之内。
“臣参见殿下！”
赵延洵这才抬起头，隔着沙盘看向了关陈二人。
“两位爱情免礼！”
关陈二人起身后，赵延洵向他俩招了招手，后者随即来到了沙盘前。
“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天马堡还没被拿下？”赵延洵直接问道。
战报每日都会发回元阳，然后由枢密院进行汇总，这两位此刻过来，就是为了汇报这些事。
“殿下，徐宇他们围了天马堡，并不断袭扰堡内，想必不日即可拿下！”陈安明答道。
天马堡的情况，陈安明有认真看过。
徐宇几人商量出的打法中规中矩，这样能保证安全，只是进度有些慢。
“不日即可拿下，两天前你也是这样说的，他们可拿下了？”赵延洵面无表情。
虽然他语气平静，但此刻陈关二人却把不准他的态度，不知道他是不满还是生气。
可以说，赵延洵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让下面官员难以揣度。
“殿下，臣回去之后，立刻发令催促！”关和泰躬身道。
赵延洵点了点头，说道：“是该催促了，要让他们想办法，逼堡内贼军出来决战！”
“遵命！”
说完这件事，赵延洵迈步往东厅外走去，两位大臣立马转过身跟上。
“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要问问你们，新一批的士兵操练得如何了！”
关陈二人对视一眼，陈安明上前答道：“殿下，招募的四百新兵，，已经完成整训……随时可以补入军中！”
“这批兵，要补到段宏手下，到时候他们就是个满编的千户所！”
“两位副千户，四位百户的人选，你们下去要多加考虑，拿出个章程来！”
“空缺的小旗总旗的位置，亦可按照平日军功升授，这些枢密院都有详细记录！”
“是！”
虽然赵延洵说得清楚，但这活儿却是真的不好干。
因为这些位置，下面人都眼巴巴盯着，是一种僧多粥少的局面。
提议给谁升官，无疑就得罪了其他人，枢密院就是个做恶人的，升了官的人也不会感激他们，因为他们要感谢雍王本人。
上一次许洪手下扩编，枢密院就遭受了不少非议，最终还是被赵延洵压下去的。
只听赵延洵又说道：“军中杰出之士众多，你二人要详加考虑，各方面都要照顾到了！”
“遵命！”
“此外，近日上苍赐福，本王又得了些神武之力，本王决定将其赐予全军最优秀的小旗官，你们也要拿出个名单来！”
“名额一共三十人！”
好家伙，这又是个麻烦事，全军小旗官一级几百号人，从这里面选三十个最优秀的人，不知道要翻阅多少卷宗。
“遵命！”陈关二人一同答道。
这就是赵延洵的绝对权威，在他手下做事的可以提意见，但绝不能阳奉阴违。
以至于此刻，赵延洵不由想起，自己在京城和刚到陇右的情形。
那时文官势大，莫说轻慢他一个藩王，便是皇帝也被捆住了手脚，多年夙愿不能得偿。
接下来，赵延洵又和关陈二人讨论了各地驻军的事。
各地驻军的人员管理军功核算，以及粮食和军械保障，也是非常反锁且重要的事。
聊完这些要紧事，他们三人已站在大殿门口，赵延洵望着远处天空，说道：“你们办差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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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两位位大臣将手中文书，交给了一旁侍奉的太监，然后慢慢退出了大殿内。
“去给两位长史传令，让他们半个时辰后觐见！”
听到这话，一旁的霍安小心问道：“王爷，可是要他们准备什么？”
“冬天要来了，得组织人收取柴火过冬，明年的春耕也该提上日程了！”
听到这些，霍安就明白该怎样传话，他本就是个聪明人。
待霍安离开后，赵延洵再度迈步走出大殿。
此刻他看向了西北方，元阳码头就在那边，想必此刻刘德等人也该登船了。
就在这时，大殿左侧响起环佩之声。
赵延洵开启系统感知，便知是黄蓉蓉赶了过来。
蓉妃抱病这几天，赵延洵顿觉耳根子清净了不少，但清净久了也觉得枯燥乏味。
几息之后，蓉妃带着两名侍女，出现在大殿西侧台阶下。
转过身去，赵延洵面带笑容，迈步往台阶方向走了去。
“爱妃，今日怎么不好好休息，到这里来了？”
只见黄蓉蓉一身橙色袄裙，满脸娇媚道：“王爷，臣妾一个人无聊嘛！”
第299章 大火突围
安都县城以北，天马堡。
堡内此刻乱作一团，皆因仓库燃起了大火。
被困在堡内已经七天，王府军不时前来袭扰，让天马堡内没过一个安生日子。
当然了，朱孝勇也没闲着，同时也派出了人手，不断出堡进行反击。
不管怎么说，双方都打得有来有往，只不过战斗规模都控制在五十人左右。
可谁知道，今天下午王府大军却没按套路出牌，堪称是全军出动。
到位之后，便在天马堡南北列阵，他们别的事情都没做，只是一股脑的往堡内放箭。
最夸张的是，王府军还造了一个简陋的投石车。
这玩意儿用来攻城是笑话，但用来对付天马堡却足够，毕竟天马堡的墙没那么高。
事实上，徐宇也没打算用着玩意儿攻击堡墙，他用这东西是为了投射火油。
这些天的袭扰加侦查，让徐宇摸清了天马堡内情况，使得他将目标放在了粮仓上。
今早枢密院催促用兵的军令一到，逼得徐宇必须尽快拿出战果，于是才让他有了破釜沉舟之举。
徐宇收集了所有灯油，他决定干一票大的，将这灯油投射进天马堡，烧掉对方的粮仓。
所以这投石车，就成了徐宇的杀手锏。
灯油用专门的木桶密封装好，和它一同摄入天马堡内的，还有一支支仿佛不要钱的“火箭”。
这次侍卫司的人全部出动，将二十三桶火油，以及五百支火箭射入了天马堡，最终引发了一场大火。
站在堡墙上，看着下面熊熊燃烧的大火，虽有兵卒连续不断灭火，但朱孝勇知道这是徒劳无功的。
粮仓保不住了，即便能把火扑灭，里面的粮食也都将化为灰烬。
此刻，又是一阵大风吹来，更加助长了大火的气焰。
士兵们拎着木桶，一桶又一桶水浇了出去，但用处基本上是没有。
只听朱孝勇吩咐道：“派人多倒腾些粮食出来，再派人把粮仓和别的房屋分割开，别让火势再蔓延！”
不救粮仓，这是非常艰难的决定，也只有朱孝勇才有资格下这个令。
几名百户本想劝诫，可看到下面的熊熊大火，他们也只想向现实低头。
命令很快被传到，下方士兵转变了行动方式，开始尽可能从粮仓内多抢粮食出来。
天马堡以北，徐宇和陈玉和二人，已带部下返回了阵地，并重新结好了阵型。
按照他们原计划，是要驱赶丧尸进入包围圈，让这些丧尸攻击天马堡贼军。
可那知道，这些被召来的丧尸，根本无法攻击堡内贼军，只能一个劲儿的冲击王府军防线。
现实逼得徐宇二人放弃此策略，这才是真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站在阵地前方，看着两百米外天马堡升起的浓烟，徐宇不由笑道：“想必里面粮仓已然不保，就在今明两天……里面贼军必定突围，咱们就可将其一网打尽了！”
陈玉和点了点头，感慨道：“尽早枢密院军令送达，想来是王爷过问了此事，我这心里头正着急呢……却没想到徐兄手段，已将此难化解！”
陈玉和有夸赞的意思，但徐宇还是淡定道：“侥幸，纯属侥幸！”
“要吩咐侍卫们，一会儿动起手来，尽量少杀伤马匹，这是有大用的！”
对此陈玉和深以为然，说道：“这事儿已经打过招呼！”
“那就好，接下来……就静观其变吧！”徐宇笑道。
天马堡内，粮仓的火势已经失控。
但粮仓与其他建筑的连接已被切断，所以火势也算是控制下来了。
火光冲天，红光照耀在每个士兵脸上，所有人都是一副冷峻表情。
或许是感受到热浪侵袭，马匹变得焦躁不安，不住发出嘶鸣声。
看着地上抢出来的粮食，朱孝勇脸色越发阴沉，这点儿粮食人吃马嚼根本支撑不了几天。
转过身去，朱孝勇沉声道：“咱们要突围，否则必然困死在此处！”
“传令下去，各部立刻做饭，吃饱喝足就突围！”
言罢，朱孝勇也不多说，径直便往大厅内走了去。
几位百户立刻跟了进去，突围是万不得已的法子，他们必须要问个明白。
在得了军令后，士兵们随即开始准备晚饭，同时已在心中做好战斗准备。
而在大厅内，朱孝勇屁股才落座，身后百户便有人发问道：“大哥，什么时候突围？”
“吃完饭，休息半个时辰，咱们就突围！”朱孝勇沉声道。
即使加上吃饭做饭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才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就突围，这是不是太仓促了些？几位百户都泛起了这样的疑问。
“大哥，是不是太着急了？”
“着急？粮食还够吃几天的？现在如果不着急，咱们真要困死在堡内？”
说到这里，朱孝勇越发气愤道：“之前我就觉得，应该直接与雍军决战，要非你们几个不同意，岂会有今日之祸？”
现在来反攻倒算，几位百户心里肯定是不服的，但他们也没跟朱孝勇顶嘴。
朱孝勇也是被气急了，才会有情绪失控的情况，所以此刻他尽可能的控制情绪。
整个天马堡内很是安静，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了。
堡内士兵全都吃饱喝足，马匹也都喂得饱饱的，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大厅内，朱孝勇和几位百户，以及一些中层军官议事。
“等会儿出堡，我们往南边突围！”
朱孝勇说出的第一句，就让在场众人极为不解。
“大哥，咱们还要去打安都县城？即便突围出去，咱也没那么多粮食！”
看向说话这人，朱孝勇问道：“所以你觉得，咱们该直接返回辽平？”
“雍王府势大，绝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对抗的，我们应该先撤回辽平，请求明王殿下派兵增援才是！”
听完这话，朱孝勇目光扫视在场众人，问道：“你们也都是这样想的？”
多数人都点了头，随即朱孝勇露出笑容道：“我也觉得，咱们该回辽平！”
好家伙，他这一句又把所有人绕晕了。
既然是要返回辽平，那为何要往南边突围？辽平应该往北才对。
北边的敌人只有二百人，南边的可有三百多号，即便按照难易程度的，也该往北面突围才是。
终于有人忍不住，直接提醒道：“大哥，回辽平该往北走！”
“我们要北归，雍军的人会不会想到？他们不傻就能想到！”
“可为何？他们在我们必经之路上只派两百人防守？而在南边却放置三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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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尽皆无言，全都望着朱孝勇，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因为他们，就想要引导我们往北走，说明北边那两百人后，必定有诈！”
原来会有这种可能，在场众人纷纷一副恍然大悟之色，再无人会质疑朱孝勇的决定。
只听朱孝勇接着说道：“所以，咱们偏偏要反过来往南边打，只要突围出去，咱们有马匹在，可以绕道北归！”
第300章 万岁
堡内一切准备就绪，朱孝勇面对手下士兵，做了最后的战前动员。
“弟兄们，只有突围才能求得活路，才能回家与亲人团聚！”
“杀！”
堡门已经打开，随着朱孝勇一声令下，士兵们骑着马往堡外冲去。
马蹄连续不断，犹如雷鸣一般，登时就传出了很远。
“准备应战！”
天马堡以北，徐宇立刻命令手下准备，他要把握将堡内贼军困住，然后慢慢将其耗死。
“大人，他们……他们好像往南去了！”
“什么？”
徐宇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转过身看向天马堡方向，果然看见贼军往南区。
“遭了……遭了，崔兴安他们可能挡不住！”
“老徐，他们往南去了！”
陈玉和也发现了情况，此刻一脸焦急之色，显然是在担心出事。
在他们眼中，兵马司的人战斗力不强，只能打打顺风仗，这是硬仗是很费力的。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拦住贼军，即便拦住自身也将损失惨重，这样的胜利可谓毫无意义。
而承担责任的，则是作为指挥官的徐宇。
所以此刻，徐宇才是最着急的。
“让兄弟们南下增援！”徐宇脸色极为难看。
对此陈玉和深以为然，于是他立马下去传令，很快两百名侍卫动了起来。
但人的两条腿，又怎比得过马的四条腿。
当察觉到贼军来袭时，崔兴安就知道他得靠自己扛住，侍卫司的人即使增援也需要时间。
此刻，三百名士兵已经列阵。
弓箭兵在后，长枪兵在前，刀盾兵护与两侧山坡。
持刀站在军阵之中，崔兴安高声喊道：“弟兄们，报效王爷的时候到了，你们怕不怕？”
现场军阵并不是很宽，所以崔兴安的喊声，能让在场所有人听见。
“不怕！”士兵们同样高声回应。
要说不怕，其实也是假的，是个人第一次上这种正面战场，都会有压力和恐惧。
“到底怕不怕？”崔兴安声音更高道。
“不怕！”
这一次，士兵们的声音更统一，气势也更强了。
“怕不怕？”
“不怕！”
声浪如排山倒海一般，在两山之间席卷，直接盖过了对面冲击的马蹄声。
待话音落下，只听崔兴安接着高呼道：“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
好家伙，这最后一句口号，直接把士兵们斗志推到最高，让他们忘记了恐惧和害怕。
他们握紧手里的武器，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来袭敌军，此刻他们只想将敌军一举击溃。
随着崔兴安下令，旗语兵发出了放箭的命令。
“弓箭手，放箭！”
站在后方的弓箭手，以最快的速度放出箭矢。
敌军已近百米内，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将箭袋里的箭射出去。
弓箭手共有百人，每次射出都是一百之枝箭，对方骑兵挤在狭小地狱，都不需要瞄准就能有效射杀。
一轮齐射，基本就能带走二三十骑，这些人只要掉落下马，基本就会被身后的人踩死。
连续不断放出箭矢，士兵们只放了四轮，对面骑兵就已冲到二十米距离。
前方的长枪兵，已经做好了应敌准备。
他们手持接近一丈长的长枪，此刻排列阵型枪头对外，整个军阵犹如一个刺猬。
因为这些天都没停工过，所以他们挖了很完备的工事，本来一百米的阵地，他们只需要防守五十米。
剩下的五十米，只要朱孝勇敢派兵冲，那基本就等于送死，除非用人命把壕沟填平。
此刻，对面冲击而来的朱家军，在连续不断有人被射杀后，他们也被恐惧所萦绕。
看着前方挺立的长矛，这些士兵更是觉得一阵惊悚，想到了自己被捅穿的情形。
但都到了这一刻，即使恐惧也只能硬冲过去，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马速飞快，队伍中一些马技较好的，还能张弓放箭进行突击，但因人数太少基本无法形成有效杀伤。
很快，这些半吊子骑兵，就直接冲到了王府军阵之前。
庞大的冲击力，直接最前方的士兵撂翻，很多当场就被撞死。
但是，受伤更严重的，则是向前冲击的朱家军。
加速刚才被射杀的，此刻他们已经战死超过百人，而王府军这边只有三十名士兵战死。
“稳住阵型，稳住阵型！”崔兴安大声呼喊。
其实不需他说，几位百户都知道组织人手，稳住阵型是步兵的基本素质。
这里可以看出，士兵们平日的训练是有效的，死了几十好人基本没啥影响，他们的阵型迅速调整，堪称稳如磐石。
此刻，只听朱孝勇高呼道：“退……后退！”
一次冲击后，决对不能与步兵纠缠，而是应该立马组织第二次冲击。
“他们东侧防守较弱，等会儿猛攻东侧！”
“明白！”
朱家军的人迅速掉转马头后撤，王府军立马又是几轮箭雨补上，又射杀了四五十号人。
到这一刻，王府军已伤亡三十多人，朱家军这边伤亡一百五十人左右。
战损比打成了这个样子，这是崔兴安完全没想到的。
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兵马司的士兵很强，二是朱家军的人实在太弱。
朱家军的弱，不止体现在装备和训练上，更体现在人员组织和指挥方式上。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帮会骑马的半吊子步兵，如果他们下马步战的话，反而能形成更强战斗力。
当朱家军这边正在重新列队时，崔兴安这边也没闲着，一边重新整备军队，同时把伤亡人员拖到了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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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朱家军的人已经重新列队完毕，所有人都是一副舍命相搏的样子。
只见朱孝勇举起佩刀，对手下士兵大吼道：“出击！”
他们这支装备甲胄马刀，没有远程攻击手段，且无其他兵种配合的半吊子骑兵，再次向着前方严阵以待的步兵军阵冲了去。
王府军这边，崔兴安手握长刀。
看着远处冲击而来的敌军，崔兴安再度大吼道：“弟兄们，为王爷尽忠的时候到了，杀光他们！”
喊完这句，崔兴安聚刀指天喊道：“雍王殿下，万岁！”
士兵们心潮澎湃，个个都都兴奋异常，握紧手中兵器喊道：“雍王殿下……万岁！”
第301章 改观
“快些，再快些！”徐宇连续催促部下。
隔着烟尘，他们看不清交战情况，但喊杀声却清晰入耳。
此刻徐宇很担忧，他害怕兵马司的人扛不住，那样作为指挥官的他也完了。
王府自建军以来，基本没遭遇过大败，即使赵延洵不处罚，徐宇也没脸再侍卫司待了。
侍们领着刀，脚步急促向前赶路，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厮杀了。
从北到南相距七百多米，按正常行军的速度，他们差不多要花费十分钟时间。
这其实已经很快了，毕竟他们还要维持阵型，肯定不是撒开欢儿的狂奔。
但现在，徐宇已尽可能让手下人加速，但前后也差不多要七八分钟。
此刻，喊杀声已越来越小，这让徐宇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已经败了？
就在这时，烟尘之中冲出了十几个骑兵，正是朱家军的人。
这里怎么会有朱家军的人？
不管为什么，先把这些人拿下才是，能给崔兴安减少一分压力是一分。
“出击！”
事实上，都不需要徐宇下令，看到敌军出现侍卫们就主动冲了上去。
毕竟这可是白花花的军功，谁抢到了不说升官发财，总能给家里人多挣一些粮肉。
所以朱家军冲过来的十几骑，顿时就跟羊入虎口一样，两个浪花儿都没激起来，然后就被斩下了人头。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逃脱了一帮猛人的攻击，回头却遭遇了更生猛的一批人。
见队伍有些乱，只听徐宇大声呵斥道：“继续前进！”
士兵们这才继续向前，很快他们进入了烟尘，看到了一具又一具尸体。
这些尸体全是朱家军的，还有一些马匹被射杀，但总体来说还是活着的马更多。
终于，他们一行穿过了烟尘，出现在了兵马司的阵地前。
“有敌军，戒备！戒备！！”
看到了烟尘中还有人，崔兴安连忙高呼道，越是靠近完全胜利就越不能放松。
听到崔兴安的声音，徐宇心中一喜，连忙喊话道：“崔千户，是我们……别放箭！”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刀剑无眼，伤着自己人那可闹大笑话了。
听到徐宇的声音，崔兴安也没人手下人放松戒备，而是看清楚人后才解除。
此刻他们已经离开阵地，在阵前打扫战场，换句话说战斗已经结束。
看着前方地上，摆着的一具具尸体，徐陈二人惊讶了。
难道崔兴安把贼军灭了？
想到这里，徐宇感到不可思议。
但现场的情形，却让他不得不信。
这时陈玉和先发问道：“老崔，贼军已被击溃了？”
崔兴安收刀入鞘，迈步走向徐陈二人道：“已被击溃，可惜跑了几十号人！”
听到这话，徐陈二人才松了口气。
虽然跑了几十号人，但能将这四百多贼军击溃，且进行了有效杀伤，这在徐陈二人看来已是了不得的大胜。
“你部伤亡如何？”徐宇问道。
“战死者二十六人，重伤三十七人，轻伤四十八人！”
这个结果，也在可以接受范围内。
陈玉和随即问道：“可抓到了活口？”
崔兴安答道：“抓了十几个！”
“贼首可在？”
“最大的是个百户，贼首可能战死，也可能逃走了，现在正在死人堆里筛查！”
接下来，徐陈二人又问了些其他情况，其他人则在打扫战场。
最后，崔兴安也忙着处理事情去了，原地只留下徐陈二人。
站在山坡上，看着下方忙碌的士兵，徐宇说道：“老陈，看来咱们……往后不该再轻视兵马司的人了！”
陈玉和点了点头，说道：“他们训练严苛，军械精良，已经胜过一般官军！”
徐宇叹息到：“经此一役，往后兵马司在王爷心里，恐怕就不再是敲敲边鼓，给咱们打杂的了！”
陈玉和不由失笑道：“你不必太过担忧，无论他们多强，都是强不过咱们的！”
“咱们侍卫司，才是王爷手中最锋利的刀剑，最坚固的盾牌！”
对此，陈玉和有绝对自信，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正面正常上，哪怕是一对三的打法，陈玉和也有把握战胜兵马司的军队。
听了陈玉和这话，徐宇也泛起了笑，仔细一想他觉得自己确实想多了。
下方士兵兴奋报告：“大人，战场已经打扫干净，这次缴获了两百三十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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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这话，徐陈二人相视一笑，随即往山坡下走了去。
“全部跪下！”
一共二十六名战俘，此刻排做两行，被士兵们押着跪在地上。
其中有人狂吼道：“有本事杀了我，有种就杀了老子！”
然后，此人就挨了几道鞭子，整个人发出几声惨叫，但那股桀骜之气却是分毫不减。
陈玉和不由叹道：“看来这贼军之中，也有好汉！”
“贼军？你们才是贼军，我们是明王的部下！”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此人也天不怕地不怕，看样子是一心求死。
徐宇冷着脸说道：“看样子你多少也是个官儿，想必知道不少东西，等把你投入大牢受刑，到时候看你是不是还这般嘴硬！”
“元阳城的牢房里，可是有几十种大刑，那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
或许是这话震慑住了此人，只见他停止了身子瞪大了眼睛，整个人仿佛憋着一股气。
几息之后，只见此人张开嘴巴，从口中吐出了献血。
鲜血如注，为了不去受刑受苦，此人竟咬断了舌根，直接把自尽了。
远处山坡上的树丛里，看着徐徐倒下的好兄弟，朱孝勇眼角滚下了热泪。
朱孝勇咬牙切齿道：“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而在他身边的，却是被其捕获的马成。
“朱千户，咱们快走吧……这里待不得了！”马成焦急道。
开战的时候，马成也被编入了军中，也正是他最后把朱孝勇拽出了战团，救了朱孝勇一命。
当然了，马成费心费力救朱孝勇，目的也是为了给自己谋好处。
毕竟朱孝勇是个千户，日后回了辽平，定能给他一些好处。
非但不必担心雍王府追杀，说不定还能在那边混个官儿做。
这个时代的人，无论山匪士民，对做官都有极大执念。
第302章 双喜
元阳，雍王府，内宅永福宫内。
早晨起床的呕吐，让薛宝筠今天一直没食欲，在侯诗筠的连番催促下，才命人请了太医过来整治。
王妃染病乃是大事，所以今日前来的是良医正杨德秋，也就是太医们的头儿。
看着卧病在榻的王妃，床边的侯诗筠和玉竹都显得焦急。
她俩都是依附于王妃，才能在王府内存活，而且活得体面。
这要是薛宝筠出事了，她们非但会失去现有生活，而且还会被追责。
“杨太医，王妃如何了？”侯诗筠忍不住问道。
她虽家破人亡了，但终究出身书香门第，要比旁人更像个独立的人，所以她才会主动发问。
见小姐妹担心的模样，斜靠在榻上的薛宝筠微微一笑，说道：“你这个样子，好像我真有什么大病似的！”
这话要是对玉竹说，玉竹必定跪地告罪。
因为玉竹会理解为，是王妃在怪自己咒她。
“姐姐，大意不得！”侯诗筠无奈道。
两个女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坐在榻边的太医杨德秋，却是一言不发认真诊着脉。
脉象流利，相如滚珠，有力而回旋……这应当是喜脉。
虽然有次判断，但王妃有喜绝不能出乌龙，所以杨德秋还得细细询问。
其实在太医来之前，玉竹就已猜到可能是有喜了，也只有侯诗筠这样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才不知道。
但有喜这话玉竹不敢乱说，毕竟连杨德秋都怕闹出乌龙。
只见杨德秋停止诊脉，而后问道：“王妃娘娘，近些日子……可有身困乏力之症？”
薛宝筠答道：“是有一些，每日昏昏欲睡，食欲不振！”
接下来，杨德秋又问了其他一些问题，都一一和他所知对应。
问完之后，只见杨德秋从连忙起身，退到五步之外大礼参拜道：“娘娘大喜，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薛宝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也隐隐有了猜测。
“喜从何来？”
“娘娘身怀嫡嗣，王府后继有人了！”
果然是有孕了，薛宝筠心中大喜，脸上亦露出笑容。
作为王妃，作为嫡妻，在成婚半年多来，没有身孕让让薛宝筠耿耿于怀。
出身侯府，她也见多了高门大户之中，嫡妻无子是很麻烦的事。
就拿当朝皇后来说，被端妃各种顶撞欺压，皇后威严荡然无存，还不是因为自身无子。
偏偏在这王府之内，也有一个端妃一样的人物。
此刻，只听玉竹开口道：“娘娘，这是大喜事……应当立即通禀王爷！”
薛宝筠点了点头，后者立马转身往大殿外走去安排，而杨德秋则准备开安胎药。
…………
谨身殿内，赵延洵坐在西厅内的椅子上，此刻他正在审阅长史司送来的文书。
王府如今下辖四座城，百姓近七万，每天都要配发各种物资，已经安排各类生产任务。
这些差事，全都由长史司的官员，以及外派的地方官负责安排，最终结果供赵延洵决定。
“兵车交付十辆，到也算是不错了……”
“箭五千支……”
在这两项上，赵延洵拿起朱笔，在上面书写了“知道了”三个字。
御笔才用朱批，他一个藩王也如此，可谓是大大的僭越。
“报请安排青壮三百人，疏通元县护城河……”
元县的情况，赵延洵有一些了解，这里的护城河并不太宽，疏通他的意义并不太大。
有这功夫，还不如把元县周围的河流相互勾连，以此形成更大范围的“护城河”，拓宽县城内的安全活动范围。
于是赵延洵拿起笔，在文书上写到：护城河小，可勾连周边河流，用以护卫百姓。
这份文书会被打回去，元县的人会重新再报方案。
正当赵延洵要拿起下一份，大殿外走进了一名太监，禀告道：“启禀王爷，两位枢密使求见！”
听到这话，赵延洵放下了朱笔，说道：“让他们进来！”
没一会儿，两位枢密使从殿外走进来，脸上的喜色抑制不住。
“参见殿下！”
“二位爱卿免礼！”
待这二人起身，赵延洵才问道：“两位爱卿何事？”
“殿下，天马堡大捷！”关和泰拱手道。
听到这个消息，赵延洵微微愣了下，才笑着说道：“看来，这人还是要逼一逼，否则指不定还得等多久！”
两位枢密使讪笑两声，对此他们不好多做评论，毕竟能少得罪人就少得罪。
“说说伤亡和斩获！”赵延洵端起茶杯道。
这是最关键的两点，把这些弄清楚了，他才能评价此次战役情况。
随即陈安明答话道：“此战，崔兴安所部战死者二十六人，重伤三十七人，轻伤四十八人……”
“崔兴安所部？”赵延洵皱起眉头。
“他们怎么死这么多人？侍卫司的人干什么吃的？”
说这话时，赵延洵明显有不满，这让陈安明心感焦急，毕竟他儿子也在其中。
“回禀殿下，侍卫司徐宇判定，贼军会往北面突围，所以带人防守北边，让崔兴安驻守天马堡南边！”
说到这里，陈安明苦笑道：“谁知贼军反其道而行之，出堡之后向南突围……所以直面崔兴安所部！”
判定贼军往北突围，这事怪不得徐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算无遗策。
“你的意思是，崔兴安的三百号人，击败了贼军？”赵延洵放下茶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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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军四百余人，只有十几人突围逃离，其余全部被歼灭，缴获大量武器铠甲，还有两百多匹骏马！”
说到这里，见赵延洵满意点头，陈安明才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崔副千户还抓了二十多号俘虏！”
“好，很好，这个崔兴安堪大用！”赵延洵评级道。
“这次大捷，该记功的记功，该封赏要封赏，你们回去拿出个章程，报给长史司！”
“遵命！”
就在这时，只见赵延洵靠向椅背道：“还有一条，回去之后制作本次大捷情况说明，派发到兵马司百户一级，号召所有人以崔兴安为榜样！”
号召所有人以崔兴安为榜样，陈安明根本没想到，赵延洵会如此看重崔兴安。
看来往后，崔兴安的路走宽了。
而这全是他自己拼出来的，旁人根本说不得什么，只能激发斗志追上去。
就在这时，大殿外走进了一名小太监，只见他躬身道：“启禀王爷，永福宫传来消息，王妃娘娘有喜了！”
第303章 不必担心
王妃有喜了……听到这个消息，赵延洵顿时愣在原地。
然后他的下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要做父亲了，这是他前世今生从未有过的体验。
而在场两位大臣，以及殿内侍奉的十几名宫女太监，此刻尽皆拜倒在地。
“臣等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赵延洵这才反应过来，只见他脸上浮起笑容，大笑道：“好……好啊，今日兵马司大捷，王妃有喜，本王可谓双喜临门！”
只听关和泰道：“殿下有子，王府后继有人，乃是军民之福，苍生之幸！”
拍马屁，一直都是关和泰的特长，这个时候自然要第一时间表现。
“好了，不和你们多说了，该怎么办差你们各自去办，本王要去看看王妃了！”
言罢，赵延洵直接从位置上起身，然后迈步往大殿外走去，关陈二人连忙跟上。
出了大殿，又是一番恭维后，赵延洵才与关陈二人分别
待赵延洵离开后，陈关二人才往王府外走去。
“关大人，想来崔兴安这次，算是在王爷这里留名了！”
“何止是在王爷这里留名，王爷号召全军以他为榜样，这是要崔兴安在全军都留名！”
此刻陈安明不由感慨道：“当初他不过是个小小总旗，自从遇到王爷之后，此人连升百户，副千户……当真是官运亨通！”
“倒也不全是运气，他的官帽子……都是自己打出来的！”
说到这里，关和泰转过头对陈安明道：“你要知道，王爷可不养废物！”
这话有些扎心，但却是真实的话。
陈安明思索间，只听关和泰接着说道：“所以你我，不在前线战场，更要好生做事，莫要被归位无用之人！”
点了点头，陈安明没多说什么，两人一同走出了谨身门。
很快，王府双喜临门之事，就在王府内部传开了，所有人都为此感到高兴。
在这末世，雍王带领大家抵抗丧尸，从新建立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他的喜事就是所有人都喜事。
虽然高兴的人很多，但在王府之内，却有人高兴不起来。
比如此刻长史司的两位长史，他们此刻就是愁眉苦脸。
坐在值房内，右长史成文光叹息道：“这次大胜，想来殿下又要封赏，府库里的粮食物资就那么多，这个账可不好算！”
长史司统筹政务，等同于王府的大管家，算账是最让他们头疼的事。
一旁的周承平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各府库存粮虽多，但要支撑到明年秋收，经不起这样铺张浪费啊……”
他这话就要直白许多，在整个王府之内，也就周承平这性格会这样说话。
只听成文光解释道：“殿下赏罚分明，也不能说铺张浪费……”
周承平没有再多说，因为他也知道这事的合理性，所以也只是抱怨而已。
成文光接着说道：“可能就这两天，枢密院就会把赏赐名单送过来，到时候再与他们讨价还价，能省还是得省！”
算不过来账，到时候还是他们的责任，所以这些事他们必须主动去做。
“对了，明天还得派人去元县，查看他们隔离是否严格，这事儿也出不得岔子！”
听到周承平这话，成文光连忙点头，这确实是不能轻视的大事。
如今各城都有生产任务，这就避免不了出城去。
虽说外界丧尸变少，而且有兵卒护卫，但还是免不了有感染风险，所以长史司设立了非常严格的防范制度。
但这些制度，都需要人去落实，是人就有松懈的时候。
已经许久没有发生过变异事件，这正是容易松懈的时候，所以他们更不能放松。
各处县城包括元阳，长史司都会不定时进行暗查。
正当长史司这边，正为各种事事烦心时，来到永福宫的赵延洵已经笑开了花。
“王妃在何处？”
在侍女的引导下，赵延洵来到了薛宝筠床榻便，便见妻子正要起身相迎。
于是赵延洵连忙上前，扶着薛宝筠又坐了回去。
“爱妃，不必多礼！”
看着薛宝筠略显苍白的脸，赵延洵回头看向玉竹道：“你们照料王妃起居，为何却让王妃如此憔悴？”
虽然赵延洵语气平淡，但听在玉竹耳中无疑万钧之重。
只见玉竹慌忙跪地，叩头并解释道：“王爷恕罪，奴婢往后会加倍用心！”
在赵延洵面前，解释分辨都是无用的，所以玉竹直接承认错误，这样反而还能得到宽恕。
这时薛宝筠道：“王爷，你也别怪罪这些奴婢，臣妾只是今日乏力，哪有你说的那般憔悴！”
思路客
一句话，就把赵延洵追究责任，转变成了夫妻之间的玩笑。
赵延洵回过头，看向薛宝筠道：“爱妃……你可得护好身子，安心养胎绝不可怠慢！”
“王爷放心，臣妾明白！”薛宝筠心里美滋滋的。
自己怀了丈夫第一个孩子，外加丈夫关怀备至，她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一定要静心安胎，无事也可出去走走……”
永福宫这边赵延洵嘱咐不停，一墙之隔的飞雨轩内，林静玉正坐在书房里，手持棋谱细细翻看着，不时还露出深思之色。
在她面前摆着一张棋盘，上面布满了黑白两色棋子。
飞雨轩大宫女，是林静玉从娘家带来侍女韵儿，此刻从书房外走了进来。
“娘娘，您还在这儿看棋谱呢，永福宫已经传出消息，王妃有身孕了！”
林静玉微微一愣，随即目光再度聚集在棋盘上，说道：“王妃有孕，自是王府的喜事！”
见林静玉这般淡漠的样子，韵儿感觉自己要被急死。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谁知林静玉说道：“若是不该说，你就别说了！”
这句话，差点儿没把韵儿噎死，以至于让她脸色涨红，看起来有些滑稽。
只见林静玉失笑道：“有话你就说吧！”
“娘娘，这事儿您也得着急啊，要不然……”
“不然如何？”林静玉问道。
这话就让韵儿真没法回答了，她总不能说女人不生孩子，是要被人耻笑和轻视的。
只见林静玉拿起一枚棋子，将其轻轻放在棋盘之上，说道：“行了，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
第304章 离开
十月十五，元阳迎来了冬季的第一场雪。
雪花纷飞，透人心凉。
这个时候，若是待在屋子里，再聚上一堆火，一边烤火一遍喝点儿热汤，那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没错，在这末世降临之时，神仙过的日子就这么简单。
可惜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人无法满足，比如此时的黄天衍一行。
因为兄弟二人意见相左，所以导致分道扬镳。
为了避免刀兵相见，黄天衍决定离开，带着自己的追随者们，去寻找自己期待的未来。
虽然决定离开，但如今这世道却非说走就能走的，他们还得做充足的准备。
说穿了，他们要在吴家堡分家，带上了充足的物资才能离开。
虽然兄弟二人反目，但终究是因理念不同，相互之间并无深仇大恨。
一起风风雨雨大半年，如今虽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也能做到好聚好散。
吴家堡大门口，黄天衍带着五十多号人，正最后回望这个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
雪花飘飘，北风袭袭，天地间透着一股悲凉气。
堡墙之上，是选择留下的其他人，这些人有三百多号人。
不得不说，张子明是人格魅力要更高一些，才能吸引这么多人追随。
当然了，有一部分人选择留下，是因为没有胆量出堡去流浪。
黄天衍回望时，没有发现张子明在，这让他深感失望。
秦昊也在队伍之中，他伤还未痊愈，但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他们不需要走太远的路，只要赶到灞河边，上了船就安全了。
但即使是这截并不太长的路，其间也有着不可预测的风险。
在内外两边的沉默之中，黄天衍终于开口道：“走吧！”
这支五十号人的队伍，背着大小包裹并拿着武器，徐徐离开了天马堡。
队伍行进时不断有人回望，显然还是舍不得此处。
“都别看了，这里生活虽安稳，但接下来……我们要过更好的日子！”
“没有怪物威胁，没有食物短缺，冷了有衣穿，病了有药治！”
黄天衍说的这些，对追随他的兄弟们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剂。
跟着队伍的秦昊，此时也开口道：“诸位都是壮士，到了元阳亦可从军，到时候定会大有可为！”
一番话介绍下来，队伍中所有人赶路热情变更高了，谁都想过得更好一些。
秦昊此刻也很激动，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归王府，然后拿起武器继续为雍王战斗。
他们走的是以往打渔那条路，所以一路上都很安全。
亲自扶着秦昊前行，黄天衍见左右无人，才低声问道：“秦兄弟，有件事我还是想问问……”
“黄兄弟你说就是！”
“我这去了元阳，参军入伍的话……真能弄个官儿做？”
这是黄天衍最关心的问题，到了这最后的时刻，他还是要问出来才安心。
秦昊不由失笑，说道：“凭你黄兄弟的一身本事，难道还怕做不了官？”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答复，但也让黄天衍安心了许多。
众人一路前行，沿途堪称极度小心，而眼前的路却显得格外遥远。
而在十几里外的另一头，雍王府侍卫司两个百户所的人，此刻正在林子里休息。
静东县内的王府侍卫，是由刘恩福和王宗带领，他们如今的任务是搜寻活口。
但今天他们任务很统一，就是要清理掉沿途过多的丧尸，所以他们才会聚在一起，一般来讲他们都是散开的。
“吃饱喝足了，该走了！”刘恩福站在队伍前方。
王宗没有多说，而是从地上站起身来，还拍了拍身上落下的雪花。
“全体起立！”刘恩福冷声下令道。
在场侍卫听到命令，顿时有如弹簧一般起身，然后按照既定站位列队。
没一会儿，两个严整的队伍便整齐战立，两位百户则站在队伍前方。
只见刘恩福站在前方，看着一众部下说道：“今天的任务，往前推进十里，把官道两侧一里范围内的怪物，全部都要清理干净！”
又是详加嘱托一番后，刘恩福才下令出发，侍卫们开动后逐渐远去。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相距几十米外的树上，此刻还躲着两个人。
他们是从天马堡逃出来的朱孝勇和马成，此刻的他们看起来格外狼狈。
在从天马堡逃离之后，北面和南边他们都不敢去，所以选择了往东边逃跑。
这可不是乱选，朱孝勇本次的目的地，就是要逃往吴家堡去。
因为在半个月前，他就收到了朱贵的传信，告诉他天马堡有几百号人愿意归顺。
两个人直接返回辽平风险太大，反复思索后朱孝勇决定，先赶赴吴家堡安顿再说。
谁知才翻过了安都与静东的界山，他俩就遭遇了正休息的王府侍卫。
好在他们够小心，而且提前发现危险，他们才得以隐蔽下来。
此刻王府侍卫已走，他们二人才从树上下来。
“雍王府……可真是强大！”朱孝勇忍不住感慨。
人家是全方位的强大，以至于朱孝勇找不到太多理由，觉得明王能够战胜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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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可以说，从这一刻起，朱孝勇真正对雍王府有了惧意，来自心底的惧意。
只听马成说道：“朱千户，雍王府虽强，但明王的势力也不弱！”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魔幻，做为明王大马仔的朱孝勇对老大没信心，马成这个破落户反倒信心十足。
此刻朱孝勇不想争论，只听他平静说道：“先去吴家堡吧！”
到了吴家堡，他会立刻带朱贵北上，返回辽平将情况报给朱晋璋。
“好……我知道一条小路，只要一个时辰就能到！”
作为元阳本地山匪，马成对周边路比较熟，天马堡这等富庶的地方，自然会重点关照。
再度确认王府侍卫离开后，他二人才开始赶路。
周边丧尸已被侍卫们清理，所以他们一路可谓畅通。
看着道路边两边，随处被砍断脑袋都尸体，朱孝勇更是五味杂陈。
辽平府根本没有清理丧尸的制度，因为他们根本没那个实力。
最多只是在发现一处村堡后，利用人数和马匹优势，对丧尸进行冲撞踩踏，而不是正面用刀硬刚。
第305章 兄弟不见
往前飞奔赶路，朱孝勇略带焦急道：“咱们得快些，雍王府的人就在七八里内，随时可能找到吴家堡去！”
这一点马成更清楚，所以他已经尽可能快的赶路。
“朱千户，就在前面了！”马成气喘吁吁。
得罪了雍王府，他马成想要活下去，能依靠的只有明王。
当然了，不去隐姓埋名而选择受庇于明王，马成也存着报仇雪恨的想法。
之前没机会，现在看到机会了，他又怎不会去搏一把，至少他也能巴结上朱孝勇这棵大树。
朱孝勇看向前方，他已经听很多次“就在前面”，可惜没一次是真的。
可当朱孝勇穿出林子，果然见到前方有一处庄子。
这时马成从后面走了出来，笑着说道：“我就说了，前面就是吴家堡！”
“别废话了，赶紧过去！”朱孝勇阴沉着脸说道。
两人飞快赶往吴家堡，而此刻吴家堡主宅内，张子明正一个人独处。
好兄弟的离开，让张子明很失落，尽管他已尽可能的挽留。
但他也能理解，山匪出身的黄天衍，对洗白自身和跻身官家的渴望。
毕竟曾经的张子明，寒窗苦读也是为了入仕，只不过家中遭了横祸，才对官府朝廷恨之入骨。
“道不同不相为谋……只盼望，日后不要刀兵相见！”张子明叹息道。
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了脚步声。
“张大哥可在里面？”
这是朱贵的声音，于是张子明应道：“在！”
最近几天，朱贵都很少出现在张子明面前，因为他不好意思面对他。
毕竟张黄二人反目，也有他的原因在里面，虽然朱贵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这时朱贵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正是朱孝勇和马成。
“什么事？”张子明起身问道。
“张大哥，这地方留不得了，咱们得尽快离开！”
朱贵头一句话，就让张子明分外不解。
“出什么事了？”张子明问道。
“雍王府的军队，已经离此处很近，咱们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朱贵脸色阴沉道。
“他们有多少人？”
没等朱贵回话，只见朱孝勇上前一步说道：“他们虽只有两百人，但绝不是你这吴家堡的人能对付的！”
张子明脸色阴沉，朱孝勇的态度让他很不爽。
朱贵连忙解释道：“张大哥，这位乃是我们朱千户！”
朱孝勇的名号，张子明听朱贵提起过，所以他接下来说道：“即便我们堡内抵挡不住，有朱千户的兵马相助，难道也抵挡不住？”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想起自己全军覆没的结果，朱孝勇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朱贵此时也和尴尬，于是递话道：“那个……朱千户的部下，已被雍王府阴谋击败，所以帮不了你们！”
这时扯这些根本没用，所以朱贵直言道：“张兄弟，我们必须要离开了，现在不走……就走不了了！”
事实上，朱孝勇已和朱贵商量好，如果张子明不走他们就自己走。
雍王府兵峰，真就那般强大？
伴着这样的疑惑，张子明询问道：“什么时候走？”
“现在，马上！”
“如此仓促，堡内这么多人，根本无法成行！”张子明表情难看。
朱贵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顾不了那么多了，能带走多少就带多少，无用之人带多了也没用！”
这话听起来是冷冰冰的，让张子明心里极其不舒服，所以现在他面临着抉择。
“他不走，我们走！”朱孝勇径直转过身去。
时间耽搁不得，雍王府的军队随时可能出现，到时候就真走不了了。
眼见朱孝勇往外走去，朱贵为张子明感到着急，连忙说道：“张兄弟，难道你忘了自己大仇未报了？”
这一句话，直接说动了张子明，向腐朽的晋廷报仇是他的夙愿。
“好……我跟你们走！”张子明脸色阴沉道。
…………
一个时辰后，太阳已经西斜，大雪已经停下。
随着张子明带着死忠部下离开，吴家堡内顿时乱作一团。
两位当家的都离开了，里面顿时没了个主心骨，出现的权力真空立即引起了争夺。
几个体格强壮，便开始在堡内拉帮结派，想要做这一堡之主。
可没他们决出胜负，吴家堡外出现的军队，吸引了里面所有人的目光。
黄天衍走在最前方，就是他引导者王府大军赶路过来。
两个时辰前他带人离开吴家堡，好不容易来到了河边码头，却遇到了侍卫巡逻队。
因为有秦昊在，所以他们顺利见到了两位百户，然后黄天衍便引王府军队来到了吴家堡。
“开门，是我……黄天衍！”
见到黄天衍回来，堡内众人迟疑了几息，还是有人打开了堡门。
然后刘恩福和王宗，便带着大军进了堡内，今晚他们就在这里歇了。
进了堡内，看着里面乱糟糟的样子，黄天衍泛起了一丝疑惑。
于是他看着站在面前众人，训斥道：“你们搞什么名堂？老张呢？你就看着你们这般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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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恩福王宗正指挥军队驻扎，只要堡内没打起来，他们就不会多管。
听到黄天衍的训斥，旁边才有人说道：“黄大哥，张大哥走了！”
这次急匆匆回来，黄天衍是想借助王府的力量，将张子明强行留下来，谁知道他却晚来了一步。
“什么时候走的？他为何要走？”黄天衍愠怒道。
“就在半个时辰前离开的，一同离开的有三十多人！”
“张大哥说，他们要去辽平，让我们好生待在堡内，说黄大哥你会回来的！”
“对了，半个时辰前堡外来了两个人，好像和那个朱贵认识……就是他们去见了张大哥后，他们就一起走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向黄天衍还原了事情真相，也让他深感无奈。
他已经努力过了，却还是没能将张子明留下，只能任由他一条道走到黑。
“黄大哥……那些人就是雍王府的官军？”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黄天衍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雍王府的官军！”
“从今往后，你们再也不用担心怪物袭击，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肚子了！”
在见识了王府大军清理丧尸现场后，黄天衍对此毫不怀疑。
他非常庆幸自己选对了路，也对张子明误入歧途深感惋惜。
第306章 追封
太安二十四年，十月二十五，京城。
也是在今天，京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才让人意识到冬天来了。
皇城之内雪花飘飘，关闭了一个多月的咸福宫宫门，在门外太监的指挥下缓缓打开。
宫门沉重，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以至于将墙头瓦上的积雪都震了下来。
自端妃被皇帝禁足以来，咸福宫的大门基本处于关闭状态，即便出了禁足期限也是如此。
于是后宫纷纷猜测，端妃可能已经失宠，于是就有人开始冷嘲热讽。
最后的结果是，那个乱嚼舌根的小小贵人，直接被皇帝赐死了。
此事一出，后宫噤若寒蝉，再无人敢胡言乱语。
此刻咸福宫宫门外，掌印监总管太监刘正，带着十几名小太监出现在此。
只见他手中捧着一份圣旨，身后的小太监则拿着各种礼仪器物，很明显是来宣旨的架势。
作为内廷的大人物，此刻的刘正显得谦逊有礼，在咸福宫他可不敢摆谱放肆。
看着出现在宫门内太监，刘正面带笑容道：“烦请通禀端妃娘娘接旨！”
…………
咸福宫内，端妃穿上了极为正式的朝服，在几名宫女的搀扶下走出了正殿。
此刻大殿外已摆好了接旨的香案，就等着端妃来接旨了。
只见端妃来到蒲团之前，在灵素的搀扶下徐徐跪了下去。
随着端妃跪倒，咸福宫内宫女太监们，全都齐刷刷的跪下。
刘正此刻面无表情，只见他打开手中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先王之典，生既有名，殁必有谥，名所以彰德，谥所以表行，故行有大小，则谥有重轻。此古今通议，虽在至亲，不敢废也……”
“尔皇四子延庭，禆赞弘多，聪明贵重，气宇不凡；皇九子延洵，器质冲远，风猷昭茂，朝野具瞻……”
听到圣旨之中，对自己两个儿子的评价，跪在蒲团上的端妃眼眶湿润起来。
也只有轻声骨头，才会让她这位女强人，露出内心柔软的一面。
“今焉永逝，予心深为痛悼……”
听到这话，端妃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两个儿子魂归离恨，做母亲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怎能不悲痛欲绝。
“特遵古典，从公议，追封延庭为皇太子，谥端敬，追封延洵为皇太子，谥昭明……”
这句话，就是正式追封太子了，赵延庭为端敬太子，赵延洵为昭明太子。
“一切典礼用皇太子仪注行，以示褒崇，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此刻，端妃脸上眼角已经挂上了泪水。
自己的两个儿子，终于成为了皇太子，自己这个母妃的，也算对得起两个孩子了……端妃心中感怀道。
虽是夙愿得偿，但端妃却没有太多喜悦，毕竟她的两个儿子都不在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不要眼前尊位荣华，来换自己孩子康健，那怕是活成普通庶人也可。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端妃娘娘，两位太子业已薨逝，皇上说由您代替接旨！”
刘正的提醒，让端妃从幻想中醒转。
只见她对圣旨大礼参拜后，才将双手举过头顶，从刘正手中接过了圣旨。
只见到灵素连忙上前，将端妃从地上扶了起来。
跟着刘正到来的太监们，则将册封所授的册宝，以及相关文书交由咸福宫内的人。
“娘娘，奴婢就去向皇上回话了！”刘正满是谦卑道。
端妃将圣旨拿在手中，对刘正说道：“辛苦刘公公了！”
“娘娘折煞奴婢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刘正陪着笑。
点了点头，端妃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刘正自己离开了。
整个过程没有打赏银子的说法，即便端妃有心要给，刘正他也不敢收。
此刻，咸福宫内一片肃穆，宫人们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等待着端妃发号施令。
“把两位太子的册宝，安置到他们神主牌前！”
“遵命！”
…………
端妃这边正在接旨，而另一头皇后宫里，李素欣正哭个不停。
“娘娘……臣妾往后可怎么活！”
李素欣不停抹着眼泪，此刻她是真的很绝望。
明明自己儿子最受拥护，原本她以为事情已经板上钉钉，结果后面又来了反转。
最可气的是，太子詹事黄志成串联东宫属官，把原本支持赵惟恒的东宫官员，也拉到了赵惟隆的阵营之中。
到了这一步，赵惟恒基本便无胜算。
眼看着到手的储君之位，就这样付之东流了，这让李素欣深感难受。
眼下她把皇后看做救命稻草，所以才跑到长春宫哭诉。
看着眼前这个不成器的侄女，皇后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的地方失守也就罢了，这蠢货却连东宫属官都笼络不住，如此心机岂能坐得稳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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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了……”皇后面带愠色。
李素欣勉强忍住哭泣，但还是不住掉着眼泪，更让皇后心里不爽。
“事已至此，再无挽回的余地，你哭有什么用？”
“娘娘，臣妾气不过，臣妾为我儿气不过啊……”
“凭什么？凭什么两个死人都能被追封为太子，我儿却什么都捞不着！”
听到李素欣这些犯忌的话，皇后脸色顿时铁青：“你这般口无遮拦，莫非还嫌自己祸事不够多？”
追封赵延庭赵延洵二人为太子，虽然也让皇后深感恶心，但朝堂官员们都没阻止得了，她自然也无话可说。
“若你想往后有好日子过，回了东宫就好生对待皇长孙，那样对你对惟恒都好！”
见李素欣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皇后冷声说道：“还有，往后别再来长春宫了！”
“姑姑……”
“跪安吧！”皇后语气越发冷漠。
这一刻，在李素欣眼中，自己这位姑姑变得格外陌生。
“臣妾告退！”
不让李素欣来长春宫，是皇后要与她做切割，划清界限。
什么姑侄亲情，都比不过自身利益，能如此果决斩断纠葛，可以说皇后是个合格的政治人物。
可惜她遇到了同样高段位的端妃，才会以皇后之尊被端妃压制。
当然了，端妃也被她搞得很惨。
第307章 皇太孙
太安二十四年十一月初一，又是一场大雪降临京城。
初一是大朝会，大朝会将在皇极殿举行。
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官员们就离开了家，陆陆续续赶到了宫门处。
皇极殿，皇宫之内规格最高的殿宇，即便是一月一次的大朝会，都很少在这个地方举行。
所以皇极殿虽规格最高，但用的次数却极少。
今日，对大晋朝廷来说，将是至关重要的一天，所以皇极殿被才被启用。
除了官员们，留在京城的勋贵皇亲们，此刻也都来到了宫门外。
众人站在雪地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都在谈论等会儿朝会的事。
“时隔两月，我大晋便再立储君，国本稳固了！”
“是啊，如此便可人心安定，天下安定了！”
“五天前，皇上还追封了两位太子，这些天可真够热闹……”
“如今这世道，外朝内廷都不太平啊……”
随着众人议论，天色也逐渐亮了起来。
随着一阵鼓乐之声，官员勋贵们迅速排好班列，在礼官引导下陆续走进宫门。
今日前来参与朝会的官员勋贵，人数足足有六七百人，规格不可为不宏大。
皇极殿虽大，但也装不下这么多人，所以大部分人都只能站在殿外。
内阁大臣和各部堂官，以及品级高一些的大臣，才有资格进入殿内观礼，其余人只能在殿外丹墀位。
随着太阳初升，大内侍卫和相关仪仗卤簿俱已到位，皇极殿内外已是一片肃穆。
而在此时，身着冕服皇长孙赵惟隆，已经着冕服等候在奉天门外。
透过宫门，看着远处的高大巍峨的皇极殿，赵惟隆心中激动万分。
今日他将在皇极殿受封，正式成为大晋储君，这是他父亲都未得到荣耀。
当年赵延隽受封，皇帝极其不情愿，所以是在崇政殿把他册立为太子。
三声鼓响，意味着皇帝已在皇极殿升座，随即在礼官引导下，赵惟隆徐徐走向皇极门。
沿途都有观礼的官员，为了维持储君威严，赵惟隆面无表情走向皇极殿。
在乐曲声中，赵惟隆走在笔直的御道上，看着前方已越来越近的大殿。
很快，他就来到了丹陛之下，这里设置了一个跪拜用的垫子。
在礼官的指引下，赵惟隆跪在了垫子上，对着前方大殿大礼参拜。
三拜之后，赵惟隆从垫子上起身，此刻乐曲之声停止。
紧接着，便见承制官从大殿内走出，站在大殿门口高呼道：“有制！”
然后刚刚才起身的赵惟隆，再度跪伏在面前的垫子上。
只听承制官高声道：“册立皇长孙惟隆为皇太孙！”
听完宣制，赵惟隆再度叩首行礼，然后徐徐从垫子上起身。
在礼官引导下，赵惟隆继续迈步往前走去，然后从殿东进入大殿。
大殿东西，朝廷大员分班站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赵惟隆身上。
御座之上，皇帝赵永铖亦身着冕服，看着自己选定的接班人。
赵惟隆心性沉稳坚毅，是所有待选人里最出众的，所以赵永铖选择了他。
大殿的中央亦设置了垫子，在礼官引导下赵惟隆跪了上去。
一名吏部官员手捧诏书，徐徐走到御阶前，然后摊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自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
跪伏于地面，赵惟隆听着诏书内容，心底只觉得沉甸甸的，。
他将成为的朝廷储君，在这无上荣光的背后，还有整个天下的担子。
虽然赵惟隆心性沉稳隐忍，但他终究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瘦小的身板很难说能承担起一切。
“皇长孙赵惟隆，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
“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惟隆以册宝，立为皇太孙，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诏书念毕，另有两名礼部官员，分别端着托盘走到了赵惟隆面前。
“授册……”
只见其中一名官员，将手中托盘递给了赵惟隆，上面呈放的是金册。
赵惟隆接过托盘后，将其递给了身后随侍奉的太监。
然后另一名太监，则将太孙之宝呈送到赵惟隆手中，后者亦将其交给了身后太监。
两名礼官退下，赵惟隆此刻面向御座之上，叩首道：“臣赵惟隆，领旨谢恩！”
一连四拜之后，赵惟隆才从垫子上起身，在礼官的引导下退出大殿。
徐徐走下丹陛，在经历了这个册封典礼后，他终于轻松了下来。
后面颁诏，迎册宝入殿的事，全都由着礼部的官员操持。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去往内廷，拜见皇后行朝谢礼。
此刻长春宫内，皇后身着朝服居主座，左右则是后宫妃嫔，皆按尊位高低排列。
在太监引领下，赵惟隆来到了长春宫正殿，跪上了提前设好的垫子上。
“小子惟隆，兹受册命，谨诣母后殿下恭谢。”
言罢，赵惟隆面向皇宫，行大礼四拜后起身，这也就算是礼成了。
看着眼前的皇太孙，皇后表情格外复杂，但她还是说出了勉励赵惟隆的话。
而在一旁，端妃表情平静看着一切，她能察觉到皇后的难受，这让她心里非常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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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赵惟隆，在皇后这里行礼之后，他就要直接赶往东宫去。
按照正常流程，今日他还该接受诸王朝贺，但如今局面不稳诸王未至，所以这一流程干脆取消了。
现在他返回东宫，便是要做到诏书上的那句话，即正位东宫。
走出内廷，走出了皇极门，一路出了皇城，赵惟隆乘上大轿便往东宫赶去。
此刻的东宫大门外，一大批的东宫属官已站好班列，等待着新主子的到来。
黄志成站在首位，此刻的他表情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本就是东宫官员之首，如今更在赵惟隆继位中出了大力，其余东宫属官知其前程远大，纷纷巴结起了黄志成。
就在这时，远处出现的仪仗，东宫属官们尽皆下拜。
掀起帘子，看着远处跪倒的东宫属官，赵惟隆嘴角露出了笑意。
第308章 城德下
太安二十四年十一月二十八，城德县城外。
在拿下安都县城后，徐宇和陈玉和二人只休息了十天，就再度带着大队人马赶赴了城德。
元阳诸县之中，城德是最偏远的地方，所以这里被排在了最后。
经过多日苦战，徐陈二人才将城德县城拿下。
按枢密院的规划，今年所有的大任务结束了，枢密院和长史司，还在为明年如何发展而争论。
当然了，对徐宇和陈玉和二人来说，不管往那个方向发展都一样，无非是换个地方砍丧尸而已。
此刻他二人正站在城墙上，等待着王府排军队来接收。
按照约定，今日到达城德的军官，乃是副千户方同。
枢密院训练的新兵，已经全部补充给了段宏所部，将其整编成了一个完整的千户所。
新增两位副千户的人选，也在赵延洵敲定后尘埃落定。
和上次一样，胜任为副千户的两人，一位是原侍卫司总旗方同，一位是兵马司百户谭鲁。
而今日要到城德的，便是新人副千户方同。
在拿下城德之前，徐宇和陈玉和在击杀丧尸同时，也在成得境内接收了不少百姓。
这些百姓差不多有三千人，此刻全都聚集在城德县城内外，等候着王府大军到来。
将此处移交后，徐陈二人将带队返回京城，这次回去他们可以在元阳安稳过年。
当然了，前提是期间不能出事。
要是遭遇个什么尸群暴动，到时间还得他们去救火，那也是不安生的事。
当徐陈二人交流之际，只见远方地平线出现了一支军队，打着赵延洵的“雍”字大旗。
带队副千户方同，此刻骑着马走在最前面。
从侍卫司的总旗，一跃而成了副千户，按道理说该是好事，但现在方同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分不清这对自己来说是好是坏。
如同高正安一样，走出侍卫司后，让他们觉得离开了王府核心，就等于被发配一般。
方同不高兴，但他手下的人却很高兴，比如百户孟海。
枢密院最新一轮征兵时，孟海也带着马山参了军，所以此刻才会出行在军中。
因为各方面的优异表现，孟海在军中迅速脱颖而出，两个月时间内连升三级。
孟海身后，只听马山开口道：“大哥，咱终于要回家了！”
听到这话，孟海顿时板起脸来，声音低沉道：“住口，这里没有大哥，只有百户！”
雍王府内军法森严，上下之间皆以官职相称，绝不能明面上有哥们兄弟。
见孟海如此严肃，马山不敢顶嘴，连忙答道：“卑职记住了！”
在加入军中之后，马山也混了个小旗官，这也说明了他的本事。
这时孟海叹息道：“虽是回家，但已经没有家了！”
所有认识的人差不多都死了，只剩城德这片土地而已，家还能称之为家吗？
此刻马山却道：“大人，只要咱们跟着王爷，就一定能重建家园！”
孟海点了点头，他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此刻的孟海，作为百户已经被赵延洵升级，个人实力得到了全方位提升，自然对赵延洵奉若神明。
也正是在被升级后，他才明白侍卫司那帮人有多强，难怪能和尸群进行硬刚。
这是最坏的时代，但也是建功立业的时代。
孟海自认为有一身本事，以往在都司时看不到希望，但在王府体系下他觉得能一展自己所能。
“十二月初一，王府将举行表彰大会，兵马司下辖的普通士卒和小旗官，都有机会得赐神武之力！”
说到这里，马山一脸希冀道：“百户大人，你说我啥时候才有这机会！”
“王府以军功论英雄，谁斩杀的怪物多，谁救出的百姓多，谁搜寻到的物资多，才有机会得赐神武之力！”孟海慢悠悠道。
随即他的目光扫向马山，问道：“你加入军中，这些你一条都不占，慢慢熬吧！”
实打实的说，即便是兵马司这种王府二流军队，在孟海看来也是不可多得的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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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当初卫所的兵相比，那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能加入这支军队中，孟海觉得与有荣焉。
“百户大人，被赐神武之力，究竟是啥感觉？”马山笑着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孟海不由陷入回想之中。
“很玄妙的感觉，感觉魂魄脱离了肉体，整个人……”
孟海没读过多少书，所以他也无法形容得很清楚，以至于此刻词穷了。
“其实吧……要获神武之力也有捷径！”
“什么捷径？”孟海连忙问道。
“每次侍卫司出缺，都会在兵马司挑选兵卒补充，只要你参选之后通过，便会被赐予神武之力！”
这确实是一条路，但同样也困难重重，去参选侍卫司的人都是些猛人，要在其中成为佼佼者极其困难。
“百户大人，我还是自己慢慢熬吧！”
军队徐徐向前，他们距离城德现场不过两三里，没一会儿他们就出现在了城门外。
看着前方两侧的百姓，孟海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幸存者。
队伍前方，方同已经跃下马背，来到了徐宇二人面前。
“见过两位大人！”方同当先行礼道。
半个月前他还是陈玉和的部下，此刻两人再见略微有些尴尬。
作为老上司，只听陈玉和告诫道：“方同，王爷看重你，给你升官并将城德托付给你，你可不要让王爷失望！”
“卑职明白！”
方同这一声卑职，让陈玉和更显得尴尬，毕竟副千户是高过百户的。
这时徐宇出言解围道：“方副千户，城德就交给你们了，赶紧入城吧！”
说完这话，徐宇便和陈玉和退到了一边，这里确实已经没他们的事了。
重新上了马背，前方城池，方同下令道：“全军都有，入城！”
队伍整齐，齐刷刷往城门内开进，周遭则是百姓们的欢呼声。
“雍王殿下，万岁！”
老百姓们大声呼喊着，表达了自己对雍王的无尽感激，没有雍王他们必死无疑。
百姓们的呐喊声，很容易引起了军队共鸣。
有了军队的加入，万岁声在城内犹如雷动，堪称是震耳欲聋。
队伍之中，孟海和马山也都满脸前程，高喊着“雍王殿下，万岁！”的口号。
城德已被拿下，元阳府全境光复，这是里程碑一般的时刻。
第309章 跪着要饭
太安二十四年十一月三十，元阳大雪纷飞。
自从进入冬季，隔三差五就要下雪，给城内百姓的生活带来了不便。
比如要烧更多柴取暖，这意味着要干更多活儿，还得有人出城去砍柴。
这些都值得抱怨，但也只仅仅只是抱怨，所有人都很清楚当下生活来之不易。
事实上，虽然大多数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至少不会出现饿死冻死的情况。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王府各仓库储备丰盛，今年的秋收至关重要。
此刻在元阳北城龙潜坊内，有一座规模较大仓库，这里存放的是粮食。
王府库管所下辖几十个库房，分布于元阳以及周边各县，全都由库管所同意管理。
每处仓库设仓库大使，下辖吏员若干，足以应付仓库出入管理。
负责龙潜坊仓库的大使，名叫陈文山。
陈文山出身于元阳陈家，在丧尸未降临时，陈家是元阳顶级大族。
自从雍王府收缴兵权，镇压元阳权贵之后，陈家就在一夜之间没落了。
仆婢全被遣散，家里粮食布匹全被收缴，只留下了空宅和不能吃的古董字画。
当然了，这所谓的没落只是和他们以往对比，相交于普通百姓这些世家大族依然过得很好。
瘦死骆驼比马大，这些大族人口兴旺，彼此之间也都相互照应。
更关键的一点是，这些大族子弟基本受过教育，可以胜任更轻松的活儿。
比如陈文山，从一个王府小吏做起，如今已成了仓库大使。
这处库房里的五万石粮食，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此刻仓库内一片忙碌，几十号工人正在将粮食装车，几名小吏正在其中计数。
这些具体的工作不需要陈文山，此刻他正在库房内随意巡视着，身侧跟着一名新派来的小吏。
“张扬，你家与我家虽有交情，但有些话本官得向你说明！”陈文山语气严肃道。
跟在他身后的小吏，正是孟海马山的结拜兄弟张扬，因为负有学识而被选拔为吏。
张扬的父亲城德县尉，与元阳顶级权贵陈家有些联系，只能勉强称得上有交情。
“请大人教诲！”陈文山躬身道。
“在这里当差，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要细心认真……绝不能算错账！”
“要是在这事儿上出了差错，一旦被查必受严惩！”
几个月前王府清查账目，当时牵扯出了一大批官员，赵延洵或贬谪或杀头，丝毫没留情面。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但在如今依然有强大的震慑。
“卑职谨记！”张扬恭身道。
他也是有抱负，想要一展所能的人，自然不会犯这种小错。
尤其是，当看到了结义兄弟孟海高升百户，而自己还是个仓禀小吏的情况下，张扬更是坚定自己不输于人。
停下脚步，看着里面正在忙碌众人，陈文山开口道：“你进去帮忙吧，一定要监督好，不能多出库一粒粮食！”
张扬领命而去，而陈文山则站在原地，看着工人进出搬运货物。
今天运出的粮食，全都是用作赏赐，明日大朝会赵延洵将赏赐有功之臣。
马上要到年关，这也算是对今年的一次总结，接下来就等着过年了。
很快时间到了中午，所有货物搬运完毕，交割签字后陈文山才离开。
眼下到了吃饭的时候，除了当值的留下，其余人都可以各自回去吃饭。
当值的吏员和戍守此地的差役，是一起吃大锅菜，味道只能说很一般。
所以只要有机会，陈文山都是回家吃的，龙潜坊离他家也不是很远。
一路散着步，只用了二十几分钟，陈文山就返回了家宅。
他家的宅子依然很大，但里面住的人却不多，只有陈家近亲几十号人。
这些人又被分为了七八家，相互之间虽有联系，但饭还是分锅吃的。
正院还是陈文山一家在住，当他踏进大门口，就看到老爹正在收工。
即便家里温饱无虞，但能多挣点粮食就要多挣一些，这是末世里的生存法则。
雍王府庇护百姓不假，但也绝对不会养闲人。
“回来了！”
“嗯……”
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原先的大老爷陈瑞林，此刻那样半点儿尊贵模样。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陈瑞林才开口说道：“刚刚王府派人传话，这几天殿下会召见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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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难得听见的消息，于是陈文山连忙问道：“爹，殿下要见我们一家？”
“不……他是要见我们十几家！”
说到这里，陈瑞林感叹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殿下是要用我们各家了！”
陈瑞林是老狐狸，他这人虽然怕是了些，但脑袋瓜子却很清醒，所以总是能在关键时候站好队。
“用我们？难道现在殿下没有用我们？”陈文山反问道。
在他看来，如今自己身为仓库大使，别家子弟也有在王府为官为吏者，难道这都不算受用？
陈瑞林笑了笑，随即说道：“现在虽然也在用，但算不得大用！”
“如今各地衙门缺员不少，短期内难以招募足够的吏员，且往后王府发展平稳，又会有更多缺员……”
听到这里，陈文山接过话道：“所以，往后这些大族子弟，会有更多人入仕？”
陈瑞林点了点头，说不定他到时候都能谋个一官半职。
“爹，这是好事，往后咱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谁知陈瑞林摇摇头道：“不……往后咱们更要夹着尾巴，尽心用事！”
“爹……这是为何？”
陈瑞林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殿下是离不开咱们？”
这话把陈文山问懵了，于是他不自觉点了点头，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你就太小看殿下了，吏员缺口虽然不小，但只要尽心培养也可速成……”
“想必你还不知道，这两天长史司已在城内选址，要设立一个学堂，招收青年速成培训为吏！”
这些消息，自己在衙门中居然不知道。
“爹……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陈文山很好奇。
陈瑞林平静说道：“陇右这些官员，你爹我可认识不少，探听这些消息也不难！”
陈文山没有深究这个话题，而是在思考老爹所言之事，自己该如何利用而谋求更多好处。
这时陈瑞林提点道：“王爷赏饭吃，或许很多人也跟你一样，觉得是王府离不开他们，必然会起娇纵之心……”
“只要咱们跟他们不同，尽心用事为王办事，必定能踩着这些人的肩膀，脱颖而出！”
陈文山点了点头，此刻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虽然做了官，但对雍王殿下来说，还是等于跪着要饭的。。
偏偏很多人，想跪着要饭还没门路。
第310章 表彰大会
太安二十四年十二月初一，天晴。
王府之内，永安门外，大批的官员聚集在此。
今日大朝会，将会在永安殿举行，所以官员们都在永安门外等候。
随着宫门内传来三声鼓响，文武官员立刻停止闲聊，随即各自按照次序站好。
没一会儿，典仪正马宝昆从宫门走出，站在台阶上俯视下方，朗声道：“升朝！”
不得不说，雍王府僭越之处已是越来越多，如此升朝已是帝王之仪。
偏偏所有人，对此都不以为意。
因为赵延洵用事实证明，自己就是上天选中的人，他即使称帝也具极高的合法性。
天子天子，为上天之子。
赵延洵可以证明自己是上天之子，京城的皇帝可以吗？
当然了，这些现在没有人会多想，元阳和京城隔得实在太远。
随着马宝昆一声高呼，官员们排着队列，整整齐齐进入永安门，前方就是高耸在台基上的永安殿。
大殿外的丹陛两侧，是装备精良的殿前卫士兵，此刻他们全都挎刀肃穆而立。
在最新一轮招兵中，殿前卫也得到了扩编，如今总数已达到了一百多号。
林大贵和张猛各领五十来人，手下五名小旗官，但二人仍称总旗。
此刻林大贵和张猛，就挎着站在永安殿外，目光如炬扫视着入殿官员。
高大的宫殿，杀气腾腾的侍卫，仅这两样就给文武官员们极大威压。
官员们低着头，很快进了大殿之内，分位东西各自站着。
大殿两侧，此番安置了女乐，，显然一会儿还要奏乐。
这也是参照皇宫的设置，每逢大朝会和其他重要时节，皇极殿内都会
此刻大殿上首王座空着，显然赵延洵还未到场。
文武官员一片肃穆，所有人不发一言，等候着赵延洵的出场。
几分钟后，当听到大殿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官员们顿时紧张起来。
赵延洵身着团龙袍，头戴翼善冠，徐徐走上了王座。
待他落座之后，只听霍安高声道：“升朝！”
“臣等叩见殿下！”
“诸卿免礼！”
一众官员这才站起身来，排好班列等待着赵延洵讲话。
“诸卿，太安二十四年，就只剩一个月就要跨过去了……”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我们遭遇了很多危险和困难，但最终我们还是共渡了难关！”
说到这里，下面官员已在回想一年来发生的事，作为这段艰难日子的经历者，他们深刻体会到这一年来的不易。
一年来的变故，比他们一辈子遭遇的加起来还要多。
可谓是乾坤倒悬，生灵涂炭……
好在，有王府在，有雍王殿下在。
“在这极不平凡的一年里，我们取得了不小的成就，期间涌现了不少楷模！”
“本王一贯赏罚分明，有功者必重伤嘉其功，以勉后来之人！”
随即赵延洵目光扫向霍安，说道：“宣诏吧！”
只见霍安从一旁小太监手捧托盘中，拿起了一份写好的诏书。
“大王诏……”
接下来，霍安高声念出了诏书，里面提到了获得嘉奖的文武官员。
先是王府两位长史，王府一切事务都由他们署理，这半年来基本没有出错，这本就是大功一件。
除了王府长史，还有负责生产，以及转运物资的官员，表现优异者都获得了嘉奖。
把这些文官封赏完毕后，接下来才是一众武官。
首先受赏的，就是四位侍卫百户，这半年多的硬仗全是他们打的，开疆拓土的功劳自然最大。
接下来，则是两位枢密使。
军队官吏军械军粮调拨，以及情报分析战役制定，他们的功劳也应该被肯定。
再下来受赏的，就是副千户崔兴安。
崔兴安好证明了兵马司也能打硬仗，赵延洵以他为全军楷模，号召全军向他学习，这时自然要把他推出来。
被点到之后，崔兴安跪在大殿上，叩头道：“臣叩谢王爷隆恩！”
崔兴安是最后一个受表彰的，其他的千户副千户都没份儿，其中对比不可谓不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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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赵延洵拥有绝对权威，此刻没一个人敢面露不满。
今日的表彰大会，第一个议程就算结束了，紧接着便是第二个议项。
之前赵延洵让枢密院，筛选出战功卓著的小旗官。
当时给定的名额是三十人，后来余下三个县被拿下，系统又开放了更多升级名额，于是赵延洵将升级名额提高到了七十二人。
此刻在大殿外，便有四十二名小旗官，以及三十名士兵等候。
这戏小旗官和士兵，都是军中优中选优的结果，被升级后定会更上一层楼，起到更好的带头作用。
事实上，给兵马司的军官士兵升级，除了是为奖赏他们的功勋，更多也是为了表现对他们的重视。
往后需要的士兵更多，但升级名额却很有限，所以兵马司的建设尤为重要。
丹陛之下，列队的小旗官和士兵们，在听到丹陛之上太监宣诏后，陆续沿着台阶走了上来。
立身大殿外，所有人的心情都激动无比，但他们都保持了严整的军容。
很快，赵延洵走出了大殿。
七十二名军官士兵尽皆跪地，大礼参拜道：“臣等参见王爷！”
“尔等皆为忠良，屡立功劳，堪当大任，今日本王赐予尔等神武神武之力，望尔等尽心尽力，随本王扫平乱世！”
这句话，已经变成了套话，每次赵延洵给人升级都会讲。
“王爷教诲，臣等谨记！”
随即赵延洵从林全手中，接过了系统奖给自己的陨铁刀，来到了其中一个小旗官面前。
拿起刀鞘点在此人头上，赵延洵心头默念了“升级”二字。
“赐你神武之力，随孤扫平乱世！”
“叮，升级完成，获得一级刀盾兵！”
现阶段赵延洵升级的都是刀盾兵，和丧尸作战多为近战，所以升级为刀盾兵最合适。
升级完第一个，紧接着第二第三……
一种玄妙的感觉，与一众小旗官和士兵身心交融，让他们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而此刻大殿内，一众文武大臣，再度见证了赵延洵的神圣性，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升级完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雍王殿下，万岁！”
紧接着，丹墀之上所有跪着的士兵旗官，接放声高呼道：“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
第311章 本宫想
雍王殿下万岁！
呐喊声代表着对赵延洵的崇敬，同时也昭示着士兵们的忠心。
他们来自于兵马司各部，此番回去后将会散到各处，带动其他人立下功劳。
前朝的表彰大会还在继续，然而永安殿传出的高呼声，却也传到了王府内宅。
听着前朝的呐喊声，行走在甬道中的侍女们，不由对此议论纷纷。
“有王爷在，咱们根本不用怕那些怪物！”
“那是当然了，那可是王爷……天命所归的王爷！”
“别只顾着说话，小心脚下，若是把娘娘药膳弄撒了，少不得你们苦头吃！”
几名侍女这才噤声，可没安静几秒钟，立马又有人开口道：“你们说，王爷以后是不是要做皇帝啊？”
众人一阵沉默，这些话可是不好乱说的，皇帝这个词的分量实在太重。
又是几秒钟后，还是有侍女忍不住答道：“听那些当官儿的说，王爷承天应人，乃是上苍派来拯救天下的……要是王爷不做皇帝，谁还能做？”
为什么几个小侍女，就敢议论赵延洵当不当皇帝？
因为她们打心眼里就觉得，皇帝这个位置就该赵延洵来做，而不会去想京城还有皇帝。
看到没有，赵延洵的神圣性来源于自身，做皇帝的合法性不需要老皇帝的认证。
“要是王爷做了皇帝，王妃岂不就是皇后？那皇后怀的可就是龙种太子了！”
听到这些人议论越来越过线，年长一些的侍女顿时训斥道：“都闭嘴，谁要再敢多嘴，惊扰了娘娘休憩，回去了全都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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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说辞后，小侍女们才老实闭嘴，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永福宫外。
然而，他们担心惊扰到的薛宝筠，此刻已被前朝呐喊声惊醒。
玉竹此刻就陪在床头，见薛宝筠醒转立马上前服侍。
“娘娘醒了！”
在两名侍女帮助下，薛宝筠从床上徐徐坐起，整个人显得精神不振。
“外面什么声音？”薛宝筠问道。
“回禀娘娘，王爷正在上朝，那些人正喊万岁呢！”
“本宫睡了多久？”薛宝筠问道。
吃了早饭后，她就觉得身体软绵绵的，于是便躺在床上靠着，谁知竟直接睡着了。
“回娘娘话，您睡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
“扶本宫起来！”
“是！”
紧接着，玉竹亲自上前搀扶，让薛宝筠慢慢从床上起身。
二人只走到了门口便停下，外面气温格外的低，出去极有可能染上风寒。
“好想出去走走！”薛宝筠叹气道。
但这话没人敢接，谁都不敢担这个风险。
眼见无人应答，薛宝筠不由失笑，在她左右看了几遍后，才问道：“怎么没见到诗筠？”
玉竹答道：“回娘娘，侯姑娘去了厨房，说是要给娘娘亲自熬一锅鸡汤！”
薛宝筠嘴角露出笑意，侯诗筠这番表现，也不枉她此女一番照顾。
就在这时，刚好侯诗筠领着侍女，走进了永福宫的宫门。
“娘娘，您怎么出来了？”
看见薛宝筠出现在门口，可把侯诗筠急得不行，只见她立马迎了上去。
把手哈了热气之后，侯诗筠才挽着薛宝筠道：“娘娘，您还是快些进去吧，外面天亮！”
二人一同返回了屋内，一名侍女亦提上食盒到来，里面正是侯诗筠熬制的鸡汤。
为了照顾好薛宝筠，侯诗筠这些天尽心尽力，甚至还专门学了厨艺。
这一切薛宝筠都看在眼里，所以她对侯诗筠的感情也更深了。
此刻侯诗筠正小心盛着鸡汤，看着她娇美的脸蛋，以及纤柔的身姿，薛宝筠产生了一个念头。
“来……姐姐你尝尝！”
说这话时，侯诗筠已将汤匙递到了薛宝筠嘴边。
连续喝下两口之后，薛宝筠才缓缓开口道：“妹妹，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想过往后的出路？”
侯诗筠一时怔住，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她不明白薛宝筠这话的意思。
“姐姐，妹妹可是行事不周，触怒了姐姐？”侯诗筠略显委屈道。
薛宝筠不由失笑，侯诗筠此刻表情让她感到好笑，但对侯诗筠来说这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要是被赶出王府，她可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她一个女儿身，一个无依无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被赶出王府只有死路一条。
“妹妹何出此言？”
“姐姐难道不是要赶我出王府？”侯诗筠眼眶里泪水已在打转。
“我的好妹妹，本宫岂会赶你出王府，你不要想歪了！”薛宝筠拉住侯诗筠玉手道。
这个时候，薛宝筠也不再卖关子，而是直言道：“妹妹你也看到了，本宫如今怀了王爷血脉，接下来已无法侍奉王爷，所以姐姐想……”
其实薛宝筠把话说到这里，侯诗筠就已经明白了味道，顿时她心里就松了口气。
做赵延洵的女人，侯诗筠肯定是愿意的。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女人天然就要依附于强者存活，而赵延洵则是侯诗筠所知的最强者。
何况她在王府待了这么久，时常都能见到赵延洵，久而久之也生起了爱慕之心。
虽然愿意，但因女儿家的矜持，侯诗筠却没有意会到，侯诗筠一句话都没多说。
事实上，这时薛宝筠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也是个女儿家家。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无法侍寝，丈夫会被黄蓉蓉和林静玉“霸占”，薛宝筠心里就极为不爽。
所以该说的话，她就必须要说出来。
“妹妹也已到了出阁的年纪，如今你家人已经不在，所谓长姐如母……本宫不得不为你考虑！”
这一番话，也算有礼有节，算是薛宝筠扯来的遮羞布。
“姐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侯诗筠垂下头，脸色已经变得绯红。
于是薛宝筠直接挑开了说道：“本宫想让你侍奉王爷，到时候也给你一个名分，你看如何？”
眼见自己没有猜错，侯诗筠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内心激动的同时也有患得患失的忐忑。
薛宝筠微微笑道：“若是你愿意，西边偏殿就做你的寝宫，日后咱们姐妹还是住在一起！”
还是住在一起，这是其实也是为了更好掌控侯诗筠。
虽然姐妹情深，但终究不是一体同心，还有的防范还是要有的。
眼见侯诗筠一直不说话，薛宝筠不由急道：“我的好妹妹，你倒是说句话！”
侯诗筠声如蚁蚋：“但凭姐姐做主！”
如此这事儿也就算定下了，只见薛宝筠笑道：“此事记不得，还得从长计议！”
【第二卷/元阳城/卷终】
第312章 骑马
太安二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二。
下了一夜的大雪，在天蒙蒙亮时终于停下，城内城外银装素裹。
瑞雪兆丰年，但明年有没有丰年，这事儿谁也说不清楚。
元阳城以南，是一片数里长宽的开阔地，大型军事演练都是在这个地方。
而在这片开阔地外，则是一片极大的林子，此刻林子内外白皑皑一片。
天地俱静，没有丧尸袭扰，元阳城外堪称一片净土。
可当深入林子，便能听见一连串的马蹄声，倏而一骑从灌木丛中飞出。
雪花散乱，马嘶声伴随着女子的惊叫声，最终马儿在林子里面停下。
只见此刻马背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人。
男的身穿黑色棉衣，头戴熊皮帽，腰间挎有一柄军刀，看起来格外英武不凡。
此人正是雍王赵延洵，而在他身前坐着的，则是侧妃黄蓉蓉。
此刻黄蓉蓉身着皮袄，头戴白色狐皮帽，俏脸通红格外诱人。
刚才从树丛中冲出，让她是又惊又怕，但此刻回想起来却觉得格外刺激。
这时，看到前面雪地里有动静，黄蓉蓉当即指着前方道：“王爷，前面有只小兔子！”
下一刻，赵延洵迅速张弓搭箭，紧接着箭矢呼啸而出，直入前方兔子腹部。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让黄蓉蓉差点儿惊掉了下巴，直接用手捂住了嘴巴。
她的惊讶，可不是因为赵延洵的超凡箭术，而是惊讶于那可爱的小白兔死了。
“王爷，臣妾可没让您射死它！”黄蓉蓉颇为幽怨。
赵延洵一时有些尴尬，随即问道：“你要活的何不早说！”
“王爷也没问嘛！”
两人一阵无言，紧接着赵延洵再度打马前行，不再纠结于这个事。
黄蓉蓉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随着骏马飞驰，她嬉笑尖叫声再度响起。
而在赵延洵离开几息后，立马就有二十多骑跟了上去，他们是尾随护卫的殿前卫士兵。
赵延洵敢把侍卫撇下，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信心。
很快，赵延洵带着黄蓉蓉冲出了林子，外面开阔的视野让人的心情也开朗起来。
“啊……喔……”
“哈哈哈……”
听着怀着黄蓉蓉的声音，赵延洵感觉到很放松，于是挥动鞭子再度加快了速度。
于是，黄蓉蓉叫声更大了，整个人也更往赵延洵怀里钻去。
很快，他二人返回了林子边缘，这里搭了帐篷还有侍卫驻守。
相聚百余米时，赵延洵变了勒住缰绳，慢慢将速度降了下来。
“爱妃，今日玩儿得如何？”赵延洵笑着问道。
黄蓉蓉俏脸含笑，回头对赵延洵道：“王爷，臣妾从未有今日这般，这般……欢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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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美人俏脸，以及琼鼻下色泽红润的双唇，赵延洵情不自禁低头吻了上去。
黄蓉蓉顿时僵住，下一刻整个人犹如触电一般，逃也似的与赵延洵分开了，此时还不忘扫视周围有没有人。
虽已是老夫老妻，但眼下可不是在闺房内，黄蓉蓉也是有矜持的。
“王爷，你就会欺负臣妾！”黄蓉蓉扭在赵延洵怀着撒起了娇。
赵延洵哈哈大笑，此刻他也算是春风得意了。
拉着缰绳，催动马匹徐徐向前，赵延洵看着前方道：“爱妃，你一直嚷嚷着出城来，今日该满意了吧？”
黄蓉蓉翘着小嘴，说道：“满意倒是满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屁股有些疼！”
赵延洵顿时愕然，或许只有黄蓉蓉这般没心思的人，才会直接说自己屁股疼。
只听赵延洵一本正经道：“没事，晚上回去了，本王亲自给你揉揉！”
“王爷……”
黄蓉蓉语气扭捏，更激起了赵延洵的保护欲。
这样的娇媚可爱的女子，他又怎么能不喜爱呢。
历史上有那么多宠妃存在，自然是有一定道理。
很快，他们来到了帐篷处，这里被殿前卫严密守备，根本不用担心丧尸危险。
勒住缰绳马儿停下，赵延洵下马之后，把黄蓉蓉从马背上抱了下来，这时林大贵迎了上来。
他先是向黄蓉蓉欠身行礼，这位姑奶奶是不能得罪的。
紧接着林大贵躬着身，向赵延洵禀告道：“殿下，千户们都到了，就在北边！”
“知道了！”赵延洵平静道。
待林大贵退下，只听黄蓉蓉道：“王爷，你又要走了！”
将黄蓉蓉送到帐篷门口，赵延洵扶着爱妃肩膀说道：“爱妃，这次出来还有正事，你先在帐篷里歇着，本王一会儿就过来！”
虽然刁蛮任性了些，但黄蓉蓉也知道作要分时候，这时候他就乖乖进了帐篷。
帐篷里面一应俱全，四名侍女等候在内，吃的喝的玩儿的都有，黄蓉蓉欢欢喜喜就进去了。
赵延洵随即转过身，带着林大贵和几名侍卫，打马向北边赶了去。
原地留下近四十名殿前卫士兵，只要不是尸潮降临，他们就足以应对所有情况。
但在元阳附近，出现尸群可能基本为零，因为根本就没那么多丧尸。
另一头，兵马司下辖的正副千户们，都聚集在林子边缘，此处距黄蓉蓉所在的帐篷只有两里。
除了兵马司的千户，侍卫司的百户们也在，雍王府的高级军官们全都到了。
来得晚一些的人，根本不知为何要在此地傻站着，于是问道：“怎么没见王爷？”
“王爷和蓉娘娘骑马去了，让咱们都在这里等着！”
接下来，众人议论起来。
主题便是今日被召，究竟是为何事。
可他们一阵议论，和无头苍蝇也没什么区别，自然是议论不出个名堂。
但这样有一个好处，讨论可以让大家消磨时间，至少不用那么无聊。
随着一阵马蹄声，一众千户百户们停下了交谈，纷纷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行六骑，正飞速向他们这边赶来，为首者正是雍王赵延洵。
众人纷纷肃然而立，看着赵延洵一行陆续靠近，最终停在了自己面前。
“臣等参见王爷！”
众人就这样跪在雪地里，他们全身甲胄，却没一个人敢有甲胄在身不便行礼的想法。
赵延洵勒住缰绳，看着下方跪地的臣子，表情淡然道：“本王急召你们过来你们可知道是为什么？”
“请王爷示下！”
赵延洵也不卖关子，拿鞭指向林子道：“冬天到了，林子里的兽类都贴了肥膘，正好打来下酒！”
“今日把你们召集过来，就是让你们一起打猎！”
第313章 冬狩1
冬狩？这个词并不新鲜，但确实是众人没想到的。
但现在大家伙儿都忙，雍王召集大家冬狩的目的是什么呢？
看着众人脸上的疑惑，赵延洵徐徐道：“你们也别想太多，今天就简简单单打个猎，你我君臣也多一些交流！”
真就为了交流感情？众人心底仍有疑惑。
这时赵延洵接着说道：“只是本王设了个彩头……本次围猎所获猎物最多者，本王将赐其工正所最新打造的宝刀！”
好嘛，前面才说简简单单打猎，后面就提到第一名能得赐刀，众人立马起了攀比的心思。
第一谁都想得，所以众人再看左右，周围的人都成了竞争者。
这时赵延洵接着说道：“一会儿，殿前卫的人会给你们马和弓箭！”
这时，千户许洪忍不住问道：“王爷，臣有一事不明！”
“你说！”赵延洵平静道。
“王爷所说，头名者可得赐刀，却是不知如何计算头名？”
许洪更为恭谨道：“是以猎物数量，还是以猎物大小……请王爷明示！”
赵延洵不由笑道：“以轻重为准，到时候称重就是，本王带了称来！”
听到赵延洵带了称来，其余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好了，不和你们多说了，时间只给定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殿前卫会在林中击鼓，听到鼓声你们即可返程，一会儿在南边帐篷汇合！”
当赵延洵把话说完，另有十几名殿前卫的时候，拿着弓箭驱牵着马匹赶了过来。
很快，一众千户们全都领到了装备，此刻他们全部斗志昂扬。
“开始！”
随着赵延洵话音落下，一众千户百户当即挥鞭，策马随即往林中冲去。
看着臣下们离开，赵延洵慢悠悠掉转马头，然后往黄蓉蓉所在帐篷赶去。
他已经不需要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勇武，整个雍王府下辖兵马，谁人不知赵延洵勇冠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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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加入了比武，那所有人都可以歇着了，所有人绑一块儿都干不过赵延洵。
在个人武力方面，任何人面对赵延洵都会感到绝望，即使他现在已很少出手。
赵延洵慢悠悠离开，今日他把手下将领召集过来，确实也没有太多深意。
就是年终了，把手下人聚集在一起，搞搞团建联系一下感情。
赵延洵想得简单，可对下面军官们来说，这是一场必须要郑重对待的测试。
或许可以不得第一名，但绝对不能是最后一名。
军官们也是分亲疏的，关系相近一些的自然会走在一起。
兵马司的正副千户们，大致分成了两个派系，一类是陇右都司出身，另一类是王府侍卫出身。
“许大人，您说……王爷此举究竟是何意？”副千户高正安开口道。
高正安原是侍卫司的总旗，而许洪曾为侍卫百户。
除了高正安，此刻跟在一起的还有方同，他才被升为副千户不久。
许洪叹了口气，随即说道；“王爷心思，天机难测，岂是咱们能猜到的？”
“但有一件事你们得清楚，最后一名绝不能是咱们！”
许洪这话很严肃，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事。
“大人放心……我等必定全力以赴！”方同笃定道。
“好了，不要废话了……咱们各显身手吧！”一直没开口的方胜说道。
作为和许洪一个“辈分”的大佬，方胜这话有一锤定音的效果。
对此许洪没有多说，随即这一行四人各自离开，他们对获胜有充足把握。
今日参加围猎的人，每个都被赵延洵升级过，所以这是一场公平的比赛。
但相教而言，侍卫司出身的人皆是禁军精锐，所以他们个人军事素养要高一些。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另一头的千户段宏比谁都清楚，自己一方想要获胜很不容易。
听了段宏的分析后，汪成皱眉不语，他现在还没被复职，位置显得极其尴尬。
这时，只听崔兴安道：“两位大人，在下有个提议，可以拿得第一！”
“你说……”段宏沉声道。
崔兴安直言道：“第一只有一个，但我们却有四个人，卑职的意思是……何不我们四人合作，生生堆出个第一来！”
这个想法天马行空，但却让人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
四个人的猎物联合起来，怎么也会被比耽搁的人高，第一完全手到擒来。
“这样做能行了？殿下可没说能这么干！”谭鲁有些迟疑。
两位千户没有说话，脸上皆是深思之色。
崔兴安却直言道：“可王爷也没说，咱不能这么干！”
“两位大人，咱们是当兵打仗的，我记得有句话叫兵不厌诈……”
“或许……王爷此番就是想要看看，咱们这些人是否知晓变通！”
崔兴安这话说出，余下几人皆露出深思之色，这些话确实有一定道理。
就在此时，只听汪成问道：“问题是，咱们有四个人，谁来当这个第一？”
汪成如今被撸掉了千户之职，这里的千户只有段宏一个，答案其实不言而喻。
但既然汪成问出，就说明他也有想法。
所以此时，崔兴安和谭鲁，都把目光扫向了段宏。
实打实的说，段宏很想争这个第一名，但他清楚汪成比他更需要这一荣誉。
如今汪成虽仍主持千户所事务，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迫切想要挣点儿表现，让自己顺理成章恢复职务。
段宏深呼了一口气，随即笑着对汪成说道：“老汪，这个第一还是你来做吧！”
当段宏说出这句话，汪成无疑是惊讶的。
此刻汪成升起无尽感激，而后抱拳道：“老段，好兄弟……够意思！”
感激的话不必说太多，一切都在不言中。
段宏微微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往后咱们还是精诚协作，为王爷立下更大功勋才是！”
“好了，话不多说……咱就这么办，开始狩猎吧!”段宏沉声道。
这时谭鲁问道：“大人，一会儿我们在何处汇合？”
段宏思索一番后，便道：“就在这里汇合！”
言罢，他们四人各自打马离开，今日注定是要拼搏的一天。
随着他们四人分开，另有几人亦打马出现。
其中一人打马离开，另外几人则分头跟上。
第314章 冬狩2
另一头设置帐篷处，这里已经摆上了座椅，一会儿将在此处庆功。
十几名太监正在摆放东西，而侍卫们则形成了一个大的包围圈，将营帐牢牢护卫在中间。
此刻没有旁人在，歇息了一会儿的黄蓉蓉，此刻真的带着两名侍女在堆雪人。
这是赵延洵交给她的，虽已在王府内玩儿过，但她仍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性质很高。
但这可苦了两名小侍女，毕竟她们可不想受冻，可黄蓉蓉的话她们却必须听。
这可苦了两位侍女，只能硬着头皮陪着黄蓉蓉闹腾。
而始作俑者赵延洵，则在远处指挥着侍卫们，搭建了一个简易靶场。
今日随赵延洵出城的大太监是林全，正当他指挥着小太监们，却被一名手冻得通红的侍女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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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林全冷着脸问道。
对林全这位大太监，小侍女自然心有畏惧，于是便见他磕磕绊绊道：“林……林公公，蓉娘娘叫你过去！”
林全脸色一僵，随即陪起笑脸道：“好，你回去通知娘娘，奴婢马上就过去！”
没一会儿，林全就出现在黄蓉蓉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与普通太监无疑。
“狗奴才，本宫叫你过来一趟，你就这般推诿？”黄蓉蓉冷眼相视。
“娘娘，奴婢哪敢有这胆子，实在是有事走不开！”
林全才把话说完，黄蓉蓉立马反问道：“走不开？那你现在怎么来了？”
这话将林全问得哑口无言，他发现自己本就不该多嘴，蓉妃要骂让她骂就是了。
“不知娘娘叫奴婢有何吩咐？”林全勾着腰问道。
黄蓉蓉叉着腰，斜视旁边两名侍女道：“叫你来帮本宫堆雪人，她们两个太慢了！”
林全面露难色，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就非得叫自己？
他林全好歹也是王府大太监，就这般不给他面子，你这宠妃未免也太过分了。
当然了，林全也只敢在心里抱怨，现实中他只能谄媚笑道：“娘娘，奴婢笨手笨脚的，要不让奴婢唤两个机灵点儿的来？”
“怎么，本宫把你叫不动了？”黄蓉蓉杏眼圆睁。
“你帮不帮忙？”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林全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娘娘，我帮……我帮还不成嘛！”
这个时候，林全就很希望王妃和玉妃也在，那样就有人阻止蓉妃胡闹了。
赵延洵在场都不行，那样他林全只能当场跪，然后尽心卖力的干活儿。
林全此刻卖力的干活儿，黄蓉蓉三人则在后面看着。
这时，黄蓉蓉低声对身后两名小侍女道：“这狗奴才之前欺负过你们，今日本宫算是帮你们出气了！”
听到这话，两名小侍女顿时惊了，她们完全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为了她们两个，蓉娘娘竟收拾了林全这位王府大太监！
“多谢娘娘！”两名侍女轻声道，心底那点儿不满亦烟消云散。
林全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进入被收拾一通，竟是因为自己训斥过两名小侍女。
毕竟他林全在王府，欺负训斥过的人太多，从未想过会有人报复。
十几分钟后，一个雪人被堆了出来。
还别说，林全这厮有一双巧手，堆出来的雪人有模有样，和之前赵延洵堆出来的有模有样。
或许是活动量太大的缘故，林全此刻出了一头细汗，整个人也喘着粗气。
“娘娘，奴婢堆好了，您看如何？”
黄蓉蓉绕着雪人走了一圈后，才似模似样评价道：“勉强过关吧！”
“那奴婢可以走了？”
“去吧！”
林全松了口气，但他还是显得格外谨慎，在向黄蓉蓉行礼后才转身离开。
这时在围场边缘出现了一骑，林全见到后立马加快脚步赶，谁知脚下一空踩进了雪坑里，然后摔了个狗吃屎。
在身后女人的欢笑中，林全连忙从雪地里爬起，根本不敢往身后多看一眼，而是加快了脚步离开。
很快，一人一骑在雪地里相逢。
周边最近的人都在五十米外，于是来人下了马背，然后在林全身侧耳语了一番。
两人一番问答后，一人一骑随即分别，林全径直转身向赵延洵走去。
在靠近黄蓉蓉时，林全特地绕了一个圈，只为了躲避麻烦。
此刻，简易靶场已经搭好，赵延洵已从林大贵手中接过了弓箭。
这是工正为赵延洵定做的弓，射程要比普通弓要长一些，可达到一百五十米左右。
接过箭矢，赵延洵张弓搭箭，瞄准了远处靶心的红点。
嗖的一声，箭矢呼啸而出，直接命中了远处靶心。
也就是在这时，林全从后面冒了出来，大声欢呼道：“王爷威武！”
赵延洵不以为意，而是从林大贵手中接过了第二支箭，但却没召集拉满弓弦。
只听赵延洵平静道：“大贵，你先下去歇着吧！”
在赵延洵身边侍奉了这么久，林大贵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于是答道：“遵命！”
待他离开后，赵延洵才看着远处靶心道：“说吧！”
“禀王爷，不出王爷所料，他们确实分成了三拨人！”
“侍卫司的百户们，直接分散进了林子打猎，余下的人分做了两拨各有计议！”
赵延洵会过头来，问道：“侍卫司几位百户，他们没有计议什么？”
“没有！”林全笃定道。
“说说其他两批人都说了些什么！”赵延洵平静道。
“一批是以许洪、方胜为首，另有副千户高正安、方同，他们只是说一定要争第一名，其他的没有多说什么！”
见赵延洵没说话，于是林全接着说道：“另一批以段宏为首，另有汪成、崔兴安和谭鲁，他们几人也想要夺第一，而且还商量了一个计策！”
听到这里赵延洵来了兴趣，但此时他已经张弓搭箭，箭矢瞄准了远处靶心。
“什么计策？”
“他们计划四人将猎物汇集，给予其中一人使其夺得第一名！”
林全这话才说完，赵延洵顿时笑了起来，然后放手松掉了弓弦。
箭矢顿时呼啸而出，直接扎进了靶心之处。
只听赵延洵淡然道：“不错，为将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合格的！”
林全点头应是，对此却不多言。
第315章 冬狩3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此刻太阳已高升，照得人暖洋洋的。
在这两个时辰内，赵延洵先是在靶场上射了箭，然后又和黄蓉蓉堆了两个雪人。
最后还带着宠妃，在雪地里面散了一会儿步。
反正今天对黄蓉蓉来说，是极为开心和满意的，这也是她苦苦哀求来的。
两个时辰到了，此刻已是当日正午，到了该吃饭的时候。
赵延洵坐上了主位，其实就是一张简单的桌子，后面摆了一张意志。
在他座位前方两侧，各设置了三张长条桌，这就是给百户千户们的。
在他们围成为的“半框”中间，则用木炭烘烤着三只羊，今天他们吃的是烤全羊。
羊肉被烤得滋滋作响，看起来让人格外有食欲，这在当下这种物资相对匮乏的时代，已算得上是难得的美味。
在赵延洵的位置后面，则是专门为黄蓉蓉准备的帐篷，此刻她已经知趣的进了帐篷。
坐在椅子上，赵延洵接过林全递过来的茶水，问道：“谁是第一？”
“回禀王爷，是汪成！”
赵延洵点了点头，这与段宏等人商量的结果一致，倒也不让人感到意外。
只听赵延洵接着问道：“谁是真的第一？”
林全随即答道：“侍卫司百户王宗！”
王宗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这种人适合充当工具人，不能指望他发挥太多主观能动性。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只见十几骑飞速赶来，带起了一路飞扬的雪花。
很快，十几骑到达围场外，他们的速度减了下来。
最终他们在距赵延洵十丈处停下，然后纷纷从跃下马鞍，马匹两侧挂了不少他们所打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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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种类无非是狐狸兔子什么，王宗这厮还独一份儿的猎了一头野猪，足有近百斤重。
众人下马之后，齐齐往赵延洵所在走去，隔着中间的烤全羊便向赵延洵参拜道：“臣等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各自找地方坐！”
一众干将尽皆落座，此刻十几名侍卫已赶到马匹处，正在点算猎物的多少。
“进林子两个时辰，看样子你们都收获颇丰嘛！”
“今日打到的猎物，等会儿各自带回家去，马上临近年关……你们也可过个好年！”
赵延洵把话说完，只见许洪起身答道：“临近年关，王爷赏赐不断，哪怕臣等今日没有收获，也能过个好年！”
这个马屁拍得不露痕迹，许洪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赵延洵笑了笑，示意许洪坐下之后，才道：“总是多多益善，谁若是觉得自己的多了，那就让给手下弟兄们！”
众人尽皆笑了起了，虽然这话有些好笑，但他们更多是陪着赵延洵笑。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聊着，火堆上的全羊散发着香气，而侍卫们也清点完了猎物。
很快林大贵赶了过来，行礼之后禀告道：“禀王爷，所获猎物最多者，是汪成汪大人！”
赵延洵点了点头，示意林大贵继续往下说。
“第二名百户王宗……”
“第三名千户许洪……”
……
“第十一名……副千户方同！”
“第十二名……副千户崔兴安！”
念完之后，赵延洵示意林大贵退下，然后说道：“本王有言在先，斩获头名者可得宝刀！”
待他话音落下，只见林全端着一个木匣走了过来。
“汪成，这把刀属于你了！”
当林全走到面前时，汪成已经站了起来，弯下腰小心翼翼接到手中。
待林全退下，汪成捧着木匣走出座位，来到中间向北而立。
只见汪成将木匣举过头顶，而后参拜道：“臣汪成，叩谢王爷天恩！”
赵延洵平静道：“这都是你应得的，回去坐着吧！”
汪成满心欢喜，直接回返回了座位上，遭受了在场多数人艳羡的目光。
“你们都已身居高位，平日里大多身在案牍之中，少有活动筋骨之时，所以今日才把你们聚在一起围猎！”
“当然了，本王也算藉此机会，和你们一起提前过个年！”
当赵延洵说完这话，一众将领尽皆起身，拜道：“多谢王爷！”
再度示意众人坐下，赵延洵不疾不徐道：“诸卿皆为英豪，今日围猎必定精彩纷呈！”
“让本王深感意外的是……本王号召全军学习的崔卿，今日何故成了最后一名？”
这话听得崔兴安心头一颤，为什么他是最后一名？还不是因为他让出的猎物最多。
既然决定推汪成为第一，那就得剩下三个人分润猎物出去。
千户段宏分出的猎物最少，谭鲁这厮也不愿意割让太多，没办法崔兴安只能多让出一些。
事实上，崔兴安愿意做这个冤大头，也有他自己的一番考量。
最近这两个月，他被树立为高级军官的榜样，这给他带来荣誉的同时也带来了极大压力。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崔兴安也知道风头太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才愿意当这个倒数第一。
正当崔兴安想要回话，却听赵延洵话音一转，说道：“刚才本王说了，今日围猎必定精彩纷呈，都来说说……你们收获猎物的过程!”
“林全，肉熟了，让人给诸卿分肉！”
“遵命！”
眼看着一众太监拿着小刀提剔肉，有人对肉已是垂涎三尺，有人却是若有所思神色有异。
“都别只看着肉了，今天肉管够！”
听到赵延洵这话，一众将领尽皆笑了起来，偏偏有的人却是干笑。
此刻，第一盘肉已摆到了赵延洵面前，赵延洵用小刀切下来一块，说道：“汪成，你是今天的第一名，你说给本王听听……自己是如何猎的这么些猎物？”
说到这里，赵延洵将烤好的肉递进嘴里，咀嚼之后笑道：“实话实说，不可假话欺瞒本王！”
如果赵延洵不说后面这句话，汪成自然会咬定是自己所列，然后编出一个完美的故事。
可听了后面这句话，再说假话汪成就感到心虚。
天威难测，赵延洵对他来讲无疑比天高，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让汪成感到遍体生寒。
这时其他军官们面前，也都摆好了烤肉，但却每一个人动刀开吃，而是把目光扫向了汪成。
多数人都不明白，汪成为何一言不发，这种装逼的时刻岂能浪费？
而此时，汪成则把目光扫向了段宏，眼神中似在征求意见。
可这个时候，段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目光坚定冲汪成微微点头，这是要让他实话实说。
没有人敢欺瞒赵延洵，至少段宏是不敢的，汪成只能自求多福了。
帐篷里，黄蓉蓉透过缝隙，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
只听她嘟囔道：“那个什么头名，怎跟个傻子一样杵着？莫非是个哑巴不曾？”
第316章 饭是要分锅吃
汪成愣在原地，额头上已冒出细汗。
“汪成？”
再度被赵延洵唤到名字，汪成一个激灵，整个人如弹簧一般从凳子上起身。
扫了一眼旁边的木匣，刚才的荣誉此刻显得格外烫手，可这东西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
咬咬牙，汪成作了决定，然后往宴席中间走了去。
只见汪成直接跪在雪地里，叩首道：“王爷，臣有罪！”
知情者，自然明白了汪成的选择，不知情的人见此一幕深感错愕，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千户段宏也从椅子上起身，来到汪成身边一同跪下，然后叩首道：“臣也有罪！”
有了段宏这样表态，崔兴安和谭鲁也坐不住了，一个个纷纷起身来到赵延洵面前，参拜之后声称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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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赵延洵不感到惊讶，旁边的许洪等人，差点儿被惊掉了下巴。
这些人在搞什么名堂？
此时，只听赵延洵问道：“尔等自称有罪，何罪之有？”
这个问题，问出了旁观者的心思，所有人看向了汪成。
“为夺第一，臣四人私下商议，集四人之力，推臣为第一！”
这话一出，可谓群情激奋。
大家拼死拼活打猎物，本以为公平公正的比赛，谁知汪成几人竟“串联”作弊。
许洪等人虽然气愤，但眼下有赵延洵在，他们都不敢当场发作。
正当他们以为，汪成几人会被痛斥严惩时，却听赵延洵道：“本王可有说过，不许你们合力狩猎？可有说过不许交换猎物？”
这一句话，不但把汪成几人问得愣住，也让周围旁观者听得错愕。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放过他们？
“本王只说了，所获猎物第一者，可得赐予宝刀！”
说到这里，赵延洵站起身来，绕过桌案走向汪成几人。
见他起身，许洪几人也都起身侍立。
他们心里感到不服，认为是赵延洵偏心汪成几人，他们渴望公平公正。
来到汪成几人面前，赵延洵语气依旧平静道：“就像指挥作战一样，目的是为获取胜利，只要能获胜……任何办法都可以尝试！”
这些话，赵延洵是看着汪成等人说的，算得上是对他们的肯定。
随即他的目光扫向许洪等人，说道：“遭遇强敌，为将者要灵活应变，敢于推陈出新，各部之间密切配合，才是取胜之道！”
“若非如此，及时各部实力再强，那也是无头苍蝇，一盘散沙……成不了大事！”
被赵延洵盯着说，许洪几人面露惭色，从这一层面上来说，他们确实是输了。
“你们如今为百户千户，手下领兵不过数百上千，但往后领兵必是成千上万，当以将帅之能要求自己！”
“明白没有？”
许洪等人连连点头，答道：“谨遵王爷教诲！”
来到汪成桌子面前，打开装有宝刀的匣子，赵延洵把刀拿在了手上。
只听“噌”的一声，赵延洵抽刀出鞘。
“确实是一把好刀！”
赵延洵赞了一句，然后重新将刀归于鞘中，再度走到汪成面前道：“你是第一，这柄刀是你的！”
汪成托举双手，从赵延洵手中接过赐刀，叩首道：“多谢王爷！”
返回自己位置上坐下，赵延洵双手虚抬道：“好了，你们都起来吧！”
“记住本王今天的话，下去之后要多琢磨，真要打起硬仗，该如何调派部下，该如何呼应援兵！”
“臣等谨记在心！”
汪成等人返回位置上，事情虽已了解，但仍让他们心有余悸。
心态如此，此刻面对美味烤肉，他们也觉得毫无胃口。
正当赵延洵想着，自己该怎么说第二件事时，只见许洪起身道：“王爷放心，臣等必当齐心协力，为王府多建功勋！”
这本是很平常的场面话，正当其他人准备跟进，向赵延洵大表忠心之际，只听赵延洵道：“为王府多建功勋……王府也不过是一片宅院，饭还是要分锅吃的！”
在座众人，虽不是长史司和枢密院的老狐狸，但也明显听出话里的不对劲儿。
什么叫饭要分锅吃？
“毕竟人有远近亲疏，关系近的自然要走得近一些，你们说是也不是？”
除了侍卫司几位百户，余下众人的心又开始忐忑起来，他们已经明白赵延洵之意。
“许洪？你来说说，为何狩猎开始时，要与方胜、高正安、方同走到一起？”
被赵延洵点到，许洪战战兢兢从椅子上起身，这话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总不能说，自己四人乃是王府侍卫出身，所以关系相近才同气连枝。
这样一来，岂不是把段宏等人当做外人，如此便和刚才他刚才所说，要与众人齐心建功自相矛盾。
“不好说？那本王来替你说！”
“不就是因为你们四个，都是王府侍卫出身，所以关系相近，才会聚在一起！”
“反之，汪成四人合力，也是因为他们四人同属兵马司！”
后面两句话，直接点到了八个人。
众人惴惴不安，军队本为公器，可他们这些领兵的确有私欲，在此时被点出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都来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寂静无言，今日被连番敲打，这顿烤全羊吃得人极为心塞。
“臣惶恐！”
“臣惶恐！”
好家伙，一时间众人纷纷起身，都道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扫视众人，赵延洵目光已变得冷冽，这第二个问题确实极为严重。
军中最忌山头主义，先不说会不会动摇赵延洵的权威，起了山头极易导致内耗，同心协力也就成了一句空话，所以必须要敲打。
但赵延洵也知道，出现山头根本无法避免，毕竟人总是要要分远近亲疏。
即便今日，他把出身相同的山头粉碎，后面也容易出现同乡同年，以及上下级的人身依附。
只有不断补充新鲜血液，外加因势利导，再将冒头者严厉打压，就能把山头控制并加以利用。
“惶恐？你们惶恐什么？”
“只要你们多收粮食，多砍柴火，使得府库充盈，饭也是可以分锅吃的！”
一句话，只要好好做事，有点儿山头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有了今日之事，在场众人必会收敛许多，军中山头趋势也将减缓许多。
事实上，今日赵延洵本来没想过敲打部下，一切都是他临时起意。
“好了，都坐下……这羔羊肉都要凉了！”
可到了这一刻，谁还有心思吃烤肉呢。
但赵延洵然后他们吃，他们就必须高高兴兴坐在，然后极其满意的吃。
第317章 面授机宜
半个时辰后，冬狩聚会正式结束。
按照以往情况，这些百户千户们，就该按照私下关系亲疏，各自找个地方小聚。
可在今日宣布结束后，一众高级军官们护送赵延洵返回元阳后，就立刻动身返回驻地。
一路从王府正大门，入永安门后，赵延洵便辞别了黄蓉蓉，接下来他还有正事要做。
今天的经历，让黄蓉蓉极为满意，所以在她离开的时候，高兴得像个欢喜的小麻雀。
从永安门入内，黄蓉蓉还能维持仪态，可当进了内宅她立马放飞自我，就连走路都蹦蹦跳跳起来。
谁知迎面直接遇到了王妃，由侯诗筠和一干奴婢陪着。
“哟，蓉妹妹，今天去城外玩儿得挺开心呀！”薛宝筠微笑说道。
她有孕在身，所以才没出城外去。
只听黄蓉蓉撇嘴道：“就是和王爷一起骑了马，然后吃了点儿烤羊肉，也没啥好玩的！”
但见她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便知她是在说假话。
“姐姐慢走，我去找林姐姐了！”
言罢，黄蓉蓉根本给薛宝筠多说的机会，带着侍女便快步离开了。
在这王府内，也就只有大大咧咧的黄蓉蓉，敢如此不给薛宝筠面子。
看着黄蓉蓉离去的背影，侯诗筠愤然道：“姐姐，这蓉妃未免太无礼了！”
薛宝筠脸色难看，随即说道：“她虽无礼，奈何王爷对她万般宠爱，本宫也毫无办法！”
说到这里，薛宝筠叹息道：“玉妃心思深沉，她俩联合起来可不好对付！”
在这后宅，她最忌惮的就是不争不抢的林静玉。
此时，只见薛宝筠拉起侯诗筠玉手道：“妹妹，你可得帮我！”
“姐姐但有所命，妹妹绝不推辞！”
薛宝筠顿时满意点头，心情也稍稍好转了些。
再说另一头，此刻已经过了中午，赵延洵回了谨身殿后，先是把所有上呈的奏报看了一遍。
在做这些事的同时，赵延洵还命人去将汪成叫来。
此时的汪成，正在军中安排训练，接到诏令后他完全是懵的。
今天这事儿不是已经了结，为何此时还要召见自己？
一想到独自觐见，汪成的心十分忐忑，整个人甚至有些迈不动道。
看着面前桌上的木匣子，汪成可谓欲哭无泪，早知道他就不争这玩意儿了。
不管是否情愿，赵延洵有召汪成都必须得去。
约摸小半个时辰，汪成出现在谨身殿外。
“王大人，王爷让你进去！”
进入殿内，汪成按照太监只赢了，来到了西偏厅内。
只见赵延洵正在翻看奏报，目光根本没看出现的汪成。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汪成大礼参拜道：“臣汪成叩见王爷！”
“你被革职已经多久了？”赵延洵平静问道。
“回禀王爷，自当初兵车遇袭，臣被革职已有三个月！”
“本王对你处罚是否过重？”
这个问题，让汪成根本不好回答，说重了证明他有怨气，说轻了又可能引来更严厉的惩罚。
“兵车遇袭，是臣思虑不周，麻痹大意所致，无论王爷如何处罚，臣都不敢有半点儿怨言！”
“不敢有怨言……如此说来，心底还是有怨言的！”
听到这话，汪成差点儿没被吓死，连忙叩头道：“臣绝不敢有此意！”
但赵延洵没接这话，而是继续说道：“这三个月来，你也算尽心用事了，今日本王就复你的千户之位！”
刚刚还被吓得半死，转眼就得到梦寐以求的官复原职。
辛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汪成以为自己听错了。
“千户的位置给你，莫要让本王失望！”
这次，汪成是真的确认，自己被官复原职了。
欣喜涌上心头，但更多的还是惶恐，患得患失让汪成冰火两重天。
“臣恐难堪大任！”汪成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只听赵延洵反问道：“本王愿意给你机会，你难道连尝试的胆量都没有？”
“叩谢王爷信重！”
“起来吧！”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汪成才从地上爬起来，此刻的他虽衣着周正，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格外狼狈。
“回去办差吧！”
“是……臣告退！”
言罢，汪成小心翼翼退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一路走下了台阶，汪成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让为臣者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
虽然心很累，但千户的位置还是很香，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千户之位得来不易，汪成发誓必定严格治军，绝不让自己再犯低级错误。
谨身殿内，赵延洵拿起了最后一份奏报，看完后他的任务就结束了。
“静东知县朱安才谨奏:静东县城外围十里皆为良田，请枢密院调拨军队，肃清城外良田怪物，以备明年开春耕种。”
“枢密院左长史关和泰：枢密院议定，调侍卫司一个百户所参与处置，呈请殿下批示。”
静东县城周围，是一片比较平坦的地域，良田有几万亩，将其清理干净也是应该的。
但又一个问题，静东县内河流不多，难以通过水流限制丧尸。
这就导致丧尸无法完全肃清，只能保证其处于低密度状态。
拿起朱笔，赵延洵在奏报上写到：调侍卫司王宗、徐宇，于太安二十五年元月初五，开拔静东参与处置。
赵延洵是有人情味的，所以他让王宗二人过完了年，带着手下初二开拔。
明年第一季度王府主要事务，就是保证春耕的正常进行，做完了这事儿才回去开拓地盘。
事实上，接下来究竟往哪个方向打，王府高层各官员及赵延洵本人，都还没做出最后决定。
合上奏报，赵延洵伸了个懒腰，随即起身走到了大殿门口，此刻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
笔趣阁
“霍安！”
“奴婢在！”
“把这些奏报分门别类派发下去，让各衙照此执行！”
“遵命！”
霍安退下，赵延洵/迈步走出了大殿，看着雪花落于庭前，此刻他的心极为放松。
只听赵延洵喃喃细语道：“好久没去飞雨轩了，去跟静玉说说话也好，蓉蓉实在太闹腾了！”
若是黄蓉蓉听到这话，必然会被伤透了心。
第318章 北归人
元阳以北，灞河北岸，四名男子从树丛里钻出来。
他们衣衫褴褛，背后是背着烂布包裹，还有一些堪称“破烂”的家当，一看这些人家就是逃难来的。
只见其中一名长脸汉子说道：“两位兄弟，到了这里……咱就该分开走了！”
另有一人答道：“好，你们要小心！”
言罢，他们没有过多的话，两两为一组就此分别。
长脸汉子带着一人走了大路，余下俩人则继续走小路。
往前走着，长脸汉子正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更在他身后的青年则开口道：“马哥，这元阳府可比咱辽平好太多了！”
“自从咱入了元阳，就很少看到有怪物，这雍王府的人着实厉害！”
青年把话说到这里，长脸汉子停下了脚步，只听他冷声道：“告诫你的话，你他娘的又忘了？”
“我们是从哪里来？要去做什么的？”
看着长脸汉子冰冷的表情，青年顿时如芒在背，连忙答道：“我们……我们是静东县木头村的人，逃过了怪物追杀，要去投奔城池！”
“你给老子记住了，要是再敢胡言乱语，老子非先打死你！”
青年连忙点头，这事儿确实不能开玩笑，他们是来干“坏事”的，被人发现必死无疑。
“马哥，我记住了，绝不会再犯！”
长脸汉子冷声道：“这是要人命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他们已经能听到灞河涛涛声。
可他俩没往前走多远，便听前方传来呵斥声音道：“什么人？”
二人立马警惕起来，目光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却是一片林子。
“看什么看？问你们话没听见？”
这一刻，长脸汉子可以确定，声音来自前方树上，但因枝叶太密遮挡住了。
“我们是逃难的，你们是什么人？”
“逃难的？从哪里来的？”
被人连番问话，长脸汉子心里也有一股气，当即道：“你们是谁？躲躲藏藏莫非是歹人？”
说完这话，只见前方树冠摇晃起来，从树上下来了一个身着甲胄，腰挎佩长刀的士兵。
此人才从树上下来，随即拿起胸前哨子吹了起来，哨音刺耳正好适合远距离传播。
“我是雍王府驻军，你们从何处来？”
在这里遇到王府士兵，长脸汉子一点儿不奇怪，他们从辽平进入元阳的路上，就已经遇到了七八次。
只不过，之前他们隐匿了行踪，所以才没有被拦下盘问，此时他们走得却是大路。
“我们从静东来木头村来……”
“静东的人？逃难为何不往县城去？”
长脸汉子苦笑道：“静东已被怪物占据，今年三月我们就是从县城逃出去的！”
这些都是提前编好的内容，所以他们可以顺畅作答。
“所以你们以为，静东还被怪物占据，就往南边元阳逃难？”
长脸汉子连连点头，他就是需要元阳方面脑补。
“你俩叫什么名字？”士兵问道。
长脸汉子当即答道：“小人叫马金，他叫胡小林！”
正当他回话时，不远处又出现了几名士兵，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赶来。
“什么事？”
“遇到两个逃难的，从静东来！”
“静东来的？那边的驻军干什么吃的，居然没把他俩收过去！”
“如何处置？”
“今天下午有运粮队返程，把他们两个捎回元阳去吧！”
听到这些官军对话，长脸汉子马金心里乐开了花，如此他就可以顺利进入元阳了。
却听他问道：“元阳安全吗？”
这是他故意问的，如此才更像逃难的，这都是离开时被反复教的。
只见一名小旗官走上前来，开口道：“元阳当然安全，跟我们走吧！”
很快，他们就被领到了灞河北岸的码头，这里驻扎了一个总旗下辖的兵力，三辆兵车矗立在此。
今日当值的是总旗刘山，乃是驻防安都的崔兴安部下，此地本就是安都的防区。
看到部下返回，刘山正在喝面汤，今中午他们吃的是面条。
放下碗筷，刘山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领队的小旗官连忙答道：“禀大人，捡到了两个逃难的！”
“嗯，今下午有队伍返回元阳，让他们跟着去！”刘山点了点头，随即把空碗递给面前士兵。
在他眼前的士兵是李三秋，他哥李二夏被咬身亡后，为支撑家庭重担他也投了军。
“子安给他们点儿吃的！”下了这道命令，刘山便从凳子上起身，提着刀往兵车去了。
吃了午饭他要睡个午觉，今天一上午他都带队在外巡逻，可把他给累坏了。
但这种累，刘山是非常愿意的，作为第一批被表彰的基层军官，他刘山要不了多久就该升百户了。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他用双手拼搏出的，和他齐头并进的人还有当初，被推为全军楷模的杨青。
可以说，只要是被雍王表彰过的，在军中发展都大有潜力。
唯一可惜的是秦昊，他虽然从鬼门关逃了得一命，而且也被升了总旗，但相对来说还是慢了他们一步。
躺在兵车内，刘山低声道：“明年开春扩编军队，百户的位置……秦昊怕是得落空！”
兵车外，马金二人蹲在火堆边，烤火的同时也没闲着，不断打量着周边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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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吃点儿东西吧！”
看着眼前的白面馒头，青年胡小林跟看到珍宝一般，立马就从李三秋手中抢过了馒头。
随即他便往嘴里塞去，感受着馒头的美味，胡小林差点儿哭了出来。
他在辽平这半年多来，只能说得上勉强存活，每天吃得比猪狗还不如。
别说是白面馒头，就连稀粥麦麸这类东西，他们都没机会能吃得饱。
就连马金，此刻也老实结果馒头，急急忙忙往嘴里塞了去。
从辽平出发时，发给他们的食物已算不错，但也都是些发了霉的粮食，吃起来的滋味简直酸爽。
“军爷，你们每天都吃这么好？”马金一边吃一边问道。
谁知李三秋道：“今天吃得不好，没有汤也没有肉！”
这可真是人比人得死……马金差点儿就被噎住了。
若非家人还在辽平，这个时候他都想投靠雍王府了。
有这样好的生活条件，我还跟着明王遭那罪干啥？
第319章 马金入王府
饱饱的吃了一顿，马金二人才觉得人生是如此美好。
馒头吃了一个又一个，虽然可能被人看笑话，但马金还是放下了面子，一连吃下了四个大馒头。
李三秋也是够意思，不但给了他们馒头吃，该给马金二人盛了两碗面汤，可以说很好执行了刘山的命令。
“多谢军爷！”马金向李三秋道谢。
多的话他也不敢多说，害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但接下来，马金二人才知这顿饭不是白吃的，他们被李三秋叫去帮忙劈柴。
劈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当看到堆成小山的柴垛，马金二人就不淡定了。
在连续抡了一个时辰的斧头后，从安都返程的运粮队才赶到灞河，于是马金二人才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
很快，他俩就跟着队伍一道，来到了码头上了运输船，来到了灞河南岸。
南岸这边当值的，赫然是总旗秦昊。
当初就是在灞河南岸驻防时，秦昊被马成一伙儿伏击，那么多兄弟死了他还活着，此地无疑是他的伤心地。
他从吴家堡返回，被赵延洵升了总旗后，选择了到这个伤心地来当值，为的就是走出阴霾而非逃避。
站在兵车顶部，看着对岸过来的大船，秦昊脑子里又浮现出，当初拼死突围的情形。
很快，对面的船靠近岸边，运粮队从船上下来，随行者还有马金二人。
他们与秦昊并无交集，直接跟队伍继续南下，只有用了一个时辰就赶到了元阳城外。
包括运粮队的人，在入城后也要进行隔离，马金二人也不会例外。
隔离的时间共有两天，这两天时间内除了吃就是睡，对马金二人来说无疑是神仙过的日子。
同时也是在这两天内，官府的人来登记了他们的信息，方便给他们在城内分配住处。
除此之外，采集信息的吏员还向他们宣讲了王府的政策，让他二人知晓如何在城内养活自己。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在离开隔离区之前，他们收到了一处地址，那地方就是他俩的住处。
就在胡小林想去新家看看时，却被马金给拉住了。
“傻小子，忘了咱们来这里干嘛了？”
“先在城里转转，看看情况！”
即便丧尸没爆发时，胡小林都没去过城里，此刻进了元阳这座大城，又岂能拒绝在里面游览。
“我听马哥的！”
于是二人出了隔离的瓮城，直接就往街道上走去。
王府提倡没事少出门，所以此刻城内街道上行人不多，即便有也是行色匆匆。
像马金二人这样东张西望的，巡视城的兵卒一眼就能看出，此二人是新进入城的。
这样的情况，他们实在见得太多，所以对马金这样头次进城的人，巡城兵卒也会宽容一些。
于是乎，马金二人由南向北，一路逛到了同安坊北，再往北走他俩就到龙潜坊了。
根据打听，他俩知道雍王府就在龙潜坊，便起了前往查看的心思。
可越是往北，路上的行人也就越少，还没等他们到龙潜坊，就被巡街的差役给拦住了。
看着马金二人落魄样，差役呵斥道：“那儿来的回哪儿去，这不是你该来的！”
虽然已跟着朱晋璋“造反”，但面对身着官服的差役，胡小林依旧胆怯不安，自觉就退到了马金身后。
“是是……我们这就走！”
事实上，只看周遭没什么人，马金就该知道前面自己进不去。
紧接着，马金就带着胡小林转身离开，眼下他们也该去找住处，暂时把自己安顿下来。
明王派他们过来，一方面是让他们探听消息，另一方面是让他们搞破坏。
而这一切的前提则是，他们必须在元阳城内站得住脚。
可没等他们走出多远，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住。
“你们两个，站住！”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于是马金停下脚步，回过头往身后看了去。
只见一个身着圆领袍的男子，此刻视线正盯着他们。
此人这身打扮，一看就是官家人身份，马金二人根本不敢怠慢。
“大人有何吩咐？”马金极为小心道。
“有个好处要赏给你！”
一来就说给好处，这让马金警惕性顿时拉满，满是狐疑道：“给我们好处？”
“不是给你们，而是给你！”
“大人可别和小人开玩笑！”马金不敢置信。
“谁和你开玩笑？听好了，你可愿随我进王府做事？”王府小吏沉声问道。
一听是去王府做事，马金顿时来了兴致，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去王府呢。
“大人，小人没啥本事，不知召小人去王府做什么事？”马金打算问个明白。
“不需要你有什么本事，我们要的都是你这一张马脸！”
马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取笑他的长相，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王府戏班子，差个扮丑角的人，这可是个美差，你难道不想去？”
在王府当差，可以不用劳作，更不用出城面对风险，绝对算得上是美差。
这些马金还不清楚，但知道是去王府当差，他立马就来了兴致。
见马金露出欣喜之色，王府吏员笑了起来，没有人会拒绝他的邀请。
“要是愿意，现在就跟我走，马上排练去！”王府吏员不耐烦道。
为了找个合适的丑角，这两天可把他头疼坏了，“天生异禀”的实在太难找。
“现在就要去？”
“不然呢？除夕夜就得上台！”
“我能不能带上我这兄弟？”
“你以为你是谁？王府可不养闲人！”
现场沉默，几息之后，马金对身侧的胡小林道：“小林，你先去住处安顿下来，后面得空我就来找你！”
听到自己一个人过活，胡小林顿时惶恐不安。
生怕胡小林露馅儿，马金扶住他的肩膀，盯着他眼睛说道：“你先去住处，过几天我就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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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林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马金跟着王府吏员，想着龙潜坊方向走去。
而他本人，也只能按照地址，往南城出处赶去。
再说马金，在进入龙潜坊后，没一会儿就来到了王府所在。
马金本想看看王府正门，可惜他们没资格去，被吏员从东侧小门领进了王府区，却是连主宅都没能进得去。
看着周遭威风凛凛的侍卫，马金觉得亚历山大，想在王府内搞事无疑是找死。
眼下他只能暂且蛰伏下来，再慢慢图谋大事。
第320章 除夕夜1
十二月三十，这是太安二十四年的最后一天。
清晨，大雪已经停下，大地一片雪白，直接绵延到了天边去。
在元县最南端，东西两道山脉再次交汇，只留下了一个宽七八里出口。
这里是元阳府的辩解，也是通往顾蒙府的要道。
之所以说此处为要道，是因为由此而过的官道，乃是勾连陇右与河西，联系西北与中原的干道。
如此重要的地方，驻扎于元县的王府军队，自然在此派驻了兵力。
在这最“偏远”的地方，三辆兵车矗立在山坡上，此地可以俯瞰下方官道。
以兵车为中心，半径约十米的位置处，有一道宽深各约两米的壕沟。
为了挖这壕沟，驻扎在此的王府军队，足足忙碌了一个月。
虽然辛苦了许多，但这样做有一个好处，能够保证驻地的安全。
此刻在这壕沟里面，便有二十几头丧尸游荡在内，几乎每天早上都是这个数量。
三辆兵车周围，修建了简易的柴房和仓库，用来储存他们的生活物资。
兵车顶部，则是三名放哨的士兵，每个小旗各派一名部下当值。
此刻，其中一辆兵车的门被打开，总旗杨青从里面走了出来。
杨青杨总旗，曾经被赵延洵列为全军学习的楷模，如今已从小旗升为了总旗。
而且在这总旗位上，他也待不了多久了，下一轮王府扩军他将升为百户，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走出兵车后，车顶值守的士兵当即立正，向杨青行了军礼。
从怀中掏出哨子，杨青奋力吹了起来，刺耳的哨音在山坡上响起。
几辆兵车内顿时起了动静，正在安睡的士兵听到哨音，便一股脑的起床了。
三分钟后，三十名士兵穿戴整齐，站在了杨青面前。
“全体都有，立正！”
只听“啪”的一声，所有士兵昂首挺胸站定，动作整齐如一人。
“弟兄们，今天是除夕，今晚咱就过年了，你们想不想家？”
听到这话，士兵们一时间有些错愕，他们不明白总旗大人问这话的意思。
现场无一人作答，只听杨青接着问道：“都他娘的聋了，回话！”
“想……”
“想家！”
一时间，士兵们纷纷答话，声音此起彼伏。
“你们想家，我也想家，但咱们有重任在肩，为了我们父母的妻儿过得安稳，为了王爷抚平乱世的大业，咱们都必须坚守在这里！”
寒风吹动，士兵们脸被冻得通红，目光全都集中在杨青脸上。
“所以，即便今天除夕夜，咱们也要站好岗，绝不能有丝毫懈怠！”
“现在我命令……第三小旗，负责清掉壕沟里的怪物！”
“遵命！”被点到的小旗官大声应答。
“第一小旗，负责支援第三小旗！”
“遵命！”
“第二小旗负责今日伙食，把昨天猎的野猪拿出来，今晚给兄弟们加餐！”
“遵命！”
吩咐完任务，杨青敛去笑容，大声道：“解散！”
“是！”
然后，士兵们按照他刚才吩咐的任务，便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虽然今天是除夕夜，但他们过的和以往没有差别，最多只是能把肉吃个够。
只见杨青走回了兵车内，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平安节。
这是他妻子给他编的，以此祈祷上苍保丈夫平安。
…………
城德县城，县衙之外，十辆马车排列于此。
县衙大堂之内，副千户方同居于主位，在他面前站着的是百户孟海。
如今城德知县还未任命，所以此地还处于军管状态，自然是由方同来坐堂。
“孟百户，你把字签了，就把外面的东西领走，务必在今日派发下去！”
方同端起茶杯，徐徐道：“今天过年了，那些外派的兄弟们，不能与家人团聚，至少也该吃点儿好的！”
此刻孟海已经拿起笔，在公函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卑职替兄弟们，谢过大人的体谅！”孟海弯腰拱手道。
方同乃是禁军精锐，后面又在侍卫司担任总旗，履历上可以说无懈可击。
加之其人心思缜密，行事自有一番格局，让孟海心里是服气的。
“这话你可说错了，不是我体谅兄弟们，乃是王爷体恤下属！”
孟海点了点头，答道：“王爷爱民爱兵，乃是明主圣君！”
接下来，二人又是一阵攀谈后，孟海才从衙门里走出。
他的部下驻守城内，所以才将由他们负责，将补给运输到城外各驻扎地。
他的部下，此刻已经收到命令集结，孟海接下来要派发任务。
中午吃了饭他们才出发，天黑之前应该能干完。
孟海没那么大的官架子，在分配任务的时候，他给自己也定了任务。
中午饭后，他的部下各自出发，押送着物资走出了县城。
三个时辰后，孟海站在一片废墟前，身后是小旗官马山，他们已经完成了运输任务。
此刻孟海面前的废墟，就是他曾经的军营，丧尸爆发时他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只不过，当初一大票军中袍泽，如今却只剩下他还活着。
当初他们即将开赴边关，抵抗随时可能破关的胡人，大家还期望着入冬胡人退兵，能够安稳过个好年。
“兄弟们，我来看你们了！”孟海徐徐开口道。
“你们死得惨呐，你们要是还活着该多好，我已经找到活路了！”
孟海的话，眼前的废墟自不会有人回应。
见他伤感的样子，后面的马山也觉得不得劲儿，于是上前说道：“大哥，兄弟们要是还活着，可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子！”
“你得好好活着，他们才高兴！”
孟海点了点头，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明白。
长舒一口气，孟海转过身道：“行了，我还轮不着你来教训！”
“还有，回去领十军棍！”
“为啥要领军棍？”
只见孟海板起脸道：“军中有上下尊卑，现在甲胄在身，我是百户而非你大哥！”
“真要打？”马山苦着脸道。
“军中无戏言，该打必须打，否则你不长记性！”
看向远方，孟海肃然道：“军法森严，你这散漫习气该改了，否则日后必惹大祸！”
每逢孟海严肃样子，马山就知自己争辩无用，连忙道：“是，卑职遵命……回去了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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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马山无奈道：“今天这个年，过得可真扎实！”
孟海迈步走向大队人马，对远处一众部下道：“回营，今晚让把今早猎的鹿烤了，兄弟们肉要管够！”
第321章 除夕夜2
夜色降临，天地陷入寂静。
安都县城内，西北角乃是军营，在此驻扎了一百多号兵卒。
每个县驻军三百到四百不等，但多数都驻扎在城外，一方面定期清理丧尸，另一方面守备关键位置。
城内城外的驻军，一般半个月轮换一次，所以并非是一部分人一直在城外。
但今天，留在城里的人无疑是幸运的，他们至少可以热热闹闹过年。
此刻军营内，百多号士兵齐聚校场，中间点着几处篝火，两边摆放着各种吃食。
今晚除夕夜，军营之内食物敞开供应，只要能吃得下就尽管吃。
但现在，士兵们没有一个人行动，他们列队面向前方高台站好。
没一会儿，从不远处的房子里走出几人，为首者正是副千户崔兴安。
如今的崔兴安风头正盛，虽是副千户名头却比几位千户还响亮。
一方面确实是崔兴安能力足够，但更关键在于赵延洵在捧他。
这种为人敬仰的感觉虽好，但崔兴安也非常清醒，自己绝不能骄傲自满。
他必须要扎实训练军队，才能在往后的战斗中受住考验。
走上高台，崔兴安看着一众部下，高声道：“诸位弟兄，今晚过年，都敞开了肚皮吃喝！”
和部下讲话，崔兴安不喜欢文绉绉的，此刻自然怎么直白怎么来。
他在军中威望甚高，此刻轻易引起了气氛，现场开始热闹起来。
“雍王殿下，万岁！”崔兴安高呼道。
这是饭前的规矩，必须要大喊赵延洵的名号。
口号这种东西，就是要喊出来才有用，才能潜移默化影响人心。
“雍王殿下，万岁！”
士兵们跟着狂吼的，现场气氛热闹无比。
“开吃！”
……
与军营相五条街外，便是安都县衙所在，此刻这里也在开吃年夜饭。
现任安都知县王平彦，此刻就坐在县衙后堂，面前坐着的是县衙几位吏员。
“诸位，今晚除夕，衙门简陋，本官只能以茶代酒，和诸君公贺新年了！”
事实上，这个时候能喝茶而非白开水，就说明他们的生活条件不错。
众人喝下热茶，看着桌子上的几样小菜，在王平彦的张罗下动了筷子。
“明天到初五的粮食，可都发了下去？”
“已经发了下去，尊王爷的示，额外给家人参军的户口，分发了五枚鸡蛋！”
王平彦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一定要做好，家中有人参军在外的，是该额外照料！”
接下来，几名官吏一边吃着，一边聊起了衙门接下来的事。
说到最后，王平彦感叹道：“想必今晚，元阳定是热闹非凡！”
………………
王平彦说得没错，入夜的元阳城确实很热闹。
遵照赵延洵的指示，元阳城在除夕夜取消宵禁，并由各坊自行筹备庆祝。
这大半年来，百姓的生活实在太压抑，所以赵延洵才想着让大家放松一下。
各坊庆祝新年的方式各有不同，但都是号召百姓自愿参与。
比如南城长马坊内，中央小广场上就聚集了不少人，其中还摆了不少木头竹子。
长马坊今晚安排的活动丰富，有举石锁、抬圆木和砍树比赛。
一连闯过这三关，第一名被奖励五十斤粮食，外加一斤猪肉。
这已经是极为丰厚的奖励，特别是那一斤猪肉，可以说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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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胡小林双手揣进袖口，站在人群中看着广场中央，正在宣讲比赛规则的吏员。
“愿意参加的老少爷们儿，现在就可以开始了，先是单手举石锁，连续二十次举过头顶，可进入下一关！”
这石锁足有五十斤，举起来多数人都没问题，但要连续举起二十次，那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愿意比试的，现在就可以上来……谁第一个来？”
“我来！”
便见胡小林排开众人，直接走向了石锁，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他将石锁举过了头顶。
看着胡小林并不高大上身材，在场众人皆惊叹不已，纷纷询问这是谁家小子。
能被选拔出来，和马金一同赶赴元阳，胡小林自然有其国人之处，比如他这一身蛮力。
很快，胡小林就一鼓作气举了二十个，顺利过关进入了下一项。
随着更多的人加入比赛，现场气氛变得越发热闹，所有人都在加油鼓劲，宣泄着自己过多的经历。
半个时辰后，第一名的结果出来，胡小林拿到了五十斤粮食，还有那一斤新鲜猪肉。
从丧尸爆发以来，胡小林就从没拿到过这么多粮食，以至于此刻他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此刻，他想起了庄子里吃人的情形，想起了在辽平啃树皮的情形，以及那些为了争夺粮食，爆发的一系列惨绝人寰的景象。
将粮食递到胡小林手中，吏员郑重道：“小子，你很不错……往后可要多为王府出力！”
这时有人高呼道；“赶紧开始下一项吧……”
人群顿时传来起哄声，现场被欢欣雀跃萦绕。
事实上，此刻元阳城各坊，都处于一片欢乐之中。
龙潜坊，这里是雍王府坐落之处。
王府正大门，侍卫们犹如雕塑一般值守，大红灯笼散出的光，给他们脸上布满了喜庆。
此刻在大门处，不时有官员走进王府，他们是来参加今日的王府晚宴。
普通百姓一起过年，赵延洵也把官员们召集起过年，也算是与“众”同乐了。
“关枢使，您也这时候来了！”
“成长史，你不也现在才来？”
两人顿时笑了起来，然后联袂走进了王府。
沿途所遇官员，纷纷向他二人行礼，毕竟他俩是王府有数的高官。
王府宴会，乃是在玉琼苑举行，这里本就是举行宴会的场所，只不过多数时候都被闲置。
当关成二人到达，里面已有几十号官员到场，其中也包括周承平和陈安明。
玉琼苑内，正北位置乃是主座，毫无疑问这是赵延洵的位置。
主座靠南两侧，分别摆了十章桌子，中间则被空出了一大片地。
在靠近宫殿门口处，则有乐工排列就座，很显然一会儿这里还有演出。
关成二人到了殿内，立马有人迎上来打招呼，经过一番寒暄之后，他俩在分别在自己位置落座。
四位高官，分置于王座两侧，两两落座。
即便他们都坐下了，还是有人不断上来说话，让他们没有一点儿私人空间。
有请示衙门事务的，有专门来拜年的……不一而足。
第322章 除夕夜3
“王爷驾到！”
随着太监高呼声，在场官员们交谈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齐刷刷站了起来。
在两位大太监的陪同下，身着紫色团龙袍，头戴翼善冠的赵延洵走进了大殿，此刻的他脸上带着笑意。
刚才他与三位妃子吃了团圆饭，现场氛围和睦而温馨，自然让他心里高兴。
“殿下万安……”
“殿下万福……”
所有人都向赵延洵行礼，而赵延洵则对众人点头示意，很快他就来到主位落座。
待赵延洵落座，在王府四位高官带领下，所有官员排好班列，向赵延洵大礼参拜道：“臣等叩见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诸位爱卿免礼，且就座吧！”
一众官员尽皆起身，按照次序以此落座。
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只听赵延洵笑道：“都别拘束，今晚就是请大家吃个饭，说说话!”
说完这话，赵延洵对一旁的霍安吩咐道：“让该上的都上，可悲让他们说，王府不给吃喝！”
这个玩笑其实并不好笑，但在场一众官员都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格外开心。
霍安下去传令，很快便有侍女端上菜品果品。
虽然只有简单四样，但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这已经算得上非常难得。
此刻，乐工们也已就位，开始弹奏起欢快婉转的曲子。
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林全拿着酒壶斟满了一杯酒，随即小心翼翼递到了赵延洵面前。
从林全手中接过酒杯，赵延洵向众人道：“诸位，酒是粮**，这东西如今可是稀罕物，就连本王……也已三月未曾饮酒了！”
“今天除夕，正是该喝酒的时候，本王已命府库敞开供应，今晚不醉不归！”
言罢，赵延洵站起身来，举杯道：“这第一杯酒，本王谢过诸位爱卿，太安二十四年天降灾祸，是你们与本王患难与共，方才排除万难成就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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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们满饮此杯！”
当赵延洵喝下第一杯酒，众人也都跟着一饮而尽。
酒水入口，刺激味蕾，让一众官员们十分满足。
赵延洵自称三月未曾饮酒，但在座这些官员们，可是实打实半年没喝酒。
毕竟多数酒水，都在丧尸爆发的前两个月，就被他们借酒消愁消耗掉了。
待赵延洵落座，只见关和泰给自己满上，第一个起身道：“殿下方才所说，令臣极为汗颜……”
“如今安定景象，皆因殿下统帅得力，指挥若定，方才有此大好景象……臣等岂敢贪天之功！”
说到这里，关和泰郑重道：“天降灾祸，黎庶受苦，殿下承天命救万民……”
只见关和泰走出位置，端着酒杯直面赵延洵，跪下道：“臣敬殿下一杯，祝愿我王福寿安康，肃清宇内！”
不得不说，关和泰是真会说，一口气讲了这么多，简直把赵延洵夸到了天际。
当然了，这也并非完全是夸，毕竟许多也是真实发生的。
关和泰话音落下，成文光端起酒杯起身，走出位置面向赵延洵跪拜。
“殿下德泽苍生，福被万民，臣亦祝愿我王万福金安！”
如果说王府高官有四位，那么眼前发话的两位，则是高官中的领头羊，各自代表了不同的派系。
党争也好山头也罢，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根本无法避免的事，上位者只能因势利导，而无法将其彻底消灭。
在这两位高官发言后，其余官员亦纷纷起身，向赵延洵恭祝新年。
有人口称“福寿安康”，有人则言“万福金安”。
对此，赵延洵不以为意，而是举杯向众人道：“本王亦祝卿等，来年政事通顺，治下祥和安康！”
“来，满饮此杯！”
在欢快的乐曲声中，众人喝下了第二杯。
宴会陆续渐入佳境，典仪所安排的节目，也一个接一个上来。
有舞蹈，有杂技，还有戏曲，还有专门为逗官员们一笑的丑角。
大殿中央，马金和一个侏儒正表演着。
他们按照既定台词，相互用对方确定打趣，同时做出一些滑稽的动作，引得现场众人哈哈大笑。
虽然在表演，但马金也没闲着，目光四处打量在场众人。
官员们尽皆身着官服，看起来正规而专业，与之相比，辽平的明王府就跟草台班子差不多。
人都是趋利的，如果不是家人在辽平，马金肯定会顺势加入雍王府，成为一个勤勤恳恳的良民。
演出结束，马金和那侏儒退出了大殿，外面此刻又飘起了雪花。
此刻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不知他们在辽平，今晚是否能吃一次饱饭。
演出结束，他们就该到玉琼苑外等候，在所有人都到齐后，典仪所的官吏会带他们一同离开。
天上下着雪，可以说是出奇的冷，等候在外的都是些男人，此刻他们全都跺脚哈气，耳边还能听到玉琼苑内的曲声。
马金来回小跑着，这样活动起来可以暖和一点。
可他一不小心跑远了点，然后就遭到了呵斥。
“回去，王府之内是你乱走动的？”一名侍卫小旗官脸色铁青道。
天见可怜，马金此刻不过跑出了二十几步，此刻还在玉琼苑的围墙外。
但他不敢争辩，还得连忙应答，然后返回人群之中。
眼见此人返回，苏楚云才带着侍卫继续巡逻。
没错，这位呵斥马金的小旗官，便是苏家庄的苏楚云。
在枢密院招募士卒时，苏楚云报名后顺利参军，因其表现优秀而直接被选入侍卫司。
也正因如此，苏楚云被直接升了一级，将他对赵延洵的忠心推向了新一个高峰。
人才在哪儿都是人才，苏楚云自然也不例外，在加入侍卫司几次作战，他因表现杰出而被提拔为小旗官。
在训斥马金后，苏楚云带着手下人，继续沿着既定路线巡逻。
在路过侍卫值班房时，看见不当值的弟兄正在吹牛打屁，苏楚云别提要多羡慕了。
殿前卫值房内，两位总旗正面对面坐着。
张猛一手提着酒壶，给对面的林大贵杯中满上。
“王爷也太小气了，就给咱一壶酒，老林你说这够个啥？”
林大贵平静道：“你就安分点儿吧，有酒喝就不错了，别忘了咱们还要站岗呢！”
张猛放下酒壶，一屁股坐回了位置上：“老林，你是说这点儿酒，就能把咱喝醉了？”
“别说这点儿酒，就是再来两大坛，咱喝了照样给王爷放哨！”
说到这里，张猛低声道：“等过两天得了空，咱一定去求王爷，多给咱赏点儿酒喝！”
林大贵突然笑出声来，徐徐道：“有胆你就去说！”
张猛瞪大了眼睛，想要为自己争辩一番，但紧接着心气儿便松了下去。
“来，喝酒！”
第323章 侍妾
太安二十五年，正月初五，清晨。
缓缓从床上坐起，赵延洵看了一样身旁女子，而后替她拉了拉被角。
事实上，床上的侯诗筠已先一步醒转，此刻见赵延洵走下床去，连忙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妾身侍奉王爷更衣！”侯诗筠连忙说道。
忍受着下身的痛处，侯诗筠连忙从床上起身，走到了赵延洵的身后。
昨晚，赵延洵来永福宫看望薛宝筠，晚上也就在这里歇了，却没想到半夜里薛宝筠走了，侯诗筠光溜溜钻进了被窝。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有大老婆悉心安排，赵延洵半推半就的从了。
“你去歇着吧，自有她们侍奉！”赵延洵淡然道。
“这是妾身应该做的，还请殿下万勿推辞！”
只见侯诗筠来到赵延洵身后，已经替他从衣架上取下衣服，小心翼翼将衣服套到了他身上。
这时，屋外值守侍女赶了进来，接过侯诗筠的活儿，替赵延洵穿戴起来。
但侯诗筠也没闲着，只见她来到赵延洵面前，小心翼翼替他整理着衣角。
俯视面前的女子，赵延洵徐徐说道：“往后你还是住永福宫？”
“王妃说，在厢房给妾身收拾一间屋子！”侯诗筠答话时，手上仍在忙碌着。
“等会儿王妃来了，让她给你个名分，如此才方便住下！”
听到这话，侯诗筠玉体一颤。
只见她连忙后退两步，大礼参拜道：“臣妾……叩谢王爷！”
这一刻，她已经自称“臣妾”了。
很快，赵延洵穿戴完毕，然后就往卧房外走去，留下侯诗筠独自穿衣。
来到永福宫正殿，只见薛宝筠已经正坐在偏厅内，打量着侍女送来的绸缎。
“王爷来了！”
薛宝筠表现得很自然，赵延洵表情平静走了过去，两个人都觉得昨夜的事很平常。
做到薛宝筠对面，赵延洵接过玉竹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说道：“这些东西，是去年从京城带来的，你可一直珍藏着……今天为何拿了出来！”
“再珍贵，也比不过臣妾怀的孩子，臣妾是打算……用这这料子，给孩子做些衣裳！”
点了点头，赵延洵说道：“这些料子自然是极好的！”
接下来，两人就如何做，做几件的问题闲聊起来。
最终，赵延洵提起道：“侯家姑娘，还是要给她个位份！”
实际上，薛宝筠也正打算说这事儿，她其实已经提前安排好，要给侯诗筠奉仪之位。
但现在，听到赵延洵主动给侯诗筠求位份，薛宝筠立马就变了主意。
朝廷制度，亲王之妃共分四等。
头一等是王妃，次一等为侧妃三人，再次为奉仪六人，最低为侍妾无定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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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筠想拉侯诗筠入伙，来对抗两位侧妃，自然不会给其侧妃之位，否则很可能再给自己竖一强敌。
虽然二人以姐妹相称，但本质上薛宝不信任侯诗筠。
现在，赵延洵主动提起给侯诗筠位份，更加大了薛宝筠心里的信任，所以原本她定好的奉仪之位也不想给了。
就在这时，只听薛宝筠开口道：“王爷想要给他何等位份？”
赵延洵徐徐道：“此内宅之事，还是爱妃来定夺吧！”
“臣妾与玉妃蓉妃，乃是皇上下旨，方才得封妃位，侯家妹子初入王府侍奉，臣妾以为初授位份不宜太高……”
通过前面一句话的酝酿，薛宝筠方才直言道：“臣妾的意思是，先授侯家妹子侍妾之位，往后再慢慢升授……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给最低的位份，薛宝筠才能牢牢掌控侯诗筠，才不会给自己造出新的威胁。
赵延洵微微思索后，便道：“一切王妃看着办吧！”
薛宝筠面露笑容，然后点了点头。
此刻她想到了，当初新婚时，丈夫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余生请多指教！”
这句话，在夫为妻纲的时代中，显得是那样的惊世骇俗，所以才让薛宝筠记忆犹新。
可偏偏，这句当初她以为的玩笑话，赵延洵却是当了真的。
除了自己犯错的那一次，平日里每次相见，赵延洵都是以礼相待，对两位侧妃亦是如此。
这种突破时代对女性的尊重，给了薛宝筠别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楚道不明，但总体来说是辛福。
“臣妾会安排妥当！”
只要给了侯诗筠位份即可，至于给的是什么位份，赵延洵反倒不怎么在乎。
“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王爷请说！”
“本王之前打算，由爱妃你代替本王，慰问战死者家属中的女眷！”
说到此处，赵延洵拉起薛宝筠小手，说道：“你身子不便，这些女眷又来源负责，为避免惊扰到你……本王打算让玉妃替你！”
实打实的说，这话让薛宝筠心里不太舒服。
唯名与器不可假人，接见女眷本是王妃之责，薛宝筠宁愿丢掉也不想给林静玉。
但她也知道，这事儿是丈夫唯自己考虑，这个时候她需要识大体。
“王爷爱护，臣妾不胜感激！”薛宝筠极为郑重道。
赵延洵点了点头，把这两件正事说完，他也就该去办正事了。
眼见赵延洵有离开的意思，一旁的玉竹当即提醒道：“娘娘，是否可以传早膳了？”
薛宝筠看向赵延洵，说道：“王爷还是吃了早饭再走吧！”
“也好……不差这一时半会！”
事实上，今天赵延洵就要离开，最近七八天时间，他将一直飘在外面。
元阳府的每个县，他都要去走一遍，在新年之际慰问各地驻军和百姓，这些是他的基本盘。
提振士气民心后，才好推行王府的下一步计划，在春季陆续开展春耕。
粮食问题，始终是最要紧的问题。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说是吃顿早饭，但更多是和薛宝筠闲聊。
当赵延洵离开后，薛宝筠才命人将侯诗筠叫了过来。
“姐姐！”
薛宝筠拿着小匙，面前摆放着一碗稀粥，只听她开口道：“经王爷恩准，决定赐予你侍妾之位！”
这句话，模糊掉了这是薛宝筠的意思，隐隐还将做决定的引向了赵延洵。
虽然得到了位份是高兴的事，但连个奉仪都没捞着，这让侯诗筠还是有些伤心。
第324章 慰问
正月初六，王府东便门外，四十多名妇人站在此处，个个都显得惶恐不安。
昨天她们就得到了通知，要在今日前往王府，接受王妃娘娘的慰问。
她们几乎所有人，连慰问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此刻进了王府之中，自然心中忐忑难安。
王府威严深重，这些妇人全都默不作声，低着头站在原地等候命令。
没一会儿，东便门内走出三名女子，为首正是林静玉的大丫鬟韵儿。
“娘娘传你们觐见，跟我来吧！”
在另外两名侍女指点下，这些妇人排好队伍，陆陆续续从东便门进入王府。
本次慰问是在玉琼苑举行，在赶往玉琼苑的过程中，两名侍女不断给众人讲述着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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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这些妇人们在东便门外等待时，就已经有人教导他们礼仪。
很快，她们一行来到了东便门外，此刻里面已经摆好了座椅。
今天是大晴天，所以座椅板凳都摆在院子里，通完大殿的台阶上，则为林静玉专门设了座。
众人鱼贯而入，在侍女的提醒下站好了位置，并跟她们指一会儿该如何就座。
玉琼苑内一片安静，妇人们虽心中忐忑，但还是忍不住对王府好奇。
所以这些妇人之中，胆子稍大一些的，便悄悄抬起头打量四周。
飞雨轩内，林静玉已穿戴完毕，正带着两名侍女往殿外走去。
此刻黄蓉蓉也在殿内，只见她跟在后面说道：“林姐姐，这事儿王爷怎就不让我去，明明他最喜欢我！”
林静玉往前走去，平静道：“你可知道，王爷喜欢你何处？”
这个问题可把黄蓉蓉问住了，喜欢一个人还有这讲究？
虽然问出了问题，但林静玉并未作答。
难道她能告诉黄蓉蓉，赵延洵只是喜欢她的美貌和活泼？所谓的宠爱不过是人家的高级玩偶。
走出殿外，林静玉径直往玉琼苑赶去。
“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一声高呼，玉琼苑众妇人尽皆跪倒在地，林静玉越过众人来到了台阶上。
待她落座之后，在韵儿的示意下，众妇人尽皆拜道：“叩见娘娘！”
“诸位免礼，且就座吧！”林静玉平静道，端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在林静玉开口后，一众妇人才尽皆起身，按照之前的安排各自就座。
今天这次慰问，会给这些战死者家属发一批生活物资，这些东西全都已经备好，只不过并未出现在玉琼苑内。
“诸位，今天本宫把你们召集过来，是代替王爷来关心，慰问你们……”
“你们每一位，都有为王府而战死的家人，他们虽已不再……但王府不会忘记他们，王爷也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劳！”
这些话都是林静玉自己想的，也算得上是她有感而发。
若非有这些士兵舍生忘死作战，那会有今日元阳的平安，她林静玉也享受着这些成果。
当然了，世上有林静玉这般想法的人极少，肉食者岂管你普通百姓死活。
“他们虽然不在了，但你们并非无依无靠，王府始终会帮助你们！”
一番话下来，一些人已经在抹着泪，她们想起了失去的儿子、丈夫。
紧接着，林静玉开始介绍，王府今日为大家准备了什么。
物资可谓极为丰厚，没人可领粮食一百斤，肉干五斤，以及一些其他东西。
家中有战死者，每月都有定额抚恤，这些士兵家属都能维持生活。
有了今日这番赏赐，她们的生活无疑会改善许多，更何况他们还有勤劳的双手。
一切，都在林静玉的处置下井井有条，这让跟着过来的黄蓉蓉彻底服气。
她吃喝玩乐还行，要来主持这些事，只会被她搞得乱七八糟。
谁知这时，只听黄蓉蓉低声道：“对了，王爷说要送我一只小橘猫，怎么现在还没送过来！”
紧接着，便见她板起脸来，恶狠狠道：“肯定是林全那狗奴才，存心要怠慢我！”
这次赵延洵出行，随行的是霍安，林全留在元阳城内，所以黄蓉蓉怀疑是林全捣鬼。
“找他算账去！”
另一头的永福宫内，薛宝筠正坐在院子当中。
今天难得有大晴天，所以她才出来晒晒太阳，这还是赵延洵告诫她的。
暖阳下，薛宝筠坐在软榻上，侧边摆放了各类蜜饯小吃。
此刻薛宝筠正微眯着眼，听着玉竹向自己禀告，刚才玉琼苑发生的一切。
待玉竹禀告完毕，只听薛宝筠道：“她倒是会做好人，话说得一套一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东西，全都是她赏赐出去的！”
玉竹没有插话，一旁的侯诗筠接过话头道：“这些东西乃是王爷所赐，难道还有人敢贪此功？”
薛宝筠拿起一块儿果脯，徐徐道：“你替本宫去玉琼苑传个话！”
言罢，薛宝筠冲侯诗筠招了招手，后者只能小心附耳过来。
听完薛宝筠这番话，侯诗筠显得很为难，因为这事儿确实很难。
“娘娘，我怕……”
没等侯诗筠把话说完，只听薛宝筠道：“你怕什么？”
“我让玉竹陪你去，不用怕！”
让玉竹陪自己去，这是帮自己还是监视自己？侯诗筠心里更难受了。
没办法，侯诗筠只能去玉琼苑，而玉竹也跟着一道去了。
看着她俩走出宫门，薛宝筠低声道：“这王府的名分，又岂是这般容易得的！”
再说另一头，侯诗筠鼓足了勇气，进入玉琼苑来到了林静玉面前。
“王妃让我来传个话！”侯诗筠对林静玉说道。
她这样说话极其无礼，但侯诗筠没法表露善意，毕竟玉竹就在后面盯着。
好在，林静玉不是个计较的人，而且黄蓉蓉不在此处，否则侯诗筠肯定要挨骂。
此刻，只听林静玉淡定道：“王妃要说什么，你就传话吧！”
只见侯诗筠面向下方众人，徐徐道：“王妃说了，她身体不便无法来见诸位，但她也很关心你们的生计！”
“王妃还说了，若是你们遇到什么难处，可以直接去找官府帮忙！”
“若是官府无能为力，你们亦可直接找上王府，王爷不会对你们坐视不管！”
说了这么一大堆，薛宝筠要说的全是场面话，完全是慷他人之慨。
但这些话效果无疑很很好，所有人都在心里感激王妃，给了她们如此深重的关切。
第325章 发出号召
正月十二，元阳以北天降大雪，安都县也不例外。
此刻在现场南门，大批百姓汇聚于此处，城门周围还有大批兵卒驻守。
驻守安都的副千户是崔兴安，此刻他与知县王平彦站在一起。
“从正月初五开始，殿下一直在外犒军慰民，到今天已是第八天了！”
“如今这大冷的天，这可真是太辛苦了！”
听王平彦这番话，崔兴安点了点头，说道：“王爷爱护关心部属，是我们的福气！”
王平彦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更多。
这时有探马回报道：“王爷已经到城外五里！”
另一头，赵延洵一行骑着马，正以小跑速度赶往安都县城。
此次出行，有殿前卫的一半人随行，还有侍卫司一个百户所护卫。
而且他们不是空手来的，既然是以慰劳之名义，赵延洵一行还带了大量物资。
上次击败朱孝勇之后，缴获了大批马匹。
赵延洵从缴获的马匹中，精挑了百余匹给侍卫司，以应对各地可能的突发情况。
而余下的马匹，则被打散分给了各地驻军，让他们用于传递消息加强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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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前面就是安都县了！”陈玉和提着刀，刀刃上还带有血丝。
他们这一路走来，顺道也杀了不少丧尸，安都境内本就还有大批丧尸。
五里距离并不远，骑着马只用了十几分钟，赵延洵就出现在安都县城外。
此刻，崔兴安和王平彦，正跪在他的面前。
“都起来吧！”
赵延洵话音落下，崔王二人才小心起身，此刻城门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赵延洵的身上。
这就是雍王，这就是他们的大救星啊！
人群中发出欢呼，不断有人喊出“王爷万岁”“王爷圣安”的的口号。
幸好有士兵维持秩序，才让狂热的人群待在原地，否则赵延洵进城门都难。
打马进入走进城门，赵延洵随即登上了城楼，这也是他本轮慰问的基本操作。
慰问的目的，是要提振士气民心，所以他要亲自向百姓发出号召。
以他的威望，只要振臂一呼，王府直辖百姓必定影从，所有人都对赵延洵绝对信任和服从。
来到城楼下，在现场士兵们的呵斥下，百姓们才陆续安静下来。
站在城楼上，看着下方三千多的百姓，赵延洵高声道：“诸位，你们所有人……能在这大冬天里，没有挨饿受冻，是为什么？”
面对赵延洵抛出的问题，人群显得格外安静，他们没想到赵延洵会亲自和他们对话，这和他们印象中的达官权贵大不相同。
“为什么?这是因为王府有存粮，可以供应你们吃喝！”
“但是存粮也有用尽的时候，所以这次本王过来，除了给你们带来了粮食，还给你们带来了任务！”
赵延洵说的都是大白话，所以现场百姓都能听明白。
士兵们表情严肃，无论他们是何情感，此刻都忠实坚守在自己岗位上。
在所有百姓期盼的目光下，赵延洵接着说道：“冬季过去，春耕的时候就要到了，本王在此向你们发出号召……跟随官府，到臣城外去，到田间地头去！”
“有王府大军守护，你们可以放心耕种，你们才有吃不完的粮食！”
“春种一粒粮，秋收万颗子……本王要你们，凭借自己的双手，让自己的家人孩子，太平安康的活下去！”
说到这里，赵延洵语气陡然提高道：“你们愿不愿意，遵从本王的号召？”
现场发出嗡嗡声，百姓们在互相讨论，他们需要消化赵延洵给出的消息。
“我等愿意……”
“我们愿意出城耕种……”
“王爷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有王府大军保护，我们什么都不怕……”
人群之中不断有人回应，此刻这些开口说话的人，都是百姓中的佼佼者。
这些相对有能力的人，必然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于百姓之中脱颖而出。
“安都驻军……”
被赵延洵唤到，站在一旁的崔兴安连忙答道：“安都驻军，请王爷训示！”
“你们有没有信心，保护百姓们安全劳作？”
这个时候，就需要崔兴安下军令状了，赵延洵前面去过的几个县，都有这个环节。
春耕大事，不只是百姓青壮的责任，各地驻军亦有其重大责任。
深吸一口气后，崔兴安高声道：“启禀王爷，安都驻军听从王爷号召，坚决保证百姓安全！”
这些套话，是崔兴安按照以往，赵延洵视察军队时，军中主官的回答模式来套的。
此刻群情激愤，赵延洵看向城楼下方，语气再度提高说道：“诸位，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人群中再度爆发出欢呼声，在给百姓们提气的同时，赵延洵也在潜移默化改变他们的思想。
一场简短的发言就此结束，赵延洵走下了城楼，径直往县衙赶了去。
每个地方情况都有不同，所以每到一处，赵延洵都会亲自过问春耕的安排情况。
安都县的春耕，主要是由县衙筹划，所以接下来赵延洵要听王平彦的汇报。
这是一等一的大事，王平彦自然已有成竹在胸。
一场奏对在县衙举行，而城内的百姓们，此刻也都陆续返回了家中。
出城去春耕，去为往后播种粮食，已成了所有人考虑的头等大事。
县衙后堂，这里收拾出来是给赵延洵下榻用的。
此刻赵延洵独坐在房间内，面前摆放着一份地图。
地图上端，描绘着辽平府的情形，这里有赵延洵下一阶段的敌人。
究竟是北上打击朱晋璋，还是南下打通入关的道路，王府内部还未达成统一意见。
当然了，最主要还是赵延洵没拿定主意。
“张猛……”
随着赵延洵声音落下，张猛就出现在了门口，躬身抱拳道：“臣在，王爷有何吩咐！”
“点齐你的人马，随本王出去转转!”
殿前卫的士兵，将无条件执行赵延洵的命令，所以张猛半个字都没多问。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赵延洵一行骑着马，飞速从安都北门而出，直接往北方赶了去。
赵延洵是突发奇想，他想去元阳府的边境看看，看看辽平究竟是何情形。
南下入关，说起来是不错，但要到镇西关，得先打通顾蒙府和宁阳府，这是个更复杂的工程。
第326章 监国
（章末彩蛋，大家一直想看的全国地图！）
太安二十五年，正月十五，京城。
俗话说新年新气象，但在这新的一年到来时，京城之内的情形没有丝毫改变，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氛围。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丧尸降临，朝廷却抗击无力，让百姓们失去了希望。
北方数郡依然消息断绝，中原八郡丧尸清剿未净，这都是悬在百姓头上的一把刀。
这把刀落下来，所有人都得死。
在这样的高压下，各地也有野心家冒出来，举起反旗想要推翻晋廷。
多位都司主官、地方大员被革职，可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情况还在进一步变糟。
在这过去一年时间里，大晋朝廷真可谓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今天正月十五，新年的第一次大朝会即将举行，但多数人对此并不报期望。
崩坏的局面，难道靠一次大朝会就能好转？
百姓们是这样想的，官员们亦如此。
皇宫正大门外，大批官员会聚于此处，等待着宫门的开启。
“昨天，上任还不到两个月，山南都指挥使赵镇，被皇上下旨罢官，看样子也免不了牢狱之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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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知道，去年腊月上任的山南巡抚，能在任上待多久！”
“嗨……这事儿可说不准，毕竟山南那边的情况，太乱了！”
“山南乱了还没啥，毕竟离京城远……河东广阳这些地方，才是真正要人命！”
“是啊，禁军如今不过勉强维持战线，随时都可能被破开防线，这要是……”
这人话还没说完，便有人提醒道：“慎言！”
真要是被破开了防线，那大晋朝廷一夜倒台，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官员们忧心忡忡之际，宫门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众人停下闲聊，陆陆续续往宫门内走去。
半个时辰后，官员们已经出现在大殿之上。
今日大朝会，除了文武官员，到场的还有皇室宗亲，以及侯门勋贵。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少年，正是皇太孙赵惟隆。
众人等待着皇帝升座，当听到后方传出脚步声时，官员们都神色肃穆起来。
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皇帝本人并未到场，来人却是大太监陈长河。
这是什么意思？大朝会皇帝难道不出现？
其中缘由，陈长河自然最清楚。
皇帝不是不想来，而是根本来不了。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皇帝的身体就不太好，只是用猛药支撑着，才如正常人一样理事。
可就在昨天下午，皇帝竟连起身都困难，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走动。
今日大朝会有重要事情宣布，绝对不能取消，偏偏皇帝又不想让朝臣看到他的衰弱，所以他干脆让陈长河来传旨。
只见陈长河走上御阶，来到龙椅前，目光扫向了下方众臣。
“有旨意！”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尽皆下拜，准备聆听旨意。
只见陈长河从身后小太监手中，拿起了一份明黄卷轴，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朕获承天序，钦若前训，用建藩辅，以明亲贤，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
用建藩辅？这是要封藩王？谁要封藩王？
众人惊讶之际，只听陈长河接着念道：“皇十子等，孝友宽厚，温文肃敬，行有枝叶，道无缁磷。践君子之中庸，究贤人之义理，情惟乐善，志不近名……”
皇十子等，看来要封王的不止一个。
这是众人才注意到，皇十子赵延垣，皇十一子赵延菘，皇十二子赵延逍都在。
难道是要封三王？一众官员都吓了一跳。
且不说最大的赵延垣都才十四岁，根本不到十六封王的时候，三人中最小的赵延逍可才十二岁。
“宜分建茅土，卫我邦家，叶於展亲，永固磐石。第十子延垣可封光王，第十一子延洵可封衡王，第十二子可封遂王……”
“宜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行。”
这份诏书，只是为了昭告天下，这三位皇子要封了。
到时候会专门举行典礼，授之以册宝，然后定下就藩的时候。
待赵延垣三人谢恩后，一众大臣刚刚站起身来，只听陈长河高声道：“有旨意！”
好吧，刚刚才站起来的众人，此刻纷纷跪回了原地。
只见陈长河另拿起一份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孙持玺升文华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份诏书确立赵惟隆监国的位置，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众臣心中惊讶，而刚刚被封王的三位皇子，心里则是无尽的憋屈。
他们这些亲生儿子，反倒比不过赵惟隆这当孙子的。
“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孙决之，钦此！”
在众官员勋戚注视下，只见赵惟隆面向圣旨叩头道：“臣赵惟隆，领旨！”
陈长河收起圣旨，连忙从御阶上走下，将赵惟隆从地上扶了起来。
“殿下，请升座吧！”
此刻，几名小太监已在御座一侧，摆上了一个“迷你”版的龙椅。
赵惟隆深吸了一口气，此刻他心中无疑是激动的，看向御阶之上的目光也越发炽热。
只见他迈动脚步，在殿内近百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上了御阶。
看着前方的御座，二者相聚不过五步。
但现在，御座还不属于赵惟隆。
所以他在自己的“小龙椅”处停下，然后徐徐转过身开，第一次在皇极殿内，以更高的视角俯瞰群臣。
“殿下，请就坐！”
在陈长河的提醒下，赵惟隆徐徐落座，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此刻群臣也已明白，为何要在监国诏书之前，先将三位皇子封王的诏书颁发。
这等于是明白告诉百官，皇帝必然是赵惟隆的，为此皇帝愿意把亲儿子踢出就藩。
此刻，没有人再纠结几位皇子的受封年龄，毕竟大家也都不想再折腾，只想要权力平稳过渡。
毕竟这大晋朝廷，再也经不起动荡。
“臣等叩见殿下！”
皇极殿内，响起一阵山呼，整个天下都匍匐在赵惟隆面前。
“众卿平身！”
赵惟隆本来想着，自己要趁此机会讲点儿什么，可到最后他只说了这四个字。
谨言慎行，越是到这个时候，就越要沉得住气才行。
赵惟隆能做到这一步，其实也说明他将是个合格的皇帝，尽管他还不满十六。
第327章 教诲
咸福宫内，端妃简单梳妆后，带着几名宫女走出了宫门。
端妃在后宫的地位，堪称常务副皇后，甚至很多时候比皇后还强势，她一出行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端妃没理会其他人，而是焦急往乾安宫赶去。
她的消息灵通，对皇帝身体衰败之事，她早就已经有了了解。
衰败本该是个缓慢的过程，年纪大了自然无法避免，所以端妃也没太放心上，毕竟皇帝已经五十多岁了。
按照端妃估计，皇帝身体再硬朗个七八年，应该是是不成问题。
所以当她得知，皇帝已经站不起来时，端妃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在后宫的地位，全都依靠于皇帝，若是皇帝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了。
怀着焦急之心，端妃来到了乾安宫外。
“皇上可在？”端妃直言问道。
“娘娘稍待，奴婢这就去禀告！”
得知皇帝就在里面，端妃那还有等人禀告的功夫，直接就走进了大殿内。
当值的太监都不敢拦，还真就让端妃出现在了皇帝榻前。
屋子里浓厚的草药味儿，让端妃眉头紧锁，而皇帝正斜靠在榻上，手里翻阅着奏章。
看到端妃过来，皇帝放下了手里的活儿，面带微笑问道：“爱妃有何要事？”
笔趣阁
走到皇帝面前，端妃低声道：“臣妾就是来看看皇上！”
自己身体情况恶化的消息瞒不住，对此赵永铖已有预料，所以此刻他很淡定。
“朕有什么好看的？爱妃还是先回去吧，待朕有空了，再来找你说话！”
可这时，一向强势的端妃眼眶中涌出了泪水，只听她道：“皇上，臣妾害怕！”
这话乃是有感而发，皇帝这座大靠山要是倒了，她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她虽帮了赵惟隆大忙，但两人之间乃是利益交换，端妃是万万信不过赵惟隆。
听到端妃这话，赵永铖沉默了。
他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清楚，或许将不久于人世，所以他才让皇太孙监国，希望平稳过渡权力。
当然了，他也会为端妃谋后路。
“你们都退下！”
皇帝此话一出，侍奉的宫女太监全都退了出去，房间内只剩赵永铖与端妃。
“爱妃莫怕，朕已替你想好了退路……”
“待朕百年之后，你可遁入空门，为朕守灵，如此自可安享晚年！”
这是赵永铖想出的，最可靠且妥当的办法。
只要端妃放弃尊位，遁入空门便可置身事外，自身安全自然无虞。
当然了，赵永铖这样安排，也是想让端妃一直陪着自己。
这话听得端妃更是眼泪直掉，只听她说道：“皇上龙体康健，岂可轻言身后之事！”
偏偏就在这时，赵永铖连续咳了几声，端妃连忙为其理顺气息。
“爱妃，这些年朝廷内忧外患，朕的身子骨早就耗垮了，今日更是连走路都难成行，唉……”
后面的话赵永铖没接着说，他已能感受到自己大限将至。
“皇上……”
“爱妃，听我的话，别再争了……好好活下去！”
这一刻，赵永铖未自称“朕”，说明他扮演的是丈夫的角色。
而这也是头一次，端妃听到赵永铖明确表示，让她不要再去争抢什么。
这就等于是说，如果她要一意孤行，将得不到皇帝的支持。
端妃抹了抹泪，而后说道：“皇上……老四老六都不在了，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
乾安宫内，端妃正与皇帝说话，而赵惟隆已经来到殿外。
朝会已经结束，赵惟隆是来乾安宫谢恩，顺便探望自己的皇祖父。
“殿下，端妃那你在里面，皇上让我们都在殿外等候！”当值太监提醒道。
按道理说，监国太孙要见皇帝，该是最优先级的待遇。
但此时赵惟隆却平静道：“既然如此，那孤就等等！”
皇太孙要等人，自然不会在大殿外吹凉风，太监们在偏殿给他找了地方等候。
时间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端妃才从乾安宫离开。
最终她接受了皇帝的建议，她将在皇帝殡天之后，自愿遁入空门守陵。
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端妃别无选择，她的一切都依靠于皇帝，皇帝的意志便是她无法违背的。
很快，偏殿内的赵惟隆得到通知，便往皇帝寝宫走了去。
“孙儿叩见皇祖！”
赵永铖表情平静，说道：“起来吧！”
“其他人都退下！”
殿内又只剩下爷孙两人。
“听闻皇爷爷龙体欠安，孙儿忧心如焚，所以急忙过来探望，皇爷爷可好些了？”
“人老了，身子骨也就不行了！”
“朝廷的担子，你得赶紧担起来，尽快熟悉各项政务，多学多看多问……”
听到皇帝教诲，赵惟隆连连点头。
他从皇祖这番话中，感受到乐意一丝急切，就好像要把国事，一股脑儿都交给自己。
“孙儿年幼，恐难当大任……请黄爷爷教诲！”
“纸上得来终觉浅……许多道理，要你自己去经历，方才有体悟，朕教不了你！”
说到此处，赵永铖不由自嘲道：“祖宗江山，在皇祖手中变成这等模样，朕亦非贤君明主，又岂敢教你！”
这是赵永铖对自己一身的总结，可以说是极为直白露骨，以至于赵惟隆不知如何接话。
“皇爷爷……”
赵惟隆本想说两句好话，却听赵永铖语气阴沉道：“小子，当皇帝……心得狠！”
“心得狠”三个字，赵永铖说得格外阴森，以至于让赵惟隆遍体生寒。
“那些当官儿的，他们结党营私，口腹蜜剑，擅权乱政……是万万不可信的！”
“你要防着他们，不能被他们左右，更不能被他们利用！”
对文官集团，赵永铖可谓深恶痛绝，所以他才会告诫孙子这些。
他这一辈子，本来也想有一番作为，但就是因为文官集团钳制，才让他最终一事无成。
就连最重要的立储，赵永铖都被卡得死死的。
赵永铖的这番话，可以说向赵永铖打开了一扇门。
原来官员是不可信的，这一认知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少年皆有壮志，此刻赵惟隆便在心中发誓，日后定要扫平乱世，稳固大晋江山社稷。
“皇祖教诲，孙儿定当铭记在心！”赵惟隆极为郑重道。
赵永铖正想答话，却发出了一阵咳嗽，他的身体确实不容乐观。
第328章 陈家
元阳城北，在一年前，乃是陇右顶级权贵的住所。
铁打衙门流水的官，在陇右权力场上，这些世家大族才是常青树。
他们掌控着各行各业，振臂一呼便能掀起不小风浪，官员们亦得让其三分。
若是这些世家大族互相串联施压，就连陇右巡抚都得避其锋芒，可见其凶威赫赫。
但这一切，在去年五月一场兵变后，全都变成了过往云烟。
世家大族，在雍王府的兵威之下，直接被打落云端，所谓繁荣煊赫也都不复存在。
这些大族财物被收缴，所有族人全被打散，只留主家几口留守主宅。
因为地位不在，所以繁华不再，整个北城陷入沉寂，变得荒凉冷清了许多。
但在今天，曾经的元阳权贵大老爷，全部都集中到了陈家。
以往他们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为了避嫌私下里是能不见就不见。
否则被巡街差役抓到了把柄，少不得要被勒索一番。
此刻陈家主宅正厅内，陈瑞林换上了一身长袍新衣，院内其他人也是如此。
笔趣阁
自从家族没落之后，虽然家里还留了不少华服，但他们都很低调并未穿着。
平日里就和普通百姓一样，着布衣短衫，这样低调且适合干活儿。
院子里面，足足有二十多号人，年龄多是在三十以上。
正厅内，陈瑞林正在喝茶，便见儿子陈翰祉走了进来。
“爹，人都到齐了，您看是不是让他们都进来！”
陈瑞林依旧喝茶，模样可谓淡定无比。
此时陈翰祉提醒道：“爹……咱们如此怠慢，怕是有失待客之礼！”
这时陈瑞林放下茶杯，平静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爹我心胸狭窄？”
“儿子不敢！”陈翰祉连忙道，虽然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你难道忘了，去年咱们是如何被他们排挤的？当时咱家过的是什么糟心日子？”
这些事情，陈翰祉当然不敢忘记。
去年，二柳坊怪物爆发，赵延洵杀胡茂德，逼得陈家纳了投名状。
生死一线，陈瑞林只能硬着头皮跳坑，可谓自绝于权贵体系。
经过此时，陈瑞林虽赴各家陈情，但还是被人嫉恨敌视。
所以在赵延洵发动兵变时，陈瑞林是第一个投诚的，直接背叛了世家利益。
因为他的这一选择，相对于其他家族，他陈家日子才要好过许多，陈翰祉还当上了官儿。
当然了，这也导致陈家和各家彻底决裂。
“没错，爹就是为报当年之仇，当日他们对咱多番侮辱，今日咱就不能晾晾他们？”
“可是爹，这样岂非平白结仇？于咱们并无好处！”
听到这里，陈瑞林突然笑了起来，只听他说道：“你是不是以为，咱们和他们还得相互扶持？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要搞好关系？”
正当陈翰祉点头之际，却听陈瑞林呵斥道：“错！”
“为何？”陈翰祉想不明白。
“相互扶持，那是在平等的情况下，咱们现在和他们一样？若是一样为何他们汇聚在咱家？”
听到这里，陈翰祉顿时明白了许多，只听他道：“所以，爹不只是为了出气，还是为了立威？”
见儿子开窍，陈瑞林才放下心来，说道：“当初咱们第一个投诚，殿下这才抬举咱们，若不能超然其他各家，咱当初的苦岂不白受了？”
“下午王府座谈，他们得求着为父带他们去，这个时候不立点儿威风，往后他们就不知道规矩！”
陈翰祉点了点头，心里为自己的肤浅感到惭愧，他确实没有老爹想得多。
然而这时，只听陈瑞林接着说道：“除了报仇和立威，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还有第三个原因？陈翰祉想破脑袋，都不明白第三个原因是什么。
“还请父亲教诲！”陈翰祉毕恭毕敬道。
之所以提出第三点，陈瑞林也存着教导儿子的心思，毕竟往后陈家还得年轻人来扛。
“为上位者，最怕下面人勾结串联，这个道理想必你该明白！”
“咱家要做各家领头的，你说殿下会不会对咱们有所提防？”
被提点到这一步，陈翰祉就是再傻也明白过来了，于是他接话道：“所以爹和各家赌气，也是做给殿下看的！”
陈瑞林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如今这元阳城内，殿下可谓一言九鼎，咱们自然得照着他的规矩，顺着他心意做事！”
房间内沉默了一阵，才听陈翰祉道：“父亲思虑周全，孩儿敬服！”
陈瑞林站起身，迈步往外走去，说道：“嘴巴可以少说话，但脑袋一定要多想事……咱家往后得靠你撑着！”
感受着老父亲话里的分量，陈翰祉心情顿时沉重了许多。
随即他迈动脚步，跟上了父亲的步伐，他决定从这一刻起开始改变。
很快，他二人就出现在院子里的众人眼前。
“诸位，久等了！”
众人沉默不言，显然心里有些不爽，此刻陈瑞林却露出了一缕微笑。
“我奉殿下之令，将诸位召集过来，就在今天下午……殿下要召见我等！”
“殿下召见，不知所为何事？”底下有人问道。
台阶上，陈瑞林平静道：“殿下让我传话，究竟何时却未明言，诸位愿意去的就在我这儿报个名，不愿去现在就可以走！”
既然是报名，那就是非强制性的，可赵延洵的召见，在场又有谁敢不去？
“我报名，陈兄把我记上！”
“我要去，陈兄可得记好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得陪着小心，生怕陈瑞林把自己漏下了。
到时候一个“不敬”的罪名扣上来，在场众人没一个承受得起。
“你们一个一个来，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说不定就会漏掉谁！”
陈瑞林这话，听得众人心头一紧，心里已经对陈瑞林骂开了。
见到众人吃瘪的样子，陈翰祉也感到十分解气，当年这些人可是趾高气昂的向陈家发难。
众人陆陆续续报名，每个人都向陈瑞林说了不少好话，甚至有的人干脆就向陈家道歉，说当初是被别人裹胁蒙骗，才会对陈家起了误会。
不管怎么说，通过报名这一件事，陈家算是拿捏住了这些人。
在报名结束后，陈瑞林通知了下午集中的时间地点，然后众人便各自回家。
所有人心里都很忐忑，不知道去了王府会发生什么，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329章 座谈会
正月二十五，雍王府大门外，元阳“权贵”们集结完毕。
赵延洵是申时初刻召见，但他们在未时六刻就已全部到场，在此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
王府大门开着，外面站着当值的侍卫，今日大门处值班的，正是小旗官苏楚云。
当滴漏显示，时间已到了申时初刻时，一名小太监从永安门走了出来。
“苏小旗，奉王爷之令，奴婢要带外面这些人进王府！”
值班费内，苏楚云很是客气道：“公公请便！”
这事儿苏楚云提前得知了消息，所以他才会直接放行。
只见这小太监走出王府大门，高声喊道：“你们随咱家进来！”
王府内的小太监，在跨出王府大门后，他们也可神气十足自称“咱家”。
今日虽未下雪，但在外面等着还是很冷，听到召见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暗道不用再外面受冻了。
在陈瑞林的引领下，众人跟着这小太监向王府内走去，他们心中忐忑无比。
去年兵变，权贵之中有好几家遭受了灭门之后，杀得那叫一个人头滚滚，让这些失了势的权贵们依旧心有余悸。
跟在这小太监身后，按道理说他们该进永安门，可进入大门后他们被小太监引向了东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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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便门，就到了长史司。
原本王府两位长史分别办公，但赵延洵成立枢密院后，永安门西侧的左长史官署区，就成了枢密院的衙门。
“诸位，请进吧！”
在陈瑞林带领下，这一行三十多号人，走进了长史司的大门。
里面人员不少，小吏来往不绝，看得出这里很忙碌。
众人被引到了一处房间内，这地方面积不是很大，而且看得出是临时收拾出的，里面摆的竟是长条凳子。
小太监把人带到此处，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就径直离开了。
陈瑞林是最淡定的，所以他第一个坐到了凳子上，安静着等待起来。
受他影响，其他众人也都陆续落座，相互之间不再说话，房间内极为安静。
约摸过了几分钟，房间外响起了脚步声，房内众人立马正襟危坐。
紧接着，便有三人进入房内，为首者乃是王府大太监霍安。
而在霍安身后，跟着的则是王府两位长史。
三人走到上位，霍安居于其中，他代表的是赵延洵本人。
“诸位，王爷今日临时有事，没法亲自见你们，所以便命两位长史过来与你们议事！”
说完这句，霍安退后一步，对两位长史道：“二位大人，话我已传到了，就先行告退了！”
周承平点了点头，而成文光则开口道：“霍公公慢走！”
看到成文光对一个太监毕恭毕敬，周承平心里顿觉不爽，暗道他丢了读书人的颜面。
没错了，在丧尸爆发近一年来，周承平的脾性是一点儿没变。
之所以他还在这个位置上，不是说赵延洵有多喜欢他，只是需要他的刚直来监察官员。
待霍安离开房间，成文光和周承平才坐下。
此刻，在座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成文光身上，他们和这位原先的布政使，算得上是老相识了。
一年过去，曾经的世家大族已经不在，偏偏成文光还坐上了恶雍王府的长史。
原先成文光需要世家大族支持，现在一切都颠倒了过来。
最终，还是成文光先打破了沉默，只听他开口道：“诸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众人百感交集，此刻他们想到了许多，尤其是当初死掉的那些人。
“今日殿下召集你们过来，乃是想要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让你们能够效忠殿下的机会！”
“如今王府正值用人之际，你们家里识文断字，亦或武艺超群者，皆可进入王府任事！”
这确实是在给他们机会，元阳城内读书人不少，除了世家大族的子弟，其他人都可以到王府应聘官吏。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世家大族的子弟虽有本事，但却全都被官方压制，只能干些体力活儿。
只见陈瑞林站起身来，当即下跪叩拜道：“叩谢殿下天恩！”
其他人尽皆有样学样，直接下跪叩谢赵延洵，虽然赵延洵并未到场。
这里面多数人都是人精，很多事情他们都看得通透。
这次早就计划好的座谈会，赵延洵临时有事不能来，说穿了就是对他们不重视。
所以在场这些人，都很明白这确实是王府赏饭吃，他们必须把握好这次机会。
毕竟他们这些人，在雍王眼中并不重要，给的机会不珍惜那就永远别想翻身。
只听跪地众人之中有人说道：“请大人转告殿下，我等一定尽心用事，绝不辜负殿下隆恩！”
陈翰祉也在人群之中，看着众人跪地叩谢的情形，他突然想起了“跪着要饭”四个字。
之前陈瑞林还说，这些人里或许有人会起娇纵之心，以为王府离不开他们。
但现在来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自己有清晰的认识。
只要能让家族更好生存下去，别说是跪着要犯了，就是当狗去捡人丢的骨头，那也是完全没阻碍的。
可以说，雍王府强大的实力和体量，已经把这帮权贵们完全驯服。
此刻陈翰祉心里想的，是陈家如何从中脱颖而出尔，当狗也是门技术活儿。
正当成文光想要开口勉励，却听周承平道：“你们都是曾犯过大错的人，殿下海量宽恕了你们，日后尽心用事乃是本分！”
“但若你们再起邪念，那就是自绝于王府，自绝于殿下！”
“所以，回去之后你们务必约束子弟，让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否则害人害己，连累满门！”
周承平这番话，可谓是杀气腾腾，配合着他阴沉的表情，在场众人无不凛然。
去年官府开城门，几万百姓出城遇难，这事儿周承平一直没忘。
在他眼里，陇右各大衙门有罪，后面推波助澜的世家大族一样有罪。
这些念头都被周承平放在心里，外人只以为他是例行公事说这话。
但一旁的成文光，却从这话之中听出了弦外之音，故而也觉得格外刺耳。
为了掩饰尴尬，只听成文光道：“周长史的话，你们都要记在心上，刻在骨子里去！”
“殿下对你们既往不咎，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往后只要为王府出力，那就是好样的！”
最后这句话，成文光是说给各家族的人听的，更是说给周承平听的。
第330章 路走宽了
（各位，有票的投一投有币的赏一赏！）
谨身殿内，赵延洵坐在主位上，在他面前站着两位知县。
此二人，分别是元县知县胡思德，以及静东知县朱安才。
胡思德乃是原纪善所教授，是赵延洵从京城带来的，此人乃是二甲进士，在如今的陇右绝对算得上高级人才。
而静东知县朱安才，不过只有举人功名，还没来得及参加会考就遭逢丧尸爆发。
今天这两人不约而同到来，便让赵延洵调整了行程，取消了去见元阳旧权贵的行程。
此刻在赵延洵面前，摆着两份极为详细的方案，是关于未来半年，元县和静东县要完成的任务。
虽说王府统领一切，但下面设立的各级衙门，赵延洵也要求他们发动主观能动性。
所以今天，胡思德和朱安才，便亲自到元阳述职来了。
两份方案，赵延洵花了一个小时看完，可以说基本让他满意。
看向面前两位知县，赵延洵徐徐道：“你们奏本的计划，还算是妥帖周全，但务必根据实地情况而定，莫要一己之心任意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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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教诲，臣等谨记！”胡思德答话道。
点了点头，赵延洵接着说道：“既然这是你们，依照各自辖下实情而奏，那就交长史司备案，然后各自回去推行吧！”
“本王会让枢密院下令，让元县和静东驻军配合你们！”
方案通过，绝对是值得高兴的事，毕竟这是他们一两个月的心血。
为了制定详细可行的计划，他们需要深入体察民情，还得冒着危险出城考察。
如果方案被驳回，重新返工无疑让人难受。
“多谢殿下！”
赵延洵微笑说道：“也祝你们计划顺利执行！”
“臣等定不负殿下厚望！”朱安才抢先答话道。
赵延洵点头道：“你们赶路辛苦，先下去歇着吧！”
两位知县再度向赵延洵行礼，随即小心退出了大殿。
虽然赵延洵表现得随和，但还是带给他们极大压力，直到退出大殿他们才松了口气。
大殿之内，赵延洵将两份计划书放到一边，然后拿起朱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着枢密院下令，元县静东驻军，应配合两地知县安排，开展春耕事宜！”
写好之后，赵延洵换来一名小太监，后者领了纸条就往枢密院赶去。
忙活完了这事儿，看到值守在外的霍安，赵延洵开口道：“霍安，北城这帮人今天都来了？”
霍安连忙来到偏厅内，答道：“禀王爷，全都到了！”
也不管那边是否结束，赵延洵当即道：“你去把陈瑞林叫过来！”
“遵命！”
事实上，长史司这边还真没结束。
这次举行的座谈会，除了最开始两位长史的一番话，接下来就是关于政策的宣讲。
任何事情都得落地，才有可行性。
比如如何报名为官吏，有那些职位可以报名，当差之后什么待遇……这些都是要问清楚的。
正当众人问对之际，霍安再度出现在他们面前。
“陈瑞林，王爷召见你！”
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瑞林身上。
为何雍王要单独召见他？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了这个问题，同时也构建着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
此刻，陈瑞林内心激动，但却面色平静走出了大殿。
走出长史司，穿过永安门，他被带到了谨身殿外。
抬头看向前方大殿，陈瑞林的心在颤抖，他知道这是重振家族的关键时刻。
经过通禀，只见霍安走出大殿，沉声道：“陈员外，王爷召你觐见！”
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更加冷静后，陈瑞林迈步走进了大殿。
被带到西偏厅内，陈瑞林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向前方。
“草民陈瑞林，叩见殿下！”
看着跪在地上的陈瑞林，赵延洵徐徐道：“去年，你们陈家，与王府最为亲善，这些本王都记得！”
这话听得陈瑞林更为激动，很明显雍王单独召见是有好事，否则怎会提及去年的事。
“你陈家受的委屈，本王也记得！”
“多谢殿下挂念，草民感激涕零！”说这话时，陈瑞林还挤出了眼泪，他也是个老狐狸了。
“本王一向赏罚分明，你陈家有功，自然是该赏的！”
此刻，陈瑞林没有擅自答话，因为最关键的时候到了。
“城德缺个知县，你可能担当此任？”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直接把陈瑞林打懵了。
知县，直接就给知县的位置？
陈瑞林知道自家会得好处，但没想到赵延洵一开口就是知县。
如今王府体系内，一方知县可谓“封疆大吏”，非有能力且亲近之人不可担任。
能力陈瑞林自认为是有的，何况城德县总共也没多少人，管理难度并不是很大。
可他并非赵延洵亲近之人，亦无王府高官举荐，如此官位……
想到此处，陈瑞林猛然一惊，暗道这不等说雍王没拿自己当外人。
“殿下，臣只怕才疏学浅，且于王府毫无建树，难以担此重任！”这是陈瑞林在试探。
只听赵延洵道：“你陈家诗礼传家，说自己才疏学浅，岂非妄自菲薄？”
“本王说你能当，你就能当得此任！”
以赵延洵在王府的绝对权威，莫说陈瑞林这样的正常人，他就是推一条狗去担任知县，一样无人可以阻拦。
“臣……叩谢殿下隆恩！”陈瑞林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照着地板磕了三个响头。
…………
“好好干，让其他人都看看，你陈家当初的选择，是何等的正确！”
走出永安门，在陈瑞林耳中，仍回响着赵延洵的话。
“天佑我陈家啊！”陈瑞林心中叹道。
此刻座谈会已经结束，但所有人并未离开，而是等候在王府大门外。
当陈瑞林走出大门，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一个个都开始询问觐见的情况。
“陈兄，殿下何故召见你？”
“殿下可说了，对我等已既往不咎？”
人群七嘴八舌，但陈瑞林并未回答，而是迈步走除了十几步。
他这一言不发，可把众人急得不行。
直到陈翰祉发问，陈瑞林停下脚步，双手作揖淡定道：“殿下召见，授我城德知县之职！”
好家伙，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他们受的恩典，家族中能报名出任的，都是些基层吏员。
一切都得从底层做起，那像陈瑞林这般，直接就成了知县。
一时间，陈瑞林看到了羡慕，嫉恨，懊悔……人生百态。
第331章 丧尸异动
时间进入二月，天气已经逐渐回暖，春天逐渐返回大地。
元县最南端，东西两道山脉再次交汇，此处乃是通往顾蒙府的要道。
杨青率领手下，此刻就驻扎在此地，他是在二月初一来的，这是他在元县的最后一班岗。
按照枢密院最新送达的军令，他将在二月十五返回元县，交割任务后返回元阳。
最新一批的招兵已经开始，这次他就要升百户了。
此刻的杨青，正带着四名士兵，来到了一处林子。
他们的任务，除了日常驻防兵车，每天还有巡逻任务。
而每次的巡逻任务，都必须由总旗亲自带队，并从手下挑选最精锐的人手。
出去务必要保证隐蔽性，所以每次出来的都只有五个，不多也不算少。
他们已在外巡了一个时辰，距离兵车已相隔近十里，也到了该返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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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杨青道：“先吃东西，然后再返回！”
于是众人各自找了一根树，树上吃饭才安全，顺道还可以坐下歇歇。
爬到了两丈高的地方，杨青坐在了一个树杈上，从腰间解下了水壶。
他们喝的都是凉白开，所以水壶里的水都得省着用。
喝水解乏之后，杨青才从背后包裹里，取出了两块面饼。
他们所处之地，已经进了顾蒙府的范围，周围零零散散都有丧尸。
所以他们更得谨慎，落单的丧尸并不可怕，但要是引来十个二十个，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此时周围极为安静，时不时还能听到鸟叫声。
“吃完了，歇半个时辰就往回赶！”杨青对手下士兵下令道。
时间缓慢流逝，他们在体力逐渐恢复，又到了该赶路的时候。
就在这时，爬了三丈高大树的士兵，去发出了示警的动作。
所有人立马警惕起来，并从背后抽出了佩刀。
“怎么回事？”杨青发问。
“大人，你看西边儿……有怪物！”
顺着手下人所指方向望去，众人果然见到远处出现了一群丧尸，数量有近两百。
“有点儿古怪！”杨青低声道。
一般来讲，丧尸都是零散分布，出现尸群必然伴随着混乱，尸群内部丧尸大多会狂奔乱跑。
可现在见到的这群，却是安安静静在移动，可以说是温顺无比。
事出反常必有怪异，杨青此刻不敢妄动，便令士兵全都留在树上观察。
此刻尸群与他们相距大约三四百米，因为周围树木相对较多，所以暂时并未发现他们。
但这也导致了，杨青等人的视线受到阻碍，始终无法看清尸群全貌。
杨青继续往树上爬，希望站得高能有更好事业，这时有士兵提醒道：“大人，这些怪物……在河边停下了！”
丧尸怕水，这已经算得上是常识。
掉落水中的丧尸，扑腾不到五秒就会死亡，这是王府良医所那帮太医，经过多次试验得出的结果。
这条河流宽只有一丈多，深不过半人高，原本是有一座桥的，但早就被杨青等人毁掉了，为的就是阻绝丧尸通行。
此刻他们在南岸，丧尸也在南岸。
“为保安全，咱们先撤回北岸去！”杨青沉声道。
对此，所有人都没有意见，毕竟性命是最重要的。
于是众人慢慢下树，他们尽可能减缓动作，以保证不发出太大声音。
但声音无法完全断绝，比如身上携带的装备，难免相互之间发出碰撞。
这在平时问题不大，偏偏他们现在遇到的是尸群。
“嗷呜……”
听到动静，刚才还显得温顺的尸群，顿时发出了嘶吼声。
被发现了，杨青立马催促道：“走，快走！”
众人这才不管不顾，一个个直接滑到了地上，转身就往河边跑去。
他们与河的距离，大概有有近一百米，距离算不上长，此刻却显得遥远。
“快……快些！”杨青大声呼喊。
丧尸奔跑速度飞快，且不是一股脑的乱冲，而是分成了三路袭来。
双方距离在逐渐接近，杨青虽能跑得快些，但手下这些士兵却不行。
好在，他们距离河边只有一百米，在与最近的丧尸相距五十米时，最后一名士兵跳进了河里。
河流只有一丈多宽，他们扑腾了几下就游过河去，然后迅速上岸进入防御模式。
杨青带领手下退出了十多米，而此刻丧尸也全都赶到了河边。
好在河流起到分割作用，即使这些丧尸叫得再凶，却始终不敢越河一步。
呼哧呼哧……
士兵们喘着粗气，他们已经很久没经历过这样的凶险，此刻更是如逢大赦。
但看着河对岸，几百号龇牙咧嘴的丧尸，他们还是感到头皮发麻。
随着河对岸丧尸的异动，周遭游荡的丧尸，此刻也在陆续汇聚。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杨青所在的北岸，此刻也有丧尸在往他们这边赶来。
“撤……撤进林子里去！”
北岸这边也有林子，只有进了林子爬上树，他们才真正安全下来。
杨青下了令，士兵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往林子方向逃去。
在逃离的最后一刻，杨青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对岸尸群。
也正是这一眼，让他见到了更奇怪的一幕。
只见一个高大丧尸，此刻正抱着一根长木头，将其扔到了河两岸。
“这……这是在干啥？怪物还能搬木头？”
杨青没功夫多思考，北岸这边的丧尸已在靠近，他必须要赶紧逃进林子里。
虽然他已经被升级过，但力量悬殊太大，硬拼是极为不智的事。
很快，他们一行逃进了林子里，然后迅速爬上了树冠。
“大人，那头怪物还在往水里扔木头，莫非他们想要过河？”
听到手下士兵的话，杨青可谓悚然一惊，这他娘的怪物也长脑子了？
眼看着周遭丧尸在汇聚，虽然杨青也想继续观察，但他也知道眼下保命最要紧。
“走，撤回去！”杨青当即下令。
如果他们被困于此，最终很可能被困死，这些反常情况就无法传递回去。
可以说，杨青方才下达的所有命令，基本上都是正确的。
于是众人拿出工具，就在树冠上面穿行，避免了与丧尸遭遇。
在逃出几百米后，杨青一行才从树上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往北边返回。
第332章 黑熊
逃离河边，杨青几人以最快的速度北归。
他们疾步奔跑在官道上，虽然会惊动周边的丧尸，但只要数量不多就没啥问题。
一两个丧尸追上来，他们可是丝毫不惧。
从河边跑到现在，他们已经连续奔跑了四五里，剧烈运动导致他们体能消耗很快。
此刻危险暂时接触，恢复体力才是第一要义。
“停下来歇歇，恢复体力！”杨青当即下令。
只有维持足够的体力，才能有效应对各种突发情况，毕竟接下来还有四五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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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也不含糊，接到命令后立即停下，然后分别在道路两侧找了棵树，这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
当他们爬到树上，悬着的心才真正落下，随即大口穿着粗气。
一连四五里，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刺，这对体力是极大的消耗，心肺功能也承担着巨大压力。
众人都很安静，这个时候谁都不想说话。
一连过了七八分钟，他们才逐渐缓过劲儿来。
有人打破沉默道：“大人，今天中午回去了，咱可得吃点儿好的！”
能在这个时候想着加餐，除了证明王府军队物资保障到位，还能说明士兵心态良好。
只听杨青答道：“好……今天回去吃肉！”
可没等众人开始高兴，却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嚎叫，声音浑厚震慑人心。
“嗷……嗷……”
声音如雷，狂暴骇人……这超出了杨青的人的认知。
只见他们一个个脸色呆滞，杨青更是不敢置信道：“这……这是怪物的嚎叫？”
“大人……应该是吧！”
“大人，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到树下去看看？”
虽然听到了声音，但他们却没看见丧尸的身影。
只听杨青严肃道：“不要乱动，都老老实实待着！”
几名士兵全都老老实实待着树上，然后他们就听到了脚步声，以及逐渐靠近的吼叫声音。
最终，透过枝叶，杨青看到了怪物的样子。
这是一头雄，一头差不多有两米高的黑熊。
更让杨青感到怪异的，是这熊还抱着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但因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在这个时候，杨青根本没想过靠近查看，而是想着这头黑熊赶紧远离，这等狂暴巨兽靠近之后，他们这几个人堪称必死。
“嗷……嗷……”
黑熊依然狂暴，在林子里乱窜撞倒了不少树，看得人可谓胆战心惊。
别说他们五个人，就是驻地三十来号人加起来，杨青也根本不敢与这黑熊对抗。
好在，大黑熊一阵横冲直撞后，逐渐往西北方离去，这让杨青等人再度松了口气。
隔了好一会儿，杨青才恢复了胆气，然后招呼手下继续赶路，他们要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众人一路疾驰，终于在二十分钟后，赶回了兵车驻地。
之前杨青还觉得，驻地修筑防御体系后很安全，但现在他却觉得很不保险。
根本来不及歇着，返回之后杨青立刻召集人手，给众人下达了加固工事的命令。
众人疑惑不解，但杨青并未公布消息，因为他担心手下士兵起了畏惧之心。
除了安排修筑工事，杨青还从刚才巡逻队中选出一人，让对方骑马返回元县报告情况。
今天遭遇的尸群和黑熊，都不是他们可以解决的，所以必须要报告县城驻军。
当然了，杨青也不觉得，县城驻军就能解决问题。
兵车驻地，所有士兵都在忙碌，按照杨青的要求，两米的壕沟他们要加深到三米。
这无疑是极大的工程量但也是他们面对艰险，唯一能做的事情。
从他们的驻守，骑马赶赴元县，路程最多只要半个时辰。
当时间来到中午，送信的人赶到了元县，出现在了副千户高正安面前。
听完禀告，高正安表情凝重起来，他能判断出这事儿极为棘手。
至少那头熊，就不是他能解决的，因为他承受不起惨重的代价。
倒是那波尸群，如果可能形成威胁，倒是可以将其剪出。
这种自动形成的尸群，确实是不小的麻烦。
“尸群在往你们驻地移动？”高正安再度确认。
“回禀大人，在往东北方向迁移，很有可能经过驻地！”
高正安随即说道:“所有杨青认为，必须要灭掉这个尸群！”
“正是，而且杨总旗还说，最好是将此时通禀元阳，让王爷再派援军过来！”
听到这话，高正安瞬间不淡定了。
那头黑熊他们不好解决，难道一个尸群也解决不了？这可真是笑话。
只听高正安冷笑道：“杨青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了？”
胆小？您老要是现场看看，你也一样胆小……但这些话，报信的士兵只敢在心里想想。
只听高正安豪迈道：“用不着报告元阳，这事儿本官亲自坐镇指挥，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尸群，就是那头黑熊……也能用计将其绞杀！”
虽然杨青嘱咐再三，可一个普通士兵，如何敢在这个时候劝谏高正安。
“来人，给李顾传令，让他立刻点齐兵马，随本官南下！”
李顾是高正安手下百户，其统领的百户所不参与城外驻点，所以人员满编用于应急援助。
随着高正安下达命令，城内军营之中士兵迅速集结，
因为相隔太近，县衙这边轻易察觉到动静，知县胡思德顿时不淡定。
肯定是出事了……这是胡思德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于是他本人走出了衙门，直接往军营方向赶了去，他要亲自问个明白。
当他赶到军营时，高正安已经点齐了人手，一百来号人不是很多，却带上了各种武器和工具。
“高千户，出什么事了？”
“胡知县，南边冒出了尸群，我带人过去解决掉！”
“冒出了尸群？你们这百多号人，能把他们拿下？”
这话显得格外刺耳，胡思德说完就意识到失言，但他也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
只见高正安语气冷淡说道：“胡知县，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所有人，立即出发！”
随着高正安一声令下，士兵们排好队列离开军队，他们将在日落之前赶到杨青驻地。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胡思德生起担心。
眼下即将开展春耕，他只希望平安顺利进行。
第333章 被困
二月初五，一艘大船驶到了元县。
船上满载着粮食，正在缓慢靠近码头，这是从元阳输送过来的粮食。
船头处，一名身着总旗官服的汉子挺立着，此人正是归顺雍王府的黄天衍。
虽然出身土匪，但黄天衍确实能力不俗，加上为王府献上了吴家堡，所以顺理成章被升了总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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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带队押送粮食，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只不过今日押送的是军粮。
和普通百姓的生活物资相比，军粮无疑更加丰厚，比如其中就有腌肉之类的东西。
大船靠岸，黄天衍就命人点起了烽火，按道理说城内驻军发现后，就该出城卸粮才对。
黄天衍没有太着急，而是命令手下人开始卸货。
只要他们卸下货物，并将其交割完毕后，他们就可以返回元阳了。
可等他们把物资卸下大半，时间都已过半个时辰后，黄天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码头距县城有近三里，此处虽能看到城池，城墙上的情况却看不真切。
难道元县出事了？黄天衍的心悬了起来。
“来两个人，跟我去县城看看！”黄天衍沉声道。
带着几名士兵，黄天衍往元县快速靠近，他们此刻处于高度警惕中。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在通往县城的路上，他没有看见一头丧尸，这说明元县是安全的。
更何况，在靠近只有一里时，他已经看到了城墙上有士兵。
“他娘的，搞什名堂！”黄天衍打骂道。
自己连夜行船过来，就是为的早点儿把物资送到元县，元县驻军这帮人，难道还要自己把东西送进他们库房？
心里怀着不满，黄天衍快速走向城门处。
“他娘的，你们没看到码头的烽火？”黄天衍破口大骂。
城墙，一名总旗探出头来，笑着答话道：“这位兄弟，我们看到了，但我们没法子出来取！”
“怎么就没法出来？”黄天衍反问道。
“如今这城内，驻军只有几十号人，其他人都走了，我们要是再走……可就没人守城了！”
总算有个合理的解释，于是黄天衍道：“你们的人去哪儿了？”
“高大人带队，出去清理怪物了！”
好吧，人家不但有合理解释，而且还是非常正当的理由。
按照王府定下的规矩，任何时候一座县城，驻军人数不得少于五十人，这是铁则。
黄天衍脸色难看，无可奈何道：“好……就该你们享福，还得我们来给你们卸货！”
人家出去作战，黄天衍不可能一直等下去，他还要回去交差呢！
随即，黄天衍便对一旁的士兵道：“让咱们的人辛苦点儿，替他们把东西运过来！”
说完这话，黄天衍望向城楼上说道：“你们不能离开岗位，我们认了……但总该能帮我们找点儿大车，总不能让我们肩扛背驮！”
“这事儿简单，我马上安排！”城楼上的总旗答话道。
十几分钟后，城门被打开，七辆大车从里面被推了出来。
城楼上的总旗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位兄弟，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
黄天衍也不多说，直接向一旁的部下招手，让他们来把大车推走。
黄天衍的部下开始干活儿，这次他们运过来的粮食，足足要装二十车，把它们运到了县城，至少要两个时辰。
正当黄天衍想着，自己要去监工之际，却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按照军法规定，运送过来的物资交割完毕后，务必要驻军主官签字画押。
这一条要求极为严格，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倾吐物资，谁签字谁就要负责。
如今高正安离开，元县就没了能签字的，这可把黄天衍难住了。
“你们高千户，带人去了那里？”黄天衍问向城楼上。
“去了南边的屯兵驻点！”
“有多远？”
“骑马的话，要半个多时辰！”
一听只要半个时辰，黄天衍立马有了想法，自己直接跑一趟不就好了。
“这位兄弟，替我找两匹马，再找一个兄弟带路，我去找高大人签字！”
“好！”城楼上的总旗痛快答应了。
他要求的这一切很快就被安排好，黄天衍丝毫没有耽搁时辰，在向导带领下径直往南边赶去。
而在另一头，杨青的驻地，此刻却发生了极为尴尬的情形。
昨日太阳落山时，高正安带队赶到了这里。
因为天快黑了，所以高正安没有安排任务，而是打算让手下人先修整。
事实上，他们也不是啥都没做，至少在吃完晚饭后，他们帮助杨青完成了工事的加固。
一个宽两米，深三米的壕沟被完成。
完工之时已是夜晚，一帮人都累得不行，高正安直接让手下人都休息。
三辆兵车，只够杨青手下三十来人歇息，绝大多数人都得在外面地上躺着。
如今才入初春，夜晚还是非常的冷，睡在外面等于遭罪。
好在他们出发前，已经预想到过夜的事，所以都带了被褥，铺在柴堆里勉强能睡。
此刻，士兵们只能祈祷，今天晚上不要下雨，否则这夜就没法过了。
当然了，这一切和高正安无关，因为他在兵车内有床位。
好在这一夜，除了夜风寒冷让人遭罪，就没有出其他变故。
但在天还未亮时，还是出现了情况。
兵车上防哨的士兵，听到了丧尸的嘶吼声。
有嘶吼声并不稀奇，但当声音越来越近，发出声音的丧尸越来越多，这样事情可就不秒了。
放哨的士兵立刻示警，将所有人从睡梦中唤醒。
当点燃了更多火把，将现场情况看清楚后，高正安和杨青才发现，自己等人已经被尸群包围了。
此刻，他们一百多号人，就被困在兵车所在的一小块地方。
往外打，他们这一百多号人，在这点儿地方根本施展不开。
而外围的壕沟，在保护他们的同时，也把他们锁死在了里面。
所以他们只能用各种办法，吸引丧尸们往沟里跳，这样可以达到将其歼灭的目的。
所以他们使用了各种方法，但效果却实在称不上好。
每次他们想出的办法，都只能坑一两个上当，有了前车之鉴这些丧尸都不上钩了。
从天没亮到现在，他们尝试了各种能想到的办法，一共斩杀了七头丧尸。
第334章 求助
时间将近中午，尸群游荡在周围。
虽然嘶吼不断，但这些丧尸却和平常不同，相对来讲要温顺许多。
这让高正安感到极为奇怪，此刻他突然想起了去年的一件事。
当时他还在侍卫司任职，参与处置了一起另类的怪物。
这些怪物胆子仿佛生了灵智，不在如普通怪物那般横冲直撞，而是懂得了趋利避害。
当时了为了清理掉这批怪物，乃是由雍王本人亲自带队，并调集侍卫司大批人马，才将这伙怪物全部灭杀。
高正安曾经在侍卫司当总旗，可以说经历了无数次凶险，但那一次的处置情况，却让他至今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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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为了灭杀那伙儿怪物，他们可以说付出极大心血，而且还死了一批侍卫。
而今天的这批丧尸，与高正安记忆中的那批极为相似。
想到这里，高正安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这伙人可就危险了。
这些丧尸聚集在此，即便不主动发出攻击，也能将他们活活困死在此。
“杨青，本官该听你的意见，向元阳求助才对……这伙怪物，非得侍卫司才能对付！”高正安表情凝重说道。
本来杨青心里是有气的，毕竟已经专门让人提醒，可是高正安没有采纳。
如今高正安认错，也让杨青心里那股气卸掉了，眼下突围出去才是要紧事。
“大家伙儿都想办法，咱们必须突围出去！”
引诱，偷袭，火攻……能试的法子他们都试了，可这些丧尸却都跟泥鳅一样。
也就弓箭能起到作用，可在场众人箭法实在一般，一箭封喉对他们来说难度太大。
此刻，众人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已经有人饿得肚子咕咕叫。
“他娘的，一个个饿死鬼投身的！”高正安骂了一句。
好在这次出来，他们每个人都带了干粮，加上杨青这里储备的物资，支撑个五六天没有问题。
粮食倒是没问题，但在这样的困境下，只要稍微出点儿岔子，他们这一群人都可能翻车，能不能撑到粮食耗尽都是个未知数。
眼下着急没用，于是高正安便手下先吃饭，补足体力还是要紧事。
而这一刻，杨青再度瞥见了那头身材高大的丧尸。
“大人你看那边！”杨青向高正安提醒。
顺着杨青所指方向，高正安只瞥了一眼，他的心就凉了大半截。
只看那头丧尸在尸群中的地位，高正安就可以确定，眼前他们遭遇的这伙丧尸，就是被赵延洵成为高级变异体的存在。
只听高正安低声叹道：“杨青，看来这次……咱们凶多吉少了！”
如果没有外援，他们就只能强行突围，成功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
杨青的驻地在山坡上，此刻大批丧尸围聚在周围，发出的嘶吼声格外刺耳。
当黄天衍赶到山脚时，很容易就注意到了山头。
“他们就在前面山坡上，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怪物！”带路的士兵脸色大变化。
“难道……驻地的人，都……”
听到耳边传来的话，黄天衍一句话都没多说，而是运足目力看向山坡上。
虽然外围被丧尸围困，但兵车上放哨的人，还是被黄天衍注意到了。
“别胡说……还有人活着！”
此刻他们和坡顶相聚一里，而尸群聚集的半径有三十米。
换句话说，黄天衍至少还可以往前走四百米。
被赵延洵升级后，黄天衍胆子也大了许多，此刻也就打马往前靠近。
为了让高正安签字，黄天衍可以说是在玩儿命了。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黄天衍对丧尸的认知不足，他不知道还有高级变异体的存在。
当黄天衍打马靠近时，兵车上放哨的人也发现了他，于是将情况禀告给了高正安。
“援兵来了？”高正安满怀激动，冒出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带着几名军官，他们几人爬上了车顶，然后就看到了打马靠近的黄天衍两人。
“他娘的……这厮莫非脑子有病，看到这么多怪物还敢靠近？”高正安大骂道。
这时百户李顾说道：“大人，不能让他死了，得让这人去给咱们请援兵！”
“对对对……赶紧想个办法给他们传信，让他去给咱搬救兵！”
眼下他们相隔较远，直接用喊肯定不行。
这时杨青在旁边说道：“大人……咱们可以写下求援信，直接用箭射过去！”
高正安连忙催促道：“就这么办，赶紧去写……多写几封！”
为了说明事情的严重性，高正安对此亲自把关。
“被有灵智怪物围困，速去元阳请王爷救援！”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很容易就写了十几份出来，然后众人直接把信绑在了箭杆上。
黄天衍已靠近百米范围，此时他还在慢慢往前，试探着前方尸群的“反应”极限。
距离缩短，此刻黄天衍也已看清，被围困的高正安一伙人。
面对这种情况，黄天衍也深感无力，他一个人可干不过这么多的丧尸。
正当他思索对策之际，只听“嗖嗖”破空声传来，吓得他连忙跳下马背躲避，这是黄天衍的本能反应。
“这帮蠢货，怪物就在面前，还他妈的射这么偏！”
一连十几箭，距黄天衍最近的一箭，只距他不过一丈。
相隔百米，能把精度控制在这个距离，已经算得上很不错了，因为人家本就是要射偏的。
黄天衍骂完之后，发现了箭杆上绑着的信，于是他迅速拔起了两支，然后快速返回马背上。
让他感到疑惑的是，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尸群中愣是没一个怪物过来找他。
从箭杆取下信件，黄天衍所识的字不多，但刚好认识“被困”和“救援”几个字。
“快去搬救兵！”
“快去搬救兵！”
山坡上，一百多号人齐声呐喊，再度向黄天衍传递了信息。
于是他立刻掉转马头，时间是非常珍贵的，他早一点儿请来原本，山坡上的人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可以说，黄天衍这名山匪，在经历赵延洵给他升级后，整个人已经由内而外被改造了。
他效忠于雍王，自然也就效忠于赵延洵的事业，所以他会尽可能避免王府受到损失。
看着黄天衍打马离去，山坡上的高正安稍感轻松了许多，至少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更大了。
“所有人严加防范，绝不能让怪物越过防线！”
第335章 理政堂开班
二月初六，上午。
东城高贤坊内，此刻聚集了大批青年，一个个看起来格外激动。
激动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今日理政学堂开门，普通百姓亦可通过测试入学，成为王府的储备人才。
第二个让他们感到激动的，是今日雍王本人即将出现，亲自为理政堂揭牌，所有人都可一睹王之风采。
赵延洵的威权，不只体现在各府衙和军中，在普通百姓之中也同样存在。
毕竟赵延洵救了所有人，这一点儿所有人都承认，老百姓自然将其奉若神明。
何况赵延洵展示的种种神迹，本就证明了他的的神圣性。
理政堂大门外人格外的多，今天能到这个位置的，多是后半夜就过来占了地方。
当然了，今天能够到这里的都是斯文人，所以没出现乱糟糟的情形。
众人议论纷纷，有在同伴面前立下宏愿的，也有讨论着如何通过测试入学的……
“大家快看，里面有人出来了！”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众人目光都往理政堂大门方向看去，果然见到有十几名官员从里面出来。
为首二人，自是王府两位长史，再加上赵延洵会亲自到场，足可以见王府对学堂的重视。
培养人才，参与各项管理，这是解决官吏不足的有效办法。
在两位长史身后，则是纪善所的官员，这个部门相当于王府的教育机构，由他们负责管理学堂恰如其分。
官员们出现时，还伴随着元阳府衙的差役，他们将到场的青年分开，在学堂门口形成了一大片空地。
看着街道尽头，成文光徐徐悼念；“就这一时半会儿，殿下想必也该到了！”
成文光话音落下，就听到远处传来了马蹄声，然后就见一人一骑擎旗飞奔而来。
“王爷驾到！”
随和来人传音，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看向长街尽头。
没一会儿，便见赵延洵仪仗车架徐徐出现，在场除了当官儿的人，全部都自觉下跪。
他们拜的既是亲王之尊，也是在拜自己的救命恩人。
很快，赵延洵的马车赶到了大门处，这里已被侍卫们围了起来。
在众人注视仰视的目光里，只见一身紫色团龙袍的赵延洵，从马车里徐徐走了出来。
学堂门口的官员们，此时已经迎了上去，并对赵延洵行大拜之礼。
“参见殿下！”
“诸位爱卿免礼！”赵延洵沉声道。
然后他便走向了学堂门口，此刻大门上方的匾额被红布遮住，就等着赵延洵来揭牌了。
大门两侧，王府的乐队已经开始演奏，乐曲将现场渲染得格外喜庆。
走上台阶，赵延洵看向外面跪倒众人，对身旁的霍安吩咐了几句。
只见霍安往前一步，高声道：“王爷让你们都起来！”
这话一出，跪地众人再度叩首，山呼道：“谢王爷！”
众人纷纷起身，目光聚集到台阶上的赵延洵身上。
就在此时，纪善正刘长青来到台阶下，勾着腰高声喊道：“请殿下为学堂揭匾！”
然后，赵延洵手中接过了一根彩绸，彩绸连着匾额上的红布。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里，赵延洵用手轻轻一拉，红布就从匾额上落了下来。
只见匾额之上，赫然书写着“理政学堂”四个大字，落款正是赵延洵。
乐曲声还在继续，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确实是值得高兴的时刻。
这时刘长青继续道：“请殿下训话！”
赵延洵要讲话，在场两三百号码人全都安静下来。
“王府设立理政学堂，就是要从你们之中选拔人才，为王府大业培养人才！”
“你们都是青年才俊，王府愿意给你们俸禄，愿意给你们一展才华的机会！”
“本王希望你们……不要辜负王府的厚爱，要在这里学到真本事，往后更好报效王府！”
说到此处，在场众人越发激动，能被赵延洵认可是他们的荣幸，能为王府出力更是他们的荣幸。
此刻赵延洵话已讲完，在纪善正刘长青的引导下，他和两位王府长史走进了学堂。
设立学堂这事儿，他只是提了个方案，具体实施他很少过问，今天也是第一次到此。
来都来了，赵延洵自然要进去看看，他也要给长史司的官员们，显摆露脸的机会。
而在外面，纪善所的官员则在宣读测试规则，要进学堂有专门安排的考试。
考试内容答题是识字和算数，都是比较初级的内容，通过这些他们才值得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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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们按部就班开始报名，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他们都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就在此时，长街上响起连串的马蹄声，来人正是从元县返回的黄天衍。
他从元县最南端返回元阳，正常来讲三到四个时辰就够，可惜他是从大中午出发，走到一半多天就黑了。
在当下这种情况里，夜里赶路是极其危险的，他只能在有兵车驻扎的地方住下。
这也是城外派驻兵车的意义，除了清理丧尸，还能把守要道，传递消息，已经承担驿站的功能。
歇了一晚，天刚蒙蒙亮时，黄天衍就上马继续赶路，可以说他已经做到了极限。
进了城，听闻今日赵延洵为学堂揭牌，黄天衍便直接往高贤坊赶来。
学堂之内，赵延洵背着手，听着刘长青介绍教师，以及对接下来教学任务的安排。
只见一名小太监悄然从外面进来，小心翼翼来到霍安身旁，低声音向其耳语了一番。
听到禀告，霍安悚然一惊，然后就要向赵延洵禀告。
事实上，在那小太监开口的那一刻，赵延洵就开启了系统感知，所以他已经得知了情况。
出现高级变异体，高正安带着手下人全被困住了……这对赵延洵来说，是难得遇到的大事。
“殿下，只有通过我们安排的考试，这些学子过关后才能进入各衙……”
刘长青还在讲解，但赵延洵已经没心思再听。
一旁的霍安正要开口禀告，却听赵延洵说道：“你立刻返回王府，让应急值班的侍卫集合！”
赵延洵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霍安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见他领命之后，直接转身往学堂外走了去。
赵延洵突然下令，让这一众官员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刻，赵延洵依旧云淡风轻，只听他开口道：“你们的安排很妥当，学堂交给你们本王很放心！”
“今天就到这里吧，改日本王再来参观！”
第336章 是那头熊
（订阅太低，开个防盗，大家见谅，一个小时后更正内容！）
正当陈啸庭与沈怡互诉真情时，岳梦豪正带着大队人手，快步向陈啸庭府上赶来。
凭借着那张假供词，他拿到了正式授权的拘捕令，所以现在他是来抓人的。
之所以等陈啸庭回了家才动手，一方面是衙门里不好下手，另一方面是因为，岳梦豪就想在陈啸庭家中动手。
让陈啸庭家里的人眼睁睁都看着，家里的顶梁柱是何等无能，连自身周全都保护不了。
实际上，岳梦豪绝不会承认的是，自己之所以如此偏激，完全因为嫉妒。
因为比不上人家才会嫉妒，所以岳梦豪又怎会承认自己比不上陈啸庭。
很快，他们一行就来到陈府之外，此时大门还未关上。
“诸位大人，可是来找我家老爷的？”门口家仆小心问询道。
岳梦豪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就是来找陈啸庭的！”
“那请诸位稍后，我这就去通禀老爷！”虽然觉得这些人来势汹汹，可能不怀好意，但这明显不是这名家仆能考虑的。
可还没等这家仆转过身，便听岳梦豪大声道：“全都听令，进去抓人！”
众校尉得令之后，一窝蜂就往陈府之内涌去，门口这两家仆第一个就被制住。
很快，陈府之内就传来惊叫声。
站在陈府大门，岳梦豪看向了高悬的匾额，当初这里挂的还是沈府。
当年他与陈啸庭第一次互明身份时，就是在这处大门，那时他们都还是小旗官。
“如今沈千户已不在，谁又能护得住你！”岳梦豪沉声道。
过了今天，他就交好了镇抚司的投名状，到时候好日子就来了。
“也就是在雍西这等地方，往上爬才会如此劳心费力吧！”岳梦豪不由感慨，同时迈上了陈府的台阶。
在其他相对安稳些的省份，往上爬对岳梦豪来说反而要简单，因为在那些地方更讲究出身和背后的关系。
走近陈府大门，校尉们在府内到处乱窜，将府内的仆婢们全都驱赶出来，此时正被圈在院子中间。
而陈大用等人，此时则被堵在正厅内，他们已经在等着吃完饭。
见到外面的混乱模样，窝在高二娘怀中的陈瑞凌不由哭出了声，引得一旁郑萱儿怀里陈涓涓也跟着哭了起来。
其实除了抓人，这些校尉们还起着捞一笔的心思，毕竟这是抄家养出来的习惯。
于是，这些人中有人往正厅里冲去，表面上是去搜陈啸庭，实际上却是找宝贝去的。
可这些人进入大厅，可把里面女眷吓坏了，陈小玉更是直接躲到了陈大用身后去。
“你们做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陈大用怒吼道，眼中闪过一丝血色。
“我们捉拿人犯，老家伙最好闭……”
话才说到这里，便见“啪”的一声脆响，说话那校尉便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耳光。
这是陈啸庭用尽全力的一个耳光，直接把这人扇得站立不稳，撞到一边茶几上后翻到在地。
此时陈啸庭脸上满是冷色，前行一步后抓住了另一名校尉领口，随即又是一个耳光甩了出去。
这人被陈啸庭攥在手里，所以这一下挨得结结实实，整个人都眼冒金星起来。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胸口处又被猛的一踹，整个人竟直接飞出了大门去。
好在旁边几名校尉反应够快，直接闪身让到了一边去，可外面继续往里进的几名校尉可没那么好运。
他们被飞出来的这人砸在身上，直接被压倒在了地上，疼得惨叫连连。
这一番霸道出手，让仿佛让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外面众人的视线都被引了进来。
正厅内，一众女眷孩童们，在陈啸庭出来后才有了安全敢，至少心安了一些。
此时最不好受的，应该就是客厅里还站着的四个名校尉，此时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陈啸庭一步一步尔往前靠近，逼得他们不得不后退，直到退到门槛处后才退无可退。
而岳梦豪也从大门处走了进了院中，见此一幕他心中大为光火。
“陈啸庭，你休得猖狂！”
在听到岳梦豪的呵斥后，正厅个的里的几名校尉才有了些底气，在陈啸庭继续靠近时他们竟有了拔刀的动作。
可在第一个人还未拔出之际，陈啸庭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用最霸道的力量甩出了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打得这名校尉毫无脾气，踉跄退到一旁后根本不敢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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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到另一人面前，陈啸庭终于开口道：“到我家里来舞刀弄枪，你们是活腻味了？”
说完这话，他又是一个耳光甩了出去，将站在一侧的另一名校尉打得垂下了头。
“陈啸庭，你放肆！”岳梦豪脸色更为阴沉。
但陈啸庭根本没理会他，除非岳梦豪亲自来阻止，但那样正合他的意……还可以把岳梦豪揍一顿。
随即，陈啸庭继续对正厅内的校尉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说完又是“啪”的一声。
“这里是提刑百户陈啸庭的府邸！”陈啸庭语气越发严厉。
又是“啪”的一声。
连续四个耳光，把正厅内剩下的四名校尉打得毫无脾气，甚至他们都不敢用眼神怒视，只能捂着脸垂下头。
这就是上官的威严，陈啸庭在雍西千户所威名赫赫，不是这些校尉们敢造次的。
虽然现在岳梦豪已有了拘捕令，但校尉们对陈啸庭的敬畏，一时间全难以扭转。
“还站在里面做什么？”
“滚……”陈啸庭大声呵斥，他的眼睛却看着岳梦豪，因为旁人根本就入不了他眼。
被打的几名校尉，连带着地上那位，都一股脑儿从大厅里逃了出去。
其实这一切，都是专门打给岳梦豪看的，本质上也是打的他的脸。
掸了掸了衣袖，陈啸庭走出了正厅大门，也让院子里所有校尉都看到了。
“岳梦豪，你带人闯我府邸，就不怕我宰了你？”这句话可谓杀气腾腾，陈啸庭绝不是在开玩笑。
实际上，有些人看起来坚强，那只是因为面对东西还不够可怕。
偏偏此时，岳梦豪感到了一丝惧意，这让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而他这一退，很容易就引起了连锁反应，具体是表现在心灵上的怯弱。
这些都逃不过陈啸庭的眼睛，在经历了沈怡一番激励后，此刻他斗志前所未有的高岗，也自信能镇住场子。
岳梦豪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怯弱，这让骄傲的他痛苦无比，同样也就对陈啸庭越发痛恨。
“陈啸庭，你勾结读书人泄漏考题，欺君罔上，罪无可赦！”
岳梦豪此时展现的就叫色厉内荏，只见他语气越发凌厉道：“今日本官就是前来将你这逆贼捉拿归案的，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而他越生意道，陈啸庭却越发平静问道：“你是要抓我？”
“老子就是要抓你！”岳梦豪终于破口大骂，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但就在这时，陈府大门外却响起一道愤怒的声音道：“我看谁……敢在我们百户大人府上放肆！”
第337章 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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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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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陈啸庭脸上浮起笑意，然后端起酒杯道：“好……为兄祝你新婚美满！”
正要喝时，却被陈啸林拦下道：“大哥，这个家全靠了你才有今天，老弟我谢谢你，否则那会有今日姻缘！”
陈啸庭微微一笑，拍了拍陈啸林肩膀道：“咱们兄弟，别说这个！”
“干！”
第338章 解除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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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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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陈啸庭脸上浮起笑意，然后端起酒杯道：“好……为兄祝你新婚美满！”
正要喝时，却被陈啸林拦下道：“大哥，这个家全靠了你才有今天，老弟我谢谢你，否则那会有今日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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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
第339章 尸与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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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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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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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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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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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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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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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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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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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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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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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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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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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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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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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341章 杀熊
被射中身体，黑熊发出狂吼，乃至于前肢离地站了起来。
它这一起身，身材足足有两米多好，看起来着实吓人无比。
狂怒之下，两头黑熊直接往前冲去，誓要把面前这些可恶的“小家伙”踩死。
但殿前卫的士兵，也是心性坚韧之辈，当黑熊袭来之时，他们全都提着刀往前劈砍。
一时间刀光乱舞，却也让暴怒的黑熊近不得身。
赵延洵提着刀飞快赶了过来，侍卫们干不过这黑熊，他却显得跃跃欲试。
毕竟他被系统升级后，根本没有全力出手的机会，眼前这黑熊对他来说是个好对手。
但即便是他，也不敢保证能以一敌俩，所以他直接冲着其中一头杀了去。
眼见他冲出阵列，对面的黑熊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张牙舞爪便向赵延洵冲了去。
“吼……”
熊声大作，声波震颤人心，但对赵延洵根本没有影响。
甚至此时，他并未着急出刀，而是用左拳往前锤了去。
对面黑熊毫不示弱，和跟着一拳击过来，两个拳头正面相撞。
现场顿时响起更为撕裂的吼声，只见与赵延洵交手的黑熊，捂着熊掌往后退了好几步。
当然了，赵延洵此刻也不太好受，这黑熊的力气比他也弱不了多少，毕竟人家体重摆在那里，少说也有个七八百斤。
但这一幕，看在侍卫们眼中却是震撼难当，赵延洵的实力可以说刷新了他们的世界观。
一个小小身材的人，居然能把一头大熊硬碰硬打退，到底是熊不行还是人太行了？
头一次，侍卫们对赵延洵的实力有了清晰认知，以至于在他们心中，赵延洵的神圣性再度上升。
毕竟，只有上天垂青的赵延洵，才有能力使出超越常人的武力。
随着赵延洵打退黑熊，张猛等他们压力顿减，因为他们面对的那头黑熊，也转过身面向了赵延洵。
对这黑熊来说，张猛等人虽也有威胁，但显然没有赵延洵一个人大。
两头黑熊各自大吼一声，仿佛相互之间交流了什么，下一刻同时朝赵延洵冲了过来。
刚才那一击，让赵延洵掂量清楚了黑熊的实力，此刻两头黑熊袭杀而来，正面硬拼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赵延洵连忙后退，两头黑熊立马跟着冲了上来。
黑熊实力强横，但动作却显得笨拙，赵延洵快速移动之下，它们抡出的熊掌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这可把它们气得不行，两头黑熊发出了怒吼声，暴怒的声音震得人耳朵疼。
张猛等人不自觉捂住耳朵，此刻他们和黑熊相距较远，倒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事实上，这也是赵延洵故意将黑熊引走，为的就是保护手下安全。
此刻，或许黑熊也是累了，它俩没有再着急出击，而是一左一右慢慢向赵延洵靠近。
可以说，这俩大家伙为了收拾赵延洵，大熊脑袋也没闲着。
现在距离拉远，而两头黑熊行动缓慢，赵延洵当即收刀入鞘，然后迅速从后背取下了弓箭。
他的速度极为惊人，下一刻已经张弓搭箭，这一次仍旧瞄准了其中一头黑熊的眼睛。
“嗖”的一声，箭矢离弦呼啸山庄出。
紧接着赵延洵以最快的速度，从箭壶之中抽出了第二根箭。
头一支箭是烟雾弹，第二支才是他的杀手锏。
当头一支箭矢偏离目标，命中黑熊腹部之际，赵延洵的第二支箭再度射出。
这一次，箭矢直接射向黑熊眼睛，并分毫不差命中“靶心”。
黑熊的其他部位，箭头只能射进三五公分，对黑熊根本没有太大伤害。
可这眼睛却是薄弱之处，箭矢直接插进了十几公分，让这黑熊当即哀嚎起来，同时处于失控状态。
这一刻，黑熊察觉到了危险，更感受到了恐惧，只见他跟无头苍蝇一样，捂着脑袋横冲直撞。
“你们闪远一些！”赵延洵发出示警。
这个时候的黑熊处于失控状态，稍微被他擦着碰着，就可能造成极大伤亡。
张猛带着侍卫们连续后撤，此刻他们亦转变了阵型，前面的人拿刀护卫，后方士兵张弓搭箭准备射击。
“放！”
张猛一声令下，十几名侍卫一同放箭，箭矢直往受伤黑熊呼啸而去。
虽然侍卫们射箭的准头不大行，但他们射出的箭多，有一半的箭矢射中了目标。
受伤的黑熊发出怒吼，直接向最近的赵延洵冲了去。
另一头黑熊也没闲着，跟着也向赵延洵冲去，从东西两面形成了夹击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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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再度后退，同时扔掉弓箭并抽出佩刀，接下来他要真正发力了。
随着他后退，两头黑熊只得转变方向，一前一后对他形成了夹击之势。
赵延洵要的就是个结果，接下来他不在后退，而是一个纵跳起身，刀子举过头顶用力往下劈了去。
这一刀他用尽了全力，且时间恰到好处，刀子直接落在了黑熊头顶。
也幸亏这是系统奖励的刀，在双手持刀近千斤巨力的劈砍下，只是稍微发生了一点形变。
刀子由上往下，摧枯拉朽一般劈开了黑熊的脑袋，原本暴怒进攻的黑熊，只留最后惯性继续向前，最终摔在了地上。
“叮……斩杀高级变异体，获得技能点30，现有技能点61654！”
对赵延洵来说，因为人口巨大限制，技能点只能被积压起来。
没工夫关心系统的提醒，因为剩下的一头黑熊，此刻向赵延洵冲了过来。
七八百斤的巨力撞来，赵延洵也没把握硬接，毕竟此刻他根本来不及蓄力。
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闪身，避开了黑熊的冲撞，这需要极其强大的反应能力。
“吼……”
可让赵延洵感到意外的是，当这黑熊冲撞之后，竟直接撒开退跑了。
没错，就是直接逃了，往西面的深山里逃了去。
赵延洵收到入鞘，而后对张猛等人道：“追上去！”
刚刚他已开启了感知，小院的情况他已明了，这里并没有陨石的存在。
但也不是全无发现，至少赵延洵从两头黑熊身上，就察觉到了辐射的气息。
杀熊不中要，无非是多几个技能点，关键在于找到陨石解锁三阶系统。
第342章 更大谋划
先前的追踪是盲目性的，现在就是按图索骥。
黑熊横冲直撞，虽然速度快了许多，但却留下了许多踪迹，赵延洵一行只需在后面跟着便是。
事实上，他们追踪的速度也不慢，能够稳稳跟在黑熊百米范围。
可是越往前，赵延洵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通过系统几次强化，他的感知能力极强，视觉听觉得到了极大提升。
在追赶途中，他隐约能听见，前面不时有熊的吼叫声。
吼叫声本身不稀奇，问题的关键在于，前面发出吼叫的熊不止一个。
越往前追，距离离得越近，赵延洵对声音的分辨也就越清晰。
根据他的判断，前面有一大窝熊，保守估计有五六头熊，而且距离大致在三四里远。
“大家小心，前面有七八头熊！”赵延洵提醒道。
众人心头凛然，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沿着黑熊前行的路，赵延洵一行紧跟而上。
当距离只到两里时，赵延洵终于停下了脚步，而后看向身后众人道：“其他人在此待命，张猛跟我上！”
听到这个命令，张猛忍不住说道：“王爷，还是多带些人吧，我们怎能让您犯险！”
他对赵延洵忠心耿耿，自然要以赵延洵安危为重。
赵延洵反问道：“多带些人，难道要本王来保护你们？”
这下张猛无话可说，在场众人都很清楚赵延洵的实力，真要遇到危险谁保护谁还不一定。
“你们都到树上去，一定要小心！”
说完这话，赵延洵还让张猛带了三张弓和百多支箭，完全把他当成了后勤兵。
此刻天色已暗，说是黑夜其实也不为过，但对赵延洵来说却没什么，他的视线并未遭受太大影响。
带着张猛，赵延洵放慢了速度。
对面有七八头熊，即使是赵延洵也不敢乱来，所以他们务必要小心行事。
两人压低速度，最后的两里地地，愣是用了十几分钟才走完。
说走完其实不太准确，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山谷，那熊就在山谷下的一个山洞里。
再严格点儿来说，叫山洞也不准确，其实是岩壁凸了出来，在下面形成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乖乖……咋这么多畜生！”张猛惊叹道。
此刻他才明白，人来多了确实没啥哟，打起来完全就是累赘。
山谷深大约有十五六米，此刻赵延洵在山谷东侧，而“山洞”却在山谷西侧。
要去山洞，最近的路是直接走下谷底，但这样去几乎等于找死。
下面就是个大“囚笼”，直接下去必被熊群发现，打起来连跑路都是个问题。
“共有八头大熊，还有小熊五只……这山里怎聚了这么多熊！”
当然了，让赵延洵惊喜万分的是，山洞里摆着的几个大黑石头，不出意外这就是陨石。
陨石错乱排列，熊群就待在陨石周边，暂时看不清楚数量多少。
“绕路靠近！”赵延洵沉声道。
紧接着，他便带着张猛沿着山谷边缘绕路，经过二十几分钟的行走，才从东边来到了西边。
越是往后，他们就越要缩小动作，这样一来才不会惊动熊群。
来到“山洞”上方，此刻他们距熊群，直线距离不过十来米。
开启系统感知能力，山洞的情况完全显现，里面一共有七块陨石。
陨石辐射不断往外散发，好在他们待在山谷上，辐射黑气不走他们这个方向。
虽然找到了陨石，但赵延洵心里却冒出了新的问题，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七块陨石。
自然落下的可能性极小，结合着杨青所说，黑熊抱着陨石逃进了山，赵延洵有理由认为，这些陨石是黑熊从外面找来的。
那么下一个问题来了，黑熊从那里找来的陨石？全是像这次一样“偷”来的？
他们为什么要“偷”？最关键的是，他们怎么能找到这些陨石？
其中缘由，紧靠空想肯定想不通的，可惜也没法直接问黑熊。
既然想不明白，赵延洵也就不再浪费时间，先把陨石辐射吸收了才是要紧事。
“张猛，把绳子拿来！”
此刻他们就在山洞上方，只要靠近五米距离内，赵延洵就能将陨石辐射吸收。
为了不惊动黑棕，他打算从山顶索降下去，避开黑熊威胁吸收辐射。
张猛立即拿出了绳子，这些东西他刚才离开时也被带上了，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眼见赵延洵将绳子绑在身上，张猛立刻就慌了神，问道：“王爷，您这是要……下去？”
“没错！”赵延洵语气淡定。
“王爷，这太危险了，还是臣下去吧！”张猛显得有些着急。
虽然赵延洵武力值高，但下面可有七八头黑熊，下去了等同于找死。
如果真的要死，他张猛愿意献出这条命，以报答赵延洵的厚恩。
“你下去没用，好好给我拉着绳子！”赵延洵站起身道。
眼见赵延洵表情严肃，张猛也就不在多说，接下来他只需要做好安排给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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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绳子绑到树上，你在上面守着！”
张猛按照吩咐做事，很快绳子就被固定，赵延洵拉着绳子慢慢下了山谷。
一步一步，赵延洵走得很稳，而且动作极其轻微，为的就是不被下面黑熊发现。
十米……
七米……
五米……
“叮，检测到陨石外壳，可用于激活三阶系统，是否吸收？”
终于来了，赵延洵心头一喜，随即在心里喊了“吸收”二字。
“叮，陨石辐射已吸收，激活进度百分之十一，奖励陨铁弓身一张，可领取！”
“激活进度百分之十三……”
“叮，激活进度百分之十七，奖励万钧弓弦一根，可领取！”
陨铁所制的弓身和弓弦集起，可以说极大加强了赵延洵的远程打击能力，这让他倍感欣喜。
“叮，激活进度百分之二十一，奖励陨铁头盔一顶！”
“叮，激活进度百分之二十六，奖励陨铁胸甲，可领取！”
“叮，激活进度百分之三十一，奖励陨铁裙甲，可领取！”
系统不断发出提示音，一连吸收了六块陨石，在即将要开始吸收第七块时，赵延洵主动关闭了系统。
要不要吸收掉最后一块，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虽然赵延洵也想集齐全套铠甲，并将三阶系统尽快开启，可赵延洵还还是忍住了吸收最后一块陨石的冲动，因为他有更大的谋划。
第343章 追踪
黑熊把陨石偷来这里，那么是否可以借助黑熊的力量，让他们继续偷陨石来。
这就是赵延洵开出的脑洞。
他需要陨石，但却没有高效寻找陨石的办法，之前三次收获的陨石，每一次都差点儿酿成大祸。
这是赵延洵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他才不得不产生这样的脑洞。
既然打算借助黑熊收集陨石，那就必须留一个陨石在此处，这样才能保证他们下次偷来陨石，还是会返回这个地方。
要是全部陨石被吸收，那就很难保证黑熊偷了陨石还来这里，毕竟这里什么都没有来。
正当赵延洵想到这里，下面的黑熊已经开始骚动。
直接看视线受阻，所以赵延洵开启了系统感知，然后就发现黑熊在翻动石头，已经变成普通石块儿的陨石。
看样子，这些黑熊对陨石辐射很敏感，也难怪他们能在各地找到陨石。
几块石头被翻动，发现这就是普通石头后，几头黑熊立马聚集到了唯一的陨石旁。
紧接着伴随着的，是几头黑熊开始掐架，毕竟陨石旁的位置就那么大，根本容不下它们所有熊。
赵延洵慢慢往山谷上爬去，接下来的几天，他将主要观察这几头黑熊，看看自己的谋划是否有可行性。
很快，赵延洵上了山崖，张猛连忙迎了上来。
“王爷，您没事儿吧？”
张猛一直守在树旁，听到山谷下传来的熊吼声，他虽着急却不敢乱动。
好在赵延洵上来了，张猛也就安心了。
赵延洵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土，随即说道：“今晚，咱们就守在这里！”
虽然不明就里，但张猛没有多问，知道这道命令让人省心了不少。
“算了，本王先守在这里，你再去叫几个人过来！”
“遵命！”
之所以要多叫几个人过来，是因为多几双眼睛才能盯着，至少可以分几班倒监视。
…………
时间流逝，满天繁星逐渐隐去，一缕阳光晒进了山谷中。
赵延洵已经醒了，他在树上睡了一晚，其他人也都在树上待着。
“王爷您醒了，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五大三粗的张猛，此刻就像老妈子一样，给人非常大的错位感。
赵延洵没有接话，而是问道：“还是没动静？”
“禀王爷，有动静，但还没一个出山谷的！”
答话时，张猛从包裹里掏出面饼，小心递到了赵延洵面前。
结果面饼，赵延洵撕了一块儿送进嘴里，然后问道：“你们都吃了没有？没吃的话赶紧吃！”
“已经吃过了！”
对话到此结束，接下来就是继续等待。
随着太阳逐渐高升，终于有第一头熊走出了山谷。
这头熊是熊群中最高大的，它第一个出来是赵延洵没想到的。
为了确定，出来的这头熊是去找陨石，这就要求必须得跟上去。
待这大黑熊离开后，赵延洵这才让人下树，然后带着人跟了上去。
黑熊赶路速度较快，但好在不是一路狂奔，所以跟上它也没啥难度。
而且这黑熊没走昨天赵延洵来的路，所以不用担心他会伤到沿途留下的人。
黑熊一路往北，在往前走就该进入城德境内。
这个时候，赵延洵身边只留了无人，其他人包括张猛被他支开了。
而且赵延洵还对张猛下了令，让他去给杨青和元县守军传令，要元县与城德的界山周围二十里，全部列为禁区。
禁区的意思，就是不许人去走动，这也是为了保护士兵的安全。
………………
二月十三，城德县城。
赵延洵坐在县衙后堂内，城德知县陈瑞林侯在一旁，此刻门口不断看向外面。
此刻的赵延洵，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
一连七天，他都在野外风餐露宿，可以说这是他自穿越以来最辛苦的日子。
当然了，辛苦的日子也有回报。
虽然追踪的黑熊还没找到陨石，但至少向赵延洵证明了一点，这黑厮确实是在寻找陨石。
但他也知道，寻找陨石不是容易事，毕竟在这过去近一年时间了，这群黑熊也不过搜集了七块。
所以赵延洵觉得要看长远些，至少等个两三个月再来看看，想必到时候也春耕也差不多结束了。
终于，在陈瑞林翘首以盼下，一名小厮端着拖盘，小心翼翼来到了房间内。
拖盘上有三样小菜，能在半个小时内呈送这些食物，已经算得上是反应迅速。
毕竟，眼下并非吃饭的时间，而且县衙平日里吃得也很简单。
看着摆在面前的菜肴，虽然比起王府的伙食差了许多，但已经算得上是丰盛了。
陈瑞林帮着收拾桌子，同时说道：“殿下，此地简陋，还请见谅！”
赵延洵淡然道：“已经不错了，外面的侍卫送吃的没？”
这次跟他出行的几名侍卫，可以说吃了不少苦，而且还遇到了不少危险。
对这些忠心耿耿的下属，赵延洵自然也会多几分关心。
“回禀殿下，已经送了饭，就在外面厢房内吃着！”
赵延洵点了点头，然后才从陈瑞林手中接过了筷子。
一边吃着，赵延洵一边问道：“春耕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眼下王府头等大事就是春耕，陈瑞林虽才到任不过三天，虽然知道此事重要，但一时间却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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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不上不等于会冷场，只听陈瑞林道：“回禀殿下，臣到任不久，正在熟悉县内事务，春耕之事还在筹划之中！”
“那就说说，你都熟悉了那些情况！”
“回禀殿下，主要是城内丁口情况！”
见赵延洵没有说话，陈瑞林接着说道：“时至昨日，城德有百姓四千六百人，其中成年男女有三千二百人……”
之所以要统计成年男女，是因为在这个人力紧张的时代，无论男女都是要干活儿的。
无非是男人出城干活儿，女人在城内干活儿，只有不满十二岁的孩子，才不会被摊派任务。
接下来，陈瑞林详细介绍了城德的情况，看得出来他到任的几天，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听他说了一堆，赵延洵最终放下筷子说道：“春耕的事，你要抓紧谋划，有的县已经开始了，你们不能太落后！”
“臣谨记！”
就在这时，外面想起了禀告声：“臣城德驻防副千户方同，叩问王爷圣安！”
叩问圣安，这是皇帝才能享受的待遇。
这等“僭越”之词，陈瑞林已经见怪不怪了，最关键的是赵延洵当得起。
第344章 天佑吾王
二月十四，赵延洵返回了元阳。
消息传进王府，长史司和枢密院的官员，立马都往谨身殿赶了去。
不是他们多么想念赵延洵，而是他不在的这些天，有许多奏本都积压着，需要由赵延洵亲自拍板。
即使是不那么重要，可以由长史司和枢密院公议批复的奏本，也需要呈送赵延洵过目。
这些事情，赵延洵来离开前都有安排。
虽然是放权，但轻松的是赵延洵，苦的却是下面当官儿的，毕竟谁批复谁就要负责到底。
所以，尽快将奏本呈送，得到赵延洵肯定后，他们才算撇清了责任。
所以当赵延洵返回，在谨身殿里屁股还没坐热，就听霍安禀告殿外四名官员求见。
西偏厅内，赵延洵换上了一身宝蓝色的袍子，整个人经梳洗后精神了不少。
“让他们进来！”
没一会儿，四位大臣出现在了赵延洵面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叠奏本。
“参见殿下！”
“诸位爱卿免礼！”
待这几人起身后，赵延洵才开口问道：“几位爱卿，你们急匆匆拿这么多奏本来，这是让本王片刻都不能歇息啊！”
君臣之间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这事儿赵延洵没少干。
只听关和泰开口道：“圣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王府军民生计安危，事关重大非殿下可担之，臣等即便想为殿下分忧，却也是有心无力！”
在拍马屁的同时，关和泰点出了做臣子的本分。
“倒也确实如此，说说吧……这几天都有那些大事！”
于是接下来，几位大臣轮番呈上奏本，并对赵延洵的问话一一解释。
这一番问对，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中间赵延洵还让上了一次茶，给这在场几位臣子解解渴。
“这几天，你们在自己职权范围内做得很好，没有辜负本王的信任和重托，这很好！”
这句话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在职权范围内，几位大臣都很清楚这是重点。
在点出重点后，赵延洵接着说道：“之前本王就说过，现在你们是管一府之地，以后会是一个郡，甚至于整个西北……眼光要放长远，胆子要大一些，本王才敢把重担交给你们！”
先是给众人套了枷锁，然后才让他们大着胆子去干，这种鼓励显得有些畸形。
但当这种畸形变成常态，其实也就是正常的事。
说了先前那些废话，赵延洵接着说道：“关于春耕，长史司务必多加独督促，最迟二月底必须开始在！”
“这件事耽搁不得，务必要尽心去办！”
“臣领命！”成文光和周承平一起答道。
“还是那句话，这件事兵马司要尽量配合，枢密院要给出可行的护卫方案，并派员认真督促！”
“臣领命！”关和泰和陈安明答道。
这就是拥有绝对权威的好处了，不会有人在下面叽叽喳喳，即便有也仅仅是叽叽喳喳，无法对赵延洵形成阻碍。
“还有一件事，你们司院都要推行，元阳府境内各大山脉，附近十里皆设为禁区，无王命任何人不得靠近！”
元阳府境内各大山脉附近十里，这影响的范围可谓不小。
把这么大的范围设置为禁区，无王命任何人不得靠近，这让在场几位官员深感惊讶。
心里泛着疑惑，周承平开口问道：“殿下，为何要设置此禁区？”
“只因黑熊作乱，普通军民无法抵挡，遇之必遭大难！”
这个理由极为充分，在场几人提不出意见，所以他们也只能照办。
接下来，几人又简单商议了一些事，然后才各自离开了大殿。
处理掉这些事，赵延洵感觉轻松了不少，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还未领取系统奖励。
“霍安，去把何四道叫过来，让他把设坛做法的物事也都带上！”
“遵命！”
何四道，如今王府的大神棍，专职负责赵延洵和上天沟通事宜。
他们师兄弟二人如今已分开，何四道专职符箓斋醮，而张君如则搬出王府，在城南寻了一处空地专门实验火药。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张君如的火药制作进度虽满，但现在至少已经制成了能快速燃烧的火药，但这玩意儿的应用性暂时没有。
当霍安派人去叫何四道时，赵延洵起身来到了东偏厅内，目光扫向了中央摆设的沙盘。
随着失控面积的增大，如今沙盘的显示范围，也从元阳府扩大到了周边几个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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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亏得元阳是郡城，拥有全郡的典籍资料，否则要制这沙盘根本不现实。
顺着元阳往北看去，那里是辽平府和天金府。
最终，赵延洵的视线锁定在辽平，这里所谓明王朱晋璋盘踞的地方。
就在这时，只听赵延洵低声道：“攘外必先安内，还是先紧着春耕吧！”
春耕需要派出所有士兵参与，才能最大程度保护百姓安全，所以春耕结束前赵延洵不会用兵。
“王爷，何道长在殿外候召！”
“法坛可摆好了？”赵延洵问道。
“已经摆好了！”
“对了，再去把成文光他们叫过来，就说天帝赐福，请他们过来观礼！”
“是！”
此时丹陛之上，何四道手下的两个小道童，已经将所有做法所需的东西摆放好。
眼见赵延洵走出大殿，何四道立马躬身道：“见过殿下！”
作为神棍，何四道已经准备好做法，离开没多久的几位大臣也都返回。
“天帝赐福，开始做法吧！”
说完这话，赵延洵直接跪在了蒲团上，在他面前是天帝的神位。
随着他这一跪，周边侍奉的宫女太监侍卫，以及到场的几位大臣，也跟着跪在了石板地上。
此刻何四道嘴里念念有词，同时手上变幻起各种手决，看起来比当初又专业了不少。
这就叫干一行爱一行精一行，很多时候何四道都在想，自己比张君如这正牌道士还像道士。
此刻，众人悄悄看着何四道表演，而赵延洵也在心里默念了“领取”二字。
紧接着，一张暗黑色的大弓显现在法坛上，看得众人惊讶非凡。
虽然神迹已见过多次，但众人还是受到了震撼。
余下的铠甲，赵延洵并未在此时领取，因为他还没走凑齐一整套。
“臣赵延洵，叩谢天帝！”
言罢，赵延洵往地上磕了个头，可以说是把戏做了全套。
底下几名大臣亦叩首道：“天佑吾王，天佑大晋！”
第345章 试弓
上午从系统内领了弓，收割了一波崇拜之后，赵延洵就按捺不住试一试的想法。
此刻坐在东偏厅内，赵延洵爱不释手的拿着手里硬弓，一旁则摆着系统奖励的陨铁刀。
毫无疑问，这两样都是好东西。
此刻已近中午，赵延洵虽想着试试弓，但还是按捺住了这一想法。
就在这时，霍安在门口禀告道：“启禀王爷，袁广到了！”
“让他进来！”赵延洵沉声道。
没一会儿，一个身着甲胄的汉子从殿外进来，此人便是侍卫司总旗袁广。
如今袁广在陈玉和手下当差，此人虽名声不显，但也是个实心用事的人。
进入殿内，看着上位的赵延洵，袁广大礼参拜道：“臣袁广，叩见王爷！”
眼睛瞟了袁广一眼后，赵延洵开口道：“袁广，这一年多时间，你出城征战剿灭了不少怪物，功劳甚大！”
直接就被夸了，跪在地上的袁广有些不知所措，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剿灭怪物，都是下面弟兄勇猛，臣不敢居功！”
袁广能说出这句话，颇让赵延洵有些意外，看来此人也不是那般老实木讷。
“下面士兵再勇猛，若是没有上官统领，也不过是一盘散沙……你的能力还是有的！”
放下手里的强弓，赵延洵起身走向袁广，徐徐说道：“既然有才能，就该担起更重的担子，一直在侍卫司躲清闲可不是好汉！”
“王爷教诲得是！”袁广答道。
现在他已经能确认，自己是要被升官了，而且应该是副千户的职务。
甚至于是去何处就职，袁广也已经猜出，除了方同被免职出缺，其他地方都没他的位置。
果然，赵延洵沉声道：“元县副千户出缺，你去就职吧！”
愣了几秒后，袁广再度叩首道：“王爷，臣没啥大本事，怕是难当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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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坏了王爷大事，臣百死莫赎！”
赵延洵徐徐说道：“大本事都是练出来的，好男儿志在四方，你难道只想做一个总旗？”
“本王信任你，莫要让本王失望！”
看样子，这个副千户自己是非做不可了。
事实上，此刻袁广心里是高兴的，毕竟他现在升官了。
当初的一批老兄弟，大多已经升官走出了侍卫司，要说袁广不羡慕那是假的。
毕竟，在侍卫司他只能统领三十多号侍卫，副千户手底下却有三百多人，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也只有做到了百户一级那几位，才不愿意踏出侍卫司去，因为他们留在王府已经可以立大功。
“王爷信重，臣必当以死相报！”袁广语气坚决说道。
赵延洵转过身去，语气和煦道：“好了，起来吧……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去上任吧！”
“谢王爷！”
“高正安轻功冒进，你不要走了他的老路，出去独当一面……一定谨慎，事情要周全思虑！”
“是……”
接下来，又是对袁广一番提点后，赵延洵才让他退出了大殿。
很快，午膳的时间到了，赵延洵接到了两份邀请，最终他选择去了永福宫。
上午的时间，赵延洵处理了今天所有重要的事，所以下午他就自由了许多。
在永福宫吃过午饭，赵延洵陪着薛宝筠说了会儿话，最终还是忍不住去了南城校场。
新得的弓他一直没用过，如今自然手痒得很。
说走就走，在林大贵等侍卫随行下，赵延洵往南城校场赶了去。
也只有南城校场，才有足够大的地方，可以让赵延洵一试弓箭的威力。
很快，赵延洵一行赶到了校场，这里的四百名新兵正在训练。
事实上，南城校场自从启用以来，就一直在训练新兵。
这次训练的四百名士兵，将会补充到方胜的手下，接下来又会招募下一批士兵。
如今赵延洵实控人口接近八万，其中青壮男子有近三万，可招募士兵并非是难事。
每次招募，都算得上是优中选优，毕竟能在这乱世活下来的，本就是能力比较出众的。
赵延洵并未打扰士兵训练，而是单独找了个地方，命人摆上了箭靶。
周围只有殿前卫的时候，所有相对来说比较清净。
王府量产的弓，射程只有百米左右，赵延洵用着可以说很不顺手。
但这也没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知道工正所的人已经尽力了。
箭靶摆在两百米外，此刻赵延洵已经拉动弓弦。
在这张弓上，赵延洵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硬弓，之前的弓对他来说都是软绵绵的。
弓被拉到三分之一时，赵延洵宋掉了弓弦，利箭随即呼啸而出。
在众人淡定的目光中，箭矢毫无疑问命中了靶心。
“王爷文武！”侍卫发出喝彩声。
“再往前移二十丈！”
也就是说，靶子的距离将被调到了二百六十米左右，这个距离已是相当的远。
很快靶子设立完毕，赵延洵接下来的一箭，仍然轻松射中了靶心。
于是赵延洵又让移动靶子，这次过来除了试验弓精准度，赵延洵还要试出其射程。
最终，赵延洵用尽全力，只能将弓拉至五分之三，最终测出的射程是三百米。
三百米的距离，指哪儿射哪儿，这已经是了不得的能力，拿去当狙击手也够用了。
脑子里冒出的“狙击手”三个字，却让赵延洵突然灵光乍现。
自己或许可以客串一把狙击手，去把北面那姓朱的射死。
这个想法，不断在赵延洵脑子里打转，最后变得越发具有可行性。
就在这时，被赵延洵免职的高正安赶了过来。
这厮被免除元县副千户之职后，返回元阳被委派了训练新兵的事。
刚才他不在校场，而是去了枢密院领取文书，回来后得知赵延洵驾到，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跪在地上，高正安叩首道：“王爷驾临，臣未亲迎，请王爷治罪！”
赵延洵此刻正在拉宫，三百米外的围墙上，正停着一只大雁。
盯着远处目标，赵延洵平静道:“让你训练新兵，是不是屈才了？”
“训练新兵，门道甚多，臣虽负责训练他们，其实也是在和他们一块儿学！”
说到这里，高正安肃然道：“臣有一身毛病，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学着如何当一个兵，当王爷的好兵！”
高正安把姿态放得极低，可以说经过这次事件，他整个人改变了许多。
只听赵延洵淡然道:“你能这样想，本王也就放心了！”
言罢，箭矢呼啸而出，几息后远处大雁掉落墙头。
第346章 春耕已开始
安都县内，官道之上，一大队兵卒正押送着物资前行着。
这些物资全都是粮食，是从元阳往安都调拨，以保证安都县的粮食供应。
去年秋收的粮食，大多储存在元阳府城内，导致元阳的粮食供大于求。
押送队伍的最前方，赫然是赵延洵骑马走在最前面，随行之人有殿前卫总旗林大贵，还有负责押送粮食的百户王山。
林大贵虽忠心耿耿，但却是个闷葫芦，所以这一路走来，赵延洵都没怎么说过话。
这次他离开元阳，表面上是出来视察地方春耕，实际上却是为了实施自己的刺杀计划。
如今元阳各县，已经陆续开始春耕，王府的兵包括王府是侍卫在内，几乎全都被派出了城外参与护卫。
如今元阳城内，除了张猛和手下几十名殿前卫士兵，城内留守的只有那四百名新兵。
从二月二十号开始，王府文武军民就处于满负荷运转中，这种状态或许会持续到四月。
换句话说，在四月之前，王府不可能对外用兵。
事实上，通过林全手下探子的消息，北面的朱晋璋的势力，如今也在开展春耕。
民以食为天，让底下人吃饱肚子，是上位者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此刻，赵延洵目光正四处打量，便看到了前方的田野里，不少人正忙碌着。
显然，这是安都的百姓正在干活儿。
“王山！”
“臣在！”
“你们先走，本王去前面看看！”
“遵命！”
紧接着，赵延洵脱离了大队人马，带着林大贵一行往前方田野赶了去。
看到有人过来，负责戍卫士兵立马围了过来，带队之人正是已经被升为百户的刘山。
打马来到近前，刘山一个跃身跳下马背，直接跪在了赵延洵面前。
“臣刘山……叩见王爷！”
“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山……做了百户，感觉如何？”赵延洵笑着问道。
刘山本是一个小旗官，被赵延洵一路提拔到了百户，说是赵延洵的腹心之人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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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刘山，赵延洵不需要摆架子，这是在显示亲近。
但被赵延洵如此发问，刘山有些尴尬道：“王爷，臣……感觉还行，就是责任更重大了！”
此刻赵延洵也下了马背，只听他平静道：“官阶就是责任，你能明白这一点，本王很欣慰！”
“起来，让其他人都各回其位，不要围在这里浪费兵力！”
“是！”
刘山从地上起身后，这才挥手让部下离开，但他本人却留了下来。
只见赵延洵亦下了马，看着远处忙碌的百姓道：“有多少百姓在此？”
“回禀王爷，约有六百多人！”
“如何保证安全？”
“回王爷，我们这边的六百多人，一共分成了三个队，分别由一位总旗带队警卫！”
“就在前面三里之地，有一处废弃后，被臣等重新加固的宅院，一但有情况……所有人可以躲进宅院里！”
“如今安都县内，已依山势河流，将县内分成了几个大区，去年秋冬连续清理后，怪物数量已经少了许多，所以等能保证安全！”
冬季清理丧尸，并挖沟凿渠形成隔离带，这是各处驻军都在做的事情。
“六百人，每天何时开始干活儿？”
“回禀王爷，每天天亮开始干活儿，中午歇半个时辰，一直干到太阳落山……差不多一天要干五个时辰！”
“每天能耕种多少地？”
“每天差不多有五百亩，具体多少……只有那些监督的官吏才知道！”
一亩地，平均每人每天耕种一亩，这已经是非常大的工作量。
按照长史司制定的标准，虽然没有要求精耕细作，但也不是随便刨坑就行的。
略微思索后，赵延洵接着问道：“每天五百亩左右，要不了几天时间，你们就得换住处，住处可能保证？”
“回王爷，差不多三四天就得换住处，毕竟不能和干活儿的地方离太远，城外有不少废弃的庄子……臣等会提前收拾好！”
随着耕种的进行，他们会陆续转移地方，这对后勤保障要求极高，对哥县衙及驻军来说是一场大考。
当然了，只有经历过这些极端情况的考验，才能锻炼出可靠的官员队伍，才能扛住后面更大的考验。
“不错，好好干！”
言罢，赵延洵对林大贵招了招手，后者立马牵着马赶了过来。
翻身上马之后，赵延洵拉住缰绳道：“回去吧！”
随即马鞭挥动，一行五十多骑飞驰离去，原地只剩刘山跪拜相送。
赵延洵一行继续北上，沿途只要遇上了丧尸，他会让侍卫们将其清理掉，也算尽最大努力减轻春耕的压力。
事实上，如今侍卫司的几个百户所，被派出城后全都在干这活儿，为的就是尽可能降低城外丧尸密度。
很快，赵延洵一行赶到了安都县城，但他却没有带人进入城中，而是继续向北赶路。
沿途他又遇上了春耕的百姓，于是赵延洵再度停下，询问了春耕的各种情况。
最终，赵延洵一行来到了天马堡。
这处本已被废弃的要塞，此刻又被王府军队占据，在此驻扎了一个百户所的兵力。
这里派驻的士兵，并未让安都驻军出人，而是从元阳驻军直接划拨，领队着同样也是新上任的百户秦昊。
作为头一批被赵延洵简拔的低层军官，杨青秦昊和刘山三人，可以说已从曾经的同僚中脱颖而出，格外要受赵延洵看中。
当然了，这一切还是源于他们自身能力。
不是说其他人没能力，而是他们三个能力更强。
此刻，便见秦昊带着三位总旗，老老实实打开了堡门，出现在赵延洵面前。
堡墙之上，刀枪林立，士兵们威严肃立，只为将最精神的一面展示给赵延洵。
“参见王爷！”
“起来！”
待秦昊起身后，赵延洵接着问道：“身上的伤可有复发？”
来了第一句，就是关心自己身体情况，这让秦昊心中极为感动。
日理万机的雍王殿下，能记挂他这小小百户的伤情，这是何等的礼遇……秦昊心中暗暗道。
“多谢王爷记挂，臣早已痊愈，昨日还带人出堡杀了几十头怪物，身体壮实得很！”
赵延洵面露笑容，说道：“那就好……日后少不得要给你再加担子！”
加担子的潜台词是升官，正好拿来吊下面人的胃口，让他们更加卖力的干活儿。
“是！”
看了一眼上方“天马堡”三个字，赵延洵沉声道：“走吧，进去看看！”
第347章 北望
（章末彩蛋，陇右北部及辽平府地图！）
天马堡这座要塞，赵延洵是第一次来。
这里有完整的堡墙，可以防备军队进攻，正好卡在元阳与辽平之间，可以说是防备北边的要地。
正因如此，赵延洵才派军驻守于此。
之前天马堡被“明军”占据，王府军进攻致使堡内大火，烧毁了三分之二的建筑。
王府派人入驻后，便对天马堡进行了修缮，但也只是把没烧毁的房屋整理了一下，让驻扎于此的军队有个栖身之处。
重建天马堡，这极大的工程量，现阶段王府根本没有余力，更没有必要将其重建。
毕竟如今的天马堡，只驻扎了一百来人，剩下的房屋足够住了。
此刻，赵延洵站在一处改建的仓库门口，秦昊正在前方开门。
门被打开后，赵延洵带着林大贵走了进去，里面存放的是用麻袋装的粮食。
见到摆放整齐的粮食，赵延洵徐徐道：“喝水有井，粮食不缺，天马堡可高枕无忧了！”
随即他就走出了库房，然后走到了堡墙上，这里可以更好看清堡内情况。
“里边儿这么大一片空地，平日里可作为训练之处，别荒废了！”
侧方站着的秦昊连忙道：“王爷明鉴，臣等只要无事，便是在此处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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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没有多说，他会连续提拔秦昊，心里自然是信得过他。
接下来，赵延洵绕着堡墙继续查看，最终停在了堡墙北面。
眺望远方，东西两边大山蔓延，在几十里处形成了一个豁口。
秦昊在一讲解道：“王爷，那边是就是辽平府白山县！”
“此处距白山界有多远？”赵延洵问道。
“约摸……二十里是有的！”秦昊答道。
赵延洵接着问道：“白山县最近有无敌情？”
“回禀王爷，并未发现敌情！”
…………
只在天马堡待了一个时辰，简单在此修整一番后，赵延洵挑选了五名侍卫，连同林大贵在内继续北上。
人多了目标太大，他这次是去搞刺杀的，隐蔽方为第一要务。
说到隐蔽，赵延洵一行还带上了布衣，这让他们可以更好隐匿身份。
打马北上，很快赵延洵一行进入了辽平界。
辽平下辖五个县外加府城，现在对面的情况，赵延洵不是很清楚，至少他不知道朱晋璋现在何处。
他只知道，对方已经拿下了辽平府城，现在也在开展春耕。
如果对方跟他一样，也出城四处督导春耕的话，想要找到人还真是个麻烦事。
“王爷，去辽平府有两条路，一条过白山一条过兴远，咱走那一条路？”
赵延洵左右扫视，最终说道：“走兴远吧！”
兴远县在辽平西南，此地乃是朱晋璋起家的地方，也是那位倒霉的兴远王的封地。
当然了，选择走这边进城，是因为兴远县城能，有林全安排下的眼线。
在进入辽平之后，丧尸的密度高了许多，让赵延洵一行赶路速度慢了下来。
兴远县的某处山口，赵延洵张弓搭箭，瞄准了远处游走的一头丧尸。
“嗖”的一声，强弓脱弦而出，直接射穿了那丧尸的喉咙，然后丧尸直挺挺倒向地上。
这头丧尸身材魁梧，一度让赵延洵以为，自己遇到了高度变异的丧尸。
可周围未见尸群，所有赵延洵选择将其射杀，事实也证明就这就是普通丧尸，因为系统并未给他增加技能点。
在进入兴远县后，赵延洵一行换上了普通百姓装束，一个个看起来和难民差不了多少。
山口丧尸不少，赵延洵只能带人一路杀过去，期间又得耽搁不少时间。
通过山口，便见前方豁然开朗，地势平坦皆为田地。
兴远县虽被朱晋璋占据，但其人口军队不多，所以实控面积没有多大。
眼前这些适合耕种的土地，如今完全是被荒废着的，看起来十分可惜。
当然了，在这杂草丛生的地里，同也发出了青苗，这是去年烂地里的麦子，在今年又发出了新苗。
“王爷，这可是个好地方，咱王府啥时候把他打下来！”林大贵忍不住问道。
“不着急，迟早会拿下！”赵延洵语气淡然，接着挥鞭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他们骑马只能走官道，被发现的可能性极高，但偏偏一路上除了丧尸就没遇见活人。
直到距离城池约摸三十里时，赵延洵一行终于发现有拒马，以及一些人工挖出的沟渠。
显然，明军是利用这些隔绝丧尸。
继续往前，果然见到前面地里，已经是耕种之后的痕迹，外加地上随处可见的马蹄印，可知此地已经是明军的实控地。
“继续赶路，要小心……别被发现了！”
这其实是废话，只要他们骑马赶路，被发现的可能性就不小。
一行六人打马继续往前，好巧不巧，才走出了四五里，就遇上了一支巡逻队。
巡逻人数不多，堪堪五人而已，但全都骑着马。
毫无疑问，赵延洵已经被发现了，随即对面传来喝问声道：“什么人？”
此刻天色暗沉，双方相隔几十米，根本看不清对方情况。
只听赵延洵低声道：“把他们拿下，尽量抓活口！”
“是！”
于是赵延洵向对面喊话道：“我们是逃难的，你们是什么人？”
谁知对面直接问道：“逃难的？逃难的晚上赶路？”
能在这世道活下来的，没一个人脑袋简单，这个时候首先就是怀疑。
偏偏对面有六个人，这更让巡逻的几人生起了防备之心，一个个把手放在了刀把上。
赵延洵接着说道：“前面就是县城了，我们就向连夜赶到，不知兴远县城情况如何？”
说这话时，赵延洵还在打马靠近，林大贵几人也都紧紧跟上。
“站住……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对面语气森冷道。
这时候林大贵忍不住呵斥道：“不是说了……我们是逃难的，你们到底是谁？”
现场气氛随即紧张起来，赵延洵还在打马靠近。
“站住！”对面众人纷纷拔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赵延洵厉声发问，好似被逼急了一般。
这时，赵延洵再度提醒道：“尽量抓活的！”
这些人已经起了怀疑，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抓活口逼问消息就成了第一选择，后面如何处置依情况而定。
第348章 朱晋璋的抉择
辽平府西北方是延泗县，此县地势相对平坦。
因延泗县靠近大河，所以其境内水网较，在辽平府内属于膏腴之地。
这样一处地方，是必须要被拿下的，而且优先级应该很靠前。
如今明王朱晋璋，就在延泗县城外，这座城池已经向他敞开了大门。
朱晋璋外表看起来三十模样，一双目光如炬的眼睛，平白给他增添了几分威严。
此刻朱晋璋身着铠甲，正盯着从县城南门出来的人。
此人亦是一身甲胄，入柜黄天衍出现在此，就能认出此人是他的结义兄弟张子明。
眼看着张子明出来，朱晋璋脸上泛起了笑容。
靠近之后，张子明跪在朱晋璋面前，参拜道：“参见明王殿下！”
朱晋璋下了马，亲自上前将张子明扶起，脸上笑容灿烂道：“子明，五天拿下延泗县，你没让我失望！”
张子明答道：“幸不辱命，实为侥幸！”
朱晋璋背负双手，徐徐道：“你哪哪儿都好，就是太谦虚了，要是其他人立下你这功劳，早就在我耳朵边嗡嗡叫个不停了！”
言罢，朱晋璋取下头盔，径直往城里走了去，这座城池迎来了他的新主人。
城池之内排列着的，很难说是正经的军队，但这些人脸上所含煞气，却是很多正经军队所没有。
这些多次经历过生死的军队，从相对的角度来看，绝对称得上是虎狼之师。
可惜，他们遇到的对手更为虎狼。
捋了捋络腮胡子，朱晋璋大踏步走进了城门，周遭士兵全部都下跪行礼。
越是在乱世，越是要强调这些礼节，如此才能加固威严，才能把上下尊卑刻入人心，才能有效建立起秩序。
他朱晋璋起家，靠的就是铁一般的手腕。
朱晋璋身后，除了跟进来的张子明，还有其他一些军官，穿着比普通士兵要好许多，朱孝勇本人就在其中。
为了更好控制军队，朱晋璋很大程度上需要依靠自家族人，旁人他不大信得过。
所以即便朱孝勇大败，朱晋璋也只是象征性的惩罚了他，随即就给了他将功折罪的机会。
比如这次张子明带兵攻伐延泗县，就是以朱孝勇为副将，如今延泗县被拿下，自然也有朱孝勇一半功劳。
众人进入城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破败情形，好在丧尸已经被清空了。
徐徐往城墙上走去，朱晋璋沉声道：“子明，如今延泗已被拿下，下一步该当如何？”
张子明不假思索，答道：“殿下，我们该将白山县拿下！”
“为何？”
张子明解释道：“白石山地处辽平最南端，扼守辽平元阳之要道，而且还可勾连莱宣府，如此要地我们不占，要是被雍王府占据……形势将对我们极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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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晋璋点了点头，目光却扫向了身后一文士，说道：“吴卿却说，让我们暂停攻伐，以春耕为重……你们都是我的股肱之臣，如今却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这位“吴卿”，名叫吴平轩，原是兴安县衙一小吏，也是第一批投效朱晋璋的人。
此人在衙十几年，为人脑子灵光人情练达，便成了朱晋璋的第一幕僚。
此刻被朱晋璋点到，吴平轩随即上前两步，面向张子明侃侃而谈道：“张将军，如今到了春季，若不适时开展春耕，明年咱们吃什么，考虑事情要长……”
没等吴平轩把话说完，便被张子明打断道：“雍王的势大，危机已是迫在眉睫，我们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若不尽早拿下白山……雍军一旦北上，咱们就无险可守，必然会被困死！”
对雍王府的实力，张子明有更清晰的认知，所以他一直主张先拿下白山县。
可延泗县内水网密布，乃是防备丧尸和耕种的宝地，所以最终朱晋璋决定先取延泗。
原本张子明以为，待拿下延泗县后，朱晋璋会直接对白山用兵，如今看来事情并未如他预料中发展。
只听吴平轩冷笑道：“你别忘了，雍王府如今也在开展春耕，那有你说的那般危险！”
张子明语气森冷道：“雍王府本就势大，他们自然可以从容春耕，可我们不行！”
“他们势大，难道我们就是软柿子？”
眼见二人要对喷起来，只听朱晋璋呵斥道：“好了，吵什么吵！”
两人这才偃旗息鼓，此刻却是谁都不服谁。
事实上，朱晋璋此刻也很纠结，以至于他也没能做出决定。
春耕有多重要自不必说，但张子明所说的雍王府，确实也是心腹之患。
于是朱晋璋转过身去，面向一众部下说道：“你们怎么看？”
在场众将无一人开口，张子明看向了一旁的朱孝勇，希望他能出来说说两句话。
朱孝勇是唯一正面和雍王府打过的，他来说明雍军的强大再合适不过。
朱孝勇硬着头皮，开口道：“王爷……雍军强大，若不拿下白山县，没等咱们饿死，雍军就把刀架咱脖子上了！”
作为败军之将，在这个时候渲染雍军强大，朱孝勇无疑克服了极大压力。
自己没饿死，雍军就刀架脖子了……这句极具说服力。
朱晋璋脸上阴晴不定，最终目光扫向张子明道：“两千军马，半个月时间，能不能拿下白山县？”
仔细思量之后，张子明咬牙道：“能！”
“好……”
朱晋璋走到城墙边，随即转身看向身后众人，沉声道：“立刻召集兵卒，三日之后开赴白山！”
两千兵马，已是朱晋璋能调动的全部兵力，毕竟各地还要留守兵马。
严格来讲，朱晋璋手下的两千多兵马，对比其下辖的三万人口，军民比例已经非常之高。
毕竟雍王府下辖人口近八万，兵马加起来也才不到四千。
所以朱晋璋不但兵力比不过，在生产力上一样极大落后于赵延洵。
只听朱晋璋道：“这次，本王亲征！”
几乎全部兵力拉出去打仗，朱晋璋得亲自领兵才放心，毕竟这关乎到己方势力的存活。
“此次出征事关重大，所有人务必各司其职，齐心协力，在十五日内将白山县拿下！”
“谁若是贻误军机，亦或者懈怠拖沓，本王必当严惩！”
一番话说得是杀气腾腾，在场众人尽皆凛然，纷纷躬身应是。
第349章 辽平府
骑在马上，朱晋璋一行飞速南下，他是要返回辽平府城。
如今这座府城，才是他的大本营，多数百姓也被他迁移到了此处。
随着地盘的扩大，治理难度也陡然上升。
除了人才的缺乏，还有丧尸的阻隔，以及要喂饱两万张嘴，而最后一条也是让他压力最大的。
春耕的赵延洵，朱晋璋是再明白不过，可他还是被张子明说服了。
但他已经打定主意，在取了白山县后，今年将不再对外开拓，而是认真经营自己的地盘。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没有，比如有人就提议说，让朱晋璋直接向赵延洵投降。
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归于朝廷体制，从一方“割据”势力转变为朝廷命官。
造反的代价巨大，且前路崎岖，有人跳出来闹“招安”，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对此，朱晋璋也没当场制止，而是让手下人各议方略，各抒己见。
最终，事情再半月后尘埃落定，所有提出归降招安的人，全部被朱晋璋砍了脑袋。
归降朝廷势力，朱晋璋从始至终都没想过。
毕竟他不但杀了朝廷官员，而且还杀了兴远王一大家，乃是十恶不赦之罪。
其他人投降或许会有优待，但他投降必是死路一条。
即便自己能免罪，朱晋璋也不会考虑投降。
大丈夫不为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如今这乱世，对朱晋璋来说正是干一番事业的好机会。
而这雍王，就是他崛起之路上，第一块垫脚石……想到此处，朱晋璋表情越发坚定。
除朱孝勇带领两百军马留守延泗县，其他人都被朱晋璋带回辽平，包括张子明本人。
从延泗到辽平府城，他们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赶到，所有人都各领了任务去忙碌。
只有张子明和他手下从吴家堡带来的老兄弟，此刻完全空闲下来，朱晋璋没给他们额外安排任务。
“大哥，王爷还真够意思，直接给咱放了假！”
“一连七八天没碰过女人了，咱们去老地方找找乐子？”
“这感情好……”
听着手下人的议论，张子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在场众人的议论声才逐渐消失。
“你们一个个的，别只顾着享乐，你们要为自己长远考虑，否则永远别想出头！”张子明冷声道。
这话是说给手下人听，更是说给张子明自己听。
张子明能力出众，如今更是拿下了延泗县，但他在朱晋璋心里的地位，却比不过一个朱孝勇。
否则同样的话，为啥他说几遍都不行，朱孝勇开口后这事就尘埃落定。
归根结底来说，他张子明还是个外人，比不过别人起家时的班底。
如何才能在明王体系中获得地位？仅靠他张子明一个人肯定不行，他得形成自己的基本盘。
谁是他的基本盘？自然是他从吴家堡带来的这批兄弟。
只要这些人处于明军关键位置，那他张子明的话自然分量十足。
“弟兄们，难道你们就甘心，每次拼杀都冲在最前面的？难道你们就不想有更高地位？”
“咱们都跟着造反了，难道你们不想干一番事业？”
“成天想着找女人，得过且过，现在是享福的时候？”
这是辽平后，张子明对部下第一次说重话。
不得不说，他这番话起了一定作用，此刻他手下这些人，个个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咱们已经死了几个兄弟了，难道你们想做下一个？”
在这末世，每个人都在拼命求活，自然没有人愿意去死，更不愿当炮灰一样去死。
只听有人说道：“大哥，你就说咱们怎么做吧？”
看着手下兄弟翘首以盼的目光，张子明感受到了久违的热血，今天这番话手下人算是听进去了。
“我说再多都是白扯，要你们自己脚踏实地去做，多想着如何立功受赏，别只顾眼前享乐！”
…………
辽平府衙，如今已被改成了朱晋璋的府邸。
虽然兴远王府住着更舒服，但那地方过于偏远，不利于朱晋璋掌控局面。
在带兵返回城内后，朱晋璋就直接和亲卫回了府，所有差事他都已经安排好，只等下面人落实即可。
虽然没有像雍王府那样完备的文官体系，但在朱晋璋的铁腕统治下，底下人办事效率依然很高。
如此他只需等待三天后，便可领大军直接南下。
朱府之内，朱晋璋坐在后院，手里拿着一份地图。
地图之上，雍王府的地盘被标了出来，比朱晋璋打了很大一块儿。
根据探子传回的消息，雍王府如今兵强马壮，百姓众多，粮食足备，这是极为强大的敌人。
朱晋璋眉头紧锁，他把目光扫向了地图其他地方，再度考虑起自己的后路。
事实上，先把延泗打下来，除了延泗水网密布适合防守和耕种外，这里更是逃跑的好地方。
笔趣阁
延泗县紧邻大河，一但兵败他便可乘船逃离，到时候天高地阔任他去得。
当然了，这是万不得已的选择，也是朱晋璋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正当朱晋璋思索之间，其妻马氏带着两名侍女走了过来，侍女手里端着两个托盘。
“老爷，该吃东西了！”马氏声音柔和。
看着自己发妻，朱晋璋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多谢夫人了！”
但看见侍女放下的托盘，朱晋璋不由皱眉道：“今天怎的有肉？今天可是单数！”
“怎么，你怀疑我私自挪用了米肉，坏了你明王的规矩？”
马氏坐上了一旁的墩子，脸却侧向了另一边，看起来是有些生气了。
朱晋璋胸有怒意，但却也没发作，两人就这样僵在原地。
“跟我一个女人耍威风，你明王就这点儿本事？”
“这些肉是前两天没舍得吃，知道你要回来从井里取出来的，没有挖你朱王爷的墙角……”
“你要还是觉得我做得不对，那我给你写个谢罪的折子？”
听到这里，朱晋璋已露出了丝丝笑意，连忙起身道：“夫人……你一片心意，是为夫错怪你了！”
马氏随即转过身来，板起脸道：“两个儿子被你扔出去，这么久……啥时候让他们回家一趟！”
好家伙，这又是一个难题，朱晋璋艰难解释道：“他们在外历练，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第350章 兴远县
（大家难道不给点儿票，不给点儿起点币？）
太安二十五年二月二十七，兴远县。
县城南边一处小院内，赵延洵推开房门，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这处院子，便是林全手下密探的驻地，如今被赵延洵当了歇脚的地方。
这次入城，赵延洵只带了林大贵几人，他俩是趁着夜色翻越城墙，偷偷潜入此处的。
进入兴远县城，赵延洵打探的第一件事，就是朱晋璋的行踪。
然后他得到了令人失望的答案，朱晋璋根本不在兴远，这让他的斩首行动无法推进。
朱晋璋正在攻伐延泗县，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敌人的地盘越大威胁也就越大。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这让赵延洵立马警觉起来。
随即，只见院中走出一名汉子，来到门口往外瞄了一眼，然后才把门缓缓打开。
门外走进一男子，此人正是兴远密探之一，他们一共有三人相互照应。
“什么事？”
来人答道：“逆贼要对白山县用兵，如今正在城内调拨粮草，集结军队！”
开门那汉子随即转向赵延洵这边，便见赵延洵已经走出门外。
“朱晋璋在何处？”
“回禀王爷，已经返回了辽平，两天之后，他将领兵攻伐白山县！”
点了点头，赵延洵挥手让这二人退下，然后返回了房间。
两天后朱晋璋攻打白山县，意味着明天他就可能动身前往，看来自己该在其必经之地等着……赵延洵如此思量道。
从辽平府到白山县的官道，就是朱晋璋的必经之地，所以只需在沿途等待即可。
吃了早饭，赵延洵就带着林大贵离开了院子，两人游走在街道上，准备循着机会出城。
可他俩人高马大，在县城内显得人高马大，很快就被人给盯上了。
一身破烂衣服走在城内，赵延洵不住打量着周遭情形，并对朱晋璋的实力进行评估。
“王……少爷，县城内的这些人，比起咱王府治下的百姓，日子可苦多了！”林大贵忍不住吐槽。
朱晋璋治下的百姓，几乎个个面露菜色，很显然都粮食保障极为艰难。
偏偏朱晋璋对春耕不重视，一个劲儿的到处攻伐，打下了延泗又要用兵白山，这简直是自取灭亡之道。
当然了，赵延洵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如果朱晋璋有足够条件，又岂会不知先进行春耕。
正当二人左顾右盼之际，只听身边有人呵斥道：“你们两个站住！”
赵延洵与林大贵停下脚步，他二人没有携带兵器，此刻自然不愿生事，于是他俩慢慢转过身去。
在他二人身后，是两名衙役，腰间挎着刀手里拿着鞭子。
“什么事？”林大贵沉声闻到。
林大贵身形魁梧，声音浑厚，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顿时就把两名衙役镇住了。
虽然心里忐忑，但这二人仗着背后有“官府”力量，所以也能鼓足勇气跟林大贵说话。
“城里要往白山运送军粮，你们两个被征用了！”
“征用我们？凭什么？”林大贵上前一步。
他这一进，让这两名差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随即羞愤涌上这二人心头。
他俩是官差，自己竟被一个普通百姓吓住了，这实在是太丢脸。
“混账东西，别不识好歹……”
听到对方开骂，林大贵顿时火气就上来了，眼中凶光爆涨。
这也就是他了，若是张猛在此，当这两名官差骂出口后，说不定就已经被拧断了脖子。
“运送粮食，管饭吗？”
“当……当然管饭！”
“那我们去！”
“好……好！”
当赵延洵开口后，林大贵的杀意才逐渐褪去。
两名衙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带着赵延洵二人赶赴了官仓。
相较于其他地方，这处官仓守备要森严一些，毕竟这里是朱晋璋的老窝。
仅赵延洵所见，戍守仓库的士兵人数超过了五十，此刻里面正忙得热火朝天。
进了大门，可以看到里面有大批人在劳作，赵延洵二人也被派进了队伍中。
“少……”
林大贵正要开口，却被赵延洵先开口道：“干活儿！”
虽是干活儿，但赵延洵的积极性不是很高，摸鱼的功夫前世他学了不少。
倒是这里干活儿的其他人，个个都是干劲儿十足。
明王朱晋璋，对治下百姓洗脑很到位，他并未把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而是将自己设定成为拯救者。
他朱晋璋在外为大家拓展生存空间，下面的人若不尽心尽力干活儿，那还算得上是人吗？
“听说南边有个雍王，是那狗皇帝的儿子……”
“够皇帝连年摊派军饷，害得咱老百姓生不如死，家破人亡……他这儿子肯定也不是啥好东西！”
“哼……连这天灾都是那够皇帝招来的，他要不断子绝孙，那是老天爷不开眼！”
众人议论纷纷，对赵延洵很不友好。
林大贵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在赵延洵的凝视下，他还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对赵延洵来说，这些言论虽有朱晋璋引导之故，但大晋朝廷和官府对百姓的盘剥，那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边患、赈灾、流民、叛贼，这些都在加重朝廷负担，等同于加重老百姓的负担。
把人逼得活不下去，难道还不许人家有几句怨言？
不过是被骂了几句，骂了也就骂了，谁让自己是赵家人呢……赵延洵无奈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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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仓里的活儿极为繁重，众人一边干活儿一边闲扯，这样时间无疑过得更快。
从这些人的对话赵延洵可以得知，朱晋璋在百姓心中地位崇高，此人鼓动人心确实是一把好手。
所有人都愿意跟着他干，也都相信他能成功，能够带给大家更好的日子。
于是在赵延洵心里，朱晋璋就更非死不可了，这样的人发展起来可不得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赵延洵慢悠悠的干着活儿，最终随着队伍运送粮食出了官仓。
从旁边官吏的口中赵延洵已得知，这次作战的时间为十五天，十五天内要想拿下白山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里面官仓，赵延洵和林大贵一路出了城，期间他二人找个机会直接溜了。
少一两个人，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毕竟根本就没人计数，毕竟一路上遇着尸群，走丢人也很正常。
第351章 箭至
虽然离开了车队，但在汇聚其他侍卫后，赵延洵又带人跟上了运粮队。
他想要杀朱晋璋，就得先找上对方，跟着运粮队无疑是个好办法。
运粮队赶着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前行，赶路的速度称得上极快。
他们出城没多久，就遇上了接应的队伍，足足三百人的护送队伍。
离城越远丧尸也就越多，所以必须要派兵护送，否则粮食很难安全送到前线。
赵延洵本以为，粮食会南下送往白山，谁知这些人选择了向东走，显然是要到辽平府与朱晋璋汇合。
在远离兴远县途中，赵延洵也看到了正在春耕的百姓。
这些百姓分布在城池十里范围内，没有专门的兵卒护卫安全，要想活命全靠腿脚够快。
在他们相隔不远的房子，就是他们的安全区，发现丧尸他们快速躲进去就行。
这样大大节省了兵力，但却极大限制了耕种的范围，且百姓的安全感和干活儿的效率都很低。
毕竟随时可能冒出的丧尸，都会打断所有人的劳作。
再说运粮队一行，从兴远县出城只走了两个时辰，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坳口停驻，不再继续赶路。
此地两处山脉交汇，根据脑子里的记忆，赵延洵大致弄清了所处位置。
从他们现在所处之地南下，大约二十里就是白山县城，想来他们是在此处等候大军到来。
白山县还被丧尸盘踞，越是靠近危险性越大，在此处停在等待大军到来，确实是最优解。
虽是在城外停驻，但也绝非是在荒野里，他们找到了一处空置的宅院，把粮食全都搬了进去。
地主老爷们多是住在城外，所以每隔几里最多十里，就能遇到一处像样的大宅，正好可以当做临时粮站。
事实上，元阳府出城耕种的百姓，在城外也是寻找民居容身，可谓是就地取材。
对面的人停下，赵延洵能做的就是等待，在此过程中还得防止被人发现。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下午，安排在北面的侍卫飞马来报，说朱晋璋的大军已经快要到来。
这可把赵延洵兴奋得不行，当即拿出了系统所赐硬弓，但只带上了三支箭。
如果三支箭都无法带朱晋璋归西，那赵延洵也很难有再次射杀的机会。
他虽然已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毕竟还是血肉之躯，若真是杀入军阵之中，杀掉朱晋璋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因为军队，是不讲单打独斗的，他赵延洵五百斤的力气，能对付的也只有周边的人，但人家可以拿各种家伙招呼他。
在此等待的一天时间，赵延洵一行也没闲着，而是大致勘察了地形，选出了最适合“狙击”的阵地。
提刀走在赵延洵前面，林大贵一遍清理着道路，一遍说道：“王爷，真要是一箭射死那逆贼，那可就省了大麻烦！”
通往山头的路满是荆棘，显然这处山头并不适合耕种，因此也更适合藏人在其中。
赵延洵面露微笑，如果不出意外是这样的，他可以一箭解决掉一个大麻烦。
朱晋璋……如果没有自己这个穿越者，或许此人真会赶出一番大事业。
于是此刻，赵延洵已对朱晋璋生起一阵惋惜，这是属于胜利者的矫情。
来到山头上，赵延洵盘坐在一块石头上，周围则是半人高的树木，可以很好将他们遮挡住。
但从他们这里往外看，视野却是格外的好，而储藏粮食的宅子就在两百米外。
赵延洵可以确认，朱晋璋有很大可能去查看粮食，所以他埋伏在了此处。
时间逐渐流逝，赵延洵的心平静如水，倒是林大贵着急忙慌，不断往北方眺望着。
没一会儿，只听林大贵提醒道：“王爷……来了，来了！”
事实上，赵延洵提前已经知晓，毕竟他的听力远超常人，大军开来的马蹄声，实在是太过刺耳。
很快，一队骑士快速赶来，赵延洵随即认真查看起来。
普通士兵很容易被派出，官阶高点儿的军官他就得仔细看，更高一点的的军官他就得认真看。
他所掌握的情报，只知朱晋璋三十多岁，脸上长着络腮胡子。
在这个没有照片的时代，隔着两百多米寻找狙击对象，也只有赵延洵才干得出来。
当真正观察一会儿后，赵延洵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如今这末世情况下，朱晋璋的军队多数人都是大胡子，让辨识度变得极其恶劣。
于是他只能通过个人气质来排除，这就导致准确度进一步降低，完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明军赶路的速度不满，所以带起了大片尘土，自然也会引来一些丧尸。
他们毕竟是一支军队，沿途遭遇的丧尸，他们都能轻松解决，倒也没闹出太大麻烦。
以他们这般动静，引来大批丧尸无异于找死，幸亏他们全部有马，才可以快速脱离尸群。
此刻，朱晋璋正骑在马背上，在他身边是十几名亲卫，这些人个个都穿着重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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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马前行，朱晋璋随即问向身侧千户：“屯粮地还有多远？”
“王爷，就是前面那处宅子！”
别以为朱晋璋询问，是因为他关心屯粮地，而是他现在闹肚子，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原本他的身体很好，偏偏今天就闹肚子，朱晋璋猜测是吃了不新鲜的肉所致。
井里虽然温度更低，但肉类还是有变质的可能，偏偏眼下这情况，稍微变质的肉还舍不得扔。
如果储存在冰窖或许会好些，可去年忙得不亦乐乎，朱晋璋根本没功夫去整冰窖。
所以眼下吃坏了肚子，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了。
此刻，朱晋璋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同时他也出现在赵延洵视线之中。
“终于到了！”
赵延洵张弓搭箭，直接瞄准了朱晋璋。
可惜周围亲卫太多，牢牢挡住了朱晋璋的要害，让赵延洵只能静下心等待机会。
眼看着朱晋璋离宅子越来越快，赵延洵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果然，朱晋璋在宅子门口停下，把上半身暴露在赵延洵眼中。
弓弦拉满，赵延洵释放弓弦，箭矢呼啸而出，但赵延洵紧接着拿起了第二支箭，他这是为了百分之百射杀。
可刚到宅子大门口的朱晋璋，根本没理会从里面迎出的官员，而是当场跃下了马背，他已经快憋不住了。
刚刚在他下马时，远处箭矢破空而至。
第352章 三箭
箭矢呼啸而至，因为朱晋璋的“消失”，射中了从宅子里迎出的官员。
好巧不巧，箭矢直接命中这官员的眉心，让他当场直挺挺倒在地上。
这一幕很突然，不只是在场文武官员懵了，就连远处的赵延洵也懵了。
这厮怎么就突然下马了，他本该接受官员行礼，然后坐在马上听取情况汇报才对。
难道他已经知晓，自己要来杀他？
没时间想那么多，赵延洵直接射出了第二箭。
这次赵延洵瞄准的是朱晋璋坐骑，因为朱晋璋下马后，与赵延洵之间隔着这匹马。
只要射穿马腹，就有机会弄死躲在后面的朱晋璋。
第二箭呼啸而出，也如赵延洵预料的那样，直接射川了马肚子，然后命中了后面的朱晋璋。
但事与愿违的是，箭矢射中了朱晋璋的肩膀，让这厮踉跄退了好几步。
忍着剧痛，朱晋璋愣是没有叫出一声，足可见此人心性之坚韧。
多亏他穿着甲胄，起到了一定防护作用，虽然甲片已被射穿，但箭矢入肉并不是很深。
“有刺客，有刺客……保护王爷！”
一死一伤后，下面人终于反应过来，立马护卫在朱晋璋身侧，形成了一道紧密的保护墙。
紧接着，第三支箭破空而至，直接射穿了一名亲卫，此人身后就是朱晋璋，洞穿的箭头就停在他眼前。
被射中的亲卫徐徐倒下，他露出的缺口很快被其他亲卫堵上，朱晋璋本人也在准备转移。
通过箭矢射来的方向，他们可以大致推测出赵延洵的位置。
“刺客就在西面山上，立刻派兵前去围剿……”
“再来人，保护明王！”
下面军官安排之际，朱晋璋的亲卫们，已扶着他往宅子里面撤了去。
山头上，赵延洵此刻很失望。
一连三箭都没能射死朱晋璋，这对赵延洵来说是奇耻大辱。
平日里他百发百中，被将士们夸做箭术超神，可这一见真章就不行了。
这时，林大贵在一旁提醒道：“王爷，这些贼军围过来了，咱们该撤了！”
没办法，赵延洵只能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下方院子，随即转身就离开了。
这次偷袭不成，往后朱晋璋必定严加防范，想要刺杀恐怕就难了。
而现在，他必须赶紧逃离，要是被朱晋璋的兵马缠上就麻烦了。
山下调兵仓促，而且通往山上的路满布荆棘，导致这些前来围剿的明军，推进速度格外的慢。
所以赵延洵可以从容撤离，骑上马后快速离去。
功亏一篑，赵延洵的心情极为难受。
朱晋璋这厮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他怎么就能躲过那一箭？
再说官道旁的宅子里，朱晋璋捂着肩部，在亲卫的护持下，他躲进了一处房间里。
此刻他的表情极为狰狞，因为他是正一手握住箭杆，想要把箭从身上扯下来。
虽然箭头入肉不深，但也有足足三四公分，要拔出来可不容易，剧烈的疼痛让朱晋璋脸变成了猪肝色。
长痛不如短痛，朱晋璋紧咬牙关，伴随着一声惨叫，他用力拔出了箭头。
箭矢被他扔到了地上，带血的箭头看起来触目惊心。
朱晋璋忍着剧痛，在亲卫的帮助下脱掉铠甲，然后又将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了正在渗血的肩膀。
没有伤到要害，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但如果不及时处理，也可能引起感染而殒命。
所谓处理，军中自有一套办法，几名亲卫此刻就围着朱晋璋身侧，有清理伤口有拿布条包扎的。
就在这时，院子外连续进来了十几号人，全都是这次出征的高官。
为首一人正是张子明，眼见朱晋璋并不大碍，张子明连忙对身后道：“出去告诉弟兄们，殿下安然无恙，大家不必担心！”
可惜这个时候没有人动，毕竟大家更关心朱晋璋的情况，张子明说的话没太大分量。
“都聋了？按张千户说的办！”朱晋璋语气严厉。
在这个时候，还能考虑到安稳军心，还能忍受剧痛出言呵斥下属，也算是难为他了。
他受伤了，下面人必定生乱，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稳定军心。
就在这时，随军而行的吴平轩开口道：“要我说，就不该出兵白山，否则那有今日之祸！”
吴平轩的言论，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
倒不是说众将怯战，而是他们单纯觉得，春耕比扩张地盘更重要。
察觉到众人心思，张子明正想驳斥吴平轩，却听朱晋璋语气严厉道：“此番用兵，乃是为计长远，谁若再敢妄言退兵，军法从事！”
得到朱晋璋的有利支持，张子明顿时放下心来。
朱晋璋的威权，足以压制一切反对声音，这次白山县他们必定拿下。
决定了一件事，披荆斩棘也要拿下，朱晋璋的性格很和张子明脾性，这又坚定了他追随的信念。
就在这时，刚才出去传话的千户匆忙返回，禀告道：“王爷，弟兄们围在外面，说是要看看王爷伤势！”
此刻，朱晋璋已大致包扎完毕，在亲卫的帮助下穿上了衣袍，将肩膀上的伤遮了起来。
他是威权无双，但那是建立在自生强大的基础上，所以朱晋璋不能有半点儿弱势。
即使是受了伤，他也要向底下人展示，自己还是那个打不到的明王。
如此人心可安，朱晋璋才能安心。
忍着剧痛，朱晋璋缓缓起身，迈步往外面走了去，从表面上看好像啥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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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往外走，朱晋璋一边问道：“派出去追杀的人，还没有结果？”
刚才从外面进来的千户，连忙答话道：“禀王爷，人还没回来，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子明，你说刺客是从哪儿来的？”
跟在一旁的张子明根本没多想，直言道：“定是从南边来的，那雍王本就是个阴险小人！”
“当初元阳那班当官的，为了自己活命把百姓骗出城，说不定就是赵延洵在撺掇！”
朱晋璋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院子。
外面群情激愤，当看到朱晋璋走出来，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朱晋璋身上。
随意活动了两下，朱晋璋叉着腰，笑着对众人道：“弟兄们，南边雍王府的刺客要杀我，要阻止咱们拿下白山县城……”
扫视众人，朱晋璋脸上已带极了怒意：“他娘的，他们是想要困死咱们，你们答不答应？”
这个时候，朱晋璋说话依旧中气十足，一下就将众人斗志提了起来。
“不答应！”
第353章 到京城
太安二十四年三月初一，京畿郡，运河之上，一艘大船正在行进。
船头之上，曹嘉勋凭栏而立，目光之中满是激动。
从去年十月到现在，他们走了足足四个多月。
一路走来，他们遇到了河流堵塞，靠岸补给时遭遇了丧尸围攻，还遇到过幸存者想要夺船，沿途还搁浅了一艘船……
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他们终于返回了京畿之地。
如果顺利，他们只需再赶一天的路，就可以到京城了。
“烧鸡，烤乳猪，桂花酿……”嘴里念叨着这些，曹嘉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一路上虽不愁果腹，但每天吃面条麦饼，几个月下来对曹嘉勋无疑是折磨。
此刻袁海走到曹嘉勋身后，笑着说道：“国舅爷，再有一天就到京城，您就再忍忍吧！”
曹嘉勋老脸一红，随即打了个哈哈，说道：“到了京城我做东，到时候请诸位壮士好生消遣一番！”
“天地楼的酒宴，翠玉楼的姑娘，那都是极品啊……”
作为大龄浪荡公子哥，曹嘉勋自然很会玩儿，介绍吃喝玩乐，可谓信手拈来。
他二人在船头吹牛打屁，但站在后面的太监刘德，神色却显得凝重。
“两位，再往前走二三十里，咱们就找个地方靠岸吧！”
刘德的声音，打断了曹嘉勋二人的谈话。
曹嘉勋当先转过身去，说道：“刘公公，你也太谨慎了吧，这离京城至少有上百里！”
“难道咱们就这样大张旗鼓进京？”刘德反问道。
这个死太监……曹嘉勋心中暗骂。
若非临走时赵延洵格外授权，这里那有刘德说话的份儿。
曹嘉勋不甘示弱道：“谁说要大张旗鼓进京，咱离京城二三十里再下船，难道不行？”
刘德神色一凛，说道：“诸位，从大河进入运河，咱们已经遇到了四批运送粮食的官船，每次咱都设法糊弄过去，因为他们不会上船检查！”
“但再往前……就会遇到河道衙门设卡，甚至禁军拦河设卡，到时又该如何应对？”
“难道咱们照实说？咱们是从陇右而来，是被雍王殿下派来向端妃娘娘报平安的？”
“国舅爷忘了，临走时王爷如何嘱咐的？”
曹嘉勋哑口无言，他的目光扫向了一旁的袁海，显然希望袁海帮自己说两句话。
如果过早弃船，他们就得靠两条腿走路，那可得遭大罪。
但袁海却让曹嘉勋失望了，只听他郑重说道：“公公所言甚是！”
见此情形，曹嘉勋无奈说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国舅爷，那么多苦咱都扛过来了，最后您就再忍忍……”
说到此处，刘德颇为苦口婆心道：“你也知道，京城有多少人对娘娘，对陶阳伯府心怀不轨，咱不得不谨慎！”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刘德一番话让曹嘉勋不服不行。
“你来安排吧，我啥都不说了，当个闲人便是了！”曹嘉勋摆了摆手，直接就要进船舱去。
刘德露出一缕笑容，连忙上前拉住曹嘉勋道：“国舅爷，你可不能当闲人，接下来还要你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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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嘉勋停下脚步，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这厮也是够厉害的，直接把自己当成了废物。
“咱家记得，陶阳伯府在城外有些产业，不知国舅爷可知晓？”
听到刘德问起这些，曹嘉勋不由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为了不被发现，咱们最好是不进城，直接去伯府的庄子，然后联系爵爷！”
不得不说，刘德心思确实够细腻，这法子已经稳妥到了极致。
事实上，刘德没把话说完。
他们不只现在不能进城，以后也很可能进不去，至少他和曹嘉勋是这样。
他俩去了陇右，京城有心人都知道，如果他们出现在大众视野，岂非是不打自招。
所以曹嘉勋所幻想的那些，基本都没办法实现，至少短期内是如此。
“庄子的话，我记得倒是有几处！”曹嘉勋徐徐道。
刘德连忙说道：“最好是京城北边的！”
思索一番后，曹嘉勋答道：“九柳坝有一处庄子！”
“九柳坝……这地方还算隐蔽，咱们就去这里！”刘德点头道。
他们一行继续往前，但只走了十几里，便被刘德催促着靠了岸，然后所有人都下了船。
从他们所在位置到了九柳坝，至少还有七十里路程，这一路走去可不轻松。
但好在，他们已进入禁军防区之内，沿途基本没有丧尸，所以安全基本可以保障。
他们赶路这四个月，遇到的所有困难，总结起来都是丧尸所造成的。
如今进入京畿均内，丧尸踪迹销声匿迹，颇让众人有恍如隔世之感。
他们尽可能走小路，但期间还是遇到了几次拦截盘问。
好在他们是步行，可以随意编排行程，加之刘德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倒也让他们轻松糊弄过去。
他们展现给官府的，是曹嘉勋这位不着调的“大少爷”，被家族长辈派人从庄子里抓回城去。
当然了，空口无凭，刘德还拿出了一些书信佐证，当然也少不了用珍宝开道。
于是乎，他们一行三十多人，就这样轻松蒙混过关，被底层官吏们一路放行。
他们一连赶了三天路，中间两天晚上，都在一些荒废的宅子里过夜，这些空房是丧尸爆发后导致的。
三月初四的上午，他们一行来到了九柳坝，出现在了一处田庄外。
看着袁海扣动门环，曹嘉勋微微有些紧张，其他人也都是如此。
因为他们无法确认，里面是不是还有人，不然他们就得继续赶路，再找另一处庄子。
好早情况没有他们想的那样糟糕，大门再十几秒后被打开，一位老者从里面探出了身子。
“你们找谁？”
“老谢，看看老爷我是谁？”
顺着声音望去，老谢揉了揉眼睛，最终不敢置信道：“三老爷，你怎么回来里，你不是……”
后面的话老谢憋了回去，只见他打开大门，整个人让到了一边去，连忙道：“三老爷，您请进！”
掸了掸衣袖，曹嘉勋面露微笑，在两位妾身的搀扶下，迈着四方步走进了庄子大门，看起来格外神奇。
刘德颇有些哭笑不得，暗道世上怎会有这等活宝，很难想象此人与心思深重的端妃娘娘是亲姐弟。
第354章 陶阳伯府
（订阅太低，无奈发布防盗章，大家见谅，一个小时内更正内容！）
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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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355章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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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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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356章 喜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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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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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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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太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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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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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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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358章 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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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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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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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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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小书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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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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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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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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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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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飞雨轩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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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沈府内院出来，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后，陈啸庭心里才松了口气。
此时沈府外面，他的一众手下都还等着他，这让陈啸庭立马恢复了平日里的镇定。
“都还愣着做什么？上马，回千户所把东西还了！”陈啸庭冷着了脸道。
然后他一个跃身上了马背，然后当先离开了原地，其手下人也都打马跟在他身后。
马和身上挂着的弩机，以及手里拿着的盾牌，都是要全部还到千户所库房去的。
很快他们一行便来到了千户所，按照程序将东西还归库房和马厩。
看着众校尉等着，陈啸庭便道:“都早些回家去吧！”
有了他的吩咐，下面校尉才安然离开，就剩下刘建平三名小旗官留在原地。
陈啸庭招了招手，然后便往前走去，这三人会意后紧跟了上去。
只听陈啸庭道:“建平，你手下殉职两位弟兄的后事，你也要看顾一些，他们的家人也要多招抚几分！”
那天晚上被刺客所杀的王大奎和刘石，正是刘建平的手下。
只听刘建平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办妥！”
陈啸庭点了点头，继续道:“这两人的抚恤，本官会替他们讨要，到时候别忘了领给他们家人！”
刘建平仍然应是，他们四人就这么往千户所外面走去。
死人的事聊完时候，接下来就该说活人的事，至少刘建平三人还记着陈啸庭这顿酒。
起哄的是刘建平，所以陈啸庭对他说道:“你还好意思让本官请你喝酒，我看这顿酒得你们请……那天晚上本官替你们背黑锅，你们是不是该报答？”
这话说得可无法反驳，那明天晚上陈啸庭一个人承受了沈岳的怒火，他们两人绝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所以，刘建平当即道:“大人，你就说去哪儿喝？卑职请了！”
牧长歌马上也是这番表态，倒是让一旁的杜云有些尴尬，他发现自己很孤单。
陈啸庭微微一笑，然后道:“可不是请我一个，底下的弟兄们也得请！”
“北城的顺和楼吧，听说是巡抚大人家奴开的，味道不错！”
好家伙，去顺和楼请吃饭，那是真要真金白银的。
见这二人面露苦涩，陈啸庭不由问道:“怎么，有问题？”
这两人只能一阵干笑，纷纷打着脸充胖子道:“没问题！”
一行四人继续前行，当要各自分别回家之际，刘建平却主动问道:“大人，千户大人赏了你些什么？”
这话听得陈啸庭一愣，然后他便想起怀里的香包，于是他答道:“想知道，你自己问千户大人去！”
问沈岳去……刘建平就是吃了豹子胆，也没这个胆子去。
最后四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各自分开往家里走去。
直到现在陈啸庭都是租的房子，而且还在原先的地方再租了一间，由张二铁四人轮流驻守于此，保护郑萱儿的安全。
所以陈啸庭才走进巷子，便就到了守在门口的张二铁和魏勇，他们守满半个月后就换曾春和鲁三宝。
“大人，您回来了！”张二铁当即行礼道。
陈啸庭点了点头，然后对他们道:“不用多礼，该干嘛干嘛！”
说完这话，陈啸庭便越过了这两人，然后来到了自己的居所。
砰砰砰……敲门之后，大概过了半分钟郑萱儿才开门，她已经在门缝里看到是陈啸庭回来了。
“啸庭哥，你终于回来了！”郑萱儿欣喜道。
陈啸庭踏进门去，一把将郑萱儿抱在怀里，然后道:“萱儿有没有想我？”
这话让人如何能接，郑萱儿便只能扭捏道:“啸庭哥，这还在外面，别人会看到！”
陈啸庭这才将郑萱儿放下，他可不是个心急的人，更何况现在肚子有些饿，得把饭吃饱了才行。
把门关上之后，他们两人便进了屋去，陈啸庭先得把衣服换下来。
这一通忙活，都不需要陈啸庭有什么动作，他只是闭着眼睛，让让郑萱儿帮他穿戴。
这种服务最开始陈啸庭也不愿领受，但郑萱儿那委屈的样子，也逼得他只能接受。
可以说，这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职责，陈啸庭无法阻止。
当当郑萱儿帮陈啸庭取下官帽，并解开官服腰带后，发现了揣在里襟的香包。
女子的东西，而且绣功和用料极其讲究……郑萱儿一下就可以断定，这是某位富家小姐的东西。
但她只是漂了一眼，然后就不动声色继续忙活。
褪下官服，给陈啸庭换上平日居家衣服后，郑萱儿便道:“啸庭哥，已经好了！”
陈啸庭这才睁开眼睛，然后扭了扭脖子，心中暗叹还是回了家好。
这时郑萱儿说道:“啸庭哥，外面已经打好了水，你先去洗把脸吧！”
然后郑萱儿指着换下的道:“我在在这里把衣服理一下，等会儿就就给你做饭！”
陈啸庭不由笑道:“就等着萱儿你做饭呢，可把我饿死了！”
然后陈啸庭便离开了房间，等他走后，郑萱儿便在原地收拾衣服。
于是乎，方才他所见的那个香包，再一次出现在郑萱儿眼前。
只见她把香包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细细凝视之后，才喃喃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其实从嫁给陈啸庭做平妻，她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知道陈啸庭会有富家千金倾心，但郑萱儿还是难掩心中失落。
但她至少在脸上，郑萱儿尽快恢复了平静，还把香包放回原处。
不得不说，郑萱儿的感觉很准，仅凭香包就能推断出大致怎么回事。
而这时，外面的陈啸庭已经洗过脸。
方才郑萱儿的异样他都看在眼里，这个香包是陈啸庭故意让她看见的，这种事情还是直截了当更好。
见郑萱儿还没从房间里出来，陈啸庭叹息一声后，便喊道:“萱儿，该做饭了！”
语气带有一缕诙谐，让房间里的郑萱儿稍稍好受了些。
不管啸庭哥身边的人怎么变，但啸庭哥还是那个啸庭哥……郑萱儿如是想到。
然后便见她脸上再度浮现笑容，用手揉了揉湿润的眼眶，然后迈步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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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掀起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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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侍女小七退下，房间内便只剩下赵延洵与林静玉。
现场一片安静，赵延洵脑子里正想着事，林静玉亦默然不语。
几息之后，还是林静玉打破沉默道：“王爷你都看见了，你轻飘飘一句问话，就把小七吓得魂不守舍，战战兢兢！”
“小七如此，百姓亦如此，他们怎么敢去告官！”
赵延洵表情严肃，徐徐说道：“爱妃，今日本王这脸皮，可是被你抽的生疼！”
“下面人侵吞官粮，孤亦有驭下不严之过！”''
赵延洵如此说，反倒让林静玉不知如何应答。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话才说到这里，林静玉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赵延洵乃上天垂青之人，说是圣贤也不为过，她岂能否定这一点。
眼见丈夫并无怒意，林静玉才放下心来，她亦知道那些话该说，那些话绝不可乱说。
端起面前的茶杯，赵延洵沉声道：“这件事情，孤必严查，会还百姓一个公道！”
林静玉展颜一笑：“臣妾自然是相信王爷的！”
…………
阴沉着脸走出飞雨轩，赵延洵对的随行太监道：“去把林全找来！”
林全主要负责情报收集，以及监视诸多官员，类似于赵延洵前世东厂的角色。
而在这个世界，大晋朝廷亦设有辑事监，为皇帝私人情报机构。
因为领有差事，林全很多时候都不在王府，所以要派专人去找。
“是！”
很快，赵延洵返回了谨身殿。
在西偏厅内落座之后，赵延洵先是让自己冷静了一下，随后对霍安吩咐道：“去把两位长史叫来！”
两位长史就在王府办公，找到他们很简单。
只在殿内坐了不到十分钟，两位长史就一起出现在偏厅之外。
“臣周承平（成文光），叩见殿下！”
赵延洵随即抬头，而后问道：“两位爱卿请起！”
周成二人徐徐起身，眼看赵延洵脸色阴沉，这让他二人感到有些不妙。
却听周承平开口问道：“殿下召见，不知有何训示？”
“如今王府一应事务，全由二位爱卿尽力操持，才让本王可得休息，你二位才是王府的顶梁柱！”
情况不妙，偏偏还被夸奖，这更让周承平二人摸不着头脑。
“为君分忧，此臣等之责，岂敢受殿下夸奖！”成文光躬身答道。
赵延洵挤出一缕微笑：“如此看来，成卿是个谨慎的人！”
这话听着越发奇怪了，想到这一点，成文光告诫自己要少说话。
谁知赵延洵话锋一转，说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谨慎的人，也有疏忽的时候！”
两位大臣不明所以，此时成文光不敢再接话，但周承平却啥都不怕。
“请殿下赐教！”
赵延洵平静道：“今日我听说，在城外耕种的百姓，做了苦工却连肚子都吃不饱！”
“王府的粮食，都是足额派发出的，为何会出这一档子事？”
说完这话，赵延洵的目光扫向了成文光。
典簿所负责物资管理，库管所负责储存，这两个官署都由右长史成文光执掌。
如今除了粮食吃不饱的问题，找成文光要个说法，自然也是应有之意。
从天而降的大锅，让成文光有些猝不及防。
如今春耕已经过半，这事他丝毫没有收到风声。
此时成文光心里已经骂开，也不知是下面那个王八蛋，起了不要命的心思。
王府的粮食也敢私吞，私吞了自己吃的完？害了自己也就罢了，偏偏还会牵连到他这位上官。
“成卿，你可有话说？”
被赵延洵点到，成文光没法继续装哑巴。
只见他上前一步，直接跪地答道：“此事臣未有耳闻，若是下面真有奸佞，胆敢对粮食上下其手，臣愿失察之罪！”
这句话成文光有两个意思，其一表明自己不知情，自然也就与此事无关，其二是直接给自己定了失察之罪，避免事情过多牵连自己。
“失察之罪，你这一句失察，知不道差点儿害死几百人？”
说这话时，赵延洵语气中已带愠怒。
成文光战战兢兢，叩头于地说道：“臣无能，请殿下严惩！”
冷笑一声，赵延洵看向了另一侧，而后说道：“周卿，你就没什么说的？”
“臣亦有罪！”
“你有什么罪？”
周承平表情严肃，答道：“臣有监督不严之罪！”
“好……好啊，你们两个认罪倒是快，可就每一个人去好好想，这种事为何会发生？”
“究竟是那里出了问题？为何这些官吏就有贪欲？你们平日履职是否尽心尽力？”
“这些罪，你们又该不该认？”
一切问题，归根结底都是制度问题。
制度问题分两类，一类是制度本身有问题，另一类是执行制度的人有问题。
对赵延洵来说，百姓粮食被侵占这件事虽大，但却比不过制度上漏洞更大。
解决制度问题，才是杜绝此类问题的关键。
听着赵延洵越发冷酷的语气，周成二人尽皆叩首于地，根本不敢直视赵延洵。
“今天，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给你们定罪！”
“回去自己查也好，叫下面官吏直接问话也好，一定要把真相查给本王查清楚！”
“主动认罪，可以从宽处置，隐瞒不报着定当严惩！”
看着面面前跪伏二人，赵延洵语气严厉道：“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高高在上的两位长史，在发怒的君主面前，亦和奴仆没有区别。
“退下吧！”
“是！”
言罢，周成而徐徐起身，然后小心翼翼退出了偏厅内。
走在甬道内，成文光不住擦着额头细汗，刚才他真是吓得肝儿颤。
伴君如伴虎五个字，再度浮现在成文光心头。
走出大殿之后，成文光才长舒了一口气，乌云密布的心头才出现了一丝光亮。
迈着步子走下台阶，成文光忍不住骂道：“下面这些混账，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该杀……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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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同行的周承平开口道：“成大人，等会儿我会让审理所进驻典簿所库管所！”
“就看是你先问出来，还是我先查出来了！”
听到这话，成文光心情更为不爽，直接甩袖离去。
看着成文光离去背影，周承平也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快步离开了谨身殿。
第362章 查起
林全在王府外有一处宅子，用来联系撒出去的探子。
探子来往密切，若是将接头地点放在戒备森严的王府，会引起极大的麻烦。
此刻已近中午，林全正在一处小房间内休息，他刚刚才从城外回来。
而赵延洵派来找人的小太监，此刻已经出现在了院子大门外。
“快开门，快开门！”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里面出现了个面色凶恶的汉子。
可当此人看到来人是个太监，而且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时，脸上立马挂起了笑脸。
只见这汉子把门大开，而后问道：“不知公公此来，有何要事？”
“林公公可在里面？”
“在，正在休息！”
“赶紧带我去见他！”
“公公请进！”
如果仅仅是这小太监过来，是否要带他去见林全，这汉子还要仔细思索一番。
可这小太监是带着侍卫来的，说明很大可能是奉了王命，守门的汉子可不敢耽搁。
这处宅院不是很大，但里面的人却着实不少，当值的太监加上其他三教九流之人，宅子里至少有三四十号人。
一路走进内宅，凶恶汉子停下了脚步，指着里面一间屋子说道：“公公，林公公就在里面休息！”
“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这汉子退下，小太监也让侍卫在原地等着，然后小跑着往林全休息的屋子赶去。
敲了两下门，里面响起了林全的声音。
“谁呀？”
“林公公，奴婢王金！”
几息之后门被打开，林全阴沉着脸出现在里面。
任谁被打扰了午觉，心情都不会太好，更何况马金还不是自己人。
“林公公，王爷召你觐见！”
只这一句话，就让林全的睡意消失全无。
“你可知所谓何事？”
“这奴婢可不知道，只知王爷从飞雨轩出来时，脸色可阴沉得很！”
飞雨轩，林静玉的寝宫，这里能出什么事？
在林全的印象里，林静玉一直是个淡漠的性子，按道理说这里是最不该出事的。
“容我换身衣服！”
…………
小半个时辰后，林全出现在谨身殿外。
看向大殿门口当值的小太监，林全问道：“王爷在何处？”
“回禀公公，正在用午膳！”
深吸一口气后，林全迈步走进了大殿，绕着大殿外围过道往饭厅走去。
即便是他这位与赵延洵亲厚的大太监，每次觐见都是战战兢兢。
来到饭厅门外，林全直接跪在门槛外，叩首道：“奴婢林全，叩见王爷！”
此时赵延洵正在吃饭，身边只有霍安一个人侍奉。
桌子两菜一汤，已经算得上很简单，但也是常人万不能比的。
“起来吧！”
“是！”
从地上起身后，林全迈着小步跨进了门槛，最后勾着腰站在赵延洵对面。
放下碗筷，赵延洵平静道：“本王今天听说了一件事，说那些耕种的百姓，在外面干活儿还饿着肚子！”
一听这话，林全就差不多明白了自己的差事。
林全答话道：“也不知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粮食上做手脚！”
赵延洵语气冷冽道：“本王最恨的就是欺上瞒下，这件事已交由长史司的人去查！”
“你也别闲着，他们从官署内查，你就从百姓处着手查！”
“奴婢领命！”
“这件事，一定要严查，不管牵涉到多少人，都要查清楚！”
“是!”
“去做事吧！”
林全再度叩拜，起身后却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勾着腰问道：“敢问王爷，不知王爷的消息从何处听来，奴婢也好顺藤摸瓜去查！”
“玉妃宫里的小七！”
“奴婢这就查去！”
言罢，林全小心退出了房间，快步走出了大殿。
如今王府的太监，大致分为两个派系，分别依靠于林全和霍安。
比如刚才传话的王金，就是霍安的小弟。
这也深刻诠释了那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谨身殿当值的太监他无权调动，所以他只能赶到太监值房，挑选了己方的六名太监，一路往飞雨轩赶了去。
他是奉了王命，自然可以无召而入飞雨轩内。
林全目光扫视院内没有发话，站在他身侧的小太监则开口道：“谁是小七？”
园内几名侍女的目光，全都望向了角落一处，那个正拿着扫帚的少女。
开口的小太监冷声道：“带走！”
几名小太监小跑上前，直接将小七给架了起来。
这个时候，小七才从懵逼之中反应过来，顿时大叫道：“我不去……我不去，冤枉啊！”
“娘娘救命啊……”
“掌嘴！”发话的小太监厉声呵斥。
然后小七就狠狠挨了两个耳光，她的声音顿时就小了下来。
可被林全带走，那基本是九死一生，为了活命小七还是不断挣扎，嘴里尽可能呼喊着救命。
可摄于林全凶威，园内几名侍女太监，都不敢上前阻拦，但却有人跑进了寝宫报信。
小七努力挣扎，还是被几名太监拖到了寝宫大门口。
“林公公，在本宫这里抓人，连个招呼都不打？”
林全本来都已踏出了宫门，但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却不得不回头答话。
“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啊！”
站在寝宫外的台阶上，林静玉与生出宫门口小七相隔五六丈，却还是能看见对方脸上红彤彤巴掌印。
即使林静玉是个淡薄之人，此刻心里也生起了怒意，所以刚才她的质问语气严厉。
重新踏进宫门，林全拱手道：“禀娘娘，奴婢是奉王爷之令，待此人回去问话！”
“那本宫倒要问问，王爷让你们带人的时候打人？”
林全一时语结，不过是个卑贱粗使奴婢，您老犯得着和我过意不去？
这就是林全的跋扈之处了，也只有在赵延洵面前，他才会认为自己是卑贱的奴婢。
见林全不答，林静玉接着问道：“王爷让你带她回去问话，是说把她当犯人，还是把她当证人？”
“娘娘，这些还得问过之后，才能明白！”林全勾着腰答话道。
“那本宫就告诉你，刚才王爷询问小七时，都是和声细语！”
说道此处，林静玉声音越发清冷道：“今天你可以把她带走，但若是刻意刁难，本宫也会为飞雨轩的人主持公道！”
她这番话，让飞雨轩内众人感动不已，于是平添了许多忠心的奴婢。
“娘娘教诲，奴婢谨记！”林全沉声答道。
“敢问娘娘，现在奴婢可以带人走了？”
林静玉没有答话，而是对小七道：“小七，谁要是欺负了你，你都得记住!”
言罢，林静玉转身进入寝宫，而林全则带着人往宫门外走去。
走出宫门后，刚才发令那太监连忙跟上林全，语气不善道：“公公，为了一个奴婢，这玉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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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说完，林全便停下脚步，狠狠给了此人两个耳光。
“混账东西，娘娘也是你能妄议的？”
说完这话，林全又是一脚，把此人踹倒在地上。
今天这场事故，其一是他操之过急了，其二是因为他完全没想到，林静玉会如此维护一个婢女。
这后宫三位，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林全暗自吐槽。
第363章 审理所出手
长史司官署区，成文光坐在值房内，等待着自己所召之人赶来。
他已经足足等了两刻钟，正当成文光感到不耐烦时，值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
“大人，是我！”
“进来吧！”
值房的门被推开，只见库管正丁彦从屋外走了进来。
“大人，刚才来的路上，审理所的人急匆匆出去了，发生了什么大事？”丁彦找了张椅子自己坐下。
作为陇右系官员，丁彦在老上司成文光这里，表现得要随意许多。
“去把门关上！”
听到这话丁彦微微一愣，随即起身便往门口走了去，直接就把门给关上了。
等丁彦转过身来，便听成文光问道：“审理所的人，就是去的你库管所！”
丁彦大惊，随即问道：“大人，究竟出了何事？”
“丁彦，你老实告诉我，有没有对粮食动手脚？”成文光脸色阴沉问道。
听得这话，丁彦整个人都懵了，这又是怎么联想到的。
“大人，卑职岂会做这等事，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说到这里，丁彦语气肃然道：“前车之鉴，卑职岂会重蹈覆辙？”
去年也是因为粮食有缺口，王府内部掀起大案，共有十几名官吏牵涉其中。
最终结果是，十几名官吏被斩首，前任库管正俞昌会被罢官。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库管正的位置才会有缺，丁彦才有机会上位。
只听成文光接着问道：“你没有贪，下面的人有没有贪？”
丁彦本想开口，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人心最是难测，他可不敢给下面人打包票。
“库管所有几十个仓库，你手下的官吏少说也有两百人，这些人贪没贪/”
说到此处，成文光怅然道：“今天殿下召见，对此事已是恼怒至极，你回去后赶紧严查，每个粮仓都要亲自查看，把缺口给我找出来！”
粮食进出全有登记，若是有人侵吞粮食，从账目上就能发现端倪，但这是个非常大的工程。
“是，卑职回去后，亲自去查！”
“但卑职以为，典簿所那边大人亦要过问，说不定是他们那边出了猫腻！”
对手下那些位库大使，丁彦都了解他们的脾性，所以他不觉得是这些人有问题。
如果不是他这边出了问题，那就只可能是典簿所出问题。
成文光点头道：“吴宏已经来过了！”
于是丁彦躬身道：“那卑职就告退了！”
“去吧！”
当丁彦往回赶路时，另一边典簿所内，吴宏本人表情严肃坐在大堂。
他的日子本来过得很舒坦，可当听了成文光一番问话后，吴宏的心便坠到了谷底。
他当然是没有贪的，毕竟去年的事他就差点儿折了，今年岂敢再玩儿火。
此时吴宏和丁彦的心情差不多，他实在是想不通，怎会有人如此愚蠢，敢在粮食上动手脚。
吴宏正在思索，而在大堂之内则是二十多名官吏，典簿所内所有人都已在此处。
大堂之外，则是大批差役在忙碌，这些都是审理所派来的人。
典簿所库房内，里面放置了十几口大箱子，里面全部都装有账册。
这些账册分门别类，有兵器、铠甲等装备，还有便是粮食等物。
关于粮食账册，一共装了满满五口巷子，这些东西库管所另有一套，相互之间可做印证。
“有关粮食的账册，全部封存，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打开！”
“遵命！”
原任审理正王政均，已经升职做了元阳知府，如今的审理正名叫蔡兴海。
能被赵延洵提拔到这个位置，蔡兴海也是靠的自己耿直不阿的品性。
作为王府监督力量，发生了有人侵吞粮食的案子，蔡兴海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很多时候他都闲着，一些小案子下面人就能处置，难得让他遇到了此等案子。
处理了库房里的事，蔡兴海迈步走向了典簿所大堂。
还没走到，蔡兴海就听见，大堂内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当众人发现他到来后，所有人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
蔡兴海才跨进大门，便听吴宏开口道：“老蔡，何必如此兴师动众，还派了这么多兵过来！”
吴宏想套近乎，但蔡兴海却丝毫不给他机会。
“吴大人，你已经见过了成大人，想必也已知道是什么事！”
说到此处，蔡兴海目光扫向在场众人道：“诸位都是体面人，谁自己犯了事心里清楚！”
“殿下已经说了，主动交代可以从轻处罚，刻意隐瞒者严惩不贷！”
这话听得众人一脸懵，吴宏还没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下，吴宏徐徐开口道：“诸位，运送出城的粮食少了一批，究竟是谁贪了……现在就老实交代吧！”
居然有人贪粮食，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去年为这事儿死的那些人，坟头草都该老高了。
这时蔡兴海冷声道：“现在交代，可以从轻处罚！”
大堂内还是一阵沉默，没有人出来主动领罪。
蔡兴海黑着脸说道：“没有人承认，那所有人都只能待在这里，等事情查清之后才能离开！”
这时有人问道：“蔡大人，典簿所难道不办公了？”
蔡兴海却发问道：“本官难道会扰乱你们办公？只是所有人的不准离开而已！”
发话那人转向吴宏，抱拳道：“大人，他们这样……”
没等此人把话说完，吴宏便开口道：“蔡大人说得没错，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还咱们典簿所一个清白！”
“诸位行得正坐得端，又何惧他们查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非是出不得典簿所的大门！”
吴宏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其他人也就无话可说。
没一会儿，大堂内就被摆上了桌子，所有人都将在此处办差，方便审理所的人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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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十几名账房被派了过来，他们的任务就是查账。
而蔡兴海本人，却并未在典簿所多待，他得立马赶往库管所去。
此刻的库管所，也已被审理所的差役控制，丁彦本人返回后亦被软禁在了大堂内。
审理所的这个架势，丁彦意识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
那么究竟是那里出了问题，究竟是那个人出了问题？
于是丁彦在心里，开始排查手下人的品性，想要从其中找出端倪。
第364章 甲酉队
（我听说有些厉害的作者，他们的书评论区热闹非凡，随便翻几条就可以抄到好桥段，这难道不令人羡慕吗？）
再说另一边，林全对侍女小七的审问已结束。
这次审问林全并未动粗，一方面是忌惮林静玉的话，另一方面是动粗本就没必要。
把小七叫来问话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弄清楚她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想要顺藤摸瓜，就要找到那些自称受饿的百姓，然后再从运输和库房追查。
按照小七所言，那些挨饿百姓是甲酉队，于是在将小七放走后，林全便亲自带着人去找甲酉队的人。
所有出城的百姓都被编了队伍，每队人数约莫在三百，由官府两三名吏员带他们出城去。
出城耕种的百姓，一个月时间轮换一次，甲酉队便是三月初五被换回来的。
这三百号人，差不多都住在一起，想要找到他们很容易。
按小七给出地方，林全一路往南城赶去，他们的目的地是长马坊。
林全一行迅速赶到，才等他们走到坊门处，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嘻嘻哈哈的声音。
即便不进去，林全也听得出来，里面有大批人在聚集。
这让林全表情顿时不善起来，按照王府的要求，百姓私下里大批聚集犯法之事。
迈步走进坊门，林全只听到声音却未见人，便问向坊门处的守卫道：“谁在里面喧哗嬉闹？”
一看林全这声装束，坊门守卫便丝毫不敢怠慢，连忙答道：“禀告大人，是乙申队的人正在……正在走亲访友！”
“走亲访友？这么多人一块儿走亲访友？”林全语气不善问道。
守卫只得硬着头皮答道：“乙申队的人，明天就要出城去了！”
出城意味着危险，意味着被死亡笼罩，在这最后一天自然是要尽情取乐。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王府派出的军队极力护持，但中间还是出现了事故。
仅就林全所知，便发生了四十多起丧尸袭击事件。
这些事件至少导致七八十个百姓，另有二十多名士兵丧生。
林全没心思管乙申队的事，于是问道：“甲酉队的人在何处？”
“大人，甲酉队和乙申队的人在一起！”
“为何会在一起？”林全问道。
“他们都住在一个坊内，关系自然亲近许多，而且乙申队要出城了，正好向甲酉队问问经验！”
什么经验？自然是出城保命的经验。
即便春耕结束了，后面还维持一些百姓在城外，专职负责打理已经种下的幼苗。
出城干活儿是长期性的事，自然要尽可能多的增加经验，这才是求生者的本能。
继续带着人往前去，穿过一条街来到坊内中央广场，出现在林全眼中的是大批的人。
这些人有的相互攀谈着，有的人正凝神思索着，还有的人大声喧哗着。
林全一行到来，很快引起了坊内众人注意，没一会儿便有几名小吏赶了过来。
为首小吏见到林全，连忙行礼道：“小的见过林公公！”
“你认得咱家？”
“嘿嘿”干笑了两声，才听这小吏开口道：“林公公可是王爷跟前的红人，小的岂会不认识！”
“不知公公到此，有何贵干？”
“甲酉队的人，去给咱家找十个八个过来，咱家有话要问！”
“甲酉队的事，小的都清楚，公公有话问小的便是，他们那些蠢汉……”
这小吏话还没说完，就听林全身后面色凶恶的汉子呵斥道：“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是是是，在下这就去找！”
待这几个小吏离开后，林全身后那凶恶汉子才开口道：“公公，这小吏怕不是就有问题，要不要把他一道抓了？”
只听林全喃喃道：“区区一个小吏，怕是没这么大胆子，敢对粮食下手！”
但林全紧接着说道：“先看情况再说！”
另一头，刚才离开的小吏，已经找了十名甲酉队的汉子。
“都听好了，一会儿有上差问话，你们都给小心回话！”
“心里有什么高兴的事，咱们下来都可以好好说，一旦招惹了了上差，那麻烦可就大了！”
“刚才老爷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没有？”
几名小吏你一言我一语，把这几名汉子唬得一愣一愣。
他们或许干活儿是一把好手，但和官府打交道却是毫无经验，也因此而产生畏惧和抵触。
“一会儿捡好听的说，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为首小吏最后提醒道。
他这里偷换了概念，把说坏话和给自己找麻烦划了等号。
很快，他们一行就来到了林全所在的位置。
面对林全，十几名汉子不知所措，一个个都呆愣在原地，甚至连手往哪里放都不知道。
“跪下！”为首小吏提醒道，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些汉子方才如梦初醒，一个个连忙跪在地上。
仔细打量眼前这些人，林全再看了一眼不远处乙申队的人，发现甲酉队的人相对来说要瘦一些。
这些干活儿的青壮，每日的食物供应都相差无几，出城的人食物供应还要足够一些，按理说体型不该有明显差别。
看来甲酉队有人被饿饭，确实是真事。
“前些日子你们在城外干活儿，是不是被饿了肚子？”
一听这话，几名小吏有些错愕，但脸上的紧张感却消散了许多。
为首小吏催促道：“回话！”
“没……我们没有被饿肚子！”
“我们没有挨饿，吃得饱！”
听到这些人的回话，林全发出冷笑，随即问道：“谁让你们撒谎的？”
一听这话，几名小吏亡魂皆冒，暗骂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首小吏连忙呵斥道：“公公问话，你们老老实实回话，还要不要命了！”
被他这样一番话说过，在场十人反倒不知该如何回话，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此时林全冷声道：“你们被饿了肚子，此事王爷已经知晓，你们只需老实回话，不会有人敢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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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要为你们主持公道，难道你们还信不过王爷?”
一听林全这话，在场十名汉子相互观望后，最终有人叩头道：“回大人话，在回城前的十五天，我们确实挨了饿！”
林全面色一寒，随即问答：“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老老实实说给我听！”
第365章 胡小林
“我们出城后，一共送了三次粮食，头两次还好，大家伙儿都能吃得饱饱的！”
“那些干活儿快的，还有奖赏发下来……”
“可到了第三次送粮时，却比以往少了许多，管队的大人说这就是接下来口粮……”
“所以原本每天三顿饭，就变成了每天两顿，而且还吃不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大致情形讲了出来。
听到这里，林全忍不住问道：“吃不饱，你们就没找管队的人讨说法？”
“大人，管队的大人说了，王府就拨了这么多粮，他也没办法！”
“之后几天，管队的大人让我们少干了许多活儿，我们才稍微好受点儿！”
粮食既然运到了，众目睽睽之下就不可能被藏起来，难道真的是王府这边少批了粮？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毕竟典簿所每天出入的粮食数量大，搞错了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你们管队的是谁？现在何处？”
“回禀大人，管队大人叫苏良才，他在何处小人等却不知道！”
“你们几百号人，总有与他关系亲厚的，这些人总该知道……把这些人给我找来！”
“是！”
这些管理出城百姓的小吏，都是从各个衙门里抽调的，具体是谁可以到长史司查到，但这样耗费的时间更多。
又过了十几分钟，林全总算问到了苏良才是在那个衙门，于是他带着人就离开了。
长马坊大门口，看着林全一行远去，长马坊的几位小吏这才安下心来。
紧接着，他们几人全都返回坊内，接下来他们的事情还有许多。
此时，长马坊内的活动还在继续。
但林全一行的到来，给坊内众人产生了一定影响。
刚才被问话的十几名汉子，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给同伴了讲了一遍。
“我就说嘛，肯定是有那些贪官，把咱们粮食给贪了！”
“这帮狗东西，天天在城里享清福就算了，还想着占咱们的保命粮……”
“还好有王爷为咱们做主，这些贪官全都不会有好下场，咱们就等着看谁会被杀头吧！”
“去年好像也是因为粮食的事，王爷可杀了十几个官儿……”
“这些当官儿的，本来就不是啥好东西，全杀了才干净……”
“别说了，坊吏来了……”
即便众人已经禁声，但刚才的话还是传进了坊吏耳中，这让他们脸色很难看。
“都散了，全都回家去，散了！”
几名坊吏大加呵斥，众人虽心有不忿，但还是三三两两各自散去。
与坊吏作对，那是相当不智的选择，被穿小鞋可不是什么好结果。
百姓们三三两两散去，他们却还有些意犹未尽。
住在城内的日子很压抑，好不容易今天有个集体放风时间，却被坊吏们提前结束了。
多数人怨声载道，但人群中的胡小林却没有这种安静。
相比于在辽平府的艰苦生活，这里的日子简直和神仙一般。
只要每天干活儿，就能有白面馒头吃，要是干得快些还能得到奖赏。
那怕是原先没有怪物的日子，他家几口人累死累活一整年，也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
如今的他才真正相信，原来仅靠自己一双手，养活自己竟是有富余的。
反倒是那些曾经的老爷们，干起活儿来一个比一个满，每天只能勉强果腹，与之前富足的生活大相径庭。
正当胡小林往前走去，身后却有人拍了他的肩膀，而后道：“小林，晚上去我家吃饭，我爹娘有话和你说！”
“陈叔和婶子有啥话跟我说？”胡小林一脸懵。
拍他肩膀的青壮汉子面带笑意，而后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别忘了哈！”
胡小林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这青壮汉子一道往回赶去。
他与陈家人是邻居，陈家人古道热肠，给初来乍到的胡小林帮了不少忙。
胡小林入城的年，就是和陈家人一起搭火过的。
快到屋时，胡小林和陈家老大分别，然后往自己家里赶了去。
本来是给他和马金分的房子，可马金如今在王府内当差，这里便只有胡小林一个人住。
回到小院，胡小林便往厨房走去，他打算把自己存下几十斤粮食，还有几个鸡蛋都送到陈家去。
这次他也要跟着队伍出城耕种，这些粮食放在他这里也是浪费，还不如给陈家人改善生活。
毕竟陈家人对他有恩，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正好用此报答陈家恩情。
看着缸子里的粮食，胡小林一时间有些失神，之前他完全不敢去想，自己竟会有粮食多到吃不完的一天。
还是跟着雍王有前途啊……胡小林忍不住想道。
“小子，愣着做什么？”
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胡小林慢慢转过身去，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马金。
不得不说，在进了元阳城后，马金比他的日子还好过许多。
这厮凭借一张丑脸进入王府，如今成了王府典仪所的人，每天不用干重活儿就能过得很好。
“马哥，你怎么来了！”
进城三个多月，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毕竟他们各自都有事。
“听说你要出城去了，当哥的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一声，出去之后一定要小心！”
“外面怪物横行，自己小命最要紧，你得多长几个心眼！”
听到马金这些话，胡小林生出一些暖意，此刻不住点了点头。
却见马金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裹，将其递给胡小林道：“里面是些肉菜！”
也只有在王府里面，才会有机会吃到荤菜，所以每次过来见胡小林，马金都会带些剩菜过来。
胡小林孑然一身，马金想要控制他，就得从多方面着手。
“多谢马哥了！”
“自家兄弟，谢什么谢，拿着吧……王府里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喝口水再走吧！”
“不用了！”
将马金送走之后，胡小林还没进屋子，就听对面院子里传出陈家老大的声音：“小林，过来试试鞋子，我娘给你也做了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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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出城去干活儿，没双好鞋子可不成！”
“好嘞！”
虽然胡小林答得轻松，但他心里却很纠结。
他在元阳的圈子很美好，马金的到来却让他明晰，自己有见不得人的身份。
这里的一切美好事物，与他是没什么关系的。
第366章 亲临
当赵延洵走到永福宫宫门处，侯诗筠已带几名侍女，等待着他的到来。
此刻的侯诗筠，面带笑容，一身青衣，显得秀美绝伦。
“参见王爷！”侯诗筠领着几名侍女行礼。
“免礼！”赵延洵平静道。
王妃薛宝筠已是身怀六甲，上午处理完手里的事务，赵延洵就想着来永福宫看看。
一般来讲，赵延洵到来王妃必定亲迎，今日未见她来，让赵延洵有些疑惑。
迈步走进宫门，赵延洵向身侧的侯诗筠问道：“怎不见王妃？”
侯诗筠面带喜色，说道：“娘娘本是要迎接王爷的，好巧不巧，方才胎动，娘娘不敢行走，所以并未前来，还请王爷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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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不由笑道：“看来这孩子已经忍不住想出来了！”
很快，他们一行走进了寝宫内。
薛宝筠正靠在椅子躺椅上，周边两名婢女服侍着。
眼见赵延洵到来，薛宝筠就要起身。
赵延洵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薛宝筠面前说道：“爱妃不必起身！”
薛宝筠这才继续靠在椅子上，同时对一旁的婢女道：“还不赶紧给王爷搬个墩子！”
没一会儿，婢女端来了锦凳，赵延洵这才落座。
“爱妃近日感觉如何？”
“太医们开的安胎药吃着，小厨房的膳食变着花样做，臣妾好的很呢！”
从侯诗筠手中接过茶杯，赵延洵点头道：“那就好，吃好喝好才是最好，但也别一直闷在宫殿里，天气好时也可去花园走走！”
“臣妾明白！”
这时侯诗筠插话道：“王爷放心，有臣妾在，定会照顾好王妃！”
如今她在王府已有了名分，在这个时候自然有接话的资格。
赵延洵转过头去，对侯诗筠道：“有爱妃在，孤自然是放心的！”
接下来，赵延洵又对薛宝筠关怀问候，可谓大小事都过问了一遍。
也就在这时，殿外有侍女进来禀告，太监林全在外求见。
林全在查粮食缺口案，这事儿容易刺激到薛宝筠，毕竟去年她便牵涉其中。
如果让林全进殿禀告，薛宝筠听着难免会不舒服，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爱妃稍待，我出去看看！”
薛宝筠没多说什么，她虽深居宫内，但对外界的消息也有了解，所以她并未多言。
再说赵延洵走出寝殿，就看到侍立在外的林全。
“奴婢叩见王爷！”
看着台阶下跪着的林全，赵延洵环抱双手道：“说吧，都查到了些什么！”
林全抬起头答道：“禀王爷，奴婢顺着侍女小七的线索，找到了管队小吏苏良才！”
“姓苏的说，二月二十三送到的粮食只有十五石，而且文书上明确写着，是接下来十天的口粮！”
赵延洵阴沉着脸，问道：“本该送去多少口粮？”
林全小心答话道：“回禀王爷，至少该送去三十石，少了一半！”
“这可真是笑话！”
只给一半的粮食，让老百姓在城外更重，典簿所的人难道傻了？
“为何只有一半的粮食，你去查了没有？”
“回王爷话，这得去查典簿所和审理室的账册，可是……”
“可是什么？”赵延洵声音冷冽问道。
“可是这两人衙门，都被审理室查封了，奴婢看不到账册！”
林全此刻过来禀告，某种意义上也是来向赵延洵求助的。
文官们历来不喜宦官弄权，林全想去审理所查账，人家大门都不会让他进。
他林全是有凶名，但却吓不到审理所的人，毕竟人家个个都行的端做得正。
背负双手，赵延洵转过身去向殿内走去，同时说道：“你去谨身殿，找霍安拿本王金令，该怎么查你自己掂量！”
雍王的金令，等于是尚方宝剑，有此令如赵延洵亲至，元阳城内林全皆可去的。
“奴婢遵命！”
直到这一刻，林全才撑起了腰，只看到赵延洵背影消失在殿内。
徐徐起身，此刻林全膝盖生疼，跪了这么一会儿可不好受。
但林全心里很痛快，蔡兴海那厮刚才让他碰壁，等会儿他就能找回场子来。
接下来，就看谁查得更快了。
他们不是看不起太监吗？林全偏要压过他们一头。
退出永福宫后，林全以最快的速度赶赴谨身殿，进入殿内就找到了霍安。
“老霍，赶紧的，将王爷金令交付于我！”
林全突然冒出这一句，让正在眯觉的霍安极为错愕，雍王金令可不是随便能动的。
见霍安这个态度，林全没好气道：“已经请示过王爷！”
“跟我来！”
绕着谨身殿内通道，林全带着霍安来到了东北角的书房，从书架上取下了一个木匣子。
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枚巴掌大的令牌，乃是赵延洵就藩时工部用黄金打造。
将金令从匣中取出，霍安将其交到了林全手上。
刚才还面带喜色的林全，此刻脸上多了几分郑重，真拿到这枚令牌他只觉得沉甸甸的。
将令牌收入怀中，林全立刻离开了大殿，带着人直接往典簿所赶了去。
典簿所，此刻仍被审理所的人守着，这已经是封闭此处的第二天。
外面挡路的衙役，自然是拦不住林全的，所以他直接走进了小院里。
今天早上他也是走到这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想要问话，无人理他，想要查账，更是连账册都没看见。
偏厅内，蔡兴海正在审问甲酉队的人，他是直接把人提到这里来问话。
眼见林全再度出现，蔡兴海眼皮都没抬一下，而是继续做自己的事。
被蔡兴海无视，林全肺都差点儿气炸了。
林全冷笑一声，对身后几人吩咐道：“咱家要查账，谁敢拦路直接打！”
他带来的这些人，个个手里都拿着棍棒。
守备于此的差役亦受到严令，绝不允许林全查账，所以双方立刻对峙起来。
差役们拿着棍棒挡路，林全手下的番子也不是吃素的，双方手里的家伙顿时碰撞在一起。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蔡兴海终于坐不住了，有些话他必须要说到，如此即使打起来他也没过错。
“林公公，早上本官已经说过，此案王爷已命审理所严查，典簿所和库管所的账册已被封存！”
“为防有人做手脚，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查阅……你还是回去吧！”
“真要是打起来，伤了你可不好，耽搁了查案更不好！”蔡兴海表情阴冷道。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而且还给林全扣了大帽子，自己已处于法理和道德的高点。
谁知林全怡然不惧，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从怀中拿出了金令。
看着蔡兴海惊愕的目光，林全脸上笑意更甚，同时尖着嗓音道：“蔡兴海你看好了，这可是王爷金令，等同王爷亲临，你安敢不拜？”
刚刚才慷慨陈词，眼下就要对着林全这阉人跪拜，蔡兴海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但不拜却不行，金令代表着赵延洵的绝对权威，蔡兴海根本不敢忤逆。
“臣蔡兴海，叩见殿下！”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蔡兴海，林全得意道：“王爷说了，审理室和库管所的账册，林全可以随意查看，任何人不得阻挠！”
“你……可听清楚了？”
憋着心里的愤懑，蔡兴海一字一句答道：“臣……听清楚了！”
这时，林全身后的番子便对衙役们呵斥道：“还不赶紧让开！”
第367章 狼影
这边林全扬眉吐气，永福宫内的赵延洵，已在陪着两位妻妾吃午饭。
王妃怀了身孕，其膳食标准在王府是最高的，比谨身殿更不知好到了哪里去。
中午为了招待赵延洵，还额外加了两个菜。
有鸡、鸭、鱼、猪肉，外加三样素菜，总共是八菜一汤。
而有资格上桌的仅有三人，这么多菜吃不完，全都会分给下面的侍女们。
可千万别以为吃剩菜剩饭丢脸，对下面的侍女们来说，这可是她们在永福宫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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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诗筠紧坐在赵延洵身侧，极为用心给他夹菜，当然也她也没忘记薛宝筠。
他们三人正吃着饭，枢密使陈安明出现在了谨身殿外。
他手里拿着一份奏报，这是刚从城外送来的，里面报告的事情太过紧急，所以陈安明立刻来谨身殿汇报。
赵延洵不在，于是他只能将奏报转呈霍安，让他代为呈送赵延洵。
霍安就是干这活儿的，所以在他拿到奏报后立刻去了内宅，而陈安明则在谨身殿等候。
赵延洵正与薛宝筠说笑着，便有侍女禀告霍安求见。
“让他进来！”
吩咐完话，赵延洵忍不住嘀咕道：“这个时候来，莫非又出了什么大事？”
几息之后，霍安走进了大殿内。
来到赵延洵身后，霍安压低声音道：“王爷，枢密院送来的军情！”
在两位妃嫔注视下，赵延洵从霍安手中接过奏报，将其打开细看起来。
然后，他的表情就从轻松，逐渐变得凝重。
而随着他的表情变化，大殿内的气氛也逐渐凝重，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将奏报收起递给霍安，赵延洵从凳子上起身，徐徐道：“爱妃，孤有军情处置，你们先吃吧！”
看着赵延洵郑重的样子，薛宝筠二人并未过多寻味，只是侯诗筠将赵延洵送出了大殿。
走出宫门后，赵延洵才问道：“陈安明在何处？”
“回王爷，就在谨身殿！”
一路前行，赵延洵在西偏厅内，见到了等候的陈安明。
“叩见殿下！”
“免礼，徐宇派回的人，现在何处？”
“禀殿下，就在宫门外。”
于是赵延洵对霍安道：“传他进来！”
要了解真实情况，问陈安明这个中间人，肯定比不上问当事人。
没一会儿，一名侍卫被带进了大殿，诚惶诚恐跪在了赵延洵面前。
“说吧，究竟什么情况？”
“禀王爷，昨天有耕种的百姓被抓伤，伤痕与人形怪物所抓胡同，徐百户推断是野兽，于是让弟兄们在周边搜寻，找了一下午都没找着！”
“可今天一大早起来，住在最北边的一处农户家里，十五人全部被抓伤变成了怪物……”
“徐百户觉得事情重大，所以派小的回元阳报信！”
听到这里，赵延洵问道：“是什么野兽，你们可有眉目？”
“这……徐百户猜测可能是狼，但没见着狼的影子！”
“昨天加上今天，一共死了多少人？”赵延洵阴沉着脸问道。
“回禀王爷，一共……二十二人！”
春耕进行到现在，各地遇难的百姓加起来，也不过八十多人。
一个地方一次性死二十二人，这已经是非常重大的事故。
徐宇是个谨慎的人，他都没把握摆平的事，赵延洵必须要亲自去过问。
“霍安，让张猛带十名殿前侍卫，随本王一同去城德！”
这次事故发生的地方，就是在最偏远的承德县。
“遵命！”
“还有人，把两位长史和关和泰叫过来，本王有事吩咐！
每次出去，赵延洵都会接见四位大臣，把一些事情安排好他才能安心。
………………
城德县以南，这里有大片的好地，于是此地也聚集了大批百姓，要把这数万亩好地耕种开发。
这里的数万亩好地，百姓们是从西边往东耕种，只需种到最东边的山脉，这里的活儿也就结束了。
原本地里该是热火朝天的干活儿情形，但此刻除了巡逻的士兵，其他人全都躲在各自驻地。
昨天和今天，一连死了二十多人，无论是管队的小吏，还是负责安全的军官们，都不敢再让百姓出去干活儿。
要是再死了，他们都罪过就更大了。
此刻，徐宇守在一处小院里，这里一共摆了二十多具尸体。
小院虽小，但却围了一圈手小腿粗的木头栅栏，这玩意儿防备丧尸是足够的。
周边丧尸今几个月被清理了一番，所以密度并不是很大，来三五个这种栅栏是能防住的。
栅栏只是第一防线，约过栅栏还有所住房间的门，两相结合安全可保无虞。
可昨天夜里，住在此处的十五人全部变成了丧尸。
这些人变成丧尸后，都冲出了这座小院，所以院子被破坏得很严重，以至于无从推测昨晚情形。
今天一早起来，先是发现这座小院是空的，然后才有人发现被斩杀的丧尸中，有本该住在此处小院的人。
最终从早上斩杀的丧尸中，院子里消失的十五人被找到，尸体才被单独安置在这里。
这些尸体的头颅都被砍下，连带着昨日遇难的百姓，一共二十二具尸体被摆在一起。
此刻天色已渐黑，徐宇心绪有些不宁，今晚对他来说将是不眠之夜。
按照他的推测，如果真的是变异的狼，那么很有可能这些畜生今晚还回来。
狼有领地意识，一年来这片土地无人耕种，很可能被这畜生当成了领地。
对于闯进它领地的人，狼群自然不会放过。
现在的问题是，即便徐宇想把所有人撤走，也成了不现实的想法。
他所率领的收手下，共负责三队近千百姓的护卫，根本不可能护送所有人安全离开。
眼下之计，也只能让所有人躲在屋内，小心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正当徐宇思索间，却听身后传来声音道：“大人，馒头！”
此刻天色渐黑，晚饭的时间已经到了。
可看着眼前一地尸体，徐宇又怎会有胃口，但他还是接过了馒头。
饭总归还是要吃的，否则更难有体力应对危险。
可当徐宇没吃几口，远处却传来了马蹄声，而且是连串的马蹄声。
守在院门处的侍卫欣喜道：“：百户大人，是王爷来了！”
第368章 搏杀
徐宇连忙跑向门口，果然见到远处小路上，殿前卫那“奢华”的铠甲。
殿前卫到了，自然等同于赵延洵到了。
院门被打开，徐宇带着几名侍卫迎了出去。
其他的总旗不在此处，他们各自带着侍卫在巡逻，毕竟他们要保护近千号人的安全。
经过一下午赶路，足足三个时辰，赵延洵从元阳赶到了城德。
勒住缰绳，看着眼前凌乱的小院，赵延洵开启了系统感知。
拜系统所赐，他在院子正房的窗户上，发现了一缕青灰色的毛，而且可以判断这不是人的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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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按照徐宇的推测，这确实很可能是狼的毛。
房子两边窗户都被撞烂，而且都有这种毛，意味着至少有两头狼，而且是一起冲进的屋子。
“参见王爷！”
看着跪在面前的徐宇，赵延洵沉声道：“这些狼逞凶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禀告王爷，臣等确实没有发现动静！”徐宇低着头答话。
他们这一百人，管辖的面积不是一般大，发现不了动静实属正常。
对此，赵延洵并未深究，任谁来了都只会是这个结果。
“好了，你忙你自己的去，这两天就百姓们就别干活儿了！”赵延洵沉声道。
“是！”徐宇小心答话。
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徐宇自然求之不得。
带他退下之后，现场只剩赵延洵和张猛等侍卫。
都不用下马，赵延洵直接开启系统感知，搜寻着狼可能逃离的方向。
事情才发生不就，留下的痕迹和气味，都很容易被赵延洵给发现。
只用了两分钟，赵延洵便将这小院周围“扫描”了一遍，随即确定了狼群离开的方向。
“往南边去！”
一声令下，众人跟着赵延洵往南边赶去。
徐宇拿刀砍丧尸他在行，痕迹追踪这种技术活肯定不擅长，找不到狼群踪迹也属正常。
狼之凶狠，本就非常人能制服，如今扛过辐射说不定变异成什么样子。
所以赵延洵没让林全参与处置，围剿狼群人多了没太多用，除非调个几百号人来搜寻。
所以干脆，赵延洵自己操刀上，就权当是打猎了。
这次出城来，赵延洵携带了大量干粮，在外面浪个七八天毫无问题。
一行十人打马南下，走走停停之间，天色也变得越发暗沉。
也就是赵延洵艺高人胆大，才敢在入夜之后赶路。
越往南走，地方也就约偏僻，丧尸存在的密度也就越高。
才走出三五里，他们就遇到了四波丧尸，全都被张猛带人斩杀了。
如今多番实战后，即使是未被升级的普通士兵，军阵结合来也能轻易斩杀丧尸，更何况殿前卫这些精锐中的精锐。
之所以走走停停，是因为赵延洵要开启感知，继续扫描狼群离开的方向。
可当他们走出不到五里，赵延洵就发现了反常之处，这里狼群的气息变得浓烈。
这说明狼群要么在周围，要么就是刚离开不远。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意味着危险已在靠近。
“大家小心，狼群可能就在周围！”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赵延洵也不能随便开启感知能力，这玩意儿对体力的消耗很大。
侍卫们抽出了佩刀，而赵延洵则拿起了弓箭。
能够远程射杀，自然比近身搏斗更佳，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
接下来，赵延洵与放慢了赶路速度，而越往前狼群的气息就约浓厚。
本能察觉到的危险靠近，赵延洵一手拉住了弓弦，任何防线存在的风险他都能从容面对。
他的感知范围是五十米，且不能连续开启，否则体力消耗太大。
此刻在百米开外，树丛之后共有大小十几头狼，正围在一起撕咬着地上的尸体。
地上的并非活人尸体，而是一头野猪。
新鲜的血肉，对人形丧尸具有极强吸引，所以几十头丧尸围了过来。
这个时候，就是狼群和尸群的战斗了。
一半的狼接着吃，剩下一半化身保镖，对靠近的丧尸直接进行扑杀。
丧尸虽然动作麻溜，可比起狼群还是差了许多，何况这些游荡的丧尸都是没智慧的，轻易就被狼咬断了脖子。
于是乎，一头又一头丧尸靠近，然后迅速被咬断脖子到底，或许还会成为狼群的食物。
有那么一两个冲到里面的，还没来得及对野猪血肉下口，又被留守的狼直接咬死。
狼群有智慧，体力好动作快，丧尸想要夺食完全没可能。
狼群正在撕咬之际，却陡然全都停了下来，连跑来夺食的丧尸都不管了。
因为他们闻到了，不远处更浓的活物气息。
“嗷呜……”
这一声嚎叫，比丧尸的嘶吼更“纯正”，兽性自然也就更强。
百米之外，赵延洵听到嘶吼声，力所能及把弓弦拉到了最满。
箭矢瞄准的方向，就是声音发出的方向。
赵延洵打马靠近，血腥气越来越重。
原本往野猪血肉聚集的丧尸，在发现赵延洵这些活物后，纷纷又朝他们飞奔而来。
赵延洵一言不发，只听旁边的张猛大声呵斥道：“弟兄们，干活儿了！”
几名侍卫催动马匹，直接挡在了赵延洵面前，这些无智慧的丧尸他们就能应付。
丧尸们没头没脑冲过来时，树丛后陆续跳出了十几头狼，一个个眼睛冒着绿光。
这些狼体长都在一米左右，外形格外健硕有力，看起来就不大好对付。
也正是狼群出现的下一刻，赵延洵松掉了弓弦，箭矢呼啸一声飞速射出。
赵延洵全力拉弓，有效射程可达三百米，如今目标不过百米距离，顷刻之间便能到达。
那身处最前的一头狼，直接被射穿了脑袋，硕大的身体直接栽倒在地，愣是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
狼群不愧是狼群，在第一头狼被射杀后，其余狼立马散开了，但也让赵延洵发现了谁是头狼。
“嗷呜……”
下一刻，剩下的十几头狼一同冲来，赵延洵根本来不及过多思索，张弓搭箭又是两箭射出。
虽然又射杀了两头狼，但赵延洵却下了弓，随即抽出了马鞍一侧的佩刀。
这些狼悍不畏死，几息之间已冲到了二三十米范围，这个时候赵延洵就要做好近身搏杀的准备。
“大家务必小心！”赵延洵发出示警。
第369章 杀狼
这些狼进入二十米范围后，却没着急继续靠近，而是围着赵延洵一行绕圈子。
时不时的，他们往前扑腾，仿佛下一刻就要发起进攻。
这可把侍卫们折腾得够呛，他们还在砍杀靠近的丧尸，却不得不躲避狼群的扑腾，一时间弄得手忙脚乱。
“这些畜生，还真是聪明……”赵延洵忍不住吐槽。
别看这些狼现在是在试探和佯攻，指不定那一次他就真的扑杀上来了。
赵延洵这个念头才冒出，在他身后就有一头狼疾速扑来，凭借本能他往后挥了一刀。
刀子轻松划开了大灰狼的皮，势如破竹切进了它的血肉，毫无阻碍辗断了它的骨头。
虽是随手一刀，但也足有三四百斤的力气，一刀直接将其砍成了两半。
本来接着要上的两头狼，见此情形竟一些人性化的怂了，两头狼都往后退了两步。
这是赵延洵杀的第四头狼，从狼群出现到现在，时间也不过半分钟而已。
余下的十二三头狼，此刻发出了低吼声，显然接连失利让它们怒了。
狼群继续游走着，他们在寻找下一个动手的时机，而侍卫们已接近将丧尸击杀殆尽。
“嗷呜……”
狼群发动攻击，而且是同一时间发动攻击。
十几头狼全部往前扑杀，其中有六头直接攻向了赵延洵，它们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赵延洵临危不惧，一把刀直接在身周挥舞，可让他意外的是，攻向他的六只狼突然撤了。
赵延洵极为恼怒，这些畜生居然又是佯攻，他居然又被几个畜生骗了。
就在此时，有三名侍卫被扑下马，其余侍卫则挥刀砍向了进攻的狼。
三名倒地的侍卫，第一时间从地上爬起，三个人拿着刀背靠背防御起来。
他们是最精锐的士卒，即使遭遇坠马，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结阵迎敌，即便他们心怀恐惧。
“来啊，来呀！”
侍卫们双手握刀，对丧尸大声吼着，这是在给自己壮胆。
“不要慌，这些畜生伤不了你们！”赵延洵高声道。
殿前侍卫配备了全套铁甲，防御性能不是一般的强，只要保护面部和手，根本就不怕狼群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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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赵延洵也忍耐不住，提着刀打马就向其中一条狼冲去，他不可能一直被动挨打。
狼群知晓他厉害，此刻全都四散退去，让赵延洵直接扑了个空。
“他妈的……”
一拳打在空气里，让赵延洵的心情很不爽，于是他他干脆收刀入鞘，然后拿起了弓箭。
哪怕这些畜生可能欺上近前，赵延洵也要用弓射死它们。
狼群虽散开，但还在五十米范围内，开启系统感知的情况下，他不用瞄准都能射杀灰狼。
张弓搭箭再放箭，整个过程最多两秒钟，然后又是一头狼被射杀。
紧接着，赵延洵拉起第二支箭，但狼群显然不给他机会，这个时候又扑了上来。
赵延洵丝毫不举，直接放出了第二箭，毫无疑问又射杀了一头。
但这个时候，剩下四头狼已欺到近前，于是赵延洵把弓当做棍子，直接抡向了扑杀而来的灰狼。
弓比到刀要长，一扫就能覆盖一大片，于是又有一头运气不太好的狼，当场被砸碎了脑袋。
余下三头也不好受，不是被弓身体擦着就是被碰着，受伤之后发出凄厉的嚎叫声。
短短十几秒时间，赵延洵打死了三头狼，极大震慑住了余下狼群。
另一边，张猛亦手刃了一头狼，这厮直接把狼头砍了下来。
血块，狼群数量已经减少到八只，实力已经折损过半。
在头狼的召唤下，余下的狼聚集到了南边方向，嗜血的眸子全都盯着赵延洵。
侍卫们压力消减大半，于是他们加紧了对丧尸斩杀。
可丧尸源源不断赶来，想要杀干净根本不可能。
“嗷呜……”
看着发出低吼的头狼，赵延洵迅速张弓搭箭，可没等他松开弓弦，头狼竟转头撤了。
而且这畜生还是蛇形走位，动作麻溜堪称神速，让赵延洵根本不好瞄准。
一连射出两箭，都只擦破了头狼身上的皮，让这畜生逃出了五十米范围内。
狼群记仇，今日不斩杀干净，往后极有可能卷土重来，到时候不知又会酿成多大事故。
想到此处，赵延洵高声道：“别和怪物纠缠，追这些狼！”
只撂下了这句话，赵延洵当即打马追了去。
侍卫们自然不再和尸群纠缠，紧随赵延洵往南边追了去。
一路追杀，赵延洵又射杀了两头狼，但结果却是狼群分散逃离，没办法赵延洵只能紧追头狼。
击杀了头狼，这个狼群就算正式覆灭，相必也不会有报仇的事。
不得不说，头狼当真奸猾务必，专挑树木丛生之地逃跑，给赵延洵的追杀带来了极大难度。
还在往南虽有山脉，但地势相对平缓一些，赵延洵仍可骑马进行追杀。
听着耳边的狼嚎声，赵延洵高声提醒道：“大家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掉队！”
大晚上在林子里掉队，即便没有头狼的存在，也是非常危险的情况。
于是侍卫们的主要目标，就追踪头狼转变为不掉队。
一连追出二十多里，沿途赵延洵一行杀了不少丧尸，却让头狼逃出了感知范围。
“绝不能放过它！”赵延洵咬牙道。
开启系统感知，循着头狼的气息，赵延洵继续往前追踪去。
偏偏沿途，让他又遇到了两头狼，显然也是来寻头狼的，靠着气味他们就能找到对方。
赵延洵追踪速度变慢，但他依然不愿放弃，大不了今晚耗上一晚。
事实上，在赵延洵继续追踪时，头狼亦在按照窥伺着他。
就这样，两者相互靠近又远离，一直往南边走了三十四里。
明月高悬，万籁俱寂之时，一声狼嚎为赵延洵指明了方向。
已经追踪了一个多时辰，虽然已经有些疲倦，但赵延洵还是决定追杀过去。
人多了动静大，容易把狼吓跑，所以赵延洵干脆让侍卫们都留下。
而他本人也将马匹留下，带着弓箭挎着刀，径直往狼所在方位赶了去。
根据声音他可以判断，头狼就在离他三四百米的距离。
奔跑着快速靠近，时不时开启系统感知，让赵延洵快速接近着头狼。
“嗖”的一声，赵延洵射出了一箭，路途中窜出的一头狼被射杀。
这些还学会了伏击，赵延洵暗自咂舌。
第370章 县城聚落
杀了路边窜出来的这头狼，赵延洵丝毫不敢耽搁时间，立马又往前冲了去。
头狼的气息越来越浓，这让他已是杀心大起。
这些畜生杀了那么对百姓，还让他今晚这么憋屈，不宰了他们实在难消赵延洵心头恶气。
终于，在前面山坡上，赵延洵借着月色看到了头狼。
相较于其他狼，头狼体型要更健壮些，此刻站在一块巨石上，居高临下看着赵延洵。
没有丝毫废话，赵延洵直接张弓搭箭，今天他非要射死这畜生。
发觉他的动作，头狼直接从巨上跃身跳下，用它那精湛的蛇形走位，开始向赵延洵发起攻击。
“他娘的，居然还有六头！”
开启系统感知，周边另有六头狼，正分六个方向靠近赵延洵。
但这一次，赵延洵只针对头狼，所以他在射出一箭之后，立马扔下弓准备近身搏杀。
他射出的一箭，只划伤了头狼背部，未能射中其要害部位，这让赵延洵略微有些失望。
变异了的头狼，脑子不是一般的灵光，前面能避开赵延洵射杀，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去死……”
猛的一刀抡出，从他右侧冲出来的那头狼，直接成了他的首杀的，被砍成了两节飞出老远。
但剩下的狼群，根本没有被他吓到，而是不要命的向赵延洵扑来。
尤其是头狼，这畜生此刻也拿出了玩命的架势，愣是冲到了赵延洵三米范围内。
手持长刀，赵延洵舞得虎虎生风，登时又有两头狼被斩杀。
但也正是在这时候，头狼瞅准机冲到了赵延洵身边，照着他的大腿就是一口。
即使赵延洵有防备，可他毕竟只有一双手，不可能把一都防得住。
但他有甲胄在身，头狼这一口咬在了铁甲上，牙齿未能刺穿铁甲。
这是头狼完全没想到，畜生终究是畜生，分不清铁甲和布衣的区别。
而此刻，头狼的危险也已到来。
赵延洵一手持刀防备其他灰狼，另一只手攥成了拳头，照着那头硕大的狼头便砸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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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五百斤的力气，狼头再硬也扛不住，直接被赵延洵砸进了
土里去。
头狼发出一声哀嚎，当场就被赵延洵毙命，一拳直接把狼头砸进了土里。
但赵延洵可来不及闲着，顺手又是一刀往身后劈了去，两头意图偷袭的狼又被砍死。
头狼已经死了，最后还剩下的一头狼，此刻站在赵延洵三丈外，正慢慢往身后退去。
赵延洵收刀入鞘，眼睛盯着剩下的那头狼，为了不刺激它直接转身逃离，赵延洵慢慢从地上把弓捡了起来。
这下就没什么可说的，赵延洵直接张弓搭箭，只一箭就把剩下这头狼结果了。
不是所有狼，都有精湛的走位能力。
一番追踪加战斗下来，现在所有的狼都被解决，赵延洵终于了却了一件事。
而到了此时，他的体力也消耗了大半，要想补满至少得休息半小时。
坐在刚才头狼矗立的巨石上，赵延洵此刻非常放松，以至于有心思打量周边情形。
然后他就看见了，在南边方向有火光。
在七八里的距离上，能看到远处的微弱火光，也只有赵延洵这开了挂的能办到。
有火说明有人，难道那边有幸存着？
赵延洵如今最缺的就是人口，于是他立马起了查探的心思。
当然了，即便要去也得等他体力恢复才行，要是遇上尸群还麻烦了。
即便他已完整升级了五次，单手就有五百斤的巨力，但陷入尸群围攻还是很危险。
他可以快速击杀丧尸，但体力也会跟着消耗。
丧尸悍不畏死，将他体力消耗殆尽后，赵延洵也就危险了。
时间逐渐流逝，另一边焦急等待的张猛，实在忍不住便带着侍卫找了过来。
“王爷？”
“王爷？”
他们一路走一路呼喊，隔着老远声音就传到了赵延洵耳中。
“这边……”赵延洵应了一声。
紧接着，侍卫们快速赶了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地狼尸。
走到头狼面前，张猛用刀把头狼的脑袋从土里挑出，满脸笑意说道：“狗日的畜生，你还狂不狂了？”
狼的脑袋上有凹陷，若不是有狼皮包裹着，里面的碎肉就会显露出来。
来到巨石下，张猛连忙问道：“王爷，您没受伤吧？”
“这几个畜生，还伤不了我！”赵延洵微笑道。
时间已过去了半个小时，他的体力差不多也已恢复，于是赵延洵从巨石上站了起来。
“王爷，咱回去了？”张猛问道。
“不……咱们继续往南去！”
听到这话，张猛显得格外兴奋，他是个闲不住的人，自然愿意在城外多浪几天。
“遵命！”
随即张猛便招呼手下侍卫，把赵延洵的马牵了过来。
“不着急走，你们也都休息一下！”赵延洵平静道。
方才一阵追击，对侍卫们的体力也是极大消耗，眼下本就不怎么着急，自然要修整好再出发。
这个时候，按赵延洵前世的算法，已经差不多是晚上十一点，还有五六个小时才天亮。
众人赶了一天的路，人困马乏之下是该好好休整，于是赵延洵决定天亮了再走。
众人纷纷到巨石上，只留一人负责放哨，其他人就在石头上安心睡下。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众人陆续醒转后，便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
张猛这个莽汉，此刻扮演起了小厮的角色，在赵延洵面前尽心侍奉起来。
“王爷，您吃点儿这个！”
从张猛手中接过肉干，赵延洵只吃了两口，便吩咐道：“给大家都分一点儿！”
“是！”
随后张猛就把肉干分了出去，现场顿时响起了感激之声。
吃过早饭，没有过多停留，他们一行赶赴了远处的城池。
昨天晚上有火光的地方，早上他们才知是一座城池，看起规模应该是一处县城。
他们离开城德县，进入顾蒙府界已有好几十里，遇到一处县城也属正常。
让赵延洵意外的是，远远望去他能看见，这座县城的人也在春耕。
这座县城与多数城池不同，他这护城河并未人工挖掘，所以未围出的面积非常大，河流内侧于是留下了大片空地。
外面丧尸密布，环绕的护城河形成了有效的隔离，让护城河以内的土地得到了充分利用。
第371章 兽行
赵延洵发现的这座县城，是顾蒙府的会平县。
会平地理位置比较特殊，所谓的“护城河”圈出了两三千亩土地，如今正好用来耕种。
百姓们不论男女，此刻都拿着锄头在地里忙活。
和干活儿的百姓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形象不同，一旁田埂上拿着鞭子的汉子，看起来却格外壮实。
拿着水囊喝了一口，监工的汉子破口大骂道：“一个个都动作快些，不然中午别吃饭了，饿死你们这些贱骨头！”
“他娘的，你个混账竟然敢瞪老子！”
撂下最后这句话，监工汉子上前“唰唰”就是两鞭，直接把“瞪”他的那人打倒在地。
天见可怜，那人是循着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被这监工毒打。
没错，就是毒打！
两鞭子不够，把人打倒了也不够，监工仍旧不断挥舞鞭子。
惨叫声不停传来，但随着鞭打的持续，声音越发的微弱，最后直接没了声息。
硬生生把人给打死了，在场的上百号男女，却没一个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的。
在城内的高压统治下，所有人都被磨灭了心气儿，成了只为活下去的行尸走肉。
“嘿，又可以开荤了，就是打得太狠了，浪费了一些肉！”
监工森冷的声音，让在场众人顿时明白，这厮之所以要打死人，原来是因他嘴馋了。
这种事并非罕见，在生活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吃人肉并非是啥稀罕事。
他们这些种地产粮的人，同时也是城内权贵们圈养食物。
对此百姓们愤怒，但因恐惧只能把火憋住，他们本就是活一天算一天。
这一年来，不知有本事的人振臂一呼，要掀翻城内的统治，但最终的结果都以失败告终，领头的全被残忍杀害。
哔嘀阁
经历多次失败，老百姓的自然的绝望了，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你们两个，把这头猪弄回去洗剥干净，今晚咱吃肉！”
在此监工的有共有五人，他们就可以镇住这上百号人。
尸体很快被拖走，百姓们依旧干活儿，甚至比刚才还干得快些。
他们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被监工找到理由，成了别人口中的“猪”。
打人的监工名叫王全，此刻他返回了田埂坐着，表情看起来极为满足，他享受着掌握人生死的快感。
坐在地上，王全的目光在劳作的女人身上扫视着，思索着今晚找那个女人睡觉。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位孕妇身上，邪恶的想法顿时蔓延开来。
一刻时间也不愿意多等，王全立即起身，就往那孕妇所在方向走了去。
孕妇已经显怀，但仍要下地干活儿，只不过动作要比旁人满一些。
王全一把将她拉住，夺过孕妇手里出锄头扔掉，然后一把扯下了她的腰带。
本就没啥衣服撑，全靠几张破布则遮挡着，腰带一掉孕妇顿时一丝不挂。
然后她就被王全按在地里，当着众人的面欲要行苟且之事。
这种事请之前也发生过，当众宣淫亦为常事，不管男人女人都得忍着。
远处几名监工看着好戏，一个个都露出猥琐的表情，显然也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这样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异常美好，比丧尸爆发前还要美好许多。
“老爷，老爷……求求你放过她，她肚子里的孩子可经不起……”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跪在王全身边，被侵犯的女人正是他的妻子。
虽然一无所有，虽然被践踏了人格，但孩子是他最后的希望，所以此刻他要求。
“滚！”王全顺手一鞭甩了过去。
硬生生受了一鞭，这名老实巴交的男子还在求饶，这让林全心里极为不爽。
“混账东西要翻天了，老子打死你！”王全提起裤子起身，拿着鞭子就向跪地的汉子招呼去。
于是现场又响起了惨叫声。
王全正在发泄兽欲，旁边被推倒的女子爬了过来，抱着王全大腿道：“老爷，老爷……绕了他，小人愿意伺候老爷！”
王全并未停下，而是一边抽打一边大笑着说道：“听到了没，你家婆娘都愿意伺候我，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老实汉子本就虚弱，此刻被一番抽打后，已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
如果再来上几鞭子，此人必死无疑。
“啊……”
王全惨叫一声，原来是地上的妇人，此刻在他腿上咬了一口。
王全登时大怒，一脚踹到了女人胸口，直接把她踹进了水沟里去。
好在这一脚没踹到肚子，否则必然是一尸两命。
可即便如此，掉进沟里的妇人也不好受，可惜周围没一个人敢去扶她。
王全的连番操作，在有力震慑其他百姓时，也激起了所有人的怒火。
当然了，其他人虽然有怒，但依然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仍低着头干着活儿。
“妈的，你们两个找死！”
王全话音落下，倒地的男子嘴里呻吟道：“花……花枝，下辈子……再见了！”
眼见此人“嘴硬”，王全杀心大起，挥起鞭子就要继续抽。
可就在这时，护城河的另一边，那些围聚着的丧尸们突然暴动起来。
虽然有护城河在，但这河不过一丈多宽，近距离的丧尸暴动依然吓人。
忍着恐惧，王全大加呵斥道：“都麻溜点儿干活儿，赶紧干活儿！”
到了这一刻，王全暂时压住了杀人的心思，只想着丧尸暴动赶紧平息。
另一头，赵延洵带着十几名侍卫，直接杀进了尸群之中。
丧尸暴动是由野猪引起，来之前他们在山里抓了一头野猪，正要用来当引诱丧尸的目标。
尸群被野猪吸引而狂暴起来，有的地方丧尸密度就小了一些的，赵延洵便寻着这些地方突围。
可即便如此，要想保证安全冲破尸群，也绝非是件简单事。
此刻他们整个队伍，便是以赵延洵为先锋，其他人紧跟其后往前冲着。
赵延洵手里长刀一扫死一大片，一路冲击可谓势如破竹。
但他仍需加快速度，否则其他丧尸围聚过来，他们亦有陷入其中的可能。
从尸群边缘到护城河，距离至少有上百米，赵延洵一路杀过去，少说也结果了两三百丧尸“性命”。
终于，他们还是冲破了尸群，直接冲进了护城河内。
河流不宽自然也不怎么深，水面大致有马背高
在他们身后，则陆续有丧尸掉进河里，这些丧尸是追的时候没刹住车。
掉进河里的丧尸，根本没扑腾几下，便直接沉进了河底，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连掉进河里几十头丧尸，最终这些丧尸才停了下来的，站在河边对赵延洵一行不住嘶吼着。
而赵延洵则从容过河，在百姓们惊愕的眼神中，出现在会平县城外。
第372章 王爷到
所有人都惊愕在原地，眼前这一幕让他们深感震惊。
会平县城外居然还有活人，这些人竟能冲破尸群，这一切真的是真的？
莫说是普通百姓震惊，便是监工头子王全，此刻也惊愕在原地。
在他脑海中此时冒出想法，眼前这些人莫非是神仙下凡？
人力岂能冲破那一望无际的尸群，这是颠覆王全认知的事情。
他是亲手杀过丧尸的，当时他和同伴七八人，废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杀了一头丧尸。
冲破尸群，这是王全不敢想象的事。
“诸……诸位……”
王全本想说些什么，可一时间却不知道说啥，甚至在他心里还冒出了担忧。
如果眼前这些人是神仙，那会不会是上天拍下来惩罚自己的？自己做了多少坏事王全心里明白。
即使不是神仙，看眼前这些人装备精良，那也多半是官军。
如果现在朝廷官服还存在，那自己做的这些丧尽天良的事，一样可能会不得好死。
“诸位可是官府派来的？”王全问出心底的话。
“你们这里有多少人？主事的是谁？”张猛打马上前问道，直接无视王全的问话。
王全之前也是江湖上混的，自然看得出张猛是个厉害角色，于是答话道：“诸位军爷，会平如今是张五爷当家！”
张猛阴沉着脸答道：“张五爷？他是个什么东西？今后这里归王府管辖了，让你们那个什么张五爷，到这里来见王爷！”
一听这话，王全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同时说道：“军爷莫要说笑了，你们身份都没说清楚，岂能轻易将城池相托！”
张猛回头望了一眼，见赵延洵点头后，他才大声说道：“那你听好了，我身后这位便是当今皇上亲子，受封陇右的雍王殿下！”
“如今整个陇右，都在殿下掌控之中，你们这里自然也该归于王府管辖！”
好家伙，张猛一句话，不但镇住了王全，也镇住了在场其他人。
所有人都了解到一个关键性的情况，陇右如今是有官府存在的，有官府就意味着有说理的地方。
在百姓们眼中，王府也好，知府布政使按察使也好，都是可以统称为官府。
或许官府也有贪官污吏，但始终给了百姓们希望，让他们有个鸣冤复仇的地方。
“王爷在此，尔等还不参拜？”
这就要自己跪拜？王全一时间难以接受。
对方虽是官军装束，可谁知这些人说的话是真是假，毕竟这乱世出现什么人都有可能。
如果对方几句话，自然就纳头便拜，他岂不是被这帮贱民看了笑话。
于是王全开口道：“军爷，你们身份未明，在下……”
张猛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跃下马背向王全走了去。
这让王全极为忐忑，一时间不知该跪还是不跪。
好在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同伴够义气，此刻全都来到了他身边，但这哪能吓得到张猛这等凶人。
“你跪不跪？”
张猛都没拔刀，就简单冷眼盯着王全，就让对方胆寒无比。
扑通一声，王全直接跪在地上，反倒让他身后两人不知所措。
张猛可是得理不饶人的，眼见后面两人还站着，他上前就是两拳砸了出去。
那两人抬手招架，直接被张猛拳头击倒，躺在地上发出了惨叫声。
他只针对这些监工，旁边的百姓还都愣着，张猛却并未呵斥这些人。
“小的叩见王爷！”
看着犹如凶兽一般的张猛，王全生不起半点儿反抗心思，要反抗也得等援兵到来。
走到王全面前，张猛冷声道：“现在，去把你们这儿主事的叫出来，让他来觐见王爷！”
“这……”
见王全神色之中有迟疑，张猛顿时提高嗓门吼道：“怎么？你皮痒了？”
王全立马怂了，回头对躺在地上的同伴道：“你们这些蠢货，还不赶紧进城去，跟五爷禀明情况！”
地上两人忍疼，满脸惊恐往城内小跑了去，能离开这是非之地他们很愿意。
在丧尸爆发后存活下来的人，都比常人要狠辣奸诈一些。
要让这些人归顺，靠的更多是实力上的威压，所谓畏威而不怀德，便是这个道理，所以赵延洵放任了张猛的做法。
现场此时安静下来，于是赵延洵终于开口道：“会平现在有多少人？”
虽然赵延洵语气平静，但王全却从其中感受到，比张猛更为强大的力量。
王全极为恭敬答道：“回……回王爷的话，会平现有活人……那个，大概有两千人吧！”
县城里有人就罢了，而且还有两千活人，这可真是出乎赵延洵预料。
一个小小的县城，储存的物资能供应这么久？
想必问题的关键，还是出在护城河，以及由它围出的大片土地上。
“倒是不错，城内还有多少粮食？”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五爷他们才清楚！”
看了一眼周遭百姓，一起与王全对比，赵延洵表情顿时冷了下来。
一方衣衫褴褛，一方干净整洁，一方瘦骨嶙峋，一方体格壮实。
再看王全腰上别着的鞭子，赵延洵便可推测出，此地的压迫不是一般的严重。
正当他要开口询问，却听一旁传来声音道：“王大哥，猪已经宰好了，现在就分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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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就连张猛都愣了，这些人干活儿还吃得去猪肉？世上还有比王府治下更奢侈的？
“他娘的，你们倒是会享……”
“受”字还没说完，张猛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来人，身上扛着的是一个人。
准确的说，这是被扒光衣服的人，而且肚子已被刀子破开。
张猛脸色阴沉，而后看向面前的王全问道：“猪肉在哪儿？”
王全冷汗直冒，他感受到危险在逼近，偏偏他连逃离的勇气都没有。
他也是个急智之人，立马看向同伴呵斥道：“哪里来的猪肉，休要胡说八道，赶紧把这尸体扔了！”
来人还没弄清楚情况，有些摸不着北答道；“大哥，这不就是……”
“就是个屁，早就跟你说过了，尸体不能放太久，小心染上瘟疫，赶紧找地方埋了！”
正当王全解释之际，却听不远处的地上，刚才被鞭打的汉子撑起身子，高呼道：“大人……张大安是被他打死的，他们要吃他的肉！”
真相被捅出来，现场一片死寂，
王全惊恐异常，生怕张猛要对自己动手，以至于他根本不敢与张猛对视。
“你胡说什么？你个王八蛋！”
王全恼羞成怒，指着地上汉子解释道：“大人，此人于我有仇，他的话不能信，他在说谎！”
第373章 城内
张猛可不是好骗的，直接一把揪住了王全领口，恼怒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王全打死不会承认，于是坚定道：“大人，是他诽谤我，是他诽谤我！”
事实上，张猛更愿意相信地上躺着那汉子，于是他一脚将王全踹飞了出去。
正当他想结王全性命时，却听身后传来赵延洵的声音：“问问其他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张猛这才止住脚步，而后高声喊道：“你们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百姓，自然都希望王全死。
可长久以来的鞭打奴役，让他们不敢生起反抗的心思，此刻竟无一人出来指证。
赵延洵一行是厉害，可一想到城内那些强人，百姓们便觉得他们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官府又如何，如今这弱肉强食的世界，谁的拳头大谁才是说了算。
这时张猛高呼道；“你们老老实实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若真有人滥杀无辜，王爷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张猛看来，打死人吃肉是绝不能接受的，这种人不配在王府治下或者。
县城还是无人应声，所有人还是沉默着。
他们多数人还想着，一会儿那位张五爷出来，两边若是打起来他们该如何躲起来。
就在这时，那个被踢进水沟的孕妇颤颤巍巍起身，声音凄厉指着王全道：“就是他，就是他把张大安打死的，他们……要吃了张大安！”
“你放屁……”
王全破口大骂，却被张猛上前两步，又是两脚踹得他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负责洗剥的两个汉子，此刻却是愣在了原地。
他们想上前救下王全，可一看到张猛凶恶的样子，顿时就没了胆气。
扔下尸体，这二人转身就往城内跑去，王全的死活也就不管了。
张猛弯下腰，将王全从地上提起来，而后恶狠狠问道：“你个混账东西，这人真是被你打死了吃的？”
王全急忙矢口否认，这事儿他绝不会主动承认，那无疑是找死。
“你们都说呀……你们怎都不说话，你们忘了王全杀你们家人……忘了他吃你们爹娘了？”
方才答话那汉子从地上起身，对周遭百姓们大声吼道。
可惜在场还是无人应答，城内血腥统治带来的威压，不是张猛一人三拳两脚就能打破的。
眼见这些人一言不发，就连张猛此刻都怒了，这样天怒人怨的事这些人都能忍？
“你们这些没卵蛋的玩意儿，王爷都来给你们主持公道了，你看看你们都怂成啥样？”
“他娘的，老子救过那么多百姓，还从来没见过你们这样……”
说道这里，张猛又将怒火撒到王全身上，狠狠扇了他两个耳光后，便请示赵延洵道：“王爷，让臣杀了这畜生！”
“此等恶贼，死不足惜！”
有了赵延洵这话，张猛是半点儿都不含糊。
这厮为了出气，攥紧铁拳就往王全头上招呼，一脸打了十几拳才收手。
王全被打得血肉模糊，死得却是不能再死，然后犹如死猪一般被张猛扔到了地上。
随后只听张猛高呼道：“都听好了，王爷来了，公平就来了！”
王全被直接打死，这给在场众人带来了极大冲击。
林全死了，这天杀的终于死了，所有人都觉得快意无比。
也正是到了这一步，张猛说的话才被众人听进了心里。
王爷来了，公平就来了……这或许不只是口号。
…………
会平县城内，西北角有一处极大的宅子，这是如今县城的禁地，因为这里住着会平的主人张武。
张武本是县城内混混头子，本人有一些拳脚功夫在身，加上行事果断狠辣，在丧尸爆发时纠集了一批手下。
去年丧尸爆发时，张武瞅准时机带领手下人夺了官仓，借着此地控制了大批青壮为其所用。
丧尸在城内爆发，几千丧尸到处冲撞，原本他们必会被困死在城内。
偏偏丧尸爆发那些天，老天爷极为罕见的下了七八天暴雨，直接把大批丧尸给淋死了绝大多数。
虽然丧尸危机减小了许多，但会平县城却成了一处绝地，他们被护城河外的丧尸围在了里面。
城内除了张武的势力，还有官府的势力存在，滑稽的是官府实力却要弱于张武。
但最开始的一个月，张武还和官府井水不犯河水，共同将城内的丧尸清了干净。
可是最终，因为资源调配存在分歧，两方势力还是爆发了冲突。
最终的结果是，官府一方的人全部被杀，知县本人更是被张武点了天灯。
从那一刻起，会平县城就为张武一人所有。
张武从手下中挑选了最能打的一百号人，这些人由他亲自率领，主要任务就是每天吃喝练武。
这一百来号人，吃得最好且装备精良，是他控制城池的依仗，是城池的统治者。
而这一百来人亲戚，则是统治的具体执行者，比如在外监工的王全几人。
剩下的普通老百姓，也包括那些被洗劫一空的大户，就完全沦为了被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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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必须参加劳作，才能从张武那里获得生活物资。
最开始张武的统治较为温和，越往后他的统治越稳固，对下面的人压榨也就越狠。
于是暴乱不可避免发生，但张武掌握强大武力，每一次都被他镇压了下去。
而每一次镇压，都会死掉一大批人，对此张武也乐见其成，毕竟少一个人就少一张嘴。
于是城内的幸存者，从最开始的五六千人的，锐减到现在的两千来人。
此时，张武正躺在床榻上，身边两名娇艳的女人，正小心给他垂着腿。
服侍他的两个女人，都是会平城内两个大户家的嫡女，其父兄或许就在城外那个地方耕种，当然也有可能早就死了。
张武此时自是惬意无比，虽然未来看不到希望，但当土皇帝的感觉却很爽。
可惜限制没那个条件，否则他非得给自己绣一身龙袍。
就在这时，宅子外响起声音道：“五爷，城外有人来了，还打了咱们的人！”
“城外来人？来了什么人？”张武从榻上起身，目光扫向了外面的手下。
“这小弟就不去清楚了，北面外来的人禀告，现在人就在大门外！”
这个时候有外人来？真让张武稀奇不已，他还以为城外的人都死绝了。
“把他带进来，我亲自问话！”
“是！”
第374章 动手
人被带进了宅子内，张武仔细一番问话后，才知来的可能是官府的人。
这可把他吓了一跳，他可是把知县一家都杀了，真要是官府的人来了，还不得找他算这旧账。
毕竟他不说手下人不说，却难保外面那些百姓们不说。
可一听到，外面才来了十人，张武的心顿时落了回去。
十个人他还怕个屁，即便这些人再厉害，还能以一当十不成？
就算里面有猛人，他张武能调动的人手可不只百人，满打满算召集三百号人毫无问题。
当然了，这都是最极端情况下的做法，张武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如此兴师动众。
正当他思索着，给如何与来人接触时，宅子外又来了第二批报信的。
这些人亲眼见到王全被杀，进入宅子后就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张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人真把自己当官了？来了就敢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人，也未免太不把他张五爷放在眼里。
官府的人又如何，今天准叫你付出代价……张武如此想到。
就在这时，来报信的汉子中有人说道：“五爷，来的那个好像是什么王爷！”
一听这话，张武顿时咧开嘴笑了起来。
王爷，这些人还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一位王爷在这乱世，身边就带这么几个人？
无非是欺世盗名之徒，想以这名头来吓唬人，方便给自己谋好处才是。
“他是王爷，老子还是皇帝呢！”张猛怒容满面道。
“叫上几十个弟兄，随我出去看看，他要是敢骗老子，非把他狗日的剁了，今晚给弟兄们开个荤！”
张武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三是多人集结起来，这是张武留在府中的机动力量。
其他人都分散在城中关键位置，只要击鼓所有人都会立刻集中。
但张武觉没那个必要，于是带着手下三十多号人，径直便往北门方向赶了去。
城池本身不是很大，所以张武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出现在了北门。
站在城墙上，他便看见本该在劳作的百姓们，此刻正拿着泥块儿扔向王全的尸体。
他们都有亲人被害死，他们本人被欺压凌辱，如今正好拿王全尸体泄愤。
如果不是赵延洵在，如果不是想着城内还有张武，他们或许早就把王全给吃了。
“你们这些混账，全都活腻歪了？”张武向投掷泥块儿的百姓大加呵斥。
赵延洵正在向百姓问明情况，其他人都不敢上前，只有刚才被殴打那对夫妇在赵延洵马前。
赵延洵对县城情况有了基本了解，他在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张武也算是一号人物。
此刻听到城墙上传来的声音，赵延洵才头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然后就看到城墙上站着的张武。
按赵延洵的估计，张武身高至少一米七五，在这个时代已是难得的高个儿。
可惜，着实是可惜……此人他没法用。
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王府解救了那么多幸存者聚居地，这些聚居地的头儿能活下来的，只有不到三成。
大多数幸存者聚集地的头，都采用的张武这种高压统治，在百姓心中有极大民愤。
把这些人斩首示众，一方面可用于王府立威，另一方也能向百姓们谢罪。
就在这时，只见张猛打马上前，大声呵斥道：“他娘的，你就是张武？你个混账也配姓张？”
张武脸色越发难看，但他终究是个心思深的人，所以他并未第一时间选择动手，而是在评估赵延洵一行的实力。
赵延洵这些人全身铁甲，弓刀皆备，这样的人可不好对付。
这些人可不好对付，稳妥起见自己该再多带点儿人，三十多人还是少了些。
于是张武对身侧的手下道：“击鼓，再叫些兄弟们过来！”
而城墙下，张猛还继续骂着：“你个小小地痞混混，狗一样的东西，也敢自称为什么爷？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城里城外的老百姓，被你个王八蛋害死了多少？就你这样的人也配活着，赶紧下来自杀谢罪，免得一会儿有你苦头吃！”
张猛曾经在杨家庄过过苦日子，如今见到这么多百姓受苦，他自然感同身受，心有不平。
他骂出的这些话，着实说到了在场百姓们心坎儿里。
眼见张武出现了，赵延洵一行还敢硬顶，百姓们终于相信，他们是真的敢和张武作对。
这让百姓们燃起了一缕希望，但他们还是选择继续看热闹。
被张猛骂了一通，张武本人气愤无比，立刻派出了几名手下出城，要将张猛斩于马下。
张猛怡然不惧，直接跳下了马背，他觉得步战能打得更尽兴。
而在其后，赵延洵已没心思拖延。
在张猛砍瓜切菜的时候，赵延洵已经拿起了弓箭，以最快的速度瞄向了张武。
张武此刻正关注着下方战团，当旁边有人告诉他小心时，箭矢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
周遭众人惊慌失措，一个个跑到张武身边，看着他的伤情况急得不行。
张武此时还没咽气，他的双手捂着脖子，却已无法再发号施令。
他张武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位乱世豪杰，却会这样简单且无能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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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把所有兄弟带来，二话不说杀出城去，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吧……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张武眼神涣散之际，聚集在他身边的兄弟们，已经陆续的跑光了。
他们有的是冲下城墙去为张武报仇，有的则是去城内找帮手，今天他们非把赵延洵一行杀死才罢休。
这时赵延洵对身侧侍卫道：“你们也去，敢有反抗者一缕格杀！”
原地站着十人立即打马上前，与城门内冲出汉子战到了一处。
张猛和侍卫们，装备整齐且训练精良，战在一起自然而然结成了军阵。
里面出来的乱贼人数虽多，但却并未形成压倒性优势，反而被张猛一行人压着打进了城门。
见此一幕，外面围观的百姓们直接傻了。
张武死了，张武这混蛋已经死了……他们不但看到了希望，而且的认为希望已经实现了。
“走，去杀了那些恶徒！”
有一个人冒头，立马挑动了更多人的心思。
然后，这些百姓就分成了两队，一路往东一路往西冲了去。
赵延洵一时间有些错愕，这些人愿意反抗自然是好的，怎么一个都不往城门里去。
看出了赵延洵的疑惑，被他叫来问话的男子解释道：“王爷，他们是去杀别的监工！”
这就对了，除了北门这边有人干活儿，城池一圈都是有人干活儿的。
相比于和城内那些拿刀的人对打，自然是城外这些监工要容易对付一些。
当然了，百姓们选择对监工下手，也是因为他们和这些狗腿子的仇最深。
第375章 分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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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踏踢踏……
长街上，响起连续不断的马蹄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
打马走在长街上，赵延洵不断大量着四周情况。
和他想象中不同，县城内并非是脏乱差的情况，而被张武搞得很整洁。
大灾必有大疫，这是城内大夫告诉张武的，为防瘟疫爆发他才严令百姓做好卫生。
城内的厮杀还没结束，作为“统治阶级”的有近三百人，这些人要么还在抵抗，要么就是在东躲西藏。
为防止这些人搞破坏，必须要把他们全找出来，负责此项任务的是老百姓们。
他们被压榨了一年多，个个都和张武手下人有血仇，如今自然愿意充当先锋。
城外那些监工，加起来有三四十人，全都被暴乱的百姓打死，城内的这些也不远了。
此刻，在侍卫的带领下，赵延洵一行来到了县城西北角，这里便是张武存粮食的地方。
张猛带着侍卫们守在此处，这里还有被押着的一名小吏。
此人乃是曾经会平县衙小吏，在张平杀掉知县后，他便见风使舵降了。
张武手下大多是些莽汉，让他们舞刀弄枪在行，管理账册这些事却只能抓瞎。
尤其是粮仓这等重地，张武必须找个能算账的，他才知道手下的粮食情况。
眼见赵延洵到来，这管仓的小吏连忙哭诉道：“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
张猛没理会这人，而是上前从赵延洵手中接过缰绳，小心扶着赵延洵下了马。
“王爷，这厮是管粮仓的，据他所说……仓里还有两千五百石粮食！”
居然还有这么多粮食，赵延洵不由咋舌，暗道这张武还是个存粮小能手。
虽然城内有这么多百姓，但普通百姓每天口粮不过三四两，真的就只是吊着命而已。
“王爷……小的跟张武不是一伙的，小人也是被迫听他差遣！”
“但小人一件坏事都没做过，王爷明鉴啊！”
不得不说，张武这位大管家求生欲尤其强，他是丝毫不愿放弃活命的机会。
“闭嘴，王爷要问你话，你老实回答！”
只要有问话，自己或许可以找到活命的机会，郑定如此想到。
“王爷请问，小人知无不言！”
站到粮仓门口，看着里面堆积的粮食，赵延洵淡然问道：“从去年三月你们搜刮了多少存粮，为何还有这么多？”
“回王爷，张武霸占县城后，把各家各户都搜刮了个遍，所以存下了大批粮食！”
“去年七八月时，他还命人把城外的粮食收了，所以才存下了大批粮食！”
“此人残暴，压榨百姓，从去年三月到现在，城内活人口锐减多半，吃粮的百姓变少，而且每天吃得不多！”
粮食收成多消耗得少，能剩下这么多的粮食，也难怪还存下这么多粮了。
“而且从去年至今，那些被张武害死的百姓，也全都被他当做了口粮，逼着所有人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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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吃了？”赵延洵回头问道。
郑定抬起头，满是无奈答道：“小人也是没办法，不吃张武就会杀了小人，然后把小人分给众人吃！”
眼见郑定还算老实，赵延洵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还有自己亲人？”
“小人名叫郑定，还有一个儿子！”
“你儿子在哪儿？”
“就在……”郑定偷瞄了张猛一眼，然后说道：“就在粮仓里的藏着！”
自己把粮仓内搜了一遍，难道还有漏网之鱼？张猛脸色垮了下来。
“张猛，这就是你搜的粮仓？”赵延洵半带责问。
“王爷，臣愿领军棍！”
但这时，赵延洵并无追究的意思，过问一句也就可以了。
这个郑定有儿子，那就是有牵挂的，或许可以用来暂掌城池。
赵延洵这十个人，不可能在此处久待，而且眼下他有了新的计划。
既然会平县因暴雨，而导致城内丧尸大批死亡，那么顾蒙府的其他地方，有没有可能也是这种情况。
一个府，相当于赵延洵前世一个地级市。
这种连绵不断的暴雨，蔓延到一府之地轻而易举，说不定南边这几个府都是如此。
如果真的是那样，说不定极有大量幸存者，只不过全被丧尸围在城里。
只要把这些人救下，并建立起有效的统治，赵延洵就能有更多的升级名额。
“郑定，你还算老实，本王打算让你暂掌城池，直到新任知县到会平上任！”
赵延洵这句话，让郑定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自己暂掌城池？让自己这个阶下囚暂掌城池？
前一刻还想着保命，眼下就给自己这么大的好处，对郑定来说幸福实在太突然。
“小人……小人怕是能力不足，当不起王爷如此重任！”郑定诚惶诚恐道。
此刻，已经陆续有百姓汇聚到粮仓，因为赵延洵已经吩咐下去，中午要在这里给老百姓分粮。
这些人报了仇，自然想着过来领粮食，填饱肚皮也是很重要的事。
“区区两千人的小县，只要粮食足额派发下去，管理起来并无难度！”
“王爷要把粮食足额配发？”郑定有些吃惊。
对此张猛等人都不吃惊，因为王府百姓口粮都有标准，直接参照执行就可以了。
接下来，就由张猛向郑定介绍了粮食派发方式，主要是按干活儿的数量来结算。
赵延洵找了张椅子坐下，等待着外面百姓聚集，半个时辰后两千来人都出现在了外面。
张武为了防火防盗，把粮仓周围的建筑都给拆掉了，所以这里很宽敞。
两千人的数量虽多，但挤一挤还是能站下，而且远处房顶也可以站人。
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摄于赵延洵一行的凶威，百姓们全都老老实实等待着。
在众人翘首以盼中，张猛站在台阶上，高声喊道：“都听好了，为你们报仇，把你们救出水火的，是当今皇上亲子，雍王殿下！”
“从今天起，你们每个人都能吃饱饭，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们！”
人群中发出骚动，一方面是惊叹于赵延洵的身份，另一方面则是议论粮食。
“只要你们每天干活儿，十五岁以上的每天一斤粮，十五岁以下每天可领半斤粮！”
随着张猛的宣读，下方终于有人问道：“大人，每天我们都要干什么活儿？”
“还是出城耕种，这也是为了你们明年能有饭吃！”
紧接着，又有人问了其他一些问题，张猛都予以解答。
终于，有人问出了最迫切的问题：“大人，什么时候分粮食？”
大家伙眼巴巴等着，非常迫切想领到粮食，他们已经忘了吃饱是什么感觉。
“不急，这事儿归这位郑大人管！”言罢，张猛往后退了两步。
第376章 拥戴
作为张武的管粮官，郑定基本都待在粮仓，与外界没有什么联系。
所以当他出现，百姓们都不认识他，自然也拉不起仇恨来。
被推到前台，虽然郑定还没做好准备，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当然了，他也存着自己表现一鸣惊人，让赵延洵高看两分的心思。
抱拳面向众人，郑定朗声道：“诸位，遵从王爷的任命，以后就由我郑定署理派粮事宜，直到新任知县到来！”
一听会有新任知县，在场众人更是安心了许多。
有知县来意味着要长期治理，未来或许不会过得太好，但绝不至于被压榨的太狠。
此时此刻，大多数人竟开始怀念，当初被官府地主剥削的生活，那也比张武这样极限压榨好许多。
“在派粮之前，我得找一些帮手，由他们帮着我派粮，现在本……本官就开始挑人！”
自称本官时，郑定还有些不适应。
说完最后一句话，郑定走下了台阶，便在人群中挑选起来。
刚才观望时，郑定就已仔细观察过，人其实已经选好。
在场有近两千人，赵延洵暂时给出的“编内“人员，只有三十个名额。
三十人里包括二十名役卒，负责维持治安，十名小吏负责具体管理。
郑定所选的二十名役卒，都是些身材高大的汉子，这些人才能有效震慑其他人。
很快，这二十人被挑选出来，整齐一排站在了台阶下。
郑定本人则回到台上，看着下方高声道：“你们之中，有哪些识字的举手！”
知道他是在选“官儿”，只要是识字的人全都把手举了起来，其中不乏滥竽充数的。
下方举起的手虽零零散散，但加起来也有两百多人，这些人肯定不能照单全收。
“识字三百以下的，把手放下！”
识字三百，这是一道坎儿，也能选出真正堪用的人。
好家伙，现场陆陆续续放下了大半的手，最终只有三十来人还举着手。
“会一千以内加减的人，举手！”
一千以内的加减，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高难度的事，毕竟现在还没后世的计算法子。
但在元阳的理政学堂，赵延洵已在推行数学，以培养官员们的统计能力。
此刻，台阶下依然举着手的，不过只有十一人。
这时郑定语气严肃道：“告诉你们，一会儿是要考较你们都，谁要是扯谎必定严惩！”
几息之后，有三人把手收了回去，现场还举着手的只剩八人。
“你们八个人，出来吧！”
于是乎，被选出来的三十八人，命运在这一刻已和其他同伴不同。
“现在，你们去里面搬粮食出来，你们负责给大家伙儿发！”郑定开始指挥着才招募的手下做事。
眼见着粮食一袋一袋从仓内被扛出，在场百姓们激动得难以自抑，他们终于可以分到粮食了。
终于，下方有人开口道：“王爷是个大好人呐！”
“王爷是菩萨心肠……”
“菩萨保佑，王爷平安！”
一边领着粮食，百姓们嘴里都念着赵延洵的好，多数人都朝粮仓内磕了头。
“领了粮食，往后好好活着，好好干活儿！”
“有王爷护着你们，往后日子会好起来！”
郑定这厮是个聪明人，通过这些安抚百姓的话，他努力展现着自己的价值。
而这些，确实也被赵延洵看在眼里，暗道此人确实会来事，够上道。
当然了，不需要郑定额外引导，百姓们也是感激赵延洵的。
站在粮仓门口，看着下方干瘦的百姓，赵延洵平静道：“这样每天吃饱，或许一两个月都能恢复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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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体力才能干更多的活儿，才有很多的人供赵延洵征兵。
“叩见王爷！”
“叩见王爷！”
眼见赵延洵出现，在场百姓纷纷叩头，对赵延洵恭敬有加。
“免礼……免礼……”
为了避免麻烦，于是赵延洵闪了人，他的出现只会影响派发粮食的速度。
半个时辰后，粮食被全部发了出去，所有人心里都美滋滋的，今天他们终于可以饱餐一顿。
中午饭，赵延洵带着张猛一行，是在粮仓这边吃的。
条件简陋，他们也只能喝一碗粥，但这已经是百姓们梦寐以求的。
吃了饭，赵延洵也没闲着，他把郑定等几十人召集了起来。
“接下来这些天，你们务必要把粮仓看好，每天依照百姓干活进度，干定量配发粮食给他们！”
“粮仓的粮食不养闲人，不愿干活儿的就让他饿着，干得多的可以额外奖赏！”
“你们都好好干，未来王府不会亏待你们，日子肯定会好起来！”
经过赵延洵一番耳提面命，这个新组建的草台班子，终于有了官吏集体的向心力。
“王爷放心，我等一定尽心尽力，把春季耕种完成！”郑定第一个表忠心。
紧接着就是新招募的小吏们，他们都有知识见过世面，此刻才知道该怎么答话。
至于郑定挑选出的“壮士”，个个都呆愣在原地，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班子搭建起来，但需要细化的地方很多。
所以在下午，赵延洵便让郑定带人，把百姓们依照住处编成了十个队。
每队大约有两百人，出去老弱则有一百五十人左右，这些人就是干活儿的骨干力量。
每队推选出了威望最高的人，将由他们领着百姓干活儿，郑定派手下的小吏直接和他们交接。
如此一来，会平县的基层组织才搭建起来，赵延洵也才真正安了心。
打开系统面板，实控人口已经变成了73945，距离十万这一目标越来越近了。
按照系统的要求，满十万人口后，他除了能继续给自己升级，还能解锁二级士兵的升级权限。
就这样，赵延洵在会平县城停驻了三天，在确保郑定带领的小衙门正常运转后，他便带着手下人离开了。
他是清晨从南门离开，这边分布着五六百耕种的百姓，眼见他要走纷纷围聚过来送行。
“王爷，您保重啊！”
城门外的道路两侧，百姓们跪了一地，送出了最朴实最真心的祝福。
经过两天伙食改善，虽然身体依旧干瘦，但他们精气神已经好了许多。
“王爷保重……”
看着道路两侧叩头的百姓，赵延洵满怀深情道：“都回去，好好干活儿，给明年挣口粮，好好过日子……回去吧！”
有这么一个伸张正义，救民水火，关心百姓的王爷，现场哪一个不真心爱戴。
“王爷万岁……”
也不知谁喊出了这么一句，顿时“万岁”声响彻城门外。
在赵延洵统治的每一地，民心所向，皆向雍王。
第377章 顾蒙府城
（“尼尔德殿下”的十六张月票，让我感受到了人间真情！）
冲开会平县城外的尸群，把赵延洵一行累得不轻。
恢复体力是最重要的，在甩开尸群后，赵延洵便安排手下在树林里休息。
休憩之际，只听张猛感慨道：“王爷，真没想到，这处县城还有活人，他们也活得够惨的！”
他本以为，自己在杨家庄就已经够惨，但和会平县城里的人相比，却是好出了许多。
当然，张猛认为自己最幸运的，是更早一步被赵延洵救下，才能在王府护持下过上好日子。
“一场暴雨，让会平县城活了这么多人，顾蒙府的其他地方可能也有活人！”
一边说话，赵延洵一边看着远方。
休息的地方，他一般都选择地势高的地方，这样他才有更好的视线。
从会平去顾蒙府有官道相连，可以极大提高他们的赶路速度，前提是路上不遇到尸群。
到此时，他们已经休息了十几分钟，已到了该赶路的时候。
“上马，出发！”赵延洵沉声道。
官道之上，一时间马蹄声大作，他们继续往西北面赶了去。
顾蒙府耕地不少，但却并非是一片平原，其中有不少山丘错落其中，当然也少不了一些大山。
这就导致，各处村落都被这些山岭分割，行成了比较封闭的小社会。
实打实的说，这种聚居环境会让宗族势力做大，官府势力很难渗透进去。
越是这样封闭的村落，与外界接触的机会越少，被丧尸病毒蔓延的可能性也就最低。
那些靠近官道的村落，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所以赵延洵沿着官道赶路，遇到的全是废弃的村子。
一路感到顾蒙府城外，在山坡上隔着五六里，他们就没办法继续往前。
毫无意外，顾蒙府府城外围着一圈丧尸。
看着前方城池，赵延洵表情有些失望。
城池外虽游荡着丧尸，但其密度不是很大，靠近城池的地方丧尸密度也为增加，这就说明城内没有人。
而且赵延洵还发现，城池大门是打开着的，就连城门口都有丧尸游荡。
原本抱有极大希望，可最后却是这么个情形，赵延洵的失望可想而知。
此刻，张猛在一旁问道：“王爷，接下来怎么办？”
整理了心情，赵延洵叹息道：“去顾蒙府其他几个县看看！”
人口对赵延洵来说极为重要，所以他不会轻易放弃，府城没有那就去其他县城找。
“驾……”
于是乎，赵延洵一行打马离开，闹出的动静在府城东门引起了骚乱。
赵延洵是打马离开了，可他却不知道，在城池东南方向三里外的山头上，有两双眼睛正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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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你看到没？”
“小安，你看到了什么？”
“二叔，刚才府城东边，好像有官兵！”
“我也看见了，我还以为……以为是自个儿没睡醒呢！”
被称作小安的孩子兴奋道：“二叔，官兵来了，咱们快有救了！”
“可现在人家走了！”二叔略带失望道。
“二叔，你不觉得可惜？”小安问道。
此刻，他二人披着树枝藤蔓做的伪装服，正小心趴在树上说话。
姚老二干笑了一声，随后说道；“可惜什么？这些官兵，那会管咱们死活，多半是来看城里有没有活人！”
“城里没活人，他们就走了！”
小安点了点头，也就不在说话。
目光扫向远处，小安悄声道：“二叔，那头猪要进去了！”
姚老二看向不远处的陷阱，立马闭嘴不再说话，今天要是能猎这一头猪，村里又可以改善伙食了。
特别是那些孩子们，不吃好一点那能长得高。
隔着他们两三丈处，是姚老二放的夹子，这玩意儿踏进去了就别想走。
越来越近，最终……这头猪踏进夹子，触发机关立马夹住了它的猪脚。
吃痛之下，这头猪顿时乱窜起来，随即又踩中了另一个夹子。
山林内，这头黑猪发出刺耳的叫声，听得姚老二是心惊胆战。
“走，赶紧弄死它，不然怪物要被招来了！”
姚老二说完，直接跳下了树干，手里拿着一柄锤子。
没错，就是锤子。
拿刀砍死虽然方便，但却会有极大血腥味儿，这是最容易招来丧尸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用锤子把猪砸晕或砸死，这样相对来说要好一些。
能够在末世活下来，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经验。
王小安此刻也跳下了数，他虽不过十五岁，但接下来的动作亦是麻溜得很。
姚老二拿着锤子，王小安则拿着杆子，杆子上拴着套索，他俩的分工很明确。
杆子一甩，王小安顺利套中了黑猪脑袋，然后绕着一棵树跑了两圈，将黑猪彻底固定在原地。
举起大锤，姚老二照着猪头都是三下，黑猪自然而然也变成了死猪。
原本这山里是不可能有猪的，许多村子感染病毒后，这些圈养的猪无人看管，很大一部分逃了出来。
山里草木丰盛，对这些家猪来说无疑是天堂，经过一年繁衍后数量便多了起来。
“赶紧的，用布把头包好，捆上咱爷俩抬回去！”姚老二撇开大锤道。
之所以要用布包住头，是为了隔绝血腥味儿，砸死的猪也是有味儿的。
此他们捕杀的这头猪，最多不过百十来斤，他俩可以轻易把猪抬回去。
很快，黑猪被处理好，一根扁担从绳子中穿过，他二人抬着黑猪就往会赶去。
他俩走的都是山路，这些地方荆棘密布，一般是没有丧尸的。
其中有些小道，可以供人行走，姚老二和王小安此刻沿着小路，快速往村子里赶了去。
走到视野开阔处，他俩才暂停下来歇歇，在这种路上抬着猪跑，对体力是极大的消耗。
“傻小子，还看府城那边，人都走了……”
“二叔，难道咱们一辈子都困在村子里？”
“傻小子，你才多大点儿岁数，就开始想后半辈子的事了！”
叹了口气，姚老二敛去笑容道：“谁他娘的想困在这里，可咱能有啥办法……外面怪物那么多，出去就是找死！”
“可是不是有官兵，只要咱们找到官兵帮忙，咱村就有救了！”
姚老二平静道：“你怎么就知道，官兵来了是救咱们，而不是抢咱们？”
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对此姚老二可领会得深刻。
“好了，该回去了！”
第378章 村之急
（章末彩蛋，请注意查收！）
“王爷，咱吃的只够两天了，该回去了！”打马飞驰在官道上，张猛忍不住提醒。
他们已经跑得够远，顾蒙府几个县城都走遍了，可惜城里都没有活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将会无功而返。
虽然官道附近的村子都遭了难，但总有那么一两个运气好的村子，还在丧尸围困中苦苦求存着。
丧尸毕竟是死物，只要百姓团结一心，外加天时地利相助，防住丧尸也不是没可能。
听到张猛提醒，赵延洵也知确实该回去。
他们已经出来五天，这个时间可不算短，王府内不知有多少事等着他处理。
看来寻找幸存者，还是得靠军队进行大面积搜索，他们这一行人搜寻效率实在太低。
就在赵延洵思索间，他的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喊啥声，这让他暂消了返回的想法。
“前面好像有人烟！”赵延洵沉声道。
前面两次发现有人，都是靠赵延洵听见或看见的，下面的人都很相信他的判断。
既然又发现了村落，那顺道过去看一看也未尝不可，无非耽搁半天而已。
真要是有村落，也可在村中补充点儿食物。
赵延洵是感知特别灵敏，虽然是他耳朵听到的动静，但他循着声音找过去，一路前行了五六里才到源头。
站在山坡上，他们可以清楚看见，山坳里面有一个存在，而且看起来人数不少。
至少七八十号丧尸，此刻正在冲击村口石桥处的栅栏。
栅栏另一侧，十几号青壮扶着粗壮的大木头，将其紧紧顶在了栅栏上。
如果不是他们在后面撑着，这道木栅栏在几十号丧尸冲击下，早就该倒下去了。
事实上，在木栅栏的前面，还有一层围墙，只不过现在已经被丧尸推倒。
前面青壮顶着栅栏，他们表情艰难坚持着，他们承受着极大压力，同时也承担着极大风险。
第一道防线已经完蛋，他们这第二道防线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当然了，在这栅栏后还有第三道防线，也是他们最后的保障。
第三道防线是由一片拒马做成，几十号青壮拿着长矛戒备其中，他们已经做好了拼杀的准备。
“取火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我就说了，该把这破桥给拆了，你看看现在有多大麻烦……”
对抗丧尸，除了用水还可用火，眼下没有高压水枪，放火却可以实现。
栅栏后的青壮拼命坚持着，他们能坚持住栅栏本身却坚持不住了。
只要丧尸多来几次猛烈撞击，他们肯定是防不住的。
“来了来了，他们扛着柴草过来了！”有人高呼道。
只要在桥上放一把火，就可以挡住丧尸，被他们全烧死也不是没可能。
果然后方一大群人赶来，可谓是男女老少齐上阵，个个都抱着干草木材之类的东西，还有几人举着火把。
很快，这些人出现在桥头，迅速往栅栏方向赶了去。
“快点儿……”栅栏处青壮们大吼道。
抱着柴火的男女们，忍受着恐惧将柴火填满桥上，接下来就差等着点火了。
只见一蓄发斑白的老者，手里拿着火把站在拒马中间，怒吼道：“你们再支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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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他将火把扔了出去，干燥的柴草顿时被点燃，接着烧起了熊熊大火。
继续支撑栅栏的青壮们，必须忍受着身后的炙烤，等火烧大了他们才能离开。
“再忍一忍！”白发老者攥紧拳头道。
“啊……”
青壮们发出呐喊，他们确实已经到了极限，即使他们能扛住栅栏也扛不住了。
“撤……”
当听到村子喊出“撤”字之后，青壮们压力顿减，然后纷纷往左右两边逃去。
身后是大火，他们只能往左右逃，跳进河里游上岸去。
没有人的支撑，仅靠几个木柱拦着，这些丧尸很快就推倒了栅栏。
他们迅速往前冲去，却最终在火堆面前停了下来，一个个发出愤怒的嘶吼声。
“你们这些畜生，有本事过来啊？”拒马之中有青壮怒吼道。
丧尸自然不会过来，于是就这么隔着火，不住对村子里的人嘶吼着。
再说跳进河里的青壮们，此刻他们已经上了岸。
整个河宽不过一丈多，但就这条不太起眼的河，替村子把丧尸挡在了外面。
除了桥上的几十号丧尸，河岸边也有不少丧尸徘徊，却不敢越河岸半步。
丧尸们被拦在火堆前，看似是被拦住了，可狂暴的丧尸在桥上不断游荡，却是把那到底的栅栏不断挤动。
但是村里的人，大多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终于，在丧尸不断挤动下，栅栏直接掉下了桥，然后……横在了两岸之间。
所有人都愣住了，紧接着村长大喊道：“快……快把木头架子弄起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丧尸们本就分布在河边，栅栏一落下他们就爬了上去。
有一个就有两个，当青壮们返回河边时，已经有一头丧尸冲了过来。
“嗷呜……”
只一声嚎叫，跑下来的青壮便吓得不行，此时更是连连往后退了去。
好在此时，村长已派了长矛手下来，可当他们赶到时丧尸已经开始撵人了。
现场顿时乱了起来，百姓们四散而逃，这一幕看得村长绝望无比。
只见他拍着大腿喊道：“老少爷们儿，拼了命也要把这些怪物赶走，不然村子就完了……咱们都得死！”
老弱妇孺们依旧在逃，青壮们却停下了脚步，他们知道村长说的很有道理。
操起一根木棒，年迈的村长也亲自上了。
“先把栅栏撤下去，不能让更多怪物过来！”
就这么十几秒钟，已经过河了七八头丧尸，青壮们拿着武器正与之周旋。
更多的丧尸还在过河，栅栏处已经围上了几十头丧尸。
事实上，局面已经失控了，村长现在只怀着必死的决心，为村里老少们多拖延一些时间。
“杀……”老村长举着木棒往前冲去。
可迎面冲来的丧尸，轻而易举就将他扑倒在地，随即趴在他身上就要乱咬。
村长双手撑起木棒格挡，可还是被丧尸逐渐凑近。
眼看着他就要被咬到脸上，突然一道“破空之声传来，然后老村长就看到丧尸头上，一支箭矢将其洞穿。
第379章 挽救
看着从丧尸头上钻出的箭头，老村长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他本能的挣扎，将身上已经死去的丧尸直接掀开。
看着丧尸身上的箭矢，此刻老村长才真的确定，丧尸原来真的被射死了。
那么是谁射出的这一箭？村子里可没有这等利器。
不需要他多想，紧随而来的第二箭，让村长看清了箭矢的来路。
只见河对岸，一队……官兵正打马而来，为首那位将军正张弓搭箭。
这些人自然就是赵延洵一人，他们每一次出现，都会被百姓们认作官兵。
和多数人一样，村长脑子里接下来的想法是：怎么会有官兵出现？外面不应该都死绝了吗？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官兵应该是来帮忙的，那么对村子来说就是好事。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闯进村子里的怪物打死，保全村子才是最要紧的。
青壮们拿着长矛，结成队形防备着丧尸。
开始面对三五个的时候还行，可丧尸一但多起来，他们需要防备的方向变多，阵型立马就乱了起来。
另一头，看着村子危急情形，赵延洵大喊：“张猛，你带人把河上木桥撤掉！”
撤掉木桥，阻止丧尸继续入村，才是最先应该做的。
撇下张猛等人，赵延洵打马直接冲进河内，渡河之后立马上岸，开始对散乱村内的丧尸进行击杀。
如今村子里，已经涌入了十几头丧尸，已经有七八名青壮被丧尸压倒，一口咬下了血肉来。
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子民啊……赵延洵心头滴血。
只见他提着刀，每到一处便劈死了一头丧尸。
此刻张猛等人已将栅栏撤掉，并在河岸砍杀了一批丧尸，摆脱纠缠后他们也渡过了河。
所有人都没闲着，那里有丧尸他们就杀向何处，丧尸在他们面前就和待宰羔羊一般。
直到这个时候，青壮们终于稳住阵脚，至少没有不管不顾的逃跑了。
几个回合下来，赵延洵一行已将丧尸杀得七七八八，让青壮们已不在害怕。
很快，丧尸被全部斩杀，赵延洵十人驻马于一处。
此刻他们在村民们的眼中，无疑是英明而神武的，最关键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只见老村长来到赵延洵马前，直接下跪道：“多谢军爷搭救！”
渣此刻张猛在一旁解释道：“这位是当今皇上亲子，雍王殿下！”
皇帝的儿子？王爷？
一时间，老村长又以为自己听错了。
堂堂王爷会出现在他们这穷乡僻壤？如此尊贵身份的人，会冒险救他们这样的穷苦百姓？
不管对方是谁，救命之恩是没跑的。
于是老村长回过头，冲身后观望的青壮呵斥道：“都傻了？还不赶紧叩谢恩人！”
青壮们这才如梦初醒，然后纷纷来到赵延洵面前，随即跪倒了一大片。
跃下马背，赵延洵看着那些被抓伤，此刻正在哀嚎的青壮道：“老丈，那些被抓伤的人，他们活不了了！”
这个道理，在场众人都很清楚，只不过他们选择性遗忘了。
村长很清楚，这些年轻人不但要死，而且还要砸烂他们的脑袋，最好是一把火烧个干净。
现场沉默一阵之后，只听村长开口道：“大全，二全……你们去，给他们个痛快！”
被叫到的两人年轻人，此刻不情不愿起身，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就是不去干正事儿。
“你们……你们不去，老头子自己去！”村长愤然，随即起身拿起木棒，径直往地上几名青壮走了去。
来到一名青壮近前，村长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以至于把头偏向了一边。
“爹……给我个痛快吧，我……不想变成怪物！”
地上的青壮，赫然是村长的儿子，此刻他的脸被咬掉了一大块，看起来格外恐怖。
抬头望天，村长老泪纵横。
“爹……”
“成安，爹送你走！”
言罢，老村长举起木棍，用尽全力往下砸了去。
人世间最痛快的是，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莫过于亲手杀死儿子。
亲手了结了儿子，村长来到了下一个人面前，后者也请求他给个痛快。
当然了，也有人涕泗横流，不想早点儿去死，偏偏村长只能送他去死。
时间用了不到三分钟，被咬的六名青壮，全部都了解在村长手里。
这一幕，全都被赵延洵看在心里，让他对眼前这个老头儿多了些敬意。
能够带领村民，从丧尸灾祸中活下来的，绝对有非同常人的本领。
走到村长面前，赵延洵平静道：“老丈，节哀！”
村长连忙侧身，对赵延洵躬身行礼道：“军……王爷，这就是这些年轻人的命，他们是为保护村子而死，他们都是好儿郎！”
能有这等境界觉悟，赵延洵对村子更高看了几分。
“老丈有非常人气概，孤王佩服，还未请教老丈姓名！”
对这样的人，赵延洵愿意多谢礼遇。
“草民高正言！”
赵延洵盯着老者道：“我观老丈非同常人，想必不是这山野之人吧？”
盯着儿子尸体，高正言叹息到道：“王爷误会了……只是先父中过秀才，才让草民小时候读过些书，比起村民只是多认几个字，才当了这个村长！”
“高村子，桥上的火快烧完的时候，先把桥上的怪物解决掉吧！”赵延洵看向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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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正言如梦初醒，立马招呼村民们行动起来。
青壮们找来长木杆，迅速往木桥上赶了去，显然是要用木杆把丧尸捅下桥。
剩下的人，则在高正言的指挥下，分布到河岸边制造动静，意图将丧尸吸引过来。
原本赵延洵以为，自己或许还要帮忙，现在看来是他一厢情愿了。
若非刚才出了意外，这个村子应对丧尸的能力很强。
一时间，赵延洵成了个没事人，于是他提议道：“高村长，这座石桥……我看还是拆了为好！”
转过身来，高正言躬身道：“王爷说的是，这桥是不该留了！”
看得出来，高正言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了毁桥的决定。
见他面露难色，赵延洵问道：“村长不舍得？”
高正言叹息道：“没了桥，我们怕是再也走不出村子了！”
桥对高正言来说，代表着灾难消失的希望，没了桥就没了希望，他们将被困死在村子里。
赵延洵没有接话，却听一旁的张猛说道：“老丈，王爷来了，你们村子就有救了！”
第380章 村子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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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张猛这番话，高正言欠身道：“正要答谢王爷搭救之恩！”
赵延洵没想到高正言会错了意，地方以为张猛这句话是在表功，是在要好处。
这时张猛继续说道：“老丈，王爷有大军，已经解救了许多百姓，他们现在有吃有喝有穿，也不用担心怪物袭击……”
“如今王爷到了你们村，你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听到这话，高正言有些诧异，连忙问道：“朝廷要来救我们？”
这话听得张猛极为不爽：“不是朝廷，是王爷要救你们！”
每到这个时候，赵延洵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但赵延洵还是开口道：“老丈，过些日子，王府大军就会开赴此处，到时候接你们进入县城去住！”
县城，有高大的城墙保护，住在里面自然安心放心。
“真的？”高正言不敢相信。
“你这老头子，王爷岂会骗你？”
“行了，一会帮忙，替他们把桥拆了！”赵延洵并未多加解释。
话说得多都是苍白无力的，在末世环境下生存下的人，可不是大白话能说服的。
会平县城的百姓，不也是在分发粮食，真正见到好处的时候，才对他这位王爷感恩戴德。
看着高正言落寞神色，赵延洵沉声道：“老丈，要不了多久，王府会替你们起一座新桥！”
高正言转头看向赵延洵，一副聆听训示的模样。
“到时候桥头再立块碑，把此番遇难处村名的名字刻上，他们也就和新桥一起存活了！”
高正言老泪纵横，他又想起了死去的儿子。
接下来，所有人做只有一件事，赶走丧尸毁掉石桥。
建一座桥难，毁一座桥其实也难。
包裹王府侍卫在内，几十号青壮拼了命的干，外加陆续赶过来帮忙的，他们也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这座传承几十年的石桥拆掉。
直到这个时候，村民才有时间处理尸体。
各家认领尸体后，尸体都要被带回去烧掉，这都是用生命总结出的经验。
高正言本想陪赵延洵一道，以表地主之谊，但被赵延洵拒绝了。
这个时候，该让高正言送儿子最后一程。
村民们纷纷离开，而赵延洵本人，则带着侍卫们在村子周围乱转。
这条河流，差不多绕村走了一半。
余下一半，则是被荆棘灌木包围，而且村名们还挖掘了壕沟。
回想起这些天存活下的城池和村子，不管自然还是认为，他们都有这么一套完整的防备体系。
那么是否可以，也在其他废弃的村庄，找到些条件尽可能好的，通过人为改造的方式，将其打造成适合人居住的安全区。
这一年来，所有人都是集中居住在城内，人力调动起来极为不便。
如果百姓本就分布在各地，那么根本不需要额外调动人力，他们就可在本地完成劳作。
对心里冒出的这个想法，赵延洵越发觉可行性大，至少在元阳附近是可以实施的。
一来元阳附近丧尸密度极低，二来周边田地众多，三来府城内人实在太多。
当然了，眼下这只是很粗糙的想法，一切还得回去后细细商议，这里面牵涉的事实在太多。
绕着村子走了一圈，赵延洵才真正走进了村落内。
村内地方狭小，所以赵延洵只带了三名侍卫步行入内，其余人则带着马等候在外。
走进村子内部，可以听到哭丧的声音，更能看到不同方向冒出的白烟。
村子里死了这么多人，今天是很背上的日子，可是生活却还要继续。
进入村子，赵延洵可以清楚听见，沿途小院内大人在交小孩儿存活之道。
“遇到怪物进村，你也快些找一棵树爬上去，最好跑到村子西边的林子里……”
“手拿木棍捅怪物，一定要捅他的喉咙，一定要捅穿他的喉咙！”
半大小子们几乎都在上课，只有那些五六岁的娃娃，危机解除后无人管束，在村内小道上横冲乱窜。
小孩子天真而不晓事，互相打闹之间竟撞到了赵延洵面前。
“你们几个小崽子，不要命了？王爷面前也敢胡来！”张猛大声呵斥道。
他这样说话，就是为了吓吓这些孩子。
但他这粗犷模样，外加甲胄在身腰间佩刀，顿时把几个孩子吓得呆在原地，一个个眼泪水都冒了出来。
其中一个小女娃用袖子擦了擦泪水，而后哽咽道：“王爷……我们不敢了！”
事实上，这个哭泣的小女娃，反而是胆子大的。
其他一言不发的男娃女娃们，其实是已经被吓傻了，不敢哭更加不敢跑。
赵延洵面露微笑，对一旁的张猛道：“我都没说话，你个憨货胡说什么！”
然后便见赵延洵上前两步，弯下腰拍了拍眼前女娃身上的尘土，而后说道：“把肉干拿些出来！”
张猛顿时愣住，随即对身后侍卫道：“把肉干拿过来!”
这些剩下的肉干已经不多，全都被分做大拇指一般大小，大概也就十几个。
接过布包，赵延洵正要将肉干儿分出去，此刻却有十几个村民赶了过来。
这些都是小孩子们的家人，在从邻居处得知家中孩子冲撞了赵延洵，他们全都赶了过来。
但他们不是过来撑腰的，毕竟在清楚赵延洵一行的强大武力后，他们全都是老老实实的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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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恕罪……”
最先跪下的是一位母亲，紧接着其后又跪下了十几人，全都口称“王爷恕罪”替孩子求亲。
这些大人历经世事，很清楚得罪权贵下场很惨。
几年前，隔壁村有人弄脏老爷家的一条狗，就被其派家奴打得半死，几天之后一命呜呼。
乡里地主都如此凶恶，更何况一位尊贵到天上去的王爷，所以大大人们极度恐惧。
赵延洵没理会这些人，而是从布包中拿出一块儿肉干，递给了面前的小女娃。
“拿去吃吧……你们也都过来！”
孩子们虽小，但对好吃的食物格外铭感，虽然此刻还憋着泪水和恐惧，但一个个还是上前，从赵延洵手里接过了小肉干。
于是乎，所有人肉干都分了出去，看着孩子们破涕为笑，赵延洵心情也晴朗了许多。
“以后要听爹娘的话，莫要再乱跑了……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赵延洵挥挥手道：“去玩儿吧！”
拿着心爱的小零食，孩子们一溜烟又都跑了，完全没理会两丈外还跪着的爹娘。
不过是五六岁的孩子他，他们又懂得了多少呢！
“你们也都起来吧，本王过来是要搭救你们，不是来摆王爷威风的！”
孩子们不懂事，村民们却清楚规矩，连忙叩首道：“多谢王爷宽恕！”
第381章 村子内2
太阳落山，赵延洵被高正言请到了家中做客。
他是村长，全村条件就他家最好，还有一个完整的四合院。
不出赵延洵所料，高正言就是本村最大的地主，也是村内大姓高家的族长。
高正言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今天死了，二儿子在丧尸爆发时死了。
现在高正言只剩一个十二岁的幼子，以及长子次子留下的三个孙辈，以及两个儿媳。
院子内，张猛正抡起斧子劈柴，赵延洵则与高正言坐在院内树下。
简单发送了儿子，或许已经是习惯了，高正言并未有太多伤心。
相比于其他死绝了的家庭，高家的情况已经算好的，至少他还有子孙传承。
“王爷，何至于让张将军如此劳累，这些柴火草民自己劈了就是！”
赵延洵摇了摇头，随即说道：“总不能白让你们招待，反正他多的是力气，便为你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赵延洵执意如此，高正言也不再多劝。
接下来，对坐的两人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赵延洵了解了村里的大致情况，也向高正言介绍了元阳那边的情况下。
通过摆事实讲道理，才让高正言真正知晓，元阳那边情况已经好转。
听到最后，高正言不由叹息道：“好日子来了……可惜，成安他看不到了，村里许多年轻人看不到了！”
“或者的人能看到，他们的亲人和子孙能看到！”
正当赵延洵说完这话，高正言突然起身跪在赵延洵面前：“王爷如天之恩，草民代村中老少，叩谢！”
言罢，高正言直接给赵延洵磕了三个头。
作为一地村长，高正言没少和官府中人来往。
即便是最低层的一个小吏，想的也是如何盘剥村百姓，他很难相信赵延洵这等大人物，会如此在意百姓死活。
受了高正言三个大礼，赵延洵才将这老头儿拉起来，他知道如果不受礼对方不会罢休。
接下来，赵延洵讲述了自己对临山村的安排，高正言则在一旁认真听着。
左右不过是制度上的提问，赵延洵都一一为其解答
鞥能够加入王府辖下，高正言自然毫无意见，没什么比安全活下去更重要。
吃了晚饭，高正言也没闲着，派出儿子孙子去了村内各家，把男女老少都召集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赵延洵今天都救了全村人，于情于理都该感激。
家家户户日子难过，也没法向赵延洵进献什么，在高正言看来至少该过来磕个头。
高正言的安排，赵延洵其实是不知情的，至少村民聚集过来他才知道。
坐在房间内，用布擦着佩刀，外面响起高正言的声音道：“王爷，大家都来向您磕头，感激您的救命之恩了！”
“高村长，不必如此，让他们都回去吧！”赵延洵徐徐道。
高正言却不放弃，而是更为郑重道：“王爷……村子里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能向王爷磕个头，还请王爷受下此礼！”
放下佩刀，赵延洵从凳子上起身出了门，再要拒绝就显得他矫情了。
在张猛和高正言陪同下，赵延洵走到院子门口，村民们乌泱泱站了一大片。
见到赵延洵出来，村民们全都跪下，就连小孩子也被大人按在了地上。
“今天若不是王爷，咱们全村都得没命，王爷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咱们该不该给王爷磕头？”
在高正言的引领下，下方立马有人高呼道：“该……”
“叩头！”
于是乎，大人小孩儿全都向赵延洵叩了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磕头本就算不得什么。
没人都磕了三个头，正当赵延洵要叫众人气起身，却听高正言接着说道：“王爷说了，再过几个月，他会派军收复县城，清剿怪物，到时候咱们再也不用担心怪物！”
听到这话，村民们变得兴奋起来，不用担心怪物袭击，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王爷此等恩情，咱们该不该感激王爷？”
“该！”
这次是一大群人齐声回应，以至于在回应之后，立马有人开始向赵延洵磕头。
这等场景赵延洵已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所以他都有些麻木了，但民心归附还是让他有收获感。
“诸位都起来吧，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王既秉承天命，岂能坐视尔等为怪物所害！”
“今日救下你们，只希望诸位莫要辜负死去的亲人，往后好好过活！”
赵延洵一番话，说得众人感动无比，这是何等亲民的贵人呐！
一番慷慨陈词后，赵延洵才让高正言解散了村民，村子里最终恢复了平静。
和来的时候不同，回去时村民们眼中都带着光，充满希望的光芒。
夜幕降临，山村内显得格外宁静，赵延洵简单收拾一番后便睡下了。
第二天他没着急走，而是带领村民们加固了防线。
主要是开挖了一些沟渠，更大范围限制丧尸行踪，为临山村攫取了更多可耕种的土地。
土地是生产资料，临山村的人多耕种一些，对王府的物资压力也是一些缓解。
包括之前遇到的两个村子，赵延洵也同样留住了两天，替他们开拓了生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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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些，赵延洵还让侍卫们带领村民砍树伐竹，制作了更多陷进和武器。
可以说，村民已经被最大程度武装起来，再授之以操练之法，赵延洵随时可以将其编为一支军队。
不只是临山村，在元阳府各地耕种的百姓，一样也都有这个素质。
对他们的管理都是军事化，闲暇时也会进行操练，只要赵延洵愿意，拉起两三万的军队毫无问题。
之所以没这么干，一方面是物资供应能力不足，另一方面是没这个必要。
所以如今王府下辖的军队，可以说优中选优的结果，即便是兵马司的普通军卒，那也是堪比朝廷禁军的精锐。
在帮临山村升级防御体系后，赵延洵在第三天离开了，高正言挽留亦是无用。
在他走的时候，所有村民都来相送。
临走之前，赵延洵反复告诫高正言，一定要坚持到王府大军前来那一天。
眼看赵延洵一行打马而去，百姓们全都自发跪地相送，一个个眼神中满是悲戚之色。
待赵延洵一行消失在远处，高正言才第一个起身，而后高声道：“都回去，不要忘了王爷吩咐……干活儿去！”
第382章 进展
太安二十五年四月十七，元阳城内。
这是王宝坤回城的第五天，也是他难得的休假期。
连续一个半月，他一直带着军队在城外运送粮食，每次回城都只能待一个晚上。
操劳一个多月后，枢密院终于开恩，颁布军令让他这最累的一批人，轮换休息七天。
按道理说，休假是让人高兴的，可王宝坤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前面两天他还正常，可当得知王府如今正在查的案子，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所以后面两天，王宝坤是在惶恐中度过，就连家里人都发现了他的反常。
这两天，审理所已经差人上门问过话，王府大太监也派了人过来。
王府下辖各机构，军队是非常特殊的存在，非有确凿证据不得提讯。
所以这两天两次问话的，王宝坤都用不知情搪塞了过去，他实在是没有勇气说出真相。
侧身躺在床上，王宝坤心里担忧着，却听身后传来声音道：“他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难处，总得要说出来，一个人憋在心里怎么能行，说出来一家人都替你想法子！”
听到身后妻子的话，王宝坤更觉得难受无比，甚至于无言面对妻子。
所以他干脆一言不发，直接装自己睡着了。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个男子声音道：“王总旗可在家？”
一听这个声音，王宝坤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随即快步走出了门去，把他妻子惊在了原地。
一路出了门去，王宝坤见到了走进院门的部下，小旗官李林。
“可有什么消息？”
这些天，王宝坤手下的小旗官，全部都被上门问了话。
其他两人不知情，只有王宝坤和李林知晓真相，因为甲酉队的粮就是他俩运的。
“大人，情况可是不妙，若非枢密院的大人据理力争，恐怕咱们兄弟都得下狱了！”
往院门外瞅了一眼，王宝坤随即道：“走，咱进去说！”
如今案子查得紧，很可能院子周围被派了人监视，说话自然是进了屋子更保险。
两人进了屋子，只听李林忍不住说道：“大人，早知道……赞就该找机会，把那姓苏的弄死！”
“反正他字也签了，到时候死无对证，罪名就落在姓苏的头上！”
王宝坤怒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的潜进大牢内，把姓苏的给弄死？”
“今天可还在找人问话？”
“这两天都在找人问话，就连百户大人，也被那些太监登门了！”
王宝坤脸色越发难看，他感觉如芒在背，却不知该如何解决眼下困局。
“大人，只要让那姓苏的指认，咱们就会被认出来，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十五石粮食不翼而飞，把罪名安到军队头上，这是最不合理的结果。
所以无论审理所还是林全，都更怀疑有人做假账，毕竟典簿所和库管所有前科。
甚至于苏良才说谎，都比军队吞了粮食更合理。
所以直到现在审理所和林全，都没真正向军队施压，否则早让苏良才出来指认了。
“你有什么办法？”王宝坤沉声问道。
“大人，咱们只有逃……”
“逃？如何逃？往何处逃？”王宝坤苦笑道。
“当然是往城外逃，逃到王府找不到的地方！”
作为经常在城外游走的，王宝坤比谁都更清楚，城外的丧尸有多可怕。
没了王府装备和物资保障，他们出了城等于找死。
但王宝坤没急着否定，而是接着问道：“逃出城去，咱们又去何处？”
“大人，往北边逃，逃到反贼那里去！”
听到这话，王宝坤顿时愣住了，这是要投靠朱晋璋。
王宝坤甚至王府军队之强大，正要鼓足了劲儿收拾朱晋璋，基本上没什么难度。
投靠朱晋璋，也不过是多苟活几日，但眼下貌似也顾不得那么多。
眼见王宝坤有些意动，李林接着劝道：“大人，我已经打听好了，郑总旗老娘病了不想出城，您可代替他出城运粮……咱们便可借机逃走！”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而且王宝坤有了更好的想法。
“不一定要逃，逃了就会把罪名坐实在咱头上，必然会连累家人！”
“大人有办法？”
“运粮出城，咱们兄弟几个，再来一次遇袭，然后全体殉职假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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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眼前一亮，如此一来他们不但可以活，而且家里人也会受到抚恤。
“大人妙计，咱就这么办！”李林笑道。
“老郑什么时候的差？”王宝坤问道。
“回大人话，就在明天，大人若要接下此差事，今日或许就可去郑家看看！”
王宝坤点了点头，随即便命李林回去准备，主要是要通知到知情的兄弟，要把他们一块儿带走。
之所以要人多一块儿走，是因为这样才更安全，一两个人出城根本逃不远。
“只告诉他们要出城运粮，不要是逃走的事！”
“卑职明白！”
眼李林离开，王宝坤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徐徐往房门外走去。
明天和家人分别，说不定就是永别，所以在这相伴的最后时光，他想要和家人多说两句话。
…………
四月十八清晨，审理所大牢。
林全迈步走进了大牢，查账到现在依旧没有异常，所以今日他来给苏良才下最后通牒。
对苏良才的审讯，是由审理所和林全共同进行，所以他有资格进入大牢。
很快，林全来到了苏良才的牢房，并命差役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口，林全沉声道：“最后问你一遍，当时你接收的粮食，到底是多少石？”
牢房角落，苏良才抬起头来，这个问题他已不知答了多少遍。
“十五石！”
“为何你签的三十石？”
“当时卑职签的也是十五石，是运粮那些人做的手脚！”
“做的手脚？笔迹也是几个粗汉能做手脚的？”
见苏良才哑口无言，林全冷笑着道：“你以为推卸责任，自己就能逃脱惩？”
愤然之下，苏良才反问道：“公公，十五石粮食，若是被我吞了，众目睽睽之下，我能将其藏到何处？”
“那你可还记得，当日运粮的军吏长相？”
“记得！”
没错，在查账毫无进展的情况下，林全决定行非常之事，要对军队开展调查。
他有金令在手，查军队自然可以。
但查错了，后果也非常严重，所以林全必须要慎重。
只听林全冷声道：“若是你敢骗咱家，咱家定让你和你的家人，生不如死！”
苏良才怡然不惧道：“在下所说，句句属实！”
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苏良才必须要挽回清白。
“好，等会儿咱家带你出去，当场指认是何人运的粮！”
正当林全说完这话，却有人急匆匆来到牢房外，禀告道：公公，王爷回来了！”
第383章 鸡飞狗跳
城门口，赵延洵带着张猛一行返回。
长街上行人稀少，百姓们多在城外干活儿，即便是在城内的，也在各个作坊内搞生产。
一切还是那般的平静，这让赵延洵有回家的感觉。
而他回城的消息，则以最快的速度传进了城内。
城北一处仓库，王宝坤一身甲胄站在库房门口，看着手下士兵们搬运货物。
昨天去了老郑家后，这次押送任务还是被他拿下。
为了保证押送任务安全，王宝坤还额外带上了李林的部下，让原本三十多人的押送队伍，扩充到了四十多人。
这次押送的还是粮食，看着士兵们正在搬运，王宝坤心里焦急无比。
他只想粮食赶紧装完，然后尽快离城。
只要出了城去，那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另一头，赵延洵刚回到王府，就在永安门外被两位长史堵住了。
“王爷，审理所上报，可能是军中有人作案，可枢密院却一再阻挠办案，还请王爷定夺！”
说这话的是成文光，周承平是被他给拉过，这样他才算是代替长史司发声。
典簿所和库管所，都是由成文光在管理，他自然不愿意是这两个衙门出事。
为了给自己手下洗脱冤屈，那么同样具有嫌疑的军队，在成文光看来是必须查的。
赵延洵没有表态，而是平静说道：“进去再说！”
再不了解情况前，赵延洵不会轻易发表看法，所以他没有就此讨论。
很快，他带着成文光二人来到谨身殿。
两位大臣被引到西偏厅等候，赵延洵本人则来到了卧室，这里也是他换衣服的地方。
此刻霍安侍奉在旁，赵延洵正被小太监伺候着，脱下了沉重的甲胄。
“粮食缺口的案子，林全那边有何进展？”赵延洵沉声问道。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霍安自然清楚许多内幕消息。
“回禀王爷，林全和审理所，顺着甲酉队查到了管队小吏苏良才！”
“苏良才随即被审问，端部所内找到了他签的收据，收据上写着签收三十石粮食！”
“三十石粮食，足够甲酉队的人吃饱，可偏偏……当时接收的没有三十石，因为甲酉队的人根本吃不饱！”
只听到这里，赵延洵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于是他问道：“既然没有三十石粮，为何他要签字？”
“苏良才说，当时他签的就是十五石，所以他说……是军中运粮的人在搞鬼！”
说道此处，霍安也知事关重大，于是越发谨慎道：“审理所和林全，都想往军中查起，但却被两位枢使所阻止！”
“两位枢使说，军队为王府利器，非有王命不可擅动……”
这话赵延洵倒是十分认同，军队和其他官署有本质不同，确实不是谁都能擅自去查的。
今日可以为查案动军中之人，日后是否可以找着由头罢免将领，乃至于染指兵权。
防微杜渐，确实非常有必要。
“被阻止，林全他们就什么都没做？”赵延洵仰着头，此刻太监们已在为他换上常服。
“押送甲酉队粮食的军官，只能追查到百户一级，所以审理所和林全，都派了人去这位吴百户，还有他手下总旗小旗家中问话！”
“派人去家中问话？若真是军中有人作案，如此岂非打草惊蛇？”
这话霍安就不好接了，毕竟去家中问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那这些天，他们就没继续查？”
“在查，典簿所和库管所的账册，审理所一直在找漏洞。”
此刻，赵延洵已换上了衣袍，便见他换上了一身青灰色袍子，然后径直往卧房外走了去。
霍安立马带人跟上，只听赵延洵接着问道：“林全在何处，把他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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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押送甲酉队粮食的军官，如今全在城内？”
“这几天该他们轮休，所以都在！”
“那就传令枢密院，把这些人全都召集到王府校场，让苏良才去指认是谁押的粮食！”
“遵命！”
一共粮道命令，霍安立马安排了两名小太监去传命，而他则陪着赵延洵一路来到了西偏厅内。
来到西偏厅内，只见两位大臣正在大厅内，勾着腰等待着赵延洵回来。
“殿下……”
没等成文光开口，赵延洵便道：“本王已令枢密院，将当日运粮百户，和他手下的总旗，小旗们召集到王府校场，一会儿你们便可让苏良才来辨认！”
听到这话，成文光无疑安心了许多。
“那……现在就让审理所的人，把苏良才带过来？”
赵延洵点了点头，于是成文光目光扫向了周承平，那意思是再清楚不过了。
“臣这就去安排！”
眼见周承平离开，成文光心里松了口气，总算要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
这十来天，成文光一直承受着巨大压力，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部下。
眼下这阵间隙，赵延洵也不打算闲着，于是向成文光问起了近些天王府情况。
再说周承平除了永安门，正打算往官署区去，却迎面撞上了审理正蔡兴海。
“大人，林全把苏良才从大牢里提走了！”
蔡兴海冒出的第一句，就让周承平心里受了一击，眼下王爷可真要提讯此人呢！
“他为何把人押走？又将人押到了何处？”
“说是带此人指认军中之人，当时卑职不在衙门里，所以其中细节并不清楚！”
周承平脸色一沉，心底对宦官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你立刻派人去找，把人带到谨身殿外，越快越好！”
“是……卑职这就去！”
待到蔡兴海转身离去，周承平立马转身返回，他要将情况告知赵延洵。
再说林全，此刻他带人押着苏良才，一路来到了百户吴春家中。
“林公公，您怎么来了？”吴春迎了出来。
“既然你还没找出，到底是谁押送甲酉队的粮草，咱家就把人证给你押过来指认！”
这种大规模的粮草押送，都是由百户统一负责，所有粮草的单子也是由他分发出去。
可这一个多月来，押送的粮草实在太多，大小批次都有。
且运送时相互交叉混乱，他分不清甲酉队的粮食谁押送，下面的总旗小旗们也记不住。
“这……恐怕不和规矩吧！”吴春脸色为难道。
谁知林全掏出了金令，说道：“此为王爷金令，如王爷亲临……”
第384章 捉拿1
长街上，王宝坤带着大队士兵，押送着一百多石粮食，正徐徐往东门处赶去。
一共十辆大车，在长街上一字排开，王宝坤本人走在最前面。
突然，在他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这让王宝坤心头一阵紧张，生怕是王府派人来抓自己。
马蹄声逐渐靠近，最终在自己身后停下，这让王宝坤更是疑神疑鬼。
难道真的是来抓自己的？王宝坤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上。
这时，王宝坤听到身后有人道：“呦呵，老王……怎么又该你押送粮食，你们不是该休息几天吗？”
“难不成家里待着不自在，要到城外快活去？”
王宝坤停下脚步，回过头道：“老张，你以为我不一样休息？老郑家里有事，让我帮他顶个差事，你要是闲着没事……不如你替他去？”
听到这话，骑马尔等“老张”干笑了两声，随即挥动马鞭扬长而去。
“我还有巡城的差事，这个忙我可帮不了！”
眼看着姓张的离开，王宝坤心里松了口气，加快步伐追上了队伍。
他们押送着粮草前行着，每往前走一步希望就多一分，直到他们转过弯看到了前方城门。
如今元阳城内新制度，东门许出不许进入，西门许进不许出，南北二门基本不开。
所以要出城，他们就只能从东门离开。
此刻的东门，除了戍守于此的士兵们，基本上没有别的人出城。
但即使是押送军粮出城，也是要进行检查的，过了这一关粮食的才能出城。
元阳城内如今负责守备城门的兵力，总共有两个百户所，每个百户所负责守备两处城门。
比如东门和北门，便是由今日当值的百户所守备。
北门那边无人出入只由一个总旗守备，而东门这边则是由两个总旗轮换守备，而且百户亲自坐镇城楼上。
王宝坤仔细看向前方，他在看今日城门当值的总旗是谁，最好是自己熟识的人。
可当他看到带队总旗那张脸，心里顿时感到失望。
此人他倒是认识，可惜两者之间并不相熟，只听人说此人是山匪出身。
运粮车陆续抵达城门，然后顺利进入瓮城内，王宝坤交上了运粮的凭据。
黄天衍将凭据接过，随即仔细看了起来。
最近王府在查粮食缺口的案子，上面的百户千户们已有严令，任何出城的运粮队都要仔细检查。
不需要黄天衍额外指示，他手下的士兵们便开始检查，工作起来格外的认真，这几天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黄总旗，咋搞得如此慎重？”王宝坤笑呵呵道。
同为总旗，相互之间即便没交情，但通晓对方姓名没问题的。
“王总旗，上面几位大人严令，可不是我要刁难你！”黄天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王宝坤不再多说，只是手一直握着刀柄，他已经做好了硬闯的准备。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所有检查最终完成，粮食基本核对无误。
“开门……”
随着黄天衍下令，外城门的大门徐徐打开，王宝坤已看到了外面的情景。
自由与存活的希望就在前方，但这个时候王宝坤必须要稳，他不能有丝毫的异样。
“出发！”王宝坤郑重道。
在他们身后，黄天衍带着手下士兵，看着王宝坤一行逐渐往外走去。
这是今天出城的第一批粮食，却是不知今日有多少粮食要出城去。
再过十几二十天，忙碌的春耕就该结束，到时候就不用他如此辛苦了。
就在此时，黄天衍身侧一位小旗官嘀咕道：“奇怪……他们怎会是四十多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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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大人，这位王总旗该带部下三十三人出城，怎的多了十来个人！”
黄天衍也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对手下道：“你过去问问！”
“是！”
很快，这名小旗官追上了王宝坤，问道：“王总旗，我们黄总旗说，为何您要多带十几人出城去？”
为什么要多带？因为王宝坤没办法减少原本外派的军队，这样做需要以正当理由上报百户。
王宝坤没有正当理由，所以只能临时增加。
“为了运粮安全，所有就多带了些人手，毕竟如今不太平嘛！”王宝坤笑着说道。
这是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现在王宝坤只希望，眼前这名小旗赶紧滚蛋。
好在一切如他预料那般，这名小旗官得到答案后返回，而王宝坤得以继续出城。
很快，他们的队伍走出了外城门，只需要再往前走二十多丈，便可由吊桥经过护城河。
李林加快了脚步，然后就被王宝坤扯了一下，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姓黄都转身往回走了，你着什么急？”王宝坤低声呵斥。
李林这才降低速度，此时他已有些佩服自己上司。
而此时，东门内的长街上，再度响起了刺耳的马蹄声。
黄天衍走进内城门，便听马上骑士大声问道：“刚才可有人出城门？”
眼见此人是王府太监，黄天衍立马答道：“有一队运粮的人出城！”
“是谁带队？”
“总旗王宝坤！”
“好啊，这厮倒是够滑，居然逃出城了！”钱忠恶狠狠道。
只听他接着说道：“王宝坤畏罪潜逃，你立刻带人把他拿下！”
“这……”
钱忠厉声道：“你若不去，放走了王宝坤，你也有罪！”
这死太监自己得罪不起，那就先依了他的话，先把王宝坤拦下再说。
“听到了没，去让那位王总旗停下，公公有话要问他！”
黄天衍并未下令将捉拿王宝坤，而是让手下把人拦住，到时候让这太监去谈。
刚才的小旗官再度返回，大声喊道：“王总旗停下，有公公要问你话！”
这句话可坏了事，一听是有太监找上自己，王宝坤便知事情极可能败露。
这个时候，就没法再玩淡定了。
“逃……”
话音落下，王宝坤第一个向外冲去，李林等十人也都快速往外冲去。
而那位郑总旗的兵，此刻全都愣在原地，完全不知什么情况。
瓮城之内，听到外面那个“逃”字，黄天衍就知道出事了，这个王宝坤确实有鬼。
“你们这些蠢材还不赶紧拿人，要是让那姓王的逃了，林公公不会饶了你们！”
这个时候，黄天衍大吼道：“留下十个人，其他人都跟我抓人去！”
第385章 捉拿2
自己也是真够倒霉的，黄天衍自嘲了句。
虽然心里吐槽，但做事黄天衍却不敢有半点儿耽搁。
真如那死太监所说，把姓王的放跑了，他可真的会吃不了兜着走。
带着士兵快速冲向外面，却见王宝坤一行全都逃了出去，原地还有三十多名士兵愣着。
“你们继续追，不要让他们跑了！”
吩咐完手下，黄天衍随即问留在原地的士兵：“你们可是王宝坤的同党？”
这些士兵都是郑姓总旗的部下，根本不清楚王宝坤犯了什么事。
“大人，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一名小旗官答话道。
黄天衍当即道：“给你们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留下十人看住粮食，其他人全都跟我追捕王宝坤！”
这个时候，黄天衍无疑危言耸听了一些，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吓住这些兵，才能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我们愿意帮忙追捕！”
没有过多的废话，众人立马分配好任务，撒开脚丫子就往外面追了出去。
此刻王宝坤一行聚在一起，全都径直往西北面逃去，他们目的是尽快逃到河边。
只要过了灞河，他们暂时来说就安全了。
而在他们身后，隔得最近士兵只离他们近百米，这个距离正好可以咬住他们。
“抓住他们，王爷定有重赏！”后方，黄天衍扯着嗓子高呼。
“这些逆贼，背叛了王爷，绝不能放过他们！”
一路前后追击，众人已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此刻他们已跑出了七八里地，此刻已经听见灞河的涛涛水声。
事实上，如果径直往灞河跑，距离根本用不了那么远。
但为了避开沿途可能遇到的巡逻队，王宝坤一行只能偏离官道，所以也就绕了许多的路。
“快，快到了……大家再跑几步！”王宝坤高声道。
他是被赵延洵升级过的，所以体力比普通士兵要强，此刻他才有功夫向部下鼓劲儿。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连串的马蹄声，王宝坤就知道大事不妙。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一众部下，而是加快速度往灞河边跑了去。
同样是在听到马蹄声后，其余逃亡的士兵们，也以最快速度往河边逃去。
他们害怕被抓，害怕回去后受审，所以他们爆发出了潜力。
能够骑马，自然都是王府侍卫，显然此事已惊动王府。
马的速度比人快得多，所以当侍卫们赶到时，只有王宝坤一人跳进了河里。
其他士兵们全都被拦下，其中就包括有李林。
带队追击的是一位小旗官，只见他高声呵斥：“再敢逃着，格杀勿论！”
撂下了这句话，带队的小旗官不再理会身后，而是径直往河边赶了去。
只见他张弓搭箭，瞄准王宝坤呵斥道：“姓王的，王爷让我带你回去，无论死活，你若再敢逃跑，我必一箭射死你！”
听到这话，已经跳进河里的王宝坤游得更快了。
只听“嗖”的一声，王宝坤后辈就挨了一箭。
两者相距不过两三丈，这个距离要射一个活动不便的人，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低。
这一箭的效果很明显，王宝坤游动速度顿时慢了下来，但他还是在往前游。
“找死……”
于是紧接着，第二箭呼啸而出，再度刺穿了王宝坤的后背。
“来两个人，去把这厮抓回来！”
很快，两名侍卫进了河里，迅速将王宝坤控制住，然后将其拖上了岸。
而王宝坤的一众部下们，此刻也都被控制在原地，全都放下兵器蹲在地上，整按吩咐脱着甲胄。
此刻，只听小旗官李林大声喊道：“大人，我们都是被胁迫的，一切都是王宝坤在搞鬼！”
“是他……弄丢了粮食，和我们毫无关系啊！”
“不信，不信你问兄弟们……兄弟们，你们倒是说话！”
“是啊大人，我们是被王总旗胁迫的，请大人明察……”
既然已经被拿下，他们这些人首先想到的，就是把责任全都推出去。
眼下王宝坤被捉拿，他是一群人里官儿最大的，让他来担责无疑最恰当。
“李……李林，你们这些王八蛋……”王宝坤挣扎着嘶吼道。
“把他们嘴都堵上！”带队的侍卫小旗下令道。
随着最后一阵嘈杂声，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只留下马儿不时打着响嚏。
也就是在这时，黄天衍一行也追了过来，他们此刻也累得气喘吁吁。
眼看人已经被拿下，黄天衍才放心下来。
“这位兄弟，我带王宝坤回王府，其他人由你押送回去，如何？”侍卫小旗询道。
王宝坤是主要责任人，所以要把他带回去，必须要先把他带回去受审，总不能让雍王殿下久等。
”可以！”黄天衍回答干脆。
于是王宝坤被带上，快速向元阳府城返回，黄天衍则命手下将剩下的人接管。
“把他们绑紧点儿！”
气喘吁吁之下，黄天衍心里憋着怒火。
若不是这帮人，他那会被太监威胁，搞得刚才他提心吊胆，深怕放跑了人收到处罚。
“黄总旗，我们都是被逼的，都是王宝坤逼的，你放过我们可好？”李林急切道，他的嘴还没来得及被封住。
本来黄天衍就有气，听到这人还让自己放过他，黄天衍登时忍不住就要动手。
“你有没有罪，王爷自有明断！”
说完这话，黄天衍照着李林就是两个耳光，随后骂到：“你个王八蛋，自己找死……还想害了我这些兄弟！”
其他士兵也都怒目而视，他们与黄天衍是一样的心情。
“把人带回去！”
紧接着，他们这一队人开始返回，步行速度比马匹慢了许多。
二十分钟后，黄天衍一行返回了城门，刚才运粮的队伍还在，包括那位姓郑的总旗。
他手下的士兵，有二十来人被黄天衍带走，这位郑总旗在等待自己部下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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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东门当值的百户王山也在，眼见黄天衍把人带回，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郑总旗，带上你的人上路吧，务必小心谨慎，不要和王宝坤一样！”王山徐徐道。
“是……卑职谨记！”郑岩平点头道。
经过这次事件，他绝不会再与人换班，事情必须亲自做他才放心。
郑岩平押送着粮食离开，王山随即令黄天衍动身，将李林等人押去王府。
第386章 受审
校场之上，王宝坤身上的箭已经被取下，伤口亦被简单包扎过。
两名差役正忙乎着，将王宝坤五花大绑在柱子上，而苏良才也被看押在一旁。
现场北面摆有书案，审理正蔡兴海和林全并排坐着，一侧摆有一张小书桌，后面坐着专门的记录员。
本来只是简单进行指认，但被赵延洵干脆弄成了庭审现场，以便尽快将真相大白。
看了一眼天上的阴云，林全忍不住开口：“蔡大人，赶紧开始吧……一会儿该下雨了！”
一阵风吹来，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蔡兴海也知不能耽搁时间。
“苏良才，你看仔细了……是不是此人当日运的粮食？”
事实上，在见到王宝坤的那一刻起，苏良才就仔细回忆过，此刻自然能够确认。
只听苏良才笃定道：“”回禀大人，就是此人！”
见一旁的文吏开始记录，蔡兴海冷声问道：“王宝坤，你可知罪？”
虽然受了两箭，但却未曾伤到要害，所以王宝坤现在很清醒。
可当蔡兴海问话时，王宝坤却根本没有理会，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王宝坤，回话！”
蔡兴海的呵斥，并未起到作用，王宝坤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
只听一侧的林全说道：“先抽他二十鞭子！”
林全可不像蔡兴海这样讲道理讲程序，非常手段对他来说就是常规手段，需要用的时候根本不不会多想。
蔡兴海手下的差役无人动作，但林全的手下也有人在场，他们在听命令后，立马从校场找了鞭子来。
“林公公……”
蔡兴海本想劝阻，却被林全逼视着，语气阴冷道：“蔡大人，王爷可还等着！”
蔡兴海顿时无言以对。
不只是赵延洵等着，此刻两位长史和两位枢使，都在谨身殿里等待着。
鞭笞声才校场内响起，要说王宝坤也是个狠人，此刻他愣是硬挺着没吭声。
二十鞭很快抽完，此人竟是一言不发，这让林全很没有面子。
“再给他二十鞭，咱家倒要看看，这厮嘴能有多硬！”林全黑着脸。
“且慢……”蔡兴海语气森然。
“蔡大人有何高见？”林全阴恻恻问道。
“总不能直接把人打死！”
言罢，蔡兴海不在理会林全，而是看向前方，说道：“王宝坤，你知道自己必死，所以一言不发……”
“但你难道只考虑自己？你家里有老母亲，还有妻子儿女，难道你不为他们想想？”
“你一言不发，硬抗律法，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你家里人可还要过活！”
这番话，总算起了些作用，让王宝坤徐徐睁开了眼。
“即使你不说，也会有人其他人说，难道你要让别人说你的罪过？”
蔡兴海后面这话更为刁钻，这等于警告王宝坤，自己不说小心别人把死盆子全扣他头上。
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王宝坤自认必死，可他却不愿看到李林把罪推给自己以求活。
“大人，在下知罪！”王宝坤徐徐道。
“既然知罪，那你就把事情说出来，原原本本说出来！”蔡兴海语气放缓。
见蔡兴海一番话起作用，林全也不得不承认，这厮确实有些本事。
风吹拂在王宝坤脸上，让他又清醒了许多，当初的一幕幕全都浮现在眼前。
看了一样天上的乌云，林全看向身旁道：“去找拿伞来，给蔡大人也拿一把！”
“三月二十五，卑职奉命押送粮食一百石出城，目的地分别是三个地方！”
“这三地虽相隔较近，但彼此之间并无道路链接，只能分三路人手前往……”
“为了保证粮食准时送到，我便命部下分别押送……”
“甲酉队地处最为偏僻，所以我亲自带着李林押送粮食！”
此时蔡兴海问道：“你押送给甲酉队的粮食，是不是三十石？”
“是……也不是！”
“这是何意？”
“我和李林押送粮食，赶往甲酉队劳作之地，谁知中途车轴断裂，我们只能停下修车！”
这种拉满粮食的大车，最容易损坏的就是车轴，所以随行都带有备用，而且换起来也简单。
“为了修车，要先将粮食从车上取下，修好了又得把粮食放回去，所以耽搁了大半个时辰！”
“一路前行，谁知却没找到可容歇息的院子，天色渐黑只能随便找了处民居歇息！”
蔡兴海和林全都没有再说话，此时已有人拿来了雨伞，给他俩撑在了头顶。
“当天晚上，我们吃过晚饭便歇了，可当第二天早上醒来，却发现……少了一半的粮食！”
少了一半的粮食，想必那十五石粮食的缺口，也是因此而产生的。
蔡兴海本以为是有人贪了，顺着这个想法查下去一无所获，可他又怎会想到是不翼而飞。
“你是说粮食丢了？”
“是……”
“既然丢了，为何不上报？”
“大人，我等押送粮食，却未按王府要求寻找驻地，也未按王府要求安排岗哨，弄丢了粮食乃是重罪，如何敢上报！”
这时林全开口道：“你们直接说，遇到怪物袭击，丢了粮不就可以？”
王宝坤一脸苦笑：“怪物袭击，可怪物不会要粮食，十五石粮不是小数目，王府必定派人来找，到时候又如何交得了差？”
丧尸不会要粮食，说明这是人搞的鬼，这说明在元阳府内，还有一些未归顺王府的活人。
“既然有人偷粮食，为何只偷一半？”
“被偷的那车粮食，离我们睡觉屋子要远些，剩下的这车粮食，停在我们睡觉的门口！”
过程似乎都说清楚了，最后蔡兴海问道：“你是如何伪造的收据？”
看了一旁的苏良才一眼，王宝坤平静道：“我们并未伪造收据，他签的那张是真的！”
“放屁，我签的那张明明是十五石的收据！”
“只是你看到的是十五石，我们写了“十五”的字样贴在收据上，你签完之后我们将再把它揭下来，交回去时还是三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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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们催促得紧，根本没让你仔细检查收据，你一看数字对得上直接就签了字！”
眼下真相大白，苏良才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自己居然被这帮臭丘八给骗了。
摆在面前的事实，也让蔡兴海与林全惊讶无比，谁能想到会是这么过程。
其中还有东西可以细挖，但显然现在不是时候，他们还得赶紧去谨身殿汇报情况。
就在这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声传来。
“蔡大人，该去觐见了！”
蔡兴海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把人犯收监，择日再审！”
这时苏良才急忙问道：“蔡大人，在下可以回家了吧？”
“你既无罪，就先回家去，等候随时传讯！”
“是！”苏良才喜出望外。
第387章 忠心不可鉴
落下的雨水，砸在地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谨身殿西偏厅内，赵延洵坐在王位上，榻手里拿着折子翻看着。
房间内，四位大臣各自站着，以备随时接受询问。
在赵延洵离开的这十几天，大臣们把一应事务都处置得很妥当，所以赵延洵很少开口询问。
在大殿外雨声的衬托下，殿内显得格外安静。
众人沉默等待，以至于渲染出压迫感来，让在场几位大臣呼吸都沉重了许多。
终于，大殿外响起了脚步声，让几位大臣精神抖擞了一些。
没一会儿，外面就有太监禀告道：“启禀王爷，审理正蔡兴海和林全在外觐见！”
放下手里的折子，赵延洵平静道：“让他们进来！”
几息之后，蔡兴海和林全沿着殿内通道，开到了西偏厅内。
“臣审理正蔡兴海叩见殿下！”
“奴婢林全叩见王爷！”
靠着椅背，赵延洵徐徐道：“免礼！”
待这二人起身后，赵延洵才看向蔡兴海道：“事情问清楚了？”
“回禀殿下，大致情况已问清楚，还有细节后续还要审问，这是审讯的笔录！”
说完，蔡兴海双手捧起了笔录。
赵延洵只动了动眼睛，一旁侍奉的霍安就迈步上前，从蔡兴海手中接过了笔录。
一边翻看着，赵延洵一边说道：“把事情经过，给在场诸位爱卿都说说！”
在场几位大臣，都迫切希望知晓情况。
受赵延洵所命，蔡兴海就把案情从始至终，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事情经过，展现在几位大臣面前，有的人松了口气，有人的心情却更为沉重。
当蔡兴海说完之际，赵延洵也放下了手中的笔录，而后看向了偏厅内的几位大臣。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诸位爱卿有什么话，不妨现在说出来！”
赵延洵话音落下，大殿外又响起一道惊雷，犹如一记闷拳砸在了众人心头。
他们必须要深刻领会，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的意思，搞明白赵延洵要他们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无人开口，赵延洵不带着感情到：“你们不说？本王帮你们说！”
“签收制度管理混乱，是谁的过错？”
“行军在外，不按规矩驻扎，那些人又有过错？”
赵延洵说出的这两个问题，矛头直指长史司和枢密院。
在这种级别的议事上，自然不会讨论对王宝坤的处置，对赵延洵来说发现制度上的漏洞才最重要。
“臣有过错！”
于是接二连三，在场四位大臣都跪地请罪，只剩级别最低的蔡兴海还站着。
这让他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于是他只能低着头，脑子里继续琢磨案情。
“时逢乱世，我们能存活下来，不是因为我们强，而是因为我们谨慎小心！”
起身走到书案前，看着面前跪伏的几位大臣，赵延洵沉声道：“一年多来，王府是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但你们要明白，如今王府依旧风雨飘摇，或许只要一次失误……就可能让王府万劫不复！”
“殿下教诲，臣等谨记！”关和泰头一个开口回答。
这次王宝坤出事，他们枢密院的责任无疑要重些，而军法司又是由关和泰主官，所以关和泰比其他人责任都要重。
赵延洵返回了座位：“都起来吧，跪是跪不出太平日子的！”
待众人起身，他接着说道：“借着这次机会，你们还有你们的下属，都好好想想公务中有哪些不足，有哪些容易容易疏漏之处！”
“过几日，你们各自递折子上来，务必言之有物！”
“遵命！”众臣坦然答道。
“还有，既然粮食是被人偷的，枢密院就调派一队人，到事发地仔细搜索！”
“遵命！”答话的是陈安明。
“另外，枢密院从各千户所，抽选三十名总旗，七十名小旗官，到元阳开展集训……”
这话就让两位枢密使疑惑了，集训？集训什么？
“殿下，不知集训内容是……”关和泰小心发问，这种事一般由他负责。
“当然是这次，和以往每次事故的教训，总旗小旗是军队的根基，要让他们绷紧心里那道弦！”
顿了顿，赵延洵接着道：“如今春耕已近尾声，已经能抽得出人手，你们要安排妥当！”
“是！”
“好了，都回去吧！”
“是！”
到了这里，小朝会总算是结束了。
一场汇报下来，赵延洵没有处分任何人，却让参与汇报的一众大臣，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向赵延洵行礼后，在场大臣慢慢退出了大殿，走出大门时正好一道惊雷爆发。
雨哗啦啦的下着，几位大臣的心也跟这雨水一样冰凉。
虽然没有受到处罚，他们的压力依旧很大。
堵上制度中存在的漏洞，射已经是老生常谈的问题，这次出事了他们不受法，那如果再有下次呢？
不能有下次，心里这样念着，几位大臣也下了决心，这次一定要多补全漏洞。
再说大殿内，大臣们已经散去，独留两位大太监陪着赵延洵。
此刻雷雨交加，让赵延洵可谓不得安宁。
直到此时，他才有心思细想，关于王宝坤的事。
听到风雨的声音，霍安走到了大殿门口，吩咐当值的小太监关好门窗，此刻正殿内已经吹进了许多雨水。
“不用关门！”
西偏厅内传出赵延洵的声音，让本来开始推门的小太监，此刻又都退了出去。
从椅子上起身，赵延洵背负双手，走踱步走到了大殿门口。
看着外面哗啦啦的大雨，他陷入了深思。
这个王宝坤，居然还是被他升级过的，可此人却背叛了王法，等同于背叛了他。
像王宝坤这样的人，平日里少不了喊“雍王万岁”的口号，但偏偏他却背叛了自己。
无论文武大臣，都表示对他忠心耿耿，这里面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的？
即便他有系统，却无法看透人心，偏偏他忽略了这一点，此次事件正好讲他打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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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出系统面板，赵延洵搜索到了王宝坤，撤销了对此人的升级。
此刻，大殿外的风雨已逐渐停歇，可谓是来得急去得快。
赵延洵仍站在原地，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而霍安已经招呼人开始擦地板，吹进来的雨水是务必要擦干的。
正当赵延洵思索间，他却突然露出意思笑意。
能让他这个时候笑的，也只有出现在谨身殿西侧台阶上的黄蓉蓉。
只见黄蓉蓉走在前面，在她身后是两名侍女，手里各自提着食盒。
黄蓉蓉是专程等待雨停后，她才动身来的谨身殿。
走上台阶，黄蓉蓉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赵延洵，于是她脚下又加快了步伐。
“王爷万福！”
“爱妃怎么来了？”
黄蓉蓉走进大殿，来到赵延洵身侧道：“听闻王爷回府，臣妾担心王爷在外吃不好饭，所以特命厨房做了几个小菜，今日专程来侍奉王爷用膳的！”
这叫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上。
此时距离晚饭时间，至少还有一个小时，偏偏还让人家就把饭送来了。
“多谢爱妃一片心意！”赵延洵笑着说道。
黄蓉蓉拉住赵延洵衣袖，满是期盼道；“王爷，咱们进去吧！”
“岂能辜负爱妃美意！”赵延洵面带笑容。
看了一眼左右，赵延洵干脆坐在了门槛上，这里刚刚才被擦干净了。
“这里亮堂，不如咱们就在此处用膳！”
也只有对黄蓉蓉，赵延洵才会提出这放浪形骸要求。
“好啊，只要王爷喜欢，臣妾就喜欢！”黄蓉蓉笑靥如花。
也只有黄蓉蓉，才会跟着干这种不着调的事，这让赵延洵想起了曾经的热恋女友。
两人还真就如此落座，周围侍奉的太监宫女皆不敢斜视。
很快有人搬了张小过来，侍女们迅速摆上了菜品。
“王爷，请……”黄蓉蓉递上了一杯酒。
“哪儿来的酒？”赵延洵接过问道。
“臣妾用果子酿的，王爷尝尝！”
“爱妃可真是手巧……”
“王爷喜欢就好……”
“可孤还是更喜欢爱妃一些……”
风雨散去，少男少女的调笑声，在谨身殿大门萦绕。
第388章 躬耕
（各位，彩蛋章还能发什么内容，大家可以提提建议！）
清晨，辽平府城，府衙之内。
朱晋璋从内宅走了出来，他的心腹臣子们，此刻都在院子里等候。
比较出奇的是，今日朱晋璋和他一众心腹，穿着一身短打布衣，一个个和老农差不多。
事实上，他们这些人未早饭之前，多数人本就是庄稼汉。
“大哥……”
“王爷……”
眼见朱晋璋出来，外面等候的众人纷纷行礼，但在称谓上却有差别。
朱晋璋面带笑容，朗声道：“今儿个，咱们兄弟出城去，好好的锄地播种，要让百姓们都看见……咱不是作威作福的官儿，而是跟他们也一样求活的人！”
下面立时有人接话：“大哥，您伤可样好了？要我说，这种事情……咱们兄弟替你去就行了！”
“怎么？你小子觉得，大哥我还得躺床上？”
目光扫视在场所有人，朱晋璋沉声道：“别说是简单锄地，就是挑粪担粮，那也不在话下！”
自从受了伤，朱晋璋的身体情况，就一直让底下兄弟担心，不管怎么解释作用都不太大。
所以今日，朱晋璋正好借春耕的机会，告诉所有人他完好无损。
“走……出发！”
今天耕种选在了城北十五里处，那边正有大批百姓在劳作，正好当朱晋璋干活儿的观众。
当朱晋璋出现时，在场百姓都震惊了。
平日里那些王府高官，今日穿着和他们一样的短衣，扛着锄头难道是要下地？
百姓们的猜测，最终得到了证实。
朱晋璋和大臣们，果真下到了地里，扬起锄头干起了活儿。
“乖乖……明王他老人家，竟和咱们一起干活儿！”
“为了多一口吃的，连王爷都亲自下地干活，咱们……可不敢再偷懒！”
“如今种下粮食，秋收后咱们便能吃上白面了……每天就不全吃野菜树根了！”
“唉……这些天野菜吃多了，连拉的屎都是青的，过两天我得挖点儿树根去！”
“如今这日子虽苦，但只要有王爷在，咱们的日子就有盼头……”
“只可惜，南边朝廷那些人，对咱们不怀好意，他们没吃没喝的，连咱们的野菜都要抢！”
没错，在朱晋璋的宣传下，那边雍王的治下的百姓，过着连野菜都吃不起的悲惨生活。
所以在辽平百姓的心中，元阳那边的人水深火热，吃不饱穿不暖，被官军压榨盘剥，被丧尸侵袭生死难料。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们就会更卖命的保护家园，对南边的赵延洵同仇敌忾。
“南边官府的人，打不过就使诡计，派了人来刺杀王爷呢……”
“好在王爷福大命大，有老天爷保佑，刺客不但没有得逞，还被王爷的亲兵看了脑袋……”
“所以说嘛，王爷才是天命所归的人，咱们跟着他……少不了好日子过！”
“那是当然了……”
“你们几个，别废话了，没看到王爷都在干活！”
老百姓见到朱晋璋来，基本上都在议论，谈话内容大致都差不多。
一句话，朱晋璋在辽平百姓心中，是最可敬最神圣的人，他们愿意跟随这样的英明之主，去开创更美好的明天。
“前两日连续大雨，淋死了不少怪物，这可真是我没想到的！”
一边锄着地，朱晋璋一边和吴平轩说话，后者也拿着锄头在忙碌。
前几日的大雨，在元阳草草收场，可在辽平却却下了三天，帮朱晋璋消灭了不少丧尸。
“这是老天都在帮王爷，您才是天命所归之人！”吴平轩拍出马屁。
“天命？我若是信天命，就不该造晋廷的反……”
抬头看着远处劳作的百姓，朱晋璋肃然道：“人心才是天命！”
只听吴平轩接着说道：“如今百姓归附，皆爱戴敬畏殿下，这难道不是天命所归？”
朱晋璋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可在他心里却明白，他这是骗来的天命。
只要把元阳实情让老百姓知晓，这些现在愿意追随他的人，几乎全都会离他而去。
谁愿意跟着他吃野菜树根，而不爱元阳那白面馒头呢。
民以食为天，百姓做选择就这么简单。
从这一点来看，真正天命所归的却是赵延洵……想到此处，朱晋璋顿时就不高兴了。
正当朱晋璋思索间，张子明扛着锄头走了过来。
“子明来了，你也会干咱庄稼人的农活儿？”
“王爷，臣父母俱在时，虽然要读书备考，但农忙时也要下地，农活儿自然干得来！”
朱晋璋瞥向一旁的吴平轩：“这才和咱是一路人！”
周遭众人都笑了起来，张子明也跟着笑出声来。
张子明“挤”过来，自然不是为了挨着朱晋璋干活儿。
“王爷，忙过了这几天，咱们也该整军备战了！”
手里干着活儿，朱晋璋答道：“据探子汇报，南边的耕种已近结束，那位雍王肯定会忍不住动手了！”
“应对雍王府，你有何谋划？”
对此张子明已有腹稿，答道：“以臣之见，应当以我方之长攻彼方之短！”
“细细说来！”
“雍王府的军队缺少马匹，咱们这边却多的是，所以臣应该主动出击，袭杀雍王府军民！”
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张子明接着说道：“咱们来如影去如风，即使他们发现了咱们，也追不上咱们的大军！”
“反复袭扰，各处出击，破坏他们各地驻防的屯兵处，让雍王府变成聋子瞎子，空有一声勇力却派不上用场……如此，我们就可逐步挽回劣势！”
朱晋璋也不得不佩服，张子明这人胆子够大，居然会提出主动出击的方略。
这个方略发挥了他们骑兵的优势，有一定可行性，让朱晋璋十分动心。
“办法是好办法，但这事儿还得回去之后详加商议，主动出击不是简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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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出击，若要做到张子明所说的四面开花，必然要深入元阳腹地，这就面临着道路不熟，补给不便的问题。
由谁领兵也是个问题，总不能向朱孝勇去年那般，带了几百号人南下，结果是给人送菜去的。
“王爷明鉴！”张子明点了点头，然后又抡起了锄头。
第389章 整军
一上午，朱晋璋锄了一个时辰的地。
这还没完，他看见一老农颤颤巍巍担粪，就在众目睽睽下，从老农肩上接过了胆子。
辽平府的王，在官民的注视下，替老农连着担了三挑粪。
在证明自己身体没毛病的同时，朱晋璋有大大收获了一批民心。
为了锦上添花，朱晋璋还从自己的午饭里，亲自拿了两个大馒头，送给了老农的两个小孙子。
明王爱民亲民，就这样清晰展现在百姓面前，这让许多人当场生起了效死的心思。
感受着周遭百姓崇敬的目光，朱晋璋心里极为满意，今天总算是没有白来。
样子功夫做足了，时间也到了晌午，于是朱晋璋组织手下大臣们吃午饭。
吃午饭众人就在地头里，可当饭食被摆上来时，在场众人傻了眼。
每人面前只有一盘野菜，连个最起码的馒头都没有，就差把树根给端上来了。
野菜这玩意儿口感味道都差，在场这些官儿平日里都不吃，毕竟他们有条件吃好点儿。
大家伙儿跟着造反，不就图过上好日子。
眼见众人并不动筷，朱晋璋直接端起了装有野菜的盘子，而后看向一众大臣道：“百姓劳作吃的是这个，今天中午咱也吃这个！”
话说完，不等其他人开口，朱晋璋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就仿佛那野菜是美味一般。
连着吃了几大口，见只有少数几人吃着东西，其他众人还无动作，朱晋璋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只见他放下碗筷，沉声道：“你们怎么都不吃？怎么？嫌今天中午饭菜太差？”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在场众人又岂能不吃，难道他们比朱晋璋更高贵？
众人只好勉为其难，拿着筷子往嘴里送着野菜，本来他们是想着饿一顿算了。
看着众人动筷，朱晋璋语重心长道：“诸位弟兄，你们平日里吃的好，怕是都忘了咱们有多苦，咱们的百姓有多苦！”
“多吃点儿野菜，让你都感受一下，想必也能让你们清醒一些！”
朱晋璋的目的就这么简单，众人也都挑不出问题，许多人也理解朱晋璋的苦心。
但他这番安排，偏偏也有意外之喜。
百姓们见当官的都吃野菜，心里也就更平衡了，对朱晋璋也就更忠心。
与雍王府的大战一触即发，对朱晋璋来说，他不但要张子明所说发挥己方长处，也要发展己方心的长处。
打仗从来不是军械和兵力的较量，也有军心民心的加持，朱晋璋要的就是军心民心。
众人接受了野菜，此刻都默默吃了起来。
吴平轩主动吃野菜的几个人之一，此刻他就坐在朱晋璋身侧。
“殿下，与雍王府大战无可避免，在下以为应当穷尽一切办法，与雍王府做殊死搏杀！”
眼见吴平轩开口，朱晋璋便问道：“你有何想法？”
“在下以为，雍王府内安插的探子，或许可以另有秒用！”
“如何妙用？”
“殿下，雍王赵延洵住在王府，若能设法在王府内杀了他，岂不一了百了？”
“这……恐怕不容易吧！”
吴平轩笑了笑：“只要设计得当，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朱晋璋点了点头，而后道：“这事儿你先谋划着，有眉目再来禀告！”
“是！”
作为幕僚，吴平轩就得把脑袋瓜用起来，只有展现自身价值，他的地位才能稳固。
现场一阵无言，即便有说话的也很小声，毕竟吃野菜谁还有心思聊天。
在这种情况下，远处传来的小孩哭喊声，轻而易举传进了朱晋璋耳朵里。
按道理说，小孩子哭闹不是大事，可如果伴随着士兵的呵斥，那问题可就不一样了。
朱晋璋的座位要高一些，当他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可以轻易看见几名士兵，正与农户发生争执。
“去两个人，看看怎么回事！”朱晋璋冷着脸说道。
立马就有随从赶了过去，没一会儿这人就返回了，随行者还有那与百姓争执的两名士兵。
“怎么回事？”朱晋璋沉声问道。
“回王爷话，他们两个拿了孩子的东西，和小娃儿家里争执了起来！”
“拿了孩子的东西？是拿还是抢？”
“这……”随从答不出来。
只听“砰”的一声，朱晋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把正常吃饭众人吓了一跳。
只见朱晋璋看向一旁的张子明，说道：“张兄弟，你说的没错，咱们是该整顿军务了！”
“来人，把那两个混账押过来！”
周围负责护卫的士兵，立马去了几个人，把那犯事的两名士兵押了过来。
“跪下！”
“说……你们做了什么！”
被押到朱晋璋面前，这两名士兵已经吓得魂不守舍，其中一人叩头道：“王爷，我们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你们那儿错了啦？”朱晋璋反问道。
“我们不该拿小孩子的东西！”
“你们拿的什么？拿出来让我看看！”朱晋璋语气更冷。
“两个馒头，已经还给那俩小孩儿了！”
听到这话，朱晋璋更气不打一处来。
农户都吃不起馒头，那么这两个人抢的，就是自己赏出去的两个。
想到这里，朱晋璋已是怒不可遏。
“老吴，抢劫百姓，该当何罪？”
军法是由吴平轩制定，这个时候自然该问他。
“当视情况而定，轻则军棍，若有情形恶劣，可就地正法！”
“来人，把他俩拖下去，当着百姓的面儿，把他们给我砍了！”
一听这话，跪地的两名士兵如遭雷击，一人直接瘫软在地，另一人则连忙磕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王爷，不过是拿了两个馒头，多打他们军棍就是了，给他们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下方有军官开口求情。
这话立马有几人开口附和，就连吴平轩也开口求情，他也认为朱晋璋惩罚太过。
“王爷，若是惩处太过，恐怕军中惶恐！”吴平轩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
“念在诸卿替你二人求情，暂且饶了你二人性命，拖下去……当着百姓，打他们五十军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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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乱世用重典是不错，但朱晋璋也得考虑到军心稳定，老百姓重要军队的想法也很重要。
但这件事，也让朱晋璋警觉起来，他要在军队内好好整顿一番。
一支军纪涣散的军队，战斗力是很难保证的，执行张子明的穿插战法，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第390章 爆炸1
四月二十五日，清晨，永福宫厢房。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赵延洵就被窗外的鸟鸣声惊醒，此刻在侍女伺候下正在更衣。
之所以是在永福宫厢房，是因为昨夜是侯诗筠侍寝，她就住在永福宫。
“你们都，，退下！”侯诗筠指挥着侍女们。
此刻的侯诗筠穿着中衣，显然还没来得及更衣。
“是！”
应声后，侍女们纷纷退下。
只见侯诗筠走到赵延洵面前，微微欠身道：“王爷请坐，臣妾为王爷梳头！”
本来赵延洵还疑惑，自己发髻都还没梳好，侯诗筠为啥要把人给支走，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这是想着法子，要和自己亲近呐……赵延洵心里美滋滋的。
低头看了一眼跟前的小女人，赵延洵笑着问道：“身体可还吃得消？”
侯诗筠脸色一红，虽然已经多次侍寝，但她依然感觉吃不消，赵延洵就跟个蛮牛一样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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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下头，侯诗筠娇嗔道：“王爷……”
赵延洵笑得更灿烂了，为了照顾侯诗筠的面子，此刻他没有笑出声来。
“走吧……梳头去！”
言罢，赵延洵走到了镜子前坐下，侯诗筠也跟着走了过来。
拿起梳子，侯诗筠一本正经梳了起来，倒是让赵延洵有些惊讶。
“爱妃竟会男子发饰？”
像侯诗筠这样的大家闺秀，饮食起居都有专人照料，会梳自己的头发都已算少见，会男子发饰的更是少之又少。
只听侯诗筠道：“曾经在家时，给父亲梳过！”
侯诗筠一家都死绝了，当她提起亡父时，不免引出了一丝伤感之情。
赵延洵也不知该如何安抚，房间内变得沉默。
很快，侯诗筠为赵延洵整理好了发髻，接下就该用早膳了。
赵延洵也没着急出门，而是坐在中堂椅子上，等待着侯诗筠更衣完毕。
天气好，心情也不错，看什么都救也得顺眼。
王宝坤的案子已经判了，他和李林等五人，将被处以斩首之刑，余下七人受军棍三十，然后被逐出军队。
这样的刑法，已经判得足够严重，将对所有官兵形成震慑。
此事已告一段落，如今春耕已经结束，王府可以把五指收回拳头，开始在陇右继续拓宽土地了。
近期主要目标，就是要打垮北边的朱晋璋。
当然了，南边各府县也要攻伐，毕竟那些地方还有活人，赵延洵必须尽快将其解救。
多拖一些时间，就可能有更多百姓死去。
这些事情，赵延洵决定就在这几天，再找大臣们商议一番，到时候也就该定下最后的方略。
此事，侯诗筠走到了赵延洵面前，语气温柔道：“王爷，该用膳了！”
“嗯……走吧！”
紧跟赵延洵身侧，他二人一同走出了房门。
偏偏就在这时，只听西北方响起惊雷般的巨响，同时还有地动山摇之感传来。
侯诗筠尖叫一声，顺势扑进了赵延洵怀中，一副受惊了的样子。
此刻，永福宫内所有太监侍女，全都从屋子里探出头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但在永福宫院子里，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王妃心腹侍女玉竹走出了正殿，看向众人呵斥道：“还不赶紧做事去！”
所有人这才各自忙活，但脸上还挂着疑问之色，刚才那可不像是打雷，毕竟打雷也不会让地面震动。
“爱妃莫怕！”
赵延洵安慰了一句，然后带着侯诗筠走出了大门。
眼见他二人出来，返回工位的太监侍女们，纷纷跪下向赵延洵行礼。
“参见王爷！”
“去两个人，打探外面是何情况！”
“遵命！”立马就有两名太监飞速离开。
赵延洵本可循着声音亲自前，但他还担心有孕在身的王妃，所以他先去了永福宫正殿内。
没等赵延洵先开口，刚才还被吓住的侯诗筠，先一步上前关切道：“姐姐，你可受惊了？”
“无妨，无妨……”薛宝筠撑着身子起身，此刻她已挺着大肚子。
眼见她行动不便，侯诗筠立马上前搀扶，再让薛宝筠坐直了身体。
“王爷，发生了何事？”薛宝筠问道。
赵延洵走到近前，坐在锦凳上握住妻子小手，答道：“还不清楚，已派了人去打探情况，想来不是什么大事，爱妃不必担心！”
此时玉竹在一旁问道：“王爷，娘娘，是否传膳？”
“传吧，可别饿着了王妃，还有肚子里的儿子！”
待玉竹退下，薛宝筠却笑道：“王爷怎知，不是女孩儿而是儿子！”
事实上，赵延洵还真就知道。
系统感知一开启，薛宝筠肚子里怀的孩子，是男是女就能显现出来，比做彩超都还要清楚。
赵延洵笃定道：“我说是，那就是！”
可听了这话，薛宝筠却不大高兴得起来，她在担心若不是男孩儿怎么办。
于是赵延洵又加了一句：“不论男女，都是孤的孩子，孤都喜欢！”
这句话，才让薛宝筠放心了些，但她还是感到了压力。
一阵闲聊，确认薛宝筠没有受到惊吓，赵延洵才真正放心下来。
“王爷，娘娘……请用早膳！”
也就在这时，前去打探情况的太监返回了。
“启禀王爷，是山水道观那边，有什么东西炸了……侍卫们已将此地围住，具体情形奴婢没看清楚！”
山水道观有东西炸了？这让赵延洵心头一喜，难道是火药给造出来了？
一年多了，张君如这厮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总算是搞出成果来了。
“召他们……算了，你退下吧！”
本想着召张君如问话，想了想赵延洵还是要亲自去。
但在过去之前，他的先把造反吃了，急也不急这十几分钟了。
于是乎，赵延洵亲自扶着薛宝筠，来到了偏厅的餐桌上，这里已经传菜完毕。
一共六样小菜，外加两道滋补的汤，外加三小碗粥！
在他用餐期间，又有三拨人前来禀告情况，让赵延洵对山水道观的情况，有了更多的掌握。
情况可控，那就更无着急的必要，所以赵延洵更淡定了。
今天的早餐还不错！
第391章 爆炸2
赵延洵正安心吃饭，另一边的山水道观，却已完全被戒严。
道观本是民居所改，周围乃是侍卫和工匠家属区，刚才的爆炸对他们造成了极大冲击。
许多人此刻还眼冒金星，好找道观周遭有围墙结隔绝，才没有造成更大损害。
此刻，愤怒的百姓就堵在道观外，对着里面破口大骂起来。
好在有侍卫赶来，才让现场没有失控，否则何四道和张君如两人，非被愤怒的居民暴揍一顿不可。
“混账牛鼻子，你狗日的是要害死我们？”
“难不成，他们两个要把王府都掀了，你敢掀王府老子先宰了你!”
“我公婆要是被吓出个好歹来，老娘非剥了你的皮……”
“出来，出来呀……你有本事吓我们，你有本事出来啊！”
站在偏院里，听着外面人群的怒骂声，何四道可谓欲哭无泪。
他好端端一个道观，被炸了个稀巴烂不说，还平白无故得罪了这么多人，他这是找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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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有头债有主，张君如不住道观里，外面那些人若要报复，便只能找上他这位师兄了。
回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张君如，何四道一脸苦涩道：“师弟，我若是被人打了闷棍，你可得记住……师兄是为你挡的灾！”
谁知张君如却道：“师兄，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我把火药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格外交代过，一定要小心火烛……你说你大清早烧什么纸？”
“现在炸了，你反倒来怪我，也就只有你才做得出！”
听到这些话，何四道一时不知如何辩解。
“三清老爷在，该做的法式岂能少得了？”何四道强自解释。
眼见何四道紧张得不行，张君如却笑了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我要是栽了，你也脱不了干系！”何四道恶狠狠道。
“我说师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师弟我搞出的这玩意儿，对王爷来说有大用，他会对咱们开恩的！”
听到这话，何四道安心了一些，可还是有些狐疑：“真的？”
张君如笑道：“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你被赶出王府，命至少能保住……无非是以后生活艰难些！”
这可把何四道气了个半死，但他也了解张君如的脾性，对方如此说意味着情况确实没他想的那般严重。
可事情没有定论，何四道总觉得心神不宁。
再说道观外的巷子里，赵延洵坐在辇轿上，在殿前卫士兵的簇拥下，徐徐向道观赶了过来。
当赵延洵靠近时，沿途围聚的几百号住户，全都跪下向赵延洵心里。
经过禀告，赵延洵知道这些住户为何在此，于是吩咐道：“让他们都散了……后面王府会有交代！”
辇轿一侧乃是霍安，接令之后他立马吩咐了随行几名小太监，后者立马分散开吆喝起来。
赵延洵就是天，百姓将他奉若神明，他的话百姓自然是要听的。
小太监们通知到位之后，畏惧的家属们都依言离开。
所以当赵延洵到达道观后，这里已经空了下来，只有侍卫们守在此处。
“臣陈玉和（胡大彪），叩见王爷！”
爆炸发生时，胡大彪是第一个带人赶到现场的，当值百户陈玉和是后面赶来的。
辇轿落下，赵延洵起身走到道观门口，才道：“起来吧！”
陈玉和起身后，他以为自己会被询问，谁知赵延洵径直走进了道观。
进入道观，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里面的窗户座椅全被掀得乱七八糟。
“何四道在何处？”
听到这话，陈玉和立马向手下喊道：“把两位道长请出来！”
有了这句话，已被软禁了半个小时的何四道二人，才被从偏院里面带了出来。
扑通一声跪在赵延洵面前，何四道叩首道：“参见王爷！”
张君如紧随其后，跟着跪在了何四道身侧靠后。
没有看这两人，赵延洵平静道：“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何四道此刻紧张得很，以至于语序混乱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张君如还能保持镇定，便仔细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昨晚试验好了威力可观的火药，为了能够尽早呈送赵延洵，张君如便将东西带到了观里，打算上午时候向赵延洵禀告。
谁知今天一早，何四道做例行法事时，引燃了火药发生了爆炸。
听到张君如这毫无掩饰的话，何四道的心里就凉了半截，暗道自己这次罪过大了。
谁知赵延洵却问道：“如此爆炸，炸掉的火药有多少，你是如何装填的？”
张君如抬起头道：“回禀王爷，偏院里面还有一枚，王爷一看便知！”
“你去取来！”
“是！”
张君如起身离开后，没一会儿就从偏院返回，手里还拿着有油皮纸包裹的一个柱形物，一端还有有长约二十公分的引线。
这玩意儿的大小，就跟赵延洵前世保温杯差不多，可以说是极为便携了。
“王爷，这便是做出来的手雷！”张君如呈上了炸弹。
手雷这个名字，是赵延洵提前就想好的，张君如只是把他套上去了。
在众人紧张的神色中，赵延洵把手雷接在了手中，感受着它的分量。
“原料都解决了？”
“回禀王爷，还是缺乏，所以难以大批量制作！”张君如说了实话。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张君如费尽心思找到了硫磺硝石，并在的无数次实验中找到了火药的最佳配比。
直至今日，他做出了能够使用的手雷，但却引出了原料缺乏的情况。
“如何解决？”赵延洵问道。
“只能多派人手，从城外采回原料，如此才能大批制作！”
如今张君如手下，已经给他陪了三十多名匠人，但做起事来根本不够用。
思索一番后，赵延洵沉声道：“给你再补七十人，务必尽快生产，用于实战！”
“是！”张君如简单答了一声，却不敢向赵延洵承诺什么。
当赵延洵转过身去，何四道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他心里的石头已经落下。
此时何四道，对张君如不由多了几分敬佩，这厮得多大心才能侃侃而谈。
“何四道……”
听到赵延洵叫自己，何四道顿时跟触电一般，连忙叩首道：“臣在……”
“这场灾祸因你而起，周遭受灾的住户，你自己去解释，莫要闹出乱子来！”
“是！”何四道欲哭无泪，回答得很干脆。
第392章 行刑
五月初一，清晨，元阳。
今天的元阳，街道上的人有些多，尤其是南城的人更多。
五辆囚车，从审理所侧门驶出，里面关的正是王宝坤李林等人。
他们一共无人被判斩首，今天便是行刑的日子。
百姓们爱看热闹，希望亲眼见证，如王宝坤这样的人渣去死。
他们对王宝坤非常痛恨，毕竟他们都有出城劳作过，深切知晓在外没粮的绝望。
当囚车从审理所驶出，囚车就被聚集而来的百姓簇拥，怒骂声此起彼伏。
“甲酉队”也有人赶来，他们是带着家伙过来的，烂菜叶老树根甚至死耗子，全都往王宝坤等人招呼去。
若非是有差役们阻拦，恐怕囚车还没到刑场，王宝坤这些人就被打死了。
“狗日的杂种……你的心怎恁的黑！”
“粮食丢了，又不让你赔，你个王八蛋怎么就不上报？”
“为了自己的官帽子，就想把咱老百姓饿死，你狗日的就该千刀万剐！”
“杀了你个王八蛋……”
“宰了他……”
“去死吧你……”
听着周遭百姓怒骂，王宝坤眼神呆滞。
要说后悔，他肯定是后悔的。
正如百姓所说，他违规操作导致丢粮，最不济也只是丢了官帽，那至于落得如今这步田地。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当时的鬼迷心窍导致眼下的绝境，不管甘不甘心也只能受着。
囚车并未直接赶赴刑场，而是在龙潜坊官署区绕了两圈。
在这里绕两圈，就是要给所有当官的看看，在王府犯法是什么下场。
不得不说，这法子有些作用，让各衙的官吏都有些戚然。
吏者，民之所悬命也……他们犯的任何错，都可能给百姓带去灭顶之灾，所以赵延洵要震慑他们。
典簿所，看着远去的囚车，吴宏站在大门口感叹：“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典簿正这个位置，确实是通俗意义上的肥差，但一年内遭遇两次审查，让吴宏感觉这就是个火山口。
此刻他已在心中盘算，自己找个机会干脆谋求外放，做个地方官也比这典簿正强。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库管正丁彦，他也想着能够调换部门。
囚车远去，越发靠近南城刑场。
越往前走，前来观刑的人就越多，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严重迟缓了囚车的速度。
这一路上，王宝坤几人受尽了羞辱。
在谩骂声中别押到了刑场，这里已经是人声鼎沸，足足聚集了几千号人。
为了看热闹，他们是连活儿也不干了。
按照规定，城内是不允许有大规模人群聚集的，但今天似乎没人管这事儿，显然是得到了上面的默许。
在差役的押送下，王宝坤几人排成一排，跪在地上等待着死亡到来。
好在此刻，他们能享受片刻安宁，百姓们都被差役们隔开，至少骂声小了许多。
没过一会儿，监斩官蔡兴海到场，随行者还有几名小吏。
蔡兴海落座之后，有一小吏碰着文书，走到了监斩台前。
“肃静肃静……”
差役们不断呵斥，才让下面喧闹的百姓逐渐安静，手捧文书的小吏开始朗声宣读文书。
文书的内容很简单，首先阐明了王宝坤几人的罪行，接着叙述了赵延洵对此案极为重视，所以破获了此案。
当然，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审理所将严格执行赵延洵的爱民政策，对王宝坤这种不顾百姓死活的人渣严惩。
这份文书比较白话，所以在场百姓都能听懂，以至于在宣读过程中，爆发了数次喝彩声。
“时辰已到……斩！”蔡兴海扔出了令箭。
终于，激动人心的一幕来了。
刽子手早已准备就绪，第一个将被行刑的就是王宝坤。
此刻王宝坤嘴被塞住，这是为防止他咬舌自尽，更是为防他们胡言乱语。
王宝坤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叫喊也未挣扎，他只想自己能走得安详些。
下辈子只盼生在太平时节……这是王宝坤最后的想法。
鬼头刀落下，王宝坤的脑袋滚出数米，靠近的百姓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一连五刀，五颗人头落地，现场可谓血腥暴力。
靠得近些的面无血色，显然是被吓到了，反倒是离得远些的大声叫好。
“王爷圣明啊……”
此刻，所有人都在念赵延洵的好。
丧尸爆发之前，他们被地主被权贵压迫，之后又有丧尸侵袭让他们生死一线，日子从始至终都苦不堪言。
是赵延洵解救了他们，同时还给他们带来了公平正义。
这样贤德的王爷，他们又怎能不敬重爱戴。
“王爷圣明……”
“王爷圣明！”
没一会儿，这句话就跟传染病一样，在人群中蔓延开去，紧接着引起了轩然大波。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有喊圣明的也有喊万岁的。
“命人把尸体收了，交给他们家人！”
吩咐完这句，蔡兴海就起身离开，他得回去继续分析案情，毕竟丢失的粮食还没找到。
………………
王府，谨身殿。
赵延洵手里拿着奏本，从西偏厅缓慢走出，徐徐来到了大殿门口。
这份奏本的内容，统计了各县耕种完成的情况，总体来说已经进了尾声。
谨身殿的台基很高，所以这里视线极为宽阔，王府外的民房都能看见。
就在这时，远处宫门处跑进来了个小太监，只见他速度飞快来到了赵延洵面前。
跪在地上，这小太监叩首道：“启禀王爷，几个人犯已经斩首，百姓都拍手称快，皆颂王爷圣明！”
赵延洵没有多说，而是直接转过身，迈步返回了西偏厅。
待他离开后，王金才从地上起身，小心擦起了额头上的汗珠。
坐回王座，赵延洵低声道：“耕种既已结束，那就该大干一场了！”
“奴婢叩见王爷！”大殿门口，林全跪在门槛外。
“什么事？”
“奴婢是来归还王爷金令！”
言罢，林全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金令，将其递给了侍奉殿内的霍安。
对此赵延洵并不在意，而是问道：“往辽平派出的探子，要让他们行动起来，把反贼的虚实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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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晋璋在往元阳派人，赵延洵也没闲着。
“遵命，奴婢会传话给他们！”
第393章 田间地头
时间进入五月，元阳府的耕种已经完毕。
可以说，只要是适合大面积耕种的地方，都被播下了种子。
这些被播种的土地，占了元阳府三分之二的耕地，这已经是王府播种极限。
元阳府原先的耕地，养活了全府近八十万人。
换句话说，这三分之二的土地，足够养活五十多万人，但元阳府军民加起来还不到八万人。
可以说，今年秋季丰收之后，粮食问题将不再是问题。
当然了，无论春耕还是秋收，对出城劳作的百姓来说都是煎熬，更是一场生死考验。
好在，春耕大家已经扛了过去，接下来的任务就要轻松许多。
除了部分青壮继续留下侍奉庄稼，绝大多数人都返回了城里。
但他们回城可不是歇息，歇着没有粮食供应，毕竟还有很多生产任务
制作军械、农具、挖沟渠、修工事……这些都需要大量人力。
但事情也不绝对，比如现在的静东县，就还处于大面积耕种中。
只因静东县可耕种的土地太多，偏偏又距元阳太远，所以才把工期拖长了些。
当然了，静东的工期虽长了些，但也进入了收尾阶段。
“朱大人，就这最后一片地了，最多三五天……也就结束了！”
看着远处耕种的百姓，驻防副千户谭鲁感叹道：“这两个来月，我都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作为驻防千户，谭鲁要负责所有出城耕种百姓的安全。
他手下就三百来人，还得留一部分防守县城，能派出的兵力可谓少之又少。
但好在，整个春耕大考下来，静东县交出了一份合格的答卷。
“我这几十天，也没睡过好觉！”知县朱安才拿起水壶道。
喝水解渴后，朱安才笑着说道：“熬过了最后这几天，就能有安生日子了！”
“朱大人有安生日子，真是令人羡慕！”
“这话怎么说？你难道不也一样？”朱安才反问道。
“还真就不一样，接下来这个几个月，想必王府又要用兵了！”
听到这话，朱安才顿时了然，他也察觉到了风声。
其实道理很简单，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至少北边的叛贼是必须要收拾的。
只听朱安才说道：“你们驻扎静东，即便要动兵……恐怕也用不上你们！”
“难说……”谭鲁皱眉道。
他倒不是害怕打仗，而是单纯觉得心累，想让自己能够歇歇。
不是所有人都跟崔兴安一样，对差事始终热情饱满。
两位文武官员各有心思，但那些正在劳作的百姓，个个都挂着笑脸。
再过几天就能回家，和老婆孩子团聚，他们又怎会不高兴。
“听说了吗……元阳那边，又有人要掉脑袋了，据说还都是当兵的！”
有人起了头，立马就有好奇之人开口问道：“当兵的？这些人怎会被砍头？”
“据说是运粮时丢了粮，这些人瞒了下来，差点儿害死几百号人！”
当即有人骂道：“就是该死！”
这些在城外劳作的青壮，每天干活儿本来就辛苦，而且还长时间和家人分隔，如果连饭都吃不好，他们肯定是要骂娘的。
王宝坤这些人丢了粮食，让甲酉队的人饿了肚子，自然在静东百姓这边激起了“民愤”。
“王爷明鉴，杀了此人……王爷还是念着咱们的！”
“那是肯定的，王爷可是老天爷选中来救世界的，他老人家肯定不会看着咱们受欺负！”
正当众人闲聊之间，一旁突然有人惊呼道：“老何，老何……你怎么了？”
众人转头望过去，只见已有一人倒在地上，周遭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难道是中暑了？众人如此作想，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这种事情，时不时总有人中招，休息一会儿也就好了。
“怎么回事？”管队的小吏赶了过来。
他管的这一队差不多有两百人，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紧张，毕竟他是第一责任人。
“大人，好像……不是中暑！”
胡安快步走上前去，他虽然没有干活儿，但额头上还是能见到汗珠。
走到近前，胡安这才看见，地上躺着的那人不断挣扎着，口吐白沫却说不出话来。
“都……都让开……小心他是中了尸毒！”胡安大喊道。
一听可能是尸毒，靠近的既然就跟弹簧一般，立马跑到了一张外。
周遭种地的百姓，此刻也都围聚过来，都没了再干活儿的心思。
地上那人捂着肚子，不断左右扑腾着，嘴里的嘴里的白沫倒是没继续增多。
众人都拿着家伙，做好了随时搏杀的准备，只要是变异他们立刻会将其打死。
这边发生的动静，很容易惊动了巡逻的士兵，此刻一位小旗官带队走了过来。
排开围观人群，这名小旗官走进了圈子内。
指挥着青壮们往后退，胡安对上前的小旗官告诫道：“孙小旗，可能是中了尸毒，你们要小心！”
“屁的尸毒，别他妈瞎说！”孙有成没好气道。
孙有成杀过不少丧尸，对丧尸变异时的情况也有了解，所以一眼认出这不是在变异。
走上前去，孙有成蹲下身查看一番后，略有所思道：“也不是中暑！”
而此刻，地上挣扎的汉子已经晕死过去，嘴角也流出了黑鞋。
孙有成拍了拍地上这人的脸，后者毫无反应后，他才伸手去探了对方鼻息。
“死了！”
当孙有成给出这一结果，在场所有人都懵了，好端端的人就死了？
“孙小旗，真不是中了尸毒？”
此刻孙有成也不确定了，于是站起身来对左右部下道：“准备好，真要是变成了怪物，直接砍了！”
“是！”
接下来，周遭干活儿百姓，全都被隔开了老远，怕的就是一会儿造成混乱。
下面人没干活儿，山坡上驻足观看的两位文武大员，便忍不住过来查看情况。
见谭鲁二人过来，孙有成连忙上前行礼。
“怎么回事？”
“回大人，有人不知是何原因，倒地上死了……卑职以为可能是中了尸毒，所以将此地隔离了出来！”
“朱知县，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走！”
朱安才虽是读书人，可他在静东主政这大半年，也练就了一身铁胆。
“走……”
当这二人仔细查看之后，谭鲁说道：“应该不是尸毒！”
朱安才也点了点头。
经过良医所太医反复实验观察，对中尸毒之人的人特征，已经有了明确的表述。
既然不是尸毒，看样子又不像是中毒，那么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正当众人思索之际，旁边又有人高呼道：“大人……又倒……倒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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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大事开小会1
谨身殿外，四位大臣沿着台阶，往大门口徐徐移动着。
离议事的时间还有半刻，所以他们一点儿都不着急，甚至还有闲工夫聊天。
“昨天在南城校场，实验那个什么……手雷，不得不说这东西真是个宝贝！”陈安明忍不住赞叹。
周承平不由接话道：“莫非就是……五天前，在王府引起爆炸的东西？”
“正是此物！”陈安明点了点头。
“这东西有什么用？”周承平问道。
“此物点火之后，便可如天雷一般发出巨响，威力无穷啊，拿来对付那些怪物正合适！”
“就这么大个一个，要是点燃扔进了尸群之中，炸死几十个不成问题！”
一边说着，陈安明还一边比划着。
“如此说来，只要有了此物，普通人也可以轻易击杀怪物！”成文光忍不住问道。
“这是自然，日后收复河山，王府又多了一件利器！”关和泰接过话道。
正当众人议论时，只见霍安从大殿内走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几位大人，王爷已在殿内等候！”
议事时间是定好了的，所以他们才会不慌不忙走着，那知今日赵延洵却提前就位了。
此刻被霍安提醒，众人也就不在多言，自觉加快了脚步进了大殿。
“诸位大人这边请！”霍安的手指向了东边。
一般来说，赵延洵召集议事，地点都是在西偏厅内。
东偏厅又称武厅，一般为战时才启用。
众人走过殿内通道，走到了东偏厅大门外。
只见赵延洵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红色圆领蟒袍，背负双手站在大厅中央沙盘前。
一般来说，在偏厅议事赵延洵都穿较为朴素的常服，如今天这般穿蟒袍的情况并不多见。
只从这些情况，几位大臣就能推断出，今天要议的事应该很重大。
四人小心进入大殿，而后行礼道：“臣等参见殿下！”
赵延洵这才抬起头，看向几位大臣道：“诸位爱卿免礼！”
待众人起身后，赵延洵找想他们招了招手：“几位爱卿过来看看！”
几位大臣走近些后，才发现沙盘已被更换，上面显示着陇右北部的情况。
元阳府、辽平府、天金府，以及莱宣府部分，都显示在沙盘上。
几位大臣正看着沙盘，赵延洵则返回了王位上坐下，偏偏就在此时
“如今春耕已结束，后面三个月……诸位以为，王府该如何行事？”
都已在西偏厅议事了，而且沙盘内显示的还是陇右北部，这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但这个问题，只能由两位枢密院来回答，否则就是乱了规矩。
几息之后，只见关和泰躬身道：“殿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臣以为……王府首要目的，乃是集中兵力，攻伐盘踞于辽平府的发反贼！”
在陇右这片土地上，赵延洵代表了朝廷，那么朱晋璋自然就是反贼。
“妄杀皇亲，蛊惑人心，举兵造反，其行天怒人怨……”
言及于此，关和泰肃然道：“此等逆贼，不杀不足以正纲纪，不杀不足以抚民心！”
一番慷慨陈词，关和泰道明了北伐的正义性和必要性。
赵延洵看向其他三位大臣：“诸位爱卿以为何如？”
“回禀殿下，关枢使所言有理！”成文光第一个应答。
紧接着陈安明说道：“臣也赞成关枢使的意思！”
在场四位大臣，只有周承平还未开口。
“周卿？”
被赵延洵点到，周承平上前一步，躬身答道：“殿下，陇右七府，除了辽平府的反贼，余下还有五府被怪物盘踞，百姓水深火热，生死一线！”
“反贼虽恶，不过癣疥之疾，百姓生死，才为十万火急！”
说到此处，周承平屈膝跪地，而后叩首道：“殿下承天之命，解救万民……请殿下以黎庶生死为重！”
大殿内一片死寂，站着的三位大臣都低下了头。
他们完全没想到，周承平会来这么一手。
可一想他的脾气，在场众人也就释然了，这家伙就是这么个秉性。
赵延洵一言不发，给殿内众人带来了极大压力，跪在地上的周承平也不例外。
可为了解救百姓，他愿意来发声，圣人之言要求他必须这样做，他本就是个真正的君子。
今天这种情况，这赵延洵十分尴尬。
对外宣传自己承天之命，也就必然会被这句话绑架，解救百姓自然是第一要务。
客观来讲，周承平的话是很正确的，只是和赵延洵的想法相左。
这让赵延洵很不爽，偏偏他也不好直接反驳对方。
但要说赵延洵讨厌周承平，其实也不大说得上，毕竟此人也有其难能可贵的地方。
正当赵延洵思索，该如何应对周承平之言时，只听成文光开口道：“殿下，周长史之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臣不敢苟同！”
“你且说来！”赵延洵淡然道。
“殿下承天应人，代天牧民，解救百姓自是应该……”
“可陇右七府百姓，都是王爷子民……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做！”
“相较之下，辽平府的百姓，不但遭受怪物袭击之苦，更有反贼残害之难，他们难道不更应该被解救？”
成文光这一手，可谓是借力打力，一时间让周承平无法反驳。
但他这番话偷换了概念，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相较于其他各府，辽平府的百姓根本没那么苦。
毕竟他们有反贼军队保护，住在城内吃喝不愁，可比其他各府好过多了。
此时关和泰开口道：“殿下，成长史所言极是！”
“北伐辽平，其一诛杀反贼，其二解救百姓，可谓一举两得！”
在四人当中，陈安明是学问最低的，只能躬身道：“臣附议！”
都不需要赵延洵开口，一对三的情形，轻易就将周承平打败。
终于，赵延洵开口道：“诸卿所言，都有道理……”
“北伐……只是今日议事的第一项，本来孤王想着，议了北伐再议解救百姓之事！”
说到这里，赵延洵不由笑道：“却没想到，周卿先一步提出了解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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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卿是个厚道人呐！”
第395章 大事开小会2
（限免不到一天，有从开头看到最新章的？）
周卿是个厚道人……这是不是说的反话，在场众人无法判断。
君心难测，今天究竟是只议北伐，还是北伐和救百姓都要议，几位大臣也不清楚。
“既然周卿已经提起，那咱们就先议解救百姓的事！”
“你们……都有何想法？”
当赵延洵抛出问题后，在场众人没一个答话。
北伐是赵延洵想要的，所以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但这解救百姓是否真心……他们就摸不准了。
所以，他们干脆都不说话。
赵延洵从王位上站起身，徐徐走向大厅中央，来到了周承平的面前。
“周卿……你既提及此事，对此有何高见？”
此刻周承平还跪着，在赵延洵问话后，他很淡定答道：“殿下，臣以为可照旧例，王府派出军队四下搜索即可！”
瞅了一眼地上的周承平，赵延洵平静道：“起来吧！”
随即他绕着沙盘一边走一边说道：“诚如诸卿所言，解救百姓和北伐并不冲突！”
“本王的打算是，王府将人手分做两部，一部往南一部往北！”
“往南者四下搜索，遇有百姓立即解救，遇有城池当即收复，一切就如……周卿所说之故例！”
往南开拓，确实是赵延洵的想法，他说的是真心话。
也正因为往南可照故例，所以没什么可多说的，赵延洵才把他放在后面商议。
“往北者，也如成卿所言，可直将辽平逆贼荡平！”
赵延洵这番表态，算是一锤定了音。
“往南往北，说起来容易，可要实施却纷繁复杂……”
“军队调派，粮草转运，赏功罚过……这些都要你们详加商议！”
坐回王位上，赵延洵简单整理了衣袍，随即说道：“周卿说的对，王府之重当在百姓，今日就先议南向事宜吧！”
“臣替百姓，叩谢王爷天恩！”
言罢，刚刚起身的周承平，再度向赵延洵行五体投地大礼。
“本王膺天之命，解救百姓本属分内之事，何足言谢……周卿请起！”
议事最容易发生矛盾的地方，便是道路和理念难以统一，眼下这一阶段过去了，自然该进入具体事务的讨论。
具体事务，正如赵延洵所说，是极为纷繁复杂之事。
不管南向还是北向，都要牵涉到用兵，除了军队的作战压力，还有后勤方面的巨大压力。
除了这两样，还有解救百姓的安置，收复城池的管理等问题，这些都要提前做好预案，绝不是一句照故例就能结局的。
当然了，接下来的议事主要是大臣们提意见，然后相互讨论，最后由赵延洵拍板。
这个关乎陇右未来的会议，就由他们五人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将所有过程逐一议定。
即使到了这一步，接下来更为具体的安排依旧复杂，但这些赵延洵已可以当甩手掌柜，只需要最后验收结果。
两样大事，一番议论下来，时间已到了中午。
眼见众人已是口干舌燥，赵延洵对身侧的霍安吩咐道：“霍安……再上几盏茶来！”
“是！”
又是一杯茶下肚，众人才觉得好受了些。
“诸位，方才所议之事，下去之后要尽快落实，两天之内粮食调拨启运，五天只能大军要开拔！”
把时间期限提出来，等于是给长史司和枢密院压担子。
“是！”
“好了，你们各自回去办差吧！”
“臣等告退！”
众人随即退出大殿，议了一上午的事，出了大殿他们才能喘口气儿。
出了大殿，四位大臣之间并无多言，只是急匆匆往外走去。
刚才议事内容很多，他们得赶紧回去梳理自己的任务，然后才好向下分配任务。
关和泰走到周承平身边，压低声音道：“老周，你这脾性还真改不了了！”
似乎有默契一般，两人脚下速度减慢了些，与成文光和陈安明拉开了距离。
按道理说，作为王府最高级别的官员，相互之间不应该有真心话。
可对曾经的老搭档，关和泰还是忍不住要说两句。
周承平脾性耿直，但他并非不懂人情世故，他知道关和泰说的是什么。
“为民请命，为官之职责，我只做该做的事！”
“做事也要讲策略，方法……你在大殿上直言，扰乱殿下思路，未免有携民要挟之嫌！”
周承平反问道：“此事堂堂正正，难道不该在大殿上说？”
紧接着他更是直言道：“你们不说，总得有人来说！”
关和泰一脸苦笑，随即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
两人之间无人再开口，当他二人走出永安门分即将分别时，却听周承平突然道：“关兄，多谢了！”
还是那句话，周承平懂人情世故。
“殿下有包含宇宙之怀，不会因言降罪！”
关和泰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倒是认可。
像周承平这样的异类，蹦哒这么久还能身处高位，本就很能说明问题。
点了点头，关和泰沉声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说到此处，关和泰突然露出笑容：“日后殿下光复大晋，你定是一代贤臣，史书上会有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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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有那一天，我也当不了贤臣，无非是犯颜直谏的直臣罢了！”
“你不愿当贤臣，那我来当好了！”
“你也当不了贤臣！”
“那我是什么臣？”
“治世能臣！”周承平郑重道。
关和泰一时愣住，若真能在史书上，留下个治世能臣的美名，那可比虚头巴脑的贤臣好多了。
“老关，这世上离得开我这样的直臣，却离不开你这班能任事的能臣！”
沉默了几秒钟，关和泰不由叹息道：“我一直以为，在你眼里我是奸邪幸佞之徒，原来是我看错了你！”
谁知周承平答道：“瑕不掩瑜！”
关和泰不由失笑。
如此说来，自己还是奸邪之徒了，会做事的奸邪之徒。
“这话可别再让我听见！”
“那你也别再来教我做事！”
“一言为定！”
两人相顾一笑，随即分别各自离去。
在王府议定大事，正要准备大干一场之时，一艘客船正在灞河上行进，距离元阳码头已经不远。
一名身着青袍的男子，此刻正站在船首凭栏而立。
说是男子其实并不准确，此人乃是由京城返回的太监刘德。
第396章 来报信者
（感谢各位的打赏投票，我感觉我又活了……）
这次返回，刘德可谓轻车简从，只带了十名护卫返回陇右。
端妃是绝不服输的性格，她在皇帝那边吃瘪之后，也丝毫没有放弃折腾的想法。
既然得知儿子还活着，那么之前愿意去庙里养老的想法，就直接被她踩到了脚底下。
在由陶阳伯府简单安排后，端妃给刘德安排了这艘客船，直接把他派上了返回陇右的征途。
好在这次，他们轻车简从，再加上之前赶路积攒了经验，只用了五十多天，就从京城赶到了陇右。
客船停在元阳码头，在此驻扎的士兵立刻上前查看。
“什么人？”这艘船他们不认识。
刘德并不慌乱，而是看向了身旁站着的小旗官。
赵延洵派出的三十来号人，只有十一人跟随护卫，其他人还在陶阳伯府的庄子里。
带队的小旗官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了腰牌。
“我们是王爷派去京城的使者，今日回来复命！”
经过核对身份，刘德一行才被放行。
返回熟悉的元阳，士兵们倍感亲切，这里是他们的家乡，这里有他们的亲人和崇敬的雍王。
一路畅行，顺利进入城门，很快来到了雍王府外。
“公公……您看我们……”小旗官欲言又止。
刘德知道他们的想法，很是大方道：“准你们两天假，各自回家去团聚吧，别忘了替其他兄弟报平安！”
“公公放心……那我们这就去了！”
“去吧！”
待这些人离开后，刘德迈步走向了王府侧门，并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符牌。
………………
王府后宅，飞雨轩内。
斜躺在软榻上，赵延洵还生着闷气。
“这个周承平，毫无为臣之礼……”
此刻，林静玉正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书正读着。
从软榻上坐直身体，赵延洵越发不爽：“难道我不知道解救百姓，就他一个人心里念着？”
“本王起头说北伐，其他大臣都群策群力，就他一人标新立异，非要提什么解百姓生死之急！”
说到这里，赵延洵直接从软榻上站起，更显得恼怒道：“搞得他一个人是好人，唯独本王是穷兵黩武的暴君一般！”
赵延洵说得生气，林静玉却没啥反应，这让他感觉更为憋屈。
正当赵延洵要接着数落，却见林静玉放下书本，徐徐说道：“王爷在飞雨轩抱怨此人，若非臣妾没记错的话，少说也有十次了！”
“臣妾就奇怪了，此等目无尊长，毫无为臣之礼的臣子，殿下为何不罢免了他？”
林静玉这一番话，直接把赵延洵噎住了。
几息之后，赵延洵苦笑道：“有时候，我还真想把他赶走，让他去偏远的地方做个知县！”
林静玉站起身，慢慢走向赵延洵道：“可王爷却没这么做，足见王爷胸怀宽广！”
这话听着舒服，赵延洵心中暗道。
“臣妾素来喜欢读书，史书也翻看了一些，当年太宗皇帝时，也有一个犯颜直谏的大臣，就差指着太宗皇帝骂了……”
林静玉一边说着话，一边端起茶杯递向赵延洵
“当年太宗皇帝，不但没把那大臣贬黜，反倒给他升了官封了侯！”
“太宗皇帝一代雄主，王爷亦是天降圣主，当不弱于太宗皇帝才是！”
林静玉一番话，让赵延洵哭笑不得，自己未免被她捧得太高了。
大晋大宗皇帝赵洪章，称得上是绝世猛人，其功其德彪炳千古，堪称千古一帝。
就自己取得这点儿小陈旧，被林静玉拿来比肩太宗，听得赵延洵有些羞耻。
但不管怎么说，此刻赵延洵对周承平的怒意消了，于是他打趣问道：“当年太宗皇帝身边，可有如爱妃这般伶牙俐齿的女子？”
“臣妾只是粗略翻过史书，对太宗皇帝的妃嫔却无了解，等日后看到了再答王爷吧！”
事实上，赵洪章当年身边确实有这么位女子，乃是被世人传颂的一代贤后。
对此林静玉当然知道，可惜她不是王妃，所以不好与贤后媲美。
不然传了出去，别人还说她觊觎王妃之位，为此引来永福宫的嫉恨就不好了。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霍安禀告声：“启禀王爷，刘德回来了！”
刘德回来了？这个消息让赵延洵深感意外，但同时又让他极为期待。
“传他进来！”
刘德是宦官，可以在内宅接见。
赵延洵找了张椅子坐下，林静玉又返回了窗边位置，拿起书本继续阅读起来。
没一会儿，太监刘德走进了大殿，来到了偏厅之内。
“奴婢刘德叩见王爷，娘娘！”
刚才还与林静玉说笑，此刻赵延洵已换上了威严的面孔，只听他徐徐道：“一路赶来，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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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端妃娘娘和王爷做事，是奴婢的福分！”
“起来吧！”
“是！”
“谁派你来的？”
“端妃娘娘派奴婢来的，还让奴婢给王爷带了一封信！”
说到这里，刘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小心翼翼递到了赵延洵手中。
这时赵延洵也不多问，而是径直打开了信封，上面是端妃娟秀的字迹。
“延洵吾儿，为娘甚想念你……”
当先来的这一句，就让赵延洵感受到了浓厚的母爱，前面几大段都是些关怀的话。
而信的后半段，则向赵延洵讲述了朝中的情况。
“父皇追封我为太子？”
信里是这样说的，但赵延洵还是问了出来。
“回禀王爷，当时娘娘以为您……已遇难，所以奏请皇上追封您为太子！”
“太子死了，他儿子被册封皇太孙？”这个消息，无疑更让赵延洵惊讶。
“正是！”
赵延洵没再发问，而是继续阅读信件。
“京中大事已定，皇上一意孤行，娘亦无法改变，若想夺取帝位，吾儿可效仿太宗故事……”
“起西北之强兵，入关以夺大位……”
把信看完，赵延洵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静玉才以太宗为例让自己效仿，千里之外的母亲也让自己学太宗。
“待我儿挥师东进京畿，为娘便可为内应……”
看到这里，赵延洵更是有些啼笑皆非。
便宜老妈一个女人，如果没了皇帝的支持，她在京城折腾不等于找死？
第397章 疫情
未来该怎么做，赵延洵心里是有数的，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教他。
将信件收起，赵延洵平静问道：“说说那位皇太孙！”
这个问题很宽泛，刘德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皇太孙赵惟隆，今年将满十六岁，是故太子长子……”
从个人情况开始，刘德客观的将赵惟隆介绍了一遍，让赵延洵其有了一些了解。
将信件装进信封，赵延洵沉声道:“如此说来，我这个大侄子……倒也不是一般人！”
这话刘德就不好接了，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紧接着赵延洵问道：“父皇身体如何？”
“据娘娘所说，皇上已经卧床不起，恐怕已是行将就木，很难……撑过今年了！”
点了点头，赵延洵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这位老父亲待他不薄，而且还听信了他的“风言风语”，最大程度控制了丧尸蔓延，所以赵延洵对他观感不错。
可惜，自己应该是见不到他了……赵延洵无可奈何。
轻叹一声，赵延洵徐徐道：“还得辛苦你再跑一趟，替我带封信给母妃！”
言罢，赵延洵走向了林静玉。
她看书的地方有纸和笔，赵延洵正好借来一用。
林静玉随即起身，把书桌让了出来，并顺手为赵延洵研墨。
吸饱墨汁，赵延洵提起笔书写起来。
他的信有两方面的问题，首先是问候端妃，告诉她自己过得很好；二是告诫端妃，在京城不要瞎折腾，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当赵延洵书写之际，研墨的林静玉也没闲着，向刘德问起了京城的情形，尤其是林家的情况。
没过一会儿，赵延洵书写完毕，此时自有太监拿来了信封。
将其密封装好，赵延洵将其交给了刘德。
“不着急动身，先修整几天再说，后面还有信件要交给你！”
一时之间，赵延洵也只能想到这么多，后面他想到了什么还会继续写。
“去休息吧！”
“奴婢告退！”
得知了京城的情况，赵延洵与林静玉各有心思，以至于此刻不发一言。
最终，还是林静玉打破沉默问道：“王爷，我们……还能回去吗？”
“回哪儿去？”
“回京城！”
走到林静玉面前，赵延洵捏住她的下巴，低声道：“你真要我做太宗？”
鼓动丈夫造反，是林静玉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的，所以此刻她沉默了。
就在这时，霍安走进了大殿内，低头禀告道：“王爷……两位长史觐见！”
两位长史求见？半个时辰之前不是才见过，现在又有什么事？
“知道了！”
………………
来到谨身殿时，两位大臣已在西厅等候。
见赵延洵出现，成文光第一个开口道：“殿下，静东县出现疫病，已有二十五人死亡，另有七十八人卧床不起……”
成文光冒出的这番话，让赵延洵表情凝重起来。
“瘟疫发生在何处？城内还是城外？”
“是在县城外发生，一个正在劳作的队伍！”
“此疫有何特征？”虽然不是医生，但赵延洵毕竟见多识广，说不定就认出是过敏或者中暑。
成文光接着答道：“据朱安才所报，此病发作时口吐白沫，轻者昏迷浑身无力，重则直接死掉！”
“怎会发生疫病？可知是何缘由？”
“静东并无良医，只知是起了瘟疫，却不知是何缘由！”
“想必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医治！”赵延洵冷笑。
“你们有什么意见？”
作为决策者，具体事务的处理是下面官员的事，赵延洵只需要拍板做决策。
“术业有专攻，臣以为当从良医所派出精干太医，前往静东处理疫病事宜！”
“嗯……也只能做这些了，先派太医去处置疫病吧！”
赵延洵只希望，这不是什么烈性传染病，死太多人他也心疼得很。
好在，良医所有他从京城收罗的人才，其中就有主攻疫病的医生。
“去办差吧！”
“是！”
待这两人退下，赵延洵又叹了口气，想过安生日子太难了。
今日议事，他已经想着大干一场，那知会发生这一档子事。
但愿不要影响北伐……赵延洵暗自道。
………………
良医所，这是王府医疗部门，里面收罗了各种人才。
经过赵延洵的改造，良医所除了医治疾病，还负担起培养人才的任务。
如今的良医所，授官的太医有近三十人，另有学徒七十多人。
此刻良医所的院子里，许多学徒正在忙碌着，他们在晾晒药材。
一切看起来很平静，直到一个小吏走进院子，静谧的氛围被打破了。
来到大堂，这名小吏直接找上了良医正杨德秋，拿出奏报说道：“杨大人，静东发生疫病，这是奏报！”
待杨德秋接过奏报，小吏接着说道：“两位长史，命良医所选拔太医十名，学徒二十名赶赴静东，请杨大人尽快安排妥当，下午就要出发！”
看完奏报，杨德秋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于是他立马召集了所有太医。
大堂内，王府在编太医齐聚一堂。
“情况诸位都清楚了，王太医……你主攻疫病，就由你挑选人手前往静东，如何？”
王鹤显，便是当初赵延洵去太医院找来的人才，此人专注于瘟疫救治。
到了元阳之后，他的主要任务是负责研究丧尸特性，许多研究成果都是他亲力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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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被杨德秋点到，王鹤显很是干脆道：“可以！”
既然已经接下任务，王鹤显也就不再废话，直接在大堂内点齐了人手。
对王鹤显来说，这次疫情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所以他表现得格外积极。
倒不是为了立功，而是想要一展自身所学，实现自己人生价值。
其他人都去准备，杨德秋把王鹤显留在了大堂内。
“贤弟，这次去静东，你要谨慎一些，即便不能把人治好，也一定要把疫情势头遏制住！”杨德秋告诫道。
王鹤显对此不以为然，但他没有回杨德秋的话，而是提出要求：“还请大人备足药材，到时候会有极大需求！”
“这些药材，得来不易，是要给……”
没等杨德秋说完，王鹤显上前一步到：“药材……是拿来救人的！”
第398章 集结
踢踏踢踏……
马蹄声在长街上响起，打破了桐昌县城的宁静。
桐昌的耕种已结束，百姓多数都在城里，他们要干的活儿还有很多，只不过比城外安定了些。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磨难，这些存活下的百姓们，一点儿都不喜欢看热闹。
没活儿的老实在家休息，干活儿老实在家干活儿，街上根本看不到几个人影。
骑马的士兵，最终在桐昌县城军营外停下，然后一路进了千户所衙门。
“有军令，请许千户接令！”
里面当值的小吏接待了传令士兵，随即派人去请千户许洪。
许洪在校场耍刀，距离千户所没多远，所以几分钟后他就来到了衙门大堂。
传令士兵将一密封竹筒拿出，递给许洪说道：“许千户，枢密院军令！”
许洪当即打开来看，细细阅读之后，说道：“你去回话，我会安排妥当！”
“是！”
待这传令兵离开后，许洪坐到了自己千户的官椅上，吩咐道：“去把胡百户叫来！”
“是！”
许洪为正职千户，他手下直辖四个百户所，这位胡百户是他最看重的人。
又是十几分钟后，一位百户来到了大堂内。
“卑职参见大人！”
“阳平，你看看这个！”许洪递出了手里的军令。
胡阳平将其接在手中，他识字并不算多，但勉强也能读懂。
“枢密院让桐昌驻军，抽调一个百户所的兵力进驻安都，本官打算让你带队！”
“可……抽调的这些人，都不是卑职的部下！”胡阳平面带疑虑。
“没错，抽调的兵力来自各百户所，你可知为何要如此抽调？”
思索一番后，胡阳平答道：“被抽调的各部，他们的总旗都在元阳集训！”
上次运粮事故之后，赵延洵从全军抽调了总旗小旗百多人集训，桐昌驻军自然也有人被抽调。
许洪接着说道：“带这些人去作战，你可知这是天大的好事！”
胡阳平思索之间，只听许洪接着说道：“这些参与集训的军官，想来都是要优先提拔的，偏偏这次又先遣他们作战，这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这次作战之后，这些人必然要被提拔，你正好借此机会往上走！”
这一层很好理解，听了许洪讲述，胡阳平连连点头。
“这次王爷用兵后，咱王府实控地方还得扩大，扩军势在必行……到时候正副千户位置空缺，你难道不想再进一步？”
所以，许洪把升迁的机会给了自己，这让胡阳平很是感激。
“卑职多谢大人提携！”胡阳平极为郑重的道。
许洪点了点头，胡阳平还算上道。
“只有三天时间，你现在就去点齐兵马，明天一早带队出发，天黑之前务必赶到安都县城！”
“遵命！”胡阳平肃然道。
当军令传到桐昌时，其他几个县也都接到了军令，各正副千户都派出了自己的部下。
这次要从各地驻军，抽调六百人北上，另外还有元阳驻军和王府侍卫参战，赵延洵要将朱晋璋一举打垮。
…………
元阳，驻扎于此的两个千户所，也在军令到达后迅速完成集结。
他们是接近满编的千户所，由方胜和汪成分别统领，也将是本次作战的主力。
他们的集结速度确实很快，从军令送达到完成全军集结，两个千户所只用了十分钟，这是平时训练到位的证明。
当然了，这也得益于赵延洵开展的紧急集合测试，这种不定时的测试制度，可以让军队随时都处于战备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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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和北城外，两支大军集结完毕后，按照军令陆续往目的地开拔。
和其他各地驻军一样，他们也都要北上安都，准备对辽平发起进攻。
在朝会上，赵延洵说要南北齐进，对此他也没有食言。
侍卫司两个百户所，分别由刘恩福和王宗带领，已经踏上了南下的征程。
开拓地盘解救百姓，这种难度较高的差事，让王府侍卫去做确实要合理得多。
而这也意味着对赵延洵来说，北边的朱晋璋算不上太大威胁。
之所以他调集大批兵力北伐，其实更多是为了练兵，并验证这些普通军队的战斗力。
此刻，赵延洵正从南城返回，刚才他亲自观摩了南城军队集结，速度让他还算满意。
而他接下来的日程，是去王府的校场，那里将举行集训班的结训仪式。
这些从底层抽调的基层军官，是未来军队的中坚力量，所以赵延洵花了大力去培养。
绝大多数军官都是忠诚的，却难保不出现王宝坤那样的混账，集训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减少这种情况。
乘坐轿子，赵延洵返回了王府。
此时的他身着常服，他得去谨身殿换上蟒袍，然后去校场那边参加结训仪式。
当他走进谨身殿宫门，就见到有人跪在谨身殿前。
那人听到身后动静，往身后瞥了一眼后，立马转过身磕头道：“臣高正安，叩见王爷！”
背负双手走到高正安面前，赵延洵沉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禀王爷，臣要请战！”
“请战？如何作战自有安排，岂需你来请战？”
因为之前的轻功冒进，原本作为驻防副千户的高正安被闲置，几个月来一直在枢密院训练新兵。
可他是个闲不住，更不甘平凡的人。
这次王府对外作战，对他而言是个翻身的机会，所以他才出现在谨身殿外，到现在已经跪了半个时辰。
鼓足勇气，高正安接着说道：“王爷，臣有过错，但王爷也曾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请王爷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在高正安之前，汪成被撸掉千户之位，还能将功折罪官复原职，这对高正安来说是极大的刺激。
他一个侍卫出身的王府嫡系，还能比不过汪成这样的“外人”？
现场沉默，时间流逝，当高正安已经有些绝望时，只听赵延洵道：“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觉得自己有多大本事？可以统管多少兵？”
这个问题要慎重回答，高正安思索再三后，抬起头答道：“臣原位侍卫司百户，请王爷让臣做个百户！”
从副千户的位置，自愿降职为百户，足可见高正安的决心。
可这时，赵延洵直接迈步离开了。
正当高正安懵逼时，才听远去的赵延洵高声道：“那就给你个机会！”
这话一出，对高正安而言犹如久旱逢甘霖。
“臣……叩谢王爷圣恩！”高正安转过身，对远去的赵延洵磕了三个头。
第399章 结训1
王府西侧，校场。
百余名基层军官，此刻已经列队站好，现场一片肃穆。
校场以北搭建了一人左高的台子，上面已经摆好了赵延洵的王座，左右已有宦官低头侍立。
王座之前，则是以两位枢密使为首的枢密院官员，人数足有二十多人。
这次的集训，除了最基础的行军操典，更多侧重于文化学习，比如识字和教授简单的兵法。
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忠诚教育。
对王府要忠，最重要的是对赵延洵要忠。
这些被“改造”过的军官，将成为军队中的种子。
他们不但能更好履职尽责，还能将对赵延洵的忠诚，进一步往基层传达。
当然了，这些都是锦上添花的作用。
毕竟无论在军在民，赵延洵都具有崇高威望且深受爱戴。
百无聊赖之际，只听陈安明压低声音道：“关大人，我看殿下的意思，这种集训将要设为常态……”
“长史司有理政学堂，咱们这边设置讲武学堂，也未尝不可！”
如今在枢密院当官，关和泰的立场也发生了些偏转，更多时候把自己当做了武官。
这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在其位谋其事了。
正当陈安明要接着发表看法，却见校场远处，一架辇轿徐徐赶了过来，周遭还有殿前卫士兵随行。
“我等去迎殿下吧！”关和泰先开口道。
在场这么多人，也只有他二人有资格去迎接，其他人都只能在原地等候。
下方军官之中，许多人已经显得激动，他们可很难见到赵延洵一次，此刻颇有朝圣一般的心情。
辇轿徐徐走来，和正常人走路的速度差不多。
辇轿在高台一侧停下，陈关二人正好左右站在轿前，勾着腰迎候赵延洵到来。
“让你们久等了！”赵延洵微笑说道。
“殿下此言，臣等惶恐！”
简单开了个玩笑，赵延洵也没多说，而是带着这二人往高台走去。
殿前卫的士兵，此刻则按预定安排，分列于高台左右，唯有霍安带着几名宦官，跟着赵延洵一路走上了高台。
就在此时，有军官高呼道：“跪！”
在场百余名基层军官尽皆跪地，而后大声参拜道：“臣等叩见王爷！”
声音犹如天雷，在校场内不断回荡，而赵延洵却毫无波澜，这种场景他实在经历太多。
一步一步迈上台阶，看着出现在视线内的王座，赵延洵平静道：“高正安这厮，有将功赎罪的志气，我打算把他调去前线！”
“南城校场的四百新兵，就由你们枢密院直辖，如今城内各部都已调走，到时候就由他们负责城防！”
之所以要在提起此事，是因为高正安管着那四百新兵，如今这般安排要告知陈关二人。
“臣领命！”
府城地处元阳腹地，而且丧尸密度极小，基本不可能遇到强敌，四百名新兵足可保证安全。
况且，这些新兵也都训练有素。
走上高台，上方等候的官员尽皆跪地，迎候着赵延洵的到来。
“都起来吧，让他们都起来！”赵延洵平静道。
霍安几名走向台前，大事喊道：“免礼！”
下方军官这才起身，此刻他们都抬着头，以朝圣般的心态注视着高处的赵延洵。
此刻，赵延洵已经落座，便对陈关二人道：“开始吧！”
今日的结训仪式，是由他二人商量的各种程序，赵延洵也做了一些指点。
第一项，跪迎赵延洵到来已经完成，所以该是第二项，由关和泰宣读本次集训的成果。
简单来说，关和泰要读的这份文章，就是赞颂赵延洵的英明和伟大，否则又怎会由集训这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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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歌功颂德的文章，现在人听着会很不感冒，但对这些基层军官耳中，却引起了极大共鸣。
他们有信仰，他们的信仰就是赵延洵，所以他们也从心底赞叹赵延洵的英明，愿意歌颂他的伟大。
关和泰宣读完毕，此刻台下响起了热烈的呼喊声。
“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
他们是狂热的，对赵延洵的忠诚，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刻进了他们骨子里。
而关和泰的一番陈词，正好把这份狂热勾了出来。
“肃静肃静……”
陈安明连番呵斥，才让现场众人情绪逐渐归于平静。
“士卒用命，军将归心，殿下已颇具太宗之风！”关和泰暗暗道。
如果让赵延洵知道，又有人把自己比作那位太宗，他可能又要忍不住吐槽了。
接下来，是由陈安明宣布表彰的名单，一共十人皆是本次集训成绩优异者。
所谓考核，主要侧重于文化考核，比如对兵法的了解和理解，还有一些数学和管理上的问题。
成绩优异的十人，分别是三位总旗期名小旗，他们在被陈安明点到名后，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了队伍前方。
“立定！”
十名军官排列整齐，脚步稳健站立原地。
此刻，霍安已带着几名小太监，端着托盘来到了高台下。
托盘上放的是装饰精美的证书，这玩意儿只是非些功夫，实际价值并不太高。
当然了，对正常所有军官来说，这份荣誉是无价的。
只听陈安明高呼道：“殿下颁授誉册，跪！”
于是乎，现场所有军官们，再度齐齐跪在地上，其中也包括那将被表彰的十名军官。
此刻赵延洵已经起身，迈步徐徐往台阶下走了去，身后则是两位枢密使陪同。
走到台下，看着眼前跪倒的一大片，赵延洵从托盘上拿起了第一份”誉册”。
“张合……”
“臣在……”前方一位总旗答话道。
“从侍卫司出去，你没让本王失望！”
“臣不敢给王爷丢脸！”
“这份荣誉，是你应得的！”言罢，赵延洵将誉册递了出去。
举着双手从赵延洵手中接过誉册，张合高呼道：“叩谢王爷天恩！”
从侍卫司外放的官员，除了百户总旗这些人，也有普通侍卫去做基层军官。
张合是赵延洵从京城带来的侍卫，以他为代表的至少有三十多名侍卫，分布在兵马司各部之中。
张合双手托举着誉册，看得身后百余名军官眼冒金星，此刻他们只恨在前面跪着的不是自己。
越过张合，赵延洵发出了余下的誉册。
“叩谢王爷天恩！”
第400章 结训2
给军官们颁授誉书，有这个实实在在的东西拿着，可以极大提升他们的荣誉感。
除了手里的誉书，后面还会发给他们相应的赏赐，赵延洵不止会给精神奖励，物质上的奖励也不会缺乏。
在仪式结束后，枢密院会以赵延洵的名义，给受到表彰的军官奖励生活物资。
誉书被全部颁授，赵延洵此时转过身，一步步走上了台阶。
就在这时，只听关和泰高声道：“请殿下训话！”
赵延洵停下脚步，随即徐徐转过身来，看向了底下一众基层军官。
“都起来！”
天大地大，雍王最大。
赵延洵说出这三个字，底下跪着的所有人全都起身，一个个满怀希冀看向赵延洵。
“今天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军中的佼佼者……看到你们，本王很高兴！”
“或许有人要问了，你们都是些大老粗，看到你们能有什么高兴的……”
说到这里，赵延洵声音陡然提高：“但本王就是高兴，高兴自己手下能有精兵，高兴自己有你们护驾，自己能睡一个好觉，高兴这天下有你们……百姓就可得救了！”
赵延洵番话，把下面的总旗小旗们夸上了天，让他们个个都露出了笑意。
得到神明一般的雍王夸奖和认可，对他们来说是无上荣耀，以至于没得到誉册的军官，此刻有虽死无憾之情。
除了被认可，这段话还有雍王对他们的信任。
信任他们是精兵强将，信任他们能保护王府安全，信任他们能解救百姓。
士为知己者死。
此时此刻，这些军官已有为王先驱，甘愿效死的冲动。
甩了甩衣袖，看着下方“群情激奋”的情形，赵延洵接着说道：“北边有逆贼，让本王如鲠在喉，这次本王要剃掉这根刺，你们愿不愿意做本王手里的刀？”
“愿不愿意？”
“臣愿为王爷效死，铲平逆贼！”张合第一个出声，声音浑厚有力。
随即便是声浪来袭，在场所有人都高呼道：“原为王爷效死，铲平逆贼！”
赵延洵抬起一只手，只是做了往下压的动作，刚才还一浪接一浪的高呼声，顿时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本王不需要你们效死，我要你们都活着，把北边逆贼的脑袋砍下来，拿到谨身殿来请功！”
“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有！”台下爆发出石破天惊般的吼声。
“好，本王等着为你们庆功！”
看着下面嗷嗷叫的基层军官，赵延洵露出笑容，打败朱晋璋简直小菜一碟。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听着下方传来的山呼声，赵延洵抬手向众人致意，今天的结训仪式也到此结束。
致意完毕，赵延洵走下了高台，只听陈安明高呼道：“恭送殿下！”
万岁声戛然而止，当赵延洵走下台阶，军官们又都跪了一地。
目送着赵延洵乘坐辇轿离开，在场众人被陈安明叫起，并告诉他们今明两天休息，后天即刻出发去安都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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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仪式结束，但事情可还没完。
受到表彰的军官，还得去一趟枢密院，领取他们的物质奖励。
张合将誉书收好，正要往枢密院去时，却听身后传来声音道：“张兄弟，兄弟家几个可羡慕你！”
都不需要转过身，张合就知道来者是谁
“我也就是运气好，日后还得向你王钊兄请教！”
此刻出现在张合身后的王钊，同样也是王府侍卫出身，而今也已做上了总旗之位。
王钊身侧，还站着一位总旗，此人名叫陈大科，亦是王府侍卫出身。
可惜后面这两人，没有得到受到表彰，所以他们是来向张合道贺。
他们三人关系一直不错，所以不会存在嫉妒的心思。
“对了，我还得去枢密院一趟！”
陈大科不由问道：“那么多赏赐，你一个人搬得走？”
“岂敢劳烦两位大哥！”张合笑着说道。
“不劳烦，你既然搬不走，分我们一些也就是了！”王钊哈哈笑道。
张合浑不在意道：“多谢二位大哥替我解难！”
“真送我们？”陈大科挠了挠头。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二位大哥要……我难道还舍不得？”张合摊开双手。
指着张合，王钊对陈大科道：“哈哈，咱这兄弟耿直！”
“兄弟，这可是王爷赏赐给你的东西，我们岂敢擅拿，走走走……咱哥俩帮你一道送回家去！”
作为总旗，他们自然不缺吃穿，所以也不会有夺人所爱的想法。
“那去我家，中午咱喝点儿？”
“你有酒？”王钊顿时来了兴致。
“有半壶，还是王爷半年前赏的，今天高兴拿出来喝了！”
对张合来说，今天是他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所以值得把酒言欢。
半壶酒，也就够这三个人尝个味儿，所以不存在喝酒误事的可能。
“嘿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
一个时辰后，王府侍卫家属区，张合三人已经摆上了酒席。
说是酒席，其实也就三个菜，一个炒鸡蛋一个炒肉，还有一盘干煸豆角。
端起茶杯泯了一小口，只听陈大科道：“刚才我站在前面，听到王爷对两位枢密使说，高副千户要被重新启用！”
“这次北伐，咱们要跟高大人多走动！”
“他？谁知道王爷怎么看的他，咱们凑上去可难说好坏！”王钊不以为然。
“说到底，高大人也是咱自己人，想必王爷还是愿意给他机会，否则又重新启用他做什么！”陈大科放下酒杯。
“你怎么看？”王钊目光扫向张合。
夹菜放进嘴里，张合徐徐道：“汪千户都能官复原职，高大人自然也行，毕竟……咱们都是王爷身边出去的！”
王钊点了点头，不对这个问题继续纠结。
“这次北伐，咱可一定要多立功勋，怎么说……下次扩军时，咱也得去做个百户！”
王钊这话，张合二人都很认同。
如今百户之中，风头最盛的杨青、刘山这些人，全都是元阳本地出身。
这让侍卫系出身的军官们，都感觉面上无光，每个人都想着挣军功争口气。
只见张合举杯道：“来，干了这一杯……祝王府，也祝咱们旗开得胜！”
“干！”
第401章 想家
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各路军队在往安都县聚集时，从元阳亦有大批粮草往安都转运。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提前至少十天元阳就在往安都调粮，如今其实已接近运粮尾声。
当然了，这只是大规模的运粮进入尾，后面还是会不断向安都补充粮食，只不过规模要小上许多。
站在山坡上，看着又一批离开的运粮队，张实感到很心塞
他因为足够细心，办差从未出现过纰漏，得以升任为百户，如今在方胜手下做事。
这次王府北伐，方胜的兵马将会当做主力使用，立功受赏自然不在话下。
可这一切却和张实没啥关系，因为他被安排了另外的任务。
其主要任务便是，负责对保卫元阳以北粮道畅通，对沿途出现的丧尸予以击杀。
周边丧尸其实并不是很多，换句话说张实的压力不是很大，但张实要的不是这种安分。
张实也想立功受赏，所以他更愿意去前线，带着部下多杀几个贼寇。
正当张实伤神之际，只听身后士兵禀告道：“百户大人，姜总旗过来了！”
总旗姜河，是张实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所以张实给他安排了最重要的任务。
带着部下赶了过来，姜河抱拳道：“百户大人，这一路过来，卑职没发现几个怪物，这次咱们的差事还是轻松！”
“姜河，怪物是多是少，和你有什么干系？别忘了你自己的任务！”
一听这话，姜河就感觉一阵难受，说道：“大人，这天大地大的，要抓贼寇谈何容易！”
没错，姜河被张实安排的任务，就是捉拿偷盗粮食的贼寇。
案子已经发生了这么久，破案却一点儿眉目都没有，姜河想到这些就感觉难受。
“大人，要不将此时上报枢密院，就说这案子先放着，待忙过了这一阵再说？”
张实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沉声道：“把案子先放着？你能保证这段时间，贼寇会老老实实不出来？”
“你别忘了，咱们要负责粮道安慰，这要是再出了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被张实这样阐述，姜河才知事情并无转圜余地，这差事他还是认认真真干下去。
“大人，卑职实在是毫无头绪！”姜河一脸苦涩。
“该查还是得查，该找还是得找！”张实显得极为无奈。
下面人有难处，他何尝没有难处，大家只能勉为其难了。
…………
元阳府城，王府之内。
在宦官服侍下，赵延洵正更换甲胄，这次出征他要去前线坐镇。
“你是说，北边那些逆贼，也在调集军队？”赵延洵车沉声问道。
“正是如此，想来北边的逆贼，也已察觉了咱们的动静！
赵延洵无所谓道：“只要坚守住天马堡，他们调集军队也没用，冲不过我们的防线！”
作为对抗北面的桥头堡，天马堡如今可谓大军云集，赵延洵丝毫不担心此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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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往朱晋璋身边掺沙子，到现在还没进展？”
被赵延洵问起这事儿，林全腰杆又往下压了些，答道：“回禀王爷，那朱晋璋家里没几个伺候的人，想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实在有些棘手！”
上次行刺之后，赵延洵就想着继续派人刺杀，可最终都不了了之。
可自从遇刺后，朱晋璋变得格外谨慎，想要在外行刺基本没可能，所以赵延洵才想着往他家里派杀手。
他二人如今相互为敌，道义什么的都可以踢到一边去，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此刻赵延洵过问，给林全带来了压力，深怕自己又挨了训斥。
可就在这时，只听外面有太监禀告：“王爷，王妃娘娘求见!”
王妃？她怎会过来？赵延洵心里泛起了嘀咕。
挥退周遭侍奉的太监，赵延洵直接往殿门处走去。
走到大殿门口，果然见到薛宝筠站在外面，身后跟着几名侍女。
“爱妃，有什么事派人传话就是了，何必要亲自过来?”赵延洵迎了出去，小心扶住了薛宝筠的身子。
薛宝筠挺着大肚子，再有两个多月她就要生了。
“王爷，臣妾这次过来是有一事相求！”薛宝筠面带希冀道。
“爱妃且说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一定替爱妃办妥!”
“那刘德明日要返京，臣妾想请他带一封家书返京，这奴婢却推辞拒绝，说此事他做不得主……”
说到这里，薛宝筠靠近赵延洵道：“所以，臣妾今日求到王爷这里，还请王爷开恩！”
赵延洵没有表态，而是看向左右道：“都退下！”
周遭侍女太监全都离开，大殿门口只留赵延洵夫妻二人。
扶着薛宝筠，赵延洵将其带到大殿里面，边走边道：“爱妃，你思念家人，想跟他们报平安……我是很能理解的！”
“这件事，不只是带封信这么简单，你知道……京城有不少人都恨我入骨！”
“如今京城之内，所有人都以为咱们死了，所以他们这份恨意也就烟消云散！”
“但你想想看，要是咱们活着的消息传回去，他们对我无可奈何，却可能迁怒于你娘家人！”
说道这里，赵延洵叹了口气：“你知道……京城那些当官儿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薛宝筠点了点头，她却是没想这么多，但赵延洵一点她都明白了。
“如此说来，我们只能……一辈子藏着了！”薛宝筠苦笑道。
“爱妃莫急，且再忍耐一段时间，世事难料……或许会有转机！”
“王爷，道理臣妾都明白了！”
听到薛宝筠这话，赵延洵心里才松了口气，他本以为自己还要费一番口舌。
“爱妃回去好生养胎，不要多想，如今最要紧的是把孩子生下来！”
转过身面对赵延洵，薛宝筠看着甲胄在身的丈夫，徐徐道：“王爷此处出征，臣妾帮不上什么忙，只愿王爷安然归来！”
将薛宝筠揽入怀中，赵延洵徐徐道：“爱妃为我诞下子嗣，便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王爷，臣妾想爹娘了！”
一直以来，薛宝筠都表现得极为坚强，撑起了王府女主人的门面，赵延洵很少见她表露出柔软的一面。
可她终究是人生父母养的，此刻思念双亲也属正常。
“放心，日后定有重逢的机会！”赵延洵低声道。
第402章 老鼠肉
五月初十，太阳高升。
静东城外以南某处田地里，此处本该有人在次耕种，但此刻却是一个人都没出现。
这里发生了瘟疫，所以此处的耕种也被叫停。
此刻，这里负责耕种的百姓，全部都被隔离起来。
所谓的隔离，并非是指这些百姓相互隔离，这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隔离是指，把这些人与县城的百姓隔开，以防止疫情向城内蔓延。
此刻，这些被隔离的百姓，全都被安置在一个废弃的村落里。
染病与未染病的人，分别安置在村子两头，相互之间不允许来往。
来到此地已经三天，王鹤显还是没查出症结所在，只能根据症状开些治标的方子。
药方的效果实在一般，所以这三天来还是陆续有人死亡，好在人数并不是太多。
百多号人同时吃药，对药材的需求量是巨大的，所以王鹤显还得催促良医所继续拨送药材。
昏暗的房间内，一个极为虚弱的男子，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大夫，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此刻，王鹤显用布包裹着口鼻，如今的天气很热的，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大滴的汗珠。
“你不会有事，安心喝药！”王鹤显安抚道。
“师傅，还是我来吧，您出去歇着！”
眼下有八十多个病号，照顾他们仅靠王鹤显肯定不行，更多是靠其他太医和更多的学徒们。
笔趣阁
把药碗递给徒弟，王鹤显站起身退后两步，随即跟着叹了口气。
走出房门，外面院子里正有学徒在熬药，周边几个物资全是重患者。
跟随王鹤显过来的其他太医，此刻分布在村庄各处，有的在治病把脉，有的在寻找瘟疫产生的根源。
只有找到了根源，才能最终解决问题。
“药材还够用几天？”王鹤显问向身旁一名学徒。
“大人，恐怕只够三五天的量，元阳那边的药材还没到！”
王鹤显点了点头，神色间泛起一丝焦急，没有药材他再好的医术也无用。
“告诉那位谭千户，让他继续向元阳求救，缺少药材死了人，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是！”
看完了此处，王鹤显走出了这个小院，他要去其他地方查看一下。
当他走在小巷中，迎面却急匆匆走来一人。
“王太医，你看我找到了什么！”来人手里拿着个小布包。
此人名叫张仁礼，并非是太医院出身，而是元阳本地人入幕王府。
和别的大夫不同，此人精通外科，属于别具一格的人才。
从张仁礼手中接过布包，王鹤显将其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包小骨头。
“什么意思？”王鹤显不明其意。
“这是我在村口灶台捡来的，这些骨头明显被人啃过，所以才啃的这般干净！”
“这又如何？能有肉吃，自然要珍惜一些！”
张仁礼笑了笑，而后严肃道：“王大人再仔细看看，这是什么畜生的骨头!”
王鹤显拿得近了些，取起一根骨头仔细看了起来。看张仁礼这个架势，这些骨头可能有古怪。
正当王鹤显思索间，只听张仁礼开口道：“若在下没猜错，这是老鼠的骨头，毕竟这玩意儿在这野外最为易得！”
“而这老鼠肉，带有多是病毒，大人想必也是清楚的！”
在良医所研究丧尸时，赵延洵给他们带来了“病毒”这个词，所以此刻张仁礼用了起来。
王鹤显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次疫病是由这老鼠肉所致！”
“正是！”
“走，去找那管队的小吏！”王鹤显不再耽搁时间。
按照王府要求，老鼠肉是绝不能吃的，但偏偏在静东发生了这种事，毫无疑问管队小吏要被追责。
管队小吏胡安，此刻正监督着手下青壮劈柴烧水，几百号人每天的用水量极大。
这时有人提醒道：“胡大人，太医来了！”
胡安立马从凉席上弹起，这些来自元阳的太医他可丝毫不敢怠慢，他很清楚自己惹不起这些人。
可当胡安迎出去，却见王鹤显身后，还跟着过来了一队军士，带队者正是小旗官孙有成。
这让胡安感到有些不妙，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迎了出去。
“王太医，不知有何指教？”胡安放低姿态问道。
没有理会他，王鹤显直接对孙有成吩咐道：“先把这里围起来！”
“是！”孙有成立刻去招呼手下。
见此情形，胡安慌乱来到王鹤显面前，连忙问道：“敢问大人出了什么事！”
只见张仁礼走上前来，将一个布包递到了孙有成面前。
接过小布包，看到里面包裹着的小碎骨头，胡安还是不明就里。
“胡管队，你知不知道，老鼠肉是不能吃的！”
听到王鹤显问话，胡安连忙答道：“回大人话，在下当然知道，这些都是隔三差五要跟下面人讲的！”
“既然如此，为何在村口找到了这些骨头？”
拿着布包，胡安一时有些无语，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人，这些是老鼠骨头？”
“难道我们会认错？”
“大人，在下绝不敢给他们吃这东西，小的冤枉啊！”胡安急着撇清责任。
他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一旦沾上这事儿，自己就得为本次疫情承担责任，到时候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
“据我所知，你们这里时统一做饭，瘟疫发生的前几天……都是谁在做饭？”王鹤显阴沉着脸问道。
胡安此刻焦急无比，以至于他脑子里一团乱麻，连王鹤显的问话都答不上来。
随即胡安转过头，看向烧水几人道：“老刘，这几天都是你在做饭，怎么回事？”
被叫到的老刘，此刻吓得魂不守舍，连忙上前跪下答道：“大人，小人可不敢干这种事！”
“你们几个，都滚过来！”胡安厉声训斥。
在场七人全都赶了过来，然后错落跪在王鹤显面前，就是他们负责青壮们饮食。
“说，是谁煮的鼠肉？”王鹤显板着脸问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每一个人出来答话的。
见他们不说话，王鹤显直接下令：“全都抓起来……带去拷问！”
“抓人！”孙有成下令道。
士兵们迅速上前，将在场几人全部捉拿。
第403章 奸细
“大人，我们冤枉啊……”
现场求饶声音此起彼伏，但只要没有人主动招供，他们就得吃下这苦头。
就在这时，有人高呼道：“是严丙……是严丙干的！”
这话立马有人附和：“没错……大人，就是严丙干的！”
听到这话，王鹤显目光扫向胡安，问道：“严丙是谁？”
胡安左右扫视，却没见到严丙在场：“大人，严丙是专门劈柴的！”
说完这话，胡安随即看向远处几个正在劈柴的，问道：“说……严丙去了何处？”
“回……回大人，严丙早上出去了！”
“出去做什么？”
“背柴……今天轮到他了！”
得到这一结果，胡安随即转向王鹤显：“大人，要不在下派人去找？”
王鹤显却向一旁的孙有成道：“孙小旗，你带两个人一起去！”
“好！”
于是，胡安带上两名青壮，外加孙有成三人，一道往小院外找了去。
王鹤显看向被看押的众人，问道：“你们说是严丙干的，有什么证据？”
“严丙他是个劈柴的，时不时却往咱这边来帮忙，有时帮忙烧火、有时帮忙盛饭……”
“本来大家的活儿都不轻松，咱们这些人和他也不熟，他还时不时过来帮忙……肯定没安好心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王鹤显想到了这句话。
“你说他和你们不熟？什么意思？”王鹤显面带狐疑，此时他客串起了侦探。
“回大人话，严丙他不是本地人，三个月前才入的籍，这是头一次和我们一起出城干活儿！”
王鹤显点了点头，却是没有继续发问。
在他眼里，这些人众口一词，就是为了报团取暖，这样方便把责任往那严丙头上推。
“人家是新来的，为了和你们拉近关系，才主动帮你们一起干活儿，你们不念人家的好也就罢了，还把罪名往人家头上栽……”
笔趣阁
“你们可真是良善之民！”王鹤显面带厌恶。
“大人，我们绝不敢说假话，就是严丙……”
“住口，我劝你们中的某些人，赶紧老实交代清楚，免得多吃苦头！”王鹤显根本不听众人解释。
再说另一头，孙有成带着两名手下，跟着胡安往柴垛去找严丙。
他们还没走到地头，就看见了背着柴火过来的严丙。
“严丙……”胡安喊了一声。
严丙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听到胡安喊这一声，让他顿时感到心头一紧。
再看胡安身后的士兵，严丙更心神狂跳。
“胡大人……有何吩咐？”
没等胡安开口，只听后方的孙有成呵斥道：“严丙，你自己犯的什么事不知道？”
一听这话，严丙更是胆寒无比，看着正在逼近的孙有成三人，他直接撂下柴火转身就逃。
孙有成本只是随口诈他，却没想到这厮竟真的逃了，看来此人确实有问题。
“追……”孙有成大吼一声。
不只是他，在其身后的胡安，此刻也看出有问题，于是他也带着身后两名青壮追了出去。
“逃……我看你往哪里逃！”
出村的路到处都有人把守，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而即便逃出去了，外面到处都可能遇到丧尸，想活命也是极不容易的事。
紧跟在后，孙有成忍不住吐槽：“他娘的，这厮腿脚还真麻溜！”
这时，刚好前面有巡逻队出现，发现有人追逐当即呵斥道：“做什么的？”
孙有成一时大喜，高声道：“老张，帮我抓住他！”
一看后面追逐的是孙有成，被称作“老张”的小旗官立马指挥手下，向迎面冲来的严丙扑了去。
还别说，这严丙是真够灵活的，一个闪身就进了旁边巷子。
“他娘的！”孙有成忍不住骂了出来。
“怎么回事？”老张赶过来问道。
“先把人抓住！”孙有成没工夫解释。
村子里巷道发达，可终究不是严丙一个人就转透的，在追逐了七八个回合后，他被堵在了一处死胡同里。
于是乎，严丙被抓住了。
孙有成喘着粗气，走到近前狠狠扇了严丙几个耳光，直接打掉了他几颗牙。
“你个王八蛋，你到底跑啊……”觉得不解气，孙有成又是两个二人扇了过去。
这里不是审问的地方，孙有成随即吩咐手下：“把人带走，让几位太医来问话！”
村子里弄得鸡飞狗跳，另一头的王鹤显，已得知严丙此人有问题。
而这里面，最高兴的莫过于被拿下的几人。
如果真是严丙有问题，他们的冤屈也就能洗清了。
没一会儿，严丙被押了过来，负责此地房务的白户也一同到场。
看着跪在眼前的严丙，王鹤显问道：“为何要做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被骂丧尽天良，严丙神色中的愧疚一闪而逝，随即听他答道：“我不做，我的家人就要死！”
“你家人在何处？”
“辽平府！”
“反贼朱晋璋派你来的？”
“是明王殿下派我来的！”严丙特意纠正道。
这话让一旁的孙有成极为不爽，他们尊奉的是雍王赵延洵，在陇右的土地上明王算什么东西。
你还敢在这里咋呼，今天不揍你我就不姓孙……想到此处，孙有成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这时一旁的百户呵斥道：“回来，让王太医继续问话！”
上官发令，孙有成即使再不爽，此刻也得老老实实站住。
只听王鹤显接着问道：“做下此事，你为何不逃？”
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严丙坦然答道：“我以为你们查不出来，所以就想着继续卧底，以后说不定还能继续干！”
“害死这么多人，你就心里安稳？”王鹤显冷声问道。
严丙沉默了几息，说道：“若是我不做，我一家人都得死！”
虽然严丙有自己的理由，但对这种人王鹤显还是深恶痛绝。
“看你说得这般干脆，想必也是不愿遭罪，现在你就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一遍！”
看样子也确实是不想遭罪，严丙就将自己作案过程全部讲了一遍。
王鹤显本以为，严丙只是煮了老鼠给大家吃，但他真没想到严丙能可恶到，把捡到的老鼠尸体丢进锅里。
当然了，在把死老鼠丢进锅里之前，严丙将其精细处理了一番。
“恶贼，恶贼！”王鹤显破口大骂。
第404章 礼尚往来
（章末彩蛋，天马堡平面图！）
五月十一，日头高升。
赵延洵来到了天马堡，这里已经驻扎了大批军队。
除去负责粮食押运，以及各种后勤工作的兵力，可以直接用于作战的兵力，足足达到了两千之众。
这两千来人的士兵，从各地往天马堡调动时，也把沿途遇到的丧尸清了一遍，进一步降低了元阳府内的丧尸密度。
随着士兵进驻，全部摆进天马堡肯定不现实，所以赵延洵将军队分做三路，分别摆在了天马堡以北三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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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马堡，则作为大批粮草的中转站，所有军粮全都存放于此，并有此处向前线供应。
三路大军，分别由方胜汪成这两位千户，以及高正安这位副千户统帅。
他们三路之中，最为前出的方胜所部，距离天马堡也不过二十里。
此刻，秦昊和库管所官员陪同下，赵延洵走进了天马堡的大门。
而在后方，则是陈玉和带着的百多名侍卫，他们没有跟着一道进入堡内，因为一会儿赵延洵还要去前线。
再说堡内，经过几个月的改建，天马堡的废墟已被完全清除，内部情形焕然一新。
眼见赵延洵进来，内部守卫的士兵大声参拜：“参见王爷！”
“都起来！”
士兵们起身后，都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赵延洵，眼中的狂热抑制不住。
站在天马堡南门北望，映入眼帘的是两排房子。
房子搭建显得粗犷，建材是直径十几公分的原木，通过简单的榫卯结构搭建。
而这些房子，底下都打了桩子，将其抬高了了一米左右，显然是为了防潮。
毫无疑问，前方的六座大房子，就是被改建出的粮库。
迈步向前，赵延洵来到了一处粮库外，台阶上下有四名士兵把手。
“参见王爷！”
摆了摆手，示意这四人起身后，赵延洵平静道：“把门打开！”
门自然而然就开了，赵延洵迈步走上台阶，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粮库里面，全都是麻袋装的粮食，一袋一袋叠放得极为整齐。
用麻袋装，对粮食进行调拨更方便，而且麻袋也可以进行重复利用。
赵延洵进入粮库，秦昊和库管所的官员也跟了进来。
“每日出入粮食，都有详细记录？”
站在赵延洵身后，张扬小心答话道：“回禀殿下，全都有详细记录，且每日晚间都有情况汇总！”
半个月前，张扬还是元阳某仓库的小吏。
天马堡粮库建成后，库管所面向下属官吏简拔仓库大使，自荐报名者有好几十号人。
张扬之所以能脱颖而出，除了本人能力足够，他的上司陈翰祉也帮了不少忙。
陈家是元阳旧权贵的门面，说起话来自然有些分量，推张扬一把自然不成问题。
走到粮食近前，赵延洵拍打了两下，而后说道：“库管所和典簿所，这两个衙门管着钱粮，做事一定要细心，别把自己害了！”
“殿下教诲，臣当铭刻于心！”张扬勾着腰答话。
他当然要铭记于心，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是可能把命搭进去的。
继续查看，赵延洵才发现，看似简单的粮库，内里也是暗藏玄机。
比如里面做了放火处理，外面看是木头墙，里面全都糊上了泥巴，形成了四面泥墙。
“顶上也有泥？”赵延洵问道。
秦昊连忙答道：“回王爷，屋顶做了两遍防水，中间夹着泥土隔绝！”
点了点头，这个设计确实不错。
“粮库的守卫，你是如何安排的？”赵延洵接着问道。
“回禀王爷，每间粮库都定了专人守备，日夜不离……”
“除了专职守备粮库的士兵，任何人不得靠近粮库三丈之内！”
“平日粮食出入，也是专职士兵负责搬运……”
秦昊侃侃而谈，从守备到放火，再到天马堡内的战备值班，趁这机会他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赵延洵点头道：“这番安排，极为妥当，如此本王也可放心了！”
粮库里转了一圈，赵延洵指着远处靠墙的联排房屋，问道：“那是军营？”
“王爷明鉴，正是军营，挨着墙住，有事可以更快返回战位！”
随即赵延洵接着参观，天马堡被改建一新，确实有很多亮眼之处。
而就在此时，一匹飞马来到了堡门外，被守备堡门的小旗官拦了下来。
“我是静东县信使，有急递呈送王爷！”
查看了腰牌，当值的小旗官将装有信件的竹筒接过，然后往堡内赶了去。
此时，赵延洵已绕着天马堡走了一圈，正好在离南门不远处。
快步上前，在距赵延洵两丈远的位置，手拿信件的小旗官跪在地上，双手托起竹筒道：“启禀王爷，静东发来的急递！”
静东发来的急递？如今静东正闹瘟疫，里面的消息想必和疫情有关。
这时，秦昊已经主动上前，从部下手中接过了信件，小心翼翼递到了赵延洵年前。
打开竹筒，从里面抽出信函，赵延洵扔掉竹筒查看起来。
这封信，是由王鹤显亲笔所写，里面详细讲述了疫情的缘由。
赵延洵根本没想到，这次疫情是人为导致。
在大战还没开始，朱晋璋就给他上了一课，给他造成了一定损失。
朱晋璋啊朱晋璋，可真有你的，这等恶毒的法子都能想出……赵延洵心中暗骂。
自己射了他一箭，他反过来就“投毒”，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何处有纸笔？”
“臣这就去取！”张扬连忙答话。
赵延洵直接说道：“带我过去！”
于是张扬依言而行，带着赵延洵一路来到一处小房间，可以理解为张扬的办公之处。
取来纸笔，赵延洵在上面书写起来，确实给长史司和枢密院写的。
内容很简单，就是要从各个方面，严防北面的奸细搞破坏，其中着重强调了粮食安全和水源安全，并强调各地务必落实好宵禁隔空制度。
信件写好，赵延洵把信和静东的急件一同封装，并命人直接送往元阳。
接下来，赵延洵接见了静东的信使，并让其传达自己对静东的指示。
一方面，要尽最大可能把得病百姓治好，另一方面仔细拷问被抓奸细，想尽办法让其供出同党来。
第405章 定略
在天马堡短暂停歇，赵延洵带着侍卫们，继续往北边赶了去。
更多的马匹，都配给了南下的侍卫们，所以除了赵延洵少数几人，其余侍卫们都是步行。
事实上，赵延洵之所以立主北伐，除了想要朱晋璋治下人口，也对其占据的两三千匹骏马眼馋。
他想组建专门的骑兵，却苦于没有足够多的马匹，以至于现有的马匹，只能用来用作传递消息。
唯一备马的，也只有侍卫司一个百户所，被他派往南边收复失地去了。
往北前行十二三里，赵延洵来到了一处拗口，这里是东西两条山脉的交汇点，也是元阳北上辽平的必经之地。
思路客
此处，已经搭建起了简易的营寨。
真的就是简易的营寨，周围是一圈拒马当做隔离带，里面直接驻扎的士兵，只搭建了简易的帐篷。
这样简易的营寨，一方面可以防备丧尸突袭，另一方面可以快速收取，快速转移。
当然了，这种营寨的坏处，是难以防备强敌进攻。
可问题是，现在除了没脑子的丧尸，还存在让王府军畏惧的强敌吗？
当赵延洵带着侍卫们出现，得到消息的高正安，已经快步迎了出来，在他身后是六名百户。
他统管的这支军队，来自于兵马司各部，人数有六百多人。
虽然都是普通士卒，但这些脱产训练，且装备精良的士兵，绝对算是一般意义上的精锐。
更何况，他们心中有信仰，这更带给了他们无尽力量。
“参见王爷！”
看着面前的高正安，赵延洵平静道：“前方敌情如何？”
“回禀王爷，中午汇总的消息，三十里内暂未发现敌军踪迹！”
现阶段，赵延洵一方获取军情的渠道有两个，一是接收潜伏的探子传递的军情，二是由派出去的斥候打探消息。
只听高正安接着说道：“敌军主力，现正驻扎在白山县！”
虽然朱晋璋被刺杀，但他还是咬着牙，强行把白山县收复了。
他这是为了抵御赵延洵的进逼，不得不走的一步险棋，不然他的辽平府就门户大开了。
但这样也导致一个问题，他的战略严重阻碍了他的春耕，到了秋季必然出现粮食短缺。
这种短缺，是指即便吃草根啃树皮，也无法维持的短缺。
可以说，虽然还未开打，朱晋璋已经被逼上了绝路，这也体现出两方势力的整体差距。
这次两方对战，朱晋璋是绝不能输的，输了就是覆灭的下场。
“白山县，和最前面的方胜，只有不到四十里，骑兵只要小半个时辰就能杀到！”赵延洵淡然道。
“王爷放心，卑职等会严加防备，绝不让贼军偷袭！”
野战骑兵有优势，但如果拿来攻坚，无疑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真这样赵延洵做梦都要笑醒。
“等会儿随我去前线看看！”赵延洵平静道。
“是！”
接下来，赵延洵绕着高正安的“营盘”转了一圈，检查一遍没有发现疏漏之处。
这次对高正安来说是翻身的机会，他自然要投出所有精力和热情，以求在此番作战中立下功勋，扭转自身不利局面。
越过了高正安所部，赵延洵带队继续北上巡查，最终到了最前线的营盘中。
如今的最前线，是由方胜携六个百户所驻扎。
一共三个营盘，从南到北排列，两两之间相聚不过三五里，这也是为了相互照应。
站在一处山丘上，这里视野相对开阔，赵延洵把三位千户级军官召集了过来。
“探子回报，对面集中在白山县的军队，有一千五百之数……你们觉得，这一仗该怎么打？”赵延洵背对着部下问道。
这个时候发言要慎重，所以三位千户都没急着答话。
最终还是汪成先开口道：“王爷，对方虽是骑兵，但都是些半吊子，既没有强弓硬弩，也没有足够的甲胄兵器，只要行军求稳，我军不怕他们冲击！”
这一点，崔兴安之前的战斗给出了证明。
他们的步兵是精锐步兵，对方的骑兵是骑着马的步兵。
“所以呢？”赵延洵回过头来。
勾着腰，汪成接着说道：“所以臣以为，咱们大军可以直接开赴白山，逼他们决战！”
“若是他们出城接战，咱们直接与他硬拼杀就是……”
“若他们只是袭扰，我军就继续开赴白山，围住贤白山县断了他们的粮，他们还是得跟咱们决战！”
这种打法，其实算的不得高明，完全是以力破巧，前提是他们的力要足够大。
“你确定，野战时能挡住敌军？”赵延洵又问道。
思索再三后，汪成答道：“王爷，我军全部都配发了竹甲，有长矛大盾，还有弓箭……”
“即便是贼军全军出击，臣也能挡住他们两三次冲击，足够等待援兵到来！”
赵延洵目光扫向余下两人，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只听方胜答道：“回王爷，臣以为汪千户所言有理，敌军骑兵虽来去自如，但白山县却跑不了，我们可以直接向其开拔！”
“只要我们前后照应着，敌军来少了是送死，来多了还是送死！”
听着这一个个自信的话，按道理说赵延洵该高兴，此时他的心里却担忧起来。
自信是好事，自满自傲就就危险了。
“听你们说起来，对面那一千多兵马，跟废材蠢猪没啥区别……”
听到这话，三位千户都笑了起来，他们确实就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对麾下士兵有绝对信心。
但下一刻，只听赵延洵声音变冷说道：“但即便他们是猪，那也是一千多头骑着马的猪，乱窜起来三天三夜也杀不完……”
“何况，他们还有武器，还有殊死一战的决心……轻视他们，你们是拿自己和部下的性命犯险！”
被赵延洵这番训斥，在场三人都老实低下了头，
“臣知罪！”
“臣也知罪！”
经过一番敲打，赵延洵接着问道：“如你们这般打法，一但距离太远，围城时间太长，粮食供应却是难事！”
一直没开口的高正安答道：“王爷，没人带上三天粮食，每三天运送一次，全军三天的粮食，不需要太多人运送，只需派一支精兵即可！”
“如何抽调这支精兵？”
这个问题，在场三人都没有答话，谁都不想从自己手下抽人。
赵延洵笑了笑，这事儿还得自己独断才行。
第406章 战鼓擂
最终，赵延洵决定让陈玉和负责转运粮食。
陈玉和手下的侍卫足够精锐，他们运送粮食安全有保障，即便敌军强攻也能抵挡。
况且，运粮的侍卫也能用去作战，可谓是两不耽搁。
对这一结果，陈玉和其实不太情愿，他更愿成为攻坚的利器，可惜赵延洵不给他这个机会。
但一想到留守元阳的徐宇，陈玉和心里就松快了不少。
如今的元阳，只有四百新兵负责守城，另殿前卫负责王府安危。
而徐宇和部下侍卫们，则负责处置元阳各县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主要是镇压大批丧尸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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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议定了作战方略，赵延洵又让三位千户细化方案，最主要的是可执行方案。
往白山县进兵，具体如何进兵，遭遇尸群如何应对，遭遇敌军又如何应对，互相之间如何引为援……这些都需要细细论证。
若无周全计划就去白山县浪，领盒饭的几率可不是一般的大。
作战计划制定完善后，当天晚上便对三军进行传达，因为第二天就要执行计划。
太安二十年五月十二，天空飘来大片云朵，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
玄学一点儿来说，这绝对算不上是好征兆，但客观来讲这却是一件好事，没人喜欢顶着大太阳行军。
除此之外，春耕之后的地里，也需要一场雨水来浇灌。
虽然天气阴郁，但定好的作战计划还是得执行。
咚咚咚……
急促的战鼓声，在最前线的营地响起，传达的是集合的信号。
士兵们早就在军官的指挥下起身，此刻只有动作稍慢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把手上的馒头啃完。
粮食绝不能浪费，而且要吃饱了才有力气作战，余下的士兵便胡乱将馒头塞进了嘴里。
从战鼓响起，到最终集合完毕，只用了三分半钟。
站在简易搭建的“点兵台”上，赵延洵扫视着下方士兵，下方士兵也满脸崇敬的看着他。
此刻赵延洵身着铠甲，腰挎佩刀，
方胜一路小跑过来，在点兵台前参拜道：“启禀王爷，全军集结完毕，请王爷训示！”
微微摆手示意方胜退下，看着眼前集结的七百余名士兵，赵延洵朗声道：“将士们……刚才本王在想，这个时候搞集合，要是贼军骑兵杀过来该怎么办？”
“现在看到你们军容严整，本王的心一下就落进了肚子里，那些贼军真要是来了……就凭你们这气势，也能吓得他们人仰马翻！”
本来表情严肃的士兵们，听了赵延洵这番话，个个脸上都扬起了笑意。
他们是全脱产的士兵，他们有铠甲有武器，他们还是替天行罚都得队伍，又岂会惧怕区区流贼。
对面是骑兵又如何？那位崔副千户，不就带着少量步兵，全歼了贼军一支骑兵。
“本王秉承天命拯救苍生，你们是王府精锐，是本王手里最快的刀，贼军残害百姓，天怒人怨……本王秉承天命，要你们替天行罚，剿灭贼军！”
打仗讲究个师出有名，赵延洵对本次北伐的定义便是替天行伐，所以他在此刻再次强调。
事实上，士兵们也很信这一套。
一年多的反复宣传，加之实打实的“神技”显现，让军民们都信赵延洵是天命所归之人。
那自然他就能以天的名义，对任何个人和势力进行讨伐。
“打垮贼军，你们能不能做到？”
面对这个问题，下方士兵尽皆高呼道：“能！”
“到底能不能？”赵延洵再次发问。
“能能能……”
这一次，下方爆发了更为浑厚的呼喊声。
赵延洵背负双手，语气严肃道：“那本王就等着你们，凯旋而归！”
就在这时，只听前面站着的方胜高呼道：“剿灭贼军，凯旋而归！”
后方士兵跟着高呼道：“剿灭贼军，凯旋而归！”
紧接着方胜高呼道：“雍王殿下，万岁……”
这句口号，是士兵们平日里喊得最多的，此刻自然熟落无比。
“雍王殿下，万岁！”
声音排山倒海，透露了出这支军队坚不可摧的抑制。
“出征！”
随着赵延洵下达命令，方胜就按预定方案，开始命令军队开拔。
由每名百户带队，所有人军队列为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依次从点兵台前通过。
每通过一个方队，下方都会传来朝圣般的“万岁”声，而赵延洵要么挥手致意，要么直接出言勉力。
当所有队伍离开后，方胜再度返回点将台前，禀告道：“王爷，臣也去了！”
“去吧，一定要小心谨慎！”赵延洵还是忍不住告诫。
“臣谨记！”
随着方胜带着军队远去，原地便只留赵延洵和一众侍卫。
但这里的安宁不会维持很久，因为一会儿就有汪成帅军赶来，再过一会儿则是高正安所部。
三支军队依次向前开拔，相互之间距离不过三五里，一旦有事他们可以快速支援。
再说赵延洵也不会闲着，他会交替监督大军行进，关键作战更会亲自督战。
之所以是督战而非指挥，是因为赵延洵很清楚，自己不一定比这三位千户更在行。
再说方胜一行，他们在往前行进时，保持了严整的阵型。
速度慢点儿无所谓，但务必要维持队形，以备任何时候都能投入作战。
整个队伍，只能沿着官道前行，别的地方杂草树木丛生，其中蕴藏着危险。
事实上，在他们行进过程中，几乎随时都会遇到危险。
他们的队伍实在太大，闹出的动静也大，招来丧尸很正常。
但只要不形成尸潮，丧尸来多少就死多少。
关于行军中对丧尸的击杀，他们有成熟的处置步骤。
外围士兵举着大盾，内测是训练有素的长枪兵，一个主防一个主攻而已。
说起来简单，最关键在于配合，还牵涉到平时训练，以及士兵之间的信任。
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方胜一行缓慢向前行进着，今天他计划先前行三十里，之后再决定是否直接围城。
当然了，这一想法的前提是，他们行进过程中不会遭受阻击。
事情走向，本就是难以预料的。
第407章 白山县内
事实上，从方胜他们开拔那一刻，就一直处于明军监视中。
天高地阔，藏几个人简直太简单，这些探子严密监视着方胜一行。
骏马飞驰，半个时辰后，第一位带回情报的斥候，打马进入了白山县城。
县城内到处可见骑马的士兵，朱晋璋把主力都囤在了此处。
他手下兵力有近两千五，其中一千五百骑被他聚在白山县。
余下的一千骑兵，一部分要负责押送粮草，另一部分要驻守城池，顺道还得维护治安。
尤其是第二条，是最让朱晋璋头疼的。
民以食为天，老百姓最要紧的事，就是填饱自己肚子。
但辽平府缺粮，除了当兵的能勉强吃饱，普通百姓几乎都处于饥饿状态。
无论朱晋璋再亲民，无论他渲染得南边雍王府治下有多苦，无论他给百姓画多大的饼……始终难以解决，老百姓饿肚子这一事实。
所以偷盗，抢夺之类的事，在城里时不时就有发生，逼得朱晋璋每次都要严厉弹压。
而这，还是在他没有大规模搜救百姓的情况下，否则他治下的人口更多，暴露出的问题也会更大。
事实上，若是没有来自南边的威胁，今年就是朱晋璋的喘息之年，通过精心组织春耕，他可以逐渐改善缺粮的局面。
可惜，赵延洵没给他机会。
实打实的说，朱晋璋已经做到一个凡人的极致，可惜他遇到的是开挂的赵延洵。
白山县衙内，朱晋璋正和张子明几人商议着对策。
这种级别的大战，自然是由朱晋璋亲自领军。
“雍军驻扎天马堡周围，堵住了通往元阳的路，子明……你说的主动出击，根本行不通啊！”朱晋璋话中带有忧虑。
张子明表情严肃，此刻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不但张子明没啥好办法，被当做智囊的吴平轩，此刻一样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外面报告探马来报。
“带他进来！”朱晋璋当即道。
没一会儿，报信的斥候被带进了大堂。
没工夫搞什么礼节，朱晋璋当即问道：“有什么情况？”
“王爷，南边的雍军，往县城这边来了！”
“是来了一路，还是他们三路都来了？”
“小的看见的只有一路，是最前面的那七百人！”
“你怎知他是往白山来，万一他们是去兴远，也不是没可能！”
“王爷，他们走的是往白山来的官道！”
“他们走得快不快？”朱晋璋又问道。
“可能中午，就能到张家坡……”斥候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所谓张家坡，是距白山县二十里左右的一处村子。
“继续打探……”
“是！”
待这斥候退下，大堂内又陷入了沉默。
终于，还是张子明打破沉默道：“殿下，我们不能干等着，再等雍军就围城了！”
“白山县这么大个城池，他能围得住？”吴平轩反问道。
“只要堵住城门，咱就出不去！”
“围城不等于攻城，城内存粮不多，他们可以轻易困死咱们！”
朱晋璋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出城之后又如何？”
“袭扰……咱们是骑兵，必须要利用到自己的长处！”
“他们若要攻城，咱们就不停袭扰，即便咱们打不过，才城外也能逃！”张子明沉声道。
“王爷，探马回报……”
“带他进来！”
于是乎，朱晋璋又接到了汪成，高正安二人帅军北上的消息。
“雍王府大军全体出动，全都奔着县城来了，哪位雍王胆子倒挺大！”吴平轩忍不住开口。
却听朱晋璋道：“有兵有粮，胆子大也正常！”
如果他有这条件，他比赵延洵胆子更大，毕竟他是没有开挂，就敢扯旗子造反的人。
“殿下，不能再拖了……咱们必须尽快出城！”
张子明话才说完，只听吴平轩补充道：“真要出城，大军要多带些粮食，吃睡都在马背上，这城池不要也罢！”
有人的地方会有江湖，内部形成竞争根本无法避免，也只有扫了最危急的时候，双方才有可能摒弃前嫌。
“城池还是要的，城内还有两百运粮的百姓，让他们来守城，多立旗帜迷惑敌军！”
主力离开，把城池交给两百普通百姓来收，在张子明看来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毫无疑问，留下来守城的人，必死无疑。
这也应了那句老话，慈不掌兵。
朱晋璋自然也有此等气量，只是略微思索，便听他道：“就这么办！”
只听张子明接着说道：“殿下，出城之后咱们兵分两路，一来可以相互支援，而来可以迷惑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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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晋璋没有急着答话，在他仔细思索之后，便道：“就按你说的办，全军分做两队，由本王和朱孝安分别执掌！”
听到这话，张子明心感失落，但面子上却没表现出来。
朱孝安是朱晋璋的族人，在这个时候把兵分给他，对张子明来说无疑是一次打击。
他在明王势力中，大半年来立下了不少功劳，说是武将排名第一也不为过，现在却连带兵的机会都没有。
似乎朱晋璋也觉得，自己这样做太不够意思，于是他接着说道：“孝勇毕竟年轻，子明你经验老道，若是愿意……就去辅佐他吧！”
这番话，一方面是给张子明安排事，不至于让他这位人才浪费。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试探，从张子明接下来的反应，试探他心里是否有不满。
这些道理，张子明心里明白。
但他还是开口说道：“殿下，臣更愿领一队人，绕道袭击雍军粮道！”
虽然张子明的回答让朱晋璋失望，但他还是开口问道：“如何绕道？”
“从铁江山绕路……奇袭天马堡！”
铁江山并非是单独一座山，而是天马堡西侧一片大山，成为了阻隔辽平和天金府的界山。
在山里面行军，路途崎岖坎坷难行，更何况山里还有游荡的丧尸。
“我们全是骑兵，难道要改为步兵翻山？”朱晋璋问道。
张子明答道：“可先骑马到山脚，然后步行穿过大山！”
“殿下，即使九死一生，但只要有一丝成功可能，那就值得一试！”
“一旦毁掉他们粮草，雍军便不攻自破，少说也能给咱们缓一两个月时间！”
最后这一句，张子明说得很保守。
他很清楚，烧掉粮草无法对雍王府伤筋动骨，最多也只是迟滞对方进攻。
朱晋璋陷入了权衡，最终他开口问道：“你要多少人手？”
“既然是奇袭，人不要太多，一百就够！”
一百人的兵力，朱晋璋还是批得出来。
于是他郑重说道：“那好，给你一百人！”
第408章 好事轮不到
随着朱晋璋命令下达，白山县城内的军队，开始大规模调动起来。
县衙大堂，已经没有张子明什么事，所以此刻他走出了县衙大堂。
不能融入朱晋璋的核心圈，张子明并不是太意外，毕竟他不是最开始就入的伙。
更何况，他还带了一批兄弟来入伙，在朱晋璋体系内是能建立班底的。
当然了，在这危急存亡的时候，张子明也没工夫多想这些。
眼下最要紧的，是扛过雍王府进犯这一难关。
走出县衙，张子明进了旁边一条巷子，他手下人老兄弟都在里面。
进了一处院子，里面十几条汉子正在瞎扯淡，见张子明回来才停下了喧闹。
“收拾一下，三刻之内我们就要出城！”张子明沉声道。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全都起身忙活起来。
“马成……你过来！”
听到张子明呼唤，马成立刻转过身，一路小跑到了张子明面前。
“大哥，有事您吩咐！”
马成，当初的山贼二当家，在山寨被赵延洵攻灭后，就跟着张子明投奔了朱晋璋。
同为外来者，马成也难混入明王系核心圈，所以就拜了张子明为大哥。
“你对铁江山很熟？”
马成先是猎户，后来成了山贼，对元阳周边地形最是了解，毕竟东躲西藏的才能活得久。
“进去过几次，大哥问这个做什么？”
“明王让我带一支精干队伍进山，绕到天马堡西侧奇袭！”
一听这话，马成表情凝重起来，说道：“大哥，这可是个苦差事……”
“说难听点儿，去了可能就是个死！”
马成脑袋很清醒，也只有他这样惜命的人，才会活得长久。
铁江山路途崎岖无所谓，但山里面有丧尸，他们这点儿进去了可不一定能出来。
即便福大命大，他们穿过了铁江山，还将面对雍王府的强兵，等于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大哥，这事儿你得慎重！”马成好心提醒。
“明王已经下令，此事已无法更改！”张子明徐徐道。
左右张望之后，才听马成道：“大哥，这次雍王府来势汹汹，我看这明王迟早完蛋……咱们何不趁此机会逃了？”
“他朱晋璋就没拿咱兄弟当过自己人，咱何苦为他卖命！”
张子明没有表态，而是平静问道：“你何以见得，咱们这次必输？”
“大哥，这还不简单？人家雍王府是朝廷官军，兵多粮足，咱们这边有什么？在人家眼里，咱就是草台班子！”
眼见马成焦急模样，张子明掸了掸衣袖：“草台班子，难道就不能成事？你忘了晋廷太祖，当年还是地主家的逃奴！”
野史记载，大晋太祖皇帝，当年在地主家当奴仆，丢了一头牛后就亡命去了。
当时正值天下大乱，大晋太祖加入了起义军，南征北战十五年，终于一统天下。
按道理说，太祖定鼎之功，应当最为世人传颂才是，可惜后面出现的太宗，文韬武略光耀千古，稳稳盖过了自己老爹的光芒。
“他？也能和太祖相比？”
张子明沉声道：“太祖起事时，还比不得明王现在！”
“大哥，那姓朱的有什么好？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马成深感疑惑。
张子明转过身，迈步离开道：“别废话了，赶紧收拾去，一会儿出发！”
无可奈何，马成只能转身离去。
此刻他已起了退缩的心思，自然不可能真的卖命，一但有危险他肯定第一时间跑路。
走进屋子，张子明走到桌子旁坐下，随即陷入了思索。
马成都能看明白的问题，他心里何尝不清楚。
舍生忘死去搞奇袭，张子明不是多么忠于朱晋璋，而是想干成一份事业。
正如他自己所说，晋廷太祖家奴出身都能成事，他难道又比谁差了？
即使兵败，也可潜伏起来，到时候谋求再起便是。
更何况，他张子明和晋廷有血海深仇，如今正是报仇的时候，他又岂会有半点儿退缩。
事实上，张子明手下兄弟之中，每一个都和晋廷有深仇大恨，只有马成这样的人才会不计较。
一番收拾，很快众人便集结在院子里，张子明简单讲述了作战方案，便带着手下一批兄弟离开了。
白山县西门，朱贵带着一百骑兵等候着。
眼看张子明感到，朱贵连忙打马上前，高声道：“张大哥，王爷让我带人跟你去！”
朱贵，张子明投奔朱晋璋的引路人，两人私底下关系还算不错。
“殿下他们走了？”
“刚刚走了，兵分两路离开！”
“那好，咱们也走吧！”
张子明没有多说，带着手下人直接走出了城门。
白山县没有护城河，其防御力实在是堪忧。
想到此处，张子明抬头看向了城墙上上面已经替换为运粮百姓守卫。
城墙只有一丈多高，上面的人个个面黄肌瘦，用他们来守城，敌军一来可能就会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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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朱贵在一旁道：“张大哥，城内留了几十号人督战，应该能坚持好几天！”
这一手倒是安排得不错，只要有专门的士兵督战，这些百姓就不敢轻易投降。
只要城外两支大军配合得当，三者合力挡住雍王府军队，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谁负责督战？”张子明问道。
“吴平轩！”
听到这个名字，张子明哭笑不得。
吴平轩提议派百姓死守，却没想到他自己也陷了进去，在城里督战危险性也不是一般的大。
“就怕这厮直接降了！”张子明半开玩笑道。
“他可不敢降，降了也是死路一条！”
“为何？”
“那兴远王的侧妃，都已经怀了他的娃！”
这个消息，更是让张子明惊讶了。
兴远王就是被朱晋璋造反祭旗的倒霉蛋，王府上下男丁都被杀了个精光，朱晋璋把王府的女人都分给了手下。
如此，才让手下人成了利益共同体，大家都沾了皇室的血，睡了皇家的女人……这些罪无论如何都洗不掉。
“论起来，那位被砍头的兴远王，还是雍王赵延洵的叔叔辈……”
说道这里，张子明露出笑意：“吴平轩睡了赵延洵婶子，人家肯定不会放过他！”
朱贵也跟着笑了起来：“谁还没睡过皇亲，兴远王的三女儿，就在我家养着呢！”
张子明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真是个外人，这等事情怎么就没轮到自己。
第409章 遇尸群
赵延洵本想着一路巡视监军，却发现也没啥可巡的，毕竟加起来也就两千多人的队伍。
所以在前后转悠后，他干脆留在了中军位置，这样方便兼顾前后支援。
陈玉和已被他派走，如今赵延洵身侧，只留了十名侍卫近身侍奉。
但以赵延洵的武力值，每人保护也问题不大，只要他不作死往尸群里冲。
可有时候，是怕什么来什么。
“西边有怪物，数量较多……戒备！”
“戒备，戒备……”
在示警声音后，通过千户汪成处发出的旗语，各百户立即命令手下戒备。
士兵们立起大盾，最外围还摆上了拒马，一个简单且有效的防御工事被很快搭建。
而这其中，最难能可贵的是士兵们临危不乱，井然有序做自己的事。
虽然对遭遇丧尸有预案，可这走走停停的行军，还是让赵延洵有些难受。
骑在马上，他处于整个军阵中心，周围情况都能看清楚。
这次冲来的丧尸，保守估计也有四五百。
军阵建成，前方拒马和大盾，后后方是手持长矛的兵。
长矛有一丈多长，拥有远程攻击的优势，且使用起来并无难度，只需要不断往外捅就是。
丧尸犹如潮水，直挺挺往军阵冲来，头一批直接钉死在拒马上。
丧尸没有痛觉更无恐惧，前面没死透的还在挣扎，后面丧尸又冲了上来。
“嗷……嗷……嗷呜……”
丧尸喊叫不断，张牙舞爪往前冲着，很快最前面的拒马就被扎满，失去了防御的效果。
于是乎，后面的丧尸就能踩着前面的尸体，顺利通过了第一层防御。
拒马和后方士兵相聚不到一丈，几乎是在丧尸约过拒马落地的同一时间，一根根长矛突刺而出。
“刺……”基层军官大吼着指挥。
实打实的说，这样的屠杀效率非常之高，一场突刺就杀了四五十头丧尸。
赵延洵系统面板，可以轻松监测击杀丧尸数量。
“杀……”士兵们大吼着。
士兵们阵型很稳，这些悍不畏死的丧尸，就跟气泡一样被戳破。
严格来说，长枪突刺也要有计较，因为必须要捅穿咽喉，丧尸才会被彻底击杀。
长枪兵平日所练习的，就是突刺的精准度，如今差不多个个都是“神枪手”。
即使有失手的，也有同伴帮忙补枪，丧尸只有死路一条。
五百多号丧尸，说起来数量不少，但在几百号士兵捅杀之下，没一会儿就全都被击杀。
全程赵延洵都只是旁观者，士兵们处置有力而果断，用实战检验了他们的战斗力。
这也难怪方胜汪成信心满满，自己训练的军队战斗力如何，他们自然是最清楚的。
丧尸击杀完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打扫战场。
拒马上的尸体要全部取下来，没死透的要尽快补刀，死透了的尸体要尽快处理。
“王爷，没惊着您吧？”汪成急忙跑了过来。
赵延洵不由道：“看来这次，面对的强敌不只是朱晋璋，还有这些源源不断的怪物！”
仅仅赶路十来里，他们就遭遇了三次大规模袭击，而顶在前面的方胜杀得更多。
“正是如此，但请王爷放心……今天之内，定能赶到白山县城！”汪成笃定道。
就在这时，远处有飞马赶来，是回来报信的斥候。
打马来到赵延洵处，无视了周遭的丧尸尸体，来人跃下马背飞速来到赵延洵面前，而后参拜道：“禀王爷，逆贼已率军出城，兵分两路往东西两个方向去了，我们的人已分别跟随！”
本次出征，配备的斥候有三十多人，他们分散在各个紧要位置，仅白山县就有整整十人。
“他们多少人出城？”汪成问道。
“加起来，至少有一千三四百人！”
仅靠估算的话，也只能达到这个程度，更精确根本不可能。
“如此说来，他们是主力出城了！”赵延洵淡然道。
“王爷，待在城里必死无疑，选择出城说明他们还不算太蠢！”汪成语气略带讥讽。
只听赵延洵问道：“白山县留守的贼军有多少？”
斥候答道：“几面城墙都看了，加起来人数至少有四五百！”
实际留守只有两百人，这里之所以数量变多，是因为斥候被吴平轩的疑兵之计骗了。
城墙之上，被吴平轩摆上了假人，如果斥候隔了这会儿功夫去看，他会发现城墙上会有六七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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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些消息，可通报给了方胜？”方胜顶在前面，他自然也该知道这消息。
斥候赶紧答道：“回王爷话，来时已经报给方千户！”
禀告了这关键消息，这名斥候随即打马离去，他还得再去探查消息。
“贼军出城，他们全是骑兵，得小心他们突袭！”
“王爷您放心，您看这周围的地势，他们根本冲不起来，挡住他们不算难事！”
确实也是，骑兵的威力要地势平坦才能发挥，眼下这地势着实不算太平。
再往前走十几里，临近白山县城时，地势才会平坦下来。
“总之要尽心防备，绝不能给贼军可乘之机！”赵延洵肃然道。
“遵命！”
战场很快打扫完毕，赵延洵并未着急继续赶路，而是让士兵们休息一阵，激烈作战对精神和体力都是极大消耗。
才往前走了四五里，就看到路边燃起了大火，全都是死去丧尸的尸体。
很显然，这是方胜在前面击杀的，这种情况他们已经见怪不怪。
一路上，大规模的丧尸不时遇到，零零散散的丧尸则从未断绝。
可谓是一路走一路杀，这些普通士兵表现出的战斗力，让赵延洵对自己的军队有了新的了解。
虽然比不得侍卫们，但其每次结阵表现出的战斗素养，证明了这就是一支强兵。
对抗丧尸，冷兵器的军队能做到这一步，反而让赵延洵心里泛起了疑惑。
在前世昂撒民族拍电影剧集中，高科技的军队却挡不住丧尸，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编剧脑子有问题？是他们的人民愚蠢？还是他们制度有问题？亦或者三者兼备？
想到这些，赵延洵不由露出笑容，他自己现在还有一大堆问题，担心人家纯粹三闲得那啥疼。
第410章 借力打力
当赵延洵这边遭遇丧尸危机时，另一边出城的朱晋璋，也被尸群给纠缠上了。
朱晋璋他们全是骑兵，出城之后目标更大，闹出的动静也就更大，自然也更容易遭遇丧尸。
虽然如此，但他们跑得也快，所以也能轻易甩脱丧尸。
但总有运气背的时候，有时候他们还是会被丧尸纠缠上，就比如现在。
“大哥，云平他们陷住了……”
朱晋璋大吼道：“回去救人！”
于是他们这些冲出来的，又只能返回来的路去救人，被围者有近百人。
如果每次遇险都只顾自己，朱晋璋手下人早就死绝了。
此刻他们不但要回头去救，而且还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救援，否则人就可能都没了。
此刻尸群已聚集非常之多，足足有五六百个，将朱云平等人围在了中间。
“弟兄们，绝不能停下，否则必死无疑！”
“杀……”朱云平大吼道。
他们这些人，单兵素质并不是很高，全靠马匹冲撞才有对丧尸的优势。
马匹来回冲撞之下，在原地激起了极大灰尘，以至于众人视线受到了极大阻碍。
现场可以说是乱糟糟的，里面的人可以听声辨位，而返回救援的朱晋璋一行，却只能看到前方一片烟尘。
他们是靠冲撞击垮丧尸，可眼下这种情况，连丧尸和人都分不清，贸然冲撞可能会伤到自己人。
“大哥，要不咱们派人引开一些，不必直接杀进去！”
“也好！”朱晋璋点头。
军令很快被传达下去，士兵们被分成了三队，在隔战场二十丈的距离绕行，发出动静吸引着丧尸。
还别说，这一招确实有用，丧尸陆续脱离中心战场，向周围喧闹的士兵冲了去。
“云平，一会儿在李家坡汇合！”朱晋璋高声提醒。
经过他们“勾引”，朱云平周围丧尸减少了许多，此刻他们已能应付转产情况。
“弟兄们们，跟着我冲出去，跟紧了！”朱云平大吼。
冲着南边，朱云平打马快速离开，手里的刀不断左右劈砍着。
他手下的士卒们，此刻也都跟着往南冲去，一样的奋力击杀着前方出现的丧尸。
他们眼下是突围，并非是正儿八经的击杀丧尸，所以现场还留下了许多“活口”。
一片狼藉之中，那些被砍掉胳膊的、被踩烂胸膛的、被斩断双腿的丧尸，在一地尸体中攀爬翻滚着，场面看起来格外慎人。
当然了，最终的结果是朱云平突围成功，他们脱离尸群追逐后，以最快的速度往李家坡赶了去。
李家坡其实是个村落，三面环山一面邻水，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之前他们收复白山县时，就是在李家坡驻军修整，如今算是故地重游了。
此刻，朱晋璋站在山坡上，这里可以看到村子里的情况。
士兵们正在修整，此刻他们确实需要休息。
“大哥，当场死了十几个兄弟，还有三个被抓伤了！”
被抓伤了，其实就等于死亡，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给他们个了断吧，活着也是遭罪！”朱晋璋叹息道。
“是！”
还没与雍王府交手，自己这边就遭受了如此损失，朱晋璋的心头一片阴霾。
“或许，我该换个思路！”
“何必与雍王府的人正面交手，这么多的怪物为何不可利用？刚才能把他们引走，那如果把他们引向雍王府的军阵……”
想到这里，朱晋璋犹如发现了新大陆，这个借刀杀人的法子确实可行。
雍王府的人再能打，也打不过这些杀不尽的怪物吧……朱晋璋露出了笑容。
随即，他把手下千户百户召集了过来，将自己的想法讲了一遍。
“大哥，法子是好法子，但引这些怪物去打雍军，却也没那么简单！”
朱晋璋也不生气，说道：“说说你想到的难处！”
“要引怪物，我们就得继续分兵，人太多聚在一起不灵活……”朱孝合答道。
“你接着说！”朱晋璋平静道。
“人一旦分散了，咱们一旦被尸群包围，那可是死路一条！”
朱晋璋点了点头，示意朱孝合接着说下去，现在就是集思广益的时候。
“这些抛开不说，就说引怪物去打雍军，这事儿本身也挺难做……”
“咱们人少，跑慢了危险，跑快了又容易把怪物弄丢……”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朱孝合也顾不得思索，是否会拂了朱晋璋的颜面。
“还有就是，接近雍军时，如何才能让怪物杀向雍军，而不是接着缠着咱们！”
说到这里，朱孝合终于闭上了嘴，现场的气氛格外凝重。
所有人都在思索，朱孝合说的话是否有理。
最后他们心里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朱孝合所说都是现实存在的问题，包括朱晋璋也是这样想的。
“诸位兄弟，孝合说得没错，引导怪物袭击雍军，确实有各种各样的难处！”
思路客
在众人注视下，朱晋璋接着说道：“但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咱们不这样做，选择和雍军硬拼……又会是什么结果？”
“雍军全部着甲，他们有配套齐全的兵器，他们有训练有素的军阵！”
朱晋璋往南边派了不少探子，所以他对雍王府的情况有了解，尤其是对王府的军队。
而这些消息，很多他都没往下透露，就是怕底下人生出绝望。
人家雍王府的实力，无论那一项都比他们强。
“咱们和他们硬拼，是拿自己短处去和人家长处拼，那才是真的蠢！”
见众人聚精会神听着，朱晋璋接着说道：“孝合说的难处，难不难？肯定难，但这些都能想办法解决！”
“这些难处，比起与雍军硬拼，其实已算不得难了！”
“你们莫非忘了，去年孝勇四百多人，被雍军三百步镞全歼了！”
这件事，在场众人都非常清楚，当初此事对他们打击很大。
“这次雍军来人足足两千，咱们还要和他们硬拼？”
目光扫视众人，朱晋璋反问道：“引导怪物，或许会有危险，但不过死几十人上百人，但和雍军硬拼会死多少人？“
这是个很简单的账，在场众人轻易就能算清。
看着众人，朱晋璋没有催促，他希望自己能说他们，而不是用自己的权威强力推行。
“大哥，你说的没错！”朱孝合第一个开口道。
刚才他反对最厉害，眼下又是第一个开口支持。
“大哥，就听您的……”
“我们相信大哥……”
看着众人都被自己说服，朱晋璋这才安心下来，如此他们才有获胜的机会。
“既然已经议定了，那就照这个法子来，休息半个时辰……咱们就分头做事！”
“对了，还要通知孝安，让他也照咱这法子来……”
第411章 柿子捡软的捏
朱晋璋这边开始分配人手，还派了几个人去寻朱孝安。
他们分兵出城，朱晋璋带了八百人，给了朱孝安六百人。
出城时，朱晋璋给出的军令是，让朱孝安游走在雍军周围，伺机寻找突袭的机会。
朱孝安记住了这句话，并严格执行了这句话。
此刻，他自以为已经抓到了突袭的机会。
在出城后，朱孝安就派出了大量斥候，帮他摸清了雍军的大致情况。
雍王府军三支军队，他盯上了最弱的高正安所部，毕竟他们的兵力最少。
但朱孝安没急着动手，而是命令手下解决掉了雍军的斥候，在确定雍军处于眼瞎状态后，朱孝安下达了作战命令。
“诸位兄弟，雍军就在山对面，他们和咱人数差不对，只要咱们一个冲刺……就能冲破他们阵型！”朱孝安对手下训话道。
“只要冲破了他们阵型，咱们就拿对付怪物那一套，把他们全部撞死踩死……”
“我知道，他们训练精良，但他们再厉害，也是一个肩膀扛一颗脑袋……咱们不比他们差！”
朱孝安语气慷慨激昂，不得不说他很有做动员的天分。
“记住了，不要和他们硬拼，要以冲破他们阵型为重！”
“冲不破，那就反复冲，不要与他们交手！”
事实上，按照一般性的打法，朱孝安的安排没有错。
讲了总体要求，朱孝安接下来开始做细致安排，主要是体现出突袭的效果。
这就要求，他们必须尽可能搞出大的阵仗，而且要在足够近的距离发起攻击。
朱孝安这边正在准备，而另一头的高正安，则骑马带着部下往前行进着。
刚才他们才与尸群战斗了一场，此刻与中军拉大了距离，所以高正安让部下加快了赶路速度。
当然了，所谓加快也只是稍微加快，高正安并未让部下全速行进，毕竟保存体力也很重要。
往四周张望着，高正安徐徐道：“前面地势开阔，吩咐下去……小心怪物袭击！”
地势开阔的地方不利于防守，所以高正安才着重要求。
但其实只要到了野外，到处都需要防守，到处都有可能遭遇尸群。
一旁有百户开口道：“大人，北边这些人真是废物，好歹也占了县城，却让野外怪物如此至多！”
在元阳府境内，丧尸密度已经很低，这是雍王府强力打击的结果。
当然了，这也是因现实条件所至。
王府马匹太少，陆路运输速度很慢，极易遭受丧尸袭击，所以要尽可能减少丧尸密度。
而辽平多马，运输物资速度较快，且因其境内百姓较少，也使得他们需要运送的物资较少，所以也就没有动力去清理丧尸。
一切结果，都是因为需求来的。
“等咱们打下了辽平，就可以着手清理这些怪物了……”
指着周遭荒地，高正安笑着说道：“到时候，全给他种上粮食！”
“没错，全给他种上粮食！”百户跟着迎合。
他们说笑之间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做了软柿子，马上要来捏他们了。
“对了，都过了半个时辰，斥候怎还没回来？”高正安有些疑惑。
“这……好像是有些奇怪！”百户答道。
在野外对时间的感觉不强，现在他们察觉到反常，说明确实不对劲了。
“难道……是被怪物纠缠住了？”百户答道。
在野外，一个人被丧尸纠缠住，即便可以宣布死亡。
高正安脸色阴沉，沉声道：“天大地大，也没法派人去找！”
他们都是不卒，队伍中直留了三匹马，用于和前军保持联系，总不能把这些人派出去找人。
正如高正安所说，天大地大，这三个人派出去了，也基本没啥卵用。
“传令下去，加强戒备！”
行军两个时辰，他们已经遭遇了四次尸群攻击，本身折损了八个人。
八个人，听起来不大多，但这成绩就怕和人对比，若是方胜和汪成手下只折损一两个，那他又是垫底的角色。
他高正安这次是来为自己正名的，怎么可以犯这种错呢！
就在这时，一旁的百户开口道：“大人，你听……”
“是……是马蹄声……而且离得不远！”
“马蹄声？”高正安有些疑惑。
为什么马蹄声在如此近距离突然响起？这只能说明，是有人及早埋伏在此。
“戒备戒备……”高正安大声吼道，同时向一旁的旗语兵下令。
“列阵防御！”
当高正安喊出最后这一句，就看见东侧山坡上，冲出了大批量的骑兵。
“果然是这些贼兵……”
骑兵飞速疾驰而来，距离已只在百米左右，只有五六秒即可杀来。
好在此时军队人数不多，而且维持了最基本的队列，所以他们有条不紊列阵。
实际上列阵也很简单，无非是外围的士兵列好大盾，内侧士兵伸出长矛来。
最关键的是，此刻是对抗骑兵，军阵内的弓箭手可以起到作用。
“放箭……”
一轮齐射，一百多枝箭呼啸而出，落到远处顿时射倒七八人。
可别小瞧只被射死了七八人，呼啸而来的箭矢，对冲击的明军士兵带来了极大压力。
思路客
说到底，他们并未参与过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很多时候打仗都是靠胯下骏马。
有的人被射死，还有的人张皇之下掉下马背，直接被后面的人踩死。
骑兵在冷兵器时代有巨大优势，但前提是合格的骑兵，显然这些明军不太合格。
当然了，凭着一股子热血，这些士兵还是往前冲着。
“放箭……”
又是一轮利箭射出，因为距离更近的缘故，这次放箭直接射杀了二十几个，另又导致十几人掉落马背。
可以说，在未曾交战之时，明军一方就减员了六七十人。
当然了，经过这两轮放箭后，明军也杀到了雍王府大军阵前，这个时候弓箭已经不大起作用。
靠近军阵，前方摆了一排拒马，只有相邻之间隔着不太宽的空隙，可容两匹马通过。
“杀……”朱孝安怒吼道。
骏马飞驰，有的直接骑马越过拒马，有的则从拒马之间的空隙通过，直接杀到了王府军阵前。
当地方战马杀至，军阵中百户高呼道：“稳住……”
大盾已经列好，长矛已经架住，士兵们要做的，就是稳住手里的家伙什，迎接敌军的冲击。
六百余骑兵，犹如巨浪一般撞上了王府军阵，顿时马嘶长鸣，杀声震天。
虽然不是合格的骑兵，但所谓大力出奇迹，王府军阵还真让朱孝安冲出了一个口子。
这其实并不稀奇，几百匹猛冲一个地方，中间单薄的几十人岂能拦住。
见此情形，朱孝安大笑道：“雍王府……不过如此！”
第412章 头破血流
朱孝安本想着，自己只是袭扰就可以，因为他根本没把握一举吃掉对方。
朱孝勇“前车之鉴”，给朱孝安带来了一定阴影，让他很是忌惮雍王府军。
但他真没想到，那所谓难以战胜的雍军，却被自己一个照面冲破了军阵。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要么是自己太强了，要么是朱孝勇太废物。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这一批雍军太弱了。
不管是那种可能，眼下的形式对朱孝安来说，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本来他只打算袭扰，但现在朱孝安的想法变了，他打算给雍军以重创，如果可以他甚至打算将其全歼。
“杀……冲垮他们！”
一但没了军阵抵抗，雍王府军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根本算不得是隐患。
高正安的军阵，长度差不多有七八十米，此刻中间部分十米被冲乱，直接别斩断成两截。
六百人的骑兵，就盯着中间一小段冲击，导致现在这个结果也算正常。
但这这一过程中，朱孝安手下折损的骑兵，也达到了近百人，毕竟最开始他们被射杀了几十号人。
把雍军切成两段，朱孝安本以为迎接自己的将是胜利，却没想到这是噩梦的开始。
虽然中间被冲断，但王府军的基层组织还在，各百户还能继续组织战斗。
换句话说，朱孝安猛冲的结果，没有导致王府军崩溃，只是让他们从一个军阵，演变成了南北两个军阵。
高正安在北边，他指挥着北边近三百号人，缓慢调整着军阵方向。
此刻的高正安内心气急，这次一定会损失许多人，为了把自己的过错减到最低，他就必须尽可能多对敌人造成杀伤。
“弟兄们，把他们拖住，别让他们跑了！”高正安怒吼道。
和北面的雍军相比，南面这边的两个百户所，显得相对要混乱一些，因为他们没有统一指挥。
虽然显得混乱，但长时间的严苛训练，还是让士兵们维持了基本阵型。
等两位百合相互一合计，一个新的指挥集体形成，两个百户所的人手被充分调动了起来。
“弟兄们，稳住阵型，先稳住阵型！”
对步兵来说，稳住阵型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一盘散沙战斗力根本无从谈起。
马匹乱撞，南边的士兵拼命刺出长枪，每次都能造成人仰马翻。
说到底，明军的骑兵是不合格的骑兵，除了冲撞和简单劈砍，他们根本没有其他有效攻击手段。
最开始能冲垮雍军中间队形，更多依靠的是其速度。
可最开始冲刺之后，他们的速度已经降低，想要继续依靠冲撞进行斩杀已不可能。
所以现在，战斗处于焦灼状态，而这也让朱孝安深感焦灼。
从最开始的势如破竹，到现在战斗进度毫无起色，这让朱孝安犯起了难。
是一鼓作气攻破雍军，还是该眼下及时抽身……
但朱孝安忘了一件事，忘了自己最开始的目标，只是想袭扰雍军沾点儿便宜就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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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朱孝安此刻还没昏了头，只听他下令道：“撤……”
他可不是为了逃跑，而是想撤出军队准备再次冲击，只有把速度提起来，他们才有可能再次冲垮雍军。
命令很快传达，或许这些人打仗不太行，但撤离却是得心应手。
掉转码头转身离去，但逃跑却也不是那般容易。
雍军虽无法攻击，但他们却可放箭射杀。
这也是明军的短板，他们根本没有远程攻击手段。
“放箭……”百户们大声下令。
箭矢如雨点般射出，明军此刻背对着箭矢，只能用最快的速度逃离，时间越快越好。
三轮齐射之下，这些士兵又被射死五六十人。
明军撤离，高正安重新获得了对军队的指挥，但这个时候他并未下令追击。
眼下最要紧的是稳固军阵，以防备周遭可能出现的尸群，毕竟刚才他们搞出的动静很大。
被冲断的军阵，在高正安的指挥下重新合拢，至少眼下他们处于安全状态。
时间过了几分钟，眼见周围没有危险，高正安随即下令道：“赶紧清点人手，救治伤员！”
高正安行走于军阵间:“不只是咱们的人手，也把贼军的尸首清理一遍！”
站在地势高处，高正安视线之内，是远处游离的马匹。
“来人，去把那些马匹也牵回来！”高正安下令。
于是一队士兵被派出，散落在周围的马匹，被他们接二连三牵了回来。
很快，战损被统计出来。
刚才一番战斗，他们有十六人战死，另有八人重伤无法继续战斗。
当然了，明军尸体也被大致算了一遍，共有一百四十五人战死。
只按战死者来计算，雍军和明军接近一比十，而且是以步兵对阵骑兵，这个战损比已经很逆天了。
更何况，他们还缴获了一百多匹马。
“派几个人去，去周遭打探情况，再派人前去中军，将此间情况报于王爷！”
高正安想把马匹占为己有，但这事儿不是他能做主的，必须要上报给赵延洵。
将战场打扫完毕，重伤员被处理了伤口后，安置在马匹上得以继续前行，能不能活就看他们命够不够硬朗。
而另一侧，朱孝安带着人手撤离后，花费了二十几分钟才把军队聚拢，这也是他们没能组织起二次冲击的缘故。
还是那句话，他们不算合格的骑兵，没有太多有效攻击手段。
打打磨洋工的顺风仗还行，一但遇到雍王府这等强兵，那就是吃败仗的结果。
可以说，这次他们主动发起的突袭，等于朱孝安一头撞到了铁壁上，撞了个头破血流。
看着减员接近四分之一的部下，朱孝安一脸沧然道：“我该如何向明王交代！”
此刻他想起还曾嘲笑过朱孝勇，如今看来自己和朱孝勇根本没啥不同。
当然了，朱孝安将自己的失败，归结于雍军太强了。
和这样的强敌作战，势单力薄的明王，真的能击败雍军吗？
开展之前，朱孝安觉得胜负五五开，但现在他被打垮了心气儿，对胜利已经没啥希望。
“千户大人，王爷来信了……”
朱晋璋关于战斗的部署，此刻终于送了过来，可惜迟了一点点。
看到朱孝安及部下颓然模样，送信的斥候有些不解，只以为他们刚刚摆脱了尸群纠缠。
“朱千户，王爷有令，让你们……”
第413章 各自安排
骑着马正赶路，赵延洵接到了后军的奏报。
“斩杀敌军一百四十五人，己方战死十六日人，缴获马匹一百二十匹……”
看着奏报里的情况，赵延洵嘴角不由浮现出笑意，高正安这份战果可称得上是完美。
即便是赵延洵亲自领兵，也难保证自己有这份水平，指挥作战真的是个技术活儿。
纸上谈兵谁都会，可一旦实际操作，就很可能不是那么回事儿。
旁边，汪成眼热无比。
一方面，他想要获得更多马匹，另一方面，他也想有高正安这边表现机会。
所以此刻，汪成格外渴求，姓朱的逆贼能派人来送死。
“传令下去，各部严加戒备，小心逆贼突袭！”汪成有些不放心，所以再次下达了命令。
但实际上，他根本没必如此，毕竟他麾下的士兵们，在任何时候都处于戒备状态，在野外时刻都可能遇到危险。
“王爷，您看……是不是让高正安，把马匹给中军和前军分一些！”
“如此，也可让中军前军，多派出些斥候去！”汪成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他有这“占便宜”的想法不奇怪，毕竟缴获要归公，这本就不是高正安自己的东西。
没理会汪成，赵延洵直接下令：“传令高正安，让他记下战死者姓名，妥当安置伤员！”
待这传令兵离开，赵延洵才对汪成道：“马匹是要分给你们一些，但不是现在，等下午驻军时再说！”
听到这话，汪成放心了许多，只要不让高正安“独吞”就好。
汪成嘿嘿一笑：“王爷，这些逆贼还真是不成器，一番冲击之下，居然折损了这么多人手，看来咱们胜他也不难！”
赵延洵摇摇头，随即道：“还是要谨慎！”
“是！”
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传来马蹄声，却是两名斥候联袂而来。
“启禀王爷，我们发现那些逆贼，正在把怪物往咱们大军处引！”
“我们找不见他们的大队人马，只见这些贼军以二三十人为一队，骑着马吸引怪物……”
两名斥候一番讲述，让赵延洵明白了情况。
把丧尸往这边引，朱晋璋这一手借刀杀人，倒是用得一手好计策。
他不是想借刀杀人吗？那自己何不反其道而行之，让他手里的刀捅向自己。
“传令给高正安，让他从军中选拔五十名会骑马的军士，带一百匹马马到中军来！”
“还有，被选出的军士要会射箭，让他们多带一些箭，把敌军战死的人和马也都带过来！”
“遵命！”
眼见赵延洵这般安排，一旁的汪成奇怪问道：“王爷是要组建骑兵？”
这厮脑子还不算笨，只听赵延洵道：“没错，你也赶紧选五十人出来，也是同样的要求！”
当赵延洵这边准备骑兵时，大批丧尸已被引了过来，但这个过程是十分曲折的。
哔嘀阁
朱晋璋把手下分散，这虽然能最大层度驱动丧尸，但也导致各支队伍承受打击的能力变弱。
其手下分布的十五支队伍，已经有三支遭受了重创，战死人数在一百左右。
结合朱孝安的损失，他的总损失已经超过两百，而这还是两军主力交手之前。
这个时候，越发考验掌军者的定力。
坐在马背上，朱晋璋此刻面部表情，听取着斥候的汇报。
他还没啥表示，一旁的朱孝合便骂开了：“朱孝安这个蠢货，让他袭扰……他怎么敢去强攻，他以为他是谁！”
待着斥候退下，才听朱晋璋徐徐道：“难道你没听见，他把雍军防线冲断，将其军阵斩为首位两截！”
“若是你有此战果，或许也会忍不住，带着大军去和雍军死磕，妄图一举冲垮雍军！”
抬头看向乌云重重的天空，朱晋璋叹息道：“这件事不能怪孝安，只能怪雍军太强了！”
事实上，朱晋璋还有一句没说，那便是自己这边太弱了。
只听朱孝合道：“大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这次咱们的计策成功，雍军便是死路一条！”
他们这十几只队伍，吸引的丧尸接近两万多，全部带到雍军阵前，这些人再强大也挡不住。
朱晋璋并无那般乐观，而是沉声道：“一定要稳，绝不能出半点儿纰漏！”
从上午到现在，为了“驱赶”这些丧尸，朱晋璋和手下人废了很大一番功夫。
也正因如此，越是到了要功成的时候，他们就越是要谨慎。
“那好，我带人去巡视！”
“去吧！”
待朱孝安离开后，朱晋璋才叹了口气，局面对他而言仍旧是不利的。
好在，他已做了最后的准备，即使他这一仗败了，也还有继续与雍军周旋的机会。
他是个绝不服输的人，即便只剩下一口气，他也会拿起武器继续战斗。
……
当丧尸“大军”逐渐逼近时，赵延洵已经集结了近一百号骑，这些都是被临时选拔出的。
此刻军队已停下了赶路，正在搭建防御工事，接下来他们要打一场硬仗。
需要说明的是，后来赵延洵重新下下达了命令，把三前中后三军合兵一处。
不得不说，朱晋璋这一手借刀杀人极妙，逼得赵延洵不得不全力应战。
三支大军如今已经合兵一处，他们已途径的一处小村庄为依托，构建起了内外三层的防御工事。
每隔五六里，基本就能遇到一处村庄，他们前中后三军绵延近十里，要找一处村子实在太简单。
构建防御不需要赵延洵操心，此刻他正对新组建的骑兵做指示。
这一百来号人，将被分成五个小组，他们的任务是破坏明军的谋划。
明军把丧尸引过来，他们的任务就是把丧尸引回去，如果遭遇明军还要对他们进行射杀。
为了起到勾引丧尸的作用，赵延洵才让高正安把敌军人马尸体带来，尸体散发出的血腥味儿，对丧尸具有极大吸引力。
目光扫视面前一众军士，赵延洵沉声问道：“方才本王所讲，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士兵们声音极大，个个都显示出了饱满的战斗意志，因为这是赵延洵在亲自下达作战命令。
“大军安危，就在你们肩上，既然你们都明白了，那就出发去吧！”赵延洵沉声道。
“谨遵王爷谕令！”
第414章 交锋
目送手下军队离开，赵延洵本人也没闲着，而是进了村子巡视起来。
这处庄子名叫北溪村，面积不是很大，东北方向是山，东南方向有一条河，所以其防守压力不是很大。
如今三支军队齐聚于此，赵延洵按照地形划分了三段防线，三位千户分别负责一条。
三条防线之中，北线和中线压力最大，分别由方胜和汪成负责防守。
南线防守压力相对娇小，赵延洵将其交给了给高正安负责，因为他的部下人数最少。
防线是依托民房进行建立，所以实际防线并没有很长，最长的南线也不过两百多米。
来到村口，这里属于中线防区，有一条小路通往前面官道。
村口两边都有民房，这里的防线足有二十米，对中线来说是最难防守的地方。
此刻，方胜亲自守在这里，指挥着不在构筑防线。
眼见赵延洵到来，方胜屁颠屁颠赶了过来。
“参见王爷！”
看着前方，赵延洵徐徐问道：“你们现在开挖沟渠，怕是没多大作用！”
“能挖多少是多少，总比不挖的强！”汪成勾着腰解释。
徐徐往前走着，眼见赵延洵到来，周遭士兵尽皆跪地行礼。
“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必多礼！”赵延洵沉声道。
士兵们继续干活儿，随即赵延洵接着问道：“除了挖沟，你还打算如何防御？”
“回禀王爷，除了沟渠，后面是拒马，最后面是火攻！”
“火攻？”
“臣已命去寻木材，结实的拿来赶制拒马，其他的都当柴火使！”
这安排还算合理，赵延洵接着问道：“若是此道防线被破，又该如何处置？”
汪成慎重答道：“回禀王爷，中线只要严守村口，其他地方即使被破，也能借助房屋节节抵抗！”
北溪村房屋密集，这也正是赵延洵选择此处防御的原因。
朱晋璋搞来的丧尸数量实在太多，他们这支没有快速机动能力的军队，在野外防守确实太吃亏了。
“好好准备，一定要防住他们！”
“臣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点了点头，赵延洵继续去其他地方巡视，而汪成则继续在原地指挥。
“参见王爷…”
“参见王爷…”
“免礼…”
每走到一处，赵延洵都能碰到向他行礼的士兵，而他也只得一一让他们免礼。
放眼望去，整个村里到处都有人在忙活。
有往外搬座椅板凳的，有拆门拆房梁的，有在搜寻柴火的，也有往外拖尸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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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尸体，是村里被灭掉的丧尸，需要清理出来烧掉。
村子里百姓本就不多，一年多时间来陆续外流，导致村丧尸进一步减少。
来到村内地势最高处，这里有一颗大槐树，赵延洵一个跃升跳了上去。
随行侍卫虽知赵延洵武艺高强，但还是被这一跃近两丈的高度吓到，这就不是人该有的水平。
“殿下果真天命所归……”
侍卫们心中都冒出了这个想法，因为只有这个解释才合理。
而此刻赵延洵居高眺望，已能看见西北方向，有大批尸群正在靠近，距离村子不过四五里。
尸群东绵延开有七八里，正被前面的明军士兵吸引着。
但这活儿确实不太好干，一如之前朱孝安所说，中间困难实在太多。
稍不注意，这些引导丧尸的军士，就会被尸群纠缠然后困死。
“大哥，雍军撤进了村子里，防守起来简单了许多，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朱孝合在一旁说道。
朱晋璋笑道：“话虽如此，但咱们又不着急，即便尸群不能攻进去，但只要围上他们七八天，一样能困死他们！”
朱孝合连连点头，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尸群围住他们，咱们的人手就派去堵住天马堡北方出口，让他们粮食出不来！”
只见朱晋璋笑道：“到时候，前面那座北溪村，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自开战以来，他的脸上和难见笑容，显然此刻他是真的高兴。
但就在这时，远处一名斥候打马而来，脸色显得格外焦急。
“王爷，雍军派出骑兵，重创我军两支队伍！”
坏消息来的就是如此突然，朱晋璋脸上笑容戛然而止。
“骑兵？雍军哪儿来的骑兵？”朱晋璋极为愤怒。
开展前后，各路情报汇总后都显示，雍军根本没有骑兵可用。
朱孝合则在一旁道：“莫非……是咱们的马？”
“孝安兵败退走，那些马匹可还留在原地，肯定是被雍军收了！”
还别说，朱孝合猜对了。
“他们在何处，带我过去！”朱晋璋冷声道。
不亲自灭了这些人，难消他心头恶气。
“王爷，就在西南边儿……”
可他这话才说完，又有一人飞马赶来，禀告道：“王爷，雍王府骑兵，引导尸群围攻我军，已有三支队伍被困！”
听得这话，朱晋璋心头如遭重击。
他手下十五支队伍，本就有三支队伍受到重创，如今又有四支队伍遇险，这让朱晋璋如何能好受。
“我带人去北边，孝合你去南边儿，找到孝安……带着他的人，把雍军骑兵灭掉！”
朱孝合也知事关重大，此刻连忙答话：“是！”
于是二人分头出发，朱晋璋带走了手下五十多人，而朱孝合只带了五六人南下。
南边两端都有雍军骑兵搞破坏，这影响了接近七八千丧尸，只有中间一万多还被引导着继续前行，此刻距北溪村已不三里。
“呜呼……来呀来呀……”马背上的士兵大声呼喊着。
这些明军的士兵，他们正在吸引尸群前行。
带队的军官高声道：“前面就是那村子了，咱们再靠近些，把尸群引到二十丈范围内，就把血肉丢过去！”
除了靠声音吸引，他们还带着血淋淋的猪肉，这是他们在山里打来的。
血腥味儿和人的声音，吸引着丧尸往前移动。
此刻，这些明军士兵们，已经能看见躲在工事后的雍军士兵。.
此刻明军已进入三十丈范围，他们这四十多人的队伍，马上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可就在这时，只听对面传来喊：“放箭……”
紧接着，便是一阵破空声传来，引导丧尸的明军士兵，当场就有六人被射杀。
第415章 尸群来袭
这些引导丧尸的士兵，他们距离雍军实在太近，被射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当然了，这些危险也是提前就被告知的，所以这些明军士兵并不意外。
此刻他们能做的，就是尽肯能的躲避攻击，然后从侧面逃出去。
在逃出去之前，他们还要做最后一件事，便是将带血的肉扔到雍军阵前。
这事儿做起来虽不容易，但只要拼了命的去做，也是可以做成的事。
最终，这些人达到了目的，而他们全部都战死，他们根本没有逃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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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死了，身后尸群涌了过来，直接把他们撕扯成稀烂，却是连变异为丧尸的机会都没有。
先是这些人，紧接着便是被他们扔出的血肉，很快尸群就冲到了雍军阵前。
“刺……”
搁着拒马，士兵们手中长枪挺刺而出，命中目标后迅速收回。
这些士兵都是精心训练，枪术已经非常不错，捅穿丧尸喉咙基本没问题。
这些丧尸还没来得及约过壕沟，就被长枪顶住无法往前，此刻它们正悍不畏死往前冲。
而后，越来越多的丧尸被引来，北线中线的防守压力也越发的变大。
当然了，朱晋璋一边也很不好受，在引丧尸过来这一过程中，他也损失了将近四百人的部下。
一万多丧尸被引过来，只要能将赵延洵困死在北溪村，对他来说这些伤亡都是值得的。
但此刻，朱晋璋也是麻烦缠身。
他带人要去围杀雍军搞破坏的，半路上自己却先被尸群缠上了。
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朱晋璋才甩脱了丧尸，这番争斗让他手下折损了七人。
这时有人提醒道：“王爷，前面尸群已经围了上去，要不要过去看看！”
“看看？看什么？咱们去了，难道再把那些畜生引回来？”
目光森然，朱晋璋语气严厉道：“继续往北去，找到雍军那些骑兵，把他们全部杀掉！”
“是！”
雍军主力已被困在村里，当务之急是清除掉外面游离的雍军，否则这些人很容易搞破坏。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雍军离开主力的骑兵被分为五组，他们有的袭杀引导丧尸的明军，有的则反向吸引南下的丧尸。
这两种行为并不一定做那样，有时候也一起做。
张合此刻就领了一队人，正将鲜血直流的马肉，一块一块儿丢到了尸群中。
“过来过来呀……喔喔喔……”
不只是他，下面的士兵们，此刻也作者同样的事，引得尸群往他们这边赶来。
他们则掉转马头离开，始终与丧尸保持十丈以上距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却是朱晋璋一行人杀到了。
往远处扫了一眼，张合不由嘀咕道：“莫非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没等他做指示，只听其手下一名小旗官道：“大人，贼军不过四十多人，咱们先吃掉他们？”
“先干正事儿，等他们靠近了再说！”
引导尸群离开，给北溪村减小防御压力，这确实是更重要的事。
换句话说，一路杀过来的朱晋璋，带着四十多号人却被张合无视了。
“王爷，前面的雍军不过二十来人，正好把他们围杀于此！”
听到部下轻松的话语，朱晋璋却没那般乐观，雍军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
比如此刻，在明明知晓他们杀来的情况下，这些雍军却完全没有应对措施。
“一切小心，不但要小心雍军，还要小心那些怪物！”朱晋璋沉声道。
“是…”
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此刻，张合一行终于面向朱晋璋等人，并迅速张弓搭箭开始射击。
咻咻咻……箭矢迎面射来，虽然射的不是很准，但还是有人中箭落马。
而一旦落马，在这丧尸密集之处，基本是必死无疑。
箭矢乱射，极大扰乱了朱晋璋一行冲刺，爱惜性命是人类的本能。
张合等人所携箭矢够多，在减缓了朱晋璋一行速度之后，他们也掉转马头开始后撤。
他们虽然有硬拼的勇气，但却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首要任务是引走丧尸，朱晋璋这些到来，正好可以服务于这一任务，杀了他们岂不可惜。
但如果张合知道，对面敌军之中有朱晋璋，他肯定会拼尽一切上去弄死他。
不得不说，张合的想法得到了验证，有了朱晋璋这些来闹腾，尸群被牵动北行的趋势更明显了。
本来想进攻的朱晋璋一行，此刻也不得不小心丧尸进攻，一时间反倒弄得进退失据。
偏偏在这过程中，张合等人时不时放冷箭，逼得朱晋璋一行不得小心提防。
“喔豁……来呀，来呀！”
张合等人大喊，既是在吸引这些丧尸，也是在撩拨朱晋璋一行。
此刻朱晋璋可谓气急，不杀了这帮雍王府的人，他消不了心头这口恶气。
当然了，这也是朱晋璋在占据优势才会有的想法，他可不是个莽撞的人。
“继续北撤……”张合下令。
在撤离的同时，他们又不停放箭，更加拉大了与朱晋璋的距离。
这边丧尸南下已被阻止，自然没必要在此浪费时间，除非朱晋璋一行重新引导。
可若真是这样，张合便会带人杀回来，到时候还可顺手灭了朱晋璋一行。
眼见他们撤离，朱晋璋心里窝火不已，立刻就带人追了上去。
众人一前一后撤离，可张合一行抽冷子放箭，极大影响了他们的追击速度，被甩开也很正常。
还是那句话，朱晋璋一方是吃了武器的亏，他们的有效攻击手段实在是太少。
“王爷，还追吗？”
朱晋璋气不打一处来，训斥道：“还追个屁！”
这次追杀，不但没杀死雍军的人，反倒折损了六人，朱晋璋面子可丢大了。
“传令下去，让朱孝安率三百人南下，堵住天马堡方向运来的粮食，其他人全都赶赴北溪村周边，驱使怪物攻击村落！”
围剿雍军这些小股部队，之前在朱晋璋看来很重要。
可在实际操作后他发现这事儿很难，在对比付出和收益之后，他就得重新调整事情优先级。
北溪村外已经聚集一万多丧尸，只要保证这些丧尸继续围攻，那么无论外围雍军如何蹦哒，都救不出村里被围的雍军主力。
而一旦合兵北溪村外，只要这些雍军小队敢来，朱晋璋就能将他们全部围杀。
第416章 抵御
虽然靠近北溪村，但朱晋璋显得格外谨慎，他藏身于相隔一里外的山坡上。
这里地势较高，让他更容易观察村内情况。
最关键的是，他得把自己藏起来，免得被雍军之内的神箭手发现了。
这里与北溪村相隔一里，即使他被发现了，箭矢也射不到这里来。
看着下方，尸群从三个方向围住了村子，朱晋璋心头难得轻松了一些。
从马鞍上取下水壶，朱晋璋畅饮一番后，答道：“听说……那雍王也在里面，今天或许就是他兵败身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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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多看了一会儿，朱晋璋又皱起了眉头。
北溪村外，雍王府大军防线依旧牢固，倒是丧尸被杀了不少堆在地上。
“看来，还得继续引些怪物过来！”
虽然觉得夸张，但朱晋璋却感觉，这一万多丧尸可能真不够雍王府的人杀。
要想困他们十几二十天，还得继续引些怪物过来。
但这事儿可不容易，今天他们已把附近丧尸引得差不多，想要再找丧尸就得去更远的地方。
其中不知有多少变数，或许丧尸还没引过来，他们倒先在路途中被尸群淹没了。
可即便困难，该做还是的做。
正如朱晋璋此前所说，再难也难不过和雍军正面作战。
朱晋璋恨呐，他恨上天不给自己时间，让他也练出一支强兵来。
摈弃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朱晋璋立马向手下传令，又拍了一部分人继续去引丧尸。
再说北溪村，经过侍卫们连番击杀，此刻防线前面已堆积了大批尸体。
而临时挖出的壕沟里，更早就被尸体填满。
尸群随时都可能全部涌到拒马前，到时候防线可就危险了。
“后面的，好了没有？”
原来此刻在防线之后，未在一线的士兵们，正在设置第二道防线。
壕沟，木柴……这些都是阻挡丧尸的利器。
“好了……”后方百户高声道。
只听前方守备的百户大喊道：“点火！”
第一道防线的拒马外，早已摆放好了干柴和引火物，当火把扔了上去，迅速便点燃了柴堆。
火势迅速蔓延，很快在第一道防线前，燃起了一道烈火隔离带。
丧尸怕火，此刻只能隔着火墙，嘶吼大叫却不敢上前。
而火墙之后的王府大军，则将拒马等物迅速后撤，在一丈开外组建起新的防线。
在明火熄灭之前，士兵们都可得到休息，顺道吃些干粮喝点儿水。
而这，只是整个北溪村防线的一一处缩影，整个防线都是如此缓慢后撤。
不撤不行，丧尸总量实在太多，真要全部涌上来，想要挡住确实不太现实。
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后放，才能最大程度利用防御工事，对丧尸起到最大效率击杀。
“王爷，怪物还有这么多，咱总不能一直困守于此，万一那贼军又引来怪物……”
没等方胜把话说完，只听赵延洵开口道：“咱们没有马，大军只能守在这里！”
这是他们的短板，如果有马就另当别论。
见方胜还是有些担忧，赵延洵笃定道：“不要慌，以咱们击杀的速度，最多只有两个时辰，这些怪物就要被杀光，到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这话还真不是赵延洵吹牛，一万多丧尸听起来多，但平均到两千名士兵头上，每个人也就五六个而已。
赵延洵提起佩刀横与身前，随即缓慢抽刀出鞘，明亮的刀身上照出赵延洵的眼睛。
“回你的位置上待着，严守防线即可！”
听到这阴沉的声音，方胜此刻不敢多嘴，行礼之后缓慢退了下去。
“区区一点儿丧尸，真以为就能困住我？”
“朱晋璋啊朱晋璋，想必这个时候，你一定在看我笑话，那么你……又会在什么地方？”
手持利刃挥舞了两下，现场顿时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应该在这附近，指挥着手下对我围堵！”
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赵延洵面带笑意，收刀入鞘说道：“时候差不多了，该我来找你了！”
迈步往前，赵延洵沉声道：“牵我马匹来！”
一旁侍卫随即答道：“遵命！”
很快他的坐骑被牵过来，这是一匹雄壮的骏马，身上披着工正所打造的甲胄，马鞍上挂着水壶和干粮，还有赵延洵那把陨铁神弓。
翻身上马，赵延洵对在场侍卫道：“你们告诉方胜三人，让他们互相密切配合，把北溪村防线稳住，尽早杀光围聚的怪物！”
“遵命！”
赵延洵再不耽搁，直接打马往东而去，这个方向是没有丧尸的。
当然了，之所以选择这个方向，并非是赵延洵害怕丧尸，而是因为他需要隐蔽出行。
打马离开，赵延洵约过河流，离开了北溪村的防御圈。
紧接着，他往北绕过了山头，然后径直往西潜行过去。
很快，他就发现了第一支明军队伍，人数大约在三十左右。
“什么人？”对面的人发现了他。
赵延洵丝毫不惧，而是打马继续上前。
看着这突然到来的“怪人”，带队的军官有些差异，但却并未意识到危险。
只要是个正常人，又岂会认为，对面一人会给自己几十号人带来危险。
“王八蛋，问你话没听见？”军官怒吼道。
赵延洵不为所动，在他眼里这人已经死了，所以他不会跟死人置气。
“弟兄们，把他拿下，老子要砍了他脑袋！”
这时一名属下进言道：“大人，他那身甲胄不错，正好给您换身行头！”
军官呵斥道：“你小子想害死我，这身行头……拿去给王爷才合适，让我穿？你不怕压死我？”
这倒不是危言耸听，赵延洵这身甲胄嫉妒精致，根本不是一个基层小军官该有的。
更何况，就连朱晋璋本人，此番穿的也是和普通士兵一样的甲胄，缴获赵延洵这一身献给朱晋璋，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军官不知道，朱晋璋之所以穿得和大家一样，却是为了掩人耳目，躲避雍军暗处的神射手。
上次刺杀，让他很注重自我防护。
没理会明军这些人的口嗨，只听赵延洵发问：“朱晋璋在何处？”
“他娘的，竟敢直呼王爷性命……”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他拿下！”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立马有七八人打马上前，想要将赵延洵击落于马下。
如果他们三十来人一起上，或许能给赵延洵造成困扰，眼下这七人纯粹是送死。
只见赵延洵缓缓抽出佩刀，明晃晃的刀身，映照着远处打马而来的明军士兵。
第417章 抓鱼1
“杀呀……”
这冲过来的七八人，大声叫喊着把气势搞得很足，也不怕把丧尸给招来了。
此刻，赵延洵也催动马匹，迅速向冲来的几人杀了去。
只见他一刀挥出，冲在最前面的那人，格挡的刀子和身体都被斩断，乃至于赵延洵的刀锋，接着劈向了下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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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就跟刀切豆腐一般流畅，而这些明军士兵就是被切的豆腐。
后方，带队的军官瞠目结舌。
眼前一幕是他完全无法想象，更加无法理解的存在。
杀人犹如砍瓜切菜一般，不对……是比砍瓜切菜还要简单，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
看着已经变成两截的部下，带队军官强压心头恐惧，抽出刀子对左右道：“弟兄们，一起上！”
能喊出这句话，证明此人还能思考问题。
但这也恰恰说明，此人对赵延洵的实力，还是没有清晰的认知。.
否则，此刻他应该下达的，是让部下全部都撤退，而不是冲上前去送死。
面对前方冲来的二十余骑，赵延洵已经神色泰然，只是随意挥舞了两下刀子，把上面的血水全给甩干了。
“杀呀……”带队军官声音喊得最大，偏偏自己却缩在队伍后方。
前面冲杀的士兵们，此刻全部都举起了刀，只要靠近他们就会砍向赵延洵。
“杀……”
一瞬间，现场响起了金铁交击声，又是五六柄刀子被砍断，顺道被斩杀的还有这些兵器的主人。
别看是二十几人一起冲，但能和赵延洵教授的就那么几人，在他攻击范围内的几个人，此刻全都领了盒饭。
被杀的几人死状极惨，那脏器乱飞血水四溅的情形，给近距离看到的众人，心头都蒙上了死亡的阴影。
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让这剩下还活着的人，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可逃又岂是那般容易，只见赵延洵再度挥刀，随即又有五人被斩于马下。
他的动作奇快，普通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被当场斩杀。
“逃啊……”
士兵们一哄而散，即使有军官大声斥责，这个时候也无济于事。
但赵延洵不会让他们逃，他得防止这些人去报信，惊得朱晋璋逃离可就不好了。
于是他催动马匹，迅速追上了其中一个方向，将逃离的几人斩于马下。
这些人是四散逃开，当赵延洵追其中一个方向，也就拉大了和其他人的距离。
但赵延洵并不担心，只见他迅速张弓搭箭，下一刻箭矢呼啸而出，五十米外的一人被射杀。
箭矢未停，紧接着是第二箭矢，第三箭……
余下的十几号人，一个又一个被他射杀，最后只留下那名军官。
此刻他已认命，所以没有继续逃的意思，而是直接下马跪地受降。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
此刻他已是肝胆俱裂，面对赵延洵这尊杀神，他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心思。
赵延洵打马靠近，一连杀了三十来人，此刻的他却格外平静。
在这末世，丧尸也好活人也罢，他都不知自己杀了多少，此刻自然也就麻木了。
“朱晋璋可在附近？”
一听赵延洵还是这个问题，这跪地的军官有些惊讶。
但转瞬间，他就明白赵延洵的意图。
此人是要对明王不利……军官心中如是想到。
那么要不要出卖明王？军官心头有些纠结。
实打实的说，朱晋璋对他是有恩的，所以他不愿出卖恩主。
但他这些神色变化，却轻易被赵延洵察觉。
“你若不说，便让你生不如死！”
听到这话，那军官反倒硬气起来，乃至于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说是死，说了也是死，横竖死路一条，我为何要说？”
在这个时候，此人能说出这番话，倒也表露出了几分胆色，朱晋璋手下却也不全是废材。
“你倒是硬气，我倒要看看……你能否硬到底！”
言罢，赵延洵根本没给面前这人反应时间，直接一刀斩断了他左臂。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着军官痛苦哀嚎，紧接着便见他跪在了地上。
“说不说？”赵延洵的声音犹如魔鬼。
军官没有答话，此刻他捂着鲜血如注的肩膀，强忍着叫喊的想法，用极为怨毒的眼神盯着赵延洵。
但他的眼神，对赵延洵带不来丝毫伤害。
“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朱晋璋就在这附近，对不对？”
这是诱导式提问，不需要对面回答，赵延洵只需观察者军官的反应。
当然了，也只有他这般强大的洞察力，才能更为准确捕捉人的微表情。
果然，眼前这人神色有异，同时大声开口道：“王爷不在附近！”
而他后面补的这句，更加让赵延洵笃定了自身猜测。
于是他接着问道：“朱晋璋在是不是就南边？”
军官没有答话，神色间也没啥异样，这是因为他确实不知道朱晋璋的确切地点。
此人已无价值，赵延洵顺手就是一刀，直接送他归了西天。
那么接下来，全靠他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找，他只能希望自己不要打草惊蛇，让朱晋璋发现不妙溜了。
但在此过程中，赵延洵一样得注意，他必须要保证自身安全，尤其是不能陷入尸群包围，否则一样会遭遇危险。
打马离开，赵延洵从北往南潜行，路上他又遇到了两波明军人手。
于是乎，他又只能痛下杀手，将这两支小队给灭掉，顺道还救下了被围攻的张合一行。
“王爷，您怎么出来了？”张合等人极为不解。
赵延洵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现在什么情况？逆贼还在引怪物过来？”
张合连忙答道：“确实如此，但附近的怪物已经稀少，他们只能去更远的地方引来！”
“但北上的逆贼不多，反倒是这周围留了不少贼军，来回往复巡逻，让臣等难以将怪物引走！”
附近贼军较多，看来自己猜测没错，朱晋璋肯定在此地指挥……赵延洵心中暗道。
“你们继续把怪物回引，最好是引入逆贼军中，办差去吧！”
虽然很想跟着赵延洵一起，但此刻命令已经下来了，张合也不敢再多说。
“遵命！”
于是乎，双方各自分离，而赵延洵也接着往南潜心而去。
第418章 抓鱼2
看着越发阴沉的天空，朱晋璋满是担忧之色。
“只盼老天爷，可前往别在这时候小雨！”朱晋璋呢喃道。
一但下雨，丧尸的活性就会降低，到时候雍军便可冲出包围圈了。
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正在猛冲的尸群，朱晋璋在心里加油鼓劲。
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到时候雍军防御压力会更大。
到时候自己这边想点儿办法，说不定就能一举攻破雍军防线，如此本次危机也就解除了。
对朱晋璋来说，借助丧尸攻击雍军，是他本轮战役最得意的谋划。
他现在的心情，既有即将德胜的高兴，也有害怕出意外的担心，真正是喜忧参半。
就在这时，几骑飞马到来，一看是斥候才有的装扮。
朱晋璋军中马匹众多，所以他可以尽可能多的排除斥候，方便他掌控全局和指挥军队。
“什么事？”
“王爷，咱们共有四队人，被……被……”
“到底怎么回事？说！”朱晋璋怒道。
“被全歼了！”
朱晋璋顿时炸了毛，只听他语气阴森道：“北溪村外，雍军就那么七八十号人，莫非这些人集结在了一起？为何你们没发现？”
在朱晋璋看来，能将手下人一队人全歼，只能是游离的雍军全部集结。
斥候连忙答道：“王爷，不可能是雍军的人集结在一起，刚刚还在南边出现了两队人，出事的弟兄都在北边！”
“而且……他们个个死状极惨，有的被拦腰斩为两截，有的被砍断了兵器，还有的被射杀……”
说到此处，这斥候匆忙间想起了了什么，只见他从身后拿出了一支箭。
“王爷你看，这就是射死弟兄们的箭，和雍军所用根本不同！”
看到这支箭，朱晋璋却是心头一颤，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种箭。
斥候还在解释：“王爷请看，雍军所用箭矢，与这支的用料有些不同，这支箭杆更硬，箭镞更利，且箭羽更规整……一看，就是精心打造！”
总结起来有什么不同，这斥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他只能说一句是精心打造。
拿起箭矢，看着上面已经干透的血迹，朱晋璋恶狠狠道：“是他……”
他对这种箭很熟悉，甚至在他卧室的木架上，就摆着这东西。
因为他，正是被此箭所伤，差点儿就让朱晋璋丢了性命。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且不说他自己的仇，此番他损失了这么多兄弟，就让他必须要弄死那藏在暗处的凶手。
只听朱晋璋冷声道：“这些藏在暗处的雍军，靠着偷袭杀了咱们的人，必须要把他们找出来杀掉，否则后患无穷！”
这些人如此凶悍，就意味着要调集更多人手，否则去了也是送死。
明明雍军被围，自己占据了优势，可如今这优势，却让朱晋璋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从始至终，他就没顺当过。
“传令下去，从朱孝安手下分过来的人，让他们留守防备雍军游骑，再让靠南边的六队人留下，其余全部北上……围剿暗处雍军！”
朱孝安手下还剩四百多人，他本人带着三百号人去堵路，余下的一百多兵力被朱晋璋调了回来。
除去已经损失的兵力，如今朱晋璋还掌握的兵力，大概在八百人左右。
方才他这番调动，竟是直接要率领三百余人北上，用地毯式搜索的法子，将藏在暗处的赵延洵收出来。
本来这些兵力，是要用来防备张合等人搞破坏的，现在却得调动大批人手离开。
可以说，朱晋璋眼下左右支拙。
他们的战线，大概蔓延了五六里，骑马传达命令很快就能完成。
于是军队再度开始集结，然后在朱晋璋的率领下，开始往北搜索前行。
他们的目标太大，在赵延洵发现朱晋璋之前，尸群却先一步发现了他们。
本来该去进攻北溪村的丧尸，竟大批向明军涌来，直接讲他们的搜索阵型打乱。
朱晋璋咬着牙，调集兵力去围剿赵延洵，却没料到丧尸回来搞破坏。
好在，尸群只是影响他们行军，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但这也够朱晋璋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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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围剿赵延洵也只能不了了之，眼下大规模聚兵只会引来丧尸。
但他们的“异常”举动，还是引起了赵延洵的注意。
此刻，赵延洵来到了北溪村防线正西，此刻他和朱晋璋只相聚五百米。
虽然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存在，但赵延洵此刻所行进的方向，正好是朱晋璋藏身的小树林。
“今晚怕是要下雨！”
“真要是下了雨，那些怪物肯定要逃，北溪村里的雍军就解围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嗨……咱们这次出征，已经折了三四百号人，不知道雍军那边是啥情况！”
说到这里，众人就没继续往下说，再说就要犯错误了。
正当众人吃着干粮，并不时打量周遭情况时，一道破空之声传来，便有两人被箭矢洞穿。
这是赵延洵拉满弓的一箭，其在洞穿两人之后，最终射到了一根树上。
看着正在摇晃的箭尾，刚才被洞穿的两人，捂着胸口掉下了马背。
这时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喊道：“敌袭，戒备……”
“戒备……”
余下六七十号人，立刻组成了严密阵型，将朱晋璋保护在身后。
杀手出现，这个时候绝不能退缩，不然只会被人当做猎物。
“箭矢从东南方向射来，人就在那个方向，大家一起往前冲……”朱晋璋下令道。
众人不疑有他，立刻打马向东南方向行进，而且保持了基本的阵型，这一点出乎赵延洵预料。
既然有这些“精锐”在，那就说明很可能有大鱼。
嗖嗖嗖……又是连续七八箭射过来，同时带走了十几条性命。
仅从射箭方向，朱晋璋就可以判断出，对面的人数不会太多，最多也就两三个人。
但这些人的箭矢，着实称得上是恐怖。
“杀了他！”
他们连续冲击，此刻距离已经拉进，正是到了冲锋的时候。
赵延洵一摸箭袋，发现箭矢已经不多，于是抽出佩刀往前杀了去。
此刻，朱晋璋看见了赵延洵，赵延洵也看到了朱晋璋。
于是乎，刚刚放下弓的赵延洵，立马重新张弓搭箭，瞄准了对面疾驰而来的朱晋璋。
第419章 位面之子
之前暗杀过朱晋璋，所以赵延洵认得朱晋璋的脸。
可当时他藏身于黑暗中，所以朱晋璋并不知他身份。
箭矢瞄准，进而脱弦而出。
看到赵延洵举弓，他能感觉到瞄准的是自己，朱晋璋本能往右躲开。
箭矢正好被他躲过。
但赵延洵岂会轻易放过他，下一刻，又是一支箭呼啸而来。
此刻他前面挡着一名士兵，此人胸膛当场被射穿，箭矢向朱晋璋疾驰而去。
上次遇刺朱晋璋受伤，就是箭矢穿过马的身体所致，这让他意识到血肉之躯，根本挡不住这样的攻击。
况且刚才方才赵延洵一箭杀三，更让朱晋璋清晰认识到，赵延洵手中弓箭的威力。
所以他在第一箭躲开后，没有半点儿迟疑直接翻身下马，让他堪堪躲开了这第二件。
随即，朱晋璋连忙后撤，趴在了一旁的大叔后。
只听朱晋璋怒吼道：“他只有一个人，杀了他……赏粮十石！”
此刻赵延洵摸向箭袋，此处已是空空如也。
“他娘的，前一次让你活过一命，今天又让你躲过两箭，难道你这厮真是位面之子？气运所钟？”赵延洵低声呢喃。
一直以来，穿越者外加系统绑定的身份，让赵延洵以为自己是唯一身怀大气运的人，但朱晋璋让他对此产生了怀疑。
此刻，对面四十多号人，已经大喊着冲了过来。
“他只有一个人，谁能杀了他，赏十石粮食！”
朱晋璋的怒吼，更给手下士兵们鼓足了干劲儿。
你射术再好又如何？几十号人近身把你围住，能有你活命的机会才是怪事……众人皆是如此作想。
赵延洵丝毫不惧，而是徐徐抽刀出鞘，几十号人虽然麻烦了些，但他还是有把握将其击败。
但他的主要目标，是藏在树后的朱晋璋，所以此刻他催动了马匹。
“杀……”
迎着对面的喊杀声，赵延洵挥舞着刀子往前杀去。
刀锋如电，杀人还是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但这些人是朱晋璋手下的精锐，还是给赵延洵带来了麻烦。
他虽武力强横，可终究不是修仙练道的，虽然连续杀了好几个人，但此刻战斗处于焦灼状态。
而这，已经足够让朱晋璋惊心。
四十多人围杀，竟将赵延洵奈何不得，关键己方还在连续折损人手，这他娘的真是人能办到的？
部下不断有人丧生，赵延洵的优势将越来越大，此刻朱晋璋大致已能推断，自己手下这批人拿不下此人。
根据当下情况，朱晋璋基本可以判断出，之前手下被全歼的几队人，恐怕都是眼前这人一人所为。
匆忙翻身上马，朱晋璋没有停留，掉转马头就往北边逃去。
“你们顶住，我去搬搬救兵！”朱晋璋高声道。
他在手下亲卫中有极高威望，所以在场所有人，都不会怀疑朱晋璋是逃跑。
只过去了短短几分钟，原本的四十多人，此刻已被赵延洵斩杀近半，而朱晋璋也逃到了百米开外。
总数六十多人，此刻伤亡已是三分之二，这些明军士兵终于崩溃了。
在赵延洵这位杀神的屠刀下，这些留得性命的士兵们四散逃离，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堆尸体。
一番缠斗，对赵延洵的体力也是极大消耗，但现在他没时间休息，而是打马往北追了去。
朱晋璋已是孤身一人，今日是击杀他最好的机会。
依靠强大的感知能力，即使朱晋璋已逃到两三百米外，赵延洵也能稳稳跟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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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维持感知，对赵延洵的体力亦是极大消耗。
“宿主：赵延洵
可用技能点：86245
心力：5+（感知50米，警报5米）
臂力：500斤+
腿力：500斤+
体力：25分+（13：21）
人口:78421”
当他与朱晋璋距离缩小到一百米时，赵延洵体力已只剩十三分钟，离他设定的红线只有三分多钟。
“妈的，今天拼了……”
当赵延洵喊出这句，意味着他将越过体力红线，誓要把朱晋璋给拿下。
一番追逐，他二人距离已缩小到五十米，这个距离赵延洵已没必要开启感知，所以他的体力在缓慢恢复。
“逆贼，你逃不了了……”赵延洵出言讥讽。
要是他箭袋里还有箭，便可一箭射死朱晋璋。
可这个想法才冒出来，赵延洵心里就泛起了嘀咕。
即便有箭，或许也会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最终被朱晋璋躲过去。
他这想法才落下，就听前更前方传来动静，于是他开启了感知能力。
“这……”赵延洵惊讶，随即加大了对坐骑的鞭笞。
前面出现了尸群，正是朱晋璋手下人引来的。
之前他认为一万多丧尸不够，所以又派了去北面吸引丧尸，刚好在半路上碰到了。
必须赶紧弄死朱晋璋，否则遇到他的部下，说不定这事儿又要泡汤。
在加紧追赶的同时，赵延洵对其位面之子的身份，又多了几分认同。
这样的人不死，他又岂能心安。
可赵延洵的马匹，连续转战体力消耗严重，此刻根本提不起速度。
此时，跑在前面的朱晋璋，看到了远处正在赶来的部下。
这三十多名部下，身后跟着的是七八百个丧尸，此刻正铺天盖地往南跑来。
抓紧缰绳，朱晋璋回头望了一眼，终于开口道：“壮士，只要你归顺与我，本王可以不计前嫌，军中位置你可随意挑选！”
这个时候，朱晋璋还想着鼓捣自己“叛变”，赵延洵感到一阵无语。
“我要你的位置，你也给吗？”
赵延洵抛出的这句话，让朱晋璋感受到了他的野心，也开始猜测起赵延洵的身份。
雍王年十七，力大无穷，善射……
脑海里浮现出密探的回报，朱晋璋恍然大悟。
“赵延洵……竟然是你！”
被朱晋璋叫出名字，这让赵延洵深感意外。
“逆贼，受死吧！”赵延洵大声斥责。
而此刻，引导丧尸的明军士兵，也发现了前面追逐的情况。
“去几个人，看看怎么回事？”带队军官下令。
立马有五人打马而出，当距离靠近之后，他们发现前面逃亡的是朱晋璋。
“后面是雍王赵延洵，杀了他……赏千户！”
此刻，朱晋璋开出了更高价码，也即将造出一批新的替死鬼。
千户的位置，让这些士兵激动万分，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抽刀向赵延洵杀了去。
越过部下，朱晋璋再次回头，看见了赵延洵气急败坏的眼神。
但他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往北敢去，前面百米位置还有几十号士兵。
“王爷……怎么回事？”带队军官也认出了朱晋璋。
但这时候，朱晋璋却没工夫解释，因为赵延洵又追了上来，五名士兵都已死在他的刀下。
第420章 再捏软柿子
“往北撤……”朱晋璋大吼道。
“王爷，那人杀了咱们的……”
“我说往北撤……”朱晋璋怒吼，依然打马越过了部下们。
虽然还想着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可此时有朱晋璋严令在，这些士兵也只能老老实实执行命令。
掉转方向，他们跟着朱晋璋一道被车，赵延洵在他们身后老板米处，在他们前方一百米是大批丧尸。
这可真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形势对朱晋璋极为不利。
“王爷，前面危险……”军官提醒道。
“冲过去……”朱晋璋不管不顾。
此刻在他心里，赵延洵的屠刀比丧尸还恐怖，所以他宁愿冲破尸群，至少这比对上赵延洵有希望。
事实上，被引来的这些丧尸虽然数量多，但其分布较为松散，速度快冲过去也不是没可能。
百米距离，足够他们把速度提起来，三十多人直接撞进了尸群之中。
这番动静，引得尸群迅速往中间靠，丧尸密度开始加大。
但朱晋璋强咬住牙，带着手下仍往前冲着，还有三十米他们即可脱困。
而此时，赵延洵也赶到了尸群边缘，看到了处于尸群中央的朱晋璋。
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打马冲进入尸群，但这样很难追到朱晋璋，毕竟眼下丧尸密度变大了。
第二条，绕过尸群继续追击，但这同样也存在问题，绕路需要的时间太长，很可能跟丢朱晋璋。
他还没有思索出结果，飞奔而来的丧尸，已经逼赵延洵做出了选择。
于是乎，他只能提刀杀了上去，力求尽快将朱晋璋击杀。
一个人冲进尸群，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行为，这要求赵延洵必须快速清理丧尸，否则座下马儿都可能被咬死。
前方，朱晋璋一行本来三十余人，此刻已只剩下十五六人，其他的都葬身于尸群之中。
但好在，他们前面的丧尸密度较小，而身后面密度大正好可以帮忙挡住赵延洵。
“冲……”朱晋璋一声大吼。
最终，他们一行十人冲出了尸群，并径直往北逃离而去。
在逃跑过程中，朱晋璋还不忘向后看了一眼，便见到满天乱飞丧尸躯干。
赵延洵神威无敌，这让朱晋璋已经脱险的朱晋璋，根本没工夫逗留看笑话，而是带着残部继续北上逃命。
在他眼里，赵延洵是神威无敌，但此刻赵延洵却是暗自叫苦。
尸群密度太大，短时间根本难以突破，甚至赵延洵还察觉到被困的危险。
此刻他是全力输出，对体力的消耗非常之大。
朱晋璋已经脱身，前方尸群密度更大，继续追已经成了下策。
于是赵延洵便往南撤，即使这样要容易一些，但要撤出去也不容易。
五分钟后，赵延洵杀出了尸群，他的体力已只剩下五分钟，很显然他已经不能再追。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恢复体力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此刻，赵延洵的坐骑已被咬死，好在周围还有马匹，这是被杀明军的的马。
换了马，赵延洵先是找了地方恢复体力，最后他还是不甘心，绕过尸群后打马继续往北赶去。
而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这一夜，不管对雍军还是明军，都是极为难熬的一晚。
但不管多难，第二天的太阳总会照常升起，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承受煎熬。
…………
天马堡以北十五里处的坳口，相较于靠近天马堡一侧，这里地势已相对较宽。
官道之上，零零散散十几个丧尸游荡着，一切都显得很平静。
可远处传来的车轮声，却将此地静谧驱散，也让漫无目的的丧尸们，立马有了统一目标。
丧尸们向南跑去，而此刻在坳口东侧山坡上，一名斥候飞速赶了回来。
“千户……南边来人了！”
听到这话，正在树上休息的朱孝安立马睁开眼，急忙询问道：“这才第二天，南边就来人送东西了？”
“是！”
“他们来了多少人？”
“小的仔细数了数，一共是九十三人！”
“可有骑兵？装备如何？”朱孝安紧接着问道。
“回千户，就是普通的步兵，没有长枪大盾，他们赶着五辆大车，车上全都是粮食！”
听到这话，朱孝安心里松了口气。
被用来运送粮草的兵，一般来讲都是战力斗力最弱的，毕竟战斗力强的要到第一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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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任务是切断雍军补给线，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吃掉这波贼军……朱孝安冒出了这个想法。
但下一刻，他又显得有些犹豫，万一要是干不过人家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雍军，朱孝安已有了畏惧之心。
“三位兄弟，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被朱孝安叫到的三位百户，此刻纷纷走到朱孝安近前，刚才的话他们自然都听到了。
只听朱孝安接着说道：“王爷让咱们切断粮道，这一仗肯定是要打的……这九十多号雍军，你们说咱们能打的赢吗？”
事实上，在听了刚才的情况汇报后，客观来讲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三倍兵力，还是以骑兵对轻步兵，而且还是以突袭的方式……这一仗怎么看都不会输。
“千户，他们没有长枪大盾，也没有拒马，咱们……应该能打赢！”
虽然答案很明了，但这个时候没人敢打包票，毕竟连朱孝安都不敢。
看了看左右，又有一名百户开口道：“大人，咱们可是骑兵，即便打不赢……也能撤走！”
“正是……正是！”
看着手下人小心翼翼的样子，朱孝安感到一阵心烦，他其实也知道此战没啥悬念。
三倍的兵力优势，而且是以骑兵对轻步兵，这要是都打输了，除非自己这帮人全是猪脑子。
“他娘的，之前碰了钉子，难不成次次都能遇到钉子？”
说到此处，朱孝安越发激动：“雍军正军我们打不过，难不成这些杂兵，咱们还打不过……区区百人不到，揍他狗娘养的！”
三位百户点了点头，只要他们是个正常人，就不会觉得这一仗会败。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精心准备，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
第421章 朱孝安的勇气
走在前面，陈玉和却不知道，自己一行已经被人盯上，而且还被当成了软脚虾。
陈玉和往前走着，总旗吴刚开口问道：“百户大人，前线粮食还能撑个三天，为何今天咱就往前线送粮食？”
吴刚是新提拔起来的总旗，与陈玉和关系还算亲厚，所以他才走在陈玉和身边。
比如和陈玉和不对付的胡大彪，此刻就带着人走在队伍尾部，毕竟当初他俩都撕破脸皮了。
陈玉和徐徐道：“也差不多，这批粮食送到前线，足够支撑五天之需，若战事顺利……说不定连白山县都拿下了！”
“可惜咱们没能上前线！”吴刚略带失望。
“哪能啥事都轮得到咱们，但你也别着急……后面可有得咱们去忙！”陈玉和沉声道。
“大人，这是何意？”
“王爷的意思，是要拿下整个陇右，你自己想想看，这是多大的地盘，上面又有多少怪物！”
陈玉和叹了口气：“这些怪物，还不得我们去杀，也不知何时才能杀个精光！”
吴刚点了点头，确实就是这么个道理。
抽出佩刀，吴刚往刀身上哈了口气，说道：“大人，话虽如此，但卑职还是觉得……眼这差事太没意思！”
在王府军队序列中，侍卫司的人乃是绝对的精锐，被派来干这辅兵的差事，心里不太情愿也正常。
笔趣阁
陈玉和正色道：“别废话了，既然王爷把这差事交给咱们，那咱们就要做到最好，安全的把粮食送到前线去！”
听到这话，吴刚不由露出笑容：“大人，您不会真的以为，会有傻子往咱刀口上撞吧！”
朱孝安不知道，自己已成了吴刚口中的傻子。
“这可难说，自古以来用兵偷袭粮道，是惯用的打法！”
作为行伍世家，陈玉和对用兵之法的研究，在侍卫司一众百户之中是最高的。
所以对他来说，待在侍卫司并非什么好事，作为非嫡系的他难以真正融入，且侍卫司承担的任务，也难以让他施展抱负。
但这些想法，他都只能憋在心里。
众人各有心情，徐徐往北行进着，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坳口处。
就在这是，山坡上响起连串的马蹄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喊杀声。
“敌袭，戒备……”陈玉和大吼道。
侍卫们纷纷抽刀出鞘，看着远处的山坡林子里，正有大批骑兵疾驰而来。
“他们是骑兵，我们撞不过他们……撤到大车后！”
虽然他们身体都被强化，但并未有赵延洵那般变态，所以只能躲开锋芒。
他们没有长枪大盾，甚至连拒马都没几个，正面对抗骑兵实在太吃亏。
侍卫们躲在马车和拒马后，虽然对面兵力更强，但他们脸上都没有畏惧之色。
“诸位，王爷让我们来运粮，你们都觉得自己被屈才了，看来老天爷都不想让咱受委屈，给我们派了这么多的贼军！”
说到这里，陈玉和高声问道：“弟兄们，你们怕不怕？”
“不怕……”侍卫们声音整齐划一，显示了强大的战斗意志。
军心可用，只见陈玉和表情严肃，语气格外郑重喊道：“雍王殿下，万岁！”
一听这口号，侍卫们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举着钢刀高呼道：“雍王殿下，万岁！”
此时，所以侍卫都只有一个身份，他们是天命所归的雍王的侍卫。
他们战无不胜，他们视死如生。
“万岁！”
“万岁！”
骏马疾驰，看着对面那一百号人，此刻不断喊出声音，朱孝安右眼皮直跳，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他随即笑了起来，自己何时胆子变这么小了。
对面又不是天兵天将，自己这边如此强的兵力，难道还怕了他们？
“杀……”朱孝安举起钢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他身后也响起了一阵喊杀声。
“他们躲在马车后，从两边包抄！”
正面冲过去肯定不行，所以朱孝安把队伍分成了两部分，这样可以从左右分别突袭。
理想是很丰满，但现实却是，随着他们调换了攻击方向，陈玉和也命部下调整了方向。
包抄到最后，他们还是放低速度，选择和陈玉和一行近身肉搏。
此刻，双方已经摆好了架势，但朱孝安还没下达作战命令。
“大人，要不要打……”
朱孝安答道：“真打起来，咱们跟步兵没啥区别，我们很吃亏！”
所以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呢？
只听说道：“王爷的意思，谁让咱们切断粮道，只要咱们不让他们运粮即可！”
所以这话意思是不打，大家在这里耗着就可以，朱孝安显得格外谨慎。
还是那句话，他对雍军有心理阴影，之前激发的勇气消耗殆尽之后，自然也就没了继续战斗的想法。
“这……也好！”
几位百户纷纷点头，于是现场情况显得更诡异了，四百号人马就在这里干耗着。
但在另一头，总旗胡大彪，此刻却找上了陈玉和。
“百户大人，对面就是一帮怂货，咱岂能被他们拦住了……”
“要我说，我们还是继续赶路，他们要是真敢拦咱，那就把他们都宰了！”
确实不能继续干耗着，这不光是胡大彪的想法，更是在场所有侍卫们的想法。
“那好，推着车……继续前进，随时准备迎敌！”陈玉和语气严肃。
他也看出来了，对面虽然人多，但却是一帮怂货，干翻这帮人不算太难。
“千户，他们……他们过来了！”
听着手下禀告，朱孝安差点儿扣出眼珠子。
对面这些人，未免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他妈的……雍军也太猖狂了，老子三打一，难道还怕了你们？”
只见朱孝安一举长刀，高呼道：“和他们拼了，杀！”
既然雍军主动进犯，那么对峙这一条路就走不下去，所以朱孝安只能选择杀出去。
“杀呀……”明军士兵狂吼，他们是在给自己壮胆。
另一头，才走没多远的陈玉和，立刻下令部下调整方位，尽可能的抵消明军的冲击。
双方距离急促缩小，很快便交织在一起。
陈玉和本打算反复冲击，可一交手整个队伍就乱了，双方很快纠缠在一块儿。
于是他们这支骑兵，成为了坐在马背上的步兵，可侍卫们拼杀起来。
现场喊杀声一片，侍卫们战意高昂，明军士兵有兵力优势，此刻也是力战不退。
第422章 撤
战斗进入白热化，王府侍卫被包围在中间，可以说是深处绝境。
处于绝境之中有人会放弃，但也有人会抗争到底，而王府侍卫恰恰是后者。
他们虽然被升级过，但在这种极度不利的情况下，此刻也有了不少死伤。
至少有十五人战死，而明军这边伤亡也不小，足足有七十多人战死。
战场上一片狼藉，有马儿受伤横冲乱撞，有伤兵被踩踏哀嚎不已，还有战死者肠肝肚腑留了一地……
冷兵器时代，军队对死伤的承受能力不高，在战死者将近四分之一时，明军便处于崩溃的边缘。
眼前的雍军阵型稳固，依托拒马和粮车死战不退，让明军士兵看不到获胜的希望。
或许拼到最后只剩几十个人能胜，但这样的胜利又有什么意义？
事实上，明军士兵能坚持到这一步，已经算得上是超常发挥，毕竟他们本就不是一支正规军队。
看着手下逡巡不前，后方督战的朱孝安大声呵斥道：“上啊……”
士兵们硬着头皮上，可看到周围凄惨情形，以及耳边同伴的哀嚎声，让他们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听到后面的朱孝安喊话，让陈玉和意识到明军已无斗志，于是他大喊道：“打垮他们……”
接下来，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胡大彪带着手下人，提着刀直接杀出了军阵，向着前方明军杀了去。
他带人冲出军阵，等于让雍军阵型裂开了一道口子，而且还没有填补的机会。
为今之计，只有一鼓作气，主动出击将明军击垮。
“全军出击……”陈玉和果断下令。
侍卫们全体出击，犹如海浪一般向明军冲去，提着渗血的刀犹如地狱恶鬼。
胡大彪冲在最前面，一连斩杀三人后，只听他怒吼道：“杀……”
“杀呀……”侍卫们跟着大吼。
在这排山倒海般攻势下，终于有明军士兵崩溃，随即掉头想要后撤。
而这一撤形成了连锁反应，接二连三有士兵掉头，基层军官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笔趣阁
越来越多的士兵逃跑，后方督战的朱孝安连杀几人，也无法扭转崩溃的局面，直到整支队伍全盘崩溃。
于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七八十名步兵，提着刀追赶着两百多人的骑兵跑。
好在，陈玉和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在家击溃明军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收拢手下士兵。
“不要追了，回来！”陈玉和大喊。
“谁敢继续追击，以军法严惩！”
说到底，侍卫们是步兵，根本追不上四条腿的骑兵。
“陈百户，为何不追击？”胡大彪走到陈玉和面前，怒气匆匆问道。
陈玉和没有解释，而是严肃道：“胡大彪，你擅自带兵出击，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陈百户……”
没等胡大彪把话说完，却被陈玉和打断：“我现在没功夫跟你吵，有什么事……今天去王爷面前说清楚！”
胡大彪天不怕地不怕，但一听到要去赵延洵面前对质，他立马就犯了怂。
这厮也是果断，立马换上笑脸道：“百户大人，今天是我老胡没收住，这不是咱打赢了嘛……就别把这些破事儿拿到王爷面前说了！”
陈玉和板着脸，冷冷道：“带上你的人，把贼军的马匹收拢过来！”
“是……卑职这就去！”
眼见胡大彪跑开，陈玉和不由叹了口气。
终究，他不是用百户的身份压制下属，而是得借赵延洵的威权，这对陈玉和来说很难受。
但和胡大彪撕破脸皮，他也一样跟着丢人现眼，所以他才会各退一步。
看着走过来的吴刚，陈玉和吩咐道：“把战死的弟兄搬到一起，全部送回天马堡……”
“遵命！”
明军丢下了至少八十匹马，这极大提升了他们的运送能力，自然可以将战死者尸体运回去。
很快战场打扫完毕，一名小旗官负责，用两辆大车运送尸体返回，陈玉和则带着人马继续北上。
再说朱孝安一行，军队溃败之后，至少退了十几里，他才把部下收拢在一起。
战死者有近百人，但眼瞎围在他身边的，却不过一百七十多人，另有三四十人在溃逃过程中失踪。
很大可能，这失踪的三十四人是回不来了。
“千户大人，咱们该怎么办？”有百户问道。
三位百户，一位在作战中战死，一位在溃败中失踪，眼下这位已是“硕果仅存”。
“还能怎么办？连雍军的杂兵都打不过，咱们还能怎么办？”朱孝安欲哭无泪。
“撤吧！”
眼下，不只是他被打灭了斗志，其他士兵也是如此。
在他们眼里，雍军已是不可战胜的强敌，他们去作战等于送死。
这时百户提醒道：“千户，私自后撤……可是大罪！”
“难道就把弟兄们赶去送死？”朱孝安反问。
继续作战是死，私自撤兵也是死，那还不如为明王保存点儿实力。
“撤……”朱孝安说得极为郑重。
他这位千户都说话了，下面自然无人反对，于是众人便往北方撤去。
可往前走了不过十几里，他们就遇到了另一批溃兵，共有十几个人。
“朱千户……”
“王老幺，你怎么在这里？你们不是该去引怪物吗？”朱孝安疑惑问道。
“朱大人，败了……我们败了！”王老幺仓惶道。
“败了？到底怎么回事？”朱孝安厉声呵斥。
“昨天我们引来大批怪物，将雍军驻守的北溪村团团围住，本来事情都很顺利……”
“可却不知雍军从何处找来了骑兵，在各个地方搞破坏，还杀了我们不少人，还引得怪物来攻击我们……”
这些突然编出来的骑兵，里面就有朱孝安的功劳，刚才他可是又送出了七八十匹马。
“难道就任由他们坏事？”
“自然不会，王爷调兵剿灭这些人，可最终……”
“最终如何了？”朱孝安忍不住追问。
“最终连王爷都陷了进去，如今也不知是何情况！”
“连王爷都陷进去了？”朱孝安不敢置信。
“都没找到王爷踪迹，北面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大家都只能撤了……”
只能撤了，其实是比较文艺的说法，其实就是兵败溃逃了。
“朱千户，见到您小的就有主心骨了，您说咱接下来去哪儿？”
被王老幺问到，朱孝安一时也答不出来。
他本就是来找朱晋璋的，眼下朱晋璋却不知所踪了。
“你们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朱孝安问向手下军官。
几息之后，有人答道：“大人……不如先撤回白山县？”
相较于前面战场，白山县等于是后方，而且有城墙环绕，可以给众人带来安全感。
“好，就去……”
没等朱孝安把话说完，却听有士兵高呼道：“大人，西边有尸群来了……”
“赶紧撤，去白山县！”撂下这句话，朱孝安一马当先离开。
第423章 万念俱灰
北溪村，防线依然在，但却没有了防御对象。
张合带着队伍打马归来，却发现其他人已先一步返回。
“老张，你可回来了，刚才你是没看见，那些贼军被尸群追杀的狼狈！”
“就是，今天当真是痛快，这些贼兵此番大败，已经无力和我军一战了，收复辽平要不了多久了！”
张合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你们收了多少马匹回来？”
“我收了七十八匹……”
“嘿嘿，我比你多……有九十二匹！”
“你们厉害，我只收到五十三匹！”
上午明军大溃败，沿途留下了很多马匹，全靠他们这些座下有马的人，才能将其全部收拢回来。
“张总旗，你收了多少？”
张合笑了笑，答道：“也没多少，一百二十匹！”
“你……你厉害！”
他们这边正闲聊着，其他士兵则在休息，有的睡觉有的吃饭喝水，只有小部分人在警戒。
昨天一夜，折腾了一晚上，是个人现在都很累。
村子中心一处小院内，三位千户恭敬站立。
“贼军大败，接下来如何行事，你们可有计议？”赵延洵语气平淡道。
昨天傍晚他追杀朱晋璋未果，反倒让自己陷身险境，这种事他决定以后少做。
此刻他提出的问题，三位千户来前已经思考过，作为军将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王爷，如今贼军大败，我军战意高昂……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
勾着腰，汪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依臣之见，我军应尽快开赴白山县，拿下白山轻而易举！”
赵延洵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其他两人，问道：“你们怎么说？”
高正安正想开口，却听方胜先出声道：“王爷，下面弟兄们一晚没休息，身困体乏……还是休整半天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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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这野地里，咱们敌军除了白山的贼军，还有不知多少怪物！”
高正安也跟着帮腔道：“王爷，方千户所言极是，为稳妥起见……还是休整一番为好！”
就在这时，院外响起急促脚步声，却是一名斥候被放了回来。
“启禀王爷，白山县有大批溃兵返回！”
这已经是从白山县来的第三批斥候，传递回的消息大同小异。
“可有朱晋璋踪迹？”这是赵延洵每次都要问的。
“暂未发现！”
“再去探查！”
“遵命！”
待这斥候离开后，赵延洵目光扫向三位千户：“现在大概是巳时正（上午十点），全军休整到未时正（下午两点），就往白山县进发！”
一共休息四个小时，加上此前已经休息了一个小时，也差不多够士兵们恢复体力。
北溪村距白山县，走官道最多不过十五里的距离，最多只要一个时辰就能赶到。
几位千户尽皆拜道：“王爷圣明！”
赵延洵挥了挥，说道：“你们也去休息吧！”
…………
北溪村这边可以安心休息，但在十几里外的白山县，此刻却是乌云惨淡。
陆陆续续有溃兵返回，但这些人却无劫后余生的喜悦，有的只是愁容惨淡。
朱孝安此刻也带人返回，他在返程过程中收拢了不少溃兵，跟随他的有两百多人。
“王爷可回来了？”朱孝安向城门守军询问。
“昨夜回来的！”
听到朱晋璋回来了，朱孝安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随即他带着手下人马进入城内，街道上很冷清。
朱孝安想让部下歇一歇，逃了一上午还被丧尸追，所有人都非常疲倦。
可还没等他开口，却听远处传来声音道：“所有人都上城墙去，防备雍军攻城！”
“孝合兄弟……”朱孝安唤了一声。
来人正是朱孝合，在昨晚朱晋璋被追杀逃离后，他便是北溪村外的实际指挥官。
今天兵败，他亦是返回了白山县城，因为这里是离他们最近的城池。
“要休息，也上城墙上去休息，雍军说不定已在来的路上！”朱孝合强调道。
这话朱孝安也没法反驳，于是说道：“都听朱千户的话，到城墙上去！”
于是乎，士兵们纷纷走上城墙，朱孝安则下马来到了朱孝合面前。
“王爷也回来了？”
“回来了！”朱孝合面无表情。
咬了咬牙，朱孝安说道：“那我去向王爷请罪！”
正当朱孝安要离开，却听朱孝合道：“北溪村兵败，我也该向王爷请罪，等王爷醒了我们一起去！”
停下脚步，朱孝安不敢置信道：“都什么时候了，王爷他还睡得着？”
但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于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朱孝合。
“昨夜王爷遇袭，逃离之中坠下马去，到现在还没醒来！”
听到这话，朱孝安更显颓然，同时还有些慌乱。
如果朱晋璋出事，他们创下的这番基业，岂非顷刻之间就将崩盘。
“朱千户……两位大人都在呀，吴大人派我来通知你，王爷快要醒了！”
一听这话，朱孝合对朱孝安道：“走吧，咱们去见王爷！”
二人此刻也不多言，随即就往城中县衙走去。
县衙内宅，朱晋璋躺在床上，额头上已被简单包扎。
连续喝了几口水，朱晋璋在吴平轩的搀扶下，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
他只感觉头疼，其他倒是没啥大不了的。
徐徐走到正堂，朱晋璋问道：“外面情况如何了？”
“殿下……如今大军皆以撤回城
内！”吴平轩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就只能说这么一句。
转过身来，朱晋璋沉声问道：“我们败了？”
“雍军强势，我军只能暂避锋芒！”吴平轩徐徐道。
“拿我刀来，拿我刀来……”
没等吴平轩反应，朱晋璋自己抓起了桌上摆着的钢刀，随即说道：“给我更衣，备马！”
他要回到前线，回到战斗的地方去。
见朱晋璋此刻情形，吴平轩不知如何劝解，他怕真相刺激到朱晋璋。
“王爷……”
“王爷……”
房间外，响起朱孝安二人的声音。
朱晋璋三两步走出门外，朱孝安二人正好走上台阶。
见到朱晋璋，二人直接跪在地上，只听朱孝合道：“王爷，北溪村兵败，臣……死罪！”
“臣亦兵败，请王爷治臣死罪！”
这两句话，犹如两记重锤，敲在了朱晋璋本就受伤的脑袋上。
“败……败了？”朱晋璋不愿意相信。
朱孝合磕头于地，声音颤抖道：“我军大败，如今撤回城中兵力，已不足六百……”
朱晋璋踉跄退了几步，差点儿就栽下了台阶，辛好吴平轩动作快扶住了。
残部不足六百……仅仅才两天的时间，自己就败得如此之惨。
想到这里，朱晋璋万念俱灰。
第424章 没有败
“王爷，王爷……”
满脸关切，朱孝安二人围了上来。
双手一挥，朱晋璋大喝道：“滚……滚开，都滚！”
“殿下，莫要着急……”吴平轩劝道。
他很理解朱晋璋此刻的心情，可他却无法感同身受。
对朱晋璋来说，他现在已经兵败，看不到半点儿翻盘的希望。
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内心的志向未来的发展，乃至于活下去的希望，都被赵延洵打了个稀耙烂。
万念俱灰，这是真正的万念俱灰。
“滚……”朱晋璋抽刀出鞘。
但见他胡乱挥舞，发髻散落之后，状如疯魔。
刀子不长眼睛，在朱晋璋的挥舞下，吴平轩三人只能躲开。
“王爷……息怒啊！”
吴平轩大声安抚，朱孝安二人亦是满脸关心，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谁知这时，朱晋璋却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声音越来越大。
“哈哈哈……”
就在众人不解之际，却见朱晋璋反手抬刀，直接将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吴平轩三人大惊失色，只听朱孝合连忙上前道：“王爷……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孝合，我对不住死去的兄弟，如今兵败……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大哥，你万不可有如此想法，我们还没有败，兄弟们还等着你，带我们大败雍王！”这个时候，朱孝合已直接称朱晋璋为大哥。
随着朱孝合话音落下，只听朱孝安亦开口道：“大哥，你忘了……算命的说，你是天生有大富大贵之相的人，以后是要做皇帝的！”
“孝安，我们败了……我们败了！”朱晋璋一脸绝望。
“如此惨败，我还有何面目苟活……”
朱晋璋话还没说完，只听吴平轩厉声呵斥道：“朱孝峥……我们没败！”
靠近两步，吴平轩紧盯着朱晋璋道：“朱孝峥，我们没败！”
朱孝峥，便是朱晋璋遇到算命先生，决定造反之前的原名。
朱孝合二人对吴平轩皆怒目而视，直呼朱晋璋的原名是大不敬。
但吴平轩却没理会这些，而是紧盯朱晋璋说道；“我们都还活着，白山县有六百兵……”
“辽平府城，兴远，延泗，留安，我们还有还有留守的兵，我们还可以继续招兵！”
“张子明，他带兵奇袭天马堡，他还没败，只要他毁了雍军粮草，雍军必退！”
说到这里，吴平轩越发靠近朱晋璋，语气也徐徐放缓道：“张子明的本事，想必殿下是信得过的！”
经过吴平轩这番全解，朱晋璋本已枯寂的内心，徐徐燃起了生的火苗，伴随着生长的还有希望。
“我们……没有败？”朱晋璋反问道。
徐徐拿住朱晋璋架在脖子上的刀，吴平轩徐徐道：“殿下别忘了，我们还派了人去雍王府，他们也会行动起来，说不定也能闹得天翻地覆！”
“殿下，我军如今不过是遇了挫折，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只要咱们同心协力，群策群力，必能找到反败为胜的法子！”
从朱晋璋手中拿下钢刀，吴平轩语气越发平静道：“殿下轻生，撇下这偌大的基业，岂不正遂了雍王的意？”
点了点头，朱晋璋眼神恢复了清明。
而吴平轩也不在开口，道理他已说了这么多，眼下就等朱晋璋自己想清楚。
良久之后，在朱孝安二人期盼之中，只听朱晋璋开口道：“不错，我不能做这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看向吴平轩，朱晋璋郑重作揖道：“吴兄，多谢了！”
这番道谢确实应该，吴平轩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吴平轩郑重回礼道：“殿下，只要您还在，我们就没有败，我们也愿意跟着您……反败为胜！”
朱孝安二人也连忙上前，抱拳道：“大哥，我们也愿跟着你反败为胜！”
看着眼前三人，朱晋璋极为感动。
“好……”
三人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只听朱孝合开口道：“大哥，兄弟们都在城墙上，都在等着您！”
点了点头，朱晋璋随即道：“我去见他们！”
虽然这个时候朱晋璋该休息，但他好不容易生起希望，于是吴平轩没有多说。
但在朱晋璋穿戴甲胄时，吴平轩还是提到了，关于接下来如何行事的问题。
时不我待，这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你怎么看？”
对此，吴平轩已有看法，但却欲言又止。
朱晋璋没好气道：“有什么好就说，刚才你不是什么都敢说吗！”
“殿下，白山县守不住！”吴平轩扔出了这句话。
看向吴平轩，朱晋璋神色阴沉道：“所以呢？”
“在下以为，应当收缩兵力，放弃白山县！”
其实朱晋璋也有这个想法，此刻被吴平轩提出来，正好解决了他一件麻烦事。
可他没有急着同意，于是看向了朱孝安二人：“你们怎么说？”
没等这二人开口，却听吴平轩接着说道：“殿下，非但要放弃白山县，兴远，留安都得放弃，要把兵力粮草集中到府城，才能扛住雍军进攻！”
一连放弃南边三个县，这无疑是极其大胆的想法，但确实也有合理性。
“这……”
吴平轩接着说道：“殿下，我们兵力不足，若想各个城池都照顾到，最终每个县城都难以照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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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看？”朱晋璋目光扫向朱孝安二人。
二人对视一眼后，只见朱孝合开口：“大哥，老吴说得有理！”
“你也是这般想的？”
朱晋璋看向朱孝安，后者当即点了点头。
手下三人达成一致，朱晋璋也没什么多说的。
“那好，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全军撤离，需要收拾什么赶紧收拾去！”
若非兵力严重不足，朱晋璋无论如何都不会采纳这个意见。
“给雍军留一座空城，留下一处白地，最好再引些怪物到城里来！”
用兵书上的说法，朱晋璋这叫坚壁清野。
“遵命！”三人皆答道。
就在这时，只听朱孝安问道：“大哥，咱们要撤……要不要派人，通知张子明一声？”
朱晋璋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时候，派人亦是无用了，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且不说派的人能不能找到张子明，即便找到了将实情告知，也只会扰乱其军心。
朱晋璋还期盼着，张子明能给自己带来意外之喜。
“但愿，他不会让我失望！”
第425章 空城
朱晋璋说半个时辰后撤离，但实际上撤离的准备工作，在他命令下达的那一刻，就全部都开始进行。
所有的粮食都要带走，城门也要全部拆毁，里面的房屋全都要放火烧掉。
这也就是人力不足，否则他们还想把城墙拆掉。
不管怎么说，关于撤离的各种任务，总体来说是比较繁琐的，需要极强的协调能力。
朱晋璋手下这帮人，或许打仗的本事差了些，但搞破坏却是一把好手。
很快，粮食被全部装车，而城中各处也燃起了火光。
“王爷，雍军还在北溪村，但已有进军意向！”斥候来到县衙禀告。
此刻朱晋璋已换好甲胄，除了脑袋疼得不得了，其他没有什么大碍。
赵延洵下令修整两个时辰，但放去白山县的斥候传来的最新消息，却让他根本坐不住了。
明军要逃他肯定追不上，但让白山县化为废墟，却是可以最大程度避免的。
所以赵延洵命大军即刻启程，而他们的行动亦被明军探知，此刻遂传到了朱晋璋这里。
从亲卫手中接过火把，朱晋璋回望了一眼县衙，然后将火把扔了出去的。
里面被堆上了干柴，所以火势很快引大，县衙大堂很快烧了起来。
“走吧！”
留下这句话，朱晋璋带人走出了县衙，外面已有马匹备好。
众人翻身上马，然后径直打马离开了。
军队陆续从北门撤出，头也不回往北撤去，身后城池已是一片狼藉。
十几分钟后，四百余名骑卒飞速赶来，隔着城墙他们都能看到，城内已经升起的浓烟。
就在这时，城内响起了连串的马蹄声，只见一名士兵从里面出来，看到来人大声禀告道：“大人，贼军已全部撤离，他们在城内放了火！”
“你是什么人？”带队的高正安冷声询问，他是个谨慎的人。
来人打马靠近之后，从的怀中掏出腰牌道：“回禀大人，在下斥候吴庆！”
命人将腰牌拿来仔细查看后，高正安确认了对方身份，随即问道：“贼军全都走了？”
“已全部撤离，如今已逃走出十几里外！”
“城内有多少地方着火？”
“至少有三四十处！”
大致问清情况后，高正安便对身后道：“胡阳平，你带人把守县城四门！”
“遵命！”胡阳平应声而出。
他是许洪退出来的人，属于侍卫系一方的人，高正安便把露脸的机会给了他。
看着县城内浓烟，高正安沉声道：“其他人，全部随我进城灭火，若有怪物和贼军，也将其一并肃清！”
胡阳平带着手下人离开，而剩下的三百号人，则各自被分配了任务，他们将赶赴自己的区块做事。
这次前来的四百余人，虽全是高正安的部下，但这里面也有亲疏之分。
他手下这支军队，乃是由各地驻军拼凑来的，他作为王府侍卫出生的将领，对侍卫系的军官自然要照顾些。
任务分配完毕，各部快速入城做事，而高正安也跟着进了城。
打马在前，高正安徐徐开口道：“孟百户，听你们方千户说，你办差谨慎妥当，从未有过差错，这次出征……你可别让我们失望！”
在他身侧，正是从城德被抽调来的孟海。
别让“我们”失望，这里的“我们”很值得玩味，孟海是个聪明人，所以他很快想通了其中关窍。
“多谢大人看中……”
如果只说这一句，那就还不够上道，只听孟海接着说道：“还望大人多多的提携！”
果然，听到这话高正安露出笑容，目光扫向孟海说道：“都是为王爷办差，你我共勉便是！”
说完，高正安打马离开，没有再与孟海多说，他要在全城范围内巡视。
高正安离开之后，孟海指挥着手下人灭火，这是个很磨人的差事。
“大哥，高千户怎净说些废话！”马山凑上来问道。
“跟你说了多少次，在军中莫要称我为大哥，被人听到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是是，谨遵大人教诲！”马山连忙道。
看着远去的高正安，孟海徐徐道：“他说的可不是废话，而是在给我指路！”
“指路？白山县城屁大点儿地方，用得着他来指路？”
孟海不由失笑，说道：“干活儿去吧！”
马山没有多想，随即转身转身离开了，接下来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叹了口气，孟海呢喃道：“他把路指出来了，我若是不上道，或许这辈子都只是个百户了！”
在加入雍王府后，孟海的眼界已被打开，自然想走到更高位置。
拒绝高正安的橄榄枝，会把方同和高正安一起得罪，到时候才真正麻烦了。
但这些话，又岂能对马山明言，毕竟这家伙嘴把不住门。
一个时辰后，在城内士兵忙碌的同时，赵延洵率领着大军主力，也赶到了白山县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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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全是步兵，在行进过程中因为尸群袭扰，被严重拖延了速度。
就连此刻，还有丧尸纠缠他们，而城门口也有尸群聚集。
不需要赵延洵下令，自有人派兵清除丧尸。
当城门口聚集的丧尸被解决后，得到消息的高正安，也从城内赶了出来。
“臣高正安，叩见王爷！”
高正安跪在赵延洵马前，一旁还有百户胡阳平。
看着城门处临时得搭建的防御器具，赵延洵沉声问道：“城内情况如何？”
“回禀王爷，臣赶到时白山县城已空无一人，贼军离开时带走了所有粮食马匹，还在城内各处放了火……”
此刻城内还有浓烟冒起，赵延洵随即问道：“如今火势如何？”
“禀王爷，四十多处明火已全部灭掉！”
点了点头，赵延洵露出一缕笑意，说道：“很好！”
紧接着，赵延洵安排大军入城。
至少今天他不会再用兵了，经过两天跋涉苦战，士兵疲敝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了，近两天他也不会闲着，会派出斥候多番打探情况，一切行动还是要依战场变化来定。
进入城内，所有士兵悬着的心，此刻都落回了肚子里。
在这里他们可以放心做饭，而不用担心突然窜出来丧尸，也不会有贼军突然袭击。
而且，晚上还可以睡个安稳觉！
第426章 天马堡外
天马堡西侧山峦中，一支大约百人的队伍，此刻出现在那边山脉边缘。
在经过两天的跋涉之后，张子明终于带着他的百人队，穿越了铁江山的阻拦。
但他们也付出了十六人死亡的代价，基本都是在路途中被丧尸咬死的。
眼下，张子明手上有士兵九十多人，能活下来的除了运气好，也都算得上是精锐。
此刻他们所处地势较高的，天马堡内的情况尽收眼底。
只听朱贵在一旁说道：“中间那些房子，外围被拒马围了起来，每座房子门口都有人站岗，怎么看都不像住人的！”
张子明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他们的粮仓，咱们的任务……就是把他们粮食烧了！”
仔细查看之后，只听马成在一旁说道：“堡墙上和堡内的兵力，加起来有大概有又百十号人，想来这里是由一位百户驻守！”
对方百十来号人，他们这边只有九十多人，对上人家兵力根本不足。
面对这种困境，在场众人心里泛着苦水，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终于，还是马成开口问道：“大哥，接下来怎么做？”
“留几个人放哨，其他兄弟全部上树休息！”张子明沉声道。
“休息？”朱贵有些惊讶。
“至少要恢复体力，让兄弟们歇歇也好！”张子明不慌不忙。
他这幅平静模样，倒让在场众人心安了不少，至少军心暂时稳固了下来。
众人歇息之际，张子明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他在仔细观察地形，思索着如何才能杀进天马堡。
时间逐渐流逝，张子明虽想出了两三个法子，但都不是很稳妥。
他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这让他没有试错的机会。
正当他心感焦灼之际，却见北面一人快步赶来，正是派出去放哨的士兵。
来到张子明所在树下，这人低声道：“将军，北边有动静！”
“什么情况？”张子明沉声问道。
“北边官道上，有一队雍军正往南走，推着两辆大车，好像是去天马堡！”
听到这个情况，张子明眼前一亮，在他心里大致有了计较。
“带我去看看！”
在往树下走的同时，张子明也叫了朱贵马成，让他二人点齐人手，以备随时用兵。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的哨位安排得比较远，张子明足足走了两分钟，才赶到了一块儿大石头上。
这里视野较为开阔，山下官道情形尽收眼底。
顺着哨兵所指方向，张子明果然看见了一只队伍，正推着大车缓缓行进。
路上不时有丧尸袭扰，但都被这支队伍干净利落解决了，可见他们是一支精锐。
不过区区十人，就有如此本事，雍军果然藏龙卧虎……张子明忍不住感叹。
一旁斥候询问道：“大人，车上好像是尸体，难不成雍军前线大败了？”
张子明摇了摇头，随即道：“他们真要是败了，我军骑兵早就杀过来了，看样子前线雍军损伤极大！”
“去通知兄弟们过来，咱们吃掉下面这批人！”
“是！”
山脚官道下，小旗官陈大石带着手下士兵，运送着战死者的尸体，正徐徐往南边行进着。
在战斗中能活下来，他们无疑是幸运的。
砍死路边冲来的一头丧尸，附近尸群已全被击杀，陈大石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转过前面那道弯，再往前走差不多一里地就是天马堡。
看着手下几名士兵，陈大石吩咐道：“加把劲儿，早些把兄弟们送回天马堡！”
周遭格外安静，安静是好事，这意味着周遭没有丧尸。
而此刻在官道两侧的林子里，张子明已带着手下九十多号人赶到，他们已经抽出了佩刀。
离得最近的张子明，距离官道不过十丈，这时所有人都在等候他的命令。
当陈大石一行逐渐靠近，只听张子明高呼道：“动手！”
九十多号人迅速起身冲出，闹出的动静瞬间惊动了官道上的侍卫们。
“杀……”
发现敌袭，虽然不明白为何此处会有敌军，但陈大石还算临危不惧。
“戒备，戒备……”
虽然不过十人，但他们还是迅速接成军阵，背靠身后大车面向西北山坡上。
只是扫了一眼，陈大石心里就凉了半截，对面的人也太多了。
他们虽然够强，可对方有九倍于己的兵力，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
“大人，咱们……”
既然根本打不赢，那就没有必要死磕，后面寻机会把场子找胡来也可以。
“往后撤退！”
这时有侍卫迟疑道：“可兄弟们的尸体……”
“咱们要是死了，兄弟们的尸体一样保不住，而且只会多几具尸体！”陈大石没好气道。
兵力相差实在太悬殊，他们的任务只是运送尸体，而非是坚守要塞之地，撤离是很合理的办法。
他们以死相拼，或许能够杀死对面二三十个人，但折了自己仍是不划算的。
雍王府的兵撤离了，张子明却并不是很高兴。
按他本来的想法，是要将这波人一网打尽，然后换上王府侍卫的服装，推着车混进天马堡去。
众人冲到大车前，却发现车上的石头，也是王府士兵装束，这让张子明心里松了口气。
这时马成说道：“大哥你看，他们就三十丈外，要不要追杀他们？”
张子明定睛一看，果然发现了陈大石一行还在，于是他又暗骂了几句。
“马成，找几十个兄弟，把马车上雍军的衣服换上！”
“换死人的衣服？”马成疑惑。
张子明点了点头：“没错，给我也留一套！”
说完这话，张子明又转向朱贵道：“老朱，你带三十号弟兄，在前面站做一排挡住，别让逃跑那帮人看见咱们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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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于是乎，在场几十号人各有分工，就在原地忙碌了起来。
另一头，陈大石几人远远看着，却被遮挡住了视线，所以不知道张子明在干什么。
“大人，他们挡在前面，既不追杀我们也不撤退，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有侍卫问道。
随即有人答道：“莫非他们杀不到咱们，就去凌辱战死兄弟的尸首？”
这个猜测，让在场众人怒不可遏。
于是有人极为不满道：“大人，咱总不能干看着！”
思索一番后，只听陈大石道：“去引些怪物，咱们打不过他们，却可借助怪物的力量！”
这是个好办法，但这边丧尸密度极低，想要引来一群丧尸不是简单事。
于是众人各自分工，便往不同方向潜行而去，却把在场众人看得愣了。
事实上，最好的办法是去天马堡求助，但张子明一行却挡住了返回的路。
第427章 入堡
“张大哥，雍军那几个人逃了！”
朱贵的提醒，让张子明目光扫向北方，果然没看到陈大石一行。
“派些人到两侧山里去，别让他们偷偷跑回了天马堡！”张子明吩咐道。
他的计划，是假扮雍军混进堡内，最重要便是不能露馅，不能走漏了风声。
大车上死去的雍军，人数只有十五人，这意味着他们只能混进去十五人。
所以说张子明希望陈大石拼死抵抗，哪怕牺牲手下三四十人，张子明也会把陈大石一行全歼，换取多带十人进堡的机会。
很快，他们一行就换好了装束，十五人中以张子明为首，另有马成四人负责推车，另外十人分别躺在大车上。
大车上除了装“尸体”的人，还藏有他们的兵器，以及随身携带得到火油。
仔细看了手中腰牌，张子明对马成四人道：“记住腰牌上的身份，千万不要露馅了！”
要深入虎穴，马成其实不太愿意，这差事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只要眼下他敢说个不字，马成知道张子明一定砍了他，所以他有苦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大哥，咱全都是生面孔，这要是被人认出来了！”马成还是忍不住说道。
眼见其他部下也有此担忧，于是马成解释道：“咱们的身份是雍王府侍卫，和天马堡守军本就不熟，此刻咱脸上个个又带着血，他们不会认出来！”
“但咱进天马堡又如何放火，那么多可都看着呢！”
马成虽然话多，但张子明并无不耐烦之色，因为这本就是他要解释的。
“我们只为混进堡内，却不会立刻放火！”
说完这话，张子明目光扫向朱贵，说道：“一会儿我们进了堡内，朱老弟你带人在外袭扰天马堡，甚至佯攻都可以……到时候堡内驻军，必定被你们吸引上了堡墙，到时候我们便可放火！”
说到这里，张子明再度看向马成道：“到时候，我们再以请战为由，直接杀出天马堡去！”
计划虽然简单粗暴，但只要把每一步做好，也是很有可能成功的计划。
这个时候，马成也无话可说，于是张子明随即下令出发。
他们十五人先往天马堡去，朱贵则带着人押后赶到。
沿着官道，张子明几人拉着大车徐徐前行，沿途遇到个把个的丧尸，却将他们弄得手忙脚乱。
实打实的说，这不是雍王府侍卫该有的实力，而这也恰恰是最容易露馅的。
好在他们靠近天马堡时，周遭没有丧尸来捣乱，让他们可以安心向目的地移动。
但也就在此时，天马堡围墙上的守军，发现了张子明一行的行踪。
“大人，你看……是王府侍卫们！”
当值的总旗闻声走出了门楼，扶着女墙看到了远处张子明一行。
“这才出去多久，怎么回来了一批人！”江达呢喃道。
随着张子明一行逐渐靠近，他们才发现大车上运送的是尸体。
“这……”
“派人去通知百户大人，就说侍卫们回来了，看样子遭遇了强敌！”江达吩咐道。
天马堡的安危至关重要，所以此地驻军才会如此警惕，当然这也是秦昊统率得当。
而此刻，张子明一行已来到堡门十丈之处。
“开门……开门！”张子明大喊道。
江达没有理会，而是询问道：“怎么回事？粮食呢？”
从这句话张子明才得知，这批王府侍卫是去运粮。
略微思索，张子明答道：“路上遇到贼军，战死了些兄弟，大人让我们把兄弟们尸首带回来！”
“后面可有追兵？”
“没有！”
“你是何官何职？”
“王府侍卫小旗官，杨金！”
见张子明对答如流，江达点了点头，随即吩咐堡门部下开门。
事实上，不管是站着的马成几人，还是大车上装尸体的几人，此刻他们都紧张得不行。
随着堡门缓缓打开，里面分两列站着至少十几名士兵，这一幕更是看得马成几人腿软。
见此情形，张子明大喝道：“走……送兄弟们回堡！”
众人推着大车徐徐入内，两侧皆是肃穆而立的士兵，马成几人干脆低下了头不看。
唯有张子明云淡风轻，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脸上还带着悲戚之色。
总旗江达走下了堡墙，看着徐徐靠近的张子明，突然问道：“为何要把尸首运回来?”
这一句话，反倒将张子明问住了。
难道这不是雍军的惯例？如果是的话怎会有此问？如果不是那又该是什么原因？
难不成死的这几人，在军中有何特俗背景?
答案可以有很多种，但张子明却不敢乱答，这才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见他愣在原地，后方马成几人头皮发麻，此刻他们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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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命的是，他们运着一大批尸体回来，吸引了更多人来看热闹。
陆陆续续有人过来，雍军士兵至少聚集了五十多名。
张子明此刻也急得不行，就在他也做好露馅儿准备时，只听江达叹息道：“你们百户是个厚道人，对手下弟兄爱护周全，我们敬佩啊！”
张子明心里松了口气，随即点了点头道：“是啊……有这样的上官，是我们的福分！”
江达笑了笑，随即指向堡内西侧一片空地，说道：“尸体先安置在那边，一会儿看百户大人怎么说！”
张子明郑重抱拳，而后沉声道：“多谢了！”
随即他继续往前，大胆迎着围观士兵的目光，带着部下一路往前走去。
在他们身后，江达命人关上了堡门。
随着“砰”的一声，张子明等人心中俱是一颤，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没有退路，计划必须要成功才行。
众人来到空地上，但却没有着急抬人下车，毕竟下面就藏着他们的家伙。
现在他们只等着，朱贵等人发起攻击，这样他们就可以执行计划。
在这个时候，每一刻都过得很漫长，每个人的心都格外沉重。
但和其他人不同，张子明没有闲着，而是仔细打量着周遭环境，思索着最坏情况下的逃生办法。
当众人压力山大之时，终于外面响起了喊杀声，是朱贵带着人杀过来了。
正如张子明所料，天马堡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堡外的攻击吸引了注意力。
便是百户秦昊，此刻也从粮仓内走出，刚才他正与张扬说事。
第428章 仇人见面
鼓声急促，秦昊走出粮仓，表情格外肃穆。
“江达，什么情况？”秦昊面带愠色。
堡强之上，江达回话道：“大人，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贼军，此刻在北门外作势进攻！”
“贼军多少人？”
“大约……七八十人！”
一边往城墙上赶，秦昊一边呵斥道：“把鼓声停了，各部严加防守！”
“是！”
登上堡墙，秦昊看清了各处情况，反而让他心安了不少。
七八十个人，没有攻城器械和远程武器，想要攻下天马堡，基本等于痴人说梦。
以至于此刻，秦昊还有闲心关注其他事。
“对了，侍卫司有人回来？人在何处？”
听闻这话，江达看向堡墙下方道：“就在那里，等着大人您安排呢！”
“看看去！”
“是！”
秦昊是百户，张子明冒充的是小旗官，按道该后者来见前者。
但王府侍卫地位特殊，所以秦昊会更加礼遇些，所以才亲自去见张子明。
刚才的一切情况，张子明全都看在眼里，但事情的发展却和他的想象不同。
除了一开始情况慌乱，堡内驻军随即各归其位，这让他们没有动手的好机会。
于是，张子明就只能等待朱贵佯攻，到时候堡内总会有些混乱，而那时情况不管如何，他都会命令手下人动手。
但就在这时，他看见秦昊向他走了过来。
“诸位，前线战事如何？”秦昊发问。
可也就在他话音落下，堡墙上有士兵高呼道：“大人，贼军进攻了！”
张子明心中暗喜，看来朱贵没有拖后腿，此刻他终于选择进攻了。
谁知秦昊却没过多理会，而是目光灼灼盯着张子明身后。
张子明以为秦昊是在看尸体，所以没有多想，徐徐答话道：“前线贼军狡猾……”
“你是谁？”秦昊语气深寒，目光直勾勾盯着马成。
事实上，此刻马成也认出了秦昊，他们互相都熟悉对方那张脸。
事实上，秦昊此刻还不确定马成身份，毕竟他脸上涂着血迹，而且还穿的是雍军甲胄。
怀疑王府侍卫，这需要慎重再慎重。
但马成自己心虚，看见秦昊就跟看见鬼一样，直接判定自己暴露了。
“大哥，动手！”说完这话，马成随即抽刀出鞘。
虽然惊愕，但当马成喊出这句话，张子明便知事情已无法挽回。
“动手！”
张子明一声大喝，车上躺着的人迅速起身，秦昊面前顿时多了十几条大汉。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江达目瞪口呆，也让已上城墙防守的士兵们措手不及。
但此时，已经没有多加思考的时间，因为张子明已经提刀杀了过来。
秦昊抽刀出鞘，直接和张子明战在一起，旁边的江达也迅速出刀。
发现情形不对的士兵，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百户和王府侍卫打了起来，他们根本不知该帮那边。
一边抵抗一边后退，秦昊大喊道：“这些人是奸细，是逆贼！”
秦昊在士兵们心中威望极高，所以很快有人对他的话有了反应。
在另外两位总旗的协调下，一部分士兵留守堡墙，另一部分则快速赶来支援。
逼退秦昊二人，张子明他们的目标是粮仓，而粮仓守卫不过十几人，而且还分布在各仓门处。
只见几名明军翻过栅栏，在同伴的掩护下直接往粮仓门窗倒油，并迅速点燃了大火。
可他们只来得及点燃一座粮仓，就被堡内守军逼出了栅栏，随即有人来参与灭火。
打斗在继续，但让张子明失望的是，即便已经浇上了火油，但这粮仓的燃烧速度很慢，以至于很快就被雍军士兵扑灭。
自己带了人拼了命的冲进来放火，却是眼下这种结果，这让他深感失望。
可以说，在进入堡内的每一步，都和他的预想差异极大，尤其是露馅儿这一步，可以称得上是毫无预兆。
雍军士兵大批逼近，这些人长枪大盾弓箭皆备，四十多人结成完整军阵，根本不是张子明一行可以对抗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任务已经宣告失败。
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想办法能逃出去。
“放火……”
一边抵抗一边后退，张子明手下人本就不多，此刻已经被杀六人。
刚才他们放火的工具剩了许多，此刻正好可以拿来利用，很快他们就在周围点了不少火。
可能因为太紧张的缘故，有两人放火时把自己点着了，化身火人被烧得原地乱窜。
但张子明没工夫管这些，他一边招呼着手下人抵抗，一边往后退了去。
火油燃烧剧烈，一时挡住了雍军军阵个，让张子明七人有了喘息之际机。
江达指挥着部下合围，却听秦昊语气冷冽道：“狗贼，你可知道我是谁？”
这话是对马成说的。
知道今日很可能活不成了，马成胆子反而大了起来，一边后撤一边笑道：“哈哈，你小子就是个逃兵，当天你死的那些兄弟，可全都在天上看着你！”
这话可把秦昊刺激到了，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但当初情形却在他脑中历历在目。
他始终忘不了，手下弟兄惨死的情形，忘不了上司张二升的哀嚎声……
“老子今天，要叫你生不如死！”秦昊怒不可遏，提刀直接冲了出去。
直接踩着火油冲出，他的脚上燃起了火，但秦昊对此并不在意，出手就砍死了当先一人。
张子明已经退到了最后方，他没有理会进攻的秦昊，反正前面有马成几人挡着。
如果不想办法尽快逃脱，雍军大阵合围他们必死。
这时他们已被逼到墙角，偏偏秦昊在此找到了生路。
只见他将推得竖起，长近一丈的大车，被他当做梯子往上爬去。
堡墙不过一丈多高，借助大车他刚好够他爬上堡墙。
但这法子只有一次机会，因为没人会想到还能这么逃，所以在张子明上墙之后，立刻有人围过来断了这条路。
而此刻，秦昊已经连杀两人，并在军士配合下，进一步缩小了马成四人的活动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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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昊不关心逃走的张子明，此刻他眼里只有马成，他要生擒对方将其生吞活剥。
“留下这厮，我来杀他！”秦昊专门下了命令。
秦昊是被升级过的人，战斗力本就比常人要强，此刻杀得兴起外加周遭士兵辅助，轻而易举斩杀了其余几人。
此刻只剩马成一人，只见他双手握刀，一边后退一边往堡墙上望去。
“大哥，救我！”
此刻堡墙之上，在求生本能下，张子明战斗力大增，打退了围上来的两名士兵，此刻他来到了堡墙外侧。
看了一丈多高的墙，张子明咬了咬牙，大吼道：“兄弟，我会替你们报仇！”
言罢，眼看着再度围上来的雍军士兵，张子明直接往墙下跳了去。
朱贵正带人佯攻，此刻距离堡墙很近，张子明忍着剧痛直接逃了过去。
堡墙上有士兵放箭，但箭法着实差了些火候，十几箭只有一只命中张子明肩膀。
反倒是朱贵派来营救的人，被乱箭射死了三人。
“张大哥，情况如何？”
按着肩膀，张子明心有余悸。
唯有真正临近死亡，才是生命如此可贵，所以自己绝不能死。
回望天马堡一眼，张子明冷声道：“撤退！”
要是堡内派出追兵，他们可就真的危险了。
知道一定出事了，朱贵相信张子明的判断，所以毫不迟疑下令道：“撤……”
再说天马堡内，马成被秦昊掐着脖子，按着堡墙上已经锤了十几拳，此刻面部已是血肉模糊
发泄一通之后，秦昊并未感到消气。
而是回头吩咐道：“留两个人，把他带回我房间里，其他人各归其位！”
今天，秦昊要用最残忍的手段，让马成为当初的行为付出代价。
秦昊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自然会说到做到，死对马成反而是种解脱。
第429章 采购还
太安二十五年五月十五，元阳府城。
北门之外，一支车队徐徐走进，看到他们到来守城士兵早早就把城门打开。
实打实的说，守城士兵的行为显得过于“热情”，但任何人看到都不会多说什么。
因为即将进门的这支队伍，乃是从王府派出去的，专门负责供应王府物资的队伍。
最新鲜的蔬菜果品鱼肉，都得从城外农庄里现采，基本每三五天王府就得派人出去一趟。
元阳近郊已经格外安全，所以在外早就设置了几个小农庄，专门负责供应王府食材。
虽然元阳近郊极为安全，但王府还是专门派出了侍卫护送，领队着乃是徐宇手下小旗官何大明。
何大明箭术了得，所以他随身携带了弓箭，在侍卫司诸小旗中显得特立独行。
车门大开，当值的百户极为热情，将何大明一行迎进了城门。
三辆大车，徐徐进了城门之内，六名王府小厮扶着推车拉车。
而这六名小厮之中，赫然有在王府担任丑角的马金。
在城门守军目光注视下，马金虽表面平静，其实内心紧张得不行，因为他心中有鬼。
但好在，有王府这块招牌做保护，没有人来刁难找茬，马金一行得以顺利进入城内。
入城之后，他们直接向王府赶了去。
王府占了半个龙潜坊，外围有高墙环绕，形成了单独的防御体系。
里面有官员、侍卫、工匠仆们的居住区，有专门的大粮库和作坊区，实际上的王府并不是很大，但这个不大只是相对的。
通过几道门禁，马金一行来到王府西便门外，此刻何大明一行任务完成，所以也就离开了。
马金几人将大车拉进西便门内，迎面就是专门的厨房区。
这里是专门供应王府主子们吃喝的地方，所有精选食材也都存放在此处。
马车最终在库房外停下，众人开始搬运货物，马金在其中是最勤快的。
眼见有人要搬自己面前这个大框，马金连忙道：“这个重，我来，我来……”
“老马，你在典仪所当差，每天日子轻松逍遥，何必来受这苦！”一旁小厮问道。
听到这话，马金也没多想，而是径直搬起了大框，随即答道：“闲来没事做，正好老肖腿疼，我才帮他顶班！”
“当初我刚入王府，老肖对我照顾不少，这次正好换他人情！”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走了进来，大声呵斥道：“我说你们几个废什么话，赶紧干活儿！”
此人乃是主管厨房的太监，自然可以在厨房这小天地里呼风唤雨。
众人不敢多言，各自兢兢业业干活儿，马金当先搬着大框进了库房。
在将大框放好后，马金迅速刨开上方蔬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布包。
眼看有人要进来，他立马将布包塞进怀中，然后起身往库房外走去。
来到门口，马金勾着腰对监工的太监说道：“公公，我这肚子疼……先去趟茅房，很快就回来！”
主管太监皱着眉，呵斥道：“肚子疼？懒人上磨屎尿多，赶紧滚……不用再回来了！”
本来就没少东西，马金去一趟茅房东西都搬空了，自然没有回来的必要。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脸上堆着笑，马金迅速退出厨房，然后快步往自己家赶去。
跑出王府，马金来到了巷子里，见左右无人，马金从怀中取出了布包。
他之所以出城去，为的就是里面的东西。
布包里的东西仿佛极端邪恶之物，即便此时从怀中取出，马金依然显得惊恐。
靠着巷子，努力平复心情后，马金始终没敢把布包放回怀中，而是藏在袖口里继续赶路。
来到住处外，马金还没来得开门，就被同院里的邻居叫住了。
“老马，多谢你了！”
叫住他的，正是今日马金帮忙顶班的老肖，此院子里还住了两外两家。
小小院子四家人，就马金一个孤家寡人，所以每天就他闲暇最多，也就多了些时间帮助邻里。
正因如此，所以马金与邻里相处和睦，互相之间帮衬不少。
“老肖，这你就客气了，真要谢我……今晚请我吃一顿，如何？”
“嗨，多大点儿事，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今晚过来吃饭不许带东西，只准空着手来！”
听到这话，马金不由怔住，随即点头道：“好……今晚我就空手来！”
因为在这边无牵无挂，马金把自己的俸禄全都撒了出去，借此与邻里打好关系。
每次被请吃饭，马金都会拿出更多粮食，反倒让请客的不好意思。
这也就是在元阳了，在辽平就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除了当官儿的基本每个人都吃不饱，每个人都想着搞粮求生，又岂会把嘴里的送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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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选择的话，马金多么希望，自己得的粮食能送回元阳，送到妻儿手中。
走进屋子，马金来到了卧房，将袖口里所藏的布包取出。
看着手里的东西，马金喃喃道：“明天，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说完这话，马金将布包放到了床脚下，然后从席子底下取出了一份文书。
这份文书一字未写，但却已经盖上了典仪所的大印，这是他偷来的文书。
其实这样说不准确，典仪所吏员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把这空白文书打湿后扔进了垃圾堆里，马金悄悄从垃圾堆里翻出来。
后来他去典仪所打杂时，撑着官吏们午休之时，冒死往这文书上盖了打印。
也正因为做到了这一条，马金才想出了接下来的计划。
转过身关上门，马金又从柜子里取出了笔墨。
笔是已经写得快秃了的笔，而墨也是边角料，这两样东西说是废品也不为过。
确实，笔墨就是马金捡来的废品，就这他都花费了不少心思。
笔墨加盖了印的文书，只要马金往上写点儿什么，在被识破之前就是有法律效果的。
但他没着急往上写，而是用手沾着水，在桌子上打起了草稿。
文书内容格式，在马金有心关注下，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所以他只需照着抄就是。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只有这一份文书，所以书写时绝不能出错。
一共在桌上写了八遍，马金最终停下手指，然后开始研墨。
第430章 身份
（各位，有票帮忙投一下！）
下午，太阳西斜。
元阳城外出现了一队人，他们全都拿着农具，一个个脸上满是笑容。
虽然大规模耕种已经结束，但播种之后的田地还需要照料，所以还是会安排人在城外劳作。
每队青壮被派出城外，多则七八天少则三五天，每次回城他们都很高兴，因为能和家人团聚。
胡小林此刻便在队伍之中，整个队伍近百号人，他却处于众星捧月的地位。
无他，只因胡小林干活儿最卖力，被奖赏的次数最多，甚至胡小林还用锄头砸死过丧尸。
“小林，反正你一个人在家，晚上去我家吃饭？”
“二顺子，你家那么多口子人，去你家喝稀粥？小林，还是去我家，我让你嫂子做俩小菜……”
“小林对我有救命之恩，今晚还是去我家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把胡小林弄得慌乱不已，答应哪一个好像都不对。
“我说你们都滚远些，小林难道没吃饭的地方？要你们一个个的赏饭吃？”
说话这人，乃是陈家大郎，熟识之人都称他为大朗。
“我说大郎，你这话就不对了，小林都还没说话呢，你在这儿着什么急！”
陈大郎拦住胡小林肩膀，扫视在场众人道：“你们什么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小林与我那妹子已有婚约，你们就省点儿心吧！”
像胡小林这样有本事且未婚配的人，自然是大家眼中的香饽饽，陈大郎岂会不护住这样的好妹夫。
“小林，成婚讲究个父母之命，你爹娘既已不在了，这事儿你可以自己做主！”
这话顿时引起众人起哄，不管家里是否有未婚配的，都跟着闹腾起来。
被这么多人讨论自己婚事，胡小林一时间红了脸，他脸皮子本就不那么厚。
“行了，马上要进城了，都安静点儿！”
随行管队的声音，让众人不再戏谑，而是排好队列准备入城。
护送他们过来的军队，在目送他们通过吊桥后，也转身往驻地赶了去。
看着前方高大的城楼，众人心里欣喜无比，他们只想快些见到自己家人。
但这一想法难以实现，因为他们还得在瓮城内隔离一晚，最早也得明天上午才能离开。
也只有军队和王府车队，可以不受隔离制度限制。
“听说了吗，王爷在前线大败贼军，逆贼死伤惨重……才不过两天时间，就丢了白山县城！”
“王爷亲自领兵，贼军岂能不败?”
“这倒也是，贼军就是贼军，没有天命眷顾，再拼命折腾也是死路一条！”
守城士兵的闲谈传进了胡小林二中得，最后一句他听着格外刺耳。
没有天命眷顾，再怎么折腾也是死路一条，这说的不就是自己?
雍王是得了天命的人，胡小林对此亦是深信不疑，面对这样的人明王又岂有得胜的道理。
可惜，自己的身份见不得光，这是胡小林心里最大的痛。
眼前的生活很美好，但对他来说犹如镜花水月，这也是他迟迟没定下婚约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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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妹子是个好姑娘，他这样不干不净的人，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一生为好。
跟着众人进入瓮城，他们各自找了地方待着，七八人围坐一圈闲聊着。
太阳落山，随即有人给他们送来了晚饭，就是简单的白面馒头。
这东西胡小林已经吃腻了，但只要回忆起在辽平的艰苦日子，他依然能够吃得很香。
夜幕降临，众人找了席子各自睡下，今晚他们可以美美睡上一觉。
第二天清晨，众人陆续醒转过来。
早晨还是白面馒头，当众人差不多吃完之后，守城士兵才打开了内城门。
“回家喽……”
在青壮们喜悦声中，所有人高高兴兴进入城内。
一如既往，城内街道行人并没有很多，但此刻他们都往一个方向赶去。
“这位大哥，发生什么事了？”陈大郎拉住一人询问。
“今天有逆贼要砍头，我过去看看！”
“逆贼，什么逆贼？”
“静东县发现的逆贼，这人是真的可恶，他竟往干活的人锅里放死老鼠，害了不少干活儿爷们的性命！”
静东出现疫情，这件事多数人都有耳闻，他们却没想到是人为所至。
于是又有人问道：“这人是何身份？为何如此歹毒？”
“好像是北边逆贼派来的奸细！”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骂到：“逆贼该死！”
而此刻，一旁的胡小林表情凝固，周遭众人的痛骂声，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末路。
见他脸色有异，陈大郎不由询问：“小林，你没事吧？”
“没……没事！”
“走，咱们也去看看，这人有多狠毒！”
“走……去看看！”
胡小林本来不想去，但耐不住陈大郎生拉硬拽，于是也只能跟过去查看。
很快众人来到菜市口，此刻这里已聚集大批围观百姓，而中间刑场上则跪着一人。
这人正是严丙，在静东被捕后送到了元阳，多番拷问下已不成人形。
监斩台上，一名官员端坐上首，正命小吏宣读文书。
文书内容朴实无华，主要讲述了人犯信息和所犯恶性，以及对他的处罚。
“此等恶贼，天良丧尽，必当严惩，经元阳府衙审结，审理所核准，并报殿下圣裁，判其斩立决！”
“王爷圣明！”
在场百姓纷纷高呼，同时大喊“杀了他”三个字，让胡小林表情已极为难看。
“杀了他……杀了他！”陈大郎亦跟着大喊，完全没注意到身侧胡小林的表情。
严丙此刻完全说不出话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妻儿的笑脸。
当他的脑袋被按上木墩时，他脑子里闪现了最后一个想法。
希望明王能依承诺，好生照料他的妻儿……念头落下，屠刀亦落下。
现场响起一片惊呼声，同时伴随着不断的叫好声，严丙被砍头可谓大快人心。
“小林，你怎么了？”
“陈大哥，我没事！”胡小林挤出笑容道。
“还说没事，你看你脸上都没血色了，莫非……你怕见杀人？”
胡小林没有反驳，顺着说道：“毕竟是活生生的人！”
“你连怪物都砸死了一个，还怕见杀人？”陈大郎露出笑容。
但他还是照顾胡小林，随即说道：“那行，咱先回去！”
第431章 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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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首现场，人群逐渐散去，监斩判官正要起身离开，却被远处一人吸引了注意力。
“这阉人怎会在此？”许安皱眉问道。
听到这话，一旁吏员小心答道：“王府治下出了奸细，据说把那林全紧张得不行，正加派人手查捕奸细！”
“他们也有紧张的时候！”许安笑道。
他对这些人阉人，是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些人又能成什么事。
却听许安接着说道：“兔死狐悲，在这地方来查逆贼，倒也是个好办法！”
一旁吏员笑道：“方才观斩这么多人，他就是有十只眼睛，恐怕也看不过来！”
“也不能这么说，这些阉人虽然可恶，但查案也有一套本事！”
“大人所言极是！”
许安叹息道：“只怕这阉人乱抓一气，到时候苦的还是百姓！”
另一边，正被许安二人讨论的钱忠，此刻正听取着手下汇报。
作为林全手下的得力干将，钱忠被委派了查捕奸细的任务。
这差事毫无头绪，元阳府这边虽有人犯，但却不给他们染指机会，所以钱忠只能自己想办法。
所以他瞄上了今天的刑场。
“有何收获？”钱忠冷着脸问道。
“公公，咱们的人，一共盯上了五个人，现正在跟踪……”
“有几分把握是奸细？”
“这……”
这个问题当然没法回答，因为这本就是毫无头绪在查。
钱忠眼神冷厉，随即道：“不要让我失望！”
“是！”来人低头答话。
这次被盯上的五人，是他们已经筛选过一遍的。
这些人都是表情格外反常的，此刻全部都被盯上。
其中就有胡小林，当然也只有胡小林一人，其余四人都是无辜者。
此刻，胡小林与陈大郎闲聊着，两人徐徐往住处走去。
中午胡小林是在陈家吃，陈大郎告诉他有大事要发生。
至于是什么大事，陈大郎支支吾吾不肯说，反倒勾起了胡小林的好奇心。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两人各自回了屋子，随行之人也跟踪了过来，就藏在不远处屋顶盯着。
胡小林现在只是有嫌疑，所以不会对他立即抓捕。
即便已经确认他是奸细，其实也不会立即抓他，而是要顺藤摸瓜牵出更多奸细来。
时间缓缓流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慢悠悠来到胡小林院门外。
“小林可在？”
不是陈大郎的声音，胡小林感到有些诧异，莫非又是谁要请自己吃饭？
走出房门，外面是一陌生男子。
“小林，我有事和你说！”
“你是？”
“老乡你不认识了？过来拉来！”
这人自己确实不熟，或许那天见过也不一定。
走到院墙处，胡小林还没来得及询问。
就听来人压低声音道：“马金让我通知你，下午酉时……在天青坊张家巷汇合！”
一听是马金派来的人，胡小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马大哥为何不亲自通知？”
“他还有要事！”
“去天青坊做什么？”
“不知道，反正去了就知道了！”
点了点头，胡小林正胡思乱想之际，只听来人道：“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说完，这人指着胡小林，破口大骂道：“你这人真不够意思，让你帮个忙条件还不少，老子不请你了！”
“他娘的，什么人……”
骂骂咧咧的，这人迈步离开了，而胡小林还有些恍惚。
转过身，胡小林返回了屋子，他的表情极为凝重。
他本能感觉到会有大事要发生，严丙被斩首的一幕，再度浮现在他脑海之中，他觉得自己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在元阳待得越久，胡小林的日子过得越滋润，他内心的压力也就越大，因为这一切美好都是如此脆弱。
胡小林天人交战，远处的探子则无所察觉，刚才一幕在他眼里就是普通的“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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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间很快到来，胡小林正在屋中枯坐，屋门外便响起了陈大郎的声音。
“小林，吃饭了！”
“来了！”胡小林本能应了一声。
走出房门，便见陈大郎站在院子外，脸上挂着笑容。
“你怎么了？打你今天回来就不对劲儿？不会是病了吧？”
“没事没事，就是有些腰酸背痛，看来不该干那么多活儿！”
点了点头，陈大郎说道：“那就没啥事儿，年轻人一两天就恢复了……走走走，去我家吃饭去！”
胡小林勉强一笑，答道：“好！”
走出院门，陈大郎正滔滔不绝，介绍着今天中午吃什么。
“小林兄弟，今天中午有件大好事，要不了多久……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陈大郎忍不住笑意。
往后成为一家人，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
陈家想把女儿嫁给自己，这事儿胡小林早就清楚，他对那位妹妹也是中意的。
可他如今这种身份，娶了人家等于害了人家，胡小林很有自知之明。
此刻他俩已经进了院子，却听胡小林突然道：“陈大哥，要是我犯了大错，我们还是好兄弟吗？”
胡小林突如其来冒出这一句，听得陈大郎愣住了。
“犯了大错？你能犯什么大错？”
说完这句，陈大郎拍了拍胡小林肩膀，继续说道：“犯了大错改正就是，咱俩自然还是好兄弟！”
不得不说，这话听着格外暖心。
没等胡小林说话，只听不远处少女唤道：“小林哥，你来了……”
陈大郎撇下胡小林，往前走了几步：“可不是来了，你可别光顾着喊小林，亲哥哥回来了也不叫一声！”
陈二妹端着簸箕，往前一推：“大哥，去弄点儿柴火来！”
陈大郎表情一僵，随即说道：“好好好……真是女大不中留！”
陈二妹年方十五，长得只能算得上是清秀，但她笑起来胡小林却觉得极美。
“小林哥，快进去吧，爹在里面等着你！”陈二妹来到近前。
普通人家没有大户人家的规矩，所以陈二妹靠近并不显得突兀。
“好……”胡小林微微一笑。
这一刻，他的笑容发自真心。
走进屋子，胡小林受到陈家老爹热情接待，完全是把他当亲儿子看待。
最终饭菜上桌，陈二妹没有出现，而陈家老爹也打开了话匣子。
果然，人家直接提起了亲事，由女方家里主动提起此事，可见陈家对胡小林有多看重。
但最终，胡小林还是没有直接答应，而是以年龄尚小婉拒了。
陈家人虽有些失望，但没有紧逼他们，反正后面时间还长得很。
第432章 不等了
时间逐渐流逝，很快便是日暮西山。
胡小林已在床上躺了一下午，酉时已逐渐逼近，此刻的他格外煎熬。
严丙惨死的情形，一直在他脑海里闪现，让他恐惧焦灼害怕。
随着时间逐渐临近，胡小林从床上起身，他得赶到天青坊去。
他有预感……自己这次去了，很可能回不来。
他不想去，却不得不去。
打开门，胡小林从房间内走出，正好被林全手下探子发现，后者顿时兴奋起来。
这个时候出门去，难不成是去和逆贼接头？
可当胡小林走出院门，却听身后传来轻柔女声道：“小林哥，你去哪儿？”
胡小林停下脚步，这一声直击他的心房，此刻他竟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见他愣在原地，陈二妹端着木盆走上前来，见胡小林神色有异，连忙问道：“小林哥？你没事吧？”
“我……”
咬了咬嘴唇，陈二妹鼓足勇气，抬头问道：“小林哥，是不是我爹他们逼你，让你为难了！”
“不……不是！”胡小林更为惊慌。
“小林哥，若是你不好说，我去跟爹他们说，让他们别逼你了！”
胡小林不愿失去眼前一切，更不愿意此刻就失去。
“二妹，不是……你别乱想！”
此刻他显得格外矛盾，一边不想耽搁人家，一边又舍不得人家。
就在这时，只见陈大郎气冲冲赶来，面带怒色喝骂道：“胡小林，你到底什么意思？一边说配不上我妹妹，一边又来招惹我妹妹，你个混账！”
“大哥……”
陈二妹没把人叫住，只见陈大郎快步上前，直接一拳砸了出去。
陈大郎确实很生气，他觉得胡小林是轻贱自己妹妹，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拳胡小林没躲。
“你……这……”陈大郎打也不是收也不是，尴尬的反倒成了他。
“陈大哥，我……”
胡小林从上午就不对劲儿，终究是一起扶持的好弟兄，陈大郎还是板起脸问道：“究竟怎么了？”
可这种事，又岂能轻易说出口。
“你这……走走走，有啥话家里说去！”
也不管胡小林愿不愿意，陈大郎拉着胡小林便往家中去，陈二妹则继续端着木盆去洗衣服，此刻的她很伤心。
“说吧，到底怎么了？”陈大郎有些着急。
干脆坦白了吧……这是胡小林一直都有的想法，可每次他都不敢说出来。
“出了事，我们一起想法子，你倒是说呀！”
“陈大哥，说了……你也帮不了我！”
“你怎么就知道帮不了？能是多大的事！”陈大郎眼睛一瞪。
在陈大郎灼灼目光下，胡小林终于鼓足了勇气，徐徐道：“陈大哥，我……是北边派来的！”
陈大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啥？啥意思？”
“我是北边辽平的逆贼，派到元阳的奸细！”
这一句，已经说得足够清楚，陈大郎也被震惊在原地。
“你……你……你竟然是奸细，莫不是拿我说笑？”陈大郎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我没说笑！”胡小林脸色惨然。
慢慢消化这个消息，陈大郎围着房间转了几圈，随即冷着脸问道：“你都做了那些恶事？”
“没……没有！”
“一件都没有？”
“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陈大郎连连点头。
“大哥不拿我去报官？”
谁知陈大郎邪邪一笑，说道：“当然要拿你去报官！”
胡小林愣了愣，道：“也好，如此也能为家里换些粮食，不会便宜了旁人！”
一听这话陈大郎就炸了，只见他板着脸道：“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大哥我是那种人？”
“记住了，你不是北边的奸细，你是要揭发奸细的人！”
胡小林终究是太年轻了，何况他脑子里此刻一团浆糊，一时间竟然没转过弯儿来。
“你又没做啥坏事，别人拿不到你的把柄，你就是王爷治下的良民，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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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与我同来那些人告发我？”
“他们要是敢告发，岂不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更何况，你可以先告发他们！”
“你只需和官老爷们说，自己逃难入城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这些人逼你背叛王爷去做恶事，所以你要告发他们！”
胡小林苦着脸道：“到时候他们被抓，一样会告发我！”
“所以你要死咬自己是良民，自己不是奸细也从未做过恶事！”陈大郎按住胡小林肩膀道。
“可是……”
“没有可是，后面我会多找些邻居为你作证，这半年你帮了大家不少忙，大家应该会愿意帮你作证！”
现场一阵沉默，陈大郎正在思索，该如何让邻居们帮忙，要不要请大家吃一顿。
在陈大郎心里，胡小林就是个好少年，根本和罪人沾不到边。
“陈大哥，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
“去官府！”
“这么急？明天去也不迟！”
“他们今晚要做事，正好去官府告发，也算是立功了！”胡小林已经完全想开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走出房门，正好陈母从厨房出来，不由问道：“去哪儿？一会儿该吃饭了！”
“娘，我们有事要做，一会儿我晚些回来！”
“天都要黑了，晚上要宵禁，早些回来！”
“知道了！”
他二人走出院门，不远处的探子小心跟上。
方才他本想靠近监听，但陈家有人走动，让他只能远远盯着。
“嘿嘿，看样子……这俩人都可能是奸细，我这是要发达了！”探子心中狂喜。
…………
酉时，太阳已完全落山，夜幕逐渐降临。
天青坊张家巷，已有三名汉子聚在某处角落里，这里也是唯一算得上隐蔽的地方。
三人不时往外瞅着，现场昏暗的光线，遮住了他们的既兴奋又惊恐的表情。
三人之中，有一人正是去通知胡小林的汉子，此刻他也在焦急等待着。
没一会儿，箱子里传来脚步声，让这三人顿时警觉起来。
“咳咳……咳咳咳！”
“马哥，这儿！”
来人正是马金，在听到声音之后，马金迅速走了过来。
“人都到齐了？”
“还差一个！”
“还差一个？谁？”马金有些惊讶。
“胡小林！”
马金不由皱眉，接下来是计划不能出差错，否则就有葬送的可能。
“要不，再等等他？”
听到这话，马金顿时回过神来。
计划必须要执行，否则下次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最关键的是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辽平那边下了死命令，他们如果不照办，辽平那边的家人全都得死。
短暂思索，马金慎重道：“等不得了，再等连王府都进不去了！”
第433章 王府内
要进王府，要带闲杂人进王府，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他们这些人在元阳潜伏这么久，也就马金一人入了王府编制，而且是走了说破天的狗屎运。
所以他才要想尽办法，从典仪所弄到那张空白文书，那是他们执行计划至关重要的一环。
天青坊紧挨着龙潜坊，所以张家巷到王府不远，步行最多八九分钟。
酉正一刻（下午六点正）王府各大门关闭，他们还有一个小时，但时间却并不充分。
马金一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王府北侧西北门，在相聚一百米时他们减缓了速度。
在赶路过程中，马金已经强调过，让这些人要少说话，以及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快点儿快点儿……”马金吆喝起来，他已经开始入戏了。
众人再度小跑起来，没一会儿来到了大门外。
“什么人？”当值侍卫大声呵斥。
昨天有何大明领路，一眼得是检查了文书之后，马金一行才得以运送果蔬入王府。
“大人，小的奉典仪所大人之命，从外面找了几个乐工！”马金陪笑解释。
“这么晚还出去找？有这么着急？”当值侍卫狐疑问道。
指着身后三人，马金无奈道：“大人，我一大早就出去了，找了一天才找了这么几个货……”
他方才出去走的西门，所以才能信口胡诌。
见面前侍卫还有怀疑，马金接着说道：“今日已经耽搁了时间，让典仪所的大人久等了，恐怕小的还得还罚！”
言罢，马金抱拳告饶：“还请放我进去，这是同行文书！”
问话的侍卫接过文书，借助灯光看了起来。
“老张，你认字多，你来看看怎么回事！”
被叫到的老张走了过来，接着文书就瞅了起来。
第一眼看抬头衙门，然后再看文书上的官印，二者对上之后才看内容。
“你这文书，纸有些不对劲你，怎硬邦邦的……”老张抬头问道。
对此，马金早准备好了解释。
“今天在外跑了一天，可能是汗水打湿了，然后又干了……怪我，都怪我！”
老张又问道：“文书上说，要带四个人入王府，怎么少了一个？”
事实上，此刻马金内心极度紧张，但他还是强忍住恐惧答道：“大人，本来是要找四个，可在外跑了一天……也就找了这么三个，明天小的可能还得去找！”
收起文书，老张不由问道：“什么乐工，这么难找？”
好在马金早有准备，连忙说道：“鼓手！”
“打鼓的？打个鼓又有何难？要废这么多心思？”
“大人有所不知，这打鼓虽然简单，可要打出节拍却难了……”
紧接着，马金讲了一堆打鼓技巧，这全是他在典仪所偷听来的。
侍卫们没工夫听到白话，两人对视一眼交换意见之后，老张才道：“行了，进去吧！”
马金心里松了口气，连忙说道：“多谢大人，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走！”
事实上，刚才一番问对，已将这几人吓住，不是谁都有马金这般强大的心脏。
“几个废物，赶紧进去，误了时辰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到最后，马金还踹了面前那人一脚。
然后马金转过脸，对几名侍卫道：“没见过世面，让几位大人见笑了！”
“赶紧走，一会儿关门了！”
“是是是！”马金连连点头。
带着身后三人进入门内，往前足足走了三十步，马金才长舒了一口气。
别说是其他人，就连他此刻腿都有些打颤。
“别多嘴，继续走！”马金低声提醒。
沿着巷道，众人往前走着，不时还会遇到巡逻的侍卫。
此时，他们只是在宏观意义上的王府内，并未进入真正的王府。
在马金的引导下，众人来到了他的住处。
“老马，这些人是……”
问话的是老肖，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看到生人自会询问。
老肖等人不在典仪所当差，所以马金可以轻松糊弄。
“今天新来的乐工，我这地方宽敞，先让他们挤一晚！”
“你可真是心善！”老肖忍不住称赞。
带人进了房门，马金转身直接关上了门。
也正是到了这一刻，马金几人才真正放松下来，有两人直接瘫软在地。
有人气喘吁吁道：“刚……刚才，看到官兵，差点儿我就走不动道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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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侍卫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他们的一个眼神，能轻松震慑他们。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马金沉声道：“别废话，休息一会儿，马上准备做事！”
“马大哥，到底要做什么事？”
到了这一刻，整个计划也只有马金清楚，这也是为了保密。
“昨天，我从城外带回了怪物的血肉，一会儿……我们要用这些血肉，把外面的那些人全部变为怪物，让他们毁掉整个雍王府！”
好家伙，这个计划让人瞠目结舌，以至于产生了畏惧感。
“这……马大哥，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有人磕磕巴巴说道。
马金当然知道不简单，所以他极为淡定说道：“再难，咱们也要干，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诸位，即便我们死了，明王也会照顾好我们家人，你们不必担心！”
这话是安抚，同时也是对众人的威胁。
众人没有说话，马金也没有催促，反正他还得让这几人歇会儿，正好让他们想明白。
他知道，这几人必然会想明白，因为进了王府几乎必死，既然必死那何不干一番事业。
时间逐渐流逝，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马金可以察觉到，几位汉子呼吸已经逐渐舒缓。
马金第一个从凳子上起身，只听他开口道：“各位兄弟，开始做事吧！”
“第一件事，要把这院子里的人一个一个骗进屋子，直接把人杀掉……然后将怪物血肉融进他们体内，他们很快就会变为怪物！”
院子里面这些人，都是和马金关系极好的，可要杀他们马金眼都不眨一下。
可以说，马金这份心性，也算得上是个人物。
“好……咱几个，也轰轰烈烈做场大事！”
而这件事，仅靠马金一人无法完成，所以他才要找这几个帮手。
“我去叫人，记住了……一定要打晕！”
“放心！”屋内三人点头。
马金出了屋子，来到了最近一家人屋外。
敲门之后，老熟人出现在门外，只听马金道：“老肖，我家那柜子柜子太重了，几个人都搬不动……可否帮忙搭把手？”
这点儿小忙，“老肖”自然是要帮的。
“马上马上！”
在马金的引导下，老肖跟着来到了他的屋子。
可当他进入房门后，一张被子直接蒙到他头上，然后便有人举着锤子，照着老肖头上就是几下。
前后不过几秒钟，老肖就被当场格杀，马金紧接着又出了房门。
第434章 杀机起
元阳城比较大，官署区在城北，从南走到北至少半个时辰。
好在酉正宵禁之前，胡小林和陈大郎速度够快，他们直接来到了元阳府衙外。
此刻府衙已经关门，他俩说到底只是平头百姓，眼见衙门无人便不知如何行事。
这一幕，反倒让跟踪的探子疑惑了，暗道这俩人是想干嘛。
大晚上来到府衙外，不会是想在这里搞破坏吧？
无从判断，那就只能继续往下看。
人终究是有主观能动性的，所以最终陈大郎想到了办法。
办法很简单，就是大声在府衙外喊，里面总有管事的能听见。
“青天大老爷，我们要报官……”
“青天大老爷，我们要报官……”
不只陈大郎在喊，他还让胡小林和他一起喊。
夜晚府衙虽不办公，但终究还是有役吏当值，他们的喊声终于引得门开。
“什么人？”两名衙役走出大门，手里还拿着啃了一半的馒头。
陈大郎跪在地上，还把一旁的胡小林拉着跪下，随即道：“大人，小人要报官！”
“报官？如今都什么时候了？大老爷不在衙门，明天再来吧！”
“大人，明天就来不及了，您就让我们见大老爷吧！”陈大郎哀求道。
这话反倒把两位衙役逗笑了，只听其中一人道：“你以为你们是谁？老大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赶紧滚，否则棍棒不长眼！”
这时陈大郎计上心头，当即说道：“大人，我们抓了北边逆贼的奸细！”
“什么？”
“我们抓到了奸细！”
“就凭你们？”衙役眼中满是鄙夷。
但他们也知道，北边逆贼现在查得紧，只要有线索就是大功劳。
“你们没撒谎？”
陈大郎连忙道：“小人岂敢骗两位大人！”
“奸细在何处？”
“这……还得见了大老爷才好说！”陈大郎硬着头皮道。
这让两名衙役很没面子，可当他二人还没来得及发火，却听府衙大门内有人问道：“怎么回事？还没打发走！”
“户房大人，这两人胡言乱语……”
胡小林呆在原地，却见陈大郎面向门内现身老吏，叩首道：“大人，我们抓住了北边逆贼奸细，要求见知府大人！”
这是多大的事，老吏有更清晰的判定，于是他问陈大郎道：“奸细在哪儿？”
到了这一步，陈大郎也不敢再继续闹腾，于是一指胡小林道：“他就是奸细……”
“你是奸细？”老吏有些错愕，看胡小林外表挺老实的。
“是！”胡小林点头道，此刻他脑子是晕的。
“拿下……”老吏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胡小林就被按在了地上，紧接着又从衙门内出来两名差役，将他二人押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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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一幕，全都别远处探子看在眼里。
他只是怀疑胡小林是奸细，却没想到这厮竟真的是奸细，而且还来府衙自首了。
一切发展得太快，以至于他来不及反应。
本来抓到奸细有大功，可人家现在进了府衙，可谓是煮熟的鸭子飞了。
于是这探子也不迟疑，直接转身就往会赶，他要把消息报给上司知晓。
将近半个时辰后，元阳府衙灯火通明。
大堂之内，知府王政钧坐在上首，听着胡小林讲述情况。
“你是说，王府之内有奸细？”
“是，这些奸细恐吓小人，让小人帮他们做事！”
虽然刚才承认自己是奸细，但现在胡小林却不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很清楚。
“你是说，他们今晚会有行动？”
“是，他们今中午派了人来，说让我酉时去天青坊张家巷。”
“看来你和他们很熟！”
“一起逃难过来的，但小人从未做过危害王府之事，大人明鉴！”胡小林磕头道。
好在他遇到的是王政钧，这位前审理正最是刚正，不会放过坏人更不会冤枉好人。
沉默几息后，王政钧问道：“本官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小人愿以性命担保！”
大堂内又是沉默，王政钧努力思索之后，便起身道：“将这二人收监！”
“遵命！”衙役欣然领命。
被带走时，陈大郎忍不住呼喊：“大人，冤枉啊！”
众人接连退去，王政钧表情严肃，随即起身往大堂外走去，他要去见周承平。
今晚奸细可能搞破坏，在其他地方倒还好说，要是在王府那可是天大的事，这事儿王政钧一个人担不起。
“通知衙门所有当值和不当值的差役，带好家伙去龙潜坊待命，并告知侍卫们，王府内有奸细闹事！”
“对了，告诉王府侍卫，奸细名叫马金，在王府典仪所当差！”
“还有，立刻派人通知两位枢密使，告诉他们有奸细闹事，可能是在王府……让他们酌情处置！”
安排完了这些，王政钧匆匆离开府衙。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当王政钧带着人急匆匆离开，府衙这边算是彻底忙开了。
大晚上要调集人手，在这个没有手机的年代，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事情分轻重，还是有专人去王府和枢密院报信。
但这报信，却显得稍微迟了一些。
王府之中，马金等人正在忙活。
他已经把院子里的几家人，一共十七口人全部杀害，同事还在隔壁院子杀了几号人。
全部都是诱骗进入家中，然后蒙着被子杀害，然后把丧尸血肉抹进伤口。
他们本想杀更多，但眼下时间已经不多，他们必须得尽快布置完成。
所有尸体全都被五花大绑，这是防止突然发生尸变。
接下来，他们要把这二十五具尸体，悄悄运到王府各处，然后静心等待便是。
“诸位兄弟，只要最后一步不出差错，今晚怪物作乱之际，我们便可趁机逃出去，活得性命不是难事！”
几人纷纷点头，对未来也有了点儿盼头。
他们一共五人，马金指挥着四人抬上两具尸体，悄悄潜入了夜幕之中。
王府禁宫他们进不去，所以只能把尸体运往个家属区，以及仆役们的居住区。
这些地方人口够多，丧尸产生的破坏性也越大。
没到一处，他们就要把尸体藏好，并将其身上的绳子解开。
一共二十五具尸体，他们每次只能运两具尸体，这无疑是个极其繁杂的工程。
王府之内道路复杂，也只有马金这位活地图在，他们才能在夜色之中不迷路。
但不迷路只是最基础的，他们还得躲避不定时巡逻的侍卫。
可以说，每一刻他们都在直面死亡，说是刀尖儿上跳舞也不为过。
第435章 乱起1
如今的王府，总防卫力量由两部分构成，一个百户所的侍卫防守外围，殿前两卫负责禁宫守备。
王府主要官署，举行朝会的永安殿和精神殿，以及后妃们居住的内宅，便在王府禁宫范围内。
如今的王府，执行的是二级戒备状态，所以各殿前卫和侍卫百户所，都只有一半的人当值。
所以禁宫的守卫，便是由张猛手下的五十余名殿前卫士负责，林大贵手下的人处于轮休状态。
禁宫森严，各宫门早已关闭，与外界已经隔绝。
此刻天色已晚，寻常百姓早就该睡下了，但在王府内宅几处宫殿，此刻还亮着灯火。
飞雨轩正殿偏厅，悠扬婉转的曲声从窗户传出。
只见一位白衣佳人，正独坐在窗户边，双手抚弄着琴弦。
周遭侍女默然站立，听着完全的琴音，他们脸上被勾出了一些哀怨。
万丈红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欢离合，其中自然不乏可哀可叹者。
一曲抚毕，林静玉叹了口气，却见对面软榻上，黄蓉蓉拿着书册起身走来。
“林姐姐，这曲弹了就歇歇吧……该你给我说故事了！”
从侍女手中接过茶杯，林静玉品下一口，微笑道：“既让我歇歇，何故又让我替你说故事？抚琴怕我累了，难道说故事就不累？”
“这……”走到林静玉身侧，黄蓉蓉干脆撒娇道：“动动嘴的事情嘛！”
拉住黄蓉蓉肩膀，林静玉凑近道：“我说妹妹，你又不是不识字，为何偏要我讲给你听？”
“这……”
这个问题，林静玉知道答案。
黄蓉蓉从小娇生惯养，可以说是被宠着长大的，也就习惯了被人宠的感觉。
出嫁前有父母兄弟宠，出嫁后有赵延洵宠着，眼下赵延洵不在王府，黄蓉蓉本能会再找人宠她。
如今王府之内，有资格去宠她的，唯有林静玉和薛宝筠两人。
黄蓉蓉素来与王妃不睦，自然也就找上了林静玉。
从黄蓉蓉手中接过册子，林静玉无奈道：“也不知这些虚构俗世事，听着有什么趣儿！”
却听黄蓉蓉反问道：“若是无趣，姐姐这里为何收了这多？”
那个少女不怀春，林静玉也不免俗，居于闺阁却也对未来夫婿心有憧憬，所以才收罗了这些才子佳人的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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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摇头，林静玉失笑道：“行了，坐好……我说给你听！”
…………
王府正大门外，几名差役飞速赶到。
大门已经关闭，外面有四名侍卫当值，轻易发现赶来的差役。
“什么人？”侍卫们出言呵斥。
“大人，我们是府衙的差役，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传信！”
“传什么信？”
此刻差役已经来到王府大门外，但却没敢往台阶上去。
“回大人，今天府衙抓了逆贼奸细，审问之后得知，今夜逆贼将要作乱，所以派我们来带话！”
“逆贼名叫马金，是在典仪所当差！”
侍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开口道：“知道了，我们会禀告上官！”
两名差役把话带到，却没着急着离开，因为一会儿将有更多人来，他们也将护卫王府安危。
门口当值的侍卫走到侧门，扣动门环之后，没一会儿里面就开了门，这名侍卫直接挤了进去。
几分钟后，王府侍卫区，徐宇家门外，一名总旗急匆匆赶到。
“百户大人，百户大人？”
外面的喊话，让正准备睡下的徐宇，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什么事？”
房门打开，徐宇出现在里面。
“大人，刚刚府衙那边传来消息，说抓到了朱逆奸细，今晚将会滋事！”
徐宇的睡意，被这话惊得全都消失。
吴云辉紧接着说道：“大人，据府衙的消息，逆贼在典仪所当差，名叫马金！”
“什么？王府之内有奸细？”徐宇更震惊了。
王府之内绝不能出事，否则他徐宇非但官位不保，说不定还得蹲大狱。
“赶紧通知轮休的兄弟，全部到岗待命，另派人通知殿前卫严加戒备！”
“还有……即可派人，去抓这个叫马金的人！”
徐宇一番安排，虽然显得仓促，但却照顾到了各方面。
“是，卑职这就去！”吴会匀躬身道。
待吴会匀转身离去，徐宇亦转身进入房内，把刚刚脱下的外套和铠甲穿上。
但愿今晚不要出事……徐宇暗自祈求。
侍卫司四百户所，就他带兵守在家中，如果连最简单的看家都干不好，他那还有脸面做这个百户。
逆贼要滋事，如何滋事，有多大规模，在什么地方……这些都是未知了。
既然未知，那就只能先顾最重要的地方，兼顾其他地方。
王府这边戒备起来时，两位枢密使也收到了消息，二人已经聚在一起。
“王府那边有侍卫司和殿前卫，守备极为森严……咱们可就难了，要兼顾整个府城！”陈安明面露难色。
和徐宇一样，他们也害怕出事，出了事他们就得担责，整个元阳城都是他们的责任区。
关和泰表情凝重：“还好，府衙那边抓到了奸细，否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思索一番后，只听陈安明道：“如何应对？”
“你有什么打算？”关和泰反问。
沉默几息后，陈安明开口道：“执行戒严！”
没有急着答话，关和泰在深思熟虑后，说道：“此事，要和那两位商议！”
那两位，自然是说两位长史。
陈安明摇头，面带难色道：“出事了就来不及了，先传下军令，再告知他二人！”
又是一番思索后，关和泰道：“说说你的计划！”
关和泰毕竟是文官出身，调兵遣将的本事，比不上陈安明这位内行。
“各城门守军，留下一位总旗，其余人全部撤回城内，告知城内各坊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否则格杀勿论！”陈安明郑重说道。
元阳城夜晚有宵禁，但偌大的城池要做到戒严，就需要派出尽可能多的人手。
关和泰徐徐道：“最好让府衙的人配合，仅靠咱们的人怕是不够！”
“你我分头行动，你去府衙，我去调兵？”
“好！”
二人议定计策，随即各自出发。
第436章 乱起2
王府校场，林大贵正在点兵，在他面前是被通知到的殿前卫士。
在接到徐宇的消息后，林大贵做出了同样的选择，那就是立刻加强王府戒备。
哪里都能出事，王府绝不能出事，禁宫更是万不能出事。
士兵们肃穆而立，只听林大贵沉声道：“禁宫有张总旗值守，但禁宫内外还是有许多薄弱之处，务必要严加防备……”
接下来，林大贵开始安排任务，主要是关于禁宫的巡逻，以及各枢要之处的值守。
任务安排完毕，各小旗官领命而去，林大贵则带着两位小旗，以及他们的部下往西便门走去。
此时谨身殿外广场上，张猛正对属下们训话，闹出的动静惊动了大太监霍安。
一名小太监提着灯笼，陪着霍安走下了谨身殿前的台阶。
“我说张总旗，你这是要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霍安上前询问。
张猛性格莽撞，但对霍安这位大太监，他还是保持了几分礼数。
“霍公公，刚才徐百户派人通知，说王府之内有辽平逆贼，今晚可能要滋事，下官正在点兵，让弟兄们务必要警惕！”张猛扯着大嗓门说道。
“奸细？还混进了王府之内？”霍安不敢置信。
“正是！”
“好生戒备，好生戒备！”说完，霍安转身往内宅走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必须要禀告三位王妃。
事实上，外面调兵的动静，已经惊扰到了薛宝筠。
软榻之上，薛宝筠一手扶额，另一只手摸着腹部，再过三月她就要生了。
此刻，薛宝筠既听见了外面兵甲声音，也听到了张猛的大嗓门。
但毕竟隔得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是听不清楚。
本来以为正常调动，可外面动静接二连三，薛宝筠最终忍不住说道：“去个人，问问怎么回事！”
“是！”玉竹转身便去传命。
可当玉竹才走出去，还没来得及吩咐下人，就见到宫门被打开。
走下台阶，玉竹语气愠怒：“怎么回事？”
永福宫的大门，夜晚关闭之后，除非赵延洵亲自到来，否则不会轻易开启。
“玉竹姐姐，是霍公公来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玉竹靠近之后，才看清来人是霍安。
“霍公公，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无视玉竹问话，霍安沉声道：“娘娘可就寝了？”
玉竹答道：“外面吵闹，娘娘如何安寝，正当奴婢打发人去问情况呢！”
“带咱家去见娘娘！”
“公公请！”
永福宫寝殿内，薛宝筠在侍女搀扶下，慢慢的从榻上坐起身。
外面吵闹，让她难以入眠，干脆也就不睡了。
这时玉竹从外面进来，勾着腰禀告：“娘娘，霍公公在外求见！”
薛宝筠有些诧异，但紧接着她就明白，霍安肯定是为外面的事赶来。
“让他在正殿侯着！”
“是！”
待玉竹离开，薛宝筠才对侍女道：“扶本宫起来！”
被两名侍女扶着，薛宝筠缓缓走进正殿时，却见霍安已经侯在殿内。
“奴婢霍安，叩见娘娘！”霍安大礼参拜。
徐徐落座，薛宝筠坐正了身体，方才看向霍安道：“外面什么事？”
“回禀娘娘，外面有几个蟊贼，侍卫们正在抓捕……”霍安轻描淡写道。
之所以不说实情，是因为霍安不想让薛宝筠忧心，要是动了胎气，那可是了不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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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蟊贼？”
就在这时，大殿有侍女禀报：“启禀娘娘，林全林公公求见！”
霍安硕是蟊贼，原本薛宝筠都信了，可现在林全也赶了过来，让她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叫他进来！”薛宝筠淡然道。
几息之后，林全小心翼翼进入大殿，看到前方跪着的霍安，他没有感到惊讶。
林全收到了探子的消息，但同时得知了王府情况变动，所以他没去府衙，而是直接来到了王府。
“奴婢林全，叩见娘娘！”
薛宝筠语气冷淡问道：“霍安说，王府里有蟊贼，你也是为这事儿来的？”
蟊贼？听到这个词，林全目光扫向了一旁的霍安，紧接着他就明白了霍安的意图。
“回娘娘，王府里确实有几个蟊贼，奴婢前来……就是请娘娘的示，此案可否让奴婢来查！”
这话显得奇怪，薛宝筠是个谨慎的人，随即反问道：“难道谁不让你查？”
“那奸细，本是奴婢派人盯上的，哪知被府衙的人截走……”
林全简单述说，也让薛宝筠理清了其中关窍。
这是宦官和外臣的矛盾，自己可不能被人当枪使。
“怎么查案，本宫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你们自去商议吧！”
说到这里，薛宝筠语气变得严肃：“你们务必督促，让侍卫们尽快将贼人捉拿！”
“是！”霍安林全皆答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薛宝筠偏过头问道：“另外两位妹妹那边，你们可去通知了？”
表面上是在关心，但薛宝筠这个问题的目的，是想弄清楚他们禀告的先后顺序。
只听霍安答话道：“回娘娘话，奴婢一会儿去告知两位娘娘！”
“好，你们去吧！”薛宝筠露出一丝笑容。
待这二人离开后，薛白衣脸上笑意逐渐消失，眉宇间显出担忧之色。
事情绝非几个小蟊贼那般简单，但她没有过多询问，只希望能够早些平息下来。
再说霍安二人，走出永福宫大门后，霍安不由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林全的消息，自然要比霍安更灵通。
“今天下午，我手下发现了北面派来的奸细，却被元阳府衙把此人抓了，想来是他们拷问出了线索，才知今晚逆贼要滋事！”
听了林全这话，霍安表情严肃道：“这事儿需得尽快平息，绝不能让几位娘娘受惊！”
林全点头之后，转向霍安道：“王府侍卫已在捉拿人犯，你得帮我！”
“如何帮你？”
“侍卫们若是抓到人犯，让他们把人交给我来审问！”
“他们不一定听我的！”
“只要你帮我说话，他们又岂会舍近求远，把人交给那帮文官去！”
“好吧！”霍安答应。
都是太监，自然要相互帮助，林全查案他还是放心的。
临走时，林全忍不住嘱咐：“好了，我也得忙活去了，若是抓住了逆贼，你要快些通知我！”
“知道了！”
第437章 乱起3
王府之内，各处大门全都关闭，侍卫们正向百姓们宣讲，让所有人都在屋中别出门。
典仪所的马金，经过查证之后，徐宇得知了他的住处，于是亲自带人过去抓捕。
到了马金住处，毫无疑问马金不在。
房间之内，看着地上血泊，徐宇深感不妙。
整个院子空荡荡的，按道理说即使马金逃了，院子里其他人也该在才对。
难道说，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是马金的同党？
“百户大人，问了左右两处院子，也有人被马金叫走，直到现在还未回家！”
看着眼前侍卫，徐宇问道：“马金叫他们做什么？”
“有是叫吃饭的，有的是叫去帮忙，还有的是叫去换粮食……”
叫人的理由不尽相同，很大可能马金是在骗人，也就是说这些人并非他的同党。
那么，他骗这些人做什么？地上的血又是谁的？
徐宇冷声道：“王府各处戒严，没处院子都给我搜，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当然了，他更希望马金不在王府，那么无论他闹出多大的事，都与他本人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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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之内，侍卫们挨家挨户搜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王府西北侧的一棵大树上，只听有人低声道：“马大哥，我们的事情败露了，官兵在抓人了！”
“还不一定……”马金表情凝重。
他们已经把尸体搬完，正打算设法逃出王府，却没想到戒严了，以至于他们被困在大树上。
“好在，事已经办成了！”
却有人叹息道：“这如今戒严，外面都没啥活人，这些个怪物又能咬到几个人！”
这是事实，如果咬不到太多人，那他们的行动就是无效的。
这一点，恰恰说动了马金。
“诸位兄弟，可敢与我再冒一次险？”
“如何冒险？”
“咱们扔一具尸体，到内禁宫去！”
立刻有人反驳：“你疯了？这不是去送死？”
“想办法逃出去，也是送死，而且更容易死！”
紧接着，马金语重心长道：“只有王府乱起来，咱们才有逃出去的机会！”
这句话，让众人无法反驳。
“好……我们再舍命走一回！”
只有王府乱起来，他们才有逃走的机会。
正当他们要下树，却听远处传来脚步声，是三名巡逻的侍卫。
“马大哥，他们才三个人，要不咱们偷袭？”
马金原以为自己胆子就够大了，却没想到还有人更疯狂。
马金压低声音道：“别说是三个人，他们便只有一个人，咱们几个人也不一定打得过，老老实实待着！”
在王府内待了这么久，马金很清楚侍卫们的实力，他从来就没想过个侍卫们硬拼。
几人屏气凝神躲在大树上，好在这树足够高大，将他们全部遮挡在躯体内。
侍卫们从树下经过，确认安全之后，马金一下才从树上下来。
在夜色掩盖下，他们一行五人，悄悄往最近的藏尸地赶去，大约相距不过四五十步。
来到目的地，几人将尸体再度捆上，然后一路往北潜行而去。
可他们才走到半路，距离最近的禁宫围墙还差几十米时，一个黑影站在前方挡住了道路。
被发现了？马金大感不妙。
“嗷……嗷……嗷呜……”
对面黑影发出嚎叫，以最快的速度向马金一行冲来，这竟是已经变异的丧尸。
自己在王府里搞破坏，却没想到丧尸却先找上自己。
“逃……”马金吐出了这个字。
在他身后几人扔掉了尸体，撒丫子就往来时候的路逃去，他们可没有和丧尸搏杀的勇气。
“杀了怪物！”
可寻常人的脚步，又岂能跑得赢丧尸，很快便有一人被咬，却给其他人争取了逃跑时间。
“怎么回事？”
这边的声音，惊动了巡逻的侍卫，于是他们发现了马金四人。
“大人，有怪物！”
有怪物？这爆炸性的消息，让侍卫们甚至忘了询问，王府之内已经戒严，马金几人为何会在此处。
三名侍卫立刻围了上去，一刀斩杀了冲过来的丧尸，并上前砍断了被咬死那人的脑袋。
可当这三人回过头去，却不见了马金几人的身影。
“刚才那几个人很可疑，要逮住他们！”
“你说，他们会不会就是要捉拿的奸细？”
三人面面相觑，显然都认可这个可能。
“赶紧追……”
三人迅速追向马金几人逃跑方向，一边追赶一边大喊，让周边住户注意防备丧尸。
事实上，此刻王府各处，已经陆陆续续有丧尸苏醒，开始在各处乱窜袭扰。
住在王府里的百姓，基本很少出城去，所以没有近距离接触丧尸的机会，自然也对这些怪物有更大的恐惧。
所以当丧尸拍打门窗时，把这些人吓得张皇大喊，以至于恐惧大范围蔓延。
王府之内爆发丧尸，这是所有人不敢想的事，自然也会引起莫大的恐惧。
但实际上，这些丧尸没出现在一处，最多不过几分钟时间，就会被闻声而来的侍卫击杀。
所以实际上，这些丧尸并未导致实质性的伤害。
当然了，这还的感谢胡小林主动自首，否则王府驻军便不会提前防备，难说会引起多大的灾害。
再说马金一行，在王府乱起之时，他们几人已在谋求逃离。
不能说他们的运气差，而是他们的力量太弱小，在被侍卫们一路追杀之下，马金四人此刻只剩两人。
偏偏此时，在侍卫们围追堵截只之下，撞进了东便门外张猛的手里。
毫无疑问，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且他们没有自杀的情况下，马金二人被活捉了。
目光盯着马金，张猛仔细打量一番后，问道：“你就是马金？”
马金冷哼了一声，想表现自己的骨气，下一刻就狠狠挨了一记耳光。
张猛力量奇大，一巴掌直接扇掉了马金三颗大牙。
“王八蛋，在老子这里还敢狂？”张猛呵斥。
“他奶奶的，本来好端端歇着，就你们这些混账，害得兄弟们被折腾够呛，老子打死你……”
正当张猛要动手，只听身后传来呵斥声道：“张猛，住手……”
“老林，我教训这王八蛋，你还舍不得？”张猛没好气问道。
从东便门内走出，林大贵徐徐道：“我是怕你手底下没轻没重，把人给打死了！”
“刚才两位公公都打了招呼，抓到人要叫活口给他们！”
张猛无奈把人交给了部下，紧接着说道：“我手劲儿大，林总旗不让动手，你们赏他二十个耳光！”
吩咐完，张猛转过身道：“这总可以了吧？”
林大贵笑了笑，说道：“你高兴就好！”
“看什么看，揍他娘的！”
第438章 扯皮
深夜，永福宫内，灯火通明。
薛宝筠坐在正殿，此刻已到亥时正（晚上十点），她却没有一点儿睡意。
外面不时传来的哭嚎声，还有士兵喊杀声，以及丧尸的嚎叫声……都让她深感担忧。
好在，随着时间逐渐推移，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也让薛宝筠的担忧逐渐消散。
就在这时，霍安走进了大殿内，只听他开口道：“娘娘，贼人已经捉拿完毕，林全已经将人带走审问，为防万无一失……侍卫们还在严加排查！”
就是为了薛宝筠安心，画面才专门过来禀告，所以他没提丧尸的事。
“为何会有怪物？”薛宝筠一针见血问道。
霍安小心答话：“林全正在审问，相比很快会有结果，且怪物已经肃清，娘娘但可安歇！”
薛宝筠以手扶额，满是倦意道：“但愿如此！”
微微抬起头，霍安小声道：“那……奴婢就不打扰娘娘歇息了！”
“退下吧！”
“是！”
带林全退下，一旁站着的侯诗筠走到薛宝筠身侧，俯身道：“逆贼已经拿下，王府之乱已经平息，姐姐该歇息了！”
“总是心神不宁！”薛宝筠苦笑。
侯诗筠苦口婆心道：“姐姐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该歇息了！”
“说不过你！”
侯诗筠勾着腰，说道：“臣妾恭请娘娘就寝！”
…………
这一晚，对元阳城内的所有人，无疑显得漫长。
昨夜又是戒严，又是通知差役和军士到处巡逻，搞得所有人心里都慌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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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去年丧尸刚爆发时有过年，一直以来元阳城都很安全。
老百姓不安生，当官的也没安生。
两位枢密使，亲自带班在城内巡逻。
两位长史，则在府衙耗了一晚，主要是监督府衙派差巡逻，另一方面则是参与审讯胡小林二人。
及时胡小林说，自己是无辜的，是假称自己为奸细，但此刻却难洗清自己的嫌疑。
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奸细在王府作乱，还不知从何处引来了怪物，如今王府亦处于戒严状态。
府衙偏厅，两位长史坐在椅子上，他们是一晚上没睡。
就在这时，只见知府王政钧走进偏厅，行礼道：“两位大人，牢里讯问了一晚上，这两人还是咬死不承认自己是奸细！”
沉默几息后，只听周承平开口道：“动了刑，一晚上都没改口，看来这两人……对奸细之事并不清楚！”
这时成文光开口道：“周兄这话的意思是？”
“实打实的说，这两人报官是有功的，既是良善……就不必为难他们了！”周承平郑重道。
“周大人，北边逆贼的奸细，竟在王府之内作乱，还把怪物引了进去，这是多大的案子？”
“入城大案，任何环节都务必谨慎，如今事情究竟如何还未清楚，周大人还是不要妄下结论为好！”
成文光一番话，顶得周承平说不出话来。
两人正在沉默之间，却见外面快步跑进一位差役。
“禀两位大人，王府大门已经开了！”
王府大门打开，说明事态已经完全控制，周成二人心里跟着松了口气。
成文光起身整理了衣冠，而后转向周承平道：“走吧，咱们该去请罪了！”
君忧臣辱，一切过错，都是做臣子的过错，自然需要去请罪。
不但他们两人，其他长史司属官，以及王政钧本人，此刻都得赶到王府去。
二十几分钟后，周成二人赶到谨身殿前，却见陈安明关和泰已经到达。
除了他们四个人，长史司其他官员也已到场，谨身殿台阶下足足聚集了二十多人。
看向台阶上站着的霍安，成文光抱拳道：“霍公公，我等是来向娘娘请罪问安的！”
“娘娘平安，诸位大人……还是多想想，如何查清本次祸乱起始吧！”
霍安话音才落下，只见林全从后面走出，表情冷漠道：“昨晚捉拿了两名人犯，其中一个叫马金，此人是在典仪所当差……”
林全这话，让典仪正马宝昆身形一颤，他手下管着百多号人，只知道手下有这么个人名。
徐徐走下台阶，林全接着说道：“此人昨天下午，拿着典仪所的批文，大摇大摆带着贼人进入王府……”
来到马宝昆面前，林全面带冷笑问道：“马典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卷入这种大案之中，马宝昆此刻已是紧张得不行，只听他磕磕巴巴道：“此事……此事我不知情！”
“马金在典仪所干了快半年，又是文书又是盖大印，你竟毫无所觉……难道马典仪，你觉得自己没有过错？”
这句话，直接把马宝昆问住了，此刻他否认不行承认更不行。
“两位长史，典仪所本为掌陈仪式之署，而今却成了藏污纳垢之地，难道不该好好查查？”
两位长史亦不答话，林全没有理会，而是接着说道：“还有件事，昨夜元阳府衙多抓的奸细，乃是我们盯上的人物，还请府衙将人交于在下，也好一同严审！”
“这……”
林全不怀好意，所以王政钧本能想拒绝，但他忍住没有开口，而是目光扫向了两位长史。
不管马宝昆还是王政钧，都算是周承平一派的人，这个时候他就必须要表态了。
“林公公，典仪所之事审理所会严查，府衙的奸细也会严加审问，本次大案的一切情况，我们也会如实向殿下陈奏！”
周承平这话的意思很简单，他们这边的事情自己处理，不需要林全来指手画脚。
却听林全笑道：“自己查自己，周大人难道不知避嫌？”
“避嫌？什么避嫌？避什么嫌？”周承平反问道。
此刻，变成了周承平和林全的扯皮秀，成文光没有帮腔的意思，两位枢密使则全程看戏。
外面争论不休，休息都传进了内禁宫去。
此刻薛宝筠刚吃完早饭，听到禀报后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该是通力合作之，他们却在外面争吵不休，真是些……”
一时间，薛宝筠气得不行。
一旁侯诗筠问道：“姐姐，要不要派人训斥他们？”
薛宝筠摇头：“算了，这种事情咱别掺和，免得更心烦！”
如今祸乱已经平息，只是到了追责的时候，薛宝筠没必要再发声。
更何况，官员奴婢之间勾心斗角，薛宝筠确实不想掺和，她很清楚牵扯进去的麻烦。
第439章 不战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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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440章 北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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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洛城北魏军接管，城内随即便被戒严，即便宫城也未能幸免。
这让上洛秩序反而为之井然，一切都被魏军牢牢控制，一切只等着魏侯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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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国君，魏无忌在这出征之际千头万绪的事很多，这就导致他顾不上到上洛去。
直到六月初三，在双方对峙再难有进展后，魏无忌终于巡幸上洛。
对魏无忌来说，周室实际上已不复存在，因为周室的地盘已被他占下。
当魏无忌再次赶到上洛，看着眼前已人踪迹绝迹的街道，魏无忌却也难做到波澜不惊。
他所惊的不是上洛的萧条，而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这么不经意间将周室王畿纳入了自己地盘。
百余年来，诸侯之间虽相互攻伐，不断分列大周江山，但始终却无人去动王畿之地。
哪怕之前诸侯联军占据王畿之地，这些人也仅仅是将其作为战略支撑点，而未如魏无忌这般将其直接纳入统治。
除了魏无忌本人赶来，同时跟他入城的还有那些逃出上洛的大族中人。
这些人出了城也只能留在王畿的封地内，所以直接就被魏无忌给带了回来，让这些人来充充门面。
这次魏无忌要干一票大的，他需要足够多的观众，否则就没了趣味。
除了这些人，上洛城内还有不少大族留驻，魏无忌也一一派人去“请”这些人到王宫。
魏无忌是大早入上洛城的，他要求这些人在午时之内全部赶到王宫，所以当他大中午赶到时王宫外已乌压压占了一片。
见到魏无忌到来，除了少部分人外，更多人想要过来见礼，却远远的就被兵卒们拦下。
魏无忌也不理会这些人，只是给负责警卫王宫的陈丰传令，让这些进宫去准备朝会。
而他魏无忌则将利用这次朝会，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以彰显他魏国的强大国势。
于是乎，这些个个家族源远流长的，身份无比高贵的大族士人，便被魏军士卒如驱赶猪狗一样撵进了王宫。
与此同时，当得知魏无忌已到宫门之外，天子姬宵仍旧维持着最后的体面，穿上了自己那最为威严神圣的冕服。
即便今日魏无忌再如何羞辱他，姬宵也做好了充分准备承受，他始终得将周室传承下去。
现如今王畿已被魏军占据，想要将姬氏王族传承下去，就不能激怒魏无忌。
当大臣们赶赴大殿内时，就发现天子已经升座完毕，只是相比于往日没了内侍陪伴。
但那些被内侍空出来的位置，则被几名年轻官吏占据，他们都是姬宵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当初魏无忌杀了一个肖秉，但大周朝数百年传承至今，还是有那么一批忠志之士。
当初姬宵就是想利用这批人，使周室能够摆脱颓势，只不过他生不逢时，一切努力都已经晚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努力将毫无意义，但他们最后能做的，就是如肖秉那般舍命保护天子周全。
当朝臣们按照往常朝班战列好后，作为主角的魏无忌在放下茶壶，在侍卫的环绕下徐徐往前方巍峨大殿走去。
说实话，虽然这座大殿比武安要高大，但此时已显露出破败之景，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塌一般。
于是魏无忌便对身旁的郑大力道：“你说，什么时候……咱们将这宫室修缮一番？”
郑大力想了想后，便答道：“君上想什么时候修都可以，天下谁敢说个不字！”
魏无忌不由一笑，然后道：“你呀……虽然总是一副粗鲁样子，但却粗中有细，这些年待在寡人身边，却是屈才了！”
郑大力则连忙道：“君上，臣有自知之明，干不了领兵在外的差事！”
魏无忌摆了摆手，然后便道：“不管怎么说，当初你护着寡人逃出陈军追杀，之后到临淄再到燕山，这些情寡人都是记着的！”
“日后，若是你想领兵出征，寡人便许你大将军之位！”
郑大力则躬身道：“臣谢君上厚爱！”
虽然郑大力的话未显谄媚，但魏无忌知道这话比谁说得都真心实意。
和郑大力相处这么多年，两人也算成了最佳搭档，若是郑大力真领兵在外，魏无忌一时间可能还会不习惯。
但这些都是题外话，魏无忌继续迈步向前，一边走一边道：“当初被陈军追杀时，寡人曾对你和王绣等人言，日后必当杀上天子朝堂……”
当魏无忌迈上最后一步台阶，看见前方为自己的大开的宫门时，说出最后一句道：“今日，寡人也算实现当初诺言了！”
郑大力此时则不插话，脑中则回想着当初情形，那时候即惊险又值得怀念。
一步步迈向前方大殿，里面此时已被魏军兵卒严密控制，一如当年魏无忌造访上洛一样。
这种情形姬宵之前经历过，所以他比上次要淡定一些，颇有一番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味道。
魏无忌在几名将军的簇拥下踏进大殿，远远地便看见前方坐在上首的天子姬宵，两人瞬间目光对视。
殿内大臣此时还谄媚魏无忌的则少了许多，除了一部分人对他行为义愤填膺外，更多人则是打着事不关己的算盘。
魏无忌没理会那些谄媚的周室朝臣，而是一步步往天子姬宵所在踏近，目光充满了逼视之意。
最开始姬宵还能和魏无忌对视，但时间长了他也觉得刺目无比，最终他将视线移将别处。
魏无忌来到丹樨之下，紧靠于此的几名年轻官吏则上前一步，其中为首一人更是满怀怒意道：“魏侯，你僭越了！”
魏无忌一看这人，这时他是真的佩服对方的勇气，而且这人让他感到有些眼熟。
就这么僵着想了一会儿，魏无忌才开口道：“你是当初那位太庙官员吧！寡人对你可记得清楚！”
袁平不由愣住，他是真没想到魏侯居然对自己有印象，就是他说出了九鼎之重在德不在鼎的话。
也正因这句话，袁平得到了天子的赏识，然后才脱离太庙而立足于朝堂。
但说完这话后，魏无忌语气则变得森寒道：“你说寡人僭越，那你岂不也僭越了！”
“寡人是堂堂侯爵，岂能容你呼喝？”
袁平被说的哑口无言，或者说他是被魏无忌气场所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然后，便有侍卫上前，将这几人拦在一边，并将其推搡回原位。
小小障碍被清除，魏无忌再次迈动脚步，缓缓踏上丹樨之上。
第441章 如贼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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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442章 平乱
面对朱孝安的热情，张子明冷声问道：“朱兄弟，军士在城内烧杀**，你为何放任不管？”
“张兄弟，你有所不知，城内这些百姓，意图哄抢粮食，所以我才派兵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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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朱孝安轻描淡写道：“你也知道，这些军士素来野性难驯，做得出格了些也属正常！”
张子明一时大怒：“出格了些？朱兄弟，你难道不出去看看？城里都成什么样了？”
抹去脸上被喷的口水，朱孝安面不改色，说道：“张兄弟，眼下最要紧的，是把粮食带回去，我军将与雍军决战，此战关乎存亡啊！”
朱孝安苦口婆心，但张子明却无感觉。
此刻他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一个之前被掩盖的关键问题。
自己愿意造反，是要推翻腐朽的晋廷，是要让所有百姓都不再受苦。
但朱晋璋起事，却并非秉持此念，他想要的只有胜利，而不计较过程和其他代价。
平时还好，这些都可以被掩盖住，可一到艰难时候，这些问题就会暴露出来。
“至少现在你知道了，就该尽快约束军士！”张子明沉声道。
朱孝安没有答话，而是目光平静看着张子明。
“张兄弟，你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瞒你了！”朱孝安打算说实话，免得张子明继续烦自己。
难道还另有隐情？张子明盯着朱孝安，等待着他的讲述。
“这是王爷动静意思！”朱孝安叹息道。
“什么意思？”
“张兄弟是读书人，知道有个词叫坚壁清野！”
“坚壁清野？咱们有多大的地盘，就敢用这个法子？”张子明气急。
但这也正说明了，朱晋璋如今是何等窘迫，否则断不会用这个法子。
与其说是坚壁清野，不如说是断尾求生。
“是谁出的主意？吴平轩？”张子明接着问道。
朱孝安没有回答，因为这不重要。
“张兄弟，我也奉命行事！”朱孝安叹息道。
而后他不再多说，转过身便粮库走去。
张子明气得不行，他不愿看着百姓生死，于是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阻止那些疯狂的士兵
“大人，张千户走了！”
朱孝安停下脚步，无奈道：“由他去吧！”
当然是由他去了，所谓慈不掌兵，朱孝安肯定不会约束下属，而张子明也不可能约束得住。
本来就当他死了，如果他在乱兵中被杀，那也是他自寻死路。
正当朱孝安思索之间，只见远处有军士打马而来，高声道：“大人，雍军杀过来了！”
“雍军？从哪儿来的？来了多久？”朱孝安大惊失色。
“就在南边儿，至少有三百人，距城已不足三里！”
这次运粮并非作战，故而没有派出斥候，所以才被人高正安摸这么近，朱孝安的部下才得知。
但雍军探子一直都在，所以城内的情况高正安清楚。
离城已不足三里，当消息传到这里时，算不定人家又走了一里地。
如今大批士兵散在城内，短时间要着急起来根本不可能，但粮食却是必须要送回去的。
“大人，该怎么办？”
再三思索，朱孝安当即道：“留几个人，去通知城内其他人，其他人押着粮车尽快离开！”
“是！”
众人纷纷忙碌起来，粮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再说南门，高正安带兵进入城内，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烽火气息。
城内到处都有明火，老百姓东躲西藏。
高正安下令道：“贼军在城内烧杀，都给我救人去，贼军若有抵抗全部处死！”
于是有人问道：“大人，那若是有投降的，该如何处置？”
“投降的先押起来，过两天一块儿斩了，正好用来安抚人心！”
“是！”
于是雍军各部散入城内，相比于到烧杀的明军，雍军显然要精锐许多。
“啊哈哈……都是东西啊！”
一处巷子，几名士兵从院子里出来，后面还抬着一名挣扎的妇人。
看到外面出现的雍军，这些人顿时不淡定了。
“官……官军！”
众人纷纷提刀，想要离开他们得打出去。
“杀……”
没什么可多说的，双方直接战在原地。
说实话，明军这帮人既非合格的骑兵，也不是合格的步兵。
相互之间配合不行，兵甲不行，战斗意志更差……
在那夫人的惊惧之中，七个明军士兵全部被斩杀，前后过程不过十几秒。
“别怕，我们是雍王府的军队，是王爷派我们来救你们的！”领队的年长士兵面带微笑。
只不过此刻他脸上带这血，这份微笑显得格外慎人。
“别……别过来！”
“你放心，我们不会害你，其他的贼军在哪里，给我们指条路……”
“在……在那边！”女人指了条路，他只想这些人赶紧离开。
…………
北城某处街道上，树下足足聚了十五六名士兵，他们围了一个小圈子，时不时还传出哄笑声，以及女人的惨叫声。
“混蛋，你们在干什么？”张子明怒吼。
树下的十几人，正在轮番强暴妇女，旁边还摆着几具女人尸体。
聚集的士兵扫了他一眼，然后就没理会他。
“好像是位千户！”
“千户又怎样？朱千户可没说不准这么干！”
“就是就是，不管他！”
这些人不为所动，张子明直接冲了过去，可他还没出拳就被人拦了下来。
“这位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你们这些混账，你们在做什么？”张子明怒斥。
没等这些人回答，一旁巷子里冲出了十几人，个个手里拿着棍棒。
“和他们拼了！”
“拼了……”
这些人一看就是百姓，被欺压到极致之后，他们终于鼓起了勇气出手。
“宰了他们！”领队的小旗官直接下令。
七八个士兵提刀冲出，与那十几民汉子杀到了一处。
一个又一个百姓被杀，张子明此刻被拉住什么也干不了。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大人，我们是奉命行事！”小旗官义正言辞。
就在这时，另一条巷子里杀出一队人，见到街上情形有人怒吼道；“残害百姓，你们该死，兄弟们……杀了他们！”
从这些人的装束，张子明一眼就认了，这些人是雍军士兵。
明军杀自己的百姓，却是雍军来解救……一切显得如此颠倒。
“杀呀！”
现场顿时混战一团，见雍军与明军作战，其他围攻的百姓迅速加入进来，一起围攻这些烧杀抢掠的明军。
很快，这队士兵被斩杀，余下几人落荒而逃。
“诸位，我们是雍王殿下的军队，奉王命来救大家……你们不要害怕！”
“现在，只要是个带把儿，就跟我们一起围剿这些贼兵，给自己和家人报仇！”
这番讲话，立刻赢得了拥护。
“报仇！”
“报仇！”
而这一幕，也在城内各处上演。
第443章 战时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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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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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444章 南边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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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洛城北魏军接管，城内随即便被戒严，即便宫城也未能幸免。
这让上洛秩序反而为之井然，一切都被魏军牢牢控制，一切只等着魏侯的到来。
作为国君，魏无忌在这出征之际千头万绪的事很多，这就导致他顾不上到上洛去。
直到六月初三，在双方对峙再难有进展后，魏无忌终于巡幸上洛。
对魏无忌来说，周室实际上已不复存在，因为周室的地盘已被他占下。
当魏无忌再次赶到上洛，看着眼前已人踪迹绝迹的街道，魏无忌却也难做到波澜不惊。
他所惊的不是上洛的萧条，而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这么不经意间将周室王畿纳入了自己地盘。
燃文
百余年来，诸侯之间虽相互攻伐，不断分列大周江山，但始终却无人去动王畿之地。
哪怕之前诸侯联军占据王畿之地，这些人也仅仅是将其作为战略支撑点，而未如魏无忌这般将其直接纳入统治。
除了魏无忌本人赶来，同时跟他入城的还有那些逃出上洛的大族中人。
这些人出了城也只能留在王畿的封地内，所以直接就被魏无忌给带了回来，让这些人来充充门面。
这次魏无忌要干一票大的，他需要足够多的观众，否则就没了趣味。
除了这些人，上洛城内还有不少大族留驻，魏无忌也一一派人去“请”这些人到王宫。
魏无忌是大早入上洛城的，他要求这些人在午时之内全部赶到王宫，所以当他大中午赶到时王宫外已乌压压占了一片。
见到魏无忌到来，除了少部分人外，更多人想要过来见礼，却远远的就被兵卒们拦下。
魏无忌也不理会这些人，只是给负责警卫王宫的陈丰传令，让这些进宫去准备朝会。
而他魏无忌则将利用这次朝会，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以彰显他魏国的强大国势。
于是乎，这些个个家族源远流长的，身份无比高贵的大族士人，便被魏军士卒如驱赶猪狗一样撵进了王宫。
与此同时，当得知魏无忌已到宫门之外，天子姬宵仍旧维持着最后的体面，穿上了自己那最为威严神圣的冕服。
即便今日魏无忌再如何羞辱他，姬宵也做好了充分准备承受，他始终得将周室传承下去。
现如今王畿已被魏军占据，想要将姬氏王族传承下去，就不能激怒魏无忌。
当大臣们赶赴大殿内时，就发现天子已经升座完毕，只是相比于往日没了内侍陪伴。
但那些被内侍空出来的位置，则被几名年轻官吏占据，他们都是姬宵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当初魏无忌杀了一个肖秉，但大周朝数百年传承至今，还是有那么一批忠志之士。
当初姬宵就是想利用这批人，使周室能够摆脱颓势，只不过他生不逢时，一切努力都已经晚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努力将毫无意义，但他们最后能做的，就是如肖秉那般舍命保护天子周全。
当朝臣们按照往常朝班战列好后，作为主角的魏无忌在放下茶壶，在侍卫的环绕下徐徐往前方巍峨大殿走去。
说实话，虽然这座大殿比武安要高大，但此时已显露出破败之景，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塌一般。
于是魏无忌便对身旁的郑大力道：“你说，什么时候……咱们将这宫室修缮一番？”
郑大力想了想后，便答道：“君上想什么时候修都可以，天下谁敢说个不字！”
魏无忌不由一笑，然后道：“你呀……虽然总是一副粗鲁样子，但却粗中有细，这些年待在寡人身边，却是屈才了！”
郑大力则连忙道：“君上，臣有自知之明，干不了领兵在外的差事！”
魏无忌摆了摆手，然后便道：“不管怎么说，当初你护着寡人逃出陈军追杀，之后到临淄再到燕山，这些情寡人都是记着的！”
“日后，若是你想领兵出征，寡人便许你大将军之位！”
郑大力则躬身道：“臣谢君上厚爱！”
虽然郑大力的话未显谄媚，但魏无忌知道这话比谁说得都真心实意。
和郑大力相处这么多年，两人也算成了最佳搭档，若是郑大力真领兵在外，魏无忌一时间可能还会不习惯。
但这些都是题外话，魏无忌继续迈步向前，一边走一边道：“当初被陈军追杀时，寡人曾对你和王绣等人言，日后必当杀上天子朝堂……”
当魏无忌迈上最后一步台阶，看见前方为自己的大开的宫门时，说出最后一句道：“今日，寡人也算实现当初诺言了！”
郑大力此时则不插话，脑中则回想着当初情形，那时候即惊险又值得怀念。
一步步迈向前方大殿，里面此时已被魏军兵卒严密控制，一如当年魏无忌造访上洛一样。
这种情形姬宵之前经历过，所以他比上次要淡定一些，颇有一番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味道。
魏无忌在几名将军的簇拥下踏进大殿，远远地便看见前方坐在上首的天子姬宵，两人瞬间目光对视。
殿内大臣此时还谄媚魏无忌的则少了许多，除了一部分人对他行为义愤填膺外，更多人则是打着事不关己的算盘。
魏无忌没理会那些谄媚的周室朝臣，而是一步步往天子姬宵所在踏近，目光充满了逼视之意。
最开始姬宵还能和魏无忌对视，但时间长了他也觉得刺目无比，最终他将视线移将别处。
魏无忌来到丹樨之下，紧靠于此的几名年轻官吏则上前一步，其中为首一人更是满怀怒意道：“魏侯，你僭越了！”
魏无忌一看这人，这时他是真的佩服对方的勇气，而且这人让他感到有些眼熟。
就这么僵着想了一会儿，魏无忌才开口道：“你是当初那位太庙官员吧！寡人对你可记得清楚！”
袁平不由愣住，他是真没想到魏侯居然对自己有印象，就是他说出了九鼎之重在德不在鼎的话。
也正因这句话，袁平得到了天子的赏识，然后才脱离太庙而立足于朝堂。
但说完这话后，魏无忌语气则变得森寒道：“你说寡人僭越，那你岂不也僭越了！”
“寡人是堂堂侯爵，岂能容你呼喝？”
袁平被说的哑口无言，或者说他是被魏无忌气场所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然后，便有侍卫上前，将这几人拦在一边，并将其推搡回原位。
小小障碍被清除，魏无忌再次迈动脚步，缓缓踏上丹樨之上。
第445章 大忙碌
雍王府，长史司。
“禀告两位大人，林全派了人过来，说要把胡小林带过去审问，！”
听到禀告，值房内的两位长史面色一沉，尤其是周承平表情格外难看。
周承平放下手里的笔，极为气愤道：“让他们把人犯叫来一起审问，这些人藏着捏着不愿给，反倒叫咱们交人……真是可笑！”
“真要是把人交给了他，怕不是白的也被他描成黑的，为了立功这厮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周承平说得气愤，对面坐着的成文光却一言不发，甚至连手里的笔都未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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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典仪正马宝昆并无交情，与胡小林更是素不相识，自然犯不着为这二人伤神。
此事能让周承平吃瘪，成文光心里其实还挺高兴，毕竟他可是多次被周承平拂了面子。
把公文上盖好大印，成文光对一旁的小吏招手道：“把这个送到工正所去，让他们尽快办理！”
小吏结果文书，躬身答道：“遵命！”
待此人退出之后，才听成文光道：“老周，殿下批复，让林全与审理所共同问案，你也不能太扫他的面子！”
端起茶杯，成文光吹了口热气，随即说道：“你也知道，殿下南征北战才是大计，不应在王府内部生出龃龉！”
成文光的话周承平不好反驳，但并不意味着他心里赞同。
没有成文光的支持，周承平也只能妥协一些，这就是现实。
另一头的工正所，在收到成文光的批文后，工正黄忠长便将各属官召集起来。
大厅内，目光扫向面前诸位官员，黄忠长徐徐道：“殿下的意思是，要打造攻城所用器械，这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至少要抽调五十名木工！”
“要手艺精湛的，从各作坊里抽调，今天中午之前要定好人选，下午就得跟着运粮队出发！”
有官员便问道：“这么急？”
“殿下专门派了侍卫回来接，你说急不急？”黄忠长沉声道。
“你们尽快议出人选，我先去和陈百户接洽，午时正（中午十二点）把人带到安和门！”
说到这里，黄忠长想起了更重要的一件事，只听他开口道：“这次去辽平，需要一个带队的……”
听到此处，在场几位官员表情各异，却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郑贤弟……你去一趟吧！”
被火黄忠长点到的郑定，此刻连忙站起身来，说道：“遵命！”
在黄忠长手下属官中，郑定是最年轻也最喜欢表现的，于是他将此重任交给了郑定。
“好了，你们去准备吧！”
言罢，黄忠长当先起身走出大厅，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待众人离开后，一众官员纷纷起身，对即将北上的郑定道贺。
“郑大人，恭喜啊……”
“此番北上，必当立功……”
此刻的郑定，既不会因为这些人的夸奖喜悦，也不会因要北上而忧惧。
去北边，为王府大业尽一份力，这是郑定此刻朴素的想法。
…………
长史司这边接到批复时，枢密院这边也接到了命令。
赵延洵要面向整个元阳府征兵，一方面是为补充折损兵力，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要扩军。
如今地盘变大，就需要更多士兵防守，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一次征兵数量较大，赵延洵当征满两千之数，更多也就不要了。
要知道，如今赵延洵手下所有兵加起来，也不过才四千左右，他这一招募直接就扩编百分之五十。
如今他手下实控人口八万多，其中青壮至少在三万，把军队扩充到六千余人规模，在如今末世情形下也算不得极端。
严格来讲，所有青壮都是预备兵源。
在写好公文之后，枢密院不会直接征兵，而是将文书送到元阳府衙。
府衙将在府城和各县城发布征兵令，具体征兵名额分配，将以各城实际人口情况决定。
这些，元阳府衙都要详细数据，所以在接到枢密院文书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分配好了征兵名额。
征兵最多的自然是元阳府城，将在城内招募一千五百人，其余五百人落在了各县城。
府城之内，差役们拿着告示，在城内各坊开始张贴。
“都来看呐，王爷要征兵，有意愿的都来！”差役们大声吆喝。
很快，告示牌下就聚了很多人。
青壮们踊跃报名，但今天报名并不等于通过，枢密院还得仔细筛选。
只有身体素质够强的一批，才能被选入军中。
老百姓之所以选择参军，主要有两个方面的考虑。
一方面是民生，参军之后待遇是最好的，能够保证一家人的生计。
其二是更安全，青壮们即使不参军，也会被外派出城劳作，这是极为凶险的经历。
当然了，参军之后的荣誉感，也是青壮们考虑的一个点，谁不愿做雍王殿下的天兵天将呢。
“我来一个……”
“我也要去……”
人群涌动，差役们指挥着百姓们排好队列，然后告诉他们去府衙登记。
此刻府衙大门外，已经摆上了几张书案，每张书案后都坐着一名小吏，对来报名的青壮进行登记。
府衙外在忙碌，而此刻的府衙内，同样也在忙活着大事。
虽然没能把胡小林二人带走，林全被或许进入府衙，对胡小林二人进行拷问。
牢房内，林全看着浑身是伤的胡小林，徐徐说道：“到底还有没有其他同党，那怕你说一个人的名字，就不用遭这份儿罪了！”
在拷问马金时，林全得知了胡小林的名字，所以他很确信眼前这人是奸细。
偏偏王政钧这些人，睁着眼睛跟瞎了差不多，一直认为胡小林并无罪过，还有想要放人的想法。
“大……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奸细！”
“嘴硬，我看你能城多久！”林全冷声说道。
就在这时，一名番子来到林全面前，低声道：“公公，王知府要放了陈大郎！”
“放了？”
番子解释道；“此人确实是良民，一直以来都在城内生活，而且还是他全胡小林投案的！”
如果连这些人都被下狱，那么谁还敢忠于雍王。
对这个陈大郎的底细，林全有认真查过，知道陈大郎确实没问题。
“此人无关紧要，那就放了吧！”林全淡然道。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想依靠马金这些人，把藏在府城和各县的探子挖出来。
“是！”
第446章 兵临城下
随河南岸，此刻称得上一片忙碌。
大批士兵抬着筏子，一个个往河里送去，二十几米宽的河流，说远也远说近也近。
第一批过河的有三百人，其中包括所有被升级的士兵。
河对岸有丧尸，还有随时可能杀过来的明军，所以需要他们先到对岸建立防线。
二十米的距离，筏子很快就撑了过去，第一批过河士兵杀上岸去，迎接他们的是大批的丧尸。
丧尸凶恶，早就在河岸边等候着了，所以士兵们最开始是在船上，将丧尸全部拉进水里。
这种消灭方式，比将丧尸打死更省力些。
一头头丧尸，被勾进河水后，没折腾两下就消失不见，紧接着又有丧尸掉进河里。
随着时间推移，丧尸密度逐渐降低，士兵们也从木筏转移到岸上。
但即使上了岸，这些士兵也轻松不下来，因为始终还有丧尸冲过来。
但终归来说，防线被他们稳住了，更多人可以开始渡河。
木筏上拴着绳子，可以轻易将其拉回对岸，然后下一批士兵继续渡河。
丧尸在不断扑来，而远处游弋的明军，却始终不敢发起攻击。
他们人数有近三百，全是来去自如的骑兵，带队的是朱孝合。
此刻的他极为无奈，他确实想带人杀出去，但他没有打赢的把握，更没有承受失败的勇气。
如今的每一分兵力，都是守备辽平的保障，所以他只能带兵返回。
而这样做的结果便是，雍军得以顺利渡河，而后将继续往辽平开拔。
当然了，他们在继续北上之前，还得利用木筏搭起浮桥，这样方便调兵和转运粮食。
搭浮桥用不到很高的技术，磕磕绊绊之下，他们利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也就搭起了简单的浮桥。
如此，马匹亦可快速过河，全靠他们才能携带大量军粮。
渡河之后，大部队继续北上，赵延洵留下百人守备浮桥，只有等合围辽平之后，这些人才会被撤走。
带着大队人马北上，赵延洵不断接收着探马汇报，让他对辽平的情形有清晰认知。
在接受汇报的同时，赵延洵也收到了兴远和留安的消息，这个两个城池已经被拿下，而且还征集了愿意去辽平劝降的百姓。
留安兴远被拿下，赵延洵其实提前已经知道，因为系统提示了他实控人口增加。
如今他的实控人口，已经达到了88658人。
“传令给汪成和方胜，让他们把得赐神武之力的军士，分别派往兴远和留安，互送两地北上的百姓！”
高正安手下兵力不多，而且还要防守两座县城，所以赵延洵要替他分担压力。
今天虽将赶到辽平府城，但并不会直接开展攻城，所以被升级的士兵暂时没有用处，派他们去接人反而是人尽其用。
赵延洵传达的命令，方胜二人很快做出了反应，他们很快就把人派了出去。
军队继续北上，沿途依然会遭遇丧尸，所以直到大下午时，赵延洵一行才来到了辽平府城外。
这座府城有高大城墙，可偏偏没有护城河，可以说有些先天不足。
但这已经是朱晋璋最好的选择，其他几个小县城倒是有护城河，但城小沟浅也没太大用。
雍军大队人马赶到，然后再赵延洵的吩咐下，大军开始安营扎寨。
在这里不知要耗多久，所以营寨必须要建好，这里面其实有很多学问。
在这方面，赵延洵是不如两位千户的，所以他并未胡乱指手画脚。
建立营寨，对木材的需求量比较大，所以赵延洵又派了人去砍树。
辽平府府城周边，丧尸密度算不得太大，这也得益于朱晋璋的清理，他是想把随河以北建成自己的基本盘。
可他大半年的努力，如今却是为赵延洵做了嫁衣，让他可以放心的安营扎寨。
当然了，丧尸密度低不代表没有，所以赵延洵也格外吩咐，让所有砍树的士兵要小心。
城墙之上，看着远处忙碌的雍军，朱晋璋的表情极为凝重。
如今在他手下，老兵不过只有八百人，为了城池守备稳固，朱晋璋又从城内征召了两千青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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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有一万三千左右人口，朱晋璋临时征召这两千人，已经处于扩张极限状态。
也只有被逼上了绝路，朱晋璋才会如此安排，眼下他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如今城上守军虽多，但朱晋璋却没太多安全感。
在和赵延洵数次交手中，朱晋璋一次都没赢过，这让他对赵延洵极为畏惧。
能不能守住？朱晋璋无法保证。
这时有人禀告道：“大哥，孝安回来了！”
“粮食运回来了？”
“他们是逃回来的，这次又折损了些兄弟！”
听到这话，朱晋璋差点儿没气死。
“叫他过来！”朱晋璋大怒。
没一会儿，朱孝安出现在了城墙上。
朱孝安极为果断道：“大哥，你罚我吧！”
“让你去运粮，还给你增派了人手，这点儿事你都做不好？”朱晋璋冷声问道。
在问这话同时，朱晋璋想起了自己近几月的败绩，以至于他突然就释然了。
自己没能在战场上胜过雍军，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朱孝安做到。
回头看了朱孝安一眼，朱晋璋恢复平静后说道：“兴远到底是何情况？”
“臣正率军弹压百姓，可因兴远周遭地形复杂，雍军临近时哨兵才发现，所以……”
“所以你们就落荒而逃了！”
面对这话，朱孝安亦是无从答复。
“雍军势大，而且联合了城内百姓，小弟只能先行撤离！”
朱晋璋没有追究的想法，而是问道：“带回了多少粮食？”
“粮仓内还剩三百石，我只带走了八十多石！”
“折了多少兄弟？”
“本有三百人，跟随小弟一道返回的，只有九十五人！”
城墙上一阵沉默，朱晋璋是忍了再忍，但现在他忍无可忍了。
“往后你不要带兵了，滚吧！”
被撸掉了职务，朱孝安微微有些失望，但紧接着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不领兵也好，至少不用提心吊胆了。
“是！”
看着朱孝安消失，朱晋璋跟着叹了口气。
别人能退，他却是没有退路。
第447章 兄弟重逢
当天下午，在军士们奋力突击下，一座简易的营寨被搭建起来。
确实非常简易，以至于入夜之后，还得派大批军士放哨，以防明军夜袭和丧尸攻击。
这一晚上，是真真没消停过，时不时就有丧尸杀来，想要冲进营寨撕咬活物。
好在营寨虽然简单，但还是气到了极大防护作用，让里面休息的军队可以安心。
生生在城外熬了一晚，第二天早晨开始各部换班，没休息的人开始继续休息。
而昨晚休息了的士兵，将要担负起放哨的任务，而且他们还得进一步加固营寨。
经过一上午的加固后，营寨终于稳固下来，自然也可让更多的士兵休息。
当然了，这种休息也是暂时的，还有许多任务等着士兵们。
最主要的任务，便是砍伐足够多的树木，以备工匠到来制作攻城器械。
时间很快中午，十几口大锅同时做饭，士兵们开始交替用餐。
“雍王殿下，万岁！”
餐前口号必不可少，众人喊过之后，才陆续领取食物，这可能是这个时代最早的自助餐。
今天的食物有三样，白面馒头，小米粥，咸菜。
领过吃食，黄天衍来到营寨边缘坐下，其手下士兵也都跟着在附近落座。
这时，一名小旗官走上前来，满是无奈道：“大人，我还以为今天有蛋花汤呢！”
喝了口粥，再嚼了点儿咸菜，黄天衍沉声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你看看贼军吃的什么，贼军治下的百姓又是什么生活！”
黄天衍山匪出身，此刻却有如此高的觉悟，足可见他在军中受到的影响有多大。
“大人说的是，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小旗官嘿嘿笑道。
啃了口馒头，黄天衍接着说道：“跟下面亲兄弟们说，下午干活儿要麻溜些，别让人说了闲话！”
“啥？大人，我们干活可没偷懒！”
“不偷懒是底线，你得更其他兄弟们比，别跟我这儿嚷嚷……要喊冲百户大人喊去！”
然后，这小旗官就不说话了。
黄天衍安心吃着东西，目光却扫向了营寨外。
这一仗打完，他就该回城去成亲了。
没错，在元阳城待的这半年，黄天衍给自己说了一门亲，就等着回去完婚了。
正当他畅享美好未来时，却看见远处到来了一大队人，其中还有大批百姓。
是兴远和留安的百姓来了，这些人将被用来劝降。
队伍徐徐靠近，然后在营寨外通过。
这些全都是成年男子，他们脸上大多带有惶恐之色，这也极为正常的情形。
所以在这些人中，神色泰然者，便显得格格不入，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老张？”黄天衍喃喃念道。
他有些不敢置信，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此刻那人已经走过，黄天衍已看不清其面容。
于是他站起身，拿着吃食往前追了两步，口子高呼道：“老张？张子明！”
听到这声音，那人自然而然回过头来，然后阔别已久的老兄弟，在此时此景重逢了。
这时押送的士兵呵斥道：“赶紧走，别耽搁！”
张子明被吆喝着继续往前赶，此刻他其实不想与黄天衍见面。
眼下他是败军之将，投靠的朱晋璋已是穷途末路，这足以证明他的选择是错误的。
他如今这幅样子，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又岂会愿意让老朋友看见。
但张子明却不知自己想错了，黄天衍非但没想过看他笑话，此刻反而在想如何搭救他。
和其他百姓不同，张子明是被绳子捆着的，这意味着他将受罚。
“大人，那人是谁？”小旗官起身询问。
“曾经相熟之人！”
没有过多解释，黄天衍吩咐道：“和百户大人说一声，我有点儿事出去！”
“是！”
黄天衍放下碗筷，只把馒头收入怀中，而后急匆匆沿营寨内跟了去。
再说张子明一行，他们被送到了营寨内，提前已经清了一片地方，专门用来安置这些百姓。
“不要乱跑，先吃午饭！”
随着一名总旗的喊话，立马有几名士兵抬着篮子，里面堆满了热腾腾的馒头。
白面馒头，这是真正的白面馒头，百姓们顿时眼冒绿光。
“不要乱动，排好队……否则别想吃饭！”
在军士呵斥下，这些百姓纷纷排好队列，没有一个人敢乱来。
陆陆续续有人领到了馒头，每人还发了一小节咸菜，所有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但这些和张子明没有关系，此刻他被捆在了柱子上，一切都因为他的身份。
他是明军千户，算得上是贼军头目，这样的人天然便是戴罪之身，又岂能让他舒服了。
黄天衍来到了安置区，一眼就看看到了被捆的张子明。
来到负责守备的总旗面前，黄天衍低声询问：“兄弟，那人怎么回事？”
“此人是贼军千户，在下一步被抓后，特送来此处，由王爷亲自问话！”
点了点头，黄天衍笑着说道：“贼军千户，倒是不多见……我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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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啥可看的，还不是两个肩膀扛一根脑袋，说不定下午脑袋就掉了！”
“死了就没得看了，大哥……我去看看？”黄天衍嘿嘿一笑。
毕竟同为总旗，这点儿小面子还是要给给的，当值总旗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多谢兄弟！”
道谢之后，黄天衍慢慢走进安置区，只有寥寥几个百姓看了他一眼，其他人都专注吃着东西。
走到张子明面前，二人早已四目相对。
“怎么，看我笑话来了？”张子明面露微笑。
“你这样说，我心里很不舒服，难道在你眼里……我是这等小人？”黄天衍目光如炬。
见他说得认真，张子明敛去笑意，随即说道：“我不后悔！”
“死也不后悔？”黄天衍反问。
见他不说话，黄天衍接着道：“一会儿王爷可能要见你，说不定这就是你我最后一面了！”
张子明还是没说话，绝大多数人听到自己要死，恐怕都难保持他这份淡定。
此刻黄天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于是说道：“我有办法，能让你求活！”
听到这话，张子明失笑道：“就凭你？”
通过刚才黄天衍与当值总旗的对话，张子明便知道他军阶不高，如此有凭什么救自己？
“就凭我！”黄天衍斩钉截铁。
第448章 劝降1
“那你说说，如何能救我！”
如果能活的话，谁又愿意去死呢。
“你是贼军千户，必然知晓姓朱逆贼军中消息，只要你归顺王爷，把一切都跟王爷坦白……王爷仁厚，定会宽恕于你！”
听着黄天衍“王爷”二字不离口，张子明觉得格外刺耳。
“这就是你的办法？让我投降归顺，你以为我怕死？”张子明冷笑不已。
若非黄天衍念旧情，就张子明现在这态度，他根本不会再继续说下去。
黄天衍脸色阴沉问道：“你跟着逆贼造反，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推翻腐朽晋廷，为了全天下百姓不再遭罪，为了公平正义！”张子明脱口而出。
可惜，朱晋璋没有让他看到这些，所以他现在心如死灰，死对他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
“你说的是真话？”
听到黄天衍这样问，张子明脸上怒容显现，方才那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
“难道还会有假？”张子明反问。
“既然是真话，那你为何不归顺王爷？”
在张子明愤怒的目光下，黄天衍接着说道：“王爷治下，官员清廉，百姓安居乐业，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你区区一个总旗，能摸清雍王的心思？能看透雍王府的官员？”张子明冷笑。
“我长了眼睛，我怎会看不清？”黄天衍面带愠色。
“王爷治下百姓，只要不偷懒就能吃饱穿暖，任何妨害百姓利益的官员，无论文武，无论地位高低，都会受到重罚！”
“而且，即使北上攻打朱晋璋这逆贼，王爷也是为了解救百姓！”
“你不会知道，王爷在北上的同时，还派了人往南攻伐，也是为了救出被困的百姓！”
“你也不会知道，王爷是何等神圣，是何等天纵圣明！”
“王爷上天垂青，是我们该当追随的明主，你能在王爷麾下那怕做一小卒，那也是你的幸运！”
黄天衍此刻宛如虔诚的信徒，仿佛赵延洵真是在世圣人。
黄天衍山匪出身，能让他说出这番话来，至少说明赵延洵确实非同常人。
在黄天衍的感染下，张子明此刻，都对赵延洵有了一丝期待。
可一想到自己身份，张子明便是一阵黯然，何况他还有自尊心作祟，此刻更不会轻易投靠“敌人”。
“别再说了，我一心求死！”张子明叹道。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却是不打算和黄天衍再交流。
黄天衍气得不行，只见他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半个馒头，直接塞进了张子明嘴里。
在张子明错愕目光之中，黄天衍直接转身离开了。
时间逐渐流逝，营寨内又来了一批人，个个还都拿着工具。
这些人，是从元阳来的工匠。
在歇息了半个时辰后，这些工匠就忙碌起来，他们在制作攻城所用器械。
木材已经备好了一些，但士兵们都没闲着，还会木材被批量运送过来。
“都听好了，一会儿去帮忙搬东西，晚上才白馒头吃！”负责守备的总旗，对在场青壮训示道。
“是！”
青壮们连连点头，他们当然愿意用力气换口粮，这是不用多想的事情。
这是在军中，这些人本就要消耗丧尸，自然不能让他们吃白食。
这一切，张子明都看在眼里，这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在朱晋璋治下，能让老百姓吃上白面馒头，这是根本不敢想象的情形。
但偏偏，今天中午这些人吃到了，而且晚上也能能吃到。
或许黄天衍说的是真的……张子明如是想到。
就在这时，两名士兵走到了他面前，并将他从木桩上解了下来。
“王爷要见你！”其中一人冷声道。
雍王要见自己，张子明惊讶无比，问题关键就在于这个“见”字，这里面代表了一众态度。
在士兵们的押送下，张子明往营寨中央赶去，沿途他经过了临时作坊区。
工匠们忙碌不停，从兴远被押来的百姓也在忙碌，偏偏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
“别看了，赶紧走……”
在营寨内左拐右拐，足足走了近百米，张子明被押到了一处营帐外。
这处营帐，比其他的规格要高许多，很显然就是赵延洵的下榻之处。
“进去吧！”
就这样让自己进去？就不怕自己突然出刀，把这位雍王殿下直接杀了？
张子明的这番想法，若是被熟悉赵延洵的人知道了，绝对会把把人笑掉大牙。
就凭他一个人，便想害到雍王殿下，简直是不自量力。
撩起营帐帘子，里面的情形尽收眼底。
只见一个少年，此刻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正在翻看军报。
这就是雍王了？张子明满腹好奇。
他这辈子活了这么久，却还是头一次见到皇族。
第一次见，张子明心里只冒出了一个词……卓尔不凡。
“你的好兄弟，冒死前来觐见，说你已有悔过之心……”
“是否如此？”赵延洵抬头问道。
被赵延洵目光锁定，张子明顿时有感觉，自己的一切秘密都被看透。
“他是他我是我，我之生死，岂需他来求情！”张子明语气冷淡。
却见赵延洵放下了手里的情况汇报，语气平静道：“你说这话，可是真真不够朋友，看来是黄天衍瞎了眼！”
张子明本想继续回怼，但此刻他却说不出话来。
“黄天衍说你是个人才，还说了你家里的事情，还告诉本王说你只是走错了路……”
赵延洵叹道：“有这么一心为你着想的朋友，你这辈子不亏！”
“逆贼朱晋璋残害百姓，倒行逆施，你若真是为百姓着想，就把辽平城内的情况主动交代，以免有更多军民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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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晋璋残害百姓，张子明在兴远已经见识过，对此他确实无法接受。
但要他先在就帮赵延洵做事，这一样是个艰难的选择。
“再过两三天，我军就要攻城，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要不要使辽平城内生灵涂炭！”
“两军交战，生灵涂炭无可避免！”张子明说道。
赵延洵解释道：“虽然要死人，但只要朱晋璋尽快败亡，就可以少死许多人！”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要张子明做出决定，依然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赵延洵不会等他，而是淡然道：“若无其他事，你可以退下了！”
退下了？这就让自己退下了？雍王不杀自己？
其实这个道理很好解答，作为明军的千户，张子明具有策反价值，所以他能活下来。
第449章 劝降2
时间飞逝而过，就这样两天时间过去，攻城器械也已打造完毕。
事实上，如果是真的大军作战，这么点儿时间肯定不够，可他们只有一千多人。
”两部云车，再做七八个长梯，他们就可以发动对辽平的攻击。
当然了，雍军此刻只是摆好了架势，而没有着急着进攻。
此刻，军阵最前方的是老百姓，他们要承担起劝降的重任。
守城明军基本没有远程武器，所以当这些百姓靠近时，他们只能站在城墙上干看着。
朱晋璋此刻也在城墙上，看着远处逐渐靠近的百姓，他在思索着赵延洵的目的。
“城墙上的兄弟……我们上兴远的百姓，你们赶紧投降吧……”
“别跟着姓朱的造反了，你们斗不过朝廷的……”
“现在投降，雍王殿下说了，会免除你们的罪过！”
“雍王爷还说了，谁要是抓到朱晋璋，活口的话赏粮五十石，死的也能得十石粮！”
“五十石粮食啊，够三口之家吃两三年了！”
听到这些话，朱晋璋差点儿没气死，姓赵居然如此恶心自己。
“用石头砸，把他们赶走！”
一旁的朱孝合提醒道：“大哥，他们隔了七八丈，咱们怕是砸不到他们！”
短暂思索后，朱晋璋说道：“那就只留一半人在城墙上，其他人下去歇着！”
这些“胡话”听多了，他怕手下人真的起异心，所以还是让一部分人下墙要好，能少听些就少听些。
老兵夹杂着新兵，这些人陆续下了城墙，也让城墙上变得没那么拥挤。
众人下得城墙后，朱晋璋也跟着走了下去，他把所有人召集来训话。
“官军，狗屁的官军……朝廷已经没有了，你们不要信他们的鬼话！”
“那些人，收了雍王的好处，就什么话敢说，千万不要被他们骗了！”
“咱们手上，都沾了南边的血，咱要是投降……所有人都别想活！”
“想想看吧，咱们真要是投降了，他们舍得用那么多粮食，来供养我们这些仇人？”
朱晋璋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转变了想法，浮动的军心被稳定了下来。
但毕竟大战一触即发，此刻城内还是蔓延着恐慌，近万百姓缩在家里，等候着无法掌控的命运降临。
和城内的恐慌不同，城外雍军相较而言放松一些，在他们眼里这是必胜的一仗。
站在军阵之中，赵延洵观察着朱晋璋的情况。
这厮虽站在城墙上，可却一直躲在女墙之后，丝毫不给他狙杀的机会。
当然了，赵延洵仍旧将弓箭随身携带，万一射杀机会来了他才能把握住。
就在这时，张子明再度被带过来，押送着却是黄天衍带队。
“刚才情形都看到了？”赵延洵看着远方问道。
“看见了，用这些老百姓劝降，怕是难有大用，朱晋璋不是傻子！”张子明语气冷淡。
对朱晋璋安抚人心的手段，张子明也有深刻了解，所以他不认为简单劝降，就能把击垮明军心防。
赵延洵微微一笑，回头道：“不是要劝降，而是给他们希望！”
“希望？”张子明大为不解。
“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们才会想到投降，而不是一直抵抗到死！”
“而这希望越大，在真正打起来后，他们投降的也就越快！”
这样一番解释，张子明总算明白了“希望”的意思。
“你来说说，此战谁的胜算大？”
面对这个问题，张子明都不需要多想，这两天他一直在想这个事。
“你们！”
得到这个答案，赵延洵再度面向辽平府城，背对着张子明说道：“既然结果已经注定，那自然死的人越少越好，你愿不愿意去一起劝降？”
张子明没有急着答话，此刻的他万分纠结。
这个时候，黄天衍鼓足勇气说道：“老张，你不是最爱百姓性命吗？现在好多想什么？”
去还是不去？张子明依旧在纠结。
去是肯定该去的，但这也意味着明着背叛朱晋璋，他张子明就成了一个奸佞小人。
“去呀！”黄天衍面带焦急。
他能够感觉到，若是张子明依旧不识好歹，这次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赵延洵轻声提醒：“大义小义，你得分清楚！”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让万分纠结的张子明，此刻犹如醍醐灌顶。
“我去劝降！”张子明坦然道。
朱晋璋残害百姓，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打倒，以免让辽平府城的百姓跟着遭殃。
基于这样的想法，张子明觉得自己并未归顺赵延洵，所以也谈不上背叛谁。
张子明这番选择，赵延洵并不感到太意外，只见他微微点头：“去吧！”
张子明也不犹豫，迈步便往前方走了去。
待张子明离开，赵延洵目光扫向黄天衍，说道：“但愿他真有你说的那般本事！”
黄天衍连忙躬身答道：“臣不敢妄言！”
若这张子明真有本事，那么拿来用也不是不可以。
赵延洵手底下人才极缺，更缺张子明这种一心记挂百姓生计的人才，所以他愿意给张子明机会。
再说张子明走到前方，在一众百姓注视下，他望着城墙上高声喊道：“诸位兄弟，我是张子明……”
“辽平你们守不住，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投降吧……”
且不说张子明这番话的内容，就他本人出现在城墙下劝降，对上面的士兵便是极大的冲击。
自己这边最能打的千户，此刻都已经投敌了，而且还是辽平府城守不住……
不得不说，张子明一人说话的分量，比其他百姓加起来都要好使。
“只要你们投降，雍王不会为难你们！”
一旁的百姓跟着起哄道：“就是，赶紧投降吧，雍王爷这里有白面馒头！”
“朱晋璋不是人，他滥杀无辜，跟着他要遭天谴……”
城墙之上，军士们的心已经乱了。
在遭遇连番失败后，他们本就没有太高的斗志，此刻个个都起了投降的心思。
刚刚安抚城墙下的人，朱晋璋又急匆匆返回了城墙上，对戍守士兵高声道：“别信他的鬼话，投降之后……他们会抢咱们的粮食，他们不会让我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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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现在哪里都缺粮食，他们就是来抢咱们粮食的！”朱晋璋歇斯底里。
不得不说，这番话确实有说服力，至少多数人升起的投降之心，此刻又被压了下去。
躲在女墙后，朱晋璋破口大骂：“张子明，我真是瞎了眼，和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称兄道弟！”
“姓赵的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愿意来害咱们这些兄弟！”
一直被针对，张子明也不是吃素的，只听他回怼道：“朱晋璋，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在兴远留安做了多少恶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谁知朱晋璋大骂道：“我做的恶事？你可真是会颠倒黑白，雍军把兴远留安人都杀光了，难道你要栽在我头上？”
好家伙，这才是真的颠倒黑白，以至于此时张子明都不知如何往下说。
“弟兄们，绝不能放弃抵抗，哪怕是战死……我们也绝不任人宰割！”
朱晋璋话音落下，只听朱孝合高呼道：“绝不任人宰割！”
“绝不任人宰割！”士兵们跟着高呼。
第450章 城内乱
赵延洵不得不承认，这朱晋璋着实是个人才。
都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还有如此颠倒黑白的能力，看来这一场硬仗是非打不可了。
事实上，赵延洵本就没想着，仅靠劝降就能让对方投降。
正如他所说，所谓劝降只是给对方守军种下“希望”，如此这些人才会在高压之下尽快投降。
坐在椅子上，赵延洵平静道：“让他们都回来！”
自然有人前去传令，赵延洵则对一旁的黄天衍说道：“你去前面传话，就说本王亲口说的，两刻之后我们进攻，只要投降便可活命！”
这一仗，在赵延洵要赢不是很难，因为他有秘密武器。
在最新送来物资中，有从元阳送来的四枚手雷，这玩意儿攻城时可是好东西。
黄天衍不明其中内情，却他毫不犹豫道：“是！”
紧接着他向前方飞奔而去，而赵延洵则命人传达军令，军队将在两刻之后发动进攻。
两部云车之上，分别是陈玉和手下的侍卫，还有方胜和汪成手下被升级的士兵。
这些被升级过的士兵，将乘坐云车充当先登之士，担负起攻下城墙的重担。
而其余士兵，则主要负责后续增援，以及用箭矢压制城墙上的守军。
“我们王爷说了，两刻之后便要进攻，只要投降便可活命！”
“我们王爷说了，两刻之后便要进攻，只要投降便可活命！”
看着已经扯走的劝降队，以及此刻前来传达王令的黄天衍，城墙上的人都知道，战争已经无法避免。
行走在城墙上，朱晋璋大喊道：“诸位，我们必胜……我们必胜！”
时间过得很慢，但又过得很快，两刻之后鼓声大作，却是雍军的攻城车已开动。
云车高大，最上面站可足足二十多人，这些人可一次性投放到城墙上。
云车推动的速度不快，五百米的距离，至少要十几分钟才能达到。
应对这种攻城方法，一般来说都是用箭射，亦或者派兵出城袭扰，能烧掉云车最好。
可惜这三种法子，朱晋璋一个都没法用，于是他只能等待着，一会儿和雍军正面硬碰硬。
而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城墙上的人多。
眼看战斗即将开始，朱晋璋把城墙下的士兵叫了上来，兵力全都集中在了城墙上。
随着云车越来越近，最顶端的射手开始射箭，不时便带走明军士兵性命。
此刻，恐慌在城墙上蔓延，多数人都感到心中忐忑，乃至于有转身逃离的冲动。
在这近两千士兵之中，多数人都是征召没几天的，第一次真正上战场，此刻没逃已经算朱晋璋御人有道。
云车越发靠近，当距离只有七八米时，城墙上便投掷石块进行攻击。
他们攻击下方推车的士兵，虽然下面有盾牌顶在头上，但也难免会有疏漏之处。
可即便有几个人被砸倒，也不影响云车行进大局，最终云车靠上了城墙。
也就是在这一刻，云车正面挡板被放下，里面准备好的士兵们拿着盾牌，从里面扔出了两个“手雷”。
看着地上冒烟的东西，城墙上众人不明就里，然后下一刻只听“砰”的两声巨响，城墙上被炸出了两片空地。
因为上面挤了太多人，所以杀伤效果格外的好，至少有七八十人被炸死炸伤。
云车之内，雍军士兵冲上城墙，他们轻而易举占据了城墙。
而因发生爆照，城墙两端的明军士兵还处于懵逼状态，看着雍军杀至他们本能就往后退。
“顶住，都给我顶住！”朱晋璋在远处大喊。
另一头，朱孝合也跟着大喊道：“败了就得死，和他们拼了！”
当雍军已占据五十六米城墙时，明军士兵才开始真正抵抗，至少迟滞了雍军推进的速度。
白刃战在城墙上开始，这是最血腥最暴力的一幕。
“杀……”雍军士兵高呼。
虽然城墙上守军人数众多，但真正交手的不过五六十人，只因为城墙上地方实在太小了。
在城墙上惨烈厮杀的同时，其他的雍军士兵们，也用各自方法往城墙上攀登着。
有搭云梯的往上爬的，有顺着云车上城墙的，通过效率不是一样的高。
只听有军官大吼道：“上了城墙，即刻从另一面城墙下去，然后包抄守城贼军！”
这都是提前商量好的预案，此刻他们只是按计划行事。
士兵们冲上城墙，然后安心把梯子提上来，顺着就往城墙下搭了去。
明军根本不会想到，他们会直接往城里跑，所有城墙下根本没有防守士兵，于是雍军士兵可以安然入城。
一百、两百、四百……
越来越多的士兵进入城中，他们没有着急抢占街道，而是顺着城墙内侧的台阶，直接往城墙上杀了去。
城墙之上，明军士兵苦苦支撑着，若非有对兵败身死的恐惧，他们早就丢下武器逃了。
“坚持着，夺回城墙！”朱晋璋高呼。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朱晋璋还想着夺回城墙，可见他是何等不甘心。
另一头，朱孝合大喊道：“杀……杀呀！”
可就在这时，朱孝合身后有人惊恐道：“大人，官军从北边杀来了！”
“去些人到北边，顶住他们！”朱孝合怒吼。
于是便有一批士兵掉转方向，前去抵挡从另一头上城墙的雍军士兵。
朱孝合的暴怒声，直接暴露了他的位置，只见一个冒烟的东西向他飞驰而去。
然后又是一道大爆炸声，以朱孝合为中心，周围空出了六七米远，至少有三十多人被炸死，其中也就包括朱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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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前方抵挡的明军士兵，直接被打垮了作战勇气，于是有士兵开始扔掉武器逃离。
越来越多的士兵逃离，看着这一幕，朱晋璋知道大势已去。
但他不会放弃，而是亲自提着刀往最前面冲，同时提醒道：“顶住，顶住他们！”
连他都亲自冲了，已经处于绝望状态的明军，再度鼓起一些勇气作战，但结局其实已经注定。
“击败他们……”带队的百户高声呐喊。
“杀呀……”
“杀……”
雍军士兵士气高涨，他们现在只想尽快结束战斗，今晚便可在城内举行庆功宴。
此刻，雍军士兵攻击越发凶猛，同时还喊出了“投降不杀”的口号，于是明军士兵刚提起的战斗意志，此刻又垮塌了不少。
败已成定局，朱晋璋面如死灰。
就在这时，朱晋璋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大哥，先撤吧！”
来人却是朱孝安，他虽被撸掉了一切职务，但此刻却顶了上来。
“撤？撤哪儿去？”朱晋璋面如死灰。
“先撤下城墙再说！”朱孝安呐喊着，拖着朱晋璋便往后撤。
第451章 城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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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之外，赵延洵从椅子上起身，根据系统感知能力，他知道大局已定。
眼睁睁看着明军落败，此刻张子明心中冒出疑问，攻城真就这么简单？
从开战到现在，都没用到半个时辰，城墙基本就已经失手了。
雍军战斗力强，这是毋庸置疑的，可那如同惊雷般的大杀器又是什么？
惊讶疑惑在张子明脑海交织，作为旁观者经历这次战争，让他经受了极大的冲击。
此刻，他似乎能理解黄天衍说的一些话，这位雍王果真不同凡响。
再说城墙之上，两位千户正在指挥。
明军已没有成规模的抵抗，眼下已到了收尾的时候。
“传令下去，封锁各城门，清剿城内抵抗溃兵！”
“在城内戒严，宣告我军接管城池……”
城墙上，方胜和汪成对身前百户们下达命令，这些也是提前预设好得。
谁负责那座城门，谁巡视那段城墙，谁戒严那片区域的街道……
“还有，王爷有令，抓住朱晋璋有重赏，死活不论！”
只要封住了城门，朱晋璋根本跑不了，所以抓到是必然的。
雍军大批进入城内，开始在各地清剿残敌，同时推行戒严令。
街道之上，百姓惊慌失措，东躲西藏。
在乱兵之中，普通百姓是最受苦的，他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雍军是从南边打入城内，所以退下去的明军残兵们，都一股脑的往北侧逃去。
他们想从北城逃出去，因为他们以为被抓之后必死。
可现实是，辽平四个城门外，赵延洵都派了人防守，这些人赶到北门之后迅速又被击溃。
此刻府城中央，在朱孝安的护卫下，朱晋璋也往北边儿逃着。
此刻在他二人周围，已经收拢了二十多名残兵。
他们也想着往北出城，可却见到对面有溃兵跑来。
“北边情况如何？”朱孝安大声问道。
“北边有官兵……”
听到这话，朱孝安对身后朱晋璋道：“大哥，咱去西城！”
言罢，朱孝安也不等朱晋璋回答，拉着他又往西城逃去。
此刻的朱晋璋心如死灰，整个人就如行尸走肉一般，被朱孝安拉着在城内逃亡着。
正当他们逃亡时，却听隔壁街道有人高喊道：“所有人都待在屋里，不得出入，否则格杀勿论……”
一听这话，朱孝安等人便知雍军在侧，这意味着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于是他们只能加快脚步，尽最大速度离开这里。
可当他们没走多远，就听身后传来吼声道：“那边有人，是贼军……”
这是雍军杀过来了，朱孝安等人只能加快逃离，他们实在没有作战的勇气。
“大哥，你先走，我们断后！”
朱孝安头一个停下，然后横刀于身前，顺便他还拉了几个人和他一起抵抗，这都是他们老朱家的子弟。
他们这些人，在兴远王府做了滔天恶事，知道自己投降也是必死，所以他们愿意死战。
“杀……”
雍军十几号人冲来，朱孝安带着五六人迎战，朱晋璋则被溃兵裹挟着逃离。
朱孝安几人虽然拼命，但他们处于绝对劣势，所以只抵挡了十几秒钟就全被打趴下。
“刚才那人是谁？”带队的小旗官蹲下身，看向艰难蠕动的朱孝安。
朱孝安没有答话，他的目标是前面地上的刀。
“那人是不是朱晋璋？”小旗官又问道。
见朱孝安仍不答话，这小旗官一刀砍向朱孝安脖子，顿时鲜血如注。
这时，远处传来呼喊声：“那边的，快去西边儿街道，贼军反扑了！”
“弟兄们，杀敌去！”
辽平府城中央位置，朱孝勇带着百多号人，正在和雍军激战。
这些人，乃是明军最后成建制兵力，专门负责戍守粮仓。
“杀……”朱孝勇怒吼。
之前他在天马堡大败，对雍军可谓积怨已久，此刻正好用来报仇。
最开始，因为人多势众，朱孝勇势如破竹，可当雍军援兵逐渐赶来，他和部下便被困住了。
最后的结果毫无意外，他和手下全被围歼，即便有人想投降也没机会。
“北城有溃兵和百姓哄抢粮食，快去增援……”
这边才把朱孝勇一行歼灭，此刻又传来了这个消息，于是才得胜的士兵们迅速北上。
沿途，到处都能看到溃兵，到处也都有慌乱躲避的百姓，整个辽平城内一片混乱。
雍军士兵只能一遍又一遍宣读禁令，不遵禁令的溃兵和百姓全被格杀，以此来达到震慑的目的。
此刻北城粮仓，这里存了至少三万石粮食，够辽平城内的万余人吃上三四个月。
但在朱孝勇带兵离开后，这处重地便陆续有人光顾，为了吃的溃兵和百姓可以不要命。
粮库大门被打开，百姓们扛起一代代粮食，以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跑。
偷盗粮食的人，多是靠近粮仓居住的百姓。
当雍军大队人马赶到时，局面已被控制，现场摆了十几具百姓尸体。
粮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此刻千户方胜亲自赶到这里，并派驻了一百兵力戍守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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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北城被控制时，辽平府城内的情况就基本控制，但此刻方胜却有些愁眉不展。
因为直到现在，还没人报告朱晋璋被抓住。
粮库之内，方胜对手下百户说道：“元阳四门之外，一开始就被我们控制，且城池周围还有骑兵游弋，朱晋璋断不可能逃出去！”
“所以他一定还在城内！”
扫视面前几人，方胜语气严肃道：“全程搜捕，抓了溃兵就拷问，就是挖地三尺……你们也得把朱晋璋给我找出来！”
“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几位百户齐声答道。
“去吧！”
几位百户这才退去，而另一边的汪成，也对手下发布着相同命令。
朱晋璋一定要抓到，也必须被抓到。
辽平南门外，赵延洵骑着马，带着侍卫徐徐往城门走来。
此刻他是胜利者，更是征服者。
但他的心里没有太多喜悦，因为这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道路两侧，皆有雍军士兵把守，可以做到绝对安全。
看着道路两侧的尸体，赵延洵忍不住感慨：“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听到这话，跟在后方的张子明颇为触动。
第452章 末路
仓惶逃跑，朱晋璋此刻狼狈不已，但他仍紧紧抓着妻子马氏的手。
在他周围，有四名持刀士兵在前开路，他们在城里东躲西藏，每一刻都在生死线上。
这时一名护卫道：“王爷，前面有处院子，先进去避一避！”
跟着几名士兵一道，朱晋璋夫妻二人进了院子。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院内一老汉惊恐大叫。
几名士兵不由分说，上前便是一刀，将这老头当场斩杀。
如今到处都在搜捕他们，这老汉绝不能留，所以即便朱晋璋有心制止，却也无法说服这几名士兵。
院内只有这老汉一人，杀了他仿佛天地都安静下来，也让朱晋璋几人得以歇息片刻。
才歇没两分钟，只听其中一名士兵上前道：“王爷，我们兄弟几个出去打探一番！”
此人提着刀来禀告，刀尖儿上还渗着血。
朱晋璋点了点头，而后语重心长道：“去吧，一定要小心，绝不能被雍军发现，否则必死无疑！”
“是！”
于是，这四名护卫接连离开，也让着院子里清净下来。
朱晋璋与马氏坐在台阶上，两人此刻难得依偎在一起。
时间逐渐流逝，院子外隐约能听到雍军士兵呼喊声，他们正在挨家挨户搜查。
“老爷，他们怎么还不回来？”马氏满脸惊慌。
朱晋璋看向妻子，语气平静说道：“他们不会回来了！”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没有拦下这些人，否则这些人当场就会造反。
抵抗下去也是徒劳，他还不如放这些人离开，他最后提醒的那句话，只是为了让这些人离开后，断绝他们去跟雍军告密的可能。
却听马氏接着说道：“老爷，今天……看来我们得死在这里了！”
“夫人，我对不起你！”朱晋璋转过身，满是怆然道。
马氏连连摇头：“老爷，说这些做什么，你我夫妻一心，有福同享，有难自该同当！”
朱晋璋点了点头，发妻如此不离不弃，他这辈子不算亏。
但他懊悔，自己不该让妻子待在辽平，否则便不会和自己一起陷入绝境。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听朱晋璋叹息道：“或许……当初我不该造反！”
二人相顾无言，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是无用的。
雍军声音越来越近，马氏突然开口道：“老爷，我们还是体面些走吧！”
朱晋璋微微一愣，然后他抓紧妻子的手点了点头。
“好……好，我们一起走！”
他俩的儿子，一个在城墙上已战死，另一个也在刚才乱兵中被杀，他们确实已经了无牵挂。
看着马氏脸上露出微笑，朱晋璋却流下了泪水，他最对不起的便是自己妻子。
随即二人起身走进屋内，在房间内把床单撕成了条，来到正屋将其甩上了房梁。
踩上凳子，二人分别给床单打了节。
四目相对，在离开人世之前，他们都想多看对方两眼。
“开门开门，赶紧开门……”
雍军搜索队的声音已在隔壁，留给朱晋璋二人的时间已经不多。
“该走了！”朱晋璋把脖子挂上了床单。
马氏也跟着把头伸进绳索中，说道：“老爷，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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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话音落下，朱晋璋蹬掉了凳子，马氏紧跟着也蹬掉了。
虽然一心求死，但此刻濒临死亡，朱晋璋二人还是不自觉挣扎。
但挣扎亦是无用，只见他们面色涨红，表情狰狞，最后口吐白沫……
终于，院子外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开门……”
隔了几息，见院子里没有动静，只听外面有人喊道：“再不开门，就撞开了……”
仍旧无人应答，外面便有人喊道；“把门撞开……”
只听“砰”的一声，院子大门直接被撞开，四五名兵卒从外面涌了进来。
很自然的，他们看见了正屋里挂着的尸体。
这一幕很惊人，于是一众士兵快步上前，要将情况查看清楚。
…………
城北粮库，在方胜和汪成的陪同下，赵延洵在粮仓内查看着。
此刻他已换下甲胄，就穿了一身简单的青灰色圆领袍，看起来格外悠闲自在。
这样做，意味着局面已经彻底控制，如此可以让下面士兵不那么紧张，至少赵延洵是这样想的。
走在粮食间，赵延洵徐徐道：“从各县运来的粮食，还得给他们还回去！”
“是！”方胜二人答道。
但此刻，他俩都带有一丝愁色，因为朱晋璋到现在还没抓到。
就在这时，一名百户从从外面小跑进来，正是方胜手下百户王山。
方胜落后半步，在听部下禀告后，汪成脸上浮现一缕笑容。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躬身对赵延洵禀告道：“禀王爷，逆贼朱晋璋已经找！”
…………
踢踏踢踏，马蹄声在长街上响起。
听到这声音，黄天衍当即对部下吩咐：“都精神点儿，王爷要到了！”
士兵尽皆肃然，军姿也变得更为挺拔。
随着马蹄声靠近，赵延洵亦打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赵延洵周围，跟着方胜等军官，还有随行的侍卫。
“参见王爷！”
随着黄天衍一声令下，身体崩得笔直的士兵们，当即单膝跪地行礼。
“参见王爷！”
只见汪成动作迅速，翻身下马后来到赵延洵跟前，非常顺溜帮其牵住了缰绳。
下马之后，看着周遭行礼的士兵，赵延洵徐徐道：“免礼！”
士兵们纷纷起身，待他们起身站定，赵延洵背负双手，迈步往小院内走了去。
汪成等人离开在后边儿跟上，众人一路进入院子，便见院内摆放着两具尸体。
尸体之上盖着床单，赵延洵此刻走到了尸体前面。
只见他抬了抬手指，跟在一旁的黄天衍便上前一步，将小心翼翼将床单拉起，朱晋璋的可怖死状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发现的时候就死了？”
面对赵延洵突然发问，黄天衍略微紧张，小心答道：“回禀王爷，臣等挨家挨户搜查，搜到这处院子时，见无人应声就撞开了门，进来就发现逆贼吊死了！”
原本赵延洵还想着，该怎样让朱晋璋死得有价值，可人家根本不给他选的机会。
“位面之子”死了，赵延洵安心了许多。
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对整个陇右进行整合，如此赵延洵也可活得更大力量。
只听赵延洵淡然道：“尸体挂出去，让城内所有人都知道，朱晋璋死了！”
把朱晋璋尸体挂出去，目的不是为了羞辱，而是要以此昭告全程，他们的头领已经死了，不要再有其他非分之想。
“是！”
第453章 京城变故
太安二十五年五月二十五，京城皇宫，乾安殿内。
看着前方头戴金丝翼善冠的男子，赵永铖叩首道：“父皇，国事倾颓，社稷不稳……儿臣有罪！”
龙椅上的男子只是微微一笑，似有怜悯还有惋惜。
“儿臣无能，上不能整合朝局，下不能抚育黎庶，儿臣……有罪！”
赵永铖两次认罪，此刻龙椅上的男子终于动了。
只见他起身之后，徐徐向赵永铖走了过去。
“父皇？”
男子走到赵永铖跟前，伸手揭去了他头上的束带，而后徐徐将头顶的金丝翼善冠取下，将其戴在了赵永铖的头上。
“父皇？”
赵永铖伸手一抓，顿时眼前便是一黑。
大殿之内漂浮着草药味儿，说不出是好闻还是难闻。
龙床之上，赵永铖睁开了眼。
“皇上您醒了？”陈长河在龙榻边守着。
赵永铖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酉时正二（下午六点）了，皇上是要传晚膳？”陈长河答道。
“扶朕起来！”
“是……这？”陈长河以为自己听错了。
“扶朕起来！”赵永铖声音变大了些。
皇帝卧病在床，精神头儿越来越差，已近半个月没起身了。
但皇帝终究是皇帝，他说的话是圣旨，陈长河不敢有丝毫违抗。
“是！”
随即陈长河一招手，便有几名小太监小跑过来，一起小心翼翼将皇帝从龙床上扶起。
站在地上，赵永铖虽有些腿软，但还是勉强能站得住。
陈长河在旁边小心提醒：“皇上……该进药了！”
赵永铖没有理会，而是平静道；“陪朕出去走走！”
“是！”
于是乎，在几名小太监搀扶下，赵永铖迈步走出了大殿。
此刻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撒在宫墙上，赵永铖的影子亦被拉得老长。
“好久没出去走走了……”
说出这句话，赵永铖迈步往台阶下走去。
“皇上……”
“你如果不想去，就自己待在这里！”
皇帝都把话说到这里，陈长河便不敢再多言。
于是乎，一行十几人陪着皇帝，往乾安宫外走了去。
乾安宫外属于外庭，此刻已经是晚上，除了少数当值的官员，其他中枢官员都已回家。
所以当赵永铖走出乾安宫门，除了来回忙碌的太监宫女和当值侍卫，其他一个都没看到。
赵永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外走去，有几名太监扶着问题不大。
但龙辇一直跟在后面，只要赵永铖需要随时可以转换。
见皇帝气息紊乱，陈长河忍不住劝解：“皇上，乘辇吧！”
赵永铖没有答话，他觉得自己能行。
出了乾安门便是崇政殿，往外则是崇政门，再往外则是皇极殿了。
乾安宫、崇政殿和皇极殿，是皇权的象征，一座比一座更高大威严。
整个行走过程速度不快，赵延洵都细细查看，宛如和老友重逢一般。
此刻，赵永铖来到了皇极殿外。
皇极殿是皇宫内规格最高的殿宇，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到皇宫外的民居河山。
站在汉白玉精雕凭栏内，赵永铖目光扫向远方。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赵永铖忍不住感慨：“如此江山……岂不让人留恋！”
这些话，他既是对自己说，也是在和冥冥之中的上苍对话。
可惜，赵永铖没有得到回应。
片刻之后，赵永铖转过身去，刚好看到皇极殿御阶上，那金碧辉煌的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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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迈动脚步，徐徐往大殿方向走了去。
皇极殿已经许久没使用过，但每天仍有专门的人打扫，所以里面依旧干净得很。
进入殿内，唯一的感受就是空旷。
走进大殿门槛，看着前方龙椅，赵永铖示意身周太监坐下。
“皇上……”
“退下！”赵永铖斩钉截铁。
没有办法，陈长河只能示意小太监们撤下，但他们都在两步范围内，随时都能支援得上。
迈动脚步，赵永铖一步一步走向龙椅。
最开始他步子沉重，多走两步之后变得稳当，扶着御阶两侧扶手，直接走到了龙椅面前。
走上御阶的过程，可是把陈长河等人吓得够呛，好在赵永铖已经走了上去。
“皇上……奴婢扶您坐下？”
“你退开！”
赵永铖觉得自己能行，只见他往前走了两步，龙椅就在他前方一米处。
赵永铖徐徐转身，顺势往后退了一步，此时他便可以落座龙椅上了。
但现在，他突然感觉有些头晕，所以他没着急坐下去，而是让自己缓缓。
但在旁人眼中，皇帝上在感受这里的一切。
可缓了几秒钟，赵永铖感到头越发的晕。
于是他伸开手，招呼道：“长河……”
陈长河勾着腰答道：“奴婢在！”
然而，他还没听到皇帝吩咐，就见赵永铖直挺挺往前栽了去。
“皇上……”陈长河惊骇不已。
稀客御阶之上只有他二人，其他小太监没资格上来，所以陈长河根本来不及扶住。
只听“砰”的一声，赵永铖栽倒在地板上。
“皇上……”
龙椅之前，赵永铖意识逐渐模糊，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太监宫女的惊呼声，最终直接失去意识。
…………
东宫之内，赵维隆穿好朝袍，正急匆匆往寝宫外走去。
可他没走出两步，就见到黄志成等候在外，后者如今已是户部侍郎。
此刻赵维隆内心慌张，见到黄志成仿佛见到了主心骨。
于是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黄志成道：“先生，皇祖病危，怕是……怕是……”
“殿下，殿下！”
黄志成连喊了两声，终于让赵维隆冷静了些。
皇帝病危，最高权力的交接，是让继任者压力山大的一件事。
“殿下，这个时候你不能乱，绝对不能乱！”黄志成严肃告诫。
“是……是……”赵维隆连连点头。
黄志成接着说道：“一会儿诸阁臣，尚书九卿都在，绝不能让他们轻视！”
“是……是！”赵维隆点头。
他在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册立皇太孙还不到半年，眼下慌乱也是正常情况。
只听黄志成道：“走吧殿下，皇上还在乾安宫等着！”
赵维隆点了点头，然后站直了身子。
努力平复心情后，赵维隆迈着步子，四平八稳往外走了去。
第454章 乾安宫内
夜幕降临，乾安宫内，灯火通明。
龙床之上，赵永铖躺在上面，看得出已是气若游丝。
几名太医跪在龙床前面，低着头小心诊治着，其中便有太医院正张明凤。
龙床所在暖阁外，三位阁臣站在过道中，此刻却是一言不发，显然此刻各有心思。
再往外走，便是尚书一级的人物，此刻他们皆是表情肃穆。
大殿之外，则是陆续赶来的其他京官，他们是人数最多的，此刻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着。
这个时候把所有人通知过来，显然今晚将有巨变，所有人心里都有数。
就在这时，在黄志成和几名东宫属官陪同下，皇太孙赵维隆走进了乾安宫宫门。
丹陛之下，聚集的官员们自觉给赵维隆让出一条路，让他可以畅通无阻走向大殿。
行进之间，赵维隆能够清晰感受到，周遭官员看向自己眼神的变化。
相较于以往，这些人的态度无比恭敬，其中还夹杂着敬畏之心。
感受到权力在向自己靠拢，赵维隆心中的不安消散了许多，走出的步伐也更沉稳有力。
在所有官员注视下，赵维隆步伐急促走进了大殿。
进入大殿，赵维隆看见了陈长河，随即询问道：“皇祖情况如何？怎会突生变故？”
陈长河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带着哭腔答道：“殿下，皇上正等着您呢，殿下请……”
在陈长河的带领下，赵维隆往大殿深处走去，期间他遇到了各部尚书，以及暖阁外的三位阁臣。
“三位阁老，皇祖他……皇祖他……”赵维隆语气中带着哽咽。
虽然此刻他已没那么慌张，但毕竟这天下讲究一个孝道，所以赵维隆必须得表现出极度哀伤。
“殿下，你可得保重身体！”首辅王庭鹤开口道。
就在这时，张明凤颤颤巍巍从暖阁内走出，说道：“殿下，列位大人，皇上召见你们！”
赵维隆一马当先进入暖阁，三位阁臣紧随其后。
龙床之上，赵永铖面无血色，听到动静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事实上，他已经醒来半个时辰，但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一直闭着眼等赵维隆来。
看着跪在龙床前的赵维隆几人，赵永铖艰难道：“把……其他人……也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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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称的其他人，便是指外面的其他官员，看样子六部九卿也该到场。
陈长河立马前去传旨，没一会儿他便从外面领了三十四人进来，全是如今朝廷最关键的官员。
这些人之中，只有六部九卿得以跪进暖阁内，其他人只能跪在门槛外。
“诸位臣工……”
作为内阁首辅，王庭鹤答道：“臣等皆在，请皇上训示！”
歇了几秒，赵永铖接着说道：“往后……你们要……尽心辅佐太孙！”
王庭鹤连忙答道：“臣等领旨，必将忠于太孙，忠于大晋！”
“皇祖……”赵维隆带着哭腔，趴在龙床上抹着泪。
“隆儿，往后……有事……要多和……诸卿……商量！”
“孙儿遵旨……”
此刻，赵永铖感到胸口剧痛，表情也变得格外扭曲。
“皇祖……皇祖……”赵维隆满是担忧。
“端……”赵永铖气若游丝。
“端什么？”赵维隆压低身子，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赵永铖抓紧被子，他的嘴在继续蠕动，此时却已发不出声音。
最终，他的手慢慢松开，最终从床边滑落。
“皇祖？皇祖？”
赵维隆唤了两声，可床上老人已停止了呼吸，再也不会被人世庶务所扰。
“皇祖……”赵维隆嚎啕大哭。
张明凤小心上前，仔细跟皇帝诊脉之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嚎道：“皇上……驾崩了！”
此消息，如石破天惊。
大臣们确定皇帝驾崩，一个个纷纷哭嚎起来，整个乾安宫被哭嚎之声笼罩。
赵维隆也在哭，但他同时也在等，等有人拥立他为皇帝。
为皇帝哭丧是很重要的事，所以眼下暂无人开口发言。
在大臣们哭嚎之中，陈长河领着几名小太监，要来为赵永铖的尸体善后。
“殿下……还请节哀！”陈长河劝解道。
这话即是劝解，也是在提醒赵维隆，您该给让个地方了。
黄志成等几名东宫属官，小心将赵维隆从地上扶起。
按道理说，他们几个级别不够进入暖阁，只因他们是储君近臣才能出现在此。
在被扶出暖阁那一刻，赵维隆最后望了龙床上的赵永铖一眼，这也确实是最后一眼了。
“皇祖……”
很快，赵维隆被扶到了正殿，而官员们大多聚集于此。
殿内殿外，全都是哀嚎不止的官员，还有正忙碌着张挂白幡的太监宫女。
就在这时，只听黄志成高声道：“皇上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殿下为储君，为天上苍生计，请殿下承继帝位！”
听得这话，大殿内外官员们是哭嚎声渐渐消退，立马有人接话道：“请殿下承继帝位，以安天下！”
“请殿下承继帝位，以安天下……”
“诸位爱卿，孤……实在是……”赵维隆有婉拒之意。
这也是例行操作，三请三辞历来如此。
“请殿下承继帝位，以安天下……”官员们继续劝解。
这个时候，也是看清官员们对自己的态度，所以赵维隆目光不断扫视现场。
这个时候，三位阁老和六部九卿们也走了出来，在王庭鹤的带领下，这些高官亦参拜道：“请殿下承继帝位，以安天下……”
“请殿下承继帝位，以安天下……”
“皇祖驾崩，孤实在是……”
赵维隆话还没说完，便见黄志成和几名东宫属官，扶着赵维隆就往正殿御阶上走去。
半推半就之间，赵维隆被架上了御阶，最后一屁股坐到了龙椅上。
黄志成几人迅速退下，而后大礼参拜道：“君为已定，天下可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大臣亦大礼参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安宫内，山呼之声此起彼伏。
御阶之上，赵维隆心情澎湃。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扶手上的龙头，这一刻他感觉整个天地，亿兆黎民都臣服在自己脚下。
“众卿免礼，平身！”
第455章 戴孝
（各位，章末作者的话通知了个事，大家可以查看一下！）
咸福宫内，端妃站在正殿门口，目光注视着宫门外。
夜色降临，这个时候端妃本该在佛堂念经，但此刻他半点儿心思都没有。
她已经知道皇帝病危，但乾安宫此刻究竟是何情形，她却没收到消息。
皇帝生死乃是大事，此刻的乾安宫已经戒严，任何人都不得随便出入，所以端妃的消息渠道断了。
但她没有干等着，而是从咸福宫派了人，去打探关于乾安宫的消息。
宫门口，灵素转过身来，压低嗓音道：“娘娘，琳儿回来了！”
几息之后，一个十四五岁的宫女小跑进来，喘着粗气说道：“娘娘，皇……皇上驾崩了！”
一听这个消息，端妃如遭重击，整个人差点儿没站稳，好在身旁宫女及时扶住了她。
端妃毕竟不是普通女人，很快她就接受了这一后果。
实际上，对于皇帝驾崩这件事，端妃早就做好了准备，并为此多番安排了应对之策。
让她感到难受的是，自己没能见皇帝最后一面。
她虽不是皇后，但与皇帝也算相濡以沫，扮演的是发妻的角色。
就在这时，宫门外响起急促脚步声，只见几名小太监捧着东西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皇后娘娘召见诸嫔妃，请娘娘速到长春宫！”
端妃点了点头，答道：“知道了！”
待这小太监退下，端妃才命灵素准备孝服。
皇帝驾崩乃是国丧，别说她们这些嫔妃，前朝后宫里的每个人都得戴孝。
很快，端妃就换上了一身素白，带着灵素和几名宫女，慢悠悠往长春宫走了去。
当端妃赶到时，长春宫内外挤满了人。
大大小小的嫔妃，一共有三十多人，岁数也从五十到十五不等，此时这些人个个都在哭嚎。
皇帝死了，逃命这些妇人就如水中浮萍，未来生活可以说是福祸难料，冷宫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见端妃到来，大殿外的低阶妃嫔们主动让开一条道，让端妃可以顺利走进大殿。
大殿之内，除了皇后本尊，还有两位贵妃端坐着。
赵永铖的后宫，有一位皇后两位贵妃，偏偏最受宠的端妃只是妃位。
进入大殿，看着前面坐着的仇人，端妃此刻心平气和。
“见过皇后娘娘！”端妃微微一福。
最近几个月，只要和皇后有见面的机会，端妃都不再和以往那般扎刺。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知道赵延洵还活着，所以她的人生是有希望的，没必要破罐子破摔。
虽然之前已经有过几次，但此刻见端妃如此“温顺”，皇后本人外加两位贵妃，还是感到有些难受诧异。
当然了，众人也能脑补其中缘由。
皇帝病危，端妃再受宠也是无根之木，为自己考虑后路，和皇宫缓和关系也是应该的。
当然了，即便皇帝死了，众人也不敢轻视端妃。
毕竟现任皇太孙能上位，其中也有端妃的功劳，反倒是皇后应该担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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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殿外的女人们各有心思，但此刻都只做着一件事，那就是为皇帝哭丧。
端妃来了，人也就到齐了，只听皇后开口道：“都过来！”
殿内众人纷纷靠拢过来，位份高的人走进了大殿。
在一片哭啼声中，只听皇后开口道：“先帝驾崩，乾安宫正布置灵堂，待灵堂布置完成后，你们就随本宫前去乾安宫，为先帝守灵！”
眼见众人还是哭啼，皇后声音陡然提高：“都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一干女人稀稀落落答道。
于是乎，众人就在长春宫干等着，外面已是繁星满天。
终于，当时间接近亥时正刻（晚上十点）时，有太监进了长春宫。
跪在大殿门口，只听这太监说道：“启禀娘娘，先帝灵柩已然布置妥当，请各位娘娘移驾！”
带着太监退下，皇后本人才起身道：“诸位……走吧！”
“娘娘先请……”
于是由皇后领头儿，众人便往乾安殿赶去。
到了乾安殿外，这里已是一片缟素。
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大殿外跪着的大批皇室亲眷，此刻这些人正发出哭嚎声。
而王庭鹤等大臣，已经在拥立新君之后撤出宫内，他们每天只需为皇帝守灵半天。
皇帝死了，这个国家还要运转，大臣们自然是要各司其职。
跪在大殿外的，都是与皇室亲缘较远的，他们大多都是从睡梦中被拉起来的。
进入殿内，里面是与皇室亲缘较近的亲贵，多是公主驸马和命妇，以及还未就藩的亲王。
作为嫔妃，皇后带着人走到了最前面，那里有专门为她们设置的位置。
众人各自在蒲团上跪好，各自也跟着哭了起来。
端妃也在哭，她是真情实意的在哭。
赵永铖毕竟宠爱她多年，端妃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看着灵位后方摆着的棺椁，端妃着实忍不住掉泪。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三天过去。
皇帝驾崩，对京城的影响很大，各处到处都挂着白幡，老百姓也都被要求戴孝。
所以当刘德来到京城时，就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刘德跳下马车，拉住一位行人问道：“老兄，难道皇上他？”
那人答道：“先帝驾崩了！”
自己这才离开不到三个月，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刘德震惊得无以复加。
随即他返回马车，打马便往城内赶去，他还得为端妃把信带到。
在进城时，他还被守门的士兵敲诈了一番。
当然这也是正常情况，因为丧尸作乱之故，京城随时处于戒严状态，一般人是不允许出入的。
刘德花费了三十两银子，才换了入城的机会。
随即他又被敲了一遍，入城要隔离五天，不想隔离只得交钱。
又是三十两银子出去，刘德才真正进入京城。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兀，刘德从路人思索买了白布，系在身上也算是为皇帝戴孝。
赶着马车，刘德很快来到陶阳伯府，却得知曹嘉盛夫妻二人，也去了皇宫为皇帝守灵。
看着接待自己曹云辉，刘德焦急问道：“公子，伯爷何时返回？”
曹嘉盛叹道：“这可难说了，怕是皇上移灵之前……他们回不来！”
皇帝移灵的时间是不确定的，十几二十天有可能，一两个月也有可能。
第456章 返回
（各位，上一章末尾，作者的话大家看了吗？）
太安二十五年，六月初二。
辽平府城，清理出的大广场上，此刻聚集了三百多人。
这些人，除了陈玉和及其所辖侍卫，其余都是此番攻城战功卓著者。
今天，便是赵延洵赏赐他们的时候。
在拿下辽平府城后，赵延洵实空人口增加了一万多，这让他多出了一百多的升级名额。
非但如此，在人口破十万之后，赵延洵亦解锁了二级士兵权限，足足有五百个二级士兵名额。
二级兵要从一级兵里升级，所以陈玉和等侍卫也在，他们升级后又会空出原先的一级名额。
换句话说，今天此处将会新增一百二级兵，还有二百五十余名一级兵。
此刻，赵延洵在两名千户和数百户陪同下，徐徐往广场方向走来。
“今天之后，你们各自手下，就有两个携有神武之力的百户所，战力可谓大涨……”
这话赵延洵可没夸张，毕竟如今侍卫司，如今也不过只有四个百户所。
当然了，侍卫司的四个百户所，接下来将全部变为二级，战斗力又会上一个台阶。
“多谢王爷恩赏！”汪成连忙答道。
“别的就不多说了，辽平和田金府就交给你们，八月之前……你们务必将这二府拿下！”
“不只是拿下城池，你们还要负责解救百姓，能不能做到？”
说实话，两个月的时间有些短，方胜二人没啥把握，毕竟这事儿他们第一次干。
“王爷放心，臣必当尽全力！”方胜斩钉截铁道。
“好……很好！”赵延洵连连点头。
接下来的事不必赘言，赵延洵给在场符合条件的人升了级，现场又是一片感恩戴德声。
雅文吧
“升级完成
宿主：赵延洵
可用技能点：100648”
整个升级过程，消耗了赵延洵近四千技能点，但现在依然多得用不完。
“叩谢王爷天恩……”
此刻下方还在谢恩，在末世有更高武力，便有更大的存活概率。
当然了，他们能够被升级，也是靠自己足够努力。
眼见赵延洵要讲话，方胜立刻上前，高声道：“肃静……”
众人纷纷停下，目光全豆浆聚焦在赵延洵身上。
“你们……不能辜负了身上的神武之力，你们要听从指挥，严守军纪，要竭尽全力解救百！”
“谨遵王爷训示！”汪成带头喊道。
“谨遵王爷训示！”众人纷纷回应。
随即赵延洵退场，而在他身后，则响起了“雍王万岁”的山呼声。
声音如雷动，以至于传遍了整个府城，让城内百姓可大受震慑。
来离开的路上，赵延洵再度向方胜二人下达任务。
辽平府府城一万多人实在太多，周围根本没有那么多土地供他们耕种，而且人多了也容易出事，所以要把这些人拆分出去。
在赵延洵看来，府城那保留五千人即可，其他人全都要转移到下面各县。
这同样是个繁杂的工程，至少要耽搁方胜二人十天时间。
安排好辽平事务之后，赵延洵没有过多停留，第二天就带着陈玉和一行南下。
打垮了朱晋璋，陇右北边已无强敌，赵延洵自然不必逗留。
他离开元阳近一个月，还不知道堆积了多少事等他处理。
坐在马车内，赵岩徐徐往南赶去此刻等他正在给自己升级。
解锁十万人口后，他可以对自己进行第六轮升级。
“叮，升级完成……
宿主：赵延洵
可用技能点：96479
心力：6+（感知60米，警报6米）
臂力：600斤+
腿力：600斤+
体力：30分+（30：00）”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四千技能点直接消失，赵延洵完成了第五轮升级。
坐在马车内，感受着久违的变强感觉，赵延洵心中大为满足。
这次击败朱晋璋，可以说是收获满满。
除了人口和土地，还有军队和自身的强大。
想到这里，赵延洵随口道：“陈玉和……”
马车之外，随行的陈玉和当即答道：“臣在！”
“二次神武之力注入，感觉如何？”
只听陈玉和答道：“回禀王爷，感觉自己更有劲儿了，而且体力也强了不少，最关键是……脑子也灵光了许多！”
他的总结很精准，被升为二级兵后，力量从原先的一百斤变成了一百五十斤，最高武力输出时间，也从原先十分钟变成二十分钟。
除此之外，人的脑子也会变得更清明，整个人学习能力也变得更强，长枪刀盾和弩箭将会应用得更熟练。
只听赵延洵接着说道：“这次回去之后，你和徐宇南下，把王宗他们两个换回来！”
“是！”
“对了，把那个张子明带过来！”
“是！”
这次返回元阳，赵延洵把张子明也带上了。
这些天，他和张子明聊过不少，确认此人确实有其能力，说是文武兼备也不为过。
草莽之间有英雄，这真不是开玩笑的。
事实上，那些能带百姓，在丧尸爆发后求活的，都是能力极为突出的人。
没一会儿，张子明被带到了马车旁。
赶路的速度不是很快，所以张子明徒步也能跟上。
拉起马车窗帘，赵延洵开口问道：“你说说看……本王该如何处置你？”
事实上，这个问题赵延洵也没想好。
张子明颇为从容道：“王爷要杀要剐，在下只能悉听尊便！”
“你这样说，本王反倒不想杀你了！”
张子明接着说道：“若是王爷仁慈，愿意放在下生路，在下也愿成为王爷治下子民！”
只听赵延洵接着问到：“让你做普通百姓，是不是太屈才了？”
“莫非王爷要用在下？”张子明转过头来，语气中颇有些惊讶。
他毕竟曾是朱晋璋的部下，期间给雍军带来了不少麻烦，不杀他就已经够让他知足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赵延洵干脆直言：“实打实说，你有点儿本事，本王愿意给你个机会！”
张子明没有接话，于是赵延洵接着说道：“即便你不向本王效忠，至少也是个爱护百姓的好官儿！”
这话实在过于直白，连张子明不忠也能容忍，但却在乎百姓安危。
从这句话，张子明感受到了赵延洵心胸宽广，更明白他也有一颗爱民之心。
当然最重要的，是赵延洵有王者之心，有王者之气。
这样的人，确实比朱晋璋更值得效力……张子明心中暗道。
第457章 聚众
“各位，小林是冤枉的，你们都知道……”
“跟我一起去府衙求个情，可好？”
“小林到处可没少帮大家伙儿忙，你们一定要帮帮他……”
陈大郎挨家挨户求着，他刚刚从牢里被放出来，但胡小林依然被扣押着。
此时他身上也带着伤，显然在牢中也被动了刑。
他能出来，是因为这事儿和他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但还是在牢里待了十几天。
“小林是个好孩子，大郎……我跟你去！”
“大郎，什么时候去？小林救过我的命，我不能见死不救！”
陈大郎挨家挨户求帮忙，虽然一部分人沉默相对，但还是有人愿意施以援手。
“多谢了，多谢了！”陈大郎一一拜谢。
说实话，陈大郎与胡小林无亲无故，帮忙能够帮到这个份儿上，那是真把胡小林当亲兄弟了。
“大郎，你真要这样做？”陈家老爹表情凝重。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
陈老爹的感慨是正常的，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在这个时代和官府斗，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爹……小林是冤枉的！”陈大郎笃定道。
“我知道他是冤枉的，可是……如今官府不放人，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总不能见死不救！”陈大郎态度坚决。
言罢，陈大郎转向陈小妹问道：“小妹，你说呢？”
“大哥，小林哥是冤枉的，咱们要救他！”陈小妹满是担忧。
看着儿女皆是如此态度，陈老爹一时不知如何劝解。
他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招惹官府随时可能引来灭顶之灾，他们这个小家是承受不起的。
“爹……你就放心吧，我们是去喊冤的，又不是要造反！”
听到这话，陈老爹心情才放松了些。
“等会儿……我跟着你们去！”
只有跟着一道去盯着，陈老爹才真正放心。
“好！”
时间过得很快，中午时间到来之后，陈大郎家陆续聚集了三十多号人。
“各位叔伯兄弟，咱们走吧？”
“走！”
于是乎，众人便往北城走去。
陈大郎耍了个鸡贼，为了不被官府驱逐，他们三十多号人没一起走，而是分做几个小队往北城去。
大概半个小时后，他们一行汇聚在府衙外，前方是十几名差役。
“你们要干什么？”为首的捕头喝问道。
陈大郎站在最前面，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而后大喊道：“冤枉啊！”
后面的人有样学样，也跟着跪到了地上，嘴里大声喊着冤枉。
见此情形，捕头招呼其他人把门看住，自己则转身往衙门里跑了去。
没一会儿，一身官袍的王政钧，在几名小吏陪同下，从衙门里面走了出来。
“知府老爷到！”
这声吆喝落下，在场众人并未消声，反而喊得更厉害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王政钧表情平静。
知道王政钧是个好官，陈大郎抬头说道：“青天大老爷，胡小林是冤枉的，求您为他做主申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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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人跟着喊道：“求大老爷做主！”
王政钧带有愠色道：“是不是冤枉的，此事还正在查，你们回去等消息就是，何故要到这里吵闹？”
毕竟是在官府挑事，要说陈大郎一点儿不怕那是假的。
只听他结结巴巴道：“大老爷，那些人……他们是要屈打成招啊，不能让他们胡来……求大老爷做主！”
陈大郎嘴里的“那些人”，说的就是林全一帮人。
要说林全一帮人错了，其实也未见得，他们确实是想深挖出，藏在元阳城内的奸细。
胡小林有嫌疑，而且被活着的马金紧要不放，林全又岂能轻易放过他。
此刻，王政钧也不知如何回答。
王府被袭乃是了不得的大事，别说他王政钧没啥话语权，便是身为左长史的周承平，如今一样被架在火上烤。
典仪正马宝昆及其下属吏员，如今还被软禁着，区区一个胡小林又算得了什么。
“大老爷，您是个好官，求求您……救救小林吧！”
“求大老爷开恩啊……”
看着下方百姓哀求，王政钧虽心里不好受，他还是声音冷淡道：“回去吧，你们在这儿闹，即便本官宽宥，却免不了其他人盯上你们……，
“到时候，若是给你们安上逆贼同党的罪名，谁又能来救你们？”
即使再不晓事的人，此刻听到这番话，也不得不多思考一番。
眼见众人不在闹腾，王政钧语重心长道：“回去吧，你们要相信官府，一切会有公断！”
此刻，周边几位小吏也跟着劝解。
“都回去吧，别在这儿胡闹了……”
“是非曲直，都会查清楚，不会冤枉好人的……”
在一片劝解声里，终于有人开口道：“大郎，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这句话，也道出了众人此刻的心思。
真不是他们不够意思，而是各家都有自己一摊子事，可不敢真的深陷此事。
“是啊大郎，要不咱们先回去，想想其他办法？”
听到这些话，陈大郎感到很无力，他知道自己是救不出胡小林了。
“大郎，走吧！”
叹了口气，陈大郎对台阶上的王政钧磕了头，然后缓缓从地上起了身。
然后陈大郎只能转身离去，跟他一起来的众人也都离开。
看着他们远去，王政钧也只能无奈叹了口气，对此他也没啥好办法。
在陈大郎离开的时候，暗处也有一人跟着离开，刚才的情形他全都看在眼里。
这人来到王府西侧一处小院，此处正是林全办公的地方。
“公公，刚传来的消息，有人在元阳府衙聚众滋事，说是给胡小林求情的！”
林全正在查看消息汇总，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活儿问道：“聚众滋事？谁领的头儿？”
“回公公，此人名叫陈大郎……”
“陈大郎……就是才放出去那个？”
“正是！”
只听“啪”的一声，却是林全拍了桌子，此刻的他显然很生气。
“这些贱民，还真是胆大妄为，他们还敢聚众滋事……派些人，去把这姓陈的抓回来！”林全冷声说道。
“公公，他可是才放出去，以什么理由抓他？”
林全冷眼看着问话这人，语气严厉问道：“此人为逆贼说话，难道还不是同党？”
“是！”
“滚！”
第458章 滋事
带着身后一帮人，陈大郎表情阴郁往外走着。
此刻的他，真实诠释了什么叫垂头丧气。
来的时候偷偷摸摸，所以他们得走小路，但回去就没这必要了，所以此刻他们走在大街上。
元阳城内虽有几万人，但此刻街上行人不多，多数人都在家里做活儿。
喊冤的法子，看样子是行不通了，所以陈大郎此刻在想其他法子。
去王府大门外喊冤？陈大郎冒出了更大胆的想法。
但这想法只是一闪而逝，去王府大门外喊冤，被侍卫们一刀砍了都有可能，没人会愿意去跟他玩儿命。
正当陈大郎思索着对策，却听到街道北侧传来马蹄声，而且听这声音马匹还不少。
有人惊呼道：“是王爷回来了……”
“王爷得胜凯旋了……”
没一会儿，便有侍卫打马而来，他们是负责开道的。
事实上，不需要他们多说什么，沿途百姓都主动让开，全都老老实实跪在路边。
没一会儿，赵延洵的马车徐徐驶来，周遭百姓则自发叩头于地。
张子明是亲眼看见，没有人武力威逼百姓跪下，这说明赵延洵确实深受爱戴。
想到赵延洵给辽平百姓配发粮食，张子明更加确认了这一点，毕竟粮食是极其珍贵的战略级物资。
坐在马车内，赵延洵开启感知能力，可以感受到张子明此刻的表情，并以此猜测他在想什么。
可就在这时，只听前方突然传来高呼声：“请王爷为小民做主！”
在感知能力下，赵延洵发现声音马车前方二十米处，有一百姓正在不住叩头。
喊话者正是陈大郎，这一刻他是发了狠，才敢在这个时候鸣冤。
现场本是一片安静，所以陈大郎的呼喊声显得格外刺耳，至少附近几百人都听到了。
即使陈大郎跪在街道一侧，并未有肢体上的过激行为，但此刻他面前仍旧出现了几名侍卫。
“阻拦王驾，该当论罪！”
说完这话，几名侍卫便将陈大郎架起拖走。
见此一幕，跟随陈大郎过来的邻居们，此刻个个都噤若寒蝉，甚至还在担心把自己连累了。
而林全派来捉拿陈大郎的人，此刻则按兵不动，他们要观察一下情况。
但就在这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求王爷为小民做主！”
此人正是陈大郎的父亲为了儿子他也是豁出去了。
本来赵延洵不打算过问此事，毕竟小民之间纠纷太多，他一个个管根本管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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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连续两人出来求做主，说不定真有什么大事，所以赵延洵此刻也得过问。
“陈玉和……”
“臣在……”
“你去问问怎么回事！”
“是！”
这时张子明却开口道：“王爷……在下可否旁观？”
旁观什么？自然是旁观陈玉和的问话。
“可以！”赵延洵干脆回答。
“谢王爷！”
于是乎，赵延洵继续乘车赶路，陈玉和命人将陈大郎父子带走，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
从始至终，赵延洵的马车都没停过。
看着陈大郎父子被抓，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更有人直接出言斥责，痛骂陈大郎父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冲撞雍王车架，侍卫们没杀掉他便是仁慈了。
只有跟陈大郎一起来的人，此刻才担心他父子安危，当然他们也是在担心自己。
冲撞王驾，在小民心里是天大的罪过。
王府西侧，林全坐在牢房里，看着只剩半条命的马金。
“你……没其他可说的了？”林全徐徐说道。
只听马金有气无力道：“公公，该说的……小人都说了，人……也让你抓了七个，您就……给我个痛快吧！”
“你死不死，咱家可说了不算！”林全摇摇头，接着说道：“但你若是多交代些，总能选个死法儿！”
“公公，之前您就说过，只要在下交代，就给小人一个痛快！”马金极其无奈。
他自知必死，所以只想求个痛快。
这个时候，只听林全说道：“如今朱晋璋已死，辽平已被拿下，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自己家人想想看！”
一听这话，马金直接愣住了。
林全的威胁起了效果，那怕只有一丝可能，马金也不愿自己家人遭遇危险。
但他是真没啥可说的了，林全这些天想尽法子审讯，已让他把知道的全都交代。
“公公，小人真的全都说了……”马表情惨淡。
“马金，看来你是不掉棺材不落泪！”林全语气变冷。
今天赵延洵凯旋，林全才想着再榨出点儿东西来，那怕马金胡乱咬人也无所谓。
正当林全想着如何引导时，牢房外响起了脚步声。
来人是林全手下的得力干将钱忠，此人也是太监，林全年岁相差无几。
“人抓来了？”林全随口问道。
来到近前，钱忠勾着腰答道：“公公，人被侍卫们带走了！”
“什么声音？”
钱忠答道：“陈大郎从府衙返家，路上正好遇到王爷回城，于是拦路喊冤……随后被侍卫带走！”
“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截王驾，真是反了天了！”林全大声喝骂。
扣押胡小林，是由林全一力主张的，若是陈大郎在赵延洵面前胡言乱语，对林全来说也是件麻烦事。
“你继续审……”
此刻，牢房里林全也待不下去了。
另一头，在返回王府之前，陈玉和就了解了陈大郎的诉求。
虽然他想回了王府再问话，可陈大郎根本不给他机会，在路上就滔滔不绝讲述起来。
因为摸不准赵延洵的心思，所以陈玉和也没阻止，才让陈大郎可以把话说完。
否则，迎接陈大郎的就是耳光。
作为旁听者，张子明也得知了陈大郎的诉求。
陈大郎虽声情并茂，但张子明并未直接下判断，因为这只是一面之词。
当然了，从常理来推测，都闹到了“民告官”的局面，想来陈大郎说的不会是假话。
“陈百户，这件事……还是尽快禀告殿下吧！”张子明提醒道。
陈玉和不以为意：“王爷才回府，总得让他歇歇，这事儿不着急！”
在陈玉和看来，作为下属得多替上位考虑，一些琐事可以往后放一放。
“此事乃殿下督办，我看……还是不要耽搁为好！”
“陈百户也知道，殿下一向爱护百姓，若那汉子所言为真，殿下岂不震怒？”
说到此处，张子明冷笑道：“到时候，陈百户拖延……怕是有过无功！”
虽然知道，张子明有危言耸听之嫌，但还是让陈玉和感到担忧。
“好……就听你的！”
当然了，之所以听从张子明的建议，是因为陈玉和也觉得，陈大郎所言极可能是真的。
第459章 亲自过问
谨身殿寝室内，赵延洵站在穿衣镜钱，任由几名小太监替他更衣。
而在寝室门槛外，则是陈玉和把头磕在地上，正禀告着从陈大郎处得知的消息。
这里是赵延洵的寝室，按道理说陈玉和没机会来这儿，他连外面的偏厅都没资格进。
但赵延洵还是让他进来禀告，可见他对此事很重视。
听完之后，赵延洵让陈玉和退下，此刻他的衣袍也已换好。
顺手接过霍安递来的茶杯，赵延洵随口问道：“这件事……你是否清楚？”
霍安小心答道：“王爷，查案的事并非奴婢之权，所以对此并不清楚！”
坐回椅子上，赵延洵沉声问道：“是真不清楚，还是装不清楚？”
这话问得就有些直白了，霍安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回禀王爷，奴婢对此……也有所耳闻！”
“啪”的一声放下茶杯，赵延洵冷声道：“那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是……”
“当日案发之前，胡小林到府衙自首，道明马金可能为祸，事后马金指认说，胡小林也是逆贼奸细，所以林全主张把人扣下审问！”
“就这些？”赵延洵再度问道。
“奴婢所知就这些！”霍安躬身答道。
就在这时，大殿过道内响起脚步声，赵延洵开启感知便知是林全来了。
只见林全来到寝殿门外，跪地参拜道：“奴婢林全，叩见王爷！”
“起来吧！”
“谢王爷！”林全连忙起身。
从这一句林全可以知道，赵延洵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生气，这让他的心安稳了许多。
此刻赵延洵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王府逆贼作乱，事情查得如何了？”
“回禀王爷，经过严加审讯，已经查出同党共八人，分别散布在元阳各县，如今已经全部抓获！”
这是林全的得意手笔，此刻他自然要拿出来说。
“只是审理所那边，奴婢没有权限审理，案子进程反倒拖延了许多！”
“典仪所的官员，如今只是被软禁！”
马金作乱，典仪所负有重大责任。
首先是招募人进王府不严谨，其次是对文书和官印的保管不严谨，如此才给了马金可乘之机。
这些事情，赵延洵已经知道。
其中有扯皮的地方，赵延洵也知道。
思索之后，赵延洵便问道：“那个叫胡小林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林全平静答道：“回禀王爷，此人也是逆贼奸细，臣一直在拷问！”
“拷问到现在，有何收获？”
“此人嘴硬，一直不肯交代，还狡辩自己不是奸细！”
“那你如何笃定，他就一定是奸细？”赵延洵反问道。
一听这话，林全顿感不妙，这难道是要追究自己责任？
“禀王爷，有马金指认为证！”林全答道。
赵延洵手指轻敲桌面，说道：“胡小林自首，让王府有了防备，才未引来大祸，他也是个有功之人……”
“你一定要好好查，若此人是逆贼奸细，念其功劳也可从轻发落……”
“若此人是受胁迫，那他本人便无罪而有功，就让审理所把人放了！”
赵延洵虽未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
“是！”林全连忙答道。
站起身来，赵延洵徐徐说道：“这次你也有功，本王也没啥可赏你的，去领几坛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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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林全大礼参拜道：“奴婢叩谢王爷赏赐！”
赵延洵可以说自己是随便赏赐，但林全绝不能这样认为。
就在这时，寝室外响起太监声音道：“启禀殿下，两位长史求见，正在殿外等候！”
“让他们在偏厅等着！”
“是！”
待这小太监离开，赵延洵坐回了椅子上，问道：“你俩说说，他们过来要说些什么！”
虽然赵延洵有些猜测，但他毕竟离开一月，对元阳发生的大小情况并不了然，所以他要林全二人替自己补全。
…………
谨身殿，西偏厅内，两位长史躬身而立。
二人没有说话，各自抱着一摞奏折，思考着要禀告的事务。
就在这时，大殿外响起了脚步声，二人站得更恭敬了。
当听到脚步声来到偏厅外时，二人几乎同一时刻转身，正好面对着进入门口的赵延洵。
“拜见殿下！”二人行礼道。
“免礼！”
言罢，一身便服的赵延洵来到上首落座，目光在两位大臣身上逡巡。
而林全和霍安二人，跟着进入殿内，分别站在赵延洵书案两侧。
“这段时间，二位爱卿署理庶务，辛苦了！”
这是赵延洵当先第一句，表达了对两位长史的肯定。
治理百姓，工作繁琐而量大，能够做到四平八稳，本来就是难能可贵的，何况眼下还是非常时期。
“臣等不敢居功！”成文光客气道。
赵延洵也不废话，直言道：“有什么事要禀告，就赶紧说吧！”
“是！”
接下来，两位长史便开始汇报工作。
成文光主要管政务，所以由他先开始，主要是粮食消耗以及百姓治理情况。
他们能正做主的要禀告处理结果，处置不了的要请示赵延洵意见，有争议的方案也要赵延洵批示。
成文光之后，则是周承平发言。
他要禀告的事情也不少，主要是对一些犯事吏员的处罚，以及宣判重刑的复核。
而在最后，周承平摆出了典仪所的事。
无论如何，在王府生乱事故中，典仪所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该如何处置要赵延洵来拍板。
拿着周承平的情况汇报奏疏，赵延洵问道：“查了这么久，除了被抓那个马金，典仪所内有无逆贼同党？”
只听周承平答道：“回禀殿下，典仪所内并无逆贼同党，他们有失职失察之过！”
赵延洵没有答话，而是微微想林全一侧转了头，后者立刻答道：“回禀殿下，奴婢也没查出有同党！”
眼下可不是斗气的时候，林全大小轻重还是拎得清。
放下手里奏疏，赵延洵问道：“既然没有同党，那就按失职失察来处罚，对此两位爱卿有何看法？”
只听周承平答道：“殿下，臣以为……该将马宝昆调离典仪之职，其属下相关七名官吏革职！”
这是周承平的意见，随即赵延洵目光扫向成文光。
“回禀殿下，臣以为……马宝昆极其所属官吏，失职导致了严重后果，殿下不杀他们……已是殿下仁慈！”成文光欠身道。
按成文光这意思，就是把马宝昆他们杀了都可以。
思索之后，赵延洵说道：“马宝昆有失察之罪，调去辽平做知县……”
“其属下负责管理文书大印的两名吏员……斩首！”
“其余官吏，革职！”
这样的处罚方式，其实是最合理的。
严格来讲，马宝昆跟这事儿没多大关系，毕竟他不可能把文书和大印带身上。
其他吏员也是连带责任，只有专门负责文书和大印的两名官吏，才是真正的责任人。
“殿下圣明！”
第460章 慰问
将两名渎职的吏员斩首，这样的处罚不可谓不严厉，但这是必须的。
因为他俩的渎职，导致王府处于危险，这已是最严重的罪过，比贪腐杀人还要严重。
王府是什么地方？是整个元阳十万生民的中枢，要是丧尸在这里爆发，将会导致一系列的再难，后果可谓不堪设想。
如果不杀两个人，根本无法震慑各衙吏员。
正如成文光所说，赵延洵没把典仪所上下斩首，已经算得上是仁慈。
所以，周承平此刻也没多说什么。
这时赵延洵对一旁霍安道：“还有，当晚负责查验的文书的侍卫，杖责二十……领队小旗杖责三十！”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传令！”
不光是文官要处罚，侍卫们一样要罚，两边的人都需要以此提醒。
到这个时候，本次事也到了结束的时间，全程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
待周承平二人告退之后，只见赵延洵从椅子上起身，对林全道：“你也回去，把该办的事情办好！”
这是提醒，提醒的目的是什么，林全此刻清楚。
“王爷，抓到的这些人奸细，该当如何处置？”林全问道。
赵延洵随口答道：“结案之后，交给审理所宣判！”
林全等人有查案的权力，但判案赵延洵并不打算交给他。
“是！”
“办差去吧！”
“是！”
待林全退下之后，赵延洵迈步走出了谨身殿，并在脑海中调出了系统。
根据系统提醒，赵延洵可以看到，手下的实控人口正在增加。
不管是在南边还是北面，都有人在帮他开拓土地，让他的实力可以越发的强。
原地站了一会儿，梳理了接下来的事务，赵延洵迈步往王府内宅走了去。
回来一个多小时，他也该去看看王妃了。
…………
“娘娘，娘娘……”
听风阁内，一名侍女提着裙摆，脚步麻溜往里面跑着。
黄蓉蓉坐在梳妆台前，听到声音立马起身，来到了正厅之内。
“那些当官的走了？”
侍女喘着粗气，答道：“走了，已经走了……”
黄蓉蓉话不多说，脚下一跨就往外走去。
“娘娘……”后面的侍女连忙跟上。
才走出听风阁宫门，黄蓉蓉便看见赵延洵走在宫墙内，看样子是往永福宫去。
“王爷……”
事实上，在黄蓉蓉声音响起之前，赵延洵就知道他出现了。
转过身来，赵延洵身后随行的太监们，立刻闪身让到两侧。
看着远处漫步而来的明眸女子，赵延洵心情不由好了许多。
“爱妃，许久不见，你可安好？”
黄蓉蓉在赵延洵跟前一米处停下，而后欠身行礼道：“臣妾拜见王爷！”
赵延洵上前一步，主动将黄蓉蓉扶起，后者顺势往他怀里一靠。赵延洵只觉幽香袭来，以至于让他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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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听说你回来了，臣妾可是望眼欲穿！”
也只有黄蓉蓉，才会说出这般露骨的话。
“爱妃……我这不是专门来看你了！”
“王爷骗人，明明就是去王妃和林姐姐那边，可见在王爷心中……”
“臣妾……臣妾……”
说道最后，黄蓉蓉竟然哽咽起来，颇让赵延洵有些哭笑不得，这女人倒是越来越作了。
“王妃有身孕，咱们一起去看看她？”赵延洵语气和煦。
赵延洵本以为黄蓉蓉会拒绝，谁知对方答道：“好啊……”
现场稍微有些尴尬，但赵延洵心脏何其强大，点头便道：“咱们走吧！”
赵延洵继续往永福宫走，黄蓉蓉跟在他身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永福宫内，薛宝筠躺在椅子上歇着。
此刻她已得到禀告，正让侍女扶她起身。
“娘娘，蓉娘娘也跟着来了……”玉竹小心提醒。
她知道，自家王妃和黄蓉蓉不对付，所以提前说一声。
薛宝筠没有说话，虽然她不爽黄蓉蓉，但得给赵延洵面子，所以直接无视就好。
“王妃最近可好？”
“回王爷，只是前些日子受了惊吓，但已无大碍！”侯诗筠答道。
赵延洵没有多说，他直接走进了大殿，周遭都是跪拜的侍女太监。
正好此时间薛宝筠走入正厅，便欠身向赵延洵道：“王爷驾到，臣妾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再有两个月，薛宝筠就要生了，此时她身子确实不大方便。
赵延洵几步走上前去，扶着妻子身子道：“爱妃……你可得保重身子！”
见丈夫如此紧张，薛宝筠不由笑道：“王爷，臣妾可没那么娇气！”
此刻，薛宝筠心里是高兴的，只有黄蓉蓉心里冒着酸水，她发现自己就不该来。
扶着薛宝筠坐下，赵延洵也跟着坐下。
“两位妹妹也坐吧！”薛宝筠开口道。
虽然心里不舒服，可现在来都来了，黄蓉蓉也只能老实坐下，在永福宫她可不敢作妖。
接下来，赵延洵便对薛宝筠一阵嘘寒问暖，还特意关切了五月十五那晚的事。
聊到这件事，黄蓉蓉可就闲不住了，发言次数反倒比薛宝筠都多。
赵延洵在永福宫待了半个时辰，眼见薛宝筠坐久犯困，他才带着黄蓉蓉离开了。
走出永福宫后，黄蓉蓉长舒了一口气。
“王爷，要不咱听曲儿去？乐工们又有新曲子呢！”黄蓉蓉提议道。
“改日吧！”
眼见赵延洵可能要走，黄蓉蓉一把拉住他衣袖，说道：“王爷，马上天都快黑了……要不，去听风阁歇息？”
“女工近日呈送了新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臣妾正好换上给王爷看看！”
事实上，此刻赵延洵想去林静玉那里看看，所谓雨露均沾嘛。
但黄蓉蓉的提议，也很让他心动，毕竟他许久没碰过女人了。
有些事儿，还是和黄蓉蓉做更带劲，这小妞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束缚。
见赵延洵意动，黄蓉蓉直接抓住他的手，说道：“王爷……走吧？”
“好……就去你那边坐坐！”赵延洵笑着说道。
二人离开之际，飞雨轩内，侍女小七来到了偏殿内。
“娘娘，王爷被蓉娘娘拉走了……”
林静玉正在刺绣，今日她比以往多戴了些首饰，看起来格外清丽秀美。
林静玉微微一顿，神色之间略有一丝失望，随即道：“知道了！”
第461章 走访中
走在大街上，张子明看着四周街道。
街上行人较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有的人抬着木料、有的拖着竹子……
经过几天观察，张子明非常肯定，元阳就是个大作坊，里面的百姓都有自己的生产任务。
通过自己干活儿，老百姓可以获得食物，可谓相得益彰。
只有不满八岁和超过六十的人，以及身体残疾无法干活儿的人，才可以领取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老有所终，幼有所养……可以说，元阳城内竟有了大同雏形。
而偏偏，这还是在末世之中，更是显得不可思议。
以至于在张子明心中，赵延洵的形象越发高大，赵延洵的厚德比凶威更让他敬服。
每每想到此处，张子明就联想到了朱晋璋。
这位虽称得上是人杰，但跟赵延洵相比，却是连提鞋都不配。
也难怪，在这位王霸俱全的雍王兵峰下，朱晋璋的强兵才不堪一击。
今天张子明出来，是为专门了解民情。
对他来讲，光是道听途说还不够，他还得深入百姓家中了解，这样才是最真实的。
走在街道上，感受着周遭环境的平静，张子明神色之中只有安心。
这种感觉很难得，因为自从末世爆发后，他就一刻也没安心过。
之前在吴家堡，要考虑百姓生计，在朱晋璋那边要打仗，要担心自己和手下兄弟生死。
好在，这份平静并非张子明独享，雍王将在治下所有地方，推行元阳府城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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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辽平的百姓，陇右的百姓，都会回到这种平静的日子。
百姓安居乐业，却是比末世之前过得还还，这说起来也是够讽刺的。
若是雍王治下之福，能够惠及天下所有百姓……那该是何等美好的世界。
正当张子明想着这些，在他对面却走来两名差役。
这两位差役，盯张子明已经许久了，这样漫无目的游荡的人，是他们盘问的重点对象。
“站住！”
看着面前两名差役，张子明站住了脚步。
“王府严令，无事不得在街上游荡，你是做什么的？”差役语气严厉。
但张子明丝毫不慌，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
“我是奉命走访！”
这张纸是长史司开具的通行证，上面写着除各衙署及城门，张子明可以随意同行。
差役们不识字，却认得长史司的大印。
再看张子明气宇轩昂，此刻丝毫不惧，便也相信了他的话。
“上差，得罪了！”两名差役随即离开。
被人称呼“上差”，张子明微微有些触动。
当初他寒门苦读，就是为的鱼跃龙门，成为朝廷官员造福百姓。
可惜后来官府害他家破人亡，才让他绝了这份心思，并与朝廷不共戴天。
即便真的做了官，我做的也是雍王的官，而非是朝廷的官……张子明心中暗道。
既然是走访，张子明就要去最穷苦的家庭，于是他下意识就往南城走去。
在一般情况中，南城是生活条件最艰苦的地方。
来到南城，张子明来到一处小巷。
巷子两侧都是居民，他们的房屋没有院墙，只有半人高的篱笆，可以清晰看见里面人在做什么。
当然了，各处小院里面的人，也能看到张子明这个外人。
四处看着，张子明脚步停在了一处小院外，里面的人正在砍柴。
这人张子明有印象，是前两天拦住赵延洵车架的陈大郎。
后来事情问清楚，陈大郎只被关押一天，然后就被放出了王府。
“兄台……”
张子明看着陈大郎，后者此刻也盯着他。
“你是谁？找谁？”陈大郎冷声问道。
陈玉和问话时张子明没露面，所以陈大郎不认识他。
“兄台，路过口渴……能否进来讨口水喝！”
讨口水喝，在当下这种社会情况下，是非常稀奇的要求。
当然了，陈大郎不是小气的人，放下手里的斧头后，便来到小院门口拉开了门。
没有过多的话，陈大郎返回屋内，提出了一个陶罐来。
到了一碗水，陈大郎递给了张子明。
满饮一碗温开水，张子明很是满足。
“兄台，之前我好像见过你！”张子明主动打开话匣子。
“哦？”
“前几日，你在街上拦下雍王车架，我可是亲眼所见……”
见陈大郎背对过去没有接话，于是张子明接着说道：“你的朋友被抓入狱，看样子是凶多吉少了……”
“自古官官相护，即便是你求到雍王那里，怕也是白费心思……”
“那些官员，是王爷的手下爪牙，他岂能不尽心维护！”
说到这里，张子明感叹道：“咱们小民死活，那会被他们在意！”
张子明还不知道，当他说这些话时，陈大郎的表情越发难看。
当他最后一句话说完，只见陈大郎突然转身，打骂道：“不许你污蔑王爷！”
见陈大郎反应如此之大，张子明笑着说道：“兄台，雍王虽贤明……但也有亲疏远近！”
“闭嘴！”
之间陈大郎攥紧拳头，直接向张子明冲了去。
事态突然实控，这是张子明没预料到的。
连一个遭遇不公的人，都对赵延洵如此爱戴，这下张子明可以确认，赵延洵确实爱民如子。
这等明主，值得自己追溯。
但眼下的问题是，张子明得躲过陈大郎的拳头。
“兄台，有话好好说……”张子明想要解释。
“跟你说个屁，敢说王爷坏话，老子打死你……”
好在张子明反应够快，躲过一拳后即刻转身，三两步就冲出了院子。
“大郎，怎么回事？”外面邻居问到，他们听到了陈家小院的动静。
“这人说王爷坏话，肯定是奸细……”陈大郎便追杀边喊。
一听到有人说赵延洵坏话，而且还是奸细，周边住户都都坐不住了。
他们纷纷撂下手里的活儿，操起顺手的家伙就追了出来。
“抓住他……”
“打死他……”
听到身后的声音，张子明笑不出来了。
他必须要赶紧逃，否则一顿痛打免不了。
脚步飞快逃着，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很快他就被围在了巷子里。
看着逼近的住户，张子明连忙解释：“诸位，诸位……我不是奸细，你们误会了！”
“那你为何说王爷坏话？”陈大郎严厉质问。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群情激奋，手里的棍棒都扬起老高。
这要是被一通打，怕是半条命都得交代……张子明此刻很绝望。
第462章 升级
王府西侧，校场。
大批侍卫正在聚集，百户徐宇站在队伍最前方，此刻的他表情格外肃穆。
大约半分钟后，他面前的队伍不再有人加入，显然是人已经到齐了。
“全体都有……”
“立正！”
随着徐宇令下，现场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所有侍卫都站得整齐。
现场沉默，侍卫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徐宇身上。
一手按住佩刀，徐宇扫视部下说道：“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来，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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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的好事？现场众人心里泛起嘀咕，纷纷猜测是什么好事。
“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这次从辽平回来的兄弟们，已经第二次赐予神武之力……”
这件事，在场侍卫们确实知道，这种消息本就瞒不住，更何况根本没有人隐瞒。
在被二次赐予神武之力后，个人武力值会上一个大台阶，这也是在场众人都清楚的。
“今天，王爷恩典，将会给咱们赐予神武之力！”
现场已经安静，在在一众侍卫之中，他们心里已经掀起巨浪，这样的好消息谁又能不激动。
正当徐宇说到这里，只听校场东侧传来整齐脚步声，却是张猛带着殿前卫的士兵走来。
脚步铿锵有力，足以看出这是一支强兵，只是人数才五十而已。
很快，张猛带着侍卫来到校场中央，就站在徐宇一行旁边。
殿前卫的士兵还在踏步，在原地掀起了极大烟尘，而旁边的侍卫们则无所谓的。
“立……定！”
“啪”的一声，原地声响戛然而止。
现场一片安静，几分钟后，一顶辇轿从西侧过来，上面坐着的正是赵延洵。
队伍前方已有高台，赵延洵的辇轿停在一侧，他本人则往台阶上走了去。
徐宇和张猛对视一眼后，随即大礼参拜道：“叩见王爷！”
随着他二人跪下，现场一众侍卫尽皆跪地，而后山呼道：“叩见王爷！”
“免礼！”
听到这话，一众侍卫这才站起身来。
“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要赐予你们第二道神武之力……”
好家伙，从赵延洵这里确定消息，在场侍卫们更安心了，脸上喜色抑制不住。
当看到赵延洵接过霍安递去的佩刀，徐宇等人便知这是要开始了，只听他大吼道：“跪！”
侍卫们齐刷刷跪下，等待着赵延洵赐予神武之力。
只见赵延洵提着刀，一步一步往台阶下走去，表情带着威严透着肃穆。
赵延洵第一个走到徐宇面前，提着刀鞘搭在他肩头，而后说道：“赐你神武之力，随孤扫平乱世……”
感受到体内被灌注的力量，徐宇整个人深受震动，他比谁都知道“臣……叩谢王爷天恩！”
紧接着是张猛，然后是一名又一名侍卫。
对赵延洵感激之语，现场可谓此起彼伏。
校场远处，张子明扶着腰站，看着里面的情形。
此刻的他脸上有青紫，衣服也被扯烂了，显然刚才遭了痛打。
也亏他运气足够好，他被追逐时闹出动静太大，被巡逻的差役发现，他才能够迅速得救。
否则的话，说不定今天他得死。
此刻，又见侍卫们对赵延洵顶礼膜拜，这种情形在任何时候都能看到。
张子明这才明了，只要是在雍王府治下，无论军民官吏，都对赵延洵敬爱有加。
看着一旁守卫的侍卫，张子明开口问道：“兄弟，殿下这是再在做什么？”
这名侍卫是陈玉和手下的人，他很清楚张子明受赵延洵重视，所以很干脆回答：“王爷在赐予他们第二道神武之力！”
神武之力，这个词张子明已经听过许多遍，更打听到了其功效。
这这神武之力的功效，确实是匪夷所思了些。
“兄弟，这神武之力……真有这么厉害？”张子明问道。
“很厉害，就比如我，已经两次受赐神武实力，不但力气大了许多，而且体力也强了不少！”
言罢，这侍卫还撸起了袖子，展示了自己的肌肉。
见张子明还是面露一挥，侍卫伸出了手，说道：“来，咱们试试力气！”
张子明伸出了手，他的力气也不算小。
两人握住对方，随即慢慢发力，毕竟这不是生死之战。
刚开始还好，可越往后张子明就有些受不了，最终老老实实喊停。
“如何才能得到殿下赐予神武之力？”张子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侍卫却笑道：“全军上下，几千号人……都在琢磨这个事儿！”
当张子明与这侍卫攀谈时，另一边赵延洵已完成了工作，所有士兵都被他给升级。
“叩谢王爷天恩！”众人再度山呼。
“免礼！”
走到辇轿旁，赵延洵接着说道：“该干嘛就干嘛去！”
“恭送王爷！”
当赵延洵的辇轿，刚刚落在谨身殿前时，却见徐宇带着十几号人，从后面跟跟了过来。
来到距赵延洵一丈开外，徐宇等人全都跪下。
“你们这是做什么？”
“王爷，臣时来请罪的！”徐宇答道。
“因臣御下不严，以致王府内混进了奸细，请王爷治罪！”
跟着徐宇一道来的，还有当日负责的总旗，以及被惩处的小旗官和侍卫们。
虽然已被惩罚，但他们毕竟还未请罪，所以便商量今日在校场把这事儿办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请罪，也足以表现他们的诚意。
但他们没有料到，在升级完毕后，赵延洵会直接离开，所以他们只能撵到谨身殿来。
站在谨身殿前台阶上，赵延洵俯瞰众人道：“知罪就好，王府侍卫，职责重大，往后一定要小心谨慎！”
“王爷教诲，臣等谨记！”徐宇叩头，紧接着说道：“还请王爷惩处！”
“本王已经罚过了，还惩处什么？”赵延洵平静说道。
“再过两天，你你们就要南下，去把王宗和刘恩福换回来……”
“若你们真觉得心中有愧，那就多杀些怪物，多解救些百姓，如此……也不负本王信任了！”
说到这里，赵延洵再不废话，转身便往台阶上走去。
“臣等……叩谢王爷天恩！”
随着徐宇一身呐喊，其身后侍卫尽皆叩首道：“叩谢王爷天恩！”
第463章 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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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动作快些，别一个个跟没吃饭似的……”
“都是些废物，饭桶……你看看你们办的叫什么事？”
“啊？问你话，这办的叫什么事？”
工正所某处作坊内，黄工正黄忠长表情异常难看，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库房之内，十几个工人正在来回忙碌，他们额头上已经见汗。
黄忠长身旁的几名属官，一个个勾着腰大气不敢喘，站在他对面那人已被骂成了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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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着身前这名官员，黄忠长语气严厉问道：“王志斌，你来告诉我……仓库管理规定，有没有说物品要整齐摆放？”
“有没有？”黄忠长已经在呵斥。
“有……”
“既然有，你为什么不执行？”黄忠长越发严厉，目光之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王志斌解释道：“大人，最近王府扩军人数极大，对甲胄数量要求陡增，为了增加产量……”
黄忠长越发愤怒：“我是来听你解释的？解释这么多有什么用？这就是你失职的理由？”
“赶紧多找些人来，把这些甲胄整理好，务必在王爷到来之前完成！”黄忠冷声道。
这座仓库极大，要想全部整理规范，没半个小时搞不下来。
“卑职这就去，把所有人召集过来！”王志斌转身便要离开。
黄忠长越发不耐烦：“所有人召集过来？王爷一会儿还要观看甲胄制作，你把这些工匠也要召集过来？”
“是是是，卑职会酌情安排人来！”
答完这话，王志斌屁滚尿流般离开了。
看着王志斌的背影，黄忠长冷声道：“这个王志斌，办事毫无章法，遇事惊慌失措……简直就是个饭桶！”
听到这话，旁边几位官员表情各异，但心态却是相似的。
王志斌也是为了完成生产任务，才没功夫理会东西是否百整齐，即便无功那也是有苦劳的。
在场这些官员，地位和王志斌差不多，黄忠长骂王志斌，让他们心里也很不痛快。
就在这时，外面跑进一名小吏，禀告道：“诸位大人，王驾已到前街！”
这么快就来了，黄忠长心中有些忐忑，但此刻他们也只能先去迎接。
他只能盼望着，赵延洵能在其他地方多待一会儿，让库房这边可以有时间归置东西。
众人迎到作坊大门口，只见赵延洵的轿子已出现在街道转角处，侍卫们则已将街道戒严。
黄忠长带人迎到台阶下，当赵延洵的轿子落地，随即大礼参拜道：“臣等叩见殿下！”
霍安掀起帘子，只见赵延洵从轿子里起身。
此刻的他未着团龙袍，只穿了一身宝蓝色云纹便服，但这丝毫不减他的威严。
事实上，今天决定过来视察，也是赵延洵临时起意。
元阳招兵已经结束，士兵正在加紧训练，兵器甲胄都是重中之重，赵延洵非得亲自看看才安心。
扫了一眼黄忠长登人，赵延洵平静道：“免礼！”
紧接着，赵延洵迈步往台阶上走去，随行者却有张子明，而黄忠长等人也立刻跟上。
感受到身后几人呼吸局促，赵延洵徐徐道：“你们不必如此拘束，孤今日只是随便过来看看！”
“是……”
走进作坊，便是此地的办公场所，按道理这里该有小吏，但人都被王志斌抽走了。
“殿下，要不先去作坊看看？”黄忠长小心提醒道。
本来就是随便来看看，赵延洵也无所谓先去那里。
所谓的作坊，其实就是个比较大的棚子，两头是没有墙的，这样通风效果才好。
里面，几十名工匠更在干活儿，他们需要把篾条编制成甲胄部件，这是个对技艺要求高的活儿。
见赵延洵到来，这些工匠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纷纷起身向他行礼。
能够近距离和赵延洵接触，对在场工匠们来说，这是非常难得机会。
可以看出，这些人的眼睛里都有光，激动之情可以说是抑制不住。
“让他们继续……”赵延洵摆了摆手。
“继续干活儿！”黄忠长招呼了一声。
甲胄是分部件制作，然后再统一装配，所以一些工位之间生产物品不同。
赵延洵来到制作胸甲的工位前，在此观察了足足两分钟，才开口问道：“做这样一副胸甲，大概多久？”
几息之后，眼见这工匠还未答话，黄忠长忍不住提醒道：“殿下问你话呢！”
原本这工匠就很紧张，一听赵延洵是在询问自己，他就变得更紧张了。
只见此人从工位上起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答道：“回……回王爷话，一副胸甲……熟练的话，也要两刻！”
两刻，也就是半个小时。
赵延洵便道：“做胸甲的，这里十五，也就是说……一个时辰能做六十副，一天就能做二百多副左右！”
“本次扩编的两千多人，十天这里就能完成装具生产，倒也算是神速！”
“殿下，前线打仗，也是消耗甲胄的！”
“嗯！”赵延洵没有多说。
紧接着，赵延洵又去了其他工位，顺便还询问了这处作坊的库存。
黄忠长是个合格的官员，相关数据他都做足了功课，所以在赵延洵面前是对答如流。
在作坊内逗留了二十几分钟，赵延洵就了解到了详细数据，于是提议去不远处的兵器作坊看看。
黄忠长当然连忙应是，因为他也不确定，库房那边收拾好了没有。
但在一口答应的同时，黄忠长的目光扫向了随行一名官员，正是此人负责兵器作坊。
见属下露出肯定眼神，黄忠长彻底安心下来。
“殿下，请……”
赵延洵是离开了，但张子明却没着急走。
他留在了工坊，仔细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这些不停忙碌的工匠，不断生产着军队刚需的甲胄，这是军队强大的根基。
听赵延洵说，他们不但有甲胄作坊，还有兵器作坊和其他一些军械作坊。
“真是厉害啊！”张子明忍不住感慨。
乃至于骄傲的他，此刻竟生出一丝悔意，当初他就该跟黄天衍一起走。
在张子明后悔时，王志斌气喘吁吁赶了出来。
库房那边已经收拾出来，可赵延洵一行已经离开了。
刚才挨了一通骂，自己好不容易把库房收拾出来，可根本就没用得上。
当然了，这件事也给王志斌提了醒，以后那怕生产任务再严峻，他也要做好最基础的工作。
黄忠长这位上司，可是丝毫不会替他这位下属着想。
第464章 蓝天白云
元阳府衙，大牢之内。
以马宝昆为首的三名官员和七名吏员，在差役的押解下走出牢房。
他们在牢房内，已经待了一个多月，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蓝天。
也只有失去过，才知往日最平凡的东西，恰恰也是最珍贵的，这蓝天白云马宝昆怎么也看不够。
很快，他们一行全部来到了府衙大堂。
看着上首端坐的王政钧，马宝昆心里五味杂陈，他何曾想到过，自己也会变成阶下囚。
只听王政钧冷声道：“跪下听判……”
这个时候，没有人主张自己全力，比如见官不跪什么的。
只见王政钧拿起一份文书，而后念道：“经元阳府衙审理，报请审理所判案，并呈送殿下核准之后，今日对典仪所诸官吏宣判……”
已经由赵延洵核准，意味着这是最后的判决，绝没有再更改的余地。
“典仪正马宝昆，御下不严，难当典仪之位，革去其职，调任辽平……”
听到这个结果，马宝昆反而松了口气，结果比他预想要好一些。
紧接着，王政钧又念了几个名字，这些人全部都被革职，但却没有新的职务给他们。
换句话说，这些人变成了平头百姓，有没有再出头的机会，全凭自己往后本事了。
“赵平，吴正扬……”
这两个人，是专门负责管理文书和大印的小吏，此刻他俩被单独拿出来说，这让他二人深感不妙。
“渎职失察，致使文书大印被盗，比之贼寇更为可恨，判其斩首，以儆效尤！”
斩首，一听是斩首，这两名小吏当场就瘫软了。
“大人，王大人……我们是冤枉的，我们冤枉啊！”赵平连忙解释。
吴正扬也连忙磕头道：“大人，卑职也是冤枉的，求大人饶命啊！”
“判书宣读完毕，把人犯带回去！”王政钧冷声到。
在宣读完毕之后，人犯便只有赵平和吴正扬两人，其他人全部都革职释放。
看着赶来的差役，赵平惊恐喊道：“冤枉冤枉啊……我要觐见殿下！”
“我要见殿下，我要向殿下上奏！”吴正扬奋力挣扎。
几名差役有些迟疑，只听王政钧呵斥道：“拖下去！”
于是几名差役直接下狠手，把赵平二人拖出了大堂。
目光扫向在场众人，王政钧徐徐道：“你们可以走了！”
“我要见殿下！”马宝昆平静说道。
在经历起落之后，他无疑成长了许多。
“你虽革职，但不日便会被授予官职，王府自然可以去得！”
确认了这件事，马宝昆放心了些，他就怕自己见不到赵延洵。
他见赵延洵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当面向其请罪。
只听旁边有人道：“大人，可否带我们一同前去？”
其余众人露出了希冀的目光，显然他们也想去，毕竟谁愿意当普通百姓呢。
只听王政钧提醒道：“王府你们不一定进得去，殿下此刻在工正所的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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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宝昆抱拳，郑重道：“多谢了！”
其他人也跟着道谢。
此刻大牢内，赵平二人被拖了回来，他们正大声哭嚎着。
“我要见殿下，我要见殿下……”
但差役们那会理会他们，直接就把他二人扔进了牢房。
二人趴在大臂粗的栅栏上，拼命摇晃着喊道：“殿下……殿下……我们冤枉！”
“殿下……”
但他二人这番回话，根本不会有人回应。
牢房另一头，胡小林被狱卒解开了手铐脚镣。
“大人，我可以走了？”胡小林激动满怀，不敢置信。
“你不走，难道要府衙养着你？赶紧滚蛋。”狱卒极不耐烦。
听到这话，胡小林更激动了。
虽然遭受了严刑拷打，但终究他扛过了一切困难，得到了无罪释放的结果。
走在牢房之间，胡小林刚好经过马金的牢房，这让他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马金正在睡觉，他和同伴也已被宣判，全部都将在明天被斩首。
胡小林的脚步声，让马金睁开了眼。
二人对视，只听马金开口道：“小林，你可真是好运气！”
“我不是什么好运气，我本来就是清白的！”胡小林答道。
即便已经无罪，但胡小林还是不敢松懈，所以他要咬紧这一点。
谁知马金起身，直接向胡小林跪下，说道：“小林，我对不住你！”
“是我骗了你，是我把你带来元阳，是我逼迫你为朱晋璋做事……”
马金噼里啪啦一番话，倒将胡小林搞得不明就里，因为马金说的这些是假话。
他胡小林就是朱晋璋派来的奸细，那是什么马金骗过来的。
此刻，胡小林不明其意。
“老哥对不起你，我给你磕头认错了……”
说完这话，马金还是给胡小林磕了几个头，这让胡小林更加不明白了。
只见马金连滚带爬，来到了胡小林面前，而后低声道：“小林，你是个厚道人，我只求你帮我个忙！”
“你想想看，当初若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
这一点，马金还真没说假话，他对胡小林确实有救命之恩。
“什么忙？”
“辽平被雍王打下来了，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妻儿，就说……就说我被怪物咬死了！”
知道胡小林是个厚道人，所以马金会在这一刻提出要求，何况他本来就对马金有大恩。
虽然当初只是顺手为之，但对胡小林确实是救命之恩。
简单思索后，胡小林答道：“好……只要能找到他们，能帮我一定帮！”
“多谢了，多谢了！”马金连忙叩头。
看着牢门内的马金，胡小林徐徐道：“我走了！”
“好……你慢走！”马金连连点头，脸上有抑制不住的感激之情。
“你……保重！”
胡小林不自觉说出了这句话，他知道马金几人必死无疑。
“好……好……”
胡小林转身离开，看到马金几人凄惨模样，他被释放的好心情也消减了不少。
正如马金所想，胡小林是个厚道人，所以才会如此“悲天悯人”。
走出大牢，看着久违的蓝天白云，胡小林露出了笑容。
谁知门口狱卒呵斥道：“赶紧走，磨蹭什么？”
第465章 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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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牢门口到府衙大门，这本是极短的一段路，但对胡小林来说却显得漫长。
他想起了五月十五那天晚上，他和陈大郎一起赶过来的情形。
那时的他担惊受怕，因为自己底细不清而恐惧，进入大牢时以为自己死定了。
今天他能活着出来，在他心里功劳最大的是陈大郎。
是陈大郎给他指出了正确的路，是陈大郎鼓励他要坚持。
“先回家去！”胡小林脸上泛着笑容。
此时他已是清白之身，未来充满了希望，美好人生就此开始。
胡小林是一路跑回南城的，但他没有先回自己家，而是来到了陈家小院外。
虽然陈大郎被放出去了，但他还是很担心，所以要先过来看看，顺道感谢他们一家人。
可当胡小林来到陈家小院外，却发现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这让他升起不妙的感觉。
于是他推开院门，大喊道：“陈大哥？陈叔？”
叫了几声，里面无人回应，胡小林心沉到了谷底。
正当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害了陈家时，却见陈二妹走到了门口。
听到声音，她就知道是胡小林回来了，但她非得亲眼见到才敢相信。
“小林哥……”陈二妹脆生生应道。
“二妹，陈大哥和陈叔呢？”陈大郎急切问道。
陈二妹擦干了眼泪，说道：“他们去作坊送东西了！”
听到这话，胡小林才放心下来。
就在这时，只听陈二妹唤道：“爹，大哥……”
胡小林有些错愕，但紧接着他想到了什么，随即便转过身去。
只见陈大郎父子二人，此刻从外面回来。
“小林，你出来了……”陈大郎亦是满心欢喜。
胡小林几步来到陈大郎面前，直接跪地磕头道：“陈大哥，陈叔……谢谢你们！”
自从来到元阳，胡小林就受陈家大恩，到如今这恩情是下辈子都还不完了。
陈老爹立刻上前，把胡小林从地上扶起，说道：“起来，这是做什么！”
“小林，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跟着将胡小林扶起，陈大郎感慨道：“这还要感谢王爷，若非王爷过问此事，那会有你清白！”
这话让胡小林愣住了，他可知道雍王是多么不可企及的人物，这样的人又怎会关注自己这小人物。
看出了胡小林的疑惑，陈二妹解释道：“小林哥，我大哥为了你……可是连王爷的马车都拦了，若不是他运气好，恐怕当场就被侍卫砍了脑袋！”
听到这话，胡小林更是感激涕零，又欲下跪道：“大哥大恩，小弟……”
这种恩情，真是两辈子都不够还的，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小林，别动不动就跪，何必如此见外？咱是一家人！”陈大郎哈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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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走进屋子，说了近些日子的事，算是好好叙旧了一番。
几番攀谈后，陈大郎说起了正事。
“小林，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胡小林坦然答道：“好好干活儿，让咱们都过上好日子！”
他本就没什么大志向，此时说出这番朴素的话，实在算不得奇怪。
只听陈大郎问道：“小林，你是个有本事的人，难道想一辈子干活儿？当个普通百姓？”
胡小林疑惑问道：“陈大哥，我不去干活儿……我还能做什么？”
“去当兵！
“当兵？”
不只是胡小林很惊讶，便是屋子里其他人，也都被陈大郎这个提议惊到了。
“是……只有去当兵，做官，你才不会被人欺负！”陈大郎笃定道。
这段时间，陈大郎一样经历了许多，对他的冲击也非常大。
普通百姓，这次祸事他们毫无抵抗能力，连找衙门里帮忙说话的门路都没有。
此刻他们还安稳活着，是几次拿命赌出来的。
这次他们几次赌赢了，万一下次还遇到这种事，难道要要拿命去赌？反正陈大郎是不愿意的。
他很清楚自己没什么本事，但胡小林本事大，所以他才推荐胡小林去当兵。
已经有很多事例，证明普通人家子弟去当兵，是一条鱼跃龙门的好出路。
只听陈老爹问道：“大郎，招兵不是已经招完了吗？”
陈大郎解释道：“这次招两千多人，有一百多人被退了回来，这两天正在补招！”
陈老爹点了点头，随后把目光扫向了胡小林，一切还得看当事人的意思。
“好，我去！”胡小林笃定道。
他相信陈大郎不会害自己，这份安排肯定是最好的。
“好……明天你就报名去，再找个日子你和二妹成婚，便可高枕无忧的去了！”
“爹，你说呢？”
陈大郎笑呵呵道：“那当然好了！”
胡小林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门外的陈二妹，脸上却浮出了笑意。
…………
工正所衙门内，赵延洵的视察已经结，正打算离开工正所。
这时霍安来到他耳边，禀告了马宝昆带人等侯在外，而且是来请罪的。
赵延洵平静道：“把马宝昆带进来，让其他人散了！”
“是！”
待霍安离开，工正黄忠长贴心问道：“殿下，臣等暂且告退？”
“退下吧！”赵延洵淡然道。
“是！”
很快马宝昆被带进大堂，眼见赵延洵居于上首，立马跪地叩头道：“罪臣黄忠长，叩见殿下！”
赵延洵拨弄着笔架，徐徐道：“已经处罚了，就不用自称罪臣了！”
“臣御下不严，致使此祸……”
赵延洵打断道：“孤已经说过了，既然已经处罚了，就不要再提这些往事！”
“接下来，你去辽平做知府，不要让孤失望！”
“借这个机会，去磨炼自己，补全自己不足之处，往后才能担当重任！”
从这些话马宝昆可以听出，赵延洵还很重视自己，这就让他安心了许多。
“殿下教诲，臣定当谨记！”马宝昆郑重回答。
“好了，起了吧！”赵延洵语气平和：“在牢里呆了这么些天，你也遭了不少罪，先回去修养几天吧！”
“家里人在等着你，别让他们等急了！”
又是器重包容，又是嘘寒问暖，赵延洵的话让马宝昆极为感动。
“殿下……”马宝昆忍不住泪珠。
人生大起大落，他这一刻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回去吧！”赵延洵和煦笑道。
第466章 盗贼
山坡之上，有人迈着矫健步伐，飞速赶到了一棵树下。
此人爬到树上，只见树上正蹲着三个人，被外面的树叶藏得死死的。
“大哥，前面有运粮队来了，咱们抢不抢？”爬上树的汉子说到。
“他们有多少人？”树梢最顶端的汉子问道，他便是所谓的大哥了。
“三十来号人……”
“这么多！”领头大哥有些惊讶，显然是不打算动手。
树上无人说话，几息之后，有人打破沉默道：“大哥……这已经是几天来，人数最少的一次了！”
“是啊大哥……咱都已经断粮了！”
手下人说的这些话，黄俊很清楚其中意味，这是劝自己动手。
“咱们只有三十来人，动手的话……恐怕不是对手！”黄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作为手下兄弟的老大，他必须为兄弟们安全着想。
“大哥，即使不是对手，咱也得拼了，否则……不被官兵杀了，咱都也要饿死了！”
“就是啊，大哥……我这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再不赶紧找到吃的，别说和官兵拼命了，恐怕那些怪物能能都能把咱吃了！”
手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黄俊其实比谁都清楚。
如果再不能解决大家伙儿温饱问题，恐怕他手下这支转战千里的队伍，会在顷刻之间作鸟兽散。
“好……还是按照老法子，咱们紧紧跟上去，找到机会再下手！”
听到黄俊这话，在场几人安心了不少。
虽然希望不大，但只要有几分希望，他们就敢拼命。
随后，黄俊的决定便传达了下去，他手下的三十来人，就在附近十几颗树上。
他的决定获得了一致通过，大家伙儿肚子里没食儿，一心只想搞到吃的。
于是黄俊便带着手下众人，跟上了官道上的运粮队。
北面战事未断，对粮食的需求很高，所以运粮的差事一直没停过。
因为运粮队伍越来越重，以至于姜河所部也被派来运粮。
总旗姜河，在此前一段时间，专门负责调查粮食被盗案。
可他查了一个月，把能翻的地方翻遍了，却连贼人半点儿踪迹都没查到。
但这差事乃是王命，没有最高指示谁也不敢停，所以姜河肩上一直扛着这差事。
但一天漫无目的游荡，这样的日子实在太无趣，所以姜河给自己揽了差事，运送粮食到天马堡去。
正当姜河思索着，如何才能撇去查案这差事时，却听身侧传来部下声音道：“大人，您喝水？”
姜河瞥了一眼，来人是他手下小旗官刘三余。
眼见姜河接过水壶，刘三余打开话匣子道：“大人，您可得兄弟们想想办法……大家伙儿，心里都憋着气呢！”
喝下两口水，拉了拉衣襟领口，姜河扔回水壶道：“我不知道兄弟们憋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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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想去前线立功，难道我不想去？”
说到这里，姜河没好气道：“王爷交办的差事，可是我能推掉的？”
“大人，王爷把差事交给了枢密院，再由枢密院下派给了千户大人，千户大人再派给了咱百户大人，最后才落在您头上……”
“所以……你想说什么？”姜河反问。
刘三余左右张望后，答道：“大人，卑职想说的是，差事不是王爷直接派给你的，怎就不能换个人来干！”
姜河冷笑两声，随即说到：“你倒是说得轻巧，可换谁来干这差事？”
“给百户所其他兄弟，他们不得恨死我？让百户大人把差事推出去？他有那个胆儿？”
姜河这话很不好听，但刘三余想了想，发现还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大人，听说在前线的兄弟，不少都立下功劳，被王爷赐予神武之力，弟兄们眼热啊！”
说到这里，刘三余瞥向姜河说道：“大人您本事大，已被王爷赐予神武之力，可不能不管下面兄弟！”
“刘三余，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说，是我害得你们去不了前线！”姜河表情极为不爽。
“大人，卑职可不敢这么说……”刘三余连忙解释。
他说这些话，也是为了激姜河，当然这是关系好才能用的法子。
“给老子滚！”姜河没好气道。
“是……是，卑职这就滚！”刘三余不再多说。
今天他说得已经够多，自然也怕把姜河惹毛了。
待刘三余回到队伍中，其余两名小旗官立马围了上来。
“怎么样？大人怎么说？”
把水壶挂在自己腰间，刘三余冷着脸道：“还能怎么样？”
一听这话，两名小旗官便知刘三余的话没有作用。
“没事儿，一次不行就两次！”
一听这话，刘三余立马抢话：“下次你们去！”
“多大点儿事，我们去就我们去！”
队伍之中，官兵们先聊着，徐徐往天马堡赶了去。
就在这时，前面探路的士兵脚步飞快返回，禀告道：“大人，前面有尸群！”
遇到尸群，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左右张望后，姜河当即下令道：“往东布置诱饵，弄远些！”
“其他人，立刻上树去！”
众人不再迟疑，纷纷按姜河命令行事，一切都井然有序。
丧尸不要粮食，所以他们可以将粮食扔在官道，等丧尸离开后再取回。
等他们一行上了树去，果然前方官道处，足足二十多头丧尸飞驰来。
树上，姜河忍不住埋怨：“他娘的，这叫个什么事儿！”
二十多头丧尸迅速敢来，在粮车周围停了下来，显然是闻到了这里的人气。
丧尸在原地打转儿，看得树上众人一阵揪心，却让远处跟踪的黄俊一行心花怒放。
“大哥，要是这些官兵被怪物弄死，岂不省了咱们功夫！”
黄俊没有回应，他可没这么乐观。
要是丧尸嗅到他们，遭殃的可是他们。
事实上，元阳府内经过连番清理，丧尸数量可谓骤减，遇到这种规模的尸群也是少见。
好在，布置的诱饵起了作用，丧尸循着诱饵往东跑了去。
所谓诱饵，其实就是活物血肉。
不需要太多，只要有那么点儿血腥味儿，就能引诱丧尸离开。
确认丧尸走远后，被派去引诱丧尸的士兵返回。
“大人，南边儿好像有人……”
“什么意思？”姜河皱眉问道。
“那些人一直望着咱们这边，而且全都带着兵器，看样子不是好人！”
带着兵器？如果不是王府的人，那就一定是山匪。
想到这一点，姜河顿时激动起来。
他们此行是运送粮食，这些山匪跟踪他们，肯定是为了抢粮食。
说不定是上次偷粮那批人……姜河暗暗想到。
“把刘三余他们叫过来！”姜河沉声道。
第467章 陷阱
很快，三位总旗被召集了过来。
“大人，何事？”刘三余爬上树问道。
看着三位部下，姜河露出笑意：“兄弟们，咱脱离苦海的日子到了！”
这话让在场三人不明就里，刚刚不还臭着个脸，怎么眼下就能脱离苦海了？
“大人，您要跟百户大人撂挑子了？”刘三余问道，余下两人也都笑了。
“老子是这种没脑子的人？”姜河没好气道。
随即他也不再开玩笑，一本正经道：“刚才有兄弟来报，南边发现了山匪……”
一听山匪，三名小旗官都是眼前一亮。
他们在这边一个多月时间，就是要把山匪翻出来。
一个月搜查毫无所获，却没想到这些人自己找了过来。
“大人，干他们？”刘三余连忙道。
没等姜河说话，另外有人便开口道：“人家长了腿会逃，直接去杀他们……可不一定能全歼！”
“没错，应该想个法子，把他们全部围歼！”
听着手下你一言我一语，姜河脑子也在飞速运转，他把手下叫过来为的就是集思广益。
“咱们得设一个陷阱，让他们跳进去！”姜河徐徐开口道。
“他们求的是粮食，干脆就用粮食当诱饵！”刘三余提议道。
这无疑是个大胆的想法，粮食有多重要不必赘言，要是出了事他们全都会被严惩。
“你们怎么看？”姜河扫视余下两人。
“大人，山匪多少人？”
“正在查探，估计人数不会太多！”
“只要不比咱们人多，这买卖就能干！”
如果在兵力对等，且设陷阱的情况下，还不能把这帮山匪灭掉，那他们也是真的无能到底了。
“好……咱们先等消息！”
众人一真无言，约摸过了十几分钟，前去打探的士兵才返回。
“大人，这些人全都藏在树上，人数约摸三十来人！”
听到这个消息，姜河目光扫向在场几人，询问之意格外明显。
“大人，围歼他们……”
“没错，这买卖能干！”
“刘三余，你说呢？”姜河出言询问。
刘三余答道：“大人，该如何设下陷阱？”
…………
“列队！”
随着一声军令，小院内的士兵放下手里的活儿，按照建制排列好了队伍。
队伍前方，看着集结完毕的队伍，姜河高声道：“紧急军情，怪物逃向东边儿，那边有村名留守，为防怪物伤人……我们要过去查探一番！”
“除刘三余所部守护粮食，其余人都跟我去东边儿，帮助百姓防备怪物！”
目光如炬，姜河扫视众人问道：“都听清楚没有？”
下面官兵尽皆高声喊道：“听清楚了！”
山坡之上，黄俊等人还在潜伏，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大哥，这些官兵发什么神经，好端端的怎就不走了？”
黄俊没有正面回答，只听他语气森冷道：“以后别叫他们官兵，官……什么兵？说起来，咱们才是正儿八经的官兵，这些人充其量只是雍王私兵！”
黄俊这番话，其手下人心中虽不以为然，但却没和他分辨。
没一会儿，前方传来动静，黄俊一行全都戒备起来。
当看清来人长相后，黄俊一行才放下心来，这是他们派出的探子。
“前面什么情况?”黄俊急忙问道。
“大哥，东边有老百姓，刚才那群怪物往东去了，这些官兵不放心……所以要过去看看！”来人答道。
正当黄俊思索间，只听树梢上传来声音：“大哥你看，这些官兵真走了，只有七八个人留守！”
黄俊的目光锁定了山坡下的小院儿，果然看到姜河带着人离开，院子里根本没剩多少人。
“大哥，天赐良机啊！”
“大哥，只留这么点儿人，咱们三十多人……轻易就能拿下他们！”
看着手下激动起来，虽然黄俊也是心动不已，但他这人还是比较稳重。
“去两个人，跟着离开那队人，等他们走远了咱们就动手！”
对此，虽然下面人觉得黄俊过分谨慎，但这个时候没人和他唱反调。
很快跟踪的人被派出，而黄俊则让手下人做战前准备。
大约二十几分钟后，黄俊派出的人赶了回来，报告说姜河一行已经走远。
但真实情况是，姜河一行抄近道进了山，这厮根本没胆量跟进去。
姜河也正是算到了有人跟踪才进的山，即便跟踪的人胆子大，他也有把握在山里的甩掉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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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都准备好了没有？”黄俊提着刀询问。
“大哥，您就下令吧！”
看着部下个个战意高昂，黄俊沉声道：“一会儿悄悄靠近，翻进院子里先杀人，把人杀光了再拿粮食！”
“听清楚没有？”黄俊语气严肃道。
“是！”
“好，现在我们下山！”
紧接着，众人按照事先分工，以极快的步伐往山下潜行。
他们不只要担心院子里面的官兵，还得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丧尸，这就要求他们速度一定要快。
很快，众人脚步轻微来到院子外。
里面除了人的谈话声，还有起火做饭的声音，显然这帮人打算在此解决午饭。
再三和部下沟通后，黄俊一个收拾下令动手，随即众人便搭人梯往墙上爬去。
院墙有近两米高，搭人梯可以轻松上去，黄俊是第一个上墙的。
“什么人?”里面防守的士兵大声呵斥。
院子里只有三人，其他人全都在屋子里。
“取你们命的人！”黄俊冷笑道。
他没有着急动手，而是要等所有兄弟上墙后，再以兵力优势将里面士兵一网打尽。
见到墙上的贼人越来越多，院子里的三名士兵显然被吓破了胆，然后屁滚尿流的逃回了正屋，同时“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大哥，这些官兵都是鼠辈，哈哈哈……”
眼见部下都到齐了，黄俊沉声道：“走……先杀里面这些人！”
众人随即跳下墙头，看着院子两侧堆放的麻袋，他们个个眼睛里都放着光。
抢了这些粮食，又够他们维持一两个月了。
来到大门处，黄俊冲正屋里面喊道：“你们的人听着，只要你们投降，放下兵器甲胄，我一可以放你们离开！”
他说这话，只是想把屋子里的人骗出来，那样他可以更轻松将里面人斩杀。
“准备破门！”黄俊压低嗓音道。
他手下的人开始找破门的家伙，而黄俊则继续喊道：“我们不想杀人，只要你们投降，我们不会杀你们的！”
这番话喊完，里面半点儿回应都没有，此时黄俊手下人已抬出了一根粗壮木头。
不能再耽搁下去，黄俊随即下令道：“把门撞开！”
六名汉子抬着木头，气势汹汹往木门撞了去，却听后方传来了破空之声。
第468章 激战
听到破空之声，抬着木头的几名汉子顿生不妙，随即便倒地往两侧倒了去。
这出自身体本能的反应，救了这几名汉子一命，箭矢直接扎到了前方门板上。
很显然，这十支箭就是为了取他们几个性命。
“散开，戒备……”黄俊大吼。
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游走，让黄俊的临场反应很迅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判断。
外面箭矢仍不断往内飞射，他们二十七八人挤在院子里，根本没有足够的藏身地。
两轮齐射之后，已有六人中箭倒地，在当下这种情况显然难活。
“大哥，救我……”
“大哥，救命啊……”
听着院子中间几人的爱好声，躲在周围的人没一个敢有动作，谁都不想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射杀的。
“我们中埋伏了，突围出去！”黄俊沉声说道。
他在这些人里极有威信，一声令下之后所有人都行动起来，让他们得以迅速往院门处潜行。
敌人就在墙外，翻墙出门实在太危险，所以黄俊打算开门出去。
却听有人喊道：“大哥，们被封死了！”
黄俊的心沉到了谷底，现在他可以确认，这个小院从开始就是个圈套。
“翻墙突围……”黄俊大吼。
这时，从他们背后传来冷笑道：“突围，你还逃得了？”
却见关上的房门已被打开，十名士兵已列阵完毕，刘三余提着刀站在队伍后方。
“杀了他们！”黄俊怒吼。
“杀……”
眼看着剩下的二十多人杀来，刘三余亦加入军阵之中，沉声道：“要盯着，把他们吸引住！”
虽然是二十多人杀来，但能直接交战的也就是十几人，其他人则在黄俊带领下寻找着出路。
当他们想翻墙时，墙头几个方位出现了持弓士兵，张弓搭箭便对院内贼人射击。
在如此近距离情况下，采取点射法子，立马又有五六人被射倒。
黄俊看得心如刀绞，手下已经伤亡近半，如果他们再不逃出去，今天或许全都得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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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前后无路，周围院墙上又有弓手射杀，他们又能往那个方向逃呢。
“杀……”黄俊提着刀，直接想刘三余杀了去。
即使今天冲不出去，他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
黄俊带着人猛攻刘三余，给后者带来了极大防守压力。
就在这时，只听院门方向响起姜河声音道：“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这番话，是对黄俊部下的战斗意志的重击。
在这种绝境，如果能有一丝生机，那就没有人愿意去死。
却听黄俊高呼道：“弟兄们，不要听他的鬼话，杀出去！”
“投降不杀！”黄俊声音大，姜河的声音更大。
在两边怒吼同时，双方士兵还在打斗。
情况明显不利于黄俊一方，他们的伤亡在急剧增加。
黄俊兵力不足，而且兵器甲胄不全，再加上是被埋伏，他们能支撑到现在不崩溃，已经算是坚韧。
但现在即使不崩溃，他们的失败也是注定的。
被前后两波人压制，围墙上还有人定点射杀，黄俊一行能战斗者已不足十人。
此刻倒地之人多数未死，发出的哀嚎声，更是摧残人的战斗意志。
此刻胜券在握，但姜河半点儿不敢松懈。
“投降吧，即使投降活不了，也比现在就死强！”姜河提着刀又砍倒一个。
作为总旗，在打仗时姜河从不退缩，所以能让一众部下心服。
“你们逃不了了，赶紧投降吧！”姜河面带笑容，只是这笑容显得可怖。
砰砰砰……有人丢下了兵器。
“我投降……”
他们毕竟不是死士，他们的目的本就是为求活，死战不退是不可能的。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然后第三个……
“你们这些怂货，蠢货……你们这是找死！”
黄俊气得不行，顺手给了身前投降那人一脚。
他本是想一刀砍死这些不中用的东西，但终究是和自己同生共死过的人，黄俊才没下狠手。
却听“嗖”的一声，一支箭飞速驰来，直接命中了黄俊大腿。
黄俊一时间站立不稳，连续后退最终还是没能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眼看黄俊都倒下了，其他还拿刀站着的两个人，“扑通”一声也跪在了地上。
可其中一人还是跪得慢了些，一支箭穿喉而过，反倒让这人死得更快。
要尽量多抓些活口，才好给自己邀功，这一点姜河很清楚。
“抓活的……”姜河对手下吩咐。
听到这话，士兵们纷纷呵斥道：“全都趴下，全都趴下……”
刘三余动作最快，带着两个人冲上前去，直接将黄俊这匪首按在地上。
黄俊大腿上还插着箭，此刻被人按着地上摩擦，箭矢牵扯着血肉那是撕心的疼。
即使黄俊是铁汉，此刻也本能发出哀嚎。
“按住了，按住了……”刘三余连忙催促。
而在刘三余动手时，其他人也都没闲着，余下贼人也都被一一控制。
直到现在，加上大腿中箭的黄俊，活口还有六人。
其他人即使还没断气，但死掉也是迟早的事。
“饶命啊……大人饶命！”
“我们也是官兵，我们是一家人！”
没工夫听这些人胡言乱语，姜河此刻仍不敢放松。
“先捆起来，全都捆起来！”
士兵们一直忙碌着，很快这六人就被死死捆住。
到了这一刻，姜河才敢安心下来。
只见他收刀入鞘，徐徐走到黄俊面前，而后蹲下身问道：“今天……你们是来抢粮食的？”
“是又如何？”黄俊垮着脸答道。
横竖都是一死，他是不会露怯的。
“哟呵，你还敢大呼小叫！”姜河不由失笑。
姜河没着急动手，而是接着询问：“一个月前，我们王府缺了批粮食，也是你们抢的吧？”
“不是抢，是偷的！”黄俊忍着剧痛答道。
“你倒是够胆，敢抢咱王府的粮，当真是活够了！”
站起身来，姜河扫视在场部下说道：“诸位兄弟，抓到了这些人贼人，咱们也就能脱离这苦差了！”
听到这话，在场士兵皆面带笑意，这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
说到这里，姜河盯着黄俊的脸问道：“刚才我听你们有人说，你们也是官兵……什么意思？”
“都是些过去的事儿了，没啥可多说的！”黄俊格外冷漠。
第469章 事务
太安二十五年，六月二十，天气炎热。
王府后花园，因为有一个大湖在，所以这里阴凉舒适，乃是避暑的好地方。
雨花阁内，林静玉卧在软榻上，周边是几个服侍的侍女。
本来这里就凉爽，再加上有人侍女扇着风，林静玉还是挺惬意的。
但此刻，林静玉却有一件不顺心的事，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韵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是！”
韵儿乃是林静玉最心腹的婢女，一些隐秘的事也只和她商议。
从软榻上做起，林静玉手持团扇，略带惊慌道：“韵儿，日子已经过五天了……”
“娘娘，这些天王爷没少到您房里来，莫不是……”
虽然心里已经有答案，但林静玉还是问道：“莫不是什么？”
韵儿直截了当说道：“莫不是娘娘您，已经怀有王嗣了！”
“怕是没那么容易……”林静玉有些迟疑。
“娘娘，您和王爷成婚一年多，王爷留宿时日繁多，直到今日您才怀上王嗣……也算不上快！”
说道这里，允儿撅着小嘴道：“毕竟永福宫的王妃，再过个把月可都要生了！”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一想到自己怀了孩子，林静玉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高兴有，惊讶有，惶恐也有……
看着平日里沉稳淡定，运筹帷幄的玉妃娘娘，此刻竟是这般六神无主，韵儿也不知该哭该笑。
只听韵儿说道：“娘娘，还是请太医来诊脉吧，真要是怀了王嗣……也好早日传出喜讯！”
林静玉点了点头，说道：“也好，左右这几日心神不宁，叫太医来瞧瞧也好！”
…………
谨身殿内，赵延洵正在翻看奏报，案前则是几名侍立的大臣。
虽然暑期炎热，但有人帮忙扇着风，外加屋子里摆着几盆冰块儿，他也勉强不觉得热。
辽平府已被完全拿下，百姓也被找寻到了许多，如今方胜所部还在辽平境内搜寻幸存者。
而汪成则带着部下往天金府开拔，他们将先行收复天金府各城池，后面方胜也会率部前往。
如今他手下的实控人口又增加了三万人，给方胜和汪成手下，又升级可两百人。
换句话说，眼下他们手下各有三个一级百户所，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
等再过几天，刘恩福和王宗轮换回来，他们被升级后又会空出两百个一级兵名额，赵延洵还是会加强给方胜汪成二人。
斜着身子坐在王位上，赵延洵看着面前几位大臣，徐徐说道：“辽平府被拿下，马宝昆已经去做知府了，但各衙署还差属官！”
“吏者，民之所悬命也，你们在筛选各衙官吏时，一定要把好关……切莫给本王招些贪官污吏去！”
说到此处，赵延洵看向最前方的两位长史，语气格外郑重道：“这件事，长史司尽快拿出章程来！”
作为王府两位最高行政长官，周承平二人的最重要的权力，便是对王府人事任免的建议权。
“遵命！”
这件事议定，只见赵延洵又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书，摊开之后问道：“杨庆山……”
畜牧正杨庆山，在听到赵延洵点名后，立马站出了班列。
“臣在……”
“从辽平搅和的马匹，除去分给各地驻军，以及专供侍卫司各部后，剩下的两千余匹……如今情况如何？”
作为长史司下直属机构，畜牧所的存在感一直很低。
可当王府缴获几千匹马后，他们的工作量就大了起来，照料这些马匹可不是件容易事。
“启禀王爷，剩下的两千匹马，遵王爷的示……选出了一百匹体格雄壮者为种，其他都散养在元阳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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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元阳府城周边，怪物近乎绝迹，这些马匹分给各地农户，由他们进行喂养……”
只听周承平开口道：“交给农户喂养，他们能行吗？”
听到质疑，没等杨庆山答话，却听成文光解释道：“周大人有所不知，如今马匹实在太多，若不分给农户喂养……畜牧所那点儿，就是累死也养不过来！”
“更何况，畜牧所教授了农户们喂养之法，想来是不会出差错的！”
说道此处，只见成文光躬身抱拳道：“若非殿下先见之明，早早提出让元阳百姓，陆续移居城外……恐怕如今这些马匹，还真不知该如何养活！”
听到这番话，杨庆山心中惊叹不已。
成文光确实是做官的好材料，个人有能力也就罢了，关键说话还很中听。
不但解释了周承平的疑惑，还顺道把赵延洵夸了一遍。
这样的人，也难怪能从当初的陇右布政使，做到雍王府的右长史，真是叫他们这些王府老人羡慕嫉妒。
“如此处置，也算妥当！”赵延洵一锤定音。
“那些种马，一定要照料好，尽快多产些战马出来！”
这话是对杨庆山说的。
“臣领命！”
只见赵延洵笑道：“散养农户家的马匹，说穿了都是些驽马，真要配出了好种……这些驽马全拿去干农活儿，却也是极好的去处！”
虽然耕地用牛更好，但在耕牛数量不足的情形下，用马去耕至少比人用锄头挖要快。
这个时候，几位大臣似乎心有灵犀，皆躬身拜道：“殿下圣明！”
从椅子上起身，赵延洵徐徐道：“好了，今日议事就到此处，各自办差去吧！”
说实话，谨身殿内这么凉快，在场几位大臣还想多待一会儿。
“臣等告退！”
几位大臣勾着腰，徐徐退出了大殿外。
这时赵延洵目光扫向一旁的霍安，说道：“告诉林全，把长史司推荐的官吏，底细都好好查一遍，别到时候又闹出笑话来！”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传话！”
吩咐完这句话，赵延洵走出了西偏厅。
往东来到正殿，站在大门内，可以看见周承平几人，已经走出了宫门。
看着远去众人，赵延洵喃喃道：“最近，理政学堂那些人，好像已经开始在观政，等这些人毕业了……官员的缺口就能填上！”
虽然是官吏速成班，但这些人经过严格的数学和律法学习，只要通过考试就是合格人才。
正当赵延洵思索着这些，却见大殿外小跑来一位太监，跪在大殿外禀告道：“启禀王爷，玉妃娘娘处传来消息，经太医诊脉……确认娘娘有喜了！”
第470章 有孕
“玉妃有孕了？”赵延洵惊喜不已。
禀告的太监叩头道：“娘娘有孕，贺喜王爷！”
“玉妃现在何处？”赵延洵问道。
“回禀王爷，娘娘在雨花阁！”
“去雨花阁看看！”
赵延洵要去哪儿，即便再减小排场，至少也得十几个人忙活。
抬辇的，撑伞的，端茶水的……
好在这些都准备齐全，不到一分钟他便得以出行，直接往王府后花园赶了去。
进入后花园内，湖面波光粼粼，一阵风吹来袭袭凉意。
事实上，在夏天几位妃子多是待在后花园，只不过各自待在不同地方。
比如此刻，云烟楼上的薛宝筠，就被侍女提醒着，目光扫向了远处王架。
这时，拿着团扇的侯诗筠轻声道：“姐姐，想必王爷是来看您的！”
虽在王府内有了名分，可侯诗筠一直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所以对薛宝筠是恭敬有加。
抚摸着肚里的孩子，薛宝筠叹息道：“那可未必……”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当赵延洵从离他们最近的地方经过，就意味着不是来找他们。
“那个方向……谁在那边？”薛宝筠问道。
侯诗筠答不上来，她完全依附于薛宝筠，消息渠道约等于零。
只听玉竹答道：“禀娘娘，再往前的雨花阁，是玉妃在！”
只听侯诗筠念道：“玉妃可是好大的面子，竟让王爷寻她去！”
…………
雨花阁外，当赵延洵辇轿落下，林静玉也带着人迎了出来。
“臣妾拜见王爷！”
林静玉行万福礼，其余侍女太监则是大礼参拜，现场直接跪倒一大片。
走到林静玉面前，赵延洵笑着问道：“有了？”
林静玉扭过头去，答道：“王爷就是来消遣臣妾的？”
“哈哈哈……走，咱进去说，外面小心晒黑了！”
一路进入王府内，两人落座之后，自有侍女端上冰镇饮品。
“太阳怎么说？”赵延洵问道。
这种事情，林静玉不好自己开口，于是目光扫向了韵儿。
“回禀王爷，太医诊脉之后，说娘娘是喜脉之相，但因脉相过弱……还得过些日子，诊脉确认！”
听到这话，赵延洵看向林静玉道：“这些太医，一个个都是是滑头，不愿沾半点儿风险，一个喜脉还要多番诊断！”
“医者，悬壶济世，人命关天，自然要谨慎一些！”林静玉答道。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敛去笑容，赵延洵正色道：“往后，你可得好生养胎，明年平安诞下子嗣！”
“臣妾明白！”
思索一番后，赵延洵懒猪林静玉香肩道：“还有，往后你这宫里，吃穿用度也要升个档次，就……参照王妃的供应来吧！”
一听这话，林静玉往后坐了一些，与赵延洵拉开了些距离。
只见林静玉郑重道：“王爷，上下有份，尊卑有别……臣妾岂可与王妃等同！”
林家虽比不上元平侯这等高门，但也是出自世家大族，对大家族内宅里的勾当，未出嫁前她也了解了许多。
现在这位王妃，对她这位侧妃本就有敌意，若是再其吃穿用度持平，那又要再拉一波仇恨。
林静玉只想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所以她不愿横生枝节，何况她本来就不愁吃穿。
当然了，这些话是没法摆到明面上说的。
“王爷，臣妾本是性情恬淡之人，不喜花团锦簇加身，还请王爷成全！”
“更何况，臣妾如今吃穿用度，相较普通百姓已极为丰厚，又何必再生事端！”
虽然林静玉说得很有道理，但赵延洵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在林静玉恬淡的外表下，是一颗看透世事的心。
但她拿自己和普通人家比，这是赵延洵没想到的。
“你真是这样想的？”赵延洵沉声问道。
“臣妾从不虚言！”林静玉点了点头。
叹了口气，赵延洵徐徐道：“既然如此，那孤也就不勉强了！”
林静玉有自己的顾虑，既然她想要低调，赵延洵自然不会强迫，毕竟后院和睦也挺重要。
但紧接着，他又补充道：“若是差些什么，只管跟典膳所说！”
听到这些话，林静玉还是很高兴的，这比外在的物质暖心多了。
“臣妾明白！”
接下来，又是对林静玉一番嘱咐后，赵延洵才离开了雨花阁，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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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延洵离开，韵儿终于忍不住抱怨：“娘娘，王爷宠爱，才让您用度参照王妃之仪，您怎么给推了……”
林静玉理了理鬓间细发，平静说道：“这些重要吗？”
“这些难道不重要？”韵儿实在想不明白。
只见林静玉表情严肃道：“我怀孕的事，不要到处张扬，往后就跟从前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一直以来，林静玉都以宽厚示人，很少见她这幅样子。
“是！”韵儿不敢多嘴。
…………
侍女脚步急促，很快走上了云烟楼。
薛宝筠微眯着眼，侯诗筠和几名侍女在一旁扇着扇子，一切看起来恬静自然。
见派去打探消息的侍女返回，玉竹开口问道：“听到了什么消息？”
“刚才雨花阁传了太医，好像是玉妃娘娘有喜了！”
听到这话，薛宝筠睁开了眼睛。
一直以来，她都把林静玉当成最大对手。
后来她怀上了孩子，自然可以稳压林静玉一头。
可谁能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林静玉也传出了有孕的消息。
若自己生下的是女儿，偏偏林静玉怀的男孩儿……
想到这些，薛宝筠就更难受了。
虽然赵延洵一直跟她_保证，她肚子里的一定是男孩儿，可薛宝筠还是担心得很。
而一旁的侯诗筠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则是止不住的羡慕。
她侍寝的次数也不算少，可偏偏到现在肚子都没动静，实在是愁死个人。
侯诗筠也不想一直依附旁人，想要在王府内有立身之本，诞下王嗣是最简单有效的法子。
而且，能给赵延洵这等雄主生孩子，对侯诗筠来说也是极为骄傲的事。
此刻，在经历短暂的不爽后，只听薛宝筠说道：“既然玉妹妹有孕了，玉竹……从咱宫里多带些补品送去，她安心养胎！”
作为正妻，薛宝筠要展现自己的大度。
“是！”
第471章 好友
（朋友们，有票有币，切莫吝惜！）
长史司大门内，七八名青年有说有笑，徐徐向大门方向走来。
他们这些人，是理政学堂派出来观政的，简单来说就是实习。
理政学堂第一批招募学员，人数共有六十人，但只有他们这些表现优异的，才能直接到长史司观政学习。
其他五十多人，则被分到了各衙署，运气差的还被派出了元阳，到下面各县去观政。
“为期半月观政结束，时间过的可真快……”
“别只顾着感慨，再过半个月又有大比，回去了得加把劲儿，否则其他人就撵上来了！”
“确实如此，咱是一刻也不能松懈啊！”
“承尧，你这几天功课可温习了？”
“承尧是先生得意高徒，凭他本事，还需要温习？”
被点到的“承尧”，走在人群中间，足以显示他地位不凡。
他们这些人，都是元阳大族子弟。
虽然如今家族没落了，但究竟瘦死骆驼比马大，这些大族诗书传家，比普通人家子弟更容易出头。
而余承尧，则是大族子弟中的佼佼者。
此刻被同门吹捧，余承尧回应道：“诸位师兄就别取笑我了！”
随即有人说道：“承尧，你就是太谦逊了……”
“就是就是，凭你这等才情，往后定是殿下肱骨！”
“承尧，日后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咱们同门之情！”
停下脚步，余承尧无可奈何道；“你们还越说越来劲了，我还有事未交割完，你们先走吧！”
众人都是开玩笑，此刻便不再来劲儿，而是三三两两走出了长史司大门。
结束了观政，明天可以休息，他们各自都有安排。
眼见众人离开，余承尧转过身，果然看到不远处，那道意料之中的身影。
来人身形瘦弱，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布衣，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手上还抱着几本书。
“远清兄！”余承尧抱拳。
来人亦站定行礼，回应道：“承尧兄！”
只见余承尧笑道：“远清，你是书不离手，我们比不上你！”
黄远清走上前来，答道：“我天资愚笨，先生教导我要以勤补拙，所以不敢释卷！”
“你要是天资愚笨，那这世上可没几个聪明人了，远清……你太谦逊了！”
“承尧兄，我这是实话，你知道……”
没等黄远清把话说完，只听余承尧说道：“远清，你学业远胜常人，这是你的长处……”
“但日后，我们是要出去为官的，想要当好官，就得学会和人打交道！”
“往后和同门师兄弟们多亲近些，死读书……是不行的！”余承尧语重心长。
“承尧兄教训得是！”黄远清谦逊回答。
当然了，黄远清心里并不认同，这事儿不是他主动就行的，这些同门大多看不上他寒门出身。
只听余承尧问道：“今晚去我家吃饭？”
“我还有些事！”
“你能有什么事，莫非又是回去苦读？”余承尧反问。
见黄远清点头，余承尧赞叹道：“如你这般用功，夺得头名也是理所应当！”
虽然他被同门吹捧，但事实却是，上一轮考试黄远清成绩第一。
“侥幸而已！”黄远清露出笑容。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后天学堂见，告辞！”
“承尧兄慢走！”
待余承尧离开后，黄远清才迈动步子，走出了长史司的大门。
明天是休息一天，但他却不能休息，还得帮家里干些活儿。
当然了，此刻他不着急回家，而是往学堂方向赶了去。
学生们休假去了，此刻的理政学堂极为安静。
两名衙役守在大门口，他两人一起吹着牛，却见黄远清来到了大门外。
“两位，山长可在学堂？”
学堂山长，正是纪善正刘长青。
其中一位差役答道：“巧了，山长中午过来了！”
“多谢了！”黄远清极为客气。
“您可折煞小的了！”
黄远清不再多言，而是迈步走进了大门。
穿过几层大门，黄远清来到了学堂最里端，这里是学堂教授们的办公之所。
来到正中屋子门口，黄远清还没跨进门槛，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道：“就知道你会来！”
进入房门，黄远清欠身道：“先生，学生有礼了！”
刘青山面前摆着一堆书卷，此刻他停下翻阅，抬头道：“观政半月，可有所得？”
黄远清答道：“纸上得来终觉浅，先生……学生要学的还有很多！”
没有回答具体学到了什么，黄远清直接一句话的总结，让刘青山非常之满意。
“你能明白这一条，格局上又比同门升了一个台阶，着实不错！”
“先生，观政半月有余，学生有事请教！”
“我只会读书教书，对政事少有涉猎，你我互相探讨吧！”
刘青山说得很谦虚，黄远清可不敢当真，在刘青山面前他只是个学生。
对黄远清的问题，刘青山讲解深入浅出，让他很快理清了其中关系。
眼见黄远清没有问题，刘青山不由问道：“你考第一，旁人都说你是死读书，你为何不与其分辨？”
思路客
“学生只做该做的事，旁人之言如清风，于学生毫无挂碍！”黄远清恭敬道。
听到这番话，刘青山对这位亲传弟子更满意了。
他也是寒门出身，当年是进士出身，可惜官运不顺蹉跎岁月，只能来王府做一个小官。
后来他负责理政学堂，发现了黄远清这等聪颖好学，关键其诚恳朴实至极，才让刘青山起了栽培的心思。
“殿下用人不拘一格，往后你要有个好前程，就得把准殿下的心意！”
“学生明白！”
就在这时，只见刘青山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
刘青山沉声道：“这上面，是殿下在朝会上，以及廷奏上的观点，你拿去仔细参阅！”
居然是这样一本册子，黄远清呼吸都沉重起来。
如今王府上下，赵延洵言出法随，若是能够把握好他的心思，对未来仕途一定大有助益。
黄远清缓缓上前，极为恭敬从刘青山手中接过册子，而后跪地叩头道：“多谢先生！”
刘青山面带笑容：“不必多礼！”
“你出身贫寒，比不得其他学子，往后更要潜心钻研，日后才有施展抱负的机会！”
看到黄远清，刘青山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捋着已经发白的胡须，刘青山感慨道：“殿下是绝代雄主，日后必成千古伟业，你能生在这个时代，真是令人羡慕……”
第472章 西北的消息1
谨身殿外，黄蓉蓉带着两名侍女，迈着莲步走到了大门外。
随即，黄蓉蓉问门口当值太监道：“王爷可在？”
“回禀娘娘，王爷在殿内！”
“去禀报！”
“是！”
没一会儿，霍安从大殿内迎出，极为恭敬对黄蓉蓉道：“娘娘，王爷召您进去！”
“那就走吧，小安子！”黄蓉蓉满脸笑容。
整个王府，也就她把霍安这位大太监，叫成了“小安子”。
霍安陪着笑，让到一边道：“娘娘请……”
黄蓉蓉进入大殿，她的两名侍女只能等候在外。
进入店内，黄蓉蓉本能就让西边去，霍安连忙提醒道：“娘娘，这边……”
此刻的赵延洵不在西边，而在谨身殿东北角的书房。
绕着大殿走了一圈，黄蓉蓉来到了书房外，就看到里面正在看书的赵延洵。
“王爷……”
抬起头，赵延洵目光扫向门外，看着黄蓉蓉俏脸道：“爱妃来了！”
迈步走进书房，黄蓉蓉径直走到赵延洵身侧，说道：“王爷，臣妾想和您说说话！”
放下书本，赵延洵靠在椅背上，拉起黄蓉蓉小手问道：“不知爱妃有何赐教？”
顺势靠到赵延洵身上，黄蓉蓉凑到他耳边说道：“王爷，臣妾也想要个孩子！”
听到这话，赵延洵差点儿没咳出声来。
黄蓉蓉说出如此彪悍的话，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接下来的话，好像不适合让外人听到，于是赵延洵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是！”
眼见其他人都退下，黄蓉蓉直接坐到了赵延洵怀里，也只有她才会如此大胆。
软玉温香，美人在怀……赵延洵顿时起了坏心思。
“王爷，林姐姐也有了，臣妾……也想怀上王嗣！”
这话是真的大胆，黄蓉蓉这般心直口快，也恰恰是她的魅力所在。
当然了，在这个时代，她也只有找上赵延洵做夫君，才能保持这份赤子之心。
赵延洵面带微笑：“这事儿顺其自然嘛，爱妃……别着急！”
他这份宽慰并未起到作用，只见黄蓉蓉颇为忧愁道：“王爷，出嫁前我听娘说，怀不上子嗣的女子，即使身份再尊贵……背地里也会被人骂的！”
赵延洵不由怔住，这事儿是他想当然了。
站在黄蓉蓉的角度，看着薛宝筠和林静玉怀上，她确实应该感到着急，毕竟她们是一同进的王府。
揽住黄蓉蓉纤腰，赵延洵安抚道：“好了，今晚我去你哪儿，咱们好生商量！”
正当黄蓉蓉要回答，只见霍安来到了书房外。
“什么事？”
霍安勾着腰答道：“王爷，林全派人传来消息说，前些日子偷粮食的贼，已经被抓住了！”
“知道了！”
只听霍安接着禀告道：“这些盗贼，是朝廷派往边关，防备胡人的官兵，他们是从北地郡逃回来的！”
按赵延洵的想法，就该把这些人尽快审完，然后斩首给百姓一个交代。
可听了霍安这些话，赵延洵却改变了主意。
这些人来自北地，边关是什么情况，赵延洵对此很好奇。
那些进犯的胡人，还有大批聚集的军队，丧尸肆虐情况……
“告诉林全，一会儿本王过去听审！”
“是！”
紧接着霍安退下，而赵延洵则对黄蓉蓉道：“爱妃，你先回去……晚上我在找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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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站起身，黄蓉蓉行礼道：“臣妾告退！”
待黄蓉蓉离开，赵延洵则命人更衣摆驾。
…………
林全办公所在宅院，此刻留在里面的番吏们，此刻全都汇聚在大门口。
这些人全都跪着，刚才赵延洵的辇轿已经通过，大太监林全陪着一道进去了。
就在这时，太监钱忠从内里走出，此人做事心狠手辣，番吏们都很怕他。
“都起来，各自做事去！”
撂下这句话，钱忠转身就离开了，他也得赶紧进去伺候着。
林全这里的审问，少不了严刑逼供，一般都是在牢房里进行，和审理所以及各府县衙门不同。
今日得知赵延洵要来听审，林全特意腾出了一间房子，把它设成了公堂模样。
站在公堂内，林全勾着腰说道：“王爷请上座！”
身着墨蓝色云纹常服，赵延洵平静道：“今日我是来旁听的，就坐屏风后面吧！”
“是！”林全答道。
事实上，他已经提前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后面设置的屏风，当然也少不了舒适的王座和茶水。
“赶紧开始吧，按我说的提问！”
“遵命！”
随即，赵延洵迈步走向了屏风后，并在抬高的王位上落座。
林全来到了大堂一侧小桌后，赵延洵不坐正堂主位，不代表他有资格去坐，对这一点林全拎得很清。
站在小桌后，林全对着大堂后的屏风行了礼，才对站在门外的番子吩咐道：“把匪首黄俊带进来！”
匪首黄俊，姜河把他拿下之后，立刻就派手下将其送回元阳，被枢密院接收后几天，才辗转落到林全手中。
此刻的黄俊带着镣铐，身上到处可见伤痕，不论在枢密院还是到了林全这边，他们几个都受到了残酷折磨。
就是单纯的折磨，因为案情已经很清楚，根本不需要多加审问。
若非得知他们是从西北来的，林全根本不会接手此事，也就不会有今日之公堂审问。
被押进大堂，看着正堂上座位置空着，反在旁边设了一张桌问案，这让黄俊深感疑惑。
一定是有大人物在……黄俊顿时冒出这个想法。
见他还杵在原地，后面两名番子大声呵斥道：“跪下！”
没给黄俊反应的时间，他的后腿就被踹了一脚，让他直接扑倒在地上。
这样动作幅度极大，让黄俊十几个结痂的伤口被撕扯开，钻心的疼痛让他脸都变了形。
这时林全开口道：“匪首黄俊，咱家问话，你要如实回答！”
几息之后，黄俊逐渐缓过劲儿来，便道：“敢问公公，如实回话有何好处？”
林全脸色一寒，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高彦。
高彦也是宦官，是林全手下审案的好手，审问手段层出不穷。
眼见黄俊不识抬举，高彦径直来到黄俊身后，直接揭开了黄俊背上的一道血痂。
黄俊一声惨叫，这种极致的疼痛，根本不是凡人能承受的。
林全冷笑道：“老实回话，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虽然黄俊不怕死，甚至想着速死，但这种折磨还是让他害怕，此刻他在无气焰。
林全面前摆放着一张纸，纸上写好了他需要提问的内容。
看着第一条，林全沉声问道：“听枢密院说，你们自称是官兵，你们隶属于那个都司，那个卫所？”
第473章 西北的消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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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都司，高安卫！”
林全接着问道：“你部何时去的北地郡？去了多少人？”
不问偷粮食的事儿，只问边关战事，看来是那位大人物对此感兴趣。
黄俊敏锐抓到了这一点，也明白了自身的价值，有价值的人就有机会存活，关键是如何把握住机会。
见黄俊不答，林全忍不住提醒：“回话！”
“前年腊月去的，当时是都指挥佥事带队，我们高安卫去了一个千户所，有七百人！”
太安二十三年秋，胡人进犯北地郡，大晋朝廷开始往北地郡增兵。
随着双方摩擦不断升级，陇右、河西、南阳、河西、恒山、广阳几个都司，都有军队被抽调到北地郡。
时间拖到太安二十四年春，当晋廷与胡人之战不可避免时，天外陨石改变了一切。
组织好语言，林全接着问道：“既被派往边地戍卫，为何离开北地郡？”
“公公，到处都是怪物，到处都在死人，每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还戍守个什么！”黄俊这是实话实说。
或许是情绪到了，只听他接着说道：“不瞒公公，被你们抓的这些日子，反倒是两年来，在下过得最安心的几天！”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无非是挨几顿打而已！”
林全没工夫听他废话，说道：“北地有怪物，难道陇右要少些？所以你才逃回来！”
“公公这可说错了，北地怪物要少许多，这也是我们跨过大河才知道的！”
只见黄俊怆然道：“我们回来，只是想死得离家近些！”
也就是说，黄俊是抱着必死之心往回赶的，不论返回的路有多艰难。
看着纸上写着的问题，林全接着发问道：“怪物作乱之后，北地如今是何情况？官军是否都如你们这般，一哄而散了？”
“怪物到处伤人，越来越多的人变成怪物，但军中不与外面来往，所以并未被怪物偷袭得手！”
“除了少数几个军寨，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
屏风之后，赵延洵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
北地郡乃是边塞苦寒之地，人口本就不多，丧尸即便爆发，其规模也难与内地相比。
更何况，即将打仗又后百姓逃离，便进一步降低了人口密度，丧尸的自然难成气候。
如今陇右以北即将被他拿下，到时候便与北地隔河相望，这些边军们或许会成为隐患……赵延洵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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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只听林全又问道：“怪物爆发后，你在北地军中坚持了多久？”
黄俊答道：“怪物去年三月爆发，我是今年春天逃的！”
“半年多时间，你们就没缺过粮食？”
“朝廷要和胡人作战，往北地调了不少军粮，再加上各府县的官仓也有存粮，所以可以维持！”
黄俊换了个姿势跪着，接着说道：“即便有缺粮的，还可以想其他办法……”
“抢别的城池的粮食，或者吃野菜，树根……或者吃人！”
本来林全还以为，这帮丘八在北地郡过得滋润，听到这里他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只听林全问道：“抢别的城池？那不是内讧起来了？”
“肚子饿了，那管你是不是官军，吃饱肚子才是正事！”
“若非怪物不能吃，恐怕那些都得被吃干净！”
听到这里，屏风之后的赵延洵都愣住了，难道这些人连丧尸都有吃过？这还真不是一般的狠人。
如此看来，北地边军也非铁板一块，倒也没赵延洵想象中那般大的威胁。
“你的意思是，官军内讧已是常态？”林全继续追问。
黄俊摇头：“内讧虽有，却也不是常态，大家都是为了求活，又不是为了争地盘！”
正当林全要继续问，却见屏风后霍安走了出来，在他耳边低声细语了一番。
听到赵延洵的最新问题，林全才问道：“北地虽有存粮，但终有吃尽的一天，这些军将们可有应对之策？”
看来是屏风后，确实有一位大人物，对北地的情况很感兴趣……黄俊看着离开的霍安想到。
黄俊答道：“听说已经有地方开始种地，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林全又问道：“怪物爆发后，胡人是何情况，他们全都撤走了？”
“怪物爆发后，长城上的守军大多撤走了，胡人打进了关内！”
“可在入关之后，他们中有人被怪物咬了，死了不少人，最后他们撤出了长城，反而防备我军杀入草原！”
听到这话，林全不由惊讶起来，还防备晋军杀过去？
“这些蛮夷还防我们？”林全诧异无比。
黄俊解释道：“草原上，没有那么多怪物，他们怕怪物蔓延过去！”
屏风之后，赵延洵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一旁窗户边。
当日陨石天外飞来，散落成无数碎片，他不相信草原没有碎片。
只是草原上难见人烟，所以才显得安全，但终究是有隐患在的。
“你们逃进入陇右，为何不找官府求助？”林全又问道。
“官府？在北地待过，谁还敢相信旁人？更何况还是官府！”
“被拉去当壮丁还好，要是被当做粮食可就惨了！”
“有的地方，只要抓到了我们这些逃兵，直接就是斩首示众的，我们岂敢被你们发现？”
可以说，黄俊这些人经历过末世的残酷，所以他们谁都不相信。
相比之下，元阳的百姓军民，虽然也遭了不少罪，但已经算是被保护得很好。
此刻，问话差不多已经结束，关于黄俊抢粮的事，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
林全目光瞟向屏风，等待着赵延洵的指示。
几息之后，只听屏风后传出一道清朗声音：“把人带下去！”
这个人很年轻，黄俊如是想到。
这里是雍王的地盘，审问自己的又是太监，而且对屏风后的那人还极为恭敬。
所以黄俊可以确认，屏风后的那人，就是雍王本人。
被两名番子架着，黄俊被拖出了大堂去。
赵延洵走出了屏风，林全等人全都勾着腰，等待着他的训示。
走到大门出，赵延洵看着远处天空，徐徐道：“北地的情况很有用，让他们几个活着，想办法多问些北地的消息！”
“奴婢领命！”
“不要让他们串供，分别关押分别问话，相互印证！”
“是！”
吩咐完最后一句，赵延洵迈步走出了大堂，林全等人立刻随行相送。
第474章 我弹劾过你
枢密院，百户张实和姜河，此刻正往里边儿走着。
姜河抓到了人，按理说他把人送来就可以，张实没必要跟着回来，毕竟他还有其他差事。
但这厮脑袋灵光，当姜河禀告抓到人后，张实先行审问了一番。
也是他最早留意到，黄俊这些人是从北地来的。
所以他和姜河一道把人押回来，张实认为黄俊这些人有大用，毕竟王府势力就快和北地接壤了。
可他把人押回枢密院后，官吏们只顾着审问和粮食有关的事，不然就是毫无意义的拷打，根本没对黄俊等人的来历引起重视。
张实多番提醒，没等消息传到两位枢密使处，却先让林全得知了消息，然后把人截了胡。
二人进了枢密院内衙，这也是他俩第一次到这里。
带路的小吏让到一边，说道：“请吧，两位大人在里面等你们！”
张实二人走进大门，便见两位枢密使在偏厅内。
“见过两位大人！”
见这二人勾着腰，关和泰抬起头盯着张实，语气森冷道：“你们把人带回来，有没有跟接手的人说，这些人是从北地郡回来的！”
难道出什么事了？眼见关和泰如此表情，张实心中有些忐忑。
“回禀大人，卑职跟他们说过！”
关和泰接着问道：“是顺嘴提了一句，还是详细说的？”
不管出了什么事，张实认为自己没有过错，所以他老实答道：“卑职详细说的，而且说过几次！”
陈关二人对视了一眼，便听陈安明开口道：“既然贼人已经抓到了，这件差事也就了了，你们是继续运送军粮，还是去北边前线？”
哔嘀阁
这个时候，没有姜河答话的份儿，只听张实道：“禀大人，卑职愿去前线！”
陈安明点头道：“那好，你们在运一批粮食去了前线，就不必再回来了！”
“是！”
“退下吧！”
“遵命！”
待这二人离开，才听陈安明道：“只怪下面这些人太蠢，竟未重视这些人的来历，否则也不会让林全把人带走了！”
关和泰叹道：“谁能想到，殿下如此重视此事，竟然亲自去审问了！”
“算了，事已至此，可惜亦是无用，咱们还是先练好兵吧！”
枢密院招募的两千多新兵，也是由他们负责训练，这差事可没那么好干。
…………
“我说老罗，你真是北地布政使？”
元阳城街道内，刘恩福忍不住问身旁老头儿。
这个问题，刘恩福在肚子里憋了几天，今日终于问了出来。
坐在马车上，罗伦打量着街道两侧，捋着胡须道：“以前是，现在不是！”
刘恩福思索后，半开玩笑问道：“所以你现在不是官了，你非得到元阳来，是为了求官？”
罗伦极为淡定道：“你们把王府夸得天花乱坠，我是来看看是否言过其实！”
刘恩福问道：“这一路走过来，你也该看够了吧，我们王府治下有吃有喝，百姓安居乐业……你难道还不相信？”
罗伦微微一笑，答道：“所以现在，我有了新目的！”
这句话，意味着对刘恩福的肯定。
他罗伦不是瞎子，在进入元阳后看到的一切，都让他对王府极为认可。
能在末世做到这等程度，其中有多少艰难困苦，都是罗伦无法想象的。
“什么目的？”
“去见你们雍王！”
对做出这份成就的雍王，罗伦非常好奇，他知道这位年不过十七。
刘恩德摇头道：“老罗，我们只能载你到王府大门，最多帮你禀告一声，你要见王爷……可不是你说了算！”
“如此说来，你们雍王不见白丁，那他如何选贤用能？难不成雍王府辖下诸府县官吏，都是王府亲故？”罗伦好奇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罗伦就真的服气了，说明雍王府就藩时，上上下下都是皇帝选配的精英。
“王府官吏，都是从本地有功名的学子中，选的品行高的人……老罗你可别胡说！”刘恩福语气中带着警告。
若非佩服罗伦的学问，敢质疑王府，刘恩福早就动手了。
“对了，王府开设了学堂，想要做官的可以去考学堂！”
听到这些话，罗伦满意点头，看来这位雍王，对选贤任能也有自己的手段。
只见罗伦抱拳道：“等会儿到了王府，那就烦请刘百户，帮我通禀一声了！”
刘恩福笑了笑，回礼道：“好说，好说！”
事实上，罗伦不知刘恩福这一条路。
他这位曾经的北地布政使，和曾经的陇右布政使，现任王府右长史成文光相识。
如果刘恩福这条路走不通，罗伦还可以去找成文光。
“多谢了！”
他们从南门入城，花了近半个小时才进入龙潜坊。
当他们赶到时，刚好遇到赵延洵回王府。
从林全处离开后，赵延洵还去了一趟工正所，查看了武器打造情况。
眼见刘恩福等人返回，赵延洵并不感到奇怪，他前天就得到了消息。
“参见王爷！”
不只刘恩福等人，包括队伍后面的王宗及其部下，全都下马向赵延洵参拜。
现场唯有一人，此刻还坐在马车上，眼睛盯着前方台阶上的赵延洵。
此刻，赵延洵也注意到了罗伦，因为他实在是太显眼。
一旁，刘恩福低声呵斥道：“老罗，下来！”
罗伦微微一笑，答道：“这就下来！”
随后，便见罗伦下了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往赵延洵方向走了去。
这一幕，可把刘恩福吓得半死，毕竟人是他带过来的。
正当刘恩福要起身阻拦，却见罗伦停下脚步，此刻他与赵延洵相隔不过三丈。
“老朽罗伦，见过殿下！”罗伦弯腰行礼。
“你是何人？”赵延洵平静问道。
看着眼前少年，罗伦直起身答道：“殿下不认得老朽，老朽却知殿下，说起来……殿下能来陇右，其中也有老朽一番功劳！”
赵延洵不由失笑，这种说法他还是头一次听，不免觉得有些趣味。
“不知是何功劳？”
见赵延洵应对平和，罗伦对他的评价再上了一个台阶。
于是他便答道：“当初老朽曾上奏朝廷，请求皇上让殿下封王就藩！”
听到这话，赵延洵的笑容敛去。
当初让他就藩那些人，可以说打断了他的太子路，客观来讲算是他的敌人。
此人在这个时候讲出这些，为的是什么？
却听罗伦接着说道：“非但如此，老朽曾经还多次上疏，弹劾过殿下和端妃娘娘！”
第475章 君心难测
雍王府正门外，一片死寂。
刘恩福此刻，恨不得一刀把罗伦砍死，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情佩服对方的学识了。
在刘恩福眼里，罗伦就是个不知好歹的惹祸精，他就不该把他带过来。
眼见罗伦还要答话，刘恩福鼓足了勇气，直起声喝骂道：“罗伦，你住口！”
罗伦本来还想说话，被刘恩福呵斥之后，此刻也就闭嘴了。
但他没有去看刘恩福，而是一直盯着赵延洵，他想看看后者什么反应。
此刻，赵延洵敛去了笑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只能说是面无表情。
见此情形，一旁的太监霍安当即下令：“来人，把这个冲撞王爷的混账拿下！”
侍卫们正要去动手，却听赵延洵开口道：“退下！”
在王府上下，赵延洵有绝对权威，既然让人退下，那么无论对错侍卫们都得退下。
理了理衣袖，赵延洵站在台阶上俯视罗伦，说道：“让他把话说完！”
最终是这么个结果，罗伦是既意外又欣慰。
这位少年藩王，心胸比他相信的还要宽阔，也难怪能在绝境之中，开辟出如此大业。
赵延洵正等着罗伦继续作死，谁知后者却是抱拳行礼，而后道：“时至今日，观摩王府功业，当面觐见殿下之后，老朽才知……当初行径，实在愚不可及！”
“国家遭此大难，殿下有雄主之姿，却不能继位太子，非天下黎庶之福！”
哔嘀阁
说到这里，罗伦老泪纵横，他这是动了真感情的。
只见他撩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后，大礼叩拜道：“老朽有罪，请殿下知罪！”
事情的反转，实在是太有戏剧性，以至于赵延洵怀疑其真实性。
到底是迷途知返，还是别有所图，一时间他不能判断。
现场仍旧死寂，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只听赵延洵问道：“你是什么人？何时弹劾过孤？”
“老朽罗伦，原北地布政使，太安二十四年，连上四道奏疏弹劾殿下！”
这老头，居然是北地布政使，赵延洵不免有些惊讶。
他正好想了解北地情况，罗伦如果真是北地高官，刚好可以向他询问情况。
但现在的问题是，要核实罗伦的身份。
于是赵延洵问道：“你说你是北地布政使，有何凭证？”
“回禀殿下，老朽曾是北地布政使，于太安二十四年二月臣被罢官，此事现任王府长史成文光可以证明！”
听罗伦说出成文光，赵延洵心里就信了七八分。
只听赵延洵接着说道：“你刚才说那番话，就不怕惹怒本王，引来杀身之祸？”
罗伦平静答道：“若殿下是圣明之主，想必不会以言降罪，若殿下为庸主……那这世道也没救了，老朽死了也无所谓！”
不得不说，老头子有这份胆气，让赵延洵有些敬佩。
于是赵延洵问道：“如今你觉得，本王是圣明之主了？”
“是！”罗伦回答得很坚定。
“所以你以为，圣明之主无喜怒，不杀人？”
赵延洵问出这句话，着实让罗伦摸不准心思。
正当罗伦思索之间，只听赵延洵说道：“霍安，将此人打进大牢，等候处置！”
现场这么多侍卫，让谁抓人不是抓，偏偏让霍安把人带走，于是刘恩福等侍卫都愣住了。
“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撂下这句话，赵延洵直接转身，迈步向王府内走去。
只见霍安一招手，几名小太监立刻上前，将地上跪着的罗伦押起来，然后直接带离现场。
陆陆续续有人撤走，刘恩福还跪在原地，此刻的他有些忐忑。
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起来了！”
只见王宗走到刘恩福身侧，一把将其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你平日里胆子大的很，没成想怂成这样！”
面对王宗取笑，刘恩福回怼道：“你在前面来试试！”
就这一句，让王宗哑口无言。
…………
大牢内，罗伦坐在地上，他在此已经待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内，只有人送了一次水，中间没一个人和他说话。
在极致安静中，罗伦在思索赵延洵的心思。
此刻他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人，赵延洵没自己想象那般心胸宽广。
可惜，这些事情想不明白，因为供他判断的条件太少。
还在他确实足够淡泊，虽然被关了一个时辰，心态还能保持平和。
对罗伦来说，能在末世活到现在，其实已经算赚了。
正当罗伦准备坦然受死时，牢房外响起了脚步声。
来人穿着官袍，背光向罗伦走来，以至于看不清他的长相。
直到此人走近，罗伦才径直起身，惊讶道：“成兄！”
来人正是王府右长史成文光。
只听罗伦感慨道：“几年未见，不想重逢却是此等情形！”
成文光叹了口气，说道：“罗兄，你说你这是何苦！”
罗伦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问道：“成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只见成文光从怀着掏出了一把钥匙，说道：“殿下给你两条路！”
这一结果，又是罗伦未曾预料到的。
“第一条，殿下说你已年迈昏聩，他不会和你计较，所以放你出去，元阳府有专门的养老去处！”
听到这话，罗伦立马问道：“第二条呢？”
罗伦不选第一条，成文光不感到意外。
“第二条，罗伦以其年长，自命不凡，擅揣君心，蔑视王尊，该当惩处，罚你监禁十日思过！”
自命不凡，擅揣君心，蔑视王尊……这三个词乍一听，罗伦认为是欲加之罪。
可静下心来细细一想，他的额头上就冒出了汗珠，因为每个字都刺痛了他。
和雍王的对话是罗伦的试探，可他却忘了一个前提，他凭什么当重试探雍王？
这不就是以为自己年长，把雍王当成了后辈？这不是蔑视王尊是什么？
当中说出惊人之语，也是因为罗伦认为赵延洵心胸宽广，不会加罪……这不是擅揣君心是什么？
想得越多，罗伦越是心颤，这一刻他深刻体会到了，赵延洵这位雄主的威势。
扶住牢门，罗伦稳住身子后，说道：“成兄，殿下若是怪我弹劾过他，即便看了我脑袋，我也不会难受……”
此刻，成文光很理解罗伦的心情。
“罗兄，殿下是一代雄主，君心难测啊！”成文光叹息道。
“老朽了，老朽了！”罗伦连连叹气。
“罗兄，你选那条路？”
“我愿监禁十日，向殿下谢罪！”
第476章 移棺
太安二十五年七月初五，乾安宫内，忙碌非凡。
这里摆放着皇帝的灵堂，在停灵一个多月后，灵柩和棺椁将于今日移走，毕竟新皇帝还要在乾安宫处理政务。
虽然要移棺，但不等于说大行皇帝要下葬。
按照规矩，灵柩还得在皇宫北面的长乐宫继续停放。
以往皇帝从死到下葬，前后停灵短则三五月，长则一两年。
但赵永铖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丧尸爆发的缘故，他的陵寝修缮速度放缓甚至一度停工，直到现在都还没完工。
保守估计，要想老皇帝葬入皇陵，至少还得要一年时间。
乾安宫内，皇帝的棺椁已被抬出，正往皇宫外的长乐宫抬去，参与守灵的人跟在移棺队伍后。
这些人在乾安宫守了一个多月，期间吃喝拉撒全在攻里，就和坐牢差不了多少。
但过了今天，他们就可以解放了。
队伍缓缓往北离去，新帝赵维隆也在队伍中，他的表情阴沉难看。
外人只会以为，他是为先帝崩逝而悲戚，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只有在真正坐上皇位之后，赵维隆才深刻体会到为君之难，那龙椅真的就是个火山口。
以前挤压的矛盾，在他上位陆续爆发。
各种势力连续登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串联相互倾轧，直到现在他都还没理顺关系。
这不能说他无能，朝廷上的事错综复杂，又岂是他继位一个月就能理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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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老皇帝死后到现在没出大乱子，说明赵维隆应对得已经够好。
当然了，作为新继位的皇帝，赵维隆绝不满足于不出乱子，至少现在的他想着有一番作为。
清扫怪物，整顿吏治，打压豪强，是他给自己定下的三大任务。
这三条，每一条都关乎王朝生死。
可这三条牵连甚广，又岂是那般容易落实的。
一个月来，为了他改年号的事，内阁六部都扯了不少皮，最终才定下了“靖平”的年号。
靖平乱世，这是朝廷上下的美好期盼。
皇帝在前，老皇帝的嫔妃在后。
老皇帝的棺椁都被移出了皇宫，这意味着她们这些人，待在皇宫里的日子也进入倒计时。
一般来讲，有位份的妃嫔都会受封太妃，然后迁入别宫居住，给新帝的妃嫔们腾位置。
所谓别宫居住，其实就是皇城边的几处宫殿，条件比起皇宫内差了许多，只能勉强生活而已。
所以此刻，也就这帮人哭得最厉害，她们更多是为自己伤心。
妃嫔之中，只有端妃和皇后相对淡定。
一个是提前安排了退路，一个是即将被尊太皇太后，她们都有比较好的去处。
当然了，她们虽然显得淡定，各自也有一些难处。
比如皇后李氏，她就担心皇帝不尊她为太皇太后，毕竟赵维隆的生母死得不明不白，其中就有她的推波助澜。
端妃虽被安排了的退路，却担心皇后从中作梗，让她不得安宁。
“或许我该先下手，免得被动！”端妃暗自思索。
于是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该如何给李氏上眼药。
移棺的队伍慢慢悠悠，很快送出了皇宫，来到了北面的长乐宫。
除了给皇帝停灵，长乐宫基本没有别的作用，所以多数时候都是空的。
在给皇帝停灵之后，众人还得守灵到日落，才到了真正解放的时候。
在此间隙，赵维隆还得处理政务，内阁希望他放松一些，但他却丝毫不敢放松。
当赵维隆翻阅奏章之时，端妃走进了偏殿。
眼见端妃到来，赵维隆放下手里奏折，平静道：“娘娘来了！”
赵维隆能上位，端妃是出了不少力的，所以赵维隆对她还算尊敬。
“皇上，本宫有件事，一直郁结于心，不吐不快！”
当端妃郑重其事说出这句话，赵维隆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娘娘请说！”
只听端妃淡然道：“当年周选侍爆兵而亡，皇上难道就没怀疑过？”
好家伙，这句话等于捅了马蜂窝，赵维隆眼中寒芒四射。
周选侍是赵维隆的生母，在他三岁难念就死了，而且死因不明不白。
“娘娘知道什么隐情？”赵维隆语气越发森寒。
没有母亲护持的他，在东宫过得很艰辛，也让他积攒了无数仇恨。
端妃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语气平和讲述道：“在你母亲去世前半年，太子妃张氏难产而死，让太子妃的位置空了出来……”
“当时有子嗣的东宫妃嫔，只有周选侍和李选侍！”
“可最终的结果是，周选侍死了，李选侍没能当上太子妃！”
端妃这话的指向性很明显，是李选侍害死了赵维隆亲娘，而李选侍背后则是皇后李氏。
事实上，这些内情赵维隆不是没想过，只是他不能去查，要当皇帝一样得忍辱负重。
可现在，这些事被端妃捅出来，即便他不对李氏等人报复，至少也能离间他们的关系。
努力平复心情后，赵维隆沉声道：“这些已是陈年旧事，当年真相如何，却也查不清了！”
端妃点了点头，叹息道：“本宫只是为周选侍意难平，今日你做了皇帝，她本该以太后之尊母仪天下啊！”
说完这句，端妃对赵维隆行礼后，转身退出了偏殿内。
待端妃离开后，赵维隆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此刻他的心头，怒火和恨意相互交织，下一刻他直接把桌上的奏折给掀了。
殿内侍奉的几名太监，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今日他们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当偏殿之内噤若寒蝉之时，端妃从新返回了长乐宫灵堂，她的位置和皇后隔得不远。
当端妃跪到蒲团上，便听皇后压低声音说道：“端太妃，再过几天，你就要去尼姑庵了，却还是这么不安分？”
端妃面无表情，声音冷淡道：“现在就称我为端太妃了？难不成，是要臣妾尊娘娘为太皇太后？”
这一个多月来，她俩没少斗嘴，所以靠近坐着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被端妃取笑，皇后李氏虽然不爽，但她没有当场发作。
这里毕竟是老皇帝的灵堂，她要是个端妃吵起来，那是非常严重的失礼。
“我你就别操心了，你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李氏冷笑。
后面她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把端妃玩儿死。
第477章 念佛去
七月初六，天气晴朗。
皇宫之内虽然还是一片缟素，但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朝廷和官署也已恢复正常运转。
除了清剿丧尸和征粮这两件要务，朝廷上还在忙一件大事，那便是筹备赵维隆的登基大典。
虽然离定的日期有近两个月，但朝堂上已经为这事儿吵开了。
登基的大致程序虽同，但具体一些细节官员们各有看法。
眼下至少要七八种主流方案，让赵维隆根本无从选择，只能让官员们继续争吵下去。
现在的他，还是感慨自己根基太浅，在朝堂上没有足够多的自己人。
相比于前朝的纷纷扰扰，后宫明显平静了许多。
但今日却有一件大事，那便是端妃要离宫了，她将前往皇陵旁的一座尼姑庵。
皇陵是赵永铖的皇陵，旁边本来没有尼姑庵，赵永铖一道圣旨下来，皇陵外便起了一座院子，并被命名为“长守斋”。
赵永铖将其命名外长守斋，就是为了在死后，也能和端妃长相厮守。
端妃的咸福宫，已经在开始收拾行李。
她宫里侍奉的宫女太监，有三十人之多，此番只能带走十个人，其他人都会被分流。
此刻，咸福宫正殿外摆着一张椅子，端妃就坐在上面，看着台阶下跪着的几十名宫女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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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要分别不舍，或许是想到日后没了依靠，这些宫女太监许多都在哭泣。
实打实的说，端妃虽然“恶”名在外，但对自己宫里的人还是极好的。
“都别哭了！”
以往端妃的话一言九鼎，可此时她开口后，下面的人还是在哭。
于是她也不想劝了，便接着说道：“你们伺候本宫多年，兢兢业业不敢有失，本宫都记得明明白白……”
“本宫不是薄情之人，给你们每个人留了银子，算是给你们个傍身的依靠，往后如何过活……你们就得靠自己了！”
丧尸爆发后，粮食成了硬通货，金银的价值迅速贬值。
好在南方数郡未被丧尸肆虐，经济体系没有完全崩溃，金银的价值才缓慢回升过来。
虽然已比不得原先价值，但一两银子换个百十斤粮食，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但在丧尸爆发之前，一两银子可以买近两千斤粮。
当端妃把话说完，只见灵素指挥几名宫女，拿着大批小包裹从殿内走出。
“拿着吧，娘娘赏你们的银子！”
这些包裹之中，是端妃这些年攒下的银子，在丧尸爆发后她想办法兑成了现银。
每个宫女太监，差不多都能领到百两，侍奉端妃时日长的会多得一些。
手里捧着沉甸甸的银子，众人心里安稳了些，哭泣声也慢慢消失。
只见端妃从椅子上起身，回头望了一眼咸福宫的匾额，叹息道：“该走了！”
言罢，端妃不再过多停留，在灵素等宫人簇拥下，直接往宫门方向走了去。
“娘娘……”
“娘娘……”
被撇下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又都哭嚎起来。
但他们哭嚎亦是无用，这场分别是注定了的。
都到宫门外，看着追出来的宫女太监们，端妃严厉呵斥道：“都回去！”
她的“凶威”尤在，众人被他呵斥之后，没一个人再跨出一步。
宫门外，一顶轿子等候在原地，外面还有二十几名太监，他们负责给端妃搬行李。
就在这时，只见宫道一头，先皇后李氏带着几名嫔妃出现。
一边往端妃这里走着，只听李氏说道：“你们都放心，有本宫护持着，你们后面日子不会难过！”
“是啊，有娘娘护持着，咱们可安心得很！”
“不像有些人，往日有先帝宠爱着，不把咱们姐妹放在眼里，如今先帝大行，她就是拔了冠的公鸡，蔫儿了！”
“哼，这样的人，罪有应得！”
几名嫔妃话里夹枪带棒，直接是冲着端妃说的。
灵素等人极为担忧看着端妃，生怕这个时候起了冲突，自家娘娘受理了委屈。
正如这几位嫔妃所说，如今先帝已经不在，没人再给端妃当靠山了。
面对这些嫔妃的羞辱，端妃心里怒火中烧，但她还是忍了下来。
她的儿子还在，她的未来还有希望，所以她犯不着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想通了这一点，端妃也不多言，自顾自钻进了轿子里。
被狗咬了，她没必要咬回去。
“哟呵，真是没脸皮见人了，这么快就找地方钻进去了！”
“娘娘，我要是她呀，早就拿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儿子都死绝了……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最后这一句说得够狠，刺到了端妃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她儿子咒骂。
钻紧了拳头，端妃语气森然道：“你们几个贱人，不会有好下场！”
“哈哈哈，娘娘……你听她说的话！”
几个嫔妃笑得前仰后合，端妃的威胁在她们听来确实很可笑。
“你还威胁我们？你还以为这是从前？”
端妃不想继续纠缠，直接下令起轿。
这些人都是李氏牵来的疯狗，她着实没必要继续纠缠，即使逞口舌之利，胜了也没什么意义。
在一片奚落声中，端妃一行人离开，看起来格外狼狈。
“娘娘，我们骂得可还行？”
从始至终，李氏都只说了一句话，没有正面和端妃起冲突。
看着这个多年对手，被自己手下的人奚落，最终落荒而逃，李氏心里别说有多痛快了。
但这只是开始，这些年她在端妃这里受了不少气，往后她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另一头的轿子里，端妃同意忍着怒火。
他发誓，若自己有重返皇宫那一天，必定叫今日这些人后悔来到这世上。
半天没听到轿子里有动静，灵素在外极为担忧道：“娘娘……您没事儿吧？”
“灵素，把刚才那些人都记住，今天这耻辱的一天，我们绝不能忘！”
灵素不知道赵延洵还活着，所以她无法理解端妃的心思，记住人家又能如何呢？
“是！”
虽然嘴上答应了，但灵素觉得到长守斋后，自己应该多劝劝端妃。
此刻的轿子里，端妃心里只念着一句话。
“我儿兵强马壮，结果还未可知！”
第478章 风暴来临
当端妃的轿子被抬出皇宫，曹嘉盛之妻子曹刘氏等候在宫门外。
“娘娘，伯爷夫人在前面！”
“落轿！”
这里地势比较宽阔，周围基本没什么人，在这里说话很安全。
轿子落下，端妃已从轿子里走出，徐徐向曹刘氏走去。
灵素想要跟上去伺候，却被端妃拒绝了。
“娘娘！”
曹刘氏正要行礼，却被端妃止住了，只听她道：“这些年，你们也受苦了！”
道一声“辛苦”，这话是端妃头一次说，以至于让曹刘氏愣在了原地。
随即曹刘氏答道：“娘娘……没什么辛苦的，咱们都是一家人！”
端妃点了点头，徐徐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宫里宫外不知多少人盯着我！”
“娘娘，刘德回来了！”
一听这话，端妃心情激动起来。
随即问道：“我儿情况如何？”
曹刘氏答道：“刘德说，殿下过得很好，而且即将收复陇右！”
事实上，刘德离开的时候，赵延洵刚决定开始用兵。
但刘德对赵延洵有绝对信心，所以直接说赵延洵将收复陇右。
端妃脸上顿时挂起笑容，方才心头之阴霾一扫而空。
她有如此争气的儿子，又如何能不高兴。
“看到了吧，我们没有输，现在或许日子难熬些，但日后……终有扬眉吐气那天！”
看着端妃干劲儿十足的样子，曹刘氏很佩服这位小姑子，这位是真能折腾啊。
对此曹刘氏毫无办法，她其实只想过安生日子，一点儿也不想再折腾。
但正如曹嘉盛所说，他们与端妃高度捆绑，不是说退就能退的。
“娘娘，刘德还带了些书信给您！”
言罢，曹刘氏从怀中拿出了小布包，这玩意儿不占地方很隐蔽。
一听有儿子来信，端妃更是两眼放光。
将布包结果，端妃连连道：“好……好！”
“嘉盛让我嘱咐娘娘，娘娘去了长守斋，一定要保重！”
这是兄长对姊妹的关心，让端妃心头一暖。
“我明白，你们也要保重！”
眼见曹刘氏欲言又止，端妃不由问道：“还有什么事？”
“娘娘，臣妾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
“臣妾不明白的是，娘娘为何要去长守斋！”
此刻话已经说开了，曹刘氏紧接着说道：“皇上能继位，娘娘出了不少力，即便不尊娘娘为太皇太后，也该让娘娘在宫中颐养天年！”
“只要娘娘开口，请皇上优待，皇上定然会同意！”
听到这些话，端妃不为所动。
随即，端妃露出一缕笑容，说道：“你呀，看不清朝中局势，就不要来教我做事了！”
“你回去告诉兄长，让他准备好过苦日子！”
端妃说得很笼统，曹刘氏依然想不明白。
“娘娘，臣妾还是不明白！”曹刘氏答得很干脆。
只听端妃叹息道：“朝中局势，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哪怕皇帝也不是全知！”
十多年的夺嫡之争，让端妃积累了丰厚的政斗经验。
她可以预见，在太安帝崩逝之后，朝堂上必然会起斗争，胜利者要清算失败者。
谁是失败者，这个其实也很难说清楚，毕竟眼下形势还不明朗。
但有一点可以明白，端妃一系的官员故旧，都可以划归失败者一方。
和太子党斗了十多年，端妃虽构建起了自己的势力，但也招来了更多仇敌。
如今老皇帝死了，新君根本不可能压得住这些人，清算端妃一系的人几乎是必然。
所以对端妃来说，待在皇宫等于树个靶子，给人家攻击的目标。
这一点，太安帝也看到了，所以才对端妃如此安排，对宠妃的回护之情可见一斑。
离开皇宫出家，等于把端妃流放了，反对她的人便不好再咄咄逼人，毕竟还有其他事值得他们争斗。
事实上，清算端妃一系的人，还算不得朝堂上的大事。
朝廷国策，阁臣权威，部堂任免之事，这些才是争斗最激烈的。
两人一阵无言，最终还是端妃打破沉默，说道：“从今往后，必然会有人监视于我，你们不要来找我，有事我会派人过来！”
“有件事还得叫娘娘知晓，殿下派回的那些人，已经安排了十个人入宿陵卫，以保娘娘周全！”这事儿曹刘氏差点儿忘了。
笔趣阁
每座皇陵都有卫兵，赵永铖的也不例外，规模在三百人左右。
端妃神色一变，问道：“做得可隐蔽？”
“娘娘放心，我们并未出手，是他们自己应征筛选而入！”
这样端妃才安心了，有信任的人专门护卫，她的安全更上一层楼。
“好了，我该赶路了，你回去吧！”
“是！”
…………
端妃猜的没错，朝廷上确实有风暴即将来临。
而这风暴的由头，只是一份知县上的奏本。
奏本里的内容很简单，请求朝廷减免赋税。
按道理说，这样的小事，不会呈送到赵维隆面前。
可偏偏现在出现了，而且主要大臣对此有分歧，这里面就有文章了。
乾安宫内，赵维隆坐在御案后，看着下方的十几名大臣。
前面的三位阁臣，眼观鼻鼻观心站着。
就在这时，只听一名官员开口：“皇上，臣以为……应当同意长坪知县所请，减免其治下百姓赋税，天干地旱百姓苦啊！”
开口说话这人，乃是礼部侍郎罗文启。
可他才把话说完，兵部侍郎王存璋就站了出来，严厉斥责罗文启道：“罗大人，长坪的百姓苦，其他地方的百姓就不苦？难道朝廷都得减免税赋？”
眼见罗文启要反驳，王存璋接着指责道：“真要如此，朝廷还要不要运转？前方将士的粮饷又该如何供应？难道你罗大人去前线抵挡怪物？”
罗文启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见工部尚书杨文林走出班列，躬身道：“皇上，百姓存活不易，还请皇上施以爱民之心，与民生息！”
随即有人反驳道：“皇上，如今非常时期，切不可以小仁害大局！”
接下来，官员们发言的越来越多，以至于最后直接吵了起来，大殿内变得嘈杂无比。
“肃静，肃静！”
大太监陈长河的呵斥声，让殿内逐渐安全下来。
大臣们喧闹朝堂，如此失礼让赵维隆很冒火。
但他还是得忍着，脸上看不出半点儿愠色。
“几位阁老，你们觉得该当如何？”
三人都不说话，更是让赵维隆生气。
于是赵维隆只能点名道；“王阁老，你怎么看？”
“皇上，臣以为……兵部王侍郎说说有理，如今非常时期，还得以国事为重！”
一般来讲，王庭鹤对一些事不会明确表态。
一但这种事发生，就说明斗争已到了白热化阶段，他必须要站出来发言，当一面集结追随者的旗帜。
王庭鹤才答完，没等赵维隆接着点名，只听谢孝方开口道：“王阁老，这些年来朝廷多有重税，百姓已经苦不堪言，若是把人逼反了又当如何？”
见此情形，赵维隆心中暗道：“南北之争，看来是不可避免了！”
北方沦陷，北方系官员主战，而南方系对战争兴趣不大。
南方系的官绅，要么想着劝朝廷迁都，要么就盘算着划江而治，求减免税赋已是最低级的把戏。
此刻，赵维隆很犯愁。
第479章 设卫之想
（章末菜单，陇右诸卫防区图！）
元阳城南，此刻一片喊杀声响。
枢密院招募的新兵，一部分在南城校场训练，所以这里天天都很热闹。
举着长枪，胡小林不断往前突刺。
相比于其他人，胡小林的枪杆很稳，他刺出的准头也很好。
太阳高照，在连日来的训练中，多数人被晒得皮肤黝黑，但他们也比原先更强了。
校场西北角的瞭望塔下，此刻出现了十几号人，其中有枢密院的官员，以及负责训练士兵们的百户。
当然了，他们这些人围了个半圆，将身着团龙袍的赵延洵簇拥在中央。
今日，赵延洵是专门来视察军队训练的。
关和泰瞭望塔楼梯前，勾着腰说道：“殿下，望塔之上，观看更佳！”
“嗯！”
应了一声，赵延洵提起袍服下摆，迈着木制台阶往上走了去。
瞭望台是木头搭建，高大约有两丈，楼梯是绕着台子修的。
瞭望塔上地方不大，长有两米宽有一米，所以只有陈安明和关和泰陪着上去。
只听陈安明一旁解释道：“殿下，这里只有一千多人训练，另外一千多人已在城外练习军阵！”
赵延洵随即问道：“兵器，甲胄都配发到了？”
关和泰答道：“殿下放心，已经配发完毕，正在熟练掌握中！”
看着眼前情形，赵延洵徐徐道：“军阵演练，这样干练可不行！”
“请殿下赐教！”陈关二人躬身道。
“想必你们也知道，元阳府境内，经过一年多的清理，怪物数量已经减少了许多！”
事实上，赵延洵说出这句话时，陈关二人就猜出了他的意图。
“这些新兵，已经训练了一个多月，基本的军阵合击之术已经学会，可以让他们去城外，实打实和怪物交手！”
“十个人打一个怪物，总还是能够胜任的！”
元阳扶境内丧尸密度低，已经有百姓迁往城外，派新兵继续清理丧尸，危险性其实没那么高。
“臣等下去就安排！”
赵延洵点了点头，说道：“也不急于一时，训练重要安全也重要！”
他只是提议，并无立刻执行的意图。
“是！”
继续看了一阵，赵延洵就闲不住了，他想要更近距离看看。
…………
“一会儿王爷可能要来，都给我听清楚了，谁都不准乱说话不论乱看……”
“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士兵们本来按部就班训练着，当负责训练的百户如此传令后，人群顿时起了些骚动。
在雍王府治下军民心中，赵延洵是神一般的存在。
赵延洵驾临，对这些士兵来说无异于神仙降世，让他们如何能不激动。
而这一幕，在整个校场上演，所有人都期待着能近距离见雍王一面。
如果自己表现好，能被雍王夸赞一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毕竟杨青的发迹，就是因为当初他表现优异，被赵延洵夸了句全军楷模。
正当胡小林和常人一样满怀期望时，只听旁边有百户严厉呵斥道：“有要稳，突刺要快，击杀要狠！”
一众士兵尽皆凌然，在军中最开始教导的，便是对雍王要绝对忠诚，对上司要绝对服从。
士兵们训练得更用功了，而此时相隔不远处，赵延洵已领着两位大臣，走进了各方阵之间。
他的目光扫视着周边士兵，同时开口问道：“本王打算设立卫所，你们以为……谁人堪当卫使之职？”
如今雍王府下，最大的军事机构是千户所，而卫所则是更高一级的，再往上就是都司了。
如今王府下辖地盘扩大，设立卫所合乎实际情况。
但当问道卫使之职时，两位枢密使都没开口回答。
赵延洵只能催促道：“有什么就说什么？这里就咱们三个人，不会传到别人耳朵里！”
几息之后，才听关和泰开口：“不知殿下，要设几个卫所？”
本来是让这些人推举，谁知他们却提出了问题，但这个问题还确实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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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没有回答，为上位者任何表态，都必须要慎重。
“你们怎么看？”
“臣以为，要从长远打算，所以务必从整个陇右着眼！”
赵延洵点了点头，示意关和泰接着往下说。
“陇右共有七府，之前的陇右都司，下面设置了五个卫所！”
听到这里，赵延洵目光扫向了陈安明，这位可曾是陇右都司的都指挥同知。
“殿下，关大人所言不假，陇右都司共设有五卫，分为元阳卫、顾蒙卫、天金卫、丽盐卫和宁阳卫！”
只听赵延洵问道：“元阳七府，为何莱宣府和辽平府为何不设？”
“陇右卫所是沿大河设置，主要是为了防备北面胡人，来萱和辽平两府之王府，分由宁阳卫和元阳卫负责！”
赵延洵目光扫向陈安明，而后问道：“关卿，你的意思是……仿照原陇右都司的法子设置？”
“殿下，百多年来，陇右都司辖下卫所多有撤换，近五十年才最终定位陇右五卫！”
赵延洵点了点头，近百年官僚组织的磨合，最后的结果肯定有一定道理。
只见赵延洵笑道：“一次设五卫，关卿……你可真是大气魄！”
“卫所乃是殿下所设，臣不过是动动嘴而已，殿下过誉了！”关和泰极为谦卑。
“陈卿，你怎么看？”
陈安明慎重道：“关大人所言有理，臣无异议！”
“卫使人选，你们可有推荐？”
面对这个问题，两位枢密使都沉默了，推荐人这活儿确实很难办。
“殿下，能担当卫使者，无非几位千户……他们本事各有千秋，选谁都不会错！”
最终，关和泰憋出了这句话。
赵延洵笑了笑，没有继续为难这两人，此刻他其实也还有些犹豫。
“这样吧，给元阳各千户所正副千户传令，让他们七月初十到王府，本王亲自考较他们！”
所谓的考较，其实就是赵延洵对下属们的面试。
陈关二人原以为，只有千户级有机会做卫使，如今看来情况和他们所想大为不同。
首先是副千户也有机会上位，其次是方胜和汪成这两位正职千户，居然被排除在人选之外。
“遵命！”陈关二人答道。
“杀！”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爆喝，将赵延洵三人的问对打断。
第480章 王爷圣明啊
谈话只见，赵延洵几人已走到了校场中间，周围全都是训练的士兵。
有拿刀盾的，有持长枪的，还有练习射术的……
刚才那声爆喝，便是从一少年口中发出。
循着声音望去，赵延洵的目光锁定了胡小林，而其身边同伴也都面露惊讶望着他。
盖因这胡小林实在太生猛，竟然在这悬空一击之下，直接将长枪的枪头震断了。
虽然明白，下面士兵见自己到来，定会拼了命的表现。
但能出现在这种震断枪头的猛士，赵延洵还是得高看对方一眼。
就在这时，传来一位百户的喝骂声道：“混账，毁坏兵器，是不是欠收拾？”
听到这般指责，胡小林连忙认错：“大人恕罪！”
他还真不是故意显摆，只不过他力气比常人大，这些人连续训练对兵器的损耗也大，所以才会比旁人的容易断掉。
“等会儿再找你算账，换支枪继续训练！”百户极为不满。
和底下士兵的心态不同，这些负责训练的百户们，一心只想着不要出纰漏。
本以为这事儿算过去了，谁知旁边却跑来一百户。
“那个谁，王爷叫你过去！”
那个谁，自然说的就是胡小林了。
看着百户指着自己，胡小林一时间有些懵。
他想见赵延洵一面，可不等于他想赵延洵找他见一面，这带给了他极大压力。
“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前来传话的百户大声呵斥。
听到这话，愣在原地的胡小林才连忙动身，跟着那百户向赵延洵方向走去。
“记住，不要乱说话，不可与王对视，到了王爷跟前行跪礼……”
在这短短路程中，这位百户把自己能教的，且最紧要的东西讲给了胡小林。
胡小林本就紧张，被他这么一说就更紧张了。
当距离赵延洵还有两丈时，带路的百户停了下来，而后参拜道：“回禀王爷，人已带到！”
此刻，胡小林跪下这位百户身后。
“叩见王爷！”胡小林把头磕在了地上。
往前走了两步，赵延洵平静问道：“你的本事不小，能把枪震断，叫什么名字？”
“王爷问你话呢！”
被一旁的百户提醒，胡小林战战兢兢答道：“禀……禀王爷，小人胡小林！”
“胡小林，这个名字好像听过！”
只是稍微思索，赵延洵便想起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你为王府报信，却身陷囹圄……吃了不少苦吧！”
雍王居然记得自己这么个小人物，胡小林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
“全……全靠王爷开恩，小人……小人才能活命，叩谢王爷！”胡小林又磕了几个头。
赵延洵微微一笑，说道：“既然重获新生，如今更加入军中，你得好生训练，争取早立军功！”
被赵延洵如此勉励，胡小林激动得不行。
而隔得不远正训练的士兵们，则对此羡慕得很，以至于心思飘了动作也歪了，惹来了百户们的训斥。
原地，胡小林行大礼道：“小人……小人一定会多杀怪物！”
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这个时候整两句对仗的成语才应景。
“好……都听到了没，你们都要跟胡小林说的一样，往后一定要多杀怪物！”
眼见赵延洵向周边训话，附近几名百户立刻下令士兵立正，以聆听雍王的训示。
“怪物把我们赶进城里，占了我们的土地，让我们活得艰难……”
扫视周遭众人，赵延洵语气高亢道：“所以你们，为了自己和家人未来的生活，就必须要苦练本领，日后好多杀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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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怪物占领的土地，替自己和儿孙们抢回来！”
周围一片安静，让赵延洵的声音传出很远。
他的这番讲话，与之前让士兵们出城实战的提议吻合，正好借这个机会说出来。
就在这时，赵延洵高声问道：“都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士兵们大声回答，无论是为忠于雍王，还是为了自己和儿孙的未来，他们都必须听从雍王的指引，把丧尸们斩尽杀绝。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呼喊声此起彼伏，士兵们极度狂热，他们毫无保留宣泄着情绪。
当赵延洵离开家时，他每走到一个地方，此地就会响起铺天盖地的呼喊声。
事实上，整个校场都是沸腾的，也是震撼人心的。
当赵延洵离开后，处于漩涡中央的胡小林，脑袋瓜子都是嗡嗡的。
一上午的训练结束，百户们整理好各自队伍，往各自寝舍返回。
一入寝舍，胡小林就被同行士兵围了起来，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但话里话外，无非是表达对他羡慕，还有便是问他觐见雍王的细节。
但实际上，全过程胡小林都趴着，根本没看见赵延洵的脸。
“小林，往后你要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
“中午我把我那份儿汤让给你喝，日后你可别忘了咱这交情！”
被这些人说得哭笑不得，胡小林无奈道：“各位兄弟，小弟我那有那么大本事！”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胡小林心底想的却是，自己要真是发达了，最不该忘的是陈家大恩。
正当胡小林想到这里，外面有人喊道：“胡小林，军营门口有人找你！”
被身边人烦得不行，一听有人找自己，胡小林立马从床上起身，然后跑出了寝舍去。
一路飞奔往营门处赶去，虽然还未见到来人，胡小林也猜得到会是谁。
“大哥！”
来人正是陈大郎，如今胡小林已与陈二妹完婚，所以该称陈大郎为大哥。
陈大郎拿出一个包裹，递给胡小林道：“二妹让我给你带点吃的，她可是放心不下你！”
结果包裹后，胡小林满是喜色道：“大哥，今天王爷召见了我，还夸了我！”
“嗯，不错，啊？你说什么，谁召见了你？”
“王爷召见了我，还夸了我！”
好家伙，这消息实在太不可思议，以至于陈大郎不敢相信。
“你说真的？”
“大哥，我怎会骗你？”胡小林喜不自胜。
他进入军中虽时日不多，但也听过杨青这些人的故事，所以深知自己被夸意味着什么。
紧接着胡小林说道：“而且王爷还说了，为我王府报信是立功，说我在牢里受苦了……”
却见此时，陈大郎直接跪在地上，面向北城方向叩头，语气哽咽道：“王爷……圣明啊！”
第481章 考较前
太安二十五年七月，初十。
在入秋后，今天第一天下了雨，牢房内阴暗且潮湿。
这是罗伦在牢里待的第十天，虽然这里限制了他自由，但罗伦却过得很充实。
每天睁开眼，他就按部就班开始洗漱，甚至还有心思整理发髻，然后狱卒送来饭食。
或许是有成文光打过招呼，罗伦的吃食丝毫不差，除了馒头咸菜有时还能加菜。
当然了，这些东西对罗伦来说都不重要。
此刻的他坐在小桌后，看着眼前摆放的一叠纸，上面写满了文字。
这些，是他十天来的成果，上面详细了描述了，他北地郡他所知的一切情况。
当然了，里面也不只有北地郡的情况，还有天山郡的一些消息。
正当罗伦思索着，自己还有无遗漏之处时，外面再度响起了脚步声。
看着成文光来到牢门处，罗伦从凳子上起身，同时拿起了桌上的手稿。
只听成文光开口道：“十天已到，罗伦兄，该出来了！”
跟着前来的狱卒连忙上前，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狱卒也是会做人，只见他陪笑说道：“罗老爷，这些天得罪了！”
“哪里哪里，我在这儿住得舒服，也很安心！”
说这话时，罗伦的目光却注视着成文光。
狱卒陪笑两声然后退下，他非常有眼力见儿，知道两位大佬谈话，自己在场很不合适。
“罗兄，走吧！”成文光满是平和道。
“成兄，多谢了！”
狱卒以为他俩会有很多话，显然情况并非如此，一切尽在不言中。
走出牢门，罗伦将手稿递向成文光。
“成兄，这是我记录的北地情况，时间隔了快一年，也不知还有没有用！”
如今这世道，世态的稳定性极低，所以有变化也很正常。
接过手稿，成文光笑着说道：“无妨，作为参考即可！”
“走吧，我带你看看这元阳风光！”
“那就劳烦成兄了！”罗伦笑着说道。
此刻他们在审理所的大佬，成文光给罗伦详细介绍了这里。
然后由审理所到王府，一路上每遇到一处官衙，成文光都会向罗伦仔细介绍，很快他们就进了王府。
这是罗伦第一次进雍王府，里面的一切都显得新奇。
很快，他俩走进永安门，很快来到了谨身殿前，有成文光带路王府内畅通无阻。
此刻罗伦心里却泛起了疑惑，难道是雍王要见自己？
这时成文光开口道；“前面就是殿下的寝殿了，殿下日常理政都在此处！”
“殿下要召见我？”罗伦问道。
成文光笑道：“即使殿下不召见你，罗兄应该过来觐见，当面谢罪！”
罗伦点了点头，他确实该做这些。
只听成文光接着说道：“殿下胸怀壮志，罗伦兄才情高绝，往后可得留在王府，为殿下雄图伟业出一份力！”
“成兄，我……只怕已被殿下厌弃！”
罗伦这句话，也证明他有意出仕。
作为曾经的封疆大吏，罗伦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能做实事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
只见成文光笑道：“罗兄大可宽心，殿下胸怀广阔，岂会对小事计较！”
二人联袂走上谨身殿前台阶，一名小太监立马迎了上来。
“殿下可在？”成文光问道。
“成大人，一会儿王爷要考较诸位千户，您若要觐见……”
成文光这才想起，今天上午谨身殿，是要考较元阳各千户所的千户们。
领罗伦觐见这事儿不着急，所以成文光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下午再过来！”
正当成文光要转身，他却记起了件要紧事。
只见他拿出罗伦的手稿，递给这小太监说道：“烦请将此手稿，呈送给殿下！”
“大人交给奴婢便是！”
做完这件事，成文光才领着罗伦转身离去。
走下台阶后，罗伦才开口问道：“成兄，今日考较诸千户，莫非有什么大事？”
“如今陇右诸府，辽平顾蒙府已经被拿下，天金府和莱宣府也被光复过半，剩下的丽盐府和宁阳府，要不了多久也将会被拿下……”
罗伦随即问道：“如此说来，陇右诸府光复，已经要不了多久了！”
成文光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殿下麾下，精兵猛将极多，想必在入冬之前，光复陇右是有机会的！”
虽然没在枢密院当值，但成文光对军阵情况也了解了一些。
如今方胜和汪成各自麾下，一级百户所已经扩张到了六个，这是极其强大的两支力量。
几个月前，侍卫司所有人加起来，还不到五个一级百户所。
而如今仅方胜手下，就有六个一级百户所，王府军队战斗力可以说已跨越式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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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如今侍卫司上下，已经转变为二级百户所，战斗力同样上了一个大台阶。
这些军队，全都被派到了陇右各地，专门收复城池解救百姓，效率可不是一般的高。
只见罗伦满脸苦涩道；“真是天佑大晋，才使得有殿下这般人物降世，成兄……当初我真是错得离谱了！”
罗伦非常后悔，后悔当初自己上疏弹劾，此刻他的心里有极大负罪感。
“陇右即将光复，殿下要设立卫所，今日考较一众千户们，以定卫使人选！”
听到这里，罗伦就全明白了。
“设立卫所，巩固城防，这是大事！”
只见成文光笑道：“所以咱们，就为这大事让让路吧！”
罗伦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即二人便往谨身门外走去。
等候召见的偏殿内，六位正负千户，此刻全都正襟危坐待着。
接下来的考较，到底以什么方式进行，他们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昨天他们就到了元阳，想去枢密院打听点消息，却连两位枢密使都没见着。
此刻，他们六人之间是竞争关系，但最紧张的不是副千户们，而是段宏和许洪两位千户。
要是他俩被刷下去了，那在这些下属面前，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众人各有心思之际，却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几息之后，一名太监来到偏殿门口。
“传……副千户崔兴安觐见！”
被点到的是崔兴安，这又是众人没想到的，崔兴安本人也有些惊讶。
照常理来说，也该先召见两位正职千户。
此刻没时间想太多，崔兴安从椅子上起身，跟着门口太监就出去了。
第482章 指挥使
心怀不接，在太监的引导下，崔兴安一路进入了大殿。
来到了东偏厅，崔兴安再度惊讶了。
偏厅内的王位空着，而在大案前设了两张小桌，分别是两位枢密使坐在后面。
最让崔兴安奇怪的是，两位枢密使的座位朝着外面，这可不是朝堂的样子，反倒像是在公堂上。
但如果的崔兴安也是穿越者，他就会明白眼下这种情形叫面试。
“见过两位大人，不知王爷何时……”
没等崔兴安问话，便听陈安明问道：“崔副千户，详细介绍一下自己，年龄，出身，自己的性格，有什么本事……都可以说！”
陈安明和关和泰面前，各自摆放着问题清单，将由他们直接进行面试。
陈安明的这个要求，让崔兴安不明所以。
“大人？卑职什么情况，您还不知道？”
只听陈安明开口道：“我知道是一回事，你自己说又是一回事，仔细说说吧！”
事实上，对一个人的了解，需要从不同角度观察，才能得到全面的信息。
外人看有各种角度，而自己看自己，也是一个重要角度。
这本是个简单问题，可当真正要说出口时，崔兴安却泛起了难。
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是不是多夸自己，表表功劳……其中分寸实在不好把握。
“卑职崔兴安，今年三十岁，家里世代都是军户，我爹是原先陇右都司元阳卫的……”
崔兴安侃侃而谈，陈关二人仔细听着。
事实上，作为面试官的他们，在此之前也理解不了这样面试的意义。
可当崔兴安自己介绍自己时，他二人才明白了面试的好处。
听着崔兴安讲述的内容，以及他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陈关对崔兴安有了更新的认识。
事实上，不只他们两个在听，此刻在东偏厅后方过道里，赵延洵也在仔细听着。
只见他身着青灰色云纹袍，背负双手在过道里走着，神色间有思索之色。
“这个崔兴安，能力还是很突出的，而且脑袋灵光……卫使之职不太适合他！”赵延洵暗自说道。
崔兴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对答如流，在赵延洵这里会是这么个结果。
虽然结果已经判定，但面试过程还未完成，崔兴安还在回答陈关二人的其他问题。
每个人的问题都是固定的，所以在崔兴安面试结束后，他被引到了西偏厅内等候。
紧接着太监引进下一人，然后面试接着举行。
“卑职副千户谭鲁，已三十三岁……”
整个谨身殿很安静，谭鲁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让赵延洵可以轻松听见。
在过道内反复踱步后，赵延洵转身走进了书房，却见案头摆着一叠稿纸。
走到案前，赵延洵将此物拿起来。
“王爷，这是那个罗伦所写，刚刚呈送过来！”
赵延洵拿着稿子，拿在手里随意看着，同时也注意着东厅内谭鲁的回话。
一边走一边翻看，从罗伦的记述中，赵延洵对北地郡的情况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其中最重要的，是当丧尸爆发前，北地郡囤积的军队情况。
按罗伦的描述，北地郡囤积了战兵近十万，其中包括三万禁军精锐。
这十万大军之中，有骑兵近三万，其中禁军占了一万五。
看得越仔细，赵延洵就越心惊。
这些囤积在北地郡的军队，对他而言是极大不稳定因素。
按照黄俊等人所言，这些军队在丧尸爆发过程中，并未有太多折损，也就是说他们还有极强实力。
偏偏他们的粮食快要告罄，一但他他们发现陇右有粮，为了活命这些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看完之后，赵延洵表情凝重。
防备北地郡的晋军，也成了必须重视的问题。
那可是十万大军，他雍王府如今下辖的军队，加上新兵，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六千人。
事实上，如今雍王府面对的问题，还不止外敌一个。
如今赵延洵手下实控人口，已经有了十四万多，这些人可都是要吃饭的。
今年还可撑过去，但也要求这些人明年必须耕种田地，才能保证来年有粮食吃。
之前只元阳府开展春耕，就把王府上下忙得不行，若是整个陇右郡来开展，其中有多大难度简直不敢想。
虽然清剿形势一片大好，但也伴随着重重危机，还有数不尽的其他问题。
“设立卫所，无论是防备外敌，还是辅助耕种，都是迫在眉睫的事……”赵延洵心中暗道。
就在这时，外面的谭鲁已经答话完毕，在太监的带领下，开到了西偏厅内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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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西偏厅，谭鲁本以为能见到赵延洵，偏偏里面只有崔兴安一人。
两人沉默了一阵，当听到下一位在答话时，他俩才打开了话匣子。
当然了，他二人也只是相互确认，被问话的内容是否相同。
关于这些问话的意图，以及他们各自如何对答的，却不是该在这里讨论的。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最后参与问话的段宏也已结束，然后这些人就都被召到了谨身殿正殿。
众人跪在大殿内，前方御阶之上的宝座，此刻却是空无一人。
众人跪了几息后，才听前方有脚步声传来。
“大王诏命……”
这就直接宣召了？众人心里嘀咕起来。
“授许洪元阳卫指挥使之职……”
陇右诸卫之中，元阳卫无疑至关重要。
在王府军中，他许洪的资历是最厚几人之一，得授此职让许洪心安了不少。
“授段宏宁阳卫指挥使之职……”
宁阳卫下辖的宁阳府和莱宣府，如今还没有打下来，授予段宏这个职务，有点儿开空头支票的意思。
但现实却是，宁阳卫辖区极大，想要守备好两府之地，绝不是件容易事。
“授谭鲁丽盐卫指挥使之职……”
“授袁广顾蒙卫指挥使之职……”
“授方同天金卫指挥使之职……”
这三人都是副千户，如今都被授予指挥使之职，可以说一连跨了好几级。
但偏偏，同为副千户，且第一个被叫进谨身殿的崔兴安，此刻却没被念道名字。
五个卫使的位置都已排满，难道还要为他多设一个卫所？这当然是不现实的事。
“副千户崔兴安升千户！”
升千户？只升了一级？到那位指挥使手下任职？还是说直属枢密院？
崔兴安想不明白，但此刻诏书已经念完，众人只得磕头拜谢王恩。
“臣等叩谢王爷！”
五位指挥使的人选，被赵延洵一言决之，无任何人敢有不满不服。
无论文武，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第483章 朝会
太安二十五年，七月初十，清晨。
雍王府，永安殿左右偏殿内，大批官员在此处聚集。
今日举行大朝会，所以只要是能来的官员，此刻全都聚集在了永安殿。
这里不只有文官，还有一些武官，许洪等人也在其中。
雍王府的大朝会，本来规定是每月初一十五，但基本没严格执行过。
今日初十召集朝会，官员们也没太意外，这确实就是赵延洵的风格。
此刻他们关注的重点，是今日朝会将有那些大新闻。
一般来讲，这种高规格的朝会，很少议论什么大事，而是被当成议论
官员们议论纷纷，众人各有说辞，时间就这么慢慢流逝。
“升朝……诸臣入殿！”
当殿外外响起太监的声音，大臣们纷纷从椅子上起身，然后按照级别高低排好班列。
在前方太监引导下，东西两侧偏殿的官员们，列好队伍徐徐走向永安殿。
顺着台阶往上，众人得以进入永安殿，当先引入眼帘的，便是那金碧辉煌的御座。
当年大晋太宗赵洪章夺取帝位之后，便将自己的潜邸进行改建，秦王府的一切都参照帝王之制。
赵延洵受封雍王，秦王府被太安帝改成了雍王府，让赵延洵得以安然享受这些规制。
进入大殿，官员们站在自己位置上，头微微低着看着地面，等待着雍王殿下升座。
大殿内人虽多，但此刻没一个人开口说话，更给此处增添了几分威严肃穆。
当听到大殿后方响起脚步声时，官员们更是屏气凝神，等待着赵延洵出现。
很快，赵延洵从“御座”西侧通道走出，后面跟着七八名太监。
今日赵延洵衣着正式，身穿红色团龙圆领袍，头戴乌纱翼善冠，表情严肃的他威严深重。
提着衣袍下摆，赵延洵徐徐走上御阶，最终在王位上落座。
只见霍安走到御阶前，目光扫视一众官员，高声道：“升朝……”
这句话是信号，众人在听到之后，立马大礼参拜，而后山呼道：“臣等叩见殿下！”
赵延洵微微调整了坐姿，待自己感觉更舒服些后，才开口道：“宣找吧！”
在场大臣仍是心中茫然，只有跪在最前方的长史和枢密使，才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
只见霍安从身后小太监手中，接过了一份文卷。
众人静心聆听，能在大朝会上正式宣读的事，所有人都必须要重视。
“大王诏……”
“陇右光复在即，孤当应时制略，为保百姓平安，防备怪物突袭，故而决定恢复陇右五卫之所……”
“任命许洪为元阳卫指挥使，任命段宏为宁阳卫指挥使之职……”
设立陇右五卫，此事只在小范围内知晓，所以当霍安宣布时，多数人心头都感到惊讶。
而这，也恰好是赵延洵的目的，这种重大时间就应广而告之。
虽然是第二次被宣布，自己要成为卫所指挥使，许洪既然还是忍不住心中激动，甚至比在谨身殿时更激动。
“五卫新设，各卫所兵员皆有不足，征兵之事由枢密院会同各府县衙门，议定执行补充兵源事宜……”
几个卫所既然设立了，不可能许洪几人当光杆司令，征兵确实是迫在眉睫的事。
“此番征兵人数一万，于年终时完成，时间宽裕，枢密院可逐步完成，切不可为完成任务，而下调征兵标准……”
陇右七府，按赵延洵的推测，起码也有二十万活口，而且其中青壮比例较高，征兵一万不成问题。
更何况，现在到年终还有四个多月，足够枢密院完成任务。
第一份诏书宣读完毕，霍安将诏书收起之后，递给了身侧一名小太监。
然后他勾着腰，目光看向了宝座上的赵延洵。
此刻，赵延洵正端着茶杯，手拿杯盖拨弄着漂浮的茶叶。
眼见霍安询问之意，赵延洵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霍安转过身，再度面向御阶下的一众朝臣，朗念道：“大王诏……”
“陇右七府将下，各地官衙空缺，为保百姓秩序，孤将重设陇右个衙，现将各知府人选予以公布……”
陇右剩余六个府，知府人选是昨天议出来的，对此两位王府长史之情。
但在未正式宣布之前，他俩没对外透露一个字，这也是为了避嫌。
“授马宝昆辽平知府……”
马宝昆已经上任了很多天，只是在今天公布这一情况，在场众人对此并无感觉，他们更想知道其他知府人选。
“授刘景辉天金知府……”
刘景辉，此人只是个秀才，但在知县任上干得很好，被提拔也算正常。
“授罗伦顾蒙知府……”
一听这话，许多人心里就泛起了嘀咕，毕竟他连罗伦是谁都不知道。
当然了，长史司和枢密院的官员，都知道罗伦这位曾经的北地郡布政使，成文光可没少把罗伦往外介绍。
为了扩大自己一系官员的影响，成文光也是不遗余力。
虽然有人不知罗伦是何人，但有赵延洵的绝对权威在，现场没一个人敢有意见。
“希望尔等，以百姓生计为重，尽心牧民，如此……方不负本王授尔等知府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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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念到名字的六人，此刻全都在大殿上，只听其高呼道：“臣等必当竭尽所能，护民生计！”
此刻，只见赵延洵放下了茶杯，同时端正了自己坐姿。
“诸卿平身吧！”
从第一道诏书到现在，众人已在地上跪了近十分钟，此刻连膝盖都有些疼了。
待众人起身后，赵延洵开口道：“现在已经快到八月，种下去的粮食即将成熟，秋收的时候就快到了！”
“年前只在元阳大量耕种，但这些粮食是所有人一起吃的，所以也得所有人都出力收粮！”
大殿内寂静无声，所以人都认真听着，因为这是接下来的工作重心。
“如今已经光复的各府县，都要都城内抽调青壮到元阳，把粮食尽快收取入仓！”
元阳府内人口虽多，但因为最近两次征兵都在这里，所以青壮数量是有下滑的。
而剩余的元阳青壮们，承担着甲胄兵器和其他器物的生产，能分出来收粮的人着实不算多。
所以，从其他地方抽调青壮来收粮食，就成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在此过程中，也能增强其他府县百姓，对王府这个大集体的向心力。
第484章 北行者
（终于还是赶出了这一章！）
“民以食为天，秋收有多重要，想必不消本王强调，你们心里都有一杆秤！”
“下朝之后，长史司和各府县衙门，要详细议定出执行计划，需要枢密院协助也尽可提出来！”
无论是征调青壮，还是收割粮食，都需要军队维护秩序和安全。
“今天安排下去的事，诸卿务必尽快落实，尔等重任在肩膀，切莫让孤失望！”
只听又长史成文光开口道：“臣等会尽快落实，请殿下放心！”
赵延洵微微点头，而后从位置上齐声，绕过大案来到了御阶前。
扫视一众官员，赵延洵问道：“诸卿可有事陈奏？”
众人皆低头不言，这个时候小问题没必要提，大问题又会引来派系斗争。
此刻，最担心的是成文光，他就怕有人质疑罗伦的知府之位。
好在周承平是真君子，这个时候没让手下官员发难。
“既然无事陈奏，那就退朝吧！”
言罢，赵延洵转身，从东侧御阶走下。
只听霍安高呼道：“退朝！”
一众大臣尽皆拜倒：“恭送殿下！”
赵延洵雷厉风行，朝会不玩儿那些虚的，给节约了大家很多时间，这样的君主很受官员们欢迎。
待赵延洵离开大殿，官员们才陆续退出大殿。
离开永安殿，成文光与罗伦并肩行走。
“罗兄，就先委屈你做个知府，后面有位置了再说！”成文光微笑道。
罗伦脸色平静道：“成兄，能有知府之位，我已经已经知足了，只要能做实事……官大官小无所谓！”
“今天真正让我高兴的，是见到王府上下人才济济，更有殿下励精图治……咱这千年传承不会断！”
在被解救之前，罗伦对未来极其悲观。
虽然他们小镇的人还活着，但他们就像水中浮萍，一个浪头就能把他们打翻。
如今看到雍王府兵强马壮，官衙齐备民力丰厚，再有赵延洵这位得天眷顾的君主，罗伦对未来很有信心。
“罗兄，顾蒙府的百姓，有你这般仁厚的父母官，是他们的福气！”成文光感慨道。
罗伦面带笑容：“那也是殿下赐予他们的福气！”
…………
谨身殿，赵延洵返回正殿时，就见到林大贵和张猛守在殿前丹陛下。
“参见王爷！”林张二人大礼参拜。
走到这二人近前，赵延洵平静问道：“人都选出来了？”
林大贵是前辈，只听他开口道：“回禀王爷，选出来了！”
赵延洵接着问道：“是不是自愿的？”
林大贵连忙答道：“王爷，臣等是按您原话说的，臣等岂敢强迫手下兄弟！”
他的话音落下，便见张猛抬起头道：“王爷，若非您阻止，臣也想北上，让林总旗留守岂不更好！”
张猛是个直肠子，而且忠心耿耿，很称赵延洵心意。
只见赵延洵笑道：“张猛……孤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一心想要守着老娘，如今怎愿主动去闯龙潭虎穴了？”
林大贵脸上亦露出笑容，第一次见张猛的情形，在他脑海中慢慢浮现。
周围还有当值的殿前卫士兵，作为总旗的张猛也怕被人取笑，只见他瞪大眼解释道：“王爷，以前臣是怕老娘没人照顾，如今就算臣战死在前方，王爷也会照顾我娘到死，臣还怕个什么？”
“你不怕你娘伤心？”赵延洵问道。
张猛当即答道：“我娘说……为王爷战死，臣是……死得那什么所来着，所以她老人家只会高兴！”
虽然张猛这是真心话，但他这咋咋呼呼的性格，只适合当领兵冲杀的猛将，不适合去干耍心眼儿的事。
“行了，都起来吧！”
待这二人起身，赵延洵徐徐说道：“把人叫过来，孤有话对他们说！”
“是！”林大贵立马去传令。
没一会儿，十名殿前卫士兵被带过来。
“参见王爷！”
此刻，赵延洵已站在台阶上，士兵们就跪在他脚下。
“这次把你们选拔出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让你们做！”
一众士兵并不开口，等待着赵延洵继续训话。
“北地郡有朝廷十万大军，这些军队如今是何情况，对咱们是敌是友，这些都不知道……”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摸清北地郡的情况，然后回来向本王奏报！”
“这次出去的人，返回后可直接外放兵马司，升百户……”
“不愿离开殿前卫的，日后也可有限晋升小旗总旗！”
总的来说，赵延洵给出的条件极为丰厚，只要是个对未来有期望的，都不会放过这一机会。
“都回去准备，明天一早出发……本王在谨身殿，等着你们凯旋而归！”
当赵延洵撂下这句话，也意味着问对结束。
林大贵当即保证：“臣等一定完成任务！”
接下来这两三个月，他们都在将去北地郡活动，黄俊将是他们的向导。
当赵延洵走进谨身殿，还没来得及坐下，永福宫便来人禀告。
“王妃身感不适？”
赵延洵悚然一惊，八月王妃就要生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出半点儿问题。
没功夫瞎扯，赵延洵立马往内禁宫赶去。
很快赵延洵来到永福宫，此刻薛宝筠歇靠在软榻上，眯着眼睛也不知是睡是醒。
眼见赵延洵到来，守在寝殿内的玉竹就要叫醒薛宝筠，被赵延洵用手势止住了。
小书亭
赵延洵向玉竹招了招手，然后退出了寝殿。
正当他要询问情况，只见侯诗筠走进了大殿。
“王妃情况如何？可让太医看过了？”
赵延洵问的是玉竹，但却被侯诗筠抢先答话道：“王爷，太医已经看过了，并无大碍！”
“娘娘说，王爷正在上朝，所以才没派人搅扰！”
“后面臣妾得知王爷下朝，这才让人通知的王爷！”
一番话，既点明了薛宝筠的识大体，又体现出了侯诗筠这个做妹妹的，是多么关心薛宝筠。
这时，只见侯诗筠走到赵延洵近前，压低道：“臣妾自作主张，王爷科比日告诉王妃！”
赵延洵取下头上乌纱翼善冠，一旁的玉竹连忙小心借助，随即推到了一旁去。
只见赵延洵拉起侯诗筠的小手，同样低声道：“好……本王替你保密，不交王妃知道！”
就在这时，只听寝殿内传出一道声音：“王爷，可惜臣妾全都听到了，还请王爷治罪！”
第485章 基层组织1
（各位，有票否？）
顾蒙府城，罗伦新官上任。
如今府城之内，有七八千人住着，这些人都是城外的幸存者，被王府大军从城外解救回来。
除了府城，各县城还有百姓幸存者，只不过有些县城还未委派知县。
此刻罗伦坐在府衙正堂，翻看着面前的文书，里面记录了顾蒙府的整体情况。
整个顾蒙府城，有人口近三万，但在丧尸爆发前，全府有近五十万人。
看着这些血淋淋的数字，罗伦忍不住感慨：“这场大祸，当真是……一场浩劫！”
丧尸爆发，死了太多的人。
一旁的判官郑定开口道：“府尊，这场滔天浩劫，让人全无希望，卑职差点儿就拿刀抹了脖子！”
虽是新官上任，但罗伦提前做了功课，对自己的副手也有些了解。
“你要死抹了脖子，那有今日一府判官之风光？”罗伦略带玩笑道。
郑定本是顾蒙府会平县衙小吏，县城被匪首张武占据后，他为了活命便投了贼。
后来赵延洵神威降世，把张武一行人给平了，郑定又投在了雍王府门下。
半年时间，郑定差事干得极好，会平县几千人让他治理得井井有条。
于是他被任命为知县，现在顾蒙府光复，他便升成了一府判官。
从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升到原先不敢想五品官儿，这简直是不敢相信的。
更魔幻的是，与他共事的知府，竟是曾经的北地布政使，称一句封疆大吏也不为过。
郑定点了点头，答道：“全耐殿下仁德，以搭救万民为己任，这是顾蒙府是陇右郡百姓之福！”
这一点，老百姓是体会最深的。
从朝不保夕，食不果腹，躲避丧尸的悲惨生活，到现在安安全全能吃播，百姓都深感王府恩德。
罗伦敛去笑容，格外郑重道：“所以呀，咱们既然做了王府的官，就该辅佐殿下完成大业，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正是如此！”
光说这些高大上的话，根本无法解决实际问题。
只见罗伦从书案上拿起一份文书，递向郑定说道：“这是我上任的第一道差事，王府要准备秋收之事，我们顾蒙府要出三千青壮，前去元阳参与秋收，这件事要抓紧办！”
粮食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如今顾蒙府百姓吃的粮食，大部分是靠元阳供应。
所以去元阳秋收，这是很合理的安排。
“府尊，下面各县，如何摊派人数？”
对此罗伦早有计议，当即道：“就按人口多少来摊派，这样公平公正！”
“是！”
“这件事今天就要落实，各县最迟明天一早，就要把告示贴出去，而且还得派专人宣讲！”
“是……卑职这就去办！”
事实上，王府的一切成果，都是全体军民共同努力的结果，而非是赵延洵一人之功劳。
全体军民，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自身利益考量。
如何用人，如何管理，都有很深的学问。
赵延洵一人，是无法管理这么大一摊子事情的，所以他要构建完备的官僚机构。
在罗伦和郑定议定方案之后，府衙立马派出了去往各县的信使。
打下辽平之后，雍王府获得了很多马匹，现在各官署都有专门信使，沟通效率得到了极高提升。
但顾蒙不比元阳，城外丧尸密度较高，通往县城的路还是有一定风险。
信使中午从顾蒙府城出发，用了将近三个时辰，终于感到了会平现场。
此刻已是日落西山，若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县城，信使就只能在城外找安全屋歇息。
在光复顾蒙各府县同时，王府侍卫们还沿着官道，没二十里设置了一出安全屋。
所谓安全屋，其实就是找带有围墙的院子，最好里面有水井供应水源。
如此一来，既能保证安全又能维持吃喝，临时在此歇息不成问题。
会平县城大门紧闭，县城外种着大片麦子，此刻麦穗已经泛黄，显然也将临近秋收。
在顾蒙府城，会平是最先被光复的县城，而且是由赵延洵亲自收复，所以这里的百姓更感雍王大恩。
“开门……我是府衙信差！”
为了防备丧尸，县城外设了十几道拒马，而且还带挖了几道沟渠，让城门处格外安全。
吊桥被放下，信差得以靠近城门。
而当吊桥被拉起时，县城大门便被打开，信差得以安全入内，随即大门关闭。
没有过多停留，信差骑着马往县衙赶去，马蹄声打破了街道的安静。
此刻县城内炊烟缭缭，百姓们已在准备晚饭，听到声音许多人都探头往街道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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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此前瘦骨嶙峋，形容枯槁的模样相比，百姓们如今更像是一个人，更可贵的是他们的眼神不在木讷呆滞，对未来是充满期望的。
这些百姓被解救后，每天都会被安排任务，诸如开挖沟渠和开垦荒地，虽然每天苦点儿累点儿，但这样的日子有盼头。
再说信差来到县衙，已有差役在挂灯笼。
说是县衙，其实里里外外加上县令，也不过十来人而已。
要治理城内的几千百姓，靠的是更基层一级的组织，有些类似于里甲制度。
县衙内，知县和吏员差役们正在吃面条儿，就看到急匆匆入内的信差。
“县尊，府衙紧急公文！”
正在吃面的知县，放下筷子起身迎出，从信差手中接过来公文。
打开来看，上面行文简单，只要求了一件事。
“我会平现，要出六百青壮去元阳秋收，需在两日之内安排妥当，七月二十准备启程！”
八月开始秋收，七月二十启程，如此安排很合理。
从现在到队伍启程，满打满算只有三天时间，任务还是比较重的。
“赶紧去通知各管队，让他们立刻来县衙见我！”知县声音低沉道。
县城内，把百姓分成了若干个队，每队下辖七八十户，县衙有什么安排直接向管队传达。
相较于普通百姓，管队除了地位更高些，分得的粮食也要多些，其承担的责任就要多些。
“是，小的们这就去办！”
眼见属下众人要去干活儿，知县看着桌上的面条，说道：“也不急这点儿时间，你们先吃饱肚子！”
这名知县，也曾是一名官衙小吏，所以有些御下手段。
刚刚这一手，把一众下属们关心到了，自然能得下属拥戴。
“是！”
看着手下人继续开吃，知县才问信差道：“府城那边，想必已经通知下去了！”
信差答道：“新人支付罗大人，亲自去了百姓之间，宣讲殿下王命！”
知县感慨道：“府尊忠于王事，是我等楷模啊！”
一位曾经的布政使，愿意纡尊降贵走入寻常百姓间，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第486章 基层组织2
砰砰砰……
听着外面传来的敲门声，高正言停下了筷子，顺着窗户看向外面。
“高叔？高叔？”
“谁呀？”高正言喊了一声。
高正言的幼子，此刻从另一间屋走出。
其身后跟着三个男孩儿，手里拿着啃了半边的馒头，这是高正言的孙子。
“高叔，是我……县尊让我给你带个话，让你到县衙去议事！”
听到这话，高正言走出房门，示意幼子去把院子打开。
然后他便见到，门口一名差役站着。
“什么事？”
“听府城来的信差说，王府要从各府县抽人，去元阳参与秋收……所以县尊连夜找各位管队的，商议选人事宜！”
高正言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那好高叔，我再去和其他管队传信！”
“好！”
待这差役离开后，高正言亦转身走向屋子，此刻他连鞋都没穿。
还没等他进门，便听旁边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天都快黑了，还不让人消停！”
听到老妻抱怨，高正言瞪大眼睛道：“你懂什么，女人家别乱说话！”
高妻继续埋怨：“在外挖了一天的沟渠，回来了连口热乎饭都还没吃完，这又要给你派差事……还让不让活了！”
一边换下身上带有泥水的衣物，高正言一边说道：“挖沟渠，还不是为了防备那些怪物，还不是为了灌溉田地，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高妻撂下手里的衣物，语气变冷道：“我是头发长见识短，可还不是为了你这一把老骨头？”
“你都五十多了，还拼了命的干活，真要有个好歹……这一家人怎么办？”
这句话，把高正言堵得说不出话。
好在，高家两个儿媳从屋子里出来，其中一人开口劝解道：“娘，爹也不容易，您就少说两句吧！”
高妻没有说话，她不是想抱怨什么，只是想提醒丈夫注意身体。
高正言也想明白了这一点，此刻他也没有再多说，毕竟妻子也是一番好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家里有难处，别人家一样有。
相比于原先朝不保夕的生活，其实现在已经好了许多，所以高正言愿意拼了命护住这份安稳。
他是管队小吏，底下那么多人都看着，所以更要多做一些，起到带头作用。
穿好衣服和鞋，高正言往院外走了去。
“你们吃了就休息，不用等我了！”
言罢，高正言也不耽搁时间，出了门就往县衙方向赶去。
…………
第二天一早，百姓们吃过早饭后，聚集在一颗大树下，个个手里都拿着工具。
“昨天挖了五十丈，今天再干一天就能合拢，又是五百亩好地啊！”
“明天开春种粮，只要过了秋……咱们就不愁吃了！”
“想想半年前……我还躲在村子里，天天冒死出去找吃的，现在就跟做梦一样！”
“谁说不是呢，所以咱得好好干，别给王爷添乱！”
最后这句话，引起了广泛共鸣，所有人都铭记赵延洵的恩德。
“对了，高叔也该来了吧……”
正当有人冒出这句话，就听不远处传来声音：“这不是来了！”
众人转过身去，果然见到高正言到来，肩上一如既往扛着锄头。
“高叔，昨晚上听说，县衙找人议事，发生了什么大事？”
高正言正想着如何开口，没想到有人主动提起。
高正言放下锄头，说道：“你倒是消息灵通，确实有件大事！”
一听有大事，众人纷纷围了上来，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叔，究竟什么大事？”
“是啊高叔，跟我们说说！”
眼见气氛差不多到位了，高正言才开口道：“王府传来命令，要各府县派人去元阳秋收粮食，我们会平县要出六百人，咱们队要出四十个！”
这可真是个大新闻，众人听了顿时议论起来。
他们队青壮有近百人，这一次就要去将近一半。
“这次去元阳，收获的粮食有许多要运回咱们县，所以也等于是给咱自己收粮……”
“县尊说了，这次愿意去秋收的，每人可额外奖励五十斤粮！”
虽然现在生活好些了，但也只是勉强温饱，五十斤额外的粮食，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目光扫视众人，高正言高声道：“要报名的，现在站到墙根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对此有疑虑，毕竟里面那么远，谁心里都会犯难。
“诸位，咱们深受王府大恩，眼下就是报答王爷恩情的时，你们难道要当缩头乌龟？”高正言语气中带有不满。
若非他年纪大了，他绝对是第一个报名的。
“高叔，你这话说得……我们岂会忘记王爷大恩！”
“就是，我们愿意给王爷做事，只是这出城远行，就怕家里顾不上……”
“高叔，城外怪物多，去了怕是得死在路上！”
听到众人心有疑虑，高正言立马解释：“这你们不用担心，你们离开家里绝不会断粮，而且去元阳的路上，会有王府大军互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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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大军，杀怪物和杀鸡差不多，难道你们还不相信他们？”
关乎生死的事，众人必须要多想一些，所以此刻他们还有迟疑。
正当高正言想着，自己该如何劝时，只听有人喊道：“给王爷尽忠，我去！”
“我也去……”
“我也去……”
一时间，众人纷纷报名，很快就超过了四十这一数字。
无论是为自己吃喝，还是向赵延洵感恩尽忠，他们都得去元阳秋收。
既然安全能得到保障，那他们就不会有疑虑。
高正言从其中挑选了四十人，然后便命他们去县衙，所以北上元阳的人，都得先去那边汇合。
待这些选拔出的人离开后，高正言便带着人出了城，今天他们也有劳作任务。
开挖沟渠，阻隔丧尸，并以此为基开荒田地，这是王府早就定下的方略。
按照这种办法，各府县粮食都能自给自足，而这也解决了最大的问题。
太阳高升之际，县衙外已经聚集了大批青壮。
当所有人都到齐时，知县才从府衙内走出。
“安静，都安静……”
现场安静之后，知县才开口讲话：“各位，过两天就要去元阳，离家至少要半月，今天你们就回去准备……”
没有什么废话，知县把一切需要准备的，以及需要注意的事介绍了一遍。
“诸位，你们要不怕苦不怕累多干活儿，千万不要让元阳的人说，咱们是吃白饭的……”
第487章 秋收开始
很快，时间进入八月，秋收时间已来临。
民以食为天，当下最紧要的任务，就是保证粮食能顺利收入仓中。
对此，赵延洵停掉了一切不必要的任务。
王府军民，重心全都移到了秋收上。
好在老天爷也够意思，秋收开始后天气晴朗，刚好让收获的粮食被晒干。
相较于上半年春耕，如今王府治下人口变多，调动人力资源也更从容了许多。
无论元阳还是其他府县，日常还有的活儿还在继续下派，并未因秋收就抽空青壮们。
从各府县抽调的青壮们，也都陆续到达既定地方，也元阳百姓们一起劳作。
按长史司的估计，元阳今年收获的粮食，足够五十万人吃一年，而赵延洵如今的实控人口，也不过只有十六万人。
简单来说，只要今年秋收顺利，那怕明年陇右军民休息一年，粮食也可以支持下去。
当然了，到了明年该种粮还得种，毕竟随着赵延洵继续收复城池，人口还会继续增加。
秋收作为当下最重要的事，赵延洵本人也对此极为重视，乃至于走进了田间地头。
走在地里的小路上，赵延洵手里拿着一株麦穗，问道：“按长史司的估计，元阳的粮食多久能收归入库？”
跟在赵延洵身后的，乃是右长史成文光，难得他也跟着出城来。
“回禀殿下，二十天时间足够！”
紧接着赵延洵又问道：“粮食收回来，如何分配你们算好了？”
粮食要供应到陇右各府官仓去，该怎么分成了大问题，必须要精心计算然后造册。
按赵延洵的设想，这次秋收之后，直接给各输送半年粮食，免得各府县出现粮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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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各府县官仓内有了充足粮食，也有助于调动百姓劳作热情，毕竟粮食可是不可多得的硬通货。
成文光答道：“回禀殿下，已经算好了，就连宁阳和丽盐二府，也都被算了进来！”
宁阳和丽盐二府，如今还未被光复，但也已被算进了王府体系，列在了计划之中。
“详细的计划书，已经在长史司议定，臣立刻派人呈送殿下！”
只要有计划就可以，赵延洵在可看不看之间。
赵延洵摇头，说道：“不必了，日后有空再看吧！”
一行数十人走在地里，不远处则是大批劳作的百姓，他们这个热情似火般挥舞着镰刀。
而在更远处，则是来回巡视的兵卒。
走到一处水沟边，看着里面潺潺流水，赵延洵问道：“这些是新挖出的沟渠？”
水沟笔直，有新翻动的泥土痕迹，水沟两边也没长草，显然挖出来的时间不久。
成文光答不上来，于是目光扫向一旁的元县知县。
现任元县知县郑义安，原本是工正所的属官，在胡思德升任知府后，才来补的知县之缺。
郑义安才上任没几天，好在他这些天没闲着，详细了解了元县的情况，此刻面对赵延洵问话，才不会显得仓促。
只见郑义安上前答话：“殿下圣明，这些水渠正是半月之前完工！”
赵延洵接着问道：“如今元县境内，这些比较大的农场，是否都已经被沟渠围住？”
这些沟渠的作用，可不只是灌溉麦地，同时还有防备丧尸的功能。
丧尸怕水，只要是被水沟围住的地方，就基本不会有丧尸作乱之害。
郑义安极为谨慎道：“回禀殿下，元县境内，只有一半左右的农场，如今被水网覆盖！”
开挖沟渠，这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能在下半年内达到这个成果，赵延洵已经很满意了。
赵延洵叮嘱道：“秋收之后，这些事不能停，争取在明年开春前，让元县所有麦地都被水网环绕！”
一但做到这一点，那么明年春天耕种，至少在元阳府境内，春耕就不需要军队参与。
“臣领命！”
只见赵延洵转过身，对成文光吩咐道：“不只是元阳府，整个陇右都要督促到，开挖沟渠这是大事！”
成文光答道：“殿下放心，各府县已在落实！”
点了点头，赵延洵才继续往前走。
沟渠并不是很宽大，宽深都只有一米左右，挖出的泥土将田埂垒得很高。
“殿下您慢些！”
成文光刚提醒了一句，自己反倒脚下一滑，就往田埂下栽了去。
还在一旁侍卫手疾眼快，才将成文光给扶住了。
见成文光狼狈模样，赵延洵不由笑道：“成卿还是自己多小心吧！”
赵延洵一行在田埂间游走，而远处的麦地里，劳作的百姓干得热火朝天。
粮食虽是在元阳府收割，但却是给全郡百姓吃的，所以其他各府征调的百姓们，都很有干活儿的积极性。
更何况，王府还为秋收设立了奖惩机制，这又进一步调动了青壮们的积极性。
“这元阳还真是好地方，进了地界怪物都没看到几个……”
“谁说不是，这可多亏了王爷，才让元阳如此安全……”
元阳府境内，经过一年来连续剿杀，丧尸密度已变得极低，安全问题已不用担心。
也正因如此，元阳在这些被征调的青壮眼中，成了不可多得的圣地。
“咱们也别只顾着炎热，咱们莱宣府如今也在王府治下，往后一定会和元阳一眼！”
“没错……咱有的是力气，只要跟着王爷干，一定能过得和元阳一样好！”
众人干活儿之际，还不忘表达对未来的憧憬，说明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
就在这时，有人直起了腰杆，便看见了远处田埂上行走的人群。
为首那年轻人身着团龙袍，左右跟了十几名官员，周围更是有身着铁甲的侍卫随行。
于是此人惊呼道：“你们看……那是王爷！”
“什么？”众人纷纷抬头张望，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顺着开始说话那人手指方向望去，众人果然瞧到了几十丈外的赵延洵。
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他们能确认赵延洵的身份。
只听有人激动道：“王爷对我们有救命活命之恩呐！”
“给王爷磕头！”
“对对对……”
众人纷纷跪在地里，然后不停磕着头。
“王爷万岁……王爷万岁……”
本来是一个地方在喊，可这声音传出去后，又让其他人劳作的人听到了。
于是话，正片农场都响起了山呼“万岁”声音。
第488章 山谷里
这次赵延洵出来体察民情，但其实他还有另外的目的。
在元县待了两天，赵延洵就带着十几名侍卫，脱离大队人马往南去了。
年初时，元县黑熊为虐，赵延洵曾亲自带兵处置。
这些肆虐的黑熊，能够收集陨石碎片，所以赵延洵放了它们一马。
如今大半年过去，赵延洵终于有时间过来查看，他盼望着这些黑熊给他惊喜。
打马靠近连绵山脉，周遭已难得看见人烟。
当初赵延洵从山里返回，为防止黑熊伤到百姓，赵延洵发布命令，山脉二十里范围不允许靠近。
众人打马往前，马蹄声让周围更显寂静。
“王爷，前面就进山了！”张猛提醒道。
年初时，正是张猛跟随赵延洵进山。
“都要小心！”赵延洵提了一句。
虽然侍卫们被升到了二级，个人战斗力得到进一步提升，但面对黑熊还是处于弱势。
也只有赵延洵这种实力变态的人，才有和黑熊正面搏杀的资格。
侍卫们尽皆小心翼翼，在靠近山脉时他们下马，山路崎岖他们只能步行。
留下十人看守马匹，赵延洵只带了五人进山，人多了对他来讲反而是累赘。
山路崎岖难行，还得靠记忆分辨方向，他们赶路的速度不快。
周围都是高大树木，时不时还传来鸟鸣声，更让此地清幽无比。
嗷呜……
一听这声音，在场众人全都警觉起来。
虽然元阳丧尸密度极低，但不等于完全没有，而山里比山外丧尸更多。
往前走了两里多，赵延洵能察觉到，丧尸越来越靠近。
“戒备！”
说这话时，赵延洵丝毫不慌乱。
有绝世武力在身，无论近战远攻，只要不是陷入大批量尸群中，他都立于不败之地。
“嗷呜……”
又是几声嚎叫，让张猛等人判断出了丧尸的方向。
“嗷呜……”
此刻，透过林间枝叶缝隙，他们已经能看到冲过来的丧尸。
“杀……”张猛一声大吼。
侍卫们全都提着刀，他们虽然久在王府当值，但实战经验丝毫不差。
不当值的时候，张猛和林大贵会带着侍卫们，出城去找丧尸击杀，而且还给每个人划定了数额
此刻丧尸袭来，侍卫们沉着应战，几乎是一刀就能砍倒一个。
丧尸体能素质，比常人强出一些，再加上凶恶的外表，以及悍不畏死的攻击方式，在初期确实无人能敌。
普通百姓遇到丧尸，只有逃命和被咬死两种可能，所以丧尸能够迅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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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只要经过训练，有了强大武力和勇敢的心，就能拉平与丧尸间的差距。
别说是殿前卫这些精锐，便是兵马司那些最普通的士兵，如今也能用军阵清理小规模丧尸。
比如元阳丧尸密度降低，后期全靠各地驻军不懈努力。
甚至于现在，枢密院还不时收到奏报，居住在城外的老百姓，也能打死闯入村庄的丧尸。
丧尸爆发初期，百姓对丧尸的恐惧甚于虎豹，其实更多是对未知的恐惧，毕竟客观来讲丧尸并不比虎豹更凶猛。
现在这种未知基本消除，丧尸的弱点暴露出来，被组织起来的人自然可以对抗。
当赵延洵感慨这些时，侍卫们已将丧尸全部击杀，全程不需要赵延洵动动手指。
“继续赶路！”赵延洵沉声道。
现场杀了三十多头丧尸，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越往山里走，山路也变得越发崎岖，期间他们又遭遇了几波丧尸，全程都是无惊无险。
就在赵延洵估计，距离黑熊老窝已不远时，便听到前方传来高亢的嘶吼声。
“嗷呜……”
这种声音，绝非普通丧尸能发出的，这让赵延洵警惕起来。
如果是高级变异，确实会对他造成一定威胁。
“大家要小心！”赵延洵沉声道。
几人放慢速度，尽可能的减小动静，朝着前方山谷徐徐靠近。
当距离山谷还剩两里时，赵延洵就发现了游走的丧尸。
开启系统感知能力，他发现前面丧尸密度在增大。
现在问题就来了，要靠近山谷去，就要先解决这些丧尸。
可一旦动手，闹出动静就会引来更多丧尸。
所以这就要求，在击杀丧尸的同时，还不能弄出动静来。
“把弓拿给我！”赵延洵沉声说道。
用箭射杀，在这个时候是最好的办法。
张猛迅速递上陨铁弓，在赵延洵给自己第五次升级后，其有效射程已变成骇人听闻的六百米。
张弓搭箭，赵延洵没有着急射杀，而是在观察地形。
眼下情况已变，便不能贸然往前，他得找一个靠近山谷，且地势高的地方。
很快，赵延洵锁定了西北方，大约三百米的位置，那里便有一座山坡。
于是赵延洵开始行动，但他没走直线，而是绕路到靠近山坡处，尽可能的避开这些丧尸。
当他们靠近山坡百米时，他们就没法继续前行了，因为前面挡着丧尸。
张弓搭箭，赵延洵直接放箭，下一刻前方便有丧尸被射穿喉咙。
这还不算完，箭矢穿喉之后，又射穿了后面一头丧尸的喉咙。
虽然对赵延洵的箭术极为崇拜，可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还是让张猛等人震撼莫名。
一箭双尸，这对赵延洵来说算不得什么，只见他又拉动了弓弦。
“嗖”的一声，箭矢再度破空而出。
毫无意外，这一箭又射杀了两头丧尸，赵延洵又紧接着射出了第三箭。
前方的丧尸，就跟风吹稻草一般倒下，只用了几分钟时间，通往山坡的路就被清空。
也就是这几分钟时间，有将近一百头丧尸被杀，地面上都倒下了尸体。
这些丧尸死了，但很快就会有丧尸补充过来，所以赵延洵他们要快速通过。
“走！”赵延洵下令道。
众人随即往前方山坡潜行，脚下不时还会踩到尸体。
来到山坡上，这里的视野极为开阔，让赵延洵可以看清山谷里的情形。
“先找地方隐蔽！”赵延洵对左右道。
来到此处，他并不着急行动，保护自身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刚才射杀的这些丧尸，赵延洵可以明显感觉到，比普通丧尸要强一些，这意味着此处很危险。
赵延洵声音落下，侍卫们立即行动，只有张猛愣在原地，目光看着前方山谷。
“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第489章 三阶系统
“张猛……”
听到身后语气不满的声音，张猛悚然一惊。
“王爷恕罪！”
张猛应了一声，然后迅速找地方隐蔽起来。
此刻赵延洵站在一颗大树上，这里的地势很高，山谷里的情形尽收眼底。
黑熊已经看不见了，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丧尸，粗略估计至少有四五百。
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山谷里的这些丧尸都散发着强横气息，其中至少有七头高级变异体。
开启系统感知下，更让赵延洵惊讶的是，这七头高级变异体，比他以往预见要强一些。
高级变异体的出现，是因为持续受到陨石辐射，而现在这种情况也说明，持续的辐射会让丧尸变得更强。
去年三月那从天而降的陨石，不知有多少散落在大地上，在长期辐射情况之下，又不知会产生多少高级变异体。
想到这里，赵延洵心头大感沉重。
普通丧尸虽然好对付，但这些高级变异体，要将其击杀对普通人来说很难，却不知会造成多大的罪孽。
这些问题，短时间难以想到办法，赵延洵只能先顾自己此行的目的。
这里有高级变异体，毫无疑问此处有陨石存在，如何吸收陨石辐射成了新的问题。
他现在主动感知范围是六米，换句话说他得距离陨石六米，才能吸收陨石辐射。
开启系统感知，赵延洵可以确定陨石的位置，还是在山谷下方凹陷处。
这也意味着，他可以采取和上次一样的办法，掉在悬崖上吸收掉辐射。
上次吸收辐射的山崖，在他们东边三十米处。
现在那一片没有丧尸，但只要他们逗留的时间长了，就可能与丧尸遭遇。
还有一个问题，即使这些外围丧尸不随意游荡，可当他开始吸收陨石辐射，还是会引起山谷下丧尸的骚乱。
这些高级变异体对辐射很敏感，一但察觉到辐射消失，就可能转变为狂暴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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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变异体已经具有灵智慧，一但他们发现赵延洵，那必然会调动所有丧尸攻击。
但眼下，也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赵永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锁定不远处的山崖边，赵延洵沉声道：“张猛，你随我到山谷边，其他人防备怪物靠近……”
“一但有靠近的怪物，只能用箭射杀，绝不能搞出太大动静！”
“是！”
众人领命之后，赵延洵便带着张猛，往前面山崖边潜行，后者身上带着一轮绳子。
来到山崖边，他们将绳子拴在树底下，赵延洵拉着绳子下了山谷。
眼下丧尸们比较安定，来来回回游荡在山谷中，而那七个高级变异体，每个都守着一块儿陨石。
一步一步下降，赵延洵逐渐靠近下方陨石。
十米、八米、七米、六米……
“叮，检测到陨石外壳，可用于激活三阶系统，是否吸收？”
“叮，陨石辐射已吸收，激活进度百分之三十四……”
“叮，陨石辐射已吸收，激活进度百分之三十七，奖励陨铁肩甲一副……”
到这里，赵延洵已经吸收了两颗运势辐射，下面的丧尸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儿。
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尽快把这些陨石辐射吸收。
于是调整位置，开始吸收第三块陨石。
“叮，激活进度百分之四十二，奖励陨铁臂甲一副！”
“叮，激活进度百分之四十六，奖励陨铁腕甲一副！”
“叮，激活进度百分之五十，奖励陨铁战靴一副……”
“叮，初级兑换系统开启，可兑换……”
一连吸收五颗陨石辐射，下面的丧尸已经开始骚动。
“嗷呜……”
高级变异体们大声嘶吼，吓得山洞外的丧尸们全都趴在地上。
赵延洵本以为，这些丧尸会变得狂暴，却没想到会是这个场景。
更让他惊讶的是，在失去陨石辐射后，这些高级变异体们，直接盯上了还剩下的两块儿陨石。
“嗷呜……”
山洞里面，五个丧尸丢弃了自己的“陨石”，目光死死锁定着余下两个。
剩下两个也不傻，他们在察觉到其他陨石辐射消失后，处于本能就把陨石抱起来，然后转移了位置。
由于陨石移动了位置，所以赵延洵无法一气呵成，将剩余陨石辐射吸收掉。
而此时在山崖下，两头抱着陨石的丧尸，已经退出了山洞外。
七头丧尸出了山洞，在他们周边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其他丧尸们全都退到了二十米外。
“嗷呜……”
这些丧尸之间，表现出了极为明显的敌意。
赵延洵挂在山崖上，此刻他和最近的高级丧尸，距离不过十米。
如此近的距离，按照普通丧尸的感知能力，亦可察觉到赵延洵的存在。
但此刻为争夺陨石，这些高级变异体直接无视了赵延洵，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夺取陨石。
高级变异们可以无视赵延洵，但还是有普通丧尸发现了他。
在新鲜血肉的吸引下，这些丧尸忍着对高级变异体的恐惧，绕着圈子往山崖处靠近。
这个时候，继续挂在山崖上非常危险，于是赵延洵拉着绳子便往山崖上爬。
而此刻山崖下，高级变异体们已经发起了攻击，为了争夺陨石相互厮打起来。
拥有陨石的两头丧尸，也知道寡不敌众的道理，于是抱起陨石只顾着逃。
你追我赶之下，遭殃的便是沿途的丧尸。
只要碰上挡路的，这些高级变异体一爪之下，便能将普通丧尸打个稀烂。
通过对这些高级变异体攻击的分析，赵延洵亦评估出了他们的实力。
这一个高级变异体，便有他至少五成的本事，比之前遇到的强出了许多。
爬到山崖上，上面此刻极为安静并没有丧尸找寻过来。
只听张猛提醒道：“王爷，那些怪物都往山谷下去了！”
显然下面闹出的动静，吸引了山谷上丧尸的注意力，这对赵延洵来说是好事。
赵延洵爬上了树，脑海中默念道：“开启兑换系统！”
这次他来山谷的目的，就是为了开启兑换系统。
刚才系统提示可兑换，此时他自然要打开看看。
此刻在赵延洵脑海中，系统“商城”浮现，摆在他眼前的是七个选项，对应七大种类的物品。
让赵延洵极为错愕的是，第一个选项是“日用家电”。
第490章 杀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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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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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491章 杀丧尸2
既然打不过赵延洵，那就先弄死树上这个。
怀着这样的想法，最靠近张猛的丧尸，直接就向他冲了去。
张猛此刻躲在树上，这头冲过来的丧尸，一跃飞起了近两丈高。
看着迎面扑来的丧尸，张猛本能挥动长弓，用力往前砸了去。
张猛本就天生神力，如今被赵延洵二次升级后，其战斗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张猛用尽全力，弓背砸在跳起的丧尸肩膀上，直接将其砸回了地上。
而此刻赵延洵也没闲着，他锁定了另外一头丧尸进行攻击。
事实上，局面进行到这一步，赵延洵要杀掉这两头丧尸，基本上没啥困难，无非是多费点儿时间。
“张猛，守住！”赵延洵大声提醒。
“王爷，您就放心吧！”张猛回应道。
只见他抽出了佩刀，目光扫视着树下的丧尸，这种强大的丧尸今天他非得宰一个。
树底下这头丧尸并未着急攻击，只见他回头望了不远处的赵延洵，随即抱着身上的陨石就逃离了。
没错，这头丧尸直接逃了。
拥有灵智的丧尸，保证自身存活才是第一要义，眼下既然打不过，选择逃跑是显而易见的选择。
一刀劈处，丧尸的脑袋飞舞，余下的尸体直挺挺躺在了地上，随之散落的还有那颗陨石。
只听赵延洵大吼道：“张猛，把弓箭给我！”
已经远离的那头丧尸，直接追的话难以追上，用箭射杀更易将其击杀。
听到赵延洵呼喊，张猛没有半点儿迟疑，直接将手里的陨铁弓扔了出来。
接过弓箭，赵延洵在仔细分析且预判之后，手脱弓弦利箭脱弦而去。
当赵延洵射出第一箭，只听张猛大喊道：“王爷，箭……”
张猛是怕赵延洵射偏了，所以立马又呈上了一支箭。
接过箭矢，赵延洵没有丝毫的犹豫，再度张弓搭箭瞄准了远处的目标。
刚才那一箭命中了丧尸，但却是插在了他左肩上，比赵延洵预判的偏了一些。
此刻距离拉大，他与丧尸的距离已达两百米，命中的可能性进一步降低。
深吸一口气，赵延洵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箭矢脱弦而出，现场响起了巨大破空之声，紧接着赵延洵拉起了第三支箭矢。
“王爷，射中了！”张猛惊喜莫名。
虽然废了一番周折，但能将这七头高级丧尸斩杀，赵延洵也是收获满满。
普通丧尸，士兵和百姓们就能对付，但对上这种高级丧尸就难了，所以赵延洵必须要将他们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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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通知侍卫们，让他们准备离开！”
“是！”
待张猛离开后，赵延洵走到了其中一块陨石面前，相隔五六米避开辐射将其吸收。
“叮，激活进度百分之五十五……”
没有系统奖励，虽然微微有些失望，但赵延洵也没想太多。
紧接着他找到了下一块儿陨石，把三阶系统激活到了百分之六十。
想要打开三阶系统更多选项，下一步要把系统激活到百分之七十，所以赵延洵还得搜罗陨石才是。
“王爷，咱们这就撤？”张猛脚步飞快跑了过来。
“先不着急，山谷里那么多怪物，总要多杀一些再离开！”赵延洵淡然道。
没有了高级变异体，山谷里的丧尸虽然数量多，但其威胁性已大为降低。
“是！”张猛极为干脆应答。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能在山谷里虐普通丧尸，对张猛来说是极为有趣的事。
“王爷，那臣现在就带人去？”
赵延洵淡然道：“尽量多带些人去，这也算积累实战经验，多积攒些总是有好处的！”
“是!”
待张猛带着人离开后，赵延洵独自一人待在山崖上，再度打开了三阶系统。
系统开放了三种选项，但赵延洵打开的是日用家电。
最开始他觉得这一选项没啥用，可仔细一想却又是另一番心态。
作为一个现代人，对前世的各种娱乐活动，赵延洵一直都想念得紧。
“空调，这玩意儿安在谨身殿内，夏天就不怕热了……二十个技能点，消耗得起！”
“电视投影仪，没事儿的话看看电影，倒也着实不错！”
“强光手电，这东西拿来装备军中，也能大大提升军队夜战能力，真是好东西啊！”
一边浏览着，赵延洵已经心花怒放，同时暗骂刚才自己太肤浅了。
系统兑换界面内，一共只有十样东西，很快赵延洵就全浏览了一遍。
“强光手电，太阳能灯，这些都可以用于军中，回去之后可以兑换一些！”
“不但如此，还应该兑换些铠甲武器，将其授予近期表现突出的军官和士兵！”
想到这里，赵延洵思维更活跃了许多，他在思考如何利益最大化。
他想到了何四道，既然这些东西乃是凭空而生，为何不能是上天所赐呢？
想通了这一点，赵延洵嘴角露出了笑容，他已经想好了一处大戏，一出能再度增强自己神圣性的大戏。
一直以来赵延洵都对外宣传，自己是天命所归之人，是上天派来拯救世人的。
前面几次实操天人感应，都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这一次他将玩得更大。
当赵延洵完善自身计划时，山谷口子处已经响起了厮杀声。
张猛带着十几名侍卫，守在山谷口子处砍杀丧尸。
他们全都被升为二级，实力提升后对上普通丧尸，击杀起来基本没啥难度。
但山谷内丧尸众多，他们也不敢过分托大，所以采用了稳扎稳打的法子。
时间过得很快，虽然山谷里有几百头丧尸，但张猛等人慢慢磨的情况下，最终丧尸还是被斩杀殆尽。
而在此过程中，山崖上的赵延洵也没闲着，他拿着弓箭也射杀了不少丧尸，每一箭都能替陷入险境的侍卫解围。
丧尸全部被杀，赵延洵亦进入山谷之中。
“王爷你看，下面那些骨架，看起来不像是人的！”张猛提醒道。
仔细观察后，赵延洵说道：“是那些黑熊的！”
“原来是那些畜生的！”张猛点了点头。
“当初高正安他们发现的黑熊，便是从别处偷来的陨石，被一群怪物追杀……”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些黑熊偷了那么多陨石，最终被跟来的怪物杀掉，也不算稀奇事！”
听了赵延洵这番话，只听张猛道：“如此说来，那些黑熊也是得了报应！”
赵延洵微微一笑，说道：“确实如此！”
第492章 名额之争
当元阳正在进行秋收之际，新任知府刘景辉，正带着吏员和百姓们一同劳作。
天金府完全光复，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刘景辉上任不超过十天也已超过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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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王府军队不遗余力搜寻，如今天金府城之内，已经有了将近八千人。
加上下面的几个县，整个天金府如今有近两万人。
之前做知县，刘景辉所辖不过三千多人，如今管理人口扩大七八倍，这也让他有了一些压力。
前些时间，刘景辉忙完了青壮选派，把三千多青壮送到了元阳去。
但这并不意味着，刘景辉可以松一口气，作为知府他的事情还有许多。
留在天金的百姓，承担着开辟荒地的任务，而且还得开挖沟渠建立安全区。
这差事说起来简单，实际上非常复杂难办。
好在有天金卫所帮忙，让刘景辉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这才让他的计划能得以实施。
刘景辉正拿着锄头苦干，却听身后传来小吏的提醒声：“大人，太阳快落山了，该准备收工了！”
看了眼天色，刘景辉说道：“告诉各处管队的，准备收工了！”
“是，卑职这就去传命！”
“还有，要知会卫所的人！”
“卑职明白！”
之所以要通知卫所的人，是因为撤回县城需要卫所军派兵保护。
放下锄头，刘景辉对身后吏员道：“明天，本官打算去万贺县一趟，检查他们开垦进度！”
“但凭大人做主人！”几名吏员答道。
很快，府城外的百姓都被通知到位，在管队的引领下开始往府城撤回。
刘景辉跟着大队人马一道，在返回府城的过程中，他也丝毫没有闲着，而是关心起普通百姓的生计。
“大人，您可真是位好官！”百姓们忍不住夸赞。
事实上，在刘景辉之前任知县的河城，刘景辉一样深受拥戴。
也正因为其政绩突出，才会在资历不足的情况下，被赵延洵直接简拔为知府。
“诸位乡亲，你们若有什么难处，记得一定要跟府衙说，能解决的本官一定尽量为你们解决！”
听到这些话，老百姓们别提有多暖心了。
随即有人叩拜道：“青天大老爷！”
“都起来，都起来！”
目光扫视众人，刘景辉语气郑重说道：“诸位，天金府是我们大家的庇护所，往后需要大家一起建设，本官只希望……你们都能尽心尽力，把这里建成最坚固的堡垒！”
“你的家人，你们的儿孙，都能在这里安心长大！”
“如此，才不会辜负殿下的搭救之恩！”
刘景辉感情真挚，以至于在场众人都听得极为认真。
而在这缓慢行进过程中，众人已经来到了城门处。
当百姓们陆续入城之际，刘景辉却没着急进城，而是站在城门口，看着百姓们面带希望入城。
这一幕，对刘景辉极为享受，他入仕为官的最大愿望，就是想要救更多的人。
正当刘景辉想着这些，却见到远处两匹骏马飞驰而至。
看马上骑士装束，刘景辉便知对方是元阳来的信差。
这些骑士打马靠近城门时，便开始大声呼喊起来。
“让开，把路让开！”
老百姓们纷纷让路，来人是从元阳来的“钦差”，到天金来肯定是有大事，所以百姓们的愿意让路。
可即便再让路，当靠近城门时人数太多，这两名骑士的速度还是降了下来。
正当这二人着急入城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找谁？”
马上骑士勒住缰绳，面带一丝倨傲说道：“我们找天金知府和天金卫指挥使！”
“我就是天金知府！”刘景辉沉声说道。
这两名送信的骑士，乃是最近才被选上的，所以他俩认不得刘景辉。
“你是天金知府？”
“你们难道不信？”
眼看这二人确实不信，刘景辉便指着周遭众人，对马背上的骑士说道：“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这些百姓，我是谁！”
“这就是知府大人……”
“你们两个也太没眼力见了，连刘大人都不认识！”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两名骑士方才可以确认，刘景辉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说吧，长史司有何指示？”刘景辉坦然问道。
既然已确定了刘景辉的身份，两名骑士也就不再卖关子。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刘大人，九月初一，王爷将在元阳，于上苍沟通，蒙天帝赐福，遂命各府卫选派官吏前去观礼！”
“天金府，共有二十人可去元阳观礼，其中官员三人，吏员七人，表现优异之百姓十人！”
赵延洵要与上苍沟通并蒙天地赐福，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皆是大惊。
尤其是许多百姓，都对赵延洵顶礼膜拜，认为他天上下凡的神仙。
如今赵延洵要亲自表演，向世人展示其神异之处，如此盛况谁不想去见识一番。
此刻，刘景辉手下的吏员们，都对观礼名额起了想法。
但刘景辉根本没理会这些，而是在想该如何从两万百姓中，选出十个人去元阳观礼。
只听刘景辉开口道：“此事我已知晓，你去跟卫所的人通报吧！”
待这信差离开后，刘景辉身后的几名吏员，立刻就围到了他身边。
“大人，卑职愿随大人一道去元阳……”
“卑职也愿随大人同往……”
平日一个个干活儿没这么积极，眼下遇到好事全都围上来，这让刘景辉心里不太舒服。
“行了，都各司其职吧，如何分配人选……本官还得细细思量！”
说到这里，刘景辉又补充道：“只要是勤勉王事的，本官都会考虑……”
最后这一句话，又给一众吏员带来了希望，至少接下来几天他们将干劲儿十足。
当刘景辉为人员安排绞尽脑汁时，得知消息的天金卫指挥使方同，一样也为此事犯了难。
方同手下的军官们，个个都有拿得出手的成绩，排除哪一个都显得不合理。
没等他相处万全之策，几位百户连着一干总旗，就咋咋呼呼来到了方同的大堂。
“大人，听说要派人去王府观礼，卑职愿随大人前往！”
“大人，王爷几次勾连上苍，卑职都没机会前去观礼，还望大人给个机会！”
“就你一个人没去个，咱这儿没去过的可多了……”
“那干脆，已经去过的就别去了，把机会……”
“凭什么去过的就别去了，难道不该有本事的人去？”
听着手下人吵嚷声音，方同一拍大案，呵斥道：“都闭嘴……”
众人安静之后，才听方同说道：“此时本官自有计议！”
“大人您可得考虑卑职……”
“大人，卑职这一年来，带着兄弟们杀了不少怪物，您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好家伙，才安静下来的大堂，又被吵嚷声淹没。
第493章 何四道的忙碌
八月二十，王府内校场。
距离赵延洵额天人感应，时间只要仅仅十天，此地的准备工作也已进入收尾阶段。
简单来讲，所谓天人感应，就是赵延洵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既然唱戏就得有舞台和道具，现阶段需要准备的也就是这些。
“你们这些蠢货，教你们多少遍了……是先把托盘端起来，然后还要欠身行礼，做完这些才能上高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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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四道一身道袍，拿着拂尘怒目而斥，一众临时拉来的“道人”，被他训得全都低下了头。
雍王勾连上苍，前期准备工作的全由何四道负责，这给何四道带来了极大压力。
要是出了什么纰漏，那对何四道来说是极大打击，也能将其之前的成绩全部否定。
“一个个木木愣愣，都听明白没有？”何四道越发生气。
“观主，我们听明白了！”
“继续好好练！”
撂下这句话，何四道转身往校场北面赶去，那里正在搭建一个大台，赵延洵将在台上与上苍勾连。
一路上，有各种分工的人，在准备着各种东西。
事无巨细，何四道都得过问一遍，从校场南走向北不过两百米距离，他竟走了将近十分钟。
一路过问一路说话，到最后他已觉得口干舌燥。
“我说你们两个没眼力见儿的，连点儿水都没准备？是要把贫道给渴死？”何四道没好气道。
在他身后跟着的两名道童，立马转身找水去，而何四道也顺势找了张蒲团盘腿坐下。
虽然这差事累了许多，但这种使唤近百人的感觉，还是让何四道心中大为满足。
没一会儿，端水的道童赶了回来，身后却还跟着面带沧桑的张君如。
为了研制“手雷”，为了尽可能高的提高产量，张君如是没日没夜在干，如今看起来却比何四道年龄更大。
当张君如走到近前，何四道不由感慨道：“师……师弟，你可得注意自己身子骨！”
正当道童把水壶递给何四道，没等何四道接过却被张君如伸手拿了，然后仰起头便往嘴里灌去。
咕嘟咕嘟……
听着张君如喝水声，何四道不由喉头涌动，此刻他也渴得难受。
何四道忍不住说道：“师弟，这水是我让人拿的，你倒是给我留点儿！”
张君如直接无视掉这句话，一口气把水壶里的水喝干了，最后还打了个饱嗝儿。
“师兄，你的人着急忙慌把我从作坊拉走，我可是连一口水都没来记得喝……”
说完这话，张君如举起水壶，接着说道：“要不……我去给你打壶水？”
“行了行了，打什么水……这次请你过来，是有大事要和你商量！”
目光左右扫视，张君如摸着下巴问道：“有什么大事？”
“你别跟我装傻，王爷要在此处勾连上苍，你不会不知道！”何四道表情严肃。
“这次请你过来，就是让你看看，一切仪式制度是否合规！”
张君如笑了笑，说道：“师兄，你专门研习法式，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死记硬背也该全记住了吧？”
听到张君如的嘲讽，何四道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却对一旁的道童斥责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再去打两壶水来！”
道童挨了骂，拿着水壶连忙跑开，暗道师傅脾气越来越大了。
可当这道童离开后，何四道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脸上带起笑容道：“我的好师弟，这次你可得帮我，师兄我什么底子，你都是知道的！”
张君如一脸无奈，说道：“几本书而已，但凡你只要记熟了，这些差事岂不是手到擒来?”
何四道满脸尴尬：“师弟，我这半路出家的，怎比得上你！”
“我也有重任在身！”张君如沉声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如今勾连上苍之事，才是王府最重要的事，为了王爷你难道不该出点儿力？”
最后这句话，才真正说动了张君如。
叹了口气，张君如沉声道：“走吧……看看去吧！”
何四道心中大喜，然后便与张君如一道，开始在校场内巡视起来。
虽然何四道已经很努力，但在张君如的检查过程中，还是指出了许多不足指出。
“你们这里做错了，在叩头之后端起托盘，无需再欠身行礼！”
听到张君如的话，这些临时“道人”面面相觑，此刻他们已不知该听谁的。
此刻，何四道脸上有挂不住，只能硬撑着说道：“那个……或许张道长说的是对的，听他的就行了！”
“什么叫或许是对的？”
张君如想要分辨，但何四道却不会留自己丢面子的机会。
“行了行了，师弟……咱们去一下处吧！”
大概半个小时后，二人总算完全巡视了一圈，何四道悬着的心此刻已落回肚子里。
找了个蒲团坐下，只听何四道说道：“师弟，今晚上我请你吃一顿！”
张君如则道：“真要请我，就送到作坊里来！”
这家伙还真是一门心思扎在作坊里，于是何四道问道：“你们做出来的东西，到底有多大用处？”
张君如一副看白痴的表情道：“有多大用处？如今做出来的东西，全都配给了王府诸军，不知炸死了多少怪物……你说有没有用？”
“好了好了，你厉害行了吧……晚上咱们再聊，现在我得去王府一趟，向王爷禀告这边情况！”何四道站起身说道。
“那好，我也该回去了！”
于是二人就此分别，一个往自己作坊赶去，另一个则往王府去了。
近期经过特许，何四道可以直接来到谨身殿外。
当他向当值太监禀告，说自己有要事禀告时，却听谨身殿门口的小太监说道：“王爷不在！”
“王爷去了何处？”
“内禁宫，难道你也要进去？”
要进内禁宫，先得把胯下那玩意儿给割了，何四道自然不会有此想。
“烦请公公帮忙通禀，贫道确有要事向王爷禀告！”何四道陪着笑脸。
被何四道说得烦了，只听这太监冷声道：“再大的事，也比不过王妃生产，回去吧！”
王妃要生产？听到这个消息，何四道顿时没话说了。
王妃所怀王嗣，王府军民都已盼望多时，世人皆祈求王妃能顺利诞下王嗣。
和这件事比起来，他何四道眼下要禀告的事，自然可以往后推。
于是何四道很干脆说道：“王妃生产，乃是一等一的大事，贫道这就回道观，替王妃娘娘祈福！”
第494章 嫡长子
（章末彩蛋，薛宝筠待字闺中影像！）
永福宫，此刻乃是一片忙碌，侍女们有的端着热水，在永福宫内来回进出着。
而此刻永福宫正殿内，一身墨蓝袍子的赵延洵，正表情凝重在殿内来回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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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穿越以来，经历过那么多的难处，赵延洵都没像今天这般着急过。
在古代医疗条件下，顺产这种方式具有极高风险，女子头胎差不多算是去鬼门关走一趟。
赵延洵期望母子平安，但他并无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此刻自然焦急难受。
“啊…啊……”
“娘娘，您不要怕……一会儿您听我们的就行！”
听着产房内传出的声音，赵延洵更是觉得紧张，顺手便从茶几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给自己压惊。
站在一旁侯着的侯诗筠，此刻也显得有些焦急。
当然了，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赵延洵身上，只听她开解道：“王爷放心，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但愿吧！”赵延洵叹息。
他担心薛宝筠母子的安危，更担心薛宝筠本人的安危。
而此时在永福宫外，林静玉带着黄蓉蓉，正往永福宫这边赶过来。
“林姐姐，王妃生孩子，咱们过来凑什么热闹！”黄蓉蓉极为不解的。
她二人和王妃关系冷淡，除非必要情况，一般都不会到了永福宫来。
“她是王妃，王爷都去了，咱们也该去看看！”林静玉淡然道。
黄蓉蓉“哦”了一声，就闷头跟着林静玉来到了永福宫宫门外。
“一会儿进去了，少说话……”
说到这里林静玉仍不放心，又对黄蓉蓉叮嘱道：“尤其少缠着王爷，听到没？”
“知道了！”黄蓉蓉噘着嘴答道。
一行数人进入永福宫，直接来到了正殿内，林静玉便看见赵延洵坐在主位上，表情显得格外焦急。
“林姐姐来了！”侯诗筠迎了出来。
“王妃生产，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
因为和薛宝筠关系冷淡，所以林静玉和侯诗筠也少有联系，说起话来显得生分。
事实上，在进入“预产期”后，永福宫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薛宝筠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生孩子。
来到赵延洵面前，林静玉欠身行礼道：“臣妾见过王爷！”
黄蓉蓉亦规规矩矩跟在后面行礼，听了林静玉的教诲，此刻她没有犯“作”。
赵延洵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爱妃怀有身孕，坐吧！”
林静玉也不推辞，在侍女搀扶下缓缓落座。
听着产房内不断传来的“惨叫”声，林静玉心里也感到害怕，她幻想到一年之后，自己也要经历此劫。
“王爷，可为王嗣起好了名名？”
赵延洵本以为，林静玉会来开解自己，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还别说，关于孩子姓名，赵延洵还真反复想过。
“单名一个宏字！”赵延洵答道。
“赵维宏……”林静玉念了一遍，说道：“是个好名字！”
紧接着林静玉问道：“王爷如此笃定是男孩儿？”
赵延洵点头说道；“上苍告诉我的！”
在怀胎几个月后，他就可以利用系统感知，分辨林静玉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随着林静玉的到来，赵延洵打开了话匣子，紧张的心情也慢慢舒展。
而此刻在谨身殿外，陆陆续续已经有官员聚集。
为了王妃生产，王府里许多人都忙碌起来，消息自然会传进官员们耳朵里。
这是赵延洵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由王妃所出嫡嗣，在官员们看来便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赵延洵若有嫡子，意味着王府有了延绵和传承，人心才能更为安定。
赵延洵在永福宫焦急等待，精神殿前的官员们，一样也在着急等候。
再说永福宫产房内，薛宝筠躺在床上，双手抓着房梁上悬着绸缎，借力拼了命的使劲儿。
只见她额头上，已经挂满了豆大的汗珠，这是疼出来的汗珠。
产婆蹲在薛宝筠双腿间，大声提醒道：“娘娘，用力啊！”
“啊……嗯……”薛宝筠拉紧手中绸缎，拼尽全力使着劲儿。
产婆略带兴奋，鼓舞道：“已经出来了……娘娘再使劲儿！”
“啊……啊……”
产房外的正殿内，听着产房内不断传出的惨叫声，赵延洵越发感到焦急。
虽然他能用系统感知，知晓产房内的情况，但他还是担心会出意外。
以至于此刻，赵延洵已经站起身来，想要往产房内去看看。
“王爷，去不得……”
产房门口，守候的侍女产婆们，全都跪在地上阻拦。
女子生产之地，是不准男人进去的，进去了就会引发不祥。
赵延洵不信这个，他还是坚持想要进去看看，在妻子最艰难的时候陪着她。
但就在这时，林静玉几人也赶了过来，挡在了赵延洵的面前。
“王爷，臣妾知道您担心难受，可为了王妃，您不能进去！”林静玉劝解道。
她也是相信，男子进入产房会有不祥，毕竟这时千多年的传统。
赵延洵本想坚持，可看到众人如此反应，自己强行进入会给薛宝筠带来压力。
所以他也只能转身，继续在正殿内等候着。
可就在他转身之际得，却听产房内一声惨叫，紧接着便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赵延洵揽住林静玉的肩膀，脸上笑开了花。
便见他排开众人，直接进入了产房之内。
却见产婆抱着一个婴儿，正在小心翼翼擦拭血迹，另有侍女在给薛宝筠处理下体。
见到赵延洵进来，众人立马跪地行礼。
“恭喜王爷，王妃……是个男孩儿！”产婆将手孩子托举起来。
赵延洵只望了一眼，便径直来到床边，看着薛宝筠苍白的脸，而后蹲下身握住妻子的手。
从侍女手中接过毛巾，赵延洵替薛宝筠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同时说道：“爱妃，辛苦你了！”
真真到鬼门关走了一趟，薛宝筠本是惊魂未定，可看着眼前体贴的丈夫，她感到格外的担心。
“王爷，是个男孩儿？”薛宝筠仍不确定，所以发问。
赵延洵笑道：“是……是男孩儿，爱妃是王府的大功臣！”
而这时，婴孩儿身上已被处理干净，被产婆用锦被包好之后，小心翼翼递到了床边。
赵延洵伸手接过，这就是他的儿子，两世为人才有的儿子。
抱着手里的小不点儿，赵延洵心里的感觉难以明说。
只听床上薛宝筠开口道：“王爷，给臣妾看看！”
于是赵延洵将孩子小心翼翼放到床上，薛宝筠被侍女用枕头垫高了身子，便可以清楚看到襁褓里的孩子。
“我做母亲了！”
这是薛宝筠看到孩子后，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第495章 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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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王妃娘娘生了，替王爷生了个儿子！”
“还要你告诉我？如今这元阳城内谁不知道？”
“咱王爷有了儿子，这可是大好事，今晚咱家吃好点儿!”
“听你这话说的，好像以前亏着你似的！”
“嗨，我这不是高兴嘛！”
元阳城南，妻子正在厨房外做饭，丈夫则在窗户劈柴。
他二人的对话，也是如今元阳城内的缩影，薛宝筠诞下王妃这件事，入境取代承天大典成了头条。
正当这夫妻二人议论之时，却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大晚上的敲门！”
嘴里嘟囔着，陈良放下手里的斧子，迈步往院门处走了去。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却见门外站着两名汉子，肩膀上用长扁担抬着两个大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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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陈良认识，就是隔壁巷子的住户，他们时常一块儿出城干活儿。
“老郑，找我有事儿？”陈良问道。
站在前面的汉子伸手往框里摸去，说道：“给你送好处来的！”
“送好处，什么好处？”陈良摸着脑门道。
一侧的汉子便解释道：“王妃娘娘诞下王嗣，王府后继有人了，府衙说要与民同乐，所以从府库里拿了不少东西，派发给元阳百姓！”
除了王府库管所掌握的库房，各府县亦设有自己的府库，方便于对物资快速调配。
即使王府层面，要对各府县派发物资，也是先派发给各府县，再由各府县发放到每家每户。
“王爷得了王嗣，是该好好庆贺！”陈良点头说道。
正当他把这话说完，就看到靠前的汉子拿出了的一条鱼干，还从框中口袋里舀出了一升白面。
“拿着，这是府衙给的东西！”
干鱼可以直接拿着，但这白面得用东西装好。
“三娘，拿个袋子出来！”
“干啥？”
“装白面，府衙给发的！”
没一会儿，陈良之妻三年拿出了一个大碗，将一升白面接了过去。
“你们做饭吧，我们还得去下一家，就是不知道他们出门去没！”
听到这话，陈良不由笑道：“眼下正是午饭时，他们会在家的！”
抬框的汉子笑道：“这你可想错了，刚才我们一路走过来，十家就有五家不在！”
“人都干啥去了？”陈良大为不解。
“多数都去王府，给王爷道贺去了！”
听到这话，陈良心中疑惑顿消，不由笑道：“这倒是应该的，我也过去看看！”
抬框的汉子往远处走去，同时说道：“哈哈，你还算有良心！”
看这二人走远的，陈妻端着一碗白面问道：“当家的，咱真要去王府？”
“去啊，为何不去？别忘了王爷对咱有救命之恩，虽然没啥东西能送的出手，但前去道贺磕头总是应该的！”
听到这话，陈妻转过身便往屋子里走去，同时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了，锅里面条怎么办？”陈良笑道。
“回来喝面糊！”
当陈良带着妻子，一路赶到龙潜坊时，这里的街道已变得格外拥挤。
有和陈良一眼来这里道贺磕头的，还有已经道贺完离开的百姓，人头攒动格外热闹。
好不容易，陈良带着妻子挤到王府大门外，但在相隔十丈时便再也无法向前。
再往前，则是元阳府衙的差役，今天他们专门多派了人手，在此地维持秩序。
而再往里走，则戍守着王府侍卫，他们站姿笔挺目不斜视。
“诸位乡亲，你们的心意，王爷他已经知道了，都回去吧……都回去吧！”
能听得出，喊话这位捕头嗓子都快哑了，但根本就没人理会他。
老百姓该磕头的磕头该道贺的道贺，反正不越过府衙差役们设置的警戒线，双方也算相安无事。
此刻在王府永福宫内，薛宝筠靠在床榻上，在她床边摆放着摇篮，里面躺着熟睡的婴孩儿。
满是宠溺看着自己孩子，薛宝筠浅笑道：“宏儿好不容易睡下，外面那些吵嚷声，可别把他惊醒了！”
经过两天时间调养，薛宝筠身体看得见在恢复，如今面色已红润了许多。
一旁，玉竹正拿着汤匙，小心搅动着碗里的鸡汤。
只听玉竹说道：“娘娘诞下王嗣，元阳府上下同庆，百姓们都是来给娘娘道贺，这是好事！”
薛宝筠也不是真的生气，实际上她对这种情况还很享受，方才那番话不过是“凡尔赛”而已。
一边走向薛宝筠，玉竹一边说道：“或许这几天，百姓们都会道贺，娘娘您可要多担待些！”
“若实在觉得听了心烦，奴婢可去向王爷禀告，让王爷下令不许有人过来！”
薛宝筠摇了摇头，说道：“毕竟百姓也是一番好意，咱们非但不能赶人家走，还得表示本宫的答谢之意！”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薛宝筠就忍不住道：“玉竹，从咱宫里找些小玩意儿，到王府大门散给百姓们！”
“娘娘，先喝汤吧！”玉竹来到薛宝筠榻前。
接过金镶玉碗，薛宝筠拿着汤匙搅动了几下，说道：“这事儿你亲自去办！”
“是，奴婢这就去！”
作为正妃，薛宝筠便是整个陇右的女主人，自然要拿出“母仪一郡”的气度。
百姓们来道贺谢恩，更多的是向赵延洵道贺谢恩，如果这个时候她来施恩一番，必定在百姓心间构建贤德印象。
永福宫用来赏赐的东西很多，但大批量散给百姓的却不多，玉竹只能选了一批糖和糕点和干果，这些拿来散发也是最合适不过的。
带着四名侍女，玉竹从永福宫走出，一路走出了永安门，再往前就是王府大门了。
今日在王府大门当值的侍卫小旗官，乃是两天前从前线调回来轮休的苏楚云。
在听了玉竹的说明后，苏楚云便命手下侍卫放行，让玉竹几人能够走出王府大门。
招来外面王府捕快，将王妃的意思说明后，后者当然乐意为此效劳。
“诸位乡亲，王妃娘娘得知你们来道贺，非常感谢你们的一片心意……所以特命几位姑娘带了些小玩意儿，来向诸位回礼！”
“东西不多，就是为让诸位讨个彩头，谁抢到了算运气好！”
喊话完毕，外面跪着大批百姓，全都把脑袋挺直了看着前方。
王妃娘娘的赏赐，自然是现场百姓想要的，这个彩头足以让他们顺利一整年。
在发言完毕后，这位捕头便命手下从玉竹等人手中接过托盘，然后抓起盘子里的东西就往人群之中扔去。
现场顿时骚动起来，有运气好的捡到了东西，然后大声向王妃道谢。
“娘子你看，我抢到了一包糖！”陈良打开手中小布包，大笑着给妻子展示。
陈妻跟着笑道：“那你还不写过娘娘赏赐！”
第496章 官员到
太安二十五年八月二十八，距离承天大典还有三天。
元阳南门外，两辆马车和一队士兵，正徐徐向城门处赶去。
马车之内，罗伦忍不住掀开帘子，目光扫向了远处高大的元阳城墙。
“才不到两月就回来了！”罗伦感慨道。
此刻马车内极为拥挤，除了罗伦和三位县令，还有其他七名吏员。
前面这辆车里坐了十名官吏，后面的马车里一样也是十个人，里面是经过精心选拔出的百姓。
他们这两车人，是本次承天大典中的元阳代表队。
罗伦话音落在，马车内一位县令开口道：“大人，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可发生了不少事！”
“是啊，这些一个多月时间里，王府军队又收复了不少县城，又救出了不少百姓！”
“如今，也只有宁阳未曾光复了，想来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非但如此，秋收也进展顺利，到如今为止虽有事故，但并未出现伤亡！”
听到手下人你一言我一语，罗伦不由笑道：“你们倒是消息灵通！”
立马有县令答道：“大人，王府没隔三日发一次邸报，这些事情我们想不知道都难！”
罗伦捋着胡须道：“这倒也是！”
这时又有县令问道：“大人，听说理政学堂再过一个来月，会有一批学员毕业，即将分到个府县衙当差？”
“确有此事，但具体何时毕业，本官还不清楚！”罗伦答道。
“最主要这消息是真的，可真是太好了！”县令极为高兴道。
有这种想法的县令，其实占据了大多数，因为多数人都面领着无人可用的难处。
差役捕快这些，只要有粮饷随便招募就是，但识文断字吏员却没办法直接招。
有些配置极低县衙，就只有知县一人能读能写，许多事都要亲力亲为。
从座位底下拿出水壶，罗伦喝了一口后说：“而且我还听纪善所的人说，表现优异的学子，将被直接授予县令之职！”
如今陇右各地知府知县，多数都是从元阳小吏干起，凭借自身本事才得以外放为县令。
可以说，这些官员才情是有的，更重要是他们有治政的本事。
现在一听，理政学堂的某些人，不需要从最基层小吏做起，就被授予知县之职务，多数人心里是不太平衡的。
或许是看出了手下人内心失衡，罗伦接着说道：“理政学堂的佼佼者，被授予知县之职，这是殿下的意思！”
罗伦这话的意思是，既然是赵延洵的决定，那么便没有更改的可能。
众人随即不再说话，而马车也已经过检查，进入了元阳府城职中。
马车继续往北，他们得往龙潜坊去，外官“入朝”得先觐见，这是规矩。
可越是靠近龙潜坊，街道上的百姓就在增加，街上也就变得越发拥挤。
“这是怎么回事？”罗伦心中好奇。
马车内的一位小吏，一直在细听街上百姓对话，此时开口解释道：“大人，这些百姓，也是去龙潜坊的！”
“殿下有了嫡嗣，他们是去道贺的！”
其实只要稍微听一下，就能清楚这些百姓目的为何，所以此刻罗伦并不感到的奇怪。
“百姓爱戴殿下，这是好事！”罗伦感叹道。
为官为学数十年，罗伦积攒了深厚的治政能力，更有博古通今的学识。
上下几千年，能得百姓如此拥戴的赵延洵，在罗伦看来已能比肩三代以降的圣君贤主。
想着这些，罗伦的马车继续往前，接下来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了下来。
外面赶车的士兵禀告道：“诸位大人，前面实在走不动了！”
罗伦走出马车，看见前面乌央乌央都是百姓，他所在的地方，距离王府至少还有两条街。
更让他惊奇的是，前面还有一辆马车被困，从里面还走出了位熟人。
看着前方刘景辉等人的动作，罗伦不由笑了起来，随即回头向马车内说道：“都下车，咱们步行去王府！”
步行去王府，这是当下唯一有效的想法，马车想要前去基本不可能。
众人下得马车，在人群涌动中往前走去，很快来到了前面马车下来众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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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尊，罗伦罗大人在后面！”
听到属下提醒，马宝昆转过身去，果然见到罗伦已在一丈开外。
让到路边去，马宝昆对罗伦拱手行礼道：“见过罗大人！”
虽然罗伦和马宝昆同为知府，但人家曾经是北地郡布政使，在罗伦面前马宝昆就是晚辈。
只听罗伦感慨道：“马知府，殿下有了嫡嗣，真可谓是普天同庆啊！”
马宝昆答道：“殿下有德，爱护百姓，解救万民，乃是天生神圣之人，自然得百姓爱戴！”
于是这两人便结伴而行，在人潮涌动中向王府靠近，期间他们还得不断提醒身边人，在这个时候千万别走散了。
当他们赶到王府大门处，便看到王府外大片空地上，此刻已经跪满了道贺的百姓。
“罗大人，看来正门咱是进不去了，只能从便门入王府！”马宝昆无奈说道。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虔诚磕头的百姓，罗伦亦受到了极大冲击。
如此贤君圣主，自己岂能不效犬马之劳？虽然已经四十多了，但此刻罗伦仍旧被激起了少年热。
以至于此刻他联想到，当年自己进士及第，于神武门外唱名时那激动的心情。
待心中激情逐渐散去，罗伦才答道：“那就从西便门进！”
于是他们一行再度绕路，足足多走了一里地，拿出身份凭证后才得以进入王府。
一众官员来到谨身殿，本想着能顺利觐见赵延洵，却不料吃了闭门羹。
谨身殿外台阶上，霍安看着台阶下跪地的一众官员，徐徐说道：“诸位大人，王爷现在去了永福宫，怕是今天见不了了！”
“王爷临走时说，若有官员觐见，磕头行礼就算礼成，你们连番赶路辛苦了，可先去馆驿歇着！”
“臣等谨遵王命！”
一众官员说完这话，然后纷纷从地上气盛，随即退出了谨身门外。
当众人走出了永安门后，却听一知县开口道：“殿下如此钟爱嫡嗣，看来世子之位已定！”
本来众人还低声闲聊着，可在听得这话之后，众人谈话声顿时停止，现场变得一片死寂。
然后众人就跟看瘟神一样，加快脚步甩开了此人。
“你们……”
这知县本想说什么，可在随即他便想通了其中关窍，然后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你这张臭嘴，世子人选也是你能妄议的？想到此处，这知县又给了自己两巴掌。
赵延洵乾纲独断，王府上下言出法随，在他没有表态的情况下言世子人选，这无疑是大大的僭越。
这也难怪其他人避他如瘟神了，谁愿意跟着摊上这风险呢！
第497章 二级丧尸
八月二十八，宁阳府府城外，一队人马列阵聚集在城门外，为首着正是王府侍卫百户徐宇。
在他们军阵周围地上，大批的丧尸被砍杀射杀，尸体到处都是。
王府侍卫们，全都被赵延洵二次升级，整体实力得到了极大提升，击杀丧尸轻而易举。
此刻军阵外，有十几名侍卫在尸体间忙活着，他们正在回收箭矢。
“动作快些，争取今天拿下府城！”徐宇催促道。
此刻整个军阵的士兵们，正在休息恢复力气，有的还拿出干粮往嘴里送去。
这时有小旗官示警：“百户大人，东边有怪物过来了！”
徐宇往东看了一眼，随即说道：“也就二三十个，不足为虑！”
王府侍卫们，永远是打最硬的仗，自然也练就了最强的胆气。
过来的二三十头丧尸，在徐宇眼中确实不算什么，杀之轻而易举。
当距离合适之时，只听徐宇下令道：“放箭！”
十几名侍卫手松弓弦，箭矢呼啸而出。
虽然准头不是很好，但还是有几头丧尸被射杀。
“去几个人，杀了他们！”徐宇接着下令。
这就是二级士兵的底气，击杀丧尸犹如探囊取物。
听到徐宇军令，十几名侍卫跳出军阵，提着刀就向丧尸冲了去。
他们个个龙精虎猛，在与丧尸遭遇后一刀便能砍杀一个，生动展现了什么叫“快准狠”。
而这些实力，也不只是靠赵延洵的升级所得，侍卫们日复一日在外拼杀，练出的经验亦至关重要。
十几名侍卫极力拼杀，二十多头丧尸直接被杀，众人随即返回军阵之中。
这样的情形，今天已经发生了十几遍，所以众人对此内心毫无波动。
徐宇拿着水壶正喝水，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道：“大人，咱还是人太少了，否则这宁阳早就拿下了！”
“兵马司方千户和汪千户，他们手下各有八个一级百户所，干起差事可比咱们快多了！”
这两个千户所，如今加起来就是十六个一级百户所，相当于原先四个侍卫司。
手握这样强大的力量，方胜和汪成二人，如今收复城池的数量，竟已快赶上侍卫司一年来的成绩。
“王爷安排，自有计较，你们不要多嘴！”徐宇淡然道。
放下水壶，他却想起了一件事，于是提高声音说道：“王爷新设两个千户所，由崔兴安和高正安任千户！”
“如今这两个千户所，还差许多百户和总旗，你们若是想去任职的，可以跟我说！”
这两个新设的千户所，赵延洵也想将其打造为尖刀军队，所以未来还是很有发展空间。
侍卫司这边的军人，去其他军队一般直跨两级。
换言之，一名普通侍卫去了兵马司，至少能做个总旗。
小旗官能做百户，总旗便能做千户。
现任天金卫指挥使方同，当初也只是陈玉和手下的总旗。
徐宇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议论起来。
人心各异，有的人喜欢侍卫司的单纯，有的人则想走向高位。
来到徐宇身边，吴会匀低声道：“大人，可惜千户之位已定，去他们二人手下做百户，还不如去卫所军做千户！”
吴会匀身为侍卫司总旗，从资历上来说，并不比崔兴安二人差。
去他们手下当百户，吴会匀会觉得很别扭。
徐宇抽出佩刀，摆弄两下之后说道：“卫所军的千户倒是有，但如果你真要离开侍卫司，兵马司是更好的去处！”
“为何？”
徐宇淡然道：“谁离王爷最近，日后前途越好，兵马司肯定比卫所军要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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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番话虽然简单，但却很有道理。
吴会匀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笑着说道：“如此说来，咱侍卫司离王爷更近，卑职还是待在侍卫司吧！”
徐宇收刀入鞘，看着前方城池说道：“行了，别废话了，再修整一会儿，咱们就该破门了！”
说起正事，吴会匀一脸严肃道：“派去探路的兄弟，现在也该回来了！”
“他们已经回来了！”
顺着徐宇注视方向望去，吴会匀果然见到，远处有几号人正从城墙上下来。
没一会儿，这些士兵就返回了军阵。
“城内情况如何！”吴会匀当先发问。
一名士兵答道：“大人，里面怪物很多，至少也有两千！”
“两千多……倒也不少了！”吴会匀沉声道。
但从他的脸上，并未看到难色。
“大人，咱可得费一番手脚了！”
在吴会匀口中，这两千丧尸，也只是要废一番手脚。
这还真不是托大，而是清理丧尸这种事做多了，感觉也就那么回事儿。
丧尸数量多，无非就是多消磨些时间。
没等徐宇说话，返回的侍卫又说道：“大人，还有件事……城内可能有二级怪物！”
给丧尸分级，也是赵延洵的操作。
听到“二级”这个词眼，徐宇脸上再无淡然之色。
二级丧尸，是能给他们造成伤亡的。
而对侍卫司的主官们来说，只要军队造成了伤亡，那怕剿灭了丧尸也是失败的。
“二级怪物？在何处？”徐宇问到道。
“回禀大人，城内西北角的院子外围了大批怪物，偏偏院子里很空！”
虽然没有直接见到二级丧尸，但这确实是最直观的迹象，证明有高级怪物在院子里，所以外面的丧尸才不敢进去。
“你们是在城墙上发现的？”徐宇问道。
“正是！”
“那处院子，离城墙有多远？”
思索一番后，这么士兵答道：“差不多有十几丈！”
十几丈，这个距离可不算近。
任务难度增加，虽然格外困难，但宁阳府必须被拿下，徐宇不会有丝毫退缩。
“配发的手雷，还有多少？”
吴会匀立马去查看，没一会儿返回道：“大人，还有九个！”
“九个……也差不多了！”徐宇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可以和二级丧尸硬拼，但能用手雷把它炸死，徐宇就不会让手下人犯险。
站到高处，徐宇目光扫视众人，而后高呼道：“弟兄们，今天我们要光复宁阳……出发！”
随着徐宇这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收拾好东西，维持阵型向宁阳府进发。
徐宇悉心打量着周遭情形，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要掌握，如此才能保证整个队伍安全。
城池外围的丧尸，绝大多数都被他们肃清，所以他们安全靠近了城墙。
“上城墙去！”徐宇下令。
直接从城门进，很可能会引来大批丧尸，这样不但惹麻烦还可能打草惊蛇。
第498章 炸死
看着手下侍卫开始攀上城墙，徐宇的心情是既沉重又激动。
沉重是因为，即将面对的情况比较棘手，事情的发展很难预料。
激动的地方在于，宁阳将是最后一座光复的府城，他要拿下这个成就，往后在侍卫司腰杆儿也就更硬了。
侍卫们手脚麻溜，靠着飞钩很快爬上了城墙。
远远望去，城墙上并没有多少丧尸，所以他们在城墙上很安全。
事实上，相较于丧尸的巨大规模，城内游荡的丧尸也不算多。
毕竟当丧尸爆发时，百姓们多数都会往城外跑，自然会把大量丧尸引出城外。
在城墙上走了一会儿，徐宇忍不住问道：“二级怪物在何处？”
刚才禀告的两人，立马有一人上前答话：“大人，前面那处院子！”
顺着侍卫手指方向，徐宇仔细观察之后，果然发现了拿处院子的怪异之处。
“走……前去看看！”
随即众人跟着前往，很快来到了距离那院子最近的城墙上。
看着远处，徐宇正思索着对策，只听吴会匀压低嗓音道：“大人，我看这有二十丈！”
“手雷能扔过去，只是准头……可就难保证了！”
徐宇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所以得找几个人，潜入城内靠近那院子！”
吴会匀点了点头，说道：“卑职这就去安排！”
扔手雷的人，已经提前被定好，吴会匀只是去传命。
“你们三个人前行十丈负责扔雷，后面会有十个兄弟接应你们！”
“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弄出动静，功成之后你们是首攻！”
说完这些，吴会匀摆出上官的架子，沉声问道：“听明白没有？”
“明白！”被点到的侍卫答道。
“出发吧！”
侍卫们都身经百战，恐惧这种情感差不多已经消失，听到命令后毫不犹豫下了城墙。
城墙下也又丧尸，但在十几名丧尸全力剿杀下，没用到半分钟便将其解决。
随即重任钻进了临街房屋，在靠近二级丧尸的过程中，他们会以潜入的方式进入。
在刚才下城墙的时，他们已经推断出，二级丧尸会在那件屋子，所以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
在已经废弃的房屋之间潜心，其实也具有一定危险性，因为屋子里也可能藏有丧尸。
只听有侍卫惊讶道：“这么多金条！”
确实，此刻地上散落了几十根金条，看起来格外惹眼。
却听带队的小旗官说道：“先干正事儿！”
于是地上这堆金条，暂时性的被侍卫们无视了，毕竟金条在陇右并无货币价值。
随着众人潜行，虽然速度慢了许多，但最终也来到了距离丧尸所在十丈之处。
到了这个距离，再往前走就真的危险了，所以众人都上了屋顶观察情况。
十丈远的距离，以这些二级士兵的臂力，其实已算不得太远。
手雷一颗一颗被拿出来，它们的体积差不多有柚子大小，看起来其实更像是地雷。
也只有这些二级士兵，单臂力量达到一百五十斤，才能把这玩意儿扔出去。
“弟兄们，怪物就在前面那院子里，咱们必须从窗户里扔进去！”
“只有扔进屋子里，才能保证将怪物给炸死！”
对于这一点，在场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眼见众人不再说话，带队的小旗官接着说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再往前走三丈，到前面那座房子里去！”
这一点必须要征得众人同意，毕竟徐宇的命令是推进十丈。
“何小旗，就到前面房顶去，同意！”
“这里位置确实不大好，我也同意！”
紧接着，其他侍卫也都一致赞同，带队的何大明顿时笑开了。
只听何大明说道：“诸位兄弟，再过两日王爷即将举行承天大典，咱们把这最后一座府城光复了，便是给王爷最好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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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露出笑意，他们的力量是赵延洵赐予，便在心中将其奉若神明。
说完这些话，众人又小心观察一阵后，才开始继续往前推进。
越是靠近高级丧尸的院子，他们的动作就越发轻盈，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
城墙上，看到何大明一行还在继续往前，徐宇不由皱眉道：“这个何大明……搞什么名堂！”
“大人，可能是为了更有把握吧！”
听到这话，徐宇不由冷声道：“如此靠近，极为危险，出了伤亡……那可就亏大了！”
作为军事主官，保护手下安全也是一等一的大事，所以徐宇才会如此不满。
吴会匀此刻不再说话，只在心里为何大明捏了把汗，希望他能安全完成任务。
事实上，当他们靠近小院十丈时，周围聚集的丧尸就已经变多。
所以他们的动作务必格外轻盈，当真是一点儿声音都不能发出，所以短短三丈距离，他们耗费了七八分钟。
在此期间，城墙上的人也没闲着，扔下砖块儿吸引了丧尸注意力，替何大明一行减轻了压力。
来到相隔七丈位置，何大明观察好情况后，便问负责扔雷的几人道：“有几分把握？”
其中一人思索后，答道：“七分！”
七分把握，说实话算不上高，但何大明已别无选择。
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何大明沉声道：“准备好，我一下令就投雷！”
“是！”
又是几分钟过去，何大明终于下定决心，沉声道：“投雷！”
士兵们毫不犹豫，将面前摆放的手雷点燃，然后奋力朝前方扔了去。
一共九颗雷，只有一颗落在院子里，其他的全都飞进了正房内。
飞进的手雷，显然惊吓到了屋子里的丧尸，众人便听到一阵嘶吼声。
高级丧尸虽有灵智，但终究无法理解炸弹是什么，以至于几头丧尸还凑近了观看。
只听连续“轰隆”几声巨响，那处房屋直接被掀了顶，随即便是冲天烟尘飞扑而出。
而那些院外的丧尸，在听到院子里动静时，纷纷冲进了院子内。
这时，投雷的一名侍卫高呼道：“大人，咱们成功了！”
“别高兴太早了，先看看情况！”何大明沉声道。
他的目光，一直都盯着院子放心，查看是否有漏网之“尸”。
最终结果是，屋子里的二级丧尸，全部都被炸死。
何大明放心之后，才对下属说道：“去通知百户大人，可以干活儿了！”
“遵命！”侍卫们兴奋异常。
清理了二级丧尸这大麻烦，剩下的这些已无大害，多磨点儿时间就能将其剿杀。
得知二级丧尸被杀，城墙上的徐宇高声道：“弟兄们，开始干活儿，从南城开始！”
“争取明天，把宁阳打扫干净，向王爷承天大典献礼！”
“王爷万岁！”
随着徐宇高呼，一众侍卫举着兵器，指向蓝天高呼道：“王爷万岁！”
第499章 承天大典1
（章末视频彩蛋，请注意查收！）
太安二十五年九月初一，元阳。
今天是举行承天大典的重要日子，所以元阳城内百姓们，个个都起了个大早。
即使没有受到大典邀请，百姓也想去到离王府近的地方，沾沾大典的运势。
在百姓们眼中，承天大典具有无与伦比的神圣性。
就在今日，他们崇敬的雍王殿下，将在王府与上苍对话，并得到天帝赐予的神物，对此百姓们都充满期待。
百姓们大批去往北城方向，这给元阳府衙的人带来了极大压力，他们必须要维持好秩序。
为了保证大典不被影响，整个龙潜坊都已被戒严，没有王府开具的通行令，无论内外都不得出入。
所以在龙潜坊周围，此刻聚集了大批的百姓，他们暂时放下了手里的活，只为了能见证神迹。
而在龙潜坊内地，好几个地方一样有人在聚集。
比如在王府正大门外，便有大批理政学堂的学子聚集，他们都是受邀来观礼的。
他们读的圣人之学，有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但今日他们偏偏却要见证神迹。
以至于此刻在学子之间，产生了圣人学说正谬的讨论。
事实上，如果是在末世爆发之前，圣人学说是绝对不可质疑的，自然也不会有人敢摆出来讨论。
末世降临，潜移默化改变了许多规则，才有了理政学堂这种“开放”的学术氛围。
辩论双方各执一词，相互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眼下又无教授再次调和，以至于此时僵持起来。
双方各执一词，突然有人说道：“远清，你的学问最好……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于是乎，众人目光全都聚集到了，边缘位置一个瘦弱的身影。
对于这种无意义的辩论，黄远清根本没有参与的心思，所以猜自己躲开了。
可眼下所有人都看着，他是想躲也没法躲开。
但黄远清还是想躲，于是说道：“各位学长，在下才疏学浅……”
可没等他把话说完，立马有人问道：“远清，你怎么会才疏学浅呢？”
“几次学堂考试，你次次都得第一，是山长最钟爱的弟子，比我们这些人可强多了！”
“就是就是，远清……你莫非是看不起我等？”
开口说话这些人，都是曾经的权贵子弟，而且话听起来越来越阴阳怪气。
事实上，而和黄远清元阳出生贫寒的子弟，此刻却并未站出来帮腔。
因为黄远清实在太优秀了，以至于和贫家子弟不合群。
这时有人逼问道：“远清，到底是不是圣人错了，这天地之间有鬼神？”
所有人都看着黄远清，无论他往那个方向回答，最终都会得罪一批人。
正当黄远清大感焦灼之际，却听远处传来一道清朗声音：“我说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王爷便是当世圣人，这还有什么可争论的？”
众人目光向来人望去，权贵子弟们不在理会黄远清，并有人迎上前道：“承尧，你要是再不来，我都要去找你了！”
余承尧解释道：“路上百姓太多了，所以过来慢了些！”
当他与众人说话时候，目光还扫向了孤身而立的黄远清，后者正投来感激的目光。
余承尧叹了口气，太过优秀的人会被排挤，这就是最真实的人性。
在理政学堂，余承尧亦是风云人物，所以当他来为黄远清解围，众人也就不再针对黄远清。
众人各聊各的，余承尧本想去和黄远清说两句话，却始终被簇拥着脱不开身。
只听有人说道：“承尧，那小子不过是个书呆子，你何必要为他说话！”
“你们不懂！”余承尧摇了摇头。
黄远清出身低微，拥有非同常人的毅力和决心，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本质上来说，立志复兴家族的余承尧，和黄远清是一类人，说直白些余承尧是以黄远清为榜样。
所以学堂里的多数人，预测都不大瞧得上，日后他们终归有不同的人生。
“我们不懂？他有什么难懂的?”
正当有人说出这话，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都排好队，准备入场了！”
“是教授来了，大家站好！”余承尧招呼众人。
他确实具有非凡一般的领导力，所以众人愿意听他的，纷纷排好队伍等待着。
学堂教授，其实就是纪善所的官员，此人来到学子们队伍前，表情严肃道：“一会儿进去了，要守好规矩，不要左顾右盼，更不得大声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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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听明白没有？”
“学生明白！”
其实规矩早就反复强调过，此番不过是再提醒一遍。
“跟我走！”
于是乎，学堂队伍在教授引领下，从王府正门左门入内。
当他们进去时，正好见到官吏的队伍通过，这些人乃是从长史司方向走出。
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几名高官，余承尧低声对黄远清道：“远清，日后咱们……也要位列殿阁，走在最前面！”
“承尧兄有大志向，在下佩服！”
黄远清才把话说完，便听前面的纪善所官员低声训斥：“你们两个闭嘴！”
队伍继续往前，最前面走的是官员们，然后各衙门的吏员代表，再然后才是理政学堂的学子。
而最后面入场的，便是陇右各地的百姓代表，也是队伍人数最多的一批。
队伍之中，有人张望四周道：“这就是王府了，真是……真是好看！”
打量殿陛之间，一老者叹息道：“这辈子能进王府，能亲眼看到王爷，我这把老骨头死也值了！”
“张大爷，好端端说什么死了，今天你要沾了王爷的仙气，至少年轻十岁！”
听到这调侃的话，老张头不由笑道：“我多活少活几年没啥，但你们这些后生，一定要听王爷的话，好好重建村子！”
“那是当然了……”
就这样闲言闲语着，众人走进了王府校场，里面军中代表早已就位。
这次参与承天大典的，涵盖了王府治下各类人物。
有官吏，有军士，有学子，有百姓……每一类之间又有细分。
虽然构成复杂，但在王府严密安排下，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当所有人站定之后，校场之内足足有近千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前方高台上。
此刻太阳升起，阳光已经撒在了高台上，旌旗招展威严肃穆。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现场仍是一片安静时，只见一名官员手拿卷轴，沿着台阶缓缓走上了高台。
第500章 承天大典2
整个观礼队伍最前方，乃是长史司和枢密院的诸位官员。
看着拾级而上的周承平，成文光心里泛起一丝酸楚。
入王府一年来，他也算是鞠躬尽瘁，做了比以前为官二十多年还多的实事。
可眼下，承天大典的主礼官却不是他，而是一直以来不得雍王心意的周承平。
他成文光在长史司花团锦簇，大权在握好不热闹，但雍王却用最简单的法子，向王府军民昭示了谁是百官之首。
虽然心里酸楚，但成文光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对此情形也不敢心生怨怼。
赵延洵在王府在元阳在陇右，入境盛威直逼神明言出法随，没有任何人能够质疑反对。
却见周承平迈步走上台阶，在台阁上站定之后，便摊开手中卷轴朗声念道：“吾雍王殿下，大晋皇帝亲子，为日月星辰所钟，天地神明所爱，生而神圣……”
“当今之世，灾祸遍地，鬼怪横行，百姓流离，生灵涂炭……”
“殿下承天之命，练兵勇复农耕，救万民于水火，德被苍生……”
周承平念出的话不算太深奥，现场多数人都能听得懂，最关键是感同身受。
每一个人，能在这末世存活下来，都得感谢赵延洵的大恩大德。
所以周承平念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如此跳动人心。
“殿下大德大慧，今上苍有感，便于今日举行大典，勾连上苍，以受赐福，以安天下！”
念完这最后一句，周承平缓缓收起卷轴，看着下方激动异常的臣民，周承平举手高呼道：“雍王殿下……万岁！”
这话等于是导火索，直接点燃了下方臣民的激情，只听底下千人高呼道：“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
声音连绵，经久不息，直观展示了赵延洵的崇高地位。
周承平在台上向现场侍从示意，后者才去稳控局面，花了好几分钟现场才安静下来。
“现在，大殿开始……”
“恭迎殿下……”
随着周承平话音落下，高台两侧响起了鼓声，声音震荡威严肃穆。
只见校场东侧，一架十六人抬的辇轿徐徐前行，赵延洵端正身体坐在上面。
今日的赵延洵可谓盛装出席，只见他身着红色团龙圆领袍，脚踏皂靴腰缠玉带，头上还带着乌纱双龙戏珠翼善冠。
当辇轿徐徐前行之际，观礼队伍最后方的百姓们，已经激动得无以复加。
虽然他们隔得最远，连赵延洵的脸都看不到，但远处那道身影在他们心中就是神明。
神明本来遥不可及，而如今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如何能不让他们激动失态。
“王爷万岁……王爷万岁！”
万岁声不断响起，现场更是多了不少叩头的人，这可把引礼的吏员急到了。
“诸位父老，暂且安静……”
可这些话，并未起到太大作用，老百姓要磕头谁都阻挡不了。
“诸位父老，你们不听招呼，难道要坏了王爷承天大典？”
这句话，最终在现场起了作用，局面才得以控制下来。
而此刻在最前方，赵延洵的辇轿已来到台前，侍从们正小心翼翼将他放下来。
待辇轿落在，赵延洵徐徐从位置上气盛，脚步沉稳走下了轿子。
此刻在他左右侍奉的，乃是霍安林全两位大太监，但此刻他俩是不足为道的小人物。
而随着赵延洵的落脚，高台两侧鼓声停止，紧接着便是典仪所的乐队开始奏乐。
看了一眼高台，垂直高度有近十米，再其顶端摆放着的“天地”神位。
在高台与官员之间，则摆上了几十张大桌子，这都是等会儿要用来呈放上苍赐福的。
沐浴朝阳，赵延洵微微提起袍子下摆，迈步往台阶上走了去。
在他前方，是他有唯一解释权的神武神谕，在他后方则是翘首以盼的臣民。
随着他走上第一层台基，只听周承平高呼道：“叩拜殿下，跪……”
原本众人都是站着的，此刻听到周承平这番话，纷纷跪地向赵延洵叩首。
“臣等叩见殿下！”
在一片山呼声中，赵延洵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高台顶端。
在他面前，设有一张铺有黄绸的垫子，更前方则是“天地”神位。
赵延洵不敬任何具体的神，所以才立了这“天地”的神位，可以说也是狂得没边儿了。
若是太安帝活着这么干，恐怕得被圣人徒子徒孙们的口水淹死。
高台之上，身着道袍手持木剑何四道，此时心里也十分紧张。
下方臣民皆已跪在蒲团上，全都望着高台上的情形，虽然只有靠得近的人才能面看到。
深吸一口气了，何四道沉声说道：“吉时已到，请殿下跪拜天地！”
赵延洵撩起衣袍下摆，缓缓跪在了面前垫子上，霍安林全二人连忙替他理顺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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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前方的神位，赵延洵心如古井，缓缓向前方叩拜下去。
“系统，一会儿按照我列下的清单，将东西呈放在下面桌子上！”
这次兑换，赵延洵主要是兑换武器和电器，粮食不缺所以他没兑换。
随着赵延洵开始叩拜，何四道也拿起桃木剑，在几个道童协助下开始做法。
这一年多来认真练习，何四道这位半路出家的道士，做法动作已极为娴熟，甚至某些地方已超过了张君如。
一连三次叩头，赵延洵的动作都很慢，其中间歇还留给了何四道表演。
这本身就是在演戏，所以赵延洵并不着急，反倒是下面渴望“神迹”的官民们，此刻跪在地上瞪大了眼睛。
其实这里的有些人，曾经历过赵延洵接受赐福一幕，亲眼见证了何谓凭空生物。
但即使已经见过，对于这种神异至极，无法理解的伟力，无论官民仍旧异常期待。
当赵延洵叩拜完毕后，何四道的表演也已完毕，此刻他带着几名道童勾腰站在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起来。
而此刻，赵延洵直起了身子，开始向前方的神位祝祷。
“臣延洵恭听神旨，必当承继上苍爱民之心，护佑百姓安宁……”
“臣延洵再拜，叩谢上苍天帝赐福……”
当他嘴里说出赐福二字，却在心里默念了“兑换”二字。
高台之下，所有官员此刻都惊呆了，他们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桌子，以及桌面上缓缓浮现的器物。
许多人甚至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以确认眼前一幕是真的。
东西真就如此凭空而生，而且是如此精良的甲胄，还有一些制作巧夺天工，却看不出是何物件的东西。
“成……成大人，这……真的是真的？”罗伦颤颤巍巍问道。
虽然同样也是震惊异常，但成文光还是比罗伦要好一些，此时解释感叹道：“老罗，你都亲眼看见了，难道这还能够有假？”
第501章 承天大典3
亲眼见证神迹，对现场众人是巨大冲击，说是颠覆他们认知也不为过。
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神奇，哪怕以往不信鬼神的人，此刻也必须承认冥冥之中有仙神在。
而在这世间，唯一能与神明对话的，便是那高台上的雍王。
这样的在世圣人，值得所有人效忠追随。
现场千余人参与在场观礼，今天发生的一切情形，都将通过他们之口传遍陇右。
可以说，赵延洵特意举办的大殿，到目前为止是极为成功的。
相比较而言，这次大殿收拢人心的功效，价值并不比系统兑换的东西要差。
高台之下，所有东西都已显化完毕，赵延洵兑换的东西实在太多，以至于桌子上根本堆放不下。
地上堆放的甲胄，直接成了一座小山，看起来极为震撼。
当然了，兑换出东西的摆放位置，都是由赵延洵的意念控制。
比如投影仪和空调这些易损件，以及系统奖励给赵延洵的甲胄，都是极为小心放在桌子上的。
而那些甲胄兵器，则多数堆积在地上，毕竟这玩意儿不易损坏。
需要说明的是，系统兑换出的家用电器，并非是他们本来的形状。
就比如投影仪空调这东西，在成文光等人看来就是雕琢古朴，大小不一的木箱子。
再比如强光手电，则是手臂粗细的木制圆柱，只不过一段嵌有光滑如镜的玉石，当然也可能是水晶。
换句话说，系统兑换出的这些东西，都是以人们能理解的方式存在，不会是它在现代时的形状。
“宿主兑换铁甲一千套，消耗技能点30000点……”
“兑换皮甲三千二百套，消耗技能点32000点……”
“兑换空调六台，消耗技能点3000点……”
“兑换投影仪四台，消耗技能点1600点……”
“兑换太阳能强光手电200柄，消耗技能点20000点……”
“兑换长枪……”
听着脑海之中，系统连续不断的提示声，赵延洵原以为永远花不完的技能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兑换完毕，宿主共消耗技能点86500点，剩余技能点113257点！”
“友情提示，下次兑换时间为三个月后，届时日用家电将刷新物品！”
最后这一句提示，也意味着其他种类不会刷新，只有日用家电会刷新。
兑换完成，在赵延洵脑海之中，三阶系统再度进入锁定状态，上面显示将于三月之后解锁。
这次他兑换的一千套铁甲，将给用于给侍卫司和殿前卫换装，因为他们执行着最危险的任务。
虽然现在侍卫司和殿前卫的人，加起来才只有五百人，但在今年之前赵延洵会将其扩充一倍，而且全部都是二级士兵。
之所以他如此财大气粗，是因为经过连日来不断清剿，陇右已经大面积光复，他手下的实控人口已突破二十万。
所以现在，他有两千多的一级士兵名额，以及一千的二级士兵名额。
而那些三千多套皮甲，则是用于给兵马司的人换装。
赵延洵将在兵马司设四个千户所，所有人士兵全部升为一级，穿戴皮甲执行丧尸清理任务。
至于那几台空调，则是赵延洵给自己和妻妾，以及长史司和枢密院的福利。
而那两百柄强光手电，也主要是配发给侍卫司和兵马司，方便他们执行夜间任务。
“宿主：赵延洵
可用技能点：113257
心力：6+（感知60米，警报6米）
臂力：600斤+
腿力：600斤+
体力：30分+（25：00）
人口:220648”
看了一眼系统情况，赵延洵感到十分满足，今天是他大丰收的一天。
但这戏还没唱完，所以他得继续演下去。
“上苍厚赐，延洵必谨记于心，行天命救万民……”
又自顾自念了一大段话，赵延洵对着前方神位又是三叩拜，然后才在霍林二人搀扶下起身。
当他转过身来，站在高台上俯视下方臣民之际，颇有君临天下的气度。
以至于底下跪着臣民们，自顾自对赵延洵叩拜，此刻的赵延洵就是上苍意志的化身。
“雍王万岁，万岁，万岁……”
山呼声此起彼伏，赵延洵站直了的身体，沐浴朝阳接受着臣民的朝拜。
“关兄，殿下在陇右之威望，怕是已能比肩当年太宗皇帝！”
听着身边陈安明传来的话，关和泰沉声说道：“怕是太宗皇帝当年起兵时，也无殿下这般声威！”
大晋太宗皇帝赵洪章，英明神武，功震古今，乃是世人公认的圣主贤君，中外共尊的千古帝王。
此刻关和泰却说，赵延洵此番声威已超过赵洪章，陈安明本能就觉得不可能。
但他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关和泰的话有道理。
太宗皇帝是千古一帝不假，做出功业虽无人能及，但终究还属于人的理解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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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赵延洵所展现的神异之处，证明他已非凡人。
且入境赵延洵面对的乱局，更是比太宗时艰难了许多。
若是赵延洵真是承天之命，将当下这大灾祸消灭无形，那对世人便有再造之功，功业比肩乃至超过赵洪章，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想到这些，只见陈安明直起身子，然后举起双手大礼参拜道：“殿下万岁！”
而陈安明与关和泰的对话，方才也传进了旁边几位官员耳中，让成文光罗伦等人也心中认同。
“成兄，太宗皇帝光照古今，追随他建功立业的文臣武将们，留下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美名，并传于现世……”
说道这里，罗伦微笑说道：“你说咱们……是否会有名垂青史的机会？”
看着高台之上，那看起来伟岸的身影，成文光极为郑重答道：“殿下承天之命，我等紧随其后，必有名垂青史的机会！”
“哈哈哈……我罗伦这贬谪之人，在天降灾祸之中，能逃得一命本就极为幸运！”
“如今又在不惑之年得遇明主……成兄，罗某何其幸也！”
罗伦的声音很大，他的豪迈之语，也感染到了周围其他官员。
作为王府官员，在这个伟大的时代，他们都有施展抱负的机会，众人都绝对斗志昂扬，亦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可以说，这次大典比赵延洵想象中还要成功。
他不但兑换了物品收拢了人心，而且还提升了王府臣民的斗志，并让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希望。
如今雍王府这方势力，就如此时升起的朝阳，终有如日中天，光照天下那天。
【第三卷/陇右血/卷终】
第502章 离别
九月初八，太阳升起，天光大亮。
元阳府河城县境内，距离县城约摸二十里小镇内，此刻响起了锣声。
本来安静的镇子，被这锣鼓声惊扰之后，各处房屋内都响起了喝骂声。
“大清早的，那个王八蛋在敲锣！”
有人推开房门，看到的却是敲锣之人的背影，不由大骂道：“别让我知道你是谁，揪住了打你满地找牙！”
从八月初到现在，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些在城外参与秋收的百姓，很少有机会能睡懒觉。
每天早晨天蒙蒙亮，他们就得乘着凉快下地干活儿，中午吃了饭休息一会儿，又得顶着大太阳继续干。
这样的苦日子，他们一共坚持了四十多天，终于河城这边秋收结束。
昨天收工时，镇子上这队人管队小吏，亲口答应众人明天补觉，可以睡到中午再起来。
可现在呢，距离中午还有一两个时辰，青壮们的美梦就被这锣声给惊碎了。
但即便青壮们生气，但美梦已经被搅醒，他们也只能抱怨着起身。
“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粮食都收完了，还能有什么事？”
众人议论纷纷，开始打包各自的东西，因为今天他们即将离开这里。
说是打包东西，其实也没多少，就是一卷凉席外加几件衣服，另外还有吃饭用的碗筷。
“诸位，都动作快些，收拾好了就出来，早饭咱们在路上吃！”
“都快些收拾，马上咱就要出发了……”
听着街道上管队小吏的声音，所有人都泛起了疑惑，啥事儿突然变得这么急？
于是有人探出脑袋问道：“王管队，这是怎么了？昨下午不是才说了，今天可以好好歇息吗？”
此刻沿街房屋中伸出了不少脑袋，所有人都等着管队王志的答案。
“本来之前约定好了，说中午才有人来接咱们，可卫所的人提前到了……”
他们要先返回河城县城，虽然如今丧尸密度很低，但返程途中还是可能遇到危险，所以要有军队来护送他们。
眼见众人心有不快，王志笑着说道：“诸位，我可刚刚听到消息，从万安县来的人，昨天下午就已分好了粮食，今天一早就往家乡押送了！”
按王府的安排，这次收获的粮食，只有一部分留在本地，大部分都要运送到各地府库。
唯有如此，才能保证陇右各府县，粮食能够支撑到明年秋收。
可以说，在雍王府的统领下，元阳府充分发扬了八方有难，一方支援的大无畏牺牲精神。
一听分粮食，所有青壮们不满的心思，全部都被压了回去。
来这里四十多天，没日没夜的干活儿，不就是为了给家乡人，带上维持生活的粮食嘛。
笔趣阁
“都听到了，大家赶紧回收拾东西，分了粮食咱就回家去了！”
镇子上顿时热闹起来，众人那点儿不满烟消云散。
整个收拾非常迅速，十几分钟后众人便在街上列队完毕，刚好卫所军的人也已开赴此处。
将这些青壮带回县城，这种短距离是由卫所军护送。
但从元阳将百姓们送回各府，则是由兵马司的精锐来负责。
如今兵马司下辖的军队，全都被赵延洵升级成了一级士兵，而且全部更新了装备，战斗力不是一般的高。
“出发了！”
随着某位青壮一声高呼，整个队伍便开动起来得，如果他们腿脚够快且不出意外，今天下午就能到达河城。
此刻三十里外，河城官仓处热闹非凡，不少青壮从官仓内进进出出，肩膀上都扛着大麻袋。
有些粮食会采用陆路运输，但多数会采用水路运输，毕竟水路能运送更多。
官仓内进进出出的青壮，便是来河城帮忙干活儿的百姓，他们这是再为自己家乡搬粮食，所以一个个格外的卖力。
此刻，新任河城知县杨安，正带着人在官仓处巡视。
来到官仓门口，这里摆了两张桌子，三名书吏正在记录粮食进出。
其中一人是河城县衙的人，另外两人分别是库管所和典簿所的人。
三人一起记录相互监督，才能最大程度上保证数据不出错。
走到书案之前，杨安开口说道：“诸位，一定要仔细些，万万不能出错！”
就为了粮食出差错，已经有许多人丢掉官帽子，甚至还有不少人掉了脑袋。
“大人您放心吧！”
“杨知县请放心！”
书吏们只是回了一声，然后便各忙各的事，而他们已经忙了一上午。
“今天还有几队人来领粮食？”
“大人，还有一个县的人？”
只杨安半开玩笑道：“分给我们六个县任务，今天领完才完成一半，这官仓不会被搬空吧？”
杨安继续巡视，可远处却有人跑向了他，是来提醒他吃午饭来的。
“大人，您先回去吧，这里卑职盯着！”
想了想后，杨安点头道：“那好，我先去吃饭……一会儿来换你！”
言罢，杨安便不在此处逗留，而是往自己家里赶去。
他们杨家，是河城最早归顺雍王府的家族，所以在河城之内根基较深，一大家族的人都住在一起。
原本杨安是在县衙吃的，可今天家里长辈过寿，所以他不得不回去一趟。
事实上，他现在回去的话，已经错过了许多寿宴。
杨安耍了个小聪明，可当他回到家中，老爹杨奇的一句话，直接道破了他的心思。
“即使不想应酬，也不该在今天这时候躲着……”
坐在正堂，杨奇语气冷淡，今天便是他的生日。
“父亲，你要明白儿子的难处！”杨安解释。
眼见杨奇不答，杨安便接着说道：“父亲，他们找上咱们，那次不是求帮忙的？这些事儿子能不躲着？”
坐到老父亲下首位置，杨安语气平和道：“父亲，您可是个谨慎的人……”
此刻杨奇的气已消减许多，便见他抬起头说道：“之前他们直接求好处，被你给推辞，现在让你帮忙谋求个差事，也不行？”
听到这话，杨安叹了口气，说道：“父亲……我要是给他们谋差事，不但是是给他们招祸，更是给自己招祸！”
“儿子好不容易坐上这知县，还想着光宗耀祖呢，何必为了他们这些草包犯险？”
“父亲您别忘了，这些人……当初对咱们是何嘴脸！”
不以权谋私，是王府官吏的底线和红线，杨安是真没那个胆量逾越。
第503章 返乡
河城县官道上，一支车队正在行进，车上全都装着粮食。
顶着日头，青壮们跟在车子两侧，手里拿着各种家伙事儿。
元阳府境内丧尸密度低，但不意味着绝对安全，所以在野外行走要格外小心。
但这种小心程度，完全取决于每个人的胆量和认知。
有些胆子大的，把锄头长矛扛在肩头，还和同伴们闲聊起来。
队伍之中，一名汉子叼着草根，看着跟前双手握矛，不时四下张望的少年，调笑道：“小安，你说你胆子怎这么小？”
“照你这么走下去，怕是回家时脖子都断了！”
少年一直处于戒备状态，这确实是很累的姿势。
王小安没有理会，而是继续保持警惕说道：“二叔，临行时那位百户可说了，让我们一路上要多加小心！”
姚老二拿起水壶，往嘴里灌了两口后说道：“你小子可真老实……你难道不知道，外围有兵马司的人保护？”
“那些人杀怪物，比咱们杀鸡还简单，咱会有什么危险？”
王小安没有争论，他还是觉得警惕些更好，毕竟命只有一条。
车队徐徐前行，王小安一行是从顾蒙府来得，这次运送的大批粮食，将会跟着他们一起返回。
就在这时，只听前方传来呼喊道：“后面的来帮忙，车轮陷住了！”
光复整个陇右之后，赵延洵不光得到了大批马匹，而且还得了一大群牛。
牛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拉车却是一把好手，这次运粮更多仰赖牛车。
好在老天爷给面子，这段时间没怎么下雨，官道之上通行便利。
可总会有意外发生，这种车轮陷住还算好的，就怕轮子和车轴坏了。
听到呼喊声，靠近的几十号人全都涌上前去，三两下便将大车推出坑去。
这只是个小插曲，车队得以继续往前。
听着耳边传来的鸟鸣声，一切显得格外祥和，仿佛这世界并未发生巨变。
走着走着，王小安却听到一阵马蹄声，隐隐约约从队伍西侧传来。
“马蹄声……怎会有马蹄声？”
声音越来越近，此刻其他人也都听到了，众人顿时慌张起来。
紧接着，就听到官道外面响起喊杀声，但因树木遮挡看不清楚。
众人握紧手里的家伙，显然外面是有丧尸杀来。
队伍此刻已经停下，虽然恐慌但所以人都没乱跑，因为一旦离队将会更危险。
渐渐的，外面喊杀声停止，众人的心也安定下来。
这时有管队小吏在队伍间奔跑，同时提醒道；“各位，继续赶路，刚才有怪物摸过来……全被官兵剿杀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安心下来，这种突发情况之前也曾遇到过。
众人继续赶路，经过丧尸靠近这种事，多数人的警惕性又被提高起来。
“一个个的，真是胆小如鼠！”要老二乐呵呵道。
但这时没人理会他，王小安仍旧保持着极高警惕性。
官道两侧栽有树木，其目的是为了固土，但现在却导致视野受限。
队伍行进之间，道路一侧的灌木中，一个瘸腿丧尸正在蠕动，却无人发现其踪迹。
当王小安姚老二一批人靠近时，这丧尸刚好被激起野性，一下从灌木林里冲了出来。
这丧尸的运气不太好，被他瞄准的王小安保持着高度警惕，丧尸一出现就被他本能一棒，打在头上失去了重心。
丧尸近距离出现，这个时候没人关心为何会如此，青壮们慌不择路的退了。
但这丧尸开始有气无力，此刻活人生气好似激活了他，让这丧尸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丧尸冲最近那人冲去，此人却是手无寸铁的姚老二，本来他是拿着一把锄头。
锄头不是他主动丢的，而是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脱了手，就掉在了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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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命的是，当姚老二后退时，正好一脚踩在锄头上，当场让他摔倒在地上。
“嗷呜……”
听着丧尸这声嚎叫，姚老二可以说是心如死灰，暗道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里。
“去死……”
就在这时，一杆长矛陡然刺出，从丧尸后背穿膛而过，飞出的血溅了姚老二一身。
丧尸被刺，转身就要去咬身后那人，但手持长矛的王小安紧握矛杆，在原地和丧尸周旋起来。
“快来帮忙啊……”王小安大喊。
见此情形，周遭的青壮们拿着棍棒长矛，胆大的直接冲了出来，对着丧尸就是一通乱捅。
丧尸虽有“不死”之身，但此刻被捅得上下分离，却已经没了逞凶的能力。
但这丧尸的上半身，此刻还在地上攀爬着，对着周遭青壮们龇牙咧嘴。
猛然一把锄头落在，将这丧尸脑袋铲下，才让一切恢复了平静。
姚老二为自己报了仇，可他这浑身是血的样子，却也把其他人吓得不轻。
有人惊呼道：“老姚被怪物咬了……他也得死！”
一听这话，众人随即散开几米，拿着家伙将姚老二围在中间。
刚刚报仇的姚老二，见同伴如此形容自己，顿时吓得心凉半截儿。
“各位兄弟，我没被咬……”
可没等他把话说完，立刻有人反驳：“你当然说自己没被咬，可谁敢信？万一你要是变成怪物还不知道会伤多少人？”
“打死他……”
“打死他……”
此刻多数人都在喊话，让姚老二如临绝地，这种被族群孤立的绝望，丝毫不比被丧尸追杀轻松。
所有人都围者姚老二，只有王小安排开众人，靠近姚老二问道：“二叔……你到底被咬了没有？”
“小安，我没被咬，这些血都是那怪物的，只是撒在我身上，你看我脸上就没有……我没事儿，不会变成怪物！”
有人愿意关心自己，姚老二自然要多解释几句，他怕自己再不说就没命了。
就在这时，队伍后方传来急促脚步声，却见三名士兵飞速赶来，其中一人却是已经参军的胡小林。
这胡小林本事大，才经过新兵训练之后，便被分到了兵马司，成了千户高正安手下的兵。
兵马司的士兵都会被升一级，所以被赐予“神武之力”的胡小林，如今战斗力又强了许多。
身着皮甲的士兵们飞速赶到，第一句话便问道：“怪物死了没有？有没有人受伤？”
这是两个最重要的问题，一但死了人，他们这些随行护卫的，将受到惩处。
“怪物死了……”
靠近查看，确定丧尸已经死后，年长的士兵心里才松了口气。
“你们谁杀的？”
第504章 探照灯
九月二十，顾蒙府城外，官道之上。
遥望前方城池，胡小林笑着说道：“小安，前面就是顾梦府城了，你们就要到家了！”
年轻人之间，总是有更多共同话题，更何况还是同样优秀的年轻人。
胡小林优秀自不必说，而能拿着长矛捅杀丧尸的王小安，自然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所以这一路上，胡小林和王小安成了朋友。
即将回家，王小安的心情也很高兴，只见他笑着答道：“小林哥，一路辛苦你们互送，到了府城去我家吃饭！”
相比于其他人，王小安要幸运些，因为他就住在府城。
而其他人到了府城之后，还得再被卫所军送回自己的县，路程还未到结束的时候。
胡小林摇了摇头：“吃饭怕是吃不了了，昨日总旗大人就说了，把你们送到就得返回，元阳那边还有人没回家呢！”
王小安脸上笑容退去，颇为无奈道：“那可真是可惜，今日分别……也不知道往后能不能再见！”
在当下这种世道，他们能再见面的机会，几乎可以等于零。
胡小林笑着说道：“我说小安，要不你也参军去？你这本事扛锄头，可真是浪费了！”
“到时候咱们都在军中，就少不了见面的机会！”
事实上，看着身着皮甲腰挎钢刀的胡小林，作为同龄人的王小安，心里是很羡慕的。
“我去参军？我怕不是这块料！”王小安有些不自信。
这种不自信，其实是人对未知的恐惧。
“我参军前，也觉得自己不行，你可知道……如今我已砍了多少怪物？”胡小林颇为得意问道。
“多少？”
“二十三个！”瞧了一眼王小安，胡小林接着说道：“你这本事，到军中更有前途，这里可比种地好玩儿多了！”
王小安满心憧憬，他其实也不想扛锄头。
他现在孑然一身，所以也没啥牵挂，正是可以放手闯荡的好机会。
摸着后脑勺，王小安问道：“可这参军，我该往哪儿去参加？”
“最近王府要扩军，枢密院自会放出告示，到时候你去参军便是……”
“我们千户所如今还差人，你若被枢密院选入军中，新训时一定要好生表现，否则可就被分去卫所了！”
胡小林介绍了一大堆，可王小安却不大听得懂，因为他不明白其中规则。
见他迷糊模样，胡小林解释道：“总之，参军之后好生表现进兵马司！”
王小安“哦”了一声，此时的他有些似懂非懂。
“小林，赶紧过来……”
队伍后方传来的呼喊声，让胡小林没法继续和王小安闲聊，毕竟军令是盖过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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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再说话！”
“小林哥你先忙去！”
待胡小林离开后，姚老二扛着锄头靠了过来。
“小安，他又鼓捣你参军了？”
王小安点了点头。
看着救过自己一命的后生，姚老二劝解道：“你小子可别犯傻，去当兵天天和怪物打杀，那得多危险！”
想了想后，王小安说道：“可是二叔，总得有人去杀怪物，否则……咱们也不会得救！”
姚老二一时语塞，这些道理他其实懂，只是担心胡小林死在外面。
“看样子你是打定主意了！”姚老二无奈摇头。
听到这句话，王小安突然明悟了许多，只见他颇为坚定道：“二叔，我想出去闯闯！”
姚老二叹了口气，无奈道：“随便你吧！”
很快，整个队伍来到府城外，此刻城门处已聚集了许多人，其中包括知府罗伦和几位知县。
顾蒙卫的士兵，此刻已将府城外保护起来，所以安全问题不需要担心。
兵马司的任务到此结束，随意胡小林被招了回去，他们即将踏上返程的路途。
“小林，你要去哪儿？”
被小旗官呵斥住，胡小林只能停下脚步，他本想去个王小安道个别。
“百户大人马上就到了，难道还要等你一同上路？”
“是！”
另一头，整个车队的头部，已经来到了城门口。
几个管队小吏已到最前方，向在场几位堂官行礼，并介绍此行的大致情况。
看着后方的大批粮车，罗伦笑着对几位知县说道：“有了这些粮食，今年之内是不缺粮了！”
“大人，这是头一批粮食，后面王府还会继续运送！”
罗伦点了点头，对左右说道：“但这粮食不是白吃的，明年咱们也要产粮，给王府交上粮赋！”
“正是，正是！”
车队陆续进城，这些离乡的青壮们，得到了罗伦等父母官的亲自迎接，一个个都格外激动。
最关键的是，之前答应好的赏赐，在进城门时就得到了兑现，每个人都领到了粮食。
城门口，有小吏大声喊话道：“进了城，你们是那个县的，就跟着引导你们的人去，今天先在府城歇着，明天一早再赶路！”
“还有就是，到城里不要惹是生非，否则定会严惩！”
青壮们乐呵呵进了城内，找到了安置他们的地方后，才得以好生歇息下来。
一连赶了这么多天路，也是非常遭罪的事，眼下他们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但也有的人闲不住，一身轻松后就进到了城里，转悠着想找点儿乐子。
如今这世道寡妇也多，你情我愿的官府不会管。
但当夜幕降临时，所有出去的人都返回了住处，打赏地铺就准备睡觉。
“刚刚我回来时，见到了一盏灯……”
“一盏灯？一盏灯有啥说的，难道你没见过灯？”
大通铺内，未曾入睡的人正在低声闲聊。
“这可不一样，这灯很亮很亮，照得城门处就跟白天一样！”
“有这么玄乎？”
“我听本地人说，这灯是从元阳送过来的，据说是在承天大典上，老天爷赐予的！”
“真的？”
“那灯在哪儿？”
“就在南城城楼上，说不定站屋顶就能看见！”
听到这话，屋子里的几十号人坐不住了，纷纷屋子外走了去，一个个纷纷往屋顶爬了去。
若非城内夜晚宵禁，他们一定会溜出院子，到了城门口去看看。
他们爬上屋顶，就看到了远处那耀眼的光束，然后他们就震惊了。
很显然，那道光束乃是人为操纵，才能到处照射。
此刻，那光束扫向了城墙外，显然是充作夜晚防备所用。
第505章 满仓
九月二十五，元阳。
秋收已经结束，但还有各种任务需要完成，城内的百姓仍在劳作。
不只元阳，其他各府县的百姓，也是一样的情况，为了存活所有人都要干活儿。
现阶段，能够过得轻松的，也只有雍王府内宅的人。
比如此时，王府内宅玉琼苑内，就显得格外喜庆，今天是王嗣满月的好日子。
时间飞逝，距薛宝筠生下嫡长子赵维宏，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此时的玉琼苑张灯结彩，侍女们进进出出不停，托盘里装的都是好菜好肉，在当下这时节已算美味佳肴。
虽然准备得齐全，但其实正主却没出现。
永福宫内，王妃薛宝筠正坐在镜子前，任由玉竹为自己梳妆打扮。
事实上她早已穿戴完毕，如今不过精益求精而已，实际上就是做无用功。
眼见时候要到了，薛宝筠略带焦急道：“玉竹，派人再去看看，王爷回来没有！”
玉竹劝道：“娘娘，您别着急，王爷会回来的！”
“这不是怕误了时辰！”
“可是娘娘，即使王爷误了时辰，也是没办法的事！”
听到这话，薛宝筠不由怔住，因为真就是这么个道理。
“都已经安排好了，也不知是谁这么不晓事，非要禀告说粮食到了，生生把王爷拐走了！”
说到这里，薛宝筠自己都笑了起来。
“娘娘，王爷日理万机，您要多担待些！”
薛宝筠连连摇头，说道：“我一个弱女子，哪敢找王爷的麻烦！”
这时寝殿外传来应该声音：“可娘娘方才这番抱怨，不就是要寻王爷麻烦的意思？”
薛宝筠头都没回，笑着答道：“好妹妹，莫非你是皮痒了？”
“姐姐若要教训妹子，那妹妹我就算是皮痒了吧！”
侯诗筠说到这里，她和薛宝筠都笑了起来。
也正是这笑声，将一旁摇篮内的婴儿惊醒，房间内顿时发出“哇哇”的哭声。
众人随即收声，摇篮处的侍女连忙低声去哄，才让孩子的哭声逐渐停止。
这时薛宝筠叹了口气说道：“这小祖宗，可真是磨人……”
紧接着薛宝筠问道：“官员和家眷们，如今到了多少？”
薛宝筠诞下王嗣，意味着雍王府后继有人，这次满月宴官员们即为重视，纷纷上疏要向赵延洵道贺。
请求殷切，赵延洵只能顺应人心，决定在玉琼苑举行宴会，而非在永福宫草草行事。
这时玉竹答道：“刚刚有奴婢禀告说，长史司和枢密院的官员，已到了十之六七……想来现在，也该到得差不多了！”
“还是派人去谨身殿侯着，王爷到了立刻来报！”
“是……奴婢这就安排去！”
吩咐完这些，薛宝筠走到了摇篮前，看着自己的孩子露出了浅笑。
她很庆幸，自己生下的是嫡长子。
…………
元阳府北城，库管所下辖的库房内，大批的粮食被卸下，正有工人往粮仓内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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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库管正丁彦解释道：“殿下，这是最后一批粮食入库，核验完毕后将被封存，作为应急之用！”
能有专门的应急粮食，这也说明王府粮食储备充足。
走在粮仓外的坝子里，赵延洵问道：“其他各府县的粮食，全部都入库了？”
“全都入库了，如今最紧要的差事，就是把粮食分配下去！”
赵延洵又问道：“十月之内，能否调拨完成？”
丁彦思索一番后，颇为笃定道：“秋收之后，并无更为紧要的差事，十月之内应能调运完成！”
这些粮食一但分配完成，整个陇右二十多万人，一直到明年都不缺粮食了。
“如此甚好！”赵延洵赞叹。
陪着赵延洵视察，丁彦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此时心里已经感到着急。
最终，丁彦忍不住提醒：“殿下，王府里边儿，还等着开宴呢……”
拍了拍手，赵延洵笑道：“也罢也罢……是该回去了！”
亲眼看到粮食入仓他才心安，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他自然也该回去了。
“走吧，回去！”
随行的霍安连忙招手，便有人准备好了轿子。
待赵延洵上轿之后，便听霍安在外说道：“王爷，娘娘那边……已派人问过几次了！”
“官员和家眷们都到了？”
霍安答道：“差不多都到了，如今已进了玉琼苑！”
赵延洵徐徐说道：“说是庆满月，其实更是为了庆贺丰收，若不亲眼见到粮食入库，说庆丰收也说不过去！”
“王爷所言有理！”霍安在外答道。
“你真觉得有理？”
霍安愣了一下，随即答道：“王爷做的，自然是对的！”
“不是我做的，那就是错的了？”赵延洵反问。
正当霍安不知如何作答，却听轿子内传出赵延洵的笑声，这让霍安心里松了口气。
当赵延洵返回时，消息先一步传回了王府之中。
虽然今日宴会，主角是王嗣和“庆丰收”，但这些都是依附于赵延洵的，所以赵延洵才是真正的主角。
此刻，王府官员都带着自己夫人，翘首以盼等候着赵延洵到来。
玉琼苑正殿内，分左右共摆了十张圆桌，其中男女是分开落座的，女眷这边有帘子隔开。
中间通道被空了出来，一会儿将有舞乐表演。
而在正殿上首，则摆放了一张桌子，只是此刻空无一人，很明显这是赵延洵的位置。
今日宴会并非很正式，所以在场官员和女眷，都穿着平日居家常服。
当下这时代，即便是官员们的妻子，在家要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吃喝拉撒都要自己张罗。
所以此刻这些女眷们，聚在一起聊的不是阳春白雪，而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
而一帮官员们，则围着桌子畅谈当下局面，尤其是秋收之后的紧要事务，以及明年王府的发展。
“殿下也该到了……”
“殿下关心农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却端坐在此处……真是惭愧！”
众人议论之际，只见丁彦从外面走进来，众人目光随即聚集在他身上。
看来殿下要到了……众人心有猜测。
“诸位大人，这可真不怪我！”落座之后，丁彦说出了这句话。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其中与丁彦关系好的，不免要揶揄他几句。
第506章 宴会1
带着霍安等几名太监，赵延洵走出了谨身殿。
在粮仓那边待久了，身上难免会沾到了灰尘，所以刚才他换了一身衣服。
“王妃她们还没过去？”
“娘娘她们在永福宫等候！”
赵延洵笑着说道：“那就先去永福宫，跟王妃赔个不是！”
其实眼下时间也不算完，按赵延洵前世的时间，大概在中午十二点半。
一路走进永福宫，却见里面热闹得很，林静玉和黄蓉蓉都在。
“王爷万福！”
“免礼，免礼！”赵延洵笑着说到。
只见到来到薛宝筠面前，诚意满满道：“爱妃我来迟了，还请原谅！”
有了赵延洵这句话，薛宝筠心里那点儿不满，此刻已经烟消云散。
薛宝筠微笑说道：“难道在王爷心中，臣妾竟是那不知分寸的小妇人？”
赵延洵赞许道：“爱妃自非寻常妇人！”
正当这夫妻二人要多聊几句，却见黄蓉蓉凑到了跟前，挽住赵延洵的手说道：“王爷，臣妾都饿了！”
好家伙，黄蓉蓉又在薛宝筠面前，给自己拉了一波仇恨。
拍了拍黄蓉蓉的小肩膀，赵延洵扫视几位妃子道：“那好……咱们赴宴去！”
“王爷先请！”薛宝筠面带微笑。
赵延洵看着不远处，被侍女抱着的孩子，随即说道：“把孩子抱过来！”
侍女不敢怠慢，小心翼翼来到赵延洵跟前，将襁褓之中的孩子递给了赵延洵。
孩子正在熟睡，此刻被被惊醒之后，只是睁大眼睛瞧着赵延洵，并未发出啼哭声。
“啊呜啊呜……”
小孩子挥舞着小手，似乎想要触摸到赵延洵。
见此情形，赵延洵脸上笑容更甚，回头对薛宝筠道：“这小家伙，倒是天不怕地不怕！”
听到这句评价，薛宝筠别提有多高兴，紧接着说道：“这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赵延洵大笑起来，然后便抱着孩子，往永福宫外走了去。
薛宝筠紧跟而上，也只有作为王妃的她，才能在这个时候站在赵延洵身边。
紧接着，永福宫内众人跟着离开。
似是无意中，林静玉和黄蓉蓉落后了两步，与赵延洵薛宝筠隔了些距离。
黄蓉蓉压低声音问道：“林姐姐，等你的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也要开满月宴？”
刚才她冒出的那一句，被林静玉狠狠瞪了一眼，随意此刻她说话收敛了许多。
林静玉没心思回答，敷衍道：“那都是多久之后的事了，现在提它做什么？”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和普通女人不同，绝不会有吃醋的想法。
但刚才看见赵延洵抱着孩子，和薛宝筠其乐融融的景象，林静玉还是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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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表面上她可以云淡风轻，但她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林姐姐，怎么就不能提了……”
黄蓉蓉正要说话，却被林静玉打断道：“行了，我的事你别管，真要想办满月宴……你自己生一个办去！”
这本是随口一句话，不料却戳到了黄蓉蓉的痛处，对于怀不上孩子她一直耿耿于怀。
见此情形，林静玉捏了捏黄蓉蓉俏脸，吓唬道：“好了好了，愁眉苦脸的……王爷见了可不高兴！”
还是林静玉懂黄蓉蓉，仅这一句话，就让黄蓉蓉抹去了愁容。
“哼……不理你了！”
撂下这句话，黄蓉蓉还真就加快了脚步，直接跟到了赵延洵身后。
“这可真是……”林静玉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她感觉自己太难了。
好在黄蓉蓉没有作妖，只是安静跟在赵延洵身后，没有去抢王妃的风头。
众人从永福宫出发，没一会儿就来到了玉琼苑外。
得知他到来，官员们已经迎了出来，此刻全都跪在赵延洵面前。
将孩子递给身旁的薛宝筠，赵延洵上前道：“诸卿……今日是家宴，不必如此多礼！”
一众官员这才起身，然后分左右让开一条路，让赵延洵和薛宝筠几人通过。
等王府一家子进入苑门，这些官员们才跟着进来。
而此刻在玉琼苑正殿外的廊道内，还有一大批女眷侯着，见赵延洵到来遂大礼参拜。
“殿下万福！”
“诸位免礼……”薛宝筠上前半步，这个时候该她这王府女主人说话。
一众女眷这才起身，她们全都低垂着头，小心让到了廊道两边。
带着几位妃子，赵延洵得以进入正殿，直接向着主位走了去。
紧接着是官员们入内，最后才是他们的女眷入内。
眼看着赵延洵落座，一众官员和女眷们，仍全部都站着。
“诸位，坐吧！”赵延洵招了招手。
身处女眷上首位置的薛宝筠，也示意女眷们落座。
众人落座之后，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就仿佛是朝会之前，静心等待着赵延洵训话。
虽然赵延洵想让宴会气氛平和，但显然这不是他能控制的。
“今天把诸位召集过来，其实就是简单的喝喝酒，聊聊天……你们不必过于拘谨！”
主位上，赵延洵一人独坐，只有霍安陪在一旁。
“这里不是谨身殿，更不是永安殿，诸位可莫要扫兴……”
这是赵延洵的开场白，在他说完这话之后，便有人“呵呵”笑了起来，算是非常给赵延洵面子了。
“这几个月来，为了秋收，为了百姓安定，诸位都辛苦了……”
说道这里，赵延洵不由打趣道：“你看看……还真是半句不离正事，不说这些了！”
“今天王嗣满月，专门叫大家来庆贺一番，我们先喝一杯再说！”
粮食不再紧张后，赵延洵便命人酿了一些酒，专门供应王府的宴会，平日他自己很少喝。
在座这些人，多数都是爱酒之人，毕竟文人墨客就这些爱好。
这种普通粮食酒，以往这些官员都是看不上的，但眼下却对杯中酒水很馋。
这时，只见关和泰站起身来，对赵延洵行礼后说道：“殿下大喜，臣等向殿下道贺，便该臣等敬殿下一杯才是！”
有了这个提议，其他官员也都站起身来，纷纷举起酒杯敬向赵延洵。
向君主道贺敬酒，这是作为臣子的基本操作，关和泰无非动作快了一些。
此刻，帘子隔开的大殿一侧，女眷们也都端着杯子站了起来，但她们喝的是茶水。
端起酒杯，赵延洵颇为随意道：“那好……我们君臣，满饮此杯！”
第507章 宴会2
在赵延洵有意引导下，现场气氛逐渐随和下来。
官员们纷纷向赵延洵道贺，聊的话题也逐渐宽泛起来，就像是一锅大杂烩。
从诗词歌赋到田间庶务，再到军队建设和政事疏漏，所有人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虽然不是正式场合，但某些被提出的问题，还是引起了赵延洵的重视，对他而言也算是意外之喜。
当然了，不开心的事少有人说，众人更多还是恭贺赵延洵。
而在帘子隔住的另一边，却又是一番景象。
女人们之间要随意许多，这些女眷们可以离席，来到薛宝筠跟前说话。
“娘娘，孩子幼小身子弱，一定要多加注意，不能着了凉……”
“正是如此，眼下即将要入冬了，娘娘更要多加看顾……”
“要是尿了，一定要尽快换下尿布，免得生出红疹……”
一众女人几乎都是过来人，对带孩子都有独到经验，此刻全都献给了薛宝筠。
对这些信息，薛宝筠是半点儿不愿遗漏，把几名侍女都召了过来，让她们跟着一起记住。
但这些话，听在一旁坐着的黄蓉蓉耳中，却感觉到格外无聊。
于是她悄悄起身，来到了另一侧的林静玉桌子处。
说来也真是讽刺，她们堂堂两位侧妃，这么多人愣是没一个人过来说话。
即便有，也是几个人一起过来，简单说两句就离开，仿佛例行公事一般。
“林姐姐，生孩子真有她们说这般麻烦？”
林静玉知人情冷暖，但她对此也不是很在意，所以此刻黄蓉蓉问她，她可以淡定回答。
拿起一枚精致糕点，林静玉将其夹到黄蓉蓉面前，说道：“自然是麻烦的，比如我现在，就得忌不少口……”
“还得忌口？”黄蓉蓉有些惊讶。
“不止要忌口，还会每日无精打采，后面还要呕吐，挺着肚子连走路都难！”
看着黄蓉蓉害怕的表情，林静玉不由笑了起来，似乎心情也变好了一些。
两人笑声说这话，不理会其他人的嘈杂，却也算得上悠然自得。
但在薛宝筠身边，当那些所谓的“育儿经”念完之后，话题方向也开始转变。
总结起来就两个字，哭穷。
没错，这些元阳的官太太们，拐弯抹角的说自己家日子有多难，希望王府能长些俸禄。
薛宝筠不傻，聊内宅事她可以认真参与，但这前朝之事她不会乱说话。
“大家都有难处，本宫也是体谅的！”
“但这如今，世人活着谁不犯难？”
“那些升斗小民，每日不分黑白辛苦劳作，也不过能糊口而已！”
端起茶杯，薛宝筠苦笑道：“你们难，王爷也难，我们就都……勉为其难吧！”
王妃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一众女眷们也不好继续往下说。
“娘娘所言极是！”
众人举杯共饮，喝完茶水便退回了位置上，但场面上并未显得冷清，毕竟一群女人难道聚在一起。
薛宝筠身旁，侯诗筠忍不住低声说道：“娘娘，她们可真是无利不起早！”
薛宝筠淡然道：“她们都曾锦衣玉食，如今熬了一年多的苦日子，能现在才开口……也算不错了！”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薛宝筠是理解这些官眷们的。
侯诗筠略带不满道：“要长俸禄，也该让他们自己家人，在朝堂上跟王爷说……却来找上娘娘您，这不是给娘娘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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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筠只是一笑，却未就此说下去。
却听黄蓉蓉突然说道：“典仪所的人来了！”
此刻在大殿中央，乐队的人已经就绪，歌舞马上就要开始。
歌舞在玉琼苑内上演，一切都是如此祥和而美好。
这场宴会，也在歌舞声中被推向高潮，所有人都是高兴的。
整场宴会，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所有人都兴尽而归，赵延洵给所有人放了半天假，这意味着官员们今天都可以回家去，前提是处理完要紧的公务。
官员们退场之后，赵延洵亦返回永福宫，此刻躺在薛宝筠的床上。
一场宴会下来，说了不知道多少话，让赵延洵也稍显疲惫，当然这也是他矫情。
寝殿之内，薛宝筠正在拧热毛巾，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拿着热毛巾，薛宝筠走到床榻边，小心在赵延洵脸上擦拭起来。
微眯着眼，闻着面前淡淡香气，赵延洵格外享受这种感觉。
“今天爱妃可高兴了？”
看着闭眼说话的赵延洵，薛宝筠轻声道：“只要王爷高兴了，臣妾也就高兴了！”
突然，薛宝筠的手被抓住，然后她那鲜嫩的手背，便被一只大手摩挲着。
自从怀孕之后，薛宝筠就与赵延洵没有亲热过，眼下这种情况让她内心如小鹿乱撞。
“爱妃这话说得好啊！”
任由赵延洵抓着手，薛宝筠接着说道：“王爷，今日在席间……臣妾可听人倒了不少苦水！”
事实上，这句话薛宝筠本不必要说，但她还是打算提一句。
顺水推舟的事，若是能为官员们求点儿好处，总有人会记得这份恩情。
而若是失败了，对薛宝筠也没啥损失，眼下本就是夫妻间闲聊罢了。
这时赵延洵睁开了眼睛，盯着薛宝筠问道：“什么苦水？”
“那些官眷们都说，在家过得艰难……”
接下来，薛宝筠把官眷们的苦水，原封不动的说给了赵延洵。
一边说着，薛宝筠还观察着赵延洵的表情，可她却啥都没看出来。
当她把话说完，房间内安静了几秒钟，赵延洵从床上坐了起来。
拉着薛宝筠坐在身边，赵延洵笑着问道：“她们倒苦水，爱妃是如何跟她们说的？”
面对这个问题，薛宝筠毫不慌乱，不疾不徐答道：“臣妾告诉她们，普通百姓每日不辞辛劳，才得一日三餐……”
“和终日劳作的百姓相比，他们的日子已经很舒适！”
看着赵延洵脸上重新挂起笑容，薛宝筠明白自己答得很对。
揽住薛宝筠的肩膀，赵延洵感慨道：“爱妃，难得你有如此见地，倒是孤以前小瞧你了！”
靠在赵延洵怀着，薛宝筠仰面问道：“那他们的俸禄，王爷是加还是不加？”
“这个，以后再说吧，爱妃……你领口有东西！”
“什么东西？”薛宝筠伸手就要摸。
但赵延洵却先一步，把手伸进了她的领口。
第508章 请尊太皇太后
太安二十五年十月初一，京城。
秋风萧瑟，天气渐冷，皇宫之内，百官如大雁两行，徐徐往宫门内走去。
今天初一，乃是举行大朝会的日子，这也是新皇登基以来，举行的第一次大朝会。
就在半个月前，新皇赵维隆已举行登基大典，也让大晋朝野开启了新篇章。
大朝会，一般不会商讨具体事务，更多是为了让皇帝和百官见面，以免双方冷淡生分了。
作为新皇帝，作为从皇孙上位的皇帝，赵维隆迫切树立皇帝权威，所以他对大朝会亦充满了期待。
此刻，赵延洵正在乾安宫内，心腹宦官正在给他换上衮服。
“朝会还有多久开始？”
“禀皇上，还有半个时辰！”
“那还早得很！”赵维隆淡然笑道。
他的心情还不错，或者是这段时间他心情都不错。
五天前的常朝上，有大臣上奏提议迁都，被赵维隆狠狠驳斥了一番，他的斥责得到了大批官员拥戴。
而赵维隆也借势将提出建议，并支持迁都之意的几名官员全部罢官，把他们赶回了南方老家。
主少国疑，赵维隆要解决这些麻烦，就得依靠朝廷上的南北之争。
如今的格局是，南方提供财赋，供应北方抵抗丧尸。
在这种格局中，南方损失大量财赋，却未得到太大好处，自然对肃清丧尸没有积极性。
在他们看来，朝廷退到大河以南，不但可以节约大量粮食，还能保证朝廷安全。
但这种看法，是北方官员士绅无法接受的，南北之间具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如今枪杆子在北方官员手中，所以能够压制南方这个钱袋子。
借助南北之争，来逐步建立权威，对赵维隆来说是一条捷径，但其中也充满艰险。
但政治斗争本就充满凶险，当皇帝亦是坐在刀山火海上。
就在这时，大太监陈长河走进殿内，拿出一本册子递向了赵维隆，说道：“皇上，这是内阁拟定的，今日大朝会之议程！”
大朝会具有一定表演性质，要的就是君臣相谐的样子，为了不出意外会提前安排好议程。
“念……”
陈长河不敢怠慢，便将手里的折子打开，小心翼翼将内容念出。
听完之后，赵维隆对朝会大致有数，自然也感心安了不少。
合上折子，陈长河勾着腰说道：“皇上，老奴年迈，已经难以担当侍奉皇上之重任，还请皇上怜悯……放老奴出宫去，为先帝守灵去！”
作为皇宫内的大太监，陈长河担任的是内相之责，这个位置实在太重要。
如今太安帝死了，他继续赖在这个位置已不合适，与其等别人把自己踩下去，陈长河觉得自己主动请退更体面些。
然而，陈长河请退的想法，在赵维隆看来完全不可取。
一切都因为，赵维隆的根基太浅，短时间他根本找不到人，能来代替陈长河的位置。
既然找不到替换着，那还不如让陈长河继续待着，毕竟这个位置极为重要。
“陈公公，你是皇祖肱股，岂能轻言老迈？”
打量了陈长河一眼，赵维隆笑道：“依朕看来，你至少还能干个三五年，你放心……到时候朕自会放你颐养天年！”
赵维隆还是太年轻了，把话说得很直白，但这样有助于理解。
“皇上，老奴……”
“不必多言了，这是旨意！”
“是！”
很快，赵维隆衮服穿戴完毕，又在寝殿内看了一会儿书，等时间差不多快到时，他才乘坐辇轿往皇极殿赶去。
此刻在大殿内，官员们都已站好班列，等候着新皇帝驾到。
大殿左右，分别设置了乐队，在皇帝到场时会奏乐，也等于是提醒在场大臣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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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极殿规格极大，不但是皇宫内最大的建筑，说是整个大晋的建筑也不为过。
近两百多号大臣站在大殿内，仍然显得里面空旷无比。
今日这些大臣，除了文武官员，还有朝廷勋贵，其中就包括有陶阳伯曹嘉盛。
当乐曲之声响起，两队宦官从大殿后方走出，然后才是被簇拥着到场的赵维隆。
身着衮服，赵维隆走上御阶，来到了自己的龙椅前。
大太监陈长河御阶前，高呼道：“皇上驾到，升朝……”
在祥和的乐曲中，一众大臣纷纷跪地，而后大礼参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虽然已听了许多遍，但此刻赵维隆还是觉得心情舒畅，感受到了极大的满足。
“众爱卿平身！”
随着大臣们起身，殿内奏乐也跟着停下。
紧接着朝会开始，便是一些官员拿出奏折，奏事之后简单商议，然后当场做出决策。
第一件事，乃是南阳郡某县光复，县令请求减免本县三年赋税。
最终自然是准奏，毕竟这种刚刚收复的城池，就是把地皮刮三层也收不上税来。
一件又一件奏事被解决，大殿内不断响起“皇上圣明”的赞许声。
当议程之中，最后一条奏事通过后，赵维隆本以为朝会该结束了，却没想到又一官员站出了班列。
“皇上，臣又本奏！”
这是意外还是人为？赵维隆不明白，所以他的目光扫向了三位阁臣，以及站在前方的那些尚书侍郎们。
可惜赵维隆没看到异样，或许是这些人藏得深，也或许这就是个意外。
看着前方大臣，赵维隆沉声道：“卿且陈奏！”
说完这话，赵维隆又向一旁的陈长河使了个眼色，后者自然来到他的身旁。
随即赵维隆便询问起，发言这人是何人，朝臣太多赵维隆根本认不全。
当陈长河介绍时，正在陈奏的江科祯，说出的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本朝以孝治天下，为朝野伦序，为全皇上圣德……臣请皇上，尊先皇后为太皇太后！”
此言一出，殿内官员面面相觑，目光也都扫向了几位阁臣，以为这是提前安排好的。
当然了，按正常情况，这种事情不会在大朝会上提出。
难道这是皇帝的意思？众臣又悄悄把目光移向了御阶上。
赵维隆攥紧了拳头，此刻他的脸色很难看。
第509章 为君分忧
对于尊太皇太后这件事，赵维隆一直都比较抵触。
他现在新登基，自己权威都还没树立起来，要是后宫再有太皇太后这尊大神，那他的存在感只会更低。
说得极端一些，要是他的那些叔叔兄弟们觊觎皇位，勾结太皇太后废掉他这位皇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更何况，当初他上位储君最大的对手，还是皇后侄女所出的赵伟恒。
除了这些，赵维隆生母死得不明不白，也让赵维隆对李氏心有怨怼。
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让赵维隆对尊李氏为太皇太后极为排斥。
可偏偏在现在，在这大朝会的关口，朝臣以礼法制度提出请求，直接把赵维隆逼到了死胡同。
现在他早思考，此人是受谁的指示，才会在例行奏对之外，打他个措手不及。
此刻，大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和赵维隆有一样的疑问。
“皇上，先皇后仁德持重，贤名远扬，若不及早尊位，恐遭天下非议，有损皇上圣德！”
江科祯的话，把已经处于死胡同的赵维隆，又往前推了两把。
事实上，赵维隆到此时还未表态，而且脸色格外难看，便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这个时候，就能看得出他根基太浅，因为没有人及时站出来，为皇帝做不能做的事。
即便是被赵维隆提拔的东宫旧臣，此刻也没有主动背锅的自觉，一个个全都干站着。
当然了，他们中的很多人，也都支持江科祯的看法，因为这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此刻，赵维隆把视线落在了黄志成身上，目光中满是询问之意。
黄志成微微摇头，他懂赵维隆的意思，但面对这种局面他也无能为力。
见黄志成没有站出来，赵维隆深吸了一口气，组织好语言后开口道：“尊太皇太后，乃是国家大事，需得考虑周全，计议完备……方才可行！”
“如……如今……如今朕刚继位……”
说到这里，赵维隆扶着脑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外人看来好像是犯了什么病。
看着赵维隆这个样子，附近几名太监靠了过来，目光中满是担忧之色。
“皇上？”陈长河小心询问。
摆了摆手，赵维隆示意近侍退开，然后扶着龙椅站起身道：“如今怪物为……祸，朝野……不靖，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说完这个“议”字，赵维隆直接瘫坐了回去，整个人闭上了眼睛。
现场顿时大乱，朝臣们纷纷上前，却被太监们挡在御阶前。
“快传太医，传太医……”
皇帝晕倒了，现场可以说乱成了一锅粥。
“几位阁老，如今殿内混乱纷扰，还请几位约束朝臣，让他们全都退出大殿，以免惊扰圣驾！”
这个时候，陈长河老成持重的作用就体现出了，对此赵维隆亦听在耳中。
没错，他是装晕，唯有如此才可对抗尊太皇太后之议。
对他来说，尊李氏为太皇太后很危险，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只有当他稳固君位，剪除李氏羽翼之后，他才能安心给予李氏尊位。
事实上，赵维隆是在装晕，大殿内至少有十几号人猜到。
其他人没猜到也只是暂时，不是因为他们笨，而是因为他们太担心皇帝，所以没往装晕的方向想。
有了陈长河这句话，三位那个大臣便招呼着朝臣，陆陆续续退出了大殿。
而陈长河则指挥着太监们，将赵维隆抬下了龙椅，直接往乾安宫赶了去。
返回乾安宫后，赵维隆就睁开了眼睛，此刻他脸色铁青。
“陈公公……”
“老奴在……”
“让辑事监查，查这个江科祯是受谁指使，又和谁有勾结！”
“老奴遵旨！”
说完这话，陈长河目光扫视殿内一众太监，语气严厉道：“今日殿内之事，谁若是传了出去，诛九族！”
有了陈长河安排，赵维隆更安心了许多。
今日这次事件，也让赵维隆内心生出紧迫感，他必须要尽快行动起来。
为消除威胁，他的第一目标，便是除掉赵伟恒，以及还留在京城的几个叔叔。
…………
皇极殿外，宫道之上。
曹嘉盛加快脚步，来到了元平侯薛景彦身旁。
薛景彦是雍王妃薛宝筠之父，有了这层关系在，陶阳伯府和元平侯府关系走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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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趋于一致后，曹嘉盛低声道：“薛兄，风起长林……这往后，咱们可得小心了！”
今日大朝会，在曹嘉盛看来，将是“改朝换代”真正开始，派系倾轧将陆续上演。
他们这些人，作为太安帝时期的“失败者”，未来将处于凶险境地。
“是啊……”薛景彦叹了口气。
列朝二十年，薛景彦看多了起落沉浮，对朝局有着很清晰的认知。
他们这些勋贵，如今多数都已没了实权，在政治倾轧中缺乏抵抗力，所以一般不会掺和进去。
可元平侯府，和雍王府扯上了关系，却也难说不会受到波及，仅靠自己躲是不行的。
曹嘉盛沉声道：“薛兄好自珍重，即便风浪袭来，也要勉力求生，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这话其实有深意，可惜薛景彦听不明白。
瞅了一眼曹嘉盛，薛景彦不由觉得好笑。
曹嘉盛作为端妃的亲兄弟，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真正该担心的是他才对，此人却劝上了自己。
薛景彦淡定道：“曹贤弟，你也要好自珍重！”
实际上，他已经有考虑过，该如何应对极端情况。
所谓的极端情况，就是朝廷清算端妃一系的势力，这几乎可以说是大势所趋。
虽然端妃有恩于赵维隆，但其身后的势力与朝中主流势不两立，所以必然会受到清算。
若在清算过程中，连他元平侯府都被波及，为保全族人薛景彦会行非常之举，与端妃一系做切割。
他二人在聊未来身家性命，而其他退朝的大臣们，则在讨论朝会上发生的事。
而主流的意见都认为，该尊李氏为太皇太后。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从今日皇帝的表现可以看出，他对李氏为太皇太后这件并不热心。
那么作为大臣，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抓住机会为君分忧呢？
第510章 延寿宫
皇陵一侧，长守斋内，青烟飘摇。
入住此处已近三月，端妃已经习惯了在此居住，每天过着极为简单的生活。
当然了，端妃本人并不想过得如此简单，只是此地有人严加监视，让她没办法做其他事。
但这种监视，只能阻止她不挑事，但并不妨碍她了解外界消息。
比如三日前大朝会的事，此刻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跪在佛像前，端妃低声道：“李氏想做太皇太后，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
在她身后跪着的是灵素，此刻房间内只有她们两人。
“若是李氏做不成太皇太后，娘娘您说不定……”
端妃放下佛经，睁开眼问道：“说下去！”
“娘娘，您对皇上有大恩，李氏若是失势，娘娘或许有重回皇宫之日！”
听到这里，端妃脸上露出笑意：“你的意思是，皇帝会接我回宫去？”
“正是！”灵素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所以娘娘要耐心等待，日子终归是有盼头！”
端妃不由怔住，她本想说灵素过于天真，但人家这些话也是为求她宽心，便让端妃无法再取笑她。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未来我还有重返皇宫那一天！”端妃浅笑道。
但她此刻所想，却非由赵维隆接她入宫，而是她的亲儿子雍王赵延洵。
自从接到赵延洵信件后，一直以来端妃都忍着，没有召见刘德过来问话。
当然了，她也是在等待时机，时间合适了她会主动出手。
眼见端妃露出笑容，灵素也跟着笑了起来。
灵素自小与端妃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却胜过姐妹，心里自然惦念着端妃。
“灵素，你走吧……”
“是！”灵素答了一句。
可下一秒她就愣住了，于是她停下脚步。
“娘娘……去哪儿？”
端妃翻动经书，徐徐说道：“离开这里，离开长守斋！”
灵素一脸苦涩，说道：“娘娘……就别跟奴婢说笑了！”
“我没跟你说笑，离开这里吧！”
扑通一身，灵素直接跪在地上，爬到端妃面前叩头道：“奴婢做错了什么，娘娘责罚便是，何故要赶奴婢离开！”
这件事端妃已经考虑许久，今日选择把话说出来，就猜到灵素会是这个反应。
“我身边现在就是火坑，跟着我……你不会有好下场！”
“走吧……走得远远的！”端妃语重心长。
一向对端妃顺服的灵素，此刻却目光坚毅道：“娘娘，就是死，奴婢也不走！”
“你……”端妃气急：“你何故如此！”
却听灵素反问道：“娘娘何故如此？”
灵素以“死”明志，也让端妃消去了赶走她的心思，因为对方是赶不走的。
“什么我何故如此？”端妃反问。
“奴婢跟了娘娘这么多年，忠心耿耿……难道在娘娘心中，奴婢是不能共患难的人？”
一句话，反将端妃给问住了。
却见端妃拿起念珠，闭眼沉声道：“沏茶去！”
灵素面带笑容，从地上徐徐起身后，这才开口道：“奴婢遵命！”
待灵素走出房门，背对着门外的端妃，嘴角挂起了一缕笑容。
…………
禁宫之内，延寿宫。
延寿宫，历来是太后所居之处，如今李氏便住在此处。
而她原先居住的长春宫被腾了出来，待赵维隆大婚后便有新皇后入住。
坐在偏殿内，先皇后李氏正在品茶。
宫殿金碧辉煌，比之长守斋的清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娘娘，听说已有不少大臣上奏，请尊娘娘为太皇太后……看来这一天不远了！”
听到心腹嬷嬷这话，李氏脸上带着笑容。
皇帝一直不尊她为太皇太后，起的是什么心思李氏清楚。
对此她并不十分着急，因为拖得越久，皇帝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
而他迟早有承受不住那天，到时候还是得老老实实，给她上太皇太后的尊号。
太皇太后，大晋朝廷自开国以来，到李氏这里还是第二位，这是何等的尊崇与荣耀。
到时候，即便与皇帝翻脸，李氏也怡然不惧了。
一旁又有嬷嬷说道：“皇帝以为他装晕，就能把这件事搁置下去，结果自己却成了笑话！”
房间内只有他们这三人，而且整个延寿宫都是李氏心腹，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消息走漏。
李氏放下茶杯，语气冷冽道：“皇帝不是你们该议论的！”
“是！”
“别再有下次了！”
“是！”
房间内安静了几息后，才听李氏问道：“姓曹那贱人，如今过得如何？每天都做什么？和那些人见面？”
监视端妃的人很多，其中出力最多的便是李氏。
她与端妃不共戴天，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出端妃的失当和破绽，将其置于死地。
“那贱人如今一心念佛，倒是没有再见外人，只是时常派人外出探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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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李氏冷笑道：“我还以为，她真的一心吃斋念佛了，看来还是贼心不死……”
一旁的嬷嬷问道：“娘娘……要不要给她找点儿麻烦？”
李氏放下茶杯道：“算了，让他再过几天安生日子，后面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眼下是她进位太皇太后关键之时，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横生事端。
“娘娘英明……”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禀告声音：“启禀娘娘，李选侍求见！”
“她来做什么？不见，让她回去！”
这个时候见李素欣，只会加剧皇帝的猜忌，给自己进位太皇太后增添麻烦。
“是！”
再说宫门之外，当自己觐见被拒绝后，李素欣是一肚子火。
说来也是可笑，赵维隆都已经登基了，李素欣还住在东宫内，连名分问题都没解决。
今日她来见自己姑姑，为的是给自己要个名分。
赵维隆要追尊生父为皇帝，给她一个太妃的位份，便是可以争取的事。
李素欣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是他的儿子，如今也处于“无名无分”的尴尬境地。
眼看着李素欣回来，赵伟恒低声问道：“母亲……姑祖母不远见我们？”
李素欣没有回答，而是恶狠狠说道：“走……咱们回去！”
第511章 小朝会
太安二十五年十月初五，秋风萧瑟，元阳街道上的行人更少了。
而此刻在谨身殿正殿内，赵延洵与王府几位主要大臣，正商议着接下来的主要事务。
坐在龙椅上，赵延洵听着几位大臣议论，但心思却未放在上面，此刻他想到了京城。
刘德是五月离开的元阳，可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都没有人从京城带回消息。
这让他几乎可以确认，京城那边一定是出了变故。
之前他就听刘德说过，皇帝老爹身体不太好，很可能撑不过今年。
如果是皇帝老爹驾崩，导致京城局面混乱的话，倒是能解释刘德为何不来传讯。
很有可能，便宜老妈和刘德都被控制了！
若不是从系统中，可以看到派去京城那队人手安然无恙，赵延洵都以为端妃遭遇不测了。
这些人奉命保护端妃，现在全都活得好好的，也证明端妃没有生命危险。
看来要再派一队人，去京城打探一下情况……赵延洵暗自想到。
正当他想着这些，殿内站着的周承平说道：“殿下，如今虽民力充足，但也要解决的麻烦更多，当谨慎使用才是！”
“臣以为，开挖沟渠之事可以放缓，当多派人手入山砍柴，否则今年过冬是大问题！”
这还真不是周承平危言耸听，元阳的冬天会降大雪，做饭和取暖都要生火，对木柴的消耗量非常大。
去年元阳城内，就发生了百姓被冻死的事，为此还有官吏受到惩处。
可这时成文光开口道：“殿下，开挖沟渠乃是为明年春耕做准备，这关系到日后粮食供应，这事儿可放缓不得！”
“冬天虽冷，但忍一忍也能熬过去，可若是粮食不够吃……臣不知该如何去熬！”
虽然和周承平一直合不来，但成文光说的这番话也极有道理。
入境陇右全境几乎都被光复，各地卫所解救百姓的差事却未停止，赵延洵手下的人口一直在增多。
人口虽意味着生产力，但同时也会产生巨大消耗，对王府的粮食供应将会产生挑战。
最关键的问题是，王府的发展脚步不会就此停下，往后还会继续对外扩张，到时候会有更多老百姓要吃饭。
所以在成文光看来，如今已被光复的陇右，必须尽快成为粮食产地，如此才能支撑王府下一步发展。
为此，冻死十个百个老百姓，也比未来饿死成千上万的好。
单从数学角度取舍，这个选择很简单，但这并不是冷冰冰的数字。
叹息一声后，赵延洵徐徐说道：“沟渠要挖土地要开垦，但木柴也必须要储备，这事儿必须把握好度！”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只听他接着说道：“眼下离开春还早，但严冬即将来临，让各地多准备些木柴吧！”
有了这番话，人力资源的使用便将发生变动，周承平胜了一局。
目光扫向成文光，赵延洵面带笑容道：“成卿，你对农耕水利如此重视，本王很是欣慰……将政务交给你，本王很放行！”
王府两位长史，周承平主管礼仪监督，成文光则主管具体的政务。
被赵延洵鼓励，成文光作揖行礼道：“殿下信重，臣感激涕零！”
微微点头后，赵延洵坐正了身体，扫视下方大臣道：“还有件要紧事，本王一直没想明白，你们都来说说意见！”
“请殿下训示!”
理了理袖子绣满华虫的袖子，赵延洵说道：“如今陇右光复，但临近北地、河西、广阳等郡，依然处于怪物肆虐之中，百姓苦不堪言呐！”
百姓虽然苦不堪言，但始终有那么些生命顽强的，能在绝境中找到了生路，等待着赵延洵救援。
事实上，当赵延洵说到这里，在场大臣们就猜到了他的目的。
简单来说，就是王府的大军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去打去。
如今陇右光复，王府的精锐士兵们，一直在协助青壮们运送粮食，要么就是在各府清剿丧尸，降低丧尸密度。
粮食终有运完的一天，而清剿丧尸只能杀掉多数，要想把陇右的丧尸杀光，一两年的时间都不一定办得到。
所以为了提高发展效率，对外扩张是必然的。
“卿等以为，王府该先往那边用兵？以解百姓生死之急？”
今日站在殿内的官员，有长史司和枢密院的主官，以及下面各部门的官员。
这些人里面多数都是从内地来的，自然心里想着尽早返回，说不定还能见到自己家人。
所以当赵延洵问出这个问题，殿内多数人都得出了统一的答案。
眼见众人不说话，赵延洵平静道：“都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走！”
未来如何发展，这是很重大的议题，在场众人都没轻易开口。
在赵延洵催促之后，只见枢密使关和泰上前了一步。
“殿下，臣以为，我王府大军，该往河内郡进发，理由有二……”
关和泰不但表态了，而且还提出了两个理由，这让在场都竖起了耳朵听。
“卿且试言之！”
“殿下，关内百姓众多，往关内去能解救更多百姓，此其一！”
“朝廷也在关内，正遭怪物袭扰，势如累卵，无论为臣为子，都该以保护君父为要，此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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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方面，理由都非常充分，在场众位官员没一个人能反驳。
事实上，赵延洵也有往东入关的想法，毕竟他需要更多人口，才能升级更多士兵。
“你们也都说说！”
赵延洵话音落下，官员们纷纷发言，都表达了对关和泰意见的支持。
从龙椅上起身，赵延洵走下台阶说道：“但北地郡，朝廷那近十万兵马，我们却不得不防！”
“是！”
来到两位枢密使面前，赵延洵停下脚步问道：“如何防备？枢密院可有计议？”
关于北地郡的情况，所有得到的消息，全都报送给了枢密院和长史司，以便他们制定政策。
所以当赵延洵问起，便听陈安明说道：“殿下，依靠天金卫和顾蒙卫监视即可！”
“他们若要来攻，首先要集结军队，并解决行军路上的怪物，根耗时费力本瞒不住我们……我军可从容调兵应对！”
“且陇右与北地有大河为天险，这些军队若要攻打我们，首先得越过大河才行！”
听着陈安明的发言，赵延洵走到了大殿门口。
当陈安明话音落下，便听赵延洵道：“陈卿所言有理！”
第512章 潜入城
（章末彩蛋，北地郡地图！）
朝堂大佬动动嘴，下面喽啰就要跑断腿。
对北地郡的侦查，其实一直都未断绝，而且是多方位的派出人手。
尤其是靠近北地的天金卫和顾蒙卫，卫所都派出了小股部队，越过大河进行侦查。
当然了，他们探查的范围比较小，只能在大河沿岸二三十里范围活动，再远的话危险程度就更高了。
所以赵延洵所指望的，有关北地更为精准的消息，只能是由林大贵一行提供。
此时的林大贵一行，已经深入北地郡北部，距离边关长城也不过七八十里。
根据已有情报和林大贵一行探查，如今北地郡的情况更明朗了许多。
朝廷的十余万大军，主要分布在北地郡北部区域，因为他们防备的胡人在北面。
在丧尸爆发且与朝廷失去联系后，这组成复杂的十余万大军，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内讧。
在经历长达半年相互征伐后，这些军队最终形成了三个利益集团，分别盘踞在北地郡北部不同方位。
这三个利益集团，分别是以中央禁军和北地都司卫所军，以及外地支援的卫所军。
此刻，林大贵一行出现在北安府城外，现在他知道北安府是北地卫所军的地盘。
看着蹲在地上的三人，林大贵蹲下身子，拍了拍黄俊肩膀说道：“你们三个，可千万别再耍花样了，要珍惜自己的命！”
他们一路出来，带了黄俊共九人当向导，期间发生了两次逃跑事件，以至于有六人身死。
黄俊干笑了两声，说道：“林总旗，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再跑！”
第一次逃跑，乃是黄俊本人策划，但最终的结果是，他死了四个兄弟，其中一个还是被丧尸咬死。
而第二次逃跑，是黄俊手下人向巡逻的北地卫所军求救，差点儿让林大贵一行全军覆没。
经这两次事件，林大贵对黄俊几人没有半点儿信任。
这时一旁有侍卫开口道：“实话实说，你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一刀砍了你们或许更省事儿！”
听到这话，林大贵点了点头：“他说得有道理！”
谁都害怕死亡，黄俊自然也不例外，此刻他着急忙慌说道：“林总旗，留下我们还有用，毕竟我是从前线逃回来的，那些路能走那些不能走，我比你们更清楚！”
事实上，林大贵也是顺手威胁这些人，以免在入城过程中出幺蛾子。
“那好……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
说完这话，林大贵起身对众人说道：“换衣服！”
这些被军队控制的城池，如今全部处于军管状态，普通百姓和奴隶没什么区别，是替军队搞生产的工具。
在进入北地郡后，林大贵对北地都司的生存模式，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们的几万兵马，分布在以北安府城为中心的几个县城内，军队在这些县城内外开辟了安全区。
这些所谓的安全区，其实就是构建了简单的防御工事，用来防备丧尸侵袭。
在经过一年多与丧尸对抗后，这些军队也摸索到了应对丧尸的方式。
当然了，开辟这些安全区的目的，本质上是获得能耕种的田地。
要应对前线大战，北地郡囤积了大批量的粮食，丧尸爆发后这些粮食还在。
可粮食即便再多，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所以军方高层才会想办法，以做到可持续发展。
为了存续下去，他们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抓敌对势力的人畜当口粮，在城外搜刮一切能吃用的东西，当然也有开辟安全区这法子。
眼下，他们几个人就藏在城门外的安全区，距离城门不过三百米。
他们此刻换上的军服，乃是半个时辰前抢来的，为此他们灭掉了一队卫所军士。
一队军士失踪，在这个时代还真不算啥大事，毕竟每天都有人死去。
很快，他们一行换好了军服，林大贵便带着队伍，直接向城门处进发。
押着黄俊三人往前走着，林大贵低声警告道：“一会儿老实点儿，否则你们几个必死！”
把他们几个押着，一会儿过城门时，林大贵会说他们是从城外抓的逃奴。
这样即使黄俊几人跳反，林大贵直接一刀给杀了，也不会引起守城士卒怀疑。
黄俊连连点头：“大人放心，我不会自寻死路！”
只往前走了几十名，他们一行就被城门守卒发现。
林大贵很淡定，为了进到城里，他已在城门外观察三天，对其中过程了如指掌。
来到吊桥前，林大贵大声喊话：“百户大人，把吊桥放下来，我们抓了几个逃奴回来！”
所谓的吊桥，只有一米宽，收放非常方便。
城楼之上，三名士兵拉着绳子，缓缓将吊桥放了下来。
林大贵第一个走了上去，带着队伍往城门处走去，前方城门此刻还未开启。
当吊桥再度被拉起时，城门处响起了轰鸣声。
林大贵带着手下继续往前，前方对他们而言是龙潭虎穴，此刻有人感到紧张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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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手下人呼吸已急促了些，林大贵笑着说道：“兄弟们，别担心……不会有事！”
安然进入城门，里面开门的士兵，没有注意他们几个人的面孔，因为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太多。
他们进入瓮城，身后城门轰然关闭，林大贵继续来到了内城门处。
根据昨天对那些军士的审问，他知道要在内城门这里交割差事，简单来说就是做个登记。
“王大人，小人张青羊，这次出去抓了三个逃奴，还砍了十五头怪物！”
输完这话，林大贵从部下手中接过一个袋子，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一颗颗人头滚在地上，看得书桌后的老吏皱眉不已，随即呵斥道：“把这些倒霉玩意儿收起来，赶紧滚！”
“是是是……小的一时没抓稳，冲撞了大人该死！”林大贵连忙解释。
“张青羊，王千户手下的小旗官？”
把人头踢回袋子里，林大贵连忙应道：“正是，大人好记性！”
登记完毕后，姓王的吏员又躺回了椅子上，闭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林大贵也不迟疑，带着队伍就往城门内走去，期间黄俊的一个兄弟往左踏了一步，正好走出了队伍外面。
林大贵神色一寒，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以为这厮是要跳反。
好在靠近的侍卫动作够快，下一刻又把此人拉了回来，但此举已经硬气城墙上守卒主意。
林大贵上前两步，直接一脚踢在此人屁股上，大声呵斥道：“赶紧给老子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好在有惊无险，城门上的士兵只是扫了一眼，就没在理会林大贵一行。
第513章 都司门外
（各位，有多余的月票的话，帮忙投一张两张吧！）
北安府城，一处小巷内，此刻正响起阵阵闷响。
只见巷子里面，站着十来名士兵，其中两人架着一名男子，被对面的军士铁拳狂揍着。
此刻挨揍那人，已经处于意识模糊阶段，挨打过程中连喊叫都没有。
林大贵又照着眼前这人给了三拳，然后才停下来歇了口气。
这时黄俊跪在地上，连忙磕头求情：“林大人，您就放过他吧，他没有逃跑的意思！”
“没有逃跑得的意思，那你说说他是什么意思？他能是什么意思？”林大贵声音陡然提高，看得出他还在气头上。
进到了城里面，当兵的就是大爷，自然想收拾谁就收拾谁，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这可不是林大贵被情绪左右，而是他入城后亲眼所见的情形，才让他胆子放大了。
在这北安府内，若是当兵的太过于和善，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林大贵的叫骂声，引起附近住户的注意，许多人都躲在院墙内静听。
可偏偏有的人运气不好，靠着门听没稳住身子，直接从院门内滑了出来。
林大贵目光冷冽，注视那人呵斥道：“看什么看？滚进去！”
那人吓得亡魂皆冒，连滚带爬返回了院子，以最快的速度把院门给关上了。
到了这时，林大贵再度把目光扫向面前这人。
只听林大贵淡然道：“你既然找死，那也怨不得我们！”
他这已起了杀心，黄俊知道自己再求也是突然，于是便不再开口，毕竟他已经尽力了。
林大贵打了个手势，架着“逃跑”这人的两名侍卫，找来绳子直接套上此人脖子，然后奋力往左右拉扯起来。
本来已经意识模糊的汉子，这时候竟挣扎起来，但他的挣扎注定是徒劳。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一条性命就此消失，直流一具尸体躺在地上。
看着地上尸体，林大贵声音低沉：“他要找死，谁也救不了他！”
拍了拍衣袖，林大贵往巷子外走了去，同时说道：“继续赶路！”
于是众人继续行走，他们的目的地是在北城，因为北地都司在那里。
作为北地郡三大势力之一，北地都司距陇右最近，所以林大贵要把这里的情况先弄清楚。
其中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这方势力的军民部署。
这是个很复杂的工程，意味着林大贵在这里得多待些日子。
接下来的赶路，没有再出幺蛾子，他们一行顺利来到了北城。
北安府城内人不算太多，在北城居住的多是军士，他们按建制分片区居住。
所以要在北城找到住处，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即便开始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也难保后面不被人发现。
最终，林大贵决定不住北城，而是在南城找了地方落脚。
南城地方大，住的全是普通百姓，人数比军队要还多，住在这里隐藏身份更容易。
在南城找了三处院子，林大贵让手下人分开居住，这样即便他们暴露了，也不会被一网打尽。
林大贵住在位置居中的房子，这地方也成了他们的联络点，黄俊二人亦被关押在此。
安顿下来后，林大贵没让自己闲着，而是带着一名侍卫，直接向北城赶了去。
他想要探听消息，最快的办法便是混进北地都司，现在他得先踩点儿去。
毫无疑问，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很快，林大贵二人赶到北城，可在隔着都司还有两条街，他就不敢继续靠近了。
倒不是说盘查有多严，而是靠近都司的街道上，除了巡逻士兵看不到其他人。
闲人靠近非常明显，很可能直接就被拿下。
林大贵也不气馁，说道：“先绕着外围转一圈，看看都有哪些通道，方便日后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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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身着卫所军服的两人，便绕着北地都司外围街道绕圈。
整个路程只有一公里左右，但为了安全和细致，他们足足走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路途中，他们不但搞清了都司附近的地形，还让他们发现了巡逻士兵的规律。
此刻，林大贵二人趴在树上，企图打探都司内部情况。
可惜这树上视线太差，除了能隔着一条街看到都司大门，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林大贵耳边传来手下声音：“大人，你看这上面的痕迹，好像之前有人在上面待过！”
顺着手下所指地方看去，林大贵果然发现，树干上有干了的脚印，面向都司的枝丫亦被人为弯折过。
“这还真是……”林大贵点了点头。
一旁侍卫心惊道：“大人，莫非此地是他们设的暗哨？”
林大贵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暗哨，又岂会只看都司大门口，再说了……这地方设暗哨有啥作用？”
侍卫点了点头，进而问道：“那会是谁？”
仔细思索后，林大贵答道：“这北地郡的三股势力，如今相互之间虽未有大战，但互有敌意还是免不了……”
“大人的意思，是其他两伙乱军派的人？”
林大贵点了点头，说道：“极有可能！”
两人又观察了一阵，旁边的侍卫又问道：“大人，咱们什么时候进去？”
林大贵徐徐道：“再等几天，不着急，一切以安全为主！”
就在这时，长街上想起一阵马蹄声。
一旁侍卫惊讶道：“大人，这些人的军服……和北安府的不一样！”
此刻，林大贵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语气沉重说道：“这是禁军的服饰！”
作为王府资历最老的一批人，林大贵便是当初从禁军里选拔出的精锐，作为雍王府的侍卫来到陇右。
对出现在北地都司的禁军服饰，林大贵感到格外熟悉。
服饰如果距离更近些，能看见服侍上的细微差别，他还能判断出这些人是禁军那个卫所。
当然了，现在更让林大贵感到疑惑的是，禁军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北地都司与禁军处于敌对状态，眼下的和平非常脆弱，双方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大人你看……”
收回思绪，更让林大贵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北地都司大门内，大批兵卒从里面涌了出来，把出现的禁军十几号人团团围住。
既然都放人家进城了，为何又在这里把人围起来？林大贵想不明白。
第514章 禁军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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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和林大贵一样惊讶疑惑的，还有站在北地都指挥使司的王成安。
王成安今年三十五岁，本是兵部派驻禁军的官员，如今在禁军内挂了个副千户的职衔。
作为禁军方面的使者，王成安这次是来见北地都指挥使都指挥使的。
在向守城百户说明来意后，王成安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被放进了北安府城。
本以为可以顺利见到都指挥使刘世礼，却没想到会发生眼前一幕。
这是下马威还是真起了杀机，王成安一时间无法判断，因为这些人确实杀气腾腾。
压住内心不安，王成安抱拳道：“诸位兄弟，我是来拜见刘大人都使的，刚才已向守城官吏说明！”
“我知道你是来见都使大人的，我更知道……你们这些混账该死！”带队的副千户语气阴冷。
王成安直言问道：“这位兄弟，你我两方已停战近三月，为何还要这般敌视我等？”
“停战了？死了的兄弟就能复活？”
此刻王成安也被挑起了脾气，脸色变得阴沉道：“难道我们就没死人?”
“你们卑鄙无耻，死了有什么可惜？”
“战场上用兵只为求胜，那有什么卑鄙无耻?”
说道这里，王成安上前两步，直接走到了对方刀口下，语气冷冽道：“若是你要报仇，现在就砍死我算了！”
“你以为我不敢？”
这时王成安已能确认，这些人只是给自己下马威，所以他有了叫板的底气。
“你敢就砍啊！”
只听台阶上的大汉怒吼道：“老子宰了你！”
难道自己猜错了？王成安心中惶恐，暗骂自己实在愚蠢。
当鬼头刀已扬起，王成安开始往后退时，只听都司衙门内传来呵斥声：“住手……”
只见来人身着官袍，虽未着甲亦未带兵器，但一出场就镇住了场面。
在场几十号士兵，此刻全都收回了武器，面对此人躬身而立。
来人已是年近四十，浓眉大眼威严深重，只听他怒斥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全部都滚回去！”
别说下面士兵，便是方才提刀要砍人的副千户，听到这话也灰溜溜的逃了。
“让诸位见笑了！”
看着对方眼睛，王成安抱拳道：“若在下没有猜错，阁下便是都指挥佥事闫建章！”
“你确实没猜错！”
王成安笑道：“闫大人主管军法，士兵敬畏有加，在下佩服的！”
闫建章也露出笑容：“徐将军叫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这……徐将军的意思是，让卑职来见刘都使！”
王成安这话等于是说，闫建章还不够格来询问。
闫建章背负双手，气定神闲道：“你总得说说是什么事，本官才好向刘大人禀告！”
看这情形，自己要是一句话不说，恐怕还真见不到刘世礼。
于是王成安说道：“徐将军让我过来，是有关粮食的大事，要和刘大人通个气，关乎你我双方生死存亡！”
粮食确实是关乎生死的大事，所以闫建章决定引王成安入衙门。
进入衙门，一连穿过三重大门，经过极为严密的守卫，王成安被带到了一处房间里。
没等他开口询问，只听闫建章说道：“你先在这里侯着，刘大人忙完了手头的事，自然会来见你！”
撂下了这句话，闫建章转身离开了，而王成安只能坐在这里等。
这一等可就不得了了，从日当正午一直等到太阳西斜，当王成安肚子饿得咕咕叫时，才听到外面有人来。
“走吧，大人要见你！”
听到这话，王成安心里松了口气，他就怕自己来完不成任务。
跟着引路的小吏，王成安被带到了都司衙门正堂，这里正是刘世礼办公的地方。
“禀大人，人已带到！”
“让他进来！”
“是！”应答之后，小吏向王成安使了个眼色。
迈动脚步，王成安走进了大堂，顺着堂内吏员的指引，来到了西厅之外。
看着前方，正提笔书写的青袍中年男子，王成安极为恭敬道：“卑职禁军副千户王成安，见过刘都使！”
微微点头之后，作为北地都指挥使的刘世礼淡然道：“有什么话直说吧！”
“刘都使，我们徐将军说，你我双方同朝为臣实为兄弟，如此乱世更当结盟自保！”
王成安说完这话，却发现人家根本没理他，于是他只能继续往下说：“为求存求活，我们徐将军决定，送你们一批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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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刘世礼终于停笔，抬头问道：“送我们粮食，他有这么好心？”
“大人，徐将军说了，咱们都是兄弟，自然该共患难！”
刘世礼不想继续扯淡，于是直接问道：“粮食在哪儿，有多少要送给我们，何时送给我们？”
“粮食在陇右，上百万石是有的！”
一听是上百万石，刘世礼瞪大了眼睛，真得到这么多的粮食，存活问题几年内将不再是问题。
可当他反应过来是在陇右，他的兴奋劲儿就过去了。
放下手中毛笔，刘世礼表情阴沉道：“在陇右，你莫非是在戏弄本官！”
他原是北地都司都指挥佥事，靠着兵变和战争，干掉了几位上司和不服者，才坐稳了都指挥使的位置，所以自有几分阴狠毒辣之气。
此刻被刘世礼盯着，王成安丝毫不敢大意，对方一个不爽是真的可以宰了自己。
“卑职岂敢戏弄大人，此事千真万确，陇右确实囤积了大批粮食！”
这个时候，王成安也不卖关子，直接把禁军如何到处派人打探情况，向刘世礼全盘托出。
“你的意思是，陇右各城池，都在从元阳运粮食？”刘世礼抓住重点问题。
王成安连连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军探马已多次遇到，所以徐将军的意思是，你我两军联手出兵，到陇右去抢粮食！”
王成安已经把情况说清楚，眼下就看刘世礼如何抉择了。
房间内又安静下来，王成安不敢搅扰刘世礼想问题，即便着急也只能紧闭嘴巴。
终于，在王成安要忍不住时，只听刘世礼开口道：“你回去告诉徐龙升，此事我已知晓，此等大事务必慎重，如何行事本官要细加思索！”
“这……”
王成安本想接着游说，但刘世礼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出去吧！”
“是！”
待挖出来离开房间后，只见闫建章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看向自己的中心下属，刘世礼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卑职是真没想到，徐龙升那帮人的探马，居然越过大河去了陇右，把那边的情况摸清楚了！”
刘世礼没好气道：“他们有骑兵，自然能跑得远！”
“他这番提议，表面是结盟合作谋好处，谁知道包藏了何等祸心！”
点了点头，闫建章肃然道：“所以咱们得把陇右的情况摸清楚，绝不能任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有道理！”刘世礼表示肯定。
第515章 抓舌头
（章末彩蛋，北地郡三方势力分布图！）
见刘世礼赞同自己的看法，闫建章接着说道：“他们被咱们劲儿武建清堵在北边儿，挡住了他们往南扩张的路，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他们的敌人！”
“即便陇右真有他说的那些粮食，咱们也不可轻易与之合作，至少也得拉上武建清所部，确保任何时候都能压制他们才行！”
“否则一旦他们发起突袭，咱们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在闫建章说话时，刘世礼也在认真思考，他非常赞同闫建章的看法。
“这件事确实要慎重，但当务之急……却是要先摸清陇右的情况！”
刘世礼皱眉道：“咱们和陇右之间，隔着阳灵府和平山府，要派人过去可不是个简单事！”
他的担忧很有必要，因为这两三百里的距离，中间不知有多少丧尸，想要穿过非常之难。
闫建章接着说道：“即便去了陇右，若是被那边的人发现，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正是因为这些困难，让他们根本没想过，去查探几百里外的情况，控制附近城池才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禁军会派人往陇右去，一方面是他们有骑兵，有到处探查的条件。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被卡在了武定府，才有另辟蹊径往陇右探查的动机。
“派何人去陇右，你可有人举荐！”刘世礼询问道，那所谓的百万石粮食，对他还是很有诱惑的。
“此去陇右，上高路远，前路艰险……非得智勇双全之士不可！”
听到这些废话，刘世礼直言道的：“谁人称得上智勇双全！”
其实在刘世礼心里，他已经罗列出了一些人，但都不是十分满意。
“大人，按察使衙门的张光仕，你可还记得！”闫建章直言道。
“他……”
这个叫张光仕的人，乃是北地按察使衙门佥事，虽是文官却通武事，曾在城外带领几十个百姓守住了一处粮仓。
“此人可谓文武兼备，把这差事派给他们，是再合适不过的！”
此前刘世礼一直想着从部将中找人，所以才没想起张光仕这号人。
如今所谓的布政使按察使衙门，其实都已是名存实亡，北安府当初沦陷时，城内官民都遭了难，城池是刘世礼后面收复的。
“而且这个张光仕的家人还在，派他去陇右不怕他叛逃！”
这句话，真正打动了刘世礼，于是他笑着说道：“那好，你去他那里走一趟，让他接下这差事！”
“卑职这就去！”
……
刘世礼这边议定人选时，王成安也走出了都司大门。
他的一众部下们，此刻全都等在门外，看到王成安出现纷纷围了过来。
“有吃的没，赶紧给我拿些！”
王成安说出的这句话，直接把禁军士兵们整懵了，难道中午你没吃东西？
“大人，他们让你饿着？”一名总旗上前问道。
“赶紧拿吃的，说这些废话干啥？”王成安不耐烦道。
“是是是……”
没一会儿，一个面饼递到了王成安手上，只见他大口往嘴里塞了去。
一边吃着，王成安翻身上马，带着众人打马离开。
刚才说话那名总旗开口道：“大人，今晚怕是要在城里找地方住着！”
大晚上的在城外赶路，危险程度不是一般的高，没有人敢这么干。
三两下吃掉面饼，王成安才说道：“去南城找地方住，还得跟南城的官吏打个招呼！”
夜幕降临，林大贵所住的小院内，他们正在吃晚饭。
可没等林大贵吃完，就听到外面响起的马蹄声，这让他立刻命手下处于戒备状态。
他们在这城内是黑户，这个时候有兵马到来，让林大贵以为自己是暴露了。
但最终的结果显示，对方只是在对方住下，并非是冲着他们来的。
趴在屋顶，前方院子内摇曳的火光，让林大贵看清对方的衣着。
“竟是他们！”林大贵低声道。
中午他在都司衙门发现这些禁军，本想等对方离开方便跟踪，可等了两个多时辰都没动静，林大贵只能先行离开。
却没想到，他没等到这些人，对方却直接送到他眼前。
于是林大贵一直趴在墙头，想要从这些禁军对话中，探听到这些人的目的。
“如果有必要，抓个活口也是可以的！”林大贵喃喃道。
他对北地都司的了解，除了黄俊和罗伦提供的情报，也包括他在北地抓了不少“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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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全都被升到了二级，所谓艺高人胆大，做这种事林大贵很有把握。
于是林大贵对身侧侍卫说道：“你去其他两处，再叫两个兄弟过来！”
“是！”
然后原地只剩林大贵一个人趴着，可惜院子里的禁军虽然有二十多号，但相互聊的都是些没用的。
等吃过晚餐后，这些人给马匹喂了些草料，便直接进屋子睡下了。
快马赶了一天的路，每个人都很疲惫，偏偏明天还要接着赶路，所以他们必须要休息好。
林大贵没有放弃，而是让赶来支援的部下继续等待，他已打算今晚抓个活口问话。
夜晚的风很凉，和林大贵一起潜伏在屋顶的三名侍卫，个个都冻得脸色通红，只不过夜色遮挡着看不见。
众人一直等了两个时辰，才从院子里走出一人，此人却是出来撒尿的。
机会来了，林大贵指挥着几名侍卫，小心翼翼靠近了院子墙根。
这人睡眼惺忪站在墙下，正摇着头悠闲放水，恍然不知身后已出现三道黑影。
突然，一张大手捂在了此人嘴上，下一刻他的脖子就被锁死，四肢也被人牢牢控制。
无法发出声音，更无法搞出动静，此人只坚持了十几秒，就在缺氧下晕死过去。
然后他就被顺势拖走，在过了将近两分钟后，院子里放哨的人才发现不对劲儿。
哨兵出来找寻一番后，并未发现被掳走之人踪迹，于是立马向已熟睡的王成安报告。
有人失踪了，这可不是小事，于是王成安立马派人寻找。
可惜人没找到，却在失踪那人所站墙根下，发现了地上挣扎的痕迹。
“会是谁干的？”王成安脸色阴沉。
这里是北地都司的地盘，是谁干的根本无需多想，只是在场都没人点出来。
只听王成安道：“再找找看，若是今晚找不到，明天我再去都司衙门！”
“我们禁军，有北地郡强大的实力，没人能欺负到咱们头上！”
第516章 周家事
（评论区也好，本章说也罢，连个屁都没有，难道在下写得真是狗屁不通？）
十月初十，元阳城内，寒风凌冽。
气温变化就是这么快，入秋还没多久，就让人提前感受到了冬季的寒冷。
可即便寒冷，老百姓该干的活儿还是得干，毕竟一家人还得要生活。
所以即便街上人少，但还是有脚步匆匆的行人，或背或挑或抬着各种各样的货物。
百姓要为生活奔波，所以日子过得艰苦些，官吏们则相对轻松许多，所以赵延洵没同意给这些人长俸禄。
当然了，官吏内部也分阶层，自然也有相对日子更滋润的。
比如作为王府左长史的周家，此刻厨房内飘出了肉香，这味道可勾出了附近邻居的馋虫。
厨房之内，周王氏正在忙碌，看她切菜的手法极为熟练。
周承平出身普通人家，辛勤科举二十多年，才中了二甲第五名的进士出身。
二甲进士，虽比不上一甲进士及第，但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对周承平来说尤其如此。
按道理说，有这样的好成绩，周承平应该官运亨通。
可现实给了周承平很大打击，他耿直的性格做学问可以，做官却是处处碰壁。
周承平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在礼部苦熬，最终熬到了员外郎的位置告老。
可皇帝的一道旨意，让他来到了雍王府当长史，这一决定改变了周承平的命运。
作为周承平的妻子，周承平的起落周王氏全都经历过，也见证了丈夫夙愿得偿的喜悦。
虽然时常听起丈夫抱怨，说王府制度有缺陷，怒骂某些官员油滑而不亲民，还要谏言殿下所做出格之事……
但周王氏也可以清楚感受到了，丈夫对王府事业的热爱，对殿下的忠心，和对未来充满希望。
自从来到王府，原本已经心死的丈夫，突然又活了过来，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所以如今，周王氏努力做好一切，只希望能帮助到丈夫，不用为家里的事操心。
今日休沐，周承平正在书房内看书。
“夫君，快洗手了……准备吃午饭！”周王氏在厨房招呼道。
作为王府四大高官之一，周承平的院子和普通人家差不多，就是最简单的四合院，这是王府嘴开始分给他的住处。
如今王府官署区，当初居住的那些人都搬了出去，毕竟北城内空置的大院有很多，官员们完全没被必要挤在这里。
比如作为枢密右史的关和泰，如今便在北城找了处三进院子，住着不知的舒服了多少。
而陈安民和成文光这两个“本地人”，住的宅院就更大了，周承平在这几人里显得很“突兀”。
“知道了，马上过来！”周承平放下书本。
原本他们一家有五口人，与他们一起到陇右来的两个儿子，幼子在理政学堂读书，长子已去宁阳府做了小吏。
“君子远庖厨，你到厨房来做什么？”眼看着丈夫过来，正在端菜的周王氏不满问道。
在外威严深重的周长史，此刻却满是笑容，背着手走到妻子身侧，俯身闻了闻盘子的肉香。
连连点头肯定后，周承平转头看向周王氏道：“夫人教训得是，为夫不敢自比圣人，自然也可进庖厨一探！”
看见丈夫如此一本正经说这话，周王氏不由笑了起来。
“走吧，该吃饭了！”
实际上就两个菜，一荤一素外搭咸菜，再就上稀粥作为主食。
拿着筷子，周承平忍不住感慨：“民以食为天，在这时节能让所有人吃饱饭，不容易啊！”
谁知一旁周王氏开口道：“你可真是够知足，别人家里顿顿有肉，咱家隔三差五才吃一顿！”
所谓的别人家里，自然是说其他几位高官，甚至还包括周承平的某些下属。
周承平夹起咸菜放进嘴里，喝了一口稀粥后说道：“别人是别人，咱们是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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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王氏却又说到：“你清高，我是俗人……行了吧？”
也只有共患难的妻子，在这个夫为妻纲的时代，才敢说出这番话来。
眼见丈夫不答话，周王氏跟着吃了几口后，终于忍不住说道：“夫君，你清高我知道，可之前大家提议，向王妃诉苦的事，你为何也不答应？”
“只是提议涨俸禄，而且只是向王妃求情，你为何不同意我也去说两句！”
周承平反对，让王周氏当时只能待在座位上，然后她就被彻底孤立了，如今除了周承平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放下碗筷，周承平语气中带有不满道：“涨俸禄？难道现在的俸禄不够吃喝？王府官吏上下几百号人，这些人长了下面的差役要不要涨？这得消耗多少粮食？”
“夫人，你知不知道……多少百姓辛苦劳作，在城外冒着危险干活儿，只为了一家果腹！”
“相比之下，我们已经过得很好了！”
听到丈夫教训，周王氏也放下了碗筷，板起脸道：“那你知不知道，我说这些是为什么？”
“我难道是贪图那些享受？还不是为了拉近和各家关系，为了你的前程！”
“你清高你正直，可你忘了当初在礼部，坐冷板凳时的苦境？”
事实上，周承平很了解妻子为人，所以他也明白妻子提这些的目的，所以他根本生不起气。
房间内一阵沉默，良久后周承平才开口：“夫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为夫在做什么，自己心里也清楚，你不必为我担心！”说完这话，周承平还往妻子碗里夹了一块肉。
毕竟是患难夫妻，周王氏的怒气逐渐消失，只见她看向周承平道：“随你怎么做，我不管了行吧！”
事实上，这些话周王氏之前也说过，可她又怎能不为这个家，不为自己丈夫着想呢！
此刻在她心里，已经在想法子，如何修复和其他各家的关系，“夫人外交”周王氏已经很擅长。
“或许，找个机会进王府一趟，和王妃拉拉关系也不错！”周王氏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王妃作为王宫女主人，时不时会召见官眷觐见，有时拉家常有时聊正事。
正当周王氏思索之间，只听周承平笑着催促道：“夫人，吃饭吃饭！”
十几分钟后，当这夫妻二人用餐结束时，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周承平亲自开了院门，只见外面站着一名小太监，满脸笑容道：“周大人，王爷召见，请于未时正刻，于谨身殿觐见！”
未时正刻，也就是下午两点钟，距现在还有半个多小时。
“殿下召见何事？”周承平问道。
“好像是看什么……电影，奴婢也说不清楚！”
第517章 看电影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故事到底写成了什么样子，作者本人其实不知道，所以希望各位书友评论区指教！！）
赵延洵召见，给官员们的准备时间很充分。
众人似有默契一般，都早早到了长史司官署区，等着时间到了就去谨身殿。
天气寒冷，但长史司正厅内，此刻却如春天一般，不冷亦不热。
如果这个时代有温度计，拿出来一测便可知道，房间的是二十六度。
之所以此处会如此舒适，皆因为正厅房梁上那个“木箱子”，这是赵延洵兑换的空调。
根据赵延洵的说法，这东西可以保证冬冷夏凉。
虽然官员们无法理解，为何一个木箱子可以做到这一点，但一想到此乃上苍所赐，便一切都显得合理了。
当周承平赶到时，长史司官员官员全都到了，此刻都聚在大厅内。
他们都有各自办公处，却偏偏挤到这里来得，就是为了蹭这点儿“暖气”。
可以预见，明年夏天他们会更愿意到这里来。
可惜这长史司正堂，是周承平和成文光的办公处，只有他俩能完全享受便利，因为这空调本就给他俩安的。
一共兑换了六台空调，分别安装在长史司、枢密院、谨身殿，以及赵延洵的三个后宫。
直到使用之后，赵延洵才知这玩意儿是消耗品。
手电和探照灯都是太阳能的，但空调这玩意儿要耗电，必须要用技能点兑换电力才能使用。
根据系统的计算，每台空调工作一天，要消耗十二个技能点，这已经是很大的消耗。
而赵延洵兑换的投影仪，便更是比较坑的东西，这玩意儿不但耗电，而且要观看的节目还得额外收费。
“见过大人！”
眼见周承平进来，一种官员尽皆行礼。
周承平微微一笑，说道：“大家都在啊！”
当他进入大厅，所有人都自觉让出一条路，使周承平直接走进了偏厅内。
这里是周承平的办公之处，成文光则在另一边，而且看这样子他还没到。
虽然想不明白看电影是什么意思，但周承平也没钻牛角尖，而是看起了桌案上的最新奏报，以备等会儿可能发生的奏对。
“嗨……还是这里暖和！”
搓着手，成文光走进了屋子，大厅内立马响起了一阵奉承声。
越过这些人，成文光直接走进了周承平的值房，笑着开口道：“周兄，你可知道何谓之电影？”
周承平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莫非成兄知道？”
成文光答道：“刚才我问了谨身殿的太监，勉强知道一些！”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全都被勾起了好奇心，于是纷纷围到了门口，等待成文光给大家解惑。
“所谓电影，就是看戏，只不过没有真人表演，而是从一个盒子里射出光，然后就可以看到有人唱戏了……”
说完这话，众人顿时议论起来，显然对此极为好奇且惊讶。
于是有人说道：“这等神物，想必定是上苍所赐！”
“那是自然，只不过……不知一会儿要看什么戏！”
这个问题，成文光就无从解答了，于是只能任由众人议论起来。
在这议论声中，赵延洵召见的时间逐渐临近，差不多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众人便往谨身殿赶了去。
来到永安门外，正好与枢密院过来的众人碰上，周承平粗略一数，今天来看戏的差不多有二十来人。
众人自永安门而出，很快来到了谨身殿外，霍安此刻已在大殿门外等候。
“诸位，随我入殿吧！”
一众官员并未多言，而是排好班列跟在霍安身后，踏进了谨身殿的大门。
正殿还是那般气势恢宏，但今日的目的是却非此处，进门后众人跟着霍安左转，来到了西偏厅外。
此刻的西偏厅内，映入众人演练的，摆放好的三排凳子，凳子前面挂着一张四方白布。
白布被拉得笔挺，长宽差不多有近一丈，把上首的王位遮得严严实实。
这是搞什么？众人面面相觑。
霍安跨过门槛，对一众官员道：“诸位大人，请进吧！”
虽然满心疑惑，但众人还是走进了大典，在殿内太监安排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所有人坐的都是凳子，围堵第一排最中间位置是椅子，而且上面还雕刻着龙纹花样。
第一排总共五个位置，左右两边分别坐的是两位长史和枢密使，那么中间这位置是谁的显而易见。
哔嘀阁
大殿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没说话，但心中好奇已越发浓厚。
终于，他们听到了大殿外响起的脚步声，于是众人全都从凳子上起身。
果然，一身墨蓝色长袍的赵延洵，出现在了大殿之外。
“臣等参见殿下！”
见赵延洵到来，一众官员尽皆大礼参拜。
走进大殿，赵延洵徐徐道：“众卿免礼！”
随后，赵延洵走到了最前面一排，找到自己的位置干脆坐下。
简单整理了衣袍，赵延洵沉声道：“都别愣着了，赶紧坐在！”
官员们并未行动，只听周承平躬身道：“殿下，臣等岂敢与殿下同坐？”
这一点，赵延洵已经预先想到，于是他答道：“你们坐的是凳子，且在本王左右和后方，算不得僭越！”
话虽是这么说，可和赵延洵如此近距离坐在一起，众人还是觉得心中忐忑。
“都坐下吧！”这一句，赵延洵语气加重了。
众人无奈之下，只得一一坐下，但全都显得很拘束，只落了半个屁股在凳子上。
赵延洵向旁边的霍安微微点头，后者立马招呼人手，便见两名小太监抬着一个架子进来，还有一人抱着个木匣子。
这就是赵延洵兑换的投影仪了，外表看起来毫无技术含量，这就是一个镶有水晶圆片的木匣子。
此刻太监们正在安装，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操这玩意儿。
从一旁茶几上端起茶杯，赵延洵掀开盖子吹了口热气，才说道：“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看一出戏！”
赵延洵左边靠后的关和泰小心问道：“敢问殿下，不知是何曲目？”
这也是在场众人关心的问题，此刻官员们都认真听着。
赵延洵微微一笑，说道：“这出戏，并非本朝所有，乃是蛮夷番邦的故事！”
“蛮夷番邦？”
众人心里更泛起了疑惑，他们知道北边有胡人，更西边还有更野蛮的人，这些鸿胪寺的人更清楚。
“今日之戏，名叫……生化世界大战！”
好吧，一听生化危机这个词，众人反而更疑惑了。
生化是什么？生化危机又是什么？
而此刻，投影仪已经调试好，与众人相隔一丈多的幕布上，已经出现了图像。
“这……这这……”
眼前出现的一切，实在是太过神奇，以至于众人不知该如何感慨。
第518章 观后感
电影开始，只是开场的序幕，就让在场众人惊愕不已。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一块儿白布上会出现人像，而且是栩栩如生的影像。
虽然是上苍所赐的神物，可这东西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当真神奇……”
“那些人，是如何走到布上去的！”
听着手下大臣的议论，赵延洵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部电影，花了赵延洵五十技能点，可以说是很贵了，毕竟投影仪本身才四百点。
众人低声议论赞叹，让这西偏厅内闹哄哄的，但赵延洵并未加以干涉。
可作为百官之“首”的成文光，此刻却开口道：“诸位，且安静些……”
众人议论声这才减小，但却为完全消失，毕竟赵延洵还没发话。
又看了不到几分钟后，又有人忍不住吐槽：“果真是蛮夷，男子不加冠束发，女子也不知道廉耻，衣不蔽体……”
这一句话，当真道出了在场众人心思，画面中那些人的蛮夷行径，让他们感到格外难受。
又有人接着说道：“便是那北边的胡人，虽有野兽之形，怕也比这些人知礼数……”
于是又是一阵议论声起，好在成文光又提醒了众人，才把现场声音压了下来。
“诸位，今日叫你们过来看戏，除了让你们看个稀奇，也希望你们能从这戏中……看出些许门道来！”
手指头轻轻敲着茶几，赵延洵平静道：“一会儿看完了戏，本王可要考较你们！”
一听要从这戏文里出考较，在场官员都没了“看戏”的心思，一个个全部都认真起来。
看了十几分钟，他们就发现故事里的事，和眼下他们所处局面相似。
一样的怪物横行，一样的百姓遭难，最后酿成了大祸。
整个电影有一个半小时，最终的结果是世界沦陷，主角团队十个人建起了安全区。
电影落幕，众人却还意犹未尽，但更多是在思考故事里的事。
太监们撤掉投影仪，顺道也将幕布扯下，西偏厅恢复了他该有的样子。
而赵延洵则起身，往前向他的王位走了去。
当他走到书案后，只见一众官员也都起身，全都低垂着头恭敬站着。
待赵延洵落座之后，他才示意众人坐下。
只听赵延洵笑道：“今天休沐日，诸卿都放松些！”
一众官员这才重新落座，等待着赵延洵的询问。
接过霍安递过来的茶杯，赵延洵喝了一口后，问道：“诸位，方才这处大喜，是否精彩？”
“精彩！”众人回答格外一致。
“同样也是怪物横行，各位可看出了些什么门道？这些蛮夷有何可鉴之处？又有何可警示我等之处？”
问完这话，赵延洵放下茶杯，而后说道：“所思所想，诸位可畅所欲言！”
赵延洵把话说完之后，一众官员皆皱眉神思，并未有人着急说话。
于是赵延洵又加了一句：“可以相互讨论，但不能妨碍他人发言！”
大殿内顿时响起议论声，众人向通辽阐述自己看法，然后慢慢得出结论来。
赵延洵也不着急，今天叫大家看电影，休闲的程度要更大些，所以没必要搞得太紧张。
终于，作为新任典仪正的许安，从官员之中站起声来。
见有人第一个发言，在场众人全都噤声，要听许安一人之高论。
“殿下，方才戏文之中，这些蛮夷对抗怪物之行径，让臣看了实在窝火！”
许安这一句窝火，道出了众人心声，他们看得也很窝火。
身体靠在椅背上，赵延洵极为放松问道：“如何窝火？”
“殿下，这些蛮夷虽有官府，但却百姓却无人组织，犹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以至于被怪物撕咬沦为帮凶！”
“其次，这些蛮夷无礼暴虐，怪物到来不想着如何抗敌，反而到处烧杀抢掠！”
这里许安吐槽的，是哪些到处进店“零元购”的行为，这些作奸犯科之举让他尤为痛恨。
“其三……”
林林总总，许安一共吐槽了五条内容，条条都可谓鞭辟入里，直击电影中的不足之处。
待许安落座之后，只见枢密院军法司主事王德清起身，向赵延洵行礼后说道：“殿下，许大人方才历数蛮夷官府百姓之失，臣深以为然……却却一位不止如此！”
赵延洵微微点头，示意王德清继续往下说。
“殿下，此戏最开始时，臣看此邦之百姓，个个都手持神器，击杀怪物一击必中，可谓英武善战！”
百姓如此，其邦军队更是战力强悍，让臣深为震撼，这些铁甲厚罩的兵车，以及兵车上的件件神器，甚至还有天上飞的神器……”
许安看到的一切，都超乎了他的认知，所以现代社会的全部武器，都被他以“神器”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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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神器在手，臣本以为他们会能迅速平定大乱，谁知最后他们却搞成了家国沦丧之结局！”
说到这里，王德清尤为气愤道：“究其原因，只因其军对部署失当，指挥失措，虽有神器在手，却如朽木一般！”
“可见此过，军士武备不休，将官必为酒囊饭袋！”
听了这话，坐在最前方的陈安明忍不住开口道：“如此政事不通，武备不修的国家，居然还能维持……当真也是怪事！”
一旁的关和泰跟着说道：“所以一有大难临头，此国便如危墙一般，一推就倒……”
许安落座之后，库管正丁彦站了起来，向赵延洵行礼后说道：“殿下，方才这二位大人，着眼行政军事谈了看法，臣才疏学浅……只能从主角一行说说看法！”
才疏学浅，其实是谦虚的说法，在场这些人都是进士出身，谁有比谁高明太多呢？
赵延洵微微调整坐姿后，笑着说道：“卿可畅所欲言！”
“主角一行，说他们聪明也聪明，毕竟他们活下来了！”
“可他们也只是有些小聪明，很多时候能逃走，却偏偏为一件小事，甚至无关紧要的事，深陷险地引起伤亡！”
“很多人其实都没必要死，可偏偏他们却死了，窥一斑而知全貌，可见这些蛮夷目光短浅，多是性格狭隘自私偏见之人！”
“可恨的是活下来的，大多是这些人，好人反而成了他们的垫脚石！”
“若我是那最后存活之人，怕是也无面目活在这世上……”
说到这里，丁彦尤为气愤道：“偏偏这些人恬不知耻，还庆祝成功存活，当真无耻至极！”
许安的斥责，再度说到了在场官员们心坎儿里。
活下来的主角，可以为了一个布娃娃去冒险，偏偏死得是别人，谁看了都会觉得气愤。
第519章 汲取教训
（章末彩蛋，林静玉画的雍王像！）
众人议论纷纷，分析问题的角度，都着眼于政府军队和百姓进行阐述。
整个过程全是指责，直接把电影里的一切，骂成了狗屁不是。
偏偏蛮子拥有如此优渥的生活，手持如此威力的神器，在官员们心中这就是德不配位。
官员们礼来我往，足足说了半个小时，中间赵延洵未加以干涉。
直到最后，赵延洵忍不住问道：“诸卿……难道这故事里的人和物，当真没有半点儿可取之处？”
在场众人皆不答话，这份态度已说明了一切，这些人确实没有可取之处。
到这时候，赵延洵也不再耽搁时间，而是直言问道：“他们物资丰富，武器强大，却最终家国沦丧！”
“刚才，你们分析了种种原因，那么究其根本，他们落得这结果是何所致？”
赵延洵不打算自己说，他要没有发言的人来说。
目光在前面几位官员身上扫过，赵延洵开口道：“成卿，你来总结一下！”
两位长史和枢密使虽未正式发言，但脑袋却一直在思考，此刻成文光被点到时，已经是胸有成竹。
起身之后，成文光先是向赵延洵行礼，然后才开口道：“殿下，臣以为……他们遭至如此结局，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
方才众人吐槽了五花八门，认为这个国家存在各种问题，偏偏成文光现在说只有一个问题。
于是众人不由竖起耳朵，想要听听成文光的高论。
“是何原因？”
“他们没有合格的朝廷和君主！”
说完这话，成文光解释道：“没有合格朝廷和君主的国家，就像一个傻子，即便他身体再强壮，旁人想杀他也容易得很！”
“朝廷和君主不行，下面的官员尸位素餐，军队自然指挥组织混乱，老百姓就跟无头苍蝇一般，导致最终国破家亡，也是必然之事！”
赵延洵点了点头，如果把原因再深究一些，会发现是制度和文化的问题。
挥手示意成文光坐下，赵延洵徐徐说道：“诸位爱卿，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今日我们所观之‘电影’，亦可从中汲取教训！”
“这些蛮夷，依仗神器，但无良好制度，没有负责之官员，没有善战之军队，更无同仇敌忾之百姓，才招致国破家亡之大祸！”
说到这里，赵延洵从椅子上起身，徐徐走向了大厅中央。
见他起身，一众官员亦跟着起身，勾着腰聆听训示。
背负双手，赵延洵来到群臣之中：“如今乱世，我们虽取得了一些成果，但却绝不可自满自大，刚才电影之中的情节，我们更要引以为鉴！”
“今日之讨论，只是言其表而未及里，诸卿回去之后，定要详加思索，查漏补缺！”
赵延洵话音落在，而且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一众大臣尽皆道：“臣等谨遵殿下教诲！”
转过身来，赵延洵看向一众大臣道：“时间也不早了，本王就不留你们吃晚饭了，各自回家去吧！”
事实上，众人已经很想离开，他们想与同僚继续讨论，更想更家人分享今日之奇遇。
“臣等告退！”
等一众大臣走出大殿，赵延洵也踏出了西偏厅，随即对身后的霍安吩咐道：“把两位枢密使叫回来！”
“是！”
走向东偏厅内，里面摆放有巨大的沙盘，上面展现的是整个陇右的样子。
叫两位枢密使回来，是赵延洵临时起意。
最近各地征兵，以及对镇西关的用兵情况，还有整个陇右的防务，赵延洵要和他二人商讨。
…………
前面男人讨论正事，而在王府内宅，此刻又是另一番情形。
听风阁内，原本喜欢闹腾的黄蓉蓉，此刻竟难得坐在软榻上，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眼睛则盯着前方幕布。
没错，她现在在追剧。
而且不只她一人，听风阁内当值的侍女，此刻全都聚在偏殿内。
本来这些侍女，是没资格跟黄蓉蓉一起看的。
但她这人心善且心软，下面侍女几句好话，就哄的她心花怒放，让她们围在一起观看。
很快，一集电视剧就此看望，遂有人发出感叹：“好可惜……这样好的姑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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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还以为她和那位公子要成婚呢，真是可惜！”
因为电视剧情的原因，黄蓉蓉此刻心情很差，她也不想女主角病死。
兰儿看出了黄蓉蓉心情不畅，立刻示意众人退出殿外。
等人走光后，黄蓉蓉气呼呼道：“哼……以后不看了这个了！”
一旁的兰儿提醒道：“娘娘，王爷可说了，不看这个月都没其他看的！”
电视剧也要技能点兑换，因为时间长所以比电影贵一些，差不多要一两百技能点。
为了让几位妃子日子更有趣，所以赵延洵给他们兑换了电视剧，但每人每月只有一部。
黄蓉蓉将怀中雪白大猫放在地毯上，随即起身道：“谁说没有其他看的，走……咱们去飞雨轩！”
一听去飞雨轩，兰儿就清楚黄蓉蓉的目的，这是要去飞雨轩蹭戏看。
“娘娘，玉妃娘娘正怀这胎，咱们还是不要过去搅扰为好！”
也只有兰儿，这个从京城路黄府一路跟过来的丫鬟，才敢如此直接的提醒黄蓉蓉。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搅扰？”黄蓉蓉板着脸说道。
一遍往外走去，黄蓉蓉一边说道：“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劝不动，兰儿此刻无话可说，只能跟着黄蓉蓉一道过去。
再说飞雨轩这边，此刻林静玉坐在偏殿书桌前，拿着笔正在纸上勾画着。
画像上是一个身着团龙袍，头戴翼善冠的青年，不用说这画的是赵延洵。
勾画之间，足可见林静玉满满情意，她确实已经深爱这个男人。
可林静玉始终怀着孕，精力不济之下，只用了黑笔勾画，并未在画上调色着墨。
一旁，帮忙研墨的侍女小七说道：“娘娘，您画的真好！”
“有多好？”林静玉随口问道，。
“这……嗯……反正就是很好很好嘛！”小七嘿嘿笑道。
等林静玉又勾画了几笔，最终完成画作之后，小七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娘，今天啥时候看那个……那个剧啊？”
可没等林静玉说话，偏殿外边响起了黄蓉蓉的声音：“就是嘛……林姐姐，什么时候看剧，小妹也来凑凑热闹！”
黄蓉蓉走进偏殿，旁边除了兰儿跟着，还有飞雨轩门口当值的侍女。
黄蓉蓉不经通禀而入，林静玉已经习惯了，只见她笑着说道：“你来了，现在都可以！”
来到近前，看着桌上画作，黄蓉蓉忍不住惊叹：“这是王爷……”
将画拿在手里，黄蓉蓉忍不住感叹：“画得真好！”
紧接着他又说道：“林姐姐，这画……能不能……”
对黄蓉蓉的心思，林静玉洞若观火。
“你若想要，就拿去吧！”
听到这话，黄蓉蓉更是喜笑颜开，当即说道：“林姐姐，我飞雨轩也有不少好东西，你要啥小妹和你换，我可不能白拿你的！”
林静玉无奈道：“你只要少闯祸，让我省心点儿就好！”
第520章 砍柴
宁阳府，柳山县城之外。
大批的百姓，拿着各种工具，在城外田地里忙碌着。
柳山县光复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整个城池从原先的荒芜，到现在已经被收拾干净。
野生的树丛和草丛，全都被老百姓割了去，而这只是最开始完成的任务。
在县城光复后，不断有百姓被从各地解救，最后让城池内的住户多了起来。
这些能在末世活下来的人，多数都是些本事大的人，偏偏这样的人脾气也很大。
这不是柳山县独有的情况，而是整个陇右普遍存在的问题，所以雍王府要维持统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只要抓住问题关键，要控制局面也不太难。
对这些桀骜不驯的幸存者，只要掌握了粮食，再有卫所军作为威慑，就能让他们乖乖听命。
能有个地方安全住着，能每天吃到食物，对在末世挣扎过的人来说，这是根本没法抵抗的条件。
所以再桀骜不驯的人，经过王府短期改造，也能成为合格的生产者。
柳山县在宁阳府府城东南方向，和西边的丽盐府交界，乃是通往关内的必经之地。
王府的意思，要继续往关内发展，所以便把精锐的一部分王府侍卫，派驻在了柳山县。
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复剿杀，柳山县城附近十里内，丧尸密度已经变得极低，所以老百姓可以放心劳作。
县城的两千多男女青壮，他们不但要开垦荒芜的田地，还要同时开挖沟渠，用以隔绝丧尸和灌溉农田。
当然了，还有一部分人进了山里，砍伐树木运回城内。
进山砍柴的人，无疑是危险程度最高的，所以专门由一位总旗，带着部下三十余名侍卫保护。
在来砍柴之前，这片山被反复清理过，可以确保没有丧尸。
但但问题是，现在没有不代表后面没有，所以吴刚还是几极为谨慎，让下属们认真巡逻。
此刻，吴刚站在一块儿大石头上，这里的视线非常好，可以看到下面砍伐柴火的百姓。
这些人干得很起劲儿，只要装满外面拿二十辆大车，今天上午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
下面干得热火朝天，而在高处的吴刚，这些天他总是高兴不起来。
如今侍卫司扩编，每个百户所新添了一百来人，规模直接翻了一倍。
但侍卫司编制未变，还是四个百户所，并未产生新的百户位置。
为了方便管理，王府在各百户之下，设立了副百户的位置，而吴刚心情不好也源于此。
作为平时办差最稳重的人，吴刚满心以为，自己会升为副百户。
可事与愿违，升上去的是胡大彪，这个闯了不少麻烦的人。
吴刚感到不公平，但他不敢把气往赵延洵身上撒，便只能自己生闷气。
这时，胡大彪身后出现一小旗官，开口道：“大人，最多半个时辰，咱们就能回去了！”
“嗯！”应了一声，吴刚没有多说。
这时那小旗官又提醒道：“大人，再过两天，王爷要到了宁阳前线……”
王府决定往南入关，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拿下镇西关。
这镇西关要拿下可不容易，因为其周围丧尸格外的多。
侍卫司两个百户所，连续清剿了十几天，但丝毫没有降低丧尸密度。
经过侦查方才得知，那么镇西关大门洞开，南北之间畅通无阻。
你今日杀多少丧尸，明天就能从河西郡补充多少。
更让人难受的是，经过不断清剿之后，镇西关的丧尸也越发难缠，甚至出现了高级变异体。
有这些高级丧尸指挥，那些普通丧尸战斗力亦得到提升，让侍卫司兵峰无法推进。
鉴于此等困局，赵延洵才会亲自过来，同时他还带了王宗及其部下。
只听这小旗官接着说道：“大人，您心里的不痛快，或许……可以向王爷讲明！”
“你说得轻巧！”吴刚语气不善。
要去赵延洵面前陈情，吴刚还没这么大胆子。
真要升官儿，他觉得依仗军功更靠谱些。
虽然他不服胡大彪升官儿，但也清楚这厮资历够老，而且也打过不少苦仗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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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刚表情严肃道：“这次王爷过来，想必是要彻底解决镇西关的事，咱们可都要好生表现！”
越往后，赵延洵亲自督战，是所有人表现的机会。
胡大彪能升官儿，吴刚猜测很大程度上，在赵延洵哪里留下了印象，才在提拔时想起了他。
如今王府地盘变大，王府要处理的事越来越多，由赵延洵亲自督战的战事也越来越少，所以吴刚觉得自己要把握好机会。
小旗官立即答道：“大人，您就放心好了，下面兄弟绝不会给丢人！”
王府侍卫，都是被赵延洵提升到了二级，战斗力实现跨越式发展，个个都是信心满满。
沉默几息后，吴刚突然问道：“胡大彪今天又去了前线了？”
小旗官点头道：“好像是的，他就一直没闲下来过！”
这时候，小旗官突然笑了起来，随即说道：“大人，这位胡副百户，一年多前顶撞陈百户，据说在谨身殿前跪了一天，差点儿被王爷踢出军中！”
这件事，吴刚自然是知道的。
那时候他还是方同手下的小旗官，而胡大彪已经是总旗了。
“你以为他闹了笑话？”吴刚平静问道。
这话可把这小旗官问懵了，这难道不是闹了笑话？
“继续巡逻去！”
听见吴刚下令，这小旗官只能转身返回，带着下方休息的侍卫继续巡逻。
关于胡大彪是不是闹了笑话，吴刚没有过多解释。
当初胡大彪那件事，在侍卫司闹得沸沸扬扬，偏偏赵延洵宽恕了他。
或许就是那个时候，胡大彪的脾性入了王爷的眼……吴刚如是想到。
仔细一想，这胡大彪的性格，不就和那殿前右卫百户张猛一样。
这王府上下一切事物，都是雍王殿下一人决之。
想要升官，让自己入雍王的言，然后“简在帝心”才是正途。
想明白这件事，吴刚的心思发生了一些转变。
此刻他不由思考，自己是学胡大彪这样的，还是该和王宗刘恩福两位百户这样。
没错，吴刚的心思很细，他能够看得出来，侍卫司四位百户之中，相对“老实”一些的王宗和刘恩福，要更得赵延洵信任一些。
这时下方传来声音道：“大人，今天的活儿干完了，只等装车就能回去了！”
第521章 柳山驿1
吴刚这边风平浪静，可以安全回家之际，另一边的胡大彪，却在尸山血海中横行。
只听胡大彪高呼道：“弟兄们不要慌，顶住……缓慢往北边撤，那边有一处大宅子！”
侍卫司的人全都被升到二级，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
可再强战力也是有尽头的，面对无穷无尽涌来的丧尸，他们也只能被压着后退。
他们的体力有极限，全力输出只能坚持二十分钟，体力多少他们能够感知到。
这一轮厮杀到现在，他们已经赢顶了十五分钟，击杀丧尸已经超过七八百。
此刻，在胡大彪队伍前后左右，都有丧尸对他们发动攻击，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
一直以来，胡大彪对陈玉和都不大服气，如今被升了副百户，他的胆子就更大了。
侍卫司两个百户所驻扎柳山县，向镇西关进攻了一个来月，却连城墙都没看到过。
他们推进到距镇西关最近的地方，和关墙都有近五里距离，树木遮挡下根本看不到城关。
而此刻，胡大彪所率领的队伍，沿着官道已推进到距城关两里，已能隐约看到前方城墙。
当然了，此刻他也陷进了麻烦。
“弟兄们，一定要顶住……”胡大彪大声呼喊。
他是为了立功，可若手下有了伤亡，那他的战功就不值钱了。
嗷呜……
成群的丧尸，张牙舞爪向侍卫们涌来，杀之不尽斩之不绝。
但侍卫们的军事素养无可挑剔，他们环形军阵依旧完整，任何方向冲过来的丧尸，都将被他们砍断脖子。
突然又侍卫喊道：“大人……这里又有个穿甲的！”
军阵之中，听到声音的胡大彪转头望去，果然看到了远处那道亮闪闪的身影。
三两步靠近后，胡大彪开口道；“这还是个千户！”
镇西关乃是西北重镇，朝廷专门在此设置了镇西卫，直接隶属于五军都督府管理，地方都司无权调动。
“还是个高级变异体，着实不好对付！”胡大彪皱眉。
那丧尸与军阵之间隔着两丈，不断指挥着丧尸冲击，他自己却站得远远的。
“按王爷的分级，这应该是个二级怪物，这已经是咱们遇到的第三个了……”胡大彪眉头越发紧锁。
现在离镇西关还有两里，都能见到这种怪物，那再往前不知又是何等情形。
之前他听说过，赵延洵在城德县的山里，还遭遇过三级怪物，所以胡大彪有理由怀疑，在这镇西关内可能也有。
否则的话，这些二级怪物，又怎么会主动带着喽啰来进攻。
正当胡大彪思索之间，已经有侍卫张弓搭箭，瞄准了远处的丧尸。
“嗖”的一声，箭矢呼啸而出，却从丧尸左肩上飞过，射穿了后方一头丧尸前胸。
见此情形，胡大彪没好气喊道：“把弓给我！”
兵马司那边的一级百户所，配备了刀盾长枪和弓兵，相互配合之下战斗力极强。
而侍卫司这边，则全部是刀盾兵，近战能力虽更强，但远程打击堪称没有。
胡大彪的射术，其实也只能称得上一般，但侍卫之中已是佼佼者，因为他练的时间比较多。
拉满弓弦，看着远处躲闪的铁甲丧尸，胡大彪亦是心里叫苦，这他娘的怎么射得中。
即便射中，也必须射到对方脖子，因为那一块儿没有铁甲防护。
“嗖”的一声，箭矢再度呼啸而出，对面那丧尸往右躲去，正好被胡大彪预判对了。
“呲”的一声，箭矢射中丧尸脖子，可惜还是偏了一些，并未从正中位置射入，所以未能破坏其神经中枢。
但这一箭，还是吓到了这头丧尸，让着丧尸直接往后退了七八丈。
而他这一退，前面丧尸的攻击力度就小了一些，胡大彪立刻指挥部下往北边院子靠去。
众人一路突围，在无那么多丧尸不要命的冲，让他们突围速度快了一些。
由此也可证明，那些源源不断死命冲击的丧尸，就是方才那二级丧尸招来的。
很快，他们一行冲到了院子处，这地方应该是一处驿站，此刻里面也有怪物聚集。
想都没想，侍卫们一路冲了进去，驿站里的几十个丧尸，对他们来说可以轻易解决。
“砰”的一声，驿站大门被关上，里面还有几名侍卫在加固。
“兄弟们，先把屋子打扫干净……”胡大彪呼喊道。
“是！”侍卫们尽皆应答。
可以听得出来，此刻他们的斗志很高昂。
这处驿站很大，毕竟处在镇西关要道上，西北官员来往都要经过此地，更何况驿站还要做往来商旅的生意。
此刻，胡大彪他们只占据了最南边的外院，并将四面大门封闭。
这样一来，北边院子的丧尸就没法过来，他们也可以买些恢复体力。
这处驿站到处都有门，即便他们杀得再快，都还是有丧尸涌进来，短时间能无法完全占领。
更何况胡大彪根本不知道，这处驿站到底有那些门，完全占领驿站就更显得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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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恢复体力时，最后面院子里的幸存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没错，这处驿站是有幸存者的，就在驿站最里面的院子，这里其实是一处官仓。
柳山驿这等超大型驿站，自然是最重要的转运借点，太安二十四年西北用兵，军粮多数都要从此地经过。
所以柳山驿的官仓内，存放了大批的粮食，在末世自然是最好的补给基地。
对这三十多人的幸存者来说，驿站的粮食他们十年都吃不完，反倒是木柴要先消耗殆尽。
院子里，四名女子正在洗衣，还有的人在打水或制作食物。
十几个男子站在墙头上，分在不同方位持棍警戒。
“外面什么情况？你们看得到不？”有人眺望远处，可因视线太差啥都看不到。
“没看到，要不……过去看看？”答话这人说完，目光扫向了院内独坐那人。
只见院子中央，一个身穿甲胄的汉子正在擦刀，冷声说道：“怪物发疯，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收刀入鞘，看着骚动的八名汉子，身着甲胄的汉子冷声道：“都给我老实待在自己位置上，要是怪物冲进来一个，咱们一个都别想活！”
此刻，从一侧厢房内，一名赤裸上身的汉子走了出来，同时还栓着裤腰带。
此人脸上带有刀疤，一边穿衣一边说道：“我说张驿丞，你家女人可真不错，四十多了润得很呢！”
听到这话，趴在墙上的汉子身形一颤，散乱头发遮挡的眼中满是怨毒，但此时他一句话都没说。
将将也在此时，另一间厢房内，又有一男子走了出来，但他却已穿好了上衣。
这人走到甲胄汉子身边，搓着手说道：“大哥，下次我要玩两个！”
第522章 柳山驿2
听到两个小弟聒噪，身着甲胄的汉子训斥道：“都给我闭嘴，耍了人家女人，还在人家心口上撒盐……你们还有脸没有？”
“大哥，都这世道了，还要什么脸呐……”
“要说我，外面的人都死绝了，咱们这些人可都是最后的活人，若不多播点种……怕是以后真就没人了！”
说道这里，刀疤脸汉子看向了一旁洗衣做饭的几个女人，其中两个年轻些的都挺着大肚子。
但现在的问题是，没人知道这两个女人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不是他们丈夫的。
也正因年轻的不能弄了，所以刀疤脸两人才把手伸向了年长些的女人，那张驿丞的妻子才遭了殃。
在末世生存条件下，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女人作为一种资源，自然会被更强的男性占领。
比如那甲胄汉子，他就一人独占了三个女人，而且是最年轻且模样最周正的。
而此刻，厢房内再度响起了男女喊叫声，里面干那事儿的人不知一个。
在这处幸存者聚集地，甲胄汉子作为头领，下面有五个专门打手，用以控制余下二十多名男女。
就在这时，正房内响起少女的声音：“大哥，玲花姐怕是要生了！”
相比于门外衣衫褴褛的女人，出现在门口的少女虽衣着朴素，但至少穿戴整齐干干净净。
如果凑近些看，还能看出这少女衣衫上隐约可见的纹饰，显然是长期浆洗后掉了色。
听到里屋的人要生了，身着甲胄的大汉顿时起身，然后往屋子里走了去。
院子里面，看着墙上悄悄偷望的几人，刀疤脸大声呵斥道：“你们几个看什么？赶紧给老子盯好！”
众人随即回头，虽然遭受无尽屈辱，但只要能活下来，他们什么委屈都能承受。
此刻在正屋内，床上一名女子紧抓床沿，表情痛苦正在生产。
屋子里有两名女子正在照顾，一个同样挺着大肚子，另一个则是方才出门传话的少女。
甲胄汉子放下了刀，看着床上的女子痛苦表表情，他确实毫无办法。
这时一旁的少女提醒道：“大哥，张驿丞那夫人，想必懂一些生产的法子……”
“对……对！”
言罢，甲胄汉子转身出门，直接跑去了西厢房，赤条条就拖出了一妇人来。
这夫人四十多的年纪，身形却没走样，此刻丰腴的身子，暴露在院子众人眼前。
这时从厢房内冲出一人，满是抱怨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滚！”甲胄汉子骂了一声。
后者不敢惹他，便把目光扫向了院内几人，上前两步拖着一人便往厢房内去。
这些妇人已经麻木了，此刻根本不知道反抗，直接就跟着进了厢房。
…………
驿站前院，一众侍卫体力慢慢恢复，但放哨的侍卫却发现，驿站外的丧尸在增多。
更要命的是，他还看见了在远处，有两个来回指挥的二级丧尸，其中就包括刚才被射的那个。
“大人，怪物越聚越多了！”哨兵立刻提醒。
听到示意警，胡大彪带着三位总旗，三两来到了高墙上。
放眼望去，仅在他们这个方向，外面就围了至少四五百丧尸，而且远处还有丧尸赶来。
此刻他们体力未完全恢复，突围不是什么好选择，可等下去可能会更危险。
胡大彪大骂道：“他娘的，莫非这些畜生，还想把咱们吃掉？”
“大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恢复体力，然后再突围！”
看了一眼聚得越来越多的丧尸，胡大彪恢复平静道：“咱们的粮食，足够撑两天，今晚咱们不回去，明天就会有人来救咱们！”
停了这话，众人这才安心下来，即便突围不出去，但守住这里还是没问题的。
站在高处，胡大彪的视野变得更开阔了，两里外的镇西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镇西关修建在南北两座山脉之间，城墙大约有七八里长，称得上是一端小长城。
“大人，你看……那处城墙多了一个大豁口？”
胡大彪揉了揉眼睛，果然看见城楼北边十几丈处，直接断开了一节。
一名总旗答道：“兴许是下大雨垮塌了！”
另一名总旗不由反驳：“这可是镇西关，用的最好的石头修的城关，咋可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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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的说法胡大彪很认可：“确实不像是垮塌，再说垮也不会垮成这个模样！”
城墙垮塌，可不管怎么垮，总会堆积大量石头，可现在根本看不到大量堆积的石头。
这事儿偷着怪异，但胡大彪也没放在心上，兴许石头是被丧尸搬走了。
但问题是，丧尸把石头搬走做什么，这玩意儿又不能吃。
拿起水壶喝了一口，胡大彪沉声道：“管他的，先恢复体力，其他事先不管！”
众人随即走下屋顶，但他们却不知道，北面院子里的幸存者，已经发现了他们。
院墙上，一名汉子紧握木棍，声音有些颤抖道；“老张，我没看错吧……好像是……是官兵！”
驿丞张大安，此刻激动得无以复加。
刚才一幕他都看见，而且他可以确定，出现在前方的那些人，就是他以为已经死绝了的官兵。
这里出现官兵，不就等于官府还在？
既然官府还在，那他们不就有救了？
张大安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说道：“你没看错，就是官兵！”
“那赶紧……”
“先别声张！”张大安低声提醒。
在他眼里，有仇恨的在闪动，这一年多受的屈辱，今日在看到官军之后，终于到了爆发的时候。
“杀了他们，去投官军！”张大安说话的声音很小。
旁边这汉子，自然知道“他们”代指谁，他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兴奋，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这汉子随即说道：“老张，何不先投了官军，再想办法报仇？”
“你想依靠官府杀他？这厮是河西某卫所指挥使的公子，你说官兵是帮咱们还是帮他？”
“到时候，就算你不想报仇，你知道他在这里做的恶事，他们反倒要将咱们灭口！”
张大安这番话，彻底堵死了这汉子退缩的想法。
分析的结果是，如果他们现在不动手，官兵来了他们一样得死。
只有弄死下面那批人，他们才能活，而且能报不共戴天之仇。
该怎么选，已经一目了然！
第523章 柳山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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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你还没想明白？”张大安冷声提醒。
名叫富贵的汉子已经想清楚了，只听他问道：“老张哥，他们手里有刀，咱们可打不过！”
这说的是实话，墙下那个几个身强力壮，而且都有武器在身，不是他们几个人能干得过的。
更何况，围墙上的这几个人，还不是一条心。
“谁说我们和他们打？”张大安冷笑。
“那该怎么打？”富贵更迷糊了。
张大安看了一眼门外，说道：“让这些怪物和他们打！”
将木棒拿刀身前，张大安眼冒凶光道：“咱们只要防住，不准他们上来就可以！”
这是个疯狂的想法，但确实具有可行性。
此刻富贵也不得不承认，还是张大安这官老爷脑袋灵光，这种狠辣的法子都想得出。
回头偷瞄了一眼院内，张大安接着说道：“咱们还是人少了，把他们几个也叫上一起干！”
“他们几个人”代指的是谁，富贵自然也清楚。
他们墙上这些人，有七人与下面的人有深仇，若非他们还有利用价值，早就被下面的人砍了。
既然已经铁了心干，张大安便不会有迟疑，这是他仅有的机会。
“一会儿下面这两个走了，我去跟其他人说……”张大安沉声道。
他对下面的汉子确实了解够深，刀疤脸在厢房内连续不断的叫声后，忍不住再次进了房间。
但在离开之前，他没忘了威胁围墙上的众人。
张大安机会就这样来了，以前这种机会也不少，可外面全部都是丧尸，怕死的他根本不敢有行动。
他不敢浪费一点时间，动作轻盈来到几米外，向墙头上的人悄悄说了几句。
“不干咱们必死……别忘了你的大仇！”
给每个人说，张大安都会加最后一句。
虽然有两个人没明确表态，但张大安一点儿都不担心，因为他只要一动手，其他人就没得选。
绕了一圈，张大安“逾越”的行为，没有被墙下的人发现。
可以说是这些人警惕性低，可谁会真正重视，这些已经卑微如尘埃一般的人。
最后看了一眼，张大安深吸了一口气，和富贵跳下了围墙。
时间需要争分夺秒，他们快速来到院门处，以最快的速度推倒障碍，然后将门上的木栓抽了去。
“啊……”女人们发出尖叫。
虽然她们已经被践踏得麻木，但真正遇到危险时，她们还是会吓得害怕。
院门破开了一角，这让院墙上的众人大惊，知晓情况的人暗骂张大安胆子大，其他人则认为他是疯了。
“怪物来了，快些上墙去！”张大安惊呼。
他二人随即撤开，然后往院墙上爬了去，对此他们已是轻车熟路。
外面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两边厢房的人，刀疤脸骂骂咧咧走了出来。
“嚎什么嚎？哭丧呢？”
骂完这句，刀疤脸才看见院子里是空的，张大安二人在上墙，几个女人已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院门处，已经缓缓打开的门。
“他娘的……”只一瞬间，刀疤脸就通了这么回事。
只听刀疤脸大吼道：“都赶紧抄家伙，这些人造反了！”
“赶紧的，怪物要冲进来了……”
这两句话，道出了眼下情况的紧迫性，屋子里正在快活的人，全都停下了忙活。”
“这么回事？”
听到询问，刀疤脸大骂：“别他妈问了，赶紧抄家伙！”
围墙之上，张大安也开始大喊：“外面官兵来了，杀了这些恶贼，咱们才能活！”
“要是他们找到官兵，一定会让官兵把咱们灭口！”
“他们死，我们才能活，才能解脱！”
此刻，已经有丧尸开始往里冲，这边的动静这么大，丧尸冲进来很正常。
一头两头，丧尸迅速冲了进来，时间比张大安预想的要短。
这也就导致，厢房内的几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被困在了屋子里。
他们关上了房门守住，里面发出了女人的尖叫声。
两处厢房还能暂时守住，可正房大门洞开，很快冲进了两头丧尸。
里面正在生产，身着甲胄的周阳辉虽焦急，但还保持着基本的戒备，所以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听到示警，周阳辉再去关门已经来不及，因为丧尸已经冲了进来，他只能硬着头皮提刀上了。
…………
驿站北端的喊叫声，虽然混淆在丧尸嘶吼之中，但还是引起了放哨侍卫的注意。
然后他们就看到，在十几丈外的院墙上，有幸存者正在对抗丧尸，于是哨兵立刻向胡大彪通报情况。
虽然眼下体力未完全恢复，但去救人还是没问题的，雍王爱民的思想已深入侍卫们心头。
胡大彪想都没想，直接说道：“直接从墙头上过去，救下他们也飞不了多少功夫，王连生……你带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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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被他点到的总旗王连生，接到命令后立刻起身，对一众部下大吼道：“全体起立！”
众人随即起立，动作整齐划一。
简单检查装备后，王连生没有过多废话，带着人爬上了墙头，然后往北边院子潜行而去。
当侍卫们赶到时，院子里已是一片惨烈情形。
东西两间厢房，门窗全都被冲破，躲在里面的人都遭了难，尸体里里外外都是。
而那些冲进来的丧尸，此刻都围着这些尸体，并对尸体进行撕咬着，肠肝肚腑留了一地。
围墙上，有的人已背过身去，有的人则在干呕，这都是正常情形。
但正房还未失守，看到周阳辉还活着，而官兵已经赶到，张大安格外焦急。
而这些赶来的官兵，也确实没让张大安失望。
王连生一行冲进房间后，立刻对现场进行控制，简单来说就是砍丧尸。
院子里簇拥二三十头，对他们来说没太大压力，毕竟都是些普通货色。
王连生一刀将冲来的丧尸斩成两节，发现根本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于是对部下吩咐道：“厢房正房还有，去几个人……再把大门给关上！”
众人依令而行，顿时丧尸肢体乱飞，现场血腥味儿更重了。
“乖乖，官兵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莫非是禁军精锐？”张大安暗自咋舌。
却听旁人大叫道：“我们有救了……”
随即这人便哭嚎起来，这是激动更是欣喜，当然也还有一缕哀伤，为死去的人而哀伤。
第524章 占据
“百户大人到……”
听这一声吆喝，院子内闲聊的侍卫们，此刻全都站直了身体。
院子里面，三十来名侍卫已将现场控制，所有幸存者待在院子中央。
这里的幸存者本有三十八人，可现在却只剩十七人。
东西厢房内，只有两名妇人幸免于难，其余男女全被咬死。
而正房里面，周阳辉一人顶住了所有丧尸，但还是被咬破了手臂。
在侍卫们控制现场后，周阳辉只能选择自杀。
而他的临终遗言，就是让官兵们照顾好他的妹妹和孩子。
他的妹妹，即是刚才喊他进屋那少女，此刻的她抱着孩子，身旁站着另一位孕妇。
少女名叫周兰芷，与周阳辉一母同胞，怀中所抱之婴孩儿，正是周阳辉的骨血。
“小妹，是男孩儿，就叫望生！”
此刻，周阳辉的临终遗言，在周兰芷耳边回想。
失去了保护自己的哥哥，周兰芷既悲伤又害怕，尤其是在周围还有不怀好意的目光。
但这个时候，周兰芷知道自己必须坚强，如此才能保护好大哥的孩子。
张大安这些人，受尽了自己大哥那些人的欺辱，后面一定会想办法报复的。
虽然极度害怕，但这是周兰芷必须面对的，所以她绞尽脑汁想着应对之策。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道粗犷的声音。
“怎么死了这么些人？我看你王连生也没啥大本事！”
说这话的，自然是胡大彪了，他刚刚听完王连生的情况汇报。
花了足足二十多分钟，胡大彪已命部下将驿站清理干净，所以他才能大摇大摆来到后院。
被胡大彪一阵奚落，王连生叫苦不迭，死人这事儿还真不能怪他，来迟了谁都没办法。
“大人教训的是，卑职愿意领罪！”
走进大门内，胡大彪在现场扫了一眼，很容易就被周兰芷牵住了目光。
十七八岁的少女，偏偏模样还挺好看的，一身素衣都掩不住其光彩。
目光扫视众人，胡大彪沉声道：“从现在起，你们得救了！”
除了周兰芷，其他人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甚至还有人大叫起来。
在无尽绝望和恐惧中熬了一年，如今终于熬到了头，得到了生还的结果，这种喜悦根本无法言表。
在一片喧嚣之中，周兰芷显得格外冷静。
就在这时，只见张大安上前半步，声泪俱下指责道：“军爷，那女子和她的孽种，都该死！”
他这一开口，顿时得到多数人的声援。
“没错，这贱人和孽种都该死！”
胡大彪本想上围墙去查看情况，听到这话便问道：“为何该死！”
立马有人答道：“她和她那大哥那些人，糟蹋害死我全家六口，她该死……”
紧接着有更多人出言指责，把周兰芷说成了无恶不作的恶人。
“你们……你们胡说！”虽然气急，周兰芷的声音依旧轻盈。
“我们怎么胡说了？”
“摸摸你们自己的良心，若不是我多番维护，你们还有命在？”周兰芷留下了眼泪。
她毕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之前一直被呵护着，此刻能出言分辨，已经算是足够坚韧。
而且她说的是实话，他大哥手下那些人，许多次要杀人，都是被她阻止下来的。
两边吵嚷个不停，只听王连生大吼道：“都安静！”
他这一声大吼，有效震住了现场众人，院子里立马安静了下来。
这时胡大彪才说道：“你们一个个说她无恶不作，说来说去却是她大哥做的，和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关系？”
“他大哥……和他的那些人都死了，人死债消，报仇的事就不要提了！”
“军爷，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是啊军爷，她是个坏女人，蛇蝎心肠！”
众人吵吵嚷嚷，胡大彪根本没工夫理会，而是直接翻上了围墙。
看着众人不罢休的样子，王连生呵斥道：“今日既然救下了你们，往后你们就是王爷的子民了，之前的恩怨不许再提！”
刚才他和部下，砍丧尸的凶猛模样众人还没忘，此刻自然不再有人与他顶嘴。
有了王连生这番话，众人只能闭上嘴巴，而周兰芷的危机亦暂时解除。
之所以是暂时解除，是因为周兰芷清楚，侍卫们不可能一直护着她，后面这些人还会想办法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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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周兰芷正好与张大安四目相对，后者目光中的残忍嗜血，让她的心如针扎一般。
周兰芷立马收回目光，低头看下怀中侄子，新的麻烦随之而来。
孩子的母亲生产后，直接被丧尸咬死了，所以小孩子没奶吃，这才真真急死个人。
在她身旁的孕妇，肚子里也怀着周阳辉的孩子，可才怀了五个月，现在也没有奶水。
抱着婴孩儿，周兰芷鼓足勇气走向一位侍卫，小心询问道：“军……军爷，那里能找到牛奶？羊奶也行！”
若非周兰芷是个美女，这侍卫肯定不咋想理会他。
侍卫答道：“牛奶羊奶？这可不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的！”
普通百姓，只能保证一日三餐，连个鸡蛋都不大吃得起，更何况天天喝奶。
“这孩子可能活不了，送给别人……怕是都没人要！”
在这末世，普通百姓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又岂会帮别人养孩子。
“军爷，我求求你了，能不能想想办法！”周兰芷泪花洒落。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王府倒是有这些东西，可惜和你没啥关系！”
“如何才能去王府？”
侍卫不由冷笑：“去王府？陇右这么多人，你凭什么去王府？”
“你哥一人能杀怪物，他活着倒是可能当是侍卫，你嘛……总不能去当侍女！”
这边下车着，院墙上的胡大彪，脸上则是一片愁容。
只听胡大彪叹气道：“看来，咱真是陷在这里了！”
周围丧尸数量太多，他们基本没可能突围出去，所以胡大彪很着急。
便有总旗答道：“大人，这一站存了不少粮食，咱们能多坚持些时日！”
“多坚持些时日？这重要吗？”胡大彪反问。
“就这两天，王爷就要到了，咱要是被陷在这里，在给王爷丢尽了脸！”
说到最后，胡大彪竟露出了恐惧之色，在众人眼中简直不可思议。
这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胡大彪啊！
第525章 钱家庄
马车徐徐前行，赵延洵独坐车内，手里拿着一柄小刀。
这柄小刀，是在宁阳府城休息时，宁阳卫所呈送上来的。
小刀所用为好钢，关键是打造格外精巧，刀柄上还镶嵌有宝石。
拿来实战差一丝，但用作把玩或观赏，却是非常合适的。
根据宁阳卫指挥使段宏的说法，这把小刀在末世之前，至少值一千多两银子。
将小刀收回鞘中，赵延洵平静问道：“还有多久到？”
马车外，随行的王宗立马答道：“禀王爷，此地距钱家庄还有十里，差不多只有半刻就到！”
镇西关一直未被拿下，影响了王府发展计划，所以这次赵延洵亲自过来督战，还把王宗所部带了过来。
两军合于一处后，宁阳前线将有侍卫司六百人，这些人全都被升到二级，是极为精锐的力量，说一句横扫陇右也不为过。
“嗯！”
马车继续往前，赵延洵微微闭上眼睛。
而在另一头的钱家庄，徐宇和陈玉和所部，已收到赵延洵即将到达的消息，正在集结列队。
按他们提前接到的消息，赵延洵最早也是明天才到。
“胡大彪这厮，怎的还没没回来？”陈玉和面带不满。
前去传令的士兵，已经去了至少一刻钟，按道理也该回来了。
只听徐宇说道：“他就没个正形！”
差了胡大彪来迎接，两位百户都不高兴，唯有吴刚心里乐开了。
这时远处响起了马蹄声，却是去向胡大彪传令的士兵回来了。
靠近之后，这名侍卫翻身下马，跑到陈玉和面前禀告道：“大人，小的一路探查，发现胡大人他……陷在了驿站！”
“驿站？”陈玉和大感惊讶。
驿站离关墙很近，丧尸密度非常高，即便能够推进到驿站处，可这地方也守不住。
所以他们选择在钱家庄安营，这地方距关墙差不多十里，可以保证绝对安全。
徐宇平静道：“他倒是胆子大，可却把自己搭进去了！”
陈玉和阴沉着脸说道：“若因他一意孤行，致使部下伤亡过大，这次我一定要向殿下陈奏，罢免他的副百户！”
胡大彪张狂，一直以来陈玉和为了保持队伍稳定，都未与其撕破脸皮。
虽然也能制住胡大彪，但总让陈玉和感到憋屈，所以这次他决定不忍了。
正当陈玉和下定决心之际，隐约之间又听到马蹄声传来，从方向上判断乃是从宁阳而来。
“王爷距此还有一里！”
撂下这句话，这名侍卫随即打马离开。
上一次报告，还距此地十里。
此刻队伍已集结完毕，除去胡大彪带走的人，现场列队有近三百人。
之所以是近三百人，是因为还有三十多人，负责附近的警戒，以免丧尸爬过来坏事。
赵延洵的马车终于出现，并在众人注视之下，缓缓向钱家庄赶了过来。
马车停在，王宗的部下负责警戒外围，以保证现场的绝对安全。
赵延洵从马车内走出，此刻的他并未着甲，只穿了一身黑色圆领袍，可以说是非常简单。
在他刚就藩时，赵延洵几乎每天都穿得很正式，为的就是借助龙袍树立权威。
可到如今，他的威权已经如日中天，用不着借助外力来巩固地位，所以他行事也越来越随意。
也正是在赵延洵走出马车那一刻，只听现场传来一道惊雷般的声音：“立正……”
“轰”的一声，这是脚后跟的撞击声，汇成一片后气势恢宏。
所有侍卫们站队整齐，个个昂首挺胸看着前方，目光中满是崇敬之色。
当赵延洵走下马车时，徐宇一路小跑来到赵延洵跟前，随即单膝跪地禀告道：“启禀王爷，侍卫司徐宇陈玉和部集合完毕，请王爷训示！”
右手微抬，赵延洵示意徐宇起身。
迈步往前走去，赵延洵问道：“少了的人去哪儿了？”
这事瞒不了他，他只扫一眼就能发现。
徐宇答道：“回禀王爷，副百户胡大彪，率部抵近城关，还未返回！”
“抵近城关？有多抵近？”
这次赵延洵过来，就是为解决镇西关的麻烦，听到胡大彪去了前线，他就很关心抵近距离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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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宇答道：“胡副百户，如今距关墙约有一里！”
“一里？这厮倒是敢打敢拼！”
听到赵延洵这番好评，在场有些人就不舒服了。
胡大彪蛮干，还把自己陷了进去，这怎么都不该受夸奖。
走到队伍面前，赵延洵朗声笑道：“再给他些时间，说不定他还能推到墙根下！”
徐宇勾着腰答道；“王爷……只怕胡副百户做不到了！”
“为何？”
于是徐宇实话实说：“刚刚传来的消息，胡副百户轻敌冒进，已被陷在了柳山驿内！”
“轻敌冒进？”赵延洵重复了一遍。
再看一眼现场众人，他瞬间就明白了许多。
“陈玉和……”
被赵延洵点到，陈玉和立马出列行礼。
“臣在！”
赵延洵问道：“你的部下被陷险地，你不打算说些什么？”
“是臣约束不力，才使胡副百户陷于险地，请王爷惩处！”陈玉和回答干脆。
听得这话，赵延洵皱眉道：“约束不力？你的意思是，胡大彪擅自行动？”
“胡副百户也是立功心切……”
陈玉和还没把话说完，只听赵延洵严厉斥责道：“这个混账！”
他这一发火儿，在场众人皆感凛然，甚至感觉温度都降了许多。
“王宗！”
王宗小跑上前，大礼参拜道：“臣在！”
赵延洵冷声下令：“带你的人去，把胡大彪揪回来！”
“遵命！”
答话完成后，王宗离开转身去传令，而陈玉和则帮忙安排向导。
处理完这些事，赵延洵才开始检阅军队。
不得不说，军队的精神面貌很好，这让赵延洵心情好了许多。
“总旗及以上军官，到了里面议事去，其他人各归其位！”
撂下了这句话，赵延洵迈步走进了庄子。
徐宇开始安排队伍带离，而陈玉和则召集军官们，列队进入庄子里去。
所有人都没闲着，一遍回想着镇西关的情况，另一方面思索着应对之策。
万一赵延洵问起，现场没人能答上来，那才真是丢尽脸面。
第526章 磕破了头
钱家庄内，有一座钱家大宅。
南北三进院子，再加东西两个跨院，可知原先此地主人，也是方圆几十里的大户人家。
此刻钱家主宅内，中间拜访了一份简陋的地图，百户陈玉和正在向赵延洵介绍情况。
地图是他们根据实际地探测，把地形和丧尸分布都画了出来。
“王爷，怪物分布最多的地方，就是在关楼这一段，仅我们这北边一侧，方圆三里范围内，至少有上万的怪物！”
坐在椅子上，赵延洵看着前方地图，对镇西关的情形已大致有了解。
大厅内，除了中间正在介绍的陈玉和，两侧分别站着徐宇和一众总旗。
“臣等也曾奋力往南清剿，可不管我们能啥多少，从镇西关南侧就会涌进多少，怪物密度丝毫未降！”
“清剿至如今，臣等少说也杀了上万怪物，却仍为难推进至城关！”说到这里，陈玉和声音已经微弱。
又看了一眼那简易绘制的地图，赵延洵问道：“城关是何情形？你们还不知道？”
陈玉和腰杆弯得更低，满是惶恐答道：“臣等无能！”
大厅内很安静，以至于带给众人极大压迫感，所有人的心都在狂跳。
这些久历战阵的军官，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但在赵延洵面前此刻就是犯了错了的小孩子。
这也充分说明了，赵延洵在军中具有绝对权威，所有军士对他敬畏交加。
几息之后，赵延洵才说道：“怪物太多，杀之不绝，倒也怪不得你们！”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刚才安静的这几秒钟，对他们来说格外煎熬。
从椅子上起身，赵延洵扫视众人道：“今天好生修整，明天一同去前线看看，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在向赵延洵行礼后，一众军功这才转身离开。
而赵延洵则走到那张地图前，看着地图细细打量起来。
镇西关会是这种情况，赵延洵不感到意外，关内外交界处本就人口稠密，自然会有更多数量的丧尸。
刚才陈玉和还提到了，许多丧尸穿戴着甲胄，说明连镇西关驻军都遭了毒手。
而这也恰恰证明，当初丧尸爆发得特别猛，乃至于军队迅速崩溃被咬，于是镇西关内外隔绝。
这也解释了，为何陇右会突然与朝廷失去联系，因为镇西关这唯一通道断了。
…………
下午，日落西山之际。
钱家大宅偏厅内，赵延洵正在吃饭。
饭食很简单，就是一碗稀粥两个馒头，外加三样小菜。
这时门外传来禀告声道：“启禀王爷，王百户和胡副百户回来了！”
“往王宗进来！”赵延洵平静道。
“是！”
大厅外的院子里，胡大彪跟蔫了的小公鸡一样，跟在王宗后边站着。
一听赵延洵只见王宗，胡大彪心里更慌了，连忙对王宗说道：“王百户，您可得替我说几句好话……咱可都是从禁军出来的！”
在王府军队之中，王宗虽只是侍卫司百户，但其资历却是最老的一批，所以胡大彪对王宗是服气的。
“你自己闯的祸，我替你说好话，难道这错就消了？”王宗直言道。
言罢，王宗迈步往大厅走去。
胡大彪这下可急了，但此刻他啥都做不了了，只能等待赵延洵召见。
“参见王爷！”
“人都救出来了？”
“回禀王爷……都救出来了，而且救了一批幸存者，此刻暂时安置在钱家庄！”
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可想而知任务艰难。
于是赵延洵问道：“柳山驿距关墙不到两里，怪物密度真有那般大？”
让王宗去救胡大彪，赵延洵也有让他去探路的意思，他要综合各种消息来做判断。
王宗答道：“王爷，怪物密度确实大，但真正麻烦的，是那些高级怪物！”
“哦？”
“王爷，在靠近城关时，已有高级怪物出现，他们躲在后面指挥其他怪物，凭借数量优势对我军极为不利！”
赵延洵接着问道：“高级怪物？是第几级？出现了多少？”
略微回想后，王宗答道：“臣遇到了三个，都是二级怪物！”
二级丧尸，却也算不得太棘手。
这些人丧尸只懂最简单的趋利避害，若非丧尸太多他们也是领盒饭的命。
这是王宗补充道：“遇到的三头怪物，被胡副百户砍死了一头！”
说这句话，就是为胡大彪美言，王宗也算够意思了。
赵延洵平静道：“你倒是好心，还知道帮他表功！”
王宗低头没有答话，耍嘴皮子不是他的强项，砍人才是。
“你休息去吧！”
“是……臣告退！”
待王宗退下，赵延洵再度陷入神思。
当你看见一只蟑螂，暗处可能藏着十只百只，这意味着镇西关此处，情况可能比想象中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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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再难，入关的路也必须打通，这关系雍王府未来发展。
大厅外面，眼看着王宗出来，胡大彪眼睛里充满渴望。
当王宗靠近，胡大彪立马问道：“王百户，王爷这么说？可有召见我？”
王宗答道：“王爷没问起你，直接叫我出来了！”
言罢，王宗径直往外走去，却让胡大彪僵在了原地。
他想跟着离开，但他又不敢里面，这让他深感煎熬。
到了这时候，胡大彪才认真反省起自己过失。
作为指挥官，在没有迫切必要性的情况下，使自己的部下置于险地，这确实是严重的过错。
可现在错已铸成，胡大彪只能选择承担后果，至少这样像个爷们儿。
只见胡大彪整理好衣服甲胄，而后大礼参拜道：“罪臣胡大彪……叩问王爷金安！”
地上的石板很硬，胡大彪跪了足足一分钟，都未能得到大厅里的回应。
可他只能继续干等着，眼下情形，让胡大彪回想起一年前的事。
那次他顶撞了陈玉和，在谨身殿外跪了半个时辰，差点儿没把膝盖跪废掉。
“臣胡大彪……”
正当胡大彪喊出这四个字，便见大厅内一位身着黑衣的青年走出，胡大彪立刻五体投地惨败。
脑袋刻在地上，刚好地上有个小石子儿，胡大彪猛然用力一磕，直接被这小石子儿磕破了头。
但胡大彪仍要保持不动，谁让他是戴罪之身。
第527章 一撸到底
站在台阶上，赵延洵看着不远处跪着的胡大彪，在生气的同时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你有罪？你胡百户威风凛凛，杀入尸群入如无人之境，你有什么罪？”赵延洵语气冰冷。
胡大彪虽莽撞，但还是听得出这是反话。
于是他抬起头道：“王爷，臣张狂自大，带着弟兄们身陷险地，臣请王爷惩处！”
胡大彪抬起头，额头上已有鲜血涌出，看起来格外吓人，但赵延洵不为所动。
“张狂自大？”赵延洵背负双手，声音猛然提高道：“我看你是无法无天了！”
这句训斥，让刚刚抬起头的胡大彪，立马又将脑袋磕到地上，也让他额头上的伤口再度被“磕”。
“徐宇和陈玉和，都严令不得擅自向关墙推进，这是军令……战前违令是什么罪？”
站前违反军令，自然非常严重的罪过，拉去砍头也是可以的。
“你擅自行动，带兵推进，你是不是无法无天了？军令在你眼里是狗屁？”
赵延洵的训斥，让胡大彪心神具颤，此刻的他就像跪在断头台上，又仿佛巨浪滔天海面上的一叶小舟。
赵延洵训斥声很大，轻易传到了院子外，东西跨院的人都能听到。
西跨院前院内正房，吴刚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说道：“大人，胡大彪这次怕是栽了！”
赵延洵发这么大火很罕见，吴刚自然会得出这番结论，更何况他也希望是这个结果。
主位上，陈玉和徐徐道：“这只能说明，你还不了解王爷！”
“大人的意思是，胡大彪这次能过关？”
陈玉和反问道：“爱之深，责之切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吴刚不由怔住，随即道：“就和一年前一样？”
陈玉和答道：“一年前他只挨了军棍，这次应该要惨一些！”
在陈玉和心里，很不爽胡大彪这“刺头”，但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些“将军老臣”在赵延洵心中的分量。
这胡大彪虽然莽撞，但并不能否认他的能力，很多硬仗苦战他都能胜任，更何况他还有无与伦比的忠心，这些都是他的护身符。
陈玉和只希望，这次事件能讲胡大彪踢出侍卫司，但如今看来却有些不现实。
院子里，胡大彪依然匍匐在地上，被赵延洵连番训斥，他却不敢为自己辩解。
徐徐走下台阶，赵延洵冷声道：“无论军士，从军第一天起，就得学会服从上官命令，你到现在却没学会……”
来到胡大彪身后，赵延洵接着说道：“不怕你打了那么多仗，我看你连个合格的兵都不是！”
听得出赵延洵语气缓和，胡大彪立马说道：“王爷，臣万死！”
“万死就不必了，吃了王府这么多粮食，死了也怪可惜！”
“反正有一把子力气，去做个普通百姓吧，无论搬粮食还是砍柴火，也是为王府效力！”
这话胡大彪非常熟悉，他在一年前也听过。
被撵出侍卫司，去做拿锄头扁担的百姓，这对胡大彪来说比死还可怕。
胡大彪抬起头，满是惊恐道：“王爷，您让臣去做农夫，还不如一刀把臣砍了！”
赵延洵转过身，面向胡大彪问道：“不做农夫，那你能做什么？”
胡大彪再度把头磕下去，立马说道：“臣……臣愿意……当个普通侍卫，从学军法，为王爷杀怪物！”
赵延洵冷笑问道：“就凭你？就凭你这德性？能做普通侍卫？”
胡大彪再度抬起头，大声答道：“臣能！”
“好……那你就去王宗手下，做个普通侍卫去！”
迈步走向正厅，赵延洵背对胡大彪说道：“若是在他手下，你还是自以为是，张狂自大……到时候你就去军法司领死！”
“谢王爷！”胡大彪再度叩头。
“滚吧！”
…………
西跨院内，不只吴刚惊讶了，陈玉和一样惊得不行。
胡大彪的副百户之位竟被撸掉，虽然在情理之中，但实际上很超出他二人预料。
依陈玉和的推断，赵延洵很可能重拿轻放，做多暂停其职务，但仍让其戴罪立功。
现在这结果，让陈玉和高兴万分，往后终于没人再恶心他了。
“大人，这副百户的位置，您看……”
吴刚后面的话没说，但陈玉和很清楚他的意思。
只听陈玉和答道：“眼下王爷盛怒之中，可不是提这事的好时机！”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在赵延洵没有征求意见时，推荐自己部下是很蠢的事，陈玉和肯定不会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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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副百户只要不是胡大彪，任何人来都没问题，甚至空着更好。
再说另一头，当胡大彪走出正院大门后，他整个人都显得颓然，被一撸到底对他的打击很大。
就在这时，只听前方传来一个声音：“去把头上的伤处理一下！”
胡大彪抬眼看去，却是王宗站在前面。
“王大人，我这……”胡大彪不知该说什么。
王宗表情严肃，沉声道：“这是命令，你如今是我部下，就得依令行事！”
这句话，让胡大彪想起了赵延洵的那番话。
只见胡大彪站直了身体，大声道：“是！”
然后她就离开了，看着他远离的背影，王宗露出了一缕笑容。
作为即将的老兄弟，王宗自然不希望看到胡大彪走错路，如今正好帮其改正。
作为局外人王宗很清楚，赵延洵对胡大彪还是看重的。
否则那需绕这么多圈子，对胡大彪这种情况，要么砍了要么打了军棍赶出军中，可以说简单省事得多。
太阳落山，夜色逐渐降临。
钱家庄如今是一座军营，侍卫们开始轮番吃晚饭，有差事的也在完成后回营。
可在这座军营中，如今却多了一批百姓，正是从柳山驿救出的百姓。
这些人分男女，被安置在两处院子，此刻也正在吃完饭。
根据侍卫们的通知，在他们吃完晚饭后，就会被送到柳山县安置。
此刻女人只剩下四人，周兰芷便在其中，此刻她怀中的婴儿仍在熟睡。
为了喂食孩子，周兰芷咬破了手指，给婴儿喂的是自己的血。
但她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她这半个时辰都在想办法。
“都收拾好了没有，再过一会儿就出发了！”
外面传来的声音，将周兰芷从深思中拉出，也让他彻底打定了主意。
“三娘，帮我抱着孩子！”周兰芷站起身问道。
被称作三年的是一位孕妇，肚子里怀的也是周阳辉的孩子。
“芷儿，你要去哪儿？”三娘满是惊慌。
此刻没了周阳辉，周兰芷反倒成了她的主心骨，眼见周兰芷把孩子交给自己要走，三娘心里便很慌。
看着门外，周兰芷说道：“我要去见一个人！”
第528章 刺激
“你要去见谁？”三娘满是疑惑。
不只她感到疑惑，院子里另外两个女人也很疑惑，毕竟在这里他们认不到其他人。
周兰芷没有回答，当她走到院子门口，正好遇到外面传话的侍卫。
不得不说，周兰芷美貌动人，让人自然会产生好感。
只听侍卫提醒道：“还有一会儿才出发！”
若是旁人，只怕会直接被骂回去。
“我要见王爷！”
周兰芷这一句话，直接把院内外所有人都整懵了。
“你说什么？”侍卫以为自己听错了。
努力平复自己心里的忐忑，周兰芷接着说道：“我要见王爷！”
通过侍卫们的对话，周兰芷知道“王爷”就在钱家庄，而且她还知道这位王爷控制着整个陇右。
换句话说，这是她离陇右最高全力最近的时候，所以她才起了把握机会的想法。
“你要见王爷？”门口的侍卫有些好笑。
这话不是简单重复，而是在问周兰芷凭什么。
鼓足了勇气，周兰芷拿出架势说道：“我是河西都司南山卫指挥使的女儿，有重要军情向王爷禀告！”
这番话，还真让这侍卫重视起来，不敢再请示眼前这女子。
侍卫随即问道：“你有什么事向王爷禀告？”
周兰芷答道：“事关重大，我只能当面向王爷禀告！”
侍卫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要离开，显然没把她当回事。
周兰芷连忙说道：“我要禀告的事，和镇西关的怪物有关！”
在柳山驿，周兰芷一直在关注胡大彪的话，以及后面胡大彪和王宗的对话。
所以她得知了，如今王府要拿下镇西关，且正在为这件事犯愁，周兰芷这番话正可谓是对症下药。
侍卫停下脚步，反问道：“你能知道些什么？”
见有希望，周兰芷连忙道：“自是有用的消息，请代我想王爷通禀！”
侍卫目光冷峻，盯着周兰芷说道：“我可提醒你，若是你敢欺瞒王爷，便是死罪！”
周兰芷心头颤抖，但她还是答道：“请替我向王爷通禀！”
…………
钱家大宅，此刻已经点上灯火，赵延洵已经准备就寝。
这时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启禀王爷，有名女子，自称是河西都司南山卫指挥使的女儿，说有重要情报要觐见王爷！”
听到这话，赵延洵直接打开了系统感知，然后就发现了外院之内的少女，可惜感知能力无法查看相貌。
“有重要情报？有点儿意思！”赵延洵微微一笑。
“带她进来！”
“遵命！”
外院处，看着走在肃穆而立的侍卫，周兰芷心中越发担忧害怕，她终究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
“小妹，等熬过了苦日子，咱们回家后，你都到了嫁人的年纪，爹娘怕是马上就给你找婆家了！”
“小妹，你放心，大哥一定会护住你，除非我死了……”
此刻，在周兰芷心中，有关周阳辉的画面不断浮现。
也正是这些温馨且安心的回忆，帮助周兰芷缓解了恐惧，让她重新调整了情绪。
甚至此刻，她还露出了一缕笑容，引动了周遭侍卫的眼睛。
就在这时，大门外走出一名侍卫说道：“王爷宣你觐见，跟我来！”
就这一句话，再度让周兰芷忐忑起来。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跟着侍卫一道走了进去。
接下来对她来说是最关键的时候，成功了自然有好日子过，一但失败她的下场不会好过。
连续穿进两道大门，周兰芷被带到了正厅大门外。
周兰芷在原地等候，侍卫则走到门口禀告。
“启禀王爷，人已带到！”
“让她进来！”
赵延洵的声音，让周兰芷可以判断出，这位王爷很年轻。
可当她走到了门口，看到赵延洵样貌时，她更惊讶于对方的年轻。
就是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是这陇右之主？是这些强大军队的主人？
此刻，周兰芷仍不敢相信，自己竟真见到了这位王爷。
压下胡思乱想，周兰芷在忐忑不安之时，亦产生一些别样的情绪。
赵延洵的年纪和样貌，让周兰芷不再那般恐惧，至少比面对一个老男人要好得多。
“你一直盯着本王，莫非本王脸上有字？”
被赵延洵这话一提醒，周兰芷才知自己失礼，立马跪下行礼道：“民女周兰芷，参见殿下！”
赵延洵问道：“你说你有重要情报，什么情报？”
跪在地上，周兰芷抬起头道：“此事……事关重大，不……不可让外人知晓！”
看出了周兰芷的忐忑，赵延洵轻声道：“此地没有外人，你大可直言！”
“可……可是……事关重大……民女不敢说！”
对于美女，赵延洵总是有更多耐心，便笑着说道：“那你要如何才能说！”
“需关上门！”
紧接着便听赵延洵说道：“来人，把门关上！”
两名侍卫进屋，随即将门关上，屋子里只剩男女两人。
“现在你可以说了！”
听到赵延洵这话，周兰芷涨红了脸，竟自作主张站了起来。
好在，赵延洵没有呵斥，仍旧端坐椅子上，只是用别有意味的目光打量着她。
“一年多前，民女外祖母家中表兄成婚，便随兄长一道来了陇右，可返回至柳山驿歇脚时，那天晚上却冒出了不少怪物……”
接下来便是柳山驿沦陷，他们几十个幸存者被困驿站，然后看着镇西关最终沦陷。
柳山驿距镇西关很近，那边的情况能看到也能听到。
根据周兰芷的述说，镇西关守军受到丧尸袭击后，直接被关内冲来的大批丧尸冲垮，城关上下全都是丧尸。
厮杀至少进行了大半天，最终所有城关失守，多数士兵跳下城关逃亡。
这些士兵想进柳山驿，可驿站外也到处是丧尸，最终多数人只能继续逃亡。
按周阳辉的估计，镇西关逃出的士兵，至少有五六百人，可在光复陇右之后，下面并无人上报情况。
在述说之时，周兰芷悄悄往前挪动了几步。
“在怪物出现前三天的晚上，还出现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赵延洵开口询问，他并不在意周兰芷的“无礼”。
一边倒茶，周兰芷一边说道：“那天晚上，据说有天外陨石砸中了镇西关城墙，驿丞说这是上天震怒，那些怪物便是上天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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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石？听到这话，赵延洵总算明白，镇西关的丧尸为何会来得这么猛，为何会出现高级丧尸。
端过茶杯，周兰芷凑近赵延洵面前，小心将茶杯递到他手上。
看着眼前漂亮的小脸蛋儿，虽然只是一身素衣，虽然未有饰品点缀，但依然极具有吸引力。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禀告情况只是借口，真正目的却是他。
赵延洵这想法才落在，周兰芷一个踉跄，就扑到了赵延洵怀里，以至于茶水都撒了出来。
“民女该死……”
虽然一直对外宣称为圣人，但赵延洵却非真的圣人，眼下这比较刺激的场景，让他某些地方起了骚动。
赵延洵身体没有动作，任凭周兰芷给自己打理衣服，只是目光看着眼前这张脸蛋儿。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古人诚不欺我……赵延洵暗道。
他后宫里有四个女人，相处时间长了，属实是差点儿这种新鲜感。
在王府赵延洵威严深重，外加网费对侍女们管束极严，以至于根本没有人给他投怀送抱。
想到这里，赵延洵竟鬼使神差，一把摸向了周兰芷雪白的脖颈。
周兰芷抬起头，此刻已是满面红霞，只听她怯生生唤道：“殿下！”
美人在怀，属实让人难以割舍。
赵延洵笑着问道：“姑娘可否愿意，替孤王更衣？”
这样主动的暗示，周兰芷又岂会听不出来，这让她满心欢喜。
“民女愿意服侍殿下！”
她这话更进一步，用的是“服侍”二字。
第529章 前线1
太安二十五年十月二十五，清晨。
钱府正房偏厅内，这里临时改成赵延洵的卧房。
昨夜激情上脑，一夜折腾，让赵延洵回想起了前世的荒唐时光。
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前世的记忆也埋藏得越深，赵延洵很少有时间响起。
此刻，赵延洵正在穿戴甲胄，周兰芷忍着疼痛正在伺候他。
包括王妃在内，赵延洵后宫里的女人，在完事儿后都会想着伺候他更衣，让他只能感慨这是夫为妻纲的好时代。
而帮赵延洵穿戴甲胄的周兰芷，此刻心里并未觉得难受委屈，毕竟赵延洵很符合少女对夫君的想象。
可以说，搭上了这位雍王，她和侄子的安全已有保证，靠自己的身体走到这一步，她也算对得起自己兄长了。
这时赵延洵开口道：“不愧是将门之后，穿戴甲胄熟门熟路！”
“回禀殿下，妾身在家时，也曾见过父亲穿戴甲胄，耳濡目染自然学会！”
余下时间，二人并未多说话，虽然深入交流过，但他俩毕竟不是很熟。
很快穿戴完毕，便到了吃早餐的时候。
两碗稀粥三个馒头，外加三样小菜，这是一年多时间来，周兰芷吃得最好的一餐。
赵延洵让周兰芷一起上桌吃饭，期间两人并未多说话。
周兰芷当然有一肚子话要说，但她知道眼下不是时候。
吃完饭后，赵延洵挎刀走出了大厅，周兰芷被留在了房间内。
今天赵延洵要去镇西关前线，争取能把那边情况摸清楚，能推进到城墙上当然更好。
此刻在庄子里，大批侍卫正在集结。
三个百户所六百多人，除了一位总旗留下守备庄子，其他人全部都要上前线，这是侍卫司规模空前的一次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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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侍卫们陆续到场，报告声在场上不断响起。
三位正职百户，王宗资格最老，此刻他便是临时指挥官。
当所有侍卫到齐后，赵延洵亦来到了现场，徐宇等四位正副百户主动迎上，然后跟在赵延洵身后出来。
“立正！”
王宗一声大吼，所有侍卫都站直了身体，现场响起了整齐的靠腿声。
在原地站定，此刻赵延洵身上穿的，乃是系统奖励的全套甲胄，上面有各种龙虎雕饰，更衬得赵延洵有王者之相。
当然了，这件甲胄最大的价值，是其远超一般铁甲的坚固性。
小跑到距赵延洵一丈位置，王宗单膝跪地道：“启禀王爷，各百户所侍卫已集结完毕，请王爷训示！”
示意王宗起身后，赵延洵目光扫向前方，却让他看见了站在第一排，已经和普通侍卫站在一起的胡大彪。
与赵延洵目光相接，胡大彪整个人站得更挺拔，这让赵延洵稍微满意了些。
本来赵延洵是要训话的，可现在连具体的目标都无，也就没啥可训示的。
“从此地往东去镇西关，三个百户所并排行进，徐宇走南边，王宗走中间，陈玉和走北边！”
“各百户结为一体，需要时互相支援，王宗和徐宇部下，各抽出一名总旗携部，由本王亲自指挥，充做后备队！”
这些话，只向几位正副百户传达。
“都听明白没有？”赵延洵声音低沉问道。
“听明白了！”几位百户答话道。
“那好，各自带队出庄，调整队形！”
“遵命！”
各百户分别返回队伍中间，开始安排事务。
队伍陆续开出庄子，按照赵延洵的命令列好军阵。
事实上，从他们一出庄子开始，侍卫们就不断遭遇丧尸袭击。
在庄子外，本就聚集了大批丧尸，但和镇西关附近比起来，密度却小了许多。
所以从出庄开始，侍卫们就开始了战斗。
赵延洵处于军阵中，在他身后跟着一名旗语兵，用以指挥排开有一百多米宽的队伍。
当各部用旗语报告，确认队伍皆以列阵完毕后，赵延洵下达了前进的命令。
队伍开始行进，五百多人结为一阵，遇到丧尸直接砍杀。
丧尸悍不畏死，砍死了立马又有新的冲上来，前排的侍卫就没歇过。
队伍一共有五排，每前进三十丈左右，后面的侍卫立马替换，最前面的人走最后恢复体力。
这种行军方式，可以最大程度体现军队战斗能力。
赵延洵骑在马上，这让他的视线更好。
其他几位正副百户也是如此，只不过并未与赵延洵走在一起，因为他们还要指挥部下。
“来吧，畜生……”
走在军阵前，胡大彪举起手中大刀，目光盯着冲向自己的丧尸。
虽然被贬，但如今在战斗岗位上，胡大彪也能干得很好。
这丧尸爆发后，作为王府侍卫，胡大彪一直战斗在最前线，执行着赵延洵的军令。
冲过来的丧尸，再度被胡大彪砍断了脖子。
“胡大人，您该撤下来休息了，这都往前走了快有百丈了！”
提刀继续前行，胡大彪冷声道：“你小子要是再叫老子胡大人，回去后看我不揍你！”
在他附近的侍卫，都是王宗的部下，胡大彪声音很大，专门说给一众同伴听。
眼看胡大彪又砍杀一头丧尸，后面的侍卫便问道：“那……我等称您为……”
“叫我彪哥！”
称这位曾经的副百户为彪哥，众人都觉得有些别扭。
实际上，胡大彪和他们编为一队，和他们一起当值，这其实更让人觉得别扭。
“彪……彪哥……您该下来歇着了……”
队伍后方，赵延洵未亲自去杀丧尸，而是拿着弓箭张望四方。
普通丧尸侍卫们可以对付，他的目标则是高级变异体。
高级变异体战斗力更强，但其难对付的地方更多在于，这些丧尸生出了智慧，而且还能指挥普通丧尸。
那怕只是较为基础的灵智，但与悍不畏死的丧尸大军结合，那就是极为可怕的对手。
眼下距离城关越来越近，遭遇高级丧尸的可能性在变大，所以赵延洵也越发警惕。
“传令下去……放慢速度！”
越往前越危险，赵延洵要的不是速度，而是稳扎稳打的进度。
随着旗语兵传令，军令被传达到百户一级，然后各百户有往下属总旗传达。
“放慢速度，放慢速度……”
军阵之间响起了喊话声，军令被传达到了每一名侍卫。
军阵行进速度放慢，整个军阵的联系更为紧密。
在这时，赵延洵看到了前方，那汇聚在一起冲来的尸群。
第530章 前线2
系统感知开启，可惜距离实在不够，所以赵延洵只能用目光搜索高级丧尸。
但这丧尸的数量实在太多，高级丧尸夹在其中实在难以找到。
这波丧尸数量足有五六百号，此刻直接撞到军阵前，顿时侍卫们陷入苦战。
在和尸群作战时，对侍卫们来说极具危险性，所以他们丝毫不敢大意。
“杀……”
军阵前方，侍卫们一边砍着丧尸，一边大声吼叫着。
前线战斗格外激烈，所有人都拼了全力，前后侍卫相互配合，对面前的丧尸进行砍杀。
军阵依旧稳固，最关键的是军心稳固。
在这高强度的厮杀，对侍卫们来说轻车熟路。
毕竟这里距城墙还有三里多，再往前压力才会变大。
在侍卫们厮杀之时，赵延洵发现了一名高级丧尸，这厮竟躲在两百米外观察情况。
根据这厮表现，赵延洵判断其为二级，然后对其宣判了死刑。
“嗖”的一声，箭矢呼啸而出，大约只用两三秒时间，远处那头丧尸被射穿了脑袋。
这些高级丧尸，赵延洵只能尽可能的多杀些，顺道把他们的陨石收集到手。
只要有高级丧尸，必定会有陨石存在，这条规律很好发现。
根据周兰芷所讲，在丧尸爆发三天前的夜晚，便有陨石落在了镇西关，而且还砸破了城墙，可以判断落下来的陨石很大。
这样大的一颗陨石，说不定能帮他把三阶系统完全解锁。
再说侍卫们的军阵，在他们全力剿杀下，几百号丧尸不过用了两三分钟，就全部被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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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一地的尸体，侍卫们继续往前推进。
赵延洵兑换的铁甲，将每一名侍卫都保护得很好，也大大提高了他们的战斗力。
在将大批丧尸击杀后，队伍的行进速度恢复正常，开始继续向城关方向走去。
一路上，战斗就从未停止过。
整个队伍排开虽有百多米，但阵型基本处于一条横线，这是因为所有人都以队伍中央的王旗为基准。
“北侧有大批尸群，告诉北侧队伍收缩阵型，加强戒备！”赵延洵发号施令。
阵型变换，不止兵马司的队伍在练，侍卫司的人也在练，而且标新非常之高，且长期经历实战检验。
当尸群来袭之时，军阵已经收缩完毕，侧方得到了加强，可以安然应对尸群攻击。
“弟兄们，这些畜生又来了，咱们兄弟可别让王爷看了笑话！”
“大人，您就放心吧，来多少咱杀多少！”
“这都是开胃菜，根本算不得什么！”
侍卫们都很乐观，这场面确实不算糟，毕竟此处距离城关还有三里多。
当然了，虽然嘴巴上说得轻巧，但侍卫们没有一人掉以轻心，这也正体现了他们的战斗素养。
很快尸群袭来，在侍卫们斩杀丧尸同时，赵延洵再度寻找着高级丧尸。
“发现你了……”
念了这么一句，赵延洵张弓搭箭，瞄向了五百米外的一头丧尸。
这头丧尸并未停下，而是在继续催动其他丧尸，对赵延洵一行发动攻击。
在这新一波尸群形成之前，赵延洵松掉了弓弦。
五百米外的移动靶，脱靶的可能性有两成，所以箭矢飞射而出后，赵延洵再度张弓搭箭。
也只有他身体被多次强化，才能联系拉动如此硬弓。
可他这第二箭没有射出去，因为前一箭并未脱靶。
箭矢射穿了丧尸的咽喉，贯穿后命中了后方一头丧尸，可惜射中的是后者肩部。
在解决了这头二级丧尸后，赵延洵并未松懈下来，而是继续搜寻高级丧尸。
只听有侍卫提醒道：“王爷，后面也有尸群汇聚！”
赵延洵一直在关注前方，听到身后侍卫提醒，他这才回过头望了去。
一般来讲，丧尸只要发现了活人，就会不要命的对人冲去撕咬，像这种丧尸汇聚的情况，说明定是有高级丧尸。
于是赵延洵立马说道：“预备队防备后方来敌！”
这些担任预备队的侍卫，早就渴望着一场战斗，眼下机会终于到来，这让众人非常高兴。
但此刻赵延洵有些担忧，懂得从组织尸群从侧翼偷袭，恐怕对面可能是三级丧尸。
“这是条大鱼！”赵延洵沉声徐徐说道，目光也搜索得更仔细。
队伍行进在中间的王宗，此刻距离赵延洵不过十几名，听到示警他便问道：“王爷，是否要减慢行进速度？”
“用不着，按现有速度推进，等待下一步指示……”
说完这话，赵延洵接着说道：“把胡大彪给我找过来！”
“是！”
后方的尸群还在集结时，胡大彪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他虽然被贬了，但现在赵延洵传他，让他觉得自己还没失了“恩宠”。
“参见王爷！”
“起来吧！”
“谢王爷！”
此刻队伍还在前行，为了跟上队伍速度，同时兼顾面朝赵延洵，所以他只能推着走。
勒住缰绳，一边观察着后方情况，赵延洵一边问道：“昨天你带兵去柳山驿，中间遇到了多少高级怪物？”
昨天的事历历在目，胡大彪当即答道：“回禀王爷，昨日臣一路打到柳山驿，路上遇到了三头二级怪物！”
“到柳山驿防守时，又被两头二级怪物包围！”
赵延洵随即问道：“没有三级怪物？”
“没碰到！”胡大彪答道。
“回去吧！”赵延洵平静说道。
“是！”
胡大彪本想尽量表现，可真到了表现的时候，他又觉得没啥可做的，于是他只能返回军阵。
而此刻，远处的尸群已集结完毕，在一头三级丧尸带领下，飞速往赵延洵这边冲来。
“居然敢跑前面，真是胆子够大！”
说完这话，赵延洵淡定张弓搭箭，瞄准了远处冲来的丧尸。
不得不说，三级丧尸确实比二级的要聪明。
他们在奔跑时会蛇形走位，而且在放慢速度，让自己隐入尸群之间。
侍卫们的军阵还在往前，后方冲过来的四五百丧尸，靠后备队的六十多人很难防住。
因为之前放手，北侧军阵收缩加强，所以现在得把南侧也加强。
“传令，南线收缩！”
旗语兵很快下达命令，只用了十几秒时间，南侧兵力完成搜索，整个军阵已经围成了一个圈。
虽然这样防御力最强，但移动速度却自然减慢，而且清扫丧尸的速度也会减缓。
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尸群，赵延洵再度下令：“减缓速度，准备迎敌！”
第531章 城楼上
“减缓速度，准备迎敌！”
“减缓速度，准备迎敌！”
赵延洵的军令，在小旗官们呼喊中，很快传达到每一名侍卫。
此刻赵延洵表情凝重，这次扑过来的事情，阵型相对来说更紧密一些。
换句话说，集中在一起的丧尸，将产生更强的冲击力。
“不愧是三级怪物……”
也只有在实战中，才能积累经验，才能增加对高级丧尸的了解。
三级丧尸，是赵延洵见过最高级的，此刻他不由得怀疑，镇西关是否有四级丧尸。
如果真的有，又会有何等程度的灵智？又会如何组织丧尸攻击？三级是否能操纵二级？
这些问题，需要通过实战得到答案。
此刻，站在最前排的侍卫们，全都微微勾着腰，从背上取下了盾牌置于身前，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准备。
“前两排的兄弟，要尽可能把这些畜生顶回去，我们的阵型一定能乱！！”
各部的小旗官，说着差不多一样的话。
应对尸群冲击，侍卫们在清剿丧尸过程中，积累了很多经验。
马背上，看着越发靠近的尸群，赵延洵已经张弓搭箭，并一直瞄准着尸群中的丧尸。
三级丧尸灵智够高，即便是在尸群之中，他也不断变化着位置，而且每次都有其他丧尸挡在前面，想要瞄准非常困难。
“当真是难缠！”赵延洵极其不爽。
若实在无法射杀，他会选择冲出军阵，将这三级丧尸斩杀。
此刻尸群越来越近。
三十米……
二十米……
“轰”的一声，尸群撞到了盾墙上。
在双方接触的那一刻，侍卫们则将盾牌奋力往前推去，这一装可以说很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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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批丧尸被撞翻，随即有撞翻了更多丧尸。
但有两处，或许是因丧尸攻击太猛，前排侍卫反被撞翻，引得后排侍卫立即补上。
出现破防的情形，虽然少见也：不是没有，侍卫们有专门的应对方案。
后方补上去的侍卫，开始拿刀击杀，两侧的侍卫则主动靠拢支援，并协助“缺口”处的侍卫往前推进，重新建立防线。
真正出于危险中的，是那些被撞倒的侍卫们，此刻他们处于尸群之中。
有这么个大活人在，尸群立刻往上扑去，并对倒地的侍卫进行撕咬。
好在他们全身着甲，丧尸们一时间难以下口。
这些侍卫们纷纷抽出佩刀，绕着身体一群乱砍，尽可能为自己争取活动空间，并努力让自己站起来。
否则不被咬死，也会被尸群踩踏而死。
但不管这怎么说，这一次冲击被顶了下来，侍卫们的阵型依旧稳固。
赵延洵射出了自己的第一箭，找不到特别合适的放箭机会，他就只能蒙概率了。
这一箭首先穿过挡在前面的第一头丧尸，而后贯穿在后面第二头丧尸，可惜因为这两头丧尸的移动，改变了箭矢原有轨道，让更后方的三级丧尸躲过。
也正因这一箭，让后面的三级丧尸察觉到危险，于是他开始往尸群后方移动。
在移动同时，这头丧尸还不住大声呼喊，显然是在催动普通丧尸加紧攻击。
“狗日的……”
赵延洵骂了一句，紧接着射出第二箭。
这头高级丧尸不断移动，让他暴露的机会更多，反倒降低了射杀难度。
这一次，箭矢命中了这头丧尸咽喉，在惯性带动下这厮倒了下去。
正当赵延洵高兴之际，这头三级丧尸居然又爬了起来，并将脖子上的箭抽了出来。
这是这么回事？赵延洵大为惊讶。
但他没要慌张，仔细思索后才发现，刚才射出的箭矢虽贯穿了丧尸脖子，但却稍微偏了位置，导致未能切点其神经中枢。
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解决办法就是补上一箭。
“嗖”的一声，箭矢再度脱弦而出。
此刻这头高级丧尸周围，已经没有丧尸给他挡箭，所以这一箭直接射穿了他脑袋。
这次在他倒下之后，便再也没有站起来。
此刻，侍卫们依旧在努力击杀，尸群也在慢慢被瓦解。
从箭袋中抽出箭矢，赵延洵下令道：“传令大军，阵型不变，继续推进！”
他们的目标，始终是镇西关，而非在路上多击杀丧尸。
队伍继续行进，虽然仍旧有大批丧尸围攻，但至少延缓赵延洵一行推进速度。
很快，赵延洵一行经过了柳山驿，进入了镇西关两里范围内。
这个时候，已经能看到远处的城墙，以及那格外扎眼的大豁口。
到了这里，赵延洵没着急继续推进，而是让侍卫们原地休整。
接下来肯定更难打，只有保持更充沛的体力，才有更大把握拿下镇西关。
没错，赵延洵这一次的目的，就是要拿下镇西关。
在这个大目标下，还分为几个小目标。
首先是字面上的占领城关，组织丧尸继续往陇右渗透；其次是解决掉镇西关内，存在的一批高级丧尸；第三是把陨石吸收掉。
能把城墙砸出一个大豁口，显然掉落的陨石体积不小，这对赵延洵具有极大吸引力。
原地休息了十几分钟，但这休息过程并不安宁，随时都有丧尸来袭击，甚至还有二级丧尸组织丧尸。
这一路走来，赵延洵已击杀三级丧尸一头，二级丧尸五头。
“传令，全军继续推进！”
赵延洵这一声令下，旗语兵顿时忙碌起来，将他的军令传递了下去。
“继续推进……”
“王爷有令，继续推进！”
原野上，基层军官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侍卫们再度行进起来。
队伍继续前行，丧尸密度在增加，但他们的推进速度未受影响。
主要原因在于，没有高级丧尸组织的尸群，谈不上有多大冲击力，只能被各自击破。
一直往前推进了一里，赵延洵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刚才离得远，都有高级丧尸不断出现，怎么现在反倒没有了。
此刻，赵延洵不只在看前面，还要注意左右和后方，生怕尸群突然从那个方向出现。
左右和后方没有动静，赵延洵再度把目光扫向前方。
前面的丧尸很多，多得有些不正常，近城关附近两百米距离，至少聚集了两千丧尸。
聚集这么多丧尸，难道这是高级丧尸组织起来的？
怀着这个想法，赵延洵仔细扫视尸群，可因丧尸实在太密集，他没有发现高级丧尸的声音。
可当他视线一斜，却看到在城楼上，站着一个身穿甲胄的魁梧身影。
第532章 镇西关前1
城楼上的那个“人”，此刻在赵延洵视线中，格外有些显眼。
因为在城墙上，只有这一道人影，连一个丧尸都没有。
那么这“人”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人还是丧尸？
生出这个问题，他脑子里自然就有了答案。
城关内外，都被丧尸环绕，这地方肯定不会有活人。
这头丧尸很不一般，赵延洵得出了这个没用的答案。
脑子里思绪非转，赵延洵却没闲着，而是拿起箭矢拉满了弓弦此刻他们距城墙已不足四百米。
不管什么丧尸，一箭射杀了最简单。
可就在他准备放箭时，城墙上那道声音发出了嘶吼，其声音穿透力赵延洵前所未见。
随着这头丧尸一声吼，城墙下的一两千丧尸，在原地全部都沸腾起来。
他们嘶吼着跳跃着，紧接着全部向赵延洵一行冲了过来。
松掉弓弦那一刻，赵延洵便知自己肯定射不中，因为那头丧尸往左侧移动了。
所以他立马取出第二支箭，拉满弓弦后立刻放箭。
当他射出的第一支箭，命中城楼的木门后，这头甲胄齐全的丧尸，竟直接蹲下了身子。
赵延洵直接没了瞄准目标，这让他生起一阵无力感。
这头丧尸，是他前所未见的，在他看来很有可能是四级。
四级丧尸，才能操纵三级二级出来“干活儿”，才能在城墙下组织起千多号丧尸，才能一呼“千”应。
在内心纠结之后，赵延洵觉得行险一搏。
“传令，军阵调整阵型，全部面向城墙！”
赵延洵话音落下，旗语兵便开始传令。
这个阵型调整很简单，只需要防守后方的人转个方向就可以，所以在几秒内便完成。
看着远方加速冲来的丧尸，赵延洵接着喊道：“传令，加快速度，准备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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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们距离城墙三百多米，和冲过来的丧尸有两百多米。
尸群数量太多，和他们缠斗太吃亏，而且非常浪费时间，所以赵延洵决定冲破尸群。
只要占领城墙，就能想办法堵住缺口，还能斩杀掉那头四级丧尸，这对赵延洵来说很有吸引力。
“王爷有令，加快速度……”
“王爷有令，加快速度……”
军令很快传达下去，整个军阵以中间王旗为基准，速度在一步一步加快。
侍卫们手握佩刀，沿途遇到的丧尸全部被斩杀，他们眼里只有远处的尸群。
抽出佩刀，赵延洵向前一指，大吼道：“冲锋……”
旗语兵立刻传达命令，在得知“冲锋”命令之后，侍卫们也沸腾起来了。
虽然面对的是强敌，但能和赵延洵一起冲锋，他们就无所畏惧。
“杀……”
军阵中喊杀声大起，所以侍卫都迈开了步子，握着刀向前方冲了去。
清剿了一年多的丧尸，但眼前这种对两千来号丧尸发起冲锋的事，还是他们第一次干。
这无疑很疯狂，而且很危险。
也只有跟着赵延洵，他们才会如此大胆。
和丧尸的距离越来越近时，侍卫们的冲锋路上，依然不断在砍倒丧尸。
“杀……”
跑在最前方的侍卫，使出了最大的力气，一头扎进了尸群之中。
后面的侍卫都没有退缩，提着刀冲进尸群，便是一通胡乱砍杀。
“去死去死……”
嘴里呐喊着，胡大彪举着钢刀，对着面前丧尸一阵乱砍，踩踏着尸体往前猛冲。
他胡大彪即便是做大头兵，也要做最先登上城墙的那个。
嗷呜……
丧尸嚎叫声不绝于耳，此刻不只是侍卫们在战斗，赵延洵一样提着刀在击杀。
他的战斗力无与伦比，走到那里都是残肢一片，这种场合赵延洵没有危险性。
杀到兴起时，赵延洵竟冲到了最前面。
有了他身先士卒，侍卫们斗志更高昂了，嗷嗷叫着就往前冲。
虽然一砍一大片，但赵延洵的目标不是普通丧尸，而是在搜寻藏着尸群中的高级变异体。
如果刚才那头疑似四级的丧尸在，他就必须尽快找到对方，否则将对侍卫们产生极大威胁。
十几秒钟过去之后，赵延洵一行距离城关已不到百米，他们已经冲过了最难的一段路程。
侍卫们继续往前冲，他们的目的是为占领城墙，如此才能阻止关内丧尸流入
看到前方，赵延洵笑了起来，地上倒：“又一个三级丧尸……”
有这三级丧尸“督战”，也难怪这千多号丧尸，会有组织的往前冲。
一刀砍翻一群围过来的丧尸，赵延洵迅速收刀入鞘，进而从马背上拿起了弓箭。
可当他才拉动弓弦，却见到远门洞内的丧尸，调头就往城门内跑了去。
“往哪儿跑……”
念完这句，箭矢脱弦而出，轻而易举穿透了那头丧尸的脖子，然后便见他直挺挺倒了下去。
用弓箭射杀，这是最省事的办法。
真要到前方拿刀砍，虽然赵延洵也能砍死这些丧尸，但那样会耗费更多时间。
几十米的距离，赵延洵一行迅速赶到，现在他们身后也有大批丧尸。
刚才他们只是冲击而过，虽对丧尸造成了杀伤，但其程度是明显不够的。
所以在冲破尸群后，大批未被击杀的丧尸，此刻就调头继续攻击。
只听赵延洵大吼道：“封闭城门，守住城关缺口！”
他的声音很大，所有侍卫都听到了。
胡大彪是第一个来到城门处的，在门洞内连续砍杀五头丧尸后，胡大彪拉动大门想要将其关闭。
而另外的侍卫们，则纷纷往城墙上走，他们多是从那豁口处上的城墙。
城门被关，豁口被守住，陇右与关内再度隔绝。
虽然是这样，但并不意味着战斗已结束。
关内关外，两边都有丧尸攻击，要稳住和加固防线，意味着接下来还有有的忙。
但总归来说，有了城墙作为依托，侍卫们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此刻赵延洵也上了城墙，在镇西关河内一侧，是一座巨大的瓮城。
瓮城内有许多装着货物的大车，可见当初镇西关的繁忙，可惜这些货物的主人都不在了。
绕着瓮城继续往里走，此刻赵延洵开启了系统感知能力，却在六十米范围内没有发现高级丧尸。
这很反常，即便没有那头四级丧尸，也该有其他高级丧尸才对。
“王爷，前面危险！”
赵延洵身后出现十几名侍卫，领头的乃是胡大彪。
赵延洵没有理会，而是加快了脚步往前。
当他走到了内城门出，便可眺望关内大地，然后他便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第533章 镇西关前2
“拿弓箭来！”赵延洵一声大吼。
他的弓箭有专人携带，此刻就站在后方五米处。
侍卫们快速上前，将弓箭递给了前方的赵延洵，随即他们也看向了城关内。
城关之内，聚集着大批的丧尸，从关下蔓延至远方，密密麻麻看得人脑袋疼。
但这不是重点，毕竟这场景虽然罕见，但众人也不是没见过。
真正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在这大批尸群之中，有十来头丧尸抬着一辆大车，车上有一块磨盘大的石头。
而在石头之上，站着一头身着甲胄的丧尸。
在他吼声下，大批丧尸在聚集，以至于在他们周围，至少围了四五千丧尸。
这样庞大的数量，对这些高级丧尸是保护圈，让赵延洵无法带人靠近将其击杀。
这个时候，对方已经逃出了三百米开外。
根据时间来推算，这些高级丧尸，实在赵延洵即将破城之计，才带着“家当”跑路的。
如果他们要逃，那么在战斗开始时就可以撤，完全没必要搞得这么匆忙。
那么很可能事实是，磨盘上的那头“四级”丧尸，没料到赵延洵一行能冲破两千来头的尸群，更没料到他们冲破尸群的速度如此快。
这些高级丧尸，一切以生存为目的，在察觉到赵延洵接近有危险时，他们不会和普通丧尸一样上前缠斗，而是为了保命直接跑路。
张弓搭箭，赵延洵瞄准了陨石上的那头丧尸，恶狠狠说道：“你要逃就逃，为何要把陨石抬走！”
让赵延洵抓狂的是，这些丧尸不但带走了最大的那块陨石，连那些小块儿的也都被带走。
“嗖”的一声，箭矢呼啸而出。
那头四级丧尸，站在陨石上格外显眼，在赵延洵眼里就是活靶子。
关键是这家伙还面向自己，也不知是在看他这个敌人，还是在留恋他这座城墙。
箭矢脱弦而去，向陨石上的丧尸疾驰。
那头四级丧尸矗立在原地，赵延洵视力远超常人，可以看到这厮是正面朝着自己。
在箭矢距这丧尸大概五六十米时，这头丧尸往左移动了半米，显然他知道赵延洵瞄准了自己。
毫无意外，赵延洵这一箭射空了。
陨石上的四级丧尸，朝赵延洵挥舞了拳头，这仿佛是在示威。
赵延洵一阵气急，于是他放出了第二箭。
可惜他还是被这丧尸“耍”了，在箭矢距这丧尸六七十米时，这厮再度调整了位置，导致箭矢再度射空。
这等于明白告诉赵延洵，你射出的每一箭我都知道，而且还能轻松躲过，你根本就杀不了我。
明白了这一点，赵延洵亦无可奈何。
二级和三级丧尸，除了在智慧上有升级，在身体机能上也有进化。
四级丧尸感知能力如此之强，这很出乎赵延洵的意外，也让他知道想杀这厮很难。
在射空两箭后，赵延洵没有再做无用功。
但他也没闲着，而是张弓搭箭，描向了抬着陨石的一头丧尸。
抬陨石的丧尸，可以看得出都是高级丧尸，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接近陨石，并排斥其他丧尸靠近陨石。
这一箭直接命中，靠后的一头二级丧尸被射杀，导致安放陨石的大车倾斜，让陨石上的四级丧尸失去平衡，不得已只能跳下来。
但这这一箭，也让这头四级丧尸明白，赵延洵已把目标瞄准自己部下。
于是他吼了两声，旁边的丧尸都涌了过来，将高级丧尸保护起来。
与此同时，他们还加快了速度，赵延洵虽几番瞄准，但却再未取得大的战果。
看着陨石周围的丧尸跑出六百米外，赵延洵只能放下弓箭。
站在城墙上，看着眼前大面积的尸群，赵延洵生出一股无力感。
一年多时间，陇右的丧尸密度降低了，但远未到清零状态。
眼下关内的情形，却又不知要投入多少精力，才能将这片土地光复。
陨石散落，丧尸可依靠陨石进化，这世上有多少陨石碎片，就会产生多少的高级变异体。
赵延洵原地感慨时，城墙上的战斗还未停止。
侍卫们要想办法关闭内外城门，而且还得想办法对城门加固，否则很可能被尸群冲破。
除此之外，城墙豁口那一段，侍卫们组成了人墙，对两侧攻击的丧尸进行抵抗。
要想隔绝城关内外，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但好在，局面暂时稳定了下来。
赵延洵将三位百户召集在一起，与他们商量镇西关的防务。
关楼内已被收拾出来，临时军事会议就在此地展开。
“王爷，镇西关已被我军控制，首先要做的是修补城墙！”
陈玉和第一个发言，见赵延洵认真倾听，他便接着说道：“但要修补城墙，就得先将关西一侧怪物清理干净，如此才方便运送砖石！”
城墙损毁部分，差不多两丈多长，要修补需要石材，这只能靠柳山县取得。
陈玉和话音落下，徐宇立马开口道：“王爷，修补城墙可等不了太久，臣以为……还是就地取材为好，先把怪物挡住才是正理！”
主位上，赵延洵沉声问道：“如何就地取材？又如何修补？”
“回禀王爷，附近别的都缺，但一人合抱的树却有很多！”
“整个城墙，两边加起来最多三五十根，就能将城墙修补起来！”
眼见陈玉和面带质疑之色，徐宇紧接着说道：“木头只做城墙外层，中间再填些土土石，即可将其修复！”
“三个百户所的人手，一两天就能完成，如此镇西关可保安全！”
“只要城墙安稳了，便可逐步清掉关西的怪物，然后再运石料修补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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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宇的话条例清晰，最关键是很有道理，赵延洵满意点了点头。
“徐宇，这法子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修补一事就交给你来做！”
徐宇勾着腰行礼道：“臣领命！”
看向面前三位百户，赵延洵接着说道：“镇西关虽然拿下来了，但后期关键在于要守住！”
“镇西关城墙长有七里多，你们觉得要多少人来防守？”
众人沉吟不语，这事儿可不好表态，说少了出了事儿要担责，说多了又显得自己无能。
还是王宗先开口道：“王爷，城墙虽长，但普通怪物难以逾越，只需日常巡视即可，要不了太多人防守，侍卫司一个百户所即可胜任！”
侍卫司一个百户所有两百人，是一股非常强大的战斗力，守关还真不是啥大问题。
“即便是高级怪物，可以翻越城墙，但其数量太少，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你说一个百户所即可胜任，但为安全起见……本王决定在此布置两个百户所！”
“不但如此，为增强你们应对高级怪物的能力，张君如生产的手雷将全力供应你们！”
在赵延洵看来，侍卫们对付二级丧尸没问题，对上三级丧尸就吃力了，对上四级丧尸则有很大危险。
为了控制风险，必须再次增强他们战斗力。
第534章 钱家庄内
“王爷，该用午饭了！”
关楼之上，赵延洵坐在屋脊上，看着远处在忙碌的侍卫们。
按照徐宇的设想，侍卫们从山里砍了树，找了几辆大车在城墙上接力运输，很容易就运了几十根大木头。
这些木头直径都有半米多，全都挑选的生长笔直的，被切成了十米左右长度。
镇西关两侧都是大山，这样的好木头非常多，根本不用担心木料问题。
此刻，侍卫们已经开始对城墙进行修补，他们用的是最基础的榫卯结构，做工虽然粗糙但却结实耐用。
这些沉重的木料，也只有被两次强化的侍卫们，才能将其轻松切割安装。
一部分人在用木头修补城墙，另有人在城墙西侧搜集碎石块儿，用来填充城墙内部。
双管齐下，赵延洵估计今天就能完工。
当然了，更多的大部队，则是负责防守尸群，以及加紧对关西丧尸的清剿。
在拿下镇西关后，关内的丧尸无法向陇右“补充”，这个时候清剿丧尸就能看到效果。
结果王宗递来的馒头，赵延洵说道：“这次你和徐宇守关，一个月后再派刘恩福来换你们！”
“这里日子艰苦，你们要多加忍耐！”
虽然已经猜到这一点，但赵延洵能说这番话，还是让王宗格外感动。
“为王爷效命，臣等不敢言苦！”
赵延洵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不得不说徐宇的办法确实管用，城墙已经被修补得差不多。
而王宗和陈玉和则带着部下，在关西一侧反复清剿，连续击杀了两千多的丧尸。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赵延洵的功劳，他一个人闲得无聊，也加入砍丧尸的队伍中。
而且他一个人的斩杀量，比侍卫们四五十号人加起来都多，可惜这些斩杀量不会参生技能点。
日落西山之时，镇西关以西丧尸密度大为降低，侍卫们已经可以安然去往柳山驿，将里面留下的大批粮食运到镇西关。
今天晚上，赵延洵将在镇西关度过，为的就是防备丧尸反扑。
只要站在城关上，看到了关内密密麻麻聚集的丧尸，听着他们不绝于耳的嘶吼生声，就一定会担忧他们反扑。
也只有入夜之后，这些丧尸的声音才逐渐变小，但始终还是有叫声。
镇西关的内外两道城门，如今全部都已被封闭，而且在内侧用修补城墙的“巨木”做了加固。
夜晚，一切都很安静。
除了当值的侍卫，其他人陆续就寝安歇，赵延洵也不例外。
…………
钱家庄，钱家大宅，内院正房内。
看着面前摆放着的牛奶，周兰芷喜不自胜，这是她请侍卫帮忙找来的。
为了找这些牛奶，侍卫们花了近一天的功夫，才从柳山县找到了牛奶。
“多谢了！”周兰芷真诚道谢。
正厅门口，这名端来牛奶的总旗答道：“夫人客气了，卑职可担不起这个谢字！”
现在已是傍晚，为了避嫌这侍卫站在门口，和屋子里的周兰芷相聚足有两丈。
周兰芷已经侍寝，收入禁宫在这小旗官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他很乐意为周兰芷效劳。
为了“巴结”，找牛奶这事儿是这小旗官自己安排的，他都没向自己上司报告，只为了自己占此“功劳”。
现在周兰芷还未册封，所以只能称她为夫人。
此刻，周兰芷在高兴同时，同时还感到很安心。
在委身于赵延洵后，她和侄子的安全总算得到了保障，而且往后的生活也有了希望。
她一个弱女子，而且还带着初生的婴儿，仅靠自己很难活下去。
“还请将军，将这牛奶送给我那侄子！”
“此事容易，卑职马上找人送去！”
点了点头，周兰芷接着说道：“还请将军告诉三娘，这牛奶要热一下再给孩子！”
“卑职记下了，夫人还有何吩咐？”
“没有了，麻烦将军了！”
“夫人客气了！”
这名小旗官抱着罐子退出了院子，此地除了大门口守卫的两名侍卫，便只剩下周兰芷一人。
烛火摇曳，周兰芷返回桌边坐下，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虽然眼下安定下来，但新的问题和担忧却出现。
禁宫生活的未知，王妃是否好相处，赵延洵脾气如何……这些都值得担忧。
再说另一头，一名侍卫捧着罐子，来到了周兰芷之前的住处。
隔壁还住着一帮男人，此刻他们都在院附近游走，美其名曰出来转转，实际上是对院子里的女人虎视眈眈。
好在周围有几名侍卫放哨，观察着这边的情况，才让张大安等人不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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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侍卫们都防着这一点，毕竟解救了太多幸存者，他们总结了很多经验。
就在这时，抱着罐子的侍卫出现，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目光。
靠得近些的，还能看到罐子里装的奶水，只是不知是牛奶还是羊奶。
可不管是什么奶，这些都是好东西，在场众人看得有些嘴馋。
本以为，这奶水是要分给众人的，可这侍卫径直走向了女人们的小院儿。
敲了院门，侍卫冲里面大声问道：“谁是三娘？”
被点到名字，三娘挺着大肚子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看到侍卫找自己，三娘显得格外忐忑。
“军爷……军爷有何吩咐？”
“这是夫人让我交给你的，让你把这牛奶热一热，然后喂给孩子！”
听到这话，三娘有些错愕，问道：“敢问谁家夫人？”
看着三娘怀着孩子，侍卫答道：“夫人就是夫人，她说这孩子是她侄儿，牛奶就是给他的！”
夫人就是兰芷，兰芷如何成了夫人？又如何能指使这些侍卫办事？
三娘心里的疑问很多，于是她问道：“敢问军爷，不知兰芷现在何处？”
“在前面庄子里！”侍卫答道。
“东西交给你，我该回去复命了！”
撂下这句话，这名侍卫走出了院子。
待他离开后，院子里其他两个女人都围了上来，看着罐子里的牛奶眼冒金星。
“你们两个听到没有，兰芷去见那位王爷，如今成了夫人……你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刚才还谦卑有加的三娘，此刻仿佛换了个人。
但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在柳山驿时，依靠周阳辉的威权，她可没少指使其他妇人。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热牛奶……”
“姐姐，孩子交给我来抱着，你怀着孩子可别累着了！”
两名妇人嘴上说着这些话，心里却在骂周兰芷是狐媚子，虽然周兰芷平日并未欺压过她们。
三娘面带微笑，说道：“兰芷嫁入王府，你们跟着我……往后才有好日子过！”
第535章 路上
镇西关，一夜无事。
但要按赵延洵的想法，晚上有情况还好些，最好是那四级丧尸杀回来。
但依现有情况来看，那四级丧尸格外惜命，想必不会轻易返回。
既然是一夜无事，赵延洵自然睡得很好，这也导致他很早就醒了过来。
天刚亮时，赵延洵就已经起身。
昨晚他是枕着砖头睡的，这里是战场，赵延洵没有给自己搞特俗，让侍卫们越发敬重。
此刻，赵延洵又站在关楼屋脊上，面朝着河内方向眺望。
河内郡在镇西关以东，此刻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映得使赵延洵满面红光。
十月的寒风，吹在赵延洵脸上，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看这看样子，再过个把月可能就要降雪，冬天来临对王府各府县衙门，将是巨大考验。
心里想着王府各种事务，赵延洵感觉心有些乱，便将重新将注意力聚焦在眼前尸潮上。
此刻关城之外，仍有大批丧尸聚集，从关墙一直蔓延到远处林子。
丧尸数之不清，相比于昨天，密度稍微小了一点。
只有丧尸密度在减小，这便说明丧尸中心在远离，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
“你们一定要把关城守好，前面一两个月忍耐些，待情况稳定后……你们便可逐渐退出，将防务交给宁阳卫！”
听到这话，几位百户心里松缓了些。
对他们来说，在这里守关实在大材小用，他们更愿意到处砍丧尸。
三位百户尽皆应是，他只盼望着，镇西关的情况能够早些好转。
吩咐完这些，赵延洵在此吃了早饭，便带着陈玉和所部离开了镇西关。
这一路回去，他们采用步行，在回去的路上顺道又剿了一遍丧尸。
可以说，赵延洵是用尽一切办法，都要把丧尸给灭杀掉。
“有王爷坐镇，镇西关如此难打的地方，也被咱们打了下来，王爷威武！”
“王爷威武！”
“王爷威武！”
“王爷万岁！”
旗开得胜，凯旋而归，在将到钱家庄时，队伍中响起了欢呼声。
欢呼声响亮，士兵们借此表达凯旋的心情，可以惊动了庄子里的人。
从镇西关一路砍丧尸回来，虽然只有几里路，但为了更多击杀丧尸，赵延洵一行没有着急赶路，所以当他们返回钱家庄时已到中午。
返回钱家庄内，赵延洵来到了钱家大宅，侍卫们在此休整半个时辰，吃了饭后会继续上路。
吃午饭时，是由周兰芷来侍奉。
不得不说，有个女人在旁边伺候着，是比跟一帮大老爷们要舒心。
一边吃着，赵延洵一边问道：“等会儿就要出发返回元阳，你可愿随本王同去？”
“民女愿意侍奉王爷，只是……”说道这里，周兰芷微微低下头，似有难言之隐。
赵延洵平静道：“有话可以直说！”
周兰芷怯生生道：“民女有还在襁褓的侄儿，有怀胎六月的嫂子，不知可否……随民女一同去元阳！”
从柳山驿救出来的人，都会被安置在柳山县，所以周兰芷才会有此请求。
“此事简单！”
说到这里，赵延洵冲着外面喊道：“去两个人，把周小姐的侄子和嫂子接过来！”
“是！”
周兰芷来到赵延洵面前，大礼参拜道：“妾身谢过王爷！”
赵延洵面带微笑，说道：“不必多礼！”
“来吧，先吃午饭，一会儿得赶路了！”
“是！”
脸上带着一缕笑容，周兰芷来到了赵延洵身边。
此刻的她感到格外安心，有赵延洵的王权保护着，后面的日子根本不必担忧。
最关键的是，她还顺道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每个少女都怀春，可在这末世之中，周兰芷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能够托身于这么好的男人。
她现在已经知道，这位雍王赵延洵，乃是当今皇帝的亲儿子，身份极为尊贵。
吃了午饭，在点齐队伍之后，赵延洵便带着队伍，一路往元阳赶去。
在经过柳山县时，张大安一行被放下，他们将在此地重新开始生活。
没能报得大仇，张大安等人心里很憋屈，但也无可奈何。
周兰芷贴上了赵延洵，身份已和他们有本质区别，张大安等人反而要担心，周兰芷后面会找他们麻烦。
所以在进城登记时，张大安给报了假名。
从柳山县到元阳，赵延洵赶路的速度不快不慢，沿途遇到的丧尸，被侍卫们又砍了一遍。
花了三天时间，赵延洵来到了顾蒙府，现在是在会平县境内。
按他们现在赶路的速度，下午日落之前，能够赶回元阳府城。
马车之内，周兰芷贴在赵延洵怀里，替赵延洵整理着发髻。
刚刚他们在车里玩儿得很嗨，好在马车行进时动静够大，才没让外面发现动静。
赵延洵端坐原地，此刻他处于贤者模式，直接无视了眼前的春光，脑子里想的是接下来的正事。
他这次返回元阳，第一件事就是主持理政学堂毕业典礼，以及枢密院组建的讲武堂开班。
当然了，监督各地护民过冬，督促各卫所征兵等事务，也是接下来的主要任务。
其实在整个冬季，按赵延洵的想法，侍卫司的人还要往关内打，但现在情况不明朗只能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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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赵延洵思索间，一双白嫩的手臂环抱住他的脖子，语气娇柔道：“王爷，再过几个时辰就到王府了，臣妾初来乍到……不懂禁宫规矩，还请王爷担待？”
和赵延洵没羞没臊在马车里待了几天，他二人之间拉近了距离，才会有此亲昵举动。
对赵延洵了解得越多，周兰芷也就对他越发崇拜，而且她也相信，唯有这个神一样的男子，才能带领世人扫平乱世。
自己能嫁这样的男人，这辈子绝对不算亏。
揽住周兰芷的纤腰，赵延洵笑着说道：“王府没太多规矩，左右是安生过日子，和和气气自然最好！”
就在这时，只听马车外传来声音道：“王爷，前面还有十里，就到会平县城了！”
“我们到这里，有没有提前跟县城打招呼？”
外面陈玉和答道：“尊王爷之令，并未向元县传达消息！”
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赵延洵微笑说道：“这可就有意思了！”
“大军在此停下休整，咱们去西边的村子看看！”
“遵命！”
于是陈玉和亲自带着十来名侍卫，护送着赵延洵的马车，往西边大概一里多的村子赶去。
第536章 观摩1
“王爷，咱们这是去那里？”
马车内，周兰芷不明所以。
“去旁边村子看看，顺便歇歇脚！”
“旁边村子？城外还有村子？”周兰芷惊讶问道。
这两天待在马车里，她很少往窗外张望，再加上他们走的是官道，两侧村子不太多，所以周兰芷不了解外面情况。
越是靠近元阳，丧尸密度就越低，城外自然也就有适宜居住的条件。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赵延洵鼓励百姓到城外居住，这样可以更方便城外劳作。
元阳已经大面积铺开，靠近元阳的几个府，因为丧尸密度降低不明显，所以只在城边的村子有人居住。
听到周兰芷的惊讶，赵延洵答道：“城外自然是有村子的！”
于是周兰芷来到窗边，悄悄撩起了帘子一角，并将小窗推开了了一道缝。
外面寒风凌冽，让周兰芷打了个冷颤，但也让她看到了远处的情形。
果然，在前面差不多一里的地方，有一处被高大栅栏围起来的村庄，村庄里的一大片空地里，此刻有大批百姓聚集，时不时还发出了欢呼声。
回过头，周兰芷关上窗问道：“王爷，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应该是在杀怪物！”
“杀怪物？就他们？”周兰芷更不相信了。
丧尸有多凶残，她可是有亲身体会。
就她大哥穿戴好了甲胄，也得在几个壮汉帮助下，废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击杀怪物。
自己大哥将门之后，还得如此费心费力杀丧尸，周兰芷不觉得是一帮山野村夫能比的。
将周兰芷拉入怀中，赵延洵上下其手道：“爱妃，切莫小看天下人！”
一声“爱妃”，可把周兰芷乐坏了，也让她没心思关心，这些人是不是在杀丧尸。
很快，马车来到了村子外，也吸引了村民们的注意力。
雕有龙饰的马车，还被侍卫互送，这足以证明车里的人地位尊贵，而且极为尊贵。
村民们或许大多见识浅，但只要稍微有脑子的人，就能猜出马车里的人是谁。
周林和刘传宝就是两个聪明人，前者是会平县派来的小吏，后者是顾梦凡的小旗官。
他俩出现在这处村庄只有一个任务，是为了检查村民们的训练情况。
百姓们出城居住，虽然村外有栅栏防护，但还是得防有丧尸冲进来，所以这就要求他们有基本自卫能力。
对此，县衙和驻守会平的千户所，便教授了出城百姓如何互相配合应对丧尸，并要求他们出城后多加练习。
对此，府衙和千户所会不定时检验。
今日，恰好轮到这处村子被检查。
“王爷来了！”刘传宝提醒。
“我知道！”周林有些紧张。
刘传宝低声对属下士兵说道：“去两个人回城，告诉千户大人王爷来了！”
赵延洵出现在这里，他们两个根本不够资格接待，所以得尽快找上面人来顶着。
听到刘传宝这番安排，一旁的周林立刻说道：“帮我个忙，也去县衙传个话！”
“听到了没，赶紧去……骑马回去！”
“是！”
两名士兵立刻转身离去，这里离县城有十里，骑马的话来回也要二十多分钟。
好在这次出城，周林和刘传宝都是骑马来的，否则靠腿还不知道要走多久。
只听周林高呼道：“都停下……都停下……王爷来了！”
众人正疑惑间，听到这声呼喊，他们纷纷议论起来，神色中难掩激动之色。
当然，也有人怀疑问道：“周大人，你别哄咱们……真是王爷来了？”
周林一脸严肃问道：“这是和你开玩笑的？”
众人一想确实是这道理，没人敢拿赵延洵来开玩笑。
于是人群立刻沸腾了，众人纷纷来到村寨门口，满怀期盼看着已经停下的马车。
“都别愣着了，赶紧开门……”周林大声喊道。
站在门口的百姓这才醒转，连忙上前打开了大门。
此刻，只见赵延洵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已经穿戴整齐，身着斗篷的周兰芷。
赵延洵问她是否下车看看，却没料到周兰芷真要跟下来，但话已经问出口了，他也只能让周兰芷一道过来。
整个人罩在斗篷里，周兰芷还蒙上了面纱，倒也称不上是“抛头露面”。
“叩见王爷，王爷万岁！”
老百姓纷纷跪倒在道路两侧，让赵延洵可以畅行无阻。
“臣会平县衙书吏，参见殿下！”
“臣顾蒙卫小旗官孙传宝，参见王爷！”
道路中间，周林二人大礼参拜，充当起了临时接待者。
在侍卫们环绕下，赵延洵越过周林二人，来到了刚才演练的地方。
只见一头丧尸，被粗绳拴在腰上，绳子另一端则绑在大树上。
绳子中间大概有两丈长，这意味着这头丧尸的活动距离是以大树为元县，半径为两丈的范围。
此刻，赵延洵迈步，徐徐走到丧尸面前，与其只隔两米距离。
周兰芷本来是紧跟着赵延洵，但她没那么大胆子，此刻只是远远站着。
跟在赵延洵身边的，只有陈玉和及两名侍卫。
丧尸挥舞着爪牙，嘴里发出嘶吼声，赵延洵不为所动。
微微回过头，赵延洵才对身后众人道：“地上凉，都免礼吧！”
老百姓面面相觑，有的是不懂免礼为何意，有的是别人不动自己也不敢动。
而周林二人，则是因为太紧张了，所以脑子反应慢了一拍。
这时赵延洵已经转过身去，便听陈玉和喊道：“王爷让你们都起来！”
众人这才陆续起身，有的人心怀好奇张望，有的人激动万分，有的人忐忑不安。
“你们两个过来回话！”
赵延洵的每句话，在陇右都是圣旨。
所以在听到之后，周林二人小心翼翼来到赵延洵，在相隔一丈远的地方停下。
转过身来，赵延洵明知故问：“你们是在做什么？”
周林二人互望了一眼，便听周林答道：“回禀殿下，按长史司的要求，各地出城居住的百姓，都要有防备怪物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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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臣等在此，是为了检查此地百姓，是否认真练习了卫所教授的军阵！”
赵延洵接着问道：“军阵是卫所教的？教的是什么军阵？”
这话只能孙传宝来答，只见他小心回话道：“回禀王爷，教的是十人阵！”
所谓十人阵，其实就是鸳鸯阵，去年在军阵开始推广，可谓风靡一时。
“他们练得如何？”
这话可不好回答，孙传宝思索再三后，说道：“已经大概掌握！”
“大概掌握？”
听到赵延洵反问，孙传宝的心突突直跳，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光你这张嘴说可不信，本王要亲眼看看！”
第537章 观摩2
赵延洵要现场观看，这可让周林二人大感焦急。
村子里选拔了三队青壮，刚才他俩测了两队表现都不是很好，自然不可能再派上去。
唯一剩下的这一队，看起来也没比前两队要强，可以说他们现在是无人可用。
可现在根本没给他们想办法的时间，所以他俩也只能硬着头皮安排了。
站在剩下这支队伍前，周林郑重说道：“我告诉你们，王爷亲自来看你们打怪物，这可关系到咱会平的脸面，你们可一定要尽全力……”
这时孙传宝接着说道：“怪物虽凶，但旁边有这多人在，你们别被他吓住了，大着胆子去打！”
“尽量打他的脑袋脖子，只要打得足够准，只要用够了力气，三两下就能砸死他！”
见这些人不吭声，周林着急问道：“我说……你们都听明白没有？”
领头的汉子点头答道：“听明白了！”
周林看了一眼身后，发现赵延洵已经摆椅子坐好，于是表情严肃道：“去吧！”
“是！”
带头的汉子便领着其余九人，拿着家伙走向了丧尸，此时丧尸已被孙传宝手下的士兵拉回去。
围绕限制丧尸的大树，现场地上画了一个半径八米的扇形，这就是青壮们的活动范围，这样可以防止他们无限后退和围着树绕圈子。
一但踏出扇形区域，就表示着他们处置失败。
此刻，赵延洵坐在椅子上，距离扇形边缘处有十米，在他左侧靠后坐的是周兰芷。
陈玉和则带着侍卫们，站成了个半圆，将百姓和赵延洵隔开。
一切准备就绪，只见周林二人小跑上来，禀告道：“殿下，可否开始？”
赵延洵微微点头后，周林立即转身，大吼道：“开始！”
一听这话，拿着武器的青壮们，立刻就往前方冲了去。
他们必须要抓紧时间，否则让丧尸往前多走一步，他们可退的距离就少一步。
“平日里没少练，兄弟们别走散了……”
“不要着急打死怪物，前面拿盾的一定要顶住，一定要顶住他……”
说着话时，他们已经前行了七米，前面两个盾牌手已经和丧尸撞上。
他们是主动撞上去的，两个人成年汉子的力气，足以把百十来斤的丧尸撂翻。
可是丧尸动作迅速，倒地之后立刻又爬了起来，但瞬间肩膀上就被人来了一棒。
这一棒砸得很实，丧尸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不得不说，这开局打得不错，让周林二人悬着心放下了些。
嗷呜……
丧尸似乎被激怒了，发出的嘶吼声让普通百姓感到胆寒。
带头的汉子接着喊道：“盾牌继续往前压，两边拿长矛的刺他！”
他们的长矛是削尖了的竹子，这玩意儿几乎没有成本，所以可以大规模装备。
事实上，他们所用的全部武器，都是用木头和竹子做的。
嗷呜……
丧尸被刺穿了肩膀，可他的速度没有半点儿减慢，而是直接往前方猛冲。
青壮们始终处于移动中，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军阵，所以队伍的联系没有那般紧密。
这丧尸没有痛觉，直接撞上了其中一名盾牌手，偏偏还将此人撞翻了。
现场顿时响起惊呼声，本来好好的局面，谁都没想到会急转直下。
被撞倒的那人，立刻丢弃盾牌往后打滚儿，这又再度扰乱了阵型。
阵型一乱，青壮们的勇气便极具丧尸，所有人都怕被丧尸伤到，于是迅速往后方退去。
陈玉和立刻指挥侍卫们营救，而靠近一些的卫所士兵们，则已经提着刀上了。
现场一片混乱，赵延洵表情有些难看，一旁的周兰芷更是偏过了头，她不忍看到有人被咬死。
好在周围防护措施有效，在侍卫们还没赶到时，卫所军的士兵就已经控制住局面。
他们控场的手段很简单，只需要从后面把绳子拉住，然后把丧尸往回拽就可以。
丧尸被拉回，倒地的盾牌手被带队的汉子扶起，现场总算是有惊无险。
虽然没有险情，但此刻尴尬却必不可少。
参与对抗丧尸的几人，此刻个个都很惶恐，站在原地如芒在背。
正当周林二人正着急如何圆话时，带队的汉子直接跪地叩头道：“求王爷，让我们再试一回！”
仅这句话，就让赵延洵心情好了许多。
对抗失败可以再练，但绝不能缺了对抗的勇气。
“可以！”赵延洵做出回复。
后者连忙起身，然后开始招呼自己的一众兄弟。
“王爷让我再试一次，都把家伙捡起来！”
众人连忙行动起来，此刻他们都感到羞愧，因为他们连武器都丢了。
赵延洵转过头，低声对周兰芷道：“能有勇气再战，倒也不错……爱妃你说呢？”
周兰芷答道：“王爷所言极是，臣妾少时听父亲教授兄长兵法，便听父亲说过……夫战，勇气也！”
就在这时，现场对抗再度开始。
丧尸再度被放出，这次青壮们表现得更稳当，没有急匆匆的往上撞。
他们靠近之后，用盾牌挡住了丧尸，然后左右转向躲避丧尸攻击，在保证阵型稳固的情况下，寻找击杀的时机。
“稳住……稳住，不要慌！”带队的汉子大声喊话。
众人虽然紧张，但此刻也都激起了血性，以两面大盾为依托，与丧尸进行对抗。
“刺准些！”
连续突刺十几下，虽然刺中了七八次，但都没能命中丧尸的脑袋脖子，基本没有什么效果。
“刺……”
终于，一杆竹矛直击丧尸脖颈，让其瞬间失去了战斗力，尸体瘫软然后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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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就是来得这般突然，可此刻他们所有人，身上都冒出了大汗。
累只是一方面的，更多是紧张而导致的汗水。
抽出竹矛，那大棒的两名汉子立刻上前，照着丧尸的脑袋就是一通乱砸。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丧尸为完全死亡，做到一了百了。
虽然众人安心下来，带队的汉子却没忘记眼下是什么情况，于是他立刻召集青壮们，来到赵延洵面前跪下。
看着这些村民，赵延洵沉声道：“不错，但往后还要勤加练习，这都是为了保护你们自己！”
“是！”
“下去休息吧！”
“是！”
待这一批人离开，赵延洵也站起身来。
只见他向周林招了招手，后者连忙屁颠屁颠跑上来。
“殿下有何吩咐！”
“让其他人都散了，你随本王在这村子里转转！”
“臣领命！”
第538章 训示
之所以要在这村子转转，绝不是赵延洵闲极无聊。
他是为了检查此地的安全建设，毕竟城外的村子危险性更高，必须要搭建起有效的防护措施。
在绕村子走了一圈，确定基本防护没问题后，赵延洵又来到了村民家中。
除了安全防护，百姓的生计也很重要。
所以他要查看各家的存粮，还要看柴火够不够用。
此刻，赵延洵就站在柴房外，旁边围了许多的百姓。
周林想打发百姓们回家，却被赵延洵给阻止了，他就是要让老百姓看看，自己这个王有多亲民。
毕竟他自诩爱民如子，究竟怎么个爱法，总得让老百姓切身体会到。
看着面前跪地的男女几口，赵延洵平静问道：“你们的粮食和柴火，都是如何得来的？”
跪在他面前的一家人，此刻已经紧张得不行，所以没有人答话，也不知该如何答话。
一旁周林也很紧张，便提醒道：“王爷问你们，如实答话！”
他之所以紧张，是害怕这些人胡说，如此很可能让县衙长久努力付诸东流。
到时候，那怕赵延洵不处罚，他周林在县衙也不好过。
“回……回王爷的话，粮……粮食是县衙发的！”
赵延洵接着问道：“县衙发的？县衙总不会凭白让你们领粮食，他们让你们都做什么？”
“回……回王爷，前面一个多月，我们村都在挖渠引水，把村子外的田地都围了起来！”
“本来今天该去砍柴，可大人们来了，就没去……”
只听赵延洵又道：“你们可知，为何要让你们挖很长的水渠？”
“回王爷，水渠可以灌溉田地，还可以防那些怪物！”
多答了几句话，这汉子的胆量也大了起来，说话也就不结巴了。
正当赵延洵继续问话时，村口十几骑飞驰而来，叫开大门后进了村子里。
为首的两人，一个是会平知县常安青，另一个是千户张彦林。
“也不知这些百姓，有没有认真演练，要是在王爷面前出了纰漏，张千户……到时候卫所和枢密院那边，你的日子可不好过！”
听到常安青这话，张彦林眼一斜道：“常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日子不好过，难道你就好过了？这事儿你没责任？”
张彦林一点儿不傻，他听出了常安青是在推卸责任。
“这话说的，本就是该你们训练……”
没等常安青把话说完，只听张彦林打断道：“难道我们没派人训练？却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尽到督促的责任！”
听得这话，常安青脸色难看，却没与张彦林争辩。
也正是到了这时，他们才有功夫打量周遭环境，便发现没有人群聚集。
“奇怪……怎不见人？难道王爷已经走了？”常安满是疑惑。
却见听张彦林道：“怪物已死，常大人……看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顺着张彦林手指方向，常安青果然看到，远处地上躺着尸体，身上被捶了个稀烂。
顺着村中小路往里走，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人群，看到了人群之中的赵延洵。
常安青二人连忙下马，靠近之后挤进人群，便听赵延洵正在问话。
“在城外生活，你们都有哪些难处？”
“臣会平知县常安青（张彦林），参加殿下！”
见常安青二人大礼参拜，赵延洵根本没看他们，而是等待着地上汉子的回话。
“日子能过下去，只要有力气……小民一家人就饿不死！”
既然没提出问题，赵延洵便不再过多追问。
只见他徐徐转身，看向一旁的常安青二人。
“都起来吧！”
“谢殿下！”
“你们一个是知县，一个是千户，一个是百姓父母官，一个保百姓安全，都是重任在肩！”
赵延洵讲话，常安青二人皆躬身静听。
转过身去，赵延洵沉声道：“这处村子，你们治理得很好，但本王希望……不只是在这座村子，对会平县所有百姓，你们都要负责其生计安危！”
“当官的人，不要只知自己有权，更要知道自己有责！”
“明白没有？”
常安青连忙答道：“殿下教诲，臣谨记！”
“臣也谨记！”
这时，赵延洵目光扫向四周百姓，声音提高道：“诸位……官府有职权，你们也要听官府的话，完成他们交给的任务！”
“只要你们听从官府指引，日子就一定会越过越好！”
赵延洵的话说得很直白，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懂。
有他这位雍王亲自鼓劲儿，在场百姓心里都充满了干劲儿。
此刻他们是亲眼看到了，雍王到底有多爱民，到底是多么关心他们生计，有此明主他们自然对未来充满希望。
“王爷万岁！”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此人正是方才领队击杀丧尸的汉子。
随着他这一声呐喊，百姓们彻底沸腾了，“王爷万岁”四个字响彻村内。
这时常安青迎上前来：“王爷，马上就到中午了，前面就是会平县城……请王爷移驾用膳！”
赵延洵摆了摆手，而后说道：“不必了，还要赶回元阳！”
“好了……都各归其位吧！”
眼见赵延洵迈步，张彦林立马对部下使了眼色，后者立马带人开出一条路来。
赵延洵走前面，周兰芷跟得最紧，旁边是常安青陈玉和几人，他们侍卫和卫所士兵环绕，再外围则是一路相送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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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确实不打算去会平县城，到这村子来看看也只是突发奇想。
道村口时候，赵延洵停下脚步，示意周兰芷先行上车，然后他转身对众人道：“好了，就到这里了，你们不必再送了！”
“恭送殿下！”
随着常安青拜倒，其余众人也都跟着跪下，而此时赵延洵登上了马车。
当马车徐徐走远之后，常安青才从地上起身，而后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只听他叹息道：“老张，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张彦林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赵延洵的到来，给他俩带来了极大压力，毕竟需要做的事情太多，谁也不能保证尽善尽美。
但好在，今天检查到了的情况都还不错，让他俩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
“往后不能松懈，正如殿下所说……咱要记住自己的职责！”
“确实如此！”
第539章 回府
从会平到元阳，时间只用了半天，但也是在太阳快落山时才返回。
赵延洵为雍王，自然要从正门进入，所以马车停在了王府大门外。
从他进城开始，其返回的消息就已经传开，王府之内自然也提前知道。
此刻，王妃薛宝筠，便和几位侧妃侍妾一起，站在大门口迎接赵延洵。
实际上迎接是假，她们更多是来看看，赵延洵领回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这事儿她们提前两天就知道了，王府和前线的消息往来一直没断绝，赵延洵赶路速度不快，所以消息提前传了回来。
此刻天寒地冻，其他人来也就罢了，偏偏连怀有身孕都林静玉，此刻也罩着斗篷站在王府门口。
走下马车，身着宝蓝色直身的赵延洵，面带笑容走向了王府大门。
看着前方，被侍女们簇拥着的妻妾们，赵延洵开口道：“寒风凛冽，诸位爱妃何苦来次受罪！”
只见薛宝筠带着几女从台阶上迎下，而后面带笑容道：“王爷回来，臣妾等岂敢不来相迎！”
而在此时，周兰芷正好从马车内出来。
来到赵延洵身边，薛宝筠看向周兰芷道：“何况王爷在外，又给我们找个个姐妹，我们自然也想看看，是何等标致的人物！”
此刻，周兰芷心里无疑是紧张的。
几位妃嫔她不熟，也不知道是否好相处，也不知会不会让她难堪。
这时黄蓉蓉凑上前来，直接问道：“王爷，这位……妹妹，你是从哪儿找来的！”
赵延洵一阵无语，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进去之后再细聊！”
这时周兰芷已经迈着莲步，低着头向赵延洵几人走来。
“民女周兰芷，见过几位娘娘！”周兰芷跪地行礼。
她现在身份还未得到正式承认，所以只是一介民女，自然要对几位王妃行大礼。
薛宝筠上前一步，亲自扶着她的肩膀说道：“妹妹快些起身，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生分！”
作为妻子，薛宝筠还算了解赵延洵。
既然周兰芷要被带进王府，那么肯定会给她名分，所以薛宝筠就想着把她“争取”到。
“多谢娘娘！”
紧接着，薛宝筠便向周兰芷介绍，王府里的几位妃嫔，尽显正妻威仪。
在被薛宝筠扶起身时，周兰芷却看到赵延洵走到台阶处，关心起另一妃子的情况。
在周兰芷眼中，林静玉有一种出尘的气质，孑然而立自带尊贵。
此刻，也就林静玉一人待在原处，她的眼里只有赵延洵。
“爱妃，这么冷的天儿，你何必跟着出来？”赵延洵拉上了林静玉的手。
林静玉笑着说道：“臣妾也想来看看，王爷带回的是何等佳人！”
打了个哈哈之后，赵延洵当即盗版：“行了行了，有话进去再说……就别在堵门口了！”
言罢，赵延洵带着林静玉，一同走进了王府大门。
黄蓉蓉立马跟上，她可不愿和王妃待在一起。
原地，只留下薛宝筠和侯诗筠，当然还有新来乍到的周兰芷。
“走吧妹妹，咱们进去！”薛宝筠拉起周兰芷道。
一旁的侯诗筠立马帮腔：“兰芷妹妹，往后来到这王府，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王妃娘娘最是热心肠，你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向娘娘说来！”
周兰芷一边点头应是，一边在思索后宫里的情况。
仅刚才这一幕，她就隐约能察觉到，王府后妃之间分两派。
王妃和玉妃各为一派，后者貌似更得赵延洵宠爱些。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林静玉怀孕，所以能更得赵延洵爱护。
此刻摆在周兰芷面前的问题是，她要不要接过王妃抛来的橄榄枝，如果拒绝又得承受触怒王妃的可能。
一时间，周兰芷不知如何抉择，她所了解的情况实在太少。
“那就多谢娘娘了！”周兰芷决定装傻。
只听薛宝筠道：“往后都是姐妹，不必如此生分！”
众人进得王府，赵延洵才到永福宫，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得到禀告周承平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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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左右坐着的妻妾们，赵延洵无奈道：“这可真的是，片刻也不得安歇！”
在收了周兰芷后，此刻他的妻妾已到五个，除了薛宝筠和赵延洵并坐，其他人正好相对而坐。
按赵延洵的意思，今晚将在永福宫吃饭，顺便定下周兰芷的位份。
“你们先聊着，我去前面看看，一会儿再过来！”
当赵延洵起身，在场几个女人皆起身相送。
此刻在谨身殿，周承平已等候在偏厅内。
当他听到屏风后响起的脚步声时，就知道是赵延洵来了。
“爱卿，你可真是敬业，本王才回王府，你就找了过来！”
赵延洵声到人也赶到，于是周承平大礼参拜道：“参见殿下！”
坐到位置上，接过霍安递来的茶杯，赵延洵开口道：“免礼！”
“谢殿下！”
“都大下午了，你现在找过来，有何要事？”
周承平也不废话，直言道：“殿下，理政学堂原定于十一月初一结业，不知时间是否要推迟？”
这是件大事，不只是一批学子毕业，更代表着文脉在传承，所以第一届毕业典礼很重要。
赵延洵不由皱眉问道：“为何推迟？莫非还未准备周全？”
实际上，明天就是十一月初一，周承平是在担心赵延洵没准备好。
“殿下才从宁阳回来，车马劳顿……臣是怕殿下太累了！”周承平说话拐了个弯。
赵延洵笑了起来，而后说道：“你过虑了，本王可没那般娇弱！”
说到此处，赵延洵正色道：“时间不更改，就明天！”
“是！”
“还有什么事？”
“臣已无事！”
放下茶杯，赵延洵说道：“既然无事，爱卿就回去吧……再过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
“臣告退！”
待周承平离开后，赵延洵才对一侧的霍安道：“明天的典礼，都有哪些仪式，把那份文书找出来！”
“是！”
这件事，在赵延洵离开之前，长史司和纪善所就在准备，但赵延洵没仔细看过。
明天就要仪式开始，他也只能临时抱佛脚，熟悉一下流程。
第540章 师徒夜话
元阳城内，傍晚，南城。
南角坊内一处小院里，一名青年左手拿着书本，右手则推着石磨。
石磨不大，可以单手推动，将麦粒研磨成了面粉。
“远清，干活儿还看书呢？”路过的邻居笑着问道。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在外干活儿的人都已归家。
“先生说了，要多加温习！”黄远清抬头答道。
“再过两天，你都要做官去了，还看这书做什么？”
“听你娘说，你又考了第一，那肯定是要做大官的！”
在这些邻居看来，黄远清既然要做大官了，自然没必要再费力看书。
只听黄远清笑着答道：“各位叔伯，做官是做官，进学是进学！”
这些道理，普通老百姓是听不进去的。
但黄远清为人和善，和邻居关系融洽，所以也无人说他迂腐。
“行了行了，咱就别打扰远清了，回家去喽……”
“哈哈，肚子早就饿了，也不知道婆娘做好饭没……”
“远清，我们先回去了……”
黄远清连忙说道：“诸位叔伯慢走！”
也正是在众人离开后，院子里厨房内走出一老妇，此人正是黄远清的母亲。
“远清，该吃饭了！”
“好！”黄远清立马应声。
然后他也不耽搁时间，简单收拾了磨盘后，他便拿着书本往家里去了。
今天的晚饭，相比于以前要丰盛些。
有除了稀粥馒头，还有两碟小菜。
“娘……何必做这么多！”
黄张氏答道：“明天你们结业，我儿就要做官了，娘高兴啊！”
“咱家祖辈都是土里刨食儿的，你自小就聪明好学，乡邻都说你是文曲星，如今你总算是光宗耀祖了！”
“但不管你做大官，你娘都想你记住，别忘了自己曾受的苦！”
一听这话，黄远清正色道：“儿子绝不敢忘！”
“王爷给你机会做官，你不要想着作威作福，更不能欺压百姓，否则娘不会认你！”
说到此处，黄张氏抹着泪说道：“若是当年，县老爷有半点儿人心，你爹你大哥和二姐，他们也不会白白惨死！”
当年的内情，当年的血海深仇，黄远清一刻也不曾忘记。
他们一家原是静东的半自耕农，十年前主家客人来访，怀疑黄远清哥姐二人偷了玉佛，该客人命奴仆将两个孩子打得重伤，回家两三天就死了。
黄远清之父上门理论，也被打得重伤，最终不治而亡。
当年黄远清不过八岁，但亲人惨死的画面，却在他脑中记忆深刻。
“建章恶贼，儿子绝不会忘！”黄远清目露寒光。
此刻他的眼神，若是他的同学们见到，绝对会颠覆他们对黄远清的印象。
“可惜……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
没错，在主家老爷也县衙的阻隔下，他们连仇人的身份都不知道，只知其名有建章二字。
可怜他们孤儿寡母，连生活都难以维持，又如何能靠这两个字的线索，去找到仇人复仇。
这么多年过去，如今世道已经大变，虽然仇恨依然刻骨铭心，但复仇的心思已经消减。
擦干泪水，黄张氏连忙说道：“大好的日子，就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
“吃饭吧！”
“是！”
正当黄远清给母亲夹菜时，屋门外响起了喊话声。
“黄学子可在家？”
“何人唤我？有何要事？”
外面那人回答道：“纪善正大人派小人来传话，说有要事与你交代，让你现在去他家中！”
纪善正刘长青，还有个身份是理政学堂山长，是黄远清的恩师，于他而言有再造之恩。
对此，黄张氏也是知道的。
于是她立刻催促儿子：“既然是先生找你，就赶紧去吧！”
黄远清也不敢怠慢，当即起身道：“娘你不用等我，我先去了！”
言罢，黄远清穿上外套和鞋袜，推开门扎进了寒风内。
黄远清住南城，而刘长青住北城路程有六七里。
好在刘长青搬出了王府家属区，不然黄远清要见他很麻烦。
当黄远清来到刘家，夜幕已经降临。
来到刘家书房，师徒二人相对而坐。
刘青山审视着黄远清，犹如雕工欣赏自己的作品。
还是黄远清先开口道：“先生唤学生过来，不知有何教诲？”
刘青山端起水杯，说道：“今天殿下回来了！”
黄远清仔细听着，他料想老师把自己叫过来，绝不会只说这件事。
“今日周长史去见殿下，商讨明日结业典礼一事……”
“殿下查看流程之后，特意在最后加了一条！”
见黄远清认真听着，没有半分儿急切之意，这让刘青山极为满意。
此刻刘青山不由在想，自己年轻人时若有黄远清这份定力，怕又是另一份人生路了。
但如果刘青山知道黄远清遭过什么罪，就绝不会羡慕他的这份能力，没人愿意背负那样的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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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刘青山的想法一闪而逝，只听他接着说道：“殿下传令说，要在结业典礼之后，于谨身殿正殿，接见学堂前六名学子，并依其临场问对授予官职！”
按照理政学堂的初始设定，学子毕业后并不受官，而是为吏。
成绩好的分到长史司各所，差一点儿则去各府县。
现在依刘青山所说，前六名将被授予官职，在仕途上就比其他同学快了很大一步。
这轮毕业的共六十人，只从其中取六人为官，这是真正的十里挑一。
“听周长史的意思，这次授官除了知县……还可能有一府判官之职！”
这句话，对黄远清来说更是震动。
不管是长史司各所属官，还是去下面各县做知县，都已经比旁人快了许多。
可如果是一府判官，那官阶又要高出一些，这完全出乎黄远清的认知。
只听刘青山接着说道：“这些消息，将在明日对外公布，周长史让我提前给你打招呼，足可见他对你很看重！”
但黄远清却问道：“可若如此，是否对旁人不公？”
“虽然有些许不公，但也并不为过，殿下并未说不许外传！”
说到这里，刘青山端起茶杯道：“你要知道，那些大族子弟，有比你更好的进学条件，这对你难道就公平？”
话虽如此，但黄远清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他没有和刘青山争辩。
见黄远清仍面带沉思，刘青山开解道：“周长史什么样的人，连他都愿给你行方便？你又何苦自寻烦恼？”
对周承平的人品，黄远清自然是敬服的，所以他就未再多言。
喝了一口热茶感觉身体暖和些后，黄远清说道：“之前拿给你的廷奏，你可有好生研习？”
“学生时常翻看！”
“那就好，明日你定要好生应对，莫要让我失望！”
“学生定当尽力！”
此刻，黄远清已经在心里，畅享起明天廷对时的情况。
他黄远清，能得到进入王府，受到雍王召见的机会，这将是他人生的最大转机。
第541章 典礼前
“远清，你也别怪我们提前向你透露消息……”
“唯有如此，才能让你走得更远更高，你才有更大能力维护正道公道！”
躺在床上，黄远清脑子里回响着临别时，刘青山对自己的一番话。
这时窗外传来黄张氏声音：“远清，早些睡了……明天还有典礼！”
“知道了娘！”
摒弃杂念，黄远清将刘青山给的廷对册子放在枕下，而后吹灭灯苗进入睡眠。
时间流转，黄远清熟睡之际，外面响起的敲门声，让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谁？”
“远清，是我！”
一听这声音，黄远清就知道是谁来了。
于是他连忙起身，点灯之后打开了房门。
“你这住处也太难找了，中间还让我被官差盘问了好几遍，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一边往屋子里走，余承尧嘴里没停抱怨着。
“承尧兄，你这是……”
走到长凳边坐下，余承尧向黄远清招了招手，示意他在旁边坐下，仿佛这里他才是主人。
他这番举动，也让黄远清越发疑惑，不知余承尧大晚上找过来做什么。
待黄远清坐下，余承尧一脸神秘说道：“告诉你个消息！”
“什么消息？”
“明天殿下将召集大考前六名，于谨身殿觐见，当庭问对以授官职！”
黄远清不由怔住，心里感到十分惊讶，他不明白余承尧为何会知道。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周承平这位高官提点，可黄远清又如何得知？
带着这个疑问，黄远清不由发问：“承尧兄，这消息你是如何得知？”
如此重磅的消息，黄远清只关心消息来源，这让余承尧感觉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多想。
“明日典礼事项，许大人自然是清楚的！”
“我娘在典仪正许安府上帮工，许大人知我在理政学堂，就将觐见之事提了几句！”
换句话说，余承尧纯粹是运气好。
黄远清感叹道：“那这位许大人，可是你的恩人！”
谁知余承尧答道：“许大人是原先的元阳判官，与我家有些交情，所以才会稍加照拂！”
也就是说，他黄远清拼了命的努力进学，换得山长和王府看重后得来的消息，却抵不过落拓贵族的裙带关系。
虽然余承尧是一片好心，但现实还是让黄远清感到难受，亏他还觉得自己提前知道，会对其他人不公平。
难受归难受，但余承尧大晚上来送消息，还是让黄远清极为感动。
他对余承尧，从始至终都没有过怨恨。
见黄远清目光呆滞，余承尧提醒道：“时间不多了，你知道了这消息，一定要有准备，明日争取好生表现！”
黄远清郑重起身，极为恭敬说道：“承尧兄，多谢了！”
余承尧起身说道：“客气什么，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明天再见！”
言罢，余承尧也不多留，直接就往门外走去，他还得回去睡觉，否则明天精神不好，很可能影响廷对。
天已经黑了，现在返回可不是好时候，更何况夜晚元阳还处于宵禁状态。
一路送到巷子口儿，黄远清郑重道：“你要小心些！”
余承尧停下脚步，回头道：“回去吧，我都明白！”
撂下这句话，余承尧消失在了夜色中。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黄远清随即转身返回家中。
虽然心中不舒服，但余承尧对他这份情义，还是格外让他感动，甚至还让他有些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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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知“内幕”消息后，可从没冒出和他人分享的念头。
当然了，此刻多想这些也是无益，黄远清只能先回去睡觉。
明天结业典礼，他必须保证精力充足。
…………
第二天一大早，在黄张氏的催促下，黄远清起床吃了早饭。
在儿子临行前，黄张氏嘱咐道：“今天天凉，可别冻着了！”
“娘，儿子明白！”
这样重大的一天，反而只有这样简单的对话。
典礼是在理政学堂举行，当黄远清赶到时，这里已经张灯结彩。
现在距典礼正式开始，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黄远清本以为自己来得就够早，却不了已有十几个同学已到。
此刻，到场的学子们，已提前穿上了青灰色的官服，上面绣着代表九品官职的鹌鹑。
当黄远清到来，学堂的新老学员都认得他，所以他被引进了学堂，他也得先换上官服。
…………
雍王府，飞雨轩内。
在侍女们的忙碌下，赵延洵正在穿戴袍服。
林静玉本想帮忙的，但被赵延洵拒绝了，毕竟她肚子已经大了，做起事来不方便。
昨晚一天回来，按理说赵延洵该歇在永福宫，但最终赵延洵还是决定在林静玉这里。
红色团龙袍穿戴完毕，当韵儿捧着乌纱翼善冠靠近，赵延洵对她摆了摆手，并示意霍安将其接在手中。
“爱妃……你这里空落落的，让兰芷住你这里如何？”
林静玉只住了飞雨轩主殿，东西两侧配殿还空着，所以赵延洵才有此问。
昨晚吃饭，并未定下周兰芷的位份和住处，毕竟昨晚重逢才是主题。
坐在一旁，林静玉淡然道：“这事儿王爷该去找王妃商议！”
见她不愿发表意见，赵延洵也就不再追问。
“也好……”
言罢，赵延洵迈步走出了大殿，霍安捧着冠帽立刻跟上。
来到谨身殿时，两位王府长史已在等候。
今天这是件大事，赵延洵出席两位长史也得出席。
“两位爱卿，让你们久等了！”
成文光连忙答道：“殿下言重了！”
此刻，他们都站在谨身殿前。
“昨天在会平县，路过一村寨时，正好碰到村民演练对抗怪物……”
看向两位长史，赵延洵笑着说道：“本王亲自到场，可把好多人着急得不行，你二人为官多年，想必更懂官员心思……”
“你们说，他们为何要着急？”
本以为是说件趣事，谁知却被提出此等问题，周成二人都有些惊讶。
正如赵延洵所说，他俩都不需要想，就知当地官员为何紧张。
没等两位大臣解释，赵延洵接着说道：“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又如何会紧张？”
“长史司不能只安排事务，还要想办法去督促，你们都要想法子！”
“是！”两位大臣齐声答道。
第542章 结业典礼
理政学堂外，此刻并未聚集太多人。
对文人来说极重要的事，于普通百姓来说并非如此，所以看热闹的人没有很多。
理政学堂二门内，乃是学堂的核心区域，也是建筑面积最大的院落。
此刻在大院中央，即将毕业的学子站成六列，成绩最好的救人站在排头，等待着典礼开始。
在他们两侧，则是六十名新入学的学子，黄远清等人的现在就是他们的未来。
作为成绩最好的两个人，余承尧和黄远清站在最中间，黄远清一如往常般平静，倒是余承尧眼神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时间……应该快到了吧！”余承尧低声道。
“嗯！”黄远清应了一声，却没有多说话。
就在这时，旁边廊道处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来的人还不少。
与此同时，设于大院南侧的二十名乐工，奏响了迎接的曲子。
廊道内，赵延洵走在最前面，他的表情看起来平静。
事实上，他在外人面前，几乎任何时候都是这个表情，让人看不出深浅和喜怒。
在赵延洵后两侧，是两位王府长史跟在后面，再往后则是纪善所的官员和教授们，其中包括纪善正兼理政学堂山长刘青山。
“殿下，这边请！”
在礼官的引导下，赵延洵来到学堂北侧正位，这里已经设好了他的王位。
“请殿下就座！”
当赵延洵落座之后，其余官员则分立两侧，他们所在的位置高出三步台阶，可以很清楚看清学子们的情况。
也在赵延洵落座的那一刻，乐工们停止了奏乐，等待着领队的下一道命令。
“参见殿下！”
百多人齐声拜倒，加之他们个个心情激动，喊出的声音让人震耳欲聋。
看着眼前的百多名新老学子，这些人精气神饱满，这让赵延洵很是满意。
“免礼！”
“谢殿下！”
当众人起身后，礼官行礼后陈奏：“殿下，吉时已到，典礼是否开始？”
“开始！”
赵延洵话音落下，乐工们奏起了新的乐曲，曲调明快一如学子们的心情。
只见刘青山拿出拿着一份文书，走到台阶前面向赵延洵行礼后，转过身面向一众学子。
只见他摊开念道：“太安二十五年十一月初一，兹有黄远清、余承尧、赵友顺等六十名学子，自太安二十五年二月经考试入理政学堂进学，至今已历九月，经考较全部合格，允其结业！”
这些学子，在理政学堂学了九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毕竟是第一批办学，教学方法需要摸索，以适应当前末世的情况，下一批的教学时间肯定会缩短。
收起文书，刘青山接着说道：“遵照殿下之命，授予各结业学子结业锦册！”
只见左右两侧，各走出一名端着托盘的吏员，托盘上整齐摆叠放着锦布为封皮的册子。
所谓结业锦册，说穿了就是毕业证书，赵延洵提出来加的这一条。
“授册……”
当刘青山喊出这一句，两名学堂教授走了出来，来到了台阶开始唱名。
被叫到名字的学子，立马从班列之中走出来，被授予“毕业证书”。
最后几名学子拿到证书返回队伍后，只见众人在礼官指示下大礼参拜。
“叩谢殿下！”
王座上，赵延洵淡定道：“免礼！”
待众人起身后，刘长青和几名教授退到了后方，只见左长史周承平走了出来。
一见他走出，学子们心情都紧张起来，他们知道接下来要宣布的，是对他们的人事安排。
“遵殿下谕旨，所有结业学子，皆可授职，接下来……将由本官宣布，对尔等职务安排！”
在周承平宣布之前，这份人事安排只有三个人知道，除了他还有赵延洵和右长史成文光。
只见周承平摊开手中文书，目光扫过一众年轻面庞后，遂朗声念道：“大王诏……”
既然是授予职务，那便不再是以理政学堂的名义，而是由赵延洵亲自授予，所以得用诏书的行事颁布。
听到周承平这三个字，所有学子纷纷下拜，包括那些新入学的学子。
“孤闻之，治民者必有德，施政者必有才，德才兼备之人……方可为官！”
“尔等皆为可造之材，孤王设理政学堂，授尔等先贤之德，教尔等治政之才……”
“数月以来，尔等进学专心致志，而今学业有成，可谓德才已聚，可授职矣……”
笔趣阁
眼见着要说到正文，多数人人都紧张起来，这关系到他们日后命运。
“经各所及各府县呈报职却，由王府长史司拟定，并呈殿下批复，授胡闵典仪所书吏……”
“授何阳仲丽盐府衙书吏……”
“授田佳成南丰县衙书吏……”
接下来，周承平宣读了一大长段的授职名单。
有长史司各所的“中央”部门，也有府一级的衙门，当然也有县一级的最基层。
在知道结果后，现场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但终究只能接受这一切。
可当周承平收起诏书后，众人心里泛起了新的疑惑，前六名的佼佼者却未得到职务。
这很明显不正常，但眼下这个时候，众人也只能把疑惑藏在心里，并猜测可能会是什么结果。
收好诏书后，周承平向赵延洵行礼，然后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诸位……刚才你们还是学子，如今便是王府的官吏了！”
终于，一直无所事事的赵延洵，开始了他的讲话。
虽然他说得随意，但众人无不凝神静听。
“还记得今年二月，你们刚被召进学堂时，本王就跟你们说过，希望你们学堂好生学习，学成之后报效王府……”
“如今，你们已然学成，没有辜负本王厚望，让孤很是欣慰！”
这些话，是对学子们的肯定，更是对新进学子们的激励。
“但从今天起，你们已不再是学子，而是治政安民之吏，肩上已经担起了责任！”
“本王希望，在走出学堂之后，你们能做出政绩，向孤证明你们的能力……”
说道这里，赵延洵语气格外郑重说道：“或许你们会觉得，自己只是小吏，某些人还要去偏僻的府县，以为……自己被埋没了！”
不得不说，这句话说到了很多人心坎上。
但赵延洵接着说道：“！”
“古人云，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天地广阔，只要忠于王事，尽心尽力，你们必能成就一番功业！”
“到时候，本王亦不会吝惜封赏，卿等位列殿阁，为后进学子楷模，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不得不说，这番话起到了很好的激励作用。
实打实的说，虽然这些人是去基层为吏，但如今王府处于高速发展时期，官员的空缺是很大的。
只要能干出成绩，升官确实不是太难。
以至于此刻，多数学子已经扭转心态，想着去到岗位上大干一场。
可以说，赵延洵画饼的功夫，已经越来越熟稔。
第543章 觐见
（章末彩蛋，学子觐见！）
“恭送殿下！”
在赵延洵讲话完毕，后面又经过两项议程后，整个结业典礼宣告结束。
赵延洵离场，现场所有学子尽皆行礼送行，一众官员也都跟着退场。
这些大人物离开后，现场学子才慢慢起身，然后三三两两交流起来。
而那些新进的学子们，则乘这机会和一众前辈交流经验，顺便相互之间混个个脸熟。
被授职的学子中，留在元阳“中央”单位的胡闵等人，身边聚集的人数最多。
当然了，未被授职的余承尧是个例外，他被授职的几名好友围了上来。
“承尧，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们没有被授职？”
这句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余承尧黄远清这些人，是学子们公认的佼佼者，他们该有最好的岗位才对。
现在最着急的，莫过于前六名中，还不知内情的几人。
寒窗苦读为的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手握权力施展抱负，可现在他们连官职都没有，岂不是在理政学堂浪费时间。
余承尧嘿嘿一笑，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知晓的内情，那样只可能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黄远清自然也不会说，于是少不了有人着急，但更多的人却等着看笑话。
可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只见一名礼官返回，朗声念道：“本次结业学子，前六名者……殿下召见！”
听闻这话，现场一片死寂。
三到六名的人，脸上虽然勉强保持平静，但心里已在高呼“殿下圣明”。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们的成绩是有回报的，而且是出乎预料的高回报。
没有人会以为，赵延洵召见只是简单聊聊。
这次觐见，必然会授予这前六人更高的官职，至少要比第七名的胡闵要好。
人心如流水，刚才还聚在胡闵这些人身边的人，此刻纷纷来向黄远清几人道贺。
“恭喜诸位师兄……”
“我等还得以诸位师兄为楷模……”
“承尧，我就说你必非池鱼，今日殿下召见，你要一飞冲天了！”
“承尧兄，借句古话……苟富贵，勿相忘啊！”
虽然是第二名的“榜眼”，但余承尧的人气是最高的。
“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现在你们六位……跟本官去王府！”
在礼官的催促下，余承尧几人不再废话，跟着礼官离开了学堂。
众人注视他们离去，结业的学子无疑是羡慕的，今日分别他们和黄远清几人，走的将是不同的两条路。
…………
在礼官引导下，黄远清六人出学堂后，便往王府方向走了去。
距离不是很远，他们只走了几分钟，就来到了王府正大门。
转过身，礼官对几名学子说道：“尔等俱为英才，殿下特许……由中门入王府！”
由中门入王府，严格意义上来说，唯赵延洵一人有此资格。
凭此可见，赵延洵对他们极为重视。
毕竟科举殿试，也只有第一名的状元，才能从皇城正门入宫觐见。
“进了王府，会有人引尔等入内，去吧！”
此刻，在经历最开始的欣喜后，黄远清几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起来。
以至于礼官提醒了两次，他们才迈步向王府里走去。
走上台阶，两边是装备精良，威严肃穆的侍卫，还有前方那高大的门楣，都在此带给了学子们压力。
在心跳加速中，他们一行走进了王府大门，里面一名太监正在等候。
“诸位请跟我来！”
他们这六人，都是第一次进入王府，虽然心里紧张忐忑，但还是忍不住悄悄打量周遭环境。
只听走在前面的太监说道：“前面是永安门，进了门便是永安殿，再往里走就是谨身殿了！”
很快，他们已经被带到了谨身殿外，几人分两列站在丹陛之前。
“尔等在此等候，咱家去向王爷通禀！”
说完这话，这太监就迈步走上台阶，最终消失在众人眼中。
众人抬头，前方是高大的殿宇，站在这里只会让人觉得自身渺小。
大约过了几分钟，刚才那太监走出了大殿，站在高处对下方学子喊道：“王爷宣尔等觐见！”
余承尧和黄远清站在前面，他二人对视一眼后，迈动脚步台阶上走去。
大殿内的情形，逐渐呈现在他们面前。
除了侍立的太监，里面的人没有几个。
赵延洵端坐于王位上，下面是两位长史和纪善正刘青山。
迈步跨过门槛，众人进入大殿之内。
在路上，礼官已经告诉他们礼节。
所以在殿内站定之后，六名学子随即大礼参拜。
“叩见殿下！”
赵延洵便开口道：“免礼！”
今天，他把这成绩最好的几人叫来，本质上是进行一次面试。
不管治军还是治吏，赵延洵都秉持着树立典型的原则，让其他人对未来充满希望。
越是出生低的人，在赵延洵看来越适合当典型，因为他们激励效果最好。
比如杨青秦昊这些人，当初被赵延洵夸为军中楷模，如今皆已升到高位，成了军中士兵立志追赶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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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以上这些想法，赵延洵关注到了黄远清。
即使黄远清排名第三第四，但因其出身太过“恰当”，也会成为被授授官职最高的人。
当然了，授官是应该非常慎重的事。
所以即便黄远清考了第一，但如果他接下来的表现确实太差，赵延洵也不会强推他上位。
“诸位都是学子中的佼佼者，所谓能者多劳，本王不得不让你们多担些担子！”
虽然众人还未入官场，但“多担些担子”什么意思，他们还是能听得明白。
“今日找你们过来，只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此刻近距离与赵延洵对话，余承尧几人格外紧张，一个个低着头犹如鸵鸟。
现场一片安静，按道理说这时该黄远清接话，可他根本不知道这规矩。
就在现场尴尬时，只听余承尧开口道：“请殿下垂询！”
见此情形，一旁的刘青山心感失望，黄远清虽然学问做得好，但和这些老权贵子弟比，接人待物方面确实差许多。
但刘青山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他也是寒门出身，当初的他和黄远清一样。
殿内众人各有心思之际，只听御阶上赵延洵发问道：“尔等为何要做官？”
第544章 问对
为啥要做官？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有的人为升官发财，有的人为民请命，有的人只为享受权力。
但显然，这些心里话不能说。
眼下这情形，相当于朝廷的“殿试”，他们必须尽快想出“漂亮”些的回答。
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再讲谦让。
只见余承尧第一个走出，行礼后回话道：“回禀殿下，学生入仕，不为做官，只为追随殿下，扫平乱世！”
这话无疑有拍马屁的嫌疑，但却是合格的答案，表明了对赵延洵的效忠。
只说了这一句，余承尧就退回了班列，显然他觉得这句话已足够，再说已是画蛇添足。
而他这句话，也给其余众人指明了答题方向，所以接下来几人都朝这个方向来说。
有的夸赵延洵圣德，自己被感召所以愿意效力；有的赞赵延洵爱民，他们愿意追随；有的说他文治武功盖世，必定能安定天下……
虽然说法五花八门，但核心却是不变的，他们都是为效忠赵延洵才做官。
这种回答，初一听还觉得不错，可听多了也觉得腻得慌，但赵延洵并未表露出来。
事实上，对于封建官僚来说，若是他们真的做到忠于君主，就已经很合格了。
而此刻，只剩黄远清一人还未作答。
不只是刘青山有些担忧，就连周承平亦是皱眉。
此刻他不由在想，黄远清是不是被“殿试”这阵仗吓住了？
真要是那样，周承平也会感到失望，但此刻他依然对他充满期待。
当所有人都说完后，黄远清还保持着沉默，此刻就连余承尧也看不下去了。
但这个时候，余承尧也不敢出言提醒，只听面露焦急看着黄远清。
只有感知能力强大的赵延洵，才能察觉到黄远清平静的表情下，正在做似乎艰难的抉择，这一点从微表情中可以推断出。
事情倒是有意思了……赵延洵不由想到。
终于，黄远清下定了决心，行礼后开口道：“殿下，学生为官，只为求一个公道！”
这番话，虽不能说石破天惊，风格上却和前面几人截然不同。
赵延洵未置可否，而是问道：“求公道？求什么公道？”
黄远清答道：“为王府治下的百姓求公道！”
“你的意思是……王府治下有不公之事？”赵延洵语气变冷。
此刻，殿内所有人都感到了压力，而这不过是赵延洵对黄远清的测试。
他倒要看看，黄远清这番“言论”到底是哗众取宠，还是真心为了百姓公道。
“王府下辖地域辽阔，官员众多良莠不齐，百姓弱势，难免会有不公之事发生……”
听到这些话，刘青山眼中满是担忧，他是真没料到，黄远清胆子会这么大。
唯一一旁的周承平，此刻把心放回了肚子，暗道自己没看错人。
周承平不担心黄远清的安危，因为他很清楚赵延洵的为人，这样的明君圣主，是不会和黄远清一般见识的。
眼见黄远清还要接着说下去，余承尧忍不住提醒：“远清，你在胡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阻止黄远清，余承尧是冒着极大风险，他这做朋友的确实很够意思了。
宝座上，赵延洵对这些事不以为意，只见他端起茶杯说道：“让他说！”
黄远清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所谓无私者无畏，他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
“殿下敬天爱民，自不许世上有不公之事，学生愿意扶危济困，以全殿下圣德！”
说完这话，黄远清直接跪在地上，把头磕在地板上不起来，这是死谏的派头。
此刻，大殿内一片死寂。
就连周承平，此刻也有些动容，暗道这年轻人胆子太大。
周承平已经做好准备，若赵延洵要训斥黄远清，他怎么也得帮忙开解两句。
一旁的成文光，看到黄远清这个样子，本能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他最恨的就是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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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旁的余承尧等人，此刻眼神满是惶恐不安，黄远清的举动吓到了他们。
所谓君心似海，眼下赵延洵并未表态，给他们这些还未入仕的学子，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余承尧还在为黄远清担心，而其余的几个人，已在心里骂起了他，骂他不识时务害人害己。
事实上，这一段时间的沉默，还是赵延洵在测试黄远清。
如果此人不是标新立异，哗众取宠的话，那就是值得栽培的好苗子，日后位列殿阁也不是没可能。
官员分浊流清流，前者如过江之鲫，而真正的清流官员，说是大海捞沙也不为过。
当黄远清额头上冒出细汗时，赵延洵终于开口道：“好啊……好！”
说道这里，赵延洵从宝座上起身，而后走下御阶道：“江山代有才人出……”
说到这里，赵延洵目光扫向周承平道：“周卿，此人性情和你倒是有些相似！”
只听周承平道：“启禀殿下，才人虽生，亦需明主，否则只会宝珠蒙尘，生不逢时！”
周承平说话时，赵延洵已走到黄远清面前。
看着眼前出现的皂靴，黄远清的心逐渐宁静。
“起来吧！”
说完这三个字，赵延洵转身返回宝座，而黄远清也从地上起身。
落座之后，赵延洵再度问道：“若授予尔等官职，你们该如何施政？”
这时提出第二个问题，显然黄远清已经过关。
第二个问题，对学子们来说无异于第二轮较量，这个问题得说些实际的，只喊口号是不行的。
“不需要长篇大论，每人不要超过一百个字！”
众人立马组织语言，反应最快的仍是余承尧。
“回禀殿下，学生若为官，当严明律法，并以身作则，监督治下吏民严守王法！”
“同时鼓励生产和开垦田亩，打压偷奸耍滑，扰乱治安蛊乱人心之贼！”
余承尧的答话，在赵延洵这里仍是满分，他心里已认定此人可做能臣。
紧接着，黄远清站出班列说道：“回禀殿下，学生若为官，当深入百姓，察民之急，解民之难，使民知殿下隆恩，沐殿下之德政……”
“如此百姓万众一心，皆勠力而助殿下成大业！”
可以说，黄远清不但思路清奇，和没忘记拍赵延洵马屁。
待黄远清说完后，其他学子陆续答话，但都只能说是过关而已。
第545章 授官
接下来，赵延洵又问了几个问题，一众学子都一一作答。
总体来看，这些人都称得上是可造之材，至少赵延洵是满意的。
而在这六人里脱颖而出的，唯有黄远清和余承尧。
这二人考试成绩虽有优劣，但此刻在赵延洵心中，分量是一样的重。
在赵延洵看来，黄远清日后必定是直臣，余承尧或许会成为能臣，二者并无高低直之分。
问对已经结束，赵延洵拿起朱笔，在面前的书案上写了起来。
这是一份空白的诏书，同时也是一份任命书。
根据这六名学子的表现，赵延洵当场授予他们官职。
写完之后，一旁侍立的霍安拿起大印，往写好的诏书上盖了去。
在赵延洵示意下，霍安将诏书拿起，而后来到了御阶前。
只见他摊开诏书，扯着嗓子念道：“大王诏……”
在场众人尽皆拜倒，叩头聆听诏书内容。
“授黄远清丽盐府判官……”
“授余承尧宁阳府判官……”
“授赵友顺辽平府延泗知县……”
“授杨兴荣天金府全安知县……”
“授袁东升莱宣府平武知县……”
“授侯康顾蒙府通山知县……”
被授予知县，多数人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主政一方更能干出成绩，而且在官阶上已比前面那些授职的高。
当然了，这新鲜出炉的四位知县，还是不如被授判官的两人。
诏书念完，几位学子再度叩头道：“叩谢殿下天恩！”
放下茶杯，赵延洵看向地上几人道：“担子已经交给你们，刚才你们说得天花乱坠，接下来就看你们身体力行了！”
“莫要叫孤失望！”赵延洵沉声说道。
“殿下教诲，臣等谨记！”众人再拜。
赵延洵微微一笑，说道：“都起来吧！”
当众人起身后，他便接着说道：“今日你们春风得意，想必不少人等着向你们道贺，都回去吧……孤就不留你们了！”
可以说，赵延洵很为黄远清几人着想。
“臣等告退！”
几人再度行礼后，缓缓退出了大殿。
看向下方三位大臣，赵延洵笑着说道：“三位爱卿，你们也忙去吧！”
“是！”
等这三人离开后，赵延洵从宝座上生了个懒腰，却见一旁霍安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赵延洵颇为不满。
“王爷，刚才蓉娘娘派人来提醒过，说王爷您答应过……这边忙完，就去听风阁！”
“倒是忘了这事儿！”自言自语后，赵延洵瞥向霍安道：“她又拿捏你了？”
“这……”霍安面带苦涩，吐着苦水道：“蓉娘娘说，若是奴婢不传话，就要惩罚奴婢！”
听到这话，赵延洵不由无语：“你怎么就这么怂？”
这话霍安可就不好接了，黄蓉蓉受宠毫无疑问，霍安根本没必要得罪她。
最关键是，黄蓉蓉收拾人的法子千奇百怪，确实让人很难受。
霍安这个老实人还好，在外凶名赫赫的林全，那才是被收拾得惨，只是他不敢说而已。
“行了……为了你不受罚，我还是去听风阁吧！”赵延洵半开玩笑。
赵延洵很清楚，霍安之所以如此“怕”蓉妃，是因为他对黄蓉蓉过于“包容”。
霍安笑着答道：“多谢王爷！”
…………
当赵延洵往听风阁去时，黄远清一行已走出了王府。
也只有真正走出王府，他们心里才松了口气，脸上也逐渐露出了笑容。
被召见被授官，仕途他们已走在了同窗们的前面。
正如赵延洵所说，今天他们春风得意，自然该高兴。
只听赵友顺开口道：“黄兄余兄，你们二位深得殿下看重，往后可要多多照拂我等！”
黄远清只是微微一笑，他不喜欢这种人情往来，更看不惯这些人意图拉帮结派的做法。
做官是要造福一方，而非为了升官发财……这是黄远清秉持的理念。
只听余承尧说道：“诸位，只要忠于王事，尽心尽力……又那需要人照拂！”
众人就这样闲聊着，然后陆续相互分别。
最后，只剩黄远清和余承尧同行。
“今天怎么过？”余承尧问道。
黄远清答道：“帮我娘干点儿活儿，再过几天我就得上任去了！”
余承尧觉得好笑，但一时间却笑不出来，谁能笑话这样的孝行呢？
只见余承尧黯然道：“今天我得回家，跟我娘一起……给我爹扫墓去！”
他这幅表情，黄远清倒是头一次见。
余承尧家里的情况，黄远清稍微知道一些。
余家曾经是元阳的大户人家，可惜丧尸爆发后没落了，他爹也在城外被丧尸咬死，连个尸首都没留下。
所谓扫墓，其实就是个衣冠冢。
黄远清说道：“那好……咱就各回各家吧！”
余承尧答道：“明天中午，我在王府外等你，一起去领官服官印！”
黄远清笑道：“好！”
随即二人分别，黄远清往南去，而余承尧则往东走。
余家虽是大族，但如今已经没落，家产被收缴后过得很拮据。
但是，虽然吃喝差了些，但他们住的地方着实不差。
依然是高门大户，只是门上的漆已在掉落，且只剩下前院是他们的，其他宅院被分了出去。
“娘……我我回来了！”
只听门那传出一个妇人声音：“回来了？刚才你那帮狐朋狗友还找你，被我全都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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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院子里面，一个妇人在浆洗衣物，身上的衣服已经洗得发白。
“娘……以前你这么说也就罢了，如今他们可都被授了官职，已是王府官员了！”
余高氏理了理鬓间白发，说道：“你少唬娘，什么官员……不过是小吏罢了！”
作为曾经的大户人家，余高氏见识非常人能比。
虽然如今家族没落，但不入流的小吏在她眼中，仍旧是不入流的。
当余承尧觉得好笑时，只见余高氏放下手里的活儿，满是担忧问道：“这些混账说……你没有被授官职？这是真的？”
“典礼上，儿子确实未被授予官职……可在典礼后，儿子得了殿下召见！”
本来余高氏都绝望了，但听到后面这一句，她的眼中顿时起了光芒。
“殿下见你，都说了些什么？是否给你授官？是长史司的小吏？还是一方知县？”
越往后说，余高氏的眼里就越充满期待。
余承尧笑了笑，说道：“殿下既没有让儿子做长史司的小吏，也未授予儿子知县！”
“殿下让儿子去宁阳府做判官？”
本来，余高氏是真的绝望了，但余承尧的这句话，再度将她从地狱拉回天堂？
“一府判官？我儿子做判官了？”余高氏喜不自胜。
“我儿子做判官了，阿弥陀佛……余家后继有人了，余家后继有人了！”
说完这些话，余高氏逐渐敛去笑容，随即板起脸说道：“混小子……敢戏弄为娘，赶紧去你爹灵签磕头去！”
“是是是……儿子这就去！”
看着儿子的背影，余高氏恢复了笑容，开始继续洗起了衣物。
房间内，余承尧跪在神龛前，恭恭敬敬向老爹灵位磕了头。
只见灵位上，赫然刻着“亡夫余建章”几个字。
第546章 拿祖制说事
太安二十五年，十一月十三。
京城已经下了三天大雪，这是普通平常的一天。
此刻在长街上，二十余辆囚车，正往城外徐徐驶出。
如此大冷的天，囚车里的人却穿着秋衣，一个个冻得蜷缩着身体。
若非如今是末世，老百姓要么被约束在家，要么忙着干活儿，这般景象定会召来大批人围观。
清冷的街道上，除了囚车发出的咯吱声，就剩押送差役们的闲聊声。
队伍前方，只听一名年轻差役问道：“头儿……这些位爷怕是到不了地方，就得死上好些个，到时候可不会怪咱们头上吧？”
一旁的络腮胡孩子搓着手，吸了吸已经流出的鼻涕，而后骂道：“你小子脑袋里装的是啥？还怪咱们？你以为他们脑袋上还有乌纱帽？”
“死了……死了就死了呗，天寒地冻怪的了谁？说不定有人巴不得呢？”
听到这话，年轻差役不由问道：“头儿？谁巴不得他们死？”
络腮胡汉子冷声道：“你说谁巴不得他们死？谁让他们下来的谁就想他们死！”
“是皇上罢他们官？头儿你是说皇上要他们死？”
“你个蠢货，皇上也是你乱说的？”络腮胡汉子怒目圆睁，此刻还警惕着往四下看了一眼。
好在他们说话声音较小，而且其他人也在说话，所以没人注意他们。
“小子，你要是想多活几天……就管好自己嘴巴！”络腮胡汉子语气森冷。
见络腮胡汉子真生气了，年轻的差役连忙答道：“是是是！”
队伍继续前行，很快就出了京城。
皇宫，乾安殿内。
暖阁之中，皇帝赵维隆正在批阅奏章，在他面前跪着一位大臣，并将官帽放在了身侧。
一边批阅着，赵维隆一边问道：“爱卿真的要走？”
“求皇上恩准！”
他这位内阁大臣，在门生故旧大批被清出朝堂后，再赖在内阁就是不知好歹。
这一个多月来，因贪腐、结党和办差不力，已有三批官员被罢官乃至下狱，其中既有京官也有地方官。
这些人，有端妃拉拢的官员，但更多是他陆朝文的门生。
就连陆朝文本人，也有不少奏章弹劾。
识时务者为俊杰，陆朝文知道该怎么选。
赵维隆停下了手里的笔，而后说道：“你既然要走，那朕就不留你了！”
“谢皇上！”陆朝文连续磕了三个头。
听到皇帝同意自己告老，陆朝文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为陆朝文保留一份体面，是在大清洗开始之前，赵维隆就立下的目标。
事实上，被惩办的官员之中，除了实在罪大恶极的被砍头，其他人要么是被流放，更多人是被罢官。
赵维隆要平衡朝堂，可不只是给另外两党做嫁衣，陆朝文这些人只要活着，依然是赵维隆平衡朝局的筹码。
只听赵维隆叹息道：“爱卿，你在朝为官多年，也算是劳苦功高，为我大晋除了不少力啊！”
从语言上认可陆朝文，算得上给他一丝希望。
“朕年纪尚轻，许多事都看不明白，也做不得主……爱卿若有什么委屈，不妨现在说出来！”
把不准赵维隆的心思，陆朝文答道：“臣没有委屈，只怪臣御下不严，才给皇上惹了麻烦！”
赵维隆叹气道：“不管有没有委屈，可现在形势如此，有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就在这时，暖阁外走来一小太监，禀告道：“启禀皇上，两位阁老再为觐见！”
“知道了，传他们进来！”
“是！”
当这小太监离开后，赵维隆便对陆朝文说道：“陆卿……你可以回去了！”
“是！”
陆朝文起身往外走去，刚出宫殿大门时，正好和王庭鹤二人碰上。
次辅谢孝方停下脚步，问道：“陆阁老，你这是……”
陆朝文恭敬说道：“二位阁老，老朽可当不起阁老之称，就在刚才……皇上已经准了老臣之请，许老臣告老还乡了！”
“同殿为臣，这么些年若有不周之处，还望二位多多包涵！”
虽然皇帝准了他告老，但不等于说他已经安全了，若是这二人对他穷追猛打，即便他回乡也难有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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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任何事都是有分寸的，对内阁大员的清算自开国以来，也不过那么两三次，而且次次都有特俗原因。
只听王庭鹤说道：“陆阁老怕是想回去躲清闲，也对……如今糟心事太多，躲开点儿好啊！”
一旁的谢孝方也开口道：“能躲掉还好，那像我们……还得顶在前面撑着，说是内阁大臣，不过是别人的传声筒罢了！”
三位内阁大臣，三个可以称得上对手，并互相斗了多年的人，此刻竟跟老朋友一样说话。
这时有太监出来提醒：“两位阁老，皇上还在里面等着呢！”
三人这才停止谈话，王庭鹤二人进了大殿，而陆朝文心里的石头也已落地。
从刚才两人的态度，陆朝文可以判断得出，自己告老不会被清算。
再说王庭鹤二人进入大殿，在向赵维隆行礼后，只听王庭鹤开口道：“皇上，大婚的吉日已经定好，就在明年正月十八！”
“嗯！”赵维隆应了一声。
他的婚事，除了选谁当皇后他有过问，其他事都是这帮大臣操心。
端起茶杯，赵维隆品了一口，而后问道：“二位爱卿，朕依祖制改元、大婚、尊太皇太后，那么有件事……是不是也该按祖制来办？”
这三件事，是按先后顺序来排的，尊太皇太后被放在了最后，也就是说至少得到明年二三月。
“请皇上训示！”
赵维隆徐徐说道：“依我大晋祖制，受封藩王应该离京就藩，是也不是？”
两位阁臣尽皆愣住，当下情况特殊，就未令受封的藩王离京。
当然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维隆为何此刻提出这件事。
但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原因是什么。
作为皇帝，排除对自己帝位有威胁的人，这简直太正常不过。
赵维隆借着说道：“内阁、六部，京城各衙，各郡长官，劝谏朕时都拿祖制说教，想来诸卿不会违背我大晋祖制！”
“二位，爱卿你们说是不是？”
第547章 祈福
祖制，自然是不可违背的。
所以在赵维隆二次逼问时，王庭鹤只能答道：“皇上所言极是！”
随即赵维隆目光扫向谢孝方，后者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当然了，他俩如此干脆赞同赵维隆的话，可不仅仅因为遵祖制占着大义名分。
毕竟一种说法，可以有多种解释，只要愿意扯皮就可以。
所以决定他二人赞同的原因，关键还在于当前的朝局。
本轮声势浩大的清洗过程，在罢免大批官员的同时，还留下了大批的官职缺口。
这些缺口都是香饽饽，在解决掉外敌之后，两大派系都想推自己人上位。
在这场比赛中，皇帝赵维隆上裁判，让双方都得讨好。
“既然如此，那你们下去之后，就尽快将此事议定！”
“想必本月之内，此事可以有个定论！”
两位阁臣对视一眼后，只见王庭鹤答道：“臣等定当尽快议定！”
“朝廷大军，已推进到河西河东两郡！”
“太祖当年建立藩国，为的就是摒护朝廷，他们要就藩……就让他们去这两个地方！”
听了赵维隆这番话，王庭鹤二人虽面如常色，但内心却格外震惊。
就藩也就罢了，令这些藩王去两河地区，等同于让他们去死。
毕竟这些地方，朝廷大军未能有效控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失控，一但丧尸暴乱官民就得死上不少。
可这还没完，赵维隆接着说道：“朕的二弟，也到了就藩的年纪，不如这次一并封出去，二位以为如何？”
刚才催藩王就藩，指的是赵维隆的列位皇叔，也就是太安帝的儿子们。
眼下赵维隆提到赵伟恒，才是他皇位最大的威胁，所以也是要除掉的。
只听王庭鹤开口道：“皇上，二殿下……还未到就藩的年纪啊！”
赵维隆拿起一份奏折，从龙椅上徐徐起身，来到了王庭鹤的面前。
“爱卿，很多时候……咱们可以变通一下，他也就差几个月而已，你说是吧！”
耳边听着赵维隆的话，但王庭鹤的目光，却注视着赵维隆手拿奏章。
“迁都之行，利国利民，陛下圣明，当知其中利害……”
奏疏里的这句话，让王庭鹤深感震动。
他可以确定，这是皇帝故意让自己看到，为的就是敲打他这位北方派领袖。
“皇上所言极是，二殿下就藩之事，确实也该提上日程！”
说到此处，王庭鹤目光扫向谢孝方道：“谢阁老，你说呢？”
他这已经是站在皇帝这一头，帮忙催促谢孝方表态了。
此刻，谢孝方也不得不开口道：“臣无异议！”
赵维隆露出笑容，而后往龙椅方向走去，说道：“二位爱卿，朕是信任你们的……这件事尽快议出来，一切都可从简！”
转过身来，赵维隆语气严肃道：“朕……要他们早些就藩去！”
“臣等领旨！”两位阁臣齐声道。
安排好了这些，赵维隆的心落了下来，这件事他已经计划了许久。
真要办成了此事，即便尊李氏为太皇太后，对他的地位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
皇陵工地上，工程进度已大大提高。
但不是皇帝死后工部加快了速度，而是为了尽快完工，赵维隆让缩减了工程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修建皇陵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这种烧钱的事眼下朝廷可玩不起。
现场官军能支撑防线，其实就已经很不容易，赵维隆必须把尽可能多的资源，投入到扛击丧尸的前线去。
眼下朝局乱斗，再加上有丧尸危机，所以也没人指摘新帝不孝。
此刻在皇陵一侧，一支队伍赶了过来。
这支队伍前后都有侍卫，护着中间一辆大马车，直接朝皇陵正大门驶去。
皇陵驻扎着一个千户所，作为临时守备的兵力，待皇陵建成之后，他们将成为守陵的陵卫。
得知有宫里的贵人前来，千户连忙从陵区迎了出来。
他已经提前收到消息，今日是先皇后过来，要为仙逝的皇帝祈福。
先皇后毕竟是妇人，所以出行并未声张，只带了百余名侍卫互送。
没等这千户靠近，只见互送的侍卫百户迎上来提醒道：“娘娘说了，不必你来接待，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是！”
于是乎，马车直接进入陵区，然后向皇陵一侧的长守斋赶了去。
既然是为先帝祈福，自然要找最近的佛寺，长守斋正是好去处。
李氏的马车赶到时，长守斋大门已经被侍卫们围住。
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紧闭大门的长守斋，李氏露出了一缕笑意。
虽然即将贵为太皇太后，但今日李氏毕竟是到皇陵，所以她穿着简单的素衣。
“开门去！”李氏对身旁的嬷嬷道。
后者早就按捺不住，带着几名太监就往前去，直接敲响了长守斋的大门。
没一会儿，长守斋的大门打开，里面出现了几名尼姑，这些都是端妃曾经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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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嬷嬷冷笑道：“先皇后驾临，尔等还不跪迎？”
几名尼姑连忙跪下，随后外面的太监大批涌入，路过时不小心踢倒了跪着的几人。
待里面消停下来后，李氏才迈动脚步，往长守斋内走了去。
进入长守斋内，便见青烟寥寥，迎面便是佛堂。
此刻，端妃就站在的佛堂门口，手拿念珠看着迎面走开的李氏。
这一对生死对头，看向对方的表情都很平静。
但在这平静的外表下，她们都诅咒着对方，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
来到台阶下，李氏停下脚步问道：“怎么……才出宫几个月，你连礼节都忘了？”
端妃淡定道：“施主，贫尼已经出家，已不受俗世礼仪束缚！”
李氏不以为意问道：“是吗？”
然后她迈动脚步，走到了台阶上。
看着里面的佛像，李氏对身侧的端妃说道：“今日本宫过来，是专程为先帝祈福的！”
“这事儿你可不能坐视不管！”
随即，李氏走进了大殿，而端妃也跟着走了进去。
紧接着，几名太监上前关上了大门，这让一旁看着的灵素大感不妙。
可当她才有动作，立刻就被两名太监摁住。
“啪啪”两声，灵素脸上挨了两记耳光。
一旁的嬷嬷冷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太皇太后祈福诵经，也是你能惊扰的？”
第548章 陶阳伯府
佛堂内，李氏已跪在佛像前。
而端妃则像佣人一般，拿着香替李氏点燃，然后递到了她的面前。
“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殃及无辜！”端妃平静说道。
外面的动静那么大，她不可能听不到。
双手持香，李氏一边对佛像叩拜，一边说道：“你是在求我？”
“我一直以为，像你这般蛇蝎心肠的人，别人的命在你心里一文不值！”
说话之间，李氏已经三次叩拜，紧接着端妃从她手中接过焚香，最后查到了供桌上的香炉内。
端妃说道：“你若要报仇，直接找我便是……欺负些奴婢，可别辱没了你太皇太后的圣明！”
从蒲团上起身，李氏冷笑说道：“你说得倒是轻巧，你以为本宫不想杀你？”
“若非皇帝护着你，本宫早让你意外死了！”
说道这里，李氏走到了端妃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倒是命好，一辈子两位皇帝为你保驾！”
“先帝为了你，还特意在皇陵内射佛堂，还叫什么长守斋……”
说道此处，但见李氏抓住端妃领口，怒道：“我是皇后，与先帝长相守的该是我！”
她这个皇后，一辈子都过得很憋屈，端妃之前有多风光她就有多耻辱。
虽被揪住领口，但端妃不以为意道：“你成了太皇太后，陪葬帝陵的是你，自然是你与先帝长相厮守！”
慢慢松开手，李氏说道：“这是自然……你最终还是败给了我！”
“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你痛快死去，往后我会慢慢的收拾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这件屋子里，李氏说出了最真实的想法，这是作为太皇太后不该说的话。
“现在，就从外面那些奴婢先开始！”
端妃面带怒容，但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眼下她还不能与李氏正面冲突。
看着端妃憋屈的样子，李氏心里已乐开了花，这让她觉得畅快无比。
…………
下午，陶阳伯府，内宅，书房里。
“李氏今天去皇陵了！”曹刘氏满是担忧道。
坐在椅子上，曹嘉盛脸色凝重。
“她还不敢拿妙音如何！”
最终，曹嘉盛还是得出了这样的判断。
“朝堂之上，原先支持娘娘的官员，已经被扫除一空……剪了枝条，接下来不该是挖掉树根？”
听到妻子这话，曹嘉盛摇头道：“可你忘了皇上，皇上不会让他们挖掉树根！”
“为何？就因为娘娘对他有恩？”曹刘氏不太认可丈夫的判断。
“当然不是，除了这份恩情，皇上需要朝堂平衡！”
曹嘉盛站起身身道：“你别看罢免了多少人，但皇上也保了一批人，比如当初上奏……推举皇上为太孙的人！”
“这难道不是他念着恩情？”曹刘氏有些疑惑。
曹嘉盛目露思索道：“我猜测……皇帝是要用这些人！”
“什么意思？”
曹嘉盛解析道：“皇上新继位，即便有东宫那批人，但根基还是太浅了些，如今接着王谢二党打压政敌，正好是他施恩加威的机会！”
“你别看这次罢免砍头流放了不少人，但你仔细想想看……砍头的多还是罢官的多？是不是有人还待在位置上？”
自然是罢官的更多，被砍头的那些人，不过是其中罪过最大，声名最糜烂的人。
但后半句，曹刘氏却不太认同。
“那些还在位的，或许接下来就要收拾他们了！”
曹嘉盛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说道：“刚刚传回的消息，内阁大臣陆朝文告老，皇上已经允了！”
“这也等于说，本次风波，已经算是过去了！”
曹刘氏点了点头，如果陆朝文告老，那么事态平息就是真的。
“我们能过安稳日子了？”
曹嘉盛无奈道：“于我等而言，不过是暂时平息，后面的日子不好过！”
“不好过……自从走上这条路，日子什么时候好过？”
说到这里，曹刘氏心里冒了火，只听她接着说道：“早知道，就不该进你曹家的门！”
走到妻子身侧，曹嘉盛陪着笑说道：“百姓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委屈你了！”
曹刘氏绝非普通妇人，能参与进这些大事，自然有不一样的格局，所以她能调整好心态。
见妻子情绪好转，曹嘉盛开解道：“你别忘了，雍王在陇右兵强马壮，咱们还有机会翻盘！”
“陇右与京城相隔千里，等他打回来，咱们不知道是死是活！”
曹刘氏说的是实情，他们不可能把希望只寄托在赵延洵身上，对此曹嘉盛一直在思索对策。
“所以咱们得想法子，先把云辉他们送走，即便送不走……也要把他们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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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嘉盛两口子目标太大，他俩要逃肯定不现实，但他们可以把孩子送走。
“嗯！”曹刘氏点了点头，说道：“是得早做准备！”
就在这时，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
“爹，是我！”
“进来！”
“咯吱”一声，书房的门被打开，曹云辉从外面走了进来。
“什么事？”
曹云辉答道：“爹，皇陵那边来人传了消息！”
上午李氏去了皇陵，现在那边就有消息传来，很可能有状况发生。
为了向皇陵悄悄派人，曹嘉盛可没少下功夫，陵卫中已被他塞进了十个人，全都是赵延洵从陇右派过来的人。
但他并未直接参与塞人，而是靠着关系制造假身份，让这些侍卫靠着自己的本事，把自己混进了陵卫之中。
“什么消息？”曹嘉盛问道。
“娘娘说，她要见刘公公！”
点了点头，曹嘉盛答道：“好了，你出去吧！”
“是！”
待曹云辉退出后，曹刘氏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妹妹究竟什么意思？非要见一个太监，她难道不相信我们？”
此刻，曹嘉盛表情也很难看。
明明就可以传消息出来，为啥偏偏要亲自跟刘德说，这不就是不相信他这个亲哥？
虽然生气，但曹嘉盛也知道，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她这个妹妹一向很有头脑。
“这件事还是得安排，但……要过些时日才行！”曹嘉盛无奈道。
眼下皇陵那边盯得紧，送刘德过去显然不是好时机。
第549章 后宫事1
十二月初三，元阳，大雪。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元阳城内银装素裹。
这是丧尸爆发后的第二个冬天。
冬天无疑是难熬的，尤其是在丧尸爆发期间，更考验雍王府各级官吏，配发粮食柴火等物资的能力。
官员们压力很大，老百姓的生存压力也很大。
在冬天到来后，老百姓依然被安排了任务，比如砍伐树木开挖沟渠等。
此刻元阳东门外，大批百姓正在返回，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显然是才干完了活儿回来。
“再过三天，小王爷就满百日了！”
“王爷仁德，子嗣必定多福！”
“那是自然了，王爷可是秉承天命之人，他的子嗣岂能不受上苍眷顾！”
众人议论之间，却听一人问道：“王爷现在……怕是还没回城吧？”
“应该没回来，这会儿怕是还在丽盐府，也不知王爷三天后能不能回来！”
“为了咱们生计，王爷可没少奔波……”
“是啊！”
北城，雍王府，内宅。
薛宝筠坐在永福宫偏厅内，身上穿了一件粉色袄子，正坐在书桌后算账。
这次儿子百岁宴，她打算好好的办一场，规格参照上次的满月宴。
开办宴会得消耗大量物资，所以她不得不精打细算，将在能够节省的地方省一些。
就在这时，玉竹从屋子外走了进来，面带笑容说道：“娘娘，还别说……那叫空调的东西是真好用，咱这屋子里就跟暖春一眼！”
薛宝筠浅浅一笑，点头道：“岂止是暖和，我都觉得有些热了，你等会儿去调凉快些！”
“是！”玉竹答道。
可她并未立即转身离开，而是来到了薛宝筠书桌前，小心递出了一份信件。
“娘娘，这是王爷从丽盐府传回的信件，今天随公文一同送回来的！”
从玉竹手中接过信件，薛宝筠摊开细看之后，表情顿时难看起来。
“一切从简……他可倒说得轻松！”薛宝筠将信纸拍在了桌上。
不办宴会也就罢了，让薛宝筠更难受的是，这封信今天才传回来。
只剩三天了，薛宝筠把邀请函都发了，失约岂不是在臣下面前丢脸。
“宏儿生下来，他来看过几次？”
越说越觉得生气，薛宝筠从椅子上起身道：“几个月不是在外面就是在外面，每次出门十天半个月不回来……”
“他倒是轻松，当了甩手掌柜……却连给宏儿办百岁宴的钱粮都舍不得！”
眼见王妃越说越离谱，玉竹往后退了好几步，并示意偏厅内外侍奉的婢女退下。
而对眼前这一切，作为旁观者的玉竹，她其实能理解薛宝筠的怒火。
今日之事，不过是个诱因罢了。
薛宝筠真正发火儿，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赵延洵对她们母子不够关心，却对林静玉的过于关心导致。
“娘娘……您可别气坏了身子！”玉竹小心说道。
“气坏了身子？气坏了能让他多看一眼，那也算是值了！”薛宝筠又坐了回去。
出言发泄了一通，薛宝筠怒火消减了许多，她还得面对眼前的问题。
看着眼前的清单，薛宝筠说道：“这宴会不办了，但本宫请人聊聊天……王爷总不会反对！”
“娘娘好计策！”玉竹立即送上马屁。
薛宝筠接着说道：“就在后花园，桃花岛上，请人喝喝茶赏赏雪，总不会耗费太多东西！”
这样解决是最好的，至少薛宝筠不会丢面子，只不过寒酸了些。
“到时候别人若是问起，我就说……是王爷的意思！”
“就这么办，玉竹……你去重新安排！”
玉竹点了点头，答道：“奴婢这就去！”
待玉竹离开，薛宝筠又从桌上拿起信件，看了一遍又觉得心里不痛快。
事实上，她很少有现在这种情形，所以此刻薛宝筠在反省自身，并告诫自己日后一定要控制住情绪。
说到底，她如今还不到十七，有些小女儿心性也很正常。
再说玉竹走出偏厅，她没有急着去安排事务，而是把刚才当值的婢女召集到了一起。
“刚才娘娘的话，你们都听到了？”玉竹冷着脸问道。
“听……听到了！”
“听到了？听到了可就要人命了，再问你们一遍……你们真的听到了？”
几名侍女面面相觑后，其中一人答道：“没……我们没听到！”
听得这话，其余几人也连忙说自己没听到。
“没听到就好，但娘娘的话若是传了出去，你们也活不了了……明白没有？”
一众侍女连忙答道：“奴婢明白！”
玉竹挥了挥手，说道：“行了，都忙去吧！”
“是！”
当这些侍女退下，玉竹才开始忙活去。
首先她要找到厨房那边，让他们重新计划食材，最重要的是防止这些人吃回扣，把责任压给了永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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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玉竹这边忙碌时，永福宫东侧配殿内，周兰芷收到了太监的消息。
“娘娘，有一女子在西便门外，拿着娘娘您的牌子，说是找您有急事！”
放下书籍，周兰芷从椅子上起身，顺势整理了折皱的衣袍子。
外袍是用上等丝绸剪裁，上面绣有精致花纹，即使在末世降临之前，周兰芷也没穿过如此贵重的衣物。
一听太监禀告，周兰芷就知是谁来了，于是她迈步往房间外走了去，其后两名侍女跟了上来。
入府之后，周兰芷被封了侍妾之位，就住在薛宝筠的永福宫，也让此处真正住满了。
如果赵延洵再带女人回来，就只能往黄蓉蓉和林静玉处安置。
走出永福宫，周兰芷在两名侍女随行下，一路来到了西便门处。
西便门处，有王府侍卫守卫，没有专门的出入牌子，外人根本无法入内。
此刻王三娘就站在西便门外，挺着大肚子来回走动着，天气严寒让她得自己想办法抵御。
眼见周兰芷到来，当值的侍卫立马行礼。
在距离西便门十米处停下，周兰芷对一侧侍女道：“去跟侍卫说，我就在这里和三娘说两句，让他们通融一下！”
“是！”
侍女随即来到侍卫身边，向其细细解释了一番。
说实话这不符合规矩，但这侍卫也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进去之后，不可越过两丈，否则格杀勿论！”当值侍卫严词告诫道。
侍卫的话杀气腾腾，吓得三娘连连道：“是是是……”
第550章 后宫事2
（章末彩蛋，林静玉的形象！）
在侍女的搀扶下，王三娘走进了西便门。
宫墙高大，阻挡了王三娘四下张望的可能，并带给她极大的压迫感。
两丈的距离不长，所以王三娘很快来到了周兰芷面前。
看着眼前衣着华贵的周兰芷，王三娘眼中满是艳羡之色，整个人也变得越发局促。
“你们都退下！”周兰芷对两名侍女说道。
“是！”
待这二人退开，没等周兰芷说话，王三娘却先开口道：“芷儿……你可真是有福气了，这衣着可真贵气！”
“想必你已得王爷宠爱，嫂子可得恭喜你了！”
见王三娘这谄媚模样，周兰芷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只听她开口道：“不是跟你说过，无事少来找我，这次你来又有什么事？”
“芷儿，这天寒地冻的，冷啊……”
“这次我过来，就是想求你想个法子，找些冬衣木炭给我，若是能有些好吃食……那自然是最好的！”
一听这些话，周兰芷脸上顿时垮了下来。
“你难道还缺衣服穿？你吃的用的，都是我的分给你，你还觉得不够好？”周兰芷有些气愤。
“就这条件，已比寻常百姓好出不少，你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要不干脆，我把这身衣服脱给你，再让人把我宫里搬空，全部都送到你住处去？”
周兰芷说出的这些话，才让王三娘真正了解到她有多生气。
本来是打秋风的，却被如此训斥了一通，王三娘心里很不舒服，偏偏她还不敢发作。
“芷儿，你消消气……”
没等王三娘把话说完，却听周兰芷呵斥道：“叫我娘娘！”
“是是是，娘娘…娘娘…您消消气儿！”王三娘一时骇然。
和周兰芷相识这么久，这还是王三娘头一次见她如此严厉，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在柳山驿一起相处的日子，周兰芷为人和善，让王三娘一直都觉得，她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但现在想起来，这位周姑娘极有主见，那是她能随意调弄的。
“叫你一声嫂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嫂子了？告诉你……我大哥有明媒正娶的妻子！”
“只是因你侍奉我兄长，而且还怀上了兄长的孩子，我才对你礼遇了些……你可倒好，还真摆起长嫂的谱儿来了！”
王三娘很清楚，如果她真把周兰芷得罪了，她在元阳肯定活不下去。
于是她立马跪地道：“娘娘恕罪，是贱妾不晓事，求娘娘恕……”
“哎哟……”
王三娘毕竟怀着孩子，此刻下跪动作幅度太大，难免引起不适感。
见此情形，周兰芷心中怒气消散了些。
“起来，莫非还要我来扶你？”
从地上缓缓起身，王三娘勾着腰，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周兰芷板着脸说道：“你在城里衣食不缺，好好照顾好两个孩子，无要紧事少来王府找我！”
“是！”
对周兰芷来说，王三娘一直过来，要点儿吃穿没啥大不了，但会影响到她在王府的形象。
她周兰芷眼下啥都不怕，就怕被拉低形象后失了宠，所以她才要王三娘少来王府。
在王府里待了这个把月，周兰芷弄清了府中格局，这让她深知要谨慎小心，行差踏错是很危险的。
“回去吧！”
“是！”
王三娘灰溜溜的走了，但周兰芷发火儿的情形，却也被有心人看了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现在被人看了笑话，总比以后次次被人看笑话的好，所以周兰芷选择快刀斩乱麻。
…………
“林姐姐，王爷怎么还不回来？”
飞雨轩内，黄蓉蓉趴在书桌上，全面的幕布已经打上“剧终”二字。
林静玉坐在窗户边，她的手里拿着玉笔，正在卷轴上勾画着。
“你是思念王爷，还是思念他回来后，给你再找一部戏？”
自从能追剧，黄蓉蓉就跟上了瘾一样，自己的看完之后就赖到飞雨轩，陪着林静玉几天把她的也看完了。
“自然是思念王爷！”黄蓉蓉撅着嘴说道。
略微思索后，林静玉说道：“再过三天，王长子百日宴，想必王爷会回来的！”
“姐姐，真羡慕你……怀上了王爷的孩子！”
虽然林静玉说过怀孕很辛苦，但黄蓉蓉还是极为羡慕。
就在这时，房间外响起了吵嚷声，是一群女子嬉笑的声音。
“怎么回事？”林静玉冲房间门口问道。
侍立的婢女连忙出去查看，没一会儿返回禀告：“娘娘……是小七回来了，正给姐妹们分发饰品，奴婢还得了一个呢！”
言罢，这名侍女拿出了一根银簪。
虽然如今已到末世，但在局势逐渐稳定之后，银子也恢复了一定价值。
所以侍女手中这根银簪，除了可以当做饰品用，拿来换粮和其他生活物资也可以。
“分发饰品？她从那里来的这些东西了？”林静玉皱眉问道。
银子虽然不值钱，但这些打造出的饰品还比较稀奇，小七那里怎会有许多？
如果是来路不正的话？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没等林静玉开口，只听黄蓉蓉说道：“一个奴婢，居然如此阔气？叫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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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没一会儿，侍女小七被带了进来，小心翼翼跪在了房间门外。
“叩见两位娘娘！”
黄蓉蓉走到门槛处，盯着跪地的小七问道：“听说你在给宫里人分饰品？这些东西那里来的？”
“回娘娘，这些是奴婢从家里带来的！”
这时林静玉问道：“你家何时如此阔气了？”
小七连忙答道：“回禀娘娘，奴婢家里……给奴婢说了一门亲事，这些东西都是别人送的！”
“这些饰品不值什么，加之姐妹们待奴婢极好，所以奴婢才带进王府，将其分给姐妹们！”
小七连忙解释清楚，她可不希望被林静玉误会了。
“你家给你定了亲事？”这倒是让林静玉有些好奇。
“正是，此人是兵马司的总旗，给王府立下了不少战功！”说这话时，小七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虽然林静玉对军中事务不太了解，但也知兵马司的总旗，已是普通人仰望的存在。
这样的人又立下战功，能拿出这些银制饰品，倒也不显得奇怪了。
林静玉不由说道：“既然是你夫家给的聘礼，那有拿来送人的！”
于是小七答道：“奴婢这就去找姐妹们要回来！”
林静玉无奈摇头道：“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怕不是要得罪人，算了……你只要不觉得可惜，也没什么！”
也只有她如此宽厚待人，才让下面的侍女们真心爱戴。
“奴婢听娘娘的！”小七促狭一笑。
第551章 丽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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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盐府，地处陇右最南端。
此地拥有不少盐井，供应着整个西北及关内几郡的食盐，乃是西北难得的富庶之地。
在丧尸爆发后，丽盐府的产盐作坊全部停工，若非陇右人口锐减，一定会引起巨大的粮荒。
可这一年多时间过去，陇右大地上能搜刮到的存盐，基本都已全部搜刮完毕的，所以盐井开工迫在眉睫。
但制盐毕竟是技术活儿，在没有足够多的技工时，想要大量产盐根本不现实。
除此之外，想要产盐还得解决盐井安全，食盐运输安全等问题，可以说这是一项极为复杂的工程。
新上任不久丽盐判官黄远清，还没来得及按自己的计划开展工作，就接下了知府胡思德交给的产盐任务。
可是真正的计划赶不上变化，面对这紧迫而重要的任务，黄远清没有推辞。
在接下这项任务后，黄远清一方面寻找盐工，并招募百姓学习制盐，另一方面他联系了卫所，请求给予盐池盐工安全保障。
说起来就这两条，但其中要协调的事数不胜数，比如所有人参与人员衣食住处等等。
上任还不到二十天，来回奔波的黄远清就清瘦了许多，让本来瘦弱的他看起来更是弱不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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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付出这么多也是有回报，第一批盐井已经恢复生产。
为了保证安全，第一批盐井戒备森严，卫所方面在此派驻了一个百户所，并围绕盐井和作坊修筑了防御工事。
此刻，黄远清和派驻于此的百户，便守在庄子所在大门，大学纷飞冻得他脸色通红。
在结束了对丽盐各县的巡视后，赵延洵今天将到盐井来观看，所以他二人在此等候迎接。
“听说黄大人是元阳静东人？”
“正是！”
“在下此前便在静东驻守，哪儿可真是个好地方！”孙有成笑着说道。
他想提起话题，可偏偏黄远清对此没兴趣，静东于他而言是个伤心之地。
此刻孙有成有点儿尴尬，但他也知道黄远清是啥性格，所以只能收起自己的话匣子。
但如果有可能的话，孙有成还是愿意和黄远清拉近关系，毕竟这位可是雍王亲点的丽盐府判官。
思索着这些，看着远处养起的烟尘，孙有成开口道：“王爷到了！”
“都站好了，王爷到了!”孙有成提醒着自己的部下们。
此刻站在门口的，除了黄远清和两名小吏，还有孙有成手下的二十几名士兵。
马蹄声越来越靠近，远处队伍已出现在官道上，朝着盐井所在庄子飞速赶来。
沿途少不了丧尸，但在侍卫们强大武力下，宛如秋风扫落叶般被灭掉。
“把门口聚集的几个怪物砍了！”孙有成大声吩咐道。
事实上他们一直在清理，可这玩意儿根本杀不干净，杀了几个没一会儿又会出现。
很快，马队飞驰而至，赵延洵被侍卫们簇拥其中。
“参见殿下！”
在场众人跪在雪地里，纷纷对赵延洵行大礼。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赵延洵沉声道。
而后跃下了马背，迈着步子往前走来，其后侍卫们也纷纷下马。
待黄远清二人起身后，赵延洵先问道：“这里聚这么多人？不怕有怪物偷袭？”
孙有成立马答道：“王爷放心，庄子周围防御工事严密，绝不会给怪物偷袭的机会！”
进入冬季，气温降低后影响了丧尸活性，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丧尸便不会大规模聚集，所以庄子的防守压力不是很大。
“走吧，先去盐井看看！”
黄远清连忙迎上，说道：“殿下请！”
然后他便引导着赵延洵，往庄子里面走了去，孙有成则引导者侍卫们休息。
沿途，黄远清介绍着此处此地情形，让赵延洵对庄子有了大致了解。
“殿下，庄内共有盐井三十七口，已有四口盐井重新开工，每天可产食盐近两百斤！”
“三十七口？其他的多久能开工？”
黄远清答道：“回禀殿下，其他的还在清理之中，一年多未有人打理，许多盐井已经堵塞……”
清理盐井这活儿，可不是一般的困难，所以会耗费大量时间。
此刻旁边便有一处屋子，里面正有人忙碌着，赵延洵直接走了进去。
来到门口，就见到里面有两名汉子正在忙碌，从趴在地上掏着什么东西。
“殿下，他二人便是在清理盐井！”
这时跟在赵延洵身后张猛不由提醒道：“你们两个，王爷到了还不行礼？”
那两名汉子干活儿过于认真，听到提醒才知有人到来，立马转过身看向门口。
然后他俩“扑通”一身跪在地上，旁边的绳子直接往后面跑去，几息之后地底传来微弱的闷响。
“叩见王爷！”
赵延洵没有理会，而是走到了这俩汉子身后，就看到一个漆黑的“洞”，洞口直径不超过二十公分。
示意干活儿的两名汉子退开，黄远清上前解释道：“殿下，这就是盐井，这一处深有近二十丈！”
如此深且细的盐井，施工难度极大，是长年累月开凿而出，并非是一时之功。
刚才这两名汉子，是在利用攻击清理井中杂物，唯有清干净后才能使用。
简单参观后，赵延洵说道：“去制盐作坊里看看！”
于是众人走出了这处房屋，外面的雪此刻小了一些。
一边走，黄远清一边解释道：“殿下，据说丽盐府衙文书记载，全府有盐井九百多口，分布在府城周围三十里范围内！”
其实这样说不准确，是先有盐井后有的府城，府城就是服务于这些盐井的。
“全盛之时，丽盐府每日可产盐近四万斤！”
赵延洵点了点头，说道：“可惜……怕是再难见此盛况了！”
按黄远清刚才的解说，现阶段恢复的日产量是两百斤，离四万近差着十万八千里。
谁知黄远清却道：“殿下此言，臣不认同！”
“为何？”赵延洵饶有兴致问道。
“待殿下扫平乱世，与民休养生息，待国富民殷之时，盛世自当降临！”
黄远清说得很真诚，让这明显是拍马屁的话，显得格外义正言辞。
对此，赵延洵并未回应，有些事只要踏实做就可以，没必要自己天天喊口号。
“前面就是制盐作坊了？”
第552章 盐之重
只见前面一处院子，屋顶正在冒出热气，以至于并没有积雪存在。
“殿下明鉴，此处正在制盐！”黄远清答道。
一旁的张猛不由接话道：“王爷，臣吃了这多盐，还从没见过盐是咋产出来的！”
赵延洵笑道：“正好，今日让你开开眼界！”
于是一行几人走进了院子，工人们提前得知赵延洵到来，此刻纷纷丢下手里的活儿出来迎接。
看着此处的跪着的十几名老少爷们儿，赵延洵对黄远清吩咐道：“让他们各归其位，继续制盐！”
待黄远清吩咐完毕，众人随即返回了工位，一切都井然有序。
当然了，赵延洵这位神一般的人物到场，还是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若非黄远清提前反复告诫，让他们一定要认真干活儿，这些人恐怕真的会磨洋工，并将瞻仰赵延洵当成主要事情。
赵延洵来到一处大锅旁，里面正在熬住卤水，肉眼可见已有晶体析出。
“仅这一处作坊，就要十几号人才能运转？”赵延洵问道。
黄远清答道：“回禀殿下，一处作坊不过三五人即可，其他人是来当学徒的！”
“原本一个老师傅得带七八个人，今日为了腾出地方来了，多出的人并未到此！”
赵延洵随即问道：“学成手艺大概要多久？”
“这……”
这属于专业问题，黄远清一时难以作答。
站在炉火前，看着的锅里冒出的热气，赵延洵对一侧的张猛吩咐道：“带个老师傅过来问话！”
张猛严格执行了此项命令，还真找了个年纪最大的工人。
“叩……叩见王爷！”老师傅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语气中有敬畏有激动。
“老丈，制盐有多少年了？”
“回王爷话，草民十岁跟老爹做工，到现在四十多年了……”
赵延洵点头说道：“四十多年……当年的小学徒，如今也成大师傅了！”
“如今这些学徒，多久才能出师？”
“回王爷话，少说也要一两个月，才能找准火候！”
点了点头，示意这老师傅退下之后，赵延洵才问黄远清道：“一两个月出师，倒也不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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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远清接话道：“殿下，除了工人，制约制盐产量的还有其他东西！”
游走在作坊内，赵延洵说道：“你且说来！”
“熬住卤水需要木柴，处理卤水需要大豆，各处盐井维护……”
逮着这个机会，黄远清诉说着自己的难处，希望赵延洵能帮忙解决问题。
可这偌大的雍王府，需要解决的问题实在太多，很多时候赵延洵也是无能为力。
如果所有问题他都自己能解决，那他也没必要招这么多官吏。
“有难处，王府能帮的会尽量帮，但许多事情……还得靠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是！”黄远清躬身答道，这句话的意思他能听懂。
“入境王府治下，人口已近二十六人，算下来每日消耗食盐至少三千斤……”
“王府各地存盐已经不多了，你要尽快想办法扩大产量，至少要在过年之前达到日产五百斤！”
本来黄远清开口是要条件，此刻啥保证没捞着不说，反而被要求扩大一倍多产量。
黄远清暗自叫苦之际，却也知道自己没得选，毕竟这世道比他苦的人更多。
“臣必当尽力而为！”
赵延洵微笑说道：“孤相信你的能力！”
在作坊内观看一阵后，赵延洵又去了储盐的库房，在这里他见到了白花花成品盐。
黄远清接着解释道：“殿下，每隔三五天，卫所就会派人来取盐，然后送往府衙去，再由府衙上报长史司调拨！”
虽然产量小了一些，但制盐已走上了正轨，这已经让赵延洵很满意。
“刚才你说的那些难处，无非就是人手不够，资源不够……”
赵延洵突然说起这话，让黄远清心底生出了希望。
“要解决说来也简单，无非就是多调派人手，这事儿丽盐府衙自己都能解决！”
“之所以让你觉得困难，无非是因为未对此事引起重视，所以才把人手调派去砍柴开荒挖沟渠！”
赵延洵一句话道破本质，让黄远清也不得不承认，事情还真就是这么个事儿。
“有什么难处，你要和胡思德说，让他给你想办法！”
说到此处，赵延洵走到了床边，看着皑皑白雪说道：“在这片土地上，他这位知府可比孤有实力！”
“明白没有？”
“是！”黄远清点头回答。
言罢，赵延洵走向库房外说道：“绕着庄子转转！”
他可不是瞎转悠，他是要检查此地的安全情况。
这次他从元阳出来，先是往北去了辽平府，然后往东去了天金府，接着难下到了顾梦凡，到如今才把丽盐逛完。
这一路上，他检查各地政务情况，期间发现了一些问题，并对一些官员进行了处罚。
除了检查政务，赵延洵还检查了各卫所。
卫所新建，招募了不少新兵，其训练情况赵延洵格外重视。
毕竟以后长时间内，陇右各地的安全，都得靠着各地卫所来保障。
只在盐庄待了半个时辰，赵延洵便带着侍卫们，往东北方向干了去。
赵延洵下一个目的地是宁阳府，顺道他还得去一趟镇西关，整个冬季是往南用兵的好时机。
和黄远清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赵延洵一行消失在地平线，孙有成开口说道：“刚才王爷检查时，我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哪里出了点儿纰漏！”
“你说说，明明就检查了三四遍，我还担心个啥？”
黄远清转过身，说道：“有个词叫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孙有成似懂非懂。
“孙百户，我得请你帮个忙！”
孙有成大大方方道：“黄大人，你这话说得，有事儿只管吩咐便是，你我之间说什么求不求的！”
孙有成大字不识一个，黄远清与他“搭档”非但没嫌弃，而且还想方设法教他认字。
只有认字，才可能走到更高位置，这一点孙有成很清楚。
黄远清的行为，与他而言无疑是有大恩。
只听黄远清说道：“我得去一趟府城，你得派人送我！”
刚才赵延洵说，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府衙说，而且要大着胆子说。
这对黄远清是莫大的鼓舞，所以今天他想找自己的上司，也是他的老前辈胡思德好好谈谈。
“啥时候走？”孙有成问道。
“越快越好！”
“好，我这就去安排！”
第553章 入宁阳
丽盐府城内，马蹄声惊扰了长街上的安宁。
府城内住户不是很多，一听外面有动静，便有人忍不住从屋子里探出头，想看看外面是何情形。
“我还以为王爷回来了……”
“不是王爷？”
“不是，好像是个当官儿的，也不知又要安排什么活儿！”
“你就别抱怨了，咱现在能活着就该知足了！”
“倒也是这么个理儿……”
此刻从城外返回的，却是丽盐判官黄远清，他是来找上司提条件的。
黄远清一介书生本不会骑马，可到丽盐府后，他却不得不学会这项技能。
好在他学习能力足够强，在经过十几天不断联系后，至少现在可以骑了。
但从城外飞驰入城，还是把他颠得的七荤八素。
一路来到府衙，向差役打听后得知胡思德在南城库房，于是黄远清又往南城赶了去。
南城这座库房，储存的是城外砍伐得来的柴火，每天此处都格外热闹。
在这大冬天里，若是没有木柴帮助取暖，那是有可能冻死人的。
此刻，胡思德正在查看账册，每日进出柴火在上面都有记录。
“账册可以用笔写，想写多少写多少……可柴火不会因你们多写就变多，若是那天账册与实物有了出入，那罪过可就大了！”
一边翻看着，胡思德一边警告身旁的小吏。
“大人放心，小会仔细记录，绝不会出差错！”
就在这时，外面有差役跑了进来，对胡思德道：“知府大人，黄大人来了！”
“他怎么来了？”
胡思德曾是纪善所的教授，与纪善正刘青山相交莫逆，所以对黄远清格外照顾了一些。
但他的这份照顾，可不是对黄远清大开方便之门，而是对齐严格要求安排重任，所以他把制盐这件事交给了黄远清。
从椅子上起身，胡思德走出房间外，便看见黄远清站在柴车旁，与卸车的青壮正在攀谈。
黄远清愿意融入百姓，去了解百姓的难处，这让胡思德非常满意。
在迈步靠近后，胡思德没打扰黄远清的问话，而是静听着这两人的对话。
“也就是说，每天出去四个时辰，拉回来两车柴火？”
“正是！”
“在城外时，怪物袭来如何保全性命？”
“大人有所不知，入冬之后怪物就少了，一两个怪物我们自己都能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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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多来几个怎么办?”
“大人难道忘了，小民等有官兵护送？”
黄远清点了点头，略显尴尬道：“安全就好，若是有何难处，可去官府求助！”
也就是在这时，黄远清看到了一旁站着的胡思德。
“见过大人！”
旁听了刚才这一番对话，胡思德笑着说道：“远清，你自己的差事办好了？还来关心这里的事！”
如果是关系一般的两个人，胡思德这番话可就不是玩笑，而是非常不满的责问。
显然他二人关系够好，只听黄远清答道：“大人，卑职这次过来，是相求大人帮忙的！”
“有何难处，你尽管说便是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后面这一起想办法两个字，是胡思德对黄远清的尊重，毕竟他二人官方身份是搭档。
随即二人去到了旁边一处棚子，这样既可以隐蔽说话，也不会挡着别人得干活儿。
“今天殿下去了盐场，对当下晒盐进度有些不满，严令卑职要尽快加大产量！”
“大人，食盐之重要，您比卑职更清楚，所以殿下有此要求，咱得尽快办成才是！”
胡思德点了点头，随即问道：“说说吧，如何才能增大产量？”
这件事交给了黄远清，对方做得有声有色，所以胡思德就没怎么过问。
“大人，还得增加人手，多开辟几处盐庄！”黄远清很干脆说道。
“你要增加多少人手？”胡思德问道。
“眼下盐场之内……”
当黄远清与胡思德说话时，赵延洵带着一干侍卫们，此刻已进入了宁阳地界。
百姓们说得确实没错，进入冬天后丧尸仿佛要冬眠一般，很少有出来游荡的。
官道之上，当赵延洵一行纵马疾驰时，却碰上了一队运送物资的人马。
从这些的装备上，赵延洵隔着很远就能判断出，这不是卫所军的人。
这时张猛在一旁说道：“王爷，前面应该是高正安吧！”
“前去看看！”
此刻，带队行进的高正安，也从斥候口中得知赵延洵到来的消息。
在命令部下继续前行时，高正安带着几名士兵，打马向赵延洵赶了去。
与赵延洵相隔还剩十米，在马匹仍处于较高速度的情况下，高正安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臣高正安参见王爷！”
勒住缰绳，让胯下坐骑停下来后，赵延洵才微微俯身，看向了跪在面前的高正安。
只听赵延洵道：“着急忙慌做什么？摔着了算谁的？”
“得知王爷驾到，臣太……太激动了些，王爷恕罪！”
“起来吧！”赵延洵随意说道。
“是！”
看着前方行进的车队，赵延洵问道：“运的都是粮食？”
“王爷明鉴，全是粮食，有两千石，差不多够吃三个多月！”
高正安解释事，前面却发生了打斗，却是前面遭遇了尸群。
可无论赵延洵还是高正安，此刻都没有半点儿慌乱，只是多往打斗方向看了几眼。
高正安手下的这些兵，全部都被升到了一级，对付几十上百丧尸根本没压力。
“这一路上，虽然杀了不少怪物……但请王爷放心，臣可没有耽搁一点儿时间！”
见高正安如此解释，赵延洵微微笑道：“这话我信，毕竟按此前计划，你们该明天才入宁阳!”
所以高正安非但没耽搁时间，而且还加快了赶路速度。
看了看天色，赵延洵沉声道：“今天先到宁阳府城，明天再去前线吧！”
“遵命！”
这一次，为了向关内方向推进，赵延洵调集了更强的兵力。
除侍卫司两个百户所共四百来人，还有兵马司下辖两个新的千户所，由高正安和崔兴安二人分别统领，兵力足足有近一千二百来人。
虽然人数不足两千，但这些士兵都被系统升级过，战斗力那不是一般的强。
入关，是王府上下的共识。
关内有更多的人口和土地，才能支撑起更强的军队，才能有更大希望扫平乱世。
第554章 无力
北地郡，阳灵府，大河岸边。
“快些，再快些……前面就有大船了！”
大约十几个人，此刻不要命一般往前冲着，再往前三百米就是大河。
在这些人身后，大批丧尸正猛追着，铺天盖地让人胆战心惊。
逃跑的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进入大河之中，否则被尸群围住必死无疑。
在这个时候，人的潜能被激发，所有人都飞一般往前奔跑着。
“大人……咱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今天莫非要死在这儿了？”
“从北安出发，咱走这一个多月来，一路上死了二十多号兄弟，今天咱怕是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娘……小妹，我想你们……”
听着周围部下们的哭嚎，张光仕听得心烦无比，但他又必须保持镇定。
“都闭嘴，真要不想死……就跑得再快些！”
张光仕的呵斥声，让这几人立刻闭了嘴，一股脑儿的往前冲着。
嗷呜……
就在这时，一阵惨叫声传来，显然又有人遭了毒手。
所有人都没回头望一眼，这个时候只有继续往前跑，才不会跟着遭难。
看着前面浩荡无边的大河，张光仕声音陡然提高：“快到了……在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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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候，作为指挥官要激励人心。
众人脚步又加快了几分，此刻他们已经非常疲倦，心肺功能已运转到极致。
众人越发靠近时，张光仕接着提醒道：“不要往芦苇荡里跑，直接从空地里过……”
芦苇荡里很可能藏有丧尸，所以他才会有提醒。
众人都有一定经验，此刻听了张光仕的提醒，立马就调整了前行方向。
约靠近河边，积雪变得越来越深。
从最开始的十公分，二十公分……当接近河边一百米时，积雪深度已达到五十公分。
人走在上面很费力，没头没脑的丧尸更是如此。
而且因为深陷雪地里，丧尸们的行动速度被减缓，这给张光仕一行创造了更大的机会。
距离越拉越大，当他们来到河边时，丧尸已在身后五六十米处。
现在他们只能说暂时安全，丧尸始终会爬过来，他们还得寻找藏身之处。
可惜四下根本没地方藏着，而此刻游过岸去也不太现实，这让张光仕一行几人万分焦急。
好在此时，只听旁边有人喊道：“大人……那是一艘大船！”
往那人所指方向望去，果然见到。百米开外，有一条搁浅了的渔船。
“走……赶紧过去！”
众人丝毫不敢迟疑，撒开脚丫就往前冲去，但速度实在是有些慢。
本来他们就没得不行，刚才那么一歇着，让他们憋着的那股气散了，眼下要快跑确实不现实。
但很快，他们十来人还是赶到了渔船边。
“赶紧的，把船翻过来，赶紧把他推进河里去！”张光仕指挥众人道。
十几号青壮一起发力，很容易就将渔船翻了过来，然后一起使劲儿将其推进了河里。
接下来，众人立刻上了渔船。
也正是到了此刻，他们才真正安全下来，可以暂时放松一下。
众人相互挤着挨在一起，靠着船沿瘫软躺着，很大口喘着粗气，胸腹之间起伏不定。
有人忍不住庆幸道：“可……可吓死我了！”
“我……我还活着！”
劫后余生，众人皆是欣喜之色，唯有张光仕一言不发，蹲在船头看着大河东岸的情形。
这次，他奉命到陇右探查情况，从北安府到大河岸边，不过三百里的路程，他们走了快两个月。
一路上，他们死了不少人，眼下总算是看到成功的希望了。
这时张光仕提醒道：“赶紧歇息，然后划船！”
船上安静了几秒钟后，有人问道：“大人……我们能活着回北安吗？”
这话可不好回答。
回北安之前，他们还得把陇右的情况查清楚，这其中不知又有多少艰难险阻。
“诸位，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只说完这句，张光仕就转过了身去，继续观察起对岸的情形。
到了对岸，他们也得寻找合适的地方靠岸，所以必须提前观察好地形。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惊呼道：“他被咬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远离那被咬的那人，一个个本能的操起了家伙。
这个时候，即使仍感到疲惫，他们也不敢再歇着。
张光仕也转过身来，此刻他脸色很难看。
“你被咬了，为何不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大家？”
听着张光仕的质问，被咬这人无言以对，一时间忍不住竟哭出声来。
“大人……我想活着！”
看着他这幅凄惨模样，其他人虽拿着刀戒备，但眼中却泛着怜悯，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意。
沉默一阵后，张光仕沉声道：“为了大家伙儿的安危，你自尽吧！”
经历末世一年多，北地郡的人大致摸清了丧尸的情况，知道被咬后随时都可能变异。
所以现在被咬这人，对船上所有人都有威胁。
张光仕这一句，提醒到了船上所有人，他们眼中的怜悯逐渐消失，转而被决绝所代替。
“诸位兄弟，我家住在……北安府李家胡同，家家门外有口井，若是诸位能回去，替我照顾一下家里人！”
这是在交代后事，虽然面前这些人不一定会帮忙，但说出来对自己是个安慰。
众人沉默之际，只听张光仕开口道：“若本官能回去，会去你家看看！”
被咬这汉子忍着疼痛露出笑容，他很感激张光仕的回应，真假对他来说不重要，他求的就是个心安。
只见他将身上能用的东西全部取下，包括水壶和干粮，还有他的佩刀和鞋子，这些都能留给或活着的人使用。
做完这些，这汉子在众人注视下，颤颤巍巍走到船头。
只见他回过头，对一众同伴咧出个笑脸后，一个跃身扎进了大河之中。
水流湍急，此人连个水花都没激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此一幕，张光仕心中更是难受。
离开时三十来号人，到现在只剩十一人，一路上他们都在经历死亡。
按道理说，对死亡他早就该麻木了，但此刻张光仕还是觉得难受。
人被咬死被分尸而死，确实已经让人麻木，可看到只被丧尸咬了一口的人，也只能选择去死……这种无力感才真正让张光仕难受。
面对丧尸这号大敌，北地郡的三大势力却在相互算计，从未想着合作抗击，这更让张光仕感到悲哀。
第555章 好像是人
大河宽阔，船上的幸存者们，花了很大一番力气，才架着船来到了东岸。
在即将靠岸之际，突然有人问道：“大人……还要走吗？”
之所以这样问，显然这人是不想往前走了，至少此刻不想继续赶路。
这种心情，张光仕非常能理解，毕竟谁都珍惜自己的生命，自然不愿再面对危险。
看着面带惊恐神色疲倦的部下们，张光仕抛掉仁慈说道：“诸位，咱们没得选，只能往前！”
“别忘了，咱们家里的人，还等着我们回去！”
这次被派着南下的众人，全都经过仔细挑选，个个都是家庭比较美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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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前都司下了严令，完不成任务回去必死，而且还会连累家人。
看着一众部下神色黯然，张光仕郑重道：“我们要努力活着，活着回去见到家人！”
随后船儿陆续靠岸，但他们却没着急上岸，而是在船上继续休息，顺便吃东西恢复体力。
但张光仕没有闲着，他拿着武器上了岸，想要观察周边的情况。
白茫茫天地之间，没有看到丧尸，这是非常诡异的一幕。
张光仕揉了揉眼睛，再度仔细向前方望去，结果还是啥都没发现。
根据已有的情报，陇右这边明明也爆发了丧尸，为何眼下却一个都看不到？
张光仕内心疑惑，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好消息。
反复观察之后，确定确实没有丧尸，张光仕才返回了船上。
“诸位，我刚才仔细看了，前面没有怪物，咱们赶路吧！”
张光仕这话，让众人根本不相信，所以现场没一个人动。
有人说道：“大人，您这话也太假了！”
张光仕表情严肃道：“诸位，我何时说过假话？”
实打实的说，张光仕为人正直，现场所有人都清楚，随意众人才会真的服他。
“真的没有？”
“不信你们随我去看！”
眼见张光仕再度下船，众人稍微迟疑了一下，于是纷纷跟着他往岸边走去。
踩着厚实的积雪，所有人都拿着刀子，以最高的戒备姿态往前走着。
只有已经知道情况的张光仕，此刻显得轻松许多，带着人一路王岸上走去。
越往前走，众人视线越发开阔，果然看到前方没有丧尸。
众人戒备之心逐渐松懈，有人不解问道：“大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是大河挡住了怪物，所以陇右……还有关内都没有怪物？”
“这可真是太好了，咱回去之后就禀告上面将军，让他们带所有人搬过来！”
眼前一幕实在太过美好，众人忍不住议论起来，但张光仕却知事情没这么简单。
“都小心些，切莫大意！”张光仕提醒众人。
他不相信陇右没有怪物，否则提前发现这里的禁军各部，又岂会将消息通报给北地都司。
如此一片净土，自己占了岂不更好。
“大人，这片土地是雍王管辖，听说他才十六七岁？”
“这么个小娃儿，他能管下这么大片土地？”
“肯定是假的，若陇右也遭了大祸，谁还认他这王不王的，肯定是有人借了他的名号！”
在视线之内都无丧尸的情况下，这些人全都聊起了八卦，表达了对赵延洵的看法。
张光仕没有参与讨论，他虽一直想让部下放松性情，但他本人一直都保持着高度警惕。
“前面就得进林子了，一定要小心！”
听得这话，众人收起了声音，提着刀专心致志往前赶路。
他们行进的速度很快，进入林子之后反而更快了，因为林子里面更危险。
“难道真的没有怪物？”有人忍不住发出疑问。
没有人回答这个话题，所有人都闷着头赶路，但这疑问却萦绕在所有人心头。
而此刻，张光仕还担忧着另一件事，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官道。
在这个没有定位的年代，只有沿着官道才能快速到达城池，毕竟眼下连找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众人一口气跑了十几里，果真让他们找到了官道，而且还真一头丧尸都没找到。
“大人，歇歇吧！”
跑了这么长世界，张光仕自己也快受不了了，于是便让众人就地歇息。
长时间没看到丧尸，让他们此刻已经很放松，个个直接都瘫软在地上。
可歇了没几分钟，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吵嚷声，众人立马高度戒备起来。
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光仕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对面跑来的是十几头丧尸。
“快起来，快起来！”张光仕大吼道。
众人虽然放松，但长时间处于高压状态，本能反应已刻入骨髓。
所以当张光仕声音落下，众人提着刀就戒备起来。
“旁边有树，赶紧到树上去！”
和丧尸硬拼，显然是很愚蠢的选择，毕竟他们的第一目的是活下来。
爬树是必备技能，刚好官道两侧有几颗大树，众人连忙就近往前爬了去。
“快些快些……”
前面的人在爬树，下面的人连忙催促，只因这附近就三棵大树。
其实他们还可以选择逃，但这种行为无疑更危险，因为周围是一片开阔地，他们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
一旦被丧尸追上，想要甩掉基本不可能，最终只会在体力耗尽后被咬死。
方才渡河之前，若非他们距离河岸很近，全军覆没也不是没可能。
在着急忙慌之中，张光仕一行人最终爬上了树，而且还一溜烟爬到了最高处。
众人距地面十米，可以说是非常安全。
可当他们朝丧尸冲来方向望去，却见到了更大规模的尸群。
至少有近千头丧尸，散步在南北长两里地的区域，此刻正往西边冲来。
一开始没看到丧尸，为何现在又出现这么多？
最开始的没有丧尸，到现在突然出现尸群，一切都显得格外诡异。
而作为活生生的人，却如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只能躲在树上担惊受怕……想到这些，张光仕心中再度泛起无力感。
这时旁边树梢上有人惊呼道：“大人……你看，有人在引动这些怪物！”
顺着那人手指方向看去，众人果真见到在他们西南方向，有十几人骑着马飞奔着。
这些人不像是在逃跑，而是故意在引动丧尸，时不时还故意减慢速度，发出喊叫声吸引丧尸。
随着那些人往西边远去，丧尸距张光仕等人越发靠近，然后直接从树下越过了他们。
可树下密密麻麻的丧尸，还是把他们众人吓得不轻，一个个抱着树干比抱老婆都要亲。
成群结队的丧尸，在树下足足跑了三分多钟，才最终消失在众人眼前。
可即便丧尸已经离开，可众人都没急着下去，他们要确定周围已经安全了。
“大人，东北边儿……又来了！”
听到这声提醒，众人纷纷望向东北，果然见到十几个人影，正向他们徐徐靠近。
但这些黑影赶路速度不快，而且分散开往前走着，且走路的姿势不太“丧尸”。
“那些……好像是人！”张光仕有些不确定道。
第556章 村民
随着来人越发靠近，张光仕笃定道：“那些就是人……是活人！”
旁边此时有人感叹道：“他们胆子可真大！”
雪地上的痕迹，清楚显示出了刚才又大批丧尸经过，这些人只要不瞎子就该看到。
既然看到了，这些人难道不害怕？这个时候不该好好躲起来？出来游荡莫非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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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中疑问越发的多，大概两三分钟后，那些人距张光仕等人只有几十名。
此刻他们可以清楚看到，来人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其中有几人还穿着甲胄，好像是什么东西编制而成的。
在他们观察来人时，那些人也发现了树上的张光仕一行。
“张大哥，你看树上！”
众人纷纷的望去，只听带头那人惊呼道：“戒备……戒备，树上有怪物！”
这散开的一行十几人，瞬间聚集到一起，然后组成了战斗阵型。
其变化速度迅疾，若在军中已可称得上是精锐。
惊讶之余，树上的张光仕连忙喊道：“我们不是怪物！”
张光仕可瞧见了，下面已有人张弓搭箭。
他们好不容易从丧尸口中逃生，若是被活人给射死了，那可就真是亏大了。
“各位，我们不是怪物，我们是人！”
一听这话，下方的几人才放下了警惕，然后来到了三棵树之间的管道上。
“你们是什么人？”领头的张姓汉子问话道。
张光仕连忙答道：“我们是逃难的，刚从山里面的逃出来！”
他们的底细，在来之前就已有预设方案，面对不同情形有不同的说辞。
“逃难的？刚才的尸群没咬死你们，你们的命可真大！”
张姓汉子说话时，旁边有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可他却没有理会。
“眼下怪物已经走了，你们可以下来了！”
“怪物走了？难道他们不会再回来？”
“他们应该回不来了！”
听到这话，张光仕好奇问道：“你如何知道，他们不会回来？”
“因为他们全都要死了！”
这个解释，对张光仕来说难以相信。
没等他发问，便听一旁的同伴惊讶道：“死了？这么多的怪物，说死就死了？他们虽没了脑子，但也不会自杀吧！”
张姓汉子答道：“他们肯定不会自杀，有人会把他们杀了！”
“谁有这个本事？”张光仕追问道。
“兵马司的官兵!”
不知兵马司是个什么机构，张光仕略带怀疑问道：“兵马司的官兵？他们有这个本事？”
“你不信就算了，既然你们怕，那就继续在这儿待着吧！”
眼看这些人要走，张光仕岂能错过他们，这可是好不容易遇到的活人，他还指望着从这些人嘴里套话出来。
“各位兄弟，等一下！”
说完这话，张光仕第一个从树上滑了下去，也让将要离开的众人停下了脚步。
“什么事？”
“老哥，眼下太阳就快落山了，我们兄弟也没别的去处，可否借你们的地方的歇歇脚？”
张光仕以为眼前这些人住城里，正好借助他们的路子入城。
“这……”
“我们有吃的，还有肉，不会让你们白带路！”
说完这话，张光仕立马催促树上同伴，让他们赶紧拿出好处费来。
“你这也太客气了！”张姓汉子露出笑容，说道：“那好吧，就让你们在我们寨子里住一晚！”
“寨子里？你们不住城里？”张光仕更为惊讶。
在北地郡，所有村镇就成了死地，只有城墙才能抵挡丧尸，如今才有人在居住。
“我们本来住城里，搬出来一个月了！”张姓汉子答道。
“城外如此危险，为何要搬出来？”
“危险？眼下又没多少怪物，哪里危险了？”
此刻张光仕很想骂人，地上这么多怪物的脚印，这还叫没多少怪物？
张姓汉子看出了张光仕的不解，笑着说道：“刚才这些怪物，是兵马司的人花了两天时间，从方圆三十里内聚集起来的！”
“聚集起来，他们要做什么？”
“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兵马司的官兵要把他们全宰了！”
双方认知上的差异，让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此刻解释起来非常复杂。
好在张光仕脑子转得够快，只听他道：“你的意思是说，官兵把怪物聚集起来杀掉，所以就没有怪物了！”
“没错！”
“也因为怪物变少了，所以你们从城里搬出来？”
“嗯！”
虽然这一切都不可思议，但张光仕只能让自己相信这一结果。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跟在这几人身后，张光仕开口问道：“还未请教老哥姓名！”
“我叫张德茂，这名字还是知府大人给我起的!”
“知府为何要给你起名？”
“在被官兵解救之前，我带着村子里的人防住了怪物，知府大人说我救下了许多人，问我原名后说不好听，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说起此事，张德茂表情很是得意。
“如此说来，张兄也是英雄豪杰！”
张德茂连连摇头道：“这可不敢当，我这点儿本事可算不得什么，兵马司侍卫司那些人，才是真的英雄豪杰！”
“兵马司侍卫司？我记得官府没这两个衙门，他们到底是干啥的？”
张德茂笑着说道：“你当然不会知道，这两个衙门是归王府统帅，怪物未现之前还没这两个衙门！”
一听提到王府，张光仕攀谈的想法更甚，立马问道：“王府？那个王府？”
“当然是雍王府了！”
“雍王府？雍王？我记得雍王只是个小孩子，他能统领这些兵马？”
所谓的兵马司，敢对丧尸主动出击，在张光仕看来绝对是一支虎狼之师。
这样一支军队，绝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能掌握。
张德茂一脸崇敬说道：“王爷年纪岁小，但却天命在身，将士和百姓自会归服！”
张光仕还是觉得不太现实，但他并未继续反问，那样显得太不礼貌了。
接下来，在赶路过程中，张光仕又问了其他一些事。
在此过程中，让他对陇右的了解更全面。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雍王本人在村民心中的崇高地位。
官兵可以拿来开玩笑，知府知县可以调侃，但一提到雍王，所有村民都带有崇敬之情。
他们往前赶了七八里，就看到了前方山坳处，有一处炊烟缭缭的寨子。
第557章 识破
（本月最后两天，有票的有币的朋友，还留着下崽儿吗？）
“前面就到寨子了！”张德茂脸上露出喜色。
连续赶路，可把张光仕累得够呛，此刻他正喘着粗气。
“老哥，还忘了为你们，今天出来到底所为何事？”
一边赶路，张德茂一边解释道：“也没啥事，就是出来看看，怪物是不是都被引走了！”
“那万一要是有漏网之鱼，遇到岂不危险？”
“那你也太小看我们了，遇上一两个怪物直接宰了就是！”说到这里，张德茂更是得意道：“若无这些本事，县衙也不会放我们出城来！”
“那万一遇上十个八个怪物？”
“那咱们只能逃了，但若真有这种情况，负责咱这一片的百户，恐怕日子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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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张德茂笑着说道：“若是咱们这些人死在外面，这位百户怕是连官儿都要丢掉！”
见张德茂如此“有恃无恐”，让张光仕也不得不确信，所谓兵马司真要将丧尸肃清。
丧尸无穷无尽，在张光仕看来根本不可能杀光，但眼下顾蒙府的情形，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有一个强力的统治核心，才能驾驭得了如此强大的军队。
北地都司和禁军诸部，想要到陇右来抢粮食，如今看来这事儿更困难了。
卫所军、兵马司、侍卫司、殿前卫，根据张德茂的讲述，这些军队一个比一个更强。
兵马司都能围剿丧尸，那么侍卫司和殿前卫又该有多强？
看来，自己需尽快到顾蒙府城，最好是去元阳了解情况……张光仕如此想到。
很快，他们一行来到了寨子外。
在张德茂向村民们解释后，张光仕一行才得以进入。
但在真正进入之前，他们还遭受了一番检查，主要是检查他们身上是否有伤口，防止感染者混在其中。
进了寨子，张光仕四下张望，发现这里住的多是些青壮男子，还有些操持家务的妇人。
寨子周围用木头围起了高墙，还在墙外挖了深沟，防护力度非常强。
寨子里大概有五六十户人，人口大概有两百多，每个人都显得格外精悍。
没错，就是“精悍”，哪怕妇人也是如此。
这些人，能在末世之中撑到被解救，自然都是比普通人要强要狠。
张光仕一行被引到了存寨子西北角，只见张德茂指着前方一处房子说道：“这里是处空房子，今晚你们就住这里吧，一会儿给你抱些柴草来，晚上睡得要舒服一些！”
“多谢了！”
张德茂提醒道：“我得告诉你，到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到了晚上不得随意出门，只能待在房间里休息！”
“这是为何？”
“王府定下的规矩！”
聊了这么久，张光仕清楚只要是雍王府定下的规矩，不管是啥都得无条件执行。
“那白天可以随意走动？”
张德茂解释道：“不能出寨子，你们十来号人，也不要全都出去了！”
“可以！”
交代完了这些，张德茂转身就离开了，张光仕一行则进了院子里。
“大人……”
没等属下把话说完，张光仕眼睛一瞪：“什么大人？从现在开始，都叫我老爷！”
“是，老爷！”
如今到了陇右，而且还遇到了雍王府治下百姓，他们一行必须隐藏身份。
几人进了屋子，里面非常凌乱，众人只能自己收拾。
“老爷，这雍王府如此之强，真要抢他们的东西……怕是难了！”
听到这话，张光仕叹了口气，连他都部下都能看出这一点，就说明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也不一定，若是禁军和咱联手，这事儿也能办成！”
“没错，咱们两方联合起来，足足有六七万大军，雍王府再强也能收拾他！”
根据刚才和张德茂的交谈，张光仕几人大概能判断出，雍王府如今兵力绝不超过两万。
可他们自己这六七万大军，难道就能倾巢而出？这肯定不现实。
即便北地都司和禁军尽释前嫌，撑死了也就派个两三万兵南下。
大军出动从来都不是简单事，同时要动的还有粮草军械，以及其他物资随行。
“若是能让那群外地人出兵，咱们南下的兵力还会更多！”
所谓的外地人，其实就是从各地被调往北地的卫所军，兵力大概在五六万规模。
这帮人虽形成了一方势力，但内部情况极其复杂，所以无法形成合力对外开辟。
眼见这帮部下越说越收不住，张光仕沉声道：“行了，都别瞎扯了，早点儿收拾好了歇着！”
众人这才闭嘴不言，很快就将房间收拾了出来，此刻外面已有人送来了柴草。
铺好柴草，当张光仕一行躺在软垫上，享受着难得的安稳光景时，张德茂已派人出了寨子。
“张大哥，干脆咱自己把他们拿下？”
张德茂表情严肃说道：“他们有十一个人，个个都拿着刀，咱们不要硬拼，有了伤亡划不来！”
旁边有人骂道：“这些奸细，全部都该死！”
张德茂告诫道：“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在官兵过来之前，咱得稳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发现不对劲儿！”
“明白！”
“好了，各自回去吧！”
众人散开后，张德茂也往自己家走了去。
从一开始见到张德茂，他就识破了对方的身份。
如果真是山里逃出来的，怎么可能一年多时间，身上衣服还如此完好。
更何况，这些人个个精力充沛，而且全部装备整齐粮食不缺，更证明他们是有备而来。
张德茂消息渠道多，知道北边还有强敌在，所以他猜测张光仕一行是北边的奸细。
在刚遭遇时，张德茂不想发生正面冲突，所以打算先带人撤离，谁知张光仕竟主动找上来，你情我愿之间见他竟把人带回了村子。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夜幕降临，整个庄子都安静了下来。
张光仕等人睡在柴草上，他们已经许久没睡过安稳觉，今晚终于可以安心睡一晚。
因为极度疲倦，除了留一人放哨，其他人都睡得很沉。
直到此处被包围，他们所有人都没察觉，即使放哨那人也毫无所觉。
房门外，十几个火把被点燃，将房子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动手！”一名总旗对手下人吩咐。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房门和窗户被破开，兵马司的士兵们如同虎狼，一股脑的冲进了房间去。
“谁？”
“干什么的？”
“怎么回事？”
房间内一片混乱，但并未引起剧烈打斗，兵马司的士兵很快控制住了局面。
直到这一行十人被捆上，张光仕都没搞清楚状况。
怎么好端端的，他们就被这些不知哪儿来的兵给抓了。
“押出来！”
随着房间外的一声命令，张光仕几人被押出了房间，外面灯火通明。
外面士兵已将此处围住，火光摇曳之下这些人更显凶神恶煞。
扫视众人，张光仕一眼瞧见了人群中的张德茂，随即撑起身子问道：“张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押解他的士兵随即给了他一拳，直接把张光仕砸得跪在地上。
只听张德茂冷笑道：“怎么回事？你自己是从哪儿来的？难道自己不清楚？”
张光仕悚然一惊，他不知自己如何暴露的，但此刻多想也是无用。
只听带队的总旗说道：“张兄弟，人我就带走了，会给你记一功！”
只见张德茂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个……他们这些兵器，干脆留给我们？”
“他们有兵器吗？我怎么没看到？”
张德茂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没错……没错，他们根本没带兵器！”
第558章 爆炸
（要上班谋生，艰难维持更新，各位请多包涵！）
站在屋顶，看着远方士兵陆续返回，赵延洵叹了口气。
在经过连续一个多月清剿后，镇西关西侧的丧尸已被肃清，东侧二十里范围内丧尸密度大为降低。
虽然如此，但镇西关方向取得的战果，还是很难让赵延洵感到满意。
镇西关以东是河内郡，距离城关最近城池是武山县，距镇西关有近六十里。
按眼下这个速度，过年之前根本不要想打到武山县去，所以赵延洵来亲自督战。
当然了，他本人也非常清楚，越往东越有可能遇到那些高级丧尸，所以他过来也是为了解决这些丧尸。
此刻他们在镇西关以东二十里的一处庄子，这里已被临时改造成军营，作为雍军东进的支撑点。
如果战线再往前推十里，他们将更换驻地。
士兵们返回之际，仍会受到丧尸攻击，但结果显而易见，所有“找死”的丧尸将被全部击杀。
士兵们返回庄子，按照既定安排返回住处，在吃完饭后他们便将休息。
坐在屋顶正在思考事情，却听下方传来声音：“王爷，该用膳了！”
“知道了！”
当赵延洵从屋顶走下，两位百户和两位千户，已经站在院中等候。
每天晚上吃饭，这四位带兵将领都会过来，他们要跟赵延洵禀告今日之情况，并议定明日的任务安排。
当赵延洵走进屋子，还没落座就听到东侧传来山呼声。
“雍王殿下，万岁！”
军中规定严苛，在吃饭之前都必须大喊万岁，这一点儿在任何时候都会严格执行。
赵延洵落座后，便对外面喊道：“你们几个进来吧！”
外面四人走进了屋子，虽然个个都是铁血战将，但在赵延洵面前他们只是忠心的臣子。
“参见王爷！”
“坐吧！”
在房间左右各设了两张小桌，可以让这四人分别落座，桌上已摆好了今日吃食。
东西很简单，每人面前三个馒头两小碟咸菜，外加一大碗的稀粥。
“王爷，羊肉烤好了，这就端进来？”
张猛出现在屋子门口，他这人武力值冠绝军中，击杀丧尸如屠猪狗，但现在的打扮却像一个伙夫。
“端进来吧！”赵延洵淡然道。
紧接着，便见张猛举着一个架子，上面绑着一头已经烤得焦黄的全羊。
只听张猛边走边说道：“诸位，今天我专门给王爷打的羊，你们可都有口福了！”
在行军时，想吃肉并不太难，不时就会遇到野味冒出来。
规矩只有一个，谁打到就是谁的，自己吃还是和别人一起吃都可以。
只听兵马司千户高正安开口道：“我们今天，可都跟着沾王爷的光了！”
对面坐着的侍卫百户刘恩福跟着开口道：“那是，能让张百户给咱下厨，我等岂能不感到荣幸！”
这话还真不是抬举，张猛身为殿前卫百户，地位可丝毫不比在场任何一位将领低。
烤架被安置在房间正中，张猛又端了个炭盆进来，可以对烤肉持续进行加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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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小刀卸下一只羊腿，张猛小心递到赵延洵面前的盘子里，说道：“王爷，您请！”
这位王府内响当当的人物，此刻转换成“服务员”毫不违和，让赵延洵露出了几分笑意。
看向左右落座的臣子，赵延洵平静道：“既然要让他们跟着沾光，也别只给孤一人分肉！”
张猛也就不再闲着，陆续向其他人分肉。
在这大冬天里，能吃上热腾腾的羊肉，再没有比这更美的事了。
众人吃喝之间，赵延洵问道：“今天有没有发现高级怪物的踪迹？”
听到赵延洵问话，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回禀王爷，臣并未发现！”
“禀王爷，臣也发现！”
接下来的两人也没发现，这一答案赵延洵并不意外，因为这两天都是这样的结果。
思索一番后，赵延洵说道：“这些高级怪物，总不会凭空消失了……你们说说，他们究竟去了何处？”
这话可不好回答，众人皆皱眉思索。
几息之后，只听千户崔兴安开口道：“王爷，他们会不会逃进山去了？”
这些高级变异的丧尸，具有极其强大的危害性，如果不能将其灭掉，赵延洵睡觉都难安稳。
如果那些高级真的逃进了山里，想要将其找到就更难，对赵延洵来说是最坏的结果。
这时侍卫百户徐宇开口道：“王爷，要不再派人到山里搜寻？怪物越是高级，身边聚集的怪物就越多，只要他们在山里，还是很容易找到！”
现阶段主要是人手不足，根本派不出足够多的人手进山搜寻。
无奈之下，赵延洵说道：“等打下了武山县，在关内站稳脚跟后，再说这件事吧！”
“是！”众人应声答道。
接下来，他们又一起商议了明天的任务，主要是继续往前开辟道路。
过程是赵延洵发布任务，每位将领说出自己的难处，赵延洵再做适当调整。
就这样，一顿饭吃完后，简短的军事会议也结束了。
待几位将领离开后，赵延洵才对一旁干饭的张猛说道：“这么多肉，也别自己一个人吃了，给其他人都分一些！”
“臣明白！”说这话时，张猛又大口咬下一块肉。
“王爷，今天初六，是小殿下的百日吧！”
“这事儿我还要你提醒？”赵延洵反问道。
这件事他确实还记着，可因为有重任在身，这次百日宴他只能缺席。
当然了，有了他往元阳送出的信函，所谓宴会根本就摆不起来。
“把这些东西都撤走，吃完了早点儿歇着，明天你要带人跟着中路前进！”
虽然职责是随行护卫赵延洵，但张猛和他带领的几十名部下，一直都战斗在第一线。
“是！”
很快，吃喝的东西全被撤了出去，而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在简单收拾一番后，赵延洵在脑海中打开了三阶系统，十二月初一系统就解锁了，可赵延洵一直没有兑换。
系统说要刷新物品，可这次刷出来的日用家电，全是些用不着的废物。
比如剃须刀微波炉，再比如电视机和空调这老两样。
当然了，他还可以兑换粮食和武器铠甲，但这两类的兑换量非常大，不适合在前线开启兑换。
每次兑换完成，系统都会锁定三个月，所以赵延洵必须尽可能多的兑换物品。
轰隆……
正当赵延洵浏览者系统，计划着兑换方案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震耳的爆炸声。
出事了……赵延洵得出这一判断。
只见他迅速从身旁拿起武器，随即向门外冲了去。
只听张猛大喊道：“王爷，这是手雷的声音！”
第559章 尸王
入夜之后会遭受丧尸攻击，这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每天晚上，至少会有两个百户所当值，专门负责防守庄子外围，让其他人可以安心睡个好觉。
丧尸来了杀了就是，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现在连手雷都用了起来，便意味着丧尸很难对付，极有可能是碰上了高级丧尸。
雍军推进到镇西关以后这一个多月，这还是第一次使用到手雷，必定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带上人，往声音的方向去！”赵延洵语气凝重道。
院子里的几十名侍卫，此刻已全都起身，他们的反应速度都非常快。
声音是从庄子东北方向来的，所以赵延洵一行都往东北方赶去。
此刻，整个庄子的士兵们都被手雷的声音惊醒。
但他们并未有妄动，而是在各自百户统领下，在自己所驻区域严格戒备起来。
他们近两千人驻扎于此，在一开始就有相关应急预案，每个人都只负责自己所在片区。
只有在接到支援命令后，他们才会离开自己驻地。
很快，赵延洵赶到了庄子东北，这里驻扎的士兵已全部加入战斗。
在火光和灯光照射下，他们防守的栅栏已被冲开了一个口子，大批丧尸正往里面冲击。
这个口子大概有一丈多宽，左右两侧还有丧尸在破坏栅栏，士兵们正在奋力驱赶。
更让人着急的是，已有大批丧尸冲了进来，正与此处士兵鏖战着。
见赵延洵到来，提前到场的崔兴安赶了过来，整个北边都和东北都是由他负责。
“王爷，就在刚才，几十头怪物摸黑靠近，抬着大木头撞开了围栏！”
听到这话，赵延洵极为气愤：“你们不是有人防守？怎会让这些怪物摸黑过来？给你们手电和探照灯，你们拿来当摆设的？”
赵延洵措辞极为严厉，此刻崔兴安完全无法辩解。
他总不能说，探照灯和手电总有盲区，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
“王爷，臣失职，愿领军法……”
但紧接着，崔兴安接着说道：“但请让臣平负此乱后，王爷再处置臣！”
对崔兴安，赵延洵无疑非常看重，否则不会一路把他提到高位，还授予其兵马司千户的位置。
“去调集军队，别再让孤失望！”赵延洵沉声道。
“是！”
答话完毕，崔兴安没有耽搁时间，立刻就转身离开了。
其实现在他也很憋屈，如果真要追责的话，直接责任应该是负责此段区域巡逻的小旗官。
可惜这厮外围巡逻时，直接被暗处冲出丧尸咬到，最终被手雷和丧尸一同炸死了。
能让这些士兵选择使用手雷，说明袭击他们的是高级丧尸。
但因眼下情况太过紧急，所以崔兴安没时间细问，只能事后再细细调查。
看着前方混乱的厮杀，赵延洵表情越发凝重。
今晚的袭击，是否只有眼下这等规模，还是说那些高级丧尸准备玩儿更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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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眼前这场景在赵延洵眼中还不算大。
有没有可能，在庄子的其他方向，此刻也已聚集了大批丧尸。
他们在等待时机，准备对庄子展开攻击。
能让高级丧尸亲自出手，那说明必然会有更高级的丧尸，甚至有可能是那头四级丧尸来了。
一想到这里，赵延洵在心情凝重的同时，也感觉到此行不虚，前提是他能宰了那头四级丧尸。
这时一旁的张猛开口道：“王爷，臣等也顶上去？”
只听赵延洵吩咐道：“赶紧去跟各千户百户传令，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全部严守自己驻地，把所有探照灯和手电打开，防备其他怪物袭击！”
还会有其他怪物?听到这话张猛很是震惊。
于是他立刻吩咐手下人，向庄子各处去传达赵延洵的命令。
事实上，赵延洵的猜测确实没错，眼下的情况对他极为不利。
在这庄子四周，如今已聚集了近两万丧尸，此刻只等着对庄子进行总攻。
没错，这次之所以会有如此多的丧尸聚集，正是赵延洵在镇西关发现的那头四级丧尸在搞鬼。
这头尸王，此刻正站在一颗树上，观察着庄子里的情况。
庄子内外灯火通明，在防备外围的同时，也将其内部情况暴露。
尸王具有灵智，已和正常人相差无几，所以想出了偷袭的办法，并召集了这两万的丧尸。
当然了，如此大规模召集丧尸，想不被赵延洵发现很难，所以这位尸王也很费了一番功夫。
此刻在他观察“敌情”的树下，共有二十几头高级丧尸，里面有他的老部下和新收的小弟。
这些丧尸都有一定灵智，所以能够统帅其他普通丧尸，眼下他们都在等待尸王的命令。
按照这位尸王的计策，他是先派人在庄子东北侧搞出动静，吸引庄内守军增援西北，然后他再让更多丧尸从西南方向打进去。
可眼下，庄子守军并无异动，这就让他有些纠结了。
要不要再继续等，但如果继续等下去，庄子的防守只会更严密，到时候攻击的难度会更大。
反复权衡之后，这头尸王做出了总攻的决定，并嘶吼着向部下发布命令。
下面的高级丧尸，有二级的也有三级的，在得到命令后他们立刻分散离开。
庄子各个方向，都有大批丧尸等候着，他们现在就得回去传令。
可以说，在有高级丧尸统领下，这些丧尸就是军队，而且是不怕死的军队。
“嗷呜……”
随着高级丧尸返回，各处的丧尸开始行动，不要命一般开始从林子里冲出，并往不太远的庄子冲了去。
庄子外围，有夯土打造的围墙，空缺处则是木头围起的栅栏，外围还摆放有的拒马。
丧尸冲过来，瞄准的多是木头围起处，突破这些地方相对要容易一些。
庄子西侧，眼看着大批丧尸冲出，防守的士兵大吼道：“大人，怪物冲过来了！”
事实上不需要吼，仅是丧尸冲出的动静，也让所有人知晓大敌来袭。
看着连绵不绝冲来的丧尸，领队的百户大吼道：“顶住他们！”
士兵们结成阵型，目光死死盯着外面，他们已经好了战斗准备。
持弓者已经开始放箭，而长枪兵也已端好枪杆儿，只等着往外进行突刺。
“嗷呜……”
第560章 “轰隆”一声
庄子东北，这里情况已经趋于稳定。
冲进来的丧尸几乎全被后击杀，而别破开的缺口也已堵上，只需要持续防守住就可以。
看着这一切，赵延洵心里却没松一口气，直到他感知到大批丧尸行动的声音。
被系统连续升级后，他的听力非常明锐，这突然产生的大批脚步和嘶吼声，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多么的声音，意味着有更多的丧尸在行动，而且四面八方都有。
正当赵延洵想到这里，就听到庄子西侧想起了爆炸声，显然那边也有高级丧尸出现。
紧接着，庄子南面也响起了爆炸声，这让赵延洵心情更为沉重。
开启系统感知，虽然不能直接感受到庄外情形，但赵延洵听觉被大大加强，让他能够听到各处的战斗强度。
毫无疑问，这处庄子是被丧尸围攻了。
“蹭”的一声，赵延洵抽出了佩刀，他的心中已燃烧起了无尽怒火。
只听赵延洵肃然道：“张猛，你带人在庄内巡视，你和部下将是唯一的支援力量！”
“王爷，那您……”
没等张猛把话说完，只听赵延洵怒道：“快去！”
“是！”张猛不敢迟疑。
当他带着人离开后，赵延洵走向了庄子东北角的豁口，士兵们正在防守外围进攻的丧尸。
看到赵延洵靠近，领队的总旗连忙迎了过来。
可他还没走近两步，却见赵延洵加快脚步冲出，然后一个跃身跳出了防线。
外面是密密麻麻的丧尸，但赵延洵此刻丝毫不惧，他现在只想发泄自己的怒火。
陨铁刀在他手里舞得飞快，说是密不透风也不为过，他人落地就在周围砍除了真空地带。
所有被他刀子砍到的丧尸，非常丝滑变成了两节，有的还在地上攀爬着挣扎。
仅这一手，赵延洵就给防守此处的士兵减小了压力。
但他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挥舞着刀子继续砍杀，而且是绕着围墙一通乱砍。
在绝对力量的加持下，根本不需要花里胡哨的刀技，一通乱砍照样会产生极大杀伤力。
从庄子东北角，赵雅欣绕着庄子逆时针方向砍去，一路上碎尸断肢飞舞。
如今他全力出手可以持续三十分钟，这是他走出防线的底气。
他这一路杀出去，缓解了庄内士兵的防守压力，同时顺手杀了几头二级丧尸。
三级丧尸基本躲在后面，这个时候他没带上弓箭，所以只能放过这些高价值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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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一路砍杀的同时，赵延洵心里同时泛起疑问，这些丧尸为啥会来围攻他。
难道说丧尸也有情感，想要为死去的丧尸报仇？
这个问题赵延洵想不通，因为这一切都是那位尸王在主导。
在那位尸王看来，自己不过是想守着陨石过日子而已，可赵延洵的到来却毁掉了他平静的生活。
作为拥有灵智的高级丧尸，尸王自然不会和普通丧尸一样，为了血肉而去拼命。
为了恢复平静的生活，尸王选择了忍气吞声，带着自己的陨石离开了。
可赵延洵却不依不饶，带着兵继续往关内打，要对他斩尽杀绝。
在连续退让无果后，尸王才决定反戈一击，为自己争夺生存的空间。
客观来说，这次双方爆发的冲突，只是因为信息不通而造成的。
若尸王得知，赵延洵只是想夺取土地，说不定他会选择逃到更远去。
当然了，这一切没有如果，因为双方根本无法交流。
再说赵延洵，他提着刀东北砍到西南，一路上至少有上千丧尸丧尸被他砍死，这成功引起了尸王的注意。
要先解决掉强大的，所以尸王立刻召集丧尸，对正在庄外砍杀的赵延洵围了过来。
庄子内，士兵们被赵延洵的武力所震撼，也在心里对赵延洵越发崇敬。
“王爷威武！”
士兵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在抵抗丧尸攻击的同时，他们忍不住要表达自己的崇敬之情。
可以说，在庄外平推的赵延洵，极大振奋了军心，以至于在此等危机境况下，士兵们仍怀有必胜之心。
看着不远处大批聚集过来的丧尸，庄内有人大吼道：“王爷小心，怪物来了！”
事实上，赵延洵发现了远处的丧尸，而且他还感知到了本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赵延洵直接转过身，便看见了远处尸群之中，那身着熟悉铠甲的尸王。
擒贼先擒王，此刻赵延洵的时间还有十分钟，而他与尸王相聚不过百米，中间隔着近千的丧尸。
以往每一次，面对这种可能威胁到自身的情况，赵延洵都选择了避其锋芒。
但这一次，他决定赌一把。
念头一起，赵延洵提着刀便往尸王所在方向冲去，迎面而来的是无尽的丧尸。
“嗷呜……”
一路砍杀畅通无阻，虽然丧尸数量非常大，但能够到赵延洵附近的却不多。
就在这时，旁边杀出了一头三级丧尸，这可是非常少见的情形。
这厮虽然力气大动作快，但还是无法近赵延洵的身，几次偷袭反而让他丢掉了一支手。
一路往前推进，眼见赵延洵如此勇猛，远处的尸王察觉到了危险。
于是他连忙往后方退了去，不肯能以身犯险，毕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见他退去，赵延洵越发感到后悔，刚才没把陨铁弓给带上。
于是他发了疯一般继续砍杀，向前推进的速度更快了，却也离庄子越来越远。
这一幕，可把庄内众人吓得不轻，可他们却无法出庄相助。
就在这时，庄子一侧响起了惊雷声，这才吸引了赵延洵的注意。
当他回首之际，便看见声音传来的方向，聚集起了大批丧尸在进攻，那头尸王已经转移到了那边。
这一次，赵延洵没有想着继续杀过去，那样只会把尸王给惊走。
所以他直接调转方向，往庄子方向撤退回去。
只听赵延洵高呼道：“你们要顶住，去把陨铁弓给我拿来！”
此刻，他的爆发时间只剩七分钟，这意味着他必须尽快返回庄内。
好在返回过程无惊无险，当赵延洵进入围墙时，他的持续时间还剩三分钟。
看着百米开外躲着尸王，赵延洵对身侧百户喊道：“拿两个手雷给我！”
东西到手，赵延洵将其点燃后，猛然用力朝尸王方向扔了去。
天空划过微弱花火的光芒，形成一条抛物线落向远方，直接落在了尸王身边。
看着地上砸下的两个东西，尸王本能想要往后退下，却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动。
第561章 严防死守
（章末有彩蛋！）
随着爆炸声响起，炸点位置泛起烟尘，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来几个手电和探照灯，把光聚在爆炸位置！”
赵延洵开启感知能力，目光死死盯着爆炸位置，此刻他既希望这头四级丧尸被炸死，却又不太想让他死。
死了一头四级丧尸，虽然能减轻赵延洵的压力，但只要那块儿磨盘大的陨石还在，迟早又会产生新的高级丧尸。
此刻赵延洵只希望，这头高级丧尸半死不活，然后依靠他去找到陨石。
“王爷，弓箭来了！”
远处烟尘逐渐消散，赵延洵张弓搭箭瞄准，他现在只想找到尸王。
虽然地上有一堆碎肉，但赵延洵看其破碎程度，可以判断尸王没死，只是……丢下了一条胳膊。
他的判断没错，尸王已经后撤两百米，此刻正捂着自己伤口发出哀嚎。
随着他的嚎叫声，远处游离的丧尸迅速聚集，只用了七八分钟尸王周围便聚上了五六百头丧尸。
“嗷呜……嗷呜……”
伴随着尸王的吼声，这些丧尸直接往赵延洵所处方向飞驰而去。
隔着两百多米，赵延洵等人也听到了尸王的吼叫声，这让他们丝毫不敢松懈。
可惜的是，只根据声音赵延洵无法准确判断尸王的位置，否则他可以对其实施狙杀。
尸王还活着，战斗将一直持续，今晚注定会很难熬。
眼下，赵延洵的体力已恢复到十分钟，接下来的时间他不会再出手。
他要等体力完全恢复后，再次出庄去寻找尸王，解决掉尸王战斗才会结束。
虽然无法出手，却不意味着赵延洵啥都做不了，比如他可以鼓舞军心。
都不需要他多说话，只要他出现在军阵后方，士兵们就会振奋出击。
庄子北侧，这里是一大段的围墙，墙上站满了防守的士兵。
按道理说，这地方不该有丧尸攻击，要冲也是向临时构筑的工事冲去。
可眼下丧尸实在太多，他们选择了任意方向出击，几乎每一段防线都有丧尸攻击。
即便是高墙，但在高级丧尸指挥下，这些丧尸也学会了搭人墙，一样可以嗷嗷的往墙上冲。
围墙之上，百户刘山拿一柄长枪，一枪捅穿了冒头的丧尸脖子后，大吼道：“都给我听好了，谁要是让怪物踏上围墙，讲武堂的进修名额绝不会有他！”
讲武堂是隶属于枢密院的学堂，如今还未开始招收学生，但已经开始让各部推荐学员。
按赵延洵的意思，讲武堂只给总旗及以下的军官授课，卫所军可以放宽到百户及以下。
作为兵马司百户，刘山有权举荐总旗小旗各一名，但各百户所举荐的人，还得让千户最终定下人选。
其他人百户举荐的人或许被刷下，但他刘山举荐的人绝不会。
毕竟他刘山，是被赵延洵称为军中楷模的人，他说话的分量在千户所很重。
这话一出，下面总旗小旗们打得更卖力了，谁都想得到进修的名额，毕竟这关系到以后的晋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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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山虽参与战斗，但他更多情况下是督战，所以他本人在自己负责的防线来回走动。
他们这个百户所，负责了五十米的防线，平均下来一米只有两个人，防守压力还是比较大的。
而在这五十米中，压力最大的是中间十多米，因为这里的围墙要矮一些。
负责此段的是总旗李三秋，当初那个腼腆羞怯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铁血战士。
在他的带领下，士兵们个个干劲儿十足，将丧尸挡在了围墙外。
走到李三秋身后，刘山问道：“三秋，要不要给你添几个人？”
只听李三秋答道：“大人，我们顶得住！”
见他回答如此有底气，刘山极为满意。
李三秋是刘山带着参军的，让刘山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初他当小旗官时的那帮老兄弟，竟只有李三秋这柔弱少年跟上了自己的脚步。
拿着长枪捅杀了冒头的丧尸，刘山问道：“三秋，我听别人说，你已经定亲了？”
虽然是上司，但李三秋更把刘山当成了好大哥，于是他利索答道：“就知道瞒不过您！”
刘山接着问道：“是那家姑娘？”
一刀砍下丧尸的脑袋，李三秋顺势一脚将尸体踢飞后，答道：“您不认识，是跟我家一个坊的！”
“杀时候成亲？”
“这事儿说不准，还得看她那边打算！”
“这事儿有啥说不准的？你两家人约个日子，请上几桌亲朋不就结了？”
见李三秋如此拖沓，刘山话音里带有不满之色，这让他击杀丧尸的动作更凌厉了几分。
“大人，那姑娘是在王府内当差，得从王府放出来之后才行！”
一听这话，刘山就明白了其中关窍，那女子定是在内禁宫当差。
“这事儿还不简单，只要今晚你杀上五百个怪物，我替你去跟殿下讨个恩典，把那女子给你要出来！”
“大人，这你可想错了，她可不是出不来！”
“那是为何？”
李三秋解释道：“她在玉娘娘宫里当差，娘娘对她有救命之恩，如今玉娘娘怀了王嗣，她说要服侍到娘娘生产再出宫！”
听到这话，刘山满意点了点头，说道：“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
见老大哥夸自己未婚妻，李三秋心中一阵高兴，笑着说道：“这当然了！”
却见刘山敛去笑容，语气严肃说道：“行了，别嬉皮笑脸的，今晚给本官把这里钉死，绝不能放进来一个怪物！”
“卑职遵命！”
众人严防死守之间，却听到防线内响起马蹄声，却是赵延洵巡视过来了。
发现他来，立时有人高呼道：“弟兄们，王爷到了，奋勇杀敌！”
“杀……”
喊杀声震天，若是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仅这万众一心的气势，便可让敌军胆战心惊。
丧尸来多少就得死多少，此为围墙下已堆砌了许多尸体。
仅交战开始这半个小时，士兵们至少已击杀七八千头怪物，平均下来每人五头左右。
马背上，赵延洵继续巡视着，他的体力在逐渐恢复。
咋巡视的同时，他还在寻找丧尸密度最大的方向，如此大概可以判定出尸王的位置。
终于，当赵延洵走到庄子东南角时，发现这里丧尸密度陡然增大，而且攻击速度更为凌厉。
挎上佩刀带好弓箭，赵延洵走上了围墙，但他没有着急出发，而是等待着体力完全恢复。
但等待恢复的过程中，外面丧尸的密度也在发生变化，赵延洵也跟着调整自自身问题。
当系统显示他体力值以充满时，赵延洵拔出了腰间佩刀，一个跃身跳下了围墙。
这一次，他要收拾掉那头尸王。
第562章 夺陨石
只见赵延洵跃进尸群，刀子挥舞之下顿时飞起满天碎尸烂肉。
围墙之上，士兵们见到此等情形，全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如此战力，已非常人，这简直就是武曲星下凡了。
“王爷威武，王爷威武！”
围墙上加油助威声不绝，而赵延洵已一路狂奔出二十多米，向尸王可能存在的方向冲去。
一路往前冲杀，越往前丧尸密度越小，因为丧尸都是冲着庄子去的。
在一口气冲出一百多米后，赵延洵一个跃身爬上了树，并在树梢之上潜行。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不惊动藏于暗处的尸王，毕竟眼下黑灯瞎火。
每移动一个位置，赵延洵都会开启系统感知，以搜寻尸王藏身的地点。
很快，他便感知到了尸王的气息，这种气息是低阶丧尸不具有的。
蹲在树上，看着西北六十米外的林子里，赵延洵冷笑道：“找到你了！”
虽然锁定了尸王的大概方位，但黑灯瞎火且有树枝草木遮挡，赵延洵看不清对面的情形。
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要不要现在动手，亦或者继续靠近增加得手把握。
最终赵延洵选择继续靠近，但他动尸王也在动，而且与靠近赵延洵被发现的可能也就越大。
看着来来去去的二级三级丧尸，赵延洵心中忍不住感慨：“这厮倒是会调兵遣将！”
在二者相聚三十米时，赵延洵知道这已是靠近的极限，继续缩小距离他将很容易被发现。
于是赵延洵拿出了六支箭，先将三支箭矢拉满了弓弦，瞄准了远处黑暗中的尸群。
“嗖”的一声，箭矢脱弦而出，紧接着赵延洵又拿起三支箭，并将其瞄准了前方尸群。
三十米的距离，箭矢顷刻之间命中目标，恐怖威力至少贯穿了十几头丧尸。
而待在尸群中的尸王，也被其中两支箭命中了两边肩膀，这让他本能发出了嘶吼声。
下一刻，赵延洵的第二轮箭矢袭来，其中两支箭射穿了他的膝盖，另一支命中了尸王腹部。
虽然没有命中要害，但这前后命中的五支箭，直接废掉了尸王的四肢，让其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个时候，赵延洵的心安了许多，此刻他没着急继续动手。
“嗷呜……”
尸王的叫声越发凄厉，在他身边围着的大批丧尸，此刻全都冲向了赵延洵所在方位。
而那头尸王，则被几头普通丧尸抬起，想着东边狂奔撤离。
“果然逃了！”赵延洵极为高兴。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尾随这尸王，找到所谓那块磨盘大的陨石。
一但吸收这块陨石，说不定能将三阶系统完全解锁。
于是赵延洵连忙跟上，至于树下冲过来的丧尸，赵延洵完全没有理会。
只见他在树梢之上纵横，直接越过了下方的丧尸。
可这些丧尸依声而动，赵延洵跳哪儿他们跟哪儿，也给他带来了极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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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仅仅是麻烦而已，赵延洵还是跟上了前方尸王。
实打实的说，被抬着走的尸王行进速度不快，让赵延洵可以稳稳的跟上。
但赵延洵不知道的是，在没了尸王持续输出命令后，围杀军阵的丧尸大军，其攻击力度变得拉胯起来。
那些在前线指挥的三级丧尸，失去尸王监督后变得畏缩不前，甚至有的干脆逃离了。
这些三级丧尸，都是跟着尸王混的，所以他们知道在何处能找到尸王。
三级丧尸陆续往“老巢”撤退，其速度比尸王快了许多，竟先一步返回了安放陨石的山坳。
大大小小十六块陨石，此刻摆放在山坳间，几百头丧尸围绕在周围，中间还有七八头二级丧尸守护。
第一头返回的三级丧尸，在这里没有发现尸王的气息，这让他有些焦躁起来。
“嗷呜……嗷呜……”
就在这时，另一头三级丧尸返回，下一刻他的脑袋上插了一支箭。
见此一幕，返回的这头三级丧尸便知赵延洵来了。
是的，在经历数次交手和多次暗中观察后，所有的三级丧尸都认得赵延洵，并将其标记为最危险的人。
面对这样的人，连尸王耗心费力纠集尸群围杀，这头三级丧尸自知不是对手。
“嗷呜……嗷呜……”
随着他这两声吼叫，周围聚集的数百头丧尸，全部都向赵延洵来的方向冲去。
但下完命令之后，这头三级丧尸却没跟着上前督战，而是直接往陨石所在方位跑了去。
“嗷呜……嗷呜呜……”
这头三级丧尸，是此刻尸群中最强大的，于是他来到了那块磨盘大的陨石位置，并将它一把报了起来。
其他二级丧尸，此刻也纷纷抱起了其他小陨石，显然他们是想卷着陨石撤离。
这些具有灵智的丧尸很清楚，有了陨石就能变强，他们就能拥有一切。
可这时，赵延洵已经提刀杀来，冲过去的几百头丧尸，只是减缓了他冲击的速度。
在带路完毕后，那头尸王失去了利用价值，已被赵延洵砍下了头颅。
此刻相距陨石不过百米，在月光照耀和积雪反射下，前方搬动陨石想要离开的丧尸，在赵延洵眼中清晰可见。
三级丧尸力气很大，但磨盘大的陨石，想要搬走仍然很不容易。
就在赵延洵以为，这些家伙逃不了的时候，却见那头三级丧尸将陨石搬到高处，下一刻直接扔到石壁下。
磨盘大的陨石从三丈高落下，砸在了下方的石头上，竟裂开成了七八个碎块儿。
那头三级丧尸跳下石壁，选了斗大一块儿抱起，然后迅速往远处逃离。
附近的其他丧尸见到陨石碎块儿，却也都飞一般都跑了过去。
原本攻击赵延洵的丧尸，此刻全都追逐陨石去了，高级丧尸不再控制这些普通丧尸。
这一幕，看得赵延洵难受无比，这让他进一步加快了击杀速度。
当他赶到石壁下时，只剩下三个陨石碎块儿，赵延洵立刻将这些陨石吸收掉。
接下来，他便开始追逐那些抢到陨石的普通丧尸，这些是最好解决掉的。
在解决掉这些丧尸后，赵延洵便向那头三级丧尸消失的方向追去。
那斗大的一块儿陨石，对赵延洵来说也极有吸引力。
但这夜色茫茫，那三级丧尸已逃离数百米，想要追到又谈何容易。
第563章 暂且歇兵
“大人，要不再往北边去看看？”
听到这话，苏楚云没有应声，而是继续打马往东。
昨晚的战斗，在尸王被击杀后，其烈度就开始逐渐下降。
经过艰苦战斗，所有被召集过来的丧尸全被击杀，这场丧尸防守战也到此结束。
前前后后，战斗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击杀丧尸数量大概在一万五左右。
庄子外围全是尸体，所有士兵们没敢松懈，继续绕着庄子构筑防线。
可时间越往后，外出搏杀的赵延洵还没回来，这让众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于是各部陆续派出搜索队伍，到庄子外寻找赵延洵的踪迹。
苏楚云他们这一队，一大晚上都没歇着，此刻已经往东搜了二十里。
只听苏楚云说道：“王爷要杀那头尸王，尸王会往东边儿跑，咱们该继续往东找！”
他们并非胡乱寻找，昨晚上出发之际，他们先是把庄子外围搜了一遍，找到了赵延洵射箭的几处地方。
跟着这个大方向，一共派出了二十几队人搜寻，沿途他们找到了其他动手的痕迹，已经多次修正队伍方向。
一旁的小旗官提醒道：“大人，再往东的话，可就进山去了！”
“其他方向有人搜，我们只管自己的负责的方向，再说了……难道怪物不会往山里去？”
听到这话，一干部下不再多言，便继续往前方走了去。
没走多久，只听前方有人喊道：“大人……这里死的是高级怪物，而且还有……两个……三个！”
高级怪物和普通丧尸有区别，但也要仔细查看才能分辨。
高级丧尸死在这里，而且还有好几个，这说明赵延洵很可能到过这里。
苏楚云连忙上前，仔细查看了尸体的伤口。
“是新伤！”
“大人，王爷来过这里！”
点了点头，苏楚云起身道：“继续往前搜！”
众人随即往前，沿途遇到的尸体越来越多，而且全都砍得七零八落，很明显是赵延洵的风格。
事实上，他们此刻来的这地方，就是丧尸存放陨石的山坳。
看着到处散落的尸体，苏楚云喃喃道：“王爷究竟到哪儿去了！”
“大人，那头……尸王的尸体也在！”
听到这话，众人连忙赶了过去。
尸王关节上插着的几支箭，一看就知是赵延洵的手笔。
“大人，王爷是一路追杀过来的！”
“连尸王都被王爷给宰了，王爷定是安然无恙！”
众人纷纷点头，看到尸王死了，他们的心都安定了下来。
苏楚云沉声道：“王爷有上苍眷顾，自然会安然无恙！”
事实上，他们的担忧确实多余，此刻赵延洵已在返程路上。
昨晚那些二级三级丧尸，将陨石分了四散逃跑，他只能去追最大那颗陨石。
经过一大晚上的追踪，那头三级丧尸被他击杀，陨石辐射也全被他给吸收。
经过一晚上的忙活，大大小小的陨石，赵延洵一共吸收了八块。
他的三阶系统，解锁程度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二，单次最大兑换点数提升到了十万点。
昨晚在吸收陨石辐射时，赵延洵就明显感觉到，陨石的解锁能力在“贬值”。
换句话说，越往后想要解锁三阶系统，需要的陨石就越多。
要完全解锁系统，还不知要填多少陨石，关键是陨石这玩意儿很不好找。
当然了，这次系统解锁到百分之八十二，新增了两个兑换种类。
此前他已解锁了日用家电、粮食和武器铠甲三类，新增的是医疗和通讯。
所谓医疗，除了可以兑换药材，还能自定义进行治病。
兑换药材便宜，直接是多少技能点一斤或几斤，但只能兑换中药和部分基础西药。
自定义治病可就贵了，赵延洵设置了中箭贯穿的治疗，系统给出的报价是两百点。
两百点等于要杀两百头丧尸，这已经非常昂贵。
联想到林静玉要生娃，赵延洵又设置了生娃手术，系统直接报价五百点。
换句话说，系统医疗手段的应用，注定无法大规模普及，赵延洵的技能点根本撑不住。
但你要以为，这就是耗费技能点的大头，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真正耗费技能点的，是第五类的通讯器材。
所谓通讯器材，分为固定类和移动类，可以大大改善各地的联系进度。
所谓的固定类，可以将其理解为座机，只能在固定的房间内使用。
每台“座机”就得要五百点兑换，每一百台座机就得花两千点兑一部“总机”，而且各机之间还得相互“牵线”，每一里就得花费十个技能点。
而所谓的移动内，就得兑换“对讲机”和“基站”，只要在基站信号范围内即可通话。
对讲机也是五百点一部，但基站可就贵得不得了。
一级基站覆盖半径五十里，需要五千点才能兑换；二级基站覆盖半径一百里，需要一万点才能兑换；三级基站覆盖半径三百里，需要三万点方能兑换。
仅从以上看，移动通话无疑更方便，虽然贵了一些。
但问题是，移动通讯每月还得给“基站”和“对讲机”充能。
对讲机一百，一级基站三百，二级基站一千，三级基站三千。
“说到底，还是技能点不够！”赵延洵叹了口气，此刻他已能看到驻军的庄子。
事实上，此刻在他系统面板中，技能点已经累计到二十三万多。
如此也可以看出，近期兵马司和侍卫司的人，是拼尽全力在干活儿。
“王爷回来了……”
很快，靠近的赵延洵被巡视的士兵发现，很快消息就传到了庄子里。
一路往前走，赵延洵身侧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看他的眼神中，除了崇敬还是崇敬。
怎么能不崇敬呢，赵延洵不但是他们的王，更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勇猛。
众人一阵无言，气氛显得庄重肃穆。
没一会儿，两位千户和百户赶了出来，他们并未出庄搜寻，毕竟庄内还得靠他们主持军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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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王爷！”
赵延洵停下了脚步，示意地上几人起身后，赵延洵目光扫向了众人。
“昨夜大战，我军损失不小……”
昨晚上的战斗，兵马司和侍卫司伤亡有七十八人，这已经是非常大的损失。
只听赵延洵接着说道：“近期连番大战，上下军士疲倦，本王决定……”
“对战死者好生抚恤，并从今日开始，各部撤回镇西关，轮番休整！”
尸王已死，陨石也被分了，所以赵延洵才决定暂缓攻势。
更何况，再过二十几天就要过年了，应该放一批人回家团圆去。
兵马司和侍卫司的人，全年长期在外征战，他们也需要排解思乡思亲之情。
赵延洵这番话，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现场欢呼声雷动。
第564章 北归人
（各位，二三十个订阅，真的很伤啊……）
太安二十五年十二月初五，大雪纷飞。
顾蒙府西，大河岸边，几名大汉跳下了船，提着刀小心翼翼往岸上走去。
林大贵走在最前面，只见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弟兄们……要小心些，别到了家门口出了事！”
“大人，你就放心吧！”
林大贵身后这几名侍卫，全部都被升到了二级，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
自七月初离开元阳，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五个月，时间不可谓不长
在这五个月时间内，他们的收获也非常大，把北地郡的情况大致摸了清楚。
如今他们是凯旋而归，个个心里都很激动。
但林大贵就怕手下人心态不稳，放松了脑子里的那根弦，这样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一路可谓无惊无险，众人穿过滩头来到岸上。
四周非常安静，一眼望去萧瑟一片，许多地方还有积雪，但就是没看到几个丧尸。
林大贵忍不住感慨：“两郡之间只隔了一条河，却是两个天地啊！”
随即有侍卫答话道：“看来王府侍卫们，这些日子都没闲着，看这样子是把怪物杀尽了！”
林大贵接话道：“全奈王爷统帅有方啊……你看北地郡那些人，虽有强兵在手，却全被怪物堵在了城墙内，连出门种个地都畏首畏尾！”
众人皆深以为然。
北地郡那些人，若非丧尸数量相对较少，否则凭他们现在这样子，早就被丧尸吃光了。
“继续赶路，咱们先到顾梦府去！”
一路上，丧尸密度确实很小，对他们基本构不成阻碍。
沿途路过村子，他们还可以歇歇脚。
端着一碗水，林大贵大口喝进了肚子里，说道：“我说，你们就别套话了，我们真不是奸细！”
言罢，他从怀中掏出了腰牌，以此证明他们侍卫的身份。
“王爷派我们去北地郡打探情况，才秋收开始前我们就去了！”
从林大贵的话语中，张德茂已确信了他的身份。
于是他把腰牌还给了林大贵，并解释道：“大人……你们都是生面孔，所以小人才有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林大贵是殿前卫的百户，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说句不客气的话，顾梦卫指挥使袁广在他面前，也都得伏低做小。
林大贵问道：“你们对生人都如此盘问？”
张德茂点头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就在三天前，我们村就抓了一批奸细！”
听到这话，林大贵深感诧异。
村民也能抓到奸细？难道是北地郡派来的奸细？
林大贵接着问道：“奸细？哪儿来的奸细？”
“北边儿来的，问了他们三两句话，这些人就全露馅了！”
“他们人呢？”
“被千户所的人带走了！”
林大贵点了点头，这些人是从北地郡来的，说不定能敲出些有用的线索。
放下大陶碗，林大贵沉声道：“走……出发去县城！”
“大人不多歇歇？”张德茂连忙问道。
林大贵笑了笑，抱拳道：“王命在身，歇不得啊……多谢你的招待！”
言罢，林大贵一行不再过多逗留，离开村子又往县城赶了去。
沿途赶路时，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陇右。
土地被改造，沟渠被挖通。
待明年开春后，这里将会种上麦子，到时候就不愁吃喝了。
经过半天赶路，他们一行来到了县城，出事腰牌后得以顺利入城。
来到千户所后，是千户本人出来迎接，但林大贵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人一开始确实被押到了县城，但消息传到卫所后，张光仕等人全都被转移到了府城。
林大贵沉声道：“所以，咱们还得去府城一趟！”
他没有耽搁时间，在千户所借了几匹马，立刻就往顾蒙府城方向赶去。
骑马赶路速度很快，在下午时他们赶到了府城，众人也被颠得七荤八素。
顺利进入府城，林大贵立马赶往了卫所。
“林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指挥使袁广从衙门里迎了出来。
作为指挥使一级的人物，袁广很清楚林大贵在王府的地位，所以他愿称对方为兄。
但袁广毕竟是指挥使，虽然资历比自己要浅，但林大贵还是给予了对方基本尊重。
“袁指挥使，听说你们抓了些北地郡来的奸细？”
“是有此事，林兄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只是想请袁大人把人交给我，让我把人带回去交给王爷！”
说到这里，为消除袁广的误会，林大贵解释道：“关于北地郡的差事，王爷已经交给了在下，所以还请袁大人行个方便！”
如果是别人，袁广一定会怀疑对方这番话的真假，毕竟张光仕一行人有大用，用好了就是大功一件。
但袁广相信林大贵的人品，随即说道：“此事简单，我同你一起去府衙提人！”
“去府衙提人？”
“我这边没关人的地方，而且也不方便拷问，所以人现在关在府衙！”
听到这番解释，林大贵点了点头。
“袁大人，多谢了！”
袁广交人干脆大方，省了林大贵不少工夫，感谢是很有必要的。
袁广笑着说道：“林兄，都是为王爷办差，说谢就太客气了！”
二人客套之际，同时往府衙走了去，府衙和卫所相距不远。
进了府衙，其他留在外面院子，袁广带着林大贵一道去了大牢。
“不用和知府打个招呼？”林大贵问道。
袁广答道：“知府这几天不再，到底下县城去了！”
好巧不巧，当这二人进了牢房没多久，知府罗伦就从城外回来了。
进入府衙，他立马注意到了等候在外的士兵，以及未着官服的几名殿前卫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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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什么人？”罗伦问向当值的衙役。
“回大人，是卫所那边的人，他们指挥使去了大牢！”
这话让罗伦更感惊讶，随即说道：“他们为何去大牢里？”
衙役答道：“回大人话，昨天卫所抓了些奸细，好像是从北地郡来的，现在关在府衙大牢！”
北地郡来的奸细？这可是稀奇的事情。
“走，带本官去看看！”罗伦沉声道。
“是！”
人关在他的地盘上，罗伦自然可以一探究竟。
第565章 故人相见
（各位读者老爷，给点儿订阅可好！）
在差役的引领下，罗伦走进了大牢。
在当前这种世道，人力资源非常紧俏。
对那些不服管教，以身试法的人，衙门专门设置了苦役作为惩罚，而且是快审快判快执行，所以牢房根本没啥用。
没有用的地方，缺少修缮和维护，里面的环境可以说极差。
罗伦本是个能吃苦的人，此刻他也忍不住捂住口鼻，里面的气味儿实在是难闻。
往前走了几十步，罗伦就听到里面的问话声。
“所以你是北地都司派来的人？”
“是！”
“他们拍你们来做什么？”
“打探陇右的情况！”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你既然能做领队，想必在北地都司颇有地位，你是何官职？”
“北地都司下的一个百户！”
“真的？”
“我何必骗你们！”
眼见此人嘴硬，林大贵语气森寒道：“你不说实话，那就免不了要动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清楚，要不要遭这皮肉之苦！”
说完这话，林大贵转过身去，对一旁的袁广说道：“袁大人，今天有些晚了，明天一早我来提人！”
“可以！”袁广笑着答道。
人抓回来了一天，他们只是早上审了一番，这些人有问必答，一时间也没审出个结果来。
二人转身返回时，却在通道里遇到了罗伦。
“这位是罗知府！”
“这位是殿前左卫林百户！”
作为中间人，袁广向这两位相互介绍。
紧接着，袁广向罗伦说明了情况，还告诉他人犯明天就会带走。
林大贵说道：“罗大人，只能借你宝地，再看押人犯一晚！”
“此乃小事，都是为殿下效力！”
事情布置妥当后，林大贵二人告辞离开，罗伦则向大牢内走了去。
他是从北地郡过来的，所以很想亲自问问北地郡的情况，尤其是当地百姓的情况。
可当他来到牢房内，看到被单独关押的张光仕时，罗伦一时间愣住了。
居然会是他……罗伦暗暗咋舌。
在北地郡做官多年，让罗伦瞧得上的没几个，刚正不阿的张光仕算一个。
而此刻听到外面脚步声，张光仕正视线扫向外面，直接与罗伦对上了。
“罗……罗大人！”张光仕比罗伦更惊讶。
走到牢房外，罗伦平静问道：“一别近两年，张佥事……别来无恙？”
“这些年在按察使司，下官送了不少人进大牢，如今我也身陷囹圄，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都到了这境遇，张光仕还有心情开玩笑，罗伦便知张光仕没有变。
于是罗伦说道：“圣人云，祸兮福所伏……身陷囹圄，却未尝没有脱身的机会！”
见罗伦身着官服，且能自由出入这牢房，张光仕可以断定他在此处做官。
虽然不明白，明明罗伦被罢了官，却为何又在此处做了官，但如果他愿意搭救……
于是张光仕道：“罗大人，你若放了我，你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一听这话，罗伦顿时笑了起来。
“张佥事，你想错了……我是想劝你弃暗投明！”
“弃暗投明？”张光仕表情严肃道：“谁是暗谁是明？”
这个时候罗伦也不卖关子，直言道：“自然雍王殿下是明，你既是到陇右来探查情况，想必能够看见雍王治下之陇右，军队强大百姓安居……”
“反观北地郡内，虽有十万大军，可内部相互倾轧，你征我伐，百姓苦不堪言……”
可没等罗伦把话说完，就被张光仕打断：“我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位敢言直谏，弹劾端妃妇人乱政的藩台大人，如今竟成了雍王的喉舌！”
“罗大人，大丈夫生于世间，当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为一己之私，为了恢复官位，竟归附于雍王，是我看错你了！”
被这样一番话怼了，罗伦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当然了，他毕竟是问心无愧，所以很快组织好了语言。
“张佥事，你确实看错我了，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都是为国为民的罗伦！”
罗伦义正言辞道：“端妃乱政，我要弹劾，雍王护民，我自当追随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顾蒙府的一切，你已看在眼里，难道你看不明白？”
“倒是你，不念百姓，不秉公心，以私念料想与我，才真正让我痛心！”
别看张光仕说得厉害，但罗伦用事实进行的反驳，才真正让他无言以对。
相比于北地郡，陇右绝对称得上净土，只要不是瞎子都能明白。
“据我所知，雍王不过十六七岁，天降灾祸，神州沉浮……陇右如今这情况，是一个孩子能实现的？”张光仕仍旧不信。
但他这番话，已有些胡搅蛮缠，毕竟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和赵延洵的年纪并无关系。
却见罗伦板起脸道：“蔑视殿下，你这是重罪……若是被刚才那两人听见了，你恐怕会横死当场！”
说到这里，罗伦略带感慨道：“殿下年纪虽轻，却是秉承天命，非你我凡人可以揣度！”
这些话，已经有些神神叨叨，张光仕就更加不相信了。
“殿下仁德，虽地位尊崇，却心念百姓，治政无不以百姓生计为先，先治军无不以庇护百姓为重……”
“若非如此，我又岂会轻易归附王府，张佥事……你真不知道我罗伦是什么样的人？”
罗伦是什么样的人，至少对方在北地做布政使时，是绝对的清正廉洁。
可末世到来，张光仕见证了太多不可思议之事，自然也多了几分警惕和怀疑。
似乎也明白其中关窍，罗伦说道：“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得自己的眼睛，你该去陇右各处看看！”
笔趣阁
“明天他们要带你走，我会跟他们打招呼，让你看看雍王治下的陇右！”
靠近牢门，罗伦语气郑重道：“若你还是那个一心为公的张光仕，那就该如我所说……弃暗投明！”
言罢，罗伦不等张光仕发言，直接转身往牢房外走了去。
原地，只留张光仕一人沉默。
“一心为公……就得背弃北地军民！”张光仕喃喃道。
如何抉择，张光仕一时难以抉择。
“先看看他陇右是何情况，毕竟这顾蒙一地之情形，不等于陇右皆是如此！”
第566章 凶巴巴的
（章末彩蛋，黄蓉蓉的视频！）
十二月十一，元阳，大雪刚停。
在近一个月外出征战后，赵延洵打马返回了元阳。
离开时只有张猛等侍卫随行，这次回来赵延洵身边也只有这么些人。
虽然他已决定让各部轮换修整，但本着兵力最大利用的原则，第一批撤回来的士兵们，得从镇西关一路打回元阳。
沿途聚集的丧尸，将被再度清理一遍，最大程度降低陇右的丧尸密度。
赵延洵粗略算了一下，整个陇右所击杀的丧尸，数量大概已接近七八十万。
按照官方数据，在丧尸未爆发之前，陇右差不多有两百五十万的人口。
如今陇右存活的百姓有二十五六万，意味着丧尸有近两百三十万左右。
换句话说，即便丧尸已被清理许多，但陇右丧尸数量依然庞大。
尤其是宁阳、丽盐、莱宣和天金四府，此四府乃是新近收复，丧尸数量依然庞大。
一想到这些，赵延洵也觉得心情沉重，脑子里不由冒出“任重道远”四个字。
这次返回元阳，赵延洵并未提前通知，所以他才得以快速入城回府。
否则消息一出，城里的百姓都会出来，到时候又得耽搁些时间。
在前线待了一个来月时间，虽有长史司和枢密院处理日常事务，但赵延洵还是得将所有奏报看一遍，如此才对各地情况有整体掌握。
当赵延洵打马出现在王府大门，他返回的消息就传到了长史司和枢密院。
跃下马背，自有人接过缰绳，赵延洵径直走向了中门。
“参见王爷！”守备在门口的侍卫大礼参拜。
如今王府各军扩编，侍卫司已不再承担王府守备，这一任务全由殿前卫负责。
进了大门，再到永安门，再过谨身门……一路上都有人参拜，对此赵延洵没有回应。
走到谨身殿前台阶上，赵延洵停下脚步道：“一个来月没在王府，找个时间……你检验一下侍卫们是否疏于训练！”
这话是对张猛说的，如今林大贵不在，殿前卫就他最大。
“臣遵命！”
“去吧！”
“是！”
此刻，霍安已带着几名小太监赶来。
“王爷……”
走上台阶，赵延洵解下腰间佩剑，扔给一旁的霍安说道：“把近期处理的公函，还有各地的奏报整理出来，本王马上要看！”
双手张开接过奏报，霍安勾着腰答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紧接着赵延洵说道：“还有，把林全找过来，本宫有话问他！”
林全负责监察各地情况，他的情报可以当佐证，毕竟官员们的文章是可能说谎的。
“是！”
进入大殿，绕着通道来到寝室，赵延洵既命人宽衣。
所谓宽衣，其实是就是接下铠甲，这一路赵延洵也是杀回来的，铠甲上沾了不少污秽。
谨身殿内侍奉的只有太监，在五六名宦官的忙活下，他这一套铠甲很快换了下来。
这时霍安走了过来，请示道：“王爷，热水已经备好……您看！”
“刚才吩咐你的事都安排了？”
“回禀王爷，奏报和公函都已呈上，也已派人去通知林公公！”
“那好，先看看去！”
此刻大殿内开着“空调”，加之赵延洵身体很好，所以他只着一身单衣就走出了寝室。
这样做十分不得体，但谨身殿内他最大，倒也没人敢多说半个字。
事实上，赵延洵只有里面的单衣干净些，此刻没有洗澡他只能先将就着穿。
走到了西偏厅内，案头上已摆满了文书。
落座之后，赵延洵一才伸出手，霍安就将公文递到了他手上。
这第一份文书，是天金府延峰县发来的，主要是汇报十一月的建设成果。
“王爷，请用茶……”
从霍安手中接过茶杯，赵延脸色淡然翻看着。
第一份看完，紧接着是第二份，第三份……
就在这时，谨身殿外响起的脚步声，吸引了赵延洵的注意力。
他本以为是那位大臣，可当感知能力一开，却发现是黄蓉蓉来了。
赵延洵没有动作，而是继续翻阅奏报，紧接着黄蓉蓉就带着两名侍女，出现在了西偏厅的门口。
她到谨身殿，从来都不经过奏报，除非有人强行拦下她。
提起裙摆，黄蓉蓉跨过门槛儿，来到赵延洵书桌前说道：“王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赵延洵抬起头，笑着说道：“爱妃，许久不见……你变得更美了！”
“恐怕在王爷心里……最美的却不是臣妾！”
“那该是谁？”赵延洵问道。
眼见看黄蓉蓉靠近，霍安连忙退开了几步，把靠近赵延洵的位置留了出来。
“不是王妃娘娘，怕是就是林姐姐……”
黄蓉蓉话音落下，赵延洵当即道：“胡说……在我看来，还是爱妃最美！”
这话听得黄蓉蓉心里高兴，可当她靠近赵延洵身边，立马往后退了三步，紧接着捂住了自己口鼻。
“王爷你……掉……掉茅房里了？”
茅房，是黄蓉蓉能想到的，最脏最臭的地方。
“爱妃……真有那么臭？”
听到这话，黄蓉蓉又后退了两步，语气轻柔同时带有不满道：“臭死啦……”
眼见她如此可爱模样，赵延洵笑得更欢了。
随即他问一旁的霍安道：“真有那么臭？”
事实上，在出去这一个来月时间里，赵延洵只洗了三次澡。
最近一次洗澡是三天前，可他洗澡之后的这三天，尸山血海里杀了通宵，身上自然带有一股很“复杂”的臭味。
“王爷，奴婢觉得……还好！”
赵延洵的这个问题，让霍安实在不好回答，才让他挤出了这句话。
“你这奴才鼻子不通气？这样还好？”黄蓉蓉惊讶问道。
这句话，让霍安此刻更尴尬了。
对此，赵延洵不以为意，起身说道：“好了爱妃，那我现在就去洗洗！”
“这才是正理！”黄蓉蓉展颜一笑。
随即她目光扫向霍安，板起脸道：“你这蠢奴才，还不去给王爷准备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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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就赵延洵这身体，洗凉水也没啥大不了的。
看着霍安张皇离去，赵延洵对黄蓉蓉说道：“爱妃，你这凶巴巴的样子……可吓到孤王了！”
虽然她表现得凶巴巴的，赵延洵却知晓黄蓉蓉天真善良，这样的反差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奶凶奶凶”的。
本想上前说话，可一闻到那股子怪味儿，黄蓉蓉立马退后了两部。
“王爷别怕，臣妾可不敢凶你！”
听到这话，赵延洵直接笑出了声。
第567章 问明情况
反正也看了一会儿，赵延洵也就同意黄蓉蓉所请，到寝宫洗澡去了。
按道理说，该有侍女伺候赵延洵洗澡，可谨身殿里只有太监。
他自然不会让太监来替自己洗，所以一般来说他都是自己洗，一个人反而自在些。
整个王府的人都在为他服务，所以热水很快就被送来，温度也调得刚刚好。
黄蓉蓉虽胆大，但这里毕竟是谨身殿，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所以她没有进浴室去。
在她自己的寝宫，玩儿得再开都没啥，谨身殿毕竟是不一样的。
赵延洵洗澡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十几分钟，他就换上崭新的内袍走出了浴室。
在霍安的带领下，几名小太监端着干净的袍服，小跑着来到了寝室内，就要为赵延洵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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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黄蓉蓉跟着进入寝室，对一众太监说道：“东西放这里，你们笨手笨脚的，能伺候得好王爷？”
“都出去！”
听到这话，霍安等人看向了赵延洵，这是要看赵延洵的意思。
见赵延洵微微点头，霍安几人将东西放在桌上，随即退出了房间。
走在最后的霍安，还很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坐到凳子上，赵延洵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道：“爱妃，还臭不臭了？”
黄蓉蓉靠近后，还真用鼻子闻了闻，随即答道：“总算没味道了！”
“王爷，臣妾来替你更衣！”
也不等赵延洵回答，黄蓉蓉就拉着他往镜子走去。
霍安几人被称作“笨手笨脚”，但此刻伺候赵延洵更衣，黄蓉蓉才展示了什么叫做笨手笨脚。
“爱妃，这根带子好像系错了……”
“爱妃，玉带好像该系在外面……”
“爱妃，你踩我脚了……”
“王爷你话真多，臣妾知道了……”
听到黄蓉蓉的嘟囔声，赵延洵笑得更灿烂了。
整个更衣过程中，赵延洵的手也没闲着，让这更衣场的气氛极为旖旎。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响起一个声音：“王爷，奴婢林全觐见！”
赵延洵没有回应，待黄蓉蓉替他系上最后一个扣子，才对外吩咐道：“开门！”
外面侍奉的众人立马开门，赵延洵就看到林全跪在外面。
走出门槛，赵延洵平静道：“起来吧！”
说完这话，赵延洵就往外面走了去，可当林全要起身来，却见黄蓉蓉从里面走出。
看见黄蓉蓉脸上的不满，刚刚起了半个身子的林全，吓得立马又跪了回去。
“叩见娘娘！”
“你倒来得是时候！”
撂下这句话，黄蓉蓉跟上了赵延洵的脚步，留在身后的林全不由泛起苦笑，他确实来得不是时候。
见林全还跪在地上，霍安小声提醒道：“赶紧起来吧，王爷还要问话！”
正事林全可不敢耽搁，于是他立马起身跟了出去。
来到西偏厅内，赵延洵已在书案后坐下，此刻的他身着月白色圆领袍，看起来格外的清爽。
端起茶杯，赵延洵说道：“左边这些奏报，你拿去看看！”
“是！”
答话后，林全来到了书案前，拿起其中一份奏报看了起来。
放在书案左边十几分奏报，是赵延洵筛选出比较重要的，让林全看是有话要问他。
在林全翻看之时，赵延洵对一旁的黄蓉蓉说道：“爱妃，书房里有些好玩儿的东西，你去那边等着！”
“好吧！”
黄蓉蓉看起来不太高兴，但她却分得清场合使小性，此刻乖乖的往书房去了。
几分钟后，当林全放下最后一份奏报。
“王爷，奴婢看完了！”
点了点头，赵延洵便问道：“天金府说，他们开辟了几万亩的田地，是不是夸大其词？”
“王爷，这事儿是真的，天金府在被收复之后，府城和各县的百姓没有停歇，一直在整理荒地！”
“开辟出的这些田地，全都按王府要求修筑了水渠，可以保证耕种时的安全！”
赵延洵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天金府各衙门确实干得不错。
“顾蒙卫上报，说他们在这一个多月，斩杀了三万多的怪物……此事是真是假？”
“回禀王爷，奴婢不知是否有三万之数，但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赵延洵接着问道：“他们所用的法子，果真有用？”
“他们一直用的这法子，确实可以大批消灭怪物！”
赵延洵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这法子可以推广下去！”
消灭丧尸是很重要的任务，好的办法必须要推广，才能尽早还陇右百姓安宁。
紧接着，赵延洵又问了其他一些问题，林全都一一作答。
总的来说，所有奏报基本没有虚言，下面官员都忠于职守，而且都干出了自己的成绩。
正当赵延洵思索间，只听林全道：“王爷，奴婢有事启奏！”
“说！”
“顾蒙卫的人，抓到了北地郡派来的奸细，这些人是被派来来打探我方情况！”
这话让赵延洵有些意外，于是他便问道：“人在何处？”
“殿前卫的林百户，从顾蒙府衙把人带走了，正在返回元阳的路上！”
“林大贵回来了？”
“是三天前到的顾蒙府城！”
听到林大贵返回赵延洵本来很高兴，可一听他们三天前到的顾蒙府，赵延洵心里就冒出了疑惑。
“三天前就到了顾蒙府？为何他现在还没回元阳？难道带着犯人走不快？”
林全了解一些其中内情，便答道：“好像是顾蒙知府罗伦打过招呼，让林百户带着这些奸细，到沿途各城去看一看……”
见到赵延洵脸色变得难看，林全越发谨慎说道：“罗知府的意思，好像是要感化这些奸细！”
到底是什么情况，林全也搞不太清楚，一切都是因为人手不足，外加信息传递速度太慢。
虽然下面人有自作主张之嫌，但这件事赵延洵打算暂时不理会，他相信罗伦陈情的折子已在路上。
“北地再往咱们这边派奸细，你手下的人可别闲着，要多揪一些出来！”
这话让林全深感压力，但他还是淡定答道：“奴婢明白，会让下面人多留意！”
就在这时，外面一小太监出现在过道，勾着腰禀告道：“王爷，两位长史在外觐见！”
这两位要来，赵延洵丝毫不感到意外。
“你先回去吧！”
这话是对林全说的，后者领命离开后，赵延洵才让人传两位长史。
第568章 永福宫夜话
下午的时光很快流逝，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永福宫偏厅内，看着侍女们照料下的儿子安然入睡，薛宝筠转身走进了正殿。
宫里安装了空调，里面的温度和春天差不多，所以她穿得极为轻便。
孩子健康，生活如意，在陇右这片土地上，薛宝筠绝对是最幸福的女人。
但此刻的她却带有一丝愁色，落座后更是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玉竹从殿外走了进来，才让薛宝筠抬起了头。
示意左右侍女退下之后，玉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薛宝筠问道：“王爷还在接见两位长史？”
玉竹欲言又止，但在薛宝筠逼视下，只能答道：“娘娘，半个时辰前，两位长史就离开了谨身殿！”
“然后呢？”
“然后……王爷就去了书房！”
“一直待在书房里？”
“正……正是！”
听到这话，薛宝筠气不打一处来，既是对赵延洵也是对黄蓉蓉生气。
前者作为丈夫，回府后不关心儿子和她这位正妻，反倒和其他女人“厮混”，这如何能让薛宝筠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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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黄蓉蓉，薛宝筠从来都是看不惯的。
见薛宝筠面若寒霜，玉竹此刻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高呼道：“王爷驾到！”
眼见薛宝筠毫无动作，玉竹不由提醒道：“娘娘，王爷到了！”
事实上，薛宝筠此刻正在整理心情，所以才没急着起身。
不管前一刻多么生气，可当赵延洵来了永福宫，薛宝筠的怒气就消散了许多。
她不可能在丈夫面前，表现出自己“不识大体”的一面，这是作为王妃不该有的。
站起身来，薛宝筠长舒了一口气，迈着步子往正殿外走了出去。
当她走出正殿大门，便见一声白袍的赵延洵，带着霍安绕过了影壁。
刚刚在书房内，赵延洵和黄蓉蓉一帆云雨，可以说又挑战了新花样。
在将黄蓉蓉送回寝宫后，赵延洵才往永福宫来。
此刻，东西两位两处偏殿屋檐下，侯诗筠和周兰芷也已出现在各自门口。
她俩似乎心有默契，都在等薛宝筠出现，然后才从各自寝殿里出来。
迎上前去，薛宝筠行礼道：“臣妾参见王爷！”
眼看她要跪到地上，赵延洵连忙上前，将薛宝筠搀扶住。
“爱妃，何故行此大礼，你金枝玉叶一般，地上寒凉，若是跪坏了身子，本王可是会心疼的！”
听了这些甜言蜜语，薛宝筠心里仅剩的不满，此刻也跟着烟消云散。
当真是雍王虐她千百遍，她待雍王如初恋。
薛宝筠面带笑容，徐徐说道：“王爷就会花言巧语，却又不知这些话，已对多少姑娘说过！”
赵延洵嘿嘿一笑，这话他不好去接。
于是他的目光扫向四周，对现场还跪着的其他人说道：“你们都起来，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是！”
其他人各自忙碌去了，赵延洵便向薛宝筠道：“爱妃……咱们先去看看宏儿？”
“多谢王爷记挂，臣妾还以为啊……王爷已忘了我们母子二人！”
拉起薛宝筠的纤纤玉手，赵延洵笑着说道：“爱妃……孤就是忘了自己叫什么，也不敢忘了你们！”
言罢，赵延洵拉着薛宝筠就往大殿里去，女人抱怨起来他可不大会哄。
赵维宏很健康，当赵延洵父爱爆发，非要抱着儿子逗弄一番时，这三个多月的小娃娃尿在了他身上。
好在赵延洵动作灵敏，童子尿之在身上沾了一点儿，其他的不是被尿布吸收了，就是落在了地上。
但这一幕，可让薛宝筠急了。
她一遍指挥着侍女处理现场，一遍亲自给赵延洵清理起来。
眼看薛宝筠要结自己衣服，赵延洵无所谓的摆摆手道：“就沾了一点点，刚换的衣服就不必再换了！”
赵延洵可以这么说，但那毕竟是尿啊，薛宝筠觉得还是该换衣服。
“王爷，还是换一件吧！”
赵延洵却笑道：“我都不嫌弃，莫非爱妃还嫌弃自己儿子？”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薛宝筠便不再坚持，否则反倒显得她过于矫情。
来到正殿，赵延洵自顾躺在软榻上，又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如此“放浪形骸”，薛宝筠还是放不大开，于是便对殿内侍女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待众人退下之后，薛宝筠方才落座。
只听赵延洵道：“这些天孤不在王府，爱妃将内宫之事打理得井然有序，爱妃辛苦了！”
刚才有一番甜言蜜语，现在又是如此夸赞的话，薛宝筠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本心思深沉，可一碰到赵延洵，便天真得和小姑娘一样。
“这都是臣妾的本分！”
“爱妃有德有才，你我夫妻同心，自当无往不利！”
夫妻二字，是对薛宝筠最大的肯定。
内宫的女人虽多，可只有她薛宝筠是正妻，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越是提到这些事，薛宝筠越发谦逊道：“臣妾只怕做得不好，给王爷填了麻烦！”
从榻上撑起身子，赵延洵从后方扶着薛宝筠香肩，笑着道：“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过年了，这个年如何过……你这大管家可得好生安排！”
薛宝筠微微回头，问道：“王爷是要从盛还是从简？”
上次办百日宴，就被赵延洵给叫停了，所以薛宝筠才有此问。
撩起薛宝筠的秀发，赵延洵略带迟疑道；“这……恰当就好吧，一年就这么一次，也不能太寒酸了！”
薛宝筠无奈道：“那臣妾可得伤神了！”
“还有件正事你要准备着！”
还有正事？难道过年不算正事？
“何事？”
“正月那几天，找个日子，爱妃得代替本王，慰问战死者的家属！”
“我会让枢密院拟出名单，爱妃要准备好赏赐之物，到时候要关心她们都生活和难处……”
赵延洵讲了一大堆，薛宝筠都细细听着。
此刻的她更高兴了，这是她对外展示王妃身份的好机会。
去年她有孕在身，慰问战死者家属这件差事，被赵延洵交给了林静玉。
这事儿一直让薛宝筠耿耿于怀，毕竟她才是正儿八经的王妃。
听赵延洵说完，薛宝筠郑重道：“王爷，此事臣妾会用心办好，定让所有人都感念王爷恩德！”
赵延洵摇了摇头，叹息道：“其实，我们该感谢她们，若非有她的丈夫、儿子、兄弟血战怪物，又岂会有我们安定生活！”
“王爷所言极是，臣妾受教了！”
第569章 是心动
“这几天都没下雪，偏偏临近元阳下了起来，这可真不走运！”
“老天爷就是下刀子，也挡不住咱回元阳！”
“几个月没回家了，也不知家里那位想我没！”
听着身后众人议论纷纷，林大贵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即将见到自己的家人，他自然也很高兴。
当然了，在回家之前，他得先去王府交差。
目光扫向身旁，只见张光仕骑在马背上，目露遐思看着前方城池。
从顾蒙府出发，沿途路过的几个城池，张光仕全部都去“游览”过。
安全的城池，严密的武备，充足的粮食……
若非城内人口太少，以及外面时不时出现的丧尸，张光仕甚至会怀疑丧尸是否在陇右爆发过。
他这次游览，可不只是走马观花，而是在有意安排下，深入了解了百姓的生活，官府的运作和军队的战训。
如今，张光仕对陇右的认识更为立体，也让他更清楚北地与此间的差距。
更重要的是，陇右郡的治理模式，才让他真正感受到了恢复太平的希望。
像北地郡那样相互倾轧，由着一棒子武夫斗来斗去，无论军民都不会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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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个正常的人，在北地和陇右之间都知该如何去选。
可也正因如此，此刻的张光仕极为纠结，如果选择陇右那他就得背叛北地。
才来陇右几天时间，他就被动摇了立场，这让张光仕怀疑自己是否有气节。
“张大人，马上就要到元阳了，你难道还没想好？”
张光仕没有回答，此刻他只恨自己没本事，更恨北地郡那些武夫不争气。
很快，他们一行来到了元阳南门，今日这处城门处于开启状态。
连续不断的马车，在城门处进进出出，让城门内外显得格外热闹。
这些马车上的物资，多是要运到元阳码头去，然后再由舟船送到其他各地。
眼见此间情形，张光仕一时有些恍惚，在他心里再度泛起遐想，难道此地真的从未有过丧尸？
城门处，士兵检查极为严格，尤其是对进出城门的人，毕竟活物都可能是病毒携带者。
如今元阳的城防守备，已由元阳卫的士兵接手，这些都是林大贵不认识的新兵。
他不认识别人，但却有人认识他，比如城楼上的百户。
林大贵一行骑马，可谓格外引人注目，楼上的百户岂能不关注到；
“林大人，您回来了！”
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却见那人极为陌生。
这位百户直接转身，从城楼上小跑下来，此刻林大贵一行已在接受检查。
“你们这些蠢货，不知道这位是谁也敢乱查？”
一听这话，林大贵心里顿时不高兴了。
王府对出入城池有严格规定，这位守门百户的话明显违规，而且还是在张光仕这位“观光者”面前。
没等这百户套近乎，林大贵便垮着脸问道：“你是何人？现居何职？”
“禀告大人，卑职胡云品，现为元阳卫元阳千户所百户！”
说到后面，看着林大贵阴沉的表情，胡云品敛去了笑容，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
目光扫视众人，林大贵徐徐道：“本官……殿前卫百户林大贵！”
现场这些士兵们，岂会不知殿前卫的威名，林大贵报出自己身份，将现场所有人都镇住了。
同是百户，的林大贵的身份可比胡云品高太多，也就元阳卫指挥使许洪资历能压他一头。
“所有人听令……立正！”
军令如山，在听到立正命令之后，城门口“啪”的一声响起，几十名士兵尽皆靠腿笔直站立。
就在这一瞬间，张光仕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些士兵们的精神面貌大为转变。
从刚才的随和带有一些散漫，到此刻不动如山令行禁止，陇右发生的事就是如此奇特。
“胡百户，你的职责是什么？”
听到林大贵这样问，再结合他的态度，胡云品知道自己闯祸了。
“回禀大人，卑职戍守城门，当检查来往行人，防止有人……”
没等胡云品回答完毕，林大贵接着问道：“你是否严格执行自己的职责？”
这一句话就把胡云品问住了，刚才他的行为，很明显没有严守职责。
“今日之事，本官会告知许卫使，你好自为之！”
言罢，林大贵声音提高道：“你们继续履职！”
士兵们继续开始检查，此时他们比刚才更认真了，而胡云品却僵在原地，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当林大贵一行穿过城门时，却听身后传来胡云品的声音道：“林大人，卑职今日犯了大忌，会去卫所领军法！”
本来张光仕是有话说的，可经林大贵这番处置，他的话也只能咽回去。
客观来说，只要是认识林大贵的人，直接放他进城也是人之常情。
一行人进入城中，街道上并无多少行人，张光仕却知百姓并未闲着，他在其他城池已了解百姓的劳作模式。
除了要去城外做事，城内一样可以安排很多岗位，尤其是元阳这座中心城市。
很快，他们一行来到北城，距离雍王府已越来越近。
“等会儿我先去见王爷，你且在王府外等候！”
他林大贵可以去觐见，但却不能带上张光仕一道，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觐见。
张光仕微微笑道：“林百户，多谢一路照拂！”
就在这时，几名捧着书本的学子路过，却让张光仕看直了眼睛。
在当下这世道，难得有人读书，张光仕很是欣慰，圣人的文脉不会断绝。
林大贵说道：“这些该是理政学堂的学子！”
“理政学堂？”
“王爷设置学堂，选入优才之士，教学后委以官职！”
听到这话，林大贵想到了国子监，与理政学堂的功能相似。
“不知可否让在下去学堂看看？”对这理政学堂，张光仕很有兴趣。
想到学堂离王府不太远，林大贵点头说道：“当然可以！”
言罢，林大贵对身后两名手下吩咐道：“你俩陪着张大人去！”
“是！”
“张大人，我先去王府觐见王爷，你可不要乱跑！”
“在下明白！”
虽然和林大贵和谐交谈，但张光仕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此刻的他在背叛和坚守之间游走，整个人处于冰火两重天。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陇右郡展现出的一切，却是让张光仕心动了。
第570章 议事
（起点也有KPI考核，第二章还没写完，大家先不要订，更正后会发单章通知！）
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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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571章 情况不容乐观
两位长史进了东偏厅，便见赵延洵站在殿内沙盘处，两位枢密院随侍左右，林大贵则站在沙盘南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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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殿下！”
“免礼！”
待两位长史起身，赵延洵对他二人招手，示意他俩也到沙盘处来。
看着沙盘上的北地郡，赵延洵说道：“几个月前，孤派林大贵去北地郡，探查此地情况！”
“这一去五个月时间，想必查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所以今日请你们诸位过来一起听听！”
双手环抱，赵延洵平静道：“林百户，开始吧！”
“臣领命！”
整理了一下思绪，林大贵开口道：“太安二十三年秋，北边胡人聚兵关外，不断袭扰我朝边境，朝廷为防胡人南侵……调集了不少军队入北地！”
“到太安二十四年春，北地郡已聚集大军十数万，也是在那时候怪物爆发，各地消息断绝！”
这些情况，都是殿内众人知晓的，尤其是成文光和陈安民二人，他俩作为陇右本地官员，可没少为这些事情忙活。
“怪物爆发，可北地郡人口稀少，相较于陇右情况要稍好些，所以北地诸军存活了许多！”
听到这里，赵延洵问道：“北地驻军存活了许多，意思就是说……百姓没活下来多少？”
林大贵答道：“怪物侵袭，百姓遭难，十不存一！”
这个结果，在场所有人都有预料，陇右差不多也是这个情况。
赵延洵又道：“说说这些朝廷军队，他们是什么格局！”
“怪物爆发后，北地诸军乱作一团，各自为战……如今已成三股势力！”
“分别是禁军一方，北地卫所一方，和各地卫所的援兵为一方！”
指着前方沙盘，林大贵介绍道：“其中禁军盘踞在武定府一带，兵力大约在两万，其中骑兵有近一万！”
禁军乃是晋廷精锐，骑兵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听到这里赵延洵表情凝重。
仅这禁军一方的两万兵，就对陇右构成了巨大威胁，陇右之兵还没到两万。
“这禁军之中，以龙直左卫最强，其下辖有五千骑兵，指挥使徐龙升压制其余诸卫，独领禁军诸卫！”
眼见赵延洵众人面露思索，林大贵没着急继续说。
他刚才说的这些，携带的信息量很大，在场几人都要慢慢消化，并对局势进行评估。
几息之后，只听赵延洵说道：“你接着说！”
“是！”
“三方势力，禁军最强，其次便是北地都司！”
“当年大战一触即发，北地都司从各卫所抽调了人手，原本兵力将近六万，混战之后兵力仅存四万余众，如今占据着北安府和阳灵府北部！”
禁军入北地之后，就被顶到了最前线去，原本顶在前方的北地诸卫所才会后撤。
“如今北地卫所，乃是原都指挥佥事掌军，都指挥使李靖被其杀害！”
听到这里，周承平忍不住骂道：“乱臣贼子！”
赵延洵未置可否，末世降临生存为先，谁还管你朝廷规矩。
看着沙盘上北安府的大致地形，赵延洵接着说道：“你继续说！”
“最后一方，乃是各地卫所增援北地的军队，兵力有近五万多人，其中以广阳都司实力最强，兵力有一万五千余人！”
点了点头，赵延洵便道：“所以这些外地卫所军，便以广阳都指挥使为首！”
“回禀王爷，广阳都司虽强，但其内部诸军各守一方，只是勉强结为一体，与北地都司一起抗衡禁军！”
林大贵这一句，直接把三方势力的关系说明了。
两弱对一强，三足鼎立。
而此刻，殿内几位大臣，也对北地郡的情况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我记得，此番朝廷用兵，委派了总督节制各部兵马，这位总督难道毫无作为？”赵延洵转身背对众人问道。
望着赵延洵的背影，林大贵躬身答道：“回禀殿下，此事臣有了解过，在怪物爆发之际，总督王承训极力弹压各部，让他们保境安民……并对不服军令者严惩！”
“怪物爆发初期，这位王总督砍了一位指挥使，七位千户和二十八名百户的脑袋！”
转过身来，赵延洵沉声道：“如此说来，这位王督师……却是治军极严！”
这时，陈安民开口道：“殿下，总督王承训，祖上乃是开国公爵，传至第六代时，因为公府出了残害百姓的败类，穆宗皇帝大怒下旨降爵一等！”
穆宗皇帝，乃是太安帝的爷爷，那这至少是五六十年前的旧事了。
“王承训袭了家里的侯爵，一直致力于家族中兴！”
说到此处，陈安民忍不住感慨道：“此人确有本事，多次参与大战，二十二岁时任禁军百户，二十年间……一路升到了前军大都督，授光禄大夫！”
前军大都督，在军队实职中已走到了顶点，关键是此人才四十二岁。
“看来此人想立大功，恢复国公之位，所以治军极严！”赵延洵沉声道。
目光扫向林大贵，赵延洵接着问道：“可为何，北地诸军最后失控？”
林大贵答道：“回禀殿下，太安二十四年五月，这位王都师检查城防时，被人暗箭射杀！”
五月，也就是在丧尸爆发两个月后，那时赵延洵到陇右才一个月。
失去了对朝廷背书，所谓总督只不过是个称号，王承训残酷弹压各部，招来杀身之祸乃是注定。
可惜了这位王总督，大半辈子为了中兴家族，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众人沉默不语时，林大贵接着说道：“王爷，臣在北地郡还查到，禁军派出的探骑，已越过大河探知到我方情况！”
“禁军已派人到北地都司，想要与之联合一同南下，抢咱们的粮食和城池！”
这才是真正的重磅消息，也只有结合前面的铺垫，才可知情况有多严重。
林大贵接着说道：“他们三方，已经对此有所准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兵！”
禁军在派探子，北地都司也在派探子，这些人根本没法防得住。
只听关和泰开口道：“殿下，情况不容乐观，我军需得早做准备！”
第572章 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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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赵延洵都未对北地郡的情况引起重视。
在他看来，这些人没有系统支撑，在北地将会过得很艰难，根本没可能对其产生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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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忘了，人是主观能动性极强的动物，虽然丧尸爆发会灭杀许多人，但却保证了活下来的都是“精英”。
这些人为了生存，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而且会豁出命去干。
若真是几万大军南下，极可能破坏陇右的大好局面，这是赵延洵无法接受的。
赵延洵目光扫向几位大臣：“你们怎么看？”
只成文光开口道：“殿下，这三方势力虽有合兵之患，可三方势力互不信任，即便合兵南下……恐怕也是互相提防，各有心思！”
虽不是武官，但这种最基本的人心，成文光还是明白的。
如林大贵所说，三方势力各自内部都有矛盾，更何况他们三者之间再合兵。
“殿下，臣也认同成长史之言，这三方即便合兵也是各怀鬼胎，难以形成合力！”
说道这里，关和泰指着大河北岸说道：“更何况，北地陇右之间有大河相隔，北岸更有无数怪物盘踞，他们想打过难如登天！”
赵延洵点了点头，但局面仍旧不容乐观，对北边的防备必须要加强。
这时，林大贵提醒道：“王爷，他们的粮食最多可以撑到明年秋天，即便开春之后继续种粮，恐怕也难解燃眉之急……臣怕担心他们狗急跳墙！”
赵延洵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可能抛弃前嫌，转而齐心协力进攻咱们！”
众人沉默不言，这个时候做最坏打算，自然也是没错的。
“传令顾蒙卫和天金卫，要多派人手沿大河探查消息，防止北地诸军渡河！”
只听陈安明答道：“臣领命！”
走到主位上坐下，赵延洵徐徐说道：“诸位，进入隆冬之时，大河可是要封冻的！”
虽然封冻时间不长，最多个把月而已，但这意味着大河天险将不存在。
这时关和泰说道：“殿下，恐怕十二月下旬开始，大河就要冻上了！”
换句话话说，也就只有十天左右。
叹了口气，赵延洵说道：“所以咱们不能只被动防御，还要想法子主动出手，将他们分化开来，各个击破！”
说道这里，赵延洵露出微笑说道：“所谓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只要咱们开出的条件够好，即便他们已经结为联盟，咱们也可将其将他们分化！”
只听周承平说道：“殿下所言极是！”
“这些乱贼，既然是为了存活而拼命，只要他们能活下去，恐怕就不会拼命了！”
看这样子，周承平是有解决之道，于是赵延洵说道：“卿可应对之策？”
“殿下，他们是为填饱肚子，咱们有多余的粮食，直接给他们便是！”
“到时候，这些乱兵必感殿下天恩，俯首称臣也不是没可能！”
之所以提出这一对策，周承平是想避免战争，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
这时成文光说道：“周长史，陇右的粮食也不是白来的，贼兵阴险狡诈……把粮食给他们，说不定是资敌！”
成文光这番话极有道理，毕竟周承平的法子过于理想化。
这时，只听关和泰开口道：“殿下，臣以为……周长史之言，只要谋划得当，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
“关卿你有何妙策？”
“殿下，方才臣听林百户所言，可知北地诸军结盟，皆是禁军一方推动！”
“这就是说，他们南下之心最强！”
“殿下说要分而化之，所以我方可拉拢北地都司和外地卫所，对禁军则予以弹压！”
说道这里，关和泰指着沙盘道：“外地卫所与我方隔着北地都司，所以咱们只需拉拢北地都司，就可将这三方联盟化解！”
“结弱对强，拉拢北地都司之后，我方可继续拉拢诸外地卫所，他们互不统属……想来还要更容易一些！”
便被关和泰反驳，成文光不由冷笑道：“想要拉拢谈何容易？咱们信不过他们，他们更信不过咱们！”
“要知道，隆冬是他们最好的动手机会，他们愿意给咱们时间吗?”
关和泰一时怔住，成文光这番话直指要害，可不容易反驳。
却听周承平说道：“殿下，既要拉拢，便要派人游说，只要所派之人得当，未必不能建立信任！”
听着几位大臣互相争论，赵延洵的思路越发清晰。
“派谁合适？”
周承平答道：“殿下，顾蒙知府罗伦，乃是原北地布政使，为官清正，于北地素有贤名，可派罗知府前往北地！”
“罗知府一直关心北地事务，前些天顾蒙府抓到了北地奸细，罗知府还想了办法将其收复……派他去正合适！”
这一点赵延洵极为赞同，罗伦此人不但正直，而且能力也非常强，是能独当一面的能臣。
“那好，以长史司名义，给罗伦发一份急递，问他是否愿意担任起此任！”
之所以强调以长史司的名义，是因为赵延洵不想逼迫罗伦，毕竟此去北地是有危险的。
周承平当即答道：“臣领命！”
换句话说，拉拢北地都司这一策略，赵延洵已经采纳了。
这一场问对，关和泰与周承平配合得非常好，此刻两人相视一笑。
就在这时，陈安明亦开口道：“殿下，若只施恩，恐怕这些乱兵会起轻慢之心，臣以为……我方还得示威！”
点了点头，赵延洵问道：“如何示威！”
指着沙盘一处，陈安明说道：“臣建议，我军派精兵渡河，攻下平山府城，并以平山为基攻伐禁军诸部！”
“不需要打多大胜仗，只要我军能打赢，就能威慑这些乱兵！”
“即便到时候北地都司和禁军结盟，我军也可借助府城抵挡这些乱兵，将战火拒于大河北岸！”
走到沙盘面前，看着北地郡的地形，赵延洵对陈安民的提议非常认可。
一手萝卜一手大棒，这才是恰当的应对之策。
“既然要用兵，就得提前准备粮食，枢密院赶紧筹算一番，两天之内向顾蒙府输送军需！”
“臣等领命！”
这件事，需要枢密院和长史司一同办理。
“这件事，就算议定了，诸卿速速回去办差吧！”
“是！”
林大贵也想离开，却被赵延洵给叫住了。
赵延洵问道：“那个……北地来的奸细，人在何处？”
林大贵略带惶恐道：“殿下，此人要去理政学堂看看，臣让人带着他去了！”
赵延洵平静道：“不要让他乱跑，这几天你要看住他！”
这话也等于说，赵延洵不会见张光仕。
他要看罗伦是否接下差事，到时候再根据情况安排。
“是！”
第373章 君子也动手
待所有人离开后，赵延洵依旧站在沙盘前。
他在他旁边，霍安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拜访着四种颜色的小旗。
拿着旗子，赵延洵在沙盘上插着，每种颜色代表着不同的势力。
最后，他拿起了一小面“雍”字旗，插在了平山府城的位置。
经过刚才的问奏，应对北地郡的策略已经有了雏形，接下来只需执行外加不断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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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旁墙上的地图，赵延洵微微叹了口气。
他本想一鼓作气入关，但如今看来，如果不解决北地郡的问题，继续往关内用兵将十分危险。
此刻，赵延洵只希望解决北地问题能少流血，最好是将北地军民全部收服，那样他的实力将会大涨。
好在，他的优势很大，所以成功的可能性也大。
当赵延洵绞尽脑汁完善对策时，另一头的理政学堂，已经完成了上午的课程。
学子们陆续从课堂内走出，相互之间正探讨着。
午餐将由学堂提供，此刻他们正往食堂走去。
众人行进之间，相互还在探讨学问，可其内容却让张光仕很意外。
上午这堂课，教授的是数学，所以学子们都在讨论计算。
他们学成之后，会被委派到各地去为官为吏，到时候免不了要统计各种得数据，所以数学是非常重要的课程。
张光仕不知内情，在他看来学子就该读圣人经典，而非如讨论数学这等细枝末技。
作为从小熟读经典，经受正统教育的读书人，张光仕忍不住吐槽：“不学圣人经典，雍王简直倒行逆施，亏我还以为他真是什么贤王！”
此刻他就站在院子里，他这一句话声音虽然不大，可却传到了学子们的耳朵里。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站在前面那人盯着张光仕，冷着脸问道：“你是何人？安敢出言不逊？”
在学子们心中雍王是神圣的，他们绝不允许有人污蔑，所以对张光仕自然没好脸色。
张光仕没有回答这两个问题，而是自顾自说道：“听说你们学成之后，会被委派各地为官，似尔等这般不读经典之人，为官又如何能施以仁政？”
越往后说，张光仕心里就越生气，而他这些话也让学子们怒火上涌。
“学这些数字计量，倒是方便你们盘剥百姓，如此说来……雍王治下，怕是少不了苛政害民！”
虽然这些天观摩，让张光仕对普通百姓生活有了解，但心里已经在怀疑，自己看到的很可能是假的。
所以，他要拆穿这些谎言。
“你放肆……”
听到张光仕这般出言不逊，本来想与其争论的学子们，此刻个个都攥紧了拳头。
见此情形，张光仕更多了几分轻蔑。
站在前方的学子冷声问道：“你是何人，竟然如此大放厥词，污蔑殿下！”
张光仕义正言辞道：“污蔑？我讲的话难道不是实情？何谈污蔑？”
他真的不是在杠，而是坚定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所以坦坦荡荡。
但他这幅样子，看在学子们眼里，却是趾高气昂盛气凌人。
另有学子上前说道：“你可以说我们学识不丰，可以说我们教授讲学不行，但我们绝不允许你污蔑殿下！”
随即又有学子喊道：“收回刚才你的话！”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张光仕感到有些痛心，这些年轻人不读经典，才会被雍王洗脑成功。
这时，跟在张光仕身后的侍卫提醒道：“姓张的，我劝你收回刚才的话！”
这是善意的提醒，因为这名侍卫已经看出，这些学子们可能要动手了。
谁知张光仕一脸决然道：“哼，大丈夫顶天立地，我说的每一个字，只接受反驳，绝不收回！”
“你收不收回？”
学子们进一步逼问，此刻已经聚拢上来。
“我说了……绝不收回！”
冷眼扫视一众学子，张光仕冷冷道：“怎么……莫非辩论不过，你们就还动手，那雍王可培养出了谦谦君子！”
可以说，张光仕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作死路上狂奔。
他虽在陇右转了几天，见识了许多事情，但还是无法深刻理解到，赵延洵在陇右的崇高地位。
这种尊崇，并非是以权势震慑出来的，而是陇右上下军民发自内心。
所以，张光仕言语贬低赵延洵，直接触及到了众人逆鳞，以至于根本没有和他辩论的想法。
这种情况，就跟自家父母被人辱骂，被骂着的第一想法绝不是澄清什么，而是第一时间骂回去或者打回去。
“连番辱及殿下，是可忍孰不可忍……揍他！”
“揍他……”
声浪之中，一众学子一拥而上，扬起拳头就招呼了上去。
随行两名侍卫，非常麻溜的闪到了一遍。
在他二人眼中张光仕确实欠揍，若非此人可能有大用，仅凭张光仕刚才那番话，他俩就得打他个半死不活。
看着被人群淹没的张光仕，侍卫大喊道：“都住手，别伤了人！”
说话时，他俩也没干站着，而是挤进人群劝架。
“出言不逊，该打……”
“大言不惭，狂妄……”
可怜张光仕，一边挨打一边还挨骂。虽努力挣扎，但根本没用。
费了好一番工夫，在闻声而来的教授呵斥下，学子们才收敛了许多，两名被升为二级的侍卫，才将张光仕救出了学堂。
看到学子们仍旧不忿，教授训斥道：“你们竟敢打人？平日书都读到那里去了了？”
“先生，方才那人辱及殿下，学生实在怒不可遏！”
“就是……此人言语轻慢，连番贬低殿下，学生等义愤填膺，所以才打了他！”
“先生，此人大不敬，学生以为……该将此人捆到府衙问罪！”
“对……”
教授只说了一句，下面学生回话不断，却顶得他说不出来。
此刻他才想起，还没了解被打那人是谁。
于是他没理会学子们的请求，而是走出了学堂大门查看。
可外面，那里还有张光仕的影子。
转过身来，这位教授郑重答道：“此事……我会上报纪善所和元阳府衙！”
即便是他，面对辱及赵延洵的事情，也必须郑重对学生们表态。
接下来，这位教授便向学子们了解情况，而张光仕则被两名侍卫架着，一口气跑出了两条街。
看着鼻青脸肿的张光仕，其中一名侍卫说道：“都跟你说了，莫要胡说八道，你这是自找的！”
第374章 战争号角
“爱妃你是不知道，这厮被打得鼻青脸肿，那模样……啧啧啧，真是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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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雨轩正殿内，传出赵延洵畅快的声音。
三天前张光仕被打的事，传到了赵延洵耳朵里，此刻他正将此事分享给林静玉听。
如今林静玉已经显怀，活动极为不便，外面殿外天寒地冻，所以多数时候她都待在屋子里。
有“空调”有剧追，她的日子倒也不无聊。
此刻，赵延洵躺在软榻上，林静玉则斜靠在一旁的垫子上。
可赵延洵的笑声，却未让林静玉处引起共鸣。
“王爷觉得很好笑？”
“爱妃难道觉得不好笑？”赵延洵反问。
转动手里的宫花，林静玉悠然道：“臣妾只是觉得，王爷与他一般见识，岂不落了下乘！”
从软榻上坐起，赵延洵摇摇头道：“没意思……本想逗你开心，你却跟我说正经的！”
听到这话，林静玉展颜一笑：“王爷这饭模样，臣妾倒是觉得好笑！”
一把抓住林静玉的小手，赵延洵佯做凶恶道：“你可真大胆，竟敢笑话本王！”
迎上赵延洵的目光，林静玉很是正经问道：“臣妾已知罪，莫非王爷也要惩罚臣妾？”
“按孤的意思，至少得掌嘴，但念你怀有身孕，就罚你……给孤生个儿子！”
林静玉嫣然一笑：“那王爷还是掌嘴吧，谁知臣妾怀的是男是女！”
赵延洵也跟着笑了起来，房间内的欢快气氛，让门口侯着的几名侍女也都笑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霍安从出现在了门口。
“禀王爷，诸枢密使和千户，已在谨身殿侯见！”
“知道了！”
看向身旁的林静玉，赵延洵缓缓道：“爱妃，午饭时我再过来！”
眼看赵延洵要离开，林静玉就要撑着身子起来：“臣妾送送殿下！”
“不必了，爱妃好生歇着便是！”
带着笑容，赵延洵走出了寝殿。
外面飘着雪花，天气极为寒冷。
冒雪走出大殿，几名小太监撑着伞，一路小跑着跟上。
来到谨身殿时，几位大臣都已到场。
走进东偏厅内，赵延洵扫视众人道：“还是这里边暖和！”
“参见殿下！”
赵延洵并未走到座位，而是来到了沙盘前。
今日叫这些位大臣过来，主要是为议定行军作战之事。
抬了抬手，赵延洵沉声道：“诸位爱卿免礼！”
待众人起身后，赵延洵沉声道：“说说吧，即将对北地用兵，前期准备得如何了！”
这个问题，只有关和泰来回答，这件事后期主要是他负责。
“回禀殿下，前日枢密院已将本次北伐所需粮草，军械筹算完成，经殿下核准之后，已交由长史司调拨！”
眼见赵延洵泛起不耐之色，关和泰加快语速道：“前天下午，各类物资便已有序出库，已陆续往前线运送！”
只听赵延洵问道：“已往大河南岸送了多少东西？”
关和泰答道：“直至今日中午，以运送军粮五百石，足够两千人马食用半月！”
两天不到的时间，就能运送这么多的粮食，完全得益于灞河水路。
灞河直接与大河相连，从元阳乃顺流而下，极大节省了人力物力，而且提高了运输效率。
点了点头，赵延洵说道：“还得继续运粮，至少要屯一万石粮！”
一万石粮，如果只是北伐大军吃，足可以坚持十来个月，但显然赵延洵不会让战争持续这么久。
多出的粮食，是用来拉拢北地都司的，后期赵延洵会根据需要，再次向北地运送粮食。
目光扫向两位千户，赵延洵开口道：“方胜汪成，粮食军械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说说看吧……渡河之后，你们打算如何用兵？”
带兵北上是这两人，他们在得到命令后这两天，一直都在思索应对之策。
这次北上，主要有两个任务。
一是打下平山府城，二是痛击禁军。
只听方胜答道：“回禀殿下，臣二人合计之后，打算明日上午渡河，明日下午赶到平山府城，后天拿下平山府城！”
他俩手下的千户所乃是满编，全部都是一级士兵，战斗力极为强大。
崔兴安和高正安带兵南下，与侍卫司一同打入关内时，方胜二人则带着部下，在陇右境内到处清剿丧尸。
自从击败朱晋璋后，方胜二人就没清闲过，带着部下一直在战斗。
虽然相信方胜二人的能力，但赵延洵还是提醒道：“你这话可说得有些满，此番北上要求稳，不要急功近利！”
“是！”
赵延洵接着说道：“你们的任务，是在平山府威慑禁军诸部，要稳扎稳打，明白没有？”
“是！”
赵延洵又问道：“拿下平山府后，便和禁军相隔不远，你们打算如何对禁军用兵？”
便见汪成勾着腰答道：“王爷，依照林百户传回的情报，驻守在平山府洪溪县的禁军，乃是虎贲左卫的步军！”
上次东偏厅问对，，林大贵只说了最重要的情报，之后他复述了更仔细的情报。
“他们虽有三千人之众，但臣以为……臣与方千户仅需一千五百士卒，就能将其击溃！”
他俩合兵有两千，只所以留下五百人，是为了防守平山府城。
“既然是驻守县城，难道你们要强攻？”
强攻县城，是非常下乘的手段。
汪成答道：“王爷，我军可以示敌以弱，引诱他们出城，然后将其击败！”
“既然要示敌以弱，那么……攻打平山府城时，你们就要表现得弱一些！”
赵延洵指着大河北岸，说道：“北地郡内，可少不了他们的探子！”
“王爷明鉴！”
“人家不是傻子，你们考虑问题要全面，多动动脑子！”
“是！”
殿内一片安静，众人都在等待赵延洵的训示。
“十天……十天之内，你们要打出战果，那时候罗伦他们，也就该到北安府了！”
赵延洵这句话，给出了十天的限期，与他所言的稳扎稳打其实是冲突的。
但在场众人，都明白这样要求的道理。
罗伦要去谈判，打出成绩秀肌肉，才能让罗伦的谈判更顺利。
接下来，又是一番仔细推演后，整场议事才宣告结束。
这场议事，也吹响了北地郡的战争号角。
第575章 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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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元阳城南官道上，一行十几骑正往城池方向行进。
为首之人，正是顾蒙知府罗伦。
当拿到长史司征求意见的公文后，罗伦根本没有多想，就应下了这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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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曾经的北地布政使，他确实是最合适的“外交官”。
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心里无所畏惧，自然会接下这份差事。
交割完衙门里的事，罗伦就让卫所派兵互送，早上出发此刻就到了元阳。
看着西北方向连绵不断的马车，罗伦知道这是在运军粮，北边的战争无法避免。
但罗伦将尽最大努力，将战争的规模缩小，并使各方化干戈为玉帛。
正如赵延洵所想那般，只要大家能够吃饱，又怎会愿意去跟人拼命。
来到城门处，经过严格检查后，他们一行进到了城里。
来到王府之外，护送罗伦的士兵，被引到了元阳府衙去休息，明天一早他们将返回顾蒙府。
“大人，告辞了！”
看着这些人离开，罗伦转身进了王府，他有令牌可以出入王府大门。
但进了大门之后，罗伦却没着急去谨身殿，而是往长史司走了去，按照规矩他得先去此处“报到”。
进入长史司大门，一名小吏迎上前来：“罗大人，你可算来了，成大人一直在等您！”
跨进门槛，罗伦说道：“带我去见成大人！”
此刻，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长史司内已经很清净。
被引进正堂值房内，就见到成文光正在翻看东西。
“老罗，你可算是来了！”
罗伦当即道：“成大人，事不宜迟，咱们去见殿下吧！”
成文光答道：“刚刚殿下才派人过来传话，说你赶路辛苦了，让你好好歇上一晚，明天下午觐见！”
“下午？为何不是一早？”罗伦感到疑惑。
成文光双手抱拳向北行礼，说道；“因为明天上午，殿下将在王府校场，接受天帝赐福！”
“天帝赐福？这可是大好事！”罗伦一脸喜色。
三个多月前的承天大典，可让罗伦长了见识，更让他对赵延洵秉承天命深信不疑。
“让你下午觐见，殿下也是想多给你时间，让你做好准备！”
说到这里，成文光郑重问道：“老罗，此事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罗伦微微摇头，答道：“我不知道！”
此事变数太大，他确实说不清楚。
且不说能否完成任务，他罗伦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成文光叹息道：“或许……你该退掉这份差事，殿下是不会怪你的！”
罗伦微笑说道：“我知道，不过是想多做点儿事罢了！”
毫无疑问，罗伦的人格是伟大的，至少成文光自愧不如。
接下来，与罗伦又谈了些事情，他二人才结束了对话。
“先去休息吧，住处已经给你安排好，还有个老朋友在等你！”
“老朋友？”
“张光仕，他来到元阳这两天，可折腾了不小的动静！”
罗伦随即问道：“殿下是否见了他？”
“他没有主动觐见，殿下自然不会见他！”
没有主动觐见的意思，就是说张光仕并未转变立场，这让罗伦心情有些凝重。
此去北地，如果张光仕愿意帮忙，成功的概率自然会更大。
“我去见他！”
…………
元阳城最不缺的就是房子，张光仕此刻被安置在南城，元阳府专门派了两个人盯着他。
前天被狠揍了一顿，张光仕逃离之后，第二天学堂的人就找上门来。
当然了，这些人不是来揍他，而是要和他当面辩论。
在学堂教授的带领下，通过引经据典的辩论，学子们证明了自己的才学，不是如张光仕所说那般，对圣人之学一窍不通。
非但如此，他们还向张光仕讲述了王府治下之律法，每一条几乎都是在保护百姓，并无张光仕所说的苛政。
一番辩论，逼得张光仕不得不承认错误，并当着众人收回了自己的狂妄之语。
“殿下如天之德，岂是你能随意评判的？昨日那番话，若你在其他地方妄言，被人打死也不是没可能！”
“一口一个圣人之学，你可知道……殿下便是当世圣人！”
即便已经过去一天多，学堂教授临走时的话，依然在张光仕脑中回想。
此刻，他正做到院子正房内，面前摆着两个白面馒头，差役们还送了一碟咸菜。
叹了口气，张光仕拿起了馒头，却有想到了北地郡的情况。
陇右百姓都能吃上馒头，甚至每个人都能吃饱，两相对比实在差距巨大。
或许，让归顺到赵延洵这边，确实是唯一的存活之路。
不知他张光仕的存活之路，更是北地军民的存活之路……
当张光仕脑子里一团浆糊时，外面的院门却打开了，罗伦走进了院子里。
见张光仕呆坐在房间内，罗伦精致走到了他面前坐下。
当二人目光相对，看着鼻青脸肿的张光仕，罗伦还没来得及问话，就听张光仕开口道：“罗大人，我承认，雍王是仁义之君，可他真当得起在世圣人之称？”
没想到张光仕会问出这个问题，略微思索后，罗伦拿起盘子里的馒头，说道：“殿下治政以人，时刻以百姓为重，这些事……想来已不必再多说！”
“你自己都看在眼里，只是你不相信罢了，明天……你会亲眼见证，殿下乃是受命于天，天降圣人！”
明天上苍赐福，发生的一切神异情况，即便再顽固的人，也将会被颠覆三观。
何况此刻张光仕已经濒临破防。
“受命于天”这些词都出来了，这可是大大的僭越，但一想到陇右上下对赵延洵的尊崇，张光仕也不觉得惊讶了。
于是他问道：“明天会有何事发生？”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吃东西吧！”
见罗伦卖关子，张光仕也就不在多问，反正明天就会揭晓。
“要打仗了？”
“你如何得知？”
“我不是聋子，外面那两个人说话我都听到了！”
“没错，是要打仗了，你们三方联合南侵，我方不得不提前应对！”
说到这里，罗伦笑着问道：“你可知，我为何会到元阳？”
“为何？”
“我来，是要阻止大战，让陇右和北地少死一些人，你可愿帮我？”
“如何帮你？”
本想和盘托出，但想了想罗伦还是忍住了，一切还是等明天上午过后再说。
“你这伤这么回事？”
没来由突然被问起这个，张光仕一时间有些尴尬。
“摔……摔的！”
知道内情，罗伦并不拆穿，笑道：“那你可得小心点儿，别又摔了！”
第576章 赐福
慢悠悠吃过早饭，罗伦是一点儿不着急，却把张光仕勾得好奇心强。
任凭他连续询问，罗伦一直守口如瓶，没有告诉他上午会发生什么。
直到时候快差不多时，罗伦才换上了自己的官服，带着张光仕走出了小院。
“这是去哪儿？”
“王府！”
“你要带我见雍王？”张光仕的问话中，含有一丝期待。
他内心的煎熬和困惑，都是因雍王而起，今日若能见到雍王，或许一切都会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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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觐见殿下！”说道此处，罗伦告诫道：“一会儿进了王府，你最好一句话都别说，说错了话……可就不是拳脚相加了，说不定还得掉脑袋！”
罗伦这句话，直接捅破了张光仕昨晚的谎言，让张光仕微微有些尴尬。
停下脚步，罗伦转过头说道：“学子们尊殿下为在世圣人，王府里的侍卫尤其如此，你犯错切莫牵连了我！”
听到这话，张光仕冷着脸道：“罗大人，你这样和佞臣有何分别？”
于是二人不再多言，都只顾着往前走路去了。
来到王府，罗伦拿出了一份公函，上面盖着长史司的大印，才让罗伦将张光仕领进了王府。
这座曾经的秦王府，在太宗称帝后屡经扩建，各处建筑都属帝位之制，让张光仕看得心里难受。
雍王以此地为王府，这是僭越…这是大大的僭越！
在经历末世之后，张光仕却保留着两年前思维惯性，所以他才会如此愤慨。
当然了，他的愤慨之心很快被好奇心淹没，因为他被带到了一处的大“院子”里。
这里的人非常多，有大批官员甚至还有普通百姓，关键是百姓的人还不少。
此刻他二人站在校场东南入口，这里有侍卫把守着。
正当罗伦要向侍卫出示准入公文，却被身后传来的整齐脚步声吸引。
回过头去，只见张光仕也跟着身后，大批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成四列正向校场靠近。
轰……轰……轰……
脚步铿锵有力，有震撼人心之效。
当队伍靠近，罗伦将看得入神的张光仕拉到一边。
来到校场入口，带队的千户大喊道：“踏步！”
在张光仕惊讶的目光下，整个队伍近两百人整齐停下，却依然能保持整齐的步伐。
“立……定！”
“啪啪”两声，落脚之声依然铿锵有力，整支队伍定在了原地。
“左边两列，入场之后靠左转弯，右边两列入场靠右……”
“齐步走……”
命令一经下达，当张光仕理解命令的意思时，这些士兵们已迈步开始执行命令。
“强兵……强兵啊……”
虽然在陇右待了这么久，但却是张光仕第一次看队列，很显然他被征服了。
即便张光仕是不懂练兵，但仅凭刚才这支队伍的精气神，还有那发挥到极致的令行禁止，他就知道这是一直强兵。
以至于他再次联想到了北地的士兵，好像还真找不出这样的军队。
这时罗伦在一旁说道：“王府治下所有兵马，虽然战斗力有高下之分，但却全都是这般精气神！”
张光仕没有接话，现在的他很失落，因为他发现……北地军民一无是处。
子不嫌母丑，北地军民一无是处，难道他就应该择佳木而栖？
当罗伦出示公文后，张光仕在一旁问道：“今天这到底要做什么？你带我来要看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罗伦也就不卖关子了，便说道：“今日殿下将在此处，勾连上苍，接受天帝赐福！”
一听这话，张光仕惊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罗伦是疯了？连天地鬼神都扯了出来，这还真是被洗脑得不清。
知道张光仕的想法，罗伦并没有辩解，一会儿的事实将是最好的辩解。
当罗伦领着张光仕来到祈福台附近，仪式已经正式开始。
高台之上，何四道念念有词时，赵延洵列出了自己的兑换单子。
“兑换皮甲1000副，消耗技能点10000点……”
“兑换铁甲500副，消耗技能点15000点……”
“兑换精制铁甲20副，消耗技能点1000点……”
“兑换太阳能强光手电五十柄，消耗技能点5000点……”
“兑换长枪……”
随着脑海中不断默念，兑换物品不断凭空显现。
即便许多人已不是第一次见证，可看到眼前这神异的一幕，还是让他们感到震惊，心中也对高台上的赵延洵越发崇敬。
“这……这……”看着高台上的那个背影，张光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子不语怪力乱神，可眼前这一切怎么解释？
周围没有什么遮挡物，一块空地上出现这么多东西，根本不可能是障眼法。
殿下是当世圣人，是秉承天命的王者……一时间，张光仕的脑袋里回想起这些话，到了陇右他已不知听多少人说过。
可以说，张光仕固有三观被击碎，此刻他是真的被征服了。
天命王者，天降圣王……原来传说不只是传说，而是真的会的发生的事实。
看了一眼表情精彩的张光仕，罗伦嘴角露出一缕笑容。
再说台上，赵延洵还在继续兑换；
“兑换总机一部，消耗2000点……”
“兑换座机五十部，消耗技能点25000点……”
“兑换电线2000里，消耗技能点20000点……”
五十部电话，足可以保证元阳各府县通上电话，将极大得解决当下的通讯问题。
非但如此，赵延洵还将给平山府设一部座机，方便他在元阳关注前线战事，必要时可以进行遥控指挥。
但面对系统显现出的新物件，在场众人都看不明白。
这些总机座机，和空调投影仪一样，都是用木头制作而成，外形与真实的机器相似不过五分。
“上苍厚赐，延洵必谨记于心，行天命救万民……”
兑换完毕，赵延洵开始向老天谢恩。
虽然威势日盛，但赵延洵才不过十八岁，他的声音很年轻。
听到这声音，张光仕才真正相信，陇右的一切是那高台上少年杰作。
“天降圣王，天降圣王啊……”张光仕忍不住感慨。
随即张光仕转向罗伦，极为惭愧道：“大人，当年不晓天命，从众弹劾殿下，下官……有大罪！”
“若殿下在京，册立为太子，天下……恐怕是另一番景象了！”
张光仕此刻的想法，和之前罗伦如出一辙。
“是啊！”罗伦叹了口气。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于是罗伦说道：“所以，咱们得赎罪，为殿下效命，扫平乱世！”
第577章 觐见
（防盗章节，大家见谅，十二点左右更正，会发单章通知！）
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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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578章 热闹的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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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洛城北魏军接管，城内随即便被戒严，即便宫城也未能幸免。
这让上洛秩序反而为之井然，一切都被魏军牢牢控制，一切只等着魏侯的到来。
作为国君，魏无忌在这出征之际千头万绪的事很多，这就导致他顾不上到上洛去。
直到六月初三，在双方对峙再难有进展后，魏无忌终于巡幸上洛。
对魏无忌来说，周室实际上已不复存在，因为周室的地盘已被他占下。
当魏无忌再次赶到上洛，看着眼前已人踪迹绝迹的街道，魏无忌却也难做到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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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惊的不是上洛的萧条，而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这么不经意间将周室王畿纳入了自己地盘。
百余年来，诸侯之间虽相互攻伐，不断分列大周江山，但始终却无人去动王畿之地。
哪怕之前诸侯联军占据王畿之地，这些人也仅仅是将其作为战略支撑点，而未如魏无忌这般将其直接纳入统治。
除了魏无忌本人赶来，同时跟他入城的还有那些逃出上洛的大族中人。
这些人出了城也只能留在王畿的封地内，所以直接就被魏无忌给带了回来，让这些人来充充门面。
这次魏无忌要干一票大的，他需要足够多的观众，否则就没了趣味。
除了这些人，上洛城内还有不少大族留驻，魏无忌也一一派人去“请”这些人到王宫。
魏无忌是大早入上洛城的，他要求这些人在午时之内全部赶到王宫，所以当他大中午赶到时王宫外已乌压压占了一片。
见到魏无忌到来，除了少部分人外，更多人想要过来见礼，却远远的就被兵卒们拦下。
魏无忌也不理会这些人，只是给负责警卫王宫的陈丰传令，让这些进宫去准备朝会。
而他魏无忌则将利用这次朝会，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以彰显他魏国的强大国势。
于是乎，这些个个家族源远流长的，身份无比高贵的大族士人，便被魏军士卒如驱赶猪狗一样撵进了王宫。
与此同时，当得知魏无忌已到宫门之外，天子姬宵仍旧维持着最后的体面，穿上了自己那最为威严神圣的冕服。
即便今日魏无忌再如何羞辱他，姬宵也做好了充分准备承受，他始终得将周室传承下去。
现如今王畿已被魏军占据，想要将姬氏王族传承下去，就不能激怒魏无忌。
当大臣们赶赴大殿内时，就发现天子已经升座完毕，只是相比于往日没了内侍陪伴。
但那些被内侍空出来的位置，则被几名年轻官吏占据，他们都是姬宵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当初魏无忌杀了一个肖秉，但大周朝数百年传承至今，还是有那么一批忠志之士。
当初姬宵就是想利用这批人，使周室能够摆脱颓势，只不过他生不逢时，一切努力都已经晚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努力将毫无意义，但他们最后能做的，就是如肖秉那般舍命保护天子周全。
当朝臣们按照往常朝班战列好后，作为主角的魏无忌在放下茶壶，在侍卫的环绕下徐徐往前方巍峨大殿走去。
说实话，虽然这座大殿比武安要高大，但此时已显露出破败之景，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塌一般。
于是魏无忌便对身旁的郑大力道：“你说，什么时候……咱们将这宫室修缮一番？”
郑大力想了想后，便答道：“君上想什么时候修都可以，天下谁敢说个不字！”
魏无忌不由一笑，然后道：“你呀……虽然总是一副粗鲁样子，但却粗中有细，这些年待在寡人身边，却是屈才了！”
郑大力则连忙道：“君上，臣有自知之明，干不了领兵在外的差事！”
魏无忌摆了摆手，然后便道：“不管怎么说，当初你护着寡人逃出陈军追杀，之后到临淄再到燕山，这些情寡人都是记着的！”
“日后，若是你想领兵出征，寡人便许你大将军之位！”
郑大力则躬身道：“臣谢君上厚爱！”
虽然郑大力的话未显谄媚，但魏无忌知道这话比谁说得都真心实意。
和郑大力相处这么多年，两人也算成了最佳搭档，若是郑大力真领兵在外，魏无忌一时间可能还会不习惯。
但这些都是题外话，魏无忌继续迈步向前，一边走一边道：“当初被陈军追杀时，寡人曾对你和王绣等人言，日后必当杀上天子朝堂……”
当魏无忌迈上最后一步台阶，看见前方为自己的大开的宫门时，说出最后一句道：“今日，寡人也算实现当初诺言了！”
郑大力此时则不插话，脑中则回想着当初情形，那时候即惊险又值得怀念。
一步步迈向前方大殿，里面此时已被魏军兵卒严密控制，一如当年魏无忌造访上洛一样。
这种情形姬宵之前经历过，所以他比上次要淡定一些，颇有一番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味道。
魏无忌在几名将军的簇拥下踏进大殿，远远地便看见前方坐在上首的天子姬宵，两人瞬间目光对视。
殿内大臣此时还谄媚魏无忌的则少了许多，除了一部分人对他行为义愤填膺外，更多人则是打着事不关己的算盘。
魏无忌没理会那些谄媚的周室朝臣，而是一步步往天子姬宵所在踏近，目光充满了逼视之意。
最开始姬宵还能和魏无忌对视，但时间长了他也觉得刺目无比，最终他将视线移将别处。
魏无忌来到丹樨之下，紧靠于此的几名年轻官吏则上前一步，其中为首一人更是满怀怒意道：“魏侯，你僭越了！”
魏无忌一看这人，这时他是真的佩服对方的勇气，而且这人让他感到有些眼熟。
就这么僵着想了一会儿，魏无忌才开口道：“你是当初那位太庙官员吧！寡人对你可记得清楚！”
袁平不由愣住，他是真没想到魏侯居然对自己有印象，就是他说出了九鼎之重在德不在鼎的话。
也正因这句话，袁平得到了天子的赏识，然后才脱离太庙而立足于朝堂。
但说完这话后，魏无忌语气则变得森寒道：“你说寡人僭越，那你岂不也僭越了！”
“寡人是堂堂侯爵，岂能容你呼喝？”
袁平被说的哑口无言，或者说他是被魏无忌气场所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然后，便有侍卫上前，将这几人拦在一边，并将其推搡回原位。
小小障碍被清除，魏无忌再次迈动脚步，缓缓踏上丹樨之上。
群臣见此一幕，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王权在此不复存在，周室那里还有半点儿体统。
踏上最后一步阶梯后，魏无忌与天子姬宵只隔着三米不到距离，因为站着魏无忌比姬宵还高处一个头。
为了稍稍化解尴尬，作为天子的姬宵不得不主动开口道：“魏侯，不知此番造访上洛，所为何事？”
魏无忌都直接打出了问罪天子的旗号，姬宵此时说这话就是在装傻充愣了，魏无忌又岂能吃他这一套。
不是你天子主动服软，事情就可以被解决的，魏无忌心中如是想到。
于是，在大殿内朝臣注视之下，魏无忌缓缓抬起手臂，指着前方名义上的君主道：“姬宵，你无德无能，根本不配为君！”
第579章 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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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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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580章 雍王府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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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洛城北魏军接管，城内随即便被戒严，即便宫城也未能幸免。
作为国君，魏无忌在这出征之际千头万绪的事很多，这就导致他顾不上到上洛去。
直到六月初三，在双方对峙再难有进展后，魏无忌终于巡幸上洛。
对魏无忌来说，周室实际上已不复存在，因为周室的地盘已被他占下。
当魏无忌再次赶到上洛，看着眼前已人踪迹绝迹的街道，魏无忌却也难做到波澜不惊。
他所惊的不是上洛的萧条，而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这么不经意间将周室王畿纳入了自己地盘。
百余年来，诸侯之间虽相互攻伐，不断分列大周江山，但始终却无人去动王畿之地。
哪怕之前诸侯联军占据王畿之地，这些人也仅仅是将其作为战略支撑点，而未如魏无忌这般将其直接纳入统治。
除了魏无忌本人赶来，同时跟他入城的还有那些逃出上洛的大族中人。
这些人出了城也只能留在王畿的封地内，所以直接就被魏无忌给带了回来，让这些人来充充门面。
这次魏无忌要干一票大的，他需要足够多的观众，否则就没了趣味。
除了这些人，上洛城内还有不少大族留驻，魏无忌也一一派人去“请”这些人到王宫。
魏无忌是大早入上洛城的，他要求这些人在午时之内全部赶到王宫，所以当他大中午赶到时王宫外已乌压压占了一片。
见到魏无忌到来，除了少部分人外，更多人想要过来见礼，却远远的就被兵卒们拦下。
魏无忌也不理会这些人，只是给负责警卫王宫的陈丰传令，让这些进宫去准备朝会。
而他魏无忌则将利用这次朝会，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以彰显他魏国的强大国势。
于是乎，这些个个家族源远流长的，身份无比高贵的大族士人，便被魏军士卒如驱赶猪狗一样撵进了王宫。
与此同时，当得知魏无忌已到宫门之外，天子姬宵仍旧维持着最后的体面，穿上了自己那最为威严神圣的冕服。
即便今日魏无忌再如何羞辱他，姬宵也做好了充分准备承受，他始终得将周室传承下去。
现如今王畿已被魏军占据，想要将姬氏王族传承下去，就不能激怒魏无忌。
当大臣们赶赴大殿内时，就发现天子已经升座完毕，只是相比于往日没了内侍陪伴。
但那些被内侍空出来的位置，则被几名年轻官吏占据，他们都是姬宵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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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魏无忌杀了一个肖秉，但大周朝数百年传承至今，还是有那么一批忠志之士。
当初姬宵就是想利用这批人，使周室能够摆脱颓势，只不过他生不逢时，一切努力都已经晚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努力将毫无意义，但他们最后能做的，就是如肖秉那般舍命保护天子周全。
当朝臣们按照往常朝班战列好后，作为主角的魏无忌在放下茶壶，在侍卫的环绕下徐徐往前方巍峨大殿走去。
说实话，虽然这座大殿比武安要高大，但此时已显露出破败之景，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塌一般。
于是魏无忌便对身旁的郑大力道：“你说，什么时候……咱们将这宫室修缮一番？”
郑大力想了想后，便答道：“君上想什么时候修都可以，天下谁敢说个不字！”
魏无忌不由一笑，然后道：“你呀……虽然总是一副粗鲁样子，但却粗中有细，这些年待在寡人身边，却是屈才了！”
郑大力则连忙道：“君上，臣有自知之明，干不了领兵在外的差事！”
魏无忌摆了摆手，然后便道：“不管怎么说，当初你护着寡人逃出陈军追杀，之后到临淄再到燕山，这些情寡人都是记着的！”
“日后，若是你想领兵出征，寡人便许你大将军之位！”
郑大力则躬身道：“臣谢君上厚爱！”
虽然郑大力的话未显谄媚，但魏无忌知道这话比谁说得都真心实意。
和郑大力相处这么多年，两人也算成了最佳搭档，若是郑大力真领兵在外，魏无忌一时间可能还会不习惯。
但这些都是题外话，魏无忌继续迈步向前，一边走一边道：“当初被陈军追杀时，寡人曾对你和王绣等人言，日后必当杀上天子朝堂……”
当魏无忌迈上最后一步台阶，看见前方为自己的大开的宫门时，说出最后一句道：“今日，寡人也算实现当初诺言了！”
郑大力此时则不插话，脑中则回想着当初情形，那时候即惊险又值得怀念。
一步步迈向前方大殿，里面此时已被魏军兵卒严密控制，一如当年魏无忌造访上洛一样。
这种情形姬宵之前经历过，所以他比上次要淡定一些，颇有一番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味道。
魏无忌在几名将军的簇拥下踏进大殿，远远地便看见前方坐在上首的天子姬宵，两人瞬间目光对视。
殿内大臣此时还谄媚魏无忌的则少了许多，除了一部分人对他行为义愤填膺外，更多人则是打着事不关己的算盘。
魏无忌没理会那些谄媚的周室朝臣，而是一步步往天子姬宵所在踏近，目光充满了逼视之意。
最开始姬宵还能和魏无忌对视，但时间长了他也觉得刺目无比，最终他将视线移将别处。
魏无忌来到丹樨之下，紧靠于此的几名年轻官吏则上前一步，其中为首一人更是满怀怒意道：“魏侯，你僭越了！”
魏无忌一看这人，这时他是真的佩服对方的勇气，而且这人让他感到有些眼熟。
就这么僵着想了一会儿，魏无忌才开口道：“你是当初那位太庙官员吧！寡人对你可记得清楚！”
袁平不由愣住，他是真没想到魏侯居然对自己有印象，就是他说出了九鼎之重在德不在鼎的话。
也正因这句话，袁平得到了天子的赏识，然后才脱离太庙而立足于朝堂。
但说完这话后，魏无忌语气则变得森寒道：“你说寡人僭越，那你岂不也僭越了！”
“寡人是堂堂侯爵，岂能容你呼喝？”
袁平被说的哑口无言，或者说他是被魏无忌气场所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然后，便有侍卫上前，将这几人拦在一边，并将其推搡回原位。
小小障碍被清除，魏无忌再次迈动脚步，缓缓踏上丹樨之上。
第581章 演变已开始
（防盗章节，大家不要订阅，内容更正后会有提醒！大概会在中午十一点左右，请大家多多包涵！）
上洛城北魏军接管，城内随即便被戒严，即便宫城也未能幸免。
作为国君，魏无忌在这出征之际千头万绪的事很多，这就导致他顾不上到上洛去。
直到六月初三，在双方对峙再难有进展后，魏无忌终于巡幸上洛。
对魏无忌来说，周室实际上已不复存在，因为周室的地盘已被他占下。
当魏无忌再次赶到上洛，看着眼前已人踪迹绝迹的街道，魏无忌却也难做到波澜不惊。
他所惊的不是上洛的萧条，而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这么不经意间将周室王畿纳入了自己地盘。
百余年来，诸侯之间虽相互攻伐，不断分列大周江山，但始终却无人去动王畿之地。
哪怕之前诸侯联军占据王畿之地，这些人也仅仅是将其作为战略支撑点，而未如魏无忌这般将其直接纳入统治。
除了魏无忌本人赶来，同时跟他入城的还有那些逃出上洛的大族中人。
这些人出了城也只能留在王畿的封地内，所以直接就被魏无忌给带了回来，让这些人来充充门面。
这次魏无忌要干一票大的，他需要足够多的观众，否则就没了趣味。
除了这些人，上洛城内还有不少大族留驻，魏无忌也一一派人去“请”这些人到王宫。
魏无忌是大早入上洛城的，他要求这些人在午时之内全部赶到王宫，所以当他大中午赶到时王宫外已乌压压占了一片。
见到魏无忌到来，除了少部分人外，更多人想要过来见礼，却远远的就被兵卒们拦下。
魏无忌也不理会这些人，只是给负责警卫王宫的陈丰传令，让这些进宫去准备朝会。
而他魏无忌则将利用这次朝会，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以彰显他魏国的强大国势。
于是乎，这些个个家族源远流长的，身份无比高贵的大族士人，便被魏军士卒如驱赶猪狗一样撵进了王宫。
与此同时，当得知魏无忌已到宫门之外，天子姬宵仍旧维持着最后的体面，穿上了自己那最为威严神圣的冕服。
即便今日魏无忌再如何羞辱他，姬宵也做好了充分准备承受，他始终得将周室传承下去。
现如今王畿已被魏军占据，想要将姬氏王族传承下去，就不能激怒魏无忌。
当大臣们赶赴大殿内时，就发现天子已经升座完毕，只是相比于往日没了内侍陪伴。
但那些被内侍空出来的位置，则被几名年轻官吏占据，他们都是姬宵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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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姬宵就是想利用这批人，使周室能够摆脱颓势，只不过他生不逢时，一切努力都已经晚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努力将毫无意义，但他们最后能做的，就是如肖秉那般舍命保护天子周全。
当朝臣们按照往常朝班战列好后，作为主角的魏无忌在放下茶壶，在侍卫的环绕下徐徐往前方巍峨大殿走去。
说实话，虽然这座大殿比武安要高大，但此时已显露出破败之景，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塌一般。
于是魏无忌便对身旁的郑大力道：“你说，什么时候……咱们将这宫室修缮一番？”
郑大力想了想后，便答道：“君上想什么时候修都可以，天下谁敢说个不字！”
魏无忌不由一笑，然后道：“你呀……虽然总是一副粗鲁样子，但却粗中有细，这些年待在寡人身边，却是屈才了！”
郑大力则连忙道：“君上，臣有自知之明，干不了领兵在外的差事！”
魏无忌摆了摆手，然后便道：“不管怎么说，当初你护着寡人逃出陈军追杀，之后到临淄再到燕山，这些情寡人都是记着的！”
“日后，若是你想领兵出征，寡人便许你大将军之位！”
郑大力则躬身道：“臣谢君上厚爱！”
虽然郑大力的话未显谄媚，但魏无忌知道这话比谁说得都真心实意。
和郑大力相处这么多年，两人也算成了最佳搭档，若是郑大力真领兵在外，魏无忌一时间可能还会不习惯。
但这些都是题外话，魏无忌继续迈步向前，一边走一边道：“当初被陈军追杀时，寡人曾对你和王绣等人言，日后必当杀上天子朝堂……”
当魏无忌迈上最后一步台阶，看见前方为自己的大开的宫门时，说出最后一句道：“今日，寡人也算实现当初诺言了！”
郑大力此时则不插话，脑中则回想着当初情形，那时候即惊险又值得怀念。
一步步迈向前方大殿，里面此时已被魏军兵卒严密控制，一如当年魏无忌造访上洛一样。
这种情形姬宵之前经历过，所以他比上次要淡定一些，颇有一番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味道。
魏无忌在几名将军的簇拥下踏进大殿，远远地便看见前方坐在上首的天子姬宵，两人瞬间目光对视。
殿内大臣此时还谄媚魏无忌的则少了许多，除了一部分人对他行为义愤填膺外，更多人则是打着事不关己的算盘。
魏无忌没理会那些谄媚的周室朝臣，而是一步步往天子姬宵所在踏近，目光充满了逼视之意。
最开始姬宵还能和魏无忌对视，但时间长了他也觉得刺目无比，最终他将视线移将别处。
魏无忌来到丹樨之下，紧靠于此的几名年轻官吏则上前一步，其中为首一人更是满怀怒意道：“魏侯，你僭越了！”
魏无忌一看这人，这时他是真的佩服对方的勇气，而且这人让他感到有些眼熟。
就这么僵着想了一会儿，魏无忌才开口道：“你是当初那位太庙官员吧！寡人对你可记得清楚！”
袁平不由愣住，他是真没想到魏侯居然对自己有印象，就是他说出了九鼎之重在德不在鼎的话。
也正因这句话，袁平得到了天子的赏识，然后才脱离太庙而立足于朝堂。
但说完这话后，魏无忌语气则变得森寒道：“你说寡人僭越，那你岂不也僭越了！”
“寡人是堂堂侯爵，岂能容你呼喝？”
袁平被说的哑口无言，或者说他是被魏无忌气场所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然后，便有侍卫上前，将这几人拦在一边，并将其推搡回原位。
小小障碍被清除，魏无忌再次迈动脚步，缓缓踏上丹樨之上。
第582章 夜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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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洛城北魏军接管，城内随即便被戒严，即便宫城也未能幸免。
作为国君，魏无忌在这出征之际千头万绪的事很多，这就导致他顾不上到上洛去。
直到六月初三，在双方对峙再难有进展后，魏无忌终于巡幸上洛。
对魏无忌来说，周室实际上已不复存在，因为周室的地盘已被他占下。
当魏无忌再次赶到上洛，看着眼前已人踪迹绝迹的街道，魏无忌却也难做到波澜不惊。
他所惊的不是上洛的萧条，而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这么不经意间将周室王畿纳入了自己地盘。
百余年来，诸侯之间虽相互攻伐，不断分列大周江山，但始终却无人去动王畿之地。
哪怕之前诸侯联军占据王畿之地，这些人也仅仅是将其作为战略支撑点，而未如魏无忌这般将其直接纳入统治。
除了魏无忌本人赶来，同时跟他入城的还有那些逃出上洛的大族中人。
这些人出了城也只能留在王畿的封地内，所以直接就被魏无忌给带了回来，让这些人来充充门面。
这次魏无忌要干一票大的，他需要足够多的观众，否则就没了趣味。
除了这些人，上洛城内还有不少大族留驻，魏无忌也一一派人去“请”这些人到王宫。
魏无忌是大早入上洛城的，他要求这些人在午时之内全部赶到王宫，所以当他大中午赶到时王宫外已乌压压占了一片。
见到魏无忌到来，除了少部分人外，更多人想要过来见礼，却远远的就被兵卒们拦下。
魏无忌也不理会这些人，只是给负责警卫王宫的陈丰传令，让这些进宫去准备朝会。
而他魏无忌则将利用这次朝会，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以彰显他魏国的强大国势。
于是乎，这些个个家族源远流长的，身份无比高贵的大族士人，便被魏军士卒如驱赶猪狗一样撵进了王宫。
与此同时，当得知魏无忌已到宫门之外，天子姬宵仍旧维持着最后的体面，穿上了自己那最为威严神圣的冕服。
即便今日魏无忌再如何羞辱他，姬宵也做好了充分准备承受，他始终得将周室传承下去。
现如今王畿已被魏军占据，想要将姬氏王族传承下去，就不能激怒魏无忌。
当大臣们赶赴大殿内时，就发现天子已经升座完毕，只是相比于往日没了内侍陪伴。
但那些被内侍空出来的位置，则被几名年轻官吏占据，他们都是姬宵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当初魏无忌杀了一个肖秉，但大周朝数百年传承至今，还是有那么一批忠志之士。
当初姬宵就是想利用这批人，使周室能够摆脱颓势，只不过他生不逢时，一切努力都已经晚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努力将毫无意义，但他们最后能做的，就是如肖秉那般舍命保护天子周全。
当朝臣们按照往常朝班战列好后，作为主角的魏无忌在放下茶壶，在侍卫的环绕下徐徐往前方巍峨大殿走去。
说实话，虽然这座大殿比武安要高大，但此时已显露出破败之景，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塌一般。
于是魏无忌便对身旁的郑大力道：“你说，什么时候……咱们将这宫室修缮一番？”
郑大力想了想后，便答道：“君上想什么时候修都可以，天下谁敢说个不字！”
魏无忌不由一笑，然后道：“你呀……虽然总是一副粗鲁样子，但却粗中有细，这些年待在寡人身边，却是屈才了！”
郑大力则连忙道：“君上，臣有自知之明，干不了领兵在外的差事！”
魏无忌摆了摆手，然后便道：“不管怎么说，当初你护着寡人逃出陈军追杀，之后到临淄再到燕山，这些情寡人都是记着的！”
“日后，若是你想领兵出征，寡人便许你大将军之位！”
郑大力则躬身道：“臣谢君上厚爱！”
虽然郑大力的话未显谄媚，但魏无忌知道这话比谁说得都真心实意。
和郑大力相处这么多年，两人也算成了最佳搭档，若是郑大力真领兵在外，魏无忌一时间可能还会不习惯。
但这些都是题外话，魏无忌继续迈步向前，一边走一边道：“当初被陈军追杀时，寡人曾对你和王绣等人言，日后必当杀上天子朝堂……”
当魏无忌迈上最后一步台阶，看见前方为自己的大开的宫门时，说出最后一句道：“今日，寡人也算实现当初诺言了！”
郑大力此时则不插话，脑中则回想着当初情形，那时候即惊险又值得怀念。
一步步迈向前方大殿，里面此时已被魏军兵卒严密控制，一如当年魏无忌造访上洛一样。
这种情形姬宵之前经历过，所以他比上次要淡定一些，颇有一番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味道。
魏无忌在几名将军的簇拥下踏进大殿，远远地便看见前方坐在上首的天子姬宵，两人瞬间目光对视。
殿内大臣此时还谄媚魏无忌的则少了许多，除了一部分人对他行为义愤填膺外，更多人则是打着事不关己的算盘。
魏无忌没理会那些谄媚的周室朝臣，而是一步步往天子姬宵所在踏近，目光充满了逼视之意。
最开始姬宵还能和魏无忌对视，但时间长了他也觉得刺目无比，最终他将视线移将别处。
魏无忌来到丹樨之下，紧靠于此的几名年轻官吏则上前一步，其中为首一人更是满怀怒意道：“魏侯，你僭越了！”
魏无忌一看这人，这时他是真的佩服对方的勇气，而且这人让他感到有些眼熟。
就这么僵着想了一会儿，魏无忌才开口道：“你是当初那位太庙官员吧！寡人对你可记得清楚！”
袁平不由愣住，他是真没想到魏侯居然对自己有印象，就是他说出了九鼎之重在德不在鼎的话。
也正因这句话，袁平得到了天子的赏识，然后才脱离太庙而立足于朝堂。
但说完这话后，魏无忌语气则变得森寒道：“你说寡人僭越，那你岂不也僭越了！”
百盟书
“寡人是堂堂侯爵，岂能容你呼喝？”
袁平被说的哑口无言，或者说他是被魏无忌气场所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然后，便有侍卫上前，将这几人拦在一边，并将其推搡回原位。
小小障碍被清除，魏无忌再次迈动脚步，缓缓踏上丹樨之上。（）
第583章 战前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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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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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584章 谨身殿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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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洛城北魏军接管，城内随即便被戒严，即便宫城也未能幸免。
作为国君，魏无忌在这出征之际千头万绪的事很多，这就导致他顾不上到上洛去。
直到六月初三，在双方对峙再难有进展后，魏无忌终于巡幸上洛。
对魏无忌来说，周室实际上已不复存在，因为周室的地盘已被他占下。
当魏无忌再次赶到上洛，看着眼前已人踪迹绝迹的街道，魏无忌却也难做到波澜不惊。
他所惊的不是上洛的萧条，而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这么不经意间将周室王畿纳入了自己地盘。
百余年来，诸侯之间虽相互攻伐，不断分列大周江山，但始终却无人去动王畿之地。
哪怕之前诸侯联军占据王畿之地，这些人也仅仅是将其作为战略支撑点，而未如魏无忌这般将其直接纳入统治。
除了魏无忌本人赶来，同时跟他入城的还有那些逃出上洛的大族中人。
这些人出了城也只能留在王畿的封地内，所以直接就被魏无忌给带了回来，让这些人来充充门面。
这次魏无忌要干一票大的，他需要足够多的观众，否则就没了趣味。
除了这些人，上洛城内还有不少大族留驻，魏无忌也一一派人去“请”这些人到王宫。
魏无忌是大早入上洛城的，他要求这些人在午时之内全部赶到王宫，所以当他大中午赶到时王宫外已乌压压占了一片。
见到魏无忌到来，除了少部分人外，更多人想要过来见礼，却远远的就被兵卒们拦下。
魏无忌也不理会这些人，只是给负责警卫王宫的陈丰传令，让这些进宫去准备朝会。
而他魏无忌则将利用这次朝会，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以彰显他魏国的强大国势。
于是乎，这些个个家族源远流长的，身份无比高贵的大族士人，便被魏军士卒如驱赶猪狗一样撵进了王宫。
与此同时，当得知魏无忌已到宫门之外，天子姬宵仍旧维持着最后的体面，穿上了自己那最为威严神圣的冕服。
即便今日魏无忌再如何羞辱他，姬宵也做好了充分准备承受，他始终得将周室传承下去。
现如今王畿已被魏军占据，想要将姬氏王族传承下去，就不能激怒魏无忌。
当大臣们赶赴大殿内时，就发现天子已经升座完毕，只是相比于往日没了内侍陪伴。
但那些被内侍空出来的位置，则被几名年轻官吏占据，他们都是姬宵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当初魏无忌杀了一个肖秉，但大周朝数百年传承至今，还是有那么一批忠志之士。
当初姬宵就是想利用这批人，使周室能够摆脱颓势，只不过他生不逢时，一切努力都已经晚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努力将毫无意义，但他们最后能做的，就是如肖秉那般舍命保护天子周全。
当朝臣们按照往常朝班战列好后，作为主角的魏无忌在放下茶壶，在侍卫的环绕下徐徐往前方巍峨大殿走去。
说实话，虽然这座大殿比武安要高大，但此时已显露出破败之景，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塌一般。
于是魏无忌便对身旁的郑大力道：“你说，什么时候……咱们将这宫室修缮一番？”
郑大力想了想后，便答道：“君上想什么时候修都可以，天下谁敢说个不字！”
魏无忌不由一笑，然后道：“你呀……虽然总是一副粗鲁样子，但却粗中有细，这些年待在寡人身边，却是屈才了！”
郑大力则连忙道：“君上，臣有自知之明，干不了领兵在外的差事！”
魏无忌摆了摆手，然后便道：“不管怎么说，当初你护着寡人逃出陈军追杀，之后到临淄再到燕山，这些情寡人都是记着的！”
“日后，若是你想领兵出征，寡人便许你大将军之位！”
郑大力则躬身道：“臣谢君上厚爱！”
虽然郑大力的话未显谄媚，但魏无忌知道这话比谁说得都真心实意。
和郑大力相处这么多年，两人也算成了最佳搭档，若是郑大力真领兵在外，魏无忌一时间可能还会不习惯。
但这些都是题外话，魏无忌继续迈步向前，一边走一边道：“当初被陈军追杀时，寡人曾对你和王绣等人言，日后必当杀上天子朝堂……”
当魏无忌迈上最后一步台阶，看见前方为自己的大开的宫门时，说出最后一句道：“今日，寡人也算实现当初诺言了！”
郑大力此时则不插话，脑中则回想着当初情形，那时候即惊险又值得怀念。
一步步迈向前方大殿，里面此时已被魏军兵卒严密控制，一如当年魏无忌造访上洛一样。
这种情形姬宵之前经历过，所以他比上次要淡定一些，颇有一番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味道。
魏无忌在几名将军的簇拥下踏进大殿，远远地便看见前方坐在上首的天子姬宵，两人瞬间目光对视。
殿内大臣此时还谄媚魏无忌的则少了许多，除了一部分人对他行为义愤填膺外，更多人则是打着事不关己的算盘。
魏无忌没理会那些谄媚的周室朝臣，而是一步步往天子姬宵所在踏近，目光充满了逼视之意。
最开始姬宵还能和魏无忌对视，但时间长了他也觉得刺目无比，最终他将视线移将别处。
魏无忌来到丹樨之下，紧靠于此的几名年轻官吏则上前一步，其中为首一人更是满怀怒意道：“魏侯，你僭越了！”
魏无忌一看这人，这时他是真的佩服对方的勇气，而且这人让他感到有些眼熟。
就这么僵着想了一会儿，魏无忌才开口道：“你是当初那位太庙官员吧！寡人对你可记得清楚！”
袁平不由愣住，他是真没想到魏侯居然对自己有印象，就是他说出了九鼎之重在德不在鼎的话。
也正因这句话，袁平得到了天子的赏识，然后才脱离太庙而立足于朝堂。
但说完这话后，魏无忌语气则变得森寒道：“你说寡人僭越，那你岂不也僭越了！”
百盟书
“寡人是堂堂侯爵，岂能容你呼喝？”
袁平被说的哑口无言，或者说他是被魏无忌气场所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然后，便有侍卫上前，将这几人拦在一边，并将其推搡回原位。
小小障碍被清除，魏无忌再次迈动脚步，缓缓踏上丹樨之上。
第585章 众志成城1
延峰县城，一缕霞光已撒在城墙上。
北面城墙上，聚集了大批士兵和青壮，此刻他们皆严阵以待。
在距城墙一里的位置，则有大批禁军列阵休整。
马山的担心是多余的，在连续赶路一晚后，禁军的将领只要不傻，就该让手下士兵休息，然后再进行攻城。
看着前方驻扎的大军，知县段清宇表情凝重道：“他们已在准备攻城器械，我看最迟午饭之后……他们就会发动进攻！”
扫了一眼城墙上的士兵和青壮，段清宇问马山道：“你说……咱们真能守住？”
马山紧握佩刀，转向身旁的段清宇道：“一定能，必须能！”
“段知县，你若闲得没事，就去城里多组织妇孺，让她们往城墙上送滚木擂石，再多支几口大锅到城墙上烧开水……”
“切莫再有扰乱军心之举！”
最后一句，是马山对段清宇的警告。
大战在即，任何可能动摇军心言行，都将是马山严厉打击的对象。
眼见马山杀气腾腾，段清宇压下了和他争辩的心思，眼下合作度过难关才是正理。
“马千户所言有理，我这就去组织妇孺！”
“但是，也请马千户莫要疑我，在下虽未从军，亦能为殿下死战！”
撂下这句话，段清宇才转身离开。
待段清宇离去，马山才露出一丝笑容，他却是小瞧了这位段知县。
接下来，马山在城墙上巡视起来，主要是直面敌人的北面城墙。
从军之后，马山在一路升迁过程中，也学到了不少行军打仗的本事。
对于如何攻城，他也有一些了解。
眼下封冻，水攻肯定是不行的，更何况附近也没啥大河。
堆土和挖地道，需要的时间比较长，马山倒乐意他们这样做。
恐怕这些天还没完活儿，各地的援兵就已经到了。
所以，这些攻城的禁军，只能用最简便的法子攻城，那便是用云梯。
事实上，对面那些禁军也确实是这么干的。
城池另一头，周清和蔡永昆站在一起，在他二人面前是忙活的士兵。
这些士兵正在组装云梯，每个云梯宽有两三米，全都用粗重的木头制成。
这样的云梯，可并排六七人往上冲，比单人的云梯更靠谱。
云梯长约七八米，比城墙高出两三米，搭上城墙不会那么陡，攀登时可以解放双手。
看着眼前陆续做好的云梯，蔡永昆无奈道你：“咱还没准备好，对面可都准备好了！”
“意料之中的事，咱们也不可能带上云梯赶路，只能就地取材筑造！”
周清感叹道：“好在，咱们出兵突然，没让他们坚壁清野，否则哪儿去找这些好木头！”
蔡永昆接着说道：“本以为对面只有五百人，可他们却拉了青壮上城守卫，咱们可难说有什么兵力优势！”
“青壮而已，一帮乌合之众，只要我军杀上城墙，他们必定作鸟兽散！”
“关键在于，我军要一鼓作气，杀上城墙去！”
说到这里，周清肃然道：“依我的意思，你我两军各留五百人压阵，其余人全部攻城！”
“四千人攻城，是不是太拥挤了些？”蔡永昆有些迟疑。
事实上，攻城本就不是像他们这样打，只是逼得没办法才这样干。
“四千人，分十队开展进攻……”
转过身看着前方城墙，周清语气低沉道：“北边的城墙有两里，十支队伍分列中段，每队之间隔五十步（四十米左右），可以相互支援！”
说完这番话，周清转过脸问蔡永昆道：“你觉得如何？”
“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是蔡永昆的评价，也表明了他的态度，这一仗就这样打。
常规的攻城法不能用，这些非常规的办法，临时也只能想到这些。
“攻城队伍，前面的持盾拿刀，后面弓弩兵掩护，只要把云梯搭上城墙……就胜利在望了！”
至于登上城墙和之后的问题，在周清看来根本不是问题。
“何时进攻？”
看了一眼施工进度：“再等半个时辰，让儿郎们好生休整！”
当两位指挥使议定攻城方案时，前面修整的士兵们，已在讨论得胜后的事。
“进城之后，粮食可以不要，我要先找女人……”
“你们谁都别拦我，谁拦我我跟谁拼命……”
“老子也要先找女人，大难不死……若不赶紧快活一番，说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
“就是就是……”
几人议论之间，忽听身后传来百户的声音：“你们几个，声音小点儿，没看到弟兄们还在补觉？”
一晚上赶路，虽然昨天已好生休息过，但众人还是疲惫不堪，所以很多人都在补觉。
闲聊的几人立刻闭嘴，等这巡视的百户离开后，众人便小声瞎扯起来。
这些久历战阵的军士，面对即将到来的战阵能快速适应，所以这时候他们才能谈笑风生。
就在这时，有人调笑道：“传宝，进城之后……要不也给你找个女人？你小子还是童子**！”
众人皆笑出了声，全都看向了旁边少年，后者正坐在垫子上，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传宝，你老实说……你有没有想过女人？说假话我抽你！”
传宝回过头，看向一众袍泽，迟疑片刻说道：“我只想过我娘，我想回家！”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没有人会说这是假话，因为在场众人都想家。
为了让自己表现得更坚强，他们都压下了这些情感。
随着刘传宝说了这句话，现场众人在无玩笑的心思。
几息之后，终于有人说道：“想要回家，咱就得打赢这一仗！”
另有人说道：“上面说了，只要打穿陇右入关，咱们就能回家！”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在场众人都明白，回家的希望非常渺茫。
时间过得很快，云梯被陆续派发了下去，军官们开始编练队伍，禁军的队伍开始调整。
他们的动作被城墙上的守军发现，城墙上休息的士兵青壮们，在军官们的提醒下立时转入戒备状态。
城墙之上，已经堆积了许多石块和木头，还有已经烧开了的大锅。
每个人神色中都充满坚定，他们将豁出去命去，保卫自己来之不易的安宁生活。
看着对面已经列好的军阵，一名百户提醒道：“大人，他们要来了！”
话音一落，对面响起了鼓声，禁军士兵开始向前推进。
他们的前锋，距离城墙有五百多米，最开始这段路他们要慢走，保存体力靠近城墙时冲锋。
燃文
“弟兄们，杀进城去，要什么有什么……”
“指挥使大人说了，除了粮食……城里的东西，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一番鼓舞，禁军士兵战意高涨，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打进城了。
第586章 众志成城2
“压住步伐齐头并进……”
“和中间令旗看齐……”
“靠近两百步时，本官下令之后，前军冲锋，搭梯上墙……”
禁军行进过程中，不断有军官发出命令，让下面士兵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城墙之上，手持弓箭的士兵已准备就绪，等敌军进入射程他们就会放箭。
可惜弓箭数量太少，五百人的卫所军只有两百张弓，箭矢不过一万支。
有军官提醒道：“前面那些人顶着盾牌，一会儿往后面那些人身上招呼！”
“大人，敌军只有两百步！”
“稳住……”
“大人，敌军还有一百五十步……”
就在这时，禁军后方响起了急促的鼓声，这是发动冲锋的信号。
“冲啊……”
对面传来大吼声，而城墙上的军官，也都喊出了“放箭”二字。
他们居高临下，可以轻松瞄准射杀。
事实上，禁军前后行进的士兵，此刻头上都顶着盾牌，放箭的杀伤效果不明显。
但士兵们还是不停放箭，即便盾牌顶得再多，也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事实上，只是多等了十几秒钟，破绽就自己漏出来了。
顶着盾牌抬着云梯冲锋，在没有反复训练的情况下，高速奔跑队伍很容易散开。
箭矢呼啸而至，不断有士兵被射杀，但后面的人没有犹豫，踏过尸体继续往前冲。
“冲……”
他们一边冲一边大吼着，城墙已经就在前面。
城墙之上，弓弩兵不断放箭，其余人已经准备好了擂石滚木，有的人则拿木盆准备浇开水。
“冲啊！”
在付出近百条人命后，禁军士兵们终于冲到了重庆下，可还没等他们立云梯，就被城墙上浇下的开水烫得哇哇叫。
“赶紧将云梯送上城墙……”有军官怒吼道。
于是立马又有士兵上前，捡起掉在地上的云梯，将自己防护好后再度立起云梯。
开水接踵而至，可这次盾牌挡得严实，只有丁点儿落在人身上，造不成太大的伤害。
当然了，这是从整体情况来说，还是有一些运气背的，第二波又被烫得哇哇叫。
可想将云梯搭上城城墙，一眼不是容易事，毕竟城墙上的不是死人。
这个时候，禁军的弓箭兵就能起到作用，放箭压制城墙上冒头的守军。
城墙上传来惨叫声，有推倒云梯的青壮被射杀，只能再补其他人进去。
尸体被拖开，又有人补充到战斗岗位，这是提前就安排好的事。
“大家不要慌，王爷已派援军过来，我们必胜！”军官开始安抚情绪。
“我们不怕，这些王八蛋要抢咱们的粮，我们就和他们拼命！”
说出这些话的，自然是被征召的青壮，他们已有死战的决心。
当然了，众人喊话之间，也丝毫没有闲着，而是尽可能的推倒搭上来的云梯。
“放箭……放箭！”城墙上的军官大声呼喊。
下面的弓弩兵放箭，将自己从盾牌后暴露出来，眼下是射杀的好机会。
但问题关键在于，对方有近一千张弓，足以轻易压制城墙上的弓箭兵，给守城一方带来了伤亡。
当然了，在伤亡的绝对数量上，禁军肯定多余守城一方。
“老蔡，儿郎们已将云梯搭上城墙，我军只差一步，即可拿下此城！”看着前方，周清露出一丝笑容。
“我军一但杀上城墙，这帮乌合之众，你说还能撑多久？”
战况和周清预料中差不多，本来心有忧虑的他，此刻也觉得松快了些。
但蔡永昆却没那么乐观，而是提醒道：“现在言胜败为时过早，等儿郎们杀上城墙再说！”
言罢，蔡永昆打马往前，想要更靠近城墙一些，那样可以看得更清楚。
此刻在城墙上，一架又一架云梯被搭上城墙，后面立刻有人往上爬去。
这个时候，绝不能有半点儿松懈，否则好不容易搭好的云梯，就可能被守军给推倒。
开水已经浇完，在烧一锅需要时间，此刻滚木擂石开始上场。
往上爬的禁军士兵，被头顶的木头砸倒一片，后面的人立刻补上，再度往城墙上攀爬而去。
“绝不能让他们登上城墙！”马山大声吼道。
现场喊杀声大作，马山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很远。
好在军官之间互有默契，听到马山军令的，立刻向两边继续传达。
“杀……”
越来越多的云梯搭上城墙，在禁军不要命般往上冲击，外加有弓弩兵对城头进行压制，最终还是有人爬上了城墙。
当然了，最开始爬上城墙的禁军士兵，下一刻就被捅成了筛子，然后掉落下了云梯。
可接下来，禁军士兵越来越多出现在城墙上，有些地方竟一连涌进来七八个。
“王八蛋，去死吧……”青壮们举起棍棒，照着爬上城墙的禁军士兵招呼。
“宰了这些王八蛋……”
禁军士兵亦有人大吼道：“弟兄们，冲进去，好日子就在前头了！”
但在城墙之上，终究还是“雍军”一方人多，前期冲上城墙的禁军士兵全被击杀。
这些辛存下来的青壮们，绝不是周清口中的乌合之众，更何况他们已经被组织起来。
“保持阵型稳定，绝不能乱……”
“后面的，继续往下扔石头木头……”
城墙上下，已经堆积了许多尸体，攻收双方都有伤亡。
“各位兄弟，咱们的妻儿就在身后，绝不能放这些王八蛋进去，一定要顶住！”
“杀呀，抢粮抢娘们儿……”
城墙上下都在呼喊，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马山带着后备队，在各处参与“救火”，那里危险他就出现在那里。
战斗持续到现在，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禁军一方虽攻上城墙，却难以站稳脚跟。
守城的士兵和青壮，都爆发了极高的战斗意志，让这些禁军士兵根本占不到便宜。
“弟兄们，保护咱自己的城池，杀……”
“杀……”
听着远处城墙上的怒吼，周清脸色更难看了，只听他对身侧一人传令道：“告诉郑松，一刻之内若攻不下城墙，我砍了他脑袋！”
郑松，周清最为倚重的千户，此刻正在前线督战。
但在他下令时，一支箭矢穿透了郑松的咽喉，让正在指挥的他瞬间倒地。
“千户大人，千户大人……”
眼见千户已被射杀，再看着地上摆满的尸体，血性残酷的战争，让某些禁军士兵们起了退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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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杀进城有多少好处，都得自己活下来才有意义。
生命是最宝贵的……
当冲锋士兵冲锋的士兵有这想法，那便无法一往无前冲锋，这个时候该有督战军官纠正。
可惜千户郑松死了，现场指挥体系紊乱。
有一名士兵畏缩不前，很快就会有第二第三名……
偏偏城墙上，还有禁军士兵在苦战，只听上方传来怒吼道：“把他们赶下城墙！”
第587章 打促谈
“赶紧上，谁敢后退一部，老子砍了他！”见有士兵退缩，立时有军官怒吼道。
城墙上的守军没退路，不管有多大的伤亡，为保护妻儿都会死战。
但这些进攻的禁军不同，他们打不过可以后撤。
此刻禁军伤亡已达到三成，城墙下堆积着尸体，还有没死的正在哀嚎。
到了这个地步，军心涣散实在是很正常的事，这不是一个人想要后撤，而是大批士兵共同的心思。
所以即便有军官督战，砍了逃兵把其他人逼到城墙下，这些士兵也没有继续攀爬的勇气。
而此刻在城墙上，虽然伤亡数量很大，且已十分疲倦，但他们战斗意志依旧高昂。
“把他们赶下城头！”
这是守城军民唯一的远景，他们的声音包含斗志，犹如利剑刺进禁军士兵心中。
如此血勇的军队，真的是自己能战胜的？禁军士兵大多泛起类似疑问。
“逃……逃啊……”
也不知谁喊了这一声，直接导致整队人开始溃散，而这又影响到了旁边的进攻队伍。
事实上，在产生三成伤亡时才崩溃，在冷兵器时代已是非常难得的精锐，可惜他们遇到的是雍军守城。
战斗转机已经到来，马山来到了城楼上，敲响了代表反击的战鼓。
鼓声大作，守城军民爆发了更高的战斗热情，一举击垮了禁军斗志。
当一个地方出现溃兵，便接二连三影响到其他各队，最后引起了整体大溃败。
“回去……都回去！”周清跃下马背，一刀斩杀了一名逃兵。
可这根本没啥作用，周清一个人挡不住溃退下来的大部队，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后撤。
此刻，只听蔡永昆高呼道：“收拢溃兵，重新结阵……”
跟着退回来的千户百户们，这才从新履职起来，呼喊着手下士兵集合。
“老蔡……我们竟然败了！”周清转过身来，神色间满是怆然。
连一群乌合之众都打不过，这对周清是极大打击，直接将他的信心击垮。
“这些守军，虽是临时征召……可却能死战不退，是咱们失算了！”
叹了口气，蔡永昆说道：“陇右最开始被怪物占据，这些人能存活下来……本就不该以常人度之！”
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毕竟他们已经败了。
可如果不打这一仗，他们也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
“接下来……该怎么办？”周清问道，眼下他已经有些慌了。
蔡永昆一开始心理预期低，所以他能坦然接受失败，此刻思绪未受到影响。
“让儿郎们歇息一番，你我好生商议后再做打算！”
这个时候不能着急，要把一切考虑周全再做打算，否则很可能判断出错。
“好……”
这边两位指挥使着急上火时，城墙上的军民已发出了欢呼声。
已反馈苦战后，他们守住了自己的家园，此刻自然高兴得很。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最终，所有欢呼声变成这四个字，在城墙上下响彻。
“把尸体运下城墙，别让他们占着地方……”
“立刻抢救伤员，赶紧抬回去城里医治……”
“全军切勿松懈，严防敌军反扑……”
普通军民可以欢呼，但军官们依旧在履职，提醒所有人不能松懈。
“马千户，咱们赢了！”此刻，知县段清宇出现在马山身后。
“本来我们就该赢……赶紧，去跟殿下报捷！”
“对对对……”一听这话，段清宇也反应过来。
当他转身去县衙时，马山继续指挥守城军民，将一应攻城云梯拉入城中毁掉。
枢密院正堂内，赵延洵落座上首主位，周遭是一应枢密院官员。
正堂中央，只听“电话”响起声音：“禀殿下，禁军四千之兵攻城，已被我军击退……”
这道消息，乃是由天金府衙转呈而来。
各府的消息，可以直接打到谨身殿、长史司和枢密院，但这几天毕竟是要用兵，所以赵延洵特命直接打到枢密院，他本人也待在此处。
一听守住了第一波进攻，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援军最快也要明天才到，上午守住只要再扛过下午，这场危机也就算是度过了。
只听赵延洵说道：“守备延峰县的千户马山，知县段清宇都有功！”
只听一众官员开口道：“全奈殿下如天之德！”
众人这番话说得很整齐，若说不是提前排练过的，任谁都不会相信。
可这时，赵延洵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今天下午，北安府那边要开始第二轮谈判，想必到时候禁军的人，会拿今日攻城之事做文章！”
关和泰点了点头，答话道：“确实如此！”
思索一番后，只听赵延洵开口道：“传讯给罗伦，告诉他我方防守严密，重创了来犯之禁军！”
虽然现在还谈不上重创，但对赵延洵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那怕延峰县被来犯禁军攻下，剿灭这些禁军也没太大难度，而且损失在赵延洵可承受范围内。
“遵命！”
这边电话挂断，关和泰亲自拨通了码头的电话，将赵延洵的指示传了出去。
消息再由码头传向长右县，然后再传到平山府，最后再转到北安府。
“好了，我知道了!”
言罢，罗伦挂断了电话。
此刻他总算明白，为何这两天禁军调动不断，且王成安多次找上北地都司。
如今看来，禁军方面是想拼接在陇右的“大胜”，拉拢北地都司向禁军靠拢。
经过第一次的谈判，虽未见到都指挥使刘世礼本人，但拉拢也摸清了北地都司大致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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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接受陇右方面的“恩赐”，他们其实更倾向于靠自己抢粮食，如今不做决定不过是待价而沽。
“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我们一样可以做点儿什么！”
想到这里，罗伦拨通了平山府的电话。
“罗大人，有何指示！”
“方千户，想办法袭击洪溪县禁军粮道！”
禁军的行动，让罗伦坚定了以打促谈的想法，但他还是非常谨慎。
“早等你这这句话，这般王八蛋敢打到陇右去，咱也该教训教训他们！”方胜声音带有喜悦。
罗伦严肃道：“记住，以保全自身为重，不可犯险！”
方胜敛去笑容，沉声道：“您就放心吧！”
电话挂断，罗伦坐回了椅子上，心里已想着接下来的谈判。
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儿便有侍卫在外提醒：“罗大人，时候到了！”
“知道了！”
第588章 谈判
换上官服，罗伦走出了房门。
他们现在的住处，是张光仕的家中，毕竟人是他给带来的。
本来张光仕还想着，在谈判过程中能起到推动作用，可北地都司又把他派去了隆威府。
隆威府如今被外地卫所占据，张光仕是代表北地都司过去的，和外地卫所保持对话关系的窗口。
当然了，在隆威府张光仕可没闲着，而悄悄让手下人传播关于陇右的情况。
雍王是仁德的，有足够的粮食救助北地军民，眼下正在和北地都司谈判，但禁军方面从中作梗……这就是张光仕散步出的消息。
而在北安府范围内，因为罗伦的到来，与之类似的消息也在传播。
北地都司控制下的军民，都对谈判结果都充满期待，谁不想过安稳日子呢。
所以当罗伦走出院子，前来迎接的北地士兵，一个个都显得格外殷勤。
将罗伦送上马车，随行的士兵忍不住问道:“罗大人，到底啥时候才能谈好？长右府的粮食何时才能送过来？”
“这我可说了不算，得看你们都司的意思！”
叹了口气，罗伦无奈说道：“粮食已经堆在码头上，可就是送不过来……当真让人着急！”
这话说得旁边士兵更着急，毕竟这关系到他们未来生死。
“只盼望都司的大人，能早日与王府谈好！”
当士兵说出这番话，意味着在他们潜意识中，已觉得谈判进度慢是都司的锅问题。
罗伦没有再多说，他不能表现得太刻意，散布消息有专门的人来做。
很快，罗伦乘坐的马车来到了北地都司。
下了马车，迈步走进了都司衙门，随行几名侍卫则等在外面。
侍卫们一进入休息的耳房，里面的卫所士兵接连围了上来，又是倒水又是递板凳，一个个显得特别热情。
一方面他们是打听谈判情况，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解外界情况。
而在交谈过程中，这些侍卫话里话外都有带节奏的意思，只不过说得相对比较隐晦。
此次北行的所有人，都在尽可能的做事，为雍王府收服北地而努力。
再说罗伦进了北地都司，被小吏引到了二堂内地，上次谈判也是在这地方得。
才进大门内，罗伦就发觉了不同寻常之处。
大堂内原本只设两座，可今日却在罗伦所在西侧加设一座，此刻王成安赫然在座。
明明是两方的谈判，今日却多了一个人，罗伦不由得要多想一些。
“罗大人，就等你了！”
开口的是都指挥佥事闫建章，此人算得上是北地都司的二号人物，谈判是由他在负责。
走进大堂内，罗伦看着王成安说道：“王千户为何也在此处？”
“莫非已得知陇右作战失利，是来找我方议和的？”
罗伦这还一出，直接惊讶到现场两人。
此刻他俩心里都冒出一个疑问，禁军出兵陇右的事，罗伦怎么会知道。
今日凌晨禁军渡河，即便陇右消息传递很快，最多也就让元阳知道遇袭。
元阳得知遇袭消息，恐怕现在正手忙脚乱调兵遣将，怎会有功夫往北安府传讯。
再者说了，即便元阳往北安府传讯，最快也得三天才能到达，罗伦又岂会知道消息？
罗伦这番话，打乱了闫建章和王成安的思路，让他二人竟感到有些心慌。
尤其是王成安，这次对陇右的作战行动，乃是禁军高度保密的事。
如今听罗伦轻易说出，让他不得不多想。
“王千户，今日你出现在这里，想必已和闫佥事达成了协议，想要逼我方让步是吧？”
没错，罗伦这句话又说中了。
这一轮谈判，就是王成安在背后推动，他已向刘世礼透露了禁军的行动，而这都是徐龙升的安排。
在徐龙升的设想中，陇右遭遇重创之后，就可联合北地都司一同出兵。
如此诱惑之下，即便刘世礼不当场同意，也会借是否出兵对雍王府施压，这对徐龙升来说都是好事。
事实上，一但刘世礼愿意合作，徐龙升就敢对平山府的雍军动手。
禁军大军调到洪溪县，虽然充做疑兵之用，但也可以由虚转实强攻平山府。
此刻，王成安被罗伦说得乱了分寸，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罗大人，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闫建章出来解围。
罗伦坐到自己位置上，非常淡定说道：“闫大人……禁军出兵偷袭之事，我军其实已经知道，所以早有防备！”
好家伙，这话就更惊人了。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罗伦慢悠悠说道：“这位王千户肯定会送，渡河禁军已然大捷，但我要告诉你……若是不出意外，他们已掉进了我军的口袋阵里！”
这话听的王成安冷汗直冒，如果真是这个样子，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神武右卫和武骧右卫若是折了，禁军一方将大伤元气。
“你……胡说八道！”王成安站起身，对罗伦怒目而视。
“是不是胡说，过两天你不就知道了，若消息传得快……或许明天你就知道了！”说完这话，罗伦直接笑了出来。
此刻，对罗伦的话闫建章已信了几分。
“罗大人，禁军要渡河进攻，消息封锁极为严密，你们是如何提前得知？”闫建章冷眼问道。
“这……你就不必管了，反正我们有办法知道！”罗伦没有正面回答。
让他们去猜测，只会让他们心里更没底。
略过这茬，罗伦问道：“对了，闫佥事……关于你我双方议和之事，是不是可以谈了？”
谈肯定是没法谈了，毕竟一切节奏都被打乱。
“今日……暂且就到此处，我还有些事要向刘都使禀告！”闫建章沉声说道。
谈判的前提已经不在，自然没办法再谈下去。
罗伦也不着急，现在该是另外两位着急才是。
而他表现得越淡定，就显得越有底气，对另两位将是重击。
“那好，我就先告辞了！”
待罗伦离开后，闫建章终于忍不住怒火，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大好时机？徐龙升莫非是在消遣我们？”
王成安也闹不清怎么回事，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只听他说道：“闫大人，此番突袭徐大人严加谋划，绝不可能走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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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到这时候了，你以为我会信你？”闫建章声音冰冷。
如果不是消息走漏，那为何罗伦会知道，而且把禁军计划说得清清楚楚。
事实上，王成安对此也有怀疑。
如果真是消息走漏，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禁军高层有内鬼。
这个内鬼，很可能是指挥使一级的，因为他们提前三天就得知了计划。
想到这里，王成安自己都吓了一跳，于是他立即向闫建章告辞，打算将此事上报给徐龙升。
而引起这场“误会”的，仅仅是因为雍王府一方有“电话”，消息传递几乎没有延迟。
第589章 军队调动
“罗大人当先说出禁军阴谋，北地都佥事闫建章与王成安进退失据，第二轮谈判短促结束，最终并未谈出任何结果！”
听到座机传出的声音，在场众人脸上都带有笑容。
“很好……罗伦此人有大财，没有辜负本王重托！”赵延洵笑着说道。
虽然前线吃紧，但罗伦的应对确实很到位，直接击垮了北地都司和禁军的脆弱同盟。
看着墙上地图，赵延洵沉声道：“想必此刻，兵马司和侍卫司的援兵，已进天金府地界了！”
陈安明回道：“想来应该是了，且崔兴安之骑兵，距延峰县怕已不远！”
情况还真就被陈安民言中了，崔兴安和麾下六百骑兵，此刻已距延峰县不过五十里。
打马向前赶路，崔兴安耳边传来百户刘山的声音：“千户大人，斥候来报……禁军仍在修正，暂未攻城！”
崔兴安不由笑道：“看来上午那一仗，让这些禁军伤筋动骨了，以至于怯战了！”
“正是如此！”刘山答道。
“大人，可否加快赶路速度？”
崔兴安摇头道：“不必了，我们要保存体力，你别忘了……禁军后面还有一支骑兵！”
他们撒出的斥候，已将来犯禁军情况大致摸清。
“大人……您难道想打这支骑兵？”刘山试探着问道。
“这难道不更好？没了这支骑兵保其后路，前面这些步卒还能蹦哒几天？”崔兴安反问道。
“再说了，天金卫的援兵已在路上，人数足有千余，也能牵制延峰县城的禁军！”
崔兴安这话的意思，其实是说延峰县并无危机，所以他才想着先断禁军后路。
“大人，即便没有天金卫的援军，想必仅凭守城军民，也能挡住这些禁军！”
崔兴安点了点头，说道：“禁军第一次进攻失利，军心受挫……若再断其后路，他们当场溃乱也不是没可能！”
一支孤军深入，真到了崔兴安说的那步田地，全军溃散也不是没可能。
“继续赶路！”
“是！”
事实上，在崔兴安靠近时，禁军的斥候也发现了他们，消息亦传到了龙腾右卫指挥使庞国兴耳中。
“六百人？哼哼……能凑出六百骑兵，这位雍王也算是不错了！”庞国兴略带不屑。
骑兵可不是有马就成，需要不断往里砸钱砸物资，而且还得经过特别训练才能练成。
“大人……咱们吃下他？”一旁有千户提议。
这话却让庞国兴有些迟疑，他可不是怕了雍王府的骑兵，而是在思考这样做是否正确。
他的任务，是给前方的禁军送补给，以及确保他们后方安稳的。
“暂时不予理会，让斥候继续探查！”
“大人……从府城来的援兵，我们要不要阻击？”
听部下这一提醒，庞国兴顿时有些燥热，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一千援兵，可派军袭扰……阻挠他们行进速度！”
思索之后，庞国兴答道：“这陇右怪物虽少，可也不是没没有，多给他们引些怪物去！”
“是！”
引导丧尸去阻击，比派自己人去更妥当，至少不用拿人命来填。
“遵命！”
“还有，传命大河以西的弟兄，让他们加快速度渡河！”
龙骧右卫的任务，是确保禁军的粮食供应，所以此刻有千余骑在大河以西，从长定塞运送粮食到陇右。
和陇右不同，北地丧尸数量极多，这影响了他们的行进速度。
一大上午，他们才跑一趟趟，将第一批粮食送到周清二人手中。
为了加快赶路速度，周清和蔡永昆的部下，都采用了轻装赶路的法子，每名士兵只带了两天口粮。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所以庞国兴才着急送粮，而不是调集兵力和雍军作战。
可现在的问题是，雍军的反应速度太快，出乎了禁军上下预料。
原本以为援军最快也带三两天感到，可在才大半天就有援兵入境，让庞国兴不得不调整策略。
他虽然不想打，却不得不准备打！
“是！”
再说天金卫调集的援军，为了支援延峰县作战，指挥使方同从各县抽调了兵力，总人数达到了一千人。
且各县包括府城在内，全部都处于战备状态，留守士兵和青壮们都被召集到城墙上，防备禁军可能的突袭。
此刻，方同本人正带着军队，行进在通往延峰县的官道上。
陇右的丧尸密度低，但不等于绝迹，所以他们一路都在清剿。
好在丧尸数量不多，只是延缓了他们的新进速度。
此刻他们距离延峰县，还有差不多三十里的距离，是距延峰县最近的援军。
“大人，禁军正准备第二次攻城！”
看着已经偏西的太阳，方同已经没那么慌张。
禁军第一次攻城失利，眼下组织起的第二次进攻，成功的可能性只会更低。
这反倒说明了另一件事，禁军的前线指挥官慌了，所以才仓促之间又组织进攻。
“大人，前面又有一堆怪物……”
听到禀告，方同不由皱起眉头。
“大人，肯定是有人故意引来的，即便有怪物袭扰……也不该有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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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是千户孟海，眼前赶路速度较慢，这让他十分着急。
毕竟在延峰县被围的，是他的好兄弟马山。
“他们有骑兵，干这种事很拿手！”对此，方同也是无可奈何。
他们没有骑兵，对付不了这些禁军。
此刻延峰县城外，禁军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动第二次进攻。
这一次，周清改变了进攻策略，将攻城队伍分为两队，每队士兵皆有千人。
这一次，如果再不能拿下城池，他们就再无机会了。
所有士兵都吃饱喝足，在歇了近两个时辰后，周清发布了进攻的命令。
“前进……”
大批的士兵列队站立，他们头上顶着盾牌，再度向城池方向移动。
县城之上，马山已重新布置了防御，他有信心防住这一次攻击。
同时他也知道，这一仗会很艰难，又有不少袍泽战死。
上午一战，禁军丢下了近千条人命，他们防守一方日子也不好过，战死者有四百多人。
“弟兄们，援军就要到了，我军必胜！”马山鼓舞着士气。
“必胜！”
举起手中刚到“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守城军民尽皆高呼。
第590章 乡巴佬的厉害
“久战不下，这些废物！”
军阵后方，周清破口大骂。
倒不是说他们败了，而是此刻打得异常艰难，半个时辰过去，始终无法拿下城墙。
整个战斗过程，往往是禁军占据了一段城墙，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干下去，根本没给他们机会扩大战果。
此时蔡永昆在一旁提醒道：“老周，这一仗再拿不下来，我们就该撤了！”
他们两军虽都是步卒，但也有少量斥候打探情况，且庞国兴也在向他们传达消息。
所以他们知道，眼下雍军有两支援军已在路上，最迟明天就能赶到。
虽然这些只有少许步卒和几百骑兵，但眼下禁军失利较大，若不能拿下延峰县城，那就只有退走一条路。
“撤？撤去哪儿？”周清反问。
“不过一千多人的援军，我军虽作战失利，但也不是他们能拿捏的！”
“攻城我军准备不足，只能豁出去去强攻，所以才未拿下城池……城内雍军虽勇猛，但若城外正面相抗，绝非我军一合之敌！”
周清说得多，但蔡永昆只问道：“所以，你不打算撤军？”
周清转过身去，怒道：“要撤你撤……咱死了这么多人，总得报仇！”
眼见周清离开，蔡永昆脸色极为难看。
虽然他更悲观，但眼下却比周清冷静，后者明显是杀红了眼。
对此，蔡永昆也能理解。
周清满怀信心杀到陇右，却连一个小县城都拔不掉，这让他有极强的挫败感，最关键禁军还损失较大。
“报仇……只怕添进更多人命！”蔡永昆叹息道。
虽然周清说了他可以自己撤，但这事儿蔡永昆干不出来。
第二轮进攻，在一个小时后偃旗息鼓。
经过惨烈厮杀，禁军又丢下了几百条人命，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当然了，城墙上的人也不好受，防守军民亦付出了极大损失。
“我们胜了！”
“我们胜了……”
苦战得胜，城墙上众人忍不住欢呼，这也确实值得他们欢呼。
禁军各部返回阵地，全军上下士气低落。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是他们眼下的真实写照。
士卒垂头丧气，军官锐气全无，至少在今天他们无法再组织第三次进攻。
清点人数之后，禁军此刻还剩三千六百余人，在这小小县城他们丢了一千四百条人命。
周清在发火儿，几名带队千户都被骂的狗血淋头。
有千户忍不住辩解：“大人，实在是准备仓促……攻城不好打！”
周清冷笑道：“攻城不好打，那好……今晚休整，明天与他们的援军正面相抗，我看到时候你还能说什么！”
一众千户不再说话，他们心里也憋着火气。
在前面拼命的是他们，哪知回来还要受这鸟气。
可周清平日积威甚重，以至于在场众人无一人敢反驳，唯一的辩解也显得苍白无力。
按照周清的指示，禁军士卒开始修整。
临时搭建营寨不太现实，于是他们推到了两里外，这里有一处空了的庄子。
依托庄子，他们可以防备游离的丧尸，也可以构筑起完整的防御工事。
太阳西斜，拼杀了一天的禁军士兵，终于迎来了片刻安生日子。
当两卫士卒享受安逸时，负责他们后勤的龙腾右卫，此刻与崔兴安遭遇上了。
虽然庞国兴想避战，可崔兴安主动找了上来，逼得他不得不应战。
否则他只能退回北地，如此一来周清和蔡永昆就会断了后路，所以这一仗不大不行。
此刻，庞国兴已聚集了一千五百骑兵，兵力是崔兴安的两倍还多。
虽是被迫应战，可在如此兵力优势下，庞国兴是一点儿不慌。
看着两里之外，已经列队完成的雍军，一名千户说道：“大人，雍军这些人……当真狂妄！”
庞国兴沉声道：“所以今日……咱得让他们长长记性！”
就在这时，对面一骑飞驰而来，禁军众人正要准备射杀，却被庞国兴止住了。
只见来人停在了五十步开外，高声喊道：“我们千户说了，只要你们投降，王府会善待你们！”
“都是朝廷之军，何苦兵戎相见！”
却听庞国兴高声道：“回去告诉你们千户，他现在投降，本官也会善待他！”
其余军官皆骂道：“赶紧滚……”
“再敢停留，取你首级！”
劝降失败，来人只得返回，赢得禁军众人大笑起来。
“此人当真可笑，竟让我等投降……”
“一会儿冲垮他们……”
“不过是帮会骑马的庄稼汉，也敢跟咱爷们儿拼杀……”
听着耳边嘲讽之声，周清表情严肃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丢弃粮食，轻装作战！”
“是！”
既然战争无可避免，那他就要一鼓作气，尽最大实力击垮雍军。
另一头，崔兴安已经命令军队开始前进。
这六百来人的骑兵，全部都被升到了一级，经过严格训练和多番实战，乃是毫无疑问的，军中精锐。
随着时间流逝，两军之间越来越靠近，而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军阵之中，崔兴安高举佩刀，大吼道：“诸位兄弟，王爷等着我们凯旋的消息……”
“我们……能不能让王爷失望？”
“不能！”士卒们尽皆大吼，气势如长虹贯日。
刀尖逐渐指向前方，崔兴安高呼道：“那好……打垮他们！”
“杀……”
马鞭挥舞，崔兴安所部速度大幅加快，朝着对面军阵飞驰而去。
“弟兄们，让这帮乡巴佬，瞧瞧我大晋禁军的厉害……”
“杀……”
随着双方提速，两军之间距离飞快拉近，一里的距离不过呼吸片刻。
两支军队很快撞到一起，一时间喊杀声大作，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战场是血性的，禁军虽也是精锐，但和崔兴安所部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无论甲胄兵器以及兵员素质，雍军一方都要胜过禁军，何况雍军还有信仰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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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第一次重逢，禁军一方就被冲破了阵型，死伤远胜于雍军一方。
这个时候，庞国兴终于知道，他口中的“乡巴佬”有多厉害。
传言说，开赴北地的是雍军精锐，偏偏在这里又遇上了雍军精锐，且死守延峰县的也算精锐……
那么，雍军到底有多少精锐？庞国兴一时有些气短。
可这一仗，他还得打下去，因为他根本没有退路。
“杀……”
第591章 口袋已成
入夜，山野之中，马蹄声顿时大作。
庞国兴纵马疾驰，虽然看不大清路，但他依然能根据经验大致判断，再往前走十几里，就能渡过大河逃回北地。
没错，就是逃回北地。
下午一战，庞国兴引以为傲的禁军精锐，最终还是败给了陇右的“乡巴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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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部下被击溃，庞国兴失去了对军队的约束，于是一千多的士兵全部溃散。
雍军骑兵，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在原野上玩儿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庞国兴本人在亲兵互送下逃离，逃亡过程中亲兵流散，乃至于现在只他一人逃跑。
“别逃了，你逃不掉的……”
庞国兴身后，仍有骑兵追击，这让他只能继续加快速度。
可马儿体力是有极限的，此刻无论他如何打马，也根本提不起速度来。
后面追击的士兵已经换了几茬，马儿体力充沛许多，与庞国兴的距离在拉进。
几分钟后，庞国兴被捉拿，然后被士兵们带走。
此刻已经入夜，在距延峰县二十里的一处庄子里，雍军骑兵正在此处休整。
和他们待在一起的，还有八百多名俘虏。
没错，六百来人的雍军骑兵，在击溃禁军骑兵之后，还抓了这么多的俘虏。
而一千五百余人的禁军骑兵，除了这八百多人被俘，其他的要么死了要么逃了。
“千户大人，贼首已被带到！”
禀告声很大，致使庞国兴被俘的消息，很快在禁军士兵之中传开。
连指挥使都被抓了，对一众禁军俘虏来说又是一次打击，他们面对“乡巴佬”败得体无完肤。
另一头，庞国兴被押到了崔兴安面前。
三十来岁的崔兴安，让庞国兴有些惊讶，对方比他想象中要年轻。
“给庞指挥使松绑……”
根据俘虏的交代，崔兴安已知庞国兴的身份。
很快有士兵上前来，给庞国兴松开了绳索。
庞国兴一言不发，就这样和崔兴安对视着，空气显得有些凝固。
“庞指挥使，何故如此看我？”崔兴安笑着问道。
本来庞国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吐出一句：“你胜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崔兴安笑着说道：“庞大人，这里可没人敢杀你，我家王爷最是重视人才，特命在下对庞大人以礼相待！”
击败禁军骑兵，这无疑是一场大胜，所以崔兴安立刻派人去了天金府，通过电话向元阳传讯。
然后赵延洵给出了命令，让崔兴安把庞国兴抓到，让他去劝降另两位。
这个想法很大胆，人家两卫还健在，就想着去劝降人家。
但一想到，明天卫所军和高正安所部，以及侍卫司军士赶到，这些人除了投降无路可走。
也正是基于这些条件，赵延洵才会提出劝降的想法。
可问题是，抓捕庞国兴希望渺茫，毕竟这陇右大地实在太大。
可哪曾想，他手下人神通广大，果真将庞国兴抓了回来。
所以，崔兴安才说出了刚才这番话。
“别废这些话了，你要杀我就赶紧，何必废口舌来辱我！”庞国兴语气冰冷。
“庞大人，我可不是辱你，王爷是真的看重你……只要你愿意合作！”
说到这里，崔兴安走到了庞国兴面前，还将手里的水壶递了出去。
瞅了崔兴安一眼，庞国兴接过了水壶，扯开塞子灌了几口热水，在这隆冬别提有多舒服了。
“庞大人，实话告诉你吧……王府几路大军已经围上来，延峰县城外的禁军不投降，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同是军中袍泽，你就忍心看着他们去死，而且还死得不明不白？”
听到这话，庞国兴冷笑道：“为了存活而战，如何说是死得不明不白？”
“你们本就有活路，为何说是为存活而战？”崔兴安反问。
“王爷仁德，已经为北地军民准备好了粮食，本就是你们的东西……那有自己抢自己的道理？”
庞国兴可不好糊弄，只听他问道：“说得好听，既然雍王愿意给粮食，那为何又派兵进驻北地？直接顶到了洪溪县？”
崔兴安一时语结，只能解释道：“这是为了开辟道路，剿灭怪物才好向北地运粮！”
庞国兴还想再反驳，崔兴安却知继续争辩毫无意义，于是他紧接着说道：“庞大人，你我也别说这些废话了，若你不愿见到两卫袍泽身死，就该去劝他们投降！”
庞国兴毫不留情道：“大战开启，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知道你会不服气，今晚我会派人带你去其他几处军营，看看我军是何等神威……”
“到时候，你会知道谁输谁赢！”
说到这里，崔兴安叹息道：“一场必败的仗，何必要白白增加伤亡！”
庞国兴正要争论，崔兴安却不给他机会，而是直接让人将庞国兴带了出去。
“先带他去到方同所部，然后去高正安所部，最后去王宗陈玉和处！”
“是！”
崔兴安的安排，战斗力一个比一个强，他保证绝对能击垮庞国兴的底气。
而这也是客观事实，今晚禁军两卫不撤，就注定他们明天要被合围。
如果不投降，就是死路一条。
夜已深了，万念俱寂。
精神殿内仍旧灯火通明，赵延洵坐在书房内，旁边软榻上一名女子正打瞌睡。
这是周兰芷，今晚本该她侍寝，可惜赵延洵事务繁忙，于是他待在谨身殿等消息。
周兰芷不愧胆子大，她是除了黄蓉蓉之外，第二个主动到谨身殿来过夜的人。
美人在侧，可惜赵延洵毫无兴趣，只是盯着面前的地图看。
这已经是他熬的第二个夜晚，此刻他是在等消息，有关各部进军情况的消息。
“启禀王爷，天金府传回消息，各部对禁军已成合围之势！”
太监的禀告声，打破了深夜的静谧，乃至于惊醒了入睡的周兰芷。
听到这消息，赵延洵终于松了口气，此时可以说是大势已定了。
既对禁军完成合围，他们就没逃出去的可能，接下来就看他们选择投降还是死了。
事实上，赵延洵还挺希望他们投降，这样不但能给他增加人口，还能直接增加一批士兵。
看着睡眼惺忪的周兰芷，赵延洵笑着说道：“爱妃……若是困了，就回去歇着吧，别跟着孤在此受
苦！”
周兰芷站起身来，到一旁沏了热茶，端到赵延洵面前说道：“臣妾既说了要陪着王爷，就不会走……除非王爷赶臣妾走！”
“爱妃你精神好，那就在这儿熬着吧，本王可要去睡了！”
说完这话，赵延洵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往寝室方向走了去。
“臣妾说了要陪着王爷，王爷去哪儿臣妾去哪儿！”周兰芷微微一笑，提着裙摆就跟了上去。
第592章 劝降
清晨，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整个世界仿佛又活了过来。
经历了一晚的奔波，此刻庞国兴显得很疲倦，他被带到了崔兴安的面前。
指着桌上的馒头，崔兴安平静道：“庞大人，先吃饭吧！”
经过一晚上的观摩，让庞国兴对雍军战斗力有了全面认知，此时他才真的明白，崔兴安说的是真话。
一但两军交战，禁军一方毫无胜算，只是白白死人而已。
“先吃东西，一会儿做事才有力气！”崔兴安把馒头塞到了庞国兴手里。
自顾自吃着，崔兴安说道：“庞大人，你是行家……你说说，我手下这帮骑兵练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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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很多话要说，但眼下庞国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在他心里已有了决断。
吃着馒头，庞国兴答道：“你麾下骑兵勇猛，可称强兵！”
“一年前，在下不过是都司区区百户，在元阳可以说微不足道！”
“可今日，王爷却让我领此等强兵，皆因王爷重视人才！”
“在我王府，只要是有本事的人，就一定会得到重用！”
听崔兴安说了这么多，庞国兴打断道：“你的意思是……当年的区区百户可以重用，所以我这降将一样可得重用？”
“王爷心胸宽广，只要庞大人愿意效忠，王爷自会接纳你！”崔兴安面露微笑。
在他看来，如果庞国兴愿意投靠，赵延洵是肯定会接纳的，所以现在崔兴安想接个善缘。
“你就这般肯定，我一定会投降？”庞国兴沉声道。
崔兴安神色严肃，抱拳反问道：“王爷秉承天命，庞大人难道要逆天而为？”
庞国兴眼神一缩，此情此景让他印象深刻。
雍军里面的每个人，在提到雍王时都满脸崇敬，这一点让庞国兴很好奇。
这世上真有这般神圣之人？能得上下所有人都效忠？
当然了，这些对庞国兴暂时不重要，此刻他只想保住袍泽的性命。
两个馒头吃完，庞国兴整理好了思绪。
他问道：“你们打算何时进攻？”
崔兴安答道：“如果你不愿劝降，我军将在半个时辰内进攻！”
这没没什么可隐瞒的，一切结果都已经安排好，就看庞国兴如何选择。
拿起水壶，崔兴安喝了一口温水，接着说道：“前面半年时间，我军在镇西关清剿怪物，每日可杀怪物几万……两卫军卒，可不够我们杀多久！”
对此，庞国兴并不质疑。
昨晚上见识了雍军战力，尤其是那些王府侍卫，庞国兴很清楚与其对抗的下场。
“我去劝降他们！”
崔兴安点了点头，说道：“庞大人，你若成功……便救下了几千人性命！”
“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若那两卫不愿投降，我军将会进攻！”
说完这话，崔兴安冲外面喊道：“来人……备马！”
“庞大人，你该上路了！”
叹了口气，庞国兴无奈起身，向庄子外走了去。
外面已经备好了马匹，还有两名士兵随行，想来是押送他去禁军驻扎的庄子。
待庞国兴离开，崔兴安留下了一批士兵看押战俘，其他人全都被他带着开拔。
再说庞国兴一行，骑马走了三十多分钟，才赶到禁军驻扎之处。
在距庄子一百米的位置，护送庞国兴的几名士兵勒住缰绳，让庞国兴自己过去。
“你们也怕死！”嘲讽了这一句，庞国兴立刻打马离开，根本不给人解释的机会。
百米距离，十秒钟不到庞国兴就走完，出现在了庄子大门口。
“我是龙腾右卫指挥使庞国兴……开门！”庞国兴大声喊话。
里面的士兵其实认得他，更知道了庞国兴兵败的事，昨晚有溃兵逃到这里来。
里面的士兵反复观察，确认周遭没有敌人后，他们才将大门打开。
进了大门，庞国兴连忙说道：“快带我去见你们指挥使！”
“庞大人请进！”
进入庄内，庞国兴感受到颓废之气，还能闻到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儿。
沿途遇到的军士，神色之间难掩疲倦和惊慌，与前夜行动时可谓天壤之别。
没工夫理会这些，庞国兴被带到了一处院子，在此他见到了周清二人。
眼见庞国兴出现，周清二人连忙迎出。
“老庞，我都以为你死了，你可真是福大命大！”
听着周清关心之言，庞国兴心里五味杂陈。
“唉……”一时间，他竟不知从何说起。
将庞国兴拉近屋内，三人各自落座后，便听周清问道：“听你手下的逃回的士卒说，雍军只有五六百人，你带一千余人相抗，竟不能胜？”
“难道这雍军骑兵，也是如此强横？”
看着神色紧迫的二人，庞国兴叹了口气。
“有话你倒是说！”蔡永昆忍不住道。
长舒一口气后，只听庞国兴道：“两位，雍军势大，我军难以胜之！”
一听庞国兴说出这话，在场两人皆是色变，以为庞国兴是被吓破了胆。
“难以胜之？谁胜谁败还未可知，得打过了才知道！”周清不以为意。
看来说服不易，但庞国兴只能继续说道：“昨天夜里，我被雍军俘虏了……”
“你被俘虏了？”周清惊讶无比。
既然是被俘虏了，为何庞国兴又会出现在此？
没有理会眼前两人的疑惑，庞国兴接着说道：“昨天夜里，雍军千户……让我看了他们各部操练！”
“以往我们觉得不好对付的怪物，在他们手下如杀鸡宰羊一般简单，尤其是雍王府的侍卫，那是真的……犹如天兵天将！”
“或许这些人眼里，对面的敌人只是一堆骨肉，他们只需提刀砍碎即可！”
“你到底在说什么？”周清神色阴冷。
“还有他们的兵马司，那几百人组成的军阵，气势坚不可摧……再多的怪物，也被他们轻易砍成碎肉……”
“这些雍军，刀枪弓箭皆全，甲胄穿戴齐备，仅凭你二人两卫残兵，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更何况，他们还有一支强大的骑兵！”
听到这里，周清兀然站起身来，上前两步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此刻，蔡永昆也死死盯着庞国兴，眼神之中阴晴不定。
神色坦然，庞国兴平静道：“投降吧！”
“你说什么？”
“我说投降吧！”
这一次，周清听清楚了。
“去尼玛的！”
一声大喝，周清踹到了庞国兴胸口，后者直接被踹倒在地。
“噌”的一声，周清抽出佩刀，直接指向了地上的庞国兴。
此刻，周清已然气急，只听他大声喝骂道：“投降？你个王八蛋，你自己没骨头，还要让老子跟着你丢脸？”
第593章 决断
“老周，冷静……不要冲动！”
蔡永昆三急忙上前，拦在了周清面前。
“眼下大战将启，本该一致对外，如今自己先斗了起来，这算什么？”
周清大怒道：“老蔡，你别在这儿装好人，他刚才说什么你没听见？”
“这个没骨头的懦夫，居然叫老子头像，老子劈了他！”
周清作势就要劈砍，好在蔡永昆动作麻溜，一把将周清拉住了。
“有话好好说，何必要动刀子……”
杀气腾腾望着庞国兴，周清大怒道：“好好说？咱死了那么多人，他叫老子去跟敌人投降，你让我怎么好好说？”
“你都知道死了那么多人？难道你还要弟兄们全死光？”
“雍军势大，只一个县城之兵，就将你们挡在城下，如今雍王府强兵尽出，你们能挡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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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老子闭嘴！”这一刻周清是真的动了杀机。
“你要报仇，却让弟兄们白白送死，那这些因你一己之怒而死的弟兄，谁又来给他们报仇？”
“大家打到陇右来，不就是为了找个活路？偏偏你要让弟兄们去送死！”
“混账……”
“你自己说，你到底是以兄弟们利益为重，还是以自己面子为重？”
这个时候，庞国兴自己都说出了火气。
“你要砍我？你凭什么砍我？就因为我为兄弟们找活路？”
院子里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外面的人都能听到，所以很多人都在细听。
军官们把普通士兵赶走，自己却留在了墙根下，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此时蔡永昆一声大喝道：“好了，都别说了！”
周清似乎冷静了些，直接将刀子砸在地上，转过身不再看庞国兴。
局面冷静了下来，眼见这二人都不说话，蔡永昆开口道：“事关弟兄们生死，老庞有句话说得对，无论如何……弟兄们打到陇右来，是为了求活而非寻死！”
“弟兄们的生死，你我几人说了不算，得弟兄们说了算！”
说到此处，蔡永昆走到门口，冲外面喊道：“去几个人，把百户及以上的人都叫过来！”
“是！”
对此，房间内的两人都无异议，几分钟后三十多号人赶到了院子里。
庞周二人没有说话，蔡永昆一人讲出了内情，阐述过程中并无偏向。
“事情就是如此，如何选择……大家伙儿一起拿主意！”
院内军官面面相觑，个个都显得格外惊讶。
投降……如果投降能活的话，那为啥不投降呢？
在经历昨日厮杀后，禁军上下士气低沉，昨夜龙腾卫几个回合就被冲垮，更进一步打击了禁军士气。
今日，他们将面对真正精锐的雍军，上下兵将自然起了畏惧之心。
现在的问题是，投降缴械后就成了待宰羔羊，根本没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要是雍军起了杀心，他们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于是有军官提出问题：“大人，我军投降之后，雍军万一起了杀心……”
看着众人祈盼的目光，庞国兴答道：“诸位不要忘了，我们是朝廷的兵马，雍军也是朝廷的兵马……他们为何非得杀我们不可？”
“来时那位崔千户对我说，本来雍王府就要供给我们粮食，此番我等南下进攻……等于是自己抢自己的东西！”
“难道你们忘了，十天前雍王府就在向北地郡运粮，说明他们是真要救我们！”
“陇右的情形你们都看到了，这位雍王志向高远，一心想着扫平乱世，他需要更多人力物力……”
解释到这里，庞国兴问道：“所以……雍军为何要杀我们？”
“此番雍军合围，想要扫平此处轻而易举，诸位切莫自误！”
接下来，众人又问了其他问题，庞国兴都一一予以解答。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问完了情况，对雍军的战力和王府的政策都有了了解。
而此时，也到了做决断的时候。
只见蔡永昆走到院子中央，沉声道：“愿降的站西边，死战到底的站东边……”
说完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动。
虽然已经有了打算，可真要做到哪一步，他们还是有些迟疑。
庄子周围五里范围内，雍军几支队伍已封锁了关键道路，确保可以将禁军困死在里面。
驻马官道上，刘山看向前方，问道：“千户大人，只有半个时辰了，你说……他们会不会降？”
崔兴安对此表示悲观，于是他说道：“让弟兄们准备好，两刻之后准备进攻！”
半个时辰足有四刻，按照之前说好的，也该是四刻之后进攻才对。
见刘山迟疑，崔兴安转过头说道：“难道对敌人，也要讲诚信？”
事实上，崔兴安所说的时间，才是雍军真正进攻的时间，其他各部也是如此。
“卑职明白了！”
刘山不再多言，立刻就传令去了。
正当雍军这边准备进攻时，从庄子方向赶来了几骑。
来人靠近，可以看出是庞国兴几人。
“他们愿降，他们愿降！”庞国兴大喊道。
很快，庞国兴来到了崔兴安面前。
“崔千户，他们愿降！”庞国兴郑重道。
周遭雍军调动，让庞国兴以为是要进攻，所以他才着急忙慌。
沉默几息后，崔兴安说道：“愿降？我可没看到他们的诚意！”
庞国兴问道：“如何才有诚意？”
崔兴安道：“至少，另两位指挥使要出来，还有千户一级军官要出来！”
受降一样具有风险，让崔兴安不得不小心谨慎。
这要求不过分，却让庞国兴很为难。
“庞大人，你再回去跑一趟吧，时间别耽搁太久，这事儿拖上一两天……他们怕是要先断粮了！”
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禁军方面粮道已断，现有存粮最多在撑两天。
“好……我再去庄里！”庞国兴掉头返回。
待庞国兴走远，崔兴安立刻对传令道：“通知其他各部，禁军已同意投降，让大家按兵不动！”
“是！”
消息很快传到了各部，一听禁军方面选择投降，却是有人欢喜有人不爽。
“降了？那咱们这趟岂不白来了！”高正安炸了毛。
当然了，更让他不爽的是，这次逼降是由崔兴安主导。
旁边有人说道：“大人，不打也挺好了，这大战一起……又不知得死多少人！”
“你懂个屁！”高正安骂了一句。
当然了，他也只敢发发牢******降禁军乃是赵延洵定下的策略，高正安可没那个胆子使绊子，那无异于是自杀。
第594章 殿议
谨身殿内，长史司和枢密院的大臣，此刻正聚集在西偏厅内。
端起茶杯，赵延洵吹动着漂浮的茶叶，说道：“这三卫禁军已愿归降，他们该何去何往……你们都说说！”
几位大臣都被赐了座，禁军三卫归降的事，他们刚刚也知道了。
只见陈安民开口道：“殿下，臣以为……可将这些人全部打散，分到各府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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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他们就再难作乱！”
放下茶杯，赵延洵淡然道：“这些禁军士卒军官，临敌经验丰富，若是放归于民……是不是太可惜了？”
听到这话，几位大臣明白了赵延洵的意思，那处理起来就有些复杂了。
才与禁军大战了一场，这些归降之人难免有异心，想要用他们风险很大。
“如今到处需要用兵，这些武夫拿惯了刀子，再让他们去扛锄头……恐怕会多生事端！”
几位大臣纷纷点头，一时间却无人再说话。
事实上，赵延洵也觉得一团浆糊。
他只想着把这些人逼降，然后收归己用，却没想过如何收归己用。
“殿下……臣以为，若安心要用这些人，却也不是太难的事！”成文光说道。
“成卿有何高见？”
几位大臣，一直都在相互较劲，这一点赵延洵心知肚明。
对此他乐见其成，有竞争才会有动力，脑袋瓜子才转得更快。
“殿下要用这些人，头一条就得转嫁仇恨……”
成文光用的“转嫁”而非“消除”，这一新奇提法很新奇，让殿内几人眼前一亮。
“如何转嫁？”赵延洵又问道，其实他已经有了猜测。
“殿下，我军从未主动挑起战事，而是被动应战，本来我方就无错，此一条可向禁军降兵申明！”
赵延洵点了点头，补充道：“我军非但没有主动进攻，而且王府还想着给他们供给粮食，反而是他们恩将仇报才对！”
“殿下圣明！”成文光立刻送上一记马屁。
赵延洵摆了摆手，示意成文光接着说下去。
“既然咱们无辜，偏偏禁军士兵有怨，那就得引到该怨的地方去！”
眼见赵延洵再度端起茶杯，没有要询问的意思，成文光也没法继续卖关子。
“那自然是谁挑的战争就怨谁！”
“成长史的意思，是把罪过推给禁军几位指挥使？”关和泰问道。
“这就要看殿下的意思了……依臣之见，最好是推给带兵的三位指挥使！”
“他们若承受了军士怨气，殿下正好替天行道，杀之以慰军心……”
还别说，成文光这话让赵延洵很动心。
杀了庞国兴三人，除了可以给禁军士卒交代，还顺势除掉了三个军头，更方便赵延洵掌控禁军。
只听关和泰说道：“若是杀掉三位指挥使，也可能让禁军士卒离心，此事需得慎重……”
本来禁军对雍王府就没多少信任，乍一投降就杀了他们的指挥使，恐怕更有可能添加新的仇恨。
成文光微笑说道：“所以……臣以为，可以把罪过推到徐龙升头上！”
“正是此人玩弄人心，蒙骗禁军南下攻城，以至于士卒死伤无数，偏偏还辜负了殿下一片好心！”
赵延洵点了点头，目光扫向在座众人道：“诸位爱卿……以为何如？”
陈安民答话道：“殿下，成长史此计精妙！”
另外两位大臣，也都认可此计谋。
这时周承平却问道：“殿下，这些降兵该如何安置？”
不让他们去扛锄头，总得有个地方让他们待着。
“四千多人，全部打散……分到各卫所去！”
“各卫所虽已征兵，但兵力还是有些不足，正好用他们补充兵力，天金卫就别补充了！”
禁军才和天金卫打过，若是把人补充到这里，难保不闹出事端来。
目光扫向关和泰，赵延洵沉声道：“在将这些人打散前，枢密院要派专人，宣讲归附王府的好处！”
“臣领命！”
“可还有遗漏之处？若无……现在就给天金卫传讯！”
赵延洵话音落下，只听成文光说道：“殿下……臣以为，揭露徐龙升的罪行，可让禁军的三位指挥使来说！”
“可以！”
…………
成文光提到的三位指挥使，此刻已出现在崔兴安面前。
“三位愿降，让手下弟兄免遭屠戮，这是大功！”
面对崔兴安的夸赞，在场三人面无表情，心中苦涩唯有自知。
跃下马背，崔兴安走上前去。
只见他笑着说道：“归降王府，效忠王爷，三位得遇明主，该是好事才对，不知三位为何不高兴？”
周清瞪着眼睛说道：“你是在讥讽我等？”
“在下绝无此意！”崔兴安摇头说道。
周清有心情和崔兴安置气，而蔡永昆却在打量后方的骑兵。
作为领兵行家，蔡永昆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这支骑兵乃是强兵。
甲胄完备整齐，军阵纹丝不乱，最关键还军纪严明。
而在庞国兴口中，这还只是雍军的二流军队，可想而知雍军真正的强兵有多强。
将周清挤到后面去，蔡永昆上前问道：“如今我军已降，不知王府打算如何处置我等？”
崔兴安答道：“三位不必担忧，王爷自有明断！”
这话说了等于什么都没说，蔡永昆又问道：“军士们已放下武器，他们你们要如何安置？”
在周清三人走出庄子之前，崔兴安又追加了一道命令，让这些禁军士兵交出武器。
只用了十辆大车，这些兵器就被全部收缴，此刻已经运到了延峰县。
崔兴安答道：“三位，我也在等王府诏命，此乃大事，非得王爷亲自决断！”
庞国兴忍不住问道：“王府决断？此处距元阳来回少说也有四五百里，这要让我们等多久？”
“你们放心，半个时辰内定有消息！”
崔兴安都这样说了，庞国兴也就不在追问，他三人只能在原地站着干等。
时间逐渐流逝，大概两刻钟后，远处官道传来了马蹄声。
“各位，消息这不是来了！”
挡在管道上上的军阵让开了一条路，让天金府方向来的信使可以通过。
“刘知府，怎会是你过来？”崔兴安有些惊讶问道。
天金知府刘景辉，乃是最早被简拔的一批人。
此人虽只有秀才功名，却为官清正刚直，所以一路被提拔到了知府，深受长史周承平的看重。
刘景辉神色严肃，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公文，而后朗声念道：“大王诏命……”
第595章 大王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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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兴安连忙跪下，叩头准备受命。
刘景辉目光扫向庞国兴三人，此刻这三人还杵在原地。
“大王诏命，尔等为何不跪？”刘景辉冷声呵斥。
别看他是读书人，可在府县两级衙门主政这两年，也让刘景辉养出了威势。
此番呵斥，正气凛然，让蔡永昆三人不敢轻视。
“雍王乃皇上册封，我等是大晋之臣，跪拜雍王也是应该的！”
庞国兴给自己找了理由，说完这些就跪在了地上。
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蔡永昆也跟着跪下，毕竟他们现在还是败军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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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周清还站着，一旁的蔡永昆劝道：“老周，为了弟兄们的存活，咱受点儿委屈也没啥！”
周清屹然不动，向敌人投降已让他很难受，再向敌人下跪……是他万难接受的。
“老周，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是做什么……跪下！”庞国兴也跟着劝解。
此刻，刘景辉的怒火也在上涌。
这些禁军到天金卫作乱，残害他治下的百姓，作为父母官刘景辉自然愤怒。
雍王殿下宽宥，饶恕这些人的罪行，偏偏他们还不领情，这就让刘景辉更生气了。
就在刘景辉要给周清安上“大不敬”的罪名，授意崔兴安将其拿下时，蔡永昆和庞国已亲自动手，将周清按在了地上跪着。
“跪好……败军之将，你在这里清高给谁看了？”蔡永昆大声呵斥，这是他第一次发脾气。
周清本想辩解，可一想蔡永昆说得没错，于是也就不再开口。
见此情形，刘景辉深感可惜，只能摊开公文，朗声念道：“大王诏……”
“禁军乃国之羽翼，戍边拒胡乃有大功……”
“如今天降灾祸，致使尔等受困边疆，举目无亲，缺衣少食……孤甚为挂念！”
“为解尔等燃眉之急，孤已在陇右调集粮草被服，并派员至北地郡城，与尔等商讨物资接收事宜……”
念到这里，刘景辉语气变得严厉道：“孤本赤诚之心，尔等恩将仇报，南下伐我……孤且问你们，尔等还是我大晋之臣乎？尔等之心莫非蛇蝎豺狼乎？”
没有胜利者的盛气凌人，只有义正言辞的责问。
堂堂亲王之尊，麾下强兵如云，此刻诏命之中，却有大受委屈的感觉。
以至于让周清三人感觉道，自己好像真的是恩将仇报，不识好人心的混账。
顿了顿，只听刘景辉接着念道：“若尔等还有半分天良，当于此时有弃暗投明之心……”
听到这里，三人心头皆是一动，知道事情转机来了。
只听刘景辉接着念道：“孤知汝等受人所欺，引战者乃龙直卫徐龙升，此人狼子野心，有叛逆朝廷之心，实属十恶不赦……”
“此间祸事，皆因徐贼而起，只要尔向麾下禁军明言，解除军士误会怨怼，方可消除汝等罪孽！”
念到这里，诏书内容已宣读完毕，刘景辉将诏书收了起来。
“殿下宽宏之心，尔等还不接诏？”
面对刘景辉的问话，地上三人脑中思绪飞转。
诏书里已说得很明白，这次大战的责任推到徐龙升头上，而且还要他们亲自去跟手下禁军说。
他们统领兵卒多年，说什么手下士兵都会相信，到时候误会就解开了。
只要想通了这一点，庞国兴三人就可以确定，只要他们按雍王的意思办，至少性命是可以保住的。
若是杀了他们三个，谁又来为归罪徐龙升背书呢！
只听庞国兴叩头道：“殿下仁德，微臣接诏！”
咬了咬牙，蔡永昆跟着叩头，顺道还把周清按在地上磕头。
看着地上磕头的三人，刘景辉接着说道：“殿下说了，你三人若及时悔悟，倒也有药可救……待此间事毕，尔等应速归元阳，枢密院另有任用！”
枢密院？这是什么地方，庞国兴三人犯了迷糊。
若是方才不接诏，恐怕就不是去这枢密院，兴许会人头落地了……庞国兴暗暗想到。
这时崔兴安在一旁提醒道：“三位，接诏吧！”
只见庞国兴当先起身，来到刘景辉跟前，举双手接过了诏书。
“三位……既已接诏，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
“本官将奉殿下之命，与三位一道前往！”
此刻，崔兴安迎了过来，对庞国兴三人说道：“三位……王爷如此爱护，真叫我等羡慕！”
“既然王爷有命，你们就快些带刘知府去吧！”
庞国兴将诏书收好，而后看向蔡永昆二人道：“两位，如何？”
庄子的士兵，乃是蔡永昆和周清麾下，这事儿他俩才能办的下来。
只听蔡永昆说道：“殿下宽宏大量，愿给弟兄们一条生路，我等当感恩戴德才是！”
话是说给周清听的，这是要让他明白，眼下是为了给手下弟兄讨活路。
见周清神色舒缓，蔡永昆转向刘景辉说道：“臣等愚钝，受那徐龙升蒙骗，致使铸成大错，承蒙殿下宽宏大量，方才饶恕臣等之过！”
“刘大人放心，我等当遵殿下诏命行事！”
刘景辉冷声道：“说得再多，不如身体力行！”
“刘大人说的是……”
“走吧！”
“刘大人请！”
于是他们四人翻身上马，再度往庄子方向赶了去。
路上，瞧着旁边的刘景辉，周清冷声道：“刘知府，你随我们去了庄子，就不怕士兵哗变，讲你生吞活剥？”
这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听到这话蔡永昆瞪了周清一眼，后者却是一脸无所谓。
“你们要杀我，自会有人来杀你们……”
面色坦然，刘景辉毫无惧色：“我一人之命，换你们几千人的性命，一点儿不亏！”
没有吓到刘景辉，周清心里一时发堵，两个文弱书生也敢跟自己对嘴了。
“可终究你得死，而且死得惨不忍睹，生吞活剥那可是人间惨象……”
没等周清说完，刘景辉插言道：“能为殿下尽忠而死，死得其所！”
殿下殿下……陇右上下口口不离这两个字，难道那雍王当真是神明不曾？
想到此处周清心里发堵，干脆也就不说话了，毕竟他不可能真的杀了刘景辉。
很快，他们一行来到了庄子外。
此刻庄内的士兵，正百无聊赖等着消息，心里对未来担忧惶恐。
“指挥使大人回来了……”
听到这喊声，安静的庄子顿时骚动起来，好在有军官进行约束，才没有乱成一团。
第596章 雍王万岁
进入庄子，刘景辉一行就跟稀罕物一样，被沿途的士兵围观着。
所有人都瞧着他们，眼中有希冀跟好奇。
他们希望有好消息传来，同时好奇刘景辉的身份。
他们走进庄子没多远，立刻就有千户围了上来，询问道：“大人……接下来如何行事？”
蔡永昆答道：“各千户百户，当中间院子议事！”
没等几位千户答话，一旁的刘景辉提醒道：“殿下的意思，你们要向全军传达，而不仅是千户百户两级！”
一旁周清回话道：“刘大人，要调动所有军士，总不能我们一一通知，还得这些千户百户传达！”
刘景辉不再说话，他确实没想到这一茬，毕竟他没带过兵。
蔡永昆的军令被传达下去，他们到了中央院子没等一会儿，千户百户们就聚集了过来。
站在磨盘上，看着下方的军官们，蔡永昆开口道：“诸位兄弟……此番南伐……我们已铸成大错！”
只这一句话，就让众人惊讶难当。
众人震惊之时，蔡永昆接着讲述起来。
按赵延洵的意思，蔡永昆还原了本次南伐的“真相”，揭露了徐龙升的狼子野心，烘托了雍王仁义厚道。
一番话下来，在场众人被颠覆了“三观”。
以至于此刻，某些人已分不清谁真谁假，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荒唐。
当然了，总有聪明一些的人，已想明白其中关窍，对赵延洵的意图已心领神会。
为了活下去，为了活得更好，这个“说法”是真的也必须是真的。
“大人……逆贼徐龙升，辜负王爷赤诚之心，害了兄弟们的性命，当真罪该万死！”
另有人接着说道：“没错，擅令大军攻伐皇室宗亲，等同谋反……此等逆贼之罪行，该广告于天下！”
这两人的接话，看得刘景辉点头不已。
没等蔡永昆发话，便听刘景辉问道：“二位深明大义，确为朝廷忠臣，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禀大人，在下神武右卫千户戴志良……”
“在下武骧右卫千户钟进……”
刘景辉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但答话这两人却知道，他俩比一众同僚先交了投名状，往后在陇右日子要好过些。
见刘景辉不再打岔，蔡永昆接着说道：“刚才你们说的没错，这件事是要让弟兄们知晓……”
“接下来你们各自回去，把弟兄们召集到庄子南边儿，那里有一片开阔地……我亲自跟他们讲！”
“都记住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改邪归正，谁要是再敢和徐龙升有瓜葛，定斩不饶！”
目光扫视众人，蔡永昆语气严厉呵斥道：“都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这在警告在场众人，这个时候如果看不清形势，只有死路一条。
“听清楚了！”
“分头行动吧！”
众人退下，各自传达消息去了。
这一切虽然难消化，但有蔡永昆三人背书，众人还是相信了几分。
很快士兵被调动起来，陆陆续续来到了庄子南侧。
好在周围有王府大军包围，以至于此地没有丧尸游荡，让蔡永昆可以安心训话。
两卫军兵，此刻只有三千余人，不到二十分钟就聚集到了庄子南边儿。
在军官们的弹压下，即使多数士兵心有疑问，此刻也没有交头接耳讨论，以至于现场非常安静。
站在搭起的几张桌子上，蔡永昆瞧着周遭众人，大喊道：“弟兄们……我是武骧右卫指挥使蔡永昆……”
介绍完了自己，蔡永昆指向身侧道：“旁边这两位你们都认识，神武右卫指挥使周清，还有龙腾右卫指挥使庞国兴！”
为啥要介绍他们三人身份？这是为了增强士兵们的信任，接下来说的话才有人信。
“各位……此番南下，我们死了很多弟兄，这些兄弟死得冤啊……”
“我们……被人骗了！”
蔡永昆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士兵们纷纷扰扰议论起来，花费了好一番功夫，军官们才弹压下了局面。
于是乎，蔡永昆把刚才说的那番话，又添油加醋讲了一遍。
事情“真相”摆在面前，又有三位指挥使背书，外加各种事实为佐证，士兵们不得不相信当前了解的真相。
自己这些人，被徐龙升当成了“造反”的工具，死这么多人毫无意义……
最关键是，他们攻打的雍王，是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的贤王。
即便是被蒙骗，想到这些禁军士兵们也感到羞愧。
正如蔡永昆所说，他们确实已经铸成大错。
只听庞国兴做出总结道：“雍王殿下仁义，原谅了我等过失，已给诸位兄弟安排了去处，往后……诸位当尽忠于王事，方才能恕今日之罪！”
现场一片沉默，三位指挥使话已说完，下面人什么反应已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这时，只见刘景辉走上前来，朗声对众人道：“诸位……本官是天金知府刘景辉，受雍王殿下所命前来传诏！”
三千来人虽多，但此刻围着中间站成了一个院，距离在最远者也不过四五十米。
现场此刻格外安静，所以刘景辉的话，现场众人都能听清楚。
“殿下仁义，不但赦免了你们的罪行，而且还会给你们粮食，给你们过冬的衣裳被褥……”
之前说的再多都比较虚，刘景辉刚刚提出这些，才是在场士兵最关心的。
只要能让大家伙儿活下来，那雍王本人就是真的仁义，士兵们自然会打心底里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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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只让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继续效忠朝廷，愿意听从王府安排……从今往后，陇右就是你们的家！”
家……这是已经缺失了两年的概念。
每逢佳节倍思亲，眼下又将到年关，刘景辉此话一出，确实让众人思念起了家乡。
“而且……殿下还说了，待来日打通镇西关，他还会带你们回家去，让你们和家人团聚！”
在满足了基本生活后，在场士兵们自然向回家团圆去，听到这话众人更是激动起来。
底下顿时有人问道：“这位大人，殿下说的都是真的？”
“是啊……殿下不会骗我们吧？”
在刘景辉的示意下，蔡永昆当即示意部下弹压军队。
“安静……都安静！”
众人安静下来后，刘景辉满是笃定道：“殿下承天之命，自然不会欺骗汝等！”
“回家之路困难重重，不只要殿下一人努力，也许尔等追随前行……你们，可愿为殿下效命？”
“若是殿下真的管咱吃喝，还要带咱回家去……我愿效忠殿下！”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在消除“误会”转移仇恨之后，想让这些禁军士兵效忠，确实已算不得什么难事。
“一会儿，供给你们的粮食就要送来……这是殿下给你们的恩赐！”
独自一人走到前方，刘景辉高呼道：“雍王殿下……万岁！”
一听粮食马上到，那么方才承诺的那些，怕是也会一一实现。
想到这些，士兵们对未来充满洗希望，立时跟着大吼道：“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
看着大吼着的士兵们，蔡永昆三人知道，如今军心算是被雍王府夺走了。
过不了一些日子，这些士兵只会认雍王府的王命，而不会理会他们这三位指挥使了。
毕竟，是雍王府的粮食，养活了这些士兵。
第597章 就藩
太安二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五，京城。
皇城之内此刻正在大朝会，今日是将是太安年代最后一次大朝会。
再过几天将会改元，新帝赵维隆将开启他的靖平时代。
今日大朝会的议程有两个，其一是宣读遵奉太皇太后的诏书，其二是宣布各藩王就藩的诏命。
这两件大事，都是依照祖制而行，所以无人能够指摘。
赵维隆与先皇后李氏，可谓是各取所需，互相排除了对方的隐患。
前面朝会正在宣读诏命，李氏的延寿宫内，此刻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太皇太后，维恒毕竟年少，如今非要让他出京就藩，而且去的还是南阳郡，这可是的凶多吉少啊！”
说话的是一名妇人，双鬓之间已见斑白，年纪已过五旬之数。
但见她身着一品蟒袍，显然也是有诰命在身，但在李氏面前却谨小慎微。
妇人半偏着身子，带着祈求说道：“还请太皇太后怜悯，救维恒这孩子一命！”
在这妇人述说之时，太皇太后李氏却是眼睛都没抬一下，看着茶杯里缓缓升起的热气。
“一口一个维恒，一口一个孩子……你要知道，他现在已是我大晋的灵王了！”
不得不说，赵维隆对自己弟弟很有恶意，竟给封了“灵王”这封号，就差直接骂赵维恒不是东西了。
“既是宗室子弟，祖宗自有制度，受封就藩本是应有之意，你何故来给哀家说这些？”
“且此事皇帝已有诏命，祖制后宫不得干政，难道你要叫哀家违背祖宗不成？”说到这里，李氏语气中已有诘问之语。
“太皇太后，这灵王毕竟是素欣的孩子……”
这妇人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李氏将茶杯撂在了茶几上。
妇人吓得一哆嗦，接下来的话直接憋了回去。
只听李氏语气严厉道：“什么素欣的孩子？灵王是我大晋皇室血脉，若非哀家该称你一声嫂子，依你今日之胡言，哀家非得惩治你不可！”
原来这妇人是李氏的嫂子吴氏，也是李素欣的生母，今日专门是为外孙赵维恒求情的。
妇人抬起头来，满脸祈求道：“太皇太后……果真如此决绝？”
但她这种行为，已算得上是对李氏的逼问，乃是“大不敬”的罪行。
“放肆……”殿内的太监大声呵斥，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带她出去！”李氏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遵旨！”
李氏离开后，便有几名宫女来到了吴氏面前，其中一人俯首道：“富人……请吧！”
继续赖在这里亦是无用，吴氏只得离开。
亲女儿求到帮忙，吴氏已称得上尽力了，接下来她得去安抚自己的女儿。
另一头，皇极殿的大朝会已经结束。
朝臣们陆续退出，各自往衙门里去了，并未议论今日朝会的事。
今日朝会之事实在太过敏感，私下议论容易招来祸事，众人自然对此闭口不言。
朝臣散去之后，几个谢恩出来的藩王，此刻正从宫门内一道外出。
光王赵延垣十五岁，衡王赵延菘十四岁，遂王赵延逍十三岁，灵王赵维恒十五岁。
这四位藩王，全部都没到受封的年纪，偏偏如今却要出去就藩了。
“大侄子，你这位亲大哥……可真是够狠的！”光王赵延垣冷笑道。
赵维恒不发一言，此刻他还抱着希望，自己的外祖母能求到太皇太后懿旨。
一旁老十一拱火道：“十哥，你这做叔叔的不厚道，大侄子也没少受欺负，真要是亲哥还会给他封个灵王？”
推举储君之位时他俩还是对手，可做为皇子却没干过孙辈的赵维隆。
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亲兄弟，在没有了利益冲突之后，赵延垣和赵延菘二人又重归旧好了。
如今挤兑赵维恒，是他俩仅有的乐趣之一。
此刻赵维恒没心思斗嘴，当然他也斗不过这两人，于是加快脚步离开了。
赵延菘立刻送出关怀道：“大侄子，走慢点儿，小心还没到封地，自己一跤先摔死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嬉笑声，赵维恒脸色变得铁青，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十哥十一哥，我看恒儿挺可怜的，你们就别欺负他了……”一直没开口的遂王赵延逍说道。
他的年纪最小，且从始至终未主动牵涉进权力斗争，所以还是小孩心性。
赵延垣当即骂道：“你个蠢货，人家都还害死咱了……你还有心思可怜别人！”
没功夫理会赵延逍，只听赵延菘说道：“十哥，咱俩的封地在河内郡，他这摆明是要咱死……”
听到这话，赵延垣也没了骂人的心思。
目光扫向西边，那里是他们即将就藩的方向，那边也有无尽多的丧尸。
“十一弟，有时候我挺羡慕寻常百姓之家，不会有这么些狗屁倒灶的事儿，说是一家人，却都想着如何置亲人于死地……”
点了点头，赵延菘接过话说道：“朝廷那些官员，也都是些见利忘义之徒，口口声声朝廷制度祖宗家法，却弄出了现在这些事……”
“他们？哈哈哈……就是一帮婊子！”
说到这里，他二人都笑出了声来，却让一旁的赵延逍不明所以。
叹了口气，赵延洵回望身后皇城，喃喃道：“十一弟……好像再跟小时候一样，跟九哥在皇极殿前放一回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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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极殿乃是大朝会举行的地方，殿前广场宽广无比，却不是能放风筝的地方，偏偏小时候在赵延洵的带领下他们仨干过一回。
当然了，那一次他们受了惩罚，被太安帝送去宗庙跪了一整天，而这还是端妃求情后的结果。
少年无忧无虑的时光，着实让人怀念。
赵延菘点了点头，说道：“九哥……九哥运气比咱好，死得早不用遭眼下这羞辱，还捞了个太子的尊号！”
却见赵延垣回过头来，压低声音说道：“若九哥没死，恐怕也轮不着他当皇帝！”
二人一阵沉默后，还是赵延垣先开口道：“走吧……回去收拾一番，多找些防身的东西，去了封地能多熬几天是几天！”
瞅了一眼懵懂的赵延逍，赵延垣不忍这小老弟不明不白死了，随即问道：“老十二，要不要跟我一去走？”
他们三个的封地都在河内郡，相隔也就七八十里，可以一起上路。
这时赵延逍插话道：“真是小气，年都不让我们过……”
三个难兄难弟，一起走出了皇城，他们还有两天时间准备，到时候禁军将送他们去到河内。
而另一边的赵维恒，返回府里之后，亦从下人出得知了噩耗。
这让他直接栽倒在地。
第598章 重启谈判
（章末彩蛋，北地郡的最新地图情况！）
十二月二十七，北地郡，北安府。
罗伦已经病了三天了，这让北安府里许多人着急，尤其是都司衙门里管事的几人。
“大人，大人……罗大人起身了！”
听到这话，正在粮仓查看库存的刘世礼，立即放下了手里的事。
当他转过身起，报信的人冲到了刘世礼跟前，躬身禀告道：“启禀大人，罗大人的病好了，还说今天下午便可议事！”
“知道了，你回去通知闫佥事准备！”
“大人，这位罗大人说，除了隆威府的人，下午他还希望见到禁军的人！”
一听这话，刘世礼心中泛了疑惑。
明明是两方会谈，罗伦为何要让禁军的人在？难道他们和禁军也有的谈？
即使要谈，也该禁军找他们谈才对，毕竟雍王府如今对禁军占有优势。
刘世礼所知道的优势，其实是指近几天雍军在北地的军事行动。
平山府的方胜所部，在接到罗伦的命令后，对洪溪县的禁军开展袭扰，让后者已是苦不堪言。
聚集在洪溪县的大量禁军，为了减小补给压力不得不后撤，称得上是灰头土脸。
但有关陇右的情况，罗伦并未对外透露，禁军方面也不可能主动说这些，以至于刘世礼还不清楚情况。
“好……你回去让都司准备着！”
不管罗伦有啥要求，刘世礼都会应允，现在换他有点儿着急了。
禁军的脆弱，让他知道了雍王府是大腿，如今自然与其联合为好，至少不能让雍军攻击己方。
当然了，如果能从雍王府敲些粮食出来，那自然是更好的。
“是！”传话军士立刻离开。
刘世礼在仓库待了没一会儿，也匆匆返回了都司衙门，这次谈判他决定亲自参与。
很快，重启谈判的消息通知到位。
得知消息王成安有些着急，如今陇右是什么他很清楚，所以他知道今日谈判这一关不好过。
但他也不能不去，毕竟他被派到北安府来，就是专门负责这件事的。
与之相反的是，外地卫所使团一方得知王府开启谈判后，一个有非常高兴。
尤其是带队军官丁弘，他和手下的军士们，对返回陇右是日思夜想。
因为丁弘手下的士兵，全都来自于陇右，丁弘本人乃是陇右都司都指挥使，陈安明的顶头上司。
在从张子明处得知，雍王府愿意支援各都司粮食后，丁弘是响应最积极的一位。
事实上，聚集在隆威府和奉绥府的外地卫所军士们，都对与雍王府合作充满期待，毕竟他们的存粮也不多了。
时间逐渐流逝，当约定好的谈判时间来临时，北地三方全都提前到了场。
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形势已经发生变化，面对北地三方雍王府已占据优势。
众人等了十几分钟，北地都司衙门外，才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停下，罗伦从马车内走出。
抬头看了一眼北地都司的匾额，罗伦露出了一缕微笑，然后才下了马车。
“罗大人，你可算来了……”闫建章从衙门内迎了出来。
看向闫建章，罗伦拱手道：“让诸位久等了……”
至于为什么让大家久等，罗伦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对此闫建章也不以为意，而是带着罗伦进了衙门。
很快，一行几人来到了谈判所在的大厅，里面已经摆好了四张桌子。
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个小包，罗伦走进了大厅内。
“罗大人，我们可等你多时了！”丁弘当先开口。
刘世礼此刻也在堂上，虽然他对谈判也很积极，但此刻却没说话。
向丁弘点头致意后，罗伦来道了王成安面前，将手中布包拿了起来。
“这是殿下让我交给你的！”
言罢，罗伦将布包扔在了王成安面前，后者此刻完全一脸懵。
没等罗伦坐回位置上，就听刘世礼问道：“罗大人……雍王殿下的东西，是给王千户还是给禁军送的？”
“自然是给禁军的！”罗伦笑着说道。
“不知是何宝物？”丁弘出言问道。
坐到位置上，罗伦平静道：“也不是什么保护，只不过是三块儿腰牌！”
丁弘紧接着问道：“什么腰牌？”
“你们还不知道？”罗伦露出惊讶的表情。
丁弘答道：“还请罗大人为我等解惑！”
端起桌上的杯子，罗伦瞧了一眼旁边的王成安，才说道：“禁军三卫南侵大败之事……诸位莫非不知道？”
事实上，现场除了王成安之外，其余人还真不知道。
因为丧尸阻隔，对大河以南的消息，他们基本很难得到更新。
“禁军败了？”
罗伦淡定答道：“只打了两天就败了，禁军三卫全军覆没，布包里装的……是三位指挥使的腰牌！”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皆震惊无比，他们对雍军的评价又高了许多。
但刘世礼还是不太愿意相信，于是他开口问道：“王千户……罗大人所说可是实话？”
没等王成安说话，只听罗伦说道：“诸位……打开那布包一看不就知晓？这东西可做不得伪！”
腰牌是精铁所铸，过年以来饱受岁月侵袭，在当前这时代根本没法儿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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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丁弘直接起身，直接来到了王成安面前，一把就要抓起桌子上的布包。
王成安手疾眼快，将包裹迅速拿在手中，里面传来了铁片撞击声。
“哈哈哈……”
罗伦笑了起来，此刻不用看到腰牌，其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两位……殿下的差事我已办成，这位王千户好像不该再坐在此处！”
禁军三卫都被打垮，雍军可谓无敌，而今大军就在平山府驻扎，刘世礼感到如芒在背。
“王千户……你先回去吧！”
“刘都使……”
刘世礼沉声道：“这里没有你的位置，回去！”
王成安值得屈辱离开，今日罗伦给他的羞辱，他必当终身铭记。
待王成安离开，罗伦说道：“两位，禁军徐龙升，豺狼之心，派遣三卫兵马侵犯陇右，殿下方才对其痛击……”
“若非被逼无奈，殿下定不会起刀兵，两位都是朝廷忠臣，想必不会让殿下为难！”
只听丁弘答道：“我等定会忠于朝廷，与殿下和睦相处！”
外地卫所军，本就没有争强斗胜之心，他们只想着存活下来罢了。
只要当忠臣能活着，他们当忠臣也就是了。
紧接着刘世礼开口道：“罗大人，咱们还是先议正事吧，关于粮食的事……”
粮食才是最重要的，罗伦本来也就是谈这个。
“此事繁复，还得从长计议……”
罗伦接着说道：“今日就先议第一项，粮食每月运送多少合适，你们先提个数目！”
第599章 夺权
傍晚，罗伦临时下榻的宅院。
敲门声响起，侍卫打开了一条门缝，就见到了丁弘站在外面。
“丁大人，来此何事？”侍卫问道。
“专程来见罗大人！”
“大人稍等，在下先去通禀！”
言罢，侍卫直接把门关上，将丁弘晾在了雪地里。
丁弘还没说什么，随行的百户忍不住抱怨：“大人，此人简直无理……”
丁弘不以为意道：“无理？人家有粮食有强兵，道理就是人家定的！”
没等那百户回话，只听院内响起一道声音：“难得丁都使看得明白……”
“咯吱”一声，院门被打开，罗伦本人出现在里面。
“贵客来访，丁都使请……”
丁弘拱手道：“罗大人请！”
二人一起进了院内正房，里面桌子上已摆好了碗筷，显然罗伦是要吃晚饭了。
罗伦笑道：“丁都使可来得巧，正好咱俩一起用餐，丁都使可别嫌弃！”
桌子上有咸菜馒头、一碟炒肉，还有一大碗肉汤。
这样的晚饭，在当下这生存环境下，可绝对称不上捡漏。
“给丁都使添副碗筷！”
看着桌上晚餐，丁弘不由问道：“罗大人莫非算准了我要来，这么多吃的……罗大人吃得下？”
“我一个人当然吃不下，但不是还有这么多侍卫！”罗伦指着屋内其他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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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不重要，看着坐在面前的丁弘，罗伦问道：“此时造访，丁大人有何指教？”
“罗大人，实不相瞒……这次过来，在下是有要事相商！”
丁弘肯定不是为蹭饭而来的。
“你说！”罗伦淡定道。
“罗大人已知晓，我和麾下将士，都是陇右郡人，远离家乡已近两年，将士们无时无刻不挂念故土……”
丁弘叹了口气，说道：“可如今邪祟挡道，回归之路千难万险，罗大人可有办法教我？”
丁弘会说出这些话，罗伦一点儿都不意外。
末世会产生很多野心家，但野心家也需要实力才能当。
禁军出了个徐龙升，杀了总督自己抓紧了军权，才会升起不甘于人下的心思，刘世礼和他差不多。
但丁弘这些外地卫所的人，相互之间并无统属关系，只是相互报团取暖而已，所以野心才没那么大。
换言之，其实他们也有野心，如果雍王府不够强的话，他们很可能会与禁军合作，一同南下分食陇右。
所以罗伦现在很清醒，只平静问道：“丁都使要我如何帮忙？”
丁弘毫无保留道：“可否向殿下上奏，让我陇右都司的军事返乡？”
返乡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即便丁弘真心想带兵返乡，也得要王府接收才行。
“丁都使，此事重大……可不是我能做主的！”
端起水壶，罗伦接着说道：“毕竟，陇右是殿下的陇右……”
这话是什么意思？丁弘思绪飞转，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房间内沉默下来，罗伦确实做不了主。
陇右都司的人要返乡，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现阶段王府还无应对方案。
但这也说明，在强大军力支撑下，外交工作确实要简单的多，事态发展也要顺利许多。
正当罗伦想着这些，只听丁弘接着说道：“罗大人说得没错，陇右是殿下的陇右，待我等返乡之后……愿尊殿下为主！”
好家伙，事态的发展却比罗伦想象中更顺利。
他怎么也没想到，丁弘此刻表示愿意归附。
无论这话真心还是假意，都大大超出了罗伦的预料。
罗伦笑着说道：“丁大人是朝廷之臣，却奉殿下为主……这是个什么说法？”
丁弘无奈道：“罗大人，朝廷在哪儿？朝廷能给弟兄们吃喝？还是能让弟兄们回家？”
“这道也是！”罗伦点了点头，指着桌上饭食说道：“赶紧吃……一会儿都凉了！”
接下来，罗伦没和丁弘深谈此事，一切都得禀告赵延洵之后再说。
他俩此刻吃得很高兴，聊起末世之前的旧事，也算宾主尽欢。
但在百里之外的武定府，府衙之内却是阴云密布。
看着面前摆放的三块牌子，徐龙升表情森冷。
大厅之内，此刻还有其他十几号人，全都是指挥使和千户一级的军官。
派到北地的禁军共有七卫，如今已有三卫在陇右折戟，现场指挥使加上徐龙升只有四人。
按道理来说，余下这四位都有要事，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地方，这样风险性实在太高。
但在徐龙升严令下，另三位却不得不来，毕竟粮食掌握在徐龙升手里。
此刻，大厅气氛格外压抑。
今天下午，王成安派人飞马返回，送回了罗伦交出的三块腰牌。
显而易见，徐龙升眼下很生气。
“我们里面有内鬼……”
徐龙升说出的第一句话，在在场众人纷纷色变。
也只有另三位指挥使，此刻才能保持淡定。
“老徐，可有证据？”羽林左卫指挥使田长兴问道。
一旦发现内鬼必会严惩，如果没有证据定不会叫人信服。
如今三卫折戟，且洪溪方向失利不断，禁军诸部如今士气很低，实在不能内部生乱。
“当初有关南征的消息，我是提前三天传达下去，知晓消息的唯有千户及以上，偏偏这些消息走漏了……”
关于南征消息走漏这一点，在场众人都没有异议。
南征当日被罗伦曝出消息，已经坐实了消息走漏。
只听徐龙升接着说道：“所以……在场诸位都有嫌疑！”
听到这话，在场有人心生不满，可却没一个人开口反驳。
徐龙升扫视众人，说道：“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否则我军绝不可妄动！”
“老徐说的对，就该严查才对，我早就怀疑有人吃里扒外，否则敌军如何得知我军运粮消息？”
说到这里，虎贲左卫指挥使廖成林怒道：“要是抓到了这王八蛋，老子得把他剁成肉泥不可！”
紧接着，骁武左卫指挥使朱济洪说道：“是该严查！”
此刻，田长兴已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只听徐龙升说道：“此事重大，需得找一位老成持重之人负责，诸位觉得谁能胜任？”
廖成林看向身旁的田长兴，说道：“我看老田就很合适！”
朱济洪点了点头，除了田长兴手下几名千户，在场其他人也跟着点头附议。
这时田长兴才明白，这次议事是冲自己来的，这些人想要架空自己。
果然，只听徐龙升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觉得，老田就由你来负责此事，羽林卫的兄弟我帮你看顾着！”
这是要夺权，田长兴轻易判断出。
“老田，你觉得呢？”
田长兴心头苦笑，却是无可奈何，他根本没办法拒绝。
粮食被人家控制着，此刻他的人身安全也被人家控制，不同意就是个死。
为何偏偏是他？皆因平日里他和徐龙升关系疏远些。
第600章 表彰大会1
十二月二十九日，元阳城内。
严寒之下，长街上一贯没什么人。
百姓们待在家中，做着些简单的活儿，用来补贴家中用度。
南城某处院子里面，只见一老汉正在劈柴，旁边还有一汉子正在帮忙。
做的体力活儿，以至于他们虽穿得单薄，在雪地里却丝毫不觉得冷。
只听这老汉说道：“听那些衙役闲聊说，今日王爷要赏赐有功之人，不知道有没有小林的份儿！”
一旁的汉子答道：“爹，小林本事大，前些日子还传消息回来，说自己立了大功……说不定这次真有他！”
这二人便是陈家两父子了，胡小林是他们家的女婿。
“还别说……这小子是真有出息，比你可强多了！”陈老爹挥舞着柴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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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难道我就没出息？”陈大郎很不服气。
…………
在陈家父子瞎扯之时，另一头的北城龙潜坊内，正有大批人向王府走去。
这些人穿得各式各样，竟直接向王府正大门走了去。
只见这些人从手中拿出“文书”，待门口侍卫查看后，竟一个个被放了回去。
这一幕，可谓稀奇无比。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见此一幕定会惊奇无比，王府难道变成大杂院了？
王府当然不会是大杂院，这些穿得“千奇百怪”的人，正是赵延洵邀请来的客人。
这些人里有工匠、农民和其他手艺人，虽然身份各不相同，但在他们却又一点相似。
他们是陇右各府县推选出的，各行各业中的佼佼者，每个府县城仅有三个名额，这些称得上是万里挑一。
用赵延洵前世的话来说，这些人是各行各业的“先进个人”。
虽是正大光明进入王府，但在他们脚步踏上王府台阶起，这些人的心就忐忑起来。
更有甚者，直接被王府气势压住，连迈步进入王府都勇气都没，还是引路的礼官拉进去的。
礼官们本以为，这些人没见过世面，进入王府后会东瞅西看，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但现场的情况是，这些“先进个人”进了王府后，都温顺得跟兔子一样，个个都低垂着头往前赶路。
唯有那些胆子大的，才敢悄悄抬头打量周围，可高墙环绕根本看不到什么。
进入王府大门往西，一直走到头后转弯向北，众人继续往前走去。
迎面是换班下来的侍卫，正排着队列走来，旁边一排房子是侍卫当值所用。
如今王府保卫又殿前卫担任，这些士兵身着崭新铁甲，个个看起来英武不凡，让进王府这些人想到了天兵天将。
“一二一……一二一……”
虽不明白带队小旗官念叨数字的意义，但配合着整齐的步伐声，却让众人赏心悦目。
很快，众人走到西便门处，礼官带着众人出了宫门，沿着通道继续往前走去。
来到一处大门外，礼官对众人说道：“跟我进来……”
大门左右，皆有兵卒守卫。
通过门口可以看到，里面已有官员到场。
“进去之后，不要乱说话，按照我的指示站好，绝不能乱走动！”
这时队伍中有人说道：“大……大人……要是尿急咋办？”
其余众人想笑，但此刻也只能尽量憋住。
几名礼官面色不善，其中一人瞪着众人说道：“谁有尿，现在就去解决掉……”
“我……”
“我也有……”
一下十来人都要解手，这些人绝不是故意的，而是太紧张所导致。
一名礼官指着要尿的几人，说道；“你们几个，跟我来……”
一番折腾，足足花了十几分钟，这些人才被带进了校场，好在时间还比较充分。
这些先进个人分做四列，每个人脚下都有白点标记，此刻整齐站在原地。
在他们前方，则是文武两帮官员，此刻站得稍微散漫一些，相互之间正交流着。
或许是官员们聊天具有感染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的众人，此刻竟也开始低声说起话来。
“站好了站好了……不要说话，不要东张西望！”
有礼官维持秩序，现场纪律才未崩坏，但他们却没去管那些官员。
又是两分钟后，众人耳中又听见有脚步声。
“一二一……一二一……”
声音是从后方传来，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却见大队士兵队列整齐，向他们所在方向走来。
这支队伍人数足有一百，其中军官和士兵都有，乃是枢密院s选拔出的军中“标兵”，今日来此接受表彰。
啪……啪……啪……
脚步声铿锵而有力，当队伍来到了“百姓队伍”左侧时，只听带队军官下令道：“踏步……”
整个队伍立刻停止，众人在原地开始踏步，动作整齐宛如一个整体。
“立……定！”军官声音极具穿透力。
啪啪两声，脚步声戛然而止，整个队伍已有不动如山之势。
士兵军官们看向前方，那里早已搭起了高台，王座已经呈放在上面，左右侍立着四名小太监。
而在高台左右，各设有二十名乐工，一会儿将由他们奏乐。
随着这些士兵到来，且一言不发杵在原地，他们的行为仿佛能传染，让现场其他人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今日要受到表彰的，就是这些军士和百姓，可以说主角已经到齐了。
另一头谨身殿内，赵延洵此刻心情很差。
刚刚传来消息，被分流到丽盐府的一批禁军士兵哗变，与押送士兵激战后逃离。
身着红色团龙圆领袍，赵延洵气匆匆走进东偏厅内，霍安跟在后面捧着他的冠帽。
来到沙盘前，赵延洵一眼锁定了哗变发生地，正是丽盐府和顾蒙府交界处。
“林全……”赵延洵语气中饱含怒火。
“奴婢在！”林全立马赶了过来。
“这件事要严查，到底是这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这批禁军会哗变！”
“奴婢领命，这就亲自带人去查！”
林全深知此事重大，所以才打算自己去，别的人去他不放心。
“现在就去！”
“是！”
有赵延洵严令在，林全丝毫不敢耽搁，转过身就往大殿外走去。
哗变的禁军士兵只有两百人，这些人四散逃离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被俘要么被丧尸咬死。
“这些混账……一个个不说实话，我看卫所里一些人，也是该整治一番了！”赵延洵语气不善。
卫所军的扩张很快，虽然按照严格军训操典练兵，但其中军官能力难免良莠不齐。
正因如此，赵延洵才开办讲武堂，才积极接纳禁军人马，只因他太缺乏人才。
看着大殿门口出现的小太监，霍安低垂着头提醒道；“王爷……时候快到了，校场那边已准备好了！”
转过身来，赵延洵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走吧！”
第601章 表彰大会2
（各位，难道都没有票了？）
外面雪花飘着，赵延洵乘坐辇轿，在十几名侍卫护送下，一路往校场方向赶去。
“大贵……”
听到赵延洵互换，走在前方的林大贵立马转过身，说道：“臣在！”
“胡大彪你可认识？”
只听林大贵答道：“回禀王爷，他与臣皆是禁军侍卫出身，在京城时就认识了！”
“这厮脾气暴躁，一般上官压他不住，最近在王宗手底下倒老实了许多，可还是轻狂冒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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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贵答道：“王爷，他就是这个暴脾气！”
从一旁随行的霍安手中接过官帽，赵延洵沉声道：“暴脾气也怕人磨，你性格沉稳……资历上也不输于他，调他在你手下做个总旗如何？”
说实话，林大贵不想找这些麻烦，可他偏偏也不好拒绝。
“臣领命！”
只听赵延洵接着说道：“孤打算将这些投降的禁军，过几个月选出一批精锐且忠心的，由你任指挥使统领，你意如何？”
听到这里林大贵算是明白了，让胡大彪过来不是为的磨他脾气，而是准备让其接过自己的位置。
从殿前卫百户出去做指挥使，这毫无疑问是高升，但却离权力中枢要远。
只听林大贵答道：“臣听王爷指令，就怕自己本事不够，辜负王爷厚望！”
赵延洵笑着说道：“孤相信你！”
设立新的卫所，这是非常有必要的事，升级的士兵根本不够用，地方卫所机动能力也不足，在陇右北地二郡赵延洵兵力其实捉襟见肘。
这次为应对禁军卫所南侵，赵延洵调集了王府七成战力北上，南边就靠地方卫所防护，仅在镇西关有王宇镇守。
他俩聊到这里，对话就结束了。
很快辇轿进入校场，最终在高台东侧停下，赵延洵起身下了轿子，此刻乐工奏起祥和的乐曲。
看着赵延洵迈步走上高台，后方的“百姓”们个个激动无比。
看着有人已在乱动，维持秩序的礼官连忙提醒：“不许跪……现在不许跪！”
“刚刚跟你们说的都忘了？都听我招呼！”
说话之间，赵延洵高台之上赵延洵已经落座，乐曲也在此时停下。
现场安静肃穆，只见有礼官走到前方，大声喊道：“殿下升座……跪！”
有了礼官这句话，现场所有人都跪到地上，而后山呼道：“叩见殿下！”
“起！”
现场所有人尽皆起身，站在前方的两班大臣，此刻调整队伍相向而立，把中间空了出来。
不得不说，在这冰天雪地里站着很冷，所以现场众人个个都冷得打哆嗦。
此时赵延洵开口道：“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这一年时间诸位都过得不容易……”
“军士们在前线作战，生死相搏……”
“王府治下的百姓匠户们，也没日没夜的做工干活儿，支撑着王府各部运转……”
这是赵延洵的开场白，当然也是他的真心话，王府管辖下的每个人都有功劳。
“陇右二十多万军民，个个都有功劳，而今日到场的诸位……更是其中佼佼者！”
你们“是王府的功臣，本王向来赏罚分明，既然有功就必须重赏……”
说到这里，赵延洵目光扫向一旁的霍安道：“宣诏吧！”
霍安点头应是，只见他转身从小太监手中接过诏书，然后迈步走向了前方。
只听霍安朗声道：“各匠户农户上前接诏！”
先受封的是匠户和百姓们，这是提前商量好的，所以此刻几名礼官带着他们上前。
众人来到前方，在礼官指示下跪在地上，向高台上的赵延洵叩头。
礼官在前方高声道：“各匠户农户接诏……”
霍安摊开诏书，念道：“大王诏……”
“孤闻之，有功者赏，是以长久，有劳者赐，才益勤奋……”
“故今召尔等于此，王府赏汝功也……”
霍安念了很长一大段，才开始念出受表彰众人的名字。
受赏名单念完，前后总共用了四分多钟，霍安的嗓子都快冒烟儿了。
清了清嗓子，剩下的几句他还得念完。
“尔等有功，赏粮一石，布两批……”
银子啥的没太大用，粮食物资是硬通货，每个人都得到了比较丰厚的赏赐。
“所有赏赐，已派发至各府县衙，尔等可凭誉册领取……”
“授册……”
所谓的誉册，是赵延洵捣鼓出的荣誉证书，之前已经有使用过。
粮食布匹可以用完，但荣誉却可借证书一直保留，用来激励其他人努力。
授册二字念完，只见左右各走出四面太监，端着托盘来到了队伍前方。
前面几名礼官立刻起身，已赵延洵的名义向这些百姓授予册书，后者则按教导叩头谢恩。
一百份册子很快发完，这些百姓满怀喜色，被礼官带着返回了原位。
接下来，霍安开始宣读第二份诏书，这是专门奖励到场军士的。
在军官口令下，一众军士被带到了前方，整个过程和刚才的差不多。
霍安宣读嘉奖诏书，最后念完受赏之人的名单。
军士们的奖励和前面一批人相同，都是粮食和所需物资，毕竟在厉害的军人也要养家。
站在队列之中，听着自己能得的赏赐，胡小林已经在盘算着，今日放假后全带回家，给妻子丈人一家个惊喜。
不得不说，在甩掉包袱开启新生后，胡小林的日子已越来越有盼头。
“臣等叩谢殿下隆恩……”
随着众人叩拜，今日主要仪式结束了，前后用了不到十五分钟。
待军士们被带回原味，赵延洵才站起身来，双臂环抱看着前方众人道：“诸君……今日对你们的嘉奖，是奖励你们一年来的功绩！”
“但再过两天，便是新的一年到来，王府上下又要开启新的征程，希望你们在新的一年干出新的功绩，来年……本王还会在这里，给有功之士嘉奖授册！”
在下方军士百姓们激动的目光里，赵延洵语气越发慷慨激昂：“诸君……只要你们努力做事，在王府统领下，你们的日子会过得更好！”
说到这里，赵延洵的话讲完了，只见他跟霍安打了个手势，后者立马通知前方礼官。
“仪式结束，恭送殿下……”
赵延洵背着手走下了台阶，现场众人纷纷跪拜在地，山呼“恭送殿下”四字。
当赵延洵坐上辇轿时，只听县城军士们高呼道：“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
这句话，在训练点名前，在吃饭前他们都要喊，可以说已刻入了军士们骨髓中。
随着他们这一喊，显现百姓们也跟着山呼“万岁”，校场内顿时气氛反而更热闹了。
第602章 观摩归来
雪更大了，受赏的百姓和军士们可以里面，长史司给他们安排了丰盛的午饭。
吃过午饭后，会由卫所军护送他们回家，除夕之前赶回家是没问题的。
而参与典礼的官员们，则将返回各自岗位上，年关来临差事只会更多。
级别最高那几位，此刻已来到谨身殿外，跟在赵延洵身后进入了东偏厅。
谨身殿内安有空调，进去之后暖和得很，赵延洵取下了乌纱翼善冠，将其递给了随行的霍安。
进入东偏厅内，赵延洵直接落座王位上，几位大臣要行礼也被他免了。
“就在刚才，本王收到了奏报，说押送去宁阳的禁军哗变，两百号人死的死逃的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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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送禁军是由卫所军负责，而如今卫所是由枢密院管辖，听到这话两位枢密使直接跪下。
只听陈安民说道：“殿下……臣有失职！”
具体兵力部署是陈安民在管，所以这个时候该由他说话。
赵延洵抬手示意这两人起身，只听他说道：“跟你们说这件事，不是要你们认罪……”
“禁军毕竟新降，有反叛也属正常，至于押送的卫所军士有无过错，也要细细查证……”
卫所军对禁军降兵抱有敌意，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两方才打了一仗。
若非有赵延洵的绝对权威压制，这些禁军士兵肯定会遭虐待，然后会有更多哗变事件发生。
“前两天罗伦传回消息，说陇右都司指挥使丁弘，愿意归附……此事该如何应对，你们可议出了对策？”
赵延洵开启了新话题，刚才提出的这些话，只是给枢密院的两位提醒。
大殿寂静几息后，只听关和泰说道：“殿下……此事臣二人详细议过，他们想要归附，先就要过北安府，恐怕北地都司不会愿意！”
“再有一个，即使北地都司和禁军都不捣乱，此事也绝非易事……毕竟路途遥远，中间和隔着无尽多的怪物！”
道理虽是这么个道理，但在赵延洵看来，北地聚集了太多兵力，实在是太过浪费，尤其是他现在手下很缺兵。
“你这话的意思，这事儿还办不成？”
关和泰硬着头皮道：“殿下，此事非得收复北地都司才能办，总不能让兵马司两个千户所的人专职护送他们……”
兵马司两个千户所，主要任务是威慑北地都司和禁军，他们一动可能搅动整个北地局势，打破眼前平衡也不是没可能。
这时成文光说道：“殿下，当下虽不能收复陇右都司，但既然他们有心归附……在北地一样可以为王府做事，而且还能做更多有用的事！”
“做那些事？”赵延洵问道。
“首先，可以让他们游说其他都司归附王府，他们都是自己人，相互之间肯定好说话！”
“其次，他们可以帮王府牵制禁军和北地都司，必要时还可以协同作战！”
说道这里，成文光露出笑容道：“若他们愿意做这些事，也能证明殿下对王府的忠心！”
赵延洵点了点头，成文光这法子确实有操作性。
目光扫视众人，赵延洵问道：“你们认为此计如何？”
众人皆点头应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照这样来也不错。
“既然他们愿意归附，那就得接受王府调度，枢密院可选派几名官吏，常驻隆威府传达王命！”
只听关和泰答道：“遵命！”
端起茶杯，赵延洵喝了一口热茶，那滋味儿别提有多美了。
瞅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霍安，赵延洵笑骂道:“霍安，给几位爱卿看座上茶，今天要议的事还多……你想累死他们？”
“奴婢这就去准备，王爷恕罪……”
接下来要议的事确实很多，近期王府的各项差遣，各地物资调动情况，各地军民的过年情况……
要议的事大小不一，但重要性和必要性都不差。
在谨身殿内议事不断时，龙潜坊的某处仓库内，几名中年男子被一小吏带了出来。
走出仓库大门，只听这小吏问道：“几位，这里看完了，隔壁坊还有几个仓库，你们要不要再看看？”
“多谢，不必了！”庞国兴答道，此刻的他格外谦逊。
小吏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自己转转，我还有点儿事！”
“兄台请便！”
待这小吏离开后，一直少言的周清忍不住感慨道：“这可真是……厉害！”
他是武人，想不出花里胡哨的形容词，只能用“厉害”二字表达自己的惊讶。
蔡永昆接腔道：“确实厉害……一年多的时间，以元阳一座城为根基，将整个陇右手各府县城收入囊中，这简直非人力所能及！”
庞国兴感慨道：“雍王本非常人，秉承天命，他是当世圣人！”
“百姓没见识瞎说，你也……”
周清话还没说完，庞国兴里面打断：“若非如此，陇右的一切如何解释？正如老蔡说的，这些非人力所能为！”
“堆满库房的粮食军械，这些还可以说人力能为，可那些高级士兵、电话、手电和探照灯这些神异之物，你该如何解释？”
一番话，说得周清哑口无言。
这些他何尝不知道，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因为那仅有的一丝自尊心。
蔡永昆适时开口道：“若非当世圣人，如何能得众军拥戴？这样的人物，别说这些深受其恩的军士，便是我也想跟着雍王干了！”
听得这话，庞国兴立马附和道：“这话没错，跟着雍王干……说不定咱真能打进镇西关去！”
“你们也知道，如今镇西关内怪物横行，跟着雍王扫平乱世……日后咱说不定也能名垂青史！”
归降之后的这几天，他们三人没有被分流安置，更没有被关起来，而是被派往各处观摩。
府县城内百姓生活，军营里面士兵操练，只要不是太过机密的地方，他们都看了一遍。
这一趟下来，让他们对雍王府有更全面的了解，更让他们生出了敬服之心，对赵延洵的敬服之心，
这也是赵延洵的目的，非要把这三人傲气打掉，用起来才更顺手。
事实上，在他们观摩各处的同时，林全派出的密探也在盯着他们。
他三人的全部言行，都会呈报给赵延洵。
三人沉默了一阵，却听周清说道：“这里看完，咱们也该去王府，拜见雍王了！”
听到这话，另外两人皆是一阵，神色变化复杂。
“正是如此！”蔡永昆叹息道。
此刻，他竟感到一丝紧张，甚至还有些负罪感。
长舒一口气，庞国兴说道：“走吧！”
他三人有通行令牌，随时可以进入王府，可见赵延洵对他们的礼遇。
第603章 类聚
仓库与王府都在龙潜坊，他们三人走出仓库所在院落大门，就碰上了从王府出来的受赏众人。
这些人从侧门出来，都把册子拿下胸前，一个个喜笑颜开。
显然走出王府后，他们心态已经放松下来。
“咱可没想到……能亲眼看到王爷！”
“只是有点儿可惜，王爷隔得太远，那些礼官又不让咱抬头看……连王爷啥模样都没看清！”
“王爷是神仙降世，跟年画里的仙人怕是差不多……”
这话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可，年画里的仙人模样已是他们认知上线。
“王爷可说了，只要咱好好干……明年还能得到赏赐！”
“这还要你说？明年我一定好好干，一定要再来元阳！”
就在众人议论间，却有人感叹道：“就跟做梦一样……”
这话引得众人稀奇，立马有人问道：“啥就跟做梦一样？”
“现在的好日子就跟做梦一样！”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点头。
有人跟着感叹：“是啊……没有鬼物的时候，咱连饭都吃不起，天天被那些老爷们欺负，饿不死也被打死困死，那日子才叫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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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跟着王爷，才有好日子过！”
周清几人站在路边，过路百姓们的谈话内容，全都听在了他们耳中。
话里话外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以及对雍王本人的无限崇敬，虽已在陇右听过无数遍，但每次听到都让周清三人震撼。
万众一心，十万众一心……这是多么伟大的存在。
输给这样的团结一心的对手，才真正让周清三人心服口服。
正当他几人思索之际，王府大门内响起了整齐的番号声。
“一二一……一二一……”
下一刻，一队军士迈着整齐的步伐，从王府大门内走出。
只听庞国兴说道：“这些是今年战功卓著的军士！”
“和刚才那些百姓匠户一样，他们也是来受表彰的！”
这些情况，在场几人都有了解，但明显庞国兴所知要多一些。
“他们手里拿那册子，便是雍王殿下给的誉册，上面写着他们的功劳和赏赐！”
这时蔡永昆疑惑道：“看这些人衣着不同，好似普通士兵和军官都有！”
“正是如此，不论贵贱，赏罚分明，才使全军归心，誓死对雍王效忠！”
他二人议论之间，却听周清说道：“听说咱们的人，被分到各卫所之后，也会学这整齐行走的规矩？”
雍军虽强，但最让周清印象深刻的，是其全军上下整齐划一的队列。
就如眼前这队人，乃是从不同军队抽调来的人，却依然配合默契如一个整体。
这也意味着，雍军组织能力非常可怕，只要不能将其全歼，溃兵也能从新结成军阵。
“正是如此，咱们人也会按这模样训练，据说此训练法子还是雍王指导编出来的！”
说到此处，庞国兴不由感慨道：“恐怕要不了几个月，咱们手下那帮兄弟，恐怕也和雍军一个模样！”
此刻，雍军队列已经走远，积雪地面上只留下大批脚印。
只听蔡永昆说道：“咱们该进王府了！”
三人此刻不再多言，在他们来到王府大门时，另一头的军阵也走出了龙潜坊。
“诸位兄弟连番征战，在外委实是辛苦了，尊王爷之命……年关将至，诸位可回家与家人团聚！”
说道此处，带队千户语气陡然提高道：“解散！”
“是！”一众军士尽皆大喊。
看着众人解散离去，张子明脸上露出了笑容，未来是充满希望的。
朱晋璋兵败时张子明被俘，赵延洵宽宏大量没有杀他，还给他委派了各种差事。
虽为降将，但赵延洵用人不疑，并在张子明需要时给予他支持。
这样对自己绝对信任的君主，让张子明有了真正效忠之心，与投奔朱晋璋的情况完全不同。
既然千里马遇到了伯乐，那他就要奋力奔腾，不辜负赵延洵的信任。
最开始，张子明接手的是长史司的各种巡查任务，后期张子明逐渐干回了老本行，帮枢密院训练新兵。
干一行爱一行精通一行，要说雍王府如今对军训操典理解最透的，除了赵延洵就是张子明了。
如今，张子明是枢密院专门负责军训的千户，还兼着检查各地卫所军训情况的差事。
张子明正想着明年要接的差事，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然后耳边响起老友的声音：“老张，啥时候你也挣一份荣誉！”
来人是黄天衍，如今他屡立战功，已晋升为兵马百户，如今在汪成手下当差的。
黄天衍与张子明的交情，在经过中间挫折之后，如今变得更深厚了。
“黄兄弟，刚刚就想叫你了……走，去我住处喝酒？”
酒很珍贵，但如今粮食较为充足后，王府会专门酿制一批，用来赏赐有功的臣子。
显然，张子明差事办的好，才会被赏赐酒水。
“兄弟你请我喝酒，本来不该推辞……可你也知道，我那些兄弟还在北地郡熬着，我得回去陪着他们！”
汪成和方胜所部，如今还驻扎在北地郡吃苦，黄天衍可不好留在元阳享福。
眼前的黄天衍，在加入王府后改变了许多，如今已成为一名合格的军官，再也不是当初那山匪头子。
“所以，你是来跟我道别的！”张子明笑着说道。
黄天衍点了点头，张子明说道：“你有王命在身，我就不多留你了，往后咱多的是机会喝酒！”
“正是……”
他二人道别之际，已经四散离开的众军士里，却有人相互结实。
“总旗大人也往南城去？”胡小林问道。
李三秋笑了笑，答道：“没错，我就住在南城！”
将誉册揣进怀着，胡小林笑着说道：“那咱俩正好同行！”
两人一路同行，相互之间聊了起来，最后不约而同聊到了女人。
李三秋如今只是订婚，胡小林却已成婚，在这方面胡小林却走在了前面。
见李三秋把未婚妻形容得天花乱坠，胡小林忍不住问道：“不知嫂子是哪家姑娘？”
这问法很唐突，但李三秋不以为意。
“她呀……就是普通人家女儿，如今在王府玉妃娘娘宫里当差！”
听到这话，胡小林赞道：“玉妃娘娘最为和善，嫂子在娘娘手下当差，定不会受了委屈！”
“这是自然！”李三秋答道。
又往前走了一阵，李三秋问道：“这次，小林你可要进讲武堂？”
胡小林坦然答道：“三秋哥，我才升了小旗官，讲武堂那有我的份儿！”
事实上，他对现在的情况已很满意，并不奢求太多。
“尽心做事，后面还有机会！”李三秋略带失望，好容易有个聊得来的朋友，可惜没法一起学习。
第604章 觐见
（章末彩蛋！）
"殿下，往北地委派教导队，臣二人已议过了..."
谨身殿东偏厅内，议事还在持续中。
好在赵延洵给极为大臣赐了座，否则这大半个小时，一直站着回话也挺累。
陈安民细细说着，在场几位大臣都认真听着，唯有赵延洵此刻神游物外。
开启系统感知的他，已知晓外面有人到。
几息之后，小太监王金出现在东偏厅外，见此情形霍安小心走出了大厅，听了这小太监的禀告。
紧接着，霍安转身返回大厅，勾着腰轻声禀告道："王爷...禁军那三位来了，在大殿外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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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去西偏厅等着！"
"是！"
领了王命，霍安来到了东偏厅外传话，大厅内的议事还在继续。
"把人带到西偏厅去！"
"是！"王金答道。
随即王金转身离开，走出谨身殿大门后站定，目光扫向了台阶下的三人。
"你们三个跟我来！"
在谨身殿内是奴婢，但出了大殿之后，他王金就代表雍王，自然要端起架子来。
周清三人上了台阶，一个个此刻小心无比。
进王府时，他们心情其实没这么紧张。
可越往里走，看到宫墙大殿，他们心跳就在加速，一切都不由自主。
二人迈步走进大殿，被王金带到了西偏厅外。
"进去吧，王爷真在议事，你们先在这儿候着！"
周清三人进入厅内，只见正北主位上正空着，上头悬挂着"有容乃大"匾额。
大厅内，此刻有两名太监低头候着，没有理会进入大殿的周清三人，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
被晾在这里，让周清三人手足无措，竟有些入宫面圣时的惶恐。
当然了，他们几位久经战阵，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而东偏厅议事的声音，也陆续传进他们耳中。
只听一个年轻声音说道："往北地派出教导队，就按你们的法子来，如此...也可鉴定他丁弘是否忠心！"
"说一千道一万，他若真是忠心耿耿，就不该阻挠教导队行事！"
教导队？是个东西东西？有什么用？周清三人有些疑惑。
就这样听着议事，时间缓缓流逝着，差不多过了二十几分钟，东偏厅的议事才结束。
"臣等告退..."
听着众人离开的声音，周清三人知道马上要见雍王了，平复下的心情又开始激动起来。
几息之后，有脚步声在靠近，周清几人知道是赵延洵来了。
"王爷驾到！"
听着太监这一声提醒，周清三人连忙跪在地上，连脑袋都磕在了地板上。
踏进西偏厅的赵延洵，只看到三个撅屁股趴地上的人。
周清三人连忙叩头道："罪臣叩见王爷！"
虽是降臣，但经过几天的观摩，陇右的一切折服了他们，而这又都是赵延洵的功劳，所以他们对赵延洵是服气的。
进入大殿，赵延洵没急着说话，而是绕着这三人走了一圈。
毫无疑问，此举给这三人带来了极大压力，雍王一言可决其生死，由不得他们不敬畏。
"有人劝孤杀了你们..."
即便是脾气最硬的周清，听到赵延洵冷不丁冒出的话，此刻也是后背发凉冷汗直冒。
或许原先，他们可以视死如归，因为他们没什么可失去的，甚至连对未来的希望都没有。
可如今到了陇右，知道了更多消息，他们不但可以好好活下去，甚至还能回乡见到亲人...
这个时候，是个人都会惜命。
"你们带兵南侵，让延峰县死了不少人，死的都是孤的子民..."
地上三人忐忑无比，此刻却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
如果他们冷静一些，就明白若真要杀他们，那需要废这么多事，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人很多时候都难保持冷静。
"为了杀不杀你们，孤可是伤透了脑筋！"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赵延洵此刻又绕到了后方去。
咬了咬牙，庞国兴开口道："臣有罪，愿意领死！"
蔡永昆跟着说道："臣也是，只愿王爷不要难做！"
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周清也只能跟着说这话。
"如此说来，你们倒也光明磊落，颇有些慷慨就义之气..."
说完这话，赵延洵走回了王座前，转身看着地上三人，语气严肃道："你们罪本王不会赦免..."
听到这话，三人心情顿时哇哇凉，难道今日真的要死？这是他们完全没料到的。
可紧接着，赵延洵说道："但本王给你们将功折罪的机会，接下来枢密院会给你们安排差事，本王希望你们尽心去做！"
听到这话，周清三人方才长舒一口气，如此命算是被保住了。
不过是几句话，他们三人就被整得惊魂不定，也让他们三人对赵延洵更加敬畏。
只听蔡永昆答道："多谢王爷宽恕..."
"都起来吧！"
"是！"
三人这才站起身来，虽然对赵延洵极为好奇，可终究没一个人敢抬起头看。
"本王一向赏罚分明，只要你们尽忠王事，该有你们的绝不会短缺，你们也不必因降将的身份看轻自己！"
说到此处，赵延洵语气严肃道："本王与你们推心置腹，只望你们莫要辜负本王一片真诚！"
实打实的说，赵延洵最后两句话确实够真诚，已让周清三人动容。
此刻，周清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的，只见他抬起头说道："王爷如此抬举，臣这条命...就交给王爷了！"
这虽是大白话，却能直抒胸臆，周清可算是硬气了一回。
"好...很好！"
赵延洵面带微笑，看着周清说道："你们回去吧，孤等着你们立功的消息！"
这就完了？周清三人皆感疑惑。
确保自己没听错之后，周清三人躬身答道："臣等告退..."
"去吧！"赵延洵挥了挥手。
听这三人说话的内容和语气，赵延洵便知他们已经服气，想来是愿意为自己做事的。
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可多说的，敲打一番也就可以了。
对赵延洵来说，这是微不足道的事，在周清三人心头缺如泰山一般重。
一直到走出永安门外，三人才长舒了一口气，可见刚才在谨身殿他们压力有多大。
只听庞国兴说道："不管怎么说，最难的一关过了！"
周清忍不住感慨道："雍王之威，犹如雷霆万钧，让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这一点，另外两人绝无异议。
许多人只觉雍王年轻便加以轻视，作为对手是最要命的，偏偏徐龙升那些人还不明白。
三人沉默一阵后，只听蔡永昆说道："王爷说，枢密院会有差事安排，我们何不现在就去看看？"
周清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第605章 纸笺
出了永安门往西，就到了枢密院的官署。
这里原本是左长史官署区，在成了枢密院之后，左右长史司合为一处搬走，给枢密院腾了位置出来。
周清三人进了枢密院大门，只看到内部吏员来往频繁，一片忙碌景象。
才走下了台阶，就有小吏迎了过来，询问道："你们找谁？"
庞国兴答道："我三人奉王爷之命，来此听候差遣？"
打量眼前三人后，小吏问道："你们是谁？"
"在下原神武右卫指挥使周清..."
"在下原武骧右卫指挥使蔡永昆..."
"在下原龙腾右卫指挥使庞国兴..."
三人自报名号，听起来牛皮哄哄的，可这小吏眼里却露出了一丝轻蔑。
这让周清三人极为不爽，连雍王本人都没有轻视他们，这厮算个什么东西，也该蔑视自己这些人。
"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向大人通禀..."
待这小吏离开，周清怒道："这厮混账！"
但另两人却平和一些，只听蔡永昆说道："不是所有人，都有王爷一样的心胸！"
只这一句话，就让周清心态平和了许多。
自己这些人给陇右带来了战争，却又被人轻易大败，人家轻蔑也很正常。
正当他三人安抚自己内心时，却见前面大堂内走出一人，正是枢密右使关和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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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台阶，关和泰说道："三位，你们可算来了！"
只见跟出的小吏介绍道："这位便是枢密右使关大人！"
"见过关大人！"
微微点头后，关和泰沉声道："殿下说...你们出身勋贵之家，以兵法战阵传家，所以想让你们去讲武堂授课！"
赵延洵建立讲武堂，这件事周清三人清楚，相当于武人的国子监。
但让他们三人去授课，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毕竟他们是才归降的"罪人"。
没理会周清三人的异样，关和泰接着说道："这些选拔出军官，虽只是总旗百户一级，但是些野性难驯的主儿，若没有真本事可降不住！"
关和泰这是在提醒周清三人，千万不要起藏私的念头，到时候只会弄得自己没脸没皮。
当然了，这话反过来的意思就是，有真本事便可以混得如鱼得水。
"三位可明白了？"关和泰微笑着说道。
只见庞国兴上前说道："多谢关大人指点！"
......
王府内禁宫，永福宫偏厅内。
薛宝筠坐在书桌前，在她面前摆放着各种单据，左右各设有一张小桌，两名侍女正拨弄着算盘。
"禀告娘娘，四百五十三加三百二十六，合粮食七百七十九石！"
听到这话，薛宝筠在面前纸笺上写上了数字。
这时其中一名侍女起身道："娘娘，已经全部算完了！"
薛宝筠放下笔，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道："总算事完了！"
刚好玉竹从外面端着茶走进来，只听她说道："娘娘辛苦了，喝口茶吧！"
薛宝筠面前的纸笺上，已经列好了所有物品的数额，这都是她初五慰问赏赐用的。
东西极为繁杂，先要计算出受赏人数，然后各种赏赐种类不同又得分别计算，然后再一项一项汇总数目。
接过茶杯，薛宝筠微微笑道："忙活了一上午，才把各项开支算出，本宫这功劳...在王爷那里讨一份誉册，不过分吧？"
玉竹笑着说道："这自然不过分的，要不...奴婢这就把娘娘的意思禀告王爷？"
薛宝筠微微摇头，说道："算了，这点儿辛苦就别到王爷跟前儿现眼了，谁让本宫头上顶着凤冠呢！"
玉竹在一旁匣子里翻找东西，同时说道："王爷被世人尊为神圣一般的人物，娘娘您做圣人正室夫人，可不得要辛苦些！"
事实上，玉竹这话可谓投其所好，薛宝筠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正室位份。
薛宝筠含蓄笑着，透露了她的心情。
这时玉竹已捧出一个小匣子，将其放在薛宝筠桌案上打开，里面是一枚纯金打造的凤印。
"娘娘...请用印！"玉竹递出了印章。
纸笺上只要盖上王妃之印，就可以拿到库管所提东西。
结果印章，薛宝筠正要盖上去，可她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玉竹正疑惑间，只听薛宝筠说道："不着急，还是等王爷过目之后再说！"
玉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恰好就在这时，只听外面有侍女禀告："启禀娘娘，王爷来了！"
薛宝筠立马起身，同时对玉竹说道："把单子带上！"
"是！"
永福宫院子里，赵延洵站在一棵梅花树前，左右分别是侯诗筠和周兰芷。
薛宝筠在宫里算账，侯诗筠二人则在外面赏雪，正好先一步"截住"赵延洵。
"赏雪？这雪可没啥好看的！"赵延洵笑着说道。
周兰芷便问道："那王爷您说...那里的雪好看？"
赵延洵背着手说道："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样的雪景才好，在王府在城内，都是看不到！"
这时侯诗筠说道："王爷胸怀宽广，自然看得万里雪飘，臣妾等妇道人家...看看宫里的雪也就够了，岂敢和王爷相提并论！"
听到这话，赵延洵还觉得没啥，反倒一旁的周兰芷心中诧异，她没想到侯诗筠拍马屁的功夫如此厉害。
周兰芷本以为，侯诗筠只会逢迎王妃，当真人不可相貌。
当然了，这样的马屁听着很舒服，尤其是配合着侯诗筠崇敬的目光，以至于赵延洵笑出声来。
这时正殿方向传来薛宝筠的声音："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说出来让臣妾也高兴高兴！"
"见过娘娘！"
侯诗筠二人向薛宝筠行礼，后者眼睛里却根本没他们，直迎着赵延洵走了过来。
"臣妾拜见王爷！"
眼见着薛宝筠要行大礼，赵延洵连忙上前扶起道："爱妃何必如此大礼！"
薛宝筠说道："王爷几天不来，臣妾只怕是怠慢了王爷，岂敢不小心翼翼！"
这话是在开玩笑，但也能听出其中幽怨之意，于是赵延洵安抚道："爱妃...孤这不是来了！"
玩笑开过，薛宝筠说起了正事。
"王爷，有关慰问赏赐的单子，臣妾已经列出来了，只等王爷过目之后即可用印！"
说完这话，薛宝筠向身后的玉竹使了个颜色。
玉竹勾着腰连忙上前，捧起手中纸笺道："请王爷过目！"
接过纸笺，赵延洵正看着，只听侯诗筠说道："王爷...娘娘这几天都在忙活这事儿，今天更是把自己关在寝殿里忙活了一上午，臣妾看着都心疼呢！"
薛宝筠转身，看向侯诗筠佯怒道："就你话多！"
侯诗筠主动上前，挽着薛宝筠衣袖道："臣妾不是为娘娘鸣不平嘛！"
这一幕，看得周兰芷更是别扭，这些话她可说不出。
这其实也说明，在柳山驿直面末世的周兰芷，要比侯诗筠更独立坚强一些，所以不想去过多巴结跪舔别人。
将纸笺递给一旁的玉竹，赵延洵说道："爱妃着实辛苦了，就按这个办吧！"
"臣妾遵命！"
薛宝筠欠身行礼，还搞得非常正式，引得赵延洵失笑摇头。
"走...进去看看看宏儿去，几天没见了，也不知他还认不认得我这当爹的！"
第606章 逃跑者
十二月三十，大雪。
宁阳北面连绵大山里，一队人正小心走着，人数差不多有五十多号。
队伍前面，石雄提着刀满是警惕，目光打量着周围情形。
"石千户，我们都在山里转了一天了，怎还没找到出去的路！"
"你不是说，只需二三十里，就能找到一处庄子...可现在庄子在哪儿？"
"弟兄们可都饿肚子了，石大人...你可得赶紧想办法！"
听到身后的抱怨声，石雄感到烦躁无比，本来他的心情就不是太好。
"都别吵...小心再把怪物引来，你们不要命了？"
石雄抓住了关键，在这野外别的不怕，最怕的就是遇到丧尸。
他们逃离时，本来有一百多人，可如今只剩下五六十人，其他人一部分是走散了，更多却是死在丧尸爪下。
众人随即闭嘴，更为警惕看向四周，生怕真有的丧尸杀来。
他们该感谢这冬天和大雪，在这种天气条件下，丧尸活性变得极低，才没有到处游荡。
可一但运气差碰上了，还是会给他们带来极大麻烦，要是丧尸数量太多那就更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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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即使没有下面人抱怨，石雄也知道自己迷路了。
这两天连个太阳都看不到，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且有山脉阻挡视线想，让他很难分辨出行进方向。
"再往前面走...只要出了山，咱们就能活！"
"各位兄弟，咱杀这么些人...已经没有退路了！"
"被雍军抓住会死，被怪物发现会死，咱们只能继续逃！"
一味恐吓手下人肯定不行，石雄还得聚拢人心。
只有把人聚拢在一起，他才能逃得更远。
这次哗变，其实就是石雄在捣鬼，路上他一直渲染恐怖气氛，说自己这些人肯定是拿去当肉盾，会死在清剿鬼物的路上，甚至可能直接被雍军杀掉。
士兵们初降，本就有些疑神疑鬼，石雄长期挑唆众人自然相信，最终导致哗变发生。
一但走上这条路，许多时候就身不由己，只能一错再错。
在石雄一行后方五里处，正有一队人在搜寻他们，他们是宁阳卫的士兵。
带队的是千户王钊，往宁阳的押送任务，总体上是由他来负责。
进入宁阳共有五队合计一千人，其他四队安全到达预定地方，偏偏最后一队出了问题。
虽不是王钊直接押送，可毕竟负有"指挥"责任，所以在得知情况之后，王钊亲自带了人来"评叛"。
"这些脚印踩出来不久，看来这次咱们找对了方向！"王钊脸色阴沉。
虽然要找到人了，可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已得知王府将会严查此事情。
王钊很难受，只听一旁的百户义愤填膺道："大人，这些王八蛋，杀了几十个村民...抓到了定要叫他们生不如死！"
"没错！"一众卫所士兵同仇敌忾。
王钊沉声道："他们是该死，可照枢密院的军令，人抓到要带回府城受审！"
为免众人继续追问，王钊接着说道："先别说这些废话，把人抓到才是要紧！"
"许三斗，你带一队人走山里小路，我们前后包抄！"
王钊身后一名百户当即领命，然后他就带着另三十人，进入山林小路之中。
小路虽然快，但却更有危险，非得善于"山地战"的人带兵不可。
这几个月来，各地卫所成立之后，所有士兵除了日常训练，也都陆续到野外击杀丧尸，所以积累了丰厚的山地作战经验。
事实上，如今陇右境内清剿丧尸，卫所军也成了主力选手，并不仅仅只负责防御地方。
一路追击下，许三斗带的人终于发现了石雄一行，但他没有立即出手阻击，而是奋力继续往前赶。
他要在前面拦住这些叛军，然后与王钊前后夹击。
"前面有人..."
"石千户，前面有人..."
听到手下人呼喊，石雄立刻往前方看去，果然看到前路有军士集结。
"是雍军，他们追过来了！"
"怎么办...往哪儿逃！"
禁军众人惊慌无比，他们差不多已是惊弓之鸟，基本没有和雍军作战的勇气。
两侧都是大山，唯有中间有面前通行的道路，前面走不了就只能掉头。
"不要慌，往后撤..."石雄大声喊道。
没有人会四散乱跑，在这山里要是跑散必死无疑。
"撤...撤！"
众人掉头后撤，后方王钊等人则相隔二三十米跟着，并保持了基本作战阵型。
石雄一行闷头往前冲着，却听前方传来呵斥声道："石雄，你要往哪里跑？"
却见前方又有一队人马，已列好军阵徐徐赶来，个个目光之中都泛着寒光。
石雄一行顿时停在，此刻前后都有拦路虎，他们唯一能逃的就是两侧。
偏偏这一段地形，两侧都是高大岩石，他们根本没法逃走，显然此地是王钊精心选择。
"你们这些王八蛋，王府给你们吃喝，绕你们罪过...你们却恩将仇报！"王钊破口大骂。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的行径会影响他的仕途，他就更无法忍受了。
"今天都特么跨年了，弟兄们本该好好在城里待着，偏偏让你们这些狗崽子害得，在这山里吹风顶雪...你说说，这笔账又怎么算？"
在王钊说话时，前后两军还在行进，已将石雄一行困死在前后五十米范围内。
随着王钊一声令下，前后大军全都停下脚步，或许下一刻就是总攻时间。
只听王钊说道："都听好了，现在放下武器，可以宽大处理，负隅顽抗者...死！"
这一句话，让本就一盘散沙的禁军众人，此刻战斗力更是极速下滑。
"别信他的鬼话，投降我们必死..."
没等石雄把话说完，一支箭矢呼啸而来，直接命中了他后腰。
这厮把自己藏在人群里，防的就是雍军箭矢，可他身后那人发现雍军有人放箭，就只顾自己离开了。
石雄惨叫一声倒地，让禁军众人更是惊慌无比。
见此情形，若非有枢密院军令在，只需要一个冲锋的王钊就能灭掉这些人。
"再不投降，定斩不饶，放下兵器！"王钊厉声呵斥。
一众卫所士兵尽皆呵斥道："放下兵器！"
在这声浪之中，禁军众人肝胆俱裂，于是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石雄此刻还没死，箭矢虽已命中他的腰部，但并未伤到要害处，只是现在疼得他受不了。
"把兵器全都扔到前面来！"
"全部趴在地上，双手双脚分开！"
王钊的话，在场禁军一一照做，他们只希望自己能少受点儿罪。
雍王士兵拿着绳子，将一个个禁军士兵捆了起来，局面依然被控制住。
看着表情扭曲，已塞住嘴的石雄，王钊说道："给他止血，可别让他死了，回去了还要审问！"
这时许三斗迎了上来，说道："大人...现在往回赶，怕是后天才能到府城！"
王钊阴沉着脸说道："先去附近县城，先将此事上报！"
接下来，审问的事也很糟心，这个年他过得只会更糟心。
第607章 除夕前
夜幕降临，今晚太安二十五年的最后一天。
遵赵延洵的诏命，陇右各府县今晚取消宵禁，各地衙门可自行组织庆贺新年。
劳作了一整年的陇右百姓，也确实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毕竟一年来连续不断的劳作，确实带给了所有人极大压力。
各地府县庆贺方式不一，但最热闹必属于元阳城内。
街道上，府衙办起了灯会，还有耍龙舞狮等杂技表演。
"三秋哥，我就说这边的灯火热闹，你还要待在家里做什么..."
被女孩儿拉着走在大街上，虽然并未有人注意自己，但李三秋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虽然他已是兵马司总旗，虽然他已砍杀了无数丧尸，但遇到心爱的女孩儿，他便还是李家的腼腆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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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娘娘好容易准你一天假，咱该在家和长辈说话才是！"
多余未婚妻小七的大胆，李三秋一时间适应不了。
"我说，我爹娘他们也出来凑热闹了，谁还待在家里面..."小七语气中带有不满。
末世爆发后，对旧有礼制形成了冲击，眼下没人会对青年男女交往鄙夷视之，除非做得太过分了。
"你要嫌弃我，那我现在就会回王府去，说不能还能跟着娘娘混一顿火锅儿！"
眼见未婚妻不高兴了，李三秋再敢乱说什么。
好在他脑袋转得够快，便问道："小七，啥是火锅儿？"
"火锅儿你都不知道？还说自己见多识广呢..."
小七炫耀似的介绍着，一边扯着李三秋的衣角穿进人潮，最终淹没在灯火之中。
普通百姓图个热闹，当官儿却很少愿意凑热闹，尤其是品级比较高的。
比如此刻枢密右使关和泰，他便和家人待在屋子里，喝了几口小酒心里美得不行。
放下酒杯，关和泰忍不住说道："殿下说，去年众乐乐，今年放大家回家独乐，前后竟已过了一年时间..."
"虽只一年，但却让人觉着...已有三五年之久！"
只听这说话的声音，关唐氏便知道，丈夫已经不太清醒了。
可这一年时间，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候，所以关唐氏并未劝丈夫少饮酒。
偏偏此刻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一儿一女已经出了家门，去城里街道上凑热闹去了。
眼见自己说的话没人接，关和泰也自觉没趣儿，沉默几息后便从凳子上起了身。
眼见丈夫往门外走去，关唐氏仍不住问道："老爷要去哪儿？"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去老周去！"关和泰答道。
"周长史？你找他做什么？妾身记得...以前老爷可没少抱怨过他！"关唐氏极为不解。
"与他共事难受，与他做朋友还是不错的，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说到这里，关和泰自己都笑了起来。
周承平脾气又臭又硬，即便现在回想起在长史司共事的情形，关和泰都觉得憋屈难受。
但又不得不说，周承平这人非常实诚，当朋友还是很不错，至少可以推心置腹...
偌大的陇右，能让关和泰推心置腹的，却也仅有周承平一人。
当关和泰去找周承平时，谨身殿西偏厅内还挑着灯火。
今晚王府之内，除了当值的侍卫太监和侍女，其他人都被放了假，可以自由安排时间。
赵延洵可以给整个陇右放假，可却没法儿给自己放，毕竟这份家当是他自己。
此刻在他面前，摆放着一份一份报告，是有关叛逃禁军的奏报。
刚刚才通过电话，从宁阳传回了谨身殿，被太监记录下来进呈赵延洵面前。
这份调查报告，是林全和宁阳府衙，以及宁阳卫三方会审的初步结果。
报告之中，讲述了石雄等人审讯结果。
"原来这个石雄，却是徐龙升安插在神武卫的暗子，此人竟起了投奔徐龙升的心思..."
赵延洵叹息道："徐龙升将死之人，竟还有人要投奔他，当真是遥不可及！"
事出反常必有妖，还得继续追查才行，于是赵延洵提笔写道："严格审讯，追问同党！"
虽对击败徐龙升有信心，但如果禁军之中藏有他的棋子，关键时刻反戈一击，或许还会导致大麻烦。
最要命的是，禁军的这些百户千户们赵延洵要用，他就必须保证这支队伍不会有二心。
所以，必须要挖出里面的双面绒人。
写完放笔尖，赵延洵沉声道："把这句话传给林全！"
"是！"霍安应答之后，立刻向一旁的小太监安排了下去。
一身单衣，赵延洵走出了谨身殿，听着外面欢乐的喧闹声，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如果真查出了什么同党，有可能在各地引起连锁反应，导致初降的禁军又有反叛。
若要应对，就得下令各地卫所，加强对这些禁军的约束，可如此有何赵延洵的怀柔政策相抵触。
就在这时，谨身殿一侧出现一名小太监，蹑手蹑脚来到霍安身旁耳语了一番。
霍安面露为难之色，眼下可不是打搅的时候。
一旁的小太监提醒道："公公，让您递话...这可是几位娘娘的意思！"
没办法，霍安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勾着腰说道："王爷...几位娘娘还在玉琼苑等着呢！"
"知道了！"
这句回答，让传话的小太监不明就里，"知道了"是啥意思？王爷到底啥时候过去？
来回踱步几圈，赵延洵终于站定，然后往谨身殿内走了去。
来到西偏厅落座，赵延洵再度提笔书写。
"命令各卫所，将所辖禁军士兵再次分流，每地人数不多于十人，且教导士兵为其三倍！"
现如今，禁军在分到卫所后，是由各卫所自行安置，分开的禁军人数多少不一。
把禁军细分，尽可能减小他们的规模，即便有人包藏祸心想要挑事儿，也就没法形成合力了。
"立刻发给枢密院，让他们即刻传达下去！"
"是！"
安排完了这些，赵延洵往寝殿方向走了去，他得换一身衣服再去敷衍。
他的两道手谕，在传达到枢密院后，可把当值的官吏忙坏了。
而当枢密院匆忙把消息传达下去，也让另一头各卫所忙碌起来，这个除夕夜终究是难安稳。
第608章 吃火锅
内禁宫，玉琼苑，此刻亦是灯火通明。
这里是王府举行宴会的地方，今日亦是赵延洵一家团圆处。
和以往宴会的热闹不同，今日此处未曾设舞乐，倒显得清净了不少。
此刻玉琼苑正殿内，只设有一张大长桌，圆桌中间被掏了洞，正好安放下了两口锅。
桌上摆有各种新鲜食材，在这末世着实显得珍奇，整个西北也只有雍王府能拿得出来。
长桌顺着南北方向摆放，北端设有两张椅子，此刻薛宝筠坐在靠右位置。
长桌东西两侧，又各设有两张椅子，林静玉和黄蓉蓉靠北相对而坐，侯诗筠和周兰芷则在下首位置。
大殿内坐的五个女人，此刻气氛极为融洽，三三两两各自闲聊着。
"妹妹可得多注意身子，平日里饮食要周全，我怀宏儿的时候...那可真是操碎了心！"
拉着林静玉的手，薛宝筠极为暖心道："妹妹宫里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只管派人来告诉我...我这里有的都可以帮衬你！"
虽然知道这是场面话，林静玉还是很配合的演戏。
"多谢姐姐挂念，日后怕是少不了劳烦姐姐！"
"说这话就见外了，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
林静玉适时道："姐姐说得是，是小妹说错话了，还请姐姐万勿怪罪！"
前前后后的谈话，林静玉都一直捧着薛宝筠，给足了她正妻的面子，这让薛宝筠很是满意。
既然林静玉如此识趣，那往后未必不可以多走动，把内宅和睦这场戏演深演实。
偏偏这时候，黄蓉蓉打岔道："王爷怎么还没来？"
"都什么时候了！"
侯诗筠立马递话道："蓉姐姐，已经派人去请了！"
"都请了三遍了，王爷却还没来...怕是这些奴婢糊弄咱们！"
一听黄蓉蓉这话，前两次派去传讯的小太监，吓得直接跪在了大殿门口。
"蓉娘娘，奴婢等确实去了谨身殿，可王爷在翻阅公文..."
眼见黄蓉蓉责问奴婢，薛宝筠却没出来说话，她倒乐得看黄蓉蓉出洋相。
好在一旁还有林静玉，只见她冲殿外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别在这儿叫苦了！"
说完这话，林静玉目光扫向黄蓉蓉，对她使了个眼色，后者才不情不愿坐下。
这时薛宝筠笑着说道："王爷日理万机...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蓉妹妹可要多担待！"
拿起汤匙把玩着，黄蓉蓉瓮声瓮气道："我只是发发牢骚，也没说不担待！"
听到这话，殿内几人都笑了起来，也只有黄蓉蓉会觉得，自己可以担待赵延洵了。
"启禀娘娘，王爷已从谨身殿动身..."
示意传话的小太监退下，薛宝筠对左右站着的侍女说道："开始吧..."
几名侍女立刻上前，围绕着长桌忙了起来。
火锅在这个时代，不是什么新鲜吃法，所以众人也算熟门熟路。
侍女们给炉子里添活，并往锅里下着各样食材。
"诸位姐妹...我们去迎迎一家之主？"
说完这话，薛宝筠径直起身，其余众人也都跟上前去。
见林静玉也跟着起身，薛宝筠连忙停下，扶着她的肩膀说道："妹妹就不用起身了，你已身怀六甲...可不能出了什么闪失！"
听到这话，林静玉也没多做理论，而是小心翼翼做了回去，听从了王妃的安排。
再说他们几人来到大殿门口，正好看到几名小太监提着灯笼出现，下一刻赵延洵披着黑色斗篷来到宫门口。
事实上，以赵延洵如今被改造后的视力，不要灯笼他也能看得清楚。
但为了感受古时独有的氛围，赵延洵还是让人掌灯，否则若真声想照明，他可以直接让人拿手电和探照灯。
薛宝筠几人走下台阶，在距赵延洵五步远的位置停下，欠身行礼道："臣妾恭迎王爷！"
赵延洵连忙上前，对几位后妃拱手回礼道："让诸位爱妃好等，本王向诸位爱妃请罪，还望爱妃海涵！"
薛宝筠走上前去，扶着赵延洵手臂道："王爷这话可言重，我们几个女人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等等也没什么，无非...是饿饿肚子罢了！"
薛宝筠开了个玩笑，在场几人除了黄蓉蓉，包括赵延洵都笑了起来。
"走吧走吧...外面凉，进去说话！"
路过黄蓉蓉身边时，赵延洵顺手拉住了她的小手，后者顿时喜笑颜开。
一行几人进入殿内，却见林静玉在左右侍女搀扶下，已经起身要向赵延洵行礼。
赵延洵连忙说道："坐下坐下...赶紧坐下！"
薛宝筠跟着说道："妹妹...我都说了让你好好坐着，你怎么就不听话！"
来到林静玉身侧，赵延洵略带责问之气问道："爱妃，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怀孕期间不必多礼，你怎么就不听话！"
这份责问，让其他几个女人极为羡慕。
此刻，薛宝筠亲自给赵延洵拉开椅子，说道："王爷请坐！"
几人落座，已有侍女为众人布菜。
赵延洵身旁的侍女正要忙活，却听薛宝筠说道："你退下！"
侍女退后一步，薛宝筠已亲自为赵延洵夹菜，一副贤妻模样。
众人吃得斯斯文文，也就赵延洵"狼吞虎咽"，与此间显得格格不入。
众人一边吃一边聊着，气氛和谐而温馨。
没过一会儿，赵延洵注意到黄蓉蓉话少，便问道："蓉蓉？咱们都说说笑笑...你为何愁眉不展？"
"王爷...臣妾想爹娘了！"从小被父母宠大，黄蓉蓉自然和爹娘感情深厚。
只这一句话，就勾起了在场众人愁思，现场气氛黯然了许多。
侯诗筠更是直接掉下了眼泪，她亲历了全家丧生过程，此刻已被愁思勾起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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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黄蓉蓉接着问道："王爷曾说过，臣妾和爹娘会有重逢那天，如今一两年过去了...不知臣妾还要等多久！"
类似的话，赵延洵确实说过几次，就连薛宝筠也记在了心底。
如今黄蓉蓉提出这个问题，于是薛宝筠也安静听着，想从赵延洵这里得个答案。
这个问题，赵延洵还真不好回答，因为他也说不准。
"嗯，这个...that..."
语无伦次之间，赵延洵竟把前世的单词蹦了出来。
最终赵延洵安抚道："爱妃...会有那一天的！"
返回关内，本就不是件容易事。
一方面前有丧尸拦路，其次赵延洵还得考虑清楚，该以何等身份回去。
是大晋的雍王，还是陇右的雍王。
若是前者，那他可能就得放弃已有的权力，不然朝臣们绝容不下他。
若是后者，他就得做叛贼了。
一但和朝廷起了冲突，能不能打赢是个问题，打出了烂摊子如何解决也是个问题。
但有时候，事情发展到一定地步，走向不是人力可控制的。
第609章 夜哭太庙
除夕一过，时间进了新的一年。
新君继位，新年伊始，自当改元。
正月初一，便是靖平时代第一天。
京城，大内后宫，夜色暗沉。
时间刚过寅正（凌晨四点），延寿宫内燃起了灯火，大殿内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太皇太后...您这是怎么了？"
"传御医了没？"
"已经有人去了！"
"狗奴才，还不再去几个人催..."
寝殿内，太监宫女忙成一团，一个个都尽可能在做事。
也不怪他们慌张，实在是当下的情绪太吓人。
只见太皇太后李氏，此刻躺在床上睁着双眼，嘴里不断念道着："皇上...皇上...皇上..."
一旁的太监磕头道："太皇太后...已经派人去请皇上了，皇上一会儿就来！"
但李氏好像没听到一样，此刻还嘴里还在呼喊着，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最终，李氏闭上眼睛，整个人昏睡过去。
现场众人吓得半死，生怕李氏出了意外。
近侍嬷嬷连忙靠近床边，伸出手去探李氏鼻息，深怕李氏有个什么好歹。
可这手才伸出去一半，床上躺着的李氏突然睁开眼，吓得这嬷嬷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扶哀家起来！"李氏语气严肃。
此刻的李氏恢复了正常，根本不像刚才"中邪"的样子。
靠近的几名宫女连忙上前，将李氏从床上扶了起来。
"更衣，其他人都退出去！"
"是！"
在这延寿宫内，李氏拥有绝对权威，不相干的人全都退出了大殿。
很快，李氏换好了袍服，独自一人走向了正殿大门。
"开门..."
显然李氏心情不大好，所以此时没人敢多说话，宫殿大门被缓缓打开。
夜色漆黑，外面悄悄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有宫女拿来了斗篷，小心翼翼批在了李氏身上。
"摆驾...太庙！"
太庙，顾名思义是供奉历代皇帝，举行祭祀的地方。
"太皇太后...现在这时候..."
李氏眉目一挑，语气严厉道："哀家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再敢多嘴，杖毙！"
众人再不敢多劝，很快找来辇轿，抬着李氏就往太庙而去。
太庙虽在城之内，但却在皇宫大内之外，要出去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乾安宫内，赵维隆已经起身，几名太监正在替他穿戴。
"皇上，刚传来消息...太皇太后往太庙去了！"有太监站在寝殿外禀告。
这个时候去寝殿做什么？赵维隆心中满是狐疑，同时心中警惕大起。
他和太皇太后之间，始终有着隔阂，所以赵维隆对其一直防备着。
"太医们可瞧过了？"
"回禀皇上，太医们还没到，太皇太后就出了延寿宫！"
这个时候，赵维隆冠服已快穿好，只见他回头说道："摆驾...去太庙！"
"遵旨！"
另一头，李氏已来到了太庙外，迈步走下了辇轿。
太庙香烛日夜不停，当值的二十几名太监，此刻全都跪在雪地里，迎接着李氏的到来。
"你们都在外面候着，本宫一个人进去！"
"遵旨！"
李氏迈着脚步，徐徐往台阶上走去，通过大殿正门可看到大晋太祖的画像。
李氏走进大殿，没在临近的太祖太宗神位前停留，而是直接来到了太安帝灵前。
太安帝的画像，悬挂在神龛之上，前方灵位书写着"大晋神宗显皇帝之位"几个大字。
烛光摇曳，使得太安帝的画像明暗不定，整个太庙里的氛围格外森冷。
拿起三根香，李氏在烛台上点燃，随后插在了香炉内。
看着前方画像，李氏徐徐说道："皇上...臣妾就要出手了！"
画像上的人自然不会说话，所以李氏此刻没有多说，而是自顾自跪在了蒲团上。
然后，李氏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皇上...你在天上孤独，臣妾心里都明白，臣妾也是痛心疾首啊..."
李氏的哭诉声很大，外面跪着的一众太监宫女都能听到，但他们完全不能解其中意。
众人正疑惑间，却见太庙宫门处来了一队人，却是皇帝的仪仗到了。
辇轿落在宫门内，赵维隆此刻也听到了哭嚎声，他也不明白这是唱那一出。
但毫无疑问，在正月初一夜哭太庙，此事注定会引起风波，甚至于是狂风巨浪。
赵维隆站在原地，他在思索一切可能，但终究没有啥头绪。
于是他打算进去，亲自把事情问明白。
"太皇太后在里面？"赵维隆问道。
"回禀皇上，太皇太后在先帝灵前！"
迈动脚步，赵维隆往前方走了去，很快他便出现在了大殿前。
站在大殿外，赵维隆欠身行礼道："太皇太后，孙儿来了！"
李氏抬起头，看向赵维隆道："皇上你来了，你来了就好！"
"太皇太后何故如此？"
"夜哭太庙，惊扰祖宗神灵，本是失礼之行，可今晚先帝托梦，却让哀家情难自已..."
一听提到先帝，赵维隆瞅了一眼前方画像，而后问道："不知皇祖所托何梦？"
赵维隆已能猜到，事情关键就在托梦的内容。
"你皇祖托梦来说，他一个人在天上，很孤单很寂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天天饱受煎熬，如临水火..."
一听这话，赵维隆当即变色。
若依李氏所说，太安帝在极乐世界一点儿都不快乐，已经到了神灵不安不宁之境。
作为后嗣之君，致使先帝神灵不安，道一声失德也不为过，而这将影响到了赵维隆的统治基础。
所以，这件事必须要尽快处理。
知道事情烘托得差不多了，李氏接着说道："先帝在梦里告诉哀家，他在人世已享尽富贵荣华，珍宝贵器陪葬他不稀罕..."
"眼下，他只想有个能说话的人！"
"先帝生前最宠端妃，为让先帝在天之灵安息，哀家觉着...不如皇上就赐端妃殉葬，如此便可解去先帝烦忧孤苦！"
这句话，已是图穷见匕，暴露出了李氏的真实目的。
赵维隆大受震动，他却没想到李氏会玩儿这一手。
要端妃去死很容易做到，毕竟端妃在朝堂上的势力已被打垮，可这不仅仅是一条人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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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赵维隆能得帝位，端妃在其中起了巨大助力，杀端妃便极显他刻薄寡恩。
更何况，在朝堂上倒端妃势力同时，赵维隆也接纳了不少端妃系官员，杀端妃这些人会如何作想，也是赵维隆要考虑的问题。
正当赵维隆思索间，只听李氏说道："皇上...端妃与先帝情深似海，想必她也是愿意随先帝而去的！"
但听着这话，赵维隆心里想的却是，该如何清掉李氏在朝堂上的势力。
太皇太后颐养天年就好，天天整幺蛾子他可受不了。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第610章 长守斋内
赵维隆早就猜测，李氏不会安于现状。
眼下他在朝堂上，斡旋南北之争已经很辛苦，不想后宫在起什么事。
所以殉葬端妃这件事，赵维隆便想着将其压下，所谓"从长计议"只是个幌子。
但皇宫大内，夜哭太庙这种事根本压不住。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得知消息的朝臣们就陆续赶到。
正月初一，乃是休沐日，朝臣们本该在家里歇着，会见宾客走亲访友才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就哭太庙去了？"
有人随之叹息道："国家不宁，历代先帝神灵不安呐！"
这话引来一阵附和声音。
朝廷面对丧尸侵袭危机力有未逮，如今不过堪堪稳住局面而已，各地战线随时都可能崩掉。
为了加固防线，朝廷不止要维持大批军队，还得要抽调大批民夫到前线开挖沟渠。
没错，朝廷方面也发现丧尸怕水，所以开外沟渠来稳固防线。
而这也极大消耗着国库实力，整个国家处于超负荷运转中，不但朝堂上纷争不断，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本以为新帝新气象，谁知改元的第一天，就发生了夜哭太庙这种事。
"好像是先帝托梦给太皇太后，说自己一个人在天上孤单，想要有人陪着说话..."
"太皇太后说，端太妃最受先帝宠爱，可让其为先帝殉葬..."
"真有此事？"
"我也是听监门卫的禁军在议论，具体情况还是等消息吧..."
众人议论之间，消息传到了陶阳伯曹嘉盛耳中，这让他大惊失色。
若此事为真，明显是剑指端妃。
最要命的是，一但端妃被打倒，他这端妃树上的枝干，也得跟着倒霉。
正当曹嘉盛着急时，却见宫门缓缓打开，大太监陈长河从里面走了出来。
"皇上口谕..."
听到这话，在近百名官员纷纷跪下，准备聆听皇帝圣训。
"皇上说...今日太皇太后身体不适，众爱卿不必惊慌，今日朝仪照旧..."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都嘀咕起来，而有人却已在心头冷笑，这件事没这么容易罢休。
当然了，表面上一切都很和谐，朝仪也按既定方案开展。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当一切仪式结束之后，曹嘉盛迫不及待出了宫去。
这次既是冲着端妃来的，太皇太后必定是准备充分，狂风骤雨极可能还在后面。
所以在出了宫门后，曹嘉盛直接往皇陵方向去了，这事儿他要第一时间告诉端妃。
平日里为免让人以为端妃有弄权之心，曹嘉盛没有不直接与端妃联系，可眼下也顾得不那么多了。
曹嘉盛是骑马来的，和几名小厮纵马疾驰之下，花费了近一个时辰才赶到了皇陵。
因为陵建从简，如今陵寝工程已接近尾声，在所三五个月时间，太安帝也就能入陵安寝。
来到皇陵一侧的长守斋，这里有陵卫守备，大门紧紧关闭着。
来到长守斋外停下，曹嘉盛直接来到大门处。
"谁？"陵卫中有人问道。
曹嘉盛答道："端太妃胞兄，陶阳伯曹嘉盛，开门..."
"原来是伯爷，只是太妃娘娘清修，伯爷要进怕是..."
说话这人还没说完，却比一旁的同伴骂道："你个死脑筋...伯爷要见太妃，你还要阻拦？"
"可是..."
后者大有深意道："可是个屁，赶紧开门...咱俩别惹事儿！"
一听这话，刚开始说话那人顿时愣住，然后也就不多言了。
自己一个小人物，跟这些权贵老爷们较什么真儿呢！
长守斋的大门被打开，曹嘉盛在路过帮腔那陵卫时，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眼。
待曹嘉盛进了大门，便见里面清幽寂静无比，在穿过第二层大门后，才在里面见到了人。
七八个小尼姑在院里忙碌着，有人洒扫、有人进香...整体看来很和谐。
但曹嘉盛的到来，却打破了这份和谐。
一众小尼姑慌乱间，只听曹嘉盛道："禀告太妃娘娘，就说愚兄曹嘉盛拜见！"
院内众人都望着，却没有一个人动，让曹嘉盛有些不解，难道这些人都是聋子。
还是从厢房里跑出两个小尼，径直往里面大殿里去了。
没一会儿，进去的小尼姑出来了一个，站在台阶上对曹嘉盛喊道："伯爷...娘娘叫你进去！"
长守斋里面气氛有些怪，但眼下曹嘉盛没多想，而是迈步往大殿内走了去。
在小尼姑的引领下，曹嘉盛进了大殿之中，便听里面传来木鱼声。
来到静休室外，曹嘉盛大礼参拜道："臣陶阳伯曹嘉盛，拜见太妃娘娘！"
木鱼声戛然而止，端妃身穿灰色袍子，背对着曹嘉盛，说道："你怎么来了？"
"娘娘，大事不好了！"
"若非有大事，你也不会来，说吧...什么事！"
曹嘉盛低着头说道："太皇太后夜哭太庙，说是先帝托梦，先帝一个人在天上太孤单，太皇太后提议说...要让娘娘为先帝殉葬！"
端妃平静说道："终于还是来了！"
端妃反应和曹嘉盛所想不同，等了好几十秒，也没听到端妃多说什么，曹嘉盛才追问道："娘娘...该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你说如何应对？左右不过去死罢了！"端妃语气依旧平静。
这还是自己拿要强的妹子吗？难道说修佛半年，当真让她无欲无求了？
即便端妃看淡生死，但曹嘉盛却做不到，他还有一大家子人要护着呢！
只听曹嘉盛沉声道："娘娘...即便是死，也不能死得无声无息！"
终于，端妃转过身来，看向曹嘉盛问道："那你说说...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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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嘉盛抬起头道："臣...就是来请娘娘的示！"
兄妹二人对视着，从曹嘉盛的表情端妃知道，自己哥哥确实已被逼得没法儿了。
端妃冷笑道："请我的示...我让你叫人来见我，一两个月你都没办，我的示你还听吗？"
端妃几次跟曹嘉盛传话，让他安排刘德过来有事吩咐，可因长守斋被严密监视，所以曹嘉盛一直没有落实。
此刻被端妃点出，倒叫曹嘉盛不知如何辩白。
"娘娘，臣...也是有苦衷的！"曹嘉盛再度叩头。
第611章 大逆之事
看着眼前兄长，鬓间已生有白发，端妃也不忍逼之过甚。
端妃淡然道："五十多的人了，久跪着身子骨儿也受不了，兄长还是起来吧！"
"谢娘娘！"
言罢，曹嘉盛从地上起身，带路的小尼姑立刻搬了蒲团过来。
"我这里没有椅子，你就坐蒲团吧！"
曹嘉盛没有多说，眼下他那有功夫计较这个。
"娘娘...此事该如何应对？"曹嘉盛直接问道。
端妃要是死了，曹家一大家子都得完蛋，所以他心急如焚。
端妃面色肃然，说道："这事儿...还得让刘德来！"
"为何要让他来？"曹嘉盛分外不解。
端妃却没有多说，但曹嘉盛可忍不了了，面带愠色道："娘娘...有什么话不能跟臣，跟我这个兄长说，偏要跟一个奴婢说！"
端妃仍旧不疾不徐，说道："兄长当真要听我这法子？"
"妙音...你就说吧！"
情急之下，曹嘉盛竟叫出了端妃的闺名。
"那好..."
说道这里，端妃对外面侯着的小尼姑吩咐道："你们两个，守在大殿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刚才报信的两个小尼姑，得令之后退出了佛堂，顺道还把门给带上了。
只听端妃叹息道："我这里耳目众多，从咸福宫带来的奴婢，如今也就剩这两个了！"
一听这话，曹嘉盛就明白了，为何外面那些小尼姑很奇怪。
"那贱人不断想着法子，把自己的人换进来，如今这长守斋已是她的天下！"
"别说什么先帝托梦了，即便没有这个，我也指不定那天就摔死病死饿死了..."
曹嘉盛默然，太皇太后要做到这一点，确实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她偏不用这些鬼蜮伎俩，而是想着正大光明杀我，报仇心切...可见一斑！"
眼见端妃仍态度平淡，曹嘉盛耐心已被磨光。
"妹子，眼下这情形如何应对，你倒是赶紧拿个主意！"
端妃慢悠悠道："我只怕说了，你没胆子干！"
"你且说来！"
沉思一番后，端妃也像是下了决定，便对曹嘉盛招了招手。
"以防隔墙有耳，你且过来！"
顾不上太多，曹嘉盛立刻靠近了去，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亲妹妹。
端妃压低声音说道："眼下这处境，我们凭自己想要翻身毫无可能，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道理曹嘉盛懂，于是他追问道："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儿在西北兵强马壮，可以引他领兵进京，勤王救驾，到时候便可置之死地...而后生！"
"勤王救驾？"这话反倒让曹嘉盛不明白了。
"让刘德给我儿传信，就说赵维隆弑君篡位，戕害诸王，窃夺帝位，皇帝密旨，让他领兵平叛！"
"一但我儿杀入京城，曹家就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听完端妃这番话，曹嘉盛差点儿惊掉了下巴，只因这计划实在太**了些。
"这...这不就是造反？"
端妃冷笑一声，说道："什么造反？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如今可有人说太宗皇帝是反贼？"
当朝太宗皇帝，文治武功震古烁今，如今乃是人人称颂的明君圣君，虽然谁都知道他夺了自己哥哥的帝位。
眼见曹嘉盛目瞪口呆的样子，端妃不由讥讽道："亏你还是个男人，却连这都看不明白！"
"可这...可这实在是...实在是太..."曹嘉盛心跳加速，一时间语无伦次。
造反这种事大逆不道，曹嘉盛一时间根本没法儿消化。
端妃失笑道："我就说了，这事儿不能和你说，如今事还没做...兄长就被吓得只剩半条命了！"
曹嘉盛面色一寒，随即说道："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难道你不做，曹家就没有灭族之祸了？别忘了...那贱人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这一句话，又给曹嘉盛心头来了一刀。
曹家和李氏乃是不共戴天之仇，这仇必须要一方死绝才能罢休。
曹嘉盛无奈道："延洵那点儿兵马，岂能和朝廷大军相抗争？"
端妃答道："刘德说过，我儿手下兵强马壮，且扩张势头良好，如今已有半年过去，恐怕又已更进一步！"
曹嘉盛又说道："可一但延洵起兵，朝廷会立刻控制咱们，我们还是必死无疑！"
"所以在他起兵之前，你就得尽可能躲得远远的，一但延洵起兵...你就带着族人销声匿迹！"
"他若功成，你便可重复家族荣光，他若失败...你就带着永远族人隐姓埋名吧！"
如果这样说，那干脆也不用造反了，自己直接带着族人隐姓埋名，岂不更省事儿？
谁知端妃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难道你就甘心...让那贱人得了便宜？"
"你若真的直接逃了，我还是会另想办法，让洵儿起兵！"
佛堂变得沉默，看着端妃坚定的神情，曹嘉盛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一直以来，整个曹家都是端妃的提线木偶，为她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今是越玩儿越大，竟谋划起了造反。
看着自己这要强的妹子，曹嘉盛无奈问道："妹子，难道那皇位，真就非得不可？"
谁知端妃神色一沉，语气冷厉道："我儿本就该是皇帝！"
这是端妃一声的执念，为此她已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眼见端妃已铁了心，曹嘉盛提醒道："我们可以隐姓埋名，可你却走不了，延洵兵峰一起，妹妹你可能就..."
端妃神色间露出几分阴狠，说道："所以你还得告诉延洵，赵维隆不但杀了他的父皇，而且还伙同李氏杀了他的母妃！"
"要让他为我报仇，屠尽李家九族！"
这番决绝之言，听得曹嘉盛更是心惊，这个妹妹让他感到可怕。
......
从长守斋离开家中，曹嘉盛眼前仍浮现端妃阴狠模样，再想到端妃给他想的法子，曹嘉盛更是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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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子，其妻刘氏发现了异常。
当曹嘉盛坐到书房，刘氏便跟过来问道："老爷...怎么了？"
曹嘉盛没有答话，此刻他正天人交战，正在思索自己该怎么做！
难道真的要造反？
想到造反两个字，曹嘉盛就觉得胆寒，偏偏这还是端妃一个妇道人家提出来的。
"老爷...到底怎么了？"
曹嘉盛仍旧没有回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他开始客观权衡起这件事。
反正自己家要亡命天涯，正如端妃所说赌这一把也没啥损失，何况自己不干端妃也会另想办法。
虽然道理就是这样，当一想到要参与造反，曹嘉盛还是冷汗直冒。
见丈夫焦急冒汗，一言不发，曹刘氏就更担心了。
"老爷，到底怎么了？"
一把拉住妻子的手，曹嘉盛说道："你让辉儿过来，我有要事吩咐！"
"什么要紧事？"
曹嘉盛有些不耐烦，大声道："快去！"
"妾身这就去！"
待妻子离开，曹嘉盛惨然一笑，喃喃道："妙音啊妙音...咱这一大家子，都被你逼成反贼了！"
第612章 教导队
靖平元年正月初五，元阳的大雪已停了三天。
枢密院大门外，有军士陆陆续续到来，站在原地三三两两交谈着。
"这次去北地，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是死是活咱不知道，但只要咱能活着回来，到时候说不定就是百户千户了！"
"你小子别吹牛了，千户岂是那般好当的？百户说不定还有机会！"
他们这些都是普通士兵，从基层士兵一跃而当百户，等于是连升三级。
连升三级绝对是稀奇事，但此刻在这些士兵口中，却好像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既然他们愿意归顺，想来咱们的安全是有保障的，杀了咱们对他们可没啥好处！"
"有道理！"
众人议论之际，枢密院内亦有几人正在谈话。
"老高，这次殿下给你机会，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啊！"陈安明语重心长道。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老头儿，实际上年龄比陈安明小几岁，但看起来却比他苍老许多。
此人名叫高永发，乃是原陇右都司都指挥佥事，却因为当初赵延洵夺权时站错了队，于是被剥夺了一切官职地位。
好在高永发只是站错队，没在关键时刻给赵延洵添乱子，否则他一家人就会跟那批权贵一样被诛杀。
如今做了平头百姓，高家的日子过得很是艰辛，左邻右舍皆对其疏远，谁让他们犯过错呢！
原本高家人都以为，自己一家永远翻不了身时，初三枢密院发来了一份公函，又让高家在新年迎来了希望。
"我明白！"高永发沉声道。
在过去的一年里，高永发先是对雍王府无尽仇视，认为是因王府才让他失去了一切。
可随着王府实力不断壮大，随着赵延洵的种种神奇传说流出，高永发的仇恨转变成无奈。
雍王秉承天命，他高永发逆天而行，落到这一步田地也属活该，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如今，既然雍王给他机会，那他便会拼尽一切把握住机会，让高家在陇重新站起来。
陈安明接着道："这次去北地，你要想尽法子，让陇右都司和其他都司归附殿下，一旦事称...这是多大的功劳，想必你非常清楚！"
高永发在陇右都司位列高官，与丁弘带去北地的千户卫使们相熟，让他去干这差事很合适。
指着一旁的张子明，陈安明接着说道："这位张千户，便是和你一起去北地的，有事你们可以商量着办！"
张子明向高永发拱手致意，高永发回礼后两人就算认识了。
站起身来，陈安明说道："想必教导队的成员已到齐了，你们可以出发了！"
三人这才起身走出大厅，外面已有几名小吏等候，这些人是给高永发配的属官。
往外走着，只听张子明说道："我是降将，高大人你也算是降将...如今此重任交于我们，殿下真可谓用人不疑！"
高永发叹道："殿下胸怀宽广，非我等凡人能揣度！"
枢密院大门外，已经到场士兵们，看到大厅里有人出来，便有军官开始了整队。
"全体都有，列队！"
听到军令，士兵们立马化身机器人，在原地排好了队列。
一共三十人，此刻站成了三行，所有人都寂静无声。
整个集合过程不超过五秒，被大厅里出来的几人看在眼里。
众人对此司空见惯，唯有高永发忍不住心中感慨，雍王治军确实厉害。
负责集合军官转过身，对到场张子明报告："枢密院教导队集合完毕，请大人训示！"
张子明走上前来，看着在场列队的军士，这些人全都是生面孔，是从个个卫所选拔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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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拔这些人只有两个要求，一是对王府绝对忠诚，二是自身能力足够强。
所谓教导队，就是被派去北地郡训练各卫所军，在训练过程中让他们接受王府的统治。
他们的训练内容，有队列军阵，更有思想方面的改造。
如果说，对北地都司治下的改造是在悄悄进行，那么教导队就是明着进行的。
丁弘说愿意归附雍王府，正好可以用教导队去实验，如果他拒绝或阻挠就说明他有异心。
"弟兄们，我们这次去北地郡，是要替王爷将各都司卫所拿下，我们的任务是光荣的！"
"王爷信任咱们，所以得这次任务的一定要完成，才不辜负王爷的信任！"
目光扫视众人，张子明接着说道："所以哪怕是死，我们也要把任务完成，你们...有没有信心？"
张子明的问话极为严肃，在场士兵皆神色肃然，统一答道："有！"
从这些士兵的回答中，高永发看到了视死如归之慨，这让他大受震动。
有如此强兵在手，哪怕北地那些人不投降，王府大军也能将他们打个稀烂。
"很好..."
张子明极为满意，紧接着下令道："全体都有...向右转，齐步走！"
士兵们依令而行，他们将从王府大门离开，外面已有马匹备好供他们赶路。
他们一行人走出王府大门，马匹果然已经备好，远处却有妇孺观望着。
见此情形，张子明叹了口气，对一众士兵说道："给你们一刻的假，最后有什么话赶紧说！"
那些妇孺，是此行士兵的家属，显然他们是来送别的。
当然了，也有一些士兵是从其他府县抽来的，此时就留在原地等候。
"张千户家里人没来？"高永发平静问道。
"家里已经没人了！"
"老朽失言了！"
两人毕竟才相识，一时间却找不到话说。
就在这时，王府东侧一处便门外，陆陆续续有妇人从里走出，个个穿着平民服饰。
最关键是，这些人络绎不绝出来，最终走出了近两百多人。
"这些人是？"高永发满是疑惑。
张子明答道："这些是战死着家属的代表，来王府接受王妃赏赐，想必此刻仪式结束出来了！"
高永发恍然大悟，这件事他有所耳闻，却不知已发生在眼前。
"看来王爷对抚恤烈属极为上心！"
张子明答道："这是自然，除了年终的赏赐，只要过节各府县也有慰问，烈属们至少都能活下去！"
"如此，将士们便可安心在前线杀敌了！"
时间逐渐过去，一刻钟时间很快到了，与亲人道别的士兵全部返回。
"上马！"
众人纷纷上马之后，张子明回望了王府大门上的匾额，而后下令道："出发！"
第613章 慰问
（章末彩蛋，下一卷的预告片，很燃哦！）
回到永福宫，薛宝筠坐在镜子前，玉竹正替她取下凤冠。
"还别说...这差事可真不好干，顶着凤冠半个时辰，本宫脖子都酸了！"
看着镜子里蟒袍凤冠的自己，薛宝筠嘴里虽抱怨着，但脸上却带着笑意。
只听玉竹说道："娘娘可别急着叫苦，接下来还有的忙呢！"
薛宝筠敛去笑容道："所以啊...这凤冠也不是这么好戴的，偏偏总有些人眼热得紧！"
玉竹答道："娘娘，位份已定，皆为皇命...可不是谁眼热就能变的！"
"你却是比旁人看得明白！"
这时，只见一侍女端来衣物，那是一件银灰色加绒袄裙。
看着侍女端来的衣物，玉竹问道："娘娘，这衣服委实旧了些，要不要换一件？"
薛宝筠淡然道："旧些无妨，只要恰当就好！"
虽说是旧衣物，其实也就裁剪出来两年，只是薛宝筠少穿压在箱底而已。
但这衣服的做工和用料，依然是上上等之选，寻常权贵家难得一见。
在赏赐完烈属之后，薛宝筠还要去慰问生活格外困难的烈属，这是她自己向赵延洵提出的。
因是去寻常百姓家，因要突出自己亲和一面，薛宝筠才没穿蟒袍霞帔，穿"旧衣物"只为更亲民些。
更换衣物时，薛宝筠问道："仪仗可都准备好了？"
玉竹答道："回禀娘娘，早就准备好了，已在东便门外后者，要去的那地方，也派了人过去了！"
"嗯！"
穿戴完毕，薛宝筠走出了大殿，坐着辇轿出了永福宫宫门。
一里来到东便门外，在几名侍女陪同下，薛宝筠上了停在门外的马车。
作为王妃，薛宝筠很少出门去，活动范围基本在内禁宫。
她对外面的了解，基本来源于侍女们口中。
马车开动，这次薛宝筠出行，仪仗侍卫加起来有一百多号人，整个队伍看起来气势不凡。
从东便门往外，队伍直接往南，又走了几百米出了道大门，才算真正离开王府区域。
今日他们的目的地，是在东城的永定坊，距离还是有些远。
街道上本就少有行人，再加上有元阳卫士兵戒严，所以此刻周围很是安静，只有整个队伍行进发出的声音。
当然了，薛宝筠对外面仍很感兴趣，让人撩起窗帘缝隙足足瞧了十几分钟。
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薛宝筠便道："传下去，让侍卫们不要驱赶百姓，我们是去慰问的...不是去打仗！"
"是！"
这时马车内侍奉的玉竹说道："娘娘...侍卫们也是为了您安危着想！"
"本宫知道...但你别忘了，我们出来就是要让人看到，让所有人知道王府记挂着每一个烈属！"
薛宝筠压低嗓音道："如今若把人百姓拦住，我们做这些给谁看？"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玉竹连忙说道："娘娘说得有理！"
让玉竹把帘子放下，薛宝筠问道："对了，让你去问霍安，王爷几时回来，你可去问清楚了？"
玉竹答道："奴婢问了霍安，他说这次王爷出去，恐怕至少也得七八天...甚至更长时间，也不是没可能！"
"要去这么久？"薛宝筠有些惊讶。
时间陆续过去，马车来到了永定坊外。
此刻坊门处，已聚集了大批妇孺，除了元阳卫和殿前卫的人，根本看不到一个男丁。
王妃要来，提前两天元阳府衙就打了招呼，今天一早所有男丁都被请出了家门，去城内其他地方闲逛去了。
马车来到坊门处停下，在玉竹的搀扶下，薛宝筠走出了马车。
街道两侧，几百名妇人看了过来，所有人都想目睹王妃风采。
虽衣着"朴素"，但薛宝筠亮相的那一刻，依然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紧接着，有七八名衣着较好的妇人迎上前来，叩拜道："叩见王妃娘娘..."
她们这些人，是元阳府衙官吏的内室，此刻是来陪同薛宝筠慰问的。
随着她们几人参拜，坊内街道左右七八百号人，跟着跪在地上叩拜，让薛宝筠身处人声鼎沸中。
见此情形，薛宝筠也不免心感震撼，说到底她还是个不满十八的姑娘。
努力平复心情，薛宝筠在几名侍女搀扶下，徐徐走下了马车。
薛宝筠看向四周，对面前几位官员之妻道："免礼！"
紧接着薛宝筠又对玉竹吩咐："让她们也都起来，地上怪凉的！"
玉竹毕竟老成许多，此刻也不大怯场，往前走了几步对四周喊道："娘娘说地上凉，让你们都起来，莫要跪坏了身子！"
玉竹添油加醋一番，更让现场众人感受到了王妃的关怀。
"娘娘真是菩萨心肠..."
"也这样菩萨一样的娘娘，与王爷才是好姻缘..."
"老天爷保佑娘娘长命百岁..."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声音，虽然其中不乏粗鄙之语，但众人的祝福却是真心的。
走在街道上，左右是随行的侍女太监，薛宝筠左右张望着，脸上表情随和而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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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时，你还可以向百姓招手，说两句家常也可以！"
四下张望时，薛宝筠耳边回想起赵延洵的话。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薛宝筠还是鼓足勇气，对街道两侧翘首观望的妇人挥手。
"王妃...王妃娘娘向我招手了！"
"胡说...娘娘明明是跟我招手..."
仅是挥了挥手，现场众人就激动得不行，这是薛宝筠没想到的，却也让她长了见识。
"王妃万福..."
"娘娘新年好..."
"娘娘长命百岁..."
在这连绵不断的祝福声中，薛宝筠停到了一处巷口。
玉竹在一旁提醒道："娘娘...徐家就在里边！"
这个徐家，一家两个男丁都已战死，留下连个遗孀带着五个孩子，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娘。
虽然有衙门抚恤，但日子一样过得艰苦，作为典型薛宝筠才来慰问。
她这次来，带了几石粮和其他吃用之物，足以改善徐家的生活。
巷子里的路狭窄许多，只有士兵守卫两侧，路边并无妇孺围观。
巷子里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但地面有些凹凸不平，薛宝筠的绣花鞋走在上面有些硌脚。
好在距离不远，前后不过五十米，薛宝筠就来到了徐家门口。
这是一个简单的小院子，里面两名妇人已在等候，背上各自背着一个孩童，另有三个孩子跟在母亲身后站着。
院子门口，也站着两名妇人，见薛宝筠到来她们也都迎上，这两位也是府衙官员的妻子。
行礼之后，其中一人指着小院道："娘娘...这就是徐家了！"
"左边是徐家老大的媳妇，右边是徐家老二的媳妇，徐家的老母亲，我病在床难以起身，还请娘娘多担待！"
院子里的妇人孩童，衣服上打着补丁，个个此刻都紧张得不行，就跟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门口另一妇人冲院子里提醒道："娘娘到了，你们还站着干什么？"
按照昨日官府的教导，两名妇人连忙跪下磕头："叩见娘娘..."
走进院子，看着这简陋至极的住宅，薛宝筠想起了王府的马棚。
此刻她不由泛起一丝怀疑，这真是人能住的地方？
院子里虽洒扫过，可依旧布满了泥土灰尘，连个可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当然了，眼下薛宝筠也只能忍着不适，走进了这平民的院子。
来到院内妇孺面前，薛宝筠本想将这二人扶起，但迟疑一霎后说道："免礼...平身吧！"
眼见这些人还跪着，薛宝筠又心感疑惑，难道这些人没听到？
这时站在后方的妇人提醒道："娘娘叫你们起来，还不赶紧谢恩？"
一听这话，地上妇人再度叩头，说道："谢娘娘！"
薛宝筠面露微笑，语气和煦道："今日本宫待王爷过来，就是看看你们过得如何，有什么不如意之处，你们尽可向本宫直言！"
徐家俩媳妇此时慌得不行，那还能说得出话来，都支支吾吾说不出囫囵话。
薛宝筠又问道："家中可缺粮食？"
这时玉竹端来锦凳，放在了薛宝筠身后，说道："娘娘请坐！"
锦凳和院子里的陈设显得格格不入，而薛宝筠主仆出现在此，更是显得突兀。
面对薛宝筠的问话，徐家长媳磕磕绊绊答道："近些日子有吃喝，只是家中没有劳力...所以饥一顿饱一顿！"
她这一句话，让薛宝筠身后十名官太太脸色大变。
第614章 延峰县
饥一顿饱一顿，这等于是说府衙没有照顾好他们。
这要是传回王府去，那还得了？
"娘娘，其实..."
眼见这些官太太要出言打断，薛宝筠回过头去，表情平静道："本宫没问你们！"
"是...臣妾多嘴！"说话那妇人连连告罪。
薛宝筠这才转过头去，面带微笑对徐家媳妇道："你们接着说..."
然后，徐家媳妇就接着说了起来。
在薛宝筠来之前，官太太们给徐家媳妇上过课，但现在一紧张后者全忘了，所以一切只能照实说。
听着徐家媳妇讲述，薛宝筠心下震惊无比。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家人住的差穿得差也就罢了，哪知道吃的也是如此"清贫"。
一边听着，薛宝筠也没闲着，在玉竹等人陪同下，来到了徐家的厨房。
厨房内环境极差，而且透着一股子怪味儿，但薛宝筠忍住了逃走的冲动。
"把盖子揭开！"
听到这话，玉竹对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揭开了灶台上的锅盖。
锅里放着白面馒头。
这时徐家长媳道："娘娘...这是昨天官府送来的！"
听到这话，薛宝筠转过身问道："昨天送来的？本宫记得，府衙的新年慰问在年前就该派完，为何昨日才送？"
这只能说明，要么是年前没办完差事，要么是为应付今日慰问，府衙的人做了临时补救措施。
看来这慰问，自己体察不到什么...薛宝筠暗暗道。
而面对她的质问，厨房门口的一众官太太，一个个都尴尬无比。
徐家孩子多劳动力少，虽有抚恤也会过得很差，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要搁在正常年景，这一家人根本没法儿过活，眼下其实已经算很不错了。
可王妃要来慰问，府衙的人为展现太平，所以才临时做了些"修饰"，但这些话是不好明说的。
薛宝筠也知道，这些事挑明了没意思，所以此刻也就没多问。
接下来，她又是看了米缸，又看了徐家的其他情形。
即便是已经"修饰"过的情形，依然看得薛宝筠心惊不已，甚至让她感受到了绝望。
此刻她才真正明白，王府高墙内外是两个世界。
为了看得更真切些，在慰问了徐家之后，薛宝筠还去了隔壁两家，这再度刷新了她的认知。
原来普通人家的生活，竟是如此艰辛困苦...薛宝筠坐上马车时，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个。
这样毫无生趣的活着，薛宝筠难以想象需要多强的承受能力，反正她自觉是活不下去的。
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确实很难想象平民百姓的生活，所以历史上出现"何不食肉糜"的笑话，也就显得不奇怪了。
当薛宝筠感怀之时，陇右北方延峰县内，赵延洵已结束对军队的检阅。
年前一战，延峰县驻军顽强抵御，挡住禁军两个卫所进攻，让王府上下重新认识了卫所军的战斗力。
在年前，枢密院就对延峰县驻军嘉奖过，而赵延洵这次亲自到场，更是对他们的极大认可。
检阅结束，当赵延洵要离开校场时，校场上"万岁"声此起彼伏。
能得到他的认可，对所有延峰士兵来说，都是极具荣耀的事。
在一众文武官员陪同下，赵延洵从列队的士兵前方经过，面对呼喊声他也不断挥手致意。
他的威望无可比拟，所以每一次挥手，都迎来了现场巨大声浪。
现场气氛热烈，赵延洵面带笑容，同时对随行官员说道："延峰县驻军，精气神饱满勃发，马山...你这个千户当得着实不错！"
跟在后面的马山连忙上前，对勾着腰禀告道："王爷赞许...臣..."
屠户出身的马山那能想到，自己会有被赵延洵当面夸奖的时候，所以此刻面对夸奖，他都不知该如何回话。
看着马山语无伦次，赵延洵笑着说道："行了，你有功就是有功，带兵带得好就是好，过段时日讲武堂二期开班，也让你做个教授去！"
这一句话，又让在场众人惊讶了，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一期讲武堂已经开班，除了枢密院的官员任教授，还有从各卫所和兵马司选出的指挥使和千户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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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山极为尴尬道："王爷...臣那会儿给人讲课！"
继续往前走着，赵延洵说道："你就不要自谦了！"
这时天金卫指挥使方同提醒道："王爷看重，你还不赶紧叩谢王爷？"
"臣叩谢王爷！"
接下来，赵延洵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赵延洵出了离开了校场，其余官员一道跟着离开，马山要安排部下所以留下。
"老弟，你已入王爷眼中，往后前途无量啊...恭喜恭喜！"
听到这话，马山转过身说道："大哥，这事儿我也没想到，老话怎么说来着...我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孟海点了点头，提醒道："今日之荣耀，是过去的成绩，往后你可别志得意满，小心栽跟头！"
也只有真正关系好的兄弟，才会在此时跟马山说这些。
马山点了点头，答道："咱当初就是个卖肉的屠户，王爷看得起抬举咱，可咱不会飘到天上去，大哥你就放心吧！"
马山说出这番话，证明他想得通透，这让孟海放心下来。
再说另一边，离开校场后这些去了县衙，全面了解延峰县战后恢复情况。
经过一场大战，延峰县死伤了不少人，这些人的安置抚恤，赵延洵肯定要亲自过问。
今天他给自己任务排得很满，在了解百姓情况之后，他还得深入基层亲自查看。
虽说官员们不敢捣鬼，但这事儿他得亲自看了才放心。
当然了，这样深入百姓之中，也能传播他雍王的贤名，增强陇右军民凝聚力。
太阳西斜之时，赵延洵忙完了在延峰县的一切，但这不等于着他的任务结束。
这次从元阳离开，他自辽平一路到天金，接下来还得去北地郡前线看看。
为了节约时间，赵延洵今天还将继续赶路，今晚他要到长右县的码头歇脚，顺便看看码头的情况。
赵延洵赶路，随行者是三十名殿前卫，由总旗胡大彪统领。
离开延峰之前，赵延洵郑重告诫道："战后的恢复，你们要多上心，切不能让百姓流血又流泪！"
天金知府**辉上前答道："殿下放心，臣定当全力以赴，安置好受难军民！"
点了点头，赵延洵说道："你为官为人，孤还是信得过的，莫要辜负本王信任！"
第615章 码头上
从延峰县到大河北岸的码头，需要跨过大半个天金府，距离差不多有一百多里。
从太阳西斜时开始赶路，赶到大河岸边已是夜幕降临，前后用了一个半小时。
在赶路过程中，赵延洵顺道检查了天金府的丧尸清理情况，总体来说做得很是不错。
他们一路赶来，虽不时能遇到丧尸，但基本没有形成尸群，所以他们才能畅行无阻。
否则这一百多里的距离，恐怕走到半夜都不一定能走完。
看着远处的灯光，赵延洵便知是码头的人来接，于是又加快了脚步。
远处的灯光是手电发出，所以赵延洵一眼认出了对面身份。
他虽能认出对面人，可人家却不知来者是谁，所以拿起手电照向了官道上的来人。
于是官道上响起了胡大彪的呵斥声："混账...把灯放下去些，王爷来了！"
对面一听果然是赵延洵来了，于是纷纷放低了手电。
眼见赵延洵靠近，迎接众人跪迎道："叩见殿下！"
勒住缰绳，待胯下骏马停歇下来，赵延洵看向为首官员，问道："你是何人？"
地上官员禀告道："回禀殿下，臣库管所河北粮仓大使张扬！"
"起来吧！"
"谢殿下！"
"河面封冻，可否渡江？"
张扬答道："回禀殿下，河面已陆续解封，需得乘船渡河！"
赵延洵本以为，河道还处于冰封状态，结果已经开始解封了。
赵延洵又问道："依你估算，河冰融化还得多久？"
张扬答道："回禀殿下，恐怕也就在这几日了！"
"走吧，先渡河！"
"是！"
两艘大船停在岸边，可以轻松装下他们几十人。
夜晚行船本来危险，但有探照灯一切都不是事儿，在赵延洵上船之后便开船了。
大河之上寒风呼啸，在让众人深感难受时，也助力了船的行进速度。
只用了十几分钟，船就停在了北岸码头。
经过一两个月完善，码头旁已修起了几个大货仓，并配有完整的防护措施。
说是码头货仓，其实此处也是个小型军事基地。
驻防此处的，乃是天金卫的一个百户所，就是他们守着这里的大批粮食。
一百人的兵力，守着这里的大批粮食，听起来似乎很不保险，毕竟北地的"敌军"实在太多。
北地敌军多确实不假，但北地的丧尸更多，大军想要调动很难，而且很容易被发现。
禁军渡河作战之所以没被发现，是因为避开了丧尸密集区，但码头所在的位置他们没法儿避。
若真有人偷袭这里，要嘛从尸群里杀出一条路，要么再度从天金府绕路，而目前看来这两条路都不可能行。
到了码头上，赵延洵没着急去仓库观看，而是让部下众人各自歇息。
第二天一早，赵延洵起身吃了早饭后，才在张扬陪同下进了货仓。
麻袋装的粮食整齐摆放着，每袋差不多是一百斤，一个货仓差不多有两千石。（一百斤等于一石）
走在粮食间，只听张扬介绍道："殿下，如今码头四个货仓，有存粮将近一万石！"
赵延洵问道："给北地都司的粮，已送出了多少？"
张扬答道："回禀殿下，已输送了三批，加起来有七百多石..."
北地都司已和王府媾和，为表合作诚意所以雍王府开始送粮，到如今也不过送出七百石，这点儿粮食作用基本不大。
当然了，后期要加大粮食运输，赵延洵会让北地的人去陇右取，让他们看看陇右是个什么情形。
根据枢密院的谋划，虽然北地都司没有媾和的意思，但只要将北地残余禁军击溃，他们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在经过两个月的时局变化后，当初议定的应对北地诸军方案，到了如今已经改动且新增了不少法子。
只听张扬补充说明道："殿下，码头这里的粮食，主要是供应兵马司前线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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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为尽快将北地郡拿下，兵马司剩下两个百户所，也已开赴北地前线。
不但如如此，侍卫司两个二级百户所，由王宗徐宇和刘恩福率领，也在前日进驻北地郡。
换句话说，如今整片陇右大地上，全靠各地卫所保护安全，高阶战力仅有驻扎镇西关的陈玉和，以及元阳的殿前卫。
这次北上，除了沿途考察外，赵延洵去到北地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亲自观摩前线情况，以决定是否直接对禁军用兵。
"每天都有人来运粮？"
张扬答道："基本每天都有，每次运粮不过几百石！！"
"今日会不会来？"
张扬答道："想必会的...应该就在上午！"
赵延洵笑着说道："那正好...今日可随他们一道过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胡大彪的声音："王爷，驻防此地的卫所军...已列队完毕！"
听到这话，赵延洵对张扬说道："这里也看得差不多了，出去看看此地驻军！"
张扬自然不会多言，两人往外走时，此地驻军正在调整队形。
人才被召集过来，胡大彪就通知了赵延洵，可把整队的百户急得够呛。
"一二一，一二一..."
看着整齐踏步的部下，杨一同才心安了些，至少队伍整体上是能看的。
当然了，这得益于他没放松训练。
听着外面整齐的踏步声，赵延洵便知这支军队差不了。
"立...定..."
啪啪两声，整个队伍踏步停下，动作依旧整齐划一。
转过身来，杨一同单膝跪地，向台阶上负手而立的赵延洵禀告道："参见王爷，遵王爷的示，码头驻防官兵已集结完毕！"
"免礼！"
随即，赵延洵目光扫向列队士兵。
毫无疑问，士兵们精神饱满，个个目光激动看向赵延洵。
"全头都有..."
这是赵延洵亲自下命令，现场士兵皆是身形一紧，准备执行赵延洵的命令。
"前方有怪物，列阵..."
应对丧尸的阵型，是卫所士兵训练最多的，赵延洵要看他们的反应速度，毕竟队列只是基础动作。
突然到来的列阵命令，现场士兵反应迅速，只用两三秒时间形成初步阵型，几息之后列阵完毕。
"还算不错..."赵延洵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方向右转..."这是他的第二道命令。
整个军阵转向，难度无疑变大了不少，这得需要百人有极好的协同能力。
而这第二道测试，这些士兵也通过了考验，足可见平日里训练没落下。
当赵延洵在考验士兵时，北边一支队伍正往码头赶来，他们赶着二十几辆大车。
这些是刘恩福手下的人，他们是来运送粮食的。
让这支队伍显得奇怪的是，这些大车上海坐着老百姓，以及穿着和雍军不同服装的军队。
第616章 检阅
这些车是来运粮食的，而车上拉着的那些人，是来搬运粮食的。
根据已经议定的谈判结果，北地都司需要派出青壮运送粮食，同时还得派出军队护粮食。
当下赶来的这些人只是有一批，后期随着粮食运送逐渐增多，北地都司将派出更多的人。
根据现有谈判方案，北地都司将派出青壮一千人，军队五百人左右。
当然了，后期人数是否会增加，还得看后面的局势变动。
这些情况，罗伦向赵延洵汇报过，所以听到张扬解释后他并不惊讶。
这些运送过来的人，不会在码头上干活儿，而会被送到陇右去。
青壮们将跟陇右百姓一起劳作，而军队将接受各卫所"改造"，运粮护粮对他们来说不重要。
对这些人整体改造后，再将其放回北地去，他们将成为雍王府德政的传播者。
无论军民，皆仰仗雍王府而活，且知王府治下生活有盼头，待王府收服北地之时，他们必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当这一队伍赶到码头时，赵延洵只见了带队的总旗，询问了些基本情况。
了解了情况，赵延洵就让他继续赶路，先把人送到顾蒙府去。
头几批的青壮士兵，都将由顾蒙府来接收。
带队总旗依令而行，在他把人送到顾蒙府后，才会返回码头拉粮食去前线。
而接下来的几天，北地都司将继续往南派人。
对参与禁军用威猛手段，对北地的卫所军则怀柔，本质上都是为了降服对手，只不过手段上有差别而已。
在码头赵延洵没有过多停留，检查了库存和武备之后，他就带着人直接往北去了。
而在他离开时，通过"电话"向平山府传了消息，让后者准备接受检阅。
平山府城基本全是军队，赵延洵到了自然要检阅军队，进一步增强自己在军中威望。
从码头到平山府，距离差不多又有近百里，中间还隔着长右县城。
长右县如今滨没有多少军队，仅有刘恩福的部下驻守，专门负责供应前线粮食物资。
所以赵延洵未在此地停留，而是直接往平山府城赶去。
平山府城，城池之外军队云集，人数足有三千五百多人，这是雍王府的精锐兵力。
相比禁军万人以上人马，平山府驻军看起来确实不多，但真要两边打起来，禁军只会被揍得屁滚尿流。
至少崔兴安是这样想的，毕竟他手下几百号人，就冲垮了禁军龙腾卫。
坐在马背上，崔兴安低声道："想必王爷也该到了..."
平山府有护城河，此刻大军集结在护城河以内，直面向南方以迎接赵延洵到来。
因为地方狭小，就不得不拉长列队距离，所以各军阵长度有一里多。
现场三千多人，此刻无一人发出声音，现场鸦雀之声清晰可闻。
方胜汪成等人，各组都在自己麾下军队前。
按照他们的想法，他们该前往官道迎接，但在电话里被赵延洵提前打招呼拒绝了。
当官道上响起马蹄声，方胜等人立刻集中注意力，就看到一队人马飞速赶来。
这一路赶来，赵延洵并不是畅行无阻，中间遭遇了好几次尸群。
他们这一行三十多人，完全就是杀过来的，所以这一百里路程，他们花了足足两个多时辰。
随着马蹄声临近，方胜示意城楼上的人放下吊桥，并命令吊桥内防守的士兵最好戒备。
城外丧尸众多，一但放下吊桥，就会有丧尸涌进来，所以要提前做好防护。
马蹄声越来越近，赵延洵战刀挥舞之间，沿途尽是残肢断臂。
很快，赵延洵一行来到了吊桥处，守卫在内的军士们随即让开，他们得以顺利通过。
"吁..."
勒住缰绳，赵延洵驻马原地，胡大彪等侍卫跟在后方。
几名千户百户，此刻全都聚到赵延洵跟前，同时大礼参拜道："臣等叩见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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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俯身，赵延洵沉声道："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全都规规矩矩站在赵延洵面前。
沉默几息后，赵延洵说道："不得不说，辛苦你们了！"
这时候高正安开口道："为王爷效力，是臣等的福分，臣等岂敢言苦！"
赵延洵微微一笑，对高正安说道："从去年秋收到现在，你们一直在外征战，你们的苦本王记着，不必在孤面前说些场面话！"
这话让高正安很尴尬，毕竟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下一刻，赵延洵坐直了身子，敛去笑容道："你们各归其位，本王要校阅三军！"
"遵命！"
得令之后，众人毫不迟疑，纷纷转过身往各自部下赶去。
没一会儿，现场响起了各种军令，乃是各部在调整队形。
调整过程非常简短，很快各部军官回来报告。
随着赵延洵打马开动，城楼上的鼓声随之响起，下一刻军阵中响起惊雷一般的呐喊声。
"雍王殿下，万岁..."
看着从军阵前打马经过的赵延洵，士兵们用肺腑之气呐喊着，并以身为雍王部属而自豪着。
"雍王殿下，万岁..."
整个军阵绵延一里多，打马走过要不了多长时间，通过检阅赵延洵了解到了军队的士气。
但这次检阅还没完，各部还安排了分列式，要更立体向赵延洵展示自身风貌。
所以赵延洵被请上了门楼，城墙下的军阵重新调整位置。
分列式的每个方阵，人数差不多在两百，他们将由东向西通过城墙。
第一个方阵，乃是侍卫司王宗所部，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靠近，铁甲在身有势不可挡之相。
"向右看..."王宗一身大吼。
下一刻，两百名侍卫尽皆抽出佩刀，单手秉持于胸前，刀尖直指蓝天。
明晃晃的钢刀，在阳光照耀下格外耀眼，而持刀的侍卫们一往无前。
"好...很好！"赵延洵忍不住鼓掌。
当然了，值得赵延洵叫好的，绝不止头一个方阵，接下来的每一个方阵，都表现出了一往无前，摧枯拉朽的气势。
有这样的强兵，打败禁军收复北地，又有多大的难处呢？赵延洵心里笑开了花。
而阅兵式的这一幕，观众可不只赵延洵一个，毕竟平山府周围还分布着许多探子。
对这些人来说，雍军展现出的气势，直接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以至于是个人都会发出感叹，世界上竟有如此强大的军队？
虽然已经知道雍军很强，但刚才发生的一幕，还是让看到的人发出了感叹。
第617章 胆寒
北安府都司衙门内，刘世礼正在查看人员名单。
按雍王府的要求，他们将向陇右派出青壮和士兵，如今所有南下之人都已确定。
见刘世礼翻到了最后一页，闫建章开口说道："刘大人，其他事都好说，就是这五名千户...一个个都说自己病了，根本不想去陇右！"
"这事儿，恐怕还得您去说！"
这些千户在府城日子滋润，自然不想去陇右辛苦，毕竟其中风险是未知的。
下面人有自己的考量，但刘世礼却不会允许。
只见他一拍桌子，大怒道："他娘的，昨天安排的五个人病了，今天这个五个人又病了？"
"这些王八蛋，平日里个个都说自己勇敢，如今让他们去陇右走一趟，他们却都成了软骨头！"
刘世礼确实很生气，终究是要派人出去的，他自己的亲信要帮忙控制队伍，就只能派关系疏远一些的人。
可这些人竟敢不配合，一点儿都不给他刘世礼面子，这就让他不能忍了。
想到此处，刘世礼越发怒火中烧："他们不是装病吗？把昨天和今天列下的十个人，全给老子赶到陇右去！"
"告诉他们，如果再敢推脱，军法从事！"
刘世礼的话格外坚决，闫建章点了点头，然后应下了这件事。
显然，入股这些人再敢拒绝，刘世礼真的会拿他们开刀，否则都司威严不保。
只听闫建章问道："大人，陇右都司丁弘，已经表示归顺雍王府，我方日后...该如何与雍王府共存？"
听闫建章说起此事，刘世礼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闫建章答道："如今我方与雍王府媾和，他们愿意给我军输送粮草，可终究不过是为了稳住咱们！"
"一旦他们解决掉禁军，再拉拢北边儿那些人，难道他们还愿意白白给咱送粮？"
这些事情，刘世礼不是没考虑过，但他身在局中利益牵扯太多，一时间也理不清楚。
"你怎么看？"刘世礼问道。
闫建章说道："这就得看大人，愿不愿意居于人下了！"
刘世礼说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闫建章说道："那咱们就该趁早做准备，与禁军联合，一同对付雍军！"
"最好能联合起其他都司卫所，三方一同使力，将雍军赶回陇右去！"
刘世礼问道："照你这么说，那这一两个月咱们做的事，就都是白费功夫？"
闫建章无奈道："大人，当初咱们设想的是左右逢源，可谁也想不到，雍军竟会如此强大！"
根据已有消息表明，雍军的建立亦是雍王一手为之。
十几岁的少年，练出如此强兵，还把陇右治理得井井有条...
一想到这个，闫建章就有些恍惚，世上竟真有这般生而慧极，胸怀伟略之人？
还是说像罗伦介绍那样，这位雍王是秉承天命，为上苍所钟，自身具有大气运所致。
不管那种情况，如今局面对北地都司来说，都是非常危险且紧迫的。
刘世礼思索之间，闫建章接着说道："禁军那般强兵，也不过一两天的功夫，就被雍军打破三卫，如此实力悬殊...我方如何左右逢源？"
也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闫建章才觉得，自己该在这个时候提醒一下。
如果继续跟雍王府深入合作，那往后再想抽身就难了。
毫无疑问，作为谋臣幕僚闫建章非常合格。
"大人，此事得早做决断！"
刘世礼皱眉不语，这件事太过重大，一时间他下不了决定。
"先多捞些粮食再说，这件事我们一厢情愿也不行，还得与禁军细细商量！"
最终，刘世礼给出了这样的结果。
闫建章叹息道："如今雍军在平山府不断增兵，只怕留给我们的时间没多久了！"
刘世礼不由愣住，他知道闫建章说的是事实。
却又听闫建章说道："还有第二条路！"
"那条路？"
沉默几息后，正当刘世礼正要催促，只听闫建章说道："像丁弘一样，直接向雍王府投降！"
投降...就等于放弃手中的权力，从新给人当臣子去。
当惯了土皇帝，再让刘世礼给人当臣子，他心里本能就感到排斥。
再有一个，他投降后就得仰人鼻息，到时候无法保证雍王府过河拆桥，杀了他这逆臣也不是没可能。
他在陇右犯下的大罪，一但失去兵权保护，即便雍王府不杀他，也有的是人要杀他。
"粮食咱们继续要，另外你去通知王成安过来，我要和他聊聊！"
仅这一句，代表刘世礼做出了选择，这让闫建章安心了不少。
和刘世礼一样，他闫建章一样做了很多恶事，不但下面百姓恨他们，底下不少军官士兵也恨他。
一旦归顺雍王府，他一样也不会有好下场。
"悄悄去找王成安，不要让别人看见！"
"卑职明白！"
......
当刘世礼二人密谋时，平山府的青冈县内，返回的斥候正在报告自己看到的一切。
"雍军军阵，就跟天兵天将一样，整个队伍几百号人，行进之间却和一个人差不多..."
"他们军阵严密，而且武器甲胄精良，比禁军都要好出不少..."
"军阵行进之间，那气势就跟...就跟天雷一样！"
听着斥候语无伦次的禀告，大堂内几位千户个个神色严峻。
雍军的强大，他们一直都有了解，但此刻听了斥候禀告，他们又对其评价上了一个台阶。
倒不是这斥候形容得有多好，而是能把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斥惊成这样，就足以说明雍军实力强大得很。
最关键是，这已是第五名返回的斥候，五个人禀告时的震惊模样，差不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好了，你下去吧！"
待这斥候离开，平山卫指挥使郑凡说道："好在咱们已与雍军讲和，不用和他们作战！"
他们顶在最前线，雍军若是和北地都司交战，驻守在青冈县的他们会第一个遭殃。
却有一名千户说道："只希望，咱们能和雍王府一直和气！"
偏偏这话，让现场众人想到一个问题。
他们能否和雍王府一直和气？如果不能的话，他们又该怎么办？
问题一但想深，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想到要和雍军正面相抗，郑凡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
在末世降临之后，他们已经没有大规模用兵过，何况还要面对战力超强的雍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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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众人无不胆寒。
还未与雍军交战，在场几人就后背发凉，冷汗直冒。
第618章 哗变
武定府，这里是禁军大本营。
城墙之上有禁军驻守，士兵们仔细观察着周围情况，城墙外聚集了大批丧尸。
"雍军那些人，用些鬼魅伎俩...才让咱们的人吃了亏！"
"哼哼...如今我们有了防备，他们还能逞凶？"
"妄想！"
城墙之上，有百户大声宣讲着。
为了提振军心，为了让所有人保持战意，这样的宣讲非常密集，百户们***的就是这个。
时间来到下午，到了换班的时候。
戍守一上午的士兵们，陆陆续续被换下城墙，他们讲要去吃午饭。
来到吃饭的地方，每人配给一个馒头，外加一份盘野菜草根树根之类的汤。
一个馒头下肚，众人只吃了小半饱，非得喝了这一碗汤才能暂时顶饿。
"他奶奶的...这是喝汤还是喝药！"有人低声咒骂。
各种野菜草根煮出的"汤"，那味道只闻一闻就很上头。
自从粮食半数供应，这些士兵已经喝了几个月的野菜汤，抱怨之声从来就没断绝过。
"还是北地都司那些人命好，天天都能吃饱..."
"吃饱算什么，跟雍军比起来，那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雍军？雍军能吃多好？"
"前天下值，我去马棚撒尿，就听那些斥候在说，雍军外派出来清剿怪物的人，不但白面馒头管够，而且还配了咸菜和烤肉吃！"
有人愠怒道："他奶奶的，这可人比人气死人！"
"告诉你们可别外传，那些家伙等雍军走后，跑上去还捡了人家啃剩下的骨头！"
听到这话，围坐几人笑出了声来，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就在这时，却有人说道："哼哼...雍王粮食再多，只要抢了就是咱们的！"
"你可别做白日梦了，真要那么好抢，咱还吃这些玩意儿？"
"三个卫的人马，不到两天就被打得狗屁不剩，咱们剩下这四个卫...凭什么去抢人家？"
"雍军不过是靠诡计，只要咱们多加防备，绝不会让他们诡计得逞，定能将他们大败！"
这话一出，围坐几人又笑了起来，世上还真有如此天真之人。
"你小子，怕是王百户的话听太多了，真就他说什么你就信？"
就在这时，说话这人身后响起冰冷的声音："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蛊惑军心...全都抓了！"
一队军士立刻围了上来，便要将这就几人拿下。
最近，已有不少人被安了"蛊惑军心"的罪名，被抓后好些人都被军棍杖毙。
一想到可能会死，这些士兵便不会束手就擒，一边挣扎一边怒吼道："谁他娘的蛊惑军心了？"
"我们兄弟不过是说说话，如何就蛊惑军心了？"
"弟兄们，你们给评评理，他们凭啥抓我们！"
被抓几人纷纷大吼，引来来了现场两百多号吃饭士兵围观。
"就是啊...你们也不能乱抓人！"
"没错...大家活儿吃饭时说说话，难道也有错了？"
又有人大吼道："不能让他们把人抓走，咱们这些兄弟受苦受累守城，反倒叫这些人随意打杀...凭什么！"
"没错，凭什么！"
"不能抓人！"
面对群情激奋，负责纠察的百户只带了十几个人，此刻被围中间不敢乱动。
现场人人带了家伙什儿，真要是一个不小心火并，纠察这十几人必死无疑。
可若让他直接放人，一时间面子上也过不去，最关键是上官那边也要有个说法。
就在这时，一名千户赶了过来，见众人聚集便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混账，难道要造反了？还不赶紧给老子坐回去？"
吃饭的是羽林左卫的士兵，在指挥使田长兴被架空后，几名千户也全都被撤换。
眼下到场这位千户，乃是徐龙升的亲信，才从副千户提拔到这里十来天，可以说屁股都还没坐热。
一名百户随即上前劝解："我说...大家伙儿都先回去坐着，有什么慢慢说清楚！"
人群中顿时有人喊话："让他们放人..."
"没错...放人！"
说话的百户回过头，看向千户说道："千户大人，你看这..."
眼下这种情况极其危险，必须要稳妥处置才行，放人几乎是唯一选择。
千户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他也得考虑另外一件事。
如果开了这个口子，那往后军法司如何执法？
现场逐渐安静下来，众人都在**千户的决定。
可就在这时，只听有人大吼道："绝不能放，这些王八蛋，简直无法无天了！"
说话之人，正是被围在中间的百户，有百户到场他的腰杆儿又硬了起来。
作为纠察百户，他在禁军基层威名赫赫，今日岂能折了这面子。
"你狗日的骂谁王八蛋？"
"打他..."
仅这么一句话，处于极不稳定状态的现场顿时失控。
士兵们纷纷往前涌，向执法队众人施以拳脚。
他们一个个大呼小叫咒骂着，喧嚣着压抑了几个月乃至数年的情绪。
两百来号人围殴十几人，没几下这些人就被打死。
"你们要反了...反了！"千户大声呵斥。
随即他转身逃离，要将此事尽快上报，此刻他也顾不得丢不丢官儿了。
打死了执法队的人，现场众人处于极端亢奋状态，他们还没有发泄完。
"嗖"的一声，有人抽出佩刀高呼道："弟兄们，咱们杀了人，姓徐的怕是不会饶过咱，即便是死...咱也做个饱死鬼！"
顿时众人纷纷抽刀，他们一个个亢奋无比，全部都失去了理智。
"杀..."
"杀..."
城墙上，换班上去的羽林卫士兵发现了情况，立即有人喝问道："你们疯了？"
"赶紧下来，徐龙升要杀咱们，把咱们弄给龙直卫的人吃肉！"
吃人肉这种事，在武定府可没少发生，所以这城里一个百姓都没有。
如今缺少粮食，继续吃人也不是没可能。
羽林卫上下高官被撤换，如今正是军心不稳时，他们要被吃掉的谣言很容易传播。
所以说，每逢乱世必出英雄，今日挑头闹事的羽林左卫士兵，便是这世道磋磨出的英雄豪杰。
城墙下喊杀声一片，城墙上谣言在传播，很快戍守东面的其他羽林卫士兵，陆续开始加入"作乱"队伍。
他们杀到了东城粮食库，这里不但储存着一批粮食，而且已经开始制作晚上的饭食。
戍守此地的龙直卫有三百人，在源源不断的乱兵反复冲击下，没坚持到十分钟分钟就全部溃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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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进粮食库，已经蒸好的白面馒头，被士兵们抢了个精光。
冲最前面的士兵，还发现了军官们的小灶，吃到了已经半年没闻的猪肉。
第619章 将计就计
（本月最后一天，有票的朋友可以投出来了！）
武定府衙大堂内，徐龙升正在听取斥候汇报。
骁武左卫指挥使朱继洪，以及其他几位亲信千户，此刻都坐在大厅内。
斥候讲述着雍军校阅的情形，让现场几位实权高官眉头紧皱。
挥手让这斥候退下，徐龙升说道："雍王亲自来了...恐怕，他们要动手了！"
沉默几息后，朱济洪问道："你是说...他们要主动出手打咱们？"
徐龙升点了点头，答道："没错！"
大厅内气氛格外凝重，如今禁军是内外交困。
粮食已经捉襟见肘，即便如现在这般供应，也最多只能坚持三个月，而这恰恰是最要命的。
正因为他们粮食最短缺，所以禁军才会到处探寻，最终在陇右发现了"希望"，然后鼓动北地都司一起南下。
可谁知雍王府是块铁板，他们不但没能搞到粮食，反倒折损了三个卫的兵马。
如今困守武定府，他们基本没法组织进攻。
沉默几息后，才听朱济洪说道："老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徐龙升问道："你有何应对之策？"
"说穿了，眼下最紧要的，是先搞到粮食稳定军心！"
"你是说，去抢大河岸边的雍军码头？"
听到这话，朱济洪无奈道："谈何容易！"
"那还能去哪儿搞粮食？"徐龙升不解。
此刻他也急得不行，但表面上还得很平静。
这些天来，他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不是被下属煮了吃了，就是被雍军五马分尸。
朱济洪提醒道："北地都司有粮，而且离洪溪县很近！"
"北地都司？"想了想后，徐龙升说道："他们兵马不少，打他们可不容易！"
"一旦久攻不下，被雍军截断去路，我军必当全军覆没！"
徐龙升说的是实情，朱济洪却道："他们再难打...恐怕也比雍王府好对付！"
徐龙升不由愣住，细细一想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
柿子要捡软的捏，眼下已是火烧眉毛，已经顾不得什么长远打算了。
就这时，有人来到了他们议事大厅外。
来人禀告道："我要见徐指挥使！"
"指挥使大人正在议事！"
来人又道："我是北安府王千户的信使，有要紧事禀告徐大人，烦请兄弟通禀！"
北安府的王千户，只有王成安一人，当值的卫兵很清楚他的重要性。
却听卫兵问道："你从那个门进的城？"
这个问题虽毫无头绪，为了节约时间，信使立马答道："是从西门进的城，怎么了？"
卫兵答道："没啥，东城那边好像闹腾起来了，就是问问情况！"
"你等一下，我去跟里面的大人禀告！"
这名信使只能留在大门外，等了差不多有一分钟，汇报情况的卫兵才出来让他进去。
一路通行来到大厅，信使向在场几位高官行了大礼。
只听徐龙升问道："王成安派你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回禀大人，王千户让小人送信回来！"
言罢，信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将其递到了徐龙升的面前。
接过信函，查看未被拆封后，徐龙升才将其打开。
信中内容虽简短，传递的消息却让徐龙升大吃一惊。
见徐龙升面色古怪，朱济洪不由问道："老徐...北安府发生了什么大事？"
将信件递给朱济洪，徐龙升说道："北地都司，想和咱们联手，一同抵御雍王府！"
便有千户问道："他们不是已和雍王府媾和？还在接收人家的粮食？"
徐龙升答道："王成安说，刘世礼惧怕雍王府势大，所以才与其虚与委蛇！"
"如今雍王府大军压境，他们也害怕雍军突袭，所以愿与我军联手！"
又有千户说道："大人，只怕其中有诈！"
不怪他们担心，和北地都司斗了近两年，双方可以说招数都用尽了。
徐龙升不置可否，而是看向朱济洪道："老朱，你怎么看？"
看了一眼还在大厅内的信使，朱济洪示意此人出去。
接下来他要说的，将是禁军的高度机密。
待此人离开后，朱济洪说道："不管是真是假，谈谈总是可以的，反正咱们不吃亏！"
徐龙升说道："你不是才说，咱们要收拾他们？现在和他们谈...是为了稳住他们？"
朱济洪答道："稳住他们是一层，还有另一层意思！"
徐龙升满怀好奇道："说说看！"
"若他们真要进攻雍军，咱们或许可以调虎离山，然后...一举拿下北安府！"
听到朱济洪这番话，徐龙升也不得不感慨，还是老将肚子里有货。
"若是真谈成了，让他们去打雍军，咱们直接打北安府...哈哈，这还真是一手秒棋！"想到这里，徐龙升露出笑容，他已经很久没笑过。
朱济洪接着说道："北安府的粮食，够北地都司吃到七八月去，咱们人少撑到明年绰绰有余，到时候才可从长计议！"
一开始，朱济洪说打北安府，徐龙升还觉得难度十足。
可如果真按这个计策谋划，拿下北安府难度就减小了许多，倒是很有可行性。
虽然其中变数颇多，但正如朱济洪所说，打北安府至少比攻雍军简单。
当然了，本质上这是在冒险，是被逼得没了选择的无奈之举。
"那就这么办，先跟刘世礼谈！"
才说完这话，却有千户说道："大人...东边怎么闹腾起来了？"
众人细心静听，果然东面动静不小，隐约之间还能听到喊杀声。
"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吩咐了这件事，徐龙升才叫信使进来，吩咐对方之后便让其返回北安府。
定下未来发展大计，徐龙升正心情舒畅时，却听外面传来呼喊声。
"大人...不好了，羽林卫的人反了！"
羽林卫的人反了？再让大厅内众人皆敢震惊。
徐龙升连忙起身，往大厅外赶了去，厅内其他几人也都跟了出去。
却见一名千户迎了上开，没等徐龙升发问，他便开口说道："大人...下午羽林卫有人传播谣言，纠察百户要抓人，这些人就反了！"
徐龙升立马追问："那些人传播谣言？有多少人反了？"
"羽林卫的人都反了，他们抢了东城的粮库，眼下正往北城来，兄弟们正在阻击！"
城内九成粮草囤积在北城，由徐龙升亲领的龙直卫驻扎，为了抢粮羽林卫的人才往北城来。
羽林卫有三千重步兵，真要是全力进攻北城，龙直卫能守住恐怕也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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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龙升怎么也没想到，局面会突然面临崩盘的境地。
一旁朱济洪提醒道："老徐，必须尽快控制事态，否则..."
徐龙升也不迟疑，当即下令道："立刻传令，城内各部阻击羽林卫！"
第620章 维稳
武定府城内，如今驻扎着三支军队。
分别是徐龙升亲临的五千龙直左卫，朱济洪所领的两千骁武左卫，以及哗变的三千羽林左卫。
其中，龙直卫和骁武卫是骑兵，在城内对上步兵很吃亏。
但眼下为控制局面，也只能用骑兵顶上去。
安排完一切，徐龙升看向朱济洪道："今日之事，会不会有人暗中图谋？"
"你是说田长兴？"
虽没有承认，但徐龙升不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紧接着徐龙升吩咐道："去看看院子里田长兴可在！"
谁知朱济洪又补充道："如果还在，把他带过来！"
说出这句话，意味着朱济洪相信，田长兴没有背叛，而徐龙升对此已不报希望。
几分钟后，田长兴还真就被带了过来，此刻的他完全是懵的。
"发生了什么事？"
徐龙升面色阴沉没有答话，只听朱济洪说道："羽林卫的人造反了！"
听着东城方向传来的动静，田长兴顿时大惊。
见徐龙升面色不善，他立马解释道："此事我不知情！"
朱济洪说道："想必是有奸人作乱，都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弟兄，**自灭算怎么回事！"
"你统领羽林卫多年，总不忍见手下弟兄枉死，何不亲自前去安抚不下，如此可免无辜伤亡！"
朱济洪这法子很好，对此田长兴没有意见，反正他听眼前这两人安排。
"来人，护送田大人去东城！"
"是！"
此刻在东城，几千名羽林卫士兵正在猛攻，与龙直卫的士兵战在一起。
虽然骑兵和步兵打吃亏，但城内地方狭小，羽林卫的人也无法利用军阵优势，且未能被有效组织。
两帮人杀得有来有往，一时间都奈何不得对方。
但随着龙直卫和骁武卫的援兵到来，羽林卫的士兵顿呈不支只势，本来拉开的战线只能不断收缩。
当然了，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除非龙直卫和骁武卫不惧伤亡。
但显然，徐龙升希望伤亡越小越好。
所以在稳固局势后，他立刻下令军队不要强攻，同事调集更多人手构建包围圈。
此刻，羽林卫的众人，退回了东城了几个坊，他们构建了相应的防御工事。
虽然是群起作乱，但这些人此刻也推举出了几个领头的，其中一人竟还是名百户。
"弟兄们，我是田长兴，你们先停手..."
事实上，此刻双方已停止交战，田长兴说这话是怕挨了冷箭。
走出龙直卫的军阵，田长兴放下了手中盾牌，对眼前一众士兵喊道："诸位弟兄，今日之事，其中定有误会..."
"大家都是兄弟，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有误会解开就是了，何必要杀得你死我活？"
眼见对方没有反应，田长兴接着喊话："我听有人传谣说，要把羽林卫的弟兄当肉吃，我要告诉你们...绝对没有这件事！"
这些话，顶在前面的千余名士兵听到了，然后又传达给后面的士兵。
可就在这时，"嗖嗖"两箭射了出来，显然有人不想田长兴继续说下去。
这两箭皆命中田长兴，可这家伙在衣服里面搁了铁板，两箭竟都没奈何得了他。
但这一幕，还是吓得田长兴捡起了地上大盾。
已经哗变的士兵，脑袋已别在裤腰带上，自然不会太在意他田长兴的情面。
虽然差点儿被杀，但田长兴还得干自己差事，只听他接着说道："诸位弟兄，我知道你们都有苦衷，我替你们向徐指挥使求情，他已经说了...只要你们不再乱来，他不会追究你们的罪过！"
立时有人问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听到这话，田长兴松了口气，只要有人愿意交流，那这事儿就有办成的希望。
"诸位弟兄，雍王府要置咱们于死地，此时正是用人之时，徐指挥使难道还舍得惩处你们？"
"还是那句话，咱们都是弟兄，是一起患过难的弟兄！"
谁知对面又有人喊道："田大人，这话你说了不算，除非徐指挥使亲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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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徐龙升就在后面，于是田长兴转头向后方望去。
徐龙升没有迟疑，在几名手持大盾士兵保护下来到前方，喊话道："诸位兄弟，我是徐龙升..."
"刚才田大人说的，就是我的意思..."
有徐龙升亲自背书，可信度无疑大大提高。
可毕竟是军队哗变，想要一句话解决问题，也是不大现实的。
"徐大人，我们兄弟铸成大错，您真的一个人都不追究？"
没等徐龙升回话，对面接着说道；"你要说是，让弟兄们如何相信？"
这个时候，徐龙升若给不出妥帖回答，那之前说的全都白费。
"你们有不满，本官可以理解，只要你们愿意收手，本官愿意给你们机会！"
"所谓法不责众，本官虽不会惩罚你们某一个人，但下次与敌交战，你们将会顶在最前面，以立军功来抵罪，如何？"
让这些人冲锋时顶在前面，让他们将功折罪。
这种惩罚模式，还是很让众人心动，只要不当场被惩罚就行。
到了这一步，众人肾上腺素耗光，失去的理智重归大脑，自然也有了平息事态的想法。
"徐大人，我们愿意收手，只希望徐大人莫要哄骗我等！"
徐龙升肃然道："本官说话一言九鼎！"
"本官也不会缴你们的械，愿意收手的就按平日排班，回到自己岗位上去！"
"该值守城墙的去城墙，该回去睡觉的就去睡觉！"
说道这里，徐龙升声音提得更高："此刻所有兄弟都在，我徐龙升也在此告诉诸位..."
"如今大伙儿日子都难熬，是我对诸位弟兄照顾不周，才会导致今日之祸！"
"今日之祸，我徐龙升也有罪过！"
徐龙升说这些话，田长兴和朱济洪都明白，这是老徐在收拢军心。
只听徐龙升接着说道："往后...诸位兄弟有难处，可以直接来府衙找我，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冲动！"
"诸位弟兄，今日冲突，死的可都是咱们自己弟兄！"
这个时候，徐龙升强调"自己弟兄"，就是要告诉在场三卫士兵，大家是利益相同的一个集体。
唯有实现这一认知，三卫兵马才能同心协力，一起对付即将面对的敌人。
现场寂静之时，徐龙升沉声道："我的话说完了，诸位各归其位吧！"
看着羽林卫的士兵陆续退去，徐龙升的心逐渐安稳下来。
这时朱济洪来到他身边问道："真的不追究？"
只听徐龙升叹息道："算了，不要再多生事端了，近些日子让弟兄们吃好些，想办法打胜仗才是正理！"
第621章 自作用箭
（感谢书友"夜羽叶雨"的指教！）
"王爷，前面就是洪溪县了！"
"驻扎在此的虎贲卫，兵力有三千余人，由指挥使廖成林统帅！"
"本来禁军在此驻扎了三个卫，我军不断扰其粮道，逼得他们撤走了两个卫！"
驻马山坡上，赵延洵看着一里外的城池，这个距离已经非常之近。
城墙上有士兵站岗，城池周围则是大批的丧尸，想要往城内送粮食是真的难。
赵延洵不由问道："这么对怪物，他们如何运粮进城？"
汪成随即答道："这些人有骑兵，他们运粮过来之时，会用骑兵引走大批怪物，然后再往城内运粮！"
普通丧尸没有智慧，刻意引导很容易引走，但干这个危险性很大。
赵延洵喃喃道："若我军进攻，这些人怕是会用怪物对付咱们！"
去年对付朱晋璋时，这家伙就依靠马匹优势，引导丧尸攻击雍军。
若非赵延洵麾下人马确实能打，被全歼也不是没可能，事实上那一次确实也挺危险。
一旁的高正安解释道："王爷...他们的法子，我们也已经在用！"
"哦？"
"近些时日，臣让部下不断袭扰其粮道，且让人将怪物往北引，已算是彻底断了城内粮道！"
"嗯！"赵延洵点了点头，对此表示满意。
高正安带有一丝得意说道："恐怕要不了多久，洪溪县城就要断粮，到时候...不战而降也不是不可能！"
上一轮战事中，高正安没有表现机会，所以这次他才紧抓机会立功。
"不战而降？那倒是好得很！"赵延洵表情平静。
不战而降固然好，但更有可能是狗急跳墙，冒险杀出来也不是没可能。
此刻在赵延洵周围，几十名侍卫正在砍丧尸，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这些动静，很容易被城墙上的人发现，于是守城士兵立刻往上禀告。
廖成林此刻正在粮仓，听着军需官汇报情况，房间里只有他二人。
"大人您都看了，城内一千石存粮，最多只够咱们撑半个月！"
"这还是前些日子，三卫大军进驻县城带来的，还好其他两卫撤了回去，否则这粮食早就吃光了！"
一个月时间听起来长，但如果不解决粮食问题，过了一个月全都得饿死在城里。
按廖成林的意思，最好是放弃洪溪县，把他的人也撤回武定府去，可惜这事儿也很难。
但如今雍军骑兵赶到，袭扰能力大大加强，他的人马想安全撤走，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指挥使大人，还得让徐大人想法子才行，咱总不能困死在此..."
说到这里，军需官较为谨慎说道："已经有好几次，底下兄弟来问存粮的事了，连日里没粮食进城，弟兄们已有不安了！"
活着就为了一口吃的，持续看到运粮队被阻被截杀，士兵们有此担心也很正常。
也正是因为了解到这一点，所以廖成林今日才亲自来了解情况。
虽然情况比他想的稍好，但客观上依然很严峻。
他如果知晓武定府发生兵变，恐怕此时会更加悲观。
"往后再有人问，你只说粮食足够，不要与他们多纠缠！"
"是！"
这件事必须得瞒着，否则必然生出大乱。
廖成林知道禁军存粮真实情况，即便武定府能运粮食过来，他们也不过多撑两个月。
粮食危机依然存在，所以此刻廖成林生起了行险一搏的想法，与徐龙升朱济洪的心思一样。
事实上，年前他们决定进攻延峰县，本质上也是军事冒险，如今不过是一脉相承。
从粮库返回衙门，廖成林让人写了一封信，提醒徐龙升要赶紧想法破局。
信还没送出去，廖成林就接到报告，说南城外有雍军探子。
城外出现雍军探子不是稀奇事，廖成林根本没理会的心思。
"大人，王千户说来人身份不一般，可能是雍王来了！"
雍军在派探子，他们也有探子派出，已知晓平山府阅兵情况，并猜测检阅军队的是赵延洵。
此刻下面人说可能是雍王来了，这让廖成林立马想去看看看。
此刻在城墙外，赵延洵听着几位将领讨论，目光却盯向了城墙上的将旗。
"胡大彪，拿我弓来！"
赵延洵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尽皆噤声。
胡大彪拿来弓箭，赵延洵接过最后张弓搭箭，瞄准了远处的城墙上。
如今赵延洵已完成第五轮升级，臂力得到进一步加强，弓箭有效射程已达六百米。
此刻赵延洵瞄准了将旗顶端的绳索，微微一笑后松开了攻陷，箭矢犹如流星一般飞逝而出。
眨眼之间，箭矢射断绳索，已经悬挂了近两年的将旗，在风中摇曳着落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周遭众人皆感惊叹喝彩，这简直就是人力不可为之事。
"王爷威武！"
前有奉先射戟，今有雍王射旗。
五百米外射落军旗，赵延洵这一手的难度，可比射戟高出不少。
当然了，赵延洵有系统作弊，倒也不会自鸣得意，但他却组织不了他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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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众人安静，赵延洵说道："今日本王射他将旗，来日就看你们，如何夺下此城了！"
只见高正安一拍胸脯道："王爷放心，臣会亲自将那姓徐的捉来，请王爷定他的罪！"
高正安一直想表现，赵延洵也不不好磨了他的斗志，便回应道："孤等着那一天！"
看了看天色，觉得今日前线考察也差不多了，赵延洵便对众人说道："好了...咱们该回去了！"
雍军主力在此，近期他会留在平山府，亲自主持围杀禁军事宜。
当赵延洵一行打马离开时，刚上城墙的廖成林，被突如其来的一箭射蒙了了。
实在是这一箭太准，直接把他将旗射落在地，这等于把他虎贲卫的头砍了下来。
一路勾着腰，躲避在城垛之后，廖成林来到了将旗处。
此刻他已被几名手持大盾的士兵环绕，暂时不用担心自己被人"斩首"。
"真是城外那人射的？"廖成林不敢置信。
没有亲眼所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隔着六百多米能射断绳子。
靠近的士兵答道："大人，就是那伙人射的，小人亲眼所见！"
"你们也都看见了？"廖成林问向其他人。
"大人，确实如此，箭矢就是从那方向射来的，其他地方连个活人都没有！"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就在这时，有人快步跑了过来，回话道："大人，箭矢捡回来了，请大人过目！"
接过箭矢，这是一直全用铁打造的箭矢，箭杆上还刻着几个字。
廖成林不由自主念出："大晋雍王，自作用箭..."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更是惊讶。
这一箭竟是雍王所射，此人武艺简直已通神，人力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看着地上将旗，廖成林有些恍惚不安。
这一箭虽是射中将旗，却是扎在他胸口上，让他既惊惧有惶恐，这种感觉且越来越强烈。
第622章 昌金县
靖平元年正月初九，隆威府昌金县城内。
为了烧柴，县城内拆掉了大片房屋，在南城有了大面积的白地，便用来做了军队演武的地方。
虽说是演武之处，但实际上很很少用。
毕竟如今军心涣散，谁还有心思组织延演武，把人组织到一块儿反而可能另起事端。
但在今日，南城这里聚集不少士兵，都指挥使丁弘亦带着几名指挥使来到县场。
几千号人站在下面，列出多久军阵简直没法儿看，只是大致有个队形而已。
人群吵吵嚷嚷，现场可谓沸沸扬扬，丁弘正让部下弹压军纪。
"都安静..."
"都说话了..."
"大人，今日召集大家伙儿来，到底为了干啥？"
"就是啊...大冷的天儿，在屋子里待着不是更好！"
听到这话，前来弹压的千户不由大声道："你们这些蠢货，今日把你们召集起来，确实是有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有关大家伙儿回家乡的大事！"
一听这话，附近几十号人都安静下来，对千户这话泛起了极大兴趣。
"大人...怎么就能回家乡了？"有人问道。
"想必你们也听说了，都使大人和雍王府联系，表明咱们原因归顺王府！"
"雍王府如今占据陇右，粮食多到吃不完，归顺王府你们不但可以回家，往后更不会饿着肚子！"
这些消息，士兵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此刻在兴奋激动同时，心里又冒出了新的疑惑。
于是有人问道："可是大人，咱们要归顺王府，和眼下召集咱们到此有何关系？"
"王府不养闲人，人家的粮食是白给咱吃的？"
"那他们要如何？"
"雍王府专门来了人来，要看看咱们都司的人可堪用，所以才把你们召集起来！"
这下疑惑倒是解开了，但又有人担忧道："大人...咱们现在这样子，人家看得上？"
"是啊...人家要是看不上，咱还费这劲儿干啥？"
众人顿时议论起来，他们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楚，所以又觉得了无希望。
眼见众人又吵嚷起来，千户便道："我说...本官话还没说完呢！"
"大人您说！"
"雍王爷仁德，知晓咱们可能武备松弛，所以专门派了人来训练你们，你们不必过于担忧！"
"待雍军的人到了，你们只需安心听从训练即可，粮食自有王府补给！"
一听这话，众人又觉宽心不少，至少有个托底的结果，不用再患得患失了。
"好了...一会儿擂鼓时，你们一个个都要站好，拿出我陇右男儿的气势，别让人家小瞧了去！"
"都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这一幕，在军阵各处陆续上演。
军官们仔细解释，向部下们讲明情况后，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站的队形也端正了许多。
陇右都司如今有兵员近万，此刻到场人数不过四五千，其他人分布在城墙上戍守。
当现场逐渐安静下来，战鼓声此刻响起。
底下众人便看到，有一人出现在了丁弘身旁，众人便知这是雍王府的使者到了。
看向丁弘，高永发抱拳道："丁大人，好久不见了！"
两年时间虽然不长，但中间经历了太多的事，他二人变化都非常大，以至于第一眼看到对方时，竟没有认出对方是谁。
"老高？"
"正是卑职！"
丁弘连忙道："你如今是王府使者，可别称什么卑职了，我可当不起！"
虽说是初见打招呼，但高永发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从始至终一直主义者丁弘言行。
仅这一个照面，高永发便大致猜到，丁弘归顺之心是真的。
"太安二十四年春，你我相别于元阳，当日你还祝我凯旋！"说到这里，丁弘感慨道："谁能想到，这一去竟是..."
高永发叹道："是啊，如今已是太安二十六年，两年整了...物是人非！"
因不知京城情况，陇右北地用的是太安二十六年纪年。
两人沉默一阵后，丁弘才说道："老高，咱俩也算老朋友了，你跟我说说...雍王殿下对我们，究竟是个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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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听真话，到底是多真的话，还需高永发自己把握，他领这行还是本就不好干。
细想一番后，高永发说道："殿下爱惜人才，你们这么多人...殿下肯定是要中用的，否则也不会费这么多功夫，专门派人来整顿武备！"
"此外，丁都使是本地诸军中，头一个主动归顺王府的，殿下对你自然看中！"
两句话，分别讲了军队和丁弘个人，便让丁弘大致有了分寸。
"还有...你的家人，殿下已名人厚待，你可以安心在此统领军队！"
丁弘的家人在元阳，所以未遭丧尸毒口，只不过近两年过得清贫，但至少家里人都还在。
如今冒出了丁弘这号人，赵延洵这才过问起来，丁家人的生活才好转许多。
虽说是厚待了丁弘的家人，但高永发这话听在其耳中，也隐约有告诫的意思。
"殿下天恩，吾自当尽忠职守！"丁弘郑重答道。
沉默几息后，丁弘又问道："对了，殿下派来的教头在何处？"
高永发笑了笑，对着远处招了招手，停驻远处的张子明立刻得令。
"全体都有，立正！"
校场上比较安静，张子明这声大吼气冲云霄，自然引得陇右士兵们打量观看。
"齐步走..."
然后这些士兵就看见，远处一直队伍整齐走了过来，数十人如一人发出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这...这就是雍军？"
"一看就是强兵，难怪能将陇右怪物肃清！"
"听千户大人说，咱能要被他们训练，大家说...咱要是练得和他们一样，是不是也能和那些怪物硬拼了！"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只听张子明又下令道："向右看..."
"一二..."
队伍大喊两声之后，这些士兵们的脚步变得更为沉重，同时如同机械一般抽刀出鞘，右手持刀秉于胸前。
几十柄刀一起出鞘，此刻刀尖儿齐齐往天上一顶，再度让现场众人惊叹。
而那些隔得远的，即便看不清具体动作，也能看到那整齐划一的刀光。
"这支雍军，也就几十号人，却有如此气势...当真让人惊奇！"
不光是士兵们被震撼，一些百户千户们，一样心里忍不住惊叹。
显然，张子明露一手的目的达到了，这也算得上是先声夺人。
让陇右都司这些人服气，接下来的差事便更好开展，张子明带人"惊艳"亮相的目的达成。
"踏步..."
"一二一，一二一..."
"立...定！"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唯有北方吹过的声音。
第623章 分队训练1
"肃静！"
"全都安静！"
丁弘亲自喊话之后，现场逐渐安静下来，他这位都使还是挺有威信的。
"诸位弟兄，刚才那些位兄弟，便是王府派来的教头，往后将由他们带你们训练！"
"往后他们的命令，你们必须要听从，否则就是跟本官过不去，就是跟你们往后的好日子过不去！"
"大家伙儿过了这两年苦日子，这马上就要盼来好日子里，谁要是在里面坏事...恐怕本官不追究，其他兄弟也饶不了你们！"
没有说太多大道理，丁弘一出口就是利益相关，让每个人都必须要顺应"大势"，否则就是自找苦吃。
紧接着，又听丁弘说道："跟着教头们好生训练，日后王府给咱们供粮，你们也得有保住粮食的本事！"
"都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现场士兵大声回应。
看了刚才张子明等人"表演"，陇右都司的这些士兵，此时竟有些自惭形秽起来，所以此刻大声回应，是为了提提自己的面子。
当然了，这也得众人热情高涨才喊得出来，归根结底还是未来有盼头了。
"各千户去找和张千户接洽，今日便要将训练之事定下来！"
听到这话，千户们纷纷走到队伍前方，并往张子明所在方向赶了去。
丁弘手下几位指挥使，此刻则聚到了高永发周围。
眼见人已到齐，丁弘说道："老高，我也不跟你说虚的，王府的粮食多久能到？我们可最多撑三四个月了！"
高永发则说道："这件事你放心，殿下已经在着手应对，我只问你...其他几个都司，粮食也只能撑这些时间了？"
丁弘点头说道："各都司内情，我虽不是特别清楚，但想来也与我军差不多！"
"只有北地都司，他们站着本地之便，所以囤积了大批粮食！"
这里丁弘也是在提醒高永发，北地都司不缺粮食，王府没必要先给他们供粮。
高永发没接这茬，而是问道："老丁，既然各都司都已缺粮，不知他们有何打算？"
丁弘答道："我军归附王府，其他各都司起了观望之心，他们的打算也就不难猜了！"
只要陇右都司得了雍王府的粮食，这些人自然愿意归附，毕竟肚子是要吃饭的。
其他都司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
思索一番后，高永发说道："诸位放心，粮食一定会给你们送来，我陇右最不缺的就是粮食了！"
这话高永发说得底气十足，也让正常众人心安了不少。
雍王府既派人来训练军队，意味着要用这支军队，自然不可能任其饿死。
只听一名指挥使道："高大人，不知我等...何时能与家人团聚！"
在场这些人都有家眷，所以才想起询问此事。
高永发郑重答道："你们的家眷，只要没在天灾时丧生，王府一定会帮你们找到，只要北地郡诸事理顺，自有你们返回重逢的时候！"
陇右境内的城池已全部光复，对野外幸存者的搜索却从未停止，王府的实控人口在缓慢增加。
听到高永发这番解释，在场众人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能期待着重逢那天早点儿到来。
转身面向丁弘，高永发沉声道："丁都使，我们还是先找个说话的地方，详细说说接下来的安排吧！"
对陇右都司士兵的训练，枢密院制定了详细的方案，同时还有对其用兵的意见。
这些都是枢密院单方面敲定，还得要和陇右都司高层细议，才能真正执行下去。
几位高官离开，但现场却更热闹了。
十几位千户在和张子明商议后，已经陆续返回各自军队，开始对部下进行分组。
现场有近五千人，将被分成二十五队人，每队人差不多两百人，他们将以此建制接受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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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们在安排分队时，张子明则将教导队众人集合在一起，对他们进行训话。
"枢密院选到你们，给大家伙儿都上过课，教了你们该如何授课..."
"队列和军阵，本官相信你们能教好，但最要紧的...是宣讲王爷仁德，告诉他们往后为谁而战，为谁而活！"
"来的路上，崩岩听你们聊过，都在说自己这一趟下来，到时候不是百户也是总旗了！"
说到这里，张子明表情严肃道："这话，对...也不对！"
"只要你们教得好，别说是百户了，保举个千户也不是没可能！"
"王爷赏罚分明，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自然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张子明这番话，着实让在场众人信服，因为确实就是这么回事儿。
"眼下分队，每队两百人，你们若是镇不住这些人，那就早些消了升官的想法！"
目光扫视众人，张子明沉声问道："都听明白没有？"
众人齐声答道："听明白了！"
被选出的这些士兵，个人素质都很突出，此刻即将接手训练，确实一点儿也不慌张。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陇右都司的这些士兵，才被分出了队伍来。
眼见诸位千户迎上来，张子明便对一众部下说道："按顺序，你们各归其位！"
"向右转，跑步走..."
军令简洁而有力，再度引起远处士兵侧目。
"教头"们跑步离开后，张子明迎上了一众千户们。
"各位大人，接下来的十天，可少不了你们帮衬！"张子明拱手道。
"兄弟客气了！"
"接下来的训练，我们都已经安排好，若是中间有人捣乱，可得列位大人主持公道！"
说到此处，张子明面带笑容道："咱们一起把差事做好，对大家都有好处，你们说是不是？"
"正是如此！"
这些道理众人都明白，得知家人可能还活着，他们现在只想把雍王的事情办好，然后回陇右一家人团聚去。
作为千户一级的军官，他们没有太大野心，只是想过安生日子而已。
张子明与诸千户交流时，所有"教头"们都来到了各自军阵。
王小安不过十七岁，偏偏他也被枢密院选中，成了教导队的一员。
在加入军队之后，王小安的改变无疑巨大，此刻他已是阳热血刚少年。
见他年轻，十七队的两百名军士，个个都议论起来。
刚才远处看不真切，只是觉得雍军很厉害，哪知给自己当教头的竟然是个毛头小子。
这里的每一个人，年龄都比王小安要大，他们自然心里感觉很奇怪。
"原来是这么个小子..."
"也不知是不是花架子，能教咱们些什么！"
这些议论声，传进了王小安耳朵里。
第624章 分队训练2
有人不服，甚至于有人挑衅，这些事枢密院都有预案。
正如张子明所说，被选入教导队这些人，有被培训过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各位前辈，在下名叫王小安，雍王府兵马司第三千户所军士，加入军中已有半年..."
所谓第三千户所，其实就是高正安的部下。
王小安正自我介绍时，在他面前站着的两百号人，竟有人发出了嗤笑声。
"入军中才半年，我们这儿最小的，加入军中都四五年了..."
"就是...你年纪轻轻，毛头小子一个，能教我们什么？"
"就是..."
别看刚才这帮人被震撼，但要真心让他们拜服，非得拿出真本事不可。
王小安不以为意，只见他取下头盔，提高声音对众人道："诸位前辈，你们不服...我也明白其中道理，但你们先让我把话说完可好？"
众人好歹安静下来，要听听他说什么。
"王爷要给你们供给粮食，但王府不会供养无用之人，所以这次我们过来，是要叫你们队列和军阵！"
眼见众人又开始议论，王小安再度提高声音说道："你们学成之后，便有了自力更生之力，便是与怪物放对也丝毫不惧！"
"你能教我们？你有这本事吗？"
听到有人质疑自己的本事，王小安总算安心了，于是他按照枢密院教的话说道："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以来试试看！"
底下立马有人说道："试试？把你打伤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王爷有说过，谁若能击败教导队之人，即可直接返回陇右，自有高官厚禄等着...只怕你们没这个本事！"
这些话，也是枢密院培训内容，王小安只不过按程序念出来。
"真的？"
"自然是真的！"
"我来！"
只见一名魁梧汉子起身，此人是这两百人队伍中，体格最为强装之人。
"二爷起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那毛头小子，怕是一巴掌就得被拍扁..."
众人议论只见，同时发出了笑声，现场气氛有些欢乐。
胡二走上前来，看着整套铁甲在身的王小安，说道："怎么比？是比拳脚还是刀枪？"
王小安笑着答道："都可以！"
加入兵马司，他已被升为一级士兵，除了力气被加强外，更让他战斗力得到全面提升。
胡二身形魁梧，比力气王小安或许不占优，但他仍有把握打败对方。
能被选入教导队，他王小安也是打出来的。
胡二沉声道："那就比拳脚，免得把你打伤了！"
听到王小安说，打赢了就可以回家，他自然不想多废话。
将头盔放到一边，王小安摆好了架势，说道："开始吧！"
这就开始了？胡二有些愣住。
随即他便怒火上瘾，这厮未免也太看不起他。
"看拳..."
胡二挥舞着拳头，以最快速度冲了过去。
王小安全神戒备，一个闪身让开了冲击，随即猛然侧踹踢中了胡二后背。
这动作解释起来简单，但确需要非常敏捷的身手，非一般人决难做到。
兵马司训练的，是极为凌厉的击杀之术。
王小安一击之后立马冲上，在胡二稳住身子转过身时，他又一个扫堂腿踢在他腿上。
胡二虽想躲避，但动作实在快不起来，毫无疑问再度被王小安踢中，然后失去重心到底。
王小安立马压上，先是一拳砸在胡二下巴上，将其打懵紧接着又是一个锁喉，奋力往后一拉现场立马响起了惨叫声。
"轻点儿...轻点儿...我服了，我服了！"
胡二连忙拍地，此刻他被打得意识混乱，但求生本能让他拼命求饶。
王小安猛然用力，让胡二疼得喊娘后，立马松开往后退了去。
胡二败了，就在这几息只见被打败了，现场众人比他更懵。
果然，雍军是有真本事的，绝不是什么花架子。
这一刻，再无人敢轻视王小安。
"得罪了，请起！"王小安伸出手，想要拉地上的胡二起来。
此刻，胡二还是感觉有些懵，而且嗓子眼儿格外的疼，没个三五天恢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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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胡二被从地上拉了起来。
扭了扭脖子，他面向在场众人喊道："我服了！"
然后胡二迈步返回了队伍中。
"二爷，你是不是放水了..."
"就是...怎么这就败了！"
听到旁人的话，胡二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都给老子闭嘴，有能耐的自己上！"
胡二这话刚说完，只听王小安在前方说道："还有谁来比试？除了拳脚，刀枪也可以！"
王小安说得坦然，之前这话听着狂妄，但眼下却无人在这么想。
看着胡二难受的样子，现场自无人继续上前找罪受。
等了十几秒后，王小安才说道："既然无人出来，那我就开始上课了！"
"本次训练，一共十天，前五天基础队列，后五天军阵演变！"
"在这十天内，你们所有人不属于陇右都司，上面也没有百户千户指挥使，你们只属于第十七队！"
"训练期间，大家同吃同住，同行同睡，一切依照军令执行！"
"所有人务必全心参与，谁若故意捣乱，亦或消极对待，都将交由军法司严惩！"
说到这里，王小安板起脸道："现在本教头第一道命令，所有人坐下！"
居然是坐下，众人面面相觑，却还是陆陆续续坐在地上。
让他们坐下，是为了方便他们看得清楚，这也意味着上课正式开始。
总共二十五队人，此刻基本都已被治服帖，陆续已开始授课。
慑服军心这一过程，并未让陇右都司众千户参与。
只听一名千户感慨道："果然，这些位兄弟都有真本事！"
立马有人应和："着实如此！"
张子明虽面带微笑，看起来一脸平静的样子，但实际此刻悬着的心才**。
刚才这一过程，他也担心哪里出现纰漏，好在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此刻有人问道："张千户，我们能做些什么？"
张子明答道："诸位大人，将和我们一起，临时组成军法司，严格执行军法！"
让一众千户亲自执法，这威慑力可不是一般的高。
"如此甚好！"
背负双手，张子明接着说道："也不值如此，诸位也得练习队列，我雍王府治下诸军，都得练习这个！"
"队列？"
张子明解释道："没错，就是我们出场时，整齐划一的规矩！"
立时有千户指着前方各队人马，问道："他们也能练成整齐划一？"
"十天时间，只能让他们学个基础，后期严格练习自然可以！"
头十天是这五千人，十天之后将是另五千人。
一共二十天，完成对陇右都司的基础改造。
"那好...我们也跟着学！"一众千户对此无意见。
第625章 合作事宜
正月十三，北安府城，南门瓮城内。
刘恩福麾下侍卫们，二十几辆大车运来了粮食，大批军队和青壮都在**接收粮食。。
这些粮食，便是供给给北地都司的。
此刻，刘恩福及部下向南列队，罗伦手捧诏书站在队伍前方。
刘世礼带着一干部下，正跪在地上听罗伦宣读诏书。
"尔等若有为臣之心，当对朝廷明之以忠，对王府示之以顺..."
"陇右都司请王府派教导队，尔等安能无动于衷？"
"只盼尔等识大势，顺天理，如此方不负孤之厚待！"
"此诏...太安二十六年正月十一！"
听诏书念毕，刘世礼的心情却不太好。
果然，雍王府的粮食不是白吃的，雍王现在便开始向军权伸手了。
雍王府向陇右都司派出教导队，如今在城里训练得热火朝天，消息已被斥候传了回来。
正当刘世礼思索间，只听罗伦提醒道："刘都使，接诏吧！"
"额...正是，正是！"
刘世礼言语了两句，然后从地上起身，恭恭敬敬将诏书接到手中。
没等罗伦继续说话，刘世礼便开口道："罗大人，现在可以卸车了！"
也没等罗伦回答，只听刘世礼对左右吩咐道："卸车！"
早就**好的士兵们，此刻全都拥了上去，将车上的粮食一袋一袋往下搬。
"罗大人，跟你们南下的青壮和几名千户，就在城门内等候着，一会儿卸完了粮车，那就可以带他们走了！"
"对了，我衙门里还有事，就不多陪了！"
一番说辞下来，刘世礼打了个哈哈，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现场忙碌一片，罗伦的脸色却阴沉下来。
这时刘恩福走到了罗伦身侧，低声道："罗大人，此人怕是不好降服！"
"咱们运粮食过来，他却跟防贼一样，你看这瓮城上下，他调了千把号人过来，难道用得着这么多人搬粮食？"
这些话刘恩福不说，罗伦心里也跟明镜一样
罗伦平静说道："不好降服...待过上些时日，上下军民领受殿下仁德之情，恐怕也由不得他造次！"
对北地都司的蚕食，是一明一暗同时在进行。
罗伦在明张光仕在暗，二人相互协作协同，且差事进行得比较顺利。
北地治下军民中，陇右的消息在扩散，这将无形之中削弱刘世礼的统治。
时间拖得越久，对刘世礼就越不利，毕竟粮食掌握在王府手中，这是彻彻底底的阳谋。
事实上，和北地都司进行谈判，最开始的目的只是稳住他们，不让他们和禁军联手而已。
如今看来，这一基本目的还是达到了的。
然而真实情况是，人心似水漂浮不定，刘世礼亦有别样心思，双方其实是互相算计。
当刘世礼进入衙门，就见到王成安等在大厅。
虽与禁军有密谋，但显然刘世礼不愿被人发现，王成安出现在此让他很不爽。
"什么事？"刘世礼冷声问道。
"大人...有人想见你！"
......
夜深人静，北地都司东侧一处宅院，几名骑士停在了院门外。
"谁？"守卫呵斥道。
"东边的客人！"
听到这话，守卫便没有多问，而是打开了院门。
院外骑士只有一人进入，其他人都等在外面，全都拿刀戒备起起来。
在进了院子之后，这人把头上斗笠取下，此人却是骁武左卫指挥使朱济洪。
此刻，刘世礼站在门口，轻声说道："我却没想到，会是你亲自过来！"
朱济洪走上台阶，与刘世礼相隔三步时停下，说道："我既然过来了，就不是和你废话的！"
沉默几息后，刘世礼让到一边："请吧！"
朱济洪没有客气，直接走进了正厅。
"废话就不多说了，老徐让我过来，就是最后问你一遍，到底要不要一同起事！"
朱济洪语气严肃道："如今雍军兵峰推进，平山府北侧的怪物，已被他们杀去了不少，再不动手...我们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这些天，双方谈得有来有往，可一直没定下动手的时间，谈判根本没有实质性进展！
"这..."刘世礼有些迟疑。
想到雍王今日诏书内容，以及军中城内流传的谣言，刘世礼知道朱济洪说得很对，再不动手他可能就没机会。
可这毕竟是生死攸关的事，一时间他难以下决定。
只听朱济洪冷声道："其他人有退路...你没有，西靖王一家的事，就是你脖子上的一把刀！"
这话让刘世礼心如刀绞，这是他最想掩盖的一件事。
太安二十四年秋，为夺粮食活命，他盯上了城内富裕的西靖王，纵兵虐杀了王府数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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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事都或许都能原谅，但虐杀宗室郡王，这是无论如何免不了罪的。
"还有个消息，此前陇右出了个反贼朱晋璋，杀了兴远王府上下...此人及其家人部属，已全被雍王灭杀，一个活口都没有！"
朱济洪这番话，等于又给了刘世礼一刀，让他的心防裂开了道大口子。
端起一旁的茶杯，朱济洪淡然道："老刘，你一家老小都在北安府，你不为自己想想...怕是也得为家人想想！"
接下来，房间内一片死寂，两个人都没在说话。
就这样安静了几分钟，刘世礼缓缓抬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朱济洪答道："尽快起兵，猛攻雍军，一举将其击败！"
"何时起兵？"
"越快越好，给你三天，能否调集三万大军？"
北地都司有四万人，要调三万可不是容易事，而且是在三天之内。
见刘世礼摇头，朱济洪问道："两万...行不行？"
除非把北安府主力派走，否则三天只能也调不到这么多兵...刘世礼暗自想到。
北安府的大批粮食需重兵驻守，凭借这些粮食刘世礼才能控制部下，所以北安府主力不能轻动。
禁军一方也正是算到了这一点，所以就是要让他动用北安府主力，这样徐龙升才更容易突袭成功。
这是朱济洪说道："两万人，绝不能再少了...舍命一搏，现在是瞻前顾后的时候？"
见刘世礼还不表态，朱济洪又说道："别再耽搁了，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深吸一口气，刘世礼沉声道："好...两万就两万！"
"如此甚好！"
"什么时候动手？"刘世礼问道。
朱济洪答道："正月十七，你我两军一同进攻平山府城！"
"十四十五十六三天时间，我军会将主力调至洪溪县，你们也可陆续调兵，一定要掩人耳目！"
三天时间调兵，与平山府雍军主力决战，这等于是孤注一掷。
朱济洪接着说道："你们放心，进攻时我军骑兵会帮你们引走怪物，你们不会遇到太大阻碍！"
刘世礼又问道："十七日什么时候进攻？"
"就十七日中午，雍军用饭之时，如何？"
"好！"
第626章 各方算计
"殿下隆恩，臣感激涕零，岂敢不尊王命！"
"然乱世之间，部署心思难定，亦需殿下以仁德感召，故臣请殿下发兵，尽剿北地肆虐鬼物，如此可使北地军民归心！"
"臣虽艰难，亦愿出兵相助殿下！"
平山府衙内，赵延洵手里拿着信件，在大堂一边走一边读着，左右还站着几位军官。
"臣一片赤诚之心，还望殿下明鉴！"
将信件收起，赵延洵放到了大案上，环抱双臂对厅内几人说道："刘世礼让我军出兵，帮他们剿灭怪物，你们怎么看？"
房间内沉默几息后，只听汪成说道："王爷昨天发了一道诏书，今天刘世礼就上表称臣，看来此人已愿归顺王府！"
却听方胜反问道："可若他真心归顺王府，王爷诏书上说派出教导队的事，为何他一个字也没提？"
房间内沉默几息后，只听徐宇猜测道："或许这厮没想着归顺，只不过借清剿怪物的由头，暂时稳住咱们？"
众人议论间，赵延洵走到了书案后，看着桌上摆放的地图。
此时徐宇接着说道："照他这样说，我军若把怪物清理不完，他岂不是可以一直拖下去！"
落座椅子上，对徐宇说的这番话，赵延洵深以为然。
他很能理解刘世礼的心思，好不容易攥在手里的权力，没有人愿意白白交出去。
哪怕赵延洵明白告诉他，归顺之后仍让其担任都指挥使，对方也不会轻易相信，建立信任本就是极难的事。
何况这些乱世立身的枭雄，更是绝对以自我为中心，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会信。
这时候崔兴安说道："王爷，臣也觉得...这厮就是在拖时间！"
"借着这法子，他们还能利用咱们，帮他们清剿北地的怪物！"
赵延洵点了点头，这就是一起议事的好处，集思广益才能分析得更透彻。
端起茶杯，赵延洵品了一口，众人便知他要说话，于是不再开口发言。
果然，待赵延洵放下茶杯后，便听他道："听你们这意思，是都觉得刘世礼无归服之心！"
拿起桌上的奏章，赵延洵笑着说道："此人上此奏表...只是搪塞本王之诏，并以清剿怪物为由反将咱们一军！"
于是赵延洵问道："那你们觉得，我军该如何应对？"
分析可能，在场众人都可畅所欲言，但问到对策就不可乱发言了，那样只会拉低自己的形象。
现场沉默几息后，只听高正安说道："王爷，臣以为...咱们可以答应他们所请！"
终于有个开口说话的了，赵延洵示意高正安说下去。
"刘世礼说愿意派兵协助清剿，他们的军队不擅长与怪物作战，为了减小他们伤亡，我军便可向他们派出教导队！"
"若刘世礼不答应，便是把部下性命当做儿戏，岂不让手下人离心离德？"
说完这话，高正安退后一步，把决定权交给了赵延洵。
此时崔兴安亦站出来说道："王爷，高千户说得有理，只要派出了教导队，清剿怪物咱们随便派些人做就是了，主力仍可全力应对禁军！"
刘世礼在搪塞敷衍，崔高二人的意思，则是将计就计反搪塞。
思索一番后，赵延洵觉得没问题便说道："那就依你们的意思，给北安府发消息吧！"
双方互相算计着，赵延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的分析方向错了。
刘世礼写这份奏章，其目的只是为了给自己调兵打掩护，所以他才说愿出兵协助清剿。
时间来到下午，刘世礼收到了罗伦送来的"回信"。
将信函随意扔在桌上，刘世礼冷笑道："这姓罗的可真是啰嗦，不就是一份回信，还唠唠叨叨说一大堆，我看他这意思...是嫌我没跪着接这信！"
听着这番抱怨，闫建章没有接茬，而是问道："雍王同意了？"
刘世礼答道："同意了，还说要给咱们的人马派教头，来教咱们弟兄打怪物！"
"同意了就好，那咱们就可以正大光明调兵了！"
闫建章沉声道："等咱们的人一到，与禁军人马一同出击，大败雍军也不是没可能！"
大败雍军自然是最好，而即便只将对方重创也划得来，只要能维持势均就行。
点了点头，刘世礼肃然道："也不能一门心思对付雍军，与徐龙升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咱还得防着他们！"
"这次我亲自领兵，你带人留守北安府！"
这么多军队出去，唯有亲自指挥刘世礼才放心。
留守的两名千户是刘世礼族中晚辈，闫建章又是他的心腹，所以他很放心。
"遵命！"闫建章答道。
北安府的另一头，罗伦坐在屋檐下晒太阳，今日难得天晴了。
这本该是心情极好的时，但眼下罗伦却满面愁容，可惜此时无人能与他交谈。
"这厮突然转性了？"
"昨天看他毫无归顺之意，今日却愿与王府合作，还同意了派驻教导队..."
根据昌金县反馈的消息，教导队入驻之后，陇右都司士气已是焕然一新，已初步建立了对王府的忠心。
通过实践证明，教导队模式很有效，所以枢密院正筹备第二第三支教导队。
昌金的消息，罗伦觉得刘世礼会有了解，肯定知道教导队入驻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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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不同意今日又同意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罗伦暗暗道。
叹了口气，罗伦对院内侍卫说道："你们几个，多去北城探听消息，刘世礼这厮一定没安好心！"
"是！"
"一定要隐蔽行踪，不要被北地都司的人发现了！"
"是！"
时间来到下午，等候消息的徐龙升，终于得知了刘世礼出兵。
朱济洪坐在一旁说道："他们出兵，咱们也该动了！"
徐龙升摇头："让他们先动，咱们再动...要让雍王府以为，我们是被迫跟着调兵！"
"对了，留在北安府内的人，有几分把握夺门？"
在北安府，禁军方面一直在经营，陆续派进了许多探子。
这次朱济洪过去，又捎带了二十几号人到城内，加上历次派入城内的，以及王成安部下众人，禁军已有七八十号人在城内。
这次进攻成败与否，关键在于这些人能否由内夺取城门，如此方能速战速决。
"至少有七成把握！"
"那就好！"
七成把握，已经值得他孤注一掷玩儿命了。
第627章 热闹青岗县
随着刘世礼命令到达，北安府各地军队都动了起来。
按照刘世礼的命令，各地抽调出的军队，要以最快速度赶赴青岗县。
当然了，这次调动的主力，乃是刘世礼从府城带出的一万人。
相较于其他各府，这些被军队占领的府，丧尸密度要低上一些，毕竟军队也没少在外击杀。
而在过去的两年，这些军头们也没闲着，除了在城外开辟了些安全区，还在城池之间的官道上修筑了防御工事。
否则，只困守在城内，他们也没办法存活下来。
单说一项，城内生活所需柴火极多，必须要从城外山林获取，只拆屋子肯定是不行的。
正因有这些防御工事，以及军队具有打击丧尸的能力，他们才能在野外行军。
当然了，这只说明都司军队在野外有行动能力，并不意味着绝对安全。
事实上，这样大规模调动军队，在末世降临后刘世礼很少玩儿，稍不注意就可能是不是全军覆没。
"大人，又报了十几处遇袭，加起来...又死了两百多号兄弟！"
听到禀告声，刘世礼气得脸色铁青。
"那些斥候是干什么吃的？让他们引走怪物，他们就是这样引的？"
禀告的千户说道："大人，实在是怪物太多..."
当然了，他也就只说了这一句，说太多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平日里跟他们说，让他们要多加训练，切莫松了武备...这就是他们带出来的兵？"
"到了青岗县，老子再收拾这些王八蛋！"
周边几个亲信千户不敢接话，足可见刘世礼威势之隆。
虽然一路上磕磕绊绊，但经过一天半的时间跋涉，刘世礼在十六日中午，赶到了青岗县城。
青岗县城内，此刻可谓大军云集。
在刘世礼进驻之后，其他各卫所的兵马，也在陆续赶到城池这边。
加上青岗县原本守军，县城内将超过两万兵马，想要把人安排妥当，也不是件简单事情。
而这件麻烦事，落在了平山卫指挥使郑凡头上，可把他给忙得脚不沾地。
来的都是大爷，其中不乏指挥使一级的人物，若不能仔细招呼好了，还指不定闹出多少麻烦。
郑凡才从粮仓里出来，在这大冷的天儿竟冒出细汗。
可没等他喘口气儿，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指挥使大人...都使大人叫你过去！"
回过头去去，郑凡嘱咐军需官道："记住了，今天咱们仓只出八十石粮，再有多要绝不能出库！"
"明白，大人！"
吩咐完这件事，郑凡才骂骂咧咧离开。
"他娘的，都不带够粮食，反倒要我来承担...这叫个什么事！"
一路快速赶到县衙大堂，其他指挥使千户都已到场，就等着郑凡一个人了。
见郑凡到来，刘世礼便对众人道："都安静..."
房间内十几号人很快安静下来，目光全都扫向了上首坐着的刘世礼。
"这次叫你们到青岗县，是有一件大事要办！"
"今天好生修正，粮食敞开了吃，一定要让弟兄们吃饱吃好，要是让我知道...谁捂着粮食不撒手，可别怪本官不客气！"
"此外，各部只能在安排好的地方休息，千户以下之兵将，不可随意在城内走动，违者...斩！"
此刻刘世礼语气格外严厉，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截下来，又吩咐了一大堆事，刘世礼才让各部负责人离开。
关于本次行动的真实目的，他将在明天告知众人，那时也就到了动手的时候。
吩咐完事情，刘世礼随即问道："禁军那边，可有动静？"
旁边千户立即答道："刚得的消息，龙直卫骁武卫和羽林卫主力，已经大部进入洪溪县城！"
听到这话，刘世礼顿时安心了许多。
龙直卫是徐龙升的命根子，眼下龙直卫主力进驻洪溪县，说明姓徐的是真要拼命了。
紧接刘世礼说道："多派人探知他们动向！"
"是！"
刘世礼又说道："平山府那边，也要多派人盯着！"
"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禀告声。
"大人，雍王府来人了！"
"在何处？"
"就在城外，没有大人之令，无人放他进来！"
"来了多少人？"刘世礼又问道。
"就三个人！"
三个人，那显然只是来传消息的，刘世礼就怕所谓的"教导队"来了，那样他就将提前撕破脸皮。
刘世礼当即说道："把人带进来，不要让他们和其他人说话！"
"是！"
大概十几分分钟后，一名身着全套铁甲的汉子，被带进了刘世礼所在大堂。
"刘都使，你们动作可真快！"来人朗声道。
"不知阁下是？"
来人答道："在下杨青，王府兵马司第一千户所百户，奉王爷之命前来，询问你们接下来的打算！"
杨青，是赵延洵最先提拔的一批人之一，也是最先被誉为"军中楷模"的人，如今他已成为兵马司的百户。
"原来是杨百户，失敬失敬..."刘世礼笑着说道。
"接下来的安排，本官还在筹备之中，明日定会给王爷个章程！"
说到这里，刘世礼敛去笑容道："倒是有件事，在下不得不拜托杨百户，向王爷禀告！"
"什么事？"
"我军斥候探知，在我军调动之时，那禁军也在往洪溪县增兵，只怕他们意图不轨，不得不防啊！"
之所以提起这事儿，刘世礼是想尽可能转移雍军视线，明日用兵时方可少些压力。
"那徐龙升历来不服王命，依本官看来...不如在清剿怪物之前，咱们先将他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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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王爷同意，在下愿鼎力相助！"
为了转移雍军矛头，刘世礼无所不用其极。
沉默几息后，杨青答道："这件事...我会禀告给王爷！"
"如此甚好！"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阵，杨青本想多问些东西，可刘世礼根本不给他机会，他却是啥都没问出来。
无奈之下，杨青只能告辞离开，他要将消息尽快反馈回去。
送走杨青，刘世礼突然想起了件要紧事，便立马叫来亲信吩咐。
"派人去给徐龙升传信，告诉他多派些人，把城外的怪物引走！"
明天要大打一场，如果城外丧尸数量太多，那基本是没法儿弄的。
这次过来，徐龙升带齐了家伙事。
攻城器械他都带了，为掩人耳目拆成了大小零件，需要使用直接组装即可。
只要让他冲到城墙下，最多半个时辰就能组装完毕，到时便可直接进行攻城。
两万大军猛攻，城内留守的部分雍军，根本守不了多久。
第628章 夜行
平山府衙内，赵延洵和几位千户百户，正在听取杨青的汇报。
"你是说，你进了一**山府，什么情况都没打探到？"赵延洵皱眉问道。
在场众人都有此疑问，只不过有赵延洵在，众人此刻都没发表意见。
此刻，杨青十分尴尬。
历来他办的差事，都没有出过闪失，但今天着实差强人意。
"王爷，臣从进了青岗县，便被那领路的带去了府衙！"
"进城之后，臣本想去街巷里看看，但那人根本不给机会，甚至还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哦？"赵延洵更是诧异。
"你先歇着去吧！"
"是！"
待杨青离开，赵延洵目光扫向在场几人，说道："北边儿禁军也来了，他们来做什么？"
只听崔兴安答道："莫非他们以为，王府联合北地都司要攻打洪溪县，所以他们才往县城增兵？"
又听汪成说道："平山府大军云集，姓徐的不撤兵反增兵，莫非是想与我军死磕？"
点了点头，赵延洵说道："倒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他要和咱们死磕，那正好...把他们困死在洪溪县城！"
说到这里，赵延洵露出一缕笑容："正好...这件差事，可以让刘世礼一同参与！"
"他要是愿意派兵，和咱们一同围困洪溪县，也能证明他有合作诚意！"
"你们说，如何？"
众人皆答道："如此甚好！"
赵延洵便说道："那好，让杨青再去一次青岗县，告诉刘世礼，明日围困洪溪县，让他出五千兵！"
太阳西斜之时，杨青将消息传给了刘世礼。
送走杨青，刘世礼露出冷笑："让我们出五千兵围困洪溪县？如此正好，明日一但打起来，与禁军前后夹击！"
"即便不能歼雍军主力，至少也能拖住他们，给宫打平山府拖出时间！"
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刘世礼心里乐开了花儿，这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来人，把消息传给徐龙升，让他明日好生配合！"
......
夜幕降临，洪溪县外有骑兵归城，这些骑兵今日将城池外的丧尸引走了许多。
原本游荡在此的崔兴安所部，在面对禁军
城内，徐龙升收到了刘世礼的第二次传讯。
听徐龙升念了传讯内容后，朱济洪说道："这倒是个妙计！"
徐龙升说道："妙计是妙计，这王八蛋也没安好心！"
"前后夹击说得倒好听，可谁在前谁在后？还不是想让咱们顶在前面！"
朱济洪笑着说道："他以为是前后夹击罢了！"
见刘世礼的传信扔到一边，徐龙升问外面的千户道："派出去的兄弟都回来了？"
"回禀大人，已经都回来了！"
徐龙升说道："传令下去，让所有弟兄们赶紧用饭，之后立刻休息，不许再嬉笑打闹...违者，军法严惩！"
"是！"
此刻，大厅内只剩徐朱二人。
"老朱，这次大戏，可就全靠你来唱了！"徐龙升起身说道。
朱济洪沉声道："你去北安府也不好过，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好！"
说完这话，二人就此别过。
关于这次军事行动计划，只有他们四位指挥使才清楚，底下千户等人只知依令而动。
随着夜色渐深，整个洪溪县逐渐安静下来，唯独城外游走的丧尸，正不断发出难听的嘶吼声。
夜色沉沉，好在如今寒气渐退，才让城墙上守卫的士兵们好受许多。
但随着冰雪融化，也意味着丧尸活性逐渐增加，在外活动的危险性进一步增加。
到了后半夜，寅时初刻（凌晨三点），徐龙升的将令传到了城内各处。
因为不知内情，所以当军令传达之时，所有士兵都有些懵。
"去北安府..."
"大半夜的去北安府干啥？"
"雍军就在附近，说不定啥时候就打过来了..."
各处都在议论，好在有千户进行弹压，也没闹出太大动静来。
徐龙升的龙直卫，在极度艰难的时候，依然每人配备了两匹马。
马匹要消耗更多粮草，若非如今城外抛荒之地极多，恐怕供应粮草都是大问题。
终归来说，过多马匹带来了极大负担，徐龙升也是苦不堪言，但如今总算派上了用场。
龙直卫加上虎贲卫和羽林卫，有近八千人人，此刻骑着马出了北门。
他们没有点起火把，而且是陆陆续续出城，即便有人在外监视，也弄不清到底出来了多少人。
此刻，徐龙升已在城门处，对朱济洪做最后的交代。
"你要多张旗鼓，能瞒一刻是一刻..."
"城墙上的假人，时不时要派人移动，别真成了假人..."
这些消息，他二人已详细议过，但徐龙升还是不放心。
他有担心也很正常，毕竟他们这一次，是把身家性命都推出去了，一但失败全都得没命。
朱济洪郑重说道："你放心...我会撑住！"
"我们北安府见！"徐龙升抱拳道。
面露笑容，朱济洪道："定会如此！"
说完这话，徐龙升亦翻身上马，在一众下属簇拥下出了城去。
而在他离开后，留守的两千骁武卫士兵，也在朱济洪的命令下出了城。
此刻城墙上的假人已经设好，他们现在出城去，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在他们出场之后，整座洪溪县无异于空城。
朱济洪让手下人出城后，绕着洪溪县走了一个大圈，然后又让部下兵马入城。
入城没好一会儿，他又让人出城绕行，半个时辰又让人进了城。
如此循环往复，他们走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亮时才停歇。
他这样连续操作，在当下这消息传递滞后的时代，直接把守在周围的各方斥候整懵了。
不断有人出城京城，出城和进城的方向又有不同，以至于弄不清楚出了多少，回去了的又有多少。
洪溪县城门四闭，朱济洪吩咐手下人造饭歇息，并严令把守四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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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本人则走上了城墙，并指挥着部下在城墙上行走，这也是做给城外藏着的那些眼睛看的。
朱济洪对左右说道："吩咐弟兄们，分批用饭，午饭自己带在身上！"
他们留守的目的，并非是要与雍军正面相抗，只是起到疑兵的作用。
一但被识破，他们肯定不会困守城池，而是会撤出城池，并视情况决定是战是退。
"大人，刚传回的消息，北地都司的人，已经在开始行动了！"
点了点头，朱济洪说道："他们动了，等于说雍军也动了！"
抬头望着天，朱济洪喃喃道："接下来，就得看天意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未来已无法预测。
第629章 攻城去
朱济洪猜得没错，这次事情确实没错，雍王府的军队确实动了。
依赵延洵的命令，方胜汪成和高正安三人，带着雍军主力正往洪溪县赶。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由平山卫指挥使郑凡，带着他手下的四千兵马跟着。
走在队伍前方，作为这次军事行动的指挥官，汪成此刻表情凝重。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用兵会让他做指挥官，所以汪成深感责任重大。
虽然赵延洵说的是，让他们四个轮流掌兵锻炼，但汪成也没想到会点自己，他本以为该是崔兴安。
"老汪，后半夜调动频繁，你说他们究竟想干啥？"
这件事早晨已经议过，可因为传回的消息模糊不清，所以什么都没议出来。
在赵延洵看来，不管对面有什么鬼魅伎俩，只需大军平推过去就可以，毕竟这次还有北地都司配合。
"不管他们要干什么，咱们反正要小心些，一会儿到了洪溪县城，要让北地都司的人顶到前面！"
"他们跟在后面，我总觉得不太放心！"
听到汪成这话，方胜不由得笑了起来。
"老汪，你还怕他们对咱们动手？"
"不得不防！"
谁知方胜却道："别说咱们三个千户所，就只我这一个千户所，也能轻易把他们冲垮！"
"更何况外面还有这么多怪物...跟咱们动手，他怕是嫌自己死太慢了！"
方胜这话绝不是吹牛，而是他真的有这份把握。
听到方胜这话，汪成也露出一缕笑意，他并不怀疑方胜的判断。
只不过这次汪成领兵，所以他要格外担忧些。
此刻青岗县城内，在确定雍军主力已出城三十里后，刘世礼也向部下发布了军令。
"攻克府城！"
听到这个命令，北安卫指挥使刘玉泉惊呆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的去攻洪溪县，眼下竟要往平山府去，于是他亲自找上了刘世礼。
"三叔，要去打平山府？您没糊涂吧？"
刘玉泉是刘世礼的侄子，也是他刘家最得力的年轻人，所以被安排在北安卫做指挥使。
"怎么？你怕了？"刘世礼冷声问道。
刘玉泉更疑惑了，于是问道："三叔，咱们不是和雍王府交好，而且快要归顺他们？"
近期城内有这方面的舆论，所以刘玉泉此刻才会这样说。
"小子，咱们若再不搏一把，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别忘了咱们手上沾了宗室的血！"
刘玉泉顿时愣住，这件事已过去许久，但眼下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刘世礼语气严厉道："雍军主力已去，时不我待...执行命令吧！"
点了点头，刘玉泉又问道："若是其他卫所有疑问..."
"那就告诉他们，雍王府的人是骗子，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粮食，他们是想骗我们的粮食！"
"为此，他们想出了许多阴谋，但如今被本官识破了，眼下我们是自卫！"
说辞刘世礼已经想好，足够应对部下们询问。
之所以不提前说，完全是刘世礼想要测试，手下人那些是一条心跟着自己干。
刘玉泉作为心腹，此刻过来询问可以理解。
但后面过来的两位指挥使外加一名千户，直接就被刘世礼解职软禁起来。
这些立场不够坚定的人，刘世礼用起来不大放心。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其中一名指挥使问道。
"没什么意思，你们暂且待在这里，你们带兵本官不太放心！"
对这被软禁的三人，刘世礼并未有多言。
这次出征，他将亲自带队前往。
在刘世礼看来，如今府城雍军主力离开，余下守军不过千把号人，将其拿下轻而易举。
但他不知道，此刻平山府这千吧号人，除了崔兴安的骑兵，其余是徐宇和王宗部下两个二级百户所。
这支军队的战斗力，那是一点儿都不差的。
骑马走在进攻路上，刘世礼内心激动和忐忑交加。
"雍王赵延洵...我大军压境，凭你千把号人守城，只有死路一条！"刘世礼暗自鼓劲儿。
在他看来，雍王府皆因雍王而崛起，杀了雍王必使陇右大乱，到时候他就可提兵南下，将陇右收入囊中。
怀着美好的憧憬，刘世礼和平山府城距离越发的近。
越是靠近府城，路上的丧尸密度越来越大。
平山府城附近的丧尸，虽说雍军已在着手清理，可毕竟清剿的时间太短，所以丧尸密度相对要大一些。
随着丧尸增多，即便有士兵专门负责将丧尸引开，但还有不少丧尸冲到队伍中，无法避免引起了伤亡。
前两天调兵，路上就差不多折损了七百号人，而今日行军到此已有上百号人丧生。
"还有三十里，加快速度，尽快赶路！"刘世礼面色阴沉。
他这一道命令下着简单，下面士兵可就遭了殃。
尤其是那些运送攻城器械的，本来负担就非常重，偏偏眼下还得跑更快。
这边刘世礼带兵推进，消息此刻传进了平山府城。
"让他在青岗县等着，他却带兵过来了，什么意思？"赵延洵面色阴沉。
他已猜到了刘世礼的狼子野心，但他无法确定的是，禁军那边是否和刘世礼有勾结。
到底是禁军迫于压力调兵南下，还是他们和刘世礼联合唱了一出大戏...此刻赵延洵仍无法判断。
在这个时候，就需要把情况往坏处想，做好最坏的打算。
"立刻派人给汪成传讯，让他立刻停止前进，防备禁军前后夹击！"
"是！"
待他吩咐完这些，只听崔兴安说道："王爷，刘世礼带着八九千人赶来，该当如何应对？"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崔兴安带着骑兵出城，在城外与刘世礼所部周旋，骑兵在城外才能起到优势。
但这样的法子，崔兴安不能自己主动提起，否则未免有弃君父而去的想法。
赵延洵淡定道："你带人出城，想办法与之周旋！"
眼下他是真的不慌，即使城池守不住了，他也可凭自己屋里，找个间歇杀出重围去。
更何况，刘世礼这几千人，还不一定能杀到平山府下。
他给崔兴安的命令是与刘世礼周旋，在如今平山府外丧尸数量较多的情况下，要拦住刘世礼的前进步伐，其实也算不得太难的事。
笔趣阁
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游荡的丧尸，赵延洵冷声说道："我还是太心软了，才让这些人蹬鼻子上脸..."
"给你们机会，你们要找死，那就都去死吧！"
正好，他要鲸吞北地这些军队，也确实需要用人头来立威。
刘世礼徐龙升这些高官的人头，对下面人将有极大震慑。
第630章 郑凡之心
看着道路两边，这些被砍得支离破碎的尸首，郑凡心情极为感慨。
只听郑凡说道："乖乖...这他娘的简直不是人，他们也太生猛了！"
左侧一名千户点了点头，答道："谁说不是呢...那些凌厉威猛的怪物，在雍军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人家就这样堂堂正正推了过去！"
又有千户说道："我还听运粮那些人说，咱们前面的这些人雍军，只称得上说二楼军队...真不知他们的一流军队，又该是何等生猛！"
此刻郑凡说道："之前我就跟都司说，雍军战力高绝...结果刘都使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是被雍军吓破胆了！"
便有千户说道："大人，咱和平山府离得近，自然更清楚雍军情况，刘都使不信也很正常！"
又有千户笑着说道："好在，咱们就要归顺王府，和雍军不会成为敌人！"
几位高官都笑了起来，此刻他们的心情比较放松，有雍军在前开路他们只需要跟着走就行。
就在这时，队伍后方有马蹄声传来，而且距队伍郑凡处越来越近。
最终，来人五马停到了郑凡面前。
为首那人郑凡认识，乃是刘世礼的亲信百户。
"郑指挥使，刘大人军令！"
郑凡当即下马，从来人手中接过了信函。
见郑凡拆开信件，传令百户语气严厉道："都使大人严令，郑指挥使得令后要严格执行！"
这话听着聒噪，打扰了郑凡查看军令，让他心里极其不爽。
可当看到军令内容后，郑凡心里就更不爽，乃至于有些愕然。
"跟随雍军前行至洪溪县，与禁军配合，前后夹击剿杀！"
郑凡念出了军令内容，使的在场几位千户尽皆大惊。
"列位大人，还请执行军令吧！"
将军令递给其他千户，目光与几位千户对视后，便对传令百户说道："眼下离洪溪县还远，我看暂时不急着动手！"
"郑大人..."
没等这人说话，郑凡沉声道："该怎么做，我比你更清楚！"
旁边又有千户说道："来人...带他下去！"
周围毕竟是郑凡的人，随着这千户一声令下，立时便有十几名士兵围上来，将传令的百户带了下去。
待此人离开，郑凡便对在场几位千户道："各位兄弟，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都使大人的军令，咱们该如何处置？"
此时众人都已得知内容，但却没人着急着回话。
沉默几息后，只听其中一名千户说道："大人...既然是都使大人之令，我看咱们照办就是了，都使大人定有他的考虑！"
对此郑凡不置可否，他的目光扫向了其他几人。
"你们也都是这样觉得？"
虽是这么问，但郑凡心里清楚，手下人肯定不大情愿。
终于有人气不过说道："大人...和雍军作战，咱怕不是去找死！"
好家伙，这相当于开了个头，接下来其他千户的话就憋不住了。
"雍军是铁板，却让咱们一头撞上去，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雍军没来，就让咱们顶在青岗县和禁军对质，如今好不容易日子有盼头了，又让咱和雍军硬拼...都使大人就没把咱当自己人！"
"没错，大人...这事儿你可得慎重！"
"嗯嗯...确实如此！"
手下人你一言我一语，让郑凡心里有了底。
"你们说的没错，雍军战力权衡，和他们作为我们就是个死！"
"更何况，这事儿本就是刘都使不地道，人家雍王府都给咱粮食了，他还要和王府反目...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作为刘世礼的瞎说，郑凡这话可谓目无上官。
此刻众人心思一样，自然胆子就大了起来，便听一名千户说道："大人说错了，刘都使不是吃饱了撑的，我看他的活腻了想寻死！"
立马有千户回应道："没错...姓刘的在北安府好日子过惯了，哪知道雍军厉害之处，他这就是找死！"
"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大家伙儿来商议下，这事儿究竟怎么办？"郑凡肃然道。
众人敛去笑容后，便听一名千户道："大人，这事儿说穿了，要么跟刘都使干，要么跟雍王府走，没别的选择！"
"他娘的，一个个都跟老子猜谜呢？那好，老子来决定，就跟王府干！"
目光扫视众人，郑凡沉声道："现在，你们该说心里话了吧？"
郑凡都明确表态了，在场几位千户自然不再回避，只听一人说道："大人，既然要跟王府干，索性咱就把刘世礼的阴谋，跟前面的雍军千户讲明！"
"没错，顺道把传令的百户带过去，当着雍军千户的面儿宰了，算是咱们的***！"
郑凡手下这些人，也个顶个儿的是些狠人。
郑凡点头之际，却听有人说道："胡千户，你要去哪儿？"
这位胡千户，便是最先提意见，赞成执行刘世礼军令的人。
紧接着又有人说道："老胡，是不是要去给谁报信儿？"
听到这话，胡姓千户立刻慌了神。
"你...你们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
这时有人对郑凡道："大人，这厮历来和姓刘的关系紧密，我看正好拿了交给雍军！"
"没错，一个百户分量太轻！"
目光扫向胡姓千户，郑凡心里只纠结了一刻，便下令道："来人...拿下！"
一听郑凡果真翻脸，胡姓千户当即拔刀自卫。
可周围都是郑凡的部下，此人没挣扎两下，就被士兵们给拿下了。
"咱们的人继续跟着往前走，我亲自带他们去雍军那边！"
只有他亲自去，才能展示自己的诚意。
几分钟后准备就绪，郑凡带着十几名士兵，押着几人往前方赶了去。
刚好在前面，汪成也收到了府城传讯，得知了身后北地军的意图。
只听方胜冷笑道："哈哈...正好收拾了这群王八蛋，然后再回去解决刘世礼那老杂种！"
就在这时，旁边有百户提醒道："大人，后面那位郑指挥使来了！"
汪成二人转过头望去，果然见到郑凡一行赶来，而且还押着五个人。
高正安此时赶了过来，说道："要不先宰了这混账？"
汪成摇了摇头，说道："先听听他怎么说？"
之间郑凡赶到汪成面前，直接就跪在了他面前。
"罪臣郑凡，特来请罪！"
这倒是新鲜了，方胜三人面面相觑。
"你有何罪？"
"我等受刘世礼蒙骗，差点儿铸成大错，所以特来请罪！"
言罢，郑凡递出了刘世礼的军令。
在汪成查看之时，郑凡接着说道："刘世礼狼子野心，自寻死路，在下不愿与其为伍，所以特来请罪！"
"并将传令官，以及军中刘世礼亲信押来，一并听从王府处置！"
"你倒是拎得明白！"汪成沉声道。
郑凡刚要答话，却听方胜说道："谁知道是不是他使诈，我看还是先宰了他，再把后面的叛军剿了，反正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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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不知情的人听了，定会觉得这是吹牛皮，但郑凡知道这不是开玩笑。
郑凡当然不想死，于是他立马说道："这位大人，在下愿戴罪立功，请大人给个机会！"
汪成反问："如何戴罪立功？"
第631章 不能败太快
"指挥使大人回来了！"
听到这话，几位千户都神色一震，立马迎到了军阵前。
见到郑凡表情难看，现场几人都有些紧张，以为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便有人问道："大人，情况如何？"
郑凡停下脚步，一把抽出佩刀，说道："杀回去！"
"杀谁？"
"刘世礼！"
听到这话，有人便苦笑道："这差事可不好干！"
越过众人，郑凡说道："确实不好干，但这还是好不容易求来的！"
"就在刚才，雍军已收到消息，知道刘世礼要造反，他们已准备好收拾我们！"
转过身来，郑凡叹了口气说道："我若是晚去半刻，恐怕雍军已经打过来了！"
"可即便如此，雍军还是有一位千户说，要宁杀错不放过，若非我豁出一切表忠心，连戴罪立功的机会都没有！"
叹了口气，郑凡说道："正如那千户所说，收拾咱们这帮人费不了多少功夫！"
"所以诸位，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办不好咱们还是得死！"
听了郑凡这番话，在场几人才知事情有多严重。
不是他们愿意投降，再送去几颗人头，人家就能冰释前嫌。
立时有人说道："大人，事不宜迟，咱们赶紧杀回去吧！"
"你们各自返军，立刻组织部下往回赶！"
"咱们兵分两路，老周你带人回青岗县，先把城池控制住了，其他人跟随去攻刘世礼！"
周姓千户问道："为何要先控制城池？"
郑凡解释道："一旦刘世礼兵败，很可能撤回城里去，咱们要防这一条！"
只有刘世礼死，他郑凡才会心安。
"还有，一会儿交战之前，要劝降咱们的兄弟，有很多人不想跟雍王府开战，咱们要把他们争取过来！"
便有千户说道："正是如此！"
再多说也无益，只听郑凡说道："赶紧下去布置，咱们要赶快了！"
"是！"
......
洪溪县城，朱济洪此刻乐开了花。
随着雍军靠近，他都已经做好与之周旋对抗的准备，谁知隔着几十里这些人退走了。
"你看真切了？"朱济洪还有些不敢相信。
斥候答道："看清楚了，还跟了他们几里地，他们是真的撤了！"
"继续监视！"
"是！"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好事，朱济洪此刻心情极好。
朱济洪接着吩咐道："传令下去，把城里能带的粮食全部放上马，一个时辰后咱们就走！"
他在这里本就是拖延时间，如今雍军自己离开了，他自然没必要接着待下去。
不管这边搞什么名堂，只要北安府被打下来，他们的目的就达成了。
再说另一头，郑凡的军队开始返回，情况很快被刘世礼的斥候探到。
"郑凡未与雍军交战，直接往回走...这厮怕是叛了！"刘世礼做出了判断。
一名指挥使慌张问道："大人...情况危急，该当如何？"
实际上，刘世礼此刻比他更慌。
如果郑凡当了叛徒，等于雍军主力就没被牵制，待其返回自己必败...刘世礼暗自想到。
现在的问题是，他要不要搏一把！
他杀了皇室宗王，而且还反叛了雍王招抚，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几遍现在退回青岗县，那也只会慢性死亡，现在搏一把还有意思机会。
想清了这一点，刘世礼在无顾虑。
"全速开拔，尽快攻城！"
"是！"刘玉泉答道。
刘世礼又说道："再派人去洪溪县，让徐龙升别在看热闹了，他不帮忙...我死了他也得死！"
"是！"
"还有，郑凡叛离的事，绝不许声张！"
"是！"
一切安排下去，队伍的行进速度稍微快了些。
可再快也只有普通步行速度，因为路上的丧尸实在太多。
在赶路的同时，负责外围警戒的士兵们，正拼了命的剿杀丧尸。
相比于雍王府士兵，这些卫所军剿杀丧尸难度更高，毕竟他们并不擅长于此，为了保证安全只能牺牲效率。
"都使大人说了，还得赶快！"
听到上方传来的军令，前方带队的千户忍不住骂道："还得赶快？你告诉我怎么赶快？你让这些怪物把路让开，老子给你跑到平山府去都行！"
"你跟我发什么狠，有能耐跟都使大人撒火去！"
这边吵嚷之时，只听有士兵高呼道："雍军骑兵又杀过来了..."
自赵延洵让崔兴安带人出城后，雍军骑兵不断袭扰着北地军。
这种袭扰，可不光只是骑兵袭扰，还会带来数之不尽的丧尸，这是附加效应。
系统不许恶意赚取技能点，所以他从未有明示和暗示，让部下依靠丧尸困敌杀敌。
这些法子，都是底下人自己悟出来的，而且要悟出来也很容易。
人适应环境的能力本身很强，初期对丧尸弱点不了解，自然会吃大亏。
可一但知悉丧尸弱点，丧尸自然也就成了可以利用的对象。
就像狮虎豺狼一样，虽然凶狠但仍不敌于人类，如今丧尸实力还比不了狮虎。
现阶段丧尸之所以极具威胁性，并非是其个体有多强大，而是因其数量太大。
"还加快赶路，这他娘的能往前走，都已经是烧高香了..."
骂骂咧咧之时，骑兵呼啸而来，对前线防守的士兵发起了冲击。
这些人也早防着这一手，大盾长矛都摆了出来，所以崔兴安并未与之硬拼。
可即便如此，一轮又一轮的袭扰，仍让北地军士兵苦不堪言。
而在他们行进缓慢时，另一头的郑凡所部，有兵马司随行赶路速度较快，以至于双方距离在慢慢拉近。
洪溪县内，此刻时间已近中午，朱济洪估摸着徐龙升一行，也差不多快到北安府城了。
"大人，刘世礼派人来了！"
提前吃着午饭，朱济洪笑着说道："把人带过来！"
没一会儿，刘世礼的信使出现在朱济洪面前。
"刘都使派你来做什么？"
"大人，郑凡背叛了刘都使，已和雍军一道返回，我军已危在旦夕..."
"刘都使让我来求大人，立刻发兵援救，我军败了贵军也没好下场！"
听完这些，朱济洪点头说道："好了...我会派兵救援，你回去让刘都使放心！"
哔嘀阁
"多谢大人！"
待这人离开后，下面一名千户便问道："大人，咱真要帮他们？"
局面变化如此之快，让朱济洪猝不及防，自然也得修整先前的计划。
"不能让刘世礼败太快，所以咱们得帮他！"
站起身来，朱济洪沉声道："否则让雍军腾出手来，下一个就该对付咱们了！"
"倒也是这么个理儿！"
第632章 穷途
平山府城，西门城楼上。
赵延洵搭了把椅子，此刻正坐在城墙上，**着刘世礼的到来。
根据最新消息，刘世礼的八千大军，距城池已不不过十里左右。
所以此刻，赵延洵已经看得到远处烟尘，以及隐约传来的厮杀声毕竟他的感知能力非常强。
右手摸着下巴，赵延洵淡然道："你们两个，也别跟这儿待着了，带着人出去玩玩儿吧！"
大军都杀到十里外，城内基本可以说是空城，这个时候非但没有半点儿紧迫感，还很淡定继续派人出城...
现场几位百户总旗，对赵延洵佩服得是五体投地，也难怪殿下是秉承天命而生的人。
只听王宗答道："王爷，臣等还要护卫王爷安危，岂能擅离？"
赵延洵答道："孤之安危，自有胡大彪他们来护卫，你们带人去吧！"
"可是..."
徐宇话还没说完，便被赵延洵打断："行了，别婆婆妈妈的..."
说到这里，赵延洵沉声道："你们装备最好，且部下都被授予二级神武之力，一定要打出风采来！"
"在确保自身安全之下，给我击垮他的前锋！"
这些话，已经是赵延洵正式下命令了。
两位百户当即答道："臣等领命！"
他们两人部下，加起来有近四百人，相对于北地军来说，至少可以顶两千精兵。
紧接着赵延洵又说道："对了...手雷有多少带多少，也可以用！"
王徐二人对视一眼，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他们可以确定赵延洵是想快刀斩乱麻。
"是！"
待这二人退下，赵延洵冷笑了两声。
今天如果刘世礼不死，他晚上都得少吃两碗饭。
还有徐龙升之流，这些人就是典型的给鼻子上脸。
在这次时间之前，赵延洵之所以没发起大进攻，一是因为准备不太充分，二是因他想争取所有人。
对赵延洵来说，他只有麾下的人足够多，才能升级更多士兵以增强实力。
但眼下事实证明，不用霹雳手段是不行了。
既然已做下此决定，那这几个月来受的窝囊气，就要一次性全给出了。
"胡大彪..."
"臣在..."
赵延洵语气严肃道："你说这些王八蛋，孤给他们粮食，让他们活...他们为何要反我？"
胡大彪想了想，说道："王爷，这帮不知好歹的混账，全部宰了就是...管他是为什么！"
赵延洵笑了起来，胡大彪话糙理不糙。
......
再说王宗徐宇二人，他俩带着部下出了城，此刻正对手下人训话。
"弟兄们，对面那些王八蛋，让王爷很生气，王爷要咱打垮他们前锋..."
"我觉得，王爷还是小瞧了咱们，这一次...咱们干脆砸碎刘世礼的狗脑袋！"
"你们说...如何？"
带兵几年，王宗虽仍不善言辞，但对鼓舞士气已有经验。
"大人，我们早憋着这口气了，今天不弄死他...咱也没脸吃王爷的饭了！"
"正是..."
王宗大笑起来，格外显得豪迈。
"那好...出发！"
......
"大人，雍军主力距我军不过十里..."
"大人，郑凡所部距我就不过十五里..."
"大人，雍军骑兵袭扰我军侧翼，死伤了三百弟兄..."
一个又一个不好消息传来，让刘世礼已然焦头烂额。
"这些消息不用再报，尽快冲到平山府城，给我攻城！"刘世礼大怒。
此刻他恨不得亲自提刀去一线，问问下面那些废物在干什么，为何推进速度犹如蚁动。
当然了，刘世礼也就只是想想，他可不敢亲自去前线，毕竟危险系数实在太高。
正当刘世礼思索之际，只听又有人禀告道："大人，平山府城出来了几百人，朝咱们的方向过来了！"
"也是骑兵？"
"不是，他们是步卒，很精锐的步卒！"
"有多精锐？"
"他们身着全套铁甲！"
"莫非是雍王近卫？"刘世礼暗子猜测。
本来很绝望的他，听到这话又觉得有了希望。
平山府就这么几千兵，根据现有消息刘世礼可知，雍军主力全部都在城外。
如今雍王连近卫都派了出来，这等于说明雍王本人已方寸大乱，才会想尽一切办法阻击。
作为老行伍，刘世礼很理解赵延洵的慌乱，说穿了对方只是个十七八的年轻人。
还是吃了太年轻的亏...刘世礼心中暗道。
此刻他心情稍微放松了些，既然雍王也在死扛，那就看接下来谁扛得住了。
"大人，郑凡所部被禁军牵制，如今困在原地不能动弹！"
一听这话，刘世礼更觉得心情畅快。
郑凡被牵制，敌对兵力直接少一半，那他的胜算就更大了。
"还算朱济洪这厮有头脑，知道这个时候该出手！"
但刘世礼脑子里又冒出疑问，为何前后都没看到徐龙升的踪迹？
"难道说，这厮躲在什么地方，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想到这里，刘世礼越发觉得是这种可能，这让他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被冲散。
在击败雍王府后，他还得防着徐龙升，两者之间干一仗也不是没可能。
于是刘世礼有些后悔，这次自己出征就该多调些人，增兵一万他的把握就大了。
正当刘世礼胡思乱想之际，王宗二人带着侍卫们，已经开到了北地军阵前。
"十三枚手雷，全给老子扔出去，炸了咱们就冲！"
"是！"
当下生产的手雷，仍是以供应镇西关前线为主，毕竟那边有数量较多的高级丧尸。
十三枚手雷不算多，但一起扔进北地郡军阵中，足以将其防线炸出缺口。
随着引线被点燃，十几颗手雷被陆续扔出，在天空划出十几缕火花。
北地军的前线士兵，此刻已经列好了阵型，以应对冲来的丧尸和对面的雍军。
可当看到天上火光，许多人脑子里都一片懵，根本不知道这是啥劳什子玩意儿。
直到手雷落入人群，现场响起轰鸣声，并伴随着士兵被炸飞后，所谓的军阵等时大乱。
"杀..."
听到军令，侍卫们一边砍着丧尸，一边向前方的敌军冲去。
"杀呀..."
十几枚手雷爆炸，当场炸死炸伤百多号人人。
炸死的人不重要，关键是爆炸产生的震慑力，直接把前线士兵震懵了。
"早听说雍王秉承天命，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连天上的神雷都引下来了！"
"那还打个屁...先逃吧！"
士兵们被吓得半死时，只听身后传来千户的声音："雍军杀来了，都给老子顶上去！"
笔趣阁
虽有千户亲自督战，但第一线的士兵还是在退，直面王宗等人的士兵退得更快。
杀入军阵之中，王宗等人似狼入羊窝，一时间杀得可谓兴起。
"弟兄们，今日咱可以扬眉吐气了，杀..."
第633章 摧枯拉朽1
"顶住，顶住啊..."
千户的声音在军阵中大吼，可还是顶不住侍卫们的猛攻。
这些侍卫们，乃是王府的尖刀力量，一年有三百五十天都在砍丧尸，实战经验丰富到没边。
且他们被升级了两次，个人实力也得到极大加强。
除此之外，他们有全套铁甲套在身上，面对北地军士兵砍杀，很多时候都不用躲避，只需要比之更凶狠的砍过去。
简单来说，这些士兵就是杀戮机器，只需要一路平推就行。
"顶住，你们这些王八蛋..."
千户的呵斥声很大，但却挡不住士兵们的溃逃。
"给老子顶回..."
千户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汹涌而来的溃兵冲倒，然后便是无数只脚从他身上踩过去。
千户的惨叫声，此刻根本无人理会，更不会有人去搀他一把，毕竟眼下大家都是在逃命。
"逃啊..."
"哈哈哈...弟兄们，杀..."
呼喊声在军阵中想起，随着溃兵往后蔓延，北地军前进的步伐已被挡住。
在听到前线爆炸声后，刘世礼无疑很懵，不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情况。
虽已派人前去打探，可到现在人都还没回来。
"大人，张谦的部下溃败，正在往中军逃散..."
听到这话，刘世礼差点儿没被气死，大声呵斥道："溃败？他手下两千多号人，说败就败了？"
"雍军过来几百号人，就把他们冲散了？"此刻刘世礼已然气急。
只听报信的士兵答道："好像是雍军招来了天雷，兄弟们被炸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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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刘世礼呵斥道："够了..."
"传令给张谦，无论如何把雍军顶回去，否则我要他人头！"
"是！"
紧接着，刘世礼又命刘玉泉统领部下，结阵应对前方杀来的雍军。
他可不信引来天雷的说法，只要自己这边结阵够扎实，就能把雍军给挡回去。
事实上，从开始杀到现在，王宗等人还未斩下千人。
北地军队逃跑的速度，比他们追击的速度要快，极大减小了他们的杀伤率。。
当然了，从双方交战到现在，北地军的损失已超过千人，许多人是被踩死或者被丧尸咬死的。
周围密集的丧尸，见了活人就咬上去，不只给北地军带来了危险，也让王府侍卫们得小心提防。
这边正在向前推进，而另一头的汪成几人，也得知了前线正在交战。
汪成下令道："你我三个千户所，从西南北三个方向靠近，和侍卫司一起，把他们留在这里！"
"就该如此！"方胜说道。
紧接着，三位千户各自领兵，队伍分成三支继续赶路。
如果北地郡溃逃，定然是往西边逃，所以西面的压力会最大，汪成自己走的就是西面。
随着战斗紧密，张谦虽身先士卒，命令士兵组织防御，可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他手下的两千人，在前面顶了二十几分钟，最终留下了一地尸体，以及几百名逃离的士兵。
张谦本想战死，可最终还没那个勇气，只能跟着部下一起溃逃。
"快...打开个口子，放我们进去！"
看着军阵之前逃来溃兵，刘玉泉怒吼道："往两边逃，不许冲击军阵！"
往两边逃得绕路，而且军阵之外丧尸奇多，那无疑是找死。
所以不管刘玉泉如何警告，溃兵们依然往军阵冲。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刘玉泉脸色一寒，冷声道："杀！"
"什么？"
刘玉泉大吼道："杀！"
列阵的士兵有些犹豫，不管怎么说逃过来的都是袍泽，对这些人他们有些下不了手。
"违令者斩！"
言罢，刘玉泉抽出佩刀，直接砍向了身前一名士兵。
手起刀落，这名士兵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白白挨了这么一刀。
"杀..."
随着刘玉泉这声大吼，列阵的士兵开始放箭。
迎面而来的箭雨，射倒了一个又一个溃兵，这些人没死在"敌人"刀下，却亡在袍泽手中。
"刘世礼，我X你十八代祖宗！"
说完这话，张谦捂住胸口箭雨，在剧烈疼痛中倒在可地上。
当然了，他的怒骂声不会被人注意，因为现场的声音实在太嘈杂。
"一个不留！"
为了让部下亢奋起来，射杀张谦这些人可谓一举两得。
"弟兄们，雍军要咱们死...我们绝不能等着他们来杀！"刘玉泉鼓舞着士气。
而在五十米开外，侍卫们也已结阵，举着"盾墙"正往前靠近。
对面是完整且紧密的军阵，兵力也占极大优势，而且还有远程攻击武器，这让侍卫们不得不谨慎。
"不要慌，汪成方胜他们带来了，咱们先稳住喘口气儿，等他们来了再一同发起总攻！"
这是王宗的命令，作为资历更老的百户，徐宇一般会听从他的安排。
紧接着，王宗又吩咐人开始喊话。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说来也是怪诞，他们不过四百来人，却向几千人喊"投降不杀"。
此刻中军后方，刘世礼再度收到了坏消息，雍军主力已相隔不到十里。
正为难时，刘世礼注意到前方喊杀声消失，随后问道："派人看看去...前面雍是否军败了！"
"若是败了，让张谦领着他的部下，继续往前推进！"
到了这一步，刘世礼也豁出去了。
只要活捉了雍王，无论屁股后面雍军主力有多厉害，到时候也得被他拿捏住。
几分钟过去，便有士兵回来禀告："大人，前面的雍军没败，正在对我军劝降！"
"什么？"刘世礼差点儿没被气死。
"告诉张谦，让他给我冲！"
"大人，张指挥使已经死了！"
"那谁在前线指挥？"
"是刘指挥使！"
刘世礼大怒道："那就让刘玉泉带人冲！"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只要能冲进平山府城，那他就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刘世礼只希望，徐龙升能够给力有点儿，到时候和他一起夹击雍军。
刘世礼的命令很快传达到前线，面对严令刘玉泉只能遵从。
其实他也知道，必须要不惜代价杀到平山府城，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传令下去，以中军大旗为准，向前推进！"
刘玉泉手下的几千人，在得到命令后开始前行，但他们先得把拦路的丧尸干掉，王宗等人此刻在七十米外。
"他们进攻了..."
"不着急...等其他各千户所到了，咱们一起进攻！"
"那咱们..."
"崔兴安不是在看戏吗？让他多引些怪物过来！"
"正是如此！"
事实上，崔兴安还真是在看戏，他的人马去碰重装军阵，确实是比较吃亏的。
在得到王宗传讯后，崔兴安就让手下人动了起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可以确定刘世礼必将完蛋，那么稳妥一些也是应该的。
第634章 摧枯拉朽2
"你是说，前方雍军在退，而那支骑兵在引怪物过来？"
"正是如此！"刘玉泉禀告道。
听到这些消息，刘世礼基本可以确认，雍军这是在等大军合围。
"咱们是和他们死磕？还是突围出去？"刘世礼在征求侄子意见。
刘玉泉面带苦涩道："三叔，如今还能如何突围？四面八方都是雍军，而且还有数之不尽的怪物！"
刘世礼沉默了，走到现在全都是他的决定，可真到了要拼命的时候，他自己又感到不安胆寒。
只听刘玉泉接着说道："三叔，即便咱们逃了出去，恐怕北地也无咱们容身之处！"
叹了口气，刘世礼无奈道："只有拼了！"
他已多次派人去联系禁军，想要对方对给些支持，可全都没得到回应。
眼下，他也只有自己拼了。
只听刘玉泉说道："三叔，咱们收缩军阵，和他们真正打一场！"
"好！"
......
平山府城，赵延洵仍坐在城楼上，左手边已摆上了茶几。
"回禀王爷，高正安所部已到叛军南侧停驻，请王爷的示下！"
听到身后的禀告声，赵延洵翘起了二郎腿，望着已经高悬的太阳，微微眯着眼说道："投降者不杀，包括首犯刘世礼！"
听到这话，在场侍卫尽皆错愕，这难道是要放过刘世礼？
当然了，赵延洵具有绝对权威，此刻自然无人多问。
当命令传达到各千户，虽众人皆有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执行了命令。
"王爷有令，降者不杀！"
"王爷有令，降者不杀！"
在刘世礼军阵各方向，都能听到这样的喊话。
大概喊了十几遍后，只听一发响箭冲天而起，王府各军便开始向前推进。
轰...轰...轰...
各部雍军步伐整齐，向着中间的刘世礼军阵靠近。
事实上，刘世礼的军队也没闲着，从始至终他们都在向着平山府城靠近。
"王爷有令，降者不杀！"
"王爷有令，降者不杀！"
两方军队仍在靠近，六十米五十米...
双方都有箭矢，此刻都开始放箭。
雍军一方有大盾，每个人都完备甲胄，所以对射很占便宜，北地军则是反过来的。
好在，双方距离在拉近，终究是要发生冲突。
西面战场，汪成亲自压阵。
此刻他们与后退的北地军，距离已不过十五米，前线士兵已能看清对面敌人的表情。
只见汪成抽出佩刀，向前一指大吼道："雍王殿下，万岁！"
"万岁..."
士兵们尽皆大吼，喊出了这句口号，意味着他们知道是为谁而战，更为此感到万般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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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万岁"，在提升士气的同时，也意味着冲锋正式开始。
"雍王殿下，万岁..."
喊着这样的口号，仿佛神明般的主上殿下就在身后，雍军士兵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加快脚步向北地军冲了去。
虽然加快了速度，但他们的军阵一点儿没乱，这是在反复实战中练出的钢铁纪律。
很快，两军前锋冲撞在一起。
虽然是一级千户所，论精锐程度比不上侍卫司，但比起北地军却强出许多。
双方交战，雍军有一往无前之势，把北地军阵线压得不断后退。
"杀..."
雍军士兵排山倒海往前涌去，而这一场景在四个方向同时发生。
七八千人的北地军士兵，此刻被围困在原地无法动弹，乃至于其阵地被不断压缩。
不断有士兵死去，活着的人战战兢兢，面前的雍军竟比丧尸还有凶恶，这让他们已经胆寒无比。
"顶住...一定要顶住！"
当军阵中喊出这样的悲壮的声音，一般来说意味着顶不住了，现场情形也确实如此。
整个环形北地郡军阵，此刻已被压缩得小了一大圈，而战斗开始才不过十几分钟。
胜败参半，但刘世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部下如此不中用，战线溃退得如此迅速。
溃退还好，这些士兵往军阵中逃，还能重新组织起来作战。
而那些往敌军缝隙逃的，只能说不是一般的愚蠢，逃出去了也会被丧尸给咬死。
当然了，最让刘世礼发火儿的是，有些扛不住的前线士兵，直接跪地向雍军投降了。
没错，最远的"前线"距他已不足百米，所以他能清楚看到情形。
"这些没骨头的混账，竟然投降..."刘世礼破口大骂。
这时刘玉泉急匆匆跑过来，踉跄冲到刘世礼身边，胡脸上带着血迹的他，此刻看起来格外渗人。
"三叔，雍军势不可挡，我军..."
只十几分钟的战斗，刘玉泉就知道自己这边挡不住，所以此刻他找了过来。
眼见刘世礼不说话，刘玉泉接着说道："三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虽说逃出去也可能死，但至少不是现在就死，能多活一刻便是一刻，所以刘玉泉此刻找了过来。
听到他这话，刘世礼一巴掌扇了过去，大骂道："混账...你也要我降？"
白白挨了一耳光，刘玉泉此刻也顾得不疼，连忙劝道："三叔，咱们撤吧..."
目光扫向个个方向，刘玉泉接着说道："你看雍军这攻势，咱们根本挡不了多久，撤吧！"
个个方向，此刻都在节节败退，跪地投降的人越来越多。
雍军摧枯拉朽，整个军阵已是千疮百孔，就像随时可能倒塌的房子。
"三叔，你看东边已经乱了，咱们现在不撤...再耽搁可就撤不了了！"
局势着实危急，奔溃此刻已在发生，如今败局已经定了。
刘世礼眼眶中冒出泪水，直到现在他都没看到徐龙升的援兵，他才真的确信自己被徐龙升耍了。
直到前一刻，他都期待着徐龙升的援兵，眼下这份期待彻底被打破了。
刘世礼无可奈何道："撤...撤回北安府去，再做图谋！"
当然了，前提是他能撤得走，毕竟赵延洵已决定要宰了他。
指挥中枢消失，直到几分钟后才被发觉。
连刘世礼都不见了，下面人再无拼死抵抗的勇气，然后便是更大规模的溃败发生。
"我们投降..."
"我们降了..."
在军官们带领下，士兵们成片开始投降。
雍军一方确实遵守了承诺，投降的人并未被伤害，甚至连兵器都没被缴掉。
一场大战后，现场留下了许多尸体，这对丧尸来说是巨大诱惑，以至于此刻越来越多的丧尸，都往这边聚集过来。
在此刻丢掉兵器，这些北地军士兵只有死路一条。
"说了投降不杀，你们就老实待在原地，自行抵抗怪物攻击！"
"别想着逃跑，离你们最近的青岗县，已经被我军占领，逃走必定死路一条！"
听着雍军士兵的喊话，现场降兵逐渐安定下来，并开始抵御丧尸攻击。
这次一定得宰了刘世礼，在王宗徐宇带领下，众人开始在降兵之中搜寻。
外围有崔兴安带骑兵游弋，逃出走的可能微乎其微，所以刘世礼要么死了要么在降兵之间。
第635章 北安府内外
"禀王爷，前线告捷，北地郡大败，已向我军投降！"
听到禀告声，赵延洵只是点了点头，而后从椅子上起身，说道："把所有降兵，全部带到府城内..."
"是！"
说完这话，赵延洵转身往城墙下走去，胡大彪立马跟了上去。
"王爷，把他们带城里做甚？"
赵延洵平静答道："这里正好当个监狱，用来劳改最是合适！"
"劳改？"
"那不然呢？带回来供着？"赵延洵反问。
在将北地郡收服后，需要大量劳力恢复生产，这些士兵正好合适。
具体如何实施，后面会详细制定办法，眼下只是先把人关进城内。
而此刻，最让赵延洵担心的，已经不是兵败的刘世礼，而是消失无踪的徐龙升。
根据已有消息可知，徐龙升是和北地军联手进攻，且今天一大早这些人确实高出了大动静。
可现在的问题是，真正参与作战的禁军，只有朱济洪的两千来人。
徐龙升在做什么？难道真的待在城里？
赵延洵暂时搞不清楚，眼下他只能先解决掉北地军，然后再料理徐龙升一干人。
......
北安府城内，罗伦待在院子里，此刻的他已被软禁。
今天上午，他的住所就被北地军士兵包围，和他待在一起的几名侍卫也被缴械。
没有办法，人家来的人太多，几名侍卫硬拼等于找死，所以罗伦没让他们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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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电话，罗伦已从平山府知晓，北地都司和禁军联手进攻，所以他才会被关在这里。
"愚蠢，短视..."罗伦大骂，这是他对刘世礼的评价。
雍王府实力强大，北地都司和禁军联手也不是对手，这一点罗伦自己都能判断。
走到院子门口，罗伦对外大骂道："和禁军合作，你们是与虎谋皮！"
可惜他的话，被看管此处的士兵无视了，这些人是刘世礼的心腹，自然不会听罗伦"胡言乱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让我进去！"
听到这声音，罗伦知道是派出的侍卫回来了，他派出了五人在城内打探情况。
只听外面驻守此处的士兵嗤笑道："哟呵，你还敢回来！"
"进去吧！"
然后，从外返回的侍卫进了院子，当然此刻的他也被缴了械。
"唉...你怎么回来了！"院内侍卫不免抱怨。
这名侍卫没理会同伴，而是来到了罗伦面前，说道："大人，我在王成安处，发现了情况！"
罗伦本来也想抱怨，这厮怎会如此死心眼儿，听到这话他把抱怨的话都咽了回去。
"什么情况？"罗伦问道。
"王成安这厮，手下聚了百多号人，就藏在东城几处宅子，个个都拿了兵器！"
听到这话，罗伦悚然一惊。
王成安手下有人很正常，据罗伦了解有二十多人，可现在侍卫却说有百多号人。
于是罗伦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小人在东城游走打探消息，从城内守军军士口中得知，他们在搜寻我等，小人只得逃进巷子里藏身！"
"搜寻士兵离开后，小人想着多等一会儿再走，就藏在屋顶上没动！"
"可等了不到一刻钟，就见到王成安匆忙赶来，来到小人前面一处宅院敲门！"
"本来空无一人的院子，在敲门后中屋出了人，开门将王成安迎了进去，随后又有人从房内出来！"
"就这一处院子，里面就藏了二十多人！"
"他们说话声音很小，聊的什么小人没听到，出了这院子王成安又去了其他几处！"
看来徐龙升也是老谋深算，竟在北安府城内布置了这些...罗伦暗自惊讶。
此刻在罗伦心头，冒出了两个问题。
这些人什么时候来的？出现在北安府目的是什么？
以罗伦对徐龙升的了解，他安排人肯定没好心，说不定是为了搞破坏，制造混乱什么的。
真当罗伦思索间，只听屋子内有侍卫提醒："大人，电话来了！"
好在他们是被软禁在住处，才能保持和平山府的联系。
进了屋子，罗伦结果电话，便说道："我是罗伦！"
对面说道："罗大人，北地军大败！"
一听这话，罗伦顿时大喜，北地军只要败了，他不仅是自己安全了，而且说话也更有底气。
想起刚才心中的疑问，罗伦立马问道："禁军也败了？"
"禁军主力未出，参战骁武卫已退兵！"
对话非常简短，因为每天通话单边字数只有两百。
两相沉默，最终平山府方向挂断了电话。
罗伦也放下了电话，此刻他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院门处。
只听罗伦说道："我要见闫建章！"
领队的百户说道："我们大人没空！"
罗伦又道："既然你们不让我见他，帮我带个话总可以吧？"
百户问道："你说说看！"
"你们都指挥使已经兵败..."
没等罗伦把话说完，在场众人便笑了起来，然后就将罗伦赶回了院子里。
和这些人说不通，罗伦也无可奈何，只能回到院子里待着。
这是有侍卫来到一旁，对罗伦说道："大人，依我说...干脆咱杀出去，就是死也不窝囊！"
"人家看得起咱们，派了一百多号人过来守着，你们就六个人，如何能杀出去？"
叹了口气，罗伦说道："且忍耐着，我军前线大捷，他们会乖乖放了咱们！"
这话极有道理，在场几人无可辩驳。
时间逐渐过去，还没到半个时辰，就听到外面守着的士兵议论起来。
"东边有大批骑兵赶来？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刚刚斥候穿回来的，兴许是都使大人凯旋了！"
"狗屁，咱们那儿有骑兵！"
"大人，我刚刚打探去了，听歇着的斥候说，是禁军的人来了！"
这些对话，罗伦从始至终听着。
当知道禁军出现在北安府，这让罗伦大感惊讶，但同时又在情理之中。
禁军主力没出现在平山府前线，总得有个地方去。
如今北安府城防空虚，这些禁军突然出现，难道说...这是他们一早的打算。
借助联盟将北安府主力调出，然后拿下北安府城这块儿分肉，真真是好算计...罗伦心中不由感叹。
这时有侍卫提醒道："大人，外面好像乱了，吵吵嚷嚷的！"
罗伦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进了房间，拨通了平山府的电话。
"禀告殿下，禁军主力已到北安府城外！"
对方应答后，电话随即被挂断，而罗伦就守在房间里。
大约一刻钟后，电话铃声响起，罗伦立马接通。
"罗卿，设法守住城池，莫让禁军得逞！"
这是赵延洵的声音，罗伦立马答："臣领命！"
第636章 自我权衡
如果让禁军夺了城池，北安府充足的粮食，将会让禁军变得极难对付。
拉拢弱者打击强者，这是非常浅显的道理。
于是乎，罗伦再度来到了院门口，向列队的百户说道："我要见闫建章，有紧急情况告诉他，若是你帮忙传话...本官必有厚报！"
"如何厚报？"百户问道。
"让你做千户，怎么样？"
"你凭什么？"百户有些不相信。
"我要向闫建章说的这件事，关乎你们北安府存亡，你若传话必立下大功，升官儿可算不得什么！"
百户沉声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如何相信你？"
"对付王府的禁军来了，你不觉得奇怪？这里面的东西，跟你可说不清，若是不想死在城里，就赶紧去传话吧！"
说到这里，罗伦笑道："何况，只是让你传个话，你又不会损失什么！"
"传什么话？"
说出这句话，显然这位百户已被说动。
"告诉闫建章，就说禁军来犯，城内必有内应，我知道内应在何处！"
事实上，一但得知禁军来犯，闫建章第一个就要找王成安，只可惜这厮已经"消失"了。
"就这么简单？"
罗伦接着说道："再告诉闫建章，如果他不想死，就当面和我说话！"
听到罗伦说的这些话，让在场士兵有些惊慌。
本来是平常的一天，哪知突然有城破之险。
"去个人，帮忙传话！"
......
半个时辰后，罗伦被带到了都司衙门。
此刻闫建章已是焦头烂额，禁军出现在北安府，显他们没安好心。
闫建章本想找到王成安询问，可派去的人扑了个空，王成安这厮竟失踪了。
所以此刻，闫建章只能加固城防，把北安府城内的老百姓都派了上去。
被士兵带进衙门，罗伦跟没事人一样，问道："禁军的人，离府城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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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闫建章没工夫跟他计较，说道："你如何确信，禁军就是来攻城的？"
罗伦站在大堂内，盯着闫建章说道；"因为刘世礼已经败了，而他败得这么快，就是因为禁军耍了他..."
"你想想看，禁军和王府作战，三卫之兵一晚就被歼灭，他们还有胆量和王府打？"
"倒是你们，被他们调走守城主力，如今两三千人守着大批粮食，才是他们最好的目标！"
来到闫建章桌案前，罗伦沉声道："他们来攻城，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
罗伦的这些话，让闫建章脸色更难看了。
这些情况他在心中已有猜测，可被罗伦这样赤裸裸扒出来，还是让他难受无比。
为了找回主动，闫建章当即问道："王成安在哪儿？"
"在东城，我手下的侍卫可以带你们去！"
说到此处，罗伦补充道："他们有百十人，你最好多派些人过去！"
一听有这么多人，闫建章悚然一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徐龙升悄悄送这么多人进城，显然对北安府早有图谋。
"刘千户，你带四个百户所的人马，把这些人给我剿了！"
听到闫建章发令，门外一名军官领命而去。
四个百户所的人，兵力是王成安的三倍，围剿他们必是万无一失。
看着走到面前的罗伦，闫建章沉声道："你倒是胆子大，就不怕我杀了你？"
罗伦一脸惊讶道："你为何要杀我？"
闫建章反问："你我两军交战，已是生死之敌，我为何不会杀你？"
罗伦仍旧镇定道："闫大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怎会如此不智？连大势都看不明白！"
大势就是，如果闫建章真的前线大败，那么北地都司将有存亡之危。
紧接着罗伦说道："和王府作对，不会有好下场，你可别跟刘世礼一样犯傻！"
闫建章沉声道："可是我们已经做了！"
罗伦摇头说道："你又错了，撕毁合约，进犯疆界的是刘世礼，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让自己和刘世礼做切割，罗伦的意思闫建章听懂了。
罗伦语重心长道："闫大人，还是那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只听闫建章说道："罗大人，你该回去了！"
闫建章没有当场表态，罗伦也没有多劝，总得给人思考权衡的空间。
摆在闫建章面前有两条路，投向徐龙升和归顺王府。
在王府强大实力下，投降徐龙升是死路，只要闫建章脑子没问题，他就知道该怎么选。
"闫大人，你还没告诉我，禁军距此还有多远，他们来了多少人！"
"还有十五里，正被怪物纠缠着，多少人现在还不清楚！"闫建章回答得不耐烦。
掌握了这些情况，罗伦便不再打扰闫建章，自己编"那好，你好生权衡！"
罗伦带着微笑，步态从容走出了大堂。
眼见他离开，闫建章又吩咐道："再派人去平山府，打探情况！"
一旁小吏提醒道："大人，已经派出两批人了，还要再派？"
闫建章怒道："再派！"
他得自己弄清平山府的情况，不能听罗伦说什么是什么。
只有多了解情况，才能避免做错决定。
时间逐渐流逝，东城方向响起了喊杀声，这是北地都司在清剿内鬼。
当罗伦回到院子，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被派去带路的侍卫赶了回来。
"情况如何？"罗伦问道。
侍卫答道："已将禁军内应剿灭，那千户还当场审问后得知，这些人是要趁夜里夺取东门！"
"大人，禁军已到府城南门外，正在准备攻城！"
前前后后一个时辰，禁军赶了十五里路，倒也不是很迅速。
此刻已是太阳西斜，天黑时禁军定能准备完毕。
按照惯性思维，城内必定会认为他们第二天才动手，哪知他们早已约定夜晚夺门进攻。
要夺东门，偏偏徐龙升驻扎在南门，显然是为掩人耳目。
只听侍卫接着说道："那姓徐的，还派人进了都司衙门，或许是去劝降的！"
"嗯！"
罗伦应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接下来就看闫建章是否犯糊涂了。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今晚的战斗不会打响，毕竟王成安这些内应被捣毁了。
此时一旁有侍卫上前说道："大人，我们总得做点儿什么！"
点了点头，罗伦上前说道："做点儿面条，今晚怎么吃面！"
现场众人尽皆愕然，这时候还有心思吃面？
另一边都司衙门内，闫建章赶走了禁军的使者，只因对方要求实在无礼。
献出城池和粮食，这是把北地都司的人往死路逼，即便闫建章答应了，下面的士兵军官也不会答应。
徐龙升阴险残暴，谁敢把命交给他？
既然"合作"不成，大战也就无可避免。
第637章 拳脚相加
清晨，平山府城内。
南城被改成了巨大的牢房，已经投降的北地军士兵，已在城内度过第一个夜晚。
他们已被缴械，没了反抗的力量，一个个无精打采晒着太阳。
好在，雍军没有虐待他们，早上每人发了一个馒头。
一个馒头当然吃不饱，但能够吃到东西，已经让这些士兵心安不已。
如果雍军要杀了他们，就没有必要给他们发馒头，至少眼下来看活下去的希望很大。
吃过了东西，士兵二三十人聚在一间房里，中间是已近熄灭的火炉。
"百户、千户、指挥使三级上官，全被雍军抓了去，我看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们死不死和咱有啥关系？我们还是担心自己吧！"
"雍王殿下仁义为本，想来不会和咱们这些丘八为难吧？"
众人议论之间，有人提高声音道："要我说，这事儿就怪那姓刘的，要不是他反叛朝廷，咱能落得这下场？"
众人皆是点头，他们作为大头兵，只能跟随上官指令行事。
"偏偏这老混蛋逃了，要是被咱抓住...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正是..."
众人议论之时，却听外面响起了喧闹声，于是有人除了房间探看。
"拖出来...打死他..."
"揍他..."
听到不远处院子传来的声音，附近院落的士兵都走出了房门，迎着寒风往喧闹出赶了过去。
只见发出喧闹声的院子里，在士兵们的踢打下，地的两个人不断翻滚，想要起来却又不被打倒。
"拖出来，拖出来..."
众人虽乐得看热闹，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里面的兄弟，怎么回事儿？"
"自家兄弟，啥事儿不能好好说？"
听到院众人喊话，院内有人冷笑道："自家兄弟？咱们可不敢高攀！"
众人大为不解，只见里面那人拉起地上其中一人，对众人道："你们看...他是谁？"
虽然此人已被打得鼻青脸肿，但这张脸实在太熟悉，现场众人都认了出来。
"刘...都使！"
听到这话，后面没看清的人，此刻亦是一片哗然。
他们都以为刘世礼逃了，谁知竟还藏在他们之间，却不知是如何被找到的。
"狗屁的都使，就是这狗贼，差点儿害死了咱们！"
这时院外有人喊道："好好的王府粮食不要，带着咱们来打王府，我看就该打死这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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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引得众人赞成，于是有人高呼道："没错，打死他！"
哪怕是院子外的人，此刻也一股脑往里面涌，想要揍刘世礼一顿解气。
如今大家落难如此，谁还管刘世礼曾经的都使身份。
对这位曾经的大人物拳脚相加，让在场众人宣泄怒火，而且还是格外解气的那种。
和刘世礼一块儿挨打的是刘玉泉，他叔侄二人此刻真是生不如死。
"住手...都住手..."
"我是...都指挥使..."
无论刘世礼说什么，现场根本没人理会他，在这说话之间，他身上有舔了几处伤口。
"你们反了..."刘玉泉大吼。
可就是这一声大吼，让陇右吸引了更多仇恨，下一刻他就被踩断了胳膊，院内响起了凄厉的哀嚎声。
惶惶如丧家之犬...拿来形容这叔侄二人，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
现场喧闹见，却听不远处响起凌厉的呵斥声："让开让开...全都让开！"
"让开..."
听到这话，拥挤的人群顿时让开了一条路，让出现在此的雍军士兵得以赶来。
"都住手！"
听到呵斥声，院内打得正欢的众人，非常麻溜的停了下来，然后勾着腰退了几步。
也正是雍军士兵到来，刘世礼二人才能喘口气，否则他们真要被打死了。
"进城时便严令，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院落，更不得起哄斗殴，你们他妈的猪脑子？都给老子忘了？"
骂人的是一名小旗官，他负责管理这一片的三百号降兵。
这些人闹事，显得他办事不力，会影响上司对他的评价。
扫视在场众人，这名小旗官怒骂道："其他人滚回去！"
众人麻溜的撤开，他们是真的被打服了，以至于此刻半点儿脾气都没有。
把其他人赶走，小旗官瞅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两人，目光随即扫向面前站着的二十多人。
"谁是这里领队的？"
只见其中一人站了出来，战战兢兢答道："回...大人，是在下！"
"他们斗殴，你就不管？"
那人面露难色道："大人...实在是约束不住！"
大家都是降兵，部队已被完全打散，这种临时任命的领队，很难在一夜间树立威严
冷哼一声后，小旗官随即问道："为何斗殴？"
"大人，实在是刘世礼太混账，兄弟们忍不住心里火气，所以才..."
没等这人把话说完，这名小旗官极为诧异道："你说谁？他是谁？"
领队指着其中一人说道："大人，这就是北地都使刘世礼，另一个是他的侄子刘玉泉！"
看着浑身是伤，蓬头垢面发迹散乱的两人，小旗官脸上笑开了花。
刘世礼奋力抬起头，任由嘴角渗出血迹，颤颤巍巍道："我...我要见雍王殿下！"
没逃出去，刘世礼换了衣服混入溃兵，东躲西藏在隐匿身份，好不容易柴房里熬了一晚，可见他求生欲有多强。
直到现在，他都不愿放弃，打算觐见赵延洵求个活路
往前一挥手，小旗官沉声道："押起来！"
......
平山府衙内，赵延洵坐在偏厅内。
在他面前摆放着一份地图，上面标注着北安府附近地形，以及各方兵力部署。
虽然刘世礼大败，但北地都司各部还剩有两万兵。
这些人掀不起什么大浪，但要将其吃下也不是简单事，所以务必要详细讨论。
当然了，如今摆在面前的首要问题，是先解决掉北安府城外的禁军。
偏厅内，除了赵延洵还有几位千户，刚打了胜仗现场气氛比较轻松。
"罗伦捅出了徐龙升的奸计，让北安府守住了城池，可北安府如今兵力实在太少！"
看向在场几位千户，赵延洵接着说道："禁军精锐，且带了攻城器械，只怕北安府坚持了不了多久！"
"不能让禁军攻入城内，所以要尽快支援北安府！"
在场众人尽皆点头，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靠到椅背上，赵延洵问道："你们说说，部下要修整多久能北上作战？"
几位千户面面相觑，只听汪成说道："王爷，臣和部下今天就可以北上！"
"臣也是！"
"臣也能行！"
众人这那是在表态，这分明就是在请战，赵延洵露出一缕笑意。
"既然你们这样说，那就明天出发，让北安府坚持两天，应该不成问题！"
"正好，借此消耗他们两边的实力！"
眼见赵延洵目光坚定，众人也就不再多言，让手下人歇歇也是应该的
"王爷圣明！"
"你们也各忙各的去吧，下面人可以歇着，你们却是不能！"
"是！"
第638章 斩首
众人退下之后，赵延洵也没闲着。
在他面前的书案上，还堆叠好了一大摞文书，这都是从元阳送过来的奏队抄本。
在他离开元阳之前，将各项事务交给长史司和枢密院。
除了紧急且重大的事务，是用"电话"进行请示，日常事务都是这两处官署帮他当家。
每隔三天，长史司和枢密院，都会把已经处理过的公文，制作抄本用快马送到前线来，让赵延洵亲自过目。
虽然事情已经处理完成，但赵延洵必须得看一遍，了解王府各处的情况。
事实上，穿越过来近三年，赵延洵少有闲暇时刻。
正当他翻阅之际，外面想起了脚步声。
只见胡大彪走了进来，在偏厅门口站定后，勾着腰禀告："王爷，刘世礼已经抓住了，这厮还说要见您！"
"抓到了？"赵延洵有些惊讶。
"如何抓到的？"
胡大彪答道："这厮换了普通士兵衣服，混在溃兵中间，昨晚躲在了南城一处柴房，早上被填柴的降兵发现！"
说道这里，胡大彪忍不住笑道："这厮和他的侄子刘玉泉，被降兵们打了个半死！"
赵延洵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昨天带走的百户千户，人都已经筛出来了？"
提起正事，胡大彪连忙禀告："回王爷，被抓的七十六人，经过他们相互指认，再有郑凡等人供词，已确定四十五人是刘世礼亲自提拔的亲信！"
言罢，胡大彪从手怀中掏出一份名单。
若不是找到刘世礼这件事更要紧，刚才他会先禀告这件事。
没有去接胡大彪手里的名单，赵延洵淡然道："传令下去，午饭之前，把所有降兵起来，当着他们的面儿...把名单上的人斩了！"
这些人该杀，胡大彪毫无异议。
紧接着赵延洵补充道："郑凡和他部下的人也去！"
"那...刘世礼，王爷要不要见？"
"一并斩了！"
这话让胡大彪深感惊讶，但此刻他没有多话。
"是！"
"这件事，交给高正安去办！"
"是！"
吩咐完这件事，赵延洵继续翻看起了文书，胡大彪知趣退出了大厅。
把刘世礼和他的亲信，当着士兵们的面儿处斩，除了可以震慑这些人，还能让本次事件有个了结。
在双方大战持续时，赵延洵对刘世礼恨之入骨。
但眼下，刘世礼兵败沦为阶下囚，在赵延洵眼里如同草芥，自然没有再见对方的必要，顺手斩了就是。
时间陆续过去，很快太阳当空。
南城的降兵，被陆续叫到了校场内，围绕着内城门站了个大圈。
加上郑凡的部下，现场有近万人。
现场非常安静，这些士兵们不发一言，严格遵守了雍军立下的规矩。
仅昨天到现在，因不遵规矩而被处决的有三十几人，高正安用血警告了这些人。
众人心里疑惑，但全部都憋在心里，他们只木然站在原地。
人到齐后，只等了几分钟，南门城楼上出现了几个人，为首者正是千户高正安，在他旁边的跟着的是郑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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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下方，高正安对身旁郑凡说道："郑指挥使...你识时务，能及时弃暗投明，王爷对你很是满意！"
"今日处斩叛臣之事，才会让你来主持！"
郑凡转过身来，极为客气道："臣戴罪之身，王爷如此隆恩，臣感激涕零！"
嘴上说的是感激，但郑凡的真实心情是害怕。
若非昨天他选择正确，那今天被处斩的人绝对有他，除非他已战死在城外。
听了郑凡的话，高正安说道："行了...先办正事吧！"
"是！"
只见高正安走到城垛之间，望着下方众人，郑凡沉声道："各位兄弟...我是平山卫指挥使郑凡！"
"刘世礼这些王八蛋，背叛朝廷反叛雍王殿下，实属罪该万死..."
"雍王殿下说，诸位兄弟是被刘世礼蒙骗，才会参于叛乱铸成大错！"
底下众人心情活泛起来，他们也不想和雍王府作对，这话说到了他们心坎里。
只听郑凡接着说道："殿下仁义...不忍加罪你们，本次叛乱只诛首恶！"
听到这里，县城众人更是激动，这是明白着告诉他们被赦免，等于说他们的安全有了保障。
郑凡双手虚抬作揖，而后说道："遵王爷的示下，今日就在此处，将刘世礼极其同党，斩首示众！"
"来人，把刘世礼等人带出来！"
今日执行这差事的，都是郑凡手的部下，此刻他们将凡人从瓮城内带了出来。
加上刘世礼叔侄，要处斩的人犯共有四十七人。
这些人嘴里都被塞了布团，每个人手脚被绑，带到城楼下排了三列，每个人有四名士兵看管。
刚才郑凡的话，刘世礼全都听在耳朵里，此刻他"呜呜"叫着。
他想要见赵延洵，给自己求个活命的机会，然而赵延洵根本不给他申辩的机会，刘世礼此刻既绝望又害怕。
和他一样害怕的，还有其他要被处斩的众人，毕竟没有人不怕死。
紧接着，拿着刀的行刑者从瓮城内走出。
这些人正是被带走的百户千户们，他们没被安上刘世礼同党的帽子，所以他们可以活下来。
本来是一起被带走，如今确实生死两不同，这些行刑者们的心情极为复杂，偏偏还要他们亲自动手。
缓缓举起手里的刀，这些临时"***"们，个个深吸了一口气。
"斩！"
城楼上郑凡一声大吼，下方屠刀纷纷挥下，几十颗人头滚落在地，鲜血冲天喷出。
观斩的降兵们，此刻个个瞪大了眼睛。
眼前一幕，给他们心里带来了极大震撼。
被斩杀的这些人，可都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军官，其中更是有都指挥使刘世礼。
在末世到来的两年里，统领北地都司的刘世礼，可以说就是底层士兵们的天。
可今日刘世礼和他的同党们，全都被雍王看了脑袋，等于让士兵们头顶变了天。
今日，将是他们真正融入王府的第一天。
众人惊愕震撼之间，只听高正安朗声道："诸位，王爷赦免了你们的罪过，从今天开始...你们将在此处接受改造！"
"你们当中，表现优异者，将可成为王府军中一员，其余人将遣返原籍耕种！"
"可能你们要问，原籍都被怪物占据着，如何能够回去耕种！"
这确实是下方士兵心头疑问，如今北地几乎全被丧尸占据，各地耕种根本无从谈起。
"我要告诉你们，待王府接管背地，境内的怪物都会被剿灭，就跟现在的陇右一样情形！"
说到这里，高正安嗓音提得更高道："总之一句话，跟着王府，效忠王爷...你们都有好日过！"
好家伙，这番话听得下方众人心头激荡，这是在末世两年多时间里，他们第一次看到未来生活的希望。
是的，这些降兵们毫不怀疑，雍王府有肃清北地丧尸的本事。
此刻郑凡适时大喊道："雍王殿下，万岁！"
这一口号，在开饭之前都要喊，昨晚加今天早晨，这降兵们已经喊过两次。
在郑凡带领下，众人纷纷跟着喊了起来。
"雍王殿下，万岁！"
此刻这一口号喊在众人口中，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第639章 训练成果
下午，府衙大堂内。
几十名军官跪在地上，脑袋直接贴到了地板上，无一人发出声音。
而在大堂两侧，各站着十十名挎刀而立的侍卫，严肃的表情让房间内杀气弥漫。
地上跪着的军官们，保持这个姿势已有十几分钟，好在这些人身体素质足够好，否则一般人还真吃不消。
这些被赵延洵赦免的北地都司军官，包括郑凡所部在内，百户及以上的军官有六十七人。
虽说已经被赦免，但众人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性命如同草芥，稍不注意就会被风吹倒。
正当众人心思各异时，大堂屏风后响起了脚步声。
众人立马收起心思，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赵延洵从屏风后走出，只见他身着黑色圆领袍，和他阴沉的脸色“相得益彰”。
在大堂主位上落座，看向下方众人。
沉默几息后，赵延洵徐徐说道：“按道理说……本王该顺手把你们也砍了！”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显然是被这句话给吓着了，但此刻他们没胆量辩驳。
“跟着刘世礼造反，你们个个胆子都不小啊！”
听到这话，现场众人更懵了。
不是已经被赦免，难道这是要追究责任？想到这里，众人越发忐忑起来。
“可终究……本王还是留下了你们性命，想着给你们一次机会！”
刚刚才游走在生死边缘，此刻又听到赵延洵这句话，众人心里悬着的石头又慢慢落下。
这种并不高明的敲打手法，被赵延洵运用起来，起到了格外明显的效果。
只听郑凡说道：“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言罢，他在地板上磕起了头，其他人也都有样学样，叩谢着赵延洵的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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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地盘扩张较快，要建立统治需要很多官员。
刘世礼和他的亲信要，用着不放心要杀掉，同时用来震慑其他人。
而剩下的这些军官，赵延洵则要用的，只不过在用之前要敲打一番。
“明天，会有人送你们去元阳，你们将和禁军的官员一同改造！”
让这些人见识陇右的安定，并在讲武堂进行思想改造，才能让赵延洵用得放心。
“你们是戴罪之身，但本王等着你们洗脱罪名那一天！”
只听郑凡高呼道：“叩谢王爷天恩！”
在场众人尽皆高呼，能活下来已是庆幸，能继续当官更是幸运中的幸运，此刻他们心里只有感恩。
“郑凡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听到这话，郑凡此刻真正激动起来。
郑凡在战场主动归顺，所以觉得自己和被逼降的人不同，可一天时间下来和其他人待在一起，他并未体会到有啥不同。
眼下被留在大厅，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果然，当其他人退出之时，只听赵延洵说道：“有件差事，本王打算交给你去办！”
郑凡立马答道：“请王爷示下，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延洵沉声道：“你带着刘世礼的人头，去到北安府其余县城，劝降留守各地的军队！”
“这差事，你可愿意接？”
虽然差事不好干，但眼下如果拒绝，郑凡便知自己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只听郑凡语气坚定道：“臣说过，愿为王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赵延洵哈哈一笑，说道：“不是让你去送死，即便办不成差事，本王也要你平安回来！”
听到这话，郑凡更是心安无比。
这话的意思是说，差事是否完成不重要。
当赵延洵说出这一句，没有压力的郑凡却起了必须完成任务的豪气。
既然投降了雍王府，他郑凡也是不甘平凡之人，自然要在王府搏个出路。
“多谢王爷厚爱！”
“去吧，今天就出发去！”
“是！”
…………
太阳西斜，当郑凡带着人头赶路时，几百里外的昌金县城内，士兵们已经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士兵们列着方队，整齐向“食堂”方向行进。
本次改造训练，这些士兵们每天同时起床，同时训练，同时吃饭，同时休息。
只要是能统一的，在整个训练中全部被统一，而且采取的是封闭训练。
经过九天严格训练，这些属于陇右都司的士兵们，此刻已经大变了模样。
所有人精气神焕然一新，神色间饱含昂扬斗志。
“一二一……一二一……”
“立……定！”
一支又一支队伍，陆续在“饭堂”外面停下，随着教头的军令站定。
大概过了两分钟，近五千号军士在饭堂外的校场站定，现场无一人发出声音，唯有寒风呼啸声响起。
张子明来到队伍前方，举着“扩音器”喊道：“全体都有……”
“原地踏步……走！”
下一刻，全体军士迈动步伐，现场响起沉闷而整齐的踏步声。
张子明接着吼道：“不要让我听到杂音……否则一直踏下去！”
现场声音很大，若不是有赵延洵给的“扩音器”，五千号人他根本没法儿统一指挥。
“一二一……一二一……”
军士们神色肃穆，动作仍旧整齐划一，可见最近训练极有成果。
几息之后，张子明满意点头，而后喊道：“立……定！”
“啪啪”两身，现场归于安静，五千号军士不动如山。
只听张子明接着喊道：“今天，从二十五队到一队，依次入食堂领取晚饭，任何人不得插队，不得嬉戏打闹……”
“明白没有？”
众人皆齐声喊道：“明白！”
待现场安静下来，张子明接着高声喊道：“雍王殿下……万岁！”
吃饭前喊口号，这已经是例行操作，在场军士毫不奇怪。
待张子明喊过后，几千人尽皆高呼道：“雍王殿下……万岁！”
“好……第二十五队进食堂，后面依次跟上！”
只见第二十五队教头来到队伍前方，看向列队军士道：“第一列进食堂……齐步走！”
于是乎，晚饭才真正开始，士兵们依次进入饭堂内。
足足走了二十分钟，所有士兵才都进入饭堂，他们吃了晚饭可以休息半个时辰，之后还有一个时辰的夜巡，然后才能就寝休息。
这次过来，除了带有喊话器，张子明还带了些探造灯，晚上在校场依旧可以训练。
也正是有这些神奇之物，神化赵延洵才容易了许多，现在士兵们是真的相信，赵延洵是天神降世来拯救世人。
所有士兵们进了饭堂，教头们才轻松下来，纷纷到张子明面前列队。
“晚上，主要是联队形，一但遭遇怪物，位置变化快但队形绝不能散……”
接下来，张子明讲了晚上训练的要求。
讲完之后，他们便最后进入饭堂。
行走之间众人闲聊，便有人说道：“大人，想必现在……高大人也该到隆威府了！”
张子明点了点头，让他奇怪的是，为何今日高永发急匆匆去了隆威府，走的时候连个招呼也没打。
最关键是，都使丁弘也跟着去了。
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第640章 劝降
张子明猜得没错，确实是有大事发生了。
就在今天上午，北地都司现任长官，在罗伦游说下决定归降雍王府。
他这一归降，让北地局势大变样。
从罗伦处得知消息后，高永发当时就闲不住了，找上丁弘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他俩就往西边去了。
北地都司归降，禁军已到崩溃边缘，掌握着大量粮食和强大的军队的雍王，已将无可争议的成为北地之主。
这个时候，只要各外地卫所的人不傻，看得清形势都懂该怎么选。
此刻，高永发和丁弘一道，已经出现在隆威府城外。
从昌金县到隆威府，虽然距离上不算太远，但一路走来也是费尽艰辛。
“开门……我是丁弘！”
毫无疑问，丁弘的面子要大些，城墙上的守军认识他。
城门被打开，丁弘一行进入城内。
高永发进入城内，便觉得一股破败之感扑面而来。
或许是许久没见外人，此刻街道两侧聚满了人，多数是士兵以及少量百姓青壮。
在这些人的脸上，高永发只看到麻木呆滞，一如昌金县十天前的样子。
众人走在街道上，旁边是一名千户随行，丁弘和他一起闲聊着。
“丁大人，听说你们归顺了雍王府？”
“没错！”
“王府给你们粮食了？”
活着离不开吃饭，粮食无疑至关重要，尤其是在缺粮的北地郡。
虽然各都司的粮食，都还能撑上三五个月，但三五个月之后该当如何，却是所有人都要面对的问题。
从末世降临到现在，北地各方势力都没找到出路，相互攻伐本质上是在“内卷”。
无论谁打垮了谁，粮食总量都不会增加，若无外来力量帮衬必死无疑。
当然了，徐龙升和刘世礼都想了方法，且用实际行动给自己开辟生存空间，只不过碰上的是开了挂的赵延洵。
面对身旁千户问话，丁弘答道：“王府的粮食，会有我们的一份！”
就在这时，长街上响起了马蹄声，对面只来了一骑。
来人是个中年汉子，看起来约摸三十左右，脸上刀疤给他添了几分凶狠。
“丁都使……我们大人已在府衙等候！”
“走吧！”
隆威府丁弘来过许多次，尤其是去年禁军逼迫最紧时，各都司都在此地商讨对策。
一路话不多，众人很快来到了府衙，丁弘和高永发被带了进去。
进入二门，便见一身着灰袍的南中年男子迎出，此人便是广阳都司都指挥使武建清。
“老丁，难得你到这里来！”
见到正主儿，丁弘拱手行礼：“武都使，半月不见，别来无恙啊！”
武建清答道：“什么无恙不无恙的，不过是熬一天算一天罢了，难啊……”
看向一旁的高永发，武建清问道：“这位是？”
丁弘介绍道：“这位是雍王特使，今日前来和你商谈，广阳都司诸兄弟往后出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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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雍王殿下的钦差！”武建清语气变得冷漠。
“钦差”自然是讽刺，对此高永发不以为意，毕竟他不是来靠嘴皮子说服谁，而是靠雍王府的实力让这些军头臣服。谷
只听高永发道：“武都使，本官是为广阳都司并入王府管辖而来，不知此事你意下如何？”
他这话足够直白，这样当场说出更显狂妄。
武建清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并入王府管辖？什么时候就封的藩王，可以插手各地都司的事了？”
一来就谈得火药味儿十足，丁弘不由露出苦笑，难道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只听高永发说道：“武都使，你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如今天下大乱……此一时彼一时，墨守成规可难适应现在这世道！”
武建清正要回怼，但高永发不给他机会，而是接着说道：“就像那刘世礼，手下有几万兵马，就自以为是个人物……”
“在王爷面前左右横跳，拿着王爷的粮食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如今却是连脑袋都丢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听到这话，武建清心里大惊，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刘世礼死了？”
他知道刘世礼和王府交战，但因为隆威府偏远了些，所以对最新情况还未掌握。
高永发笑着说道：“他的脑袋传示北安府各军营，如今北地都司已向王府臣服了！”
“还有那徐龙升，如今也是穷途末路，离死不远了！”
说完这些，高永发没着急说话，他要给武建清留下反应时间。
没过几秒钟，丁弘却插话道：“武都使……如今大势所趋，为了手下弟兄的活路，也为了你自己的前程，你可不要犯糊涂！”
武建清神色阴沉道：“依你的意思，我该向王府投降？”
丁弘提醒道：“不是投降，是臣服归顺……”
“和王府作对，下面人可以投降，领头的如何投降？”
这话倒是点醒了武建清，下面士兵们和他的利益，在面对雍王府时是不一致的。
有多少人愿意饿着肚子，去和一个战胜不了的敌人拼命？
正当武建清思索间，却听丁弘接着说道：“你可知道，刘世礼是如何死的？”
“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丁弘笑着答道：“刘世礼兵败，混在溃兵之中想要逃走，却是他手下的兵把他揪了出来，最后送到了刑场上！”
这话听得武建清背冒冷汗。
即便眼下打败仗，武建清都得防备部下哗变，更不用说兵败之后了。
这个时候，武建清“底气”已消，态度也就软了下来。
“如此说来，不归顺王府，我编没有其他路了！”
这时高永发语气和煦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道理武都使定然明白……”
哼哼了两声，武建清没有说话，但其实已经算默认了。
刘世礼和徐龙升都败了，他武建清拿什么和雍王府斗，眼下有台阶自然要顺着下。
高永发露出笑容，往前走了两步之后转身，说道：“其实本官这次过来，也不只是为你们广阳都司而来！”
听到这话，武建清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如今春耕时间已近，王爷已经没功夫和你们折腾，所以要一气将北地郡平定，除了你们广阳都司，其他都司也要臣服！”
说到这里，高永发语气严厉道：“再有操兵弄权，不服王府管辖者……王爷将不再姑息！”
“两位都使，还请以你们二人的名义，向其他几位都使发出邀请，让他们一起来议事！”
对此，丁弘早已知晓，所以他的目光扫向了武建清。
叹了口气，武建清说道：“什么时候议事？”
高永发答道：“就……三天之后吧！”
第641章 飞石
正月二十一，北安府城外。
艳阳高照，积雪已在缓慢融化，这是难得的好天气。
天气好心情也好，尤其是在取得胜利之后。
比如北安府城上的士兵们，在连续几天挡住禁军攻击后，禁军进攻力度明显小了许多。
“我看城外那些人……怕是没工夫再进攻了！”
“就这几天，在城下丢了两千多具尸体，他们那还有进攻的胆量！”
“更何况，咱们已经归顺了王府，王府大军就要派来援兵，姓徐的该担心自己的命了！”
“还是闫大人明事理，知道归顺王府才有活路，哪像刘都使……自己没啥本事，把自己给玩死了！”
“是啊，以前我还觉得，刘都使厉害得很，哪知也就是个草包！”
听到这话，众人都笑了起来，城墙上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此刻都司衙门内，闫建章正与罗伦喝茶。
能有闲心喝茶，可见大局已定。
只听闫建章说道：“想必就在今明两天，王府大军就该到了！”
“是啊……徐龙升活不了几天了！”罗伦答道。
叹了口气，闫建章说道：“罗大人……恐怕到时候，我也没好下场啊！”
“闫佥事何出此言？”罗伦假意不知。
闫建章极为郑重说道：“此前被刘世礼的威逼，在下做了不少错事，王爷赏罚分明……我既有错岂能不罚？”
归顺王府之后，便得仰承他人鼻息，闫建章没有安全感实属正常。
他在刘世礼手下当差时，执行军法可得罪了不少人。
或许眼下，有归降情分在，雍王府会对他宽容，可情分总有耗尽的时候。
时过境迁，到时候若是有人寻他的麻烦，尤其是被他整过的军官们闹起来，那便是天大的祸事。
对闫建章的担忧，罗伦无法感同身受，只见他摇头说道：“你虽有错，但及时醒悟，还未王府立下功劳，已经是功可抵过了！”
“更何况王爷爱惜人才，只要你忠于王事，尽心竭力，不但无祸反而有赏！”
说到这里，罗伦微笑道：“你过虑了！”
虽然罗伦说得轻飘飘的，但闫建章还是心里没底，毕竟因果是报应在他头上。
刘世礼的脑袋，如今还挂在都司大门口，想起这个事儿闫建章就头疼。
然而这世上，还有人比闫建章更难受，惶恐憋屈的人。
比如虎贲卫指挥使廖成林，此刻的他坐在一间屋子里，正有士兵在给他盛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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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安府城外，散布着好几处村镇，如今已成了禁军的驻地。
城外丧尸太多，几天攻城都无进展，他们自然不可能在城墙外傻等着，所以撤进了村镇之中防守。
作为禁军高层，廖成林很清楚自家情况，败亡已经是注定之事情。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们这些带头“反叛”的人，即便投降也是死路一条。
“大人……请用饭！”
说这话时，盛饭的士兵咽了咽口水，目光只盯着桌上饭食。
但此刻，廖成林那有心思吃饭，，现在的他是集愤怒憋屈与恐惧一体，整个人情绪处于崩溃阶段。
只听廖成林怒吼道：“吃个屁……给老子滚！”
“是是是……”
这士兵连忙往外退走，慌乱间却打翻了托盘上的一碗汤，此举更是让廖成林怒火大炽。
“混账东西……”廖成林抽出鞭子，顺势就往跟前士兵抽去。谷
这名士兵本能往后一躲，廖成林的鞭子落空了，非但没让他宣泄出怒火，反将其火气更引上了一层楼。
“王八蛋，你还敢躲……老子打死你！”
说完，廖成林的鞭子犹如疾风骤雨，对这踉跄翻滚的士兵招呼了去。
或许是输出暴力能宣泄情绪，廖成林一时间根本停不下来，房间内只留下士兵的哀嚎声，到最后连哀嚎的声音都没有了。
“来人，把他们拖出去！”廖成林对着外面大吼。
值守在外的两名亲兵，战战兢兢进了房间，把地上奄奄一息的士兵拖了出去。
他们驻扎的这处庄子不是很大，廖成林这边闹出的动静，让附近驻扎的几百名士兵都听到了。
看着被拖出来的士兵，有人忍不住问道：“又怎么回事？”
“也怪他运气不好，送饭时打翻了肉汤……惹恼了指挥使大人，才打成了这样！”
“汤？什么汤？你们还有肉汤？”
一听有人这样问，这两名亲兵心头一紧，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我们没有，是指挥使大人……”
好家伙，这一解释，更坐实了喝汤这件事。
“咱们兄弟，每天只两个馒头，天天饿着肚子打仗……这叫什么事儿？”
“就是……还说什么同舟共济，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狗屁！”
“难怪每天打死人，原来是天天有肉吃，比咱们兄弟多的是气力……”
“难道咱们兄弟，就真的猪狗不如？随他们任意打杀？”
士兵们越说情绪越激动，此刻人也聚得越来越多。
为保持对军队的掌控，廖成林对部下采取了高压统治，士兵们的怨气和怒火长久被压制。
如今情势危急，兵败已是无可避免的事，这些长久以来被压制的怒火，现在似乎也到了集体爆发的时候。
士兵们群情激奋之间，混在其中的百户千户们，此刻竟无一人出来引导“舆论”。
他们这些军官，近期一样不好过，甚至比士兵们的压力还要大。
眼下禁军已走上绝路，军官们丧失了斗志，那还有心思理会这些，何况廖成林确实做得太过分。
正当众人叫骂之间，廖成林从院内走出，人未到声音却先到了。
“你们这些混账，聚在这里干什么？都他妈活得不耐烦了？”
背负双手，廖成林对众人怒骂道：“混账东西，滚回自己驻地去，谁再乱跑老子宰了他！”
廖成林说完这些话，却见院子外的几百名士兵，不但一个都没动，而且还都直勾勾盯着自己。
一刹那，廖成林感到有些害怕。
没错，就是害怕，连廖成林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会怕这些臭丘八。
很快，廖成林恢复了镇定，只听他怒斥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
好家伙，现场还是没有人动，众人只冷眼看着他。
“反了，你们是要……”
这句话还没说完，从廖成林右侧飞来一块儿石头，直接砸中了他的脑袋。
好在石头不大，否则廖成林当场就得没命。
惨叫一声后，廖成林额头上鲜血直流，疼得他捂住了脑袋。
“谁，谁他妈的……”
下一刻，又是一块儿石头飞出，再度砸在廖成林头上，打断了他的叫骂声。
然后，便是越来越多的石头飞来。
第642章 清理门户
村庄里，搭建房屋院墙，用的基本都是石头。
地上铺路更是数不清的小石头，所以扔向廖成林的才有那么多。
连续被石头攻击，哪怕廖成林再是恼怒，此刻理智也在告诉他，底下的士兵已经失控了。
这种情况有多危险，廖成林比谁都清楚。
所以即便脑袋已受重伤，廖成林此刻也顾不得了，转身就往院子内逃了去。
他知道，眼下不能和这些乱兵纠缠，那样只会死得更快。
就在这时，人群内传来高呼：“别让他跑了……”
是啊，不能让他跑了，否则大家伙儿不都得死？
想到这些，士兵们个个都往院子里冲，一个个跟发了狂的野兽一样。
要知道，之前他们路过院子外，都要低着脑袋走路，前后对比可谓讽刺。
“你们……你们疯了……”
看着冲进来的士兵，廖成林心中大骇，但他的怒吼无济于事。
而备受他倚重的亲兵们，此刻已完全陷在了人群里，即便想救援也无能为力。
堂堂指挥使廖成林，死在了士兵们的拳头下，甚至还被手下人分尸泄愤。
当然了，泄愤倒是泄愤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又成了新的问题。
这个时候，在场的一名千户就被推了出来。
“王千户，咱们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王志平心里很不爽，你们这些家伙闹了事，难道要自己来擦屁股？
紧接着又有人说道：“千户大人，姓廖的不给咱活路，您看得给弟兄们找活路！”
士兵们才杀了人，虽然眼下冷静了些，但其实仍处于失控状态。
这个时候，若王志平不小心应对，恐怕接下来倒霉的就是他。
毕竟众人连指挥使都杀了，再杀个千户又算得了什么事？
“诸位兄弟，先静下来……我有话说！”
王志平说完这话，在现场几名百户吆喝下，众人陆续安静下来。
当然了，由于这边闹出了大动静，仍有士兵不断赶过来，现场人数已经快要破千。
王志平站到高处，朗声对众人道：“诸位弟兄既然相信咱，让咱给大家伙儿找个活路，我就不跟你们废话了，眼下我们有三条路，就看大家伙儿怎么选！”
给自己找出路，是王志平一直都在思考的事，所以眼下他才能直接说出三条路。
底下便有人问道：“千户大人，那三条路？”
“第一条，咱们继续跟着徐指挥使干，和雍军决一死战，只要得胜……”
王志平话还没说完，下面直接就闹开了。
“王千户，你还是说第二条路吧……”
“就是，和雍军决一死战，咱们不是找死？”
显然，经过几天来得鏖战，士兵们已毫无斗志，更何况是和强大的雍军作战。
面对众人质疑和奚落，王志平不以为意，他肯定也不会选这条路。
“第二条路……”
听他喊出这句话，现场众人陆续安静下来，此刻周围已经聚起超过千人。
所以，王志平的声音要更大才行。
“第二条路，既然不想和雍军打，那咱们就直接逃了，逃到别的地方躲起来……”
可惜，王志平还是没机会把话说完。
“王千户，你莫非是耍弟兄们？逃？咱能逃哪儿去？”
“就是……即使逃出去了？咱们兄弟这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谷
这一次，众人闹腾得更厉害了，显然王志平的话已惹怒了大家。
“诸位……诸位……我还有第三条路！”
吆喝了好一阵，现场众人才安静下来。
“第三条路，咱们向雍军投降！”
这一条路，王志平没有过多解释，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这是他认为最靠谱的路。
此刻，现场众人虽有议论，却无人大声喧哗，显然这一条众人都觉得可行。
这时，站在高处的王志平向不远处喊道：“刘千户，周千户……你们二位以为如何？”
在人群中发现了这两位千户，王志平自然要把他们拉下水。
众人目光纷纷看来，让这两人心头一紧，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谨慎说话。
周姓千户便说道：“向雍军投降，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怕人家不收！”
“刘世礼的部下都能投降，难道我们却不能？”
“听骁武卫的人说，就连进攻平山府的人，雍王府同意了他们投降！”
“何况咱们是打北安府，没和雍军直接交手！”
众人议论纷纷，事情其实已经有了结果，所有人都同意归降雍军。
王志平便喊道：“既然诸位都觉得此路可行，那咱就派人去给雍军传讯，如何？”
“一切皆听大人安排！”
“大人安排就是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王姓千户提醒道：“诸位弟兄，咱们投降雍王府，徐龙升肯定不高兴，咱们得防着龙直卫！”
众人听了皆是一凛，龙直卫就驻扎在五里外的庄子，这些骑兵杀过来要不了多少时间。
于是王志平说道：“恐怕咱们这边的事，龙直卫已经知道了，我看诸位先拿起家伙，到庄子外围防备龙直卫进攻！”
对此众人并无异议，于是陆续退散开去。
而王志平也派出斥候，直接往东边雍军方向赶去。
王姓千户说得没错，他们这边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其他几个卫，毕竟卫都撒出了斥候。
得知消息后，第一个响应“哗变”的，就是已经哗变过的羽林卫。
他们这些人，每次进攻都被顶在了前面，如今已死得只剩千余人，眼下已经是苟延残喘。
所以，在得知虎贲卫兵变后，这些本就怨气十足的士兵，直接把新任指挥使和两名千户给宰了。
“虎贲卫哗变，廖指挥使被杀害……”
“羽林卫兵变，韩指挥使被害……”
房间内，听着斥候带回的两个噩耗，徐龙升表情狰狞无比，吓得两名斥候大气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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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去！”
听到这话，两名斥候如逢大赦，麻溜的离开了房间。
下一刻，房间内就想起打砸的声音，显然徐龙升已控制不住情绪。
过了两分钟分钟，房间内安静了下来，显然徐龙升已经发泄好了。
“去……把几个千户都叫来！”
“是！”外面的亲兵连忙回答。
房间内，徐龙升沉声道：“待我清理了门户，再和雍军决一死战！”
不把这些“叛徒”杀了，徐龙升就是死了也不甘心。
至于逃……
连虎贲卫的大头兵都知道，根本就没地方可逃。
即便逃出去了，也免不了被饿死，和被丧尸给咬死的下场。
第643章 兵谏
龙直卫的人马，是北地禁军内保存的最完好的，只因为他们是徐龙升的腰杆，一直被徐龙升给宝贝着。
从末世爆发以来，相较于其他各卫所，龙直卫的待遇是最好的，从来都没饿过肚子，即使到现在也是如此。
此刻正是吃饭的时候，每名士兵都领到了两个馒头，比起虎贲卫幸福了许多。
徐龙升派出的几名亲兵，在找到几位千户时，这五人都在吃东西。
“这个时候找我们？有没有说什么事？”
这个问题，几名千户基本都问了，这也是基本操作。
几名亲兵自然不会隐瞒，便将方才情形说了出来。
得知虎贲卫和羽林卫哗变，几位千户心中皆是大惊，本来心里隐藏的小算盘，此刻又在脑子里盘算起来。
对于徐龙升的疯狂，几位千户非常清楚。
如果说有虎贲卫和羽林卫在，战胜雍军的可能性有两成，在这二卫哗变后就连一成都没有。
必死之局，徐龙升愿意去死了，但其他人却不一定。
大家之所以追随徐龙升，其目的不就是为了活着？
眼下此路不通，想着换一条路走，这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至于所谓的情分，跟着徐龙升折腾了这么久，对几位千户来说也是仁至义尽。
事实上，在刘世礼落败北地都司投降后，禁军各卫的人心就散了，支撑到现在才崩溃，其实已经算很不错了。
必死之局，人心叵测。
正因为起了“异心”，所以几位千户不约而同，在见徐龙升之前先聚在了一处。
四人站在树下，一名长着络腮胡的千户说道：“我说……消息都知道了？”
便有人叹了口气，答道：“知道了！”
又有一人说道：“另有人说道，我军大势已去，穷途末路了！”
络腮胡千户问道：“你们说，该怎么办？”
一直没开口的那人说道：“该怎么办……难道不该和徐大人商量？”
络腮胡千户扫了此人一眼，冷声道：“老林，你既然说这话，就不该待在这里！”
被怼了两句，这琳姓千户干笑了两声，没有再多说话。
“老郑，你怎么想的？”
被称为“老郑”的，便是这位络腮胡千户，大名叫郑大川。
“要想活，只有投降！”郑大川说得干脆利落。
“我说完了，你们都什么意思？”
对于郑大川的话，在场几人非常平静，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见这几人不说话，郑大川忍不住骂道：“扭扭捏捏，跟娘们儿差不多！”
就在这时，远处小跑过来一人，看其装束却也是一名千户。
龙直卫五名千户，此刻才算是到齐了。
来人带有怒意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做什么？指挥使大人还等着，赶紧随我过去！”
郑大川四人并未答话，相互之间对了眼神，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
来人还在靠近，眼前情况他也感到奇怪，但一时间却没想太多。
这时郑大川说道：“老杨，有件要紧事，我们刚刚知道！”
杨姓千户不由问道：“虎贲卫和羽林卫哗变你们知道了？”
郑大川摇头：“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
看了看左右，郑大川说道：“此事不宜声张！”
杨姓千户更是狐疑，同时也泛起了好奇心，随即问道：“到底核实了？”
“雍王赵延洵，刚刚到了……”
“到了那儿？”
一听是有关赵延洵的消息，杨姓千户更好奇了，丝毫没注意到郑大川也在靠近。
“你附耳过来！”
“附耳过来？”杨姓千户顿时警觉起来，再要紧的事还需这样说？
看见杨姓千户神色变化，郑大川便知无法骗他继续靠近，于是他大吼道：“杀了他！”谷
其他三人早就准备着，左右两人立刻扑上，将杨姓千户死死抱住。
三人将其扳倒按在地上，之间郑大川抽出佩刀，蹲下来对杨姓千户说道：“老杨……只怪你和徐大人关系最好，不杀你我们不放心！”
“你们……如何对得起徐大人！”
“我们不能让兄弟们去死，所以只有对不住他了！”
言罢，郑大川丝毫不再犹豫，直接一刀砍断了杨姓千户脖子，让他死得没有痛苦。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士兵看到，这让他们极为震惊，几位千户如何互相杀了来。
“咱们各归其位，叫上些心腹兄弟，把徐龙升控制！”
徐龙升有直属军队，且在底层士兵心中极有威望，要控制他仍需郑大川几人谨慎。
徐龙升的住处，此刻他已察觉到了不对劲。
心腹千户十几分钟还没回来，其他千户也一个都没来。
最反常的是，他派出的十几名亲兵，到现在也一个都没回来，很明显下面出事了。
于是徐龙升提起刀，带着剩下的三十几名亲兵，直接走出了自己的院子。
“这些混账，到底在磨蹭什么……”
走出院子还没几十步，徐龙升就看见了郑大川几人，还有他们身后跟着的大批兵卒。
当他仔细一看，又发现只有四名千户，自己最心腹那人却已不在。
“大人，您是在找老杨？”
“他在哪儿？”徐龙升冷着脸问道。
只见郑大川从身后招了招手，随即一个人头就飞了出来，最终滚到了徐龙升脚下。
看到心腹已死，再看郑大川这些人的架势，徐龙升顿时明白了一切。
郑大川没有废话，直接说道：“徐大人，还请你以弟兄们生死为重，向雍王府投降吧！”
徐龙升面沉如水，问道：“拿着刀子跟我说话……郑大川，你胆子不小！”
毕竟久为上官，此刻郑大川竟不敢与徐龙升对视。
“大人，卑职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不如此……卑职的话大人又岂会听！”
沉默几息后，徐龙升说道：“只要你现在回头，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听到这话，郑大川不由笑了起来。
“大人，您可以放过我，下面弟兄却不会饶了我！”
“更何况，卑职是应弟兄们的心思而来，不是卑职收手就行的！”
徐龙升看向郑大川身后，士兵们个个杀气腾腾，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这时，另有一名千户说道：“弟兄们想活，所以才追随大人，如今大人要让弟兄们送死，大家伙儿自然不会等死！”
“大人，投降吧！”
“大人，投降吧！”
众人步步逼近，连手里的刀都扬了起来，看样子已经准备好砍人了。
在如此强大压力下，徐龙升的亲兵有人顶不住了，有的转身拿刀面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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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投降吧！”
被所有人背叛，此刻徐龙升大笑起来。
便见他抽出佩刀，在众人注视下架上了脖子。
笑声止去，徐龙升神色肃然，对众人道：“这世上……没有人能杀我！”
下一刻，徐龙升用力一拉，锋利的刀口割断了他的脖子。
此情此景，既显得仓促，又在情理之中。
无论投降与否，他都必死无疑。
既然如此，徐龙升选择有尊严的死去，而不是被敌人羞辱后斩首。
倒在地上，徐龙升仰望天空。
他已经许久没有看过天空，只觉得天空格外的蓝，恍惚间他还看到了妻儿的样子。
徐龙升露出微笑，喉咙间鲜血不断配涌出，他的生命亦在迅速流逝。
众人站在原地，看着徐龙升没了生息。
第644章 十万兵
“这怪物未免太多了些，不然咱早杀到北安府城了……”
“都是禁军在搞鬼，这些家伙不敢和咱正面相抗，就引了怪物来挡咱们的路……”
“哼哼，耍这些手段，还不是难逃一死！”
雍军行进之间，士兵们随意交谈着，还将迎面冲来的丧尸砍倒。
虽是面对丧尸威胁，但他们显得很轻松。
虽然虽可怕，但对这些杀惯了丧尸的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快，比人正常行走的速度还要慢，他们的军阵非常稳当。
“好像有马蹄声……”
“还真是，可能是斥候吧……”
这时有人说道：“好像……不是咱们的人！”
前方众人定睛望去，却发现是禁军装束。
“戒备！”前方总旗大声喊话。
一旁的士兵提醒道：“就这几个人而已……”
“万一后面是禁军主力又该如何？戒备！”总旗大声呵斥道。
众人不敢多嘴，纷纷全神贯注防备，队伍后方的弓箭手也张弓搭箭。
正当这总旗要下令，将对面来的几名禁军斥候射杀时，却听几名斥候喊话道：“住手……住手……我们是传信的！”
…………
军阵后方，赵延洵驻马不前，周围是几名千户。
看着面前跪着的几名斥候，赵延洵平静道：“说吧！”
几名斥候战战兢兢，其中一人开口说道：“禀告王爷……我们禁军四卫所，愿归降王府！”
听到这话，几名千户皆感惊讶。
虽是预料之中的事，但当事情真的发生，他们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禁军的兵力，到现在还有一万多人，想要拿下还是要费些功夫。
所以赵延洵才下令，让麾下军队放慢速度，打算把禁军拖垮。
缺少粮食且断了补给线，禁军扛不住是很正常的事。
只听赵延洵问道：“徐龙升在何处？既要归降为何不亲自过来？”
“回禀王爷，徐龙升自杀了！”
一旁的高正安忍不住道：“却是便宜了他！”
赵延洵又问道：“其他几位指挥使呢？”
“虎贲卫指挥使廖成林，还有羽林卫新任指挥使张晗，都被哗变士兵打死了！”
“骁武卫指挥使朱济洪，被哗变士兵绑了，正等候王爷处置！”
在高强度军事压力和粮食压力下，士兵们选择求活什么事都干得出，全部哗变着实算不了什么大事。
现场沉默几息后，只听赵延洵道：“把杨青，秦昊，刘山找来！”
这三个名字，在场几位千户听了并不陌生，这都是他们手下的得力干将。
于是他们各自传令，很快就将这三位兵马司百户找了过来。
这三人，都曾被赵延洵称为军中楷模，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参见王爷！”
赵延洵没有叫他们起身，而是直接说道：“如今禁军归降，本王要找人去受降，你们可愿意前去？”
只要是为赵延洵做事，这些人有岂会不愿意。
只听这三人很是干脆答道：“臣等愿意！”
赵延洵提醒道：“去受降后，你们就得离开兵马司，从今往后统领其他军队了！”
“你们好生考虑，孤并不强求！”
三人仍旧整齐答道；“臣等愿意！”谷
点了点头，赵延洵露出了笑意，说道：“那好……你们可从自己千户所，挑选五十名精锐士兵，随你们一同前去受降！”
“是！”
依赵延洵的打算，这些士兵也会离开兵马司编制，成为杨青三人的基本班底，帮助他们掌握禁军。
这些比较精干的力量，还是要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掌握，赵延洵才会绝对的放心。
至于他们能否掌握军队，赵延洵一点儿都不担心。
一则他相信杨青三人的能力，二者王府掌握着粮食，就等于掌握着所有军队的命根子。
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又有几骑来到了赵延洵面前。
这些是雍军派出的斥候，此刻返回禀告情况。
他们讲述了禁军全体哗变的事，与前面禁军几人的话相互印证，让赵延洵确认了禁军归降这件事。
又是十几分钟后，杨青三人带着各自选的属下，一起来到了赵延洵面前。
赵延洵直接吩咐道：“杨青，你受降虎贲卫和羽林卫……”
“遵命！”
“秦昊，你受降骁武卫！”
“遵命！”
这时赵延洵又补充道：“你去了之后，召集骁武卫所有人，把朱济洪砍了！”
“是！”秦昊果然应答。
这件事无疑有危险性，但既然是赵延洵的意思，他就半点儿不会迟疑。
紧接着，赵延洵目光扫向刘山，说道：“刘山，你受降龙直卫……”
“是！”
看着面前百多号人，赵延洵郑重说道：“禁军这些人，本王就交给你们了，莫要叫孤失望！”
三人之中，只听杨青说道：“请王爷放心，臣等定会竭尽全力，稳住禁军！”
“很好……你们去吧！”
“是！”
时间紧迫，杨青等人并未逗留，带着人就跟禁军斥候一道离开了。
众人继续前行，此刻赵延洵心情极佳。
如今禁军和各都司都已归降，整个北地郡已是他囊中之物。
来自西北的威胁已经消失，接下来他就可以全力东顾了。
想到这里，赵延洵露出了笑容，可惜要维持亲王的威仪，使得他无法放声大笑。
当然了，在高兴的同时，如何控制大量归降士兵，又成了让赵延洵头疼的事。
各卫所加起来，如今至少有近十万人。
禁军有一万五千人左右，其中包括了早期归降的庞国兴等人。
北地都司有四万五千多人，这还是刘世礼带兵出城，小消耗了几千人的结果。
而其他都司，人数有近五万，他们从始至终都为开启大战，所以兵力维持比较完整。
十万兵是十万张嘴，每天要消耗一千石粮食。
除了这些士兵，北地郡还有存活的百姓，也必须要纳入王府体系，对赵延洵来说又是一份压力。
所以北地郡必须恢复生产，如此才能解决粮食问题。
可即便生产恢复，到秋收也有七个多月，如今北地郡各城的存粮，最多让这十来万人撑三个月。
剩下四个月的粮食缺口，足足有二十万石，所以必须从陇右大批调粮。
想到这里，赵延洵摇了摇头，低声道：“可以把人往陇右调，如此可节省许多粮食耗费！”
事实上，虽然赵延洵压力很大，但这十万人纳入王府治下，也给他新了一千多人的升级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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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升级的人很多，这件事眼下急不得，必须要先确定升级人选。
除了二级士兵，可以从兵马司内挑选，一级士兵得从陇右各卫选出。
第645章 入城
（章末彩蛋，雍王进北安府，出风头的胡大彪！）
靖平元年正月二十二，北安府城南门，此刻城门大开。
全身铁甲的精锐士兵，此刻已经接管了城防，正精神抖擞站在岗位上。
这些人士兵，自然属于雍王府。
城门之外的空地上，人群沿着道路两侧跪着，粗略估算至少两千人以上。
靠近道路两侧的，都是些高级军官，至少都是千户级别的，指挥使也有七八个。
这些人，全是北地都司的高官，他们是投降最早的，其部下士兵已经妥善安置，所以他们才能离开军队，到府城来迎接赵延洵。
没错，今日赵延洵将入驻北安府城。
靠近吊桥处，闫建章带着几位指挥使跪着，他们已经跪了十几分钟。
若非膝盖上绑了垫子，他们这上了岁数的，还真不一定吃得消。
终于，他们耳边又传来了马蹄声。
众人抬头看去，却是一骑探马赶来，而且该是北安府派出去的。
“王爷车架已过点水桥……”
“王爷车架已过点水桥……”
来人大声通报着赵延洵的位置，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有个谱。
电水桥距府城只有半里地，如果中间不是树木遮挡，城门口已经能看见赶来的军队。
大概两人分钟好后，有大队精锐兵马赶了过来，沿着道路两侧笔直站立。
城池周围的丧尸，在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清理后，已经基本不见踪迹。
通过这一手，王府向城内军民展示了自己强大的实力，更让他们明白投降是最好的出路。
当然了，丧尸杀光后又会出现新的，为了保证今日城池周围的安宁，崔兴安正带着手下骑兵，在城池周围游走，将出现的小股丧尸击杀。
即便已经历了几个时辰的安宁，但此刻闫建章仍觉得不可思议，原来真的能够剿灭丧尸。
“罗大人，陇右就是如此恢复安宁？”
罗伦点头答道：“没错，北地郡也会一样！”
闫建章叹了口气，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此刻他想到了死去的亲朋好友，想到了前两年那些艰苦时光。
“王爷车架来了……”
经罗伦这一提醒，闫建章抬头望去，果然见到不远处的官道是，正有大队人马赶来。
“前面骑马着甲那人，便是雍王殿下？”闫建章忍不住问道。
罗伦抬头仔细看了，才摇头说道：“不是……殿下这次是乘车而来！”
罗伦说得没错，最前面骑马那人，确实不是赵延洵，而是统领侍卫的胡大彪。
此刻的胡大彪，腰挎钢刀，身着崭新铁甲，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在队伍最前方打马靠近城池。
在他后面，是二十几名举着各式旗帜的士兵，再往后才是由重兵护卫的一辆马车，赵延洵此刻端坐在马车内。
此时的他，已换下了自身加厚，而是身着红色的圆领团龙袍，在他左手边的小方桌上，摆放着他的乌纱翼善冠。
今天他到北安府城，并没有太多的事，只是接见罗伦和闫建章，北地都司各指挥使及千户，都不会得到他的召见。
之所以不见这些指挥使和千户，赵延洵是打算两天后一起见。
他已向禁军和隆威府各都司传令，所有千户及以上的军官，全部都到北安府来觐见，时间就定在正月二十五。
正想着这些，马车外却传来提醒声：“王爷，前面就是吊桥了！”
“嗯！”
此刻，队伍最前方的胡大彪，已经骑着马约过了吊桥，在他面前一丈远的位置，是已经跪地的罗伦和闫建章。
“王爷说了，不必有繁琐仪式，直接进城便是！”胡大彪传达着王命。
“是！”
回答之后，闫建章和罗伦起了身，来到了道路两侧。
而后，胡大彪得以继续前行，后方队伍跟着前进。
仍然跪在地上，闫建章的心情是忐忑的。
本想着借助盛大欢迎仪式，把和雍王的关系拉近些，哪知赵延洵根本不给他拍马屁的机会。谷
听着马车的轱辘声靠近，闫建章却不敢抬头去看。
倒是那些隔得远的普通士兵，一个个悄悄抬头观望。
除了赵延洵的马车，队伍中整齐的步伐声，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如此军纪严明的军队，是在场大多数人未见识过的，以至于他们都在心中啧啧称奇。
很快，赵延洵的车队进了城里，后面的军队也依次进入城内。
待所有雍军入城后，闫建章才吆喝着众人起身，陆陆续续返回城内。
和上官的愁苦不同，下面的士兵都很高兴。
北地郡各方势力归于一统，相互之间再无征伐，且归顺王府后生存有了保障，他们又怎会不高兴。
只有身居高位的人，才会担心如此变动下，自身地位是否会有影响。
所以他们惶恐不安，一个个愁眉不展。
再说赵延洵进了府城，他的马车停在了北地都司外。
当他下马车时，罗伦闫建章以及张光仕，已经等候在外面。
“参见殿下！”
下了马车，赵延洵背着手走上台阶，随即说道：“都起来吧！”
粗略了解赵延洵的脾性，看着他走进了都司大门，罗伦领着闫建章二人，一路跟了进去。
事实上，在进了大门后，赵延洵并未着急往里走，而是非常随意在衙门内散步。
大概走了十几步，赵延洵沉声道：“你这都司衙门，倒是气派得很！”
这话听在闫建章耳中格外要命，因为现在的都司衙门，乃是由西靖王府改建来的。
当初杀光西靖王府后，刘世礼不但搬空了府库，还直接把王府改成了衙门，带着自家族人进来享受。
这一茬，罗伦三人都知道，但此刻他们都不敢解释，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紧接着赵延洵说道：“怎么？这里原是西靖王府，闫佥事不打算向孤说明？”
一听这话，闫建章如遭雷击，整个人立马瘫软在地上。
“殿下，侵占西靖王府，乃是刘世礼一手谋划，臣……臣……”
说不知情肯定是假话，说自己没有参与，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事实上，不管此刻闫建章怎么说，都很难撑得上是完美应答，一切只看赵延洵的心态。
和闫建章的惶恐不同，当赵延洵直接挑出西靖王府的事，一旁的罗伦反倒确定闫建章安全了。
如果不是要留他一命，那又何必说这些废话，如朱济洪那般直接砍了岂不省事。
当然了，这也是旁观者才能如此着想，作为当事人此刻惶恐畏惧，本来就是正常反应。
“西靖王的事，即便你不是主谋，亦可称得上是从犯……”
一听这话，闫建章更惶恐了。
“臣有罪……请殿下惩处！”
眼下，闫建章只能说这句话，他已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
现场一片死寂，当闫建章满头冷汗时，才听赵延洵说道：“西靖王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终究不是主谋，孤也不愿再添杀伐！”
“既然让你率部归降，孤自然不会食言，你就戴罪之身立功吧！”
对赵延洵来说，西靖王生死无所谓，毕竟这些人他既不认识也没感情。
但在闫建章眼中，赵延洵愿意宽恕他虐杀宗室之过，是了不得的大恩德
正当闫建章感激涕零时，赵延洵语气越发严肃道：“孤是个坦率性子，今日就将事情和你讲明了……”
“以往的事一笔勾销，如今你既以归顺王府，就该时刻以王府利益为重……望你不负孤之信任，孤亦不负卿之赤诚！”
听了这些掏心窝子的话，闫建章的心安定了下来，至少往后他不再需要担惊受怕了，只需要老老实实办差事。
此刻，闫建章发狠道：“殿下隆恩，臣不胜感激，从今往后……臣必当尽忠王事，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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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点了点头，微笑说道：“孤就当你说的真话……起来吧！”
站起来的这一刻，闫建章宛如重获新生。
也正是此时，他才深刻感受到，雍王操纵人心的手腕儿之强，也难怪能在这乱世拉起雍王府的基业。
第646章 得王命
当赵延洵进北安府时，他要召见千户及以上军官的消息，已传到了北地郡各部。
禁军方面最早接到消息，毕竟他们离得最近。
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很干脆问了受降的“百户”，了解具体到北安府的时间，以及自己需要准备什么。
虎贲卫驻扎的庄子内，看着面色如常的王志平等人，杨青忍不住问道：“你们好似一点儿都不担心？”
王志平无所谓道：“担心什么？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若雍王殿下要杀我们，那咱们也逃不掉，若不杀咱就更不用怕了！”
杨青笑了笑，说道：“既然你们现在还活着，王爷就不会杀你们，这一点你尽可放心！”
说道此处，杨青感叹道：“王爷受命于天，一心只想着解救苍生，不会与你们一般见识！”
“对王爷来说，如何让归降的十万大军活下去，如何让北地郡尽快恢复生产，才是他的头等大事！”
“所以我猜测，这次把你们叫过去，主要是为了安你们的心，让你们尽快恢复平常心，如此才能执行王府诏命！”
听到杨青说的这些，王志平不由愣住。
刚才他在说自己生死，虽然看起来很淡定，但也正说明他在乎生死，也以为赵延洵是要操弄他们生死。
可听了杨青这番话，王志平才真的感受到，雍王之心已和他这凡人完全不同。
雍王肯定是没法比的，可他王志平这禁军千户，连杨青这百户的格局也比不上。
“反正去了就知道了！”王志平笑着说道。
听了杨青这番话，他的心情已经宽慰了许多。
事实上，这也是禁军的普遍现象，他们没得选所以必须去，只能往心宽处去想。
而北地都司的高级军官们，已经提前到了北安府城，只能以听天由命由命的态度，等待着命运降临了。
但好在，有了闫建章安抚众人情绪，他们心态也不是那么糟糕。
真正心态纠结的，是待在隆威府和奉绥府的高官们。
他们和雍王府接触最少，面对突然而来的召见，这些人心里都感到不安。
万一要是去了，被雍王砍了脑袋怎么办？
此时，这些高官们还待在隆威府，全部都在武建清的衙门里。
“雍王召咱们过去，到底是什么意思？咱要不要去？”
“还是说，咱们只去一半的人，其他人留下来看看情况……”
这时有人问道：“如果留下一些人，可就违背了雍王诏命，那岂不开罪了雍王？”
众人一阵屋檐，要么都去要么都不去，根本没有折中的方案。
就在这时，房间外响起了禀声：“都使大人，丁都使来了！”
“他怎么来了？”
“莫非武大人请了他？”
丁弘提前投降，和雍王府的关系更密切，所以此番议事没有请他。
主位上，武建清答道：“他自己找来的，不干我事！”
这确实不干他的事，完全是丁弘自己找来的。
这些都指挥使聚于一堂，想要发现并不困难，想到找到就更容易了。
此刻，外面已有脚步声传来，没一会儿众人便见丁弘推门入内。
站在门口，丁弘朗声道：“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躲在这里……”
见众人面露不悦看着自己，丁弘丝毫不觉得慌张。
“我说诸位，两三个月之后，你们粮食从哪儿来？”
“要么现在你抢我，我抢你，兴许还能多撑几个月……”
“要么同心协力去抢北安府，去抢陇右……既如此，那又何必归降雍王府？现在打过去岂不更好？”
“要么老老实实，遵照雍王殿下诏命，带着人到北安府去！”
“就这么三个选择，真有那么难选？需要你们一起在这儿商讨几个时辰？”
说到这里，丁弘语速越发加快道：“我可真不知道，你们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一个个扭扭捏捏，全无半点儿男子气概，与你们为伍……真是丢死人了！”
“啪”的一声，只见一名络腮胡汉子站了起来，满是愠怒吼道：“丁弘，别跟这儿装什么大，你算老几……凭什么训咱？”
丁弘丝毫不惧，冷笑道：“周力行，你即便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恒山都司诸兄弟想想吧？”
“拦了诸位弟兄的活路，你们可别忘了禁军那几个人的下场，徐龙升刘世礼朱济洪这些人的脑袋，现在还挂在北安府城楼上呢！”
只这一句话，就把这位恒山都使周力行说得没了脾气。
徐龙升刘世礼这些人，全是被手下弟兄弄死的。
究其原因，正是如丁弘所说那般，只因为他们挡了下面人的活路。
眼下各都司已经归降王府，所有士兵都盼着好日子到来，若是几个都使整幺蛾子，直接就会把下面弟兄得罪死。
到时候的下场，那可真是一言难尽了……
听了这番话，现场众人都沉默了，他们都想到了那可怕的后果。
走到其中一个空位上，丁弘自顾自坐下，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诸位……可不要一步踏错，抱憾终身！”
众人本想说些什么，但此刻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几息之后，还是武建清开口道：“不管你们如何打算，本官将遵照王爷之命，率手下各指挥使千户前去北安府！”
看武建清说得毅然决然，在场众人都惊呆了，刚才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我也将遵照殿下诏命，带人前去北安府！”南阳都使宋全国说道。
紧接着，河西都使杨海青和京畿都使李勋都表了态，一个个变脸比翻书还快。
唯有恒山都使周力行，此刻被架起来脸上极为难看，毕竟刚才他说了那番话，此刻极需要一个台阶。
这时丁弘说道：“我说老周，你难道哑巴了？大家伙儿都说话了，就你一个人不合群？”
“各位，我看老周他是不愿跟咱们做弟兄了！”
表面上是在揶揄周力行，实际丁弘实在给他搭台阶。
“谁说老子不想和你们做兄弟？不就是去北安府吗？我也带着手下兄弟们去！”
说到这里，周力行一屁股做回椅子上，极为硬气说道：“反正我老周降了，雍王殿下要如何处置，都由得他去！”
丁弘笑了起来，徐徐说道：“诸位放心，雍王殿下素来仁德，不会对我等不利！”
“我劝诸位还是多想想，在归顺王府之后，该如何向殿下效忠，帮助殿下扫平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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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北地郡的怪物，说不定要咱们来杀干净！”
听到这话，武建清不由问道：“真要清干净？”
丁弘点了点头，说道：“我听高永发说，北地各府都要清理，各城池必须光复，田地要重新耕种……一切和陇右看齐！”
听到这话，众人无不震撼，这恢复北地在他们心里，是了不得的大工程。
第647章 各有心情
正月二十四，下午，太阳落山时。
一队人马出现在北安府城西面，人数有一百多人。
这些人脸上尽显疲惫态，显然一路赶来十分劳累。
但只要认真观察，就可以看到这些人除了疲惫，眼中还藏着期待和担忧。
他们便是丁弘一行，从隆威府马不停蹄赶来，总算在二十五之前到了。
“这便是禁军驻扎的庄子？”
“现在都还在训练，难不成……也有所谓的教导队入驻了？”
此刻已经快到府城，他们一行放慢了速度，才有功夫观察不远处庄子外的情况。
只听丁弘说道：“没错，王府已向派驻了教导队，若是按照昌金县的搞法，在吃了晚饭之后……要一直训到亥时才能就寝休息！”
听到这话，武建清不免有些惊讶，于是他问道：“亥时结束？那每天何时开始训练？”
丁弘答道：“巳时初刻！”
“这岂不是说，每天要训整整六个时辰？”周力行越发吃惊。
丁弘笑道：“正是如此！”
一旁的河西都使宋全国问道：“六个时辰，天天如此，底下弟兄能受得了？不闹事？”
事实上，这也是现场所有人都疑问，底下那些兵什么脾性，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
“诸位，雍军训练头一条，就是令行禁止！”
丁弘笑着说道：“昨日在昌金县你们都看到了，城里受训的兵卒，可有一人不服管教？”
目光扫视周围，武建清感叹道：“有此练兵之法，自然能得强兵，也难怪雍王殿下能扫除鬼物！”
众人皆是点头，在靠近北安府后，他们明显感觉到丧尸密度降低，这自然是雍王府入驻带来的。
这时，京畿都使李勋说道：“说到鬼物，听说雍王府训练底下兄弟，也要教授击杀鬼物之法……老丁，此事可当真？”
“确有此事！”
李勋接着问道：“效果如何？真能击杀鬼物？不是花架子？”
丁弘答道：“我亲眼看过，效果还算不错，若真是练熟了……清剿鬼物不成问题！”
众人尽皆点头，确定了这件事他们又心安了些。
“要到了！”河西都使杨海青提醒众人。
果然，城门已经在望，直线距离不过两三百米。
“入城吧！”武建清郑重道。
虽然有期待，但在事情未明朗之际，众人心有担忧也属正常。
越是靠近城池，他们的心就越忐忑。
来到城门口，在雍军士兵核实身份后，他们顺利进了城门。
城门内，没有他们想象中埋伏好的刀斧手，只有提前得知道消息的罗伦，带着几名小吏等候。
面向众人，罗伦笑着说道：“诸位，你们可算来了，若是拖到天黑去，我可就得遭罪了！”
如今天气虽已转暖，可夜晚还是冷得不行，此刻罗伦开了个小玩笑。
见众人并无笑意，罗伦接着说道：“本官罗伦，乃殿下特使，受命来迎接诸位！”
既然是特使，意味着是代表雍王来的，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在丁弘带领下，几位都使纷纷下马。
丁弘连忙上前说道：“不知大人是王爷特使，我等失礼了！”
罗伦笑着说道：“不知者不怪，诸位赶路疲惫，快随我入城吧，住处和饭菜都已替诸位备好！”
“多谢大人！”丁弘答道。
“诸位请！”
简单聊了几句，众人就跟罗伦一道，向着府城内走了去。
一路和罗伦聊下来，众人紧张的心情陆续放松下来。谷
吃了相对比较丰盛的一顿晚饭，一行众人终于有时间歇着，然后和作陪的罗伦闲聊起来。
“罗大人的意思是说，明日我等将会见证奇迹？”
罗伦微笑点头：“正是如此！”
“何等神迹？”丁弘忍不住发问。
他在昌金县和教导队的人相熟，所以得知了雍王的种种神异之处。
当然了，这些话丁弘听在耳中，只觉得是雍王笼络人心的手段，当不得真。
但若真如罗伦所说那般，雍王明日将勾连上苍，在众人见证中降下神迹，就说明这种事极可能是真的。
明日到场这些人，可不是底下大头兵那样好愚弄，弄虚作假只会损伤雍王威仪。
“明日尔等便知！”罗伦卖了个关子。
“明日之后，尔等便可知晓，殿下乃秉承天命之主，值得我们尽心追随！”
事实上，罗伦在亲自经历前，也不相信这些神迹，所以他很了解丁弘等人此时心态。
眼见众人表情各异，多有不以为然之色，罗伦笑着说道：“明日觐见王驾，诸位好生歇息，罗某告辞了！”
“罗大人慢走！”
不管心里怎么想，罗伦毕竟是代表雍王来的，在场众人一路把他送到院子外面。
待罗伦离开后，众人这才返回院内休息。
和他们的复杂心态不同，隔壁院儿住的北地都司众人，放松到直接开了小赌局。
当然了，只是为了怡情而已，输赢无非几斤粮食。
身处北地都司，东边有近禁军压力，西边有外地都司屯兵威胁，高级军官们的压力很大。
可以说，眼下是他们这两年最放松的时候，而且也是头一次聚得这么齐。
当然，这要除去跟刘世礼一起寻死那些人。
众人玩儿得尽兴时，便有人说道：“我说老郑，你可是要发达了，这几日分派粮食……王爷可都点了你！”
平山卫指挥使郑凡，是北地郡除丁弘以外，第二个主动归顺王府的人，而且还是临阵倒戈。
除此之外，北地都司全部归顺，其中也有他劝降的功劳。
正因他有这些功劳，赵延洵便起了将他打造为典型的想法，所以这几日派差都没忘他。
类似的恭维话，郑凡这些天听了不少，但此刻仍觉得很受用。
“只要跟着王爷干，咱们都要好日过！”郑凡哈哈笑道。
此时又有人说道：“往后咱们兄弟，可就得靠你来照应了！”
“就是……”
众人议论之间，夜幕已经降临。
此刻在北地都司衙门内，赵延洵正在后方大堂，与罗伦闫建章二人议事。
自从跨年后，三阶系统自动调整了兑换形势。
每季度兑换上限十万点，赵延洵可以随时兑换，而不必如以往那般一次性兑换。
明天所谓的神迹，其实就是赵延洵打算兑一批粮食。
一则显示之身神异之处，让他们认可自己天命之子的身份，如此才能尽心追随于他。
二则是用兑换的粮食告诉所有人，他们完全不必担心粮食危机，只要听从王府号令就不会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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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书案上的文卷，赵延洵平静道：“就按这最终方案吧，你们明日要安排妥当，不要出了差错！”
“是！”三人皆答道。
“明天要早起，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是！”
待这三人退下，赵延洵自己也歇着了。
明日虽有大事，但此刻他的内心毫无波动，只因他有足够自信。
第648章 雍王是神棍？
靖平元年正月二十五，天气晴朗，太阳初升。
今日将是觐见的日子，到了北安府的千户级军官们，早早就被都司小吏们叫着起了身。
这些人穿戴洗漱完毕后，北地都司已准备好了早饭，一切服务都很周到。
时间来到辰时初刻（早上七点正），小吏们通知所有人走出院子，此刻三方势力的千户级军官们，才全部出现在巷子里面。
过去的两年时间里，三方势力互为敌人，相互之间攻伐不断。
可是现在，他们都是雍王府的下属，奇幻般从敌人变成了朋友。
巷子里，三方势力各站一处，相互之间泾渭分明，全都聊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神迹？什么神迹？这世界上真的有神迹？这是众人的核心议题。
辰时初二（七点十五），小吏们指导众人列队。
所有千户及以上军官的名字，已经提前造了册子，眼下他们只需照着册子念即可。
每念到一个人，此人便要走出队伍到前方，按照次序站在自己位置上。
先念到的是都使一级，也只有丁弘等六人，接下来便是人数较多的指挥使以及，再然后才是人数最多的千户一级。
待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念完，只听唱名小吏高声道：“本次觐见一百七十八人，全员到齐！”
直到这一刻，在场众人才知道，今日这觐见规模有多大。
现场安静下来，小吏们站在原地不动不言，使得其他众人也都只得安静着。
时间逐渐流逝，大约过了五分钟，闫建章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诸位，记住你们现在的位置，尤其是第一排的人，等会儿去了都司……可千万别站错了位置！”
“站在，请大家随我一同前往都司！”
“诸位请！”
众人跟着闫建章离开，他们本以为要走很远，结果只跨过了两条街。
北地都司，如今是有王宗手下的二级侍卫驻守。
众人进入都司衙门内，要近距离经过这些二级侍卫身边。
全套铁甲，孔武有力的士兵，昂扬坚毅的士气，这些无不现实着这支军队的强大。
而军队的强大，意味着王府的强大，众人对王府实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原本许多人还以为，王府要控制他们，只能通过粮食这一种手段。
但如今看来，人家强大的军事实力，恐怕是更有力且见效更快的手段。
众人进了大门，却没去往前方大堂，而是被引向了西边侧门。
众人疑惑之际，前方确是豁然开朗，这里本是西靖王的马球场，足有两个篮球场的面积。
当然了，在这些参会众人眼里，这里该称作校场。
校场北面，已经搭好了一人高的台子，上面摆放着一尊王座。
只不过此刻上面是空着的，只有十几名卫士守在周围。
四下张望着，周力行忍不住说道：“原来是在此处觐见，雍王殿下行事当真不同寻常！”
此时武建清提醒道：“别多话，在这里守好规矩！”
众人随即不再多言，按照之前排好的队形站好。
刚才在路上，已有小吏向他们讲述了礼仪，此刻众人都在心里默记，以免等会儿犯了错。
辰时正刻（上午八点正），此时众人已在校场站了近半个小时，中间无一人开口说话。
当然了，虽是一句话没说，但众人心里却有埋怨。
就在这时，一架八人抬的辇轿，从校场东侧门驶入，后方还跟着几名高级军官，正是汪成方胜等人。
辇轿上，赵延洵身着红色圆领团龙袍，直接吸引了全场注意力。
气场这种东西，说起来是虚无缥缈的。
但此刻在众人眼中，尤其是站在前排的高官们眼中，辇轿上那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平淡的表情下有着无比强大气场。
此刻在场众人总算明白，为何年纪轻轻的雍王，能够在如此乱世立下一番基业，如何能在半年内将北地三方势力打得投降了……
“如此人物，怕是数百年难得一见，或许真是上天所降救世之人……”最头铁的周力行，此刻心中忍不住嘀咕。
就在这时，只听闫建章高呼道：“跪！”
在场一百多号人，全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迎候赵延洵辇轿通过。
跪代表臣服，现场所有人都跪了，跪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几息之后，辇轿落在台前。
赵延洵起身走下辇轿，转身看了在场众人一眼，带着浅笑迈上了台阶。
这份笑意，在众人眼中是自信的笑，强大的笑，仁厚的笑……
王府的实力，赵延洵的气场，都已让他们敬服，此刻自然会对这简单的微笑大加脑补。
当赵延洵在高台王位上落座，只听闫建章接着高呼道：“拜！”
随即底下响起众人山呼声：“臣等叩见王爷！”
一拜一叩首，众人脑袋磕到了地上，等候着赵延洵叫起。
几息之后，高台上传来赵延洵的声音：“平身！”
“谢王爷！”
众人陆续起身，却只能低着头站在原地，不能与赵延洵对视。
“本王知道，你们有些人在来之前，还曾担心本王会对你们不利……”
仅这一句话，便让现场许多人感到心虚，尤其是武建清等一些人。
“现在本王只想问你们，如今到了北安府，吃得可好？睡得可好？”
现场无人应答，但被赵延洵别开生面的讲话调动了思绪，现在想起来确实挺不错的。
“你们都抬起头来，别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本王还要重用你们，总得让本王知道你们长什么样！”
一个小玩笑，让在场众人都抬起了头。
“嗯……看得出来，诸位在北安府吃住都挺好！”
现场众人脸上都扬起了笑容，他们只觉得眼前一切挺好玩儿
可紧接着，赵延洵表情严肃道：“吃也好住也好，只要是王府有的，都可以供给给你们！”
“但你们要记住，从今往后你们有了新的身份，那便是雍王府之臣！”
“既为王府之臣，尔等当以尽忠为首，严格执行王府诏命……”
“过去的事，本王可以不追究，你们犯的那些错，本王也可以赦免！”
说到这里，赵延洵从王位上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神色越发严肃道：“可若从今天开始，设若敢对王府诏命阳奉阴违，表里不一……本王绝不姑息！”
刚才还是暖阳和风，眼下却如暴风骤雨，赵延洵的两幅面孔，也让现场众人知晓，这位十八岁的主君亦是恩威深重。
重新坐回王位上，赵延洵接着说道：“要让你们安心办差，需得解除你们后顾之忧……”
“本王知道，你们最大的困难是粮食，现在本王告诉你们，王府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三天前，本王已向上苍祝祷，祈求天帝赐下粮食，天帝已经应允……”
请求上苍赐予粮食，如此浮夸且不靠谱的事，赵延洵却说得很平常。
这让在场众人惊掉了下巴，难不成自己这些人所敬仰的雍王，竟是装神弄鬼的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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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只要是思维正常的人，都会打心眼儿里生出质疑。
众人脸上质疑之色，虽然没有写在脸上，赵延洵却感知得到。
但无所谓，眼下这些人越是质疑，等会儿他们就越是服气。
第649章 高级军官觐见
只见此时，赵延洵再度从王位上起身，而后拱手向天说道：“臣赵延洵，恭请天帝赐福！”
以前几次兑换，赵延洵搞了很重大的仪式，可眼下没那条件就只能简化。
在赵延洵说话时，现场所有人都盯着，想要看清他是如何装神弄鬼。
下一刻，就在众人面前平地上，一个又一个麻袋显化出来，非常整齐的排列在众人面前。
麻袋逐渐增多，摆满平地之后开始堆砌第二层，然后是第三层第四层。
这种凭空造物的现象，即使现场众人再是不敢相信，此时也只能把怀疑咽回去。
终于，当现场堆砌起第五层时，不再有新的麻袋增加。
“去几个人看看……天帝他老人家，有没有少给粮食！”
在赵延洵的提示下，站在前方目瞪口呆的几人，才迈着步伐靠近麻袋。
随便提了一袋，打开绳索便看见里面是粮食。
只听丁弘答道：“回……回禀王爷，确实是粮食！”
显然，他是被惊讶到了。
赵延洵笑了笑，然后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可以去看看，不必拘束在原地！”
有了这句话，现场众人那还忍耐的住，一个个都往前面挤了去，想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在一片惊叹声中，赵延洵慢悠悠说道：“一共五千石粮食，暂且存在北安府城，后期还会有粮食送来，到时候自会分配……”
“好了，都站回位置去！”
听到这话，众人哪敢有半点儿迟疑，纷纷迅速返回了原位，他们已把赵延洵的话当圣旨。
凭空变出粮食，赵延洵这一手段，极大震撼了现场众人。
此刻在他们眼中，坐在远处的赵延洵，又多了几分虚无缥缈之感。
他到底是人还是神？众人心里冒出这一疑问。
“雍王殿下秉承天命，生而神圣……”
很快，每个人在心里给出了类似答案，已经不需要有人专门强调。
可以预见，这些人返回军中之后，定会向下属描绘今日之事，会将普通士兵对赵延洵的崇拜推向高潮。
见众人各归其位，赵延洵返回位置坐在，接着说道：“陇右都司的兵卒，王府派驻了教导队，对所有士兵开展了集训！”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你们各自麾下军队，也将迎来王府教导队！”
说到这里，赵延洵声音提高了些：“你们近期任务，就是配合王府派驻的教导队，将你们所属军队整训完成！”
只要有任务，在场众人也就有了目标，一个个顿时兴奋起来。
既然已经归顺王府，既然已经决定向赵延洵效忠，许多人就重新燃起了事业心。
见众人踌躇满志模样，赵延洵笑着说道：“这两个月时间，亦是对你们的考验，切莫让本王失望！”
众人当下皆道：“臣等定不负王爷重托！”
赵延洵满意点头，接下来他又说了其他一些事，时间花费了二十几分钟。
最终本次议事结束，赵延洵退场离开，众人叩拜相送。
当然了，即便赵延洵已经离开，在场众人亦未曾乱动，显然王府的规矩已对他们施加影响。
这时，闫建章大声音说道：“各位，尊王爷的示下，禁军各千户，各都司都使及指挥使，前往大堂觐见！”
原本他们是一百七十八人，而闫建章点到的这些人，加起来只有四十多人。
“其他人可先回住处，自有安排！”
…………
都司大堂内，赵延洵坐在主位上，下方左右各跪了二十来人。
今日参加仪式的一百七十八人，是代表北地郡归顺的十万大军。
眼下这四十来多人的高级军官，则是代表那十万大军里的军官们，所以赵延洵要单独召见。谷
“本王说话，从来不喜欢兜圈子……”
“和朝廷失联两年，所谓的朝廷大军，乃是你们一己之力维持，说是你们的私军也不为过！”
话说到这里，赵延洵的语气已经有些严厉，这让在场众人脑袋垂得更低。
“不管是让本王安心也好，还是为了你们的身家性命，本王都得撤换你们的职务！”
“对此，你们可有意见？”
这个时候，已经扯上了身家性命，这让在场众人皆感凛然。
众人皆不答话，赵延洵随即点名问道：“武建清，你手下兵马最多，若是让你去做京畿都使，你可愿意？”
被点到名字，即便武建清相当哑巴，此刻也不得不表态。
“王爷自有明断，臣遵王命而行！”
这话答得很谨慎，但只表达了自己的顺服，却未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对此，赵延洵不以为意。
“不光是你们，还有你们麾下的千户百户，这些人一样要调换岗位，乃至于最底层的士兵，也会重新整编为新军！”
“一句话，北地军的这十万大军，现有结构都要推倒重来！”
对所有士兵进行整编，是赵延洵必须要做的事。
目的是打破这些军队原有生态，如此才能编成一支忠于他的军队。
听到这些话，在场众人不免有些慌张。
打破现有一切，往后什么情况都是未知，正常人都会没有安全感。
这时赵延洵又说道：“都使指挥使千户，这三级军官不降职，所以你们大可放心！”
果然，在听了这句话之后，现场众人全都安心了许多。
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地位，军队无论怎么变都无所谓，大不了重新适应新环境。
“今天召集你们过来，一则是跟你们提前打个招呼，让你们心里有个准备！”
“二则是要你们小心应对，在整编过程中安抚好手下的人，切莫出了乱子！”
“你们可都明白？”
只听丁弘开口道：“王爷放心，臣定会弹压军士，不让他们生乱！”
有了丁弘带头，其他人也跟这边表态，这件事就算宣布下去了。
“都起来吧！”
“谢王爷！”
到此时，众人已在殿内跪了五分钟，硬石板地跪得他们膝盖生疼。
只听禁军一千户问道：“敢问王爷，何时开始整编？”
赵延洵答道：“两个月整训期内，将完成各部整编！”
紧接着赵延洵又补充道：“北地军这十万大军，除了北地都司的一部分人，其他全都要转移到陇右去！
换句话说，基本是北地都司的人，也得分走一些去陇右。
在赵延洵看来，北地郡没必要留太多人，清剿丧尸让剩下的军队做就够了。
镇西关以内的百姓，将是他扩充实力的下一目标，这同样需要大量军队。
其实赵延洵没说实话，在整编之后这十万大军会缩编，必然会有人会无兵可领。
更何况，这些整编后的职位，赵延洵还会从陇右诸军，以及兵马司侍卫司中提拔人去任职，这又会挤掉一批人出来。
当然了，赵延洵给这些人保证的是“不降职”，却没说仍让他们领兵，所以严格来讲也不算哄骗别人。
即便到时候有人心里不爽，整编完成后一切旧关系被打破，这些人也翻不起风浪来。
百盟书
最终，这场高级军官觐见，在一片“殿下圣明”中结束。
第650章 抄家
京城，寒风刺骨。
长街上少有行人，这是自丧尸爆发后的常态，只为防止尸毒在城内传播。
所以在街道上，行走多是官家人物。
对城内住着的人来说，安静些是好事，比如已经闭门谢客近十天的陶阳伯府。
自从太皇太后夜哭太庙，对端妃的清算卷土重来，即便有皇帝本人力保，还是有几名官员被弹劾罢官。
其中自然也有奏疏弹劾陶阳伯府，所以这些天曹嘉盛闭门谢客，只为方便自己做手脚。
听了端妃的计谋，这近一个月时间里，曹嘉盛已尽可能的遣散家人，当然这一却都是秘密进行的。
书房内，曹嘉盛站在窗前，叹息道：“也不知云辉到了何处，可还安好！”
端妃让他派人去陇右传讯，曹嘉盛直接把差事派给了曹云辉。
一方面，如此可以让曹云辉远离漩涡，到了陇右至少能活下去。
另一方面，若赵延洵真的起兵成功，曹云辉也能有个从龙之功。
当然了，第一条是保本儿，第二条是曹嘉盛的奢望。
“但愿他平安吧！”曹刘氏站在一旁。
就在这时，书房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禀伯爷，外面来了刑部钦差，没等小人禀报，就带兵闯进府内，如今已在忠庆堂等候，请伯爷速去迎接！”
听着管家急促的话，曹嘉盛却是一点儿不慌。
曹嘉盛转身，对身旁妻子说道：“比我预料中要早一些！”
自从太皇太后夜哭太庙，局面就向曹家不利的局面发展，有今日着实不算以外。
“还是妙音看的准……早早就看到了今日！”
听着丈夫的感叹声，曹刘氏已是泪流满面。
她能忍受荣华富贵烟消云散，却为这个家的破灭而痛心。
“若不是她，伯府岂会落得这个下场？”
听到妻子这番话，曹嘉盛无言以对。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替妻子擦去脸上泪花，曹嘉盛笑着说道：“夫人，下辈子……咱们还做夫妻，过安生日子！”
快五十的人了，老夫老妻之间，已许久没有如此亲昵过。
二人依依惜别时，只听外面传来呵斥声：“曹嘉盛……速去前厅接旨！”
显然，前厅的钦差等得已经不耐烦了。
告别妻子，曹嘉盛来到前厅，里面已经占满了人。
曹家族人众多，尤其是封爵之后，上一辈的各方亲戚都聚了过来，跟着一起享受了荣华富贵。
在享受富贵同时，这些人借着伯府威势，欺行霸市也没少干。
所以，如今陶阳伯府落难，牵连到他们这些人，也算是罪有应得。
眼见家主过来，这些被押送过来的曹家男丁们，全部都涌到了曹嘉盛周围。
“伯爷……好端端的，这是怎么回事？”
“大伯，官兵怎么找上门来了……”
就在这时，只听上首官员呵斥道：“曹嘉盛，还不跪下接旨！”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他们也是现在才知道，钦差是带了圣旨来的。
跪在这位钦差面前，曹嘉盛叩头道：“臣曹嘉盛，接旨！”
只见这钦差打开圣旨，念道：“上谕……”
“查陶阳伯府卖官鬻爵，勾结朋党，干涉朝政，草菅人命……”
好家伙，念出的每一个罪名，都能把人一棍子打死，偏偏曹嘉盛几样都占了。
实打实的说，这些罪名没有冤枉他，更何况皇帝已经放弃了他，所以他连辩解的心思都没有。
“此等恶行，人神共愤……”
“着削其官爵，查抄伯府，府上人丁押刑部大牢，待审明罪行，再行发落！”
“钦此！”
在念到抄家时，现场许多人都哭了起来，唯有曹嘉盛一脸淡定。
“臣领旨，谢恩！”曹嘉盛淡定叩头。
他的几个儿女，都在半个月前秘密送走，周围这些人的死活他就没那么在意。
“来人，全部绑起来，带走！”
府里的兵丁立刻忙碌起来，有的在前厅绑人，有的去各府院贴封条，还有的进了内宅驱赶女眷。
整个陶阳伯府，上下哭嚎一片。
一般来讲，查抄伯府在京城会有话题度，但眼下却有另一件大事，压过了曹家垮塌这件事。
比如此刻林家，现任都察院佥都御史林观海，便在书房内叹息道：“谁能想到，西南真的反了……”
赵维隆登基，林观海出了大力，所以他从一普通御史，已擢升为佥事御史。
因为女儿被嫁给雍王，林观海这位清流中的清流，在都察院立刻被排挤，最终沦为他人笑柄。
有人说他攀龙附凤，有人说他惧怕权势，毫无文人风骨……
但如今，有新皇多次为林观海站台，外加他本人办了几次大案，林观海在都察院又站了起来。
此刻在他书房内，还有两位三位御史，他们都是林观海的同盟。
“谁能想到，新任命的两位都使，竟敢欺瞒朝廷，谎报清剿进程！”
“若朝廷早日察觉，提前防范，定不会有今日之祸！”
林观海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深入分析。
对西南的丧尸清剿，两年以来失利不大断，负责此事的官员已有许多被严惩。
据林观海掌握的情况，已经有六名都使外加几十号官员，因清剿不利被朝廷砍了脑袋。
当然了，这些都是太安帝当政的事。
新皇即位后，未曾施行雷霆手段，西南的情况在逐渐好转，朝廷上下本来都挺高兴的。
那知半个月前，一位巡查御史的奏疏，把这精心编制的谎言戳破了。
太安帝崩逝时，西南两郡只有三分之一城池被丧尸占据，那知现在已沦陷了一半多。
书房内安静之时，只听一年轻御史说道：“想来还是朝廷逼迫太甚，那些人为了保住官位和脑袋，才上下串通一气欺瞒……”
这话可谓大胆，林观海立马提醒道：“振章，慎言……”
事实上，这番话林观海比较认同，西南反叛朝廷确实也有责任。
“眼下，还是多想想如何解决此事！”林观海沉声道。
这时有人说道：“眼下，他们只是不奉旨做事，还未明言反叛……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朝廷可以派人前去蜀郡，先把情况问明白！”
“只要讲明朝廷大度，西南那些人迷途知返，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话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却听魏振章笑着说道：“其实……这事也非全无益处！”
旁边御史便问道：“什么好处？”
魏振章说道：“若非如此，清除端妃残余势力，也不会如此迅速！”
因太皇太后夜哭太庙，朝廷上为端妃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新皇上位，端妃出了大力朝野皆知，所以赵维隆出了大力要保端妃。
否则，这件事没啥可吵的，朝廷内外端妃的敌人，轻易就能将她赐死，让她到天上陪太安帝去。
西南反叛之事发生，赵维隆自然要以朝堂和睦为重，只能被迫让步。
魏振章这番话，把这些内情点了出来，以至于屋内众人看向了林观海。
说起来，林观海和端妃还是亲家。
对于此事，林观海毫无波澜。
端妃后宫干政，染指储君人选，破坏祖宗成法，朝廷制度……这些本就让他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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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又听魏振章叹息道：“只可惜，端妃还活着！”
旁边几人只想把他掐死，这年轻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651章 养济院
林观海与同僚商讨时，北城的元平侯府大门外，薛景彦在奴仆搀扶下走出了轿子。
门口，一位锦袍老者站着，见薛景煜下轿立马迎下了台阶。
“大哥……”
此人便是薛景彦的二弟，如今侯府二老爷薛景煜。
“嗯！”薛景彦应了一声，却没有多说话。
二人进了侯府，穿过二门之后，薛景煜忍不住问道：“甄家怎么说？”
薛景彦答道：“甄家说了，让我们不必忧心，端妃的事不会牵连咱们！”
“毕竟是世交，这点忙他们还是愿意帮！”
点了点头，薛景煜又叹了口气，说道：“我倒不怕他们不帮忙，只怕他们没那个本事帮咱们！”
端妃如今算真正倒台了，可这件事全无结束的意思，而且还在不断牵连官员勋爵遭殃。
元阳侯府嫡女，是众所周知的雍王妃，谁能保证不被牵连进去？所以薛景彦才未雨绸缪。
薛景彦徐徐说道：“甄家女儿，如今贵为皇后，他们既答应帮忙，想来不会有差错！”
薛景煜点了点头，只有甄家这位皇后，才能让他感到安心。
却听薛景彦说道：“说起来，若非圣旨赐婚，筠儿本该与甄家公子结缘！”
薛景煜答道：“是啊……两家本为世交，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本该是一番好姻缘！”
说道这里，薛景煜越发惋惜道：“若筠儿不嫁雍王，去年议后之时，以筠儿的才华气度，说不定还能压过当今皇后！”
“如此一来，我薛家出了位皇后，大哥你可就光耀门楣了！”
听到这些话，薛景彦心里无疑是苦涩的。
他本来就觉得，把女儿嫁给雍王很亏，听了这话无疑就更亏了。
勉强收拾了心情，薛景彦平静道：“行了，别说这些无用的话……至少咱们比曹家要好！”
他只能这样想，心里才好受许多。
这时薛景煜说道：“刚刚得的消息，今日曹家被抄……除了曹家庶出几房，曹嘉盛几个儿子都不在！”
“哦？”
“想来曹嘉盛是早有准备，把儿子提前遣散了……”
点了点头，薛景彦肃然道：“人家的事少管，近些日子要约束族中子弟，别让他们惹出事端！”
“此事小弟会多加注意，只是滔儿那边……”
薛景煜口中的滔儿，便是薛景彦的长子薛玉滔。
他虽成家立室，撑起了家族事业，算得上是青年有为，但有时候也会做些“出格”的事。
虽然他是晚辈，但终究是未来的侯爷，作为叔叔的薛景煜不方便管教。
薛景彦当即变色道：“这个混账，我会教训他！”
就在这时，偏院处响起了男女欢笑声，薛景彦脸色更是难看起来。
薛景煜不由笑道：“想来是玉成在玩闹，少年心性……颇像你我小时候！”
薛景彦不由骂道：“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
…………
京城西北角某偏僻院内，端妃提着木桶正在打水，旁边是几个看热闹的健妇。
“我说娘娘……您动作可得快些，中午要是把水掺不满，可是连午饭都没得吃！”
“什么娘娘，太皇太后下了懿旨，已经废去她的封号，如今不过是和我们一样的贱婢罢了！”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她怕还比不得咱们！”
“王婆子，你自己要当鸡，可别把我们扯上……”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都扎在端妃心口。
对此，端妃毫无反应。谷
她若是如此和你这些人一般见识，那是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选择无视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端妃来说，眼下她能多一天都是赚的，若是能看到儿子起兵东进，那她死也瞑目了。
可惜，即便端妃不想找事，却无法避免事情找上她。
“曹老婆子，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
好在，端妃仍是没理她们。
人家既然是故意找茬，她是否回应结果都是一样的，还不如留着几分力气。
“敢不理我们……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言罢，这名妇人便撸起袖子向端妃走去，可这旁边几人却没跟着上前，显然还是不管做得太过分。
不管怎么说，端妃都曾身居高位，虽说如今废为庶人，但总还是有些余威在。
很快这妇人欺身上前，别人都想要动手了，端妃自然也不会再忍。
当与这妇人只相聚两步时，端妃直接把桶里的水泼了出去，正好全部泼在冲过来的妇人身上。
如今才入二月，气温依旧很低，这一下浇个浑身湿透，当场把这妇人冻得大叫起来。
“你敢淋我……”
怒吼之后，这妇人随即向端妃冲了去，两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端妃此前养尊处优，自然不是这妇人对手，很快就被按在地上乱捶，脸上也被抓了几道口子。
好在，旁观的几名妇人知晓分寸，明白事情闹大了她们也可能被牵连，这才把那动手的妇人拉到了一旁。
“先回去换衣服，着了风寒可是要命的……”
这话绝不是开玩笑，风寒要人命的事，在当下一点儿都不稀奇。
听到这般提醒，那妇人才绝了继续动手的想法，跟着另外几人一道离开了此处。
端妃艰难从地上坐起，身上的疼痛让她变了颜色，今天是她这辈子最狼狈的一刻。
愣在原地，端妃感受方才的耻辱，思考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熬。
时间流逝，当她恍然醒转时，却发现周围格外安静。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她背后传来：“怎么样？这里过得可舒服？”
听到这声音，端妃便道：“你何不杀了我！”
来人自然是太皇太后李氏，端妃眼下的境遇，便是她一手促成。
只听李氏说道：“以前我确实恨不得你死，可看到你眼前这幅德性，却又舍不得你死了！”
“往后的苦头儿还多着，你现在要是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
看着端妃受苦，李氏心里痛快无比，眼下自然舍不得她死掉。
端妃冷声道：“我什么时候死，你说了不算！”
面对李氏，她是绝不愿意低头的，所以此刻在言语上硬顶。
只听李氏说道：“曹家被抄了，你如果死了，你兄长和曹家那些族人，也得死！”
听到这话，端妃顿时无言。
这一幕，更让李氏觉得舒服，用曹家她就能轻易拿捏端妃。
“好了，你就在这儿，好身照顾老太妃们，那些人算起来……都是你我长辈！”
李氏笑道：“若是你照顾不周，出了差错，哀家可以名正言顺罚你！”
猫捉老鼠时，会不着急吃掉老鼠，而是慢慢捉弄扑打，让老鼠在绝望惊恐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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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很享受这一过程，李氏的心态和猫是一样的。
待李氏走后，养济院恢复了生气，又有往来人的声音。
一辆运送蔬菜的大车，徐徐停养济院二门外，几名汉子麻溜开始卸车。
但赶车那名汉子，却在左右无人之际，悄悄进了院子里面。
第652章 皇帝难
“参见娘娘！”
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端妃徐徐回过头去，只看到了一汉子单膝跪地，垂手向自己行礼。
“你是何人？”
“臣袁海，奉王爷之命，保护娘娘！”
没错，此刻出现在端妃身后的，便是跟随刘德到京城的总旗袁海。
他和他手下的人，已在京城待了两年，已经用各种方式融入了京城。
端妃随即问道：“我儿可好？”
“娘娘，臣离开元阳已经两年，并不知晓王爷情况，想来王爷天命所钟，自是吉祥如意！”
端妃又问道：“你在京城已经待了两年？”
“正是，此前娘娘在长守斋，我们就在长守斋周围待着，如今娘娘来了养济院，臣等自然要跟过来！”
端妃点了点头，又问道：“刘德在何处？”
“已随曹家大郎，一同往陇右去了！”
听到曹云辉也去了，端妃略微有些惊讶，但随即便明白了自己兄长的决心。
“此去陇右，遍布艰险，你们该去保护他们，何必为我耽搁在此！”
对于端妃来说，保证曹云辉把消息传到陇右去，是比她个人安危更重要的事。
袁海连忙答道：“娘娘安危，关乎重大，臣等岂敢怠慢！”
事已至此，再让袁海带人撵上刘德一行，在当下这种通信条件，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只听端妃说道：“你不该来见我……若是被人瞧见，怕是性命难保！”
袁海答道：“娘娘放心，左右无人！”
端妃平静道：“你该走了！”
袁海本想问能否帮什么忙，话还没出口端妃却先下了逐客令。
恭敬行礼后，袁海转过身要离开，走了两步后忽然回头问道：“娘娘……刚才那几个贱妇，可要将其铲除？”
“不必！”
把这几个人杀了，只会平白引起麻烦，对端妃的处境毫无帮助。
毕竟你杀两个，李氏就能再弄来两个。
“是！”袁海恭敬应答，紧接着他又说道：“娘娘，等时机成熟，臣等可以救您离开！”
眼下，端妃处于被很多人盯着，所以袁海才需找到合适时机搭救。
听到这话，端妃终于提起了些许兴致，说道：“知道了！”
“娘娘放心，臣等一定豁出命去，保全娘娘周全！”
…………
皇城大内，乾安宫内。
皇帝赵维隆跪在偏厅，抬头仰望着墙上的画像，画上之人正是死去的太安帝。
“爷爷……孙儿不孝啊！”
“江山交到孙儿手中，中原的怪物清剿毫无进展，西南本已向好的局面却致崩坏……”
“如今，西南已有反叛之象，朝廷之内党争不断，南方各郡与朝廷离心，骄兵悍将尾大不掉……”
“爷爷……孙儿让您失望了！”
“人人都想做皇帝，可真坐上了这个位置，才知是坐在火山上坐在刀口上……”
“爷爷……孙儿好怀念您还在的时候！”
皇帝赵维隆的低吟声，在安静的偏厅内格外清晰。
此刻他是真的心累了，无穷无尽的挫败感，让他已有了撂手不干的想法。
至少面对当下这烂摊子，赵维隆根本不知如何处理，他甚至起了退位让贤的心思。
“皇上……”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赵维隆当即大怒道：“朕不是说了，任何人不得进来，滚出去！”
“臣妾听说，皇上今日粒米未进，所以特来看看！”
回过头去，赵维隆看了一眼门外端庄美丽的女子，下一刻又回过了头去。
“皇后，你不该来这里！”赵维隆语气森冷。
来人正是皇后，也是薛景彦口中的甄家女儿，闺名唤作湘潋。
皇帝生气，这可不是小事，偏偏甄湘潋毫不畏惧。谷
“臣妾违了皇上旨意，愿意听从皇上发落，但请皇上让臣妾把话说完！”
虽然想听听甄湘潋要说什么，但作为皇帝自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赵维隆干脆没有说话。
“皇上身系天下，日理万机，自当以龙体为重，皇上安康天下臣民才能安心！”
走进偏厅内，甄湘潋直接跪在了地板上，向墙上太安帝画像磕了头。
然后甄湘潋接着说道：“不管有多少难处，皇上也要以龙体为重，否则先帝天上有知，也会责备皇上！”
听了这些话，赵维隆有些愣住。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皇后非同寻常的一面。
赵维隆自幼丧母，父亲一门心思稳固储位，于他而言身边从来没有亲近的人。
可在今日，听了皇后这一番话，赵维隆内心某个角落被打开了。
“皇后……”赵维隆心情复杂，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此事甄湘潋说道：“臣妾知道，皇上有无尽多的难处，很多难处还不能为外人道！”
“世人皆言夫妻同心，若皇上不嫌弃的话，臣妾愿意听皇上说话！”
讲到此处，甄湘潋展颜一笑，说道：“臣妾虽愚钝，却也读过一些书，说不定还能替皇上出主意……”
看着妻子明媚笑容，赵维隆心情好了许多，脸上阴霾也一扫而空。
“皇后……你的心意，朕知道了！”
“既如此，皇上何不先去用膳？”
愣了一下，赵维隆当即道：“好就依皇后所言！”
正当二人起身，还没来得及走进大殿，就听外面有人通禀道：“启禀皇上……吏部侍郎黄志成觐见！”
黄志成，是赵维隆上位的最大功臣，他的官职在一年内变了两次。
从太子府詹事，到户部侍郎，再到现在的吏部侍郎，他的实权在步步高升。
按赵维隆的打算，下一步他就要推黄志成入阁，以顶替致仕的陆朝文。
听到禀告，赵维隆无奈对身旁妻子说道：“皇后，看来这顿饭，得晚一些才能吃了！”
“臣妾在宫里等着皇上！”
二人约定好后，赵维隆来到了偏殿内，命人将黄志成请了进来。
黄志成行礼之后，没等他开口赵维隆已先问道：“先生，可是又有什么坏消息？”
虽然已经做了皇帝，但赵维隆还是称黄志成为先生，这是有意抬高他的地位。
黄志成一本正经说道：“皇上……臣没有坏消息，反倒有好消息传来！”
“什么好消息？”
“前些日子，臣修书吴阳方老先生，请他到京城来向皇上讲学，今日收到方老先生回应……他已同意了！”
听到这话，赵维隆神色一振，连忙问道：“先生所言当真？”
“臣岂敢欺君！”说完这话，黄志成又跪在说道：“但臣擅作主张，还请皇上治罪！”
“先生何出此言？”赵维隆有些疑惑。
黄志成说道：“皇帝之师，必为天下楷模，岂可微臣一人定夺，臣有欺君之罪！”
这话可一点儿不假，黄志成此举确实有僭越之嫌。
思索之后，赵维隆沉声道：“事急从权，先生并无过错，何况方老先生为当世大儒，先生选之并无差错！”
这位方老先生为当世大儒，他所造就的梅林学派，在南方数郡学子中影响颇深。
请他到京城来讲学，可以帮赵维隆收束南方学子之心，加强南方数郡对朝廷的向心力。
如今朝廷财政，全靠南方数郡支撑着，才能保证中原各郡军队供给，才能保证京畿之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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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皇帝这番话，黄志成叩头道：“多谢皇上宽宥！”
“先生不必如此，你我虽是君臣，但却亲如师徒……”
“臣岂敢！”
“先生可用过午饭？”
“臣还未来得及……”
赵维隆当即道：“正好朕也未曾用膳，干脆就一起吧！”
“臣……”
“先生切莫推辞！”
迟疑片刻，黄志成答道：“臣遵旨！”
第653章 渡河
靖平元年三月二十七，长右县东部，大河岸边。
艳阳高照，大河之上有二十多条大船，此刻正在两岸不断往来，船上满载着兵卒们。
而在河岸边，仍有大批兵卒等候着，显然他们也准备过河。
河岸边，已经升为千户的杨青说道：“北地郡各府县，经过两个多月忙活，总算把各府县城收复了！”
在他身旁，则是同样身为千户的秦昊，只听他答道：“是啊……从今往后，北地安危就交给了北地都司，咱们终于不用耽搁在此了！”
“对了，刘山所在的第二卫，是不是前天就渡河了？”
秦昊点头说道：“没错，就是前天！”
杨青不免羡慕道：“他倒是好运，能早些撤回陇右去！”
秦昊说道：“有什么办法，谁让他的第二卫，离大河更近！”
杨青又问道：“其他各卫也都渡河了？”
他所在的第一卫，负责收复奉绥府的收复，距离大河是最遥远的，相对来说消息比较闭塞。
只听秦昊答道：“就咱俩所在的第一卫和第三卫没渡河了！”
看着渡河的大批军队，杨青不由感慨道：“王爷将十五卫人马，全都调集到陇右去，看来是下定决心要东出了！”
对这样判断，秦昊并无质疑。
“若没有北地这三方势力搅局，恐怕王府兵峰，早已拿下河西郡了！”
听得这话，杨青表情凝重道：“河西可不是北地，那边怪物密度极高……想要收复没那么简单！”
北地郡本来人口密度低，所以其丧尸数量也少，故而才能在两个月时间内，王府全力清剿下收复各府县。
但关内各郡，人口密度要大出不少，想要收复城池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面对杨青的担忧，只听秦昊笑着说道：“你别忘了……咱们如今有十万大军！”
杨青不由怔住，下一刻他露出了笑容。
“是啊……王府如今，已是大军云集了！”
眼见杨青感慨，秦昊忍不住说道：“两年多时间，王府已经大变样了！”
杨青随即说道：“何止王府大变样了，你我不也是如此！”
秦昊连忙说道：“哈哈……全耐王爷看重提携，否则那有我今日千户之位！”
两年前，他们还只是最基层的大头兵，可如今已领兵众多的千户了。
杨青徐徐说道：“是啊，全靠王爷英明决断，我们才能在这乱世活下来，还能把官儿越做越大！”
秦昊紧接着说道：“说来也是奇特，这一到十五卫的兵马，原先在北地郡畏缩于城池之内，两年时间只能等死……那知跟了王爷后，完全就变了个模样！”
“非但有了精气神，更能和怪物硬拼了，否则还真难说……能在两个月内收服北地各府县！”
于是杨青做出总结：“所以嘛，厉害的不是咱们这些人，而是王爷！”
两人一阵沉默后，终于还是秦昊憋不住心里的话，紧接着说道：“接下来，将河西郡给拿下之后，再往东……可就是京畿郡了！”
听得这话，杨青转过头说道：“然后呢？”
秦昊说道：“京畿郡可有皇帝，那可是咱王爷亲爹，到时候……总不能咱们这些人，全都变成了朝廷官军吧！”谷
这个时候，陇右这边还不清楚近期京城的消息，仍旧以为京城是太安帝当政。
杨青态度坚决道：“反正我听王爷的，他说咱往哪儿打，咱就往哪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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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昊便笑着说道：“确实……管他是谁，王爷让我杀谁我杀谁！”
又是一阵沉默后，秦昊又说道：“你说，日后王爷若是当了皇帝，咱们这些人……怕是也能封个爵吧？”
眼见秦昊思绪越来越夸张，杨青随即提醒道：“我看你还是少想这些破事，如今千户指挥使还未定下，卫所全靠咱们这些人撑着，期间可千万别处纰漏！”
“过了大河，侍卫司南军的教导队，就要全部撤出各卫所，到时候要约束好各千户所百户所，咱们的事儿可不少！”
所谓的侍卫司南军，是以前的兵马司四个千户所，赵延洵已经改了建制。
如今的侍卫司，分为南军北军两个系统。
南军四个一级千户所，士兵已经全部满编为一千人，如今分散在新整编的十五个卫所，帮忙训练军队和带领所有士兵清剿丧尸。
而侍卫司北军也是四个千户所，是王宗等人所带的二级百户所。
如今他们各自手下已扩编到三百人，所以赵延洵给他们千户所的招牌，实际上四个千户所加起来才一千二百来人。
“你说……兵马司十五卫中，空缺的一半多位置，啥时候才能把人补上来！”
言及于此，秦昊忍不住吐槽道：“千户缺一些倒没啥，可指挥使也全都空着，这可不是长久之计……”
改编的十五卫所大军，百户一级全都已任命完毕，但千户一级只有王府出身的人到任，占总的千户名额有四成。
也就是这些千户，如今主持各卫所事务，因为指挥使一级全都空着。
禁军、北地都司、关内各都司的千户，以及指挥使和都指挥使们，一百多号人正在元阳讲武堂受训。
空缺的近百个缺，显然要从这一百七十多号人中产生。
只听杨青说道：“想来王爷还在考虑中，如何安排官职，这里面牵扯东西实在太多！”
说完这话，杨青紧接着补充道：“依我之见……四月初一大朝会，这件事会有结果！”
秦昊随即说道：“但愿吧，此事早日定下，咱们就可以全力东出了，关内许多地方未遭怪物占据，我可早就想打过去瞧瞧了！”
虽然在陇右也能活下去，但对花花世界的好奇心，让雍王府下辖各军都摩拳擦掌。
尤其是禁军和关内各都司改编的卫所，这些士兵更想早日打回去，看看自己家人是否安好。
可以说，如今雍王府下辖的十万大军，几乎全部都是好战分子。
看着江面上驶来的大船，杨青沉声说道：“行了，别废话了……又一批船到了，快些前去维持秩序！”
秦昊答道：“好……咱过了江再说话！”
杨青摇头说道：“怕是没机会了，过江后我们去丽盐府，你们去的是宁阳府！”
愣了一下，秦昊随即说道：“那咱们就镇西关见！”
如今地方防务，由北地都司和陇右都司负责，兵马司新编十五卫被调到陇右南部，显然是为了东出镇西关做准备。
当然了，将这几万大军调入陇右，还能缓解北地郡的粮食危机。
如今北地所囤粮食，足够都司下辖两万五千兵，以及救出的三万多百姓吃到秋收去。
“那好……咱们镇西关前再见！”杨青笑着说道。
第654章 踌躇满志
北地郡，北安府，新成立的布政使衙门外。
一队骑士停在外面，为首之人乃是闫建章，他现在仍任北地都司都指挥佥事。
在都使未到任的情况下，闫建章就是北地都司最大的官。
刚才他在府城外，检查北安卫的训练情况，却被属下传信说王府使者来了，让他到布政使衙门外迎接。
下马之间，闫建章未作停留，而是径直往衙门内走路去。
新成立的布政使衙门，虽然砍去了些无用部门，但各号官吏加到一块儿，足足有二十多号人。
这也多亏了理政学堂，多亏了他们不断输送人才，北地军各级衙门才能搭建起来。
进了布政使衙门，只见大堂内各级官吏已经聚，见他到来众人目光都聚了过来。
见此情形，闫建章不由感到诧异，难道这是专门等自己？
此时，罗伦从大堂内迎了出来：“闫佥事来了！”
闫建章连忙上前，同时问道：“罗大人，听说王爷使者来了？”
罗伦转身一指道：“没错，在大堂内等着！”
闫建章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太监装束的青年坐在上首，目光之中满是冷厉之色。
可惜闫建章不认识林全，若他知道林全等着自己，一路上心都得悬起来。
毕竟林全凶名在外，已经有不少官吏栽在他手里。
罗伦在一旁介绍道：“这位是王府林公公，是殿下身边伺候的！”
“见过林公公！”
虽然看不起太监，但闫建章面子功夫做得很足。
林全微微点头，丝毫没把闫建章放在眼里，后者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只能憋着。
只见林全站起身来，对现场众人说道：“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就准备接诏吧！”
赵延洵花费了第一季度的技能点，给北地郡各府县建立了通讯网络，一般来说不需要人力传送消息。
如今林全亲自带着诏书而来，显然是有重大事情宣布。
想到此处，众人连忙站好队列跪在地上。
只见林全身旁小太监打开一个锦盒，林全从里面拿出了一份诏书。
站到书案前，面对前方跪着的一众官员，林全朗声念道：“大王诏……”
“今兵马司十五卫，皆已渡河部署陇右，北地郡各项事宜，当由诸文武官员署理……”
“今为明其权责，特作如下安排……”
说道此处，林全声音稍微停顿，却把所有人好奇心勾了出来。
明其权责，还要做如下安排，肯定是有关人事上的调整。
“免去闫建章北地都司都指挥佥事之职……”
似乎有意捉弄，念到这里林全停顿了下，让闫建章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甚至有些万念俱灰。
“授北地都司都指挥使之职！”
这句话，又把闫建章从深渊里拉了出来，让他高兴得差点儿叫出来。
从今天起，他便是正牌的都指挥使了，也算是得偿夙愿了。
紧接着，林全继续念道：“免去罗伦北地布政使之职，授北地巡抚之职……”
从布政使到巡抚，虽然品级上升了，但在北地这一穷二白的地方，其中没有任何差别。
正当这二人以为，诏书已宣读完毕时，林全却接着念道：“加枢密副使衔！”
加罗伦为枢密副使，这里面区别可就大了。
按王府现在制度，各地卫所皆由枢密院掌握，如果给罗伦加上枢密副使的衔，那他就有了干涉军事的权力。
“太安二十六年三月二十五！”
诏书宣读到这里，才算是真的结束了。
只听林全说道：“两位，往后北地郡军政之事，王爷可就交给你们了！”
只听罗伦答道：“臣等定当竭尽全力，维护北地稳妥平安！”
他是北地巡抚，还挂了枢密副使的职衔，这个时候当然该他答话。
但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大，以至于让罗伦更多了几分谨慎。
…………
陇右，元阳，雍王府。
谨身殿东北角，赵延洵的书房内，此刻他坐在椅子上，书案前摆着一张屏风。
屏风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排排名字，许多名字上已经画了圈，后面还加了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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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赵延洵盯着这面屏风，看了已经足足有半个小时。
这种大规模的人事安排，让他必须要慎重再慎重。
反复思索，确定没有遗漏后，赵延洵说道：“霍安，收起来吧！”
“是！”
房间内，也仅有霍安一人侍奉，只因他这人嘴巴最紧。
霍安忙碌时，赵延洵又说道：“你安排一下，明天上午去讲武堂，不要走漏了消息！”
“是！”
这些收编后的千户及以上军官，如今都在讲武堂接受“改编”。
赵延洵明天过去一趟，算是对这些人最后的面试。
“面试”过程中如果不出意外，刚才确定好的人事安排就不会变。
如今十五卫大军已改编完毕，赵延洵手中军力空前扩张，他已迫不及待想将这股力量利用起来。
所以，将各卫所人手补齐，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
接下来东出镇西关，攫取更多的土地和人口，是他变得强大的必经之路。
收拾好东西，霍安退出了房间去，赵延洵吩咐的事他要尽快去安排。
此刻，赵延洵从椅子上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他在思考接下来要面临的，让他一直感到非常纠结的问题。
打出镇西关，穿过河内郡，下一步就到了京畿郡。
如今皇帝老爹在，父子二人关系该如何处？或者说赵延洵和朝廷的关系该如何定？
让他交出权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他死。
若不交权，依朝野上下对他的厌恶程度，朝廷必会派大军清除他这“叛贼”。
这个问题，赵延洵一直都在逃避，但这一刻他的目光变得坚定。
“父皇，即便你对我还不错，真要到了那一步，我父子二人怕是免不了兵戎相见！”赵延洵的喃喃自语，他已做好与朝廷开战的准备。
只有将整个国家纳入统治，获得大量升级名额后，他才有能力真正肃清乱世。
“父皇，到时候您可别怪儿子不孝，您去做太上皇也没啥不好，至少不用再受朝臣们的气了！”
事实上，赵延洵对太安帝有感激之情，毕竟这便宜爹对他着实不错。
走到书桌前，赵延洵拿起斗笔，运笔如刀写下四个大字。
看着纸上狂放的字迹，赵延洵哈哈大笑起来，他已经决定好自己要走的路。
就在这时，书房外响响起了动静，赵延洵感知能力一开就知道是谁来了。
“启禀王爷，王妃娘娘来了！”
赵延洵迈步迎出去，此刻薛宝筠在两名侍女陪同下，已经来到了书房外的过道。
站在书房门口，赵延洵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薛宝筠问道：“何事让王爷如此高兴？”
赵延洵答道：“春耕圆满完成孤又岂能不高兴，爱妃此行何事？”
薛宝筠笑着答道：“臣妾今日过来，是想跟王爷借样东西！”
拉起薛宝筠的手，赵延洵亲切问道：“什么东西？”
这种亲昵动作，薛宝筠从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已勉强能接受了。
但终究外面人多，于是薛宝筠迈步进了书房，随即说道：“臣妾是想给王爷借点儿时间，去看看宏儿这孩子！”
听到这话，赵延洵不免尴尬起来。
他的事情太多，确实对儿子的关心不够，以至于都要薛宝筠来催了。
在他将要答话时候，却听外面霍安禀告道：“启禀王爷……两位长史两位枢密使求见！”
这让赵延洵更加尴尬了，眼下十万大军进入陇右，人吃马嚼各种事多得不得了，这四人联袂而来肯定是为此事。
“爱妃稍后，孤去去就来！”
“王爷别误了正事，臣妾方才所说不过玩笑话！”遇到正事，薛宝筠总是知情识趣的。
而在赵延洵离开后，薛宝筠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在书房内游览起来，这地方薛宝筠来的次数不多。
书房内有各种书籍字画和摆件，以及一些小玩意儿，但吸引住薛宝筠目光的，却是桌子上的那副字。
“唯我独尊！”
来到书案前，薛宝筠不自觉念出声。
薛宝筠书法上亦有造诣，从书桌上四个字里，她感受到了丈夫的雄心。
那是凌绝顶时，目空一切的豪气，亦有自身无比自信，看淡艰险的沉稳。
拿起书卷，薛宝筠喃喃道：“有夫如此，吾之名讳，怕是将辉耀千古了！”
王府如今兵强马壮她知道，赵延洵雄心勃勃她也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她已能猜到。
太宗皇帝赵洪章，文治武功光耀古今，他的皇后张氏也成了一代贤后。
此刻，薛宝筠想起自己嫁入王府时，第一次进皇宫时的情形。
第655章 道德大旗
靖平元年三月三十，天气晴朗。
元阳城北，一行十几名骑士，在官道上飞驰赶路。
如今元阳周边，丧尸基本已经清剿完毕，所以一路上畅通无阻。
这一行人，为首者正是赵延洵，随行则是殿前卫百户张猛，以及他带着的一批侍卫。
官道两边，则是已经耕种好的田地，此刻正有青壮在细心打理。
相较于去年，如今陇右可耕种的田地，足足扩大了七八倍，但人口增量却不是太大。
换句话说，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秋收之后的粮食，不但足够供应陇右北地两郡，而且还会多出不少来。
而等明年，北地军丧尸大批减少后，又会多出不少耕地，到时候耕种的人力反而会短缺。
当然了，这些都是比较远的问题。
这次赵延洵出城来，是赶去讲武堂在城外的基地。
从一月开始，讲武堂启用了城外的基地，如今已全部搬迁到了城外。
和理政学堂只需读写不同，讲武堂除了有兵法课程，还有骑马射箭军阵跑步等等课程，城内根本就施展不开。
当然了，学堂所设的地方，距离城池只有十里，和城里联系比较紧密。
一路飞驰之下，赵延洵一行很快到了地方。
利用木头做成的围栏，讲武堂圈出了长宽各三百米的地方。
里面房屋占地只有十分之一，其中还包括了马厩，其他地方都是训练场。
除了一批千户级军官，这里又招录了新的一批学员，都是从各卫所选拔出来的，下一批即将要提拔的。
此刻，这些新招录进讲武堂低阶军官，正在学习骑兵作战之术，训练场上马蹄声大作。
一直以来，赵延洵都缺乏骑兵将领，如今有禁军骑兵将领加入，他自然要多训练骑兵专业的人才。
在改编后的十五卫大军里，骑兵只有四卫而已，在赵延洵看来是不够的。
走在围墙外，赵延洵慢悠悠走着。
即使隔得比较远，但凭借过人的目力，他能够看清校场里的情况。
当下主持训练的是庞国兴，此前他统领的龙腾右卫就是骑兵。
这次空缺的十五卫指挥使中，赵延洵给他安了骑兵卫的指挥使，眼下看来却无更改的必要。
绕着围栏继续走，他们一行十几号人，很快来到了大门处。
一看到是赵延洵亲自来，当值的学员激动得不行，行礼之后当即就要上报。
“不必上报，王爷就是来看看！”撂下这句话，张猛独自跟上了赵延洵。
和他一起来的侍卫们，全部都留在了外面，毕竟人一多目标就会变大。
今日的赵延洵，外穿灰色直身袍子，这让他显得不那么起眼。
相比较而言，高大威猛的张百户，走哪儿都容易成为焦点，极大增加了赵延洵暴露的可能。
“王爷……您怎么偷偷摸摸来，这样忒没意思！”
听到这话，赵延洵不由反问道：“什么没意思？是不是没有人恭维没人奉承，你才觉得没意思？”
作为赵延洵的近臣，张猛每次跟着外出，都会受到官员们套近乎。
张猛连忙低着大脑袋答道：“王爷……臣哪敢有这心思！”
当然了，赵延洵了解张猛的性格，刚才这句话只是开玩笑而已。
很快，他们一行来到一处房屋外，里面正在开展授课。
虽然有陇右都司派出的“教授”，可教室里的学员级别最低都是千户，所以严格来说师生之间是相互探讨。
“利用声音动静，把怪物吸引到一处清剿，找到法子好是好……就是对底下兄弟要求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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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若非精兵强将，恐怕倒会把自己搭进去！”
面对这些话，站在上方的袁广说道：“所以老话说得好，打铁还需自身硬！”
说这话时，袁广目光不经意扫向窗外，然后他就看到了赵延洵。
这可把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呼吸都急促起来。
“全体起立！”
本来好端端的上课，袁广突然吼这么一声，倒把现场众人整懵了。
但这两个月以来，雍王府军规已刻进众人骨头里，于是房间内几十号人全部起身。
只见袁广跑出“教室”，而后大礼节参拜道：“叩见王爷！”
众人这才明白，于是纷纷转过身去，果然从窗户口看到了赵延洵。
于是教室内众人纷纷大礼参拜，山呼道：“叩见王爷！”
被发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免礼！”
言罢，赵延洵迈着步子，走进了教室里面。
所谓的教室，真就跟赵延洵前世的教室差不多，老师在讲台上有座位，学生在下面也有座位。
走到正位站定，赵延洵看向下方站着所有人，这里面许多人他都认识。
两个月的时间，这些人不只在此受训，也参与过实际领兵，所以有向赵延洵奏过事。
“王爷请坐！”袁广很是贴心的端过来椅子。
虽然孤身一人前来，虽然身着简单袍子服，但赵延洵只要站在这里，就能震慑现场所有人。
需要差一句话，现场这些高级军官们，都被赵延洵赐下两次神武之力。
在见识了王府众多神奇之物，且亲身经历“神武之力”灌体后，所有人都已把赵延洵当做神来崇拜。
随意靠着椅子坐下，赵延洵翘起了二郎腿，一手虚按示意在场众人坐下。
可在赵延洵面前，众人那干坐下，一个个都杵在原地不动，这显然已经敬畏到了极致。
“坐！”
当赵延洵说出这个字，现场众人这才纷纷落座，一个个窘迫得跟小孩子一样。
目光扫向众人，赵延洵徐徐说道：“今天到这里来，就是随便过来看看，你们不必紧张……”
才把话说到这里，却听外面传来大批脚步声，却是另外一批军官们赶到了。
千户级军官，足足有一百七十多位，他们分成了三个“班”来上课。
得知赵延洵到来，自然课也顾不上了，于是纷纷赶过来拜见。
一群人出现后，就在教室外参拜山呼道：“叩见王爷！”
此时，教室外的人已比里面的人还多。
“免礼！”赵延洵平静道。
待外面众人起身，赵延洵便接着说道：“你们在这里，相互探讨切磋，想必已经长进了不少！”
众人分毫未动，只安静听取训示。
“我也知道，你们一个个在这里闲不住，恐怕骨头都痒痒了！”
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其实也指明了在场众人的心思，他们个个都想去领兵。
“现在孤要告诉你们，很快你们的好日就要到头了，王府的十万大军……可不是拿来当摆设！”
这个时候，只要稍微有脑子的人，都能明白赵延洵的话意味着什么。
于是乎，他们就更要认真听了。
当然了，赵延洵此时不会明示任何东西。
下面人想听人事上的安排，偏偏赵延洵接下来讲的，是有关军队接下来的任务方向。
简单来说就一句话：东进入关，解救百姓，收复失地。
秉天命而救万民，这是非常好道德大旗。
第656章 十五卫使
靖平元年四月初一，阴雨绵绵。
气温虽低了不少，但还在适宜范围，所以今日参与大朝会的官员们，个个心情都比较好。
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王府处于事业上升期，每个人都能成就自己的事业，他们自然乐观向上且干劲儿十足。
长史司和枢密院的官员们，正步伐徐徐走在廊道内，雨水分毫不能沾到他们身上。
走在前方，右长史成文光说道：“真是好雨知时节啊……春耕一结束，老天爷就下了雨，今年必定是大丰收！”
在他身后，立马就有官员附和道：“仰赖殿下如天之德，上苍才会降下此等好雨！”
“正是如此……”
“殿下仁德无双啊！”
不只是成文光一系的官员，哪怕是周承平所代表的“清流”，此刻也有人忍不住附和。
无他，众人眼中，赵延洵着实圣明，他们说点儿实话而已。
在一片“颂圣”声中，众人来到了永安殿外，在礼官引导下徐徐入殿。
唯有一批军官，此刻全都留在殿外。
别看刚才众人讨论热闹，此刻大殿内外安静无比，众人皆安静肃穆站在原地。
众人等待片刻，当大殿两侧乐起之时，便知赵延洵的仪仗来了，于是众人皆低下了脑袋。
几息之后，在祥和的乐曲之中，赵延洵在太监们簇拥下，从屏风后走进了大殿。
此刻的他，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红色圆领袍，腰缠金丝镶玉带，表情肃穆尽显威仪。
一手扶着玉带，赵延洵沿着玉阶拾级而上，身后则是霍安林全二人小心跟着，其余太监则守在各自位置上。
在王位上落座，此刻乐曲之声停止。
在赵延洵整理衣袖之际，只见霍安往前一步，大声喊道：“上朝！”
听到这话，大殿内外，众人尽皆大礼参拜道：“臣等叩见殿下！”
赵延洵顿了顿，说道：“免礼！”
众人这才起身，面向赵延洵笔直站立。
目光扫视众人，赵延洵说道：“忙活了两个来月，春耕总算是结束了，诸位爱卿辛苦了！”
“上承殿下洪福，下依各府县百姓辛勤劳作，方才顺利完成春耕……臣等岂敢言苦！”
成文光适时冒出的这句话，让赵延洵听了心里着实舒服。
赵延洵摆了摆手，随即说道：“有功就是有功嘛……”
说道这里，屁股还没坐热的赵延洵，此时从龙椅上起了身。
只见他背负双手，迈步走在平台上，同时说道：“成卿能不居功，着实是难能可贵……诸位都得跟成卿学啊！”
虽然赵延洵圣明无比，但这句话听到殿内众人耳中，还是有一批人不以为然，只因看不惯成文光的为人。
当然了，不管有什么小心思，众人都会牢牢憋在心里。
紧接着，赵延洵话风一转，说道：“春耕虽结束，诸位的担子可没轻多少，要多想想接下来做什么，怎么去做！”
“比如枢密院……”
听到赵延洵点到自己，两位枢密使腰杆明显弯了些，一副虔诚聆听圣训的模样。
“两个都司交到你们手里，等于把陇右和北地的防务交给你们！”
“如今虽无外敌……但两郡之内怪物仍旧众多，你们要详细制定清剿计划！”
徐徐走下御阶，赵延洵接着说道：“不只是清剿怪物，还要保护百姓，还要监督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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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赵延洵已走到朝臣之间，众人纷纷躬身以对。
“再说长史司，除了监督农耕，你们还要监督各府县官员，还要负责供应好军需……”
接下来，赵延洵又讲了一大堆，这种极度详细的交代，其实是在给长史司和枢密院划分职责。
马上要往东打，赵延洵多数时候都在前线，所以他得把这些事情安排还，进一步明确权限。
断断续续讲了十几分钟，大小庶务赵延洵都讲到了。
而大殿外等候的那批人，此刻已是心感焦急，他们在等着诏书宣读。
大殿内，赵延洵讲话结束后，官员们皆是表情凝重，他们肩上的担子可一点儿不轻。
迈步走上台阶，赵延洵沉声道：“叫外面那些人进来！”
待他话音落下，只听林全高声道：“殿外诸武官入殿觐见！”
一听这话，外面众人排好班列，迈着整齐步伐走进了大殿。
“臣等参见王爷！”
众人朝拜时，赵延洵已在王位上落座。
端起一旁的茶杯，赵延洵掀起茶盖儿吹了口热气，而后说道：“宣诏吧！”
“是！”
只见霍安应答之后，便从一旁小太监手中接过诏书，打开之后朗声念道：“大王诏命……”
“转武建清任兵马司第一卫指挥使……”
“擢陈玉和任兵马司第二卫指挥使……”
“擢丁弘任兵马司第三位指挥使……”
随着霍安继续往下宣读，店内跪着众人悬着的心逐渐落下。
第四卫指挥使许洪，第五卫指挥使段宏，第六卫指挥使郑凡，第七卫指挥使谭鲁，第八卫指挥使袁广，第九卫指挥使方同，第十卫指挥使周清，十一卫指挥使周力行，第十二卫指挥使宋国全，十三卫指挥使杨海清，十四卫指挥使李勋，第十五卫指挥使蔡永昆。
其中第一到第三卫，是由禁军兵将大乱改编而来，其中第一第二卫乃是骑兵。
而第四卫到第十卫，是关内各卫所改编而来，其中第三第四卫是骑兵。
剩下的第十一卫到第十五卫，则是由北地都司士兵改编，全部都是步卒。
本次任命的十五卫指挥使，是赵延洵绞尽脑汁的结果，可以说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归降将领得到了安置，原先王府下辖陇右五卫指挥使，也就是许洪段宏这些人，也被重新授予了指挥使。
诏书念完，十五卫指挥使官职已明，王府当下最重要紧的事，可以说到此刻已尘埃落定。
其余下面七八十号千户安排，赵延洵亦已有了安排，其结果会直接通知到个人。
诏命宣读完毕，当霍安收起诏书时，殿内新任十五卫指挥使，对赵延洵叩头谢恩。
看着底下众人，赵延洵说道：“好了，都起来吧！”
待众人起身后，赵延洵接着说道：“你们久在军中，如何带兵各自都清楚！”
“各卫兵马，本王就交给你们了，切莫叫孤失望！”
听得这话，只听第一卫指挥使武建清说道：“王爷放心，臣等定会全力以赴，不负王爷重托！”
挥了挥手，赵延洵示意武建清退下。
“你们是讲武堂的第三批学员，如今也算是结业了！”
“孤想着……总得给你们搞个仪式！”
说到这里，赵延洵语气一转，说道：“虽说时间紧，但也不差这两天，干脆明天……本王带你们进山打猎去！”
“如此，也算对你们有个交代！”
自从给山区下了禁令，王府势力就没进过山，就是防止山里藏着高级丧尸。
当然了，虽然山里有丧尸，但也有数量众多的野兽，毕竟山里已经没有猎户了。
选择以打猎的方式结业，赵延洵是为了跟这些归降将领拉进关系，同时也是为了安抚某些人。
宣布完这件事，朝会其实就结束了。
十五卫指挥使被留下，赵延洵要对接下来的战略做指示，两天前他说得比较笼统。
第657章 尔等有大用
元阳城以南，三十里外，便是云唐山。
此刻云唐山脚下，有连串马蹄声响起。
为首青年身着黑色曳撒，胸前身后皆绣有龙纹，沉稳之中又带有一丝霸气。
此人正是雍王赵延洵，了，在他身后则有大批骑士，皆是本轮讲武堂结业的高级军官。
只不过，这里面只有一半人被授予实职，其他人只保留了各自职衔。
虽然都是高官，但这些人全都被赵延洵两次升级，所以他们也都是强大的战士。
此番带他们出来打猎，赵延洵并未带着侍卫，只有胡大彪一人随行。
“吁……”
赵延洵勒住缰绳，其他人也都跟着停下，原地顿时扬起一阵烟尘。
用鞭子指向前方，赵延洵笑着说道：“前面那一片山，已经一年多无人进去，想必猎物绝不会少……”
“今日会猎，虽以消遣为主，可诸位皆为军中豪杰，自有争强好胜之心……”
目光扫向众人，赵延洵笑着说道：“本王没有说错吧？”
众人当即大笑起来，他们自然不会否认这一点，甚至对此隐隐还有期待。
过了今日，再想在赵延洵面前表现，可就要实打实的军功了，那难度可比打猎难多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立个彩头，第一名……本王赐予宝剑一柄！”
所谓宝剑，本质上就是一柄剑，但由赵延洵赐出的剑，也确实可以称为宝剑，而且对一众军官的吸引力较高。
为何？只因赵延洵很少赐予宝剑这类东西，这对武将来说算是殊荣。
眼见众人兴致勃勃，赵延洵笑着说道：“好了……你们自行组队，自行进山了！”
“日当正午时，在山上的卧龙寺汇合，到时候以猎物轻重论英雄！”
说完这话，一众指挥使和千户们，纷纷开始找人组队。
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可山里着实具有危险性，所以组队是非常有必要的。
而组队的模式，多是指挥使带着手下千户，也算是上下级之间的磨合。
唯有那些没有安排实职的千户们，才各自找了关系亲近的，准备一道进山狩猎。
众人忙碌之际，赵延洵低声对身旁的胡大彪说道：“等会儿，你把庞国兴找来！”
愣了一下，胡大彪连忙答道：“臣明白！”
众人热热闹闹组队，陆续有人向赵延洵告辞，然后打马往山里去了。
庞国兴也不例外，可在他走进山里没到一里地，就被胡大彪把他请了出来。
此刻，赵延洵正沿着山路，慢悠悠往山上走去。
没走多远，胡大彪就把庞国兴带了过来。
赶到距赵延洵两三米处，庞国兴直接跃下了马背，然后单膝跪地道：“参见王爷，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勒住缰绳，让自己的马儿停下来后，赵延洵才说道：“免礼，上马……随我一同上山！”
突然来的亲近，让庞国兴有些意外，但他还是保持平静起身，上马跟着赵延洵一道前行。
接下来走路期间，赵延洵没有说话，庞国兴也没开口。
走了两三分钟，赵延洵从马鞍旁取下宫，另一只都抽出了箭矢。
“嗖”的一声，箭矢呼啸而出，命中了五十米外的一只松鼠，直接将其钉在了树干上。
松鼠体型较小，而且动作敏捷，在五十米外发现兵并命中，其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
但对赵延洵来说，这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完成第五轮升级后，六百米的距离之内，他基本上不会射偏。
当然了，必须得用系统奖励的陨铁弓，毕竟这世上没有其他弓，能够射出六百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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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好箭法……”庞国兴忍不住夸赞。
赵延洵却没接这茬，而是庞国兴道：“在讲武堂待着可习惯？”谷
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庞国兴还是答道：“吃的好住的好……多谢王爷记挂！”
赵延洵微微一笑，又问道：“没让你去领兵，心中可有怨气？”
事实上，庞国兴是一些抱怨的。
在原禁军序列中，庞国兴是最早投降的，而且还帮着劝降了周清和蔡永琨。
偏偏后面这两人，一个是第十卫指挥使，一位是第十五卫指挥使，他庞国兴却还待在讲武堂。
当然了，即便心里有些怨气，但庞国兴绝不会明说。
只听他答道：“王爷如何安排，臣遵命执行便是，心中岂敢有抱怨！”
赵延洵拉住缰绳，停下之后回头看向庞国兴，随即说道：“孤就当你说的是真话！”
当你说的是真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我知道你说的是假话。
一时间，庞国兴有些尴尬。
却听赵延洵又问道：“你可知道，为何本王不让你领兵？”
“想来是臣愚钝不堪用！”
听到这个回答，赵延洵平静道：“若你真是愚钝不堪用，如何能做龙腾卫的指挥使？又如何能去讲武堂教学？”
“难道我父皇是昏君？我也是个识人不明的庸人？”
龙腾卫指挥使是皇帝任命的，去讲武堂教学是赵延洵的意思，他这样说自然没毛病。
而且说到最后，赵延洵语气之中，已带有不满和失望。
听得这话，庞国兴立刻下了马，当即跪地请罪：“臣玷污皇上殿下圣明，臣有罪！”
“起来！”赵延洵冷声道。
在这道命令下，庞国兴也不得不起身，只是此刻脸上已带有惶恐。
下一刻，赵延洵换上语重心长的口吻道：“你不明白孤的用意，这让孤很失望！”
不能明白用意，说穿了还不是愚钝？但庞国兴已不敢这样说。
他以年近四十，此刻在赵延洵面前，却跟小孩子一样不安。
只听赵延洵说道：“之前我就说过，王府军中缺少骑兵将领……”
“让你留在讲武堂，就让想让你培养人更多人才，这难道不是对你的重用？”
“非得让你去带兵打仗，难道才称得上是重用？”
说道此处，赵延洵语气逐渐平静，紧接着又说道：“还有留在讲武堂的几十名千户，他们的担子一样不轻！”
紧接着赵延洵又问道：“知道为什么？陇右和北地两个都司，空出的位置没让他们去？”
庞国兴仍旧摇头，他发现自己确实很愚钝，已经没有了体察上意的敏锐感。
“他们作为高级军官，在讲武堂可以教学，在枢密院可以外派监督各军……”
“甚至接下来我军东出，或许要不了多久又会扩军，到时候空出位置能少了你们？”
说到此处，赵延洵又恢复语重心长道：“不要急躁，要沉得住气，要带兵以后少不了你们！”
“在本王眼中，你们都是有大用的！”
听完赵延洵这番话，庞国兴极为敬服道：“王爷教诲……臣深感惭愧！”
赵延洵摆摆手说道：“惭愧就不必了，只要你们能明白孤的这番心意，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句话的关键词是“你们”两个字，好在庞国兴听明白了。
“臣回去之后，定会向诸千户传达王爷深意，让他们在各自位置上，为王府尽心尽力！”
听到这话，赵延洵方才满意点头，今天的第一层目的算是达到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仅从声音可以判断，来人至少有三骑。
赵延洵所料不错，很快这三人三骑来到他面前，还带来了让他深感惊讶的消息。
“北地郡发现陨石，这倒是难能可贵！”赵延洵沉声道。
第658章 投降吧！
大河岸边，一队军士正在巡逻，这是隶属陇右都司辽平卫的士兵。
他们巡逻的目的，是为了清剿可能冒出的丧尸。
虽然如今陇右，丧尸密度已经变得极低，但仍不时有丧尸冒出，对城外的百姓有一定威胁。
所以派出军队巡逻，是非常有必要的。
“听说前天，王爷渡往北地去了了？”
“好像有这回事，昨晚跑步时听张千户提过！”
“难道北地出了什么大事？”
“你小子别乱说，北地如今能出什么事？”
“倒也是，如今王府兵强马壮，即便有事也能轻易压住！”
一行士兵随意聊着，沿着大河岸边继续前行。
走在最前面的，是带队的总旗官，他的目光不断关注着周边环境。
作为带队军官，他要保证手下人的安全。
“怎么有艘船！”
大河上出现的船只，吸引了这位总旗的目光。
其他众人目光扫去，却发现了不对劲儿。
“大人……这个时候，这里不该有船才对！”
“他们也没挂王府的龙旗！”
点了点头，这位总旗答道：“是有些古怪！”
“走，去河边看看！”
大河宽阔，可这艘船是逆流而上，所以行驶速度非常之慢。
众人来到河边时，这名总旗随即命人大吼：“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好在这艘船离岸不远，在听到岸边呼喊后，从船舱内钻出了几个人。
其中一人对跟前的青年说道：“小伯爷，岸边有人！”
“我看见了！”曹云辉沉声答道。
这正是曹云辉一行，在悄悄离开京城后，他们东躲西藏逃出京畿，最终找了一艘船往西北跑。
路上，他遭遇了许多艰难险阻，甚至于差点儿丢了性命，在花了两个多月时间后，他们总算是来到了陇右境内。
此刻，曹云辉虽表现得很平静，但心里已经激动得不行。
在曹云辉身后说话的，便是太监刘德，这次他担任的是导航。
在他上次离开时，赵延洵还未将陇右拿下，眼下见辽平境内的大河有军队，他便猜测王府已经拿下此地。
反复观察远程士兵装束后，刘德道：“若奴婢所料不差，这些军士应当是王府的人！”
“你有几分把握？”
“八成！”
这个把握已经非常高，但曹云辉还是不敢冒险，毕竟他担负着全家的希望。
可他们不靠近，河岸边的士兵就觉得更加不对劲了。
他们已经可以断定，这艘船不是王府的，那么船的人也不会是王府的。
“弟兄们，今日怪物没有找到，倒是遇到了奸细！”
说完这话，总旗回头望去，却见部下个个都摩拳擦掌，显然打算干一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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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总旗问道：“哪儿有船？咱们把他们拿下！”
几息之后，便有人答话道：“大人，前面三里处的河边，就有两只渔船！”
于是这位总旗果断说道：“老张，你带人盯着他们，其他人跟我去找船！”
“是！”张姓小旗官连忙答话。
众人分工明确，船上众人便看到这一波人分散离开，暂时不明白他们府用意。
“要不，靠岸吧？”刘德建议道。
曹云辉斩钉截铁道：“不……加速赶路，这些人怕是想杀人越货，咱们要尽快到元阳去！”
在路上遇到的凶险太多，曹云辉对一切都充满了戒心，河岸边那些人明显有敌意，去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当然了，导致误会最关键的问题，是刘德无法确定辽平是否被赵延洵拿下。谷
可如果他们再往前走，发现辽平沿岸丧尸极少，便能确定此地已为雍王府管辖，可惜这波士兵出现得太及时，没给他们继续往前走的机会。
船上的人，基本都是曹家心腹，这些人自然是听曹云辉的。
他们的船继续往东，可才开出了三五里，就看到前方出现三艘船。
很明显，这三艘船来者不善。
三艘小船上站着拿刀的士兵，随着距离越发靠近，曹云辉将对方装束看得更清楚。
对方甲胄齐全，看起来精壮彪悍，一个个都冷脸拿着刀。
“戒备……”曹云辉沉声道。
众人丝毫不敢怠慢，立刻抽出鞘中钢刀，一路上他们没少经历打杀，已经有不差的战斗素养。
“大人，他们拿刀了！”
听到提醒，带队总旗冷笑道：“他们不过七八个人，咱还怕了他？”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这位总旗还是传令部下，让他们小心戒备。
很快，两边的船相距不过十几米，辽平卫的三艘船已将曹云辉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立刻放下武器，否则后果自负！”
听到不远处的军官喊话，曹云辉正想呛回去，却被刘德先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还没答话，倒先问起我们了？”
说到这里，那总旗颇为爽利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是雍王府下属陇右都司的军士！”
“现在你们该……”
没等这总旗把话说完，刘德强行一步说道：“你是雍王府的人？”
“岂能有假？”
这总旗当即答道，语气中已带有不满，毕竟刘德等人还没报出身份。
这时，另一艘船的小旗官插话道：“大人，别跟他们废话……先拿下这些人，带回去慢慢拷问！”
生怕起了冲突，刘德连忙说道：“诸位切莫误会，我们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没错，我们是雍王殿下的使者！”
一听提起雍王本人，在场众人莫不震动，此事务必得小心处置。
从这些人的脸色变化，刘德基本可以确定，这些人是王府的军队。
“你说自己是王爷的使者，如何证明？”带队总旗问道。
“请看此物！”言罢，刘德从怀着拿出一物，乃是他出入王府的勘合。
这些东西，在场一众军士尽皆不识。
眼见众人不识，刘德接着说道：“此物为出入王府的凭证，若你们不相信，可以交于上官核验！”
“可以，但你们得随我下船！”带队总旗果断答道。
刘德看向了身旁的曹云辉，如何行事他已经谈妥了，眼下就看曹云辉的意思。
“你说你们是雍王府的军士，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曹云辉沉声问道。
不怪他如此谨慎，京城的消息在他们这里，在传到赵延洵知晓前绝不能出差错。
“大人，这些人分明是刁难！”
听到手下不满的声音，带队的总旗脸色一沉，他也觉得刘德一行过分了些。
眼见现场有剑拔弩张之意，刘德连忙说道：“这位大人，不如你告诉我……雍王殿下的名讳！”
一听这话，带队总旗当即大怒道：“你这厮忒的恶毒，竟让我提王爷名讳，你想害死我？”
不只是这总旗，现场所有人士兵，此刻全都有要砍人的眼神。
为尊者讳，这一点刘德知道，所以他的提议，只是为了测试这些人的反应。
此刻，刘德几位笃定说道：“小伯爷，他们绝对是雍王府的人！”
“放下兵器，跟他们走！”
沉默几息，看着周边已准备动手的士兵们，曹云辉无奈道：“都放下兵器！”
评估局势后，曹云辉确定自己一行打不过，既然刘德如此确定对方身份，那么投降也不是不可以。
只听船上总旗喊话道：“停船靠岸！”
第659章 五体投地
（各位，搬砖耽搁了时间，sorry！）
“全都站好了！”
“站好……站好！”
曹云辉一行解除武装后，此刻全被带到了陆地上，军士们正对他们进一步搜身。
除了刘德携带的王府勘合，其他也没搜出啥东西。
“这就是说的勘合？”
刘德答道：“正是！”
“大人，这玩意儿咱也不认识啊！”
这是很正常的事，如果最普通的士兵，都能分辨这些物件，那只能伪造额难度就太低了。
带队总旗皱眉间，刘德提醒道：“此事简单……找你们上官辨别即可！”
带队总旗点了点头，说道：“我就信你一回，若是敢骗我……我绝不轻饶你们！”
当然了，之所以愿意信刘德一回，也是因为他们很镇定，看起来确实不像说假话。
刘德微笑说道：“此番送我们去元阳，定会有你一番功劳！”
“但愿如此！”
说完这些人，他们一行这才往最近赶去。
路上，不可避免遇到丧尸，被这一队军士轻松处置。
眼看着他们将丧尸脑袋割下来，这血腥一幕既让刘德等人心惊，同时也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王总旗，为何要割下头颅？”
一起赶路没少聊天，刘德得知带队总旗名叫王环。
只听王环答道：“不把脑袋领回去，如何能让上官知晓，我们在外面没闲着？如何领取功劳？”
刘德又问道：“这陇右境内，已全被王府拿下了？”
王环颇为自得道：“这是自然，不止陇右，就连北地郡，也已被王府掌控！”
一听这话，不只刘德感到惊讶，从始至终没开口的曹云辉，此时亦是震惊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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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一路上所见所闻，已有太多东西让曹云辉惊讶。
雍王府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要强出许多，看样子起兵也未尝不可。
是的，如果雍王府实力不强的话，曹云辉怀疑赵延洵不会起兵。
当然了，起兵成功的可能性，还要具体了解雍王府实力后才得知。
刘德与曹云辉想到了一处，于是他问道：“敢问王总旗，如今王府已有多少兵马？”
王环斜视了刘德一眼，虽然王府兵力算不得秘密，但也不是随便就说给外人听的。
没等王环发话，一旁的小旗官出言道：“你问这些做什么了？莫非要心有不轨？”
刘德连忙解释：“实在是我们要禀告的事太多重大，所以得提前知晓王府情况，还望王总旗告知！”
“我等性命皆被你们掌握，若有不轨之心那是自寻死路，你们但可取我等性命！”
眼见这总旗还是不答话，刘德越发恳切道：“事关王府安危，你们且不可误事！”
为王府之安危，这顶帽子扣得就大了，让王环不得不慎重相待。
仔细思索一番，谅刘德闹不出幺蛾子，王环平静说道：“王府如今……至少有十万兵马吧！”
“你们说是不是？”
到底有多少，王环自己也没仔细算过，毕竟谁没事儿算这玩意儿。
只听一名小旗官说道：“两个都司，加起来怕是有四万人……”
又有一小旗官补充道：“兵马司整编的十五卫，有七万五千多人……”
点了点头，王环说道：“如此说来……仅是都司和兵马司，加起来就有十一万多！”
听到这番话，曹云辉刘德等人更是震惊。
十万兵马在手，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大为增强。
如果说，刚才曹云辉判断赵延洵起兵的可能有五成，那么现在他觉得，起兵得胜的可能性也有五成。
他奶奶的狗皇帝，我要你不得好死……曹云辉心中暗骂。
在一路逃亡中，他已经知晓曹家被抄家，全家上下都已被流放。
按照先在朝廷的流放制度，这些被流放的人，会送到前线去修筑防御丧尸的工事，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换句话说，可能现在，他的父母亲人，已经死在了丧尸獠牙下。
他曹云辉与赵维隆，已有不共戴天之仇。
而此时，刘德还在继续发问。
“卫所和兵马司都有十来万人，那侍卫司又有多少人？”
这个问题，非“内行”还问不出来，说明刘德对王府确实挺了解。
于是王环答道：“侍卫司南北两军，各有四个千户所！”
在雍王府待过一阵，刘德很清楚这些被授予“神武之力”的士兵，战斗力是何等强大。
在他离开时，王府侍卫不过几百人，眼下却已有八个千户所，这才真正让刘德感到震撼。
刘德忍不住感叹道：“有此八个千户所，王府自然战无不胜！”
这还是头一次，刘德发出感慨，曹云辉忍不住问道：“刘公公，这侍卫司……有何出奇之处？”
难道几千号人，比那十万大军还要厉害？
刘德便答道：“侍卫司的所有人，都和袁海那批人一样厉害！”
袁海，是赵延洵派去京城的第一批人，曹云辉不但认识而且熟悉。
这些人，个个都非常能打，当兵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可如今王环却说，这样的人有八个千户所，那可不是刘德所说，此军必定战无不胜。
也难怪了，在中原被丧尸肆虐时，这陇右却是如此安宁，想来皆是此等强军之果。
不止如此，便是眼前这位王总旗，他和部下虽是卫所军，却是比朝廷禁军也不遑多让。
可以说，王府卫所军也好，兵马司和侍卫司也罢，都是非常难得的强大军队。
当初雍王离京就藩，所带着不过四百名侍卫。
能在两年多说时间内，将手中力量扩张到十几万强兵，自己这位表弟还真是人中之龙……曹云辉心中感慨。
到了这一刻，曹云辉对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已经增加到了八成。
现在他要保证的是，赵延洵会同意起兵造反，这事儿他还得好好思索一番。
震惊之余，一旁的刘德又问道：“这侍卫司南北二军，又有何分别？”
王环随即答道：“北军被赐予两次神武之力！”
刘德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北军四个千户所更厉害，王府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
见刘德点头，曹云辉不明其意，便问道：“刘公公……两次赐予神武之力，什么意思？”
“神武之力……”
话到了嘴边儿，刘德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就在他措辞之时，只听王环说道：“就是北军比南军还要厉害！”
顺着王环这个思路，刘德补充道：“北军的士兵，比袁海他们还要强出一截！”
如此解释简单明了，最关键是能让曹云辉听懂。
此刻在曹云辉心中，只有一个大大的“服”字。
能掌握如此强大的军队，能让手下人真心敬畏，能将陇右丧尸扫之一清，能把西北收入囊中……
如此功勋，让曹云辉还未见到赵延洵，就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660章 可为我大晋忠臣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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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问答之中，曹云辉对雍王府的情况知悉更深，心里受到的震撼也就越大。
一个多时辰后，曹云辉一行进了县城，他们被送到了千户所。
从刘德手中，驻防千户接过了勘合，核对之后确认无误。
“这确实是王府的勘合，你是王府派的人！”
说到此处，驻防千户问道：“但我为何没有听说过你？”
刘德答道：“我去年离开了王府！”
去年这位千户，还只是一位总旗，对王府的事自然了解得少。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刘德随即答道：“去王府，找王爷，有要是禀告！”
一听是要失，驻防千户随即答道：“如何要事？若要告知王爷，可用传讯器告知！”
“传讯器？是何物？”刘德摸不着头。
驻防千户答道：“这个……反正就是传消息用的，片刻之间就能把消息传到元阳！”
谈到这里，刘德看了一眼身后，这事儿还得曹云辉来拿主意。
曹云辉便问道：“能直接把消息传给雍王殿下？”
“这……可以说是这样！”
听到这话，曹云辉有些不满问道：“什么叫可以这样？”
“这个……传讯器能将消息传到谨身殿去，但接听者是当值的太监！”
说到这里，驻防千户无奈道：“王爷总不能……随时守在传讯器旁！”
曹云辉看向刘德说道：“我们要当面禀告殿下！”
一想到此等大事，自然还是当面禀告为好，谁知道那传讯器靠谱不。
“既然如此，那我派人送你们去元阳！”
曹云辉抱拳道：“如此甚好！”
当然了，在启程之前，曹云辉一行被好生招待了一番。
首先是洗漱，一路上他们餐风露宿，身上早已脏得不行，说是蓬头垢面也不为过。
然后是吃饭，他们已许久没好好吃过东西，眼下自然要犒劳自己一番。
吃饭之后歇息了一阵，曹云辉是片刻时间不想耽搁，便让千户所派人送他们去元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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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曹云辉看到不少转移中的军队，也看到了春耕之后的田地，还看到了安宁的府县。
从辽平到元阳，他们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才在四月初六中午，来到了元阳城外。
接受检查进城之后，曹云辉仍不愿耽搁时间，而是一路向王府方向赶去。
卫所的士兵，只能把他们送到王府大门外，能不能进去还得看他们自己。
检查勘合，确认无误后，曹云辉一行被允许进入。
可在刘德满心欢喜时，当值侍卫却告诉他，赵延洵此刻不在王府。
刘德连忙问道：“王爷在何处？”
“北地郡发现了陨石，王爷去了北地郡！”
刘德紧接着问道：“何时回来？”
“我等不知！”
听到这话，刘德心头难受无比，他现在只想尽快见到雍王。
但此刻，曹云辉的想法却不同。
赵延洵不在王府，倒也未必是坏事，这让他可以从容布局。
“刘公公，陛下的甚至，是给雍王府的，即便不能跟殿下宣读，也可先行向王府诸员传达……”
“这……”
听到这话，刘德显得有些迟疑，曹云辉的做法是在计划之外。
于是曹云辉靠近刘德，将其拉到一旁之后，压低声音说道：“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
曹云辉问道：“王府兵强马壮对吧？”
“是！”
“雍王造反极可能成功对吧？”
略微思索后，刘德点了点头。
于是曹云辉接着说道：“可造反这事儿……难保雍王有顾虑！”
“所以呢？”
“所以咱们要推他一把，把赵维隆弑君，娘娘被杀之事传开！”
曹云辉语气变冷道：“如此一来，无论于公于私……手握兵权的雍王，都得为君父报仇，起兵讨贼！”
如果不起兵，赵延洵就无君无父，在臣民面前就抬不起头。
“你这是胁迫！”刘德语气同样冰冷。
“刘德，你是忠于雍王殿下，还是忠于娘娘？”
刘德不假思索答道：“自然是忠于娘娘！”
曹云辉逼问道：“娘娘豁出性命去，也要咱们把消息传到陇右，为的是什么？”
刘德愣住了，曹云辉没给他思索的机会，直接说道：“自然是为了殿下起兵，能够为自己雪耻！”
“可若娘娘得知，殿下不愿起兵，咱们反去胁迫……”
没等刘德说完，曹云辉直接打断：“难道雍王不愿起兵，咱们真的能逼他？”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在关外这片大地上，没人能逼这位西北王做事。
“听我的，不会有事，就算是为娘娘……试一试殿下的孝心，如何？”
刘德没有说话，但只看他表情，曹云辉就知他被说服了。
“我们现在就进王府，召集长史司和枢密院的官员，如何？”
刘德还在思索，曹云辉直接把他拉进了王府。
一边往里走，曹云辉同时大吼道：“圣旨到了……”
“有旨意到了……”
“长史司和枢密院诸员，快出来接旨！”
曹云辉吼了这几句，很快招来了王府只为，然后他和刘德就被控制了。
领队的侍卫小旗官大声呵斥道：“王府只能，严禁喧哗！”
“我们是京城来的传旨钦差，是来传达皇上诏命的！”
说完这话，曹云辉掏出了准备好的圣旨，直接把在场侍卫看愣住了。
这种情况，他们从来没遇到过，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处置“钦差”。
而曹云辉的的大吼，亦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永安门东西两侧宫门处，都有循声而来的官吏。
长史司和枢密院在永安门东西两边，这些官员便是！从这两衙而来。
东侧一官员问问道：“怎么回事？”
正愁不知如何处置，于是领队总旗答道：“大人，这厮说自己是钦差，来替皇上传旨的！”
“哦？”
曹云辉连忙大喊：“我是陶阳伯的儿子，雍王殿下的表兄，我是替皇上传旨来的！”
“快去叫长史司和枢密院众人前来接旨！”
听到这话，又有官员问道：“什么旨意？给谁的旨意？”
严看众人对圣旨如此“怠慢”，曹云辉感到有些无奈，这些人还真是只尊雍王不敬皇帝。
“给雍王府所有人的旨意！”
“殿下如今不在王府！”
曹云辉紧接着说道：“事情紧急，先给你们宣读也是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为了稳妥起见选择向上官通禀，这也是曹云辉乐见其成的。
很快，两位长史和两位枢密使，都得知到了相关情况，带着一众官员从东西两个方向赶来。
四位大臣到场后，只听成文光走上前，问道：“你是陶阳伯之子？”
“没错，这位是刘公公，想必你们也认识！”答话时，曹云辉一手指向刘德。
此刻，刘德完全是懵的，曹云辉如此操作，已经让时态失控。
身份确认后，关和泰对控制曹云辉的侍卫们说道：“先放开他们！”
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当值的殿前左卫百户胡大彪，也循声感到了现场。
听到关和泰下令，侍卫们看向了胡大彪，在胡大彪点头之后，众人才讲曹云辉二人放开。
这时成文光问道：“你说有圣旨？在哪儿？”
曹云辉双手捧起圣旨，在众人注视之下，转身走上了永安门的台阶。
站在台阶上，曹云辉看着下方一众大臣，面含悲戚问道：“尔等……可为我大晋忠臣乎？”
第661章 两衙震动
听到曹云辉这般问话，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冒出的第一想法便是，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没来由怎会问这样的话。
眼见众人反应寥寥，曹云辉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喊话道：“若尔等还为大晋忠臣，若还顾念君父安危，便该即刻接诏！”
话里提到了君父安危，众人被勾起了好奇心，怎么就扯到君父安危了。
只见周承平上前一步，看向台阶上的曹云辉问道：“阁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着现场众人的面，曹云辉高声喊道：“逆贼赵维隆，弑君杀父，戕害诸王，窃国乱政……”
曹云辉面含悲愤，此刻的他在外人眼中，便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忠臣。
事实上，他这份悲愤和委屈，也不是平白演出来的，因为他经历了家破人亡的痛苦。
而曹云辉的这番话，也让在场众人大为震惊。
居然有人弑君，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怎会有人做得出来……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只听成文光问道：“赵维隆……是谁？”
赵维隆被立为皇太孙这件事，赵延洵未向手下人公布，所以在场众人都不知此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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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关和泰说道：“想来是皇孙辈的……”
曹云辉立马答道：“没错，就是伪太子赵延隽的长子！”
“伪太子？”
“皇上得知雍王殿下消息后，有意召回殿下回京继位，便将赵延隽废黜……”
听到这话，众人的心思又是一变，如此说来合法继位的该是雍王。
只听曹云辉接着说道：“谁知那赵维隆狼子野心，竟和东宫属官勾结，串联朝臣逼宫弑君！”
“非但如此，为窃夺皇位，赵维隆还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如果皇帝被杀，顺位继承的该是赵延隽，此人在朝中有很多支持者。
从这一层面来说，赵维隆要继位，赵延隽就是拦路石。
弑君杀父，如此丧尽天良，这赵维隆也算是恶绝古今了。
众人想法迭出时，曹云辉接着喊道：“赵维隆窃位之后，将朝中清正大臣或砍头或罢官或流放，宗室诸王亦被其逼入绝境，更可气的是……”
以上说的这些，已经可以说是人神共愤了，还有什么称得上更可气？
“端妃娘娘一心维护皇上，竟遭……竟遭赵维隆活埋！”
这话一出，现在一片哗然。
于公，赵维隆弑君窃国；于私，赵维隆杀了赵延洵父母。
可以说，曹云辉编出的这些“故事”，将赵延洵和赵维隆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如果赵延洵不报仇，那他在自己臣民眼中，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想到这里，曹云辉心中得意至极，但脸上仍是悲戚之色。
现场众官员议论之际，只听陈安明问道：“你这话可当真？”
“句句属实！”曹云辉语气坚定。
陈安明接着问道：“所以这圣旨……”
举起圣旨，曹云辉高声道：“这便是皇上遇害前，让人秘密送出宫外，召殿下起兵勤王救驾的圣旨！”
听着众人议论声大作，曹云辉心里已经笑开了，因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今日他说了这些话，当前这些王府高官们，会帮着他劝赵延洵起兵。
若不劝赵延洵起兵，那他既算不得大晋忠臣，也不是雍王府的忠臣。
赵维隆杀了雍王父母，此等大仇做臣子的不想着报仇，又怎么算得上是忠臣呢？
一众官员议论不停，却无一人站出来说“公道话”，见此情形曹云辉又泛起忧虑。
好在刚才问话的几位大臣，此刻正在小声商讨，想来等会儿会有个说法。谷
几息之后，只见成文光上前几步，对曹云辉说道：“小伯爷持有遗照而来，可如今殿下不在元阳，遗诏暂时无法宣读……”
“你们远道而来，定是疲惫辛苦，不如先安顿下来休息，待我们向殿下禀明情况，到时候再做安排……如何？”
只见关和泰亦开口道：“是啊……如此最为妥当！”
他二人说话，便代表了长史司和枢密院的意思，现场其他官员都纷纷服附和。
此等大事，他们既不敢擅自表态，也就没有听圣旨内容的必要。
如此情形，曹云辉只能妥协，他也不敢把这些人逼太紧了。
很快，便有小吏领着曹云辉，以及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刘德，往王府西侧的院子赶了去。
永安门外，只剩下大感震动的两衙官员。
曹云辉离开之后，他们的议论声变得更大，毕竟方才所听之事，乃是千古罕见的稀奇事。
四大臣围聚处，成文光开口道：“此事重大，依我之见，当立刻传讯殿下！”
其余三人点了点头，只听陈安明补充道：“此事虽大，但王府不能乱……得让大家伙儿各归其位！”
对此，其余三人没有疑义，任何时候稳定都最重要。
于是成文光对左右喊道：“诸位诸位……事情重大，我等自会传讯殿下，如何应对，殿下自有明断！”
关和泰等三人，此刻也都招呼下属，让他们各自返回岗位上。
没一会儿，现场众人散了赶紧，四位大臣全都来到谨身殿。
赵延洵去了北地郡，要和北地郡联系，需要谨身殿的“电话”才行。
一路畅通无阻，在简单说明情况后，成文光四人拨通了北安府的“电话”。
对方接通，成文光当即道：“两衙大臣，有急事告知罗伦，速请他来！”
两衙大臣一同急召，绝对算得上十万火急，巡抚衙门的接话员不敢怠慢立刻便寻罗伦去了。
大约等待了几分钟，对面传来声音道：“我是罗伦！”
“殿下可在？”
“殿下去了奉绥府山中！”
“速速禀告殿下，京城有旨意来，事关皇上和端妃娘娘生死，请殿下速归元阳！”
一听这话，北安的罗伦愣住了，随即追问道：“京城出事了？”
成文光沉默了，在和其他几人眼神交流后，说道：“有人造反弑君！”
罗伦说道：“殿下在山中，不确定何时能能通知到，我尽快！”
“好！”
对话完毕，北安府巡抚衙门内，罗伦挂下了电话。
有人造反弑君，这消息可不是一般都震撼。
让自己思绪平静下来，罗伦当即说道：“立刻拨通奉绥府衙！”
“是！”
几息之后，“电话”被拨通。
“我是罗伦，殿下在哪儿？”
“回禀大人，昨日进了山里！”
“立刻想办法找到殿下，元阳那边出大事了！”
“是！”
人进了山里，要找到很不容易，所以奉绥府这边也无法保证时间。
之所以进到山里，是因为山里有高级丧尸，这意味着陨石的存在。
第662章 雷霆之怒
四月十二，傍晚。
一队骑士越过长街，最终停在了王府外。
王府大门口，当值的侍卫尽皆叩拜，赵延洵亦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四月初八他被找到，花费了四天时间，他才从北地郡西北大山里赶出，一路返回了元阳府。
在他迈步上了台阶时，四位王府高官一路迎出。
“参见殿下！”
“免礼！”
众人起身后，赵延洵站在原地，说道：“天晚了，你们都回去吧！”
天色暗沉，众人看不清赵延洵的表情，但却听出了他心情很差。
在王府内外，赵延洵具有绝对权威，四位大臣皆未多言，而是告辞后转身离开。
走进王府，赵延洵对身后的张猛说道：“立刻……把人带来见我！”
“是！”
…………
当得知赵延洵回来，并要召见自己适，曹云辉第一感觉不是高兴，而是心情忐忑无比。
换衣服时，曹云辉对刘德反复告诫，一会儿千万不要说岔了。
这几天时间，他俩对“事情经过”，有了非常详细的探讨，足以做到自圆其说。
换好衣服，二人一路跟着侍卫，被带到了王府西便门外。
宫门内，两名小太监已在等候，领着曹云辉二人继续前行。
从西便门入，前行一阵通过谨身左门，便来到了谨身殿前。
迈步走上台阶，曹云辉的心情越发沉重，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何。
停在门外，便有太监入殿通禀，几息之后便有太监从殿内出来。
“王爷命小伯爷单独觐见！”
本以为是和刘德一起进去，眼下得知是自己单独进入，曹云辉的心跳得更快了。
走进大殿，内里灯光通明犹如白日，却未见一支烛火。
被带到西偏厅外，领路的太监退了开去。
曹云辉抬头往里瞅了一眼，里面除了几个当值太监，便是书案后端坐的赵延洵最为显眼。
三年未见，当初的小表弟已是西北之王，举手投足间威严深重，让人不敢直视。
曹云辉小心踏入大厅，此刻赵延洵正在翻看文书，上面陈奏的是近期王府大事。
本想着和套套近乎，以表兄弟的关系说话，但此刻在赵延洵根本未正眼瞧曹云辉，这让他明晰了自己的身份。
“叩见殿下！”
赵延洵没有答话，而是继续查看着奏疏。
殿内气氛变得凝重，让曹云辉的压力越来越大，乃至于思绪都已经乱了。
曹云辉胡思乱想时，只听赵延洵发问道：“我记得，赵维隆是父皇册立的皇太孙，他为何要害父皇？”
“是赵维隆逼着皇上册立他为皇太孙的！”
虽然心绪有些乱，但曹云辉还是有些急智，再加上此前几天准备充分，所以他能快速回答。
紧接着赵延洵又问道：“皇位将来必定是他的，他又为何要威逼父皇？”
“只因皇上知道殿下还活着，有意召殿下回京继位，所以赵维隆勾结奸臣，弑君篡位！”
“父皇有意传位于我？”
曹云辉抬起头道：“京城人尽皆知！”
经过两轮问答，他稳住了自己的思路，而且开始揣测赵延洵的心思。
什么心思？自然是赵延洵是否有起兵的心思。
这时赵延洵又问道：“诸位兄弟……也被赵维隆加害？”
“便是最小的皇子殿下，也被他强令就藩，往怪物堆里面送去！”谷
“非但如此，朝中清正大臣，也都被其残害……”
曹云辉越说越起劲儿，却被赵延洵出言打断道：“母妃她……也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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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云辉小心答道：“臣离开时，姑姑她被抓走，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皇帝死了，自然可以随便编故事，但端妃可不一定会死，所以他不敢把话说死。
“无君无父，罪恶滔天……此人罪该万死！”赵延洵一字一顿，愤怒犹如烈火。
他的话音才落下，便见他抡起拳头，猛力往桌上一砸。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张实木做得书案，直接当场被砸断，桌上的奏疏纸笔散了一地。
如此恐怖情形，将曹云辉吓得魂不附体，直接把脑袋磕到了地板上。
此时他才知晓，原来赵延洵发怒的样子，是如此恐怖绝伦，让人如同直面狮虎。
大厅内外，十几名太监也被吓得瑟瑟发抖，个个都和曹云辉一样，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
时间过去了良久，却听赵延洵语气沙哑道：“霍安……”
地上，霍安连忙答道：“奴婢在！”
“派人去奉祀殿，给父皇和母妃立上灵位！”
沙哑的语气，可以体现出赵延洵的悲伤，但曹云辉总觉得怪怪的。
接下来到底是愤而起兵，还是息事宁人的剧本，他一点儿都猜不透。
“是！”
这事儿霍安不敢耽搁，起身后立马退出了大殿，便将此事传达了下去。
这时，赵延洵的目光扫向曹云辉，说道：“你先回去吧！”
啥？这就让自己回去了？你雍王父母被害，就没点儿其他表示？
虽然心里不断吐槽，但曹云辉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是！”
看着曹云辉离开，赵延洵的表情归于平静。
在回王府之前，他就已将情况了解清楚，也猜出了曹云辉鼓动人心的意图。
如何应对，在回来的路上，赵延洵就有了计划。
一直以来，他都鼓捣着东出镇西关，以获得更多人口来强大自身。
曹云辉带来消息，与他而言完全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皇帝老爹死了，不但让他前路再无障碍，且让他有了东出的理由。
诛逆贼，靖国难……这个理由何其充分。
虽然心里已有计较，赵延洵却为未明确表态，只因他要看看臣下的态度。
事情已经传出去了，他倒是要看看，自己手下的这帮官员，对于“起兵剿贼”是何看法。
如今十五卫大军，以及侍卫司的军队，有的在赶路往镇西关的路上，有的已经按预定计划开展清剿工作。
所以赵延洵充足的时间，来看看臣子们态度。
毕竟起兵剿贼这种事，还是由臣下们来劝最合适，他这当王的最后拍板才恰如其分。
为上位者，要爱惜自己形象……这一点无需赘言。
从椅子上起身，赵延洵沉声道：“传出消息……就说本王要为先帝守灵！”
领头的太监连忙答话：“是！”
紧接着，赵延洵离开了西偏厅，径直往卧房方向走了去。
既然是守灵，当然要换一身衣服，做戏就要做全套。
在他离开之后，西偏厅内的太监纷纷起身，他们得赶紧把地上收拾干净。
而随着他们的嘴巴，赵延洵雷霆大怒，以及他要为先帝守灵的事，也从王府里面传了出去。
夜色逐渐降临，没用到半个时辰，奉祀殿的灵位便已设好。
奉祀正刘元合，带着手下几名小吏，将一身素服的赵延洵迎进了奉祀殿。
第663章 夜未眠
夜色降临，元阳城逐渐睡去。
伴随着赵延洵的返回，今晚注定有许多人睡不着。
曹云辉到元阳这几天，没少跟王府官吏交流。
在他的宣传下，官员们知道了赵维隆有多恶毒，也知赵维隆执掌下的朝廷有多羸弱。
这导致的结果是，让王府官员都隐隐觉得，王府应该起兵剿贼，而且剿贼成功的可能性还很大。
而一但剿贼成功，雍王就会成为皇帝，当官的便有堪比开国的功勋，名垂青史也不是没可能。
在这种想法支持下，关和泰找到了周承平。
走进周家小院，却见周承平正在推磨，这让关和泰很是惊讶。
虽说如今已到末世，但管理西北两郡的长史官，居然还要自己磨白面，说出去未免有些可笑。
但若站在周承平面前，正常人都会笑不出来，谁能笑一位具有高尚人格的人呢？
站在昏暗烛光下，关和泰叹息道：“老周，你何苦如此？”
周承平并未停下，一边干活儿一边说道：“苦吗？我觉得不苦，干点儿活儿，锻炼筋骨，没什么不好！”
这就等于把话聊死了，以至于关和泰愣在原地，都不知该说什么。
即便不贪污受贿，周承平也能过上宽裕些的日子，眼前一切真就是他自找的，只因不愿多拿公家一丝一毫。
这时却听周承平说道：“反正你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帮我干活儿，等会儿请你喝茶！”
关和泰无奈道：“你自己舍不得请人干活儿，倒使唤起我来了！”
趁着这句话，关和泰也跟着干起了活儿，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如何说话。
咯吱咯吱干了许久，关和泰忍不住开口道：“你可真是沉得住气！”
“你是想说京城的事？”
“难道不该说这事儿？”
见周承平不说话，关和泰便道：“京城有窃国弑君之贼，殿下闻之雷霆震怒，我们做臣子难道不该做些什么？”
事实上，关和泰来找周承平，就是想与其联手行事。
行何事？自然是行劝谏之事，推动赵延洵起兵剿贼。
沉默几息后，关和泰撂下手里的家伙什，说道：“老周，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如今文官之中，虽以周承平这位左长史地位最高，但却是右长史成文光势力最大。
之所以会如此错位，一方面是因为周承平不善争权，二是因为陇右出身的官员，天然就与成文光亲厚。
若关和泰还在长史司，便不会让成文光做大，如今一个人也能把事给办了。
面对关和泰的疑问，周承平思索一番后，说道：“我觉得……这事儿还得慎重！”
“什么叫还得慎重？”关和泰面带不解之色。
“京城情形如何，仅是曹云辉一人之言，就怕此人蒙骗殿下，将王府引上不归路……”
感叹号是万万没想到，周承平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今王府兵强马壮，真假这什么的还重要吗？还不是谁拳头大谁道理大。
眼下，他们只需推着雍王前进一步，王府大军就能扫平一切，让雍王府下所有人立靖国之功，加官进爵名垂青史。
这才是正常的脑回路，而不是如周承平这般死脑筋。
此刻关和泰算是明白，为何周承平对此兴趣不高，原来他俩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老周，我劝你莫要妄言，为臣者当解君父之难，而非胡思乱想！”谷
这是作为多年老友，关和泰对周承平善意的提醒，而且这话已经说得比较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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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平没有答话，但他心里明镜一般，关和泰话里的意思他能听懂。
只是多年来受到的“教育”，让他做不到某些事情。
十五卫大军直奔东南，周承平即便再蠢也明白赵延洵的心思，何况如今还有曹云辉带来的消息。
对此，周承平不再说话，而关和泰只能叹气。
既然劝不动，关和泰便决定单干，他自己一个人也能做事。
他俩这边谈得不痛快，府城另一边的成文光府上，此刻也迎来了两位朋友。
夜晚登门的，是库管正丁彦和典仪正许安，此二人都是陇右系官员，算得上是成文光的心腹。
待房门关上，只听成文光说道：“奉祀殿已供奉皇上和端妃娘娘灵位，刚才殿下已去奉祀殿守灵！”
这一消息，丁弘和许安也已知晓。
丁弘比较直接，很是干脆问道：“大人……接下来如何行事，您可有打算？”
成文光答道：“如何行事，得依殿下的心思来！”
“请大人明示！”许安接话道。
成文光端起茶杯，捋着胡须说道：“十五卫大军开赴镇西关，殿下的心思你们当真不明白？”
“如今朝中有国贼，殿下起兵剿贼名正言顺！”
说到此处，成文光表情严肃道：“咱们要做的，就是尽为臣者之忠，劝谏殿下承天命，行王道，诛国贼……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事实上，丁彦二人也是这样想的，但谁都不愿做出头鸟，所以才找上了成文光。
“从明天开始，你们都要动起来，去拉动咱们的人，一同上奏劝谏殿下！”
成文光叹息道：“君父蒙难，为臣者岂有坐视之理！”
这个时候搞事，有点儿类似“劝进”的效果，自然是动静闹得大的人，往后得得好处最多。
对于这件事，成文光已有了很系统的想法，眼下只需有人去执行。
“卑职明白！”
成文光笑了笑，随后说道：“明白就好！”
“两位……这件事办下来，我等必能留名青史！”
事实上，除了周承平这种道德完人，王府高官们想的都是身前生后名。
为了权力地位和青史留名，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那怕京城那位是顺位登基，那怕曹云辉没有传来消息，成文光这样的人也会在恰当时候，推着赵延洵踏上至尊之路。
在陇右这片出过太宗赵洪章的土地上，对“天子者兵强马壮”位置的道理，官员军民都要理解得深刻一些。
“明天……我们就去联系同僚！”丁彦说道。
只听许安问道：“除了元阳的人，各府县的官员……是否也要通知！”
成文光点头说道：“当然要通知，我刚才说了，要尽可能把声势搞大，如此才能体现出众望所归！”
这时丁彦说道：“如此说来，不止府县官员，便是元阳府的百姓，也可以让他们请愿！”
百姓人数众多，鼓动百姓们请愿，这法子却是成文光没想到的，这就是一起商议的好处。
只听成文光说道：“声势要尽可能弄大，你们各自去想法子！”
“明天，咱们的人至少要上十道奏疏！”
第664章 伏阙以拜
“他奶奶的，京城那帮王八蛋，简直是欺人太甚……”
“当年王爷就是被他们赶出京城的，若是王爷当年留在京城，那会有今日天下大乱……”
“就是，当年皇上想立王爷为太子，就是被如今这些逆贼搅的局……”
“得知皇上想让王爷回去做太子，那些王八蛋竟敢弑君，真是该拉来剥皮抽筋！”
侍卫值班房内，不当值的侍卫们议论纷纷，一个个都满脸怒火。
大堂内，百户胡大彪扯着嗓子喊到：“弟兄们说得有道理，京城那黄口小儿都能做皇帝，咱们王爷就坐不得？”
听得这话，一旁坐着的张猛骂道：“放屁……什么京城的皇帝？京城那厮是逆贼，咱们王爷才该做皇帝！”
胡大彪连忙附和道：“没错……这话着实没错，咱们王爷才该是皇帝，京城那就是个贼！”
就在这时，房间外冲进来一总旗，慌忙喊道：“大人……王府大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能有多少？”胡大彪随口问道。
只听这总旗答道：“早晨不过七八十人，如今已经聚集好几百了，而且卑职派人看了……还有不少人往这边赶！”
“好几百人？咱过去瞧瞧？”张猛转向胡大彪说道。
“走……看看去！”
二人动身之际，王府大门外的长街上，百姓们已经喧闹起来。
在成文光等人“引导”下，这些百姓已得京城情况。
在他们朴素的善恶观认知下，赵维隆是不是伪帝不重要，百姓们只知他是杀害赵延洵父母的丑陋。
此等大仇，不共戴天。
雍王赵延洵，在百姓心中犹如神明，此等大仇他们亦感同身受，所以个个心中大为不平，在官府推动下便来到王府请愿。
“报仇……一定要报仇！”
“不能让王爷受委屈！”
“王爷圣明，却被害得父母双亡，京城那些混账该死……”
百姓们虽说不出锦绣文章，但此刻义愤填膺之下，却是闹出了不小动静。
而他们闹出的这般动静，又会引更多百姓前来，以至于王府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如果官府不进行干预，说不定整个元阳城的人，都会赶过来声援。
“听说了嘛，王爷现在还在为先帝守灵，已两天没进过水米了！”
“王爷是个大孝子啊……”
“就怕王爷身子撑不住，这怎么能行呢！”
众人有议论的，有高声喊话的，王府大门外乱作一团。
当然了，成文光要的声势已经出来。
就在胡大彪二人加固防务时，右长史成文光从王府大门内赶了出来。
“诸位……殿下正为先帝守灵，尔等不该在此喧扰！”
这个时候，成文光要引导局面，事情是他挑起来的，如果让事态失控就不好了。
不得不说，成文光的口才非常好，百姓们在他的引导之下，一个个都冷静了下来。
当然了，这些人也都有了统一的思想。
“大人，这仇必须要报，我们这都愿豁出命去，帮王爷报仇！”
“一定要劝王爷保重，养好身子才能报仇！”
面对百姓们的祈求，成文光答道：“你们放心，本官一定会劝谏殿下！”
这个时候，成文光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无疑是非常高大的。
“大人是好官……”
“大人长命百岁！”
面对这些夸赞，成文光微笑以对。
把这些百姓劝回去，这些人又会把他的话传递给其他人，所有人都会支持赵延洵起兵。
而作为引导舆论的成文光，往后说不定会是拥立第一功，所以此刻成文光是开心的笑。
待百姓陆续褪去，成文光亦返回了王府大门，此刻丁彦许安二人找了上来。
“都准备好了？”成文光问道。谷
只听丁彦答道：“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点了点头，成文光说道：“让他们过来，咱们一起去奉祀殿外！”
“是！”
…………
奉祀殿内，赵延洵跪在蒲团上，在他前方是太安帝和端妃的灵位。
大殿之内，只有霍安和林全随侍，奉祀正刘元合以及其他几名奉祀官，此刻都在大殿之外等候。
这两天，赵延洵一直待在奉祀殿，不接见大臣只守丧礼，把孝子戏码演得很到位。
当然了，这两天赵延洵也没闲着，所有陈奏全都送到了他面前，而且他也全部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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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了这一部，官员们和他配合默契，把孝子忠臣都演得很到位，只不过微微差点儿火候。
外面百姓请愿，又给里面填了一把火。
听了林全的禀告，赵延洵平静道：“如此说来，这个许安的元阳判官，可算没有白当！”
许安在做典仪正前，曾做过元阳府的判官，府衙内少不了他的故旧，所以他才能“引导”百姓请愿。
虽然一直待在奉祀殿内，可有林全做他的眼睛，赵延洵对外界的情况很清楚。
放下手中奏疏，赵延洵接着说道：“继续盯着吧！”
“是！”
这时，听到外面又有动静，系统感知开启之下，赵延洵瞬间明了了一切。
只见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心里直夸成文光是好臣子，太能明白他的心意。
几息之后，只见奉祀正刘元合跪在大殿门口，禀告道：“启禀殿下，长史司和枢密院，大批官员正向奉先门赶来！”
奉先门是奉祀殿的宫门，此刻正有侍卫守备，见到大批官员前来，侍卫们全都戒备起来。
面对这种情况，当值的小旗官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去向上官禀告。
事实上，在察觉到了官员们异动时，当值百户胡大彪已在往这边赶，此刻就在大队官员们后面。
“让开……我们要见殿下！”
“赶紧让开……”
来到奉先门外，看着挡路的侍卫们，官员们开始大声呵斥。
心里虽已骂开，但胡大彪还是冲到前面，让自己带来的人加强了戒备。
小跑上了台阶，站在奉先门外，面对大声呵斥的官员们，胡大彪高声道：“诸位……这里是供奉历代先帝之处，诸位不可喧哗！”
谁知人家根本没理他这茬，直接呵斥道：“我们有急事求见殿下，赶紧让开……”
众人纷纷怒道：“赶紧让开……”
好在胡大彪胆气够引，面对两衙几十名管你呵斥，他是一步也未后退。
只听胡大彪朗声道：“诸位，王爷说了，不见任何人！”
“怕是你不愿让我们见殿下！”
“没错……你这奸佞！”
“走……咱们直接进去，他们要敢拦咱们就打进去！”
不得不说，到了这个时候，官员们也非常疯狂，当真是名利让人失去理智。
“噌”的一声，胡大彪抽出佩刀，大声呵斥道：“王爷说了，守灵期间不见外臣，谁若敢惊扰王驾，本官绝不姑息！”
这番话，胡大彪说得斩钉截铁。
对他来说，执行王命是唯一的选择，其他是非一点儿都不重要。
见此情形，成文光暗骂胡大彪坏事，却也知道硬闯不是个事儿。
只见成文光上前一步，站在奉先门外台阶下，而后端端正正跪到地上。
看到这一幕，在场官员们都安静下来，就连胡大彪也左边让了一点儿，他可不敢受成文光这一拜。
就在这时，只听成文光声音高亢道：“赵维隆窃国乱政，臣等祈求殿下……拨乱反正，清除逆臣！”
听到这话，其余官员纷纷跪地，跟着成文光面向宫门叩拜道：“臣等祈求殿下……拨乱反正，清除逆臣！”
“请殿下拨乱反正，清除逆臣！”
“请殿下拨乱反正，清除逆臣！”
第665章 泣血上奏1
“外面刚安静下来，为何又闹起来了？”
永福宫内，薛宝筠正盯着侍女们准备膳食，此刻脸上带有不悦之色。
所谓外面刚安静下来，说的是百姓们被劝走。
刚才这些人闹起来，把王长子赵维宏吵醒了，薛宝筠好容易让人哄着不苦，眼下又被吵得哭了起来。
“赶紧派人去看看！”
“是！”玉竹连忙答道。
紧接着，薛宝筠的目光又扫向侍女们，她是在为赵延洵准备膳食。
两天不吃不喝，赵延洵自己觉得没啥，但薛宝筠先受不了了。
之前她也派侍女们送过，可全都被挡了回来，所以今日她准备自己去送。
就在薛宝筠这边准备好时，前去打探消息的人赶了回来。
“回禀娘娘，是两衙大臣们求见王爷，被侍卫们挡住了，如今正跪在宫门外磕头求见！”
大臣们被挡宫门外，这事儿已经不新鲜。
此时薛宝筠不由联想到，自己能否进得了宫门，毕竟侍卫们只认王命不管其他。
虽然有此疑虑，但薛宝筠还是打算试一试。
丈夫没吃没喝，她去送些吃的，这是做妻子的本分。
“咱们走……”
当薛宝筠带人走出永福宫时，一墙之隔的飞雨轩内，黄蓉蓉正发出疑问。
“林姐姐，外面那些当官儿，这两天吃了不少闭门羹，为何他们就不长记性？”
站在窗户边，听着前朝传来的喧闹声，黄蓉蓉脑子里一团乱。
在她旁边的软榻上，林静玉正拿着一册古籍翻看，闻言露出了一缕浅笑。
再有个把月，林静玉的孩子就要降生，飞雨轩内已经预备好了产婆。
“王爷既然不见他们，今日他们为何还要找去？难道他们觉得，自己联合起来就能逼迫王爷？”
说到这里，黄蓉蓉双手撑起巧脸道：“王爷是不受胁迫的，他们连这道理都不明白？难不成全都是笨蛋？”
听到这话，林静玉插话道：“他们当然不是笨蛋，否则王爷用他们，岂不成了庸主？”
“那他们为何要做这些事？就为给自己找不痛快？”
面对黄蓉蓉的疑问，林静玉笑着说道：“让你平日多读书，如今就不会有此一问了！”
上前拉住林静玉的手，黄蓉蓉撒娇道：“林姐姐，你就跟我说说嘛！”
“他们男人家的事，我又岂会明白？”
说道此处，林静玉指着黄蓉蓉，佯怒道：“别打扰我看书，否则把你赶出飞雨轩去！”
黄蓉蓉别过头去，说道：“哼……不说就不说嘛，小气！”
事实上，这句话黄蓉蓉还真没说错，林静玉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说。
所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今日王府里发生的事，在史册之上并不少见。
近一些的，就有太宗赵洪章，当年也是在这王府之内，在众臣劝谏下起兵东进，用刀剑拿下了皇帝宝座。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大家都在演戏，都在互相立牌坊，偏偏这些事是不能明说的，说穿了不但大家尴尬，而且还会惹麻烦上身。
林静玉能管好自己，却放心不下黄蓉蓉，于是提醒道：“前面的事，你要少去过问！”
“谁愿意过问了！”
林静玉严肃道你：“这几天，你就待在我这边，不许出去乱跑！”
她俩都是侧妃，按理说林静玉没资格管束黄蓉蓉，偏偏后者对其言听计从。
“知道了！”
…………
奉先门外，群臣还在叩头，想要面见赵延洵，声势已经变得越来越大。
“胡大彪，你让开……我们要见殿下！”
“胡大彪，殿下两日水米未进，你忍心殿下挨饿？你还是殿下的忠臣吗？”
大臣们语言攻击胡大彪这拦路虎，同时在成文光的带领下，以跪着前行的方式向奉先门靠近。
思路客
关和泰跟在成文光身后，此刻他也不得不佩服，姓成的确实会搞事情。
在周承平不愿配合的情况下，本次“劝进”之行的最大功劳，毫无疑问是成文光的。
此刻，在几十张嘴指责下，胡大彪都已经有自我怀疑，自己这样做真称得上是忠臣吗？谷
但下一刻，胡大彪想起两日前接令时的情形，这让他瞬间又坚定了想法。
“王爷之命，誓死遵行！”胡大彪心中默念。
就在此刻，成文光一行已经来到第一级台阶下，在往前他们就要上台阶了。
“噌”的一声，胡大彪再度将刀拔出，非常干脆将刀刃搭在了成文光的肩头。
“谁敢再进一步？被怪我老胡不客气！”
目光扫向众人，胡大彪满是无奈道：“诸位……我知道你们是忠臣，可在下身负王命，自当誓死遵从！”
“你们虽是忠臣，可若越过台阶一步，我还是得杀了你们……大不了，老胡给你们赔命！”
面无表情之际，成文光心里已经骂开了，暗道胡大彪这厮怎如此死脑筋，这让戏还怎么唱下去？
事实上，赵延洵已经料到了这一点。
给胡大彪下死命令，若能在奉先门外发生流血事件，就能加上文死谏的巴福，让他起兵的理由更具有正义性。
就在两边僵持不下时，一身素服的薛宝筠，带着几名侍女太监赶了过来。
“王妃娘娘驾到……”
随着薛宝筠的到来，现场众人愣了一下，然后纷纷转身向薛宝筠叩头，其中也包括胡大彪等侍卫们。
“叩见娘娘……”
扫了众人一眼，薛宝筠平静道：“诸位免礼！”
言罢，薛宝筠带着人径直走向奉先门。
胡大彪立刻招呼手下侍卫，在奉先门外一字排开跪着。
他们不敢在薛宝筠面前亮刀兵，所以采用人墙把门封死。
“娘娘留步！”胡大彪以头触地。
“你们连我也要拦？”薛宝筠面带愠色。
“臣不敢，只是王爷有令……”
胡大彪话没说完，薛宝筠便拿出王妃架势训斥道：“王爷已经两天没吃了？你知道吗？”
“臣……”
“你难道想把王爷饿死在里面？你安的什么心？”
“臣万万不敢……”
“赶紧把路让开！”
薛宝筠一顿干净利落的训斥，将胡大彪说得方寸大乱，也让一众大臣重新认识了她。
平素和蔼宽宥的王妃，原来也有如此干练果决的一面。
这时，台阶下的官员帮腔道：“胡大彪……还不赶紧把路让开！”
“就是……赶紧让开！”
“快些让开，否则你就是居心叵测！”
示意众人安静后，只听成文光问道：“胡大彪，殿下说的是不见外臣，你把我们拦下我们认了，可娘娘是外臣吗？”
薛宝筠当然不是外臣，按照夫妻一体来说，她反倒算半个君主身份。
“你对娘娘不敬，就是对王爷不敬！”
对成文光的这番话，胡大彪我可辩驳。
确实如此，薛宝筠不是外臣，按照王命他不必阻拦。
随后，胡大彪直起身，对后方部下吩咐道：“把路让开！”
正当薛宝筠迈步前行，只听成文光说道：“娘娘留步……”
薛宝筠停下，转过身看向了成文光。
外臣不敢与薛宝筠正面相对，众人纷纷弯下了腰，眼睛看着面前的地砖。
“娘娘要见殿下，可否替臣等送一份奏疏！”
言罢，成文光从袖口中逃出奏疏，双手敬呈道：“这是长史司枢密院各官员连忙上奏，请娘娘呈送殿下！”
两衙官员联名上奏，这份奏疏分量可谓厚重。
略微思索后，薛宝筠说道：“可以！”
“多谢娘娘！”
随着成文光叩谢，在场一众官员尽皆感恩。
很快，一名太监从成文光手中接过奏疏，跟着薛宝筠一道进了奉先门。
第666章 泣血上奏2
（各位，评论区为何看不到你们的谏言？卿等还是王府忠臣乎？）
奉祀殿内，赵延洵仍跪在蒲团上。
外面的动静他了如指掌，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虽然显得不是那么完美，但也在他的接受范围。
此刻赵延洵不由在想，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些，有点儿既当又立的感觉。
“启禀王爷，王妃娘娘求见！”
听到外面的禀告声，赵延洵沉默片刻后，说道：“请她进来！”
奉祀殿大门外，薛宝筠亲自提着食盒，跨过门槛后进了大殿。
大殿正中位置，供奉的是太祖皇帝灵位，左右则是依昭穆制度供奉的历代先帝。
“娘娘这边请！”霍安勾着提示道。
太安帝的神位，设置在宗庙最右侧，所以薛宝筠还得多走几步。
来到最左侧的厅室外，薛宝筠看见了赵延洵的背影。
只见她放下食盒，缓缓缓缓跪在了大厅门槛外。
“臣妾叩见王爷！”
赵延洵分毫未动，平静道：“爱妃来了！”
“王爷两日未进食，臣妾担心王爷身体，所以强闯宗庙……请王爷恕罪！”
听到这话，赵延洵转过了身子，看向了相隔一丈的薛宝筠。
“爱妃何罪之有！”
紧接着，赵延洵对霍安说道：“给王妃搬个垫子进来！”
“是！”
霍安答话后，很快命人搬来了软垫，他自己亲自拿进了大厅内，摆放在赵延洵右侧靠后位置。
“爱妃……进来给父皇母妃磕头吧！”
“是！”
这次薛宝筠没提食盒，而是顺着赵延洵的意思，迈步走进了大厅内，在丈夫身旁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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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妾叩见父皇母妃……”
对着神龛上的灵位，薛宝筠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神色虔诚而悲戚。
“带了吃的？”
薛宝筠答道：“王爷两日未吃东西，臣妾岂能坐视不理？”
赵延洵笑了笑，问道：“这两天没少闹腾，宏儿可还睡得安稳！”
薛宝筠答道：“臣妾能照顾好宏儿，只是担心王爷！”
“我很好，你不必担心！”
“臣妾侍奉王爷吃些东西！”
言罢，薛宝筠向大厅外的霍安招了招手，同时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毁伤……王爷不吃饭，父皇母妃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
有了薛宝筠这番话，赵延洵不吃饭却是没道理了
两天没吃东西，虽说身体撑得住，赵延洵也确实有些饿了。
他的身体被系统强化，并不意味着能长时间绝食，只是比普通人更能抗一些。
霍安很识趣将盒子提进大厅，帮着薛宝筠从食盒内拿出东西。
这里是宗庙，在此处吃东西，现场情形别提有多奇怪了。
当然了，赵延洵不在意这些，薛宝筠也不会多说什么。
“王爷，给……”
坐在蒲团上，赵延洵接过薛宝筠递过来的碗筷，就这样慢悠悠吃了起来。
能劝赵延洵吃饭，让薛宝筠有成就感。
“王爷，刚才大臣们，让臣妾带进了一份奏疏……”
“嗯……在何处？”
“在殿外随从手中！”
外臣给的奏疏，薛宝筠为避嫌没有直接接触，而是让随行太监拿着。谷
一边干饭，赵延洵对大厅外的霍安道：“拿进来！”
“是！”
没一会儿，霍安从殿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折叠整齐的奏疏。
霍安正要往大厅内呈送，却听赵延洵说道：“念……”
“遵命！”
念奏疏这种事，霍安可没少干，得令之后直接奏疏打开，朗声念了起来。
“臣长史司右长史成文光，会同两衙诸官，诚惶诚恐，顿首谨表……”
眼见赵延洵只顾着吃饭，霍安便接着往下念道：“维隆逆贼，逼宫弑君，篡夺帝位，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
“逆臣贼子窃国以来，倒行逆施，上苍震怒，天灾不断，鬼物横行，神州大地，生灵涂炭，朝野上下，物议汹然……”
把丧尸爆发这件事，也强加在赵维隆头上，成文光这一手玩儿得不错……赵延洵心中暗道。
“时至今日，宗庙有倾塌之危，社稷有倒悬之急……”
“臣观《祖训》有云：‘如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讨平之！”
这句话，还真是大晋祖训，可在太宗之后从未有人提过这茬，实质上来说已经被废除了。
诸王训兵讨之，太宗之后的藩王没了冰拳，训兵讨伐的前提都没了。
也只有赵延洵是异类，借助系统拉起了人马，否则骑兵夺权毫无可能。
紧接着，霍安接着念道：“昔先帝常言：诸子无如雍王仁孝，且有文武才，能抚国家，吾所属意！”
听到这一句，赵延洵差点儿没被饭给呛死。
皇帝老爹说过这话？自己怎么不知道？这成文光还真是会搞事。
“及先帝追封殿下，乃亲拟册封诏书，亦顾左右云：异日安国家者，必雍王也！”
听到此处，就连薛宝筠也泛起了疑惑。
先帝远在千里之外，他亲自写诏书的时候，难道成文光在旁边看着？否则怎会知晓皇帝说的什么。
异日安国家者，唯有雍王也，这马屁听着舒服……赵延洵心中暗道。
赵延洵两口子的神色变化，霍安根本功夫去注意，只听他接着念道：“殿下就藩以来，承天顺德，御牧万民，外击鬼物，内修民生，百姓安居，人无不为王颂也……”
这话虽有马屁之嫌，但也说的是实情，西北两郡文武官员和百姓军民，确实是人人都称颂赵延洵。
“唯我殿下，承天之命，有太子之尊贵，受内外之倾心。麾下虎狼之师枕戈待旦，君臣百姓上下一心……”
顿了顿，霍安语气越发高亢道：“伏望殿下廓日月之明，奋雷电之断，涣发德音，去此凶慝，以肃清朝廷，以永安宗社，以保全亲藩，以福庇生民……”
听到这里，赵延洵已经放下了碗筷，以表达对奏疏的重视。
“兹事体大，望殿下不辜众臣所期，不负万民所托……拨乱反正，清除逆贼。平大晋之内乱，还黎庶以泰安！”
“此非独臣之幸，乃国家天下之幸也！”
念到此处，奏疏正文已经结束，霍安将摊开的奏疏收了起来。
再往后是诸官员签名，就没有接着念的必要。
“奏疏拿来！”
起身两步跨进大厅，霍安一个滑跪，直接来到距赵延洵两步出，恭恭敬敬将奏疏递向赵延洵。
接过奏疏，赵延洵打开奏疏查看，主要是看联名官员的名字。
成文光就不说了，后面有关和泰，陈安明，丁彦，许安一众人的名字。
唯独，赵延洵没看到周承平的名字。
想起林全之前的奏报，赵延洵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终究还是把怒气压了回去。
眼下正事要紧，只见赵延洵合上奏疏，叹息道：“成卿真忠正之士也……”
听到这话，一旁的薛宝筠忍不住说道：“王爷，大臣们想要觐见直奏，眼下还跪在奉先门外呢……”
“王爷若是不见，岂不……辜负了他们一片忠心！”
此刻说出这番话，薛宝筠是担着极大风险的，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的话很谨慎。
恰恰也是这番话，给了赵延洵台阶下。
只听他叹息道：“是啊……他们也是一片忠心！”
长舒一口气，赵延洵徐徐说道：“孤……去见孤的忠臣们！”
第667章 合辞劝谏
“大伙儿快看……殿下出来了！”
奉先门外的一声惊呼，让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扫向了奉祀殿大门处。
“当真是殿下！”
“成大人一份奏疏，总算把殿下请出来了！”
“殿下……殿下终于出来了！”有人喜极而泣。
有人欢呼：“殿下，殿下……”
奉先门外乱糟糟的，这个时候又到了挣表现的时候。
关和泰先发制人，当即大声道：“诸位……此乃宗庙重地，不可喧哗！”
没有周承平的帮忙，劝谏第一大功落在了成文光头上，但这第二功臣的位置，关和泰绝不会放过。
“惊扰了先帝神灵，诸位万死难赎……”
有了关和泰的提醒，现场逐渐安静下来，而赵延洵也已走下奉祀殿的台阶，此刻正向宫门处靠近。
当他来到宫门处，守卫在外的侍卫们当即让开。
跪在外面的大批官员，见赵延洵停在台阶上，纷纷叩首参拜道：“臣等叩见殿下！”
目光扫向众人，赵延洵沉声道：“诸位爱卿免礼……”
待众人起身后，赵延洵接着说道：“诸位爱卿，父皇母妃遇害，孤痛失双亲，悲愤难已……王府诸事，就拜托给诸位了！”
听到这话，众人心头便是一紧，怎么就不提起兵报仇的事呢？
只见成文光上前一步，说道：“殿下悲痛，臣等感同身受……”
“可如今庙堂之上，逆贼秉政，殿陛之间，奸佞为伍……殿下为先帝所立嗣君，岂能坐视不理？”
好家伙，这成文光是啥话都敢说，连赵延洵是嗣君都整了出来。
所谓嗣君，就是老皇帝死后的继任君主，如今太安帝已经死了，就等于说赵延洵是合法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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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赵延洵没这么无耻，至少现在他还没想着直接称帝，这样做只会让世人怀疑他别有用心，不利于后期通知全国。
西北两郡无论他做什么，所有军民都会全力支持，可放大到全国可不是这样，所以赵延洵必须慎重。
成文光话音才落，又听关和泰劝谏道道：“殿下，先帝为奸贼所害，殿下既为臣亦为子，与朝中逆贼不共戴天……岂能枯坐宗庙，无动于衷？”
两个人的话，都是劝赵延洵起兵报仇，说得全都言辞恳切。
有了这二位带头，现场一众大臣全都憋不住了，劝谏之语是一轮接一轮。
“父母之仇，君父之仇，深如血海，殿下岂能不报？”
“殿下素来爱民，如今朝中奸邪秉政，害死百姓无数，为国为民……殿下皆应起兵讨贼！”
“殿下承天之命，天心既人心，万民百官所请，还请殿下顺天意而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现场热宝得不像话。
照他们这样说法，如果赵延洵不起兵的话，就不是忠臣，更不是孝子，而且抛弃了国家，致黎民百姓安危于不顾。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不起兵，那就逆天而行。
“孤……悲痛万分……实在是……”此刻，赵延洵挤出了几滴眼泪。
“殿下……速速决断吧！”成文光又往前走了一步。
“还请殿下速速决断！”
一众官员尽皆上前，带来了一定的压迫感。
这个时候，关和泰胆子更大了些，只见他又往前跨了一步，直接踏上了奉先门外的台阶。
望着上方站着的赵延洵，关和泰直言道：“殿下……起兵讨贼，方能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有他带了节奏，现场众人又都谏言道：“殿下，起兵讨贼吧！”
此刻，站在后方的胡大彪等人，也都期待着赵延洵给出回答。
抹去眼泪，赵延洵站直了身体，目光扫向在场众人。
所见之处，尽是一片希冀目光。
到了这个时间，气氛烘托得也差不多了。
赵延洵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对众人说道：“各郡府县照常施政，各都司卫所依此前诏命布置……”
十五卫大军主力，如今在向镇西关行进，到达后会依方案入关剿灭丧尸，赵延洵这里拖几天完全不碍事。
不管是起兵讨贼也好，还是东出扩大地盘也好，王府大军一直都在做。
只听赵延洵接着说道：“既为臣子，本王当为先帝守灵七日，卿等不必再劝！”
见众人面带失望，赵延洵又说道：“如今守灵已满两日，五日之后，本王于永安殿召开大朝会……与诸卿议定讨贼事亦！”
与诸卿议定讨贼事宜，这话等于说赵延洵决定要讨贼了。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件事给定下了。
只听众臣皆道：“殿下圣明！”
赵延洵又补充道：“王府治下，知府及以上者，各都司都使，兵马司指挥使，侍卫司千户……皆可列朝！”
一般的大朝会，可不会把人聚这么齐，如此可见五日之后的大朝会，将是起兵讨贼的总动员。
“长史司，枢密院……要将此事通知下去！”
“臣领命！”成文光二人答道。
说来也是奇怪，统领长史司和枢密院的，该是左长史周承平和枢密左使陈安明。
前者未出现在此，后者年老没了争先之心，都让搭档在此间出尽了风头。
吩咐完这件事，赵延洵整理了衣冠，而后说道：“宗庙乃神圣之地，诸卿不可聚众惊扰，在此地向先帝叩头后，你们就各归其位吧！”
“遵命！”
磕头自然不能乱糟糟的，于是成文光与关和泰开始招呼众人，站好班列一同叩拜。
在他们忙碌之际，赵延洵已折身返回，径直往奉祀殿方向走了去。
当他踏上奉祀殿台阶时，后方已响起了官员们的叩拜声，
大殿门扉内，薛宝筠看清了方才一切，这确实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大戏。
跨入大殿，看向一旁站着的薛宝筠，赵延洵沉声道：“除了玉妃歇着，让其他人都过来，随本王在宗庙尽孝！”
薛宝筠当即答道：“臣妾这就派人通知姐妹们！”
应承了这件事，薛宝筠便立刻去安排，而赵延洵则往宗庙内走了去。
没走两步，他就停在太祖隔壁的神龛外，里面供奉的是太宗赵洪章的神位，上面还有他的衣冠塑像。
盯着前方神位，赵延洵挺直而立，说道：“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吧！”
当年的秦王府，如今的雍王府，人已经全换了，但事还是那些事。
第668章 真龙天子
“一二一……一二一……”
镇西关内柳山驿，如今已被改为一座兵站，兵马司第十卫的部分军队驻扎在此。
此刻，士兵们在军官带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行进着。
他们的目的地是饭堂，眼下已经到了中午，正是该吃饭的时候。
“立……定！”
啪啪两声，队伍停在了一处房屋外，隔着围栏已经能看到，里面热腾腾蒸好的馒头。
“雍王殿下，万岁！”
随着军官一声大吼，一众兵卒尽皆大吼道：“雍王殿下，万岁！”
这是吃饭之前的固定仪式，为的就是让所有兵卒时刻牢记，自己吃的是谁家的饭。
“依次领餐，动作都麻溜些，别的百户所就要来了！”带队百户吩咐道。
排着队列领取餐食，每个人能领三个馒头，外加一份咸菜和汤，汤里面有小肉块儿。
领取食物后，碰着热气腾腾的餐食，有士兵感慨道：“神仙一样的日子啊！”
第十卫的士兵，是由关内各都司打浑改编而来，之前在北地郡他们忍饥挨饿，如今绝对算得上是神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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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啥日子来着？”
“好像是十七……”
“十七？明天就是大朝会了？”
“好像就是明天！”
“指挥使大人，想必已经到元阳了！”
“已经去了三天，肯定已经到了！”
紧接着又有人说道：“王爷守灵七日，真是纯孝至极啊！”
“京城那些王八蛋，竟然连皇上都敢谋害……”
“哼，用他们读书人的话说，这些人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话立刻引得众人赞同，立马有人接话道：“没错……若是依先帝的意思，让王爷回去承继皇位，那还有如今这乱世！”
赵延洵继位能扫平乱世，这一点一众士兵毫不怀疑。
几乎所有士兵，都已经把引起这糟糕的末世的责任，全都推到了京城那般“逆贼”头上。
所有人的不如意，都全部转化成了仇恨，与赵延洵的“仇恨”合为一体。
除了对赵延洵王命的遵从，在他们主观意愿上，也有向京城逆贼复仇的想法。
“哼……等王爷一声令下，咱们直接杀入关内，让那帮人付出代价！”
“还是侍卫司那些人麻溜，已经去关内砍怪物了！”
立时有人接话道：“听他们那意思，是要先把关内怪物扫一遍，把剩下的再留给咱们！”
有人不免抱怨道：“这些家伙……未免也太看不起人！”
但这话并未引起共鸣，只听有人说道：“苦活儿累活儿他们干了，咱们还是别说这没良心的话！”
就在这时，带队百户也拿了吃食，走到一众部下之中。
听到手下人叽叽歪歪，只听这百户说道：“我说你们话可真多，吃东西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大人……我们这不是在吃嘛！”
百户接着说道：“就这两天安生日子了，过些天咱们也要入关了，趁这两天好生演练军阵，别到时候丢了性命！”
一旁有总旗开口道：“大人，在北地郡那两个月，咱们可没少砍怪物，您就放心吧！”
百户则说道：“小心些总是好的，你不想活着回去见你娘？”
言及于此，众人不再辩驳，谁不想活着回去见家人呢？
而此时，这位百户把目光扫向了西北，那是元阳所在的方向。
…………
明日是大朝会，各地官员都已到了元阳。
元阳北城有许多空房子，官员们全都被安置在此。
夜幕降临，官员们吃过晚饭后，沿着街巷正在闲聊，用步行的方式来消食。
如今身处时代潮头，这些官员们个个充满斗志，想要趁此良机建功立业。
而在这种，讨论得最大声的，则是王府统率下的武官们。
“如今王府兵强马壮，京城留守之兵左右支拙，此番起兵……恐怕没啥难打的仗！”
说这话的，是兵马司第十四卫指挥使李勋，此人原是京畿郡都司都指挥使，对京城的情况很是了解。
对此情况，禁军的几位指挥使，对此也有深刻认识。
朝廷能动用的军队，除了禁军留守的军队，便是南边几个都司抽调的军队，战斗力着实称不上太强。
即便他们也能防守，乃至于反击丧尸，但看他们如今久未扩大战果，就知他们的上限在何处。
当然了，朝廷军队战斗力不行，是相较于雍军来说的。
客观上来说，在和丧尸缠斗两年后，朝廷军队战斗力有很大提升，只不过没雍军提得快。
只听武建清说道：“是啊……或许今年过年，咱们能回家过去！”
第十二卫指挥使宋国全说道：“各位……真要起兵东进，咱们还是换个名字的好，让京城那帮人知道了，可能对咱们家里不利！”
众人皆是点了点头，尤其是禁军出身的几位，他们的家人可都在京城。
只听第十五卫指挥使蔡永琨说道：“这事儿，要禀告王爷！”
“嗯！”
众人皆是点头。
就在此时，东方天际传来吟啸声，声音宏大而浑厚，引得众人纷纷抬头望去。
这以往望，众人直接呆滞在原地。
只见那漆黑的天空出，竟有一头金龙盘旋吟啸，身周散发着无尽神光。
“这是……这是龙！”有人惊呼。
事实上，整个元阳城的人，此刻都被这头金龙吸引。
无数的百姓和军士，包括那些见识广博的官员们，都忍不住向天上金龙膜拜。
“这是龙……龙啊！”
“老天爷显灵了，这是吉兆！”
金龙由东靠近，众人看得越发清晰，也越能感受到这龙的威严，导致所有人虔诚膜拜。
“这龙……是为王爷来的！”
当金龙盘旋在王府上空时，所有人都得出了如此结论，这是很顺理成章的事。
雍王秉承天命，如今金龙降临，这不正是天意。
“走……去王府觐见！”
官员们顿时闲不住了，于是纷纷往王府方向赶去，他们距离并不太远。
可当他们赶到，才发现自己还是来慢了，王府外面已跪满了大批百姓，他们都在向王府方向磕头。
好在，官员们可以进入王府。
当他们连续穿过宫门，终于来到了谨身殿前广场，就看到了站在丹陛上的赵延洵。
众人纷纷停住，抬头仰望着天空，此刻龙吟声越发急促，那金龙盘旋的速度也越发的快。
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金龙由天空之直接往下冲来，从赵延洵头顶灌体而入。
赵延洵张开双臂，迎接着金龙入体，一时间金光大炽，龙吟声响彻九霄。
见此一幕，一众官员纷纷下跪，向着高处沐浴金光的赵延洵参拜道：“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天，他们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真龙天子。
这是上天认可的结果，这位不当皇帝，世上谁还有资格当皇帝？
第669章 诛逆贼 靖国难
一分钟后，金龙全部进入赵延洵体中，让他身子往外散发着光芒。
目光扫向台阶下的众人，赵延洵徐徐说道：“诸位……天意如此，明日本王会有诏命，你们各自回去吧！”
这个时候，说多了反而会降低神秘感，所以赵延洵让官员们回去。
回去自己猜，回去议论遐想，他们自会得出该有额答案。
“臣等领命！”
众人抬头之时，赵延洵已经转身返回谨身殿。
官员们纷纷起身离开，各自心里已是翻江倒海，今晚的景象他们一辈子都忘不掉。
出了王府，众人便议论开来，一个个情绪更激动了。
“大人，龙……龙去了哪里？”
有胆子大的百姓，直接拦在了成文光面前，向他发出了现场所有人都疑问。
金龙从天而降，最终消失在王府，众人可都看在眼里。
略微思索后，成文光答道：“金龙东来，已与殿下合一，龙是殿下，殿下便是龙！”
现场顿时炸开了，百姓们激动无比。
“王爷要做皇帝了！”
“王爷是真龙天子……”
百姓们叫喊起来，他们将会把王府发生的一切，传到了元阳的每个角落。
而今日到元阳的文武官员，也会把今日情况传到各地军民耳中。
靖平元年四月十七的夜晚，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谨身殿西偏厅内，赵延洵端坐书案后，表情平静神色泰然。
今晚的一切，自然是他捣鼓出来的。
去了一趟北地郡，在寻找到七块陨石后，他将三阶系统解锁到了百分之九十，获得了第六类兑换物品——声光效果。
这一类东西，没有具体的可兑换物，全凭赵延洵自己想象，然后由系统单独定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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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他最开始的想法，怎么也要整个天帝出来，然后让其给自己背书。
结果系统报价一百万点，让他直接否掉了这个方案，毕竟眼下他的技能点储备，也不过三十万点而已。
虽然丧尸击杀数量多，可夹不住花费技能点的地方更多，每个季度只兑他就要花十万点，还别说给手下人升级。
若非手下士兵拼了命的击杀丧尸，恐怕现在他连三十万的储备都没有，所以一切都得省着点儿来。
马上要开启大战，为了保证前线的军粮供应，赵延洵得留下足够多的技能点，以方便给东进军队供应粮食。
好在，三阶系统解锁到百分之九十后，每季度兑换上限达到了十五万。
但仅今晚的声光效果，就花费了了他七万点，这是他单笔支出最大的一次。
当然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
一夜过去，时间来到了十八日，大朝会将在辰时举行。
一大早，官员们就起了身，吃了元阳府衙安排的早饭。
昨晚他们睡得并不安稳，只因昨夜所见让他们太兴奋。
可即便如此，一大早起身后他们依然精神抖擞，因为今日他们将见证历史。
见证什么历史？自然是一位伟大帝王的崛起。
所有人都相信，赵延洵的东征必将得胜，而他将成为帝国的主人。
在此乱世，膺负天命的赵延洵，必将成为与太宗皇帝比肩的伟大帝王。
而他们这些从龙之臣，注定会在史书上留下名号。
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所有人汇集到王府，并在礼官引导下进入了永安殿。
众人肃穆站立，大殿内寂静无声。
等待良久，只听大殿两侧乐起，便见赵延洵在太监们簇拥下，从屏风后出现在众人眼前。
和几日前所见的悲戚相比，此刻的赵延洵神色坚毅，一如众人印象中的样子。
随着赵延洵的宝座上就位，在场大臣尽皆叩首参拜道：“臣等叩见殿下！”
赵延洵没有叫起，而是表情严肃说道：“宣诏吧！”
只见霍安上前两步，从一旁小太监托盘中拿起一份卷轴，这便是今日的诏书。
一旁，林全眼中满是羡慕，他也想来宣读此份诏书。
“大王诏命……”
众人跪伏于地，等待着霍安继续往下念。
“昔我父皇，龙飞淮甸，汛扫区宇，仁风义声，震荡六合，曶爽暗昧，咸际光明……”
夸一夸自己的老爹，表达对先帝的尊崇，这也算是应有之义。
“逆侄惟隆，财狼之心，蛇蝎之行，弑君杀父，矫诏嗣位，窃据大业，实为不忠不孝之贼！”
不忠不孝，这是赵延洵扣出的第一顶帽子。
紧接着，霍安接着念道：“逆贼窃国以来，更改宪章，戕害诸王，放黜忠良，崇信奸回，天变于上而不畏，地震于下而不惧，鬼物乱世而不修德，实乃不仁不义之徒！”
“上苍有德，生民有感……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贼，虽万死难赎其罪！”霍安语气越发有力。
在当下这世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都占齐了，这人就是大奸大恶到了极致。
别说做皇帝了，就是当个普通人，都得被人用唾沫淹死。
“孤为先帝亲子，祖有明训：朝无正臣，内有奸恶，王得兴师讨之！”
听到这里，众人越发兴奋起来，终于是提到这一茬了。
紧接着，霍安负众人所期念道：“祖宗之所训，万民之所期，百官之所请……此乃天命！”
这话的意思是，赵延洵不只是因祖训，还是因百姓和官员的期许，才最终做出了决定。
“孤愿奉天命，举兵以诛逆贼，以靖国难！”
“此诏……太安二十六年四月十八！”
虽然已经知道，现在是靖平年号，但赵延洵不可能用这玩意儿，所以诏书还是用的太安纪年。
霍安收起诏书之际，众臣尽皆叩首道：“臣等奉诏！”
只见赵延洵从宝座上起身，朗声对众人道：“诸位爱卿……从即日起，诛逆贼，靖国难！”
这是一句战斗口号，具有非常强大的正义性，自然也有极强的号召力。
“诛逆贼，靖国难！”
第一个跟着喊口号的，是侍卫司千户高正安。
这个时候，谁相应口号越迅速，就证明谁最忠心，高正安毫无疑问拔得头筹。
“诛国贼，靖国难！”
有了他第一个带头，其他武将也都跟着喊了起来，喊口号在军中并不少见。
随着武官们兴奋起来，相对“守礼”一些的文官，也都跟着喊起了口号。
大殿内这一幕，深刻诠释了君臣一心，更展示了什么叫利益共同体。
从决定起兵这一刻起，他们就是联系紧密的利益共同体，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殿之内，唯有左长史周承平，此刻保持了冷静，未跟众人一起喊叫。
但他仅一人，完全被掩盖在兴奋的人群中，一点儿都不起眼。
【第三卷/西北王/卷终】
第670章 布置
（章末彩蛋，大晋局势图！）
雍王府，谨身殿外。
站在大殿外的台阶下，曹云辉感觉有些腿软。
头一次觐见，赵延洵一掌拍碎了书案，直面这种狂暴而霸道的力量，差点儿没把他给吓死。
当时的赵延洵犹如野兽，给曹云辉带来了心理阴影，以至于此刻将要觐见时，竟会有战栗之感。
这时前方引路的太监说道：“小伯爷……王爷还等着你！”
“是……是！”
曹云辉应了两声，然后迈步往台阶上走去。
他虽未参与政事，但也知晓这几天发生的事。
如他所愿，雍王发诏起兵，王府十几万大军，正陆续往关外开赴。
今日召见，极有可能便于靖难之事有关，为妥善应答曹云辉已设想了各种问题。
进入大殿，这一次太监将他引往了东偏厅。
进入大厅，曹云辉就看到大殿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沙盘，上面插着各式各样的旗子。
此刻，赵延洵双手撑在沙盘边缘，正聚精会神看着地形。
跨过大厅门槛，曹云辉恭敬跪下，而后叩首道：“参见殿下！”
赵延洵威严深重，曹云辉生不出半点儿怠慢之心，更不敢以表兄自称。
“起来吧！”赵延洵目不斜视道。
曹云辉小心翼翼起身，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这种感觉让他实在难受。
就在这时，赵延洵突然发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我娘她是不是还活着？”
这个问题，赵延洵之前问过，被曹云辉糊弄了过去。
眼下再度问及，很明显赵延洵有了怪异，这让曹云辉不由纠结，到底要不要实话实说。
思考不到三秒，曹云辉决定说实话，这让他觉得是正确选择。
“回禀殿下……”
接下来，曹云辉详细讲述了，关于端妃和太皇太后的恩怨。
“所以……臣也不知道，娘娘到底情形如何，但想来是凶多吉少！”此时，曹云辉已经低下了头。
如果母亲没死，自己起兵朝廷比以其为人质，那自己可就被动了……赵延洵摸摸想到。
作为一个“圣人”，若他连自己母亲生死都不顾，那传出去了还了得？世人将怎么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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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赵延洵对外喊道：“霍安，传苏百户进来！”
“是！”
苏百户？此人是谁？传他来做什么？曹云辉一下冒出了三个问题。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名身着甲胄的青年出现在大厅外。
“臣侍卫司北军百户苏楚云，叩见王爷！”
侍卫司北军，这个曹云辉有了解，知道乃是王府战力最强大的军队。
只听赵延洵说道：“这位苏百户，将随你一同返回京城，负责解救端妃娘娘！”
曹云辉刚要答话，猛然间又闭上了嘴，自己要返回京城去？京城那地方还能去得？
“殿下，臣……”
看出了曹云辉的顾虑，赵延洵说道：“苏百户和他手下的人，会保护你的周全，你大可以放心！”
话是这么说，但京城仍是龙潭虎穴，曹云辉肯定不愿意回去，偏偏此刻他又不敢拒绝。
赵延洵却没理会这么多，而是接着吩咐道：“除了解救母妃，你们还要在京城设立情报站，在京城听到的看到的，你们要把消息传回来！”
“明白了吗？”
“明……明白！”曹云辉答道。
赵延洵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既然明白了，那你就回去收拾下，过两天就出发吧！”
“是！”曹云辉点头。
“去吧！”
曹云辉退出了大厅，却见苏楚云待在原地。
待曹云辉离开后，赵延洵看着大厅门槛外的青年，说道：“刚才的话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他一直住在京城，许多门路比你们清楚，所以才让他带你们去京城！”
顿了顿，赵延洵接着说道：“可你也不能全听他的，有些事情可以自行决定！”谷
“是！”
“这次去京城，你要把传讯器架设好，将京城情况保送过来，此事关系重大……你一定要尽心！”
此番，赵延洵说得格外郑重，让苏楚云深知其分量。
“臣明白，定不负王爷重托！”
从霍安手中接过茶杯，赵延洵语气平静道：“你是个干练人，可别辜负了这大好机会！”
“你们苏家，可等着你光宗耀祖！”
听及此言，苏楚云再度叩首道：“多谢王爷栽培！”
这确实是栽培，毕竟机会可以给其他人，苏楚云并非唯一选择。
“行了，下去吧！”
“是！”
待苏楚云离开，只听霍安在一旁说道：“王爷……娘娘她们，已在永福宫等候！”
“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今日在永福宫，将有有一次家庭聚会。
起兵靖难，赵延洵自不会留在王府，而是要去到前线指挥。
这一去，还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自然要与家人正式告别。
当赵延洵来到永福门外，几个女人已经在等他，其中也包括即将生产的林静玉。
没等赵延洵开口，却见黄蓉蓉迎了出来，语气欢快道：“王爷，臣妾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看着小跑到面前的黄蓉蓉，赵延洵笑着问道：“什么好消息？”
只见黄蓉蓉凑近他耳边，细声细语把消息说了出来。
“真的？”
黄蓉蓉把头埋进赵延洵怀里，娇声道：“臣妾岂敢骗王爷……上午太医才看过！”
“好……孤等着你，给本王再生个儿子！”
见赵延洵说的大声，一向大大咧咧的黄蓉蓉，此刻也不免娇羞起来。
正是此时，众人才得知，原来黄蓉蓉也怀上了。
但这事儿也不奇怪，毕竟这一个多月，赵延洵留宿黄蓉蓉房里的时候最多。
就在这时，只听薛宝筠笑着说道：“恭喜妹妹，得孕王嗣！”
来到近前，薛宝筠拉起黄蓉蓉的手，说道：“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这还是头一次，她俩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也好，咱们进去说话！”
几个女人都知道，今日小聚是为离别，此刻都带有一丝愁绪。
在外赵延洵是杀伐果断的雍王，但在内宅他却是体贴的丈夫，所以几个女人都对他有真情。
如今即将离别，她们自然会有些难受。
进入永福宫，饭厅内已上好了菜，几个人按位份依次落座。
“世人都说，我是秉承天命之人，这头上的名头越响亮，肩上的责任也就越大啊！”
一开口，赵延洵就直奔主题，颇有快刀斩乱麻之感。
“马上就要去东边打仗，何时回来还不清楚，今日就算专程与你们道别了！”
说到此处，赵延洵端起了酒杯，引得几个女人都端起了杯子。
看向左右，赵延洵笑着说道：“你俩有孕在身，就别喝了！”
“王爷远行，臣妾岂能不喝？泯一口也无妨！”
听到林静玉说这话，黄蓉蓉立马接声：“臣妾可以喝小半杯！”
见这两人态度坚决，薛宝筠跟着帮腔道：“王爷，喝一点也是无妨的！”
“来……我们恭祝王爷，东征凯旋！”
有薛宝筠带头，几个女人齐声道：“恭祝王爷，东征凯旋！”
事实上，这里除了黄蓉蓉懵懂一些，其他人都明白东征意味着什么。
一但东征得胜，赵延洵再也不会回雍王府，而是她们跟着去京城了。
由此说来，这确实是他们一家人，在雍王府最后一次团圆饭。
“那孤……就借诸位爱妃吉言了！”
言罢，赵延洵一饮而尽。
第671章 半年
四月十八的一份诏书，宣告了雍王府这台战争机器，已经全负荷运转起来。
诏书内容，被抄写了几百份，传阅到了各府县衙门，以及军阵各卫所。
西北两郡的老百姓，以及王府统领下的十几万大军，都知道雍王本人受到了何等欺辱。
对赵延洵的遭遇，深受王府大恩的军民们，内心抱有极深同情和极强愤慨。
同时也让西北军民，对京城的伪帝痛恨不已。
正是因为他的恶行让上苍震怒，才让老天爷降下了灾祸，才让所有人老老实实，经历万般凶险后家破人亡。
赵延洵收复西北以来，军民们的生活安定下来，众人对他自然是感激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百姓士兵心里没有怨气，只不过丧尸是上苍所降，让他们没有撒气的目标。
眼下，赵延洵将赵维隆推出来当靶子，西北军民压抑已久的仇恨，自然犹如巨浪一般冲向了赵维隆。
从这一点上来说，已经称帝了的赵维隆，真正实现了万方有罪，罪在朕躬的效果。
镇西关东侧开阔地上，正有大批兵卒在此集结。
虽是关内，但在王府几万大军清剿下，镇西关东侧二十里范围内，丧尸基本已被清扫干净。
这个时候，便让人不得不佩服，人的生存能力到底有多强。
在地毯式清剿下，镇西关东侧两个县，仍解救了近两千百姓。
要知道，河西郡内丧尸密度，比陇右的还要高出一些，生存难度无疑更大。
这些被解救的百姓，全都被安置在了县城了，他们也将成为雍王府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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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两个县的地盘内，聚集了雍王府近十万大军，今日有一半聚集到镇西关。
因为就在今天，雍王赵延洵将驾临城关，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弟兄们，谁救了你们的命？”
第一卫的军阵前，指挥使武建清向一众部将发问。
因为有“扩音器”的存在，武建清的声音可以传出很远，两千多名士兵基本都能听到。
第一卫有五千骑兵，只有两个千户所到镇西关，其他三个正在既定位置作战。
若每一卫的人都到齐，镇西关前根本就站不下，所以各卫所只来了一部分人。
面对武建清的问起，一众士兵尽皆答道：“王爷！”
回答声音极为洪亮，这些由禁军改编来的士兵，非常清楚自己的效忠对象。
紧接着武建清又问道：“那又是谁，给了你们吃喝？”
“王爷！”士兵们回话的声音更高，情绪也越发激动。
“谁又能带着你们，回家见爹娘媳妇儿去？”
在安全得到保证，生存能够延续的情况下，回乡见家人自然是士兵们最大的渴望。
只听士兵们大吼道：“王爷！”
目光扫视众人，武建清对众人回答很是满意。
“现在，京城的逆贼，杀了王爷的父亲，也就是咱大晋的皇帝……你们，愿不愿意替王爷报仇？”
“愿意！”士兵们的回答整齐划一。
武建清勾下腰，他这是在蓄力，只为了更大声音吼出来。
“你们有没有能力，替王爷复仇？”
“有！”
回话声如同巨浪，排山倒海一般袭向武建清，这便是军心之所向。
“很好……一会儿王爷到了，你们也要有这股子气势！”武建清训示众人。
“咱们第一卫，就要有第一卫的气质，万不能被别人比了去！”
武建清的这份担心，还真不是杞人忧天。
在场这么多人，谁不是死心塌地忠于雍王，二十几位指挥使和千户，都等着在靖难战事中露脸。
封公列候，名垂青史，这些都让他们要豁出命去拼。
所以即便忠心耿耿，也要卷的得过其他，才能得到最大收获。
镇西关之前，各卫所兵马陆续到齐，就等着赵延洵的到来。
而此时，赵延洵带着队伍，已经来到了镇西关西侧城墙下。
而此时，各指挥使千户们，已经得到了消息通知，分做两列守在城关内。
待赵延洵下马，众人尽皆大礼参拜道：“叩见王爷！”
此刻，赵延洵身着甲胄，眼下他的身份，更准确的说是东征大将军。
“都起来！”赵延洵态度随和。
众人起身后，都勾着腰跟在赵延洵身后，神态之间格外恭敬。
赵延洵秉承天命，身负真龙，仁德博爱，各种赞美加诸于身，便是他们再恭敬也不为过。
走在前面，赵延洵沉声问道：“此番东征，少不了大打几场，你们可有信心取胜？”
反应最快的丁弘答道：“王爷顺天意而东征，臣等岂有不胜之理！”
其他人只能应和：“正是如此！”
对众人吹捧，赵延洵完全没放在心上，只听他接着问道：“那你们以为，此番东征，多久才能打到京城？”
这话可不好乱接，毕竟说出去的话是要负责的。
几息之后，只听原先京畿都司都指挥使李勋说道：“回禀王爷，我军只要穿过河西，就能直击京畿！”
“河西怪物虽多，但只要我军不恋战，臣以为……两个月足以通过！”
两个月的时间打穿河西，这倒算不得狂妄，如今王府有这个实力。
紧接着李勋又说道：“可按小伯爷带来的消息，如今朝廷大军已稳固京畿局势，且大军已在河西清扫……恐怕我军在打穿河西之前，就已经和朝廷军队打起来了！”
听李勋这番话，赵延洵便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了朝廷军队阻挠，咱们打穿河西的时间，恐怕还不止两个月！”
这话赵延洵说得轻飘飘的，但听在其他人耳朵里，都在心里为李勋捏了一把汗。
但李勋却丝毫不慌，只听他答道：“臣的意思是，或许咱们打穿河西时，顺手也能击垮朝廷部分主力！”
“到时候，京畿以西无大军可守，我军便可长驱直入，直击京城了！”
听得李勋这番话，众人都为他的脑洞佩服不已，这厮还真适合说书去。
但仔细想想，却也发现他说得有道理。
按曹云辉所说，朝廷为了稳固局面，在京畿郡东北西三面设置大军，以驱逐和消灭丧尸。
西面的大军，如今一部分布置在和河西，他们被见面京畿以西门户大开，雍军确实可以直接冲到京城。
只听赵延洵问道：“照你们这么说，三个月的时间，就足以拿下京城了？”
这个时候，李勋腰杆儿弯得更低，立马送上一记马屁：“王爷心里装的是天下，拿下区区一个京城算得了什么！”
赵延洵笑了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说好话，通往城墙的台阶上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行了……”
随着赵延洵这一声呵斥，众人全都闭上了嘴，一个个勾着腰站在原地。
“漂亮话谁都会说，战场上是要见真章的！”
转过身来，看着身处下位的一众部下，赵延洵接着说道：“刚才李勋说，三个月打倒京城去！”
“眼下已是四月，孤也不要你们三个月打过去，但有一条……入冬之前，我军务必拿下京城！”
现在离入冬，还有差不多六个月。
一般情况来说，藩王起兵能胜过朝廷，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可赵延洵如今的实力，算不得是一般情况。
“都明白没有？”赵延洵语气低沉。
“臣等领命！”
此刻，赵延洵并未多言，而是径直往城墙上去了。
第672章 奉天靖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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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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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谷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673章 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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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平元年四月二十九，京城，皇宫。
红日初升，皇宫内殿宇间，无数太监宫女正在洒扫，一切都是如此祥和。
走在宫道上，林观海神色肃穆，眉宇间的忧愁难以掩盖。
在他身后，跟着一名年轻官员，此人便是御史魏振章。
在皇宫大门开启时，他俩是第一批进宫，并获得皇帝召见的官员，只因他们身负重大使命。
很快，他二人来到了乾安殿，这里是皇帝的寝宫，也是日常办公理事的地方，非近臣无法到此。
来到大殿外，自有太监入殿等候，林观海二人则等在大殿门口。
这是魏振章第一次到此，和林观海的安分守礼不同，低头的他仍忍不住大量周围。
这时林观海突然提醒道：“你已为官五载，如何还不知陛见礼数？”
一听这话，魏振章连忙答道：“学生失礼，多谢先生提醒！”
称林观海为先生，说明此二人是师生之谊，这种关系已很是亲密。
在魏振章身上，林观海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所以此刻提醒乃是爱护。
只见一名太监走出了宫殿，对殿外等候二人说道：“两位大人，皇上召见，请吧！”
“是！”
林观海二人随即进入宫殿，在通道里的往东走了十几步，才停在了一座大厅外。
只见大厅内，皇帝赵维隆背对大厅，举目盯着墙上挂着的地图。
站在大厅之外，林观海二人大礼参拜道：“臣林观海（魏振章）叩见皇上！”
“进来吧！”
听得这话，林观海二人缓缓起身，然后迈步走进了厅内。
这时赵维隆转过身，笑着对林观海二人说道：“两位爱卿，昨夜可睡得安稳？”
林观海二人昨夜从西南返京，本想着夜晚入宫觐见，可赵维隆直接降旨，让他二人先回家歇息一晚。
西南的事儿，每天都有消息传到赵维隆耳中，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
让两位御史回去歇着，一方面可以提现自己爱护大臣，另一方面可以显示赵维隆心态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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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朝廷内忧外患，稳定人心绝对是最重要的。
只听林观海答道：“皇上宽仁，臣等不胜感激，自然睡得安稳！”
点了点头，赵维隆随即问起了事。
“去了一趟西南，蜀郡那些人怎么个说法？”
说道此处，赵维隆端起茶杯问道：“他们是铁了心要反……还是愿意听命朝廷！”
这是赵维隆最关心的问题。
虽然每天都有消息，从西南两郡传回来，但都留于表面。
西南两郡主事之人的想法，还得林观海这位深入西南高层，代表朝廷去“招抚”的钦差才知晓。
“回禀皇上，微臣此番前往西南，与蜀郡巡抚代必昌面谈，向他讲明了皇上的意思……”
这位蜀郡巡抚，如今还挂着兵部侍郎衔，兼管山南郡一应事务，算是西南两郡的话事人。
但实际上，如今此人只是手下人推出来的招牌，已经失去了对底下骄兵悍将的绝对控制。
依赵维隆的意思，只要蜀郡和西南这些人愿意服软，之前“误杀”钦差的事可以一笔勾销。
“可听代必昌的意思，他和底下两个都司的人，对朝廷不太信任……”谷
不信任是很正常的事，不服王命擅杀钦差，这是对皇权的严重挑衅。
眼下眼下说可以一笔勾销，可过个几年翻旧账又怎么办？人心散了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他们这一伙人办了。
赵维隆思索间，只听林观海接着说道：“可要说他们铁了心想反，看起来也不是那个样子！”
“如今朝廷有精兵强将，他们造反必定死路一条！”
只听赵维隆问道：“林卿觉得，此事该如何解决？”
只听林观海答道：“回禀皇上，恐怕……还是得打一仗才行！”
这话听得赵维隆有些诧异，在林观海出使之前，他可是极力反对开战。
“说说看！”
“指望他们主动归附，臣以为短时间怕是难了，可朝廷却不能拖下去，否则等他们壮大了……指挥更为棘手！”
说到这里，林观海极为果决道：“所以……干脆快刀斩乱麻，一战而定乾坤！”
放下手里的茶杯，赵维隆思索一番后，说道：“一战而定乾坤，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对此，林观海却是早有准备，只听他说道：“臣仔细看了，西南两个都司的兵马，无论士气还是军械，比起朝廷禁军都差了不少！”
“且朝廷大军，近些年一直在四方征战，劝架上下骁勇善战，一战而定并非难事！”
赵维隆点了点头，却没有当场表态，毕竟动兵可不是小事。
半个时辰后，会有一场专门的御前会议，用以讨论近期军政事务。
就在这时，林观海拿出了一份册子。
待太监接过后，林观海解释道：“禀皇上……这是臣二人此去西南，记下沿途府县文武官员的态度，以及百姓军士对当下局势的看法，如今整理成了册子！”
此去西南，林观海没有直接奔着代必昌去，沿途他和魏振章走了不找地方，才有了这一册子非常系统的消息。
这一成果，让赵维隆十分动容，这样实心用事的好臣子可不多。
只听赵维隆说道：“林卿，难为你了！”
只听林观海答道：“臣文弱之身，不能提刀上阵以报国恩，唯有多尽心与国事，为皇上分忧解难！”
赵维隆起身说道：“若是朝廷上下，都是入林卿一样的臣子，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如今朝廷南北党争激烈，让赵维隆倍感心忧，说是心力憔悴也不为过。
但同样的，正是得益于党争，他的皇位才能坐得安稳，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只听林观海答道：“臣等惶恐！”
此时，赵维隆已走到了林观海面前。
“好了，一大早就进宫来，如今事情已经向朕禀告，该回去好好歇着了！”
见林观海要说话，赵维隆先一步说道：“回去好生歇着，朕还有要紧差事派给你们！”
这个时候，赵维隆的目光扫向魏振章，神色间带有鼓励说道：“如今朕的身边，可堪一用的人诗子傲太少，你二人皆为吾之股肱，朕岂能不多加爱惜？”
听到这话，魏振章心中只有以死报皇恩的想法。
能被皇帝如此称赞，作为一名年轻官员，这是何等可遇而不可求。
这一次，没等林观海答话，魏振章声音激动道：“皇上厚爱，臣感激涕零！”
“好……”赵维隆笑容和煦。
“先回去歇两天，到时候会有旨意给你们！”
“是！”
二人答话之后，便在太监引领下，徐徐退出了大殿内。
第674章 御前会议
御座上，赵维隆翻看着册子，借此进一步了解西南情况。
没过几分钟，掌印监总管陈长河出现在大厅外。
“皇上……几位大学士，已在殿外等候！”
掌印监总管，在朝廷体制中实为内相。
如此枢要位置，赵维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接替，所以如今还是由陈长河执掌。
当然了，陈长河非常懂得分寸，主仆之间合作可称愉快。
“让他们入殿吧！”
“是！”
待陈长河离开，赵维隆亦从御座起身，迈步往大厅外走了去。
今日御前会议，除了内阁两位大学士，还有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人，商讨的乃是军国大事。
既是军国大事，自然要在正厅内举行。
当赵维隆走过甬道，出现在正殿一侧时，几位大臣已经等候在殿内。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一声高呼，现场几位大臣尽皆大礼参拜，口中山呼“吾皇万岁”。
越过众人，赵维隆走到了龙椅前，方才转过身说道：“诸位爱卿都起身吧！”
众人起身之际，而赵维隆已落座龙椅上。
“今日叫你们过来，主要是议西南的事！”
“那些骄兵悍将，如今不听朝廷的，你们说该怎么办？”
在这里，赵维隆没有明确说这些人是反贼，就是给了众人发挥的余地。
今日要议这件事，众人提前已经知晓，个个心里都想好了对策。
可偏偏众人都不说话，只等着自己政敌开口，这让赵维隆十分不爽。
“王阁老，你是首辅，你来说说吧！”没办法，赵维隆只好点名。
王庭鹤也不迟疑，直接答道；“回禀皇上，臣以为……当调集大军镇压！”
“一者，此等悖逆之徒，绝不能姑息纵容，必当借此机会严加惩戒，以此震慑宵小！”
说到“震慑宵小”时，王庭鹤的一双老眼，直接扫向了次辅谢孝方。
如今朝堂两大派系，分别以王庭鹤和谢孝方为首。
王庭鹤代表着北方派，其中官员几乎全部来自北方，乃是朝廷内的主站派，竭力推动朝廷收复河山，让他们能够重返家园。
而谢孝方代表的南方派，相对来说则温和许多，以维持局面休养生息为诉求，激进一些的甚至提议朝廷迁都到南方。
两派之间因利益冲突，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却又相互补足维持着平衡。
此番王庭鹤所说的震慑宵小，其实说的就是主和，与朝廷大局唱反调的南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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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者，他们既有反叛之实，朝廷一时也难以招抚，调兵征讨方能尽快平息此事！”
王庭鹤后面这番话，与林观海的判断如出一辙，可见他也是个果断的人。
然而，谢孝方也不是哑巴，只听他说道：“皇上……臣以为，此事还得慎重处置！”
“如今朝廷大军，布置京畿各方已捉襟见肘，又去何处调兵征讨西南？”
“一旦调兵，必定是京畿放手空虚，怪物随时可能趁虚而入！”
说到此处，谢孝方极为严肃道：“京畿之地，关乎皇上和朝廷安危，若是京畿有失，即便平了西南……怕也是得不偿失！”
紧接着，出席会议的户部尚书陈立琦开口道：“皇上，谢阁老所言极是，事情未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朝廷行事更要慎重！”
毫无疑问，陈立琦也是出自南方，才会赶忙帮谢孝方说话。
“且如今朝廷大军，在京畿河西作战，消耗的粮饷朝廷已难承受，若是远征西南……恐怕朝廷未有足够钱粮！”
事实上，赵维隆偏向于调兵征讨。
可听了陈立琦这番话，赵维隆无疑被噎着了，劳师远征确实会消耗更多粮饷。
“王爱卿，你们兵部对此怎么看？”谷
这种场合下，兵部尚书王存璋自然要出现。
被点到之后，正在思考的王存璋走出班列，躬身答道：“回禀皇上，臣以为……谢阁老和陈大人所说，未免有失偏颇！”
仅从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能听出王存璋是北方派的人。
只听他接着阐述道：“如今济水以西，有朝廷的十万大军驻防，用充足兵力可以抽调前往西南平叛！”
“且经过连续清剿，如今济水以西怪物绝迹，即便从西线抽调大军，也不会有谢阁老说的危及京畿的事！”
被王存璋怼了一通，谢孝方神色自若，养气的功夫他可强得很。
但王存璋话还没说完，只听他补充道：“且西南之贼，不过弱旅，如何能与朝廷强兵相比！”
“调个两三万大军，便足以将西南平定，不会多耗费许多粮饷！”
听到这话，赵维隆心思又是一变。
略微思索后，他便问道：“那王卿以为，调多少兵马前去平叛？”
“皇上，以臣之见，只需抽调一万禁军精兵，会同南阳都司的兵马，就能将西南平定！”
如果只调一万人，那后勤压力就不会大出太多，确实在可接受范围内。
这时工部尚书杨文林说道：“南阳都司可用之兵不过两万，外加一万禁军也不过三万，那山南和蜀郡两个都司，兵力可有五万多人！”
毫无疑问，此人亦属于南方派，此刻开口是为了拆台。
只听王存璋冷笑道：“若是打仗人多就能赢，那为将者也不需苦学兵法，无需严苛治军了！”
“西南两个都司，在朝廷大力支援下，两年多时间都未能安定辖区，他们和禁军能比？”
“再者说了，西南两个都司的人，所有人都铁了心和朝廷为敌？”
王存璋一番反问，让谢孝方一党人无言以对。
大殿内变得沉默。
几息之后，吏部尚书黄志成，在众人注视下走出了班列。
“皇上，臣以为王大人所言有理，只要朝廷放出只诛首恶的旨意，想必朝廷大军一到……西南诸军便会望风而降！”
黄志成这番话，彻底让赵维隆下了决定。
目光扫向一众大臣，见众人保持沉默，赵维隆便问道：“诸位爱卿，你们可还有话说？”
两个派系的人，已经表明了各自态度，眼下自然不会再开口，只等着赵维隆表态。
“既无人再说话，那就依王阁老所言，朝廷派兵征讨逆贼！”
此处，赵维隆已明言西南一伙人是逆贼。
“兵部尽快安排调兵事宜，户部会同五军都督府，调集粮草先行进入南阳！”
接下来，赵维隆吩咐了一大堆事，打仗本就不是个简单事。
安排完成，众人起身告辞，御前会议就此结束。
待一众大臣离开后，赵维隆对身旁的陈长河吩咐道：“派人去传高平侯觐见！”
高平侯吴声昌，在此前领兵过程中表现上佳，当赵维隆印象深刻。
此番平叛，赵维隆属意此人为领兵大将，所以才要单独召见。
“是！”陈长河答话。
“再给南阳镇守太监丁有成下急递，让他派人去西南两郡散步消息，就说朝廷要调大军平叛，只诛首恶从犯可将功折罪！”
这就是要扰乱西南各部军心，让他们畏惧朝廷兵锋，最终做出“正确”的选择。
“是！”
待陈长河离去，赵维隆再度陷入了沉思。
除了平叛西南，从西线调兵南下，赵维隆还存有震慑南方各郡的心思。
这一层，赵维隆相信谢孝方等人能体会到。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反对的是征讨西南，还是朝廷大军南下的“威胁”呢？
看向一旁挂着的地图，赵维隆喃喃道：“但愿此番，能速战速决！”
第675章 战事
五月十八，河西郡西部，宁台府城外。
雍军中军，此刻已经汇聚到此，足足有三万多军队，领兵者是雍王赵延洵。
如今雍军分北中南三路齐头并进，赵延洵所在位置并不固定，而是哪里有难处他就带人去支援。
换句话说，眼下雍军在宁台府城遇到了麻烦，而且是不小的麻烦。
“王爷，已经探查清楚了，里面至少有几万怪物，如今并几名二级怪物约束着！”
坐在马背上，听着张猛的禀告，赵延洵皱眉道：“只有二级怪物？”
沉默几息后，张猛答道：“”臣等以为是二级怪物，或许是我们看错了！”
事实上，二级跟三级怪物，外表上并无太大区别，只能通过他们行事来判断。
“二级怪物，可约束不了几万怪物，里面肯定有三级怪物！”
三级怪物领着二级怪物，统领上万头丧尸没问题。
甚至有可能，城里还有四级丧尸，这样就更说得通了。
有高级丧尸，意味着很可能有陨石，而且有个头较大的陨石，这样的祸患之源赵延洵岂能放过。
更何况，即便他们越过府城，难保这些丧尸不会背后偷袭，到时候还是得回头剿灭，倒不如眼下直接剿了。
就在这时，一骑飞马赶来，下马后来人禀告道：“禀王爷，东门那边也准备好了！”
赵延洵沉声道：“传令下去，各部自行动手！”
“是！”
对于攻打被丧尸占领的城池，并无固定方案，因地制宜才能起到较好效果，一股脑往城里冲是下下策。
一路打到宁台府，他们和镇西关差不多有两百里，其间只打下了一座府城两座县城。
这些城池里，赵延洵并未派驻太多兵卒，而是用来安置沿途救下的百姓。
此刻，随着赵延洵一声令下，城池四个门的士兵们，已开始执行清剿方案。
就以赵延洵所在的西城门来说，守卫在此的士兵们，在城池外的空地上，摆放了许多带有轮子的拒马。
这种新式拒马，已在雍军内部大量装备，在丧尸环绕的地方行军安营，这东西防备丧尸冲击的效果极好。
此刻，这些拒马在城门外，围出了极大一片地方，里面有少量丧尸游走着。
一般来说，丧尸听到动静会一股脑冲去，眼下只有少量丧尸游走，从侧面证明城内有高级丧尸约束。
显然，那些藏在暗处的高级丧尸，已意识到了雍军的强大，所以选择躲在城里面。
这种情况下，派兵进城去清剿，危险程度直线上升，最好办法是把丧尸引出来。
得到军令之后，只见十几名士兵抬着猪肉，直接扔在了空地里面。
这些刚刚宰杀的猪肉，具有非常强烈的血腥味道，对丧尸来说具有极大吸引力。
之前去北地收陨石时，赵延洵就用血肉做过实验，证明了在强烈的吸引下，高级丧尸也约束不住下面丧尸。
果然，当大批血肉扔进空地，守在外面的大批士兵，就听到了城门内传出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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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声越来越大，根据已有经验可以判断，有高级丧尸在“威慑”部下。
可惜效果不好，还是有丧尸从城门内冲出。
西门外拒马围成的圈，差不多有篮球场大小，拒马后是严阵以待的士兵，环绕一圈可站下六百多人。
每一米的距离，至少站了四名长枪手，前面两人负责击杀，后面两人作为备用。
而在这六百人身后，还有另外六百人严阵以待，用于替换前面的人。
再往后，则是用于替换他们的士兵，后面最外围还有处理尸体的士兵。谷
众人分工明确，深刻贯彻了赵延洵的流水线思想，让击杀丧尸的效率提高了许多。
如此布置兵力，刚好由两卫士兵守住四个城门，开动了击杀丧尸的机器。
而在更外围，第一和第二卫的骑兵，则在负责击杀城池外的丧尸，给内部攻城的军队开辟安全区。
虽然前面打得热闹，但赵延洵却云淡风轻，这种情形实在太常见。
即便出现高级丧尸，有胡大彪和张猛带人守着，也基本能够保证安全。
此刻赵延洵在思索，下一步夺取汉北城的事。
汉北乃是河西郡治，与宁台府城相隔不过百里，赵延洵打算以此地为补给点。
远离镇西关，军队粮食再由陇右供应，补给线未免太长了，所以赵延洵要用系统兑换粮食。
当然了，系统兑换的粮食数量有限，他还是得从陇右运粮食，只不过数量可以减少。
不管是陇右运粮还是系统换粮，这些体量巨大的粮食，都需要地方妥善安置，顶在前面的汉北城无疑很合适。
根据苏楚云传来的消息，汉北城已被朝廷拿下，这意味着攻打汉北城，等于正式和朝廷交手。
而最新斥候传回的消息是，汉北城内驻军不多，朝廷主力在汉水济水之间清剿丧尸。
朝廷以大小河流为线，将土地化成几个大片区，军队以片区为单位进行清剿。
如此一来，可保证清剿的效果，每一个被肃清后的片区，都可以重新安排人耕种，恢复生产力等于恢复战斗力。
当然了，在拿下汉北之前，他得先把宁台府城平了。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时辰过去后，击杀丧尸是士兵开始轮换。
当然了，在轮换的同时，士兵们还得把已被击杀的丧尸腾空，这样方便后面高效率击杀。
拒马被撤开，士兵们将城门堵住，把丧尸束缚在城池之内。
这时忽然有人提醒：“小心城墙上……有高级怪物！”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果然见到城墙上，有三头高级丧尸向下张望，却未发出半点儿嘶吼声。
“射死他……”有军官高呼道。
持弓士兵丝毫不敢怠慢，纷纷对着城墙上放箭，逼得那三头丧尸退回城墙内。
这时有千户呵斥道：“赶紧清理……继续清剿！”
“遵命！”士兵们大声应和。
虽已鏖战一个多月，但他们并不觉得疲乏，只因有赵延洵的士气加成。
在中路雍军攻城之时，此刻游走在北路的军队，却在一处清空的庄子外修整。
相对来说，北路军推进得更快，只因他们绕过了城池，难啃的骨头全都被扔到了一边。
如今，他们距离汉水已不过五十里。
“今天的馒头，蒸得硬了些！”
庄子内部，第十一卫指挥使周力行捏着馒头，神色间带有不满之色。
便有千户说道：“大人，再忍耐些，只要咱们打过汉水去，好日子也就来了！”
只听周力行说道：“哼哼，要不是今日该咱们休整，怎么说……我也得再推进十里地！”
虽说是齐头并进，但为了保证行军安全，各方面军内部是交替前进。
比如第十一卫推进到最前方，就得等后面的军队压到前面去，然后他们才能继续前进。
而这等待的过程，顺便就让军队修整，所以累也不是那么累。
第676章 龙直右卫
“大人英明神武，别说是十里地，只要王爷给咱足够粮食……一鼓作气打到汉水边，也不是啥难事儿！”
听得手下人这话，周力行心里非常舒服，毕竟谁不愿被人捧着呢！
当然了，周力行也有自知之明，仅凭他和手下人，推进到汉水边伤亡至少过半。
正是因为王府的计划，要求各部稳扎稳打，各卫所才能以极低的伤亡，从镇西关一路推进到当前位置。
“行了，废话别多说，今天下午没什么事，你随我去南边两个庄子看看！”
“是！”
第十一卫有近五千人，仅一个庄子根本安置不下，当前这个有三个千户所。
正当两人全力干饭，庄子外响起了马蹄声。
对此周力行并未在意，每日来往的人实太多，他可没那么多精力，去把所有人都注意到。
可偏偏，这位返回庄子的斥候，迈着飞快的步伐，找到了周力行屋子外。
“大人，小的探查到了敌军！”
“敌军？什么敌军？”周力行来了兴趣。
“是朝廷的军队！”
“朝廷的军队？有多少人？在哪里？”周力行直接站了起来。
打丧尸久了，周力行已觉得腻了，如和朝廷的军队碰一碰，那才是真的有意思。
没等这斥候答话，只听一旁的千户答道：“朝廷的兵马……不是都在汉水以西？”
“让你们探查怪物，谁让你们跑那么远去？”
被这千户指责，这么斥候连忙道：“大人……小的是在二十里外发现的！”
朝廷军队果然跨过了汉水，周力行惊讶之余立马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斥候答道：“地势平坦，小的没找到高地，所以没看清……便先赶回来回话了！”
“你这废物！”周力行骂了一句，呵斥道：“先退下去！”
“是！”
待这斥候退下，周力行便说道：“将此军情，立刻向王爷禀告！”
一旁千户答道：“大人，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咱们容如何向王爷禀告？”
周力行不由愣住，他倒是忘了这一层。
“离开加派人手前去探查，务必要弄清楚军情！”
千户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去安排人手，却又听周力行说道：“算了……我亲自去！”
“您亲自去？”
“怎么？本官难道去不得？”
“可是大人，您该坐阵中军，才能安定军心！”
听到这话，周力行不由笑道：“难道我离开一会儿，军心就乱了？”
雍军有赵延洵这个主心骨，莫说是周力行离开一会儿，就是他战死了也不会乱。
“你们去，我发现不下，别废话了……立刻安排人手！”
“是！”
既然劝不住，这名千户便不再多说，大不了他陪着一起去。
事实上，周力行要求亲自去，也是因为他想去见识见识，朝廷军队到底是何情形。
周力行出发了，西北边二十里处，李贵方正在探查情况。
在他周围，是大批装备精良的骑兵，正在砍杀着靠近的丧尸。
李贵方身旁，指挥同知袁征大感担忧道：“大人，咱们走得太远了，该回去了！”
李贵方极为不爽道：“你为何如此胆小？怕了就滚回去！”
作为龙直右卫指挥使，这两年李贵方带领部下，在京畿大地上打了不少仗，自然也练出了非凡胆色。
根据西路军总督署的命令，两日前李贵方率领部下渡河，对河西北部的情况进行摸底。
两日来，他们赶路二十多里，如今周围都是丧尸，已算得上是孤军深入。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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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是卑职胆小，只是我军要以安全为重，军队可不容有失啊！”袁征郑重提醒。
李贵方不耐烦道：“我知道安全为重，你也太小看弟兄们了！”
“你要再多话，就自己往回走，去后面镇子里待着！”
所谓后面的镇子，那里驻扎了一个千户所，将以此为基对外清剿，故而此处如今已是安全区。
只听袁征肃然道：“大人，卑职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处于公心说话！”
“三年前西北乱局，禁军二十卫大军，有七卫沦丧西北……”
一言不合，袁征就翻起了旧账。
“如今朝廷虽已重建七卫，可终究少了磨炼，如今只能驻军东南，和北方卫所残兵一起，稳固京畿东南防线！”
袁征越发严肃道：“朝廷真正能依靠的，还是剩下的十三卫禁军！”
“大人执掌龙直右卫，便是担着朝廷安危，岂能不多加小心？”
“难道大人觉得，朝廷能依靠北方那些残兵，还是能靠南方抽调的那些人？”
“他们人数虽多，但却是一帮饭桶，能干好供应军需的事，咱们就谢天谢地了！”
听袁征说了这么多，李贵方心里虽不耐烦，但也知道对方说得有理。
于是李贵方郑重致歉道：“老袁，我跟你赔罪，刚才我把话说重了，你别见怪！”
他俩历经生死，自然不会因此而见气。
作为上司，李贵方主动服软，当副手的袁征也就不好再多说，聪明人点到为止即刻。
一指前方，李贵方说道：“前面有处庄子，咱们就去哪儿！”
实际上，袁征是想劝李贵方返回。
龙直左卫五个千户所，眼下只有两个跟着李贵方，其他三个要么在后方，要么分散在侧后方。
住在在前面，袁征觉得还是太突出了些，返回才是最安全的。
袁征迟疑之际，之人李贵方说道：“你可别忘了，咱们是来剿怪物的，干这活儿岂有不难的？”
就在这时，前面喧闹声大作，却是龙直卫的骑兵们，正在围杀冲过来的丧尸。
几百人的丧尸群，以骑兵对其进行冲击，两个三个来回也就踏平了。
“传令下去，清剿怪物绝不能大意，哪个百户所有人挂彩，袁同知绝不轻饶！”说这话时，李贵方目光扫向了袁征。
“是！”
于是乎，两个千户所的骑兵，朝着前方五里处赶了去。
他们马背上托着的粮食，够他们吃上二十多天，所以暂时不用担心补给的事。
虽说击杀丧尸已有经验，但在通往庄子过程中，还是有士兵挂了彩。
这些被抓伤咬伤的士兵，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这种伤亡无可避免，袁征不可能因此痛骂手下人，他只求尽可能缩小伤亡。
庄子里的丧尸，清剿起来也很容易。
他们先是把丧尸引出庄子，用老法子反复冲击几次，就能将尸群冲得七零八落。
这些精锐骑兵，对此已是轻车熟路。
半个时辰后，庄子里面的几百头丧尸被肃清，近两千人的队伍挤进了庄子里。
“先把防御工事建起来，别让怪物有可乘之机！”
听李贵方如此下令，袁征不由问道：“你要以此为基，对外清剿怪物？”
“难道不行？”李贵方反问。
袁征给出了自己意见：“我还是觉得，咱们太靠前了些，孤军深入乃是大忌！”
李贵方沉声道：“稳扎稳打，这里和后方的镇子，又有什么分别？”
渡过汉水，这里丧尸密布，任何地方都可能有危险，在任何地方杀丧尸都没区别。
只是，在汉水以西的土地上，不只有丧尸一种威胁。
龙直右卫的探马，眼下还未探查到雍军锁在，让李贵方做了个不太明智的决定。
第677章 首功
“这些人，倒也有些本事！”
看着远处，不断冲击丧尸的骑兵，周力行忍不住赞许。
自从归顺王府，采用王府之法练兵，且经历几个月实战清剿丧尸后，周力行对部下的实力很自信。
所以此刻，他是居高临下来评价朝廷军队。
只听周力行接着说道：“虽说如此，可比起咱们……还是差了些！”
一旁的千户忍不住说道：“大人……人家是骑兵，这可不好比！”
周力行回头瞪了一眼，后者便知说错了话，连忙打个哈哈说道：“大人，卑职胡说八道！”
这种小事，周力行也不会放在心上，随即问道：“依你之见……他们有多少人？”
“这……一千到两千人吧！”
这个区间非常大，实话实说参考价值不大，但在周力行耳朵里却非如此。
“也就是说……你也觉得，不超过两千人！”
千户点了点头，紧接着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周力行沉声说道：“他们两千人，咱们有五千人，有心算无心的话……或许能吃掉他们！”
毫无疑问，千户被这大胆的想法惊呆了。
千户小心提醒道：“大人……此事可要慎重，按王府安排，咱们该等第八卫的人赶过来，才能继续往前推进！”
周力行冷笑了一声，说道：“我难道不知道？”
在表明态度之后，周力行冷静分析道：“虽说王府有计划，可计划是用于清剿怪物，眼下咱们遇到的是朝廷军队！”
“战机稍纵即逝，不可拘泥于计划，你明白吗？”
“这……卑职不明白！”
千户思索一番后，还是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他还是觉得超出计划行事不好。
“不明白，狗屁的不明白，打赢了仗……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咱们五千精卒，今天晚上悄悄摸过来，将他们围杀有多难？”
周力行一番话下来，已经劝得这千户有些动摇，可他终究没再说话。
“你们几个继续探查情况，监视他们动静！”
吩咐完斥候们，周力行就带着手下千户离开，他要回去召部下一同商议。
超出计划行事，严格来讲确实不合规矩。
但正如周力行所说，战局从来都是千变万化，为将者便该把握战机适时出手，从这一层面来说又不算出格。
所以，他决定主动出击，他也相信赵延洵不会怪罪。
二十里的路程，周力行只用了半个小时，可见他心里有多急切。
返回庄子，周力行立刻下令，将五位千户召集起来。
与此同时，他还派人将遭遇朝廷军队的情况，以及他对此事的想法送去中军。
房间内，手下五位千户全部到场，周力行开门见山道：“诸位，斥候发现了朝廷骑兵，就在离咱们二十里处，兵力最多不超过两人！”
“我的意思是，咱们趁夜色摸过去，一口直接把他们吃掉！”
说完这话，周力行抬头问道：“你们怎么看？”
刚刚得知消息的四位千户，此刻都露出惊讶之色。
便有千户说道：“大人……可王府有计划，咱们眼下该守在这里，等第八卫的人赶过来！”
听到这话，周力行没好气说道：“计划是用来清剿怪物的，可眼下咱们遇到的是朝廷军队，他们是会动脑子的人！”
眼见众人并不答话，周力行接着说道：“你们别是剿怪物的时间长了，已经忘了兵法，忘了仗该如何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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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丧尸和打军队，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可是……若王爷怪罪起来！”
“王爷怪罪我担着！”周力行极为干脆说道，紧接着他又说道：“若是咱们打赢了，王爷还会怪罪？”
只要打赢了，那一切都好说，这一点众人都比较认可。
周力行接着说道：“我们五千精兵，趁夜色悄悄摸过去，打赢这一仗想必不难吧？”
事实上，也只有雍军上下，才会把夜色出击平常视之。
若无严明军纪和强大实力，在当前这种丧尸环绕情况下，夜晚出兵等同于找死。
偏偏此刻，众人还是保持沉默，这让周力行气不打一处来。
习惯了遵照指示做事，眼下要让千户们发挥主观能动性，这确实不是件容易事。
“别装哑巴了，都给老子说句话！”周力行呵斥道。
几息之后，跟随周力行一同探路的千户说道：“我听大人！”
有他带头，又有一名千户说道：“我也听大人的……”
可到了这里，房间内又安静下来。
周力行转向其中一人问道：“黄千户，你没什么要说的？”
没有着急回答，黄天衍仔细思考后，说道：“大人你说得对，剿怪物和打贼军，是完全不同的事！”
虽只是一位千户，可相对于其他人，黄天衍算得是王府嫡系，所以他的话分量很重。
有他说了这句话，周力行顿时松了口气，只听黄天衍接着说下去。
“可攻打贼军这件事，咱们得打赢才算好事，关键在于打赢！”
“虽说咱们有五千精兵，可毕竟都是步卒，对上骑兵冲击难保万无一失！”
在经过讲武堂培训后，这位曾经的山匪头子，说起话来已头头是道。
可这些话，听在周力行耳中全是废话，于是他直接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黄天衍答道：“卑职觉得，可让离得最近的第十卫支援，并传信给第四卫帮忙打掩护！”
“好家伙，北路军总共五个卫所，去打哪区区两千人，咱们要动用三个卫所的人马，你可真是好气魄！”周力行忍不住吐槽。
这时他才知道，黄天衍的想法比他更疯狂，这还是真是杀鸡用牛刀。
“可以……我可以请他们来，但他们若不愿意来，那我也没办法！”
各卫所互不统属，周力行自然没法命令其他人。
黄天衍笑着说道：“大人，我觉得他们愿意来，毕竟这可是头功！”
“不然的话，大人为何甘愿担着干系，也非要打这一仗！”
还别说，黄天衍的分析很到位。
周力行抢着去开展，为的就是抢这个首功。
此番东征获胜，赵延洵登上皇位，是雍军上下都有的公识。
换句话说，他们都将成为“开朝”功臣。
有功就有赏，想要多得赏赐，就得多攒功劳。
像这种开战首捷的功劳，是将记入史册的，所以周力行非常炎热。
“行，就按你的意思办！”
说完这话，周力行目光扫向余下两位千户，问道：“你们两位……有什么说法！”
黄天衍都表态了，这两位千户也很干脆，当即同意了周力行的计划。
于是乎，第十一卫的士兵们，开始了战斗前的准备。
而军中所有斥候，全部都被撒了出去。
他们得到的命令只有一个，那便是猎杀朝廷的斥候，以防止第十一卫的行踪走漏。
第678章 不好对付
太阳落山，邢家庄内灯火闪烁。
龙直右卫的士兵，以百户所为单位，分布在一个又一个篝火旁。
他们这两千人，只一个庄子是放不下的。
偏偏他们运气极好，庄子旁边有一条小河，绕着庄子流了过去，正好可以当做隔离带防备丧尸。
他们只需要守住西侧一面，两千军马就可安然驻扎。
看着满天繁星，听着耳边柴火燃烧发出的“哔剥”声，士兵们享受着夜晚的安宁时光。
在多数人享受安宁时，此刻却有人着急上火。
“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遇到了危险？”
庄子西侧防线内，一名百户大感焦急，眼睛一直看着西边儿。
“大人……再等等，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
听到部下总旗这话，百户回过头说道：“他们从没回来这么晚，肯定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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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的斥候，还有十三个没回来，这是非常罕见的事。
事实上，答话的总旗心里明白这一点，他刚才的话只不过是为了让上司宽心。
“莫非……是遇到了那难缠的怪物？”总旗猜测道。
所谓难缠的怪物，其实就是高级丧尸。
在两年清剿过程中，他至少遇到了十几次，每一次都会给禁军造成巨大伤亡。
“还别说……真有这可能！”
说到这里，百户沉声道：“我去跟指挥使大人禀告！”
高级丧尸的出现，对整支都是巨大威胁，这种紧急情况必须立即上报。
此刻，这位百户已顾不到属下安危，在心里他已默认这些人死了。
接到禀告后，李贵方对此十分重视，当即下令全军严加戒备。
“既然有那些难缠的怪物，咱们还是暂避锋芒为好，过了今夜……我军就往后撤！”
房间内，李贵方向袁征说出了想法。
“嗯！”点了点头，袁征说道：“好要通知后面三个千户所，让他们防备好怪物突袭！”
从一开始，袁征就反对李贵方孤军深入，但这个时候他没有说风凉话，而是和李贵方一起想办法，把危险程度降到最低。
“老袁，真该听你的！”李贵方一脸苦涩。
袁征笑着说道：“也没啥大不了的，再厉害的怪物，还不是被咱剿干净了！”
二人相互开解之时，周力行率领的大军，距离邢家庄已不足五里。
这十五里的距离，他们走了三个时辰，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禀告大人，庄内并无变化！”
周力行笑了起来，吩咐道：“继续查探！”
“是！”
庄子内没有变化，意味着他们没有察觉危险，这让周力行安心了不少。
当然了，五里距离已经很近，他们随时都可能暴露，所以周力行还得尽可能的小心。
好在夜色降临，隐藏了他们的行踪，然后他们可以继续悄悄靠近。
可当周力行派出的前锋军队，走到距离庄子一里地时，突然听到树上传来声音：“你们是谁？”
声音从树上传来，将带队百户吓出了一声冷汗。
“你是谁？”
一听这话，树上那人当即问道：“你不是我们卫所的人？”
显然，这是龙直卫的暗哨，雍军一行没有对上口令。
见底下人没有回应，树上那人又问道：“你们是那一卫的？为何会出现在此？”
虽确定树下不是龙直卫的人，但在树上这名士兵认知里，只有朝廷还保有军队。
下面百户当即答道：“我们羽林卫！”
这名百户出自禁军，而且确实是羽林卫的人，所以他这不算撒谎。
谁知他话音才落下，就听树上响起了锣声，没几个呼吸更远处又响起了锣声。
很显然，这位自称羽林卫的百户，被树上这人给识破了。
“你什么意思？”带队百户怒斥道。
只听树上那人冷笑道：“羽林卫的人，半个月前就被调离西线，怎会出现在此处？”
“他娘的，还有这么巧的事？”
树上锣声还在响起，让这白户极为恼怒道：“给老子宰了他！”
然而杀了此人，此刻也于事无补。
在锣声穿回邢家庄后，让庄子内外所有人都戒备起来。
“小心怪物……一定要小心！”
“把火把都点起来，把庄子周围都照亮！”
很快，邢家庄内外变成了一座堡垒，士兵们全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庄子里的情况，很快传到了周力行耳朵里。
“他娘的，真是防不胜防！”周力行极为不爽道。
“传令下去，按预先计划，全速前进赶到指定位置，将这帮贼军困死在庄子里！”
先把人困住，这些起兵便没了施展空间，战斗力绝对会大打折扣。
到时候，他可以凭借麾下精锐步兵，将这些全部磨死在庄子里。
让麾下全速前进后，周力行随即问道：“第十卫所动身了没？”
一旁斥候答道：“回禀大人，第十卫还没消息传来，倒是第四卫已在路上！”
周力行不由笑道：“那咱们可得再快些，第四卫的人跑得快，可别让他们跑在咱前头去！”
第四卫是许洪统领的骑兵，他们行进的速度很快，所以让周力行有紧迫感。
随着大军全力行进，五个千户所开始分离，他们往各自防守方位赶了去。
既然已被发现，他们干脆也就不再赢藏行踪，直接打起了手电赶路。
为了减少丧尸阻挠，更是有斥候拖着新鲜血肉，将多数的丧尸吸引到远处去。
这边闹出的动静，让邢家庄里的人震惊了。
远处那些光柱是什么？为何还有马儿嘶鸣声？为何会突然出现几批尸群？
没错，庄子里的所有人，都把远处行进的雍军当成了尸群。
“戒备……全都小心戒备！”李贵方亲自到了西侧防线。
其他方位都有河流，唯有此处与外界联通，防线长度有近两百米。
“都打起精神，守住今晚，我们明天就撤！”
“回去之后，老子把存下的几坛酒，全部拿来给诸位弟兄享用，你们可一定要给老子活到那时候！”
听李贵方这番话，下面立马有人答道：“大人，您就放心吧！”
“大人，您这酒兄弟们喝定了！”
“没错！”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有人喊道：“大人……那些好像不是怪物！”
“是人！”
一听这话，李贵方揉了揉眼睛，仔细往前方看了去。
“他娘的……还真是人！”
诧异过后，李贵方接着说道：“是人就好，人比怪物好应付！”
“派个人，去问问他们是那个卫所，为何会出现在此！”
和刚才那暗哨一样，李贵方也本能认为，来者该是禁军袍泽。
而另一头，当周力行带着军队靠近时，看到的是严阵以待的禁军。
作为行家，周力行只一眼，就知道到这帮人不好对付。
第679章 撤
（第二章卡文了，会先更防盗，可能凌晨一两点才会更正！抱歉！）
知道来的是人，李贵方感到心安了许多。
可他也不敢大意，而是亲自去了西侧，实地观察出现的敌人。
“当然了，也不一定是敌人！”李贵方喃喃道。
可他还是太天真了，周力行率领的军队，已对龙直卫发起了攻击。
“顶住，一定要顶住！”有龙直卫千户在阵中大喊。
作为骑兵，打这种阵地战很吃亏。
当李贵方来到前线，了解到一切情况后，他便和随行袁征商量起来。
“几个千户所报上来的敌军，足足有五六千人，咱们不能跟他们耗下去！”
听到这话，袁征问道：“你想要突围？”
“没错！”
“可大晚上出去，你可知有多危险？”
李贵方沉声道：“你也看到了，这些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贼军，打起仗来很强大……”
行军打仗好几年，本为御史的袁征，也成了知兵事之人，他对李贵方的判断并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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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李贵方接着说道：他们人多，耗下去我军必定全军覆没！“”
点了点头，袁征问道：“从何处突围？四面都有敌军！”
李贵方答道：“庄子东北侧！”
“我记得，那地方河流最宽！”
“所以防守也最弱！”
袁征明白了李贵方的意思，答道：“就这么办！”
心里松了口气，李贵方说道：“你去传令，我留在此处坐镇！”
“你是指挥使……”
“我在这儿兄弟们安心，才能掩护其他人撤走！”
紧接着李贵方又说道：“你放心……这帮混账留不住我！”
想起两年来的刀光剑影，袁征宽心了不少，于是也就不再多话，跟李贵方道别后转身离开。
“儿郎们，咱们是朝廷最精锐的兵马，难道会怕这些不知那冒出来的贼？”
抽出佩刀，李贵方怒吼道：“前面给我顶住，后面的上马……准备冲锋！”
人家是步兵，而且人数众多，只有上马冲锋才不吃亏。
除了顶在最前面的三十百名士兵，西线其余士兵全部上马，随着李贵方的大吼开始冲锋。
“冲出去，突围！”李贵方大吼道。
骑兵们挥舞着刀枪，想着前方雍军冲了去。
此刻雍军阵内，坐镇后方的周力行乐开了花，暗道这些人是自寻死路。
“弟兄们，把他们给老子撂下来！”周力行拿着大喇叭喊道。
对面冲过来的，不过区区三四百骑，而他们这边有千多号人，将其挡住不成问题。
就在这时，周力行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大人，南边和东边儿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周力行皱眉道。
“怪物听到动静，还是引过来不少！”
“他娘的，咱们得速战速决，否则怪物也会找过来！”
打了这么久的仗，对丧尸的运动规律，周力行已有全面了解。
而此刻，周力行前方的军阵，已经和龙直卫交手。
两边都是强兵，只是李贵方组织起的冲锋人数太少，此刻直接陷进了军阵中。
后方，李贵方即刻下令道：“他们撤来了，你们冲上去！”
第一批冲上去的骑兵，在撞上军阵之后死伤近办，此刻余下众人已撤了回来。
当然了，他们的冲击，也给雍军带来了一些伤亡。
“冲啊！”
另一头，袁征已集结好了军队，大约有一千二百多人。
“冲出去！”袁征大吼道。
南边儿有丧尸攻击，偏偏他就选了南边突围。
一方面，丧尸的袭击扰乱了雍军阵型，让突围的可能大大增加。
另一方面，南边和西边儿紧挨着，他们这边冲出去之后，李贵方等人可以跟着上来。
“冲……”
战马嘶吼，径直往外冲了去，他们带着求生的渴望和必胜的信心。
守备南边的是黄天衍，此刻他的部下被丧尸纠缠，已经让他焦头烂额，谁知龙直卫又往这边冲了过来。
“丁老四，你们给老子顶住！”黄天衍怒吼道。
他手下的一千人，此刻有四百多人用于防守丧尸，只有六百人用于防守庄内。
“放箭……”
“放箭……”
飞出的箭矢，呼啸着落到禁军头上，让一个又一个士兵倒下。
可这些骑兵们，并未因战友倒下而哀伤，而是被激发了血性，握紧了长枪和马刀，朝着对面雍军冲了过去。
看着冲过来的禁军士兵，雍军士兵们严阵以待，他们的刀枪一样直指前方。
在两军即将接触的前一刻，只听有百户高呼道：“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士兵们尽皆呼喊。
在喊了这句口号之后，所有士兵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不但觉得自己更有力量，而且眼前的敌人也不怕了。
“杀……”
两方军队一接触，顿时便是人仰马翻，惨叫声和呼喊声响作一片。
“往东南侧走……”
直接硬冲军阵，即便能冲的过去，军队也会损失惨重，所以袁征下令转移方向。
骑兵的高机动性，让他们可以快速调整方向，而步兵两条腿无疑慢上许多。
往东南冲，袁征在队伍最前方，有他的亲兵举着大旗和火把，给部下众人指引方向。
这也多亏了雍军的灯光，将庄子作为照得亮堂，才让禁军得以方便指挥。
否则黑漆漆一片，这仗根本没法儿打。
这边才稳住正面军阵，袁征却带着部下往东南方向溜了，黄天衍所部即便想调整方向，此刻也根本来不及。
“放箭……放箭射死他们！”黄天衍气急败坏。
若不是丧尸捣乱，他绝对能把这些人顶回去。
打之前言之凿凿的“首功”，眼下却打成了这个鬼样子，黄天衍心里的火气可想而知。
可惜，他们的弓箭射不死多少人，袁征还是带着大部人马逃了出去。
“袭扰他们，救老李他们出来！”
虽然突围成功，但袁征没想着独自逃跑，而是命令部下返回救援。
“稳住阵型……稳住阵型！”黄天衍连番怒吼。
而此时，东边和北边的军队，在发现袁征往南突围后，都撇开了进扰的丧尸，各自向周力行和黄天衍方向支援。
他们交战的范围，实际上只有方圆一里，所以相互间支援并不困难。
“大人，东边儿也压过来了！”
听到这话，袁征并未慌乱，对他来说眼下还有机会，可以把李贵方等人救出来。
“大人，您听……”
这个时候，周围都是喊杀声。
可袁征耳朵里，还是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是骑兵……”
袁征刚得出判断，底下便有人欢呼：“是援兵到了！”
“声音从西边儿传来，不是咱们的人！”袁征神色凝重。
看着只隔一里地的庄内，袁征满脸苦涩道：“老李……我不能让弟兄们犯险，对不住了！”
根据他的经验，赶来的骑兵至少三四千，距离此地最多不过三五分钟。
他如果现在不撤走，待雍军骑兵压上来，他们就再也走不了了。
“撤！”袁征下达了命令。
第680章 立刻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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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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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681章 这是死命令
靖平元年五月十九，下午，京城。
足足花费了三天时间，在给出了上千两好处费后，曹云辉苏楚云一行，终于得以分批进入城内。
当然了，这其中少不了曹云辉出力。
之前袁海到来京时，也是他帮忙运作洗白的身份。
虽说如今，陶阳伯府已经倒了，可只要有足够银子，那些门路就还是有用。
如今虽说末世降临，但南方半壁江山的秩序没有乱，所以银子虽然贬值了，但依然是可以流通的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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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楚云是最后一批进城的，他们这一百多号人，被分别安排在了南城几个荒废的院子。
此刻，苏楚云在最隐蔽的地方，指挥着部下架设“电话”。
“百户大人，王爷可安好？”
问话的正是袁海，这次入城他也费了不少心思。
今日，是他和苏楚云第一次见面。
苏楚云转过身，连忙说道：“袁兄可别这么叫，依你的功劳，回王府至少也是个副千户！”
“你我往后，在京城要相互帮衬，便以兄弟相称吧！”
苏楚云和他手下的人，全都是二级士兵，对此袁海是知道的。
对方全无倨傲之色，这让袁海很是惊讶，对苏楚云的评价更高了几分。
“如此……咱也就不客了！”
点了点头，苏楚云说道：“王爷安好，如今已领十万大军东征，要不了多久……这京城就是咱王府的天下！”
“果真如此？”
“王爷派我们过来，为的就是救出娘娘，东征时才可高枕无忧！”
听到这话，袁海脸上笑开了花，他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
这时苏楚云问道：“娘娘在养济院，要把人就出来，你可有什么法子？”
“养济院在北城，白天夜晚都有人监视娘娘，要想救人……第一步就得把这些人同时干掉！”
“然后才能趁着夜色，解决掉养济院的守卫，最终得以逃出来！”
“再然后，就是躲过北城巡街的军士，必要时还要干掉他们！”
思路很清晰，显然袁海没少费功夫。
却听他叹息道：“可惜我们人手不足，始终不敢强行营救，才把事情拖到了现在！”
可如今，苏楚云和一百多号人赶来，正好弥补了人力不足的问题。
只听苏楚云肃然道：“这事儿不能再拖了，今晚带我去探探路，好生计划一番后……我们就动手！”
点了点头，袁海答道：“可以！”
“大人，安好了！”
电话被安好，看着眼前这个木匣子，袁海仍旧不敢相信问道：“这东西真能传消息？”
他这话才说完，“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这是？”袁海面带不解。
只听苏楚云说道：“接！”
紧接着，电话被接通，对面传来一道声音：“可是苏百户？”
“正是！”
“王爷有令……”
一听对面传来这四个字，苏楚云立马跪在原地。
袁海呆愣在原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电话那头接着说道：“我军已与朝廷交战，消息三天之内必将传回京城！”
“王爷命你们，三日之内务必救出娘娘！”
听到这些消息，不止袁海感到震惊，一旁的苏楚云等人，也个个都惊讶得不行。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声音道：“可听明白了？”
“臣苏楚云领命！”
“好！”
然后电话挂断，只留众人原地震惊。
“苏兄弟，这就是所谓的千里传信？”
苏楚云点了点头，已经没有心思多解释什么，时间对他们来说很紧迫。
“袁兄，刚才你也听见了，王爷要咱们三天只内救出娘娘，你有什么办法？”
眼下，这个问题也只有问袁海。
“三天……这可真是难了！”
“具体说说！”
“养济院在北城，要救人……显先得把咱们的人送到北城去！”
袁海表情凝重道：“那边巡查严密，这件事可不容易！”
苏楚云却没管这么多，接着问道：“解决了这件事，然后又该如何？”
袁海答道：“只要能潜到养济院周围，入夜之后可按我之前想好的法子，对娘娘实施营救！”
苏楚云接着说道：“具体如何实施，你跟我详细说说！”
袁海没有保留，把自己设想的全套方案，详细跟苏楚云讲了一遍。
听完这话，苏楚云又是反复提问推敲，与袁海一起对计划进行改进，半个时辰后两人达成了一致意见。
最后，袁海苦笑道：“苏兄弟，虽说计划想得好，可这头一件事……就把咱给难住了！”
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破败景象，说道：“咱们没办法……不等于小伯爷没办法！”
听到这话，袁海先是一愣，随即微微点头。
作为端妃的黑手套，曹家三教九流都有接触，在京城任何门路他们都知晓。
毕竟，连谋害太子这事儿，他们都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小伯爷在何处？”
苏楚云答道：“给其他人安排住处去了！”
“他把事情办完后，会到这里来，我们耐心等着就是！”
“也好！”
两人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曹云辉才从外面回来，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
“渴死我了……给你们找住处，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这次遇到官差盘问，差点儿就露馅儿了！”曹云辉惊魂不定。
眼下，他们干着掉脑袋的事，一旦露馅儿便是死路一条。
苏楚云提着水壶，一边给曹云辉续水，一边说道：“小伯爷，眼下还有件事得麻烦你！”
“你们麻烦的事还少吗？说吧！”言罢，曹云辉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苏楚云也不客气，说道：“明天傍晚，把我们兄弟五十人，送到北城去！”
听到这话，曹云辉顿时愣住了。
几息之后，便听他站起身来，怒道：“你们开什么玩笑？”
“五十个人，还去北城，还只给一天时间……你们干脆杀了我算了！
苏楚云连忙安抚道：“小伯爷，别生气……我知道这件事难，但你可是最有办法的人！”
“京城地面上，黑白两道人物，那个你没有接触过，不过是送五十个人去北城，只要你愿意想办法……这事儿准能成！”
“你倒说得轻巧，可这事儿我真办不成，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撂下这句话，曹云辉就迈步往外走，他得找个地方清净一下。
这些天，他一天都没安生过，每天都游走在生死间。
只要一着不慎，那就是死路一条。
可没等他出门，苏楚云直接挡在他身前，神色严肃道：“小伯爷，这个忙你必须要帮！”
“不是我不帮，而是我我做不到！”
苏楚云声音陡然提高道：“这是王爷的命令！”
这一句话，把曹云辉当场镇住。
在陇右待的时间虽不长，但曹云辉却很清楚，赵延洵的命令对苏楚云这些人来说，就是必须要豁出命去做到的。
换句话说，他曹云辉必须要帮这个忙。
紧接着，苏楚云补充道：“三日内救出娘娘，王爷下了死命令！”
好吧，这一消息显得更疯狂。
这他娘的刚入京城，连脚跟都还没站稳，就想着要救出端妃，这不是疯狂是什么？
偏偏这些人疯了玩儿命，他曹云辉也得跟着玩儿！
想起自己曹家，之前被端妃操纵，眼下又得跟着赵延洵玩儿命，曹云辉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
第682章 养济院的夜色
（祝大家新年快乐！）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这句话放在曹云辉身上正合适。
口口声声说没办法，但在苏楚云逼迫下，他还是硬着头皮找门路去了。
为了给曹云辉足够走动时间，苏楚云把动手的时间，定在了五月二十的夜晚。
换句话说，曹云辉有一天半的时间来安排。
还别说，这家伙晚上回来时，就把法子带了回来。
法子很简单，北城武定坊的库房需要劳力，曹云辉争取到了二十个名额。
听完介绍，苏楚云当即道：“才二十个？至少得五十人过去！”
曹云辉没好气道：“人家只招二十个，就这还是我跑了一天，耗尽了心思才筛出来的消息！”
“为了要到这二十个名额，我可说了不少好话，许出了不少好处！”
却听苏楚云说道：“小伯爷，我们知道你辛苦，可若只有二十个人，恐怕救不出娘娘……”
曹云辉当即打断道：“不消得你提醒……虽只挑二十个人，可不等于只能去二十个人！”
“这话什么意思？”
“武定坊的二十个人，算是洗白了身份，可以用来接应！”
曹云辉接着说道：“其他人，今夜便有人带你们混进北城！”
“谁能带我们进去？这事儿可靠谱？”
“当然靠谱，你们被我卖给了人牙子，他们有办法带你们进去做苦力！”
说到这里，曹云辉拿出了一袋银子，竟是人家给出的定金。
还能这么玩儿？苏楚云算是开了眼界。
虽说是被人卖了，但只要能安全混进北城，那也算不得什么事。
“小伯爷，还是你有办法！”苏楚云忍不住夸赞。
曹云辉摆了摆手，说道：“你可别夸我，事情已经办妥了，可以让我安生两天吧？”
苏楚云的夸奖，已经让他有了心理负担。
“你放心，办妥了这件事，往后也没啥大事了，咱们只需在城内打听消息！”
“但愿如此吧！”曹云辉无可奈何道。
房间内沉默了十几秒，曹云辉提醒道：“今晚第一批人，就得被去北城，是去武定坊军械作坊帮忙，你得安排好人手！”
“多谢提醒！”苏楚云抱拳道。
紧接着，苏楚云就去安排人手，而曹云辉也没着急离开。
他就坐在院子里，等待着人牙子上门，把多出的三十个人带走。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当月亮都已升起来时，几名壮汉出现在了监狱内。
这些人，正是曹云辉带来的人牙子，他们是来带人潜入北城去的。
站在夜色中，来人问道：“人呢？”
“都在里面，你进去看看！”
那壮汉带着两名小弟，径直走进了院子里。
烛光光芒下，这些人贩子们被眼前一幕惊到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精神抖擞的侍卫们。
看着眼前这些人，作为头儿的壮汉感慨道：“这么好的筋骨，去扛东西有点儿可惜！”
曹云辉当即答道：“都是为了吃饭，不去扛东西还能做什么？去前线说不定就死了！”
点了点头，这壮汉并未多说什么。
“好了，他们跟我走，这是剩下的钱！”
说完这话，人贩子拿出了一个袋子，里面全都装的是银子。
曹云辉自然不客气，将袋子里的银子检查后，才说道：“行……人你带走吧！”
废话不多说，壮汉带着手下和新买的“苦工”，径直往院子外走了去，而苏楚云也在队伍中。
等这些人离开后，院子里顿时空出了许多，只有五个人被留下看着电话。
而剩下的人，则在其他两处院子里，于是曹云辉离开了此地。
他还得照苏楚云的意思，把另外二十人送进北城。
一夜安稳，时间来到了五月二十。
中午，曹云辉带着二十名侍卫，拿着官府办法的同行证书，得以进入了武定坊。
养济院就在武定坊内，只要救援人员全部到位，那么一切就可按计划进行。
夜晚再次降临，两处工地的劳力们，在吃过饭后匆匆睡下。
而对于苏楚云而言，今天才算正式开始。
分布于各处的侍卫们，在听到暗号后纷纷起身，悄悄躲过同寝室的人，往预定集合的地方赶了去。
武定坊内，时不时就有士兵巡逻，好在袁海已摸清了其中规律，所以众人安全通过，最终聚集到了一起。
养济院西侧一处院子，这里是袁海的根据地，为拿下这地方，他也花了不少心思。
此刻，加上袁海的部下，这里聚集了差不多八十号人。
“袁兄，按昨天的计划，咱们把人分做三队……”
“一队由我亲领，进入养济院救娘娘！”
“一队由你率领，带人在养济院外接应……”
“第三队的人，负责外围警戒，若要官兵靠近，可直接击杀！”
说完这话，苏楚云面带询问道：“你看如何？”
“可以！”袁海果断回答。
“时间紧迫，你我各自把人分做三队结合，然后告知细节后边开始行动！”
袁海的人更熟悉情况，所以每一队都得有这些人，方便带路和询问情况。
“好！”袁海答道。
于是他二人立刻开始分配任务，事无巨细都得讲一遍，而且得确保所有人都真正了解。
这边紧锣密鼓安排任务，百米开外的养济院内，端妃洗完了最后一件衣服。
接下来，她还得把两大盆的衣服晾好，明天一早就有人检查。
抬头仰望月亮，端妃神色间满是阴郁，可眼睛里却含有希望。
也正是这一抹希望，支撑着端妃活下去。
要晾衣服，就得先站起来。
可今天洗了一天衣服，端妃正想着起身，一时间腰杆酸痛难以发力。
连续试了三次，端妃才艰难趁撑着起身，但身上仍是酸痛不已。
这一刻，端妃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老了！
“我说曹老婆子，你动作能不能快些，大晚上的洗衣服……你怕是诚心不让我睡好觉！”
不远处的房门外，一名健妇叉着腰，院内灯火摇曳，让她的脸看起来阴晴不定。
只听端妃说道：“也真难为你了，这么大晚上还要干活儿！”
听到这话，那夫人怒斥道：“你说什么？”
“有本事再说一句！”
端妃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的干活儿，但那妇人却得理不饶人，迈步直接向端妃冲了去。
“死婆子，你还敢挖苦我……你以为你是谁！”
在这夫妇人靠近时，端妃也没傻愣在原地，而是连忙往后退了去。
这人想找她麻烦，无论她说什么，无论她是否说话，都会变成眼下这局面。
可端妃毕竟劳累了一天，身体疲乏一个不注意便跌倒在地，只能看着这妇人不断靠近。
头顶寒冷的月色，这妇人靠近端妃停下，叉着腰冷笑道：“今儿非得好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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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这妇人撸起了袖子，向端妃伸出了手掌。
端妃恐慌之际，便见一双手出现眼前妇人身后，紧接着便是一根绳子出现，接勒在了这妇人脖子上。
“唔……”
只发出了一道闷哼，这人的脖子被死死勒住，然后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端妃连忙退后几步，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欺辱自己数月的女人被勒死。
而当端妃定睛一看，此刻院子四周，竟出现了七八道黑影。
“你们是什么人？”端妃沉声问道。
第683章 月黑
（各位，元旦节快乐！）
将身前妇人勒死，苏楚云小心将其放到地上。
只见他上前两步，端正跪在端妃面前，叩头道：“臣苏楚云，救驾来迟，请太妃娘娘恕罪！”
这个时候，把自己名字加上，为的就是让未来的“太后娘娘”记住。
“谁派你们来的？”虽已心有猜测，但端妃还是主动发问。
“是王爷派臣等来的，命臣等救出娘娘！”
只听端妃又问道：“为何是你们？”
在之前，端妃只知道袁海的存在，眼下未见此人让她生疑。
关乎身家性命的事，端妃丝毫不敢大意。
看出了端妃的怀疑，苏楚云接着答话：“臣等是刚被派来京城的，之前负责营救娘娘的袁海，此刻正在养济院外接应！”
“是吗？”
苏楚云连忙说道：“臣岂敢欺瞒娘娘！”
从地上起身，端妃迈步走向了苏楚云，表情冷淡问道：“袁海曾说，若要营救会提前告知，为何今日突然闯来？”
苏楚云接着答话：“我军已与朝廷交战，王爷担心消息传回，对娘娘有不利……所以特命臣等火速营救！”
一听自己儿子真打回来了，端妃脸上露出一缕喜色，但随即她有将其敛去。
正当她要接着问话，却听苏楚云说道：“娘娘……时间紧迫，其他事离开此处，臣再跟娘娘解释！”
时间确实很紧迫，没等端妃说话，苏楚云便向身后几人说道：“院子里的人，全都杀了……别愣着！”
这个院子里住的人，是太皇太后李氏派来的，专门欺压端妃的人。
此时端妃冷笑道：“便宜她们了！”
杀几个妇人而已，对几名尸山血海走出的侍卫而言，比杀鸡都要容易许多。
事实上，从他们潜入养济院到现在，已经暗中杀了二十多人，全都是李氏派来的眼线。
可偏偏中间出了点儿意外，一名靠窗睡的妇人听到动静，直接推开窗窜了出来。
“有贼……有贼……”
听到这喊叫声，苏楚云差点儿没被气死，于是他只能亲自冲上去去，一记重拳砸向了这妇人。
本来是被勒死，可苏楚云这一圈，直接砸中这妇人喉咙，让其当场瘫倒在地上。
嘴里不断发出“呵呲”声，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端妃缓缓靠近，与地上这妇人四目相对，眼神中尽是冰冷。
“娘娘……请！”苏楚云让到一边。
没有迟疑，端妃在苏楚云的引领下，朝着院门外走了去。
这是几个月来，她头一次离开这方小天地。
外面静悄悄的，还有其他侍卫游走，以防备任何地方可能出现的“敌情”。
所有危险都被排除，端妃就这样正大光明走在通道内，从养济院西侧小门内走出。
此刻，她周围随行的侍卫，还是苏楚云带着的七八人。
其他的侍卫，则均匀撒在周围几条街，解决所有可能遇到的麻烦。
此刻夜深，众人使用火折子诏命，灯光环境非常之，但这样足够隐蔽。
此事，端妃心头快意无比。
三年时间过去，她总算熬出了头，儿子领兵直逼京师，她扬眉吐气，报仇雪恨的时候快到了。
什么李氏，什么祖宗成法，什么嫡庶有别……她全都要狠狠踩在脚下。
“大人，前面有巡街官兵……后面也来了一队！”
听到禀告，苏楚云虽心中叫苦，但还是冷静分析起来。
“有多少人？”
“大概十人！”
苏楚云沉声道：“杀了，别闹出动静！”
“是！”
今晚执行任务的，全部都是被二次升级的侍卫，他们的单兵战斗力极强。
巡街的十人，要解决丝毫不难，难点在于不能闹出动静。
此刻，苏楚云引着端妃来到了一处小巷。
“娘娘且稍待！”
端妃并未言语，而是看向了前方街头，那里已经有一队军士赶来。
这些人拿着火把，不时左右张望着。
若是任由这些人靠近，端妃一行被发现的可能性极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大致掌握了巡街规律，但这玩意儿跟电影不同，并非是一成不变。
比如巡逻队伍走路慢了些，又或者突发奇想改变路线，都可能导致所谓的规律失效。
此刻，只见巡逻队越发靠近，端妃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可在下一刻，从墙上跃下了七八道黑影，直接将巡逻这些人撞翻。
“什么人？”
“有贼……”
两道声音，前后差不多两秒时间，却是这支巡逻队最后的声音。
在充分准备，且武力压制的情况下，巡逻队众人被锁死了脖子，虽然挣扎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在绝望中被憋死。
大概过了几十秒，确定这些人死透之后，动手的侍卫们将其拉到路边，顺着墙根底下放倒。
这一关算是过了，端妃一行得以继续前行。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从武定坊内出去。
出了武定坊，他们才能继续往远处走。
各大坊门都有兵卒守卫，所以他们得另想办法，对此袁海早有准备。
正门走不出去，那就只能翻墙。
坊墙高大约有两丈，所以必须要准备梯子，袁海早就准备好了。
此刻，袁海手下的侍卫们，已带着梯子来到坊墙下，正神色焦急等待着。
几分钟前，已有一批侍卫通过梯子出去，此刻在外面排除危险并接应。
“有动静！”
这个时候，有巡逻队过来很正常，出言提醒是告诉其他人隐蔽。
守着梯子的只有五人，虽然他们也很能打，但暴露的风险还是太高，所以他们宁愿忍一时。
紧接着，一支十人巡逻队经过，迈着步伐逐渐远去。
大约一分钟后，苏楚云等人护着端妃，在袁海陪同下来到了这里。
“娘娘请……”
看着两丈长的高墙，此刻已经搭好了梯子，且上面已经蹲着两名侍卫。
端妃没有犹豫，扶着梯子就往上方爬了去。
从始至终，端妃毫不慌乱，沉着应对的表现，已让所有侍卫敬佩。
毕竟，端妃可是一介女流。
两丈高的距离，没几下端妃就爬了上去，然后再两名侍卫帮衬下，直接下了另一边的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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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墙内，在确定所有人到齐后，苏楚云命令众人分批撤出。
夜色越发深沉，天空不知何处飘来乌云，将月色完全遮挡住了。
营救任务到了这里，他们还称不上真正安全，他们还得通过重重阻碍，返回南城的藏身地点。
当然了，翻越坊墙这一步，是整个任务中最难节点之一。
与袁海对视一眼，苏楚云说道：“咱们也撤！”
一众侍卫有爬梯的，有搭人墙的，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武定坊内，有他们留下的几十具尸体。
第684章 当为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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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妃一行离开二十分钟后，负责值守武定坊的百户所发现了异常。
本来回来的巡逻队，有三队到现在还没回来，当值的百户随即派人寻找。
手下士兵丢了三十多人，这是将近三分之一兵力，对百户所来说是了不得的大事。
可眼下夜色深沉，被杀的士兵又被藏了起来，想要找到可不容易。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人在墙根底下，发现了第一批被杀士兵的尸体。
一共十具尸体，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当值立刻将情况上报，并将麾下所有人派出巡逻查找。
很快，负责这一片的千户所，派了更多人进入武定坊，帮助其巡查凶手。
当然了，随着更多士兵尸体被找到了，消息也火速传到了巡城兵马司。
京城街面巡逻，由巡城兵马司负责，其中容纳着十个千户所，分别由两位巡城指挥使统领。
负责北城这边的，乃是指挥使李靖隆。
午夜十分，李靖隆正在睡觉，却被管家的敲门声惊醒。
“大晚上敲什么？”李靖隆怒斥，心中有火气大的很。
在他身旁，是他纳的第九房小妾，此刻自行起身点了灯。
“老爷，衙门里有人过来传信，让您感觉去一趟……说是有大事发生！”
听到这话，李靖隆不由咒骂道：“能有什么大事！”
在小妾服侍下，李靖隆快速穿戴衣物，几分钟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老爷，是王千户过来了，现在就在前厅等着！”
李靖隆没有多问，径直往前厅方向走了去。
来到前院，李靖隆还未踏入大厅，就见灯光下一名汉子走了过来。
“大人……大事不好了！”
“到底怎么了？”
“武定坊贼人逞凶，有三十多名军士被杀，卑职已命部下严查！”
刚刚落座的李靖隆，听到这话顿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大叫道：”什么？”
“三十名军士被杀？你喝多了？”
眼见上司不信，王千户苦笑道：“大人……卑职岂敢乱开玩笑！”
“真的？”
“真的！”
“混账王八蛋，你们他妈都是干什么吃的？”
骂完这话，李靖隆拿起一旁的杯子，直接朝着这位王姓千户砸了去。
眼见杯子飞来，王姓千户丝毫不敢躲避，愣是让茶杯砸到了头上。
眼下若不让上司消气，后面他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他奶奶的，成天就知道赌钱玩儿女人，这就是你带的兵？你这王八蛋千户当得好啊！”
“卑职失职，大人息怒！”
正当李靖隆要继续骂，却见一名侍女来到大厅外。
“二爷，老爷问什么事？”
“衙门里的事，让老爷先歇着，不必担忧！”
“是！”
待这侍女离去，李靖隆的火气也被压下来许多。
只听他吩咐道：“给我听好了，这件事先压下来，不要声张……给老子严查！”
“是！”
武定坊，乃是靠近皇城的位置，有三十名士兵被杀，这事儿捅出去了，责任这位王千户担不起，李靖隆也得被拉下水。
所以，李靖隆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件事给压下来。
“还有，传令张谦和胡金彪，让他们派人协助你，尽快给老子把凶手查出来！”
“是！”
“去吧！”
“是！”
待这王姓千户离开，李靖隆也没了继续睡的心思，而是带着几名亲卫往武定坊赶去。
人死了，他总得要亲自去现场看看。
半个小时后，来到武定坊的百户所，李靖隆来到了武定坊的百户所。
“大人，全是被勒死的！”
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尸体，李靖隆面露思索道：“巡逻队走在一起，偏偏一队人都被勒死，这说明……他们很可能是一起被杀！”
“贼人数量不少，至少有三四十人！”
在李靖隆看来，唯有三四倍的人数，才具有绝对武力优势，能将士兵们一气杀死。
“传令下去，每支巡逻队至少有三十人，队伍由总旗带领！”
“是！”
“大人，是否通知南司？”
面对王姓千户的问题，李靖隆只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把消息通报给南司，他这边发生的消息可就守不住了，何况南司出点儿问题，也可分担李靖隆的压力。
转过头去，看着地上的尸体，李靖隆皱眉低喃道：“可是……这些贼人为何要杀人？”
“寻仇？不可能，图财？这就更不可能了！”
而在李靖隆思考的同时，另一边的端妃一行，此刻已经安全返回南城。
出了武定坊后，一路上虽有巡逻队，但外面宽敞想要躲避容易许多。
最关键的是，他们返回可选择的路线更多，京城这么大专挑偏僻的路走就可以。
“咯吱”一声，院子门被打开，苏楚云躬身道：“娘娘……您请进！”
院子里面，此刻已经点起了灯火，端妃望了前方一眼，随即迈步走了进去。
待端妃入内，侍卫们一股脑全都跟了进去，
就在这时，房间内传来一声呼喊：“姑姑！”
此人正是曹云辉，只见他快步来到端妃面前，极为惶恐跪在地上磕头。
对这位亲姑姑，曹云辉是打心眼里畏惧。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亲侄儿，端妃徐徐说道：“这次……你差事办得不错！”
这是头一次，自己被亲姑姑当面夸奖，乃至于让曹云辉欣喜莫名。
说来也奇怪，一直以来，曹云辉对端妃控制曹家做事，乃至于害得曹家被抄家，心里一直都有怨气。
可眼下端妃轻飘飘一句夸赞，却让他如同受到天大的礼遇，之前的怨气一扫而空。
而此时，端妃亦转过身来，对台阶下的一众侍卫说道：“今晚搭救，辛苦你们了！”
端妃乃雍王生母，在众人眼中犹如圣母一般存在，此刻听得她亲口道谢，苏楚云等人尽皆跪地。
“此臣等之职，岂敢受娘娘答谢！”
端妃微微点头，接着说道：“你们都是忠臣！”
“姑姑，屋子里坐吧，我马上跟殿下传讯！”
“传讯？”
“没错，千里传讯，您可直接与殿下通话！”
“你小子说什么胡话？”
将端妃引进屋内，曹云辉指着“电话”说道：“姑姑，是真的，就是这个东西！”
“这东西能千里传讯？”
“正是！”
言罢，曹云辉直接拨打号码，如今他已学会使用这玩意儿。
“嘟嘟”几声之后，电话被接通了，可对面却不是赵延洵的声音。
“谁？”
“我是曹云辉，速速禀告殿下，娘娘已经救出来了，娘娘要和殿下说话！”
曹云辉把话说完，对面便传来声音：“殿下巡视去了，卑职立刻前去通禀！”
“可以！”
然后电话被挂断，而眼前所见之神异一幕，却让端妃惊呆在原地，这是她无法理解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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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是如何得来的，怎会有声音？”
“姑姑，殿下秉承天命，这东西自然是上苍所赐！”
说到这里，曹云辉忍不住赞叹道：“千里传音，只是殿下神异的一部分，他还能请求上苍赐下兵器铠甲粮食，还能让普通人变得格外强大……”
接下来，曹云辉就把自己在陇右所见，一股脑跟端妃说了出来。
待他说得口干舌燥之际，端妃也将雍王府的情况，了解到十之七八。
最终，端妃眼神坚定道：“我儿……当为天子！”
第685章 通话
一切的事实，都证明了赵延洵的神圣性。
所以端妃由衷赞叹，自己儿子是上天认可的天子，她亦为此为荣。
“殿下正提十万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压京城，姑姑……要不了多久，您就得是太后了！”
端妃思念儿子之时，曹云辉在一旁送上了马屁。
对此，端妃不置可否，太不太后无所谓，她要的是所有人对她的臣服。
四子被害死，小儿子被害得远走，她留在京城亦被百般欺辱，这些仇她全部都记着。
仇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尤其是李氏那些人。
端妃等电话时，五百多里的河内郡，赵延洵正打马返回中军。
他刚刚得知消息，苏楚云这边的营救行动成功了。
这两天，赵延洵的好消息可谓不断。
虽然邢家庄一仗打得不行，但许洪所部表现却极好，龙直右卫几个千户所，已经完全被打垮了建制。
一场追亡逐北之战，让跨过汉水的龙直右卫，丢下了近三千人的尸体，其余残兵全部溃散。
五分之二的力量被击杀，龙直右卫已经被打残，对朝廷军队实力是不小的损耗。
正如李贵方自己说的，朝廷就靠禁军剩下十三卫撑着，许洪一战直接击垮了十三分之一。
人逢喜事精神爽，此刻赵延洵脸上已带起了笑容。
骑马赶路速度几块，几分钟后他来到了中军位置，其实就是个被清理出的庄子。
眼下，赵延洵所统领的十万大军，经过一天时间赶路，距离汉北城已不过五十里。
最多两天时间，王府大军就能兵临城下，拿下城池基本上不会费力气，除非朝廷方面紧急对汉北城增兵。
可要紧急增兵，也不是那般容易的事，调动军队也需要时间。
“吁……”
终于，赵延洵返回了中军，这里的电话可以让他与京城通话。
此时，中军卫所正在休憩，他们占了一座县城。
进入城内，赵延洵来到了“指挥所”，电话就架设在这里。
“参见王爷！”
径直来到院中，里面灯火通明，赵延洵轻易看到了“电话”。
示意在场几人起身后，赵延洵看着几步外的电话，一时间却有些忐忑。
没错，就是忐忑。
端妃是他亲娘，但说实在话又不是他娘，其中交织的复杂情感，也唯有赵延洵能够体会得到。
长舒一口气后，赵延洵对身侧的胡大彪吩咐道：“传讯吧！”
“是！”
胡大彪上前两步，非常熟练的拨通了电话。
“嘟嘟”两声，电话被接通，对面传来了曹云辉的声音：“敢问可是殿下？”
“是我！”赵延洵沉声道。
这时曹云辉的声音转向他处：“姑姑，是殿下来了，您可以跟殿下说话了！”
眼见端妃要说话，赵延洵示意在场众人退下，他可不想把家事搞得人尽皆知。
就在这时，电话另一头传来端妃颤抖的声音：“洵儿？可是洵儿？”
听到这陌生而熟悉的声音，赵延洵隐藏多年的情感被触动，当即答道：“母妃，是儿子，您可安好？”
对面端妃答道：“母妃一切都好，洵儿……是母妃没能力，没本事，害得你去了西北苦寒之地，不知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是为娘对不住你！”
端妃言辞恳切，身在几百里外的赵延洵，都能听过声音听出，端妃此刻是何等痛心疾首。
在端妃看来，儿子当初去陇右可谓孑然一身，还有无数文武官员敌视。
最关键是，后面怪物爆发乱世，西北和朝廷失去了联系，谁又会认他这劳什子亲王。
说到底，赵延洵只是是个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屁孩儿。
在那样危难的开局下，只需要却闯出了如今这片基业，端妃很难想象这两年赵延洵吃了多少苦。
赵延洵沉声答道：“母妃，儿子不苦，倒是您在京城，受人攻讦刁难，才是真的受苦了！”
话说到这里，赵延洵也逐渐适应了这份情感，只听他接着说道：“母妃你放心……儿子会让苏楚云他们，护送着您离开京城！”
几百里外的京城，端妃抹着泪说道：“为娘放心……”
能与唯一的儿子通话，端妃觉得即便现在去死，这辈子也没有遗憾了。
接下来，赵延洵又与端妃聊了些其他事，比如自己在陇右的情况。
在得知赵延洵已育有一子，且即将再得一子时，端妃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及时现在起兵还未成功，儿孙满堂的她，已胜过了孤家寡人的李氏。
电话通话每日有字数限制，实际上他们也没聊几句，赵延洵就只能与端妃道别。
“你要保重，以自身安危为重，不要挂念为娘！”
“母妃你也要保重自己！”赵延洵沉声道。
电话挂断，赵延洵神色趋于平静。
转向身后，赵延洵问道：“侍卫司可有消息传来，他们现在何处？”
作为拳头部队，侍卫司的兵马一直顶在最前方，且最危险的地方。
一旁的胡大彪答道：“王爷，今夜侍卫司的人在休整，明日他们将继续开进！”
“大概天黑之前，我军便能打到汉北城下！”
点了点头，赵延洵没再多问，刚才问话他是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
再说另一头，端妃脸上仍带有泪痕，可她脸上却带着笑容。
拭去泪水，端妃对一侧侯着的曹云辉问道：“你可有你爹他们消息？”
曹云辉答道：“被发配去了河内所苦工，殿下说会设法搭救！”
一但雍军大军杀来，朝廷在河内建立的脆弱秩序，会被轻松震得崩塌。
如此一来，即便不能搭救曹家人，他们自己也会趁乱逃跑。
端妃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等洵儿起兵功成，我会让他补偿曹家！”
曹云辉直接跪地答道：“多谢娘娘抬爱！”
此刻端妃目光扫向门外，苏楚云一行还在外面侯着。
“今晚你们都辛苦了，都各自歇息去吧，你们的功劳本宫不会忘记！”
外面众人纷纷答道：“谢娘娘！”
随即众人散去，而曹云辉则引导端妃，去往给她准备好的住处。
条件虽简陋，但却干净卫生。
端妃倒是歇着了，可另一头的北城，巡城司的人却在大加搜捕，有人问起则以缉捕盗贼为由。
对李靖隆来说，消息要尽可能的瞒住，他要在事情败露前抓住凶手，这样一来才可将功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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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目标，他确信自己一定能完成。
而若实在完成不了，他也有权宜之计。
北城这么多苦役，随便抓上几十个，将其屈打成招结案，事情也一样能解决。
而这一办法，好像比抓捕真凶更容易些。
想到此处，李靖隆随即叫来小厮，让他返家禀告情况。
这种见不得光的事，用私人隐蔽渠道去处理，要隐蔽安全许多。
第686章 接连坏消息
夜色在许多人的煎熬中褪去，东边天际渐染出的亮光，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武定坊养济院内，修养于此的老太妃，以及年老无去处的宫女们，也都纷纷起身做事。
很快，那些被隐藏的尸体，被干活儿的老宫人们发现，养济院内传来尖利的喊叫声。
“杀人了，快报官……”
里面的管事嬷嬷，立刻命小厮赶去衙门，养济院死了人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屋漏偏逢连夜雨，才安排了人去报官，管事嬷嬷又听人禀告道：“王嬷嬷，西偏院里的人都死了！”
“什么？”
西偏院里住着端妃和几名“宫女”，太皇太后亲自交代过，不能让端妃死了。
可现在，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死了，这要是太皇太后问罪下来……
想到此处，王嬷嬷胆儿都被吓破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
新的一天到来，皇宫之内一片安详。
迎着朝阳，皇帝赵维隆正在穿戴衣物。
上午他未安排朝会，而是要去听课，听那位江南大儒方老先生的课。
这位方老先生名叫方弘基，他所早就的梅林学派，被南方诸郡许多学子修习，其影响力不是一般的深重。
为了稳定南方人心，赵维隆虽方弘基格外尊重，当然后者的人品也确实值得他尊重。
赵维隆穿戴之际，皇后甄湘潋出现在后面，面带浅笑问道：“皇上，今日授课，那位方老先生要讲什么？”
“皇后如此好奇？莫非也想去听听这位方先生的课？”赵维隆转过身开起了玩笑。
自从上次二人互诉衷肠后，帝后之间关系便亲密了许多，互相成了对方的知心人。
甄湘潋靠近后，踮脚替赵维隆整理了领口，说道：“臣妾若是跟过去，怕是会把老先生气跑，所以就不给皇上添麻烦了！”
赵维隆无奈道：“这话还真没错，方老先生就是这古板脾性！”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估摸着时间快要到了，赵维隆在离开皇后寝宫，径直往文渊阁方向赶去。
可没等他赶到地方，辑事监总管王安赶了过来，手里拿着前线穿回的战报。
“皇上，西线大营沈成传回消息，龙直右卫遇袭溃败……”
“什么？”赵维隆脸色大变，随即命令辇轿停下来。
王安连忙上前，将手里的密函递到了赵维隆面前。
接过密函，赵维隆当即打开来看。
“奴婢掌印监秉笔汪成谨奏……”
西线军团，集中了朝廷最强大军力，所以监军太监排的是掌印监秉笔。
信函上的内容简洁，说明了龙直右卫的溃败情况，看得赵维隆勃然大怒。
“前天的事，为何卢立清的禀告未到？难不成他的八百里加急，比沈成传的消息还要慢？”赵维隆盯着王安问道。
他口中的卢立清，便是现任西线大营主将，太子太师成国公卢立清。
虽说用人不疑，但对这些军头，年轻的赵维隆实在难有信任。
他的这个问题，王安根本无从回答，也没胆量擅自议论这种事。
事实上，赵维隆还真错怪了卢
龙直右卫大溃，如今卢立清还在收拢溃兵，连敌人是谁都没搞清楚，所以暂时没有着急上报。
赵维隆肃然道：“立刻从宫里派人去前线，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答话之后，王安一溜烟儿跑开了，他只想远离这是非之地。
重新坐会辇轿上，赵维隆努力平复着心情。
禁军老底子就剩十三卫，任何一个遭遇大溃败，都会让赵维隆心疼不已。
当然了，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到底是谁袭击了龙直右卫，沈成奏报中所谓的“敌军”究竟是谁。
除此之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强敌，亦会对天下大势带来影响，尤其对处于反叛边缘的西南。
想到这一层，南方的安定越发显得重要。
这意味着，当前赵维隆还是得去上课，与那位方老先生详谈一番。
压住心中惊怒，赵维隆命令辇轿继续启行。
在他到达文渊阁时，翰林院和礼部的官员都已到场，方弘基则亲自候在宫门处等待。
“老臣叩见皇上！”
看着七十多的老头儿颤颤巍巍下跪，赵维隆生怕有什么闪失，于是立刻上前将其扶住。
“老先生免礼！”
而此时，周遭官员也都向赵维隆行礼，他们可没方弘基这样待遇。
众人见礼结束后，赵维隆领着众人进入阁中，开始了今日的讲学授课。
方弘基虽年纪大了，但讲起课来却精神十足，其所讲内容也确有值得称赞的地方。
一堂课下来，一个上午时间就过去了。
官员们依制散去，唯方弘基被留下，赵维隆要和他一起用武膳。
走在宫道内，赵维隆让其他人远远跟着，让他和方弘基有单独相处的空间。
“老先生，朕年少，学识不丰，往后少不得劳烦先生！”
听得这话，方弘基答道：“皇上天人之资，只要勤于学习，必当学贯古今，老臣不过痴活年岁而已！”
赵维隆笑着说道：“老先生过谦了，梅林学派在江南学生遍地，说明不只朕觉得先生学问高明！”
创建梅林学派，是方弘基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此时被赵维隆提起，他却显得格外淡定。
几十年传道受业解惑，于方弘基而言亦是不断学习，不断进步的过程。
功名利禄于他如浮云，他之所以选择进京，为的也是能在当下乱世，给天下安定出一份力。
此时，赵维隆开门见山问道：“老先生……如今南方蜀郡不稳，先生何以教我？”
听到这话，方弘基直接答道：“南方不稳，皆因人心不稳……人心不稳，皆因贪欲作祟，这便是不修正道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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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方弘基详细分析了南方情况，并向赵维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会号召南方各郡读书人，忠于朝廷忠于君父，不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这里所谓的仇者，便是指肆虐的丧尸。
“皇上放心，南方可保无虞！”
赵维隆微笑说道：“有先生这番话，朕已经安心了许多！”
两人继续往前走，偏偏这时王安再度返回，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皇上……”
一见王安这样，赵维隆便知没好事，于是不耐烦问道：“什么事？”
王安看了一眼旁边的方弘基，他的意思是让后者回避。
“老先生，你先过去，就在前面！”
“是！”方弘基很识趣的离开。
待其走远后，赵维隆冷声问道：“说吧！”
王安低着头禀告道：“皇上，武定坊出事了，巡城司三十多名士兵遇害，养济院有二十七人遇害，且端太妃失踪了！”
第687章 意欲何为
李靖隆想把消息瞒住，可他没料到养济院那边出事，让辑事监的人探查到了。
作为皇帝专门的情报机构，对于这种发生在皇城的恶性凶杀案件，辑事监自然是极为重视。
被这种专门的情报机构一查，武定坊发生的事自然瞒不住。
事实上，若只是死几十个人，王安只会让手下严查凶手，待查出结果后才会向赵维隆上报。
现在的问题是，被皇帝和太皇太后“关照”的端妃消失了，让王安不得不尽快上报。
此刻，赵维隆气得身体发抖。
皇城脚下，竟发生了如此恶性事件，这简直狠狠打了他的脸。
为了防备丧尸，京城内各坊管理极为严格，现在看来所谓的固若金汤，暗地里不知有多少缺口。
今天贼人一晚上杀几十个人，明天是不是就能闯进皇城？
亦或者说，如今这皇城之内，已经有贼人潜进来了？
想到这里，赵维隆更是心头火起。
“责令刑部严查此案，武定坊巡逻千户杖责一百，巡城司指挥使罚俸一年！”
杖责一百，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千户会被当场打死。
事实上，依赵维隆真正想法，指挥使李靖隆也该一并打死。
可终究，眼下是用人之际，军中大小官员的看法，赵维隆也要顾及到。
当然了，这也说明赵维隆没有绝对权威，否则他哪儿会顾及这些。
毕竟不是谁都像赵延洵一样，可对手下文武官员生杀予夺。
“奴婢这就去传旨！”
“还有，传旨左右监门卫，左右金吾卫指挥使、同知、佥事，前去观刑！”
禁军剩下的十三个老卫所，其中九个被派往各处前线，剩下的四个卫所则留守京城。
一方面拱卫京城防务，另一方面则是震慑南方各郡，让他们更老实一些。
左右监门卫和左右金吾卫，是赵维隆控制力最强的禁军，如今京城出了这样的事，让他觉得有必要敲打一下手下将领。
王安听到这道命令，只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是！”
“去吧！”
“是！”
待王安离开后，赵维隆努力平复了心情，才继续迈步往前走去。
做皇帝，在任何时候都要淡定，这样才能让下面人看不出深浅。
要做到这一点，就得压制所有真情实感，这无疑是很痛苦的事，好在赵维隆有皇后可以诉说。
眼下，他只想赶紧打发走方弘基，回到后宫好好发泄一番。
…………
东河府，大军云集。
此地位于汉水与济水之间，乃是河内郡最东边的一个府，刚刚才被朝廷大军将丧尸清理干净。
可从西边传来的敌情，让这些久经激战的士兵，根本没有休整的时间，就全部被召集到了东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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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袭击事件已过去两天，作为西线军团统率的卢立清，直到现在还没摸清敌军来路。
他派到汉水以西的斥候，要么死在数量众多的丧尸利爪下，要么就是被所谓敌军给杀了。
雍军在丧尸群可以快速行军，但对朝廷军队来说却非如此，派出的斥候被丧尸弄死很正常。
这突然冒出来的敌军，让卢立清连觉都没睡好，两天来头发都白了不少。
如今西线军团，在朝廷派军镇压西南反叛后，如今只有不到六万正军。
而这六万军队中，真正能打的禁军只有三万，龙直卫右卫便占了五千人。
如今龙直右卫被打垮，让卢立清可谓肉疼不已，这将极大影响西线军团战斗力。
龙直右卫战败的责任，他卢立清也将承担责任，如何向朝廷上报也让他极为犯愁。
当然，这件事肯定瞒不住，所有卢立清能猜到，朝廷已经知道前线战败的事。
“算了，请罪吧！”
府衙内，五十多岁的卢立清叹了口气，拿起笔就写了起来。
这两天收拢溃兵，卢立清大致摸清了龙直右卫的伤亡情况，知道其已丧尸战斗能力。
所以他在请罪奏折中，请求朝廷将龙直卫的人调回去，以现存骨架整编军队。
这样一来，能最快让龙直右卫恢复战斗力。
当然了，这里所谓的最快，至少也得大半年，短时间内龙直右卫肯定指望不上了。
所以在奏折最后，卢立清还向朝廷请求援助，以对抗汉水以东出现的敌人。
以卢立清的想法，龙直右卫废了，可以把新建的龙直左卫调过来。
这新建的七个禁军卫所，虽然战斗力差了些，但比卫所那些废物又要强出不少。
正当卢立清提笔思索间，却听外面传来禀告声：“大都督……龙直右卫卫指挥同知袁征回来了！”
卢立清当即起身，说道：“哦？在哪儿？让他来见我！”
返回的溃兵中，官阶最高的只有一名千户。
但此人败得稀里糊涂，卢立清亲自询问后，根本没有得到有用信息。
眼下袁征返回，此人最先与敌军交手，在卢立清看来自然知道得多，所以他很想听听袁征怎么说。
禀告的士兵立刻前去传命，大概过了十几秒，就有一人被引到大厅外。
此人正是袁征，只不过此刻发髻散乱，甲胄散失，看起来无比狼狈。
在被连续追杀下，袁征与部下逐渐失散，眼下能够逃得一命回来，已经算得上是老天保佑。
“大将军，卑职死罪！”袁征把头磕在了地上。
卢立清走到近前，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我军渡过汉水，驻扎余各村镇，半夜遭了敌袭……”
接下来，袁征详细讲述了经过。
“贼军究竟是何来由？”卢立清问出了关键问题。
这个问题，在逃亡过程中袁征反复回想思索过，此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大将军，是雍王！”
乍一听“雍王”，卢立清差点儿没想清是谁。
“雍王？当初的九皇子？”卢立清有些不敢置信。
“大人，正是雍王！”
“他还活着？”卢立清板起脸说道。
在已被丧尸占据的西北，无论如何都不该有活人，更不可能支撑起这么多军队。
更何况，就藩时的雍王小屁孩一个，又凭什么在西北拉起一直军队。
基于此，卢立清对袁征的话表示怀疑。
“大将军，确实是雍王，卑职亲耳听见的！”
当初激战时，雍军喊出的口号，至今还在袁征耳边回想。
只可惜，他与一起渡过汉水的弟兄们，如今已是天人永隔。
“雍王殿下，万岁……这是哪贼军喊出来的！”
“大将军，那西北除了雍王，还有谁会用这王号？”
说道这里，袁征抬起头道：“或许西北的情况，和朝廷想的不一样，他们有可能并未陷落！”
“甚至他们以为，中原这边已经陷落，西北文武奉雍王为君，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袁征这一次猜测，可谓是无比大胆，但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消息断绝的情况下，朝廷以为西北陷落，反过来西北也可能以为朝廷陷落。
并未陷落的西北，奉赵延洵这位皇帝亲子为君，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么现在，雍王领着西北军队打回来，其意欲何为？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如今天下大乱，丧尸横行社稷危难之际，偏偏又冒出了这样的事……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卢立清暗暗说道。
第688章 计议
当前遇到的局面，让卢立清非常头疼。
“大人，卑职往回撤退时，发现贼军正全力东进……”
“听那些贼军斥候所言，他们下一步要攻占汉北城！”
“大将军……咱们得早做准备！”袁征言辞恳切。
前两天，卢立清虽为弄明白敌军身份，却也知晓雍军正在东进，所以他才会将军队召集。
面对袁征请求，卢立清没有表态，而是说道：“此事本官已有应对，你先下去歇着……”
眼见卢立清表情严肃，袁征虽想多劝几句，可还是认清形势老实答道：“是！”
待袁征离开后，卢立清立刻派人传令，召集手下部将商讨应对方案。
如今，西线军团各部主力，已聚集到东河府附近，把人召集到一起不算困难。
下完命令，卢立清走到书案旁，将已经写好的奏疏揉成一团，顺手丢在可废纸篓里。
他打算在召集部将商讨之后，在将事情说明和西线军团的应对方案，一并呈送京城去。
只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各卫指挥使和都司军官们，全部都聚集到卢立清的大堂外。
姗姗来迟的，有卢立清的副手武清侯张安，都察院所派监军御史王世宾，以及同为监军的掌印监秉笔太监沈成
待众人落座后，卢立清当先开口说道：“诸位，刚才龙直右卫的袁征逃了回来，跟我说了两件事！”
“其一，是贼军正大举东进，意图攻占汉北府！”
“对此，诸位以为当如何应对？”
卢立清话音落下，众人皆沉默不言。
还能如何应对？当然是派兵渡过汉水，加强汉北城的防御。
可汉水以西的地界丧尸众多，冒然渡河危险重重，更何况还有贼兵窥伺，在场一众将领都不太情愿派兵。
“其二，所谓贼军是由雍王统率，如今雍王大军压境，我军又该如何应对？”
好家伙，这第二个消息，更将众人惊讶得不行。
“雍王？那个雍王？”
“雍王还活着？”
“他哪儿来的大军？”
将军们议论纷纷，作为副将的张安以及两位监军，此刻已在想如何将此事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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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吵吵嚷嚷，一时间嘈杂无比。
“肃静……都闭嘴！”
作为主将，卢立清资格够老地位够高，自然能压服收下这些人。
“先说第一条……”
众人不开口，卢立清提出自己的意见道：“如今贼军大举进犯，汉北城孤悬汉水以西，要么我军驰援汉北，以汉北为基拖住敌军！”
“要么我军以汉水为天险，将敌军挡在汉水以西！”
说道这里，卢立清其实说道：“当然了，这两件事也可以一起做！”
卢立清提出的两点意见，也确实是合理有效。
一众将领皆在思索，卢立清右侧坐着武清侯张安说道：“大将军，贼军既能穿过河内重重怪物，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而汉北城并无防守军械，即便多派军队进驻，怕是也防不住贼军进攻！”
汉北城在被清理干净后，朝廷只派了少股军队驻扎，只为了将城池看守住，以等待下一阶段西线大军进驻。
在西线军团预设方案中，在将汉水以东清理干净后，要以汉北为支撑收复汉水以西。
谁会想到，朝廷面对的敌人除了丧尸，还会有正儿八经的军队。
卢立清转过头去，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张安答道：“支援汉北城，只怕会重现龙直右卫的结果，所以卑职以为防守汉水更为妥当！”
张安这番话，确实也是实情，引得现场众人一片赞同。
派人去加固汉北城防，要面对凶悍的贼军，还得防备数量密集的丧尸，骤然前往确实是风险极大的事。
本着趋利避害的目的，在场众人都支持张安的意见。
“你的意思，是将汉北城拱手相让？”卢立清问道。
为了拿下汉北，西线军团费了不少心血，白白放弃卢立清自然不甘心
当然了，他也认为张安所言有理，只是心中不甘而已。
张安沉声道：“大人，一切为了大局！”
卢立清转过头，目光扫向左侧两人，问道：“王大人，沈公公，你们怎么看？”
“打仗这些事，咱家不懂，诸位只要对皇上，对朝廷忠心即可！”
沈成说的虽是屁话，但也算表明了不掺和的态度。
一旁的御史王世宾则道：“稳妥起见，还是防守汉水为好！”
龙直右卫被击溃，让西线军团痛失一大战力，所以王世宾的想法偏于谨慎。
汉北一座空城，舍弃也没啥大不了的。
“既然诸位都觉得，防守汉北更为妥当，那干脆把汉北守军撤回来！”卢立清沉声说道。
这时沈成说道：“大人，恐怕来不及了！”
“敌军骑兵，定然已经到了汉北城周围，若是城里的人出来，亦或者咱们派人渡河接引，恐怕都会被他们袭击！”
返回的溃兵，沈成也询问了许多人，知道一些前线的事。
在骑兵较小，几十里地来去之间，无非是一两个时辰，可如今时间已过了两天。
如果“贼军”真要攻击汉北，那么他们早该到了，偏偏河对岸没啥大动静，只能说明这些军队藏起来了。
事实上，卢立清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这几年丧尸打多了，让他陷入了思维定式，反倒沈成这样的“局外人”看得更清楚。
“沈公公所言有理……”
“确实如此，恐怕咱们一过河，不只有怪物袭击，还有贼军骑兵冲击！”
如此看来，派兵渡河坚守汉北，就显得更加不靠谱了。
卢立清叹息道：“若是这样，汉北守军只能自求多福了！”
一旁的张安说道：“大将军，当务之急，是要摸清贼军底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们派出去的斥候，要么是没回来，回来的基本都无功而返，带回的消息极为混乱。
“嗯！”
点了点头，卢立清接着说道：“雍王带兵进攻，此事要尽快上报朝廷，让朝廷早有准备！”
御史王世宾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只是不知，雍王起兵造反的事传开之后，会有西南局面产生何等影响……卢立清暗自想到。
朝廷的意思，是用强兵压境逼降西南。
若无雍王起兵之事，卢立清觉得逼降西南有五成可能。
但既然发生了这事儿，此刻卢立清则认为，逼降西南这事儿很可能黄。
“报……汉北以西十五里，发现敌军两万余！”
…………
汉北城西，十里之外，此刻大军正在行进。
不得不说，汉水以西确实丧尸众多，极大拖延了雍军行进速度。
但好在，汉北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第689章 是九哥来了？
驻马山坡上，望着前方城池，赵延洵问道：“斥候那边，还是没发现汉水以东派出援兵？”
张安那些人猜得没错，先前已经到达的骑兵，确实在等待朝廷派出援兵，然后顺势将其吃掉。
一旁的胡大彪答道：“王爷，朝廷大军聚在东河府，如今只是在河岸边派驻军队，并未有军队渡河！”
“他们倒是沉得住气！”赵延洵沉声道。
朝廷一方严守汉水，也确实是让赵延洵头疼的事，对面有强兵守卫想渡河可不容易。
当然了，所谓渡河都是后话，当下赵延洵得先拿下汉北城。
随着雍军各部靠近，汉北城内守军已是人心惶惶。
朝廷在此处设置了汉北卫，整个卫下辖三个千户所，兵力有两千三百多人。
此刻西面城墙上，汉北卫指挥使王立峰，正看着远处靠近的军队。
一旁的千户说道：“大人，这些人是真的厉害，直接顶着怪物往前走！”
从他语气中，充满了对雍军的敬佩，实在是这种打法儿他们前所未见。
王立峰有些无奈说道：“是厉害……可惜咱们跟他是敌人！”
“大人，说句不该说的话，就凭咱们这点儿人，恐怕守不住汉北城！”
听到这话，王立峰当即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向大将军求援！”
另有一名千户说道：“大人，都到了这一步，大将军即便派出援兵，恐怕也来不及了！”
紧接着，先前开口那千户说道：“大人，咱们得早做打算！”
王立峰回过头，冷个脸看着两名部下，问道：“你们究竟想说什么？”
两名千户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说道：“大人……干脆咱们撤了吧！”
“你是说不战而逃？”
撤是比较隐晦的书法，王立峰的这句话，直接撤掉了手下人的遮羞布。
“大人，敌军兵力众多，咱们拿什么去跟人拼？守在此处不过白白送死！”
“是啊大人，就咱们手下这点儿人，连城墙上都站不满，如何能与这般强敌作战！”
听到手下两个怂货这般说话，王立峰差点儿没被气死，冷着声音说道：“不战而逃，是死罪，还要牵连家人！”
朝廷无法追究普通士兵的家人，但千户及以上军官的家属，全部都被安置在京城。
他们要是真的不战而逃，到时候朝廷追究起来，那绝对是要倒大霉的。
王立峰这一句话，戳破了两名千户的幻想，“撤离”成了不能选的选项。
可留下坚守，如果援军来的慢了些，他们一样也是死路一条。
只见王立峰抽出佩刀，徐徐说道：“既然必死无疑，不如死得轰轰烈烈一些，也好为家人落些好处！”
王立峰说这些话，已经是在谈身后之事，更让两位千户心头沉重。
就在这时，城墙下穿来喧闹声，吸引了城墙上三人的注意力。
“怎么回事？”王立峰皱眉道。
没一会儿，一名总旗上来禀告道：“禀告诸位大人，三位王爷带人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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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做什么？”
“三位王爷说，要带人帮忙守城！”
听到这话，一旁有千户说道：“大人，这三位王爷手下，加起来也有百十号人，倒也能帮上一些忙！”
王立峰板着脸说道：“就他们那点儿人，从来没上过战场，怕不是来添乱的！”
就在这时，只见登上城楼的梯子口，有几个人已冲了上来，后面跟着拦路的士兵。
“姓王的，我们要来守城，你手下这些人反倒拦我们，你不管管？”
冲在最前面讲话的是光王赵延垣，跟在他身后的是衡王赵延菘，还有神色阴沉的灵王赵维恒。
这三位亲王虽然失势，但毕竟是亲王之尊，豁出面皮亲自闯关，小小一个总旗肯定拦不住。
得知有外敌进犯，三位“受困”于此的藩王，此刻自然坐不住了。
近一个月被困在城内，他们虽脱离了朝夕难保的险境，但也不过是苟活而已。
一但朝廷抽出手来，在河内郡西边收复几座小县城，就会把他们三个踢去就藩。
而去那种地方就藩，基本可以等于送死。
年纪最少得遂王赵延逍，就是两个月前在“封地”被丧尸咬死的。
所以，今日敌军来袭，对赵延垣几人来说是个机会。
他们打算在守城的时候，带着心腹逃离城池。
虽然城池外丧尸众多，而且还有虎视眈眈的敌军，他们也想出城去搏一把。
哪怕逃出去就是个死，他们也都心甘情愿，至少比窝囊死去的好。
看着走到面前的三位亲王，王立峰冷着眼说道：“三位殿下，刀枪无眼，你们还是下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客观来讲，王立峰的态度很是无礼，但赵延垣三人显然已习惯了。
这时衡王赵延菘说道：“王指挥使，守城刀剑无眼会死人，可你们要是守不住，贼军破城后我们也得死！”
“都是个死，守城为国而死，作为皇室宗亲……这难道不应该？”
一旁的灵王赵维恒也帮腔道：“王指挥使，就让我们挺直腰杆去死吧！”
将“死”字随意挂在口中，城墙上这三位亲王，让王立峰莫名觉得可怜。
他们本是天潢贵胄，却只能在这般年纪里，无可避免的走向死亡。
“既然三位殿下不怕死，那你们的人就上来吧！”王立峰打算给他们机会。
赵延垣三人心里松了口气，他们的计划完成了第一步。
为了自救，他们也是煞费苦心，愿意豁出性命把握机会。
当然了，他们手下的几十号人上了城墙，对城防实力的加强极为有限。
站在城墙边，看着城外数量众多的丧尸，赵延垣的心忐忑无比。
“真要是出了城，即便逃过贼军搜捕，怕是也难道怪物之口！”
听到他说这话，灵王赵维恒沉声道：“十叔，刚才怎么说的，现在你又怕了？”
赵延垣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大侄子，我有什么可怕的！”
而此时，远处的雍军主力，距城墙已不过五里地。
一支百十人的先头骑兵，正以排山倒海之势，砍杀丧尸如切菜一般，快速向汉北城方向冲来。
城墙之上，所有戍卒都被震惊了。
随着距离拉近，所有士兵把雍军砍杀丧尸的细节，全都看得真切。
那真是风卷残云一般轻巧，直接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原来斩杀丧尸是这般简单。
如此强大的军队，他们这些出城都费劲的普通军队，拿什么去跟人家斗？
见此情形，灵王赵维恒极为悲观道：“恐怕咱们真的逃不掉了！”
两外两位亲王亦是神色煞白，敌军有如此强大战斗力，他们想趁乱逃走确实不现实。
正当城墙上众人集体悲观时，张猛所率领的殿前卫士兵，已经停在了汉北城二十丈外。
前方是护城河，河上有无法收起的吊桥，张猛一行可以继续往前。
城墙上，所有弓弩兵都拉起箭矢，只等待王立峰的一声命令。
可看见下方全身精甲的雍军士兵，城墙上弓箭手自己都得怀疑，手里的劣质弓箭能否射穿人家的甲胄。
这时，城墙下传来张猛的喊话声。
“城上的人听着，雍王殿下承奉天命，尊先帝旨意，讨伐逆贼……尔等若想活命，就该弃暗投明，王爷便恕你们无罪！”
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此刻城墙上，赵延垣喃喃道：“九哥……是九哥来了？”
第690章 离谱到家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前提条件是自己比敌人强，而且是看得见的强大。
所以赵延洵命张猛带着侍卫们猛攻，就是要给城墙上守军秀肌肉，让他们看清雍军的不可战胜。
虽然“演出”过程相同，可在不同观众眼中，看得的东西也不一样。
赵延垣关注的是“贼军”的身份，居然是以雍王的名义攻来，雍王可是他的好九哥。
一旁，赵延菘的想法和赵延垣相同，他二人很有默契对视了一眼，目光里都带有一丝欣喜。
而在王立峰等人心里，更关注的是雍王打过来的目的。
秉承天命，遵先帝旨意，讨伐逆贼……谁是逆贼，这帮人自己不就是逆贼？
当然了，在普通士兵们心中，他们只看到了雍军的强大，不可战胜般的强大。
以至于，在看到远处铺天盖地般赶来的雍军时，这些士兵完全丧失了作战的勇气。
他们只是普通卫所军，本就对自身定位不高，士气低落也是很正常的事。
城墙下，张猛高声吼道：“听清楚了，雍王殿下有令，弃暗投明者生，负隅顽抗者死！”
他本来就声音大，眼下还拿着扩音器，直接把消息传到了每个士兵耳朵里。
面对不可战胜的敌人，对方说只要投降可以免死，这其中的诱惑可不是一般的大。
感受着周遭士兵态度变化，王立峰和两位千户深感不妙，可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做什么。
当然了，之所以毫无动作，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心思摇摆，既不愿投降又不想死战。
在王立峰几人想明白之前，城墙上的赵延垣大声喊话道：“将军所说的雍王，可先帝九子赵延洵？”
听得这话，张猛冷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直呼王爷姓名！”
赵延垣答道：“我是先帝十子，光王赵延垣！”
如此说来，对方是王爷亲兄弟，称呼姓名也就算不得大罪。
张猛随即答道：“我家王爷，正是先帝九子！”
情况得到确认，赵延垣和赵延菘心里乐开了花，赵延洵在他们眼里等同于救星。
赵延菘紧跟着问道：“这位将军，我九哥可好？”
虽然眼下，不是说这些事的场合，但张猛还是答道：“殿下一向都好！”
这时赵延菘接着问道：“你刚才说，只要不抵抗……九哥会饶恕城内守军？”
“正事！”
点了点头，赵延菘转过头去，对一旁的王立峰说道：“王指挥使，你意下如何？”
王立峰以及身旁两位千户，此刻心中极为纠结，投降他们害怕朝廷秋后算账。
可若是不投降，那就等于是找死！
“大人，敌军势大，不可力敌！”
“是啊大人，弟兄们不是怕死，可不甘心白白死去！”
此刻，城墙上的中下级军官们，都聚集到了王立峰周围，一个个明里暗里在叫苦。
王立峰几人害怕朝廷翻旧账，但这些出身低微的军官士兵却不怕，上下之间的利益并不相同。
到了这一步，王立峰自己都知道，想要硬抗雍军是没可能了。
即便他和几位千户严令，恐怕士兵也会出工不出力，甚至背地里放冷箭也不是没可能。
此刻，王立峰恨死了卢立清，要是这位及时派驻援兵，他们那会有当下之困局。
“好了……都闭嘴！”王立峰大吼道。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全都聚集在王立峰脸上。
只见王立峰走到城墙边，而后说道：“烦请禀告王爷，我们愿意投降！”
汉北府的守军降了，这既在情理之中，却也让人感到意外。
不是意外他们投降，而是这投降来得太快。
只听张猛喊话道：“你们都是聪明人，王爷会善待你们，开城门吧！”
这就开城门了？
投降是口头表态，开城门可就是真的降了，其中也需要些心理建设。
“大人，开吧！”
“是啊！”
这一次，是在场两位千户来劝，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深吸一口气，王立峰颓然道：“开城门！”
眼下，他只希望投降的消息能瞒住，那样他们的家人才能活。
当然了，普通士兵没有这些忧虑，他们只知道自己不用白白去死。
城门被打开，张猛一行顺利入城，然后接管了西门防务，并派人前去向赵延洵禀告情况。
随着时间推移，雍军大军越发靠近城池，最终他们进陆续来到城下，堂堂正正走进了城池。
首先进城的，是丁弘率领的第三卫，然后是第四卫和第五卫。
“敢问将军，九哥他如今有多少兵马？”
城墙上，赵延垣问出了许多人都想问的话。
如今汉北城已降，张猛心情已经放松了许多，自然有闲工夫回答问题。
“王爷统帅西北，麾下有十数万精锐！”张猛的语气在，带有一丝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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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万？这么多兵？”赵延垣是真被吓到了。
不只是赵延垣，一旁的王立峰等人，也都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如今朝廷占有半壁江山，虽然治下兵力更多，但能打的精锐也不过五六万人。
其余都司卫所，都是跟汉北戍卫军一个德性。
打打顺风仗，保护下后勤还行，遇到硬仗根本指望不上。
赵延垣接着问道：“此番九哥前来，其欲何为？”
这问题，同样让在场众人好奇。
虽然刚从张猛已经解释过，但他们还想知晓其中细节，毕竟张猛之前所说太离谱。
张猛满脸严肃说道：“现任皇帝赵维隆，乃是弑君杀父的贼子，雍王殿下奉先帝遗诏，起兵进进讨贼，诛杀窃国逆贼！”
如果是，雍王掌握十多万精锐很离谱，那么张猛刚才说的这番话，在众人心中更是离谱到家了。
当今皇帝赵维隆，那是百官所请，先帝亲封的皇太孙，这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
先帝崩逝，皇太孙继位，亦是顺理成章的事。
怎么可能如张猛所说，赵维隆是窃国大盗，是弑君弑父的恶徒。
离谱，太离谱了，离谱到家了！
这是现场，有正常思维能力的人，几乎一致的想法。
说穿了，就是雍王想要造反，给自己编出来的造反理由而已。
里面的弯弯绕，在场三位亲王和王立峰几人，心里跟明镜一样。
当然了，心里知道他们会憋着，“胡说”是要死人的。
站在城墙边，看着远处靠近的一支队伍，张猛说道：“王爷来了！”
众人目光扫向不远处，果然见到一支精锐小队，骑着马正往城门处赶来。
凶恶的丧尸，在这支队伍面前跟纸糊一样，轻而易举就被斩杀冲破。
队伍为首那人，正是身着甲胄，腰挎长刀的赵延洵。
只见张猛转过身来，说道：“诸位，随我一同下去，迎接王爷进城！”
他这话不是邀请，而是要求。
在场众人不敢怠慢，只能跟着张猛往城墙下走去。
第691章 好久不见
（若有月票，诸卿可投之，作者感激不尽！）
赵延洵起兵的十五卫大军，如今分三路齐头并进。
此番进驻汉北的是中路军，分别是第三、第六和第七卫。
中路军另有的第一第二卫皆为骑兵，赵延洵并未让他们入城，而是暂时游离在城外，严防汉水以西的朝廷军。
至于北路和南路军，如今都在汉水沿岸村镇散开驻扎，在等待赵延洵的下一步指示的同时，也准备着渡河所需的器械。
要渡河先得造船，即便制作最简单竹筏，在这丧尸遍地的地方，也需要花费一番功夫。
此刻，赵延洵驻马于汉北东城外，眺望着汉水以西的情形。
汉水是一条大河，赵延洵目测宽度至少有三百米，以他超越常人的目力，还可看到对面河岸巡逻的军队。
正当赵延洵思索之际，耳边传来胡大彪的声音：“王爷，各卫所都已进城，武建清和陈玉和二人，都派了人来请示何时入城！”
“传令给他们，让他们沿汉水寻地驻扎，不必入城！”
“是！”
丧尸虽然很多，但只要找些村庄修筑防御工事，那么丧尸也闹不出麻烦来。
骑兵驻扎在城内，反倒缚住了手脚。
胡大彪转身传话给斥候去，却见张猛带着一批人赶了过来。
队伍中，是赵延垣为首的三位藩王，以及投降的王立峰等军官。
他们本来在城门口迎接赵延洵，谁知后者根本没进城，而是越过城池来到了河岸边。
随着距离拉近，赵延垣一行看见了赵延洵的背影。
而此刻，在赵延洵周围十丈距离，是拿着刀看丧尸的殿前卫士兵。
他们个个装备精良，砍杀丧尸轻而易举，给站在河岸边的赵延洵隔出了一片安全区。
“若我手下有如此虎狼之士，也不会有生死存亡之患了！”赵延垣心中暗自说道。
只身赶赴陇右就藩，在丧尸降临天下大乱的情况下，赵延垣实在无法想象，他这位九哥如何创下的这番基业。
不只是他，跟着一块儿来的其他人，此刻也都抱着这样的疑问。
丧尸环绕的情况下，即便当初有所准备的京城，禁军也差点儿顶不住，有社稷倾覆之危。
陇右凭什么能保存下来？而且还能起十几万大军东征？就凭有赵延洵带领？
这事儿，貌似也非常离谱，和赵维隆是逆贼差不多离谱。
当然了今天了解到的离谱事太多，赶来的这几位都麻木了。
最终，他们一行在隔离圈外停了下来。
张猛转过身说道：“你们且在此等候，由我前去通禀！”
言罢，也不等在场众人多问，张猛直接转身，往赵延洵所在方向赶去。
远远的，只见张猛跟赵延洵说了几句，然后脚步飞快跑了过来。
“三位王爷，我们王爷要见你们，请跟我来！”
最后这一句，张猛用上了“请”字，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被他点到的三人，相互之间看了一眼，然后跟着张猛一道进了“安全区”。
越是靠近，走在前面的赵延垣二人心中忐忑，而赵维恒干脆跟在后面。
虽是从小玩到大的亲兄弟，可如今时过境迁，兄弟之间地位相差悬殊，赵延垣二人又岂能如当年那般随意。
看着越发靠近的背影，当赵延垣二人想着一会儿如何说话时，前方赵延洵徐徐转过身来。
“十弟，十一弟……好久不见！”
前方少年郎面带笑意，恰如当年一起玩笑时的场景。
一句“好久不见”，直接把赵延垣二人拉回记忆中，那些人和事仿佛全都未变。
久别重逢，一时间赵延垣二人有许多话说。
“九哥……好久不见！”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这一句。
带着和煦笑容，赵延洵迈步往前，走到了赵延垣二人面前。
随着赵延洵的靠近，已经“冷静”下来赵延垣二人，能够感受到赵延洵强大气场，以及那和煦笑容中带有的强大自信。
一时间，他二人很难将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形象重合起来。
拍了拍两位兄弟的肩膀，赵延洵说道：“这一年……你们受苦了！”
这一年，赵延垣三人确实受了不少苦，前段时间他们甚至无法保证，自己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正当赵延洵要接着往下说，却听赵延菘说道：“九哥……赵维隆弑君弑父，窃国乱政，你绝不能放过他！”
一旁的赵延垣也帮腔道：“没错，赵维隆宠幸奸佞，倒行逆施，戕害宗室……你要为我们做主！”
好家伙，这两人一个一句，直接把赵延洵说愣住了。
本来他还在思索，如何让两个兄弟声援他，以加强他起兵靖难的合法性。
赵延洵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两个兄弟如此上道，直接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看来随着时间变的不止有自己，还有曾经跟在屁股后的兄弟……赵延洵心中暗暗道。
紧接着，赵延垣声音带有哭腔道：“九哥，三哥、六哥、七哥还有八哥，都被赵维隆强行移藩广阳郡，如今亦是生死难测！”
为了稳固帝位，赵维隆把所有活着的叔叔们，全部都甩到了丧尸肆虐之地。
而且他的理由很充分，太祖立下分封建王的祖制，目的是让藩王们屏护朝廷。
如今社稷有难，所有藩王就该起到屏护的作用，去到朝廷最需要的地方。
毫无疑问，赵维隆这一手得罪了大多宗室，即便是未被波及的远宗，心里肯定也对他很不爽。
饭团看书
如此说来，他赵延洵举起的大旗，在宗室内部会得到极大支持。
正当赵延洵思索间，只听赵延菘接着说道：“九哥，跟我们一起就藩的十二弟，一个月前被怪物咬死了，他是赵维隆害死的！”
十二帝赵延逍，赵延洵当然有印象，当年也没少跟着前身玩闹。
紧接着，赵延菘转过身去，对身后的赵维恒说道：“大侄子，你怎么不说话？心里有话你得跟你九叔说，让他替你做主！！”
赵延垣也跟着说道：“就是，你九叔跟我们一样，你有什么放不开的？”
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赵延洵不得不感慨，这两位兄弟不但变了，而且这两年的变化还很大。
只见赵维恒把心一横，很是干脆跪在地上，叩头道：“九叔，赵维隆残害叔伯姐妹，求九叔替侄儿，也替天下人做主！”
虽是侄儿，赵维恒只比赵延洵小三岁，如今也有十六岁了。
赵维隆虽是亲大哥，但对这位想让自己死的亲哥，赵维恒心中只有恨意。
所以，哪怕赵延洵是造反，他也支持这位九叔，打回京城把赵维隆推下宝座。
话都被兄弟和侄儿说完了，赵延洵也没啥可多说的。
当即上前将赵维恒扶起，对眼前三人说道：“从今往后，你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赵维隆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混账，我会替上苍灭了他！”
“我愿意追随九哥！”
“我也愿意！”
第692章 元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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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陇右元阳。
雍王府内宅，飞雨轩内，此刻来往侍女们神色肃然。
就在这时，王妃薛宝筠带着其他几位妃嫔，行色匆匆走进了飞雨轩宫门。
迎面碰上的几名侍女立马参拜道：“叩见娘娘！”
“玉妃情况如何？”薛宝筠急忙问道。
侍女连忙答道：“回禀娘娘，半刻之前娘娘下身阵痛，如今产婆等一应人等，全都在寝殿内侯着！”
薛宝筠点了点头，说道：“去忙吧！”
“是！”
待这几人退下，薛宝筠带着其他几人，迈步往飞雨轩正厅走了去。
当然了，在进入正厅之后，薛宝筠几人也就止步于此，产房她们也不方便进去。
在这几人当中，最着急的无疑是黄蓉蓉。
她和林静玉感情深厚，心里自然要更担心。
可一下刻，黄蓉蓉看向已经隆起的小腹，想着大半年后也要遭这生产之罪，脸色一时间变得更难看了。
只听侯诗筠突然说道：“产房如此安静，难道还没到时候？”
几个女人都是一愣，确实有这种可能。
一墙之隔的产房内，林静玉躺在床上，左右两侧各守着一名产婆，另有五名侍女守候在内。
此刻，林静玉额头布满细汗，既因疼痛也是因为紧张所致。
“娘娘……找到了！”
房间东北角的柜子旁，侍女韵儿捧出一个小匣子，小跑几步来到林静玉身边。
只见她打开匣子，里面摆放着一颗乳白色的丸子，类似于通常意义上的丹药。
小心拿起丹药，韵儿小声说道：“娘娘，王爷说过，只要生产时服下此丹，定能母子平安！”
“娘娘，您赶紧服下！”
这所谓的丹丸，其实就是一颗糖而已，只不过赵延洵将兑换的“医疗效果”，安放在了这丹丸上。
简单来说，只要林静玉服下丹丸，系统会用赵延洵前世三甲医院的手段，让林静玉在无痛中诞下子嗣。
“娘娘……这是王爷特意嘱咐过的，您就吃下吧！”
忍着下体疼痛，林静玉将“丹丸”含进嘴里，细嚼之后咽了下去。
林静玉本以为，这是赵延洵留给自己的念想，以便让自己宽心的意思。
可谁知这药入腹后，顿时觉得下体暖洋洋的，下体的疼痛也在逐渐缓解。
十分钟后，外面众人还在耐心等待，突然听到寝殿里传来了婴儿啼哭声。
声音很大，可见婴儿极为健康。
当里面有端着热水的侍女出来，薛宝筠当即问道：“生了？”
来人面带喜色答道：“回禀娘娘，生了……生了个男孩儿！”
一听这话，黄蓉蓉展颜笑道：“林姐姐母子平安，我去跟她道喜！”
而薛宝筠却愣在原地，心里有一万个不解，这么容易就生下来了？
在她的印象中，生孩子等于鬼门关走一趟，那有像今天这样风平浪静的。
心里带着疑惑，薛宝筠走进了寝殿。
只见卧榻之上，林静玉面带笑容躺着，身侧抱着正在啼哭的婴孩儿。
“林姐姐，不是说生孩子很痛苦吗？你怎么这般容易？”
黄蓉蓉是个藏不住话的，直截了当就问了出来。
林静玉笑了笑，说道：“王爷临走时，给我留下了一颗丹药，吃了果然就生了！”
“真有这般神奇？”黄蓉蓉不敢置信。
林静玉无奈道：“我何故要骗你？”
黄蓉蓉随即说道：“那我也要王爷的丹药！”
这时薛宝筠靠了过来，微笑说道：“恭喜妹妹，诞下王嗣！”
…………
王府另一侧，枢密院内，两位枢密使接到了一份公文。
这份公文来自于北地郡，是枢密副使兼北地巡抚罗伦送来的。
上面详细介绍了，这两个月来北地郡对丧尸的清理情况。
毫无疑问，罗伦和闫建章配合得很不错，北地军各府县城池周边，其丧尸基本都被肃清。
当然了，这不等于说北地郡的丧尸已被清空，但丧尸密度绝对减少了许多。
随着这份说明公文一道来的，还有罗伦些的一份奏疏。
既然是奏疏，说明里面提的事很重大，需要赵延洵亲自决断。
看完奏疏后，陈安明叹息道：“这个罗伦，胆子是真的大，竟然想到对天山郡出手！”
看着墙上地图，关和泰平静道：“北地郡个府县城池都打完了，继续清理北地郡难见成效，往天山郡打也不是不可以！”
“可如今侍卫司兵马司强兵不在，贸然对天山郡用兵，只怕风险太大了些！”
听到这话，关和泰回过头说道：“难不成没了侍卫司和兵马司，各都司卫所就不能打仗了？”
都司卫所是军队，军队就是用来打仗的，所以关和泰支持罗伦的意见。
“话是这么说，可是……”
没等陈安明说完，关和泰直接打断道：“行了……咱俩争没什么用，一切殿下自有明断！”
“这倒也是！”陈安明笑着说道。
年纪大些的人，思想总是要保守些，故而陈安明极为谨慎。
紧接着，他俩直接拨通了元阳前线的电话。
“罗伦奏请出兵天山郡，呈请殿下圣裁！”
一份奏疏的话，被关和泰极度压缩，传到了千里之外的汉北城。
枢密院内，陈关二人等待着回复。
电话是固定的，一但安装就无法移动，这意味着每离开一个地方，设置于此的电话就只能弃用。
所以通往京城，赵延洵已经兑换了好几部电话。
汉北城的电话设在城内，但此刻赵延洵却在城外巡查，一时半会根本没法儿回复。
等待了半个多小时时辰，陈安明二人以将公务处理完毕，可是电话还是没有动静。
“昨日的消息，殿下已令各部造船，想来要不了几天……我军就要渡河了！”陈安明挑起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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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和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军势如破竹去，依照当下之进度，怕是要不到半年时间，京城就会被拿下！”
说这话时，他二人脸上都带有喜色。
以他们在雍王府的地位，一但赵延洵靖难成功，他们少不得是出将入相的存在。
尤其是陈安明，年近六十的他，本该在两年前结束官场生活，哪会料到加入雍王府会焕发事业第二春。
如今，他是枢密左使，他儿子是兵马司指挥使。
赵延洵靖难成功后，拥有从龙之功的陈家，至少能再兴旺五十年，位列大晋顶级权贵。
想到这些，陈安明觉得这辈子真的值了。
以至于此刻，他又能理解罗伦的心思。
出兵天山郡，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最大可能立下功勋，为将来位列宰执铺路。
没错，在陈安明眼中，罗伦着实有这份潜力。
其人之能力手腕，绝不比右长史成文光差，或者只是加入王府早些罢了。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关和泰顺手接通了电话。
只听对面传来声音：“枢密院，王爷准罗伦所奏！”
第693章 大怒
五月二十二，暖阳高照。
今天京城天气很好，可乾安御座上的皇帝，神色间满是阴郁。
此刻，赵维隆拿着奏疏查看。
仅看他那微微颤抖的双手，便能推断出眼下他很生气。
“混账……”
一声破口大骂，赵维隆直接将手中奏疏撕成几片，揉成废纸后冲外面扔出老远。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
殿内侍奉的一众宫女太监，全都吓得扑通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
“这帮逆贼！”
“这些该死的逆贼，朕要活刮了他们！”
赵维隆忍不住怒吼，他现在很想杀人。
奏报是南阳镇守太监丁有成虽呈，此人现在兼着西南军团的监军，所奏内容和西南前线有关。
按赵维隆的设想，调集精锐军队攻伐西南，可以逼西南叛军投降。
这一军事计划，由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论证过，客观上具有可行性。
问题是，再是完美的计划，也得有合格的人来落实。
可偏偏西南前线，朝廷头一次和叛军交手，就打得灰头土脸，仓惶逃离。
死了几百号人，这在赵维隆看来是小事，关键在于这一仗败了。
朝廷失了颜面，叛军士气大振，这对逼降对方极为不利。
换句话说，仅仅是这一场小败，对逼降计划的实施极为不利，甚至可能导致计划失败。
而最可气的事，被西南军团主将高平侯吴声昌，把这场小败瞒了下来，在军报中以“进军受挫”四字遮掩。
搞得现在，他还需要通过监军太监，来了解前线情况。
“监军御史也不可信，他们合伙儿来糊弄朕！”赵维隆沉声道。
西线和东南两大军团，有军头势力瞒上他忍了，如今西南这新成立的军团，也敢拿这一套来糊弄……赵维隆是真的忍不了。
作为新帝，面对下面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赵维隆知道妥协让步。
可如今在他看来，自己顾全大局，换来的却是对方步步紧逼。
蹬鼻子上脸，这还能行？到底谁是皇帝？
“来人……传兵部尚书王存璋，后军大都督张一山！”
“遵旨！”
传旨太监正要离开，只听赵维隆接着说道：“传……嘉定侯周举言！！”
“是”
嘉定侯周举言，是赵维隆的亲舅舅，绝对的自己人。
既然下面人蒙他，那他干脆换个自己人上去。
培植自己的势力，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王道。
“回来！”
传旨太监刚走出大门，再度被赵延洵的喊话声叫住。
“不必传嘉定侯了……”
“是！”
嘉定侯周举言虽是自己人，可他毕竟不通军事，别说是做军团主将，便是当个副将都很成问题。
把他派到前线只会添乱，为了顾全大局，赵维隆只能压制自己的怒火。
然而，当这传旨太监出了宫门，给下面人分配任务时，见到两位内阁大学士和几位尚书，以及两位大都督，正一同向乾安门走来。
赵维隆要召见的两人，赫然也在其中。
这下好了，人家自己来了，也免得自己等人走一趟。
“快去禀告，就说西线有紧急军情！”兵部尚书王存璋冷声道。
“是！”
答话之间，这位大太监心里忍不住嘀咕，这怎么又来了紧急军情。
当然了，这些事不用他操心，他只需完成通禀任务。
“列位大人，皇上召见，请……”
宫门外，几位重臣走进了宫门。
乾安殿内，太监们已将地上纸屑清理掉，赵维隆脸色阴沉坐在书案后。
“皇上，几位阁老已经到了！”
“让他们进来！”
“是！”
几秒钟后，以首辅王庭鹤为先，几位重臣来到大厅内。
“臣等叩见皇上！”
“诸位免礼！”赵维隆沉声道。
待几人起身后，没等赵维隆询问，只见兵部尚书王存璋开口道：“皇上，西线传来紧急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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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军情，是用八百里加急，能在一天时间内将消息传回，比监军太监的消息快很多。
示意随侍太监接过奏本，赵维隆打开来仔细翻看着。
“臣太子太师成国公卢立清会同龙虎将军武清侯张安……呈报！”
这是一份联名上奏，西线军团主将副将以及两位监军，全部都在奏疏上签了名。
“经详加探查，西线贼军身份已明，为雍王所领……”
雍王？读到这里，赵维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而下一刻，他整个人就僵在原地。
雍王起兵，既然是雍王起兵，那前夜武定坊行凶，并劫走端妃的贼人，肯定就是雍王派来的人。
如此说来，自己这位叔叔为了起兵，已在京城早早做了准备……赵维隆暗自猜测。
“雍王之兵，步骑逾十万之众，来势汹汹……”
“臣等为大局安危计，暂且驻兵于汉水以东，凭汉水天险抵挡贼军！”
读到这里，赵维隆不由抬头问道：“凭汉水天下抵挡，那汉水以西的汉北府城，就这样白白放弃了？”
这句话问话，现场众人无敢回答，但事实已经很明显。
“贼军虎狼之师，西线之兵难以应对，请皇上速调援军，以解西线之危！”
看到最后，赵维隆干脆合上了奏疏，气得直接将其扔了出去。
当奏疏落在王存璋面前，赵维隆的怒吼紧接着响起：“一帮废物，饭桶……”
“朝廷花费无尽钱粮，有多少将士流血战死，才将那汉北城给拿下，竟被他直接舍弃了……”
“他倒是好手笔，够阔气……”
平日里，赵维隆即便再是生气，也不会如眼前这般破口大骂。
显然，刚才的西南战事不利，以及此刻西线军团告急，叠加起来让他心态崩了。
如今朝廷内忧外患，赵维隆这个糊裱匠本就不好做，各种忍耐煎熬也只能勉强维持现状。
好不容易，西边安定下来，让他可以腾出手来收拾西南，那知道西边又冒出十几万敌军。
要是这十几万敌军是真的，那可比叛军和丧尸难对付。
毕竟叛军成不了气候，丧尸不会攻打京城。
此刻，赵维隆仍未解气，只听他接着大骂道：“自己作战不力，丧城失地，却把责任推到敌军身上，简直可恨可杀！”
面对皇帝怒火，现场众人尽皆躬身以对，这个时候谁说话谁就得挨批。
“在奏疏里，把贼军说成百战精锐，有虎狼之相……难道他西线的六七万大军，就不是百战之师？就不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在奏疏里，说什么为解君忧，敢辞其劳……”
骂到此处，赵维隆兀然起身，拍桌子吼道：“丢弃城池，领军无勇……他们就是这样为朕解忧？”
下一刻，赵维隆大声咳嗽起来，捂着胸口瘫坐了回去，显然是骂得岔了气。
“皇上……皇上……”
众臣纷纷抬头，一副关心担忧的模样。
只听首辅王庭鹤说道：“皇上，前线战事危急，您可得保重龙体！”
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告诫十六七的少年保重身体，这场面怎么看都显得奇怪。
示意身旁顺气的太监退下，赵维隆微微闭上眼睛，尽可能让自己怒火平息。
只有冷静，才不会犯错。
几息之后，赵维隆睁开眼，目光扫向在场几位重臣。
“你们说，卢立清的这份奏疏，有几分真几分假？”
第694章 处置
卢立清的奏疏内容，有几分真几分假？
赵维隆向众臣问出这话，证明他对这位西线主将失去信任。
对此，一众大臣尽皆沉默。
几息之后，只听吏部尚书黄志成说道：“皇上，卢立清所言之真假，还需派人查证……”
也只有这位真正意义上的帝师，才会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而不用担心皇帝的怒火。
“查证？”
赵维隆冷笑一声，随即说道：“朕问你们，朝廷耗尽江南五郡财赋，供养了多少能战之兵？”
见众人不答，赵维隆直接说道：“算上新建的七卫所禁军，也不过十万人而已……”
“雍王在西北，哪怕他把西北三郡都占了，就能供得起十万大军？”
还别说，听了赵维隆最后这句话，现场众人皆面露思索之色。
诚如赵维隆所言，西北三郡土地贫瘠人口较少，即便都占了也供不起十万兵。
不计后果穷兵黩武，西北三郡能拉出三万战兵，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这里的战兵，说的不是普通卫所军，而是能打硬仗的军队。
而经历丧尸乱世之后，西北三郡生产力定会大受影响，更不可能撑得起十万大军。
想到这里，在场重臣皆感汗颜，他们竟都忘了这一茬。
说穿了，还是他们太相信卢立清，外加军情紧急才让他们没有多想。
事实上，除了兵部尚书王存璋完整看过军报，其他人都是粗略扫了一遍。
时间紧，军情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朕再问你们，是守城容易还是正面交战容易？”
这个问题，指的是卢立清等人，放弃汉北城的决定。
通常情况来说，肯定是守城要容易许多，尤其是汉北这种郡城，其防御工事相当完备。
见众人仍不答话，赵维隆冷声道：“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敌军即便有十万大军，难道是他们十倍兵力？难道逼得他们必须要弃城？”
此刻，殿内众人还是没有答话。
赵维隆的话表面上看有道理，但任何情况都要具体分析，而不是如当下这般纸上谈兵。
无论如何，卢立清等人亲历前线，要比朝廷中枢这些人更清楚情况。
“皇上，臣赞同黄志成的看法，这件事一定要严查！”
目光扫视左右，王庭鹤接着说道：“朝天可命都察院都察院辑事监，一同派出专员赶赴前线，了解战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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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都察院兵部和辑事监一同派人，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证调查公正。
当然了，王庭鹤提出这一办法，目的是让赵维隆有台阶下，把这件事就此结。
然而事与愿违，赵维隆的怒火，比王庭鹤想的还要大。
没等其他人表态，只听赵维隆说道：“查是该查，但卢立清他们欺瞒朝廷，也该受到惩处！”
这时，兵部尚书王存璋说道：“皇上，待事情查清之后，在行惩处也不碍事，更能让朝野上下信服！”
作为主战派的核心人物，王存璋自然明白王庭鹤的意图，所以才会站出来劝谏。
紧接着，吏部尚书黄志成亦躬身道：“皇上，两位大人说得有礼，等查清情况之后，再行惩处也未尝不可！”
黄志成不是帮谁说话，而是顾全大局才站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西线遇到了外敌，而且极有可能是强敌，这个时候行事一定要稳妥。
“查清楚？丧城失地这是件事，在军报内写得清清楚楚，还需要严查？”
一想起这事儿，赵维隆就觉得上火，以至于想砍了卢立清的脑袋。
眼见赵维隆死咬住这一点，让在场众人不知如何劝谏。
卢立清丢弃汉北城的决定，在他们看来确实没法洗，坚守城池完全可以拖住贼军。
“传旨……”
一听这两个字，在场一众大臣尽皆跪地。
“着都察院、兵部、辑事监，各派专员去往前线，查证前线情况！”
“免去卢立清西线主将之衔，着其立刻返京，其职务暂由武清侯张安署理！”
为免众人说起临战换将的害处，赵维隆接着说道：“武清侯张安，年富力强，长习兵事，久历前线……想来挑得起这般重任！”
众人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朝廷大军已退守汉水以东，在实力占优的情况下，凭借汉水这道天险，守住防线根本没多大难处。
换句话说，即便撤换了主将，也不会影响到大局。
这样看来，换掉卢立清这位西线主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人自太安二十四年领兵，到现在已近三年，已经养出了些骄横之气。
为维护朝廷对军队的控制，趁此机会撤掉卢立清，确实是非常合适的机会。
大殿内安静了几秒钟，只听王庭鹤开口道：“皇上明鉴！”
在场其他几人，纷纷叩首道；“皇上明鉴！”
不管有什么派系矛盾，但终究是朝廷内部的事，面对骄横的边将，他们都有维护朝廷威仪的立场。
现场，只有黄志成心头担忧，
万一前线真如卢立清所说那般危急，撤换主将就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但下一刻，黄志成便摇了摇头。
反贼怎么可能有十多万大军……
撤掉了卢立清，赵维隆心中怒火消减了许多。
目光扫向众人，赵维隆沉声道：“诸位爱卿平身！”
待众人起身时，赵维隆接着说道：“雍王造反，跟他有瓜葛的人，都该以反贼论处！”
“前夜城内行凶，想必就是这些人！”
“着大理寺、巡城司、上洛府衙，严查这些贼人！”
对于这一点，在场众人都无异议。
端妃被劫走，刚好在雍王打过来之前，他们都猜到是赵延洵派的人。
能轻松在武定坊杀几十号官兵，同时不声不响把人给劫走，这份能力让在场大臣后背发凉。
万一这些藏在暗处的逆贼，把刀口对准他们这些重臣，那可是要了命的事情。
好在，在武定坊事件后，左右监门卫加强了戒备，夜晚亲自参与宵禁巡逻。
“皇上圣明！”众臣皆道。
就在这时，兵部尚书王存璋开口道：“皇上，雍王蛊惑人心，方使军民行大逆之事，臣以为……朝廷当发讨贼之诏，指明其谋反之实！”
“皇上有天威，有强兵，有大义，定可使贼军心生惧意！”
“届时，皇上可向贼军施以仁德，只诛首恶而赦从犯，或可使贼军不战而溃！”
赵维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缕笑意，说道：“此计乃攻心之策，甚妙！”
站起身来，赵维隆走向御案前，说道：“当年雍王与端妃，蛇蝎之心，妄图谋夺帝位……”
蛇蝎之心……听到这个词，众人心头有些复杂。
要知道，之前面对太皇太后紧逼，赵维隆可没少维护端妃。
毕竟，赵维隆能继位，端妃可是出了大力气。
翻脸不认人，这才是合格的地位……看着前方的少年君主，黄志成心中感慨不已。
而此时，赵维隆接着说道：“皇祖察之，痛斥其母子，谁料此人贼心不死，如今竟起谋逆之事！”
“当真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赵维隆最后一句杀气腾腾，意味着在他平叛成功后，必然要杀掉赵延洵。
什么叔侄情分，在赵维隆看来都是狗屁。
及时背上杀叔的骂名，他也要出了心头这口恶气。
第695章 两样心情
朝会散了，大臣们各自离开，唯有黄志成被留了下。
此刻，赵维隆跪在乾安殿偏厅内，向墙上供奉的太安帝画像进了香。
黄志成跪在偏厅外，看着前方年少的皇帝，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作为东宫出来的大臣，黄志成是看着赵维隆长大的，也是他一手将其推上皇位。
二者之间关系亲密，说句僭越的话，他俩虽为师徒却更像是父子。
如今朝事艰难，内外交困，党争不断，军头娇纵……
这些乱七八糟，且重若万钧之担，已把赵维隆压得喘不过气，看在黄志成眼里极为心疼。
眼见赵维隆“愣”在原地，“皇上……您得振作！”
“如今情势虽危，但大局还在掌握，皇上不必过于忧愁！”
黄志成猜的对，赵维隆此刻确实很忧愁。
但作为帝王，赵维隆不会明着露出软弱。
所以此刻，他极为淡定说道：“先生，朕没那般脆弱！”
“臣妄自揣测圣意，请皇上治罪……”
黄志成刚说完请罪的话，只听赵维隆说道：“先生……恐怕朝中，不少官员和雍王勾结，你是吏部尚书，这些人你要找出来！”
端妃的党羽，虽然被革职流放了许多，当之前赵维隆也护住了一批，这些人也都成了他的拥垒。
可眼下，这些人是否真的忠心，在他心里已经打上了问号。
只听黄志成说道：“臣会多加留意查证！”
…………
延寿宫，为太皇太后居所。
宫门内，李氏坐在小花园旁，眼睛盯着花朵上的蝴蝶。
看得出来，此刻她的心情有些抑郁。
端妃被劫走，在李氏看了定是被贼人所害。
一生的对手和仇人死了，这让李氏一时间有些怅然，感到余生没了乐趣。
更关键的是，端妃没死在她手里，又让李氏觉得可惜。
正当李氏失落之间，一名太监急促走进了宫门。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没等着太监靠近，一旁服侍的老嬷嬷忍不住呵斥，这亦是她的本分和职责。
那太监连忙跪在地上，开口道：“娘娘……刚才得的消息，雍王造反了！”
听到这话，李氏回过神来，平静说道：“谁这么大胆，还敢造反……真是找死！”
“是雍王！”
“雍王？”李氏念了一遍，顿时神色大变。
“你再说一遍，是谁？”
这一句话，李氏的语气中饱含怒火和恨意，整个人气势变得凌厉起来。
禀告的太监吓得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答道：“回禀太皇太后，是雍王！”
“雍王？赵延洵？”
念出这两个名词，李氏一掌拍翻茶几上的果盘，声音冷厉道：“曹妙音……你这个贱人，你们母子真是阴魂不散，你们当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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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赵延洵还是端妃，在李氏心中都已经死了，可刚刚得知的这个消息，让她知道这母子二人都活着。
生死大敌，不共戴天的仇人，眼下还活得好好的……这让李氏如何能接受。
端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了，这更让李氏生出极强挫败感。
在占据极大优势的情况下，她本以为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可谁知还是被端妃翻了盘。
李氏怒火平息，吓得延寿宫小院内几十名宫女太监，此刻尽皆跪伏于地。
而李氏此时，心里越想越是生气，本想骂些什么可却说不出话来，胸腹之间起伏不定，看得一旁的老嬷嬷满是担忧。
最终，李氏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太皇太后……”
延寿宫内，响起一片呼喊声。
…………
京城那边儿，某处偏僻小巷内，一位身着粗布衣服的妇人，此刻坐在破败小院内，手里不停搓着棉线。
这些搓好的棉线，将会被官府统一搜走，然后用去制作军衣。
虽然夏季即将来临，可朝廷已提前半年，就在为军队制作衣裳。
隔壁院内，另一妇人提醒道：“曹大姐，你这可慢了些，几天后官差们要来收东西，你可别到时候交不出东西！”
所谓的隔壁院子，不过是中间挡着一道篱笆，两院之间相互能看到。
这位被提醒的“曹大姐”，自然便是做了伪装的端妃。
丧尸乱世，京畿郡多了不少流民。
为维护秩序，流民们都被组织起来，男的全都被弄去转运军需，女的则做一些低体力有技巧的活儿。
比如搓棉线、织布、制衣，制作鞋帽棉袜被子一类东西。
南城这边，专门服务“后勤”的妇人，朝廷安置了近十万人。
这些人来源杂乱，对其管理更为简单粗暴，乃是藏人的最好地方。
自从武定坊出事后，各大城门检查严格，城墙上巡查也极为严密，所以端妃暂时只能藏在城内。
在养济院是干活儿，出了养济院还得干活儿，好在端妃已经习惯了。
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作为“反贼”的亲生母亲，端妃竟在给朝廷制作军需。
听到隔壁妇人劝解，端妃无奈答道：“我这把老骨头，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没了，随他去吧！”
隔壁妇人一边麻利干活，一边说道：“可别这么说，好歹你还有侄子，日子总算有盼头！”
她口中的“侄子”，是不时来看望端妃的曹云辉，这一点邻居们都知道。
这个时代没有照片，只要一个人改头换面，在当下这种混乱之地，想要被找到难如登天。
京城内的几十万人，认识端妃的毕竟是极少数。
端妃平静说道：“侄子管什么用？得靠儿子才行！”
听到这话，隔壁妇人道：“你至少有儿子在身边，哪像我命苦……儿子媳妇被怪物咬死，只剩我跟小孙子了！”
这本是沉重至极的话，但这妇人说起却很是平常，显然已被生活磋磨到麻木。
端妃本以为，自己的生活就够悲惨，但和隔壁这妇人想必，她至少儿子孙子都有，显然已幸福得没边儿。
沉默几息后，端妃安慰道：“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端妃怎么也想不出，自己竟会对一普通妇人说些话。
听到这话，隔壁妇人回头看了一眼坐地上的孙子，脸上露出笑容道：“是啊……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紧接着，这妇人又问道：“曹大姐……你儿子呢？怎没见他来过？”
端妃一边搓着棉线，一边答道：“我儿子离得远，所以过不来！”
“在哪儿？能有多远，连自己亲娘都不来看？”
“在西边儿！”
“在打仗？”
端妃微微一笑，说道：“没错……在打仗！”
“打仗啊，只要打赢了，他就能来看你了！”隔壁妇人说道。
停下手里的活儿，端妃抬头看向西面，喃喃道：“没错……打赢了，他就能来看我这亲娘了！”
第696章 朝中有奸
（章节末有彩蛋，内容是京畿附近的地图，大家可以看一下！）
五月二十四，一队人马飞速赶到东河府外。
经过查验，这队人直接入了城。
待这队人进城后，守备城门的士兵议论道：“都是钦差，看样子还是京城来的大人物，也不知是来干嘛的！”
“西边冒出了反贼，朝廷肯定要有动作，这有什么奇怪的！”
“倒也是这个理儿，这天下可真是难太平啊！”
“苦的是咱们这些人，每天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不知道那天就死了！”
“我只希望，能在死之前，和我那儿子见一面！”
“老张，你走的时候孩子还没生，如今怕是都会走路了……”
众人议论之时，钦差已经赶到了东河府衙，这里是西线军团的中枢。
这支钦差队伍，是由都察院、兵部和辑事监三方组成，由都察院左都御史孟正卿领队。
有王命旗牌，孟正卿此刻代表着皇帝，面对西线军团一帮官吏，他便显得格外严厉。
“成国公在何处？”
便有官员答道：“禀告上差……大将军早晨离开，去了前线监督各部方务！”
孟正卿冷着脸说道：“立刻派人去找，并召集各卫所指挥使及以上官员，三个时辰内到此地听旨！”
他有皇命在身，自然能轻易压服一众文官。
“是！”
随着信差被派出，接到消息的各卫所指挥使，在安排好防务后都向东河府赶了去。
钦差来了，而且还带着圣旨，显然是有大事要发生，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军官们陆续到场，卢立清几人也陆续赶到。
众人聚在府衙大堂，却没见到孟正卿本人，于是只能耐着性子等。
卢立清本想到后堂去见孟正卿，却被对方带来的侍卫拦下，告诉他只需等待宣旨。
自己竟见不得钦差，这让卢立清心头一沉，心里便有了不好的猜测。
又过了半个时辰，随着最后一位指挥使到场，孟正卿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他表情严肃，目光如炬盯着众人。
随同他一道来的兵部官员，以及辑事监的那些人，已经全部被派了出去，目的是从各卫所了解情况。
让这些卫所指挥使前来停止，孟正卿也存着支开这些人，以方便兵部等人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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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属官手中，孟正卿拿起了第一份圣旨，现场众人军将连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之，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
“朕乃神宗显皇帝嫡孙，奉遗诏继大位，奉宗祧……”
诏书开头，赵维隆讲明了自己继位的合法性。
接下来，诏书痛斥赵延洵无纲纪之礼，无为臣之分，兴无名之师，是当今天下第一大贼子。
这份诏书，是朝廷的讨贼檄文，已传抄各郡府县传达布告，今由孟正卿在西线军团宣读。
诏书最后，赵维隆号召天下臣民，一同致力于消灭贼军，还天下一个太平。
很快，讨贼檄文宣读完毕。
正当众人要其实，孟正卿又拿出了一份圣旨，众人只得接着跪在地上。
“敕曰……”
目光扫向卢立清，孟正卿肃然道：“太子太师，西线军团大将军，成国公卢立清，畏敌怯战，丧城失地，深负朕托……”
这一开口，在场众人都感到惊讶，众人怎么都想不到，为何皇帝会有如此判断。
经过这几天的探查，西线各卫对雍军情况有了更多了解，便知退守汉水以东是明智选择。
人家那是真正的十万虎狼之师，正面硬拼败的可能性极大，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众人思索间，只听孟正卿接着念道：“着罢卢立清西线主将之职，着加武清侯张安兵部尚书衔，西线军事暂由张安署理！”
见卢立清愣在原地，孟正卿沉声道：“成国公……接旨吧！”
卢立清此刻心情极为苦涩，他不是贪恋权位，而是对圣旨的“罪责”感到心寒。
担任领兵大将三年来，他不但苦心领兵围剿丧尸，而且费尽心思弹压一众下属，维护朝廷对军队的管束。
可如今，因为退守汉水以北这一决定，就把他说成是畏敌怯战，这让卢立清一时间难以接受。
见卢立清仍旧愣在原地，孟正卿更觉此人跋扈，竟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
事实上，朝廷面对内外交困的局面，且新皇帝执政能力不足时，内外猜忌是无法避免的事。
卢立清委屈，皇宫里的赵维隆，一样也觉得自己是委屈求全。
“卢立清，接旨！”孟正卿第二次催促。
而此刻，荣升主将的武清侯张安，心情却是五味杂陈。
他了解前线情况，如今西线就是个烂摊子，比之前清剿丧尸难多了。
就这几天，河对岸的雍军组织过几次小规模渡河，每一次都搞得西线军团人仰马翻。
那些渡河的雍军，不是一般的精锐，给军队造成了极大损伤。
这还是小规模渡河，一但对方造的船只足够多，大规模登陆过来，张安真不知这仗该怎么打。
眼下卢立清被撤职，在张安看来反倒为好事，至少可以夺清闲去了。
“臣……接旨！”卢立清叩头道。
正当他伸手去接圣旨，只听后方后人开口道：“大将军统兵三年，殚精竭虑清剿怪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朝廷岂能如此对待功臣？”
“放肆！”孟正卿大声呵斥，脸色已变得铁青。
谁知又有一人闷头说道：“敌军锐不可当，我军与汉北无兵无粮，故而退守汉水以东，凭借天险阻挡敌军，这又有什么错？”
这些家伙，是嫌自己还不够惨吗？
想到这里，卢立清回过头去，怒斥道：“都给我闭嘴！”
谁知先前说话那人道：“大将军，朝中定是有奸臣蛊惑，皇上是被他们蒙蔽了！”
看着一帮骄横部下，卢立清大怒道：“朝中大事，岂是你们一帮粗汉能评判？”
“朝廷花费了大力气，才讲汉北城给拿下，因我畏战怯战丢掉城池，这难道不该惩处？”
“看你们这骄横之行，朝廷供应你们钱粮，照顾你们的家人，你们就是这样报效朝廷？报效皇上？”
最后一句话，本质上是在提醒再场将官，军队的命脉捏在朝廷手中，各自的家人也还在皇帝手中。
终于，无人再出狂妄直言。
在场众人只能看着，卢立清转过身去，从孟正卿手中接过了圣旨。
刚才一幕，让孟正卿深刻了解到，西线军团山头势力何等严重，于是他也更觉得将卢立清撤掉，是朝廷非常明智的选择。
“成国公……皇上命你接旨后即刻回京去！”
此人留在前线，总有可能生出事端，这让孟正卿很担忧。
“孟大人，钦差队伍正在了解敌情，可否让我多待两日，将情况与诸位大人讲明！”
关于大局是这么回事，他必须结合实际跟这些钦差说明白，让他们给朝廷带回最准确的消息，皇帝才能得出正确的判断。
孟正卿冷冷道：“不必了，明日一早你就动身吧！”
第697章 劝降书
房间内，几名士兵正在收拾。
卢立清坐在一旁，仰着头望着屋顶，神色间带有一丝忧虑。
被免去主将官职，其实他心底并不在意，在这个位置上如履薄冰，他已经苦熬了将近三年时间。
这三年里，他家都没回过一次，如今被召回京去，对他个人来说其实是好事，只是他放心不下西线战事。
朝廷耗尽国力，才把丧尸赶回汉水以西，才将南方各郡弹压住，才使整个国家处于脆弱平衡中。
如今雍王携十余万大军来犯，西线军团稍不注意，就可能使得局面时空。
当然了，眼下他已卸下西线主将，再多担忧也是无用。
就在这时，已被任命为主将的张安，独自一人出现在房门口。
目光扫向屋内两名士兵，张安沉声道：“你们都出去，我与大将军有话要说！”
他如今才是大将军，两名士兵自然要听他的，见卢立清没有出言反对，二人小心翼翼退出了房间。
转过身，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杯子，卢立清提起茶壶倒起了茶。
“你该去陪着孟正卿，来这里做什么！”
张安走到茶几另一边，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不信咱们，陪着也是自寻苦恼！”
孟正卿等人的任务，是了解有关雍军的情况，本就说明了朝廷不信西线军团的禀告。
说到这里，张安颇为无奈道：“看他们那意思，还想着要劝降雍王！”
“劝降？倒也是个办法，能不打最好不打！”卢立清表明了观点。
张安反问道：“大人觉得，劝降这事儿能成？”
往房间外扫了一眼，确定无人后，张安压低声音说道：“当初雍王母子就觊觎太子之位，差点儿就成功了，如今他手下有十来万强兵，难道会放弃？”
这些道理，卢立清如何不明白，只不过抱有幻想而已。
见卢立清不说话，张安端起茶杯，叹了口气道：“大将军，你这位置可不好坐！”
一直以来，张安都想坐上主将位置，可现在真的成了现实，他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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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军上下，这几天在打造船只，随时都可能强渡汉水，大将军以为……这仗该如何打？”
卢立清本就不想局面崩坏，此刻张安问起，他就说出了自己的谋划。
“要稳扎稳打，凭借汉水天险，把他们挡在汉水以西，拖上两三个月……就能耗尽他们粮草！”
张安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想过。
雍军若是从陇右来，其补给线不是一般的长，中间还有丧尸捣乱，将其耗死在汉水很有可能。
只听卢立清接着说道：“咱们想耗死他们，雍军一定想着速战速决，所以总得打一次硬仗！”
“一定要打赢，打赢了最终就是咱们赢！”
“如果可以，你要上奏给朝廷，让朝廷调派援军过来，以防不测！”
张安沉声问道：“有何不测？”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汉水守不住！”
汉水守不住，这事儿张安还真没想过，那毕竟太遥远了些。
“未料胜先料败啊！”卢立清语重心长。
略微思索后，张安答道：“若汉水守不住，凭东河府一座孤城，也守不住……所以只能退守济水！”
毕竟是宿将，张安的兵法素质不差，能够看出关键问题。
“真如大将军所言，我军若无法守住汉水，确实该提前在济水组织防御！”
“但济水以东，能打仗的唯有左右监门卫，左右金吾卫……”
张安刚说到这里，卢立清便打断道：“这四卫禁军……你不要去想！”
这四卫禁军，被皇帝紧紧攥在手心，谁打主意只会被怀疑用心。
“除了这四卫，西南调不得，东南也不好调，就只能从北边调了！”
说到这里，张安自己都摇头道：“北边儿那万把人，恐怕当不起二道防线！”
卢立清点了点头，平静道：“东南有八万大军，可以调动！”
张安便道：“大人，你不是不知道，东南的八万大军，不只是为了清剿怪物，还担着其他差事！”
卢立清目光扫向张安，语气沉重道：“其他差事，你是说震慑南方五郡？若雍军越过汉水，你说是南方五郡反叛要命，还是雍王的叛军更要命！”
这自然是显而易见的事，所以东南是可以调的，而且必须由他们担起二道防线。
张安思索之间，卢立清叹息道：“其实依我的意思，最好是在汉水凑十来万战兵，如此更有把握挡住雍军，不给他们越过汉水的机会！”
这当然值得叹息，因为这才是最好的办法，可惜根本没有可能施行。
“好了，该说我都说了，西线这幅担子……你可得挑好！”
这句话，听得张安心头更是沉重。
…………
汉水以西，雍军各卫所，正在大批准备船只。
前些天，赵延洵命侍卫司的人乘船渡河，可惜在河中央就被发现。
当船只靠岸时，对面已经军阵严整。
大盾长枪排列整齐，后方这是箭阵，防御力基本基本点满了。
侍卫司的人还没上岸，就被人家打得抬不起头，上岸之后举步维艰，为避免过重伤亡只能撤退。
经过这一事件，赵延洵决定暂缓渡河，要当各部大军都准备好后，一鼓作气渡过汉水去。
所以眼下，雍军并不着急渡河，而是竭尽全力打造船只。
当然了，赵延洵没让侍卫司的人造船，而是安排他们分做小队，偷偷越过汉水去。
队伍小不容易被发现，他们渡河后会潜伏下来，等待决战时他们会出现在后方，与雍军主力前后夹击朝廷大军。
此刻，赵延洵走在河岸边，目光却扫向了河对岸。
雍军能严密监视对岸，对岸也能盯着他们，如今双方大军只隔着一条河。
就在这时，赵延洵自顾自说道：“今日议事，他们也该到了！”
每天他都会召集各部主官议事，主要是为了沟通各部情况，做到对全军的整体掌握。
事实上，赵延洵领大军屯驻汉水，同样也面临着极大压力。
一方面，丧尸寻着人多的地方汇聚，他们在一个地方待得越久，需要斩杀的丧尸就越多。
所以每天除了造船，他们还得击杀大量丧尸，任务不可谓不艰巨。
另一方面，分配粮草军需也是麻烦事，也考验着物资转运能力。
他虽能兑换粮食，进可仅靠兑换的粮食也不够，何况大军打仗需要的不只是粮食。
所以卢立清猜得没错，赵延洵这边的日子也不好过，每天值得发愁的事有很多。
正当赵延洵准备回城时，远处有侍卫飞速赶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侍卫隔着老远禀告道：“王爷，这东西撒在岸边，风吹得到处都是！”
张猛从侍卫手中接过，然后将东西递到了赵延洵手中。
“劝降书！”赵延洵念出了首句三个字。
第698章 邱佑先
“雍王起兵，实为谋逆……”
“朝廷有大义，有百万大军，尔等谋逆必败……”
“皇上仁德，不愿多伤性命，投降者可赦其罪行……”
赵延洵嘴里，把纸上写着的关键语句，直接念出了声来。
简单来说，这是一份劝降书，而其平铺直叙的语言，很明显是面对普通士兵的。
收起劝降书，赵延洵问道：“这东西很多？”
侍卫连忙答道：“正是如此，这东西撒在河岸边，风吹得到处都是！”
点了点头，赵延洵示意这侍卫退下。
站在一旁，张猛沉声道：“王爷，臣这就去传命，让各部把捡到的劝降书收起来，一把火给烧掉！”
他这人虽蠢直了些，但也知道这玩意儿会扰乱军心。
瞥了张猛一眼，赵延洵平静道：“你着什么急……难道就凭这东西，就能让他们叛我？”
“若真如此，这仗干脆别打了！”
张猛连忙低头答道：“是！”
此刻，已经快到正午，显然该回去参会了。
事实上，各卫所的主官们，此刻已经赶到汉北城内。
这些人聚集在府衙大堂外，相互之间高谈阔论。
有的吐槽自己所部遭丧尸袭击，有的夸耀自己打造了多少船只，还有的则跟骑兵卫所诉苦，讲明自己军需补给的难处。
临战状态下，这种会议正是相互沟通，相互协调解决问题的最佳机制。
“王爷驾到！”
听到外面传来的禀告声，院内众人全都噤声，各自面向大门处站立。
眼见赵延洵走上台阶，在场众人尽皆参拜道：“参见王爷！”
“都起来，进去议事！”赵延洵沉声道。
说完这话，赵延洵直接走进大厅，一众将领尽皆跟了上去。
在主位上落座，赵延洵目光扫向厅内众人，说道：“老规矩，把各自情况说说，大家群策群力解决！”
“武建清，从你们第一卫开始！”
被点到的武建清，立刻走到了大厅中央，开门见山讲起了今日事务。
事情繁杂，每位指挥使会讲一到三分钟，期间还会讨论解决问题的方案。
众人讨论超过半个小时，才把明天的事协调好。
“都听好了，差事要办……但也要让你们各自的部下，准备好随时打硬仗！”
说道这里，赵延洵语气严肃道：“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没有那部兵法说过，打仗是五天或十天后……”
众人皆露受教之色，其实不需要赵延洵多强调，他们本就一直处于战备中，跟丧尸的战斗从未停止过。
紧接着，赵延洵拿出了一张纸，正是朝廷散出的劝降书。
“这东西，你们传阅一遍！”
离得最近的武建清，当即接过来看，只一眼就面色大变。
“这东西，是河对岸传过来的，只怕是抄了上千张，他们什么目的……想必你们都看出来了！”
“要劝降，要乱我军心……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最先看完的武建清答话道：“王爷，对面那些人想的法子，对叛军来说着实有威胁，可咱们不是叛军！”
“王爷秉承天命，奉先帝遗诏，讨逆贼靖国难！”
“底下的兄弟们，都愿意为王爷效死，岂会提醒对面逆贼的这些狗屁东西！”
听到武建清这番话，赵延洵露出一缕笑容。
紧接着，其他指挥使们，也都对“劝降书”嗤之以鼻。
想借此扰乱军心，在他们看来简直痴心妄想。
还朝廷百万大军，在场众人多是禁军都司出来的，岂会不知朝廷军队什么情况。
“王爷，就怕对岸那帮废材，还想威胁咱们……您说可笑不可笑！”
“就是……哈哈哈！”
知道对面什么情况，在场众人更知自己一方，战斗力是何等的强大。
只要造好了船，一鼓作气打了过去，他们都有把握击溃朝廷的军队。
劝降书上的威胁，在他们看来就是无能狂怒，和某国威胁北极熊一个道理。
示意众人安静，赵延洵敛去笑容说道：“所以你们回去之后，要告诉手下人，对岸这是在威胁他们，是看不起他们……更看不起他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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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起他们的怒火，到时候一鼓作气，将对岸烧个精光！”
一众指挥使尽皆答道：“是！”
在汉水以西耽搁了这么些天，他们也都憋着一股气，只想早日打过汉水去。
随即，赵延洵起身道：“好了，各自回去吧！”
众人再次行礼，然后陆续退出了大堂。
…………
很快便是两天过去，按如今各部造船进度，还有五天一切即将准备完成。
而河岸另一头，京城派来的钦差们，也已真实了解到了雍军情况。
现实给了他们，也给了朝廷狠狠一巴掌，赵延洵所率领的军队，虽然没有真正的十万之众，但也有七八万人。
要命的是，这七八万人全是精锐，实力已强过汉水东岸的朝廷军队。
如今汉水以东，朝廷禁军只有两万五千余众，加上河西广阳两都司三万残兵，在兵力上也比不过雍军。
换句话说，眼下的情况已十分危急。
东河府城一处房间内，孟正卿沉声道：“呈送京城的奏报送出，咱们的差事总算完成了！”
在孟正卿旁边的椅子上，端坐着兵部侍郎邱佑先，此人乃是兵部的代表，如今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只听邱佑先说道：“大人，或许还能再做些什么！”
“再做些什么？张安上任后，连转运粮草的民夫，都征调了不少顶上前线，我真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
在孟正卿看来，该想的办法都想尽了，如今只能等待朝廷的反应。
“孟大人，我是说……我们还能做些事！”
“什么事？”
在孟正卿疑惑的目光注视下，邱佑先平静道：“孟大人，我愿渡江西去，劝降雍王！”
“劝降雍王？”
孟正卿被邱佑先的想法震惊，暗道这厮莫非是嫌命太长，雍王都造反了，又岂是轻易能劝降的。
孟正卿说道：“邱大人，勇气可嘉，但你此行……恐怕难有结果！”
邱佑先答道：“即便不能劝降，能多拖他几日，也能为朝廷争取调兵时间！”
有了他们呈报的奏疏，朝廷清楚前线情况之后，自然会调兵支援前线。
可调兵需要时间，没个十天半个月，恐怕根本不能成行，而眼下缺的就是时间。
西线军团的防线，在邱佑先看来比较脆弱，稍不注意就可能崩盘。
眼见邱佑先心怀忠义，有舍生忘死之气概，孟正卿对他亦多了几分敬重。
“你可想好了！”孟正卿沉声道。
邱佑先笑着说道：“为国尽忠，虽死无憾！”
虽说官做大了，就难有赤子忠心，可凡事并非绝对，深受忠君教育的士子们，总有能秉持初心者。
孟正卿沉声道：“那你去吧，一路珍重！”
第699章 震而憾
名为劝降，邱佑先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拖延雍军进攻时间。
只要赵延洵跟他谈，无论对方提出多离谱的要求，邱佑先都会好好谈。
怀着这样的心情，邱佑先带着两名兵部属官，架着一叶小舟往对岸赶了去。
他是个不怕死的，可跟他一起渡河的两名主事，此刻心里却不安得很。
他们不想去，可惜没得选，不去就是对朝廷不忠，丢官下狱也不是没可能。
当然了，为了让部下两人追随自己，邱佑先也经过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
站在船头，主事张元应说道：“大人，天高地阔……当浮一大白！”
他现在表现得洒脱不羁，显然已经放松了心态，是怀着必死之志前往雍军大营。
坐在船舱门口，邱佑先笑着说道：“我府里倒是有两坛好久，这次回京……你我共饮！”
他二人谈笑风生，一旁表情凝重的赵贺道：“大人……只怕咱们回不去了！”
张元应没好气道：“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好听的？难道要自己骗自己？”
“难道不知道，自古以来就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
“反贼岂会在意这些规矩！”
眼见两人吵了起来，邱佑先当即呵斥：“够了……还没到贼窝，咱们先吵起来算什么事？”
事实上，此刻他们距离西安，已经不过五六十米，距离已经非常只近。
岸边摆放着很对简易木船，此刻正有军士不断往来，且有人已经注意到他们。
“戒备！”
随着百户一声大吼，十几张弓拉满了弓弦，全都瞄准了靠近的船只。
见此情形，邱佑先生怕还没靠岸，就被这些人射成了刺猬，当即喊话道：“我们是朝廷使者，要见雍王！”
“朝廷使者？这倒是新鲜！”百户摸着下巴说道。
前日朝廷散过来的“传单”，被全军上下传成了笑话，无人会怀疑雍军的强大，更无人怀疑赵延洵的正义性。
百户随即下令道：“放他们过来，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五十米的距离很快拉进，邱佑先的船靠在了岸边，包括船工在内的七人全部被抓。
盯着身着大红官服的邱佑先，百户问道：“你是何人？”
“本官兵部侍郎邱佑先，此行前来面见雍王殿下！”邱佑先义正言辞。
他这般沉着淡定，让这百户高看了他一眼，答道：“我们王爷，可不是谁都能见的！”
邱佑先沉声道：“我是代表朝廷来见雍王，商谈罢兵之事，想必你们也不远看到，接下来要经历血战吧！”
按照正常思维，底层士兵都想着不打仗，毕竟打仗就是要是死人的。
谁知这百户说道：“血战？那有什么血战，等我军渡河之后，便能一股击败你们！”
“王爷秉承天命，诛杀你们这些逆贼，若你们不想死……就老实投降，还能保全自己性命！”
好家伙，自己还没见到雍王，反倒被区区百户上了一课。
这可把邱佑先气得不轻，但他还是压住怒火，徐徐说道：“我是代表朝廷来见雍王，你能代表雍王和朝廷说话吗？”
没有得到授权，这百户当然不敢应答，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邱佑先紧接着说道：“我要与雍王商谈大事，你若真是忠于雍王，就该立刻向他禀告！”
好家伙，一句话把这百户架了起来。
要是他不通禀，就是僭越，就是不忠于雍王。
转过身，这名百户冷声道：“看住他们…二奎，你去向千户大人禀告！”
“是！”
接下来，邱佑先等人被看住，百无聊赖之下，只能看着雍军士兵来往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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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兵部的专业人士，只看了大约十几分钟，邱佑先对雍军的认识更上了一个台阶。
军纪严明，令行禁止，如教科书般呈现在他面前。
在一片忙碌表象中，细细一看却是井然有序。
正当邱佑先大受震动时，远处传来的急促马蹄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看着对方冲自己方向而来，邱佑先暗道：“看来雍王愿意见我！”
在这里，他们已等候半个时辰，如今已是日近正午。
果然，这队骑兵来到了他们面前。
带队者乃是胡大彪，此刻他坐在马背上，看向邱佑先的眼神极为轻蔑。
看着胡大彪和他手下这些人，邱佑先再次受到了震撼。
眼前这些士兵精壮魁梧，全身上下精铁铠甲，个个都散发着浓厚煞气，显然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邱佑先原本以为，刚才那些雍军就很强了，可眼前出现的这一批人，又比刚才那些人强出不知多少。
邱佑先满心苦涩，雍王能在西北倒腾出七八万大军，在他看来已经够离谱了。
可对方还能打造出如此强兵，是他想破脑袋都不明白的。
这样强大的雍军，一但渡河西线军团能挡得住？邱佑先陷入了怀疑。
“你就是兵部侍郎？”
虽然心中震撼，可眼下被“叛军”问话，邱佑先自觉不能输了气势。
于是挺直腰杆儿道：“本官兵部侍郎邱佑先，请求面见雍王殿下！”
胡大彪收拢缰绳，弯下腰俯视邱佑先说道：“刚才你说，丁百户代表不了王爷，那我倒要问问你……你能代表得了朝廷？”
这一句，也确实把邱佑先问住了。
他们这支钦差队伍，得到的皇命是调查情况，并未有明确授权，允许他们与雍军谈判。
可这时，邱佑先沉声答道：“我自然能代表朝廷！”
他说这番表态等同于“假传圣旨”，让其身后两名主事脸色大变。
即便此行有功，邱佑先返京之后，也极有可能会被严惩，说不定掉脑袋都有可能。
张元应二人，此刻震惊之余，也是真的佩服邱佑先，此人当真是公忠体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听到回话，胡大彪随即道：“那好……你跟我走！”
言罢，胡大彪没有多说，而是调转马头离开了。
邱佑先立刻跟上，随行方向大约三里处，便是巍峨挺立的汉北城了。
路上，邱佑先走得很安心，预想中丧尸遍地情形没有出现。
但道路两边，那堆积起来的骨骸，证明那些丧尸存在过。
当在靠近汉北城途中，邱佑先看到了更多军队，也见识了雍军清剿丧尸的情形。
和朝廷军队的打法完全不同，雍军的战法极为简单，就是一路平推往前碾压。
正当邱佑先感慨雍军之强势，只听前方胡大彪慢说道：“这些怪物，杀了一批又冒出一批，也真是够烦人的！”
一旁有总旗答道：“左右不过费些事，只是拖长了渡河时间！”
听他二人这般对话，竟是完全没把丧尸放在眼里，斩杀丧尸这种大难事，就跟吃饭拔草一样简单。
邱佑先震撼之余，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强横无匹的雍军，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第700章 言必称九叔
一路同行，一路观看。
邱佑先的心里，已经从震撼转为麻木，最后升起了恐惧。
刚才被他强行忽略的问题，再度出现在他心头。
强横无匹的雍军，西线军团真的能挡住吗？
“走吧，进城了……把你送到地方，咱爷们儿也该吃午饭了！”
看着前方城门，邱佑先敏锐注意到，城内不断有呼喊声响起。
只听胡大彪说道：“看来……他们已经开饭了！”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走进城门。
入城之后，没有了城墙阻挡，邱佑先才听清了里面的喊话声。
“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
声音从各个方向传来，一时让邱佑先有些懵。
这算是怎么回事？雍王本人到底在何处？
虽有疑问，但邱佑先憋在了心里，只等着胡大彪给出解释。
城池内街道上，不时有雍军队伍整齐划一走过，这严明到可称严苛的军纪，让邱佑先大大开了眼界。
当然了，城内“雍王万岁”的呼喊声，仍旧不时在四周响起，让邱佑先越发感到好奇。
可胡大彪只顾往前赶路，根本不是个合格额“导游，于是邱佑先忍不住问道：“这位将军，为何城内呼喊声不停？难道雍王无处不在？”
听到这问话，胡大彪笑出声来。
指着旁边一条街说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仔细看了一眼胡大彪，确认对方不是玩笑之言，邱佑先转身走进了旁边一条街。
街道上，零散有士兵走动，但多数人最终街道尽头那院子里。
而那震撼人心的呼喊声，就是从那院子里传出来的。
快步走到院子门口，守卫士兵正要将其拦下，却看到街口处，胡大彪做出让路的手势。
于是邱佑先得以顺利进入，只见这是一处比较大的院子，东侧摆了十几条长桌，正有士兵安静在此用餐。
西侧正有几队士兵集合，其中一队在一名总旗带领下，买着整齐步伐走向了“取餐区”。
示意在场众人免礼，胡大彪悄悄走到邱佑先身后，沉声道：“看到了吧，这里是吃饭的地方！”
“立……定！”
随着带队总旗一声军令，行进的士兵直接停下，牵引住了邱佑先的目光。
“向左转！”
前方那队士兵，已经面向取餐区。
看着取餐区摆放的吃食，邱佑先知道这队士兵要取餐了，然后去到东边就餐区。
吃个饭，还有这么多道道，邱佑先又开了番眼界。
可他还是感到疑惑，刚才那呼喊声是怎么回事？
刚冒出这个念头，便听前方带队总旗大吼道：“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殿下，万岁！”
士兵们声音洪亮，虽只有三十余人，但却有排山倒海之势。
为啥要喊这么一句？
邱佑先心里刚冒出疑问，其身后的胡大彪就开口道：“开饭之前，在，称颂我王，乃是我军铁律！”
“三年来，大伙儿都是这么喊过来的！”
“王爷的名号，给兄弟们带来了胆气，大伙儿才能在怪物环绕之地，用刀枪打出一片天地来！”
听着胡大彪的介绍，邱佑先深受震动。
如此说来，雍王一手缔造的军队，已把忠于雍王刻进骨子里去。
有如此忠心耿耿的军队，孟正卿所谓的劝降书分化，如今看来显得格外可笑。
见邱佑先愣在原地，胡大彪一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把你送到地方，我也该吃饭去了！”
从渡河后到现在，邱佑先无时不被震撼，此刻他的心已经乱的很，甚至有逃离此处的想法。
可他终究还是，把所有不安和惶恐压了下去，至少他在见到雍王之前，觉得自己绝不能露怯。
当然了，这也是表面淡定而已，实际上其心防已是千疮百孔。
离开这处院子，在通往北城的路途中，邱佑先仍能听到呼喊声。
一路上，邱佑先神思恍惚，被带到府衙外他才恢复过来。
“进去吧，王爷在里面等你！”
把邱佑先送进大门，在撂下这句话之后，胡大彪带着手下几人离开了。
正当邱佑先不知该往何处去，二门之内走出了一名太监，却是久未露面的林全。
林全跟随运送物资的队伍，辗转半个月的时间，昨日才到的汉北。
他是奉薛宝筠之令，给赵延洵送来一些吃用之物，用来给他改善生活。
“你就是兵部侍郎？”
马上要见雍王，邱佑先打起精神，坦然道：“正是！”
“跟我来！”
林全没有与他废话，直接将其领进了府衙大堂，撂下他后直接就离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邱佑先勉强保持的沉稳心境，此刻不断冒出惶惑不安和惊恐，这是他奋力想要压制的情形。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当邱佑先额头见汗之际，大堂后方响起了脚步声。
邱佑先目光扫向屏风处，里面隐约可见移动的人影。
此刻，邱佑先越发手足无措，面对赵延洵他竟不知如何自处。
但下一刻，出现在屏风左侧的人影，却让邱佑先的表情凝固。
此人不是雍王，而是灵王赵维恒。
“灵……灵王殿下！”邱佑先脸上满是惊讶。
没错，来人正是灵王赵维恒，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邱大人，好久不见！”
走向大堂书案后，赵维隆缓缓落座，说道：“邱大人……我九叔让我问你，你到这里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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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邱佑先脸色一沉，说道：“殿下，雍王造逆，你岂可不辨是非，为逆贼说话？”
“逆贼？我九叔承天之命，奉先帝遗诏讨贼，你可不要乱说！”
当今皇上亲兄弟，却一口一个九叔喊着，跟逆贼之间关系亲密，这让邱佑先怒火中烧。
好在，邱佑先还维持着最后的理智，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
“雍王造逆，定是被奸人蛊惑，皇上仁德，只要雍王愿意收手，皇上愿意饶恕他的罪行！”
只要能给朝廷拖延时间，眼下邱佑先什么话都敢说，反正他已经犯了大逆之罪。
说来也是讽刺，要抵抗反贼谋逆居然也得用大逆手段。
“邱大人，你是说……赵维隆愿意宽恕我九叔的罪行？”
自己亲大哥叫名字，把这谋逆反贼叫叔叔，邱佑先气得差点儿骂出来。
但眼下大局为重，他让自己冷静了几秒后，答道：“没错！”
谁知赵维恒直接笑出声来。
“赵维隆要饶恕九叔？他凭什么饶恕九叔的罪行？”
说到这里，赵维恒沉声道：“邱大人，你可知我九叔麾下大军武备之强横？”
雍军有多强大？邱佑先虽是管中窥豹，却已知是天下无敌的强兵。
此刻，勉强压下去的惶恐，再度挤进邱佑先心头，让他口干舌燥细汗直冒。
没等他回答，赵维恒紧接着问道：“你又可知……我军士气之高昂？”
雍军士气犹如巨浪，排山倒海一往无前，直有锐不可当之势。
此刻，邱佑先本想辩上两句，却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并感觉胸口疼痛难忍。
只见赵维恒突然起身，语气越发凌厉：“你可知我全军上下，已是枕戈待旦！
“只要我九叔一声令下，就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捂着胸口，邱佑先本能感觉到，自己蹲下应该会轻松些，可他又不愿在赵维恒面前露怯，给朝廷丢人。
“你说说，他赵维隆文武不就，如何能抵挡我九叔煌煌天威，他又有什么资格宽恕我九叔？”
听到这话，本就憋屈难受至极的邱佑先，直接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急火攻心吐出了鲜血。
迈步走到邱佑先面前，赵维恒徐徐蹲下身，语气冰冷说道：“你还是滚回京城去，让赵维隆把脖子洗干净，跪在承天门外等我九叔问罪！”
这话说完，邱佑先又吐出一口鲜血，在无尽憋屈与恐惧中，直接两眼一闭晕死过去。
第701章 夜色
“晕了？哼哼……真是废物！”
看着地上躺着的人，赵维恒满脸嫌弃，他还有许多话没说怼出来，眼下实在显得扫兴。
被赵维隆迫害，赵维恒心中有太多怨气，刚才一口气骂出来，让他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只要能斗倒赵维隆，认贼作叔根本不算事，何况在赵维恒看来赵延洵并非是贼。
雍军强盛，朝廷根本挡不住，这意味着他这位九叔，注定是要当皇帝的。
那么眼下，抱住赵延洵的大腿，才是他往后好日子的保证。
事实上，抱大腿这事儿也内卷，他的另外两位亲叔叔，今日也死皮赖脸求这差事。
之所以落在赵维恒头上，是是因为他身份更特殊。
亲兄弟都背叛了皇帝，愿意跟着雍王讨贼靖难，更能说明赵维隆是杀父弑君的贼。
明白了自己的核心竞争力，赵维恒自然会牢牢把握住机会，跟在赵延洵身后扛好反旗。
“来人，把这厮拖出去砍了！”
赵维恒话音落下，便从大厅外进来两名侍卫。
其中一人禀告道：“灵王殿下，遵王爷示下，要将此人送回对岸去！”
本来想杀人泄愤，一听赵延洵早有安排，赵维恒当即道：“那就别耽搁了，赶紧把人送回去，九叔如此安排定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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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事实上，是赵维恒真的想多了，赵延洵根本没有深意。
他有空前强大的武力，等到舟船打造完毕，就能一鼓作气打过汉水，根本不需要玩儿阴谋诡计。
晕死过去的邱佑先，被侍卫们送出了城，最后交给了杨应元等人。
眼见邱佑先如此模样，张元应几人以为他是受了刑，心中虽恼怒却不敢出言讲理。
最后，他们在侍卫们的监视下，摇着船离开了的西岸。
离岸之后，张元应立马检查邱佑先的情况。
随即他很是惊讶道：“没有受伤！”
赵贺满怀不解：“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元应无奈道：“只能等他醒来再问灵王，但看他这个样子……谁知道啥时候能醒过来！”
赵贺却道：“能活着回来，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说完这话，两人相顾无言，心里都感到格外沉重。
如今朝廷内外交困，他俩受邱佑先影响，也开始忧国忧民起来。
很快，他们的船只靠岸，没一会儿就被巡逻士兵发现。
确认身份后，在张元应的要求下，带队的总旗派出几名精壮士兵，把邱佑先抬向了东河府。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几天过去，日子就这样进入了六月。
刚刚过去的几天，随着雍军船只打造得差不多，双方爆发了几次交锋。
朝廷东拼西凑，外加拉上一批民夫充军，聚起了近十三万军队，绵延汉水东岸近二十里驻扎。
看起来人多势众，但其中能战之兵太少，而且在守备本就处于被动。
雍军发起的几次进攻，每次都将对面防线打得稀烂，好在周围军队援助及时，才勉强把渡河雍军打了回去。
这几次小规模战斗，是在真正大战开启之前，赵延洵对官军的进一步试探。
他手里的十五卫大军，比起禁军强出一筹，但要说强出许多也谈不上。
所以，西线军团的五卫禁军，尤其是其中两卫骑兵，对雍军来说威胁不小。
赵延洵虽也有骑兵，大河在前根本派不上用场。
虽说对此战取胜很有信心，但赵延洵也不想惨胜，那对他来说无疑是失败。
所以，在正式大战开启之前，他必须要做最后的摸底。
…………
六月初五，黎明之前。
大河西岸，至少有七八处地方，几乎在同一刻亮起了灯火。
这是一组信号，接收信号的人在东岸。
夜色掩盖中，刘恩福蹲在小树林林，对身边几位部下说道：“大战即将开启，告诉弟兄们，立刻动手！”
“是！”
随着几名部下散去，刘恩福心情越发激动起来。
一旦大战开启，击败朝廷军队不成问题，他离回家也就不远了。
当然了，在这大战当前，刘恩福只是稍微感怀了一番，整个人就恢复了冷静和理智。
此刻他和部下们的任务，是把官军派出的明暗哨位拔掉。
侍卫司北军的人，在陆续潜过汉水后，没有一天是歇着的，为了探明所有稍微，他们废了不少功夫也吃了不少苦。
今晚他们负责的定点拔除，意味着本次大战正式开启。
完成任务的时间，他们只有一个小时，时间长了这些哨位没报告情况，官军那边一样会警觉起来。
侍卫司北军虽都是二级士兵，但要完成这一任务，同样也有着很大的困难。
此任务的难点，不在于击杀放哨士兵，而是要保证一百三十八个点位，每一个都不能出现纰漏，要做大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此刻不只是刘恩福心中忐忑，其他接到命令的千户们，一个个心也悬了起来。
这边紧锣密鼓在杀人，汉水西岸的雍军，已经对河岸进行戒严。
没有赵延洵的命令，任何士兵不得擅自行动。
这是为了防止，西安这边的探子报信。
此刻，各卫所在自己负责的地方正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而指挥使一级的军官，除了巡查手下准备情况，同时还要反复向不下强调，渡河之后的作战方案。
眼下距离天亮，也就只有一个时辰，就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太多。
各卫所在准备着，侍卫司南军的四个满编千户所，同样也在做最后的战前准备。
本次决战，将会由他们四个千户所任先锋，最先到对岸去构筑防线，以等待主力大军到岸。
刘恩福等人拔掉官军哨位，目的是让雍军在准备阶段，不被这些哨兵们给发现。
汉水只有几百米宽，渡河也就是二十来分钟的事，这里全靠打一个时间差。
只要开始渡河时，对岸官军还没发现情况，他们就算取得初步胜利。
而此刻，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
半个小时后，西岸这边准备就绪，就等着东岸发来信号。
又过了十几分钟，在西岸一片安静中，东岸那边终于亮了灯火。
看到信号，坐镇前线的赵延洵，下达了发动进攻的命令。
本次进攻，只用了九个步兵卫所，剩下的步兵卫所和骑兵，专门负责防住骚扰的丧尸。
他们全都聚在岸边，自然会引来大批丧尸，所以赵延洵必须要分兵。
当然了，这九个卫所全是精兵，渡河之后只要顺利列阵，击败官军在赵延洵看来毫无问题。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各卫所船只向对岸进发，河面上顿时出现几百架小舟，上面满载着渡河的士兵。
而首批过河的，自然是担任先锋的侍卫司南军。
第702章 血色黎明
数百船只一同渡河，即使他们尽量避免弄出动静，可还是会发出声音。
当第一批船只还未靠岸，官军派出巡逻的队伍就发现了情况。
“是……是敌袭！”
领队的百户大声呼喊：“赶紧敲锣，赶紧的！”
但实际上，在他们发现之前，顶在最前面的虎贲右卫，就接到了哨兵带回的敌情。
没错，刘恩福等人解决了所有已知哨位，但终究有些是他们不知道的。
可即便如此，虎贲左卫的人慌忙集结，也无妨赶在雍军登岸前列阵。
事实上，赵延洵要的就是这效果。
只要让雍军上了岸，那就如同猛虎下山，龙归于海。
战鼓雷动，营寨之中大批士兵在聚集。
这几天都有战事，士兵们精神都处于紧绷状态，一听鼓声立刻就行动起来。
当然了，也只有禁军精锐才反应迅速，其他卫所军连带抽调的民夫，其营寨更多的是慌张和混乱。
眼下夜色深沉，要让这些二流军队参战，着实太难为他们。
事实上，即便是禁军的精锐，其夜间作战能力也很勉强。
当然了，不管有什么客观原因，眼下朝廷诸军也得赶着上了。
先是虎贲卫集结完毕，出营之后开赴岸边。
他们的营寨，距离河岸只有三四百米，小跑也就是三四分钟的事。
虎贲卫的指挥使比较谨慎，在列队完成后让部下稳扎稳打，力求整个军阵严整。
若不是对这一片地方很熟，他们的军阵只会更乱。
此刻岸边，第一批到达的雍军士兵，已经开始整齐列队，这是比较难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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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雍军配备有手电，可各部到岸顺序很难保持，会极大影响他们上岸后的建制。
最先列阵的是侍卫司各部，他们人数相对较少，所以能更加迅速组织起来。
当反应最快的虎贲右卫靠近时，侍卫司各部在列阵完成后，已经在开始向前方推进。
“他们那是什么东西，怎会如此明亮……”
“何止是明亮，而且还晃眼睛……”
未交战前，虎贲右卫的士兵，就遭受了雍军灯光“攻击”。
正当众人叫骂之际，只听军阵中有人高呼道。
“戒备，戒备……箭来了！”
事实上，箭矢的呼啸声很明显，听力好士兵已本能戒备。
所谓戒备，就是把大盾抡起来，顶在头上继续前进。
顶着头上箭雨，有千户高呼道：“再往前三十步，开始放箭！”
一名千户，在战场上拥有很高自主权，更何况在这指挥不便的情况下。
此刻，在虎贲右卫两侧，其他禁军卫所的军队，也在开始往前推进。
所有人都知道，要尽可能快赶到河岸，将雍军挤进河里去。
前些天的短暂交手，给了朝廷军队造成了错觉，让他们根本想不到，决战会以这种方式开始。
被打掉了“眼睛”，使得雍军悄悄渡江，这让朝廷各部极为被动。
这次大战后，即便胜也是惨胜，与之相关的人定会被追究责任。
再说两军前锋，此刻相距已不足五十米，相互之间都在抛射箭矢。
头顶着呼啸的箭矢，两支军队持续靠近，双方都已出现伤亡。
虽然都是血肉之躯，但毕竟侍卫司装备精良，所以死伤数量并不算大。
“弟兄们，一定要顶住……他们人数不多，马上咱们援军就要到了，我们一鼓作气击败他们！”
虎贲右卫军阵中，有军官大声呼喊。
很快，五十米的距离很快拉进，双方开始进行白刃战。
而到了这一步，虎贲卫的人才知道什么叫绝望。
侍卫司南军，士兵虽然只被升级了一次，但整体战力比虎贲卫强出不少。
“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杀呀！”侍卫司千户汪成拿着“喇叭”大吼。
有“喇叭”这项神器，在这黑灯瞎火的局面下，雍军的指挥能力无疑更强。
“杀！”士兵们大声吼叫。
前方在正面交战，而后方两军各自力量，都在以最快速度行进。
当虎贲右卫南北两侧援兵靠近时，首先列队完成的第七卫，也已经开始往前推进。
指挥使谭鲁拿着大喇叭吼道：“弟兄们，为王尽忠的时候到了，前进……”
啪……啪……啪……
迈着整齐的步伐，第七卫的士兵们开始前进。
侍卫司的人顶在前面，此刻已经和虎贲右卫血战，喊杀声盖过了后方的脚步声。
随着第七位往前推进，渡河完成的其他卫所，此刻仍在以最快速度集结。
最前线，虽有虎贲卫的阻挡，可侍卫司的阵线，依然在往前缓慢推进。
“顶住……一定要顶住！”
虎贲卫军阵中，此刻有千户大声呼喊。
也亏得这是在汉水以东，否则若有丧尸聚集，虎贲右卫恐怕早就崩溃了。
虽被压得步步后退，好在南北两侧援兵赶来，给虎贲卫注入了强心剂。
当然了，可不只是虎贲卫有援兵，除了已经开动的第七卫，第十一和第十五卫两支兵马，也已列队完毕开始行进。
当然了，此时第七卫已经和朝廷禁军交手。
“杀呀！”
阴沉的战场上，不断传来喊杀声和惨叫声，交战两支大军接触变得越来越多。
随着时间流逝，雍军的优势已经显露。
可就在这时，雍军两侧都传来了骑兵的声音。
龙直右卫被打垮，朝廷在西线军团，还有骁骑右卫和骁武右卫两支骑兵。
这可是正儿八满建制的骑兵，称得上是朝廷的心头肉。
雍军阵地北侧，第十一卫指挥使周力行大吼道；“守住后边儿，他们的骑兵来了！”
他们不但要往前进攻，还负责防守大军左翼，所以必须挡住这些进扰的骑兵。
“放箭……放箭！”
在骑兵到来之前，用箭矢将其压制，能够达到极好的阻击效果。
当然了，雍军最外围的士兵，则是以长枪大盾临敌，以防止朝廷骑兵强行冲阵。
到现在，战争已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双方正处于胶着状态。
朝廷的卫所军以及征调的民夫，也都陆续被组织起来，在军阵后方拿着旗子大喊，有的甚至已经直接加入战团。
此刻，东方已是鱼肚吐白，夜色开始逐渐褪去。
也正因为此，双方战斗变得越发激烈。
禁军主力右后侧，此刻侍卫司北军的人，正在陆陆续续集结。
刚才他们执行了拔除暗哨的命令，接下来他们将作为一支骑兵，从朝廷大军后侧发动攻击。
这些被二次升级的士兵，人数足足有一千多，此刻集结起了发动攻击，定然会起到促进战局的作用。
因为靠得过近，他们已被赶来支援的卫所军发现，这些人此刻已经围了过来。
“弟兄们，杀！”刘恩福大吼道。
作为王府最强大的武力，他们也有充分的信心，将一切敌人粉碎。
“杀！”
第703章 请大将军早做决断
雍军各卫所，陆续乘船渡河，到岸列阵后便投入战斗。
而另一边的朝廷军队，在经过近一个小时的“适应”后，也全都被组织起来进行作战。
雍军渡河的四万五千余众，和朝廷拼凑的十三万大军，在汉水以东十五里宽范围内，你来我往打得极为激烈。
雍军渡河兵力虽少，但都是一等一的精锐，所以依然能顶住压力，持续往前推进。
本来朝廷战线是往西凸出，此刻已被打得向东凹陷进去。
雍军攻击力度极大，这让顶在最前线的禁军士兵苦不堪言，他们如今已有了极大伤亡。
挥刀亲手斩杀几名逃跑士兵，虎贲右卫指挥使大吼道：“谁若再敢后撤，定斩不饶！”
和他一样，指挥使一级的军官，此刻都带着亲兵在督战。
当然了，身处于军阵后方，能最大程度上保证他们安全，更方便他们指挥军队。
仗打到这一步，其实也没啥可指挥的，双方在战场上就是正面硬撼。
也就是朝廷兵力众多，而且组织调动非常迅速，才能撑了这么长时间。
朝廷军政后方五里处有一处山坡，此刻正有数十骑驻马于此。
西线军团主将张安，此刻表情凝重看向前方。
他这里地势较高视野开阔，外加此时天光大亮，对前线情况能有清晰掌握。
仗打到这一步，眼看着大军颓势已现，张安心里已经急得不行。
他才上任大将军之位十来天，指挥大军的瘾都还没过够，就遇上了这档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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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但兵败，他张安少不得自裁谢罪，如此可减皇帝之怒，给自己家人求一条活路。
此时，张安很羡慕被罢官的卢立清，至少不用承担兵败的责任。
是的，张安在心底也认为，即使仍由卢立清任主将，也改变不了朝廷兵败的结局。
既然败势已现，就该考虑败了之后怎么办，张安要尽己所能把朝廷损失降到最低。
就在这时，有一骑飞速赶来，正是张安派出的探马。
“大将军，北端安云卫遭遇猛攻，眼下正在溃败！”
听到这话，张安目光扫向北端，果然看到那边军阵崩溃，旗帜横倒军卒四散逃离。
一个点崩溃，如果不能迅速控制局面，将可能导致全线大崩溃。
而此刻，张安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走，以至于他不知该如何决断。
几息之后，本能让他觉得应该先稳住局面。
“传令骁武卫，大力袭扰雍军追击，并派人挡住溃兵，把他们全部赶回去！”
“是！”
安云卫本来只有两千卫所军，后期被卢立清补了三千民夫，成为一个满编千户所。
可这样操作，并未使安云卫战斗力上升多少，反而加大卫所的管理难度。
打打顺风仗和屯住防守还行，一但打起如今这般硬仗，那就有一触即溃的可能。
之所以撑到了现在，是因为他们处在边缘位置，而且还有禁军骁武卫策应。
有句话叫兵败如山倒，战场上本就牵一发而动全身。
张安可以叫骁武卫策应安云卫，可顶在最前面的虎贲卫神武卫和武骧卫，又能让谁前去策应？
没等张安想出接下来怎么走，山坡下又有十几骑飞速敢来。
来人是虎贲右卫指挥使段静祯，此刻他的甲胄上沾有血迹，给他平添了几分煞气。
打马来到张安面前，段静祯当即道：“大将军……我军颓势已现，弟兄们如今不过苦苦支撑，望大将军早做决断！”
一听这话，张安脸色阴沉道：“早做什么决断？”
对张安的态度，段静祯混不在意，只听他坦然道：“大将军，雍军战力无匹，再这么打下去……我军必然大溃，不如趁如今未败时后撤！”
“有骁武卫和骁骑卫断后，必定使得雍军行进缓慢，再让卫所军的人顶上去，咱们禁军就能与雍军脱离撤走！”
段静祯的设想很“完美”，不但能够撤出战斗，还能最大程度保存自己力量。
可张安却没给他面子，而是脸色阴沉道：“段指挥使，撤走……我们该撤到何处去？”
这一问题，反倒把段静祯问住了。
他只想着赶紧撤退，那管撤到什么地方去，自然是越远越好。
如果可以的话，段静祯想退回京城去。
紧接着张安又说道：“你可知道，擅自撤退，丢城失地的后果？”
别看他说得义正言辞，但其实也想着赶紧撤离，毕竟继续打下去后果可能失控。
所以，张安需要有人说服自己，用充足理由说服自己撤退。
“大人，若是我军大溃，又该是何等后果？”
说这话时，段静祯回头看向了战场。
可他并非是在观察战争情况，而是在等其他两卫指挥使到来，他来见张安之前已派人去通知那两位。
正当张安两难之际，另外两位禁军指挥使，也带着亲卫赶了过来。
“大将军，敌军两千人压着我们五千人打，我军一退再退……再这么下去我军必败！”
“大将军，就在刚才高唐卫已经溃败，咱们也快要撑不住了！”
眼见这两人表明了态度，段静祯便接着说道：“大将军，请速做决断吧！”
另外两人也跟着说道：“大将军，请速做决断！”
单下这一幕，说严重一点儿称得上是“兵变”，三位主力卫所指挥使在威逼主将。
当然了，这也从侧面证明，新官上任的张安，还未建立起足够威权。
“够了！”张安一声大吼，声音盖过了段静祯三人。
“传令河西都司和广阳都司，让他们全力组织反扑，不计生死将雍军给我顶住半个时辰！”
“告诉邵兴昌和顾元忠，只要他们能顶住半个时辰，此战他们可得头功！”
“若是违令，诛其全族！”
邵兴昌和顾元忠，是河西都司和广阳都司的主事人，他们的家人全都被安置在京城。
当传令兵各自离去，段静祯脸上露出一缕微笑，张安完全采纳了他的意见。
可紧接着，张安阴沉着脸说道：“虎贲卫、神武卫、武骧卫，以我所念顺序撤出战场，全部赶往东河府城布防！”
东河府城，只在后方三十里处，所撤退距离实在太近了些。
段静祯当即道：“大将军，既然撤退，何不多退些拉开距离，何故还要困守东河府！”
张安脸色阴沉道：“撤退已是兵败，若再丢掉东河府，咱们即便逃过了雍军的屠刀，只怕也是国法难容！”
“你我的家人，如今可都在京城！”
最后这一句，点醒了一心只想着逃离的三人，让他们不得不冷静思考远逃的后果。
紧接着张安说道：“固守东河，咱们可以牵制雍军，给朝廷争取时间，反倒能将功折罪！”
“诸位，事关阖家性命，你们要三思！”
第704章 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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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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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705章 城内外
逃跑也是有技巧的，比如两个都司的卫所军正卒，他们就比临时征召的民夫跑得快。
“放下吊桥，赶紧的！”
“快点儿放下吊桥，否则一会儿雍军打过来了！”
“城楼上的兄弟，求你们开门吧……弟兄们入城帮你们守城！”
外面呼嚎声不断，可城墙上毫无反应，禁军戍卒们冷眼看着一切。
吊桥肯定是不能放的，雍军就停驻在不远处，万一他们趁机打过来，对守城军队来将是灾难。
而且换一个角度来说，放这些卫所溃兵进城，对增强守城能力不会有太大效果，反而会给后勤带来极大压力。
当然了，谁也不敢替上官们做主，士兵们还是把情况报了上去。
“不许放下吊桥，更不许擅开城门，违者立斩！”
这是西线军团主将，当着一众指挥使千户们的话。
“再告诉城外溃兵，让他们往京城方向逃离，渡过济水他们才能活！”
只要这些溃兵渡过济水，朝廷就能把他们收拢起来，再度组织形成防御力。
可以说，张安为了朝廷安危，真正做到了殚精竭虑。
待这传令的士兵离开，张安面向在场众人说道：“好了，咱们继续！”
这一场临时军事会议，讨论的是各部现在的情况，汇总之后方便统一调用。
三个禁军卫所，在清晨战斗中损伤惨重，再加上撤退时走丢的，兵力如今只剩下八千多。
当然了，城内还有和禁军一起逃进来的两千卫所军，外加西线军团留守东河府的一千卫所军，如今东河府内有一万一千多兵力。
事实上，如果城内有那个条件，亦或者雍军没有步步紧逼，张安是愿意让更多士兵入城守备。
听完报告，张安对现场一众千户级军官说道：“诸位，我也不跟你们说那些大道理……”
“我们的家人都在京城，为了家族安危，咱们也该拼死守城！”
“只要咱们钉死在东河府，咱们对朝廷就还有利用价值，咱们的家人就是安全的！”
张安的这些话很直白，不谈忠诚与荣誉，只跟部下们谈利害关系。
这些话，全都说到了在场军官们的心坎儿里，也让他们统一战斗到底的想法。
东河府以西，雍军士兵追亡逐北，也在逐渐向东河府靠近。
最先赶到东河府附近驻扎的，是兵马司第七和第十一卫，以及侍卫司方胜所部。
第七卫指挥使谭鲁说道：“十几万大军只顶了半个时辰，主将竟带人躲进了城内，他们可真是些废物！”
第十一卫指挥使周力行笑着答道：“不是他们废物，而是我军太强！”
这话可半点儿不夸张，毕竟哪怕是十几万头猪，普通军队半个时辰也砍不完。
能在渡河之后，一举击败朝廷十几万大军，这只能说明雍军太强。
“咱们就一直守在这儿？”侍卫司千户高正安忍不住问道。
他有些摩拳擦掌，觉得待在原地太浪费时间。
谭鲁答道：“你想攻城？这事儿可急不得，咱们连攻城器械都没有！”
周力行也说道：“已经派人请示王爷，咱们还是等待指示吧！”
一直以来，高正安都有着极强的表现欲，所以眼下他是闲不住的。
“你们两位要等待指示，那干脆帮我一个忙！”
“帮什么忙？”谭鲁问道。
“把你们军中喇叭借给我，反正你们暂时不用！”
听到这话，周力行好奇问道：“你要这东西干啥？”
见谭鲁一样面露疑惑，高正安说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十几分钟后，侍卫司全军开拔，向着东河府城方向赶了去。
方才大战，侍卫司战斗力之强，给朝廷军队带来了深刻印象。
看着侍卫司军队到来，即使是安全无比的城内守军，此刻也全都紧张起来。
“都别慌，他们难不成长了翅膀，还能飞进来不成？”
“弓箭手，给老子拉满弓弦，只要那些王八蛋靠近，给老子射死他们！”
站在城墙上，段静祯扯着嗓子大吼，给手下士兵们鼓劲儿。
而城外逡巡不散的溃兵们，此刻见到雍军赶了过来，直接就撒丫子跑了。
来到距离城墙一百米处，此时城墙上不断有箭矢飞来，但全都被士兵们的盾牌挡了回去。
有盾牌阻挡，再加上全身铁甲在身，城墙上的箭矢难伤他们分毫。
当然了，越靠近城池箭矢杀伤力更大。
为了部下安全，在距城墙五十米处，高正安命令部下停住。
“先组织好防御，谁要是在这里挂了彩，我只找你们这些当百户的！”
吩咐完这第一点，高正安接着说道：“差事该怎么办，来的路上都跟你们说清楚了，各自做事去吧！”
“是！”
一众百户各自离开，而高正安则躲在军阵后。
城外，雍军以百户所组成军阵，每个军阵相隔有二十来米，一字铺开足足有一百五十多米。
这样的阵型，着实让城墙上的人看不懂，也让前来观察情况的谭鲁周力行看不懂。
大约两分钟后，高正安所在的百户所，最开始有人拿起喇叭喊话。
“城里面的人听着，雍王殿下奉先帝遗诏，讨伐杀父弑君，谋朝篡位的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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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仁厚宽宏，只要你们愿意投降，殿下会宽恕你们的一切罪行！”
“困守城池，你们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你们要为逆贼卖命？难道你们要为昏君卖命？”
“难道你们不想回去见自己孩子？难道你们不想给爹娘养老送终？”
没错，高正安把部下组织起来，是通过喊话的方式对城内劝降。
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高正安能想到把喇叭如此妙用，着实让到谭鲁二人深感意外。
赵延洵起兵“光明正大”，给自己找了非常充分的理由，但这些仅限于雍军和朝廷高层知晓。
而朝廷这边的普通士兵，根本不知其中缘由，只是听上官说雍王是反贼。
如今听了高正安让人这般喊话，所有守城士兵心里都犯起了嘀咕，难道自己效忠的皇帝真是逆贼？
当然了，更多人则是被最后两句触动！
谁不想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谁不想给自己爹娘尽孝。
可以说，高正安导演的这一场戏，对城内守军有极强的杀伤力。
“不要听他们的鬼话，这些反贼狡诈多端，咱们投降必然会被他们杀光！”
“弟兄们，这些反贼是来抢粮食的，你们想想看……若是被他们打到京城去，他们十几万人会抢多少粮食？”
“他们会奸淫你们妻女，会杀害你们的爹娘，我们绝不能信他们的话，我们一定要守住城池！”
就此，双方在城墙上下，展开了一场舆论战。
别看此时没有刀光剑影，但对城内守军来说，眼下却是非常危险的时候。
只要稍微处置不慎，就可能导致局面崩盘。
想明白了这一点，谭鲁赞许道：“还真有他的！”
第706章 溃兵们的敬佩
东河府城，攻守双方正在进行心理战和舆论战。
而在东河府的其他地方的，两军的战斗亦未停止。
雍军在攻伐朝廷溃兵，同时还要防备骁武卫和骁骑卫骑兵侵袭。
只不过此时的战斗强度和规模，已经不比得黎明时那般宏大，攻守双方都只是轻微接触。
而在另一边，留守于汉水西岸的雍军，已经利用渡河船只，在桥上搭建起了浮桥。
有了这东西的，汉水西岸留守的雍军，尤其是具有机动能力的骑兵，全都通过浮桥进入东河府境内。
“朝廷的骑兵，搞得我军不胜其烦，立刻传令给武建清，让他往东北方向去，那边有朝廷的骁武卫！”
“再传令给陈玉和，让他带人往东南去，把逞凶的骁骑卫打垮！”
被点到的这两人，乃是最先渡河的两卫，此刻他们正在东岸集结。
“是！”
眼下让赵延洵不痛快的，是朝廷的这两卫骑兵。
他们具有极高机动性，对雍军步兵具有极大威胁，其反复袭扰让人烦不胜烦。
在雍军骑兵渡河时，留守在西安的其他军队，则开始往前线运送食物。
打了一上午的仗，对体力的消耗极大，必须要及时补充。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赵延洵已知东河府城的情况，并派人对高正安所为进行嘉奖。
此刻，赵延洵正在朝廷军队大营内，听取手下各卫所的报告。
总体来说，战果颇丰。
朝廷的五个禁军卫所，全部都被击败，至少损失了四成人马。
到了这一地步，按照当下的战争思维，这五个卫所等于是被打垮。
步兵卫所只能龟缩城内，而余下两个骑兵卫所，最多玩出袭扰的小把戏，能保持军队不自行崩溃，就已经很考验带兵将领的手段。
再说雍军此站，各参战卫所也有不小损伤，每个卫所都有两三百号人战死，近千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而侍卫司各卫所，损失就小了许多。
当然了，相较于朝廷军队的伤亡，雍军这些伤亡根本算不得什么。
“所以，如今俘获的卫所军和民夫，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十万人？”赵延洵沉声问道。
“正是！”胡大彪回话道。
十万俘虏，那就是十万张嘴，处理起来可就非常棘手。
思索一番后，赵延洵问道：“先养他们三天，派人给他们讲明，我军是替天行道，是帮朝廷清除逆贼，是替天下人诛杀昏君！”
“是！”
可在答话后，胡大彪抬头问道：“王爷……那在三天之后呢？”
“把人放了，再给他们三天口粮，把他们按家乡属地分组，让他们返回原籍去！”
搭了三天粮食，还要再给三天粮食，还要让这些人回乡去，这番操作着实让胡大彪看不懂。
“是！”胡大彪立刻应声。
虽然不明其中深意，但以往的经历告诉胡大彪，赵延洵的一切决定都是对的。
事实上，赵延洵的意图很好理解。
如今占据朝廷大营，本就搅和了不少粮食，粗略一算给这十万人吃用，支撑个七八天毫无问题。
所以这“捡来”的粮食，赵延洵很干脆就这样用了，如此也算“施以仁德”。
让这些受了恩惠，然后再将其遣返原籍，赵延洵就多了一批宣传者。
哪怕这十万人中，只有一半念他的好，也会在直接间接之中，影响到身边许多人。
当然了，在这三天时间里，赵延洵也会择机出现，给这些人好好上一课。
就在这时，有有侍卫前来禀告：“王爷，骁武卫已退出七十里！”
赵延洵当即做出指示：“传令给武建清，让他可以停止追击，但要防止骁武卫进犯！”
向东追击七十里，已算得上是孤军深入，为稳妥起见赵延洵才有此令。
“是！”
走出营寨，带着手下一帮子侍卫，赵延洵打马向东河府赶去。
虽说这座城威胁不大，但如果将其略过直接东进，又可能被他袭扰后方。
所以在赵延洵看来，还是要先拔除这座城池，只不过关于过程他暂时还没决定好办法。
是直接打造攻城器械硬拼，还是等待元阳把“炸药”送来，赵延洵一时间难以决断。
前者会使部下死伤较重，而后者需要等待七八天。
既然决断不下，所以赵延洵打算先去看看，然后再想其他办法。
…………
时间飞快，转眼来到了第二天。
在东河府往东六十里，有一座阳溪县城。
从东河府溃退的士兵和民夫，跑得快的已进入阳溪县地界，这些人是没日没夜的在逃跑。
而在县城大门处，正有一辆马车驶出，随行者另有几名武士，以及两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
可这些人刚走出城门不久，就被溃兵们给盯上了。
“停下停下……”
“赶紧停下……”
赶过来的几十名溃兵，拿着武器将马车围在中间，这让张元应立刻紧张起来。
“你们放肆，要干什么？可知道这是谁的马车？”
这一行人，乃是专门送邱佑先回京的。
从渡河劝降赵延洵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天，钦差队伍早就回了京城。
邱佑先昏死过去，大夫看过之后，叮嘱说不能剧烈行动，否则有性命之忧。
所以，护送邱佑先的队伍，赶路速度非常之慢，才能在现在遇到朝廷的溃兵。
“弟兄们看上了这匹马，我管他是谁的马车……识相的赶紧交出来！”
张元应一行有护卫，打起来肯定会死人，这让溃兵们心有顾虑，所以才用语言逼他们交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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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这匹马，根本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以为饿得受不了了。
“我看你们衣着，也是朝廷官兵，为何要行此等匪类之事？”
一听张元应这话，众人立刻炸了毛，纷纷拿着刀子要拼命。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马车内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是不是朝廷败了？”
马车内自然是邱佑先，外面的情形他拉起帘子都看到了，并在此时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希望不是自己所说这般，可惜溃兵们没给他面子。
“没错，败了，所以你们别拿朝廷来压爷爷们，朝廷现在可管不了我们！”
邱佑先剧烈咳嗽起来，张元应连忙上前照料，却见邱佑先又咳出血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朝廷危矣！”
一遍咳嗽，邱佑先一边说道：“只盼望朝廷，能听从孟正卿和我的意见，将西南大军调往济水设防！”
“大人，朝廷会采纳你们的意见，您就放心吧！”
孟正卿返回京城，已经有了七八天时间，可却并未向邱佑先反馈情况。
“把马……给他们，不能为了我邱佑先一条命，咳咳咳……把你们的性命也搭进去！”
朝廷是否采纳意见，邱佑先此刻已经无法左右，但他得顾及此刻身边人的性命。
“大人……没了马车，您可如何返京，如何向朝廷进言？”
正当邱佑先要说服张元应，却听围困在外的溃兵中，有人问道：“您是邱佑先，邱大人？”
勉强止住咳嗽，邱佑先苍白的面容转向那人，答道：“正是！”
“哎呀……是邱大人，我们可不敢要您的东西！”
“弟兄们，这是邱大人啊！”
一众溃兵议论纷纷，他们的敌意此刻也在减弱。
眼前一幕，让邱佑先和张元应很是诧异，这又是怎么回事？自己有这么大面子？
只听刚才问话那人说道：“邱大人，您独自一人前往雍军大营，弟兄们谁不敬佩，我们不要您的东西！”
邱佑先孤身一人直闯雍军，这事儿在军营里传开了。
如今见识过雍军之强，便更显得邱佑先英勇，又如何不让这些溃兵佩服。
心里高兴，邱佑先又咳嗽了几声，紧接着问道：“那你们……可愿意，跟随本官……返回京畿，一同抵御雍王贼军？”
面对这一提议，在场溃兵们犹豫了。
但在邱佑先心里，却又给自己定了新任务。
尽可能的收拢溃兵，给朝廷防务增添一份力量。
第707章 皇上圣明
六月初六，太阳西斜，京城。
“紧急军情，速速开门……”
“紧急军情，速速开门……”
京城南门外，十几骑飞速赶来，停在城门外大声喊话。
城门开启和关闭，都有严格规章制度，即便是所谓的“紧急军情”，底下人也做不得主。
于是总旗禀告百户，百户有向千户禀告，千户最终请示到当值的指挥佥事。
“开门！”监门左卫指挥佥事韩明下令道。
此刻他表情极为凝重，传达军情的士兵格外狼狈，这意味着前线肯定出事了。
当传讯的骑兵进了城，韩明直接来到城墙下，拉住其中一人问道：“西线来的？”
“正是！”
“情况如何？”
“败了！”传讯士兵语气悲怆。
虽然料到了这一点，但仅“败了”这两个字，还是无法说清前线情况。
于是韩明接着问道：“败了？如何败了？前线是何情况？”
前些日子，雍军不断出兵渡河，与西线军团交手不断，这些消息每日都会送达京城。
在已经发生的几次战役中，朝廷与雍军打得有来有往，按道理说不该有大败才对。
但下一刻传讯士兵的话，就打破了韩明的自我安慰。
“我军大败，汉水防线没了！”
“什么？”
一时间，不只是韩明，在场其他监门左卫的军官士兵们，也都发出了惊诧声。
…………
傍晚，宫门已经关闭。
可接到战败消息的内阁大臣，以及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官员，此刻联袂叩响了关闭的宫门。
宫门开启，看着里面出现的太监，首辅王庭鹤没等对方询问，当即呵斥道：“紧急军情，我等要觐见皇上！”
“快去通禀！”
虽然心里不痛快，可宫门外站着的这些人，乃是大晋的权力顶端，于是这太监只能连忙应声。
“是是是！”
长春宫是皇后所居之处，此刻宫内正在传膳。
虽然有十几个人来回忙碌，但众人却没发出半点儿声音，只因皇帝皇后正在说话。
此时赵维隆面带笑意，与皇后甄湘潋说着后宫里的事。
看得出来，赵维隆此刻很高兴，这在近期难得一见。
自从雍军打到汉水以西，朝廷基本都没收到过好消息，以至于赵维隆心情一直不好。
也正因如此，当西南传来捷报，哪怕只是小规模胜利，也足够让赵维隆喜笑颜开。
此刻菜品已经上齐，皇后甄湘潋笑着提醒道：“皇上，该用膳了！”
“额……朕还真有些饿了！”
说这话时，赵维隆拍了拍肚皮，此时的他与寻常少年无异。
当然了，也只有在甄湘潋面前，他才会如此轻松随意。
可当赵维隆拿起筷子，等着宫女布菜时，现乾安宫总管兼掌印监总管太监陈长河，出现在大厅外。
“皇上，内阁兵部诸大臣求见，有西线紧急军情禀告！”
一瞬间，赵维隆脸上笑容逐渐散去，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大厅内一片死寂，几息后赵维隆开口道：“知道了，让他们在乾安殿等着！”
“是！”
待陈长河退去，赵维隆深吸了几口气，最终挤出了一丝笑容。
“皇后，朕……先去了，议了事再过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看着赵维隆离去的背影，甄湘潋知道丈夫今晚是来不了了。
出了长春宫，赵维隆就碰上了辑事监总管王安。
“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西线败了！”王安战战兢兢答道。
“败了？情况如何？张安可以奏报？”
面对皇帝的问题，王安一时间答不上来，只因给他调查的时间太短。
没时间耽搁，赵维隆直接往乾安殿去了。
此刻大殿内，四位大臣神色冷峻，都在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当大殿外响起脚步声，众人便知赵维隆来了。
“叩见皇上！”
走进大厅内，赵维隆神色阴郁，立刻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兵部尚书王存璋抬起头，奏报此刻在他手里，自然该由他来回答。
“禀皇上，西线传来战报，昨日清晨雍军渡河进攻，我军大败……”
“西线军团各卫所，除禁军各卫全部溃散！”
“如今，张安带领禁军各卫，正退守东河府城内！”
听到这一连串的消息，赵维隆如遭重击，以至于此刻连站都站不稳。
“皇上，皇上……”
一众官员连忙上前，想要将赵维隆给扶住，好在旁边太监动作够快，才未使皇帝瘫软在地。
“十几万大军，一朝败北……难道是天要亡我大晋？”
听到皇帝这番话，在场众人面有戚色，唯有次辅谢孝方心中不以为然。
说到底，雍王起兵是皇族内部事，即便赵维隆被推翻，大晋朝廷也不会亡。
当然了，这些话谢孝方只敢在心里想。
只听首辅王庭鹤说道：“皇上，当务之急，是尽快组织防御！”
此刻，赵维隆已被扶到椅子上。
王庭鹤的话，让赵维隆看见了救命稻草，于是他立刻问道：“如何组织防御？”
王庭鹤答道：“催促东南诸禁军尽快行军，再调卫所军往西沿济水布防！”
在此之前，朝廷接受了孟正卿的提议，调集了东南军团的禁军主力，赶赴京畿以西加固防务，如今这些军队已在路上。
但他们赶路速度不是很快，所以王庭鹤才说要催促他们。
需要说明的是，东南军团所谓的禁军主力，是近两年新成立的，所以战斗力不是很强，只是比卫所军要好一些。
而如今，东南军团被抽走了禁军主力后，还有差不多五万卫所军。
按朝廷的计划，剩下的这五万军队，是用来震慑南边诸，是绝对不能再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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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这局面，西线军团全军崩溃，朝廷与雍军只隔着一条济水，京城已是岌岌可危。
到了这一步，王庭鹤也就顾不得南方大局，只想着挡住雍军了。
当年阻挠赵延洵上位，王庭鹤在其中没少发力，如今人家提雄兵打了回来，这让王庭鹤如何不害怕。
将东南军团抽调一空，这无疑是很疯狂的决定，毕竟南边诸郡都不是那么稳当。
而维持南边，稳定在极端时候还可放弃京城，将朝廷中枢迁移到南边去。
换句话说，一但将东南抽调一空，赵维隆的朝廷就没了退路。
虽然心中难受，虽然感到恐慌，但在做重大决定的时候，赵维隆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殿内一片安静，此刻众人都等着赵维隆做出决断。
气息深沉，赵维隆脑中思绪飞转，反复权衡着得失。
最终，赵维隆沉声道：“下旨给东南禁军，让他们以最快速度赶赴济水以东，再下旨给高平侯吴声昌，和俞阳侯魏成志，让他二人率领禁军赶赴济水！”
后面赵维隆点到的两人，分别负责西南和北边防务，手中各有一万禁军。
这一次他调集的军队，乃是朝廷所有的精锐，其实也算得上是孤注一掷。
眼见皇帝如此下令，其他人也无甚可多说的。
下一刻，只听赵维隆接着说道：“命左右金吾卫，连夜赶赴济水以东设防！”
左右金吾卫和左右监门卫，一直以来都被留在京城，乃是皇帝的命根子。
赵维隆把左右金吾卫派了出去，可以说是真的要玩命儿了。
他虽然年轻，但也有作为帝王的豪气。
“其余卫所军按兵不动，等待朝廷诏命！”
一口气吩咐完，赵维隆目光扫向一众大臣，显然是等待有人提意见。
回应他的，唯有“皇上圣明”四个字。
第708章 大牢内
为稳定人心，西线兵败的事，必然要尽可能的隐瞒。
可从傍晚时分，街道上不断调动的军队，还是让京城的百姓感觉到，朝廷肯定出大事了。
可偏偏在有心人的传播下，西线兵败的事情不但被传开了，而且还被添油加醋了一番。
到了第二天清晨，百姓之间不可避免议论起来。
“听说了吗？朝廷西线大败了！”
“嗨……这事儿谁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朝廷不但败了，而且还是惨败！”
“如何惨败？”
“几十万大军，被雍王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击溃，朝廷军队死的死逃的逃，我看要不了多久……雍王就要打到京城了！”
“那这雍王还真是厉害，莫非真如传言所说，这位才是真的天子？否则岂会这般容易就胜了！”
“就是，想必是老天爷都在帮雍王！”
“我说诸位，这些话可别乱说，小心官府问罪……”
京城各坊被严格管控，可坊市内却相对自由，所以才会有人员聚集，众人才会乱七八糟议论。
就在这时，街道两头出现了官差，并飞速朝着议论这些人冲来。
“全都别动，蹲下……”
“谁要是敢乱动，当场打死！”
官差们语气严厉，可把街上百姓吓得不轻，周围几百号人全都老实蹲下，不敢多说一句话。
最终，差役们将刚才议论的十几人围住。
“大……大人……你们这是要……”
没得这人把话问完，带队的捕头大声呵斥道：“擅议国事，妖言惑众……全都绑了！”
十几名差役立刻上前，先是用水火棍把中间这些人打了一顿，接着才用绳索开始绑人。
在一片哀嚎声中，差役们的动作很快，将刚才“瞎议论”的十几号人，全都绑起来并带走。
只等这些官差离开后，街道上蹲着的其他人，才陆续起身匆匆离开。
可还是有不明就里的人，询问同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人议论国事，你我可别乱说这些！”
“议论什么国事？出什么大事了？”
“闭嘴，都说了不让瞎议论，你也想挨一顿打被抓起？”
人群陆续散去，可刚才发生的一幕，还在京城其他地方上演。
明明对城内有严格管控，可各种谣言还是到处传播，这让辑事监总管刘正很是头疼，谁让他这事儿一直又他负责。
若是城里的谣言，传到了皇帝耳中去，刘正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位置能不能保住。
如今的皇帝，在经历接连大败后，性情已变得癫狂嗜血，昨夜就有七名太监因各种“小问题”，全被赵维隆下令杖毙。
刘正有压力，但他知道排解压力，所以此刻他把心腹手下都召集在了一起。
“照你们这样抓下去，别说咱们辑事监的牢房，就是应天府的大牢也装不下，差事不是你们这样办的！”
看着低头的一种手下，刘正心中更是生气，呵斥道：“一个个平日里耀武扬威，自诩办差如何迅速，如今这件事……怎没见你们迅速起来？”
“端妃失踪了，你们查不到行踪，这事儿咱家忍了，如今谣言都快挤进皇城了，你们还是没抓到雍王的间隙，你们让咱家如何跟皇上交代？”
刘正是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他直接起身，用手拍打起了桌子。
“公公，我们……也不是没抓到人！”
听到手下有人狡辩，刘正怒斥道：“闭嘴！”
“抓到了人？你是不是还要跟咱家说，犯人已经签字画押认罪了？”
听到刘正这样说，方才说话那人岂敢多言，此人很自觉的低下了头，不敢与刘正对视。
“屈打成招拿来糊弄我，难道咱家还敢用这个去糊弄皇上？”骂完这话，刘正一把抓起桌上纸币，直接朝刚才说话那人砸了去。
此人不敢躲避，在挨了一记“砸”后，“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公公恕罪！”
见刘正发飙了，在场众人皆是心有戚然，一个个战战兢兢低下了头。
“咱家告诉你们，三日之内……若是你们查不出线索来，你们就自裁谢罪吧！”
“不要怕，到时候咱家会在黄泉路上，跟你们做伴儿！”
这一次，刘正确实被逼急了，以至于他向手下极限施压。
辑事监的牢房人满为患，在相隔不远处的刑部大牢，里面关押者不同寻常的一批人犯。
这些人犯衣着得体，行止之间自有威仪，一看便知是富贵之人。
事实上，这些人全都是官员，只不过是被革职的官员。
这些人都有统一的标签，他们当初是端妃的支持者，并在此前“倒端”行动中，被皇帝保下来为己所用。
这些人本以为，有皇帝罩着会很安稳，哪知遇上了雍王造反这种事。
借助清除雍王同党的名义，他们这些本打算忠于皇帝的官员，在南北两派的倾轧下，全部都被罢官下狱。
众人低声闲聊之际，牢房外的大门被打开，几名差役押着一人进来。
“万安兄，你怎么也……”
“真……真是万安兄！”
最后送进来的中年男子，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惊讶。
此人去年就被罢官，早已不在朝堂上，按理说清算不到他头上。
来人满脸苦涩，说道：“莫非你们都忘了？我家小女是雍王侧妃！”
一听这话，众人恍然大悟，也就觉得黄万安丝毫不亏了。
便有人说道；“我们都是被牵连，万安兄……你这可真是和反贼有瓜葛了！”
“是啊……我是罪有应得！”黄万安叹息道。
当年若非皇帝赐婚，黄万安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自己掌上明珠，嫁给赵延洵这种麻烦缠身的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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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皇命一下，不遵就是抗旨，让黄万安不得不遵旨而行。
谁能想到，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死了的雍王，如今竟会带兵打回来，而且还威胁到了朝廷安危。
此刻，黄万安已经没功夫去想，自己女儿是否还活着，眼下他更担心一家几十口的安危。
众人叙旧之时，只听后方差役呵斥道：“别废话了，赶紧进去！”
往日高高在上的官员，如今不过是阶下囚而已，差役们自然没有好脸色。
黄万安是最后一个来的，他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此刻独自一人蹲下，思考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待差役离开后，里面有人说道：“早晨我听差役说，雍王在汉水大大胜，朝廷十几万大军被打没了，万安兄……你在外面可曾听说了！”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问题，立马引起众人好奇心。
如果让刘正知道，防守最严密的刑部大牢内，如今也有“谣言”传播，恐怕他会把管牢房这些人全宰了。
但此刻，黄万安没有心思讨论这些。
于是他提醒众人道：“诸位，只怕雍王兵临城之际，便是我们人头落地之时！”
一句话，让现场众人如临深渊，一时间再无人开口说话。
第709章 表明态度
元平侯府，内宅书房内，薛景彦来回踱步，神色间满是惊慌。
看着自己大哥六神无主的样子，薛景煜沉声道：“大哥，你可得冷静些，赶紧想出解救之法，否则我薛家要大祸临头了！”
停下脚步，薛景彦没好气道：“想办法？你说得倒轻巧，怎么想办法？想什么办法？”
“当初曹家被抄，我就知道咱家会没好日过，那成想时候果然到了……”
说道这里，薛景彦颓然扶住书架，满是仓惶道：“连黄万安从京城外抓了回来，我这雍王的正经岳丈，还能有好果子吃？”
黄万安都女儿是雍王侧妃，他薛家的女儿可是明媒正娶的雍王妃。
雍王造反，他们就是反贼亲属，被抓被杀是天经地义，不会有人替他们求情。
更何况，眼下朝廷西线大败，皇帝和百官一肚子气没地撒，正好拿他们这些“贼属”泄愤。
当然了，薛景彦绝不会坐以待毙，所以现在他在努力思考解救办法。
书法内沉默了几息，薛景彦转过身说道：“或许……咱们可以去求求甄家，或许他们能帮上忙！”
薛景煜叹息道：“只怕……他们未必还愿意帮忙！”
薛景彦反驳道：“薛甄两家乃是世交，如今更有姻亲关系，两家亲如一家……他们怕也不会见死不救！”
如果三年前不出意外，薛宝筠会嫁给甄家大公子，可惜圣旨赐婚搅黄了这门亲事。
但在三个月前，薛景彦将小女儿嫁入甄家，把和甄家的关系捆绑得更紧密。
“即便甄家愿意帮忙，只怕也保不住我们薛家！”
说到此处，薛景煜叹息道：“咱们和朝廷头号反贼扯上了关系，如今雍王还在西边大败朝廷，皇上百官心里有恨啊！”
是啊，皇帝和百官的恨意，才是薛家灾难的根本原因。
想到这些，薛景彦心中更显绝望，面带悲戚问道：“你说该怎么办？”
“要让皇上高兴，咱们家只有一条路！”
见自家兄弟真有办法，薛景彦当即问道：“那条路？”
“和反贼做切割，与皇上站在一起！”
一听这话，薛景彦大受震动。
虽然猜到薛景煜的意思，薛景彦还是问道：“如何切割？如何与皇上站在一起？”
薛景煜答道：“和宝筠断绝关系，写下弹劾雍王篡逆的奏疏！”
“如今城内物议汹汹，若我们家站出来，痛骂雍王造反……想必皇上会给咱们一条活路！”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极为大胆，但确实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眼见兄长还在思考，薛景煜起身说道：“大哥，不能再耽搁了！”
一把拍在椅子扶手上，薛景彦沉声道：“好，就这么办，从现在起……我没有宝筠这个女儿！”
见到大哥下定决心，薛景煜露出了笑意。
这样做虽会为人诟病，但总算能将家族保住，更何况又不是他薛景煜的女儿。
薛景彦也是个有决断的，只听他说道：“事不宜迟，你去找甄家帮忙，我来写奏疏！”
“好！”
眼下，确实没时间能耽搁，薛景煜应答之后便出了门去。
薛景彦则留在书房内，拿笔写起了请罪加痛骂雍王的奏疏。
写文章就得心静，心静就怕有人干扰。
偏偏此刻书法外，一阵嘻嘻哈哈声穿进了薛景彦耳中，这让他立时怒火冲天。
“谁在外面喧闹？”薛景彦大声斥问。
“回老爷，好像是二公子……”
一听是自己那喜欢脂粉堆的小儿子，薛景彦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当即怒斥道：“派人把他送回房去，今天不许吃东西！”
“是！”
…………
京城南边某坊内，端妃手里拿着窝头，并用指尖儿掐下来一块儿，送到了面前孺子口中。
面前小娃嚼了两下，再度张口望向了端妃。
“啊……啊……”
“小混球儿，你倒是咽了再吃！”端妃板起脸教训，但眼中却满是慈爱之色。
被训的小娃连忙吞咽，然后再度仰起头面向端妃。
又捏下了一块儿窝头，在旁边水碗了泡了一下，端妃再度把吃的送到小娃嘴边。
眼见面前小娃吃得高兴，端妃也露出笑容，说道：“栓子，这么多年了，我连自己亲儿子都没喂过饭，你可真是好福气！”
事情还真就是这样，她虽生育两个儿子，但在宫里全都有宫女太监入目侍奉，和亲娘之间联系很少。
结果端妃递过来的窝头，栓子却递给端妃道：“奶……奶……你吃！”
摇了摇头，端妃不由笑道：“奶奶……可惜你不是我亲孙子！”
这叫栓子的男孩儿，是隔壁刘大娘的孙子，眼下放在端妃这里帮忙照看。
“曹大姐，在家吗？”
听到外面的声音，端妃对栓子说道：“你看，说话的功夫，你亲奶奶回来了！”
“屋子里面！”端妃冲外面喊了一声。
没一会儿，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妇，提着一个大包裹走了进来。
说是老妇，其实这位刘大娘比端妃还年轻五岁，只是常年劳作更显老态。
放下手中包裹，刘氏对端妃说道：“棉线都交上去了，这是发下来的粮食，这一包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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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妃从旁边拿出一个小包，从包裹里倒出了一半的粮食，将其递给了面前的刘氏。
“曹大姐，你这是做什么？”
端妃平静说道：“这是你该得的，毕竟我那些棉线，有不少你帮忙做的！”
刘氏连忙说道：“邻里之间帮忙，算得了什么，你不也帮我看着栓子，这东西我可不能要！”
端妃笑着说道：“让你拿着就拿着，你不吃……难道你家栓子也不吃？”
“这别看这他人小，胃口却大的很呢！”
“这……”刘氏面露难色。
端妃却板起脸说道：“拿着，你不拿，往后我也不要你的棉线！”
刘氏无奈道：“那行，就当是先放我那边，日后你要就来取！”
端妃露出笑容，说道：“这就对了！”
能在这贫民窟，交到这样真心的朋友，端妃自然舍不得让人家吃亏。
再者说了，她其实不太需要粮食，每三天曹云辉就会悄悄送些过来。
一遍继续给栓子喂饭，端妃随口问道：“你去了一趟外面，可听到了什么消息？”
刘氏是个闲不住的人，此刻坐在一旁搓起了棉线，同时答道：“就听外面在传，说是西边朝廷打了败仗，好多人都私下里说……”
“说什么？”端妃转过头看向刘氏。
“说是要改朝换代了！”
即便是刘氏，也知道这种话不能乱说，所以此刻还往门外瞅了一眼。
这是端妃叹息道：“改朝换代，真到了那一天就不打仗了，我也能看到我儿子了！”
但此刻刘氏眼中，却露出了担忧之色。
既然是打仗，就免不了要死人，她很担心“曹大姐”的儿子遭遇不幸。
第710章 我们信
六月初八，夜色逐渐降临，这是东河府城被围的第三天。
最近三天时间，雍军主力围绕着东河府城休整，并未对城池进行攻击。
当然了，城外守着七八万强兵，城内留守的一万多兵，自然没胆子出城袭扰。
被张安寄予厚望的两支禁军骑兵，在雍军骑兵连续打击下远遁，损失可不是一般的大。
城楼下的一处房间内，张安正闭眼养神，突听外面喊道：“大将军，东边有人来了，而且人还不少！”
“有人来了？莫非是雍军要进攻？”
这是张安最先想到的可能，于是他立马从床上起身，麻溜的跑上了城墙。
此刻，负责今晚防御的虎贲卫士兵们，已经大批聚集在东边城墙，目光全都扫向了远处。
眼下还未完全天黑，通过目测张安发现，远处来的并非是雍军。
“这是搞什么花样？”张安心里嘀咕道。
就在这时，虎贲卫指挥使段静祯走了过来，禀告道：“大将军，来的是雍军收拢的溃兵和民夫！”
段静祯最先发现东边有情况，于是他用箩筐送人到城外打探情况。
张安沉声说道：“溃兵和民夫？雍军把这些弄过来做什么？难道是要攻城？”
这还真不是他杞人忧天，都说攻城要拿人命去填，十万人如果被顶到前面攻城，雍军完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东河府城给拿下。
“赵延洵这厮……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张安语气冰冷。
被围城的三天时间里，雍军虽未对城池用兵，可洗脑和舆论攻势从未停过。
在雍军士兵口中，赵延洵被吹成了在世圣人，是老天爷派来的救星，是全天下老百姓的庇护者。
而京城的皇帝和朝臣们，则成了逆贼和佞臣，被骂得是体无完肤。
这些舆论攻势，确实产生了极大影响，让困守城内的禁军士兵们，多少对自己所保卫的朝廷有了怀疑。
这是军心要垮的前兆，这两天为了稳住军心，张安可没少忙活。
只听张安说道：“去告诉弟兄们，准备好开战！”
“所谓仁厚宽宏的雍王，要用卫所军兄弟和民夫的命，来填满护城河了……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段静祯点了点头，便立刻转身传令去了。
但他又觉得这件事不可能，那有大晚上来攻城的。
当然了，一想到之前雍军趁着夜色，一鼓作气打过了汉水，好像夜晚作战也不是没可能。
而后面雍军的动向，也让城内众人警觉起来。
驻守在东河府外的几个卫所，也在逐渐向府城东边靠拢。
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让城内守军断定，雍军果然是要攻城了。
不只是他们这样想，此刻向城池靠近的“俘虏”们，他们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不是说让咱们去种地，还说汉水以西的土地，以后都分给咱们，为啥现在让我们往府城去！”
“难不成……雍军那些人说的是假话，他们是让咱们攻城去？”
“不会吧，这几天雍王爷没少咱们吃喝，还让那些当官儿的来劝咱们安心，我看他们说的不像假话！”
“再说了，真要让咱们攻城去，何必废那么大力气，白白养了咱们这三天！”
“倒也是！”
“雍王把咱们每两百人分做一队，说是方便让咱们种地，我看怕是方便让咱们送死去！”
“是啊，种地而已，那需分得跟当兵一样，我看还真有可能让咱攻城去！”
几万人的队伍都在议论，对今晚将要发生的事，这些百姓们和溃兵们有不同。
很快，这些人在雍军士兵指引下，陆续来到了东河府城外，按照一定规则站好了队列。
这些民夫可溃兵有十万人，全部叫来肯定不现实，所以赵延洵下令只让来了一半。
可也就是这五万多人，一样把府城以东的空地站得满满当当，十万人来根本就站不下。
此刻，这些百姓站成了一个长方形，中间还留了一处空地，在城墙上可以看得清楚。
“这是要搞什么鬼？”张安皱眉不解。
眼前这种战队阵型，根本不像是要攻城。
不只是张安觉得费解，此刻城墙上戍守的士兵们，一样心头满是疑问。
随着到来的人越来越多，府城外变得越发喧闹，直到现场响起了鼓声。
鼓声让城外的人安静下来，也吸引了城墙上众人注意力。
几息之后，一队骑士从北侧出现，走在前面的几人还拿着手电。
“王爷驾到！”
外面是用“喇叭”在喊，所以城墙上的众人也都听到，知晓是雍王本人来了。
对于这位轻易将官军击败的人，张安在仇恨的同时还报有好奇心。
这是赵延洵第一次出现，可惜隔着两百多米，再加上天色比较昏暗，城墙上的人其实看不清什么。
当然了，赵延洵的出场，不出意料引起了议论，所有人都在想今晚到底要发生什么。
今晚要发生什么，只有雍军高层才知道。
打马来到了几万人中央，赵延洵徐徐走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
此刻虽天色已经昏暗，但当雍军士兵把十几盏探照灯打开，这里瞬间亮如白昼。
当然了，有两束灯光一直打在赵延洵身上，可以让所有人都看得到他。
当赵延洵在高台上站定，只听张猛对着“喇叭”喊道：“殿下驾到，尔等叩拜！”
密密麻麻的几万人，看着前方光束中的人影，全都老老实实叩拜。
“参见王爷！”
声音虽不整齐，但几万人一同山呼，却也有排山倒海之势。
“免礼，都起来！”
赵延洵的声音很随和，这是包括东河府守军在内的，现场众人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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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位“和气”的雍王，或许真的会是宽宏仁厚之人。
“诸位这几天，吃得可好？”
面对赵延洵的问话，现场众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还可以……”零零散散有人说到，这必定是胆子大的。
赵延洵随即问道：“我听到有人说好，到底好不好？大声告诉本王！”
“好！”这次声音大了些。
赵延洵极为满意，随即说道：“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本王此番起兵，是秉承天命，是奉先帝遗诏，讨伐朝中奸佞！”
“既然是讨伐奸贼，那本王就不会滥杀无辜！”
“朝廷里的那些奸邪之人，把你们从家里征召出来，让你们和家人无法团聚，你们也是受朝廷奸邪残害之人！”
“本王既是讨伐奸邪，又岂会加害于你们？本王非但不会加害，还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
说到这里，赵延洵带有笑意说道：“所以，你们大可放心，自己该吃吃，该喝喝！”
这些话，众人在这三天时间里，已经听雍军士兵宣讲了几十遍。
眼下由雍王本人说出，更让他们觉得可信，纷纷感激雍王仁德。
毕竟，这几年来甚至末世到来之前，当权者又有谁把他们这些“贱命”放在心上。
众人感怀之际，赵延洵语气郑重说道：“等这一仗打完了，本王会让你们与家人团聚，保证你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说到这里，赵延洵大声问道：“你们信不信我？”
现场又是沉默几息后，便有人高呼道：“信！”
于是有更多人喊出“信”字，声音汇聚成了巨浪，朝着东河府城拍打而去。
第711章 惊现神龙
在末世降临之后，朝廷各项政策都加重了军民负担。
虽说这些政策的出发点是好的，可老百姓不懂这些大道理，他们只知道日子难熬了。
那么眼下，有赵延洵这位强人向大家保证，说为了会给所有人好日子，自然会在军民之间引起共鸣。
不只城外的这些人，此刻在东河府城内部，许多人的心也在动摇。
打丧尸天然是正义的，可和雍军作战也是正义的？
站在朝廷角度来看，和雍军这等“逆贼”作战，那自然是无与伦比的正义。
可当守城的禁军自我怀疑时，说明他们对赵维隆朝廷的忠心，从根本上已经在崩塌。
所有人只想过好日子，可赵维隆继位以来朝廷内忧外患，让禁军上下看不到未来。
简单来说，当今之天下，所有人都希望有强人出现，带领大家扫平乱世，果然安定的日子。
豪气干云的雍王，符合所有人对“强人”的想象，而且还是皇室宗亲，先帝爱子……
现场，亦有许多被俘文官站在一起，他们是朝廷派来监督大军粮草运输，以及河内和京畿郡的地方官。
雍军主力虽未前行，但各路骑兵在驱逐禁军骑兵时，也把汉水以东济水以西的之地光顾了一番，将这些地方的官员全都抓了过来。
站在这支队伍最前面的，乃是河内郡巡抚王世伟，此刻他的脸色极为难看。
反贼获得了民心，这对朝廷来说是比兵败更严重灾难。
当王世伟忧国之际，只听身后有人说道：“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
有德之人？谁是有德之人？难道是说了几句场面话的反贼？
这才被俘几天，就被人三言两语乱了心智，曾经读的圣贤书都忘在脑后了？
正当王世伟要呵斥部下，却听身后人群中响起呼喊声。
循着众人所望方向看去，只见西北天际有金光绽放，在这夜色中极为显眼。
伴随着金光，还有狂放的吟啸声，且那金光在天上飞速狂舞，并向着东河府城外飞速而来。
“这是……是……龙，是一条金龙！”
“居然是龙啊，我居然看到龙了！”
看着天上那条金龙，王世伟差点儿惊掉了下巴，整个人不自觉说道：“果真是……龙！”
而随着金龙靠近，其威势更让众人惊骇不已，乃至于让人群中出现骚乱。
好在有雍军士兵弹压，现场才没有出现乱子。
最终金龙来到赵延洵头顶，狂啸着不断绕其翻腾，让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这条龙是为赵延洵而来。
现场，除了王世伟等读过书，知晓“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官员，其他人包括许多雍军士兵在内，全都向高台上的赵延洵参拜。
“雍王殿下，万岁！”
“求神龙保佑我一家人平安！”
“老天爷吉祥！”
各种各样的“祝祷”声，在东河府城外冒出来，让现场又变得乱糟糟的。
当然了，所有人都极为狂热，在神迹面前展现了自己的真性情。
神龙护体，这一幕看在东河府城内守军眼中，让他们对朝廷本就不多的忠心，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很显然，神龙代表着上苍意志，雍王便是上天认可的人。
换句话说，雍王才该是天子，而非是京城那碌碌无为的小皇帝。
感知到底层士兵心态变化，张安等禁军高层满心担忧。
他们不能任由手下人继续听，于是下令只留一个千户所防守，其他人都离开城墙回去歇着。
再这样让士兵们听下去，恐怕这些人心都飞了，那还能防守城墙。
可眼前这热闹，从古至今也没多少人亲眼见过，城墙上的士兵那想离开。
毫无疑问，城墙上发生了冲突，好在被张安等人即使平息。
士兵们被赶下城墙，虽然他们看不到城外情形，但他们耳朵却能听到。
除了城外的山呼声，以及金龙的呼啸声，此刻又有一道惊雷般的声音，宣告着上苍的意志。
“雍王当为尧舜！”
仅仅六个字，可却代表着上苍意志。
尧舜乃是上古圣王，雍王是和圣王一般的人，这更加直白证明了他起兵的合法性。
只听城外一批官员中，有人满是激动说道：“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列位，雍王殿下便是有德之人啊！”
此刻，王世伟已不知如何反驳这句话，毕竟这是连老天爷都人口认可的。
没有人会去想，当前发生的一切是赵延洵搞出的，所有人都对他顶礼膜拜。
如果说最开始，投降军民们是被迫相信赵延洵，那么眼下他们已经打心眼里认为，雍王就是那个能带给他们好日子的圣王.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所有顶礼膜拜声，最终汇聚成这一句口号，表达着现场数万人的臣服。
此刻站在高台上，赵延洵脸上带着笑意，注意力却在久违的系统面板上。
“宿主：赵延洵
可用技能点：436479
心力：6+（感知60米，警报6米）
臂力：600斤+
腿力：600斤+
体力：30分+（30：00）
人口:540648。”
他的实控人口，瞬间增加了十一万，同时让他解锁了第六轮升级。
非但如此，他还新增了一千一级士兵升级名额，以及五百二级士兵升级名额。
这次“灯光秀”乃是赵延洵精心设计，在三阶系统又花费了五万技能点，他第三季度只剩十万技能点额度。
好在第二季度的技能点才用完，兑换的粮食可支撑军队一月之用，如今剩下的这十万技能点，又可以再支撑两个月。
所以，现在赵延洵一点儿都不慌，才敢把各地收缴的军需粮食，全部让给俘获的民夫和百姓吃用。
这几天时间里，经过他在东河府的走访，以及对被俘官员的询问，得知汉水以东种下的粮食，还有两个月就到了收成的时候。
这本是朝廷的“救命”粮，如今却全部便宜了他。
当然这都是后话，赵延洵得先把眼前事处理好。
关于升级士兵的事，他提前就已经预想到了，已提前命人从十五个卫所中，筛选本次大战功勋卓著者。
等这两日人选确定后，赵延洵才能给手下人升级。
而眼下，他只能给自己进行第六轮升级。
第六轮升级，每项能力所需技能点为五千，四项加起来不过两万，对他来说算不得“大额支出”。
心中默念升级之后，赵延洵整个人泛起一种玄妙的感觉。
此刻的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升级的情形，那时候的一个技能点，就得耗费他很大力气。
整当他回忆往昔时，脑海中响起了系统冰冷的声音。
“第六轮升级完毕，宿主已达身体升级极限，一阶天命王者系统关闭！”
一听这话，赵延洵有些震惊，再度打开一阶系统时，果然已看不到升级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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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赵延洵
心力：7+（感知70米，警报7米）
臂力：700斤+
腿力：700斤+
体力：35分+（35：00）”
一阶系统面板，此刻变成了一个“显示器”，无法再进行任何操作。
慌忙之际，赵延洵连忙打开二阶三阶系统，得知其功能未受到影响后，他的心里才松了口气。
但今晚这一事件，却让他不得不猜测，是否到了一定时机，二阶三阶系统也会锁定。
第712章 见大将军
（各位，有票的有币的，都可以支持一波！！）
台下山呼的军民们，不会理解到雍王的愁苦。
但他们的热情，却将赵延洵从系统中拉出，让他暂时不再感怀一阶系统被锁定。
此刻金龙还在他的周围盘旋，时间还有十秒钟就到期限。
所以下一刻，金龙直飞九天，然后再如王府那般情形，从上而下对赵延洵灌体而入。
“果然啊……殿下便是真龙天子！”
“王爷有龙气，是真龙啊！”
现场又响起了参拜声，所有人都虔诚无比。
“人力又何能与天斗！”王世伟极为无奈道。
事实上，他的这种悲观心态，此刻也在东河府城内蔓延。
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禁军吃着朝廷的粮饷，再加上朝廷所具之大义，才能让他们维持忠诚。
可如今，老天爷已经明白告诉世人，雍王才是身负天命，平定乱世之人，就等于否定了京城朝廷的正义性。
当然更准确的说，是否定了赵维隆的正义性，毕竟雍王也是皇室宗王，说明老天爷还是认可赵姓皇室。
随着时间过去，府城外的“集会”最终结束，所有人都陆续散去，让现场又恢复了安宁。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许多东西都悄然发生了改变。
东河府城北侧，这里住着大批的禁军士兵，此刻却是一片静悄悄的。
张安命“多余”的禁军下城墙后，就让所有人都早早睡觉，以防止有人说些不该说的话，导致意外情况发生。
不管雍王多么具有正义性，不管雍军实力有多么强大，张安等高级军官都不会妥协投降，因为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被朝廷捏着。
从这一点来说，这些高级军官们的利益，和下面士兵并不一致。
“老吴，睡着了没有？”
静悄悄的夜色，这一句低沉喊话声，此刻显得有些刺耳。
被称做老吴的人从床板上起身，贴着窗户对外面低声说道：“睡个屁，今儿发生这事儿，怎么睡得着！”
这时外面的声音说道：“我拿你当兄弟，想听你一句实在话！”
“什么实在话？”吴平问道。
“今天这事儿，咱们总得找条活路！”
一听这话，吴平大感惊讶之时，心里却不感到排斥。
在城里继续守着，摆明了死路一条，他也不想跟着上官送死。
“你的意思是？”
外面那人说道：“咱俩也别藏着捏着了，你我手下两百来号人，直接把张安给擒了，然后投降雍王算了！”
“咱们只有两百人，怕是办不成这事儿！”吴平沉声道。
“咱们还可以去找老张老许，咱们兄弟几个一起，一定能成事儿！”
说到这里，外面那人补充说道：“我手下的弟兄们，都愿意跟我干这事儿，想必其他弟兄……也绝不会反对！”
“只要擒住了张安，这事儿就算办成了！”
对于城内守军的情况，吴平自然全都知晓，此刻他也被说得有些心动了。
都说乱世出英雄，其实是乱世的人胆子更大，成功的人自然会被称为英雄。
“我手下的兄弟也不愿意等死，好……这事儿咱们办了！”吴平沉声道。
听到吴平这话，外面那人显得很是高兴，说道：“好，这把要是赌赢了，等待新朝开启，咱们兄弟也是功臣了！”
吴平则说道：“先别说这些，你去找老张，我去找老许，一刻钟后到此会和！”
“好！”
外面那人答话后正要离开，却又被吴平叫住，说道：“若他们不愿意，不能留活口！”
外面那人愣了两秒钟，而后答道：“我明白！”
眼下他们做着掉脑袋的事，自然要尽可能的小心谨慎，消息走漏必死无疑。
很快一刻钟的时间过去，吴平二人顺利说服两位好友，四个人立刻召集起手下兄弟。
东河府城不是很大，即便他们尽可能的小心，也会很快就被发现，所以他们必须要行动迅速。
“干什么？为何不回去休息，现在出现在街道上！”
面对负责弹压军纪的帅帐亲兵，吴平沉声说道：“奉大将军之令，前去北城换防！”
对面立刻问道：“去北城换防？走外面大街不是更快？”
眼见就要露馅，吴平正想着如何应对，却听身旁一百户下令道：“弟兄们，射死他！”
一瞬间，准备好的神武卫士兵，直接松掉了手中弓弦。
几十支箭一同射出，即便准头不是很好，还是把对面十几名士兵射翻在地。
紧接着吴平下令道：“宰了他们！”
被射当场不会死，所以要尽快杀掉以绝后患。
士兵们如狼似虎冲了上去，很是干净利落解决了曾经的袍泽，只为了给自己求一条活路。
“大将军就在前面，弟兄们……走！”吴平走在最前方说道。
事实上，他们这边发生的动静，很容易被北城的驻兵察觉到。
杀人这种事都发生了，正常来书该有人来过问，可驻扎在北城的武骧卫各百户，对此全都保持了沉默。
武骧卫驻地内，一名千户来到一处院子外，对着里面大吼道：“外面有人闹事，所有人都起来，跟我过去看看！”
在他身后，有他亲领一个百户所，兵力大概有七八十号人。
“大人，这么晚能出什么事情，又不是雍军来攻城了，弟兄们累一天了……”
听到里边儿的回话，外面千户大怒道：“别跟老子废话，赶紧让你的人都起来！”
“既然大人这么着急，卑职这就去喊他们！”
“起来起来，都起来了，城里好像出事了，赶紧起来跟千户大人看看去！”
然后便是一阵怨声载道声响起，听得院外这千户大为光火，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地方发泄。
事实上，他已经喊了手下三个百户，每一个都是如眼前这般情形。
“再派人去通知指挥使大人，让他多带些人过来！”
在等待部下“起床”时，这名千户不也在注意西北边，按道理说指挥使在收到消息后，应该会动员部下过来平乱。
他那里会知道，被他派去报信那人，直接找了个地方猫起来。
这也应证了那句老话，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军中高官们想以身报国，可下面士兵们只想活着，而且还想跟着雍王过得更好。
从吴平等人“作乱”被发现，到现在他们赶到东河府衙外，时间足足过去了近二十分钟，一路上他们基本未遭遇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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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前方的府衙，吴平当即下令道：“吩咐弟兄们，把这里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否则格杀勿论！”
此刻众人已吴平为主，其余几位百户尽皆点头，然后吩咐手下做事去了。
当确定府衙被控制后，吴平便对另三位百户说道：“几位兄弟，咱们去见大将军吧！”
第713章 无谓冲锋
砰砰砰……这是甲胄碰撞的声音。
东河府衙大门内，此刻依然是灯火通明，神武卫的士兵已将此地接管。
吴平带着其余三名百户，行走在通往府衙大堂的过道上，他们身后还跟着二十多名持刀士兵。
众人面色阴沉，吓得左右两边被抓的文官书吏们，个个都吓得瑟瑟发抖，但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带着众人来到大堂外，便见张安一身灰色袍子，由两名士兵看守着坐在大堂内。
“你们是谁？”
没等吴平开口，大堂内的张安先问了话。
此刻的张安仍旧保持镇定，却是为了拖住吴平一段时间，以等待其余心腹带兵来救。
“我是神武卫百户，无名小卒而已……大将军自然不会知道！”吴平在原地站定。
张安接着问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吴平说道：“大将军，弟兄们只想要求条活路，所以只能得罪您了！”
“什么活路？”张安声音低沉，犹如发怒的狮子。
吴平说道：“大将军，守在城里死路一条，弟兄们都不想死，所以想让大将军跟我们一块儿投降！”
“投降？你们这是背叛朝廷，难道也想做叛贼？”
眼见张安敬酒不吃吃罚酒，吴平也冷着脸说道：“大将军，你可别乱说话，我们不过是顺天意而行！”
“雍王殿下承天之命，这是大家伙儿都亲眼看到的，他又怎么会是贼呢！”
“我看京城那位，才是真正的贼！”
一个小小百户，竟敢非议神圣无比的皇帝，这可把张安气得不行。
“你放肆！”
“大将军，你别冲我吼，把弟兄们给吓着了，小心刀剑无眼！”
一个小小百户，竟敢威胁自己这大将军，张安岂能忍受这口恶气。
张安勃然大怒，直接起身拍桌子吼道：“莫非你们还敢跟我动手？”
吴平冷笑一声，随即对张安左右两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直接拿起刀鞘，就朝张安胸腹部砸了去。
这两人可没留手，直接把张安撂翻在地，疼得后者叫喊不已。
“你们……你们……”
只听吴平说道““把他嘴巴塞住，再找两个会写字的书吏进来！”
“老吴，你可真够狠的！”一旁有百户说道。
刚才一幕，看得他们也是胆战心惊，也更知道了自己三人和吴平的差距。
这才是人狠话不多的典范，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吴平，谁都没想到如此杀伐果断。
很快，张安塞住嘴巴绑了起来，同时有两名书吏走进了大厅。
“去写，就说大将军下令，全军向雍王殿下投降，用印之后传发各部！”
听到吴平这话，两名书吏显得有些迟疑，毕竟这可是没有根据的乱命。
可当吴平亮出了刀子，两名书吏立刻就懂事起来，纷纷提笔开始书写。
“老吴，就凭这几张纸，能行吗？”有人表示怀疑。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禀告道：“大人，虎贲卫指挥使段静祯，带着两百多弟兄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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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大厅内众人面色皆变，一个个顿时紧张起来。
却听吴平说道：“都快半个时辰了，才有这两百多人赶过来，你们还怕个什么？”
“其他卫所的弟兄和咱一样，都只是想着活命罢了，咱们几个只是做了大家伙儿不敢做的事！”
“不要怕，即便是段静祯带过来的这些人，恐怕也不是都想着跟咱们拼命！”
说到这里，吴平抽出佩刀说道：“走……咱们迎敌去！”
听他说了这番话，众人胆气有足了不少，纷纷抽刀往外走了去。
此刻府衙外的街道上，段静祯心里着实憋屈不已。
原本手下如挥臂使的军队，今晚上居然指挥不畅，一个个不是扯皮推诿，便是行动缓慢拖延时间。
以至于这么长时间，段静祯带着手下几名千户，只找了两百多的亲兵过来。
按照段静祯以往的脾性，早就拿出几个典型杀人立威了，可今夜他却不敢这么做，因为他无法确定到时候谁杀谁。
当段静祯带着人赶到府衙外时，吴平带着手下一帮人，已经形成了完备防守军阵。
“对面的兄弟，大将军已经决定向雍王投降，你们还要跟着段静祯卖命吗？”
“大将军已向各部下令，召集兵马平定动乱，你们跟着段静祯不会有好结果！”
“如此大势已成，难道你们想一意寻死？难道你们不想活着回去见自己家人？”
对面先声夺人，段静祯一时气得不行，跟着大吼道：“弟兄们，别听他的鬼话，他们才是叛乱之贼！”
没有理会段静祯的“栽赃”，吴平接着大吼道：“弟兄们，今晚你们都看见了，雍王殿下才是天命所归之人，咱们难道还要跟老天爷斗？”
“京城的朝廷，才是真正奸贼逆臣，咱们弟兄难道要为他们卖命？”
此刻，跟随段静祯赶过来的虎贲卫士兵们，好不容易升起的战斗意志，此刻被这三言两语击打得支离破碎。
于是段静祯发现，现场只有他和少数军官及亲兵在往前，其他百十号人竟落在了后面。
段静祯不由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向身后，呵斥道：“你们……你们也要做叛贼！”
众人沉默以对，眼见周遭兄弟态度已明，其中一位百户站出来说道：“指挥使大人，投降吧……别把弟兄们逼上死路！”
连自己最信任的百户，此刻也背叛了自己，段静祯顿觉五雷轰顶。
他的怒火和恨意在积攒，只听段静祯怒吼道：“弟兄们，跟我杀了这帮乱贼！”
随后段静祯也不管他人如何行动，直接举着刀向吴平军阵冲了去。
在他身后的几名千户，除一人瘫软在地，其余四人全都举刀跟着冲锋。
他们别无选择，只因其家人还在京城，若是投降必定全家死绝。
看着前方冲过来的几人，以及后方默然站立的虎贲卫士兵，吴平知道今晚自己赢了。
“放箭！”
随着吴平冷冰冰的话语，基石支利箭呼啸而出，轻而易举命中了三十步外的段静祯几人。
“杀……”
即使身中数箭，即使已经踉跄难行，但段静祯几人仍奋力向前。
而在后方，数百名虎贲卫士兵，就这样冷眼看着上官身死，一个个纹丝未动。
这一刻，段静祯着实有大丈夫气概，死得也算是顶天立地。
但他的行为，却未让吴平感到钦佩，也未让虎贲卫的士兵感觉怜悯。。
逆天而行，螳臂当车……这只是自寻死路罢了。
京城的朝廷，面对气势汹汹的雍军，不也是这般的不自量力？吴平心中暗暗道。
段静祯几人死了，在摇曳的火光下，可以看到他们胸腹部，插着的箭矢羽毛被风吹动。
刚才停下的那位虎贲卫百户，此刻带着十几名亲兵往前走来。
为避免引起误会，该百户提醒道：“我替他们收尸！”
毕竟是老上司了，而且对自己兄弟等人还算不错，何况今夜之事他的心中有愧，所以才想力所能及替段静祯几人做些什么。
“可以！”吴平很是大度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只要把其余两位指挥使，外加一干千户全部捉拿，他就可以打开城门请降去了。
虽然说起来简单，但中间绝不能出现纰漏，所以吴平依旧极为谨慎。
第714章 问罪王前
东河府城内的和平兵变，没有闹出太大动静，足足过了近两个时辰，城外雍军才察觉到到不对劲儿。
而此时，城内事态已经基本平定，禁军三卫以及其他卫所军士兵，对投降雍军已达成了一致意见。
于是吴平带着十几名百户，在天亮之时打开了城门，并命人放下了吊桥。
就是这十几位百户，亲自押着大将军张安，以及神武卫和武骧卫的指挥使，往东门五里外的雍军营寨走去。
他们全都卸下了甲胄和武器，当雍军士兵发现他们时，反倒被所见情形惊讶到了。
“我们是东河府守军，我们已将主将等人拿下，此行向雍王殿下投降！”吴平大声喊话。
…………
府城以东十五里有一处集镇，赵延洵和殿前卫的人马，近几天便驻扎于此。
天光大亮，接到禀告的赵延洵起身后，在林全等几名太监服侍下正在梳洗。
梳好发髻，戴好网巾，然后便是穿戴袍服。
如今并未打仗，赵延洵一般不穿戴甲胄，而是简单套上一件圆领袍。
开启系统感知能力，赵延洵“看”到了外面跪着等候的一批人。
东河府内发生兵变，赵延洵并不感到意外。
昨夜他把“舞台”设在东河府城外，就是想影响城内的人，现在看来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事实上这很正常，雍军骁勇善战，东河府内的守军人心惶惶，再加上昨晚的“灯光秀”，击垮他们的心防并不困难。
这种事情，在平定北地郡时，禁军和北地都司就发生过好几次，和东河府的兵变如出一辙。
对赵延洵来说是平常事，但东河府不战而降的消息传出，对其他归降的人来说，更证明了自己选择的正确性。
赵延洵穿戴完毕，从林全手中接过糕点吃着，正要命人将吴平等人带进来时，只听外面传来了老十赵延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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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九哥可在？”
“进来吧！”
赵延垣的声音很是激动热情，赵延洵的回应却很是淡漠。
有时候，他也想让自己平易近人，但当他的地位越来越高，机会不自觉的“端”起来。
不只是赵延垣，老十一赵延菘也跟了过来，他们是跟赵延洵道喜来的。
昨夜的灯光秀，他二人自然也在场，且着实是被震撼到了。
眼下他们是真的相信，赵延洵是奉天命而东征，是为了平定大晋之乱世，而非是以夺取皇位为目的，虽然二者并不冲突。
当这二人进入房间内，虽然也有亲王之尊，虽然是赵延洵的亲兄弟，但此刻也显得极为拘束。
只见赵延菘勾着腰，笑呵呵说道：“九哥，如今东河府归降，济水以西再无牵绊，九哥亦可剑指京畿了！”
一旁的赵延垣接着说道：“济水不比汉水河宽，且济水以西少有强兵，九哥要拿下京畿已是易如反掌！”
吃掉最后一扣糕点，赵延洵拍了拍手掌，而后看向面前两人说道：“这可不一定，最新的消息数，京城已调集了北线一万，东南三万，还有西南一万禁军……”
一边说着，赵延洵一便往门外走去，赵延垣二人连忙跟了上去。
“外加左右金吾卫，还有逃走骁武卫和骁骑卫，济水以西便聚集了将近七万禁军！”
“若是朝廷再抽调些卫所军，组织起十万大军守备济水，要打过去也没那么容易！”
听到此处，赵延垣二人都有些愣住，这账他们还真没仔细算过。
西线大军这边虽有十几万大军，但作为主力的禁军只有三万不到，如今朝廷可是调集了七万禁军，这仗确实不太好打。
可看赵延洵云淡风轻，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赵延垣二人就更奇怪了。
于是赵延垣问道：“九哥，既然赵维隆那厮正在调动军队，您何不趁他还未调动完成，派大军攻过济水去！”
赵延洵答道：“我军才经大战，总得要休整一番，武器甲胄都得修理，还有粮食也得即使转运，那有你说的那般容易！”
其实还不止如此，东河府城要尽可能的拿下，不然总是一个隐患。
还有近十万降兵，以及河内郡东部的几十万民夫他也要安抚，不然也容易生出乱子。
除此之外，新增的升级名额他也得尽快利用，以此进一步提升军队实力。
如今东河府亦归降，再过个两天消化整编军队，他就能继续挥师东进了。
来到前面院子中，赵延洵站在台阶上，此时胡大彪跑过来禀告道：“王爷，那些人非要亲自押着张安几人，要不要臣等把他们拿了，治其大不敬之罪！”
听到这话，赵延洵瞥了一眼台阶下的胡大彪，随即说道：“我又不是皇帝，那里来的大不敬？”
这时林全带着两名太监，抬着一张椅子放在赵延洵身后。
对此赵延洵已经习惯了，只见他落座之后，便对胡大彪说道：“把他们都带进来！”
“是！”
没一会儿，在胡大彪和二十几名侍卫押送下，吴平一行押着张安三人进了院内。
吴平等人全都低着头，只有张安几人死死盯着赵延洵，目光中满是怒火和仇恨。
若不是身体被绑嘴巴被塞住，他们早就破口大骂了。
当众人距离赵延洵三丈远时，只听胡大彪呵斥道：“全都跪下！”
吴平等人立刻停下，然后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同时大礼参拜道：“罪臣等叩见殿下！”
张安几个本不想跪，可现场侍卫们那会让他们如愿，直接粗暴将其砸倒在地。
“唰唰”几个耳光之后，张安几人被打得眼冒金星，然后被侍卫们按在地上跪着。
看着吴平几人，赵延洵问道：“为何要亲自押这几人个人进来？”
虽然心中忐忑无比，但吴平早已心有计较，随即答道：“张安几人冥顽不化，罪臣等知道再跟他们乱来，必定导致大难，所以叫上了手下弟兄，誓要将张安几人拿下，亲自将其押到王爷面前问罪！”
表面上是在为解释情况，实际上却是在给自己邀功，赵延洵听出了弦外之音。
对此他不以为意，随即说道：“此番你们有功，便也算是将功折罪了，往后不必再称自己为罪臣！”
这个时候，不需要吴平再提醒，众人纷纷叩头道：“多谢王爷开恩！”
赵延洵接着说道：“东河府城内的三卫本王要用，等会儿你们就返回府城内，由你们十五个人担任千户，把军队带出城来整编！”
这就升千户了？吴平几人心中高兴无比，但还是都维持了镇定。
看着不远处的张安三人，赵延洵沉声道：“至于这三个人，你们就带回城去，斩首示众！”
这三人此刻还有如此敌意，想来是无法收服的，赵延洵也不愿多费心思，所以决定将其处斩。
一来省事儿，二来可以让吴平几人立威。
这时吴平问道：“敢问王爷，城内剩下的十四位千户，不知该如何处置？”
此时，一名小太监赶了过来，把一份奏报递给了赵延洵。
上面是各部呈报上来的升级名单，而且人都已经赶到了镇子外。
这才是要紧事，面对吴平的问题，赵延洵随口答道：“你们看着办，去吧！”
吴平悄悄与临近几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杀意。
不把这些人宰了，他们这千户位置坐着总感觉不够稳当。
于是吴平等人答道：“是！”
第715章 十八卫
赵延洵这次要升级共一千五百人，其中一级士兵一千人，二级士兵五百人。
而在这一千五百人里，有八百名士兵会补充进侍卫司南军，另四百人补充进侍卫司北军。
剩下的三百个名额，赵延洵要将其授予各卫所中，表现极为优异的军官们。
在一天时间内，将这些人统计出来，还要让所有人没有异议，这无疑是很难的一件事。
但这件事办成了，充分说明了雍军组织体系完备，上下沟通顺畅。
让吴平等人离开后，赵延洵同时传令东河府城外的雍军，让他们在保持戒备的同时，不要干涉出城整编的投降禁军。
安排完这些事，赵延洵才带着赵延垣二人，一同来到了集镇外。
此刻，各卫所选拔出的士兵军官们，已经列队整齐等候在一片空地上。
“王爷驾到！”
这句话是一个信号，提醒在场众人应当跪拜了。
果然，一千多名军官和士兵，此刻尽皆参拜道：“叩见王爷！”
赵延洵表情淡定从军阵前经过，赵延垣二人却有些胆惊心颤。
即便他二人知晓，这些士兵不会对他们怎样，可那股虎狼之气实在是吓人。
就在这时，只听赵延洵说道：“二侄子去哪儿了？”
所谓的二侄子，当然是灵王赵维恒。
一旁的赵延菘说道：“好像是吃坏了肚子，这两天都躺在床上！”
赵延洵随口说道：“过惯了苦日子，这里天好东西吃多了，他这胃怕是受不了！”
林全从王府带的“特产”，极大改善了几位藩王的生活，可吃太多确实对身体不太好。
只听赵延逍说道：“是啊，他还是太年轻了些！”
但实际上，他们几个的年纪差不多，赵延洵如今也不过十九岁而已。
很快，他们几人来到了一处高台，站在这里可以俯视下面众人。
毫无疑问，这里仍旧只摆了一张椅子，而赵延垣二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待他落座之后，按照提前制定的方案，每五十人为一组列队，整齐走到了高台前站定，恭恭敬敬对高台上的赵延洵参拜。
一旁，胡大彪捧上了赵延洵的佩刀，这玩意儿是一件非常重要的道具。
“尔等有功，今日赐予尔等神武之力，万望尔等再立新功！”
说完这话，赵延洵把佩刀往地上一杵，系统便完成了对五十人的升级。
相较于以往，这次仪式显得有些简单，让满怀好奇心的赵延垣二人有些失望。
思路客
就这？
他二人觉得太简单，可接受“灌体”的士兵们，此刻皆都有一种玄妙感觉，而且是从灵魂深处觉得舒坦。
“叩谢王爷天恩！”在场士兵尽皆高呼。
所谓升级，对这些士兵来说无异于有再造之恩，所以这道谢是发自肺腑，以至于显得有些狂热。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一批又一批士兵来到了高台前，被赵延洵以流水线的方式升级。
大概只用了二十几分钟，所有人都升级完毕。
所有人再度列队站好，而侍卫司则来了几名百户，要将新编入的一千多人带过去。
“今日得赐神武之力，往后你们要再立新功，莫要让本王失望！”
临别之前，赵延洵只训示了这一句话。
事实上，这一次不只侍卫司得到兵员补充，其他参战的十五卫大军也有。
本次大战，侍卫司和兵马司都有伤亡，刚好用归降士兵进行补充。
当这些被升级士兵陆续离开时，只见三名千户走了过来，最终跪倒在赵延洵面前。
“参见王爷！”
出现的这三人，乃是杨青刘山和秦昊，他们是赵延洵一手提拔起来，得到过军中楷模的称号。
所以面对这三人，赵延洵态度比较和煦，说道：“三年前，你们还只是区区一下小旗官，如今都成了千户了，当真是令人惊讶！”
“全耐王爷看重提携！”
“虽说是本王提携，但你们也有本事才行，所以不必过谦！”
听到这话，这三人不再言语，只等着赵延洵的示下。
赵延洵也不废话，直言道：“东河府城的禁军已经投降，本王想给你们加加担子，所以想让你们去出任指挥使，你们可有把握拿捏住他们！”
三人相互对视，而后参拜道：“臣等定不负王爷所期！”
从千户到指挥使，这其实不止跨一步，而是跨越了好几步。
日后一旦赵延洵做了皇帝，各卫所设置完备时，千户上面还会有佥事和同知，所以眼下他们相当于升了三级。
“今日新升级的军官，你们可以带走一百人，当做你们的班底！”
三人尽皆答道：“是！”
“去吧，拿着本王令旗，去东河府外接手卫所！”
三人斩钉截铁道：“臣等遵命！”
当这三人离开后，便听赵延菘说道：“九哥，你可真是厉害，这仗打得手下兵还越来越多了！”
…………
另一头，东河府城外，禁军三卫的士兵们，已经全部被带出了城外。
新上任的十五卫千户，此刻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对着现场部下们训话。
“弟兄们，雍王殿下已经宽恕了我们的罪行，还给了我们将功折罪的机会！”
“从今天开始，我们便是雍王殿下最忠实军队，我们将追随殿下一同打回京城去，清除逆贼扫平乱世！”
说到这里，吴平指着台下跪着的几十号人，而后说道：“这些人……便是顽固不化者，是想害死弟兄们的罪人，所以他们该死！”
“本官奉王爷之命，今日当着诸位弟兄的面，将他们全部斩首！”
一听这话，在场士兵们都议论起来。
要被处斩的几十号人里，有两位指挥使和一位侯爵大将军，就这样把他们斩首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正是前来接管军队的杨青等人。
本来要下令动手，可看到了杨青一行赶来，吴平立马带人迎了下去。
杨青三人勒住缰绳，在他们身后还有百十号人，全都是被升级后的士兵，加入禁军三卫后将成为军官。
“三位是……”
拿出令旗，杨青沉声道：“我们三人奉王命，出任虎贲卫武骧卫神武卫之指挥使！”
言罢，杨青等人跃下马背，直接往高台上走了去。
前几日双方还是敌人，可眼线杨青等人却将与禁军三卫融为一体，当真称得上是世事难料。
目光扫向在场大批士兵，杨青拿出喇叭来，大声说道：“奉王爷之命，从今天起，虎贲卫改为王府兵马司第十六卫，武骧卫改为第十七卫，神武卫改为第十八卫！”
然后杨青接着说道：“本官杨青，出任第十六卫指挥使，这位秦将军出任第十七卫指挥使，这位刘将军出任第十八卫指挥使！”
看着台上的杨青三人，再看看高台旁边的虎狼之众，吴平等人感受到了极大压力。
想要在雍王府讨生活，没有过硬的本事真不行。
他们这些人虽有功劳，但哪能靠此一直过活。
更何况，在如今这改朝换代的浪潮下，谁又不想多争点儿功劳，往后也能封妻荫子呢！
正当吴平想着这些，却见杨青指着台下跪着的一批人，问道：“这些人为何绑在此处？”
“回禀大人，他们冥顾不化，一心跟着京城的逆贼，所以是罪人……”
没等吴平把话说完，杨青直接说道：“既然对逆贼死心塌地，那也就不必活着了，全部斩首！”
这些人本来是吴平用来立威的，如今却被杨青三人截了胡。
第716章 毁苗
六月初十，在进行完一切整编事宜，并将俘虏的民夫溃兵全部遣散后，赵延洵终于下令主力往东开进。
所谓遣散民夫溃兵，其实是不太准确的说法。
这里面的大批人，只有几万人选择返乡，其他人都愿意留在河内郡，等待秋收后再行回乡。
而现在返乡的百姓和士兵，对赵延洵也非全无用处，而是会成为他的宣传员，让更多人知晓他雍王的仁德。
这几天，他的实控人口一直在增加。
只不过在一阶系统锁定后，二阶系统功能也产生了调整，必须要新增满十万人，他才能对部下进行升级。
七八万大军往东行进，前后绵延了十几里，可一路上并未遭遇任何抵抗。
朝廷那两支骑兵，已早早撤回了济水以西，并不敢出兵袭扰。
显然，朝廷方面是打算龟缩起来，组成铜墙铁壁般的防线，将雍军全部挡在济水以西。
大军行进间，赵延洵只带着殿前卫的四百号人，前后游走在军队间。
如今正值盛夏，天气炎热无比，每日行军的路程不是很长。
从东河府到济水，差不多有两百里路程，大军行进差不多要四天。
当然可以更快，但会导致大军疲惫，这是没有必要的。
河内郡东部包括京畿郡在内，基本上都是平原，虽然更适宜栽种粮食，却不利于军事防守。
在失去了镇西关之后，除了几条河流，京城以西根本无险可守。
沃野千里，风吹麦浪，却是一片好风光。
打马走在官道上，赵延洵目光扫向麦地，对一旁的河内巡抚王世伟说道：“看这光景，今年必有大丰收！”
经过那晚“灯光秀”，王世伟和其他官员一样，顺从天命归顺了赵延洵。
接下来的秋收，将会由这一批官员来组织，为雍军提供强有力的保障。
而有了这些粮食，赵延洵拿下京城后才能稳定人心。
系统能兑换的粮食，支撑十万大军所用都比较费劲，更不可能养活京京畿郡内百万人口。
无论赵延洵把自己包装得多么神圣正义，如果下面人连吃饭都成问题，那他也别想有什么好名声。
更危险的是，没有粮食会饿死人，又会在京畿附近引起动乱，不利于他整合一切力量，在全国范围内恢复秩序。
没错，赵延洵此刻心中所虑，已经不只着眼于京城的朝廷，而是以全国形势整体考虑。
西南反叛，南边的分裂倾向，都让让他感到有些棘手。
这时王世伟在一旁说道：“殿下，虽有大丰收，但也得麦苗长成！”
“什么意思？”赵延洵回头问道。
只听王世伟说道：“此番大军东进，踩踏了不少麦苗，还望殿下明鉴！”
“竟有此事？”赵延洵目光扫向王世伟等官员。
另有官员说道：“殿下，此言着实不虚，确实是有很多麦苗被践踏！”
这一点赵延洵还真没注意过，毕竟以往行军时，没遇到过这种沃野千里的情况。
王世伟随即说道：“殿下若是不信，可亲往地里查看！”
赵延洵也不迟疑，遂打马靠近地里。
官道只有不到两丈宽，雍军七八万人行进，当然不可能只走官道。
若是如此，整个行进队伍将拉得更长，而且不利于军队集结，更不利于相互支援。
所以军队行进时，横向至少拉开了近百米，这就必然会在地里行军。
虽然麦子之间有行距，可毕竟隔得近了些，不注意就容易发生踩踏。
大军一路从东河府踩到济水边，这确实会损失很多粮食。
“张猛……”
守在外围的张猛连忙打马上前，说道：“臣在！”
赵延洵沉声道：“立刻传令下去，全军上下不得踏毁麦苗，违者鞭笞二十！”
张猛随即答道：“臣领命，这就派人去传令！”
可就在这时，赵延洵胯下马匹，被麦苗骚动了大腿，惊得它直接甩出了马尾。
众目睽睽之下，马儿的尾巴扫倒了一大片麦苗，许多还未长成的麦穗掉了一地。
这……就比较尴尬了，赵延洵也觉得很尴尬。
他刚刚下了令，毁坏麦苗鞭笞二十，现场这么多人可全都听见了。
这该死的马，该死的马尾巴……赵延洵心中暗骂。
下一刻，赵延洵的目光扫向了王世伟，暗想这家伙应该是和聪明人，能够替自己解围。
“本王坐骑，毁坏麦苗，皆因本王约束不力，故而该罚本王！”
下一刻，赵延洵语气坚决道：“军令如山……张猛，取鞭子来！”
军令如山必须要贯彻，正好也可以让全军引以为戒，还可以让赵延洵接机作秀。
当然了，前提是赵延洵能确保，自己绝不会被鞭打，否则损坏了他的权威，那就成了一个笑话。
没错，赵延洵确实能保证，自己不会受到鞭打。
张猛和殿前卫的士兵，哪怕把自己脑袋砍下来，也绝不会更不愿对赵延洵动粗。
所以，在赵延洵下令之后，张猛竟是纹丝未动。
“张猛，你耳朵聋了？”
听到赵延洵的呵斥声，张猛依旧没有应答，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还是显得有些委屈。
紧接着，张猛还为自己辩了一句：“王爷，臣等岂敢不敬，请王爷收回成命！”
赵延洵随即喝问道：“军令如山，令出必行，难道你要让孤带头违反军令？陷孤于不义之境？”
这话张猛不知如何做答，一时间直接把头磕在地上，当了鸵鸟想逃避问题，反正他是不会去“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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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赵延洵的两个问题，并非问的是张猛，而是现场王世伟等文官。
这些人熟读经义，自然知晓如何辩论。
果然，在眼下局面僵住时，只见王世伟上前说道：“殿下，且不可如此！”
“你也要陷孤于不义？”
赵延洵这般反问，着实显得有些矫情，但看在现场一众侍卫们眼中，却是格外的正义凛然。
王世伟同样义正言辞道：“殿下千金之体，岂能酷刑相加？”
“严守军纪固然是好，然殿下身负天下安危，岂能仅着眼军纪一隅？”
“若殿下一意自戕，非但不能正军纪，反会使得军心难安，以至于征战失利，岂非舍本逐末？”
紧接着王世伟又说道：“殿下秉承天命，睿识英断，想来不会行此不智之事！”
按王世伟的说法，如果赵延洵非要鞭笞自己，就成了不识大义的不智之人。
果然是文官一张嘴，黑白随便怼啊……赵延洵不由感慨。
有了王世伟这番话，立马有官员开口刀兵：“王大人所言极是，殿下当继往开来，自然不必如常人循规蹈矩！”
接下来，又有更多官员劝解，那说出来的花样就更多了。
最终，赵延洵沉声道：“诸卿所言，却有道理，然孤既有错，总该惩处！”
“来人，解下本王甲胄，以甲胄代替本王受刑，鞭笞三十！”
这是赵延洵想的招儿，以此作为本次“秀”的完美收场。
眼见张猛仍旧未动，赵延洵怒斥道：“张猛，还不赶紧行刑！”
“是！”张猛答得格外艰难。
而此时，王世伟等人也不好再劝，他们也觉得这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可即便如此，对张猛等人来说，鞭笞赵延洵的甲胄，也是极为艰难的差事。
啪……啪……啪……
看着侍卫们鞭笞甲胄，马背上的赵延洵表情严肃，却在心中笑了起来。
我与那曹贼何异……赵延洵暗自叹息！
第717章 金山书院
（看书，是多美的一件事！）
在江西郡与南海郡交界处，有一座大名鼎鼎的金山书院，其与位于江东郡的东海书院，并称为当世两大文脉。
此刻金山书院大门外，都察院佥都御史林观海，带着魏振章一同出现。
在他们身后，还有七八名随从站着。
书院内，一位身着白袍的中年文士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二位，请！”
“请！”林观海答了一声。
中年文士转身返回，走在前方给林观海二人引路。
只听魏振章低声道：“先生，他们也太不把您这钦差放在眼里，书院山长竟未出来迎接！”
不只魏振章生气，此刻林观海一样气得不行，虽然他脸上还保持着微笑。
这次南下，林观海是奉皇命巡视，目的是安抚南边各郡府县。
南边的分裂倾向之所以产生，就是因为朝廷摊派粮饷过重，导致南方士大夫阶层极为不满。
要安抚他们，不可能每家每户去拜访，那样不但任务量大，而且还太丢份了。
所以林观海选择来到金山书院，打算以讲学的方式，申明朝廷难处和天下大义。
金山书院是文坛圣地，同时也是东南三郡舆论中心，这里发生的事会最快传遍东南。
当然了，林观海不只是跟书院学生讲，他还邀请了东南各名家大儒，一同听讲外加辩论。
看着已经远去的中年文士，林观海低声道：“沉住气，等朝廷解决了西北叛军，到时候会收拾他们！”
所谓的西北叛军，自然是指赵延洵。
作为赵延洵的“老丈人”，林观海一想到这事，心里便觉得憋屈加苦涩。
他想当匡扶社稷的能臣，可惜老是后院起火，给他的尽忠道路增添障碍。
此刻，距离汉水大败还不到十天，在朝廷有意封锁的情况下，消息并未传到南边来。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传到南边或许也就近几天的事。
“这些小人！”魏振章忍不住骂了一句。
接下来，他二人走进了书院，里面不时遇到来往的学子。
进入书院二门，便是一处较大的院子，此刻里面已是人头攒动，正三三两两说着话。
这些人，就是林观海邀请的东南名宿。
这些人明明提前到了，可却无一人出来迎接，看得林观海心中更是窝火。
他本是涵养极高之人，但此刻亦站在原地，袖口里面捏紧了拳头。
他想出言讥讽，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这么做，而是要以朝廷大局为重。
袖口里的拳头松开，林观海站在台阶上，看着院内众人高声道：“诸位来得可真早，倒是我怠慢了诸位！”
林观海语气不卑不亢，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
但这些目光中，要么是无礼的审视，要么是冷眼瞧着。
这些人虽无官身，可家中却有子侄为官，相互关系盘根错节，不但可以挟制本地官府，还能影响朝廷中枢决策。
所以，具有主人翁精神的这些人，对林观海这位钦差并不十分在意。
他们在太安帝时期，就敢提迁都这种事，如今朝廷的局面更危急，他们自然更加肆无忌惮。
林观海先发言，现场却很冷淡，以至于场面很是尴尬。
这一刻林观海真切感受到，南边虽没有正式反叛，但其悖逆之心却和已叛的西南差不多。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林观海径直走进书院，一边走一边说道：“诸位，今日本官来此讲学，只跟诸位讲两个字！”
“一为忠，二位义！”
“列位都是忠义之事，等会儿开之时，我等可以一同论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观海如此放低姿态，总算赢得现场一些人的好感。
于是有人出言应和，让场面显得不那么冷。
虽说人都是自私的，但一群人里总会出现“异类”，怀有那么一丝丝的忠义之心。
接下来，林观海一一招呼众人。
说到底，朝廷还有几万兵安置大江北岸，这些人也不敢真的撕破脸皮。
逼急了朝廷，这些军队随时可以渡河“平叛”，到时候南方虽有军队防守，但兵祸一起便是灾难，必会导致许多家族衰败乃至于小时。
时间过得很快，当太阳高升之时，书院听讲的学子到来，院内众人全都落座，林观海的讲课随即开始。
说来也是魔幻，北边大军交战，更有丧尸肆虐，而南边却是书院清幽，承平日久。
一条大江，将本为一体的大晋王朝，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林观海讲的讲学内容，其实并不高深复杂，他更多是跟现场众人讲天下格局，讲在场众人与朝廷是休戚与共。
总的来说，林观海讲得很精彩，现场也与某些人进行了辩论。
这就到了比拼口才的时候，林观海深入浅出，因势利导的辩论方法，让现场众人哑口无言。
辩论之目的，是要扭转现场众人的想法，林观海的无疑起到了作用，让现场许众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和朝廷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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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时，金山书院大门外，气势汹汹赶来了一队人。
这队人约摸有二十来个，腰间全部都挎着刀，衣服虽不统一但却都是劲装打扮。
只听带头那汉子说道：“人就在里面，弟兄们现在就跟我进去，把人带出来！”
“是！”
金山书院所处之地，乃是一等一的富庶，已经数百年未见匪患，所以书院只有十几名护院。
这十几名护院，自然挡不住这队人，所以他们一边组织防备，一边派人去书院里搬救兵。
要知道，今日达官权贵云集于此，这些人全都带了护卫。
“你们是什么人？”
“书院乃是清净之地，不可放肆！”
被书院这些护卫拦住，为首那汉子从怀中拿出腰牌，冷声道：“辑事监办案，无关人等回避！”
辑事监，相当于皇室的特别调查机构，可以不经三法司过问办案，在大晋朝廷内凶名赫赫。
一听是辑事监的人，这些护卫们全都被吓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答话。
“把路让开！”
不等这些人回话，带头汉子带人推开这些护卫，直接往书院里面走了去。
“你们正在讲学，你们不能乱闯……”
嘴里虽然喊得很凶，可这些护卫们却跑得很慢，只是隔着七八米跟着。
而那些权贵们的护卫，此刻已经守在二门处，他们得到的消息是遇贼了。
可眼下这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遇贼，所以他们也都愣在原地。
为避免误会，带头的汉子喊道：“辑事监办案，无关人等回避！”
原来是辑事监啊，难怪如此霸道……现场众人心中暗暗道。
就在这时，迎接林观海入书院的中年文士，此刻出现在了二门内。
“院内讲学，你们不可乱闯！”
此人竟敢拦自己？带头的汉子有些诧异。
想到上司交代过，绝不能惹出麻烦，这汉子只能耐心解释：“我们是辑事监所派，今日前来捉拿人犯！”
中年文士冷声问道：“里面要么是大儒名宿，要么是朝廷命官，要么是莘莘学子，哪里有人犯？”
带队的汉子脸色阴沉，说道：“这位先生，你莫要为难我等！”
中年文士浑然不怕，说道：“是你们在为难我！”
第718章 朝廷乱了
金山书院门外，两边谁也不让谁，局面一时间僵住。
就在这时，中年文士身后一青年问道：“你们到底要抓谁？”
虽然心中十分不爽，但因不愿节外生枝，这汉子只能提前透露案情。
“林观海！”
听到这话，在场护卫们一片茫然，多数人都不知道林观海是谁，即便众人是为林观海而来。
但那只能文士，此刻却被惊讶到了。
辑事监奉皇命行事，林观海也是奉皇命行事，为何皇帝会派人抓林观海？
难道是因为雍王？
聪明人之所以聪明，是因为能见微知著。
想到这里，中年文士让开了道路，让辑事监的人顺利入内。
此刻书院内，林观海正在旁征博引，现场不时还有人回应两句。
虽未能说动现场大部分人，但总有那么一些人被说动，让林观海的努力收到了成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辑事监的一队人闯了进来，径直越过院内的众人，来到了林观海的书桌前。
“这些是什么人？”
“难道是那个衙门的？怎的如此无礼！”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辑事监领队大汉拿出了一份文书，走上台阶将其放到了书桌上。
“林大人，遵上谕，请跟我们回去！”
林观海拿起文书，只看了前面几句，他差点儿晕厥过去。
雍王“老丈人”这件事，他本以为躲过了，谁知道辑事监竟是为这事儿拿他。
临行时皇帝一再申明，相信他对朝廷的忠心……此刻想起，林观海倍感同心。
终究是君心难测，他这一厢情愿的忠心，如今竟是如此可笑。
“好……我跟你们走！”林观海淡定回答。
这个时候辩解无用，闹大了影响极为也不好，林观海选择遵从圣意。
虽然皇帝所负，但林观海依然保持忠心，尽到了为臣的本分。
一旁，魏振章忍不住说道：“先生，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这句话，更引得周边众人好奇。
怎么林观海就要跟这些人走，里面有存在什么样的误会？
林观海看向魏振章，极为郑重说道：“你我俱是钦差，如今我回京去，东南大局你得多费心！”
眼见老师还在关心这些事，魏振章钦佩的同时，又觉得十分心疼。
“记住了，天下无不是的君父，皇上自会有明断！”
“是！”魏振章低下头，他已不忍看向自己的老师。
林观海微微一笑，而后对现场众人说道：“诸位，皇上急召，本官今日只能讲到这里了，日后若有机会，定再来金山书院，与诸位坐而论道！”
说完这番场面话，林观海便对辑事监的人说道：“走吧！”
“大人请！”
林观海如此忠于王事，让辑事监的人也倍感钦佩，所以对他是以礼相待。
“不要送我，就在这里！”
对魏振章告诫了最后一句话，林观海便跟着辑事监的人离开了，独留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虽未说明缘由，但在场这些聪明人，都大致能猜到怎么回事。
自从雍王造逆的消息传出，朝廷上就在清洗雍王“同党”，已经有不少官员受到牵连。
让现场众人好奇的是，那时林观海在京城却未被波及，还领了皇命来东南宣慰这等重任，明白显示了皇帝的信任。
为何现在，又将林观海“召”了回去。
想来是有重大变故发生，变故要么来之朝堂上，要么来自朝堂外。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已将事情条理分析透彻，最后得出了统一结论。
朝廷乱了！
明白这一点，众人对林观海替朝廷承诺的事，此刻便有了新的看法。
“做好防备，以不变应万变吧！”
“是啊……如今多事之秋，朝廷怕也不一定能撑住！”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与其把钱粮送到北边去，还不如让给咱本地儿郎！”
如今南方各都司卫所，能够维持运转，可受了这些大户不少好处。
众人各自议论时，直接把魏振章晾在一边，让其愤怒却又感无奈。
“诸位，诸位……朝廷有难处，你们要多体谅些！”
“刚才林大人说得好，只有天下太平，我们才都有好日子过！”
现场议论声依旧不停，直到有人出言告辞。
有一人提出告辞，立马就有第二位第三位，然后便是越来越多的人离开。
“告辞了，家中有事！”
听着这些敷衍的告辞之语，魏振章脸色格外阴沉，送走了最后一位士绅。
就在这时，魏振章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他们都是些不知忠义，不识大体的小人！”
说话这人，乃是金山书院的学子，看其年纪已有十七八岁，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有神。
“魏大人，一帮鼠目寸光之徒，不必为他们离去而哀愁！”
听到这话，魏振章露出辛酸笑容。
没做官的时候，他也蔑视奸邪如无物，可现在当官任事之后，便明白世事并非黑白分明。
刚才离开的士绅，虽然对朝廷阳奉阴违，但也事实上撑起了大晋江山，是必须要拉拢住的。
“你有忠义之心？”魏振章出言问道。
“当然！”
魏振章接着说道：“那就多读书，明事理，以后做朝廷的能臣干臣！”
他这话是说给在场所有学子听的。
说完魏振章便走下台阶，大步往书院外走去。
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做，留在书院只会浪费时间。
再说被带走的林观海，此刻他已从辑事监的人口中，得知汉水之战朝廷大败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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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他总算明白了，自己的为何会被缉拿，显然是受了此事牵连。
来不及关心自己，马车内林观海接着问道：“朝廷可有应对之策？”
“朝廷已调各地禁军，外加京畿驻防各卫所，共计二十万大军，在济水沿线布置防御！”
听到这话，林观海沉声问道：“二十万大军？朝廷不防备南方和西南，连北方防线也不要了？”
“老实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
“什么都瞒不住大人，朝廷对外称是二十万大军，其实只有七万禁军，外加三万卫所军而已！”
听到这话，林观海面带忧虑道：“这七万禁军若是从各地调集，便是新进两年编练出的，他们真能挡住雍军？”
这话辑事监众人可不敢乱答，虽然他们心里已有判断。
“雍军有多少人马？他们真就那么强？能一夜之间打垮西线军团？”林观海忍不住问道。
情报这种事，辑事监众人知晓得全面，能够解答林观海的疑惑。
“雍军有十万兵马，都是虎狼之众！”
“汉水大战，他们只动了五万兵马，就将官军击败……”
本来林观海就感到绝望，听到这些话就更绝望了。
难道朝廷，就只能走向灭亡？
第719章 使西南
“他们撤了……”
“他们真的撤了……”
城墙上，士兵们传来欢呼声。
这些隶属于蜀郡都司的士兵，已经坚守城池一个多月，如今总算是盼到朝廷退兵了。
事实上，从十几天前禁军撤退，这已经是朝廷第二次撤兵。
众人欢呼之际，城门楼上的军官们，也在窗边看着朝廷军队离去。
“看来，朝廷真是被雍王逼得没办法了，连南阳都司的兵都调走了！”
说这话的，乃是绥宁卫指挥使罗鸿远。
在他身后，站着绥宁卫的其他高级军官，以及蜀郡都司都指挥佥事杨若。
“朝廷里的那些人，想砍咱们的头，只怕雍王会先要了他们的命！”杨若沉声道。
“大人所言极是！”众人纷纷应和。
越是级别高的军官，在蜀郡和山南郡当差就越危险。
从太安二十四年到他们反叛前，已经有五十多名都司高官，被朝廷以清剿丧尸不力的罪名砍了头。
这时罗鸿远说道：“却不知咱们往后，出路在何方！”
不管朝廷和雍王谁人胜出，肯定都要收拾西南乱局，到时候他们一样会有麻烦。
关于未来怎么走，显然不是房间内的几人能决定。
…………
山南和蜀郡两地，如今是以两个都司说了算，其中又以蜀郡都司为主。
此刻在蜀郡腹地，一支来自赵延洵的使臣队伍，正在往蓉城府赶去。
经过两年多时间清剿，虽然蜀郡都司未能将丧尸剿灭，但也使得丧尸密度极小。
再加上境内有大小河流，能最大可能限制住丧尸，所以蜀郡的生产恢复了七成。
从这些成绩来说，蜀郡都司是有功的，面对朝廷的“步步紧逼”，都司上下自然怨气极大。
蓉城的蜀郡都司衙门内，都指挥使李进忠正在查看地图，却接到了出于意料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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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雍王的使臣到了？”李进忠捋着胡须道。
禀告的小吏答道：“正是，如今人就在东门外，大人见是不见？”
思索一番后，李进忠沉声道：“带他们进城！”
待这小吏离开，房间左侧的书房走出一汉子，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书再看。
“雍王派人过来，他想要干什么？”
此人是山南都指挥使王保真，两郡要一同对付朝廷平叛，所以他也来到了蓉城指挥军队。
可以说，西南两郡大小事务，如今便是他二人说了算。
只听李进忠说道：“咱们反叛，雍王造反，说穿了是一路人，想来是请我们出兵，帮助他们一同对付朝廷！”
王保真思索一番后，皱眉道：“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们能一夜之间击败西线军团，怕是用不着咱们帮忙！”
关于汉水前线的消息，以及雍军和朝廷的情况，他二人派了许多人去打听，所以知道得比较详细。
李进忠沉声说道：“西线军团，有朝廷最能打的一批禁军，雍军一夜之间将其击败，着实是一支强兵！”
“西北那地方人口稀少，再有那些怪物作乱，雍王如何聚起的这支强兵？”
这个问题，李进忠和王保真都想不明白，于是二人又聊了些其他事，顺带等着雍王的使臣到来。
在打过汉水，拿下河内郡东部地区后，除了收复了一批投降官吏，赵延洵救下了许多被流放的官员。
这些官员，大多是被排挤的端妃系官员，他们曾经都支持立赵延洵为太子。
严格来讲，这些人不应该称为端妃系，毕竟他们是以内阁大臣陆朝文为中心。
随着这些官员被处置，陆朝文辞去了内阁大臣之职，勉强为自己求了个善终。
今日来到蓉城的，便是原都察院蜀郡监察御史张伯江。
此人曾在蜀郡任职，对蜀郡情况知晓甚多，所以被赵延洵派来做了使臣。
“两位大人，使臣已在都司大门外等候，但他要二位大人出去迎接！”
听到禀告，李进忠冷笑了一声，说道：“他倒是会摆谱儿！”
王保真说道：“毕竟是代表雍王来的，咱们出去迎迎也不吃亏！”
想了想，眼下确实不是置气的时候，何况出去迎接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只见李进忠从椅子上起身，说道：“好，给你面子，我出去迎接！”
紧接着，他二人一同外出，来到了都司大门外。
张伯江很瘦弱，只因流放时劳作在田地里，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但在他身后的十名士兵，却如山一般巍然挺立。
这次从河内郡赶过来，张伯江一共带了五十护卫，全都是侍卫司的精锐，其他四十人全在城外。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只是看了一眼侍卫司的人，李进忠二人便知道，雍军为何能一战大败朝廷官军。
若是给他们几万这样的士兵，他们也有胆量跟朝廷亮刀子，趁着乱世干一番大事业。
二人走下台阶，在十几名亲兵簇拥下，停在了距离张伯江五米位置。
李进忠抱拳道：“原来是张大人，我等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张伯江在蜀郡做过监察御史，所以李进忠认识他，只是两者之间少有交集。
“两位公事繁忙，可以理解！”张伯江淡然道。
王保真露出微笑，说道：“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请！”
张伯江也不迟疑，跟着李进忠二人进了衙门，而一行侍卫则另有人安排休息。
来到议事厅，张伯江与李进忠二人相对而坐，表明了双方对等地位。
蜀郡虽有丧尸为乱，但终究没有断掉生产，所以一切物资基本能够自给，所以他们才有胆量反叛。
而都司衙门的物资供给，和末世到来前基本相同，大厅内香茶糕点一应俱全。
端起茶杯，张伯江品了一口，仿佛回到了罢官之前的生活。
这时李进忠问道：“不知雍王殿下派张大人过来，有何贵干？”
放下茶杯，张伯江说道：“两位举义旗，讨伪帝，殿下很是称赞！”
“此番派我前来，是要告诉二位，你们不必担心朝廷问罪，因为你们本就无罪！”
这话的意思李进忠听懂了，雍王这是在告诉他二人，当了皇帝后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那么问题来了，雍王既然给出了好处，肯定会提出一定条件。
见李进忠沉默不语，王保真便开口道：“殿下明断是非，替我二人洗刷冤屈，我二人感激涕零！”
紧接着，王保真又问道：“不知殿下，需要我二人做些什么？”
见这二人如此上道，张伯江便说道：“殿下说，朝廷已把军队调走，你们再无外敌之忧！”
“所以殿下希望你们，尽可能清剿境内怪物，还西南两郡太平！”
张伯江这番话，让李进忠二人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居然不是让自己出兵助战，而是在西南清剿怪物……
就在这时，张伯江语气严肃道：“殿下说了，若是你二人清剿不力，到时候他可要找你们问话！”
第720章 西北事
送走了张伯江，李进忠二人返回了大厅。
坐在椅子上，两人皆沉默不语。
好一会儿后，才听李进忠语气不善说道：“他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如今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清剿不力，就要找我们问话，他可真是够狂的！”
听到李进忠骂骂咧咧，王保真没有掺和进来。
反叛朝廷，他其实是被李进忠裹挟参与。
如今好容易雍王释放善意，愿意饶恕他们的罪行，在他看来应该把握住这次机会。
至于雍王能不能当皇帝，王保真觉得没啥可怀疑的。
“和朝廷作战这些天，我是一天好觉没睡过！”
说到这里，王保真目光扫向李进忠道：“要我说，趁此机会，咱们得个清白之身，也好让全家上下得个善终！”
自古以来，造反的臣子如果不成功，基本都是灭族的下场。
他俩反叛朝廷是被逼得没办法，但他二人心里也知道，想推翻朝廷基本没可能。
所以王保真的意思是，既然雍王抛出了橄榄枝，他二人可以见好就收。
可眼下李进忠正生气，那听得下王保真这些话。
“都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其实还有一种结果！”
“什么结果？”王保真问道。
李进忠说道：“两败俱伤！”
紧接着李进忠又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也别忘了，咱们手上有六万大军，即使不能争霸天下，守住西南一隅还是容易！”
听到这话，王保真面带不满，说道：“你还不想收手？”
他反正是不想玩儿了，毕竟他的野心没那么大。
李进忠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雍王和朝廷还没打出结果，咱们不必着急押宝！”
再说另一头，张伯江出了蓉城，却没有北归复命。
“诸位，第一个差事办成了，咱们还得继续往南边儿去！”
张伯江沉声道：“殿下的意思，是要我等走遍南方五郡，接下来还得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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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五郡有分裂倾向，这一情况赵延洵已经知晓。
既然如此，南方五郡便是可以争取的，如此便可对朝廷釜底抽薪。
当然了，赵延洵拥有扫平一切都实力，做这些事只为减少靖难带来的不利后果，而不是非这样不行。
吴无论南方郡是否“弃暗投明”，都不会影响其靖难结果，无非是后面要多费些手脚，来收拾某些不识时务之人。
…………
西北，陇右郡，元阳府。
雍王府枢密院内，接到战报的两位枢密使，此刻脸上有抑制不住的震惊。
“那帮胡人，竟没死绝，还敢进攻替天御关！”陈安明语气含有愠怒。
虽然同样感到惊讶，可关和泰却保持了冷静，说道：“关外地广人稀，即便有怪物为祸，恐怕也掀不起大浪来，反倒让这些胡人活下来了！”
“倒也是这么个理儿！”陈安明点了点头。
关和泰接着说道：“别说是关外了，天山郡的人口比草原上密集，怪物也就只有靠近城池才多，让北地都司推进顺利！”
陈安明忍不住抱怨道：“东西两线推进顺利，这本是天大的好事，谁知竟出了这档子事！”
关和泰端起茶杯道：“好在武定卫指挥使应对得当，才没把天御关给丢了，否则咱们都罢官谢罪！”
点了点头，陈安明说道：“这个武定卫指挥使孟海，是王爷看中的人，如今看来倒也有些本事！”
“咱俩也别说这些废话了，还是议一议如何应对此事吧！”
“得增兵驻防，武定卫这次损失不小，若是胡人再有叩关之举，怕是难以应付了！”
“问题是……调何处的兵？”关和泰问道。
陈安明答道：“临近的四个卫所，平山卫、北安卫、隆奉卫的兵，多数已被罗伦抽调去了天山郡，要快的话只能从天金卫调人！”
作为枢密使，对西北三郡的军事调动，陈安明自然了如指掌。
关和泰点了点头，说道：“从陇右调兵去北地，这事儿得请殿下决断！”
陈安明说道：“那就传讯给殿下吧！”
当这边在给赵延洵打电话时，王府内禁宫永福宫内，一个小娃娃在正厅地毯上乱爬，嘴里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宏哥儿，叫母妃……叫母妃！”
小娃娃在地上爬着，一旁在三名侍女照看，陪玩的同时还在教导着说话。
她三人虽专职负责照看，但还兼着教说话的差事。
“母妃……”
一听赵维宏叫出“母妃”二字，趴在地上教说话的侍女连忙赞道：“宏哥儿真聪明！”
赵维宏已经十个月大，早在七八天前就叫出了“母妃”二字，还让教他说话的侍女受到重赏。
“宏哥儿，叫父王……父王！”
“咿呀咿……哈哈哈！”
“父王……”
“咯咯……哈哈……”
地上的孩子根本不学，让教导的侍女极为头疼，她已经教了四五天了。
“宏哥儿，叫父王……父…王！”
一旁便有侍女说道：“别白费力气了，读书人说欲速则不达，还是再等几天吧！”
“父王……”
地上小娃娃吐出的两个字，当在场三名侍女当场愣住，紧接着她们便觉狂喜无比。
“父王……”另一侍女趴下身子，再度教导起地上的孩子。
小娃娃坐在地上拍了拍手，说道：“父…王…”
“红歌儿真聪明！”侍女连忙将赵维宏抱起。
“走，向娘娘报喜去！”
“对对对，向娘娘报喜去！”
对她们而言，这确实是值得报喜的事。
言罢，三人带着赵维宏往宫门外走去。只因薛宝筠不在永福宫内。
此刻，薛宝筠坐在飞雨轩内，她在探望生了孩子的林静玉。
生娃这一关被林静玉轻松度过，但生产后的她体虚无比，此刻正斜坐在床上。
虽一直与飞雨轩关系冷淡，但作为王妃，薛宝筠也有安抚后宫的职责。
林静玉为王府开枝散叶，她自然要多加嘘寒问暖，否则难免有人背地里说闲话。
“前线捷报频频，或许再过一两个月，王爷就能拿下京城，到时候你就能见到王爷了！”
替林静玉端过羹汤，薛宝筠笑着说道：“所以嘛……你得把身子养好，免得到时候让王爷心疼能！”
虽然还是没胃口，但林静玉接过了羹汤，她得给薛宝筠面子。
拿着汤匙随意搅动着，林静玉浅笑道：“那臣妾也恭喜姐姐了！”
“何故要恭喜我？”薛宝筠反问。
“姐姐你就快要做皇后，母仪天下了……这难道不值得恭喜！”
好家伙，这话说到了薛宝筠心坎儿上，让心中比抹了蜜还要甜。
虽然要当皇后这事儿，永福宫的奴婢们成日里都在恭维，但从林静玉嘴里感觉完全不同。
但薛宝筠马上说道：“妹妹，这话可不敢乱说，雷霆雨露莫非天恩，这事儿得由王爷钦定！”
“钦定”这个词，乃是皇帝专用，可见雍王府上下僭越之行，已经发生在方方面面。
薛宝筠正打算再谦逊两句，却听外面传来声音：“王妃娘娘，大喜……大喜！”
没一会儿，三名永福宫的侍女，来到了林静玉卧房内。
看着侍女将儿子带了过来，薛宝筠便问道：“有何喜事？”
中间侍女答道：“禀娘娘，王长子会叫父王了！”
第721章 济水西
“大军停驻，粮草派发，军械打造，诸位可都得出力啊！”
平远县衙内，赵延洵坐在主位上伤，在他面前站着几十号人。
这些人里，有从朝廷归顺的官员，也被流放后赵延洵解救的官员。
虽说是马上打天下，但武官们不善于治理地方，更不善于安排粮草军需这些事。
所以打下东河府后，这些事赵延洵逐渐在转移给文官做，眼下便是正式把权责交给了这些人。
一经站队，这些人便没了退路，所以赵延洵比较相信他们，更何况还有被流放的官员盯着。
“臣等领命！”
“既然权责已明，孤也就不多讲了，你们各自做事去吧！”
“是！”
众人随即走出大堂，归降的官员们表情沉稳，而被解救的官员则面带笑容。
后者当然要笑，他们着实是运气极好。
他们之中运气最差的一批人，已经在磨难中死去，能活下来的已算运气好。
到现在，他们不但被免去罪臣身份，而且还重新担起了职务，便让众人产生不真实的感觉。
当然了，这也让他们只有一个心思，那便是用尽一切心思复仇，帮助雍王的讨伐朝中逆贼伪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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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刚到平远县城，所以当“电话”架设好十几分钟后，就收到了枢密院打来的电话。
“紧急军情？”
听到这四个字，赵延洵很是疑惑。
陇右强敌已灭，北地和陇右的丧尸清剿，一直都在有序进行中，怎么会有所谓的紧急军情。
来到了电话设置处，赵延洵结果电话说道：“有何紧急军情禀告？”
“殿下，关外胡人叩关，武定卫拼死抵抗，损失惨重，臣等计议调天金卫驰援，请殿下圣裁！”
略微思索后，赵延洵答道：“可以，必要时……可调陇右北地各卫所，无需请示！”
“是！”
紧接着，赵延洵又问道：“关外是何情况？”
陇右元元阳，枢密院在与赵延洵联系，消息直接传到了谨身殿去，当值的太监立刻去了永福宫报告。
没一会儿，薛宝筠就带着儿子，来到了谨身殿偏厅内。
“娘娘，枢密院那边已结束了，您可以跟王爷传讯了！”
点了点头，薛宝筠示意太监操作，自己则等候在一旁。
千里之外的平远县城内，赵延洵面露深思之色。
这次进攻的胡人，有三四千人之多，这是很值得警醒的事，谁也无法预料他们下一次的攻击，会不会派来更多的兵力。
还有一个问题时，末世降临后胡人远遁，为何现在又打了回来。
面对这两个关键问题，赵延洵对枢密院下了令，让他们派人出关去调查。
同时还让枢密院传令给罗伦，让他暂缓对天山郡的收复，要抓紧时间肃清北地郡内部。
严格来讲，天山郡的人口实在太少，而且可耕种的土地也极少，还不如集中兵力将北地郡打扫干净，同时还能兼顾天御关的守备。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将赵延洵的思绪拉了回来。
“谁？”
“谨身殿，王妃娘娘有话跟王爷说！”
听到这话，接听电话的太监连忙禀告道：“王爷，是王妃娘娘！”
一般来讲，后宫很少与赵延洵联系，此刻不免让他感到意外。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赵延洵接过了电话。
“爱妃，何事？”
电话每日通讯字数有限，所以沟通时尽可能的追求简略。
“王爷，宏儿能叫父王了！”
谨身殿内，薛宝筠拿过“话筒”，并向侍女使了个眼色。
“宏哥儿，叫父王……父王！”
经过半个时辰联系，赵维宏已掌握了新“单词”，立刻笑哈哈说道：“父…王…”
电话另一头，听到儿子叫自己，赵延洵一时间笑出声来。
刚刚才听了坏消息，眼下儿子这一声“父王”，让他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宏儿乖！”赵延洵应了一声。
逗弄了赵维宏几句，赵延洵便听薛宝筠声音道：“王爷，不知何时我们一家人才能团聚！”
瞅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地图，赵延洵平静道：“想来要不了多久！”
“臣妾有一事相求！”
“你说！”
“臣妾母族，还望王爷保全！”
薛家站出来反对赵延洵，说雍军造反篡逆的贼，使薛家在京城活得很好，这事儿赵延洵已经知道。
但此刻，赵延洵给薛宝筠面子，没有把这些事说出来。
“孤明白，你放心！”赵延洵平静答了一句。
不管薛家出于何种目的，但他们站出来反对自己，这件事肯定不可能瞒得住。
所以这就注定，在改朝换代之后，他们不会有好下场。
只不过，赵延洵被夹在中间，一时还没想好如何处置对方。
不只是薛家，还有一直效忠朝廷的林观海，一样让赵延洵头疼不已。
…………
赵延洵在头疼，沿河驻扎的雍军士兵，此刻一样感到头疼。
虽然济水比汉水要窄，但也有一百多米宽，想要渡河一点儿都不容易。
偏偏附近农田开发比较完善，导致木材非常少，需要到更远的地方砍伐，然后才能制作船只渡河。
“对面那些人，已在河岸提前设防，想要打过去可不容易！”
“侍卫司扩充了兵力，让他们悄悄潜伏过去，直接偷袭不就行了！”
“虽说是扩充了兵力，也不过五六千人，对付各三四万敌军能抗住，可对面毕竟有二十万大军！”
“虽然这二十万人很有水分，但也不是侍卫几千人能吃得下，所以必须要我等的一同渡河进攻！”
一众军官尽皆点头，说让侍卫司自己打过河去，不过是他们一时口嗨罢了。
“行了，闲扯了这么久，都各自做事去！”
“每天任务安排下来，到时候若做不出足够船只，王爷是要问罪的！”
众人纷纷起身要离去，却听其中一人问道：“指挥使大人，十天的时间，咱们造出的船够用吗？”
“想来也差不多了，行了……都做事去！”秦昊催促道。
他掌握着第十七卫，前身是禁军武骧卫，融入王府体系中时日较短，所以军官们的问题就多一些。
看着河对岸，秦昊平静道：“虽说还有十来天时间，但这一战便是决战，之后便再无大战了！”
这不光是他的判断，雍军上下也都这么想的。
第722章 前线乱
对济水的决战，雍军上下都充满了期待。
而此刻济水以东的朝廷军队，却对战争充满了恐惧，以至于悲观情绪在蔓延。
虽已提半月开始设防，但防线设置得并不紧密，各部之间配合也不是很默契。
作为朝廷大军主将，在新一轮巡视各部防线后，安国公朱成明很是担忧。
所以他已传令各部指挥使，到他的中军衙门来议事。
消息昨天就发出去了，告知是今日辰时要到，但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各位指挥使还未到齐。
更让他心烦的，是眼前这些已经到了的人。
这些人在大堂内，要么大声喧哗，要么是相互争执，让这庄严的大堂变成了菜市场。
人的忍耐终究是有极限的，朱成明忍无可忍之际，只见他一拍桌子吼道：“都给我闭嘴！”
毕竟他是主将，众人还是要给他些面子，尤其是从东南调过来军队主官们。
当然了，也就是给点儿面子安静下来而已，众人对他仍是冷眼相待。
朱成明安抚不下部下，总的来说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虽贵为国公，但朱成明和卢立清不同，他承继爵位不过七八年，领兵打仗时间并不长，也就导致他的威望不足。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如今军队各部来源复杂，有老禁军和新禁军的不合，还有各都司卫所的之间的矛盾。
按理说，如今大敌当前，怎么也该勠力同心，一起共度危机的才是。
但在军中悲观情绪影响下，军官们对打赢这一仗信心不强，偏偏对对战败也没有紧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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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起来很矛盾，但只要深究就能明白，改朝换代对皇帝来说是绝路，但对下面臣子却非如此。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说的是朝廷上层被撤换，对底下人影响其实不大。
一但朝廷大败，他们只要顺势倒戈，就基本不会受到清算。
事实上，朱成明今日叫众人来议事，目的就是要打压这种不正之风。
“诸位，叫你们过来，不是听你们闹腾的……”
“昨日本将去你们军寨走了一遍，发现了很多疏漏之处！”
“羽林右卫军寨太靠后了，虎贲左卫和神武右卫之间，隔了差不多五里地，这又怎能行？”
没来的左右金吾卫指挥使，朱成明已不打算再等，所以此刻他直接开启了正题。
“大将军，我军前方是片滩地，再往前我军根本无法设营，这你可得明鉴！”
“大将军，我军可是按您的军令设营，中间的五里空地，应让神武右卫靠过来！”
“狗屁，凭什么我们靠过来，再把战线拉长我军还打什么仗？”
一时间大堂内又吵了起来，仍由朱成明拍桌子也不管用，朝廷这十来万大军内部矛盾实在太大。
坐不稳大将军的位置，朱成明其实也很苦恼，甚至有过抽身而退的想法。
可如今，朝堂上有能力的人不想接锅，让他根本没有办法。
至于他的副将，那位高平侯吴声昌，此刻躲在一旁是一句话都没说。
而当下一幕，也被负责监军御史和太监看在眼里，让这两人也是担忧无比。
最后，大堂上吵吵嚷嚷了半个多时辰，即便朱成明控制住了“纪律”，可也没议出太多成果就草草收场。
“大将军，他姓朱的把我羽林右卫布置在最前线，为了朝廷大局我忍了，可他还说我我军驻扎太靠后，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
“大将军，弟兄们跟着你南征北战，这几年可没少遭罪，你可得为弟兄们说话！”
“陈指挥使说得没错，大将军您可帮弟兄们说话，不然全让东南那帮人占了便宜！”
虽然吴声昌不想搞派系斗争，很这种事情他说了不算，下面的人自己都会找上来。
禁军和南阳都司各卫所，他都是他带着征战今年的老部下。
如果他不替老部下说话，这些人就会对他疏远，那时他在军营和朝廷便毫无话语权。
吴声昌等于是被夹住，他也有自己的难处，所以刚才议事时他一字未言，就是为了尽可能的削弱派系斗争。
此刻，底下人直接找上来，他不说两句也不行了。
“诸位，大将军有他的难处，都是为朝廷分忧，我们得互相体谅担待些！”
但吴声昌的这番话，却未受到在场众人认同，反而招来一片审视目光。
数年来的征战，让这些军队上下养成了骄横跋扈的风气，吴声昌这个“军头”名不副实。
而这些骄横的指挥使们，其实和吴声昌也没多少区别。
他们如果不给手下人争好处，一样也会被部下背弃，权力地位从来都是由下面人撑起来的。‘
“大将军，咱们愿意担待体谅别人，只怕别人不体谅咱们呐！”
“就是……”
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用，吴声昌便说道：“不管有多少难处，咱们都得先打赢这一仗，你我的难处，朝廷都会看在眼里！”
吴声昌才把话说完，立马便有人接话：“大将军，你可别说什么封赏了，前两个月朝廷打赢的赏赐，到现在都还没发下来，弟兄们可都闹过几次了！”
紧接着，又有人诉苦道：“弟兄们在外征战，家里就靠着粮饷和赏赐过活，朝廷若是再拖延下去，我看这仗不打咱们的人就得散！”
吴声昌只说了一句，下面人就有好几句等着，这让他也无可奈何。
“你们难，大将军也难，朝廷也难！”
吴声昌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只因这些问题不是他能解决的，或者说根本就没办法解决。
“都先回去吧，回去吧！”
撂下这句话，吴声昌加快脚步离开了，再待下去他非得被烦死不可。
反正主将是朱成明，这些事情本就该他头疼。
而在军营另一侧，监军御史顾崇良和监军太监丁有成，正在就刚才军议之事情进行讨论。
“咱家递上去不少奏报，可到现在朝廷也没个回，雍军都到河对岸了，军中这样争吵下去可不行！”丁有成面带忧色。
“是啊……”顾崇良叹了口气。
思索一番后，丁有成说道：“干脆直接给皇上上奏，请求撤换军中主将，如何？”
作为监军，他们只是讲明军中情况，其中提到了一些问题，但并未就问题发表看法。
如今若他们提议撤换主将，就坏了一直以来的规矩。
让丁有成说出这句话，可想而知军中隐患有多大。
顾崇良却说道：“这……怕是不合规矩！”
“这个时时候，那还顾得了这些？我等要以朝廷安危为重！”丁有成苦口婆心说道。
说来也是讽刺，文臣饱读圣贤书，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如今在朝廷安危时却爱惜羽毛，比不上一名太监。
当然了，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比如文臣之中，也有邱佑先林观海这样的人。
第723章 主将谁当
毫无疑问，在这大敌当前，朝廷上下都是一片忙碌。
骄兵悍将们要安抚，军队的粮草要调集，军械打造和下发……
方方面面，都是刻不容缓的事，乾安殿内每天都得处理上千件事。
但今日，当着两位内阁大臣，以及吏部和兵部的尚书，赵维隆只在议一件事。
“济水大军，各部龃龉不断，上下意见相左，朱成明到任至如今，还没整合好部下……”
对于官军内部的矛盾，朝廷上一直知道而且在关注。
只不过，赵维隆认为这是新成军的正常现象，朱成明可以安抚下来。
然而朱成明让赵维隆失望了，军队内部的矛盾越发激烈，已经到了监军请求换将的程度。
走下御阶，赵维隆表情严肃道：“诸位，如今叛贼，可都打到济水边上了！”
说这话时，赵维隆也深感懊悔，当初他就该调集所有强兵，将雍军挡在汉水以西。
汉水的几万禁军兵败，朝廷最能打的军队断送，这对朝廷和赵维隆都是巨大打击。
“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你们都有什么办法？”
关于应对办法，赵维隆已和吏部尚书黄志成商讨过，后者建议启用老将卢立清。
之前的西线军团，能够由卢立清来带领，足可见他资历和能力。
只不过，卢立清是被赵维隆一手撸掉，再度启用他面子上抹不开，所以才召集廷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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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群臣公议的方式，把卢立清重新启用，这无疑要好看得多。
这时黄志成开口道：“皇上，臣以为，朱成明既无法约束部将，朝廷应派老成持重之人，接替其整理军务！”
赵维隆接着问道：“爱卿可有人选？”
黄志成答道：“臣以为，可派出成国公卢立清！”
说道这里，前半截戏就演完了。
赵维隆的目光扫向了殿内其他大臣。
“诸位爱卿，黄卿所言，你们怎么看？”
对此，次辅谢孝方完全无所谓，所以眼睛直盯着地板。
首辅王庭鹤想了想后，说道：“皇上，临战换将可是大忌！”
他不是不同意换，只是觉得换将也有风险。
于是，赵维隆目光扫向兵部尚书王存璋，眼下他的意见很重要。
“两害相较取其轻，皇上……臣认同黄大人的意见！”
听到这话，赵维隆心里松了口气，这件事算是定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定下此议！”
紧接着，赵维隆目光扫向王庭鹤，说道：“王阁老，你说呢？”
“皇上圣明！”王庭鹤点了点头。
眼下确实没啥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好，这件事就定下了，内阁尽快拟诏，交由掌印监用印后，再由兵部派人传旨！”
“是！”
把最重要的事议好了，不等于说廷议的结束。
众人又在大殿内，商议了将近一个时辰，才陆续退出离开。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赵维隆屏退了殿内其他人。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黄志成，赵维隆叹息道：“先生，贼军势大，朕寝食难安！”
面对这句话，黄志成也很是无奈，眼下他也是在苦苦支撑。
紧接着，赵维隆又说道：“都说……君子不立危墙，先生……朕想着，可否……暂避贼军锋芒！”
这句话，赵维隆说得很是艰难，甚至显得难以启齿。
当然了，接下来他想要说的话，作为君王来说确实难以启齿。
没等赵维隆说出，黄志成先开口道：“皇上是要迁都？”
迁都这件事，早在两年前就有人提过，不管是太安帝还是赵维隆，对此都表示了坚决反对。
一旦迁都，朝廷威望大减，根本无法控制南方诸郡。
相比于两年前，现在的局面更为恶劣，迁都导致朝廷崩溃，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
“皇上……一但迁都，必将导致军心大乱，雍军将不费吹灰之力渡江，那时朝廷就大势已去了！”黄志成极为恳切劝说。
作为老师，他很理解赵维隆的担忧与害怕，但作为臣子他必须辅佐君主，做出理智且正确的决定。
当然了，光是直谏也不行，他还得让皇帝看见希望。
“皇上，如今官军有近二十万，其中十万精兵以逸待劳，又有济水为天险拒敌，此番优势在我！”
说到这里，黄志成更进一步道：“且皇上启用成国公这等宿将，定能使我军精诚协作，莫说是守住济水……便是和叛军正面相抗，也未见得不能战而胜之！”
不得不说，黄志成这番话效果很好，至少让赵维隆心安了许多。
事实上，赵维隆也不是想迁都，而是打算出京“南巡”，当然二者实质上没区别。
就在黄志成想要趁热打铁时，只听外面传来禀告声：“启禀皇上……太傅方弘基求见！”
这位南方来的方老先生，半个月前被赵维隆授予太傅之衔，以表示对其超出平常的尊重，以此拉拢南方的人心。
“请！”
“遵旨！”
眼见赵维隆要见其他人，黄志成当即道：“皇上，臣先回避？”
“先生与方老先生，都是至正至公之人，不必回避！”
对此，黄志成也没争论，他也好奇方弘基过来干啥。
没一会儿，已近八十的方弘基，颤颤巍巍走进了大殿。
“老臣叩见皇上！”
“老先生免礼！”赵维隆亲自起身，在方弘基跪下前将其扶起。
全天下，能享受皇帝搀扶待遇的，仅方弘基独一份儿。
“多谢皇上！”方弘基声音沙哑。
“老先生此来，可有要事？”赵维隆问道。
只听方弘基说道：“皇上，臣虽老朽之躯，亦有报国之志……”
听到这话，赵维隆便说道：“老先生愿到京城向朕授课，便已经是为国分忧了！”
一旁的黄志成也跟着说道：“皇上所言极是，老先生已在为国分忧，与朝廷社稷皆有大功！”
方弘基摇了摇头，直言道：“皇上，如今反贼猖獗，臣愿出使贼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反贼兵将弃暗投明！”
听到这话，赵维隆二人都以为老头儿疯了，一把年纪往叛军里跑，这不是找死吗？
赵维隆连忙说道：“老先生有此心，朕甚为感动，可先生毕竟年事已高……”
没等赵维隆把话说完，只见方弘基说道：“皇上，臣虽老，可还走的动道！”
“叛贼猖獗，天下遭难，朝廷生危，老臣岂能坐视！”
听方弘基还要说下去，赵维隆目光扫向了黄志成，想让他也帮着劝说。
后者欣然会意，当即道：“老先生，叛贼阴险狡诈，有蛇蝎豺狼之心，老先生深入贼窝，无异于羊入虎口！”
“老朽七十九了，半截身子都入了土，难道黄大人以为老朽会怕死？”
方弘基连死都不怕，别的貌似也确实吓不到他，以至于黄志成都不知该说什么。
方弘基接着说道：“皇上，老臣有一批徒子徒孙，若是老臣死在贼营里，他们会勠力同心为臣报仇，想必也会成为朝廷一大助力！”
这番话，着实让赵维隆心动了。
他拉拢方弘基，是想借在南方的广泛影响力，增强南方几郡对朝廷的向心力。
如果方弘基死在雍军手中，必定使得南方数郡，对赵延洵深恶痛绝，这对朝廷有很大好处。
那么，是否答应方弘基所请呢？赵维隆有些纠结。
第724章 两家
成国公府，随着升职到来，整个府邸都忙碌起来。
“授卢立清太保挂兵部尚书衔，敕令成国公卢立清，掌西线诸军事，赐指挥使以下先斩后奏之权，望卿不负朕之重托，平定叛逆，生执敌酋，问罪御前！”
听完诏书，公府上下族人们，一个个脸上都乐开了花。
上次卢立清被免职，回京后还被皇帝训斥，使得公府地位急转直下，卢家上下所有人都得夹着尾巴。
如今这一道圣旨，不但扭转了卢家颓势，还让他们的荣宠更胜往昔。
之前的太子太师变成了太师，还加上了兵部尚书衔，还给了指挥使以下先斩后奏权。
这样的荣宠与信任，从开国以来也没几起，说卢家是除皇室以外，如今的大晋第一家也不为过。
“国公爷，领旨吧！”
太监的提醒，将卢立清从思索中拉出，整个人木然将圣旨接过。
“臣卢立清，叩谢皇恩！”
宣旨完毕，太监带着侍卫们离开了，一同接旨的卢家族人们，个个都嬉笑高谈起来。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有人一带头，其他人也跟着过来道喜，却让卢立清脸色更为阴沉。
随意拿起圣旨，卢立清板着脸离开了，他这反应让现场族人深感不解。
“这是……”
卢立清的儿子卢嘉皓一样疑惑，当即跟着老爹进了内堂，两人一路没说半句话，直到七转八转来到书房。
看着铁青着脸的父亲，卢嘉皓问道：“爹……您不高兴？”
卢立清冷哼一声，瞧着三十多岁还不成器的儿子，反问道：“我难道该高兴？”
其实也不是卢嘉皓不成器，主要是有他这位强势的爹在，当儿子的看起来永远都差强人意。
“爹是在担心？”
“你还不算太蠢！”
“爹，朝廷毕竟有二十万大军在，只要您求稳不冒进，挡住叛军还是容易的！”
听到这话，卢立清冷笑道：“就你小子，也敢教我如何用兵？”
“儿子岂敢！”卢嘉皓连忙低头。
此刻，卢立清没有痛骂儿子，而是分析道：“雍王的军队很强，没那么容抵挡，否则西线大营再不堪，也不该在一夜之间被击垮！”
西线军团乃是卢立清一手经营，这支军队有多强大，整个大晋他是最清楚的。
可偏偏这样一支军队，却在一夜之间被雍军所破，更衬出雍军是何等之强大。
带着一帮好坏参半的军队，和这样一支极度强大军队作战，卢立清只感觉无尽绝望。
只听卢立清接着说道：“什么太师兵部尚书，什么先斩后奏之权，这些表面上的荣宠，日后便是为父的催命符！”
听到这话，卢嘉皓心惊的同时，问道：“爹……道这一仗，真的毫无胜算？”
略微思索后，卢立清说道：“胜算？若当初在汉水，集中朝廷所有强兵，或许还有胜的可能！”
“西北之地，贫瘠苦寒，怎会有如此强兵！”卢嘉皓很是不解。
卢立清说道：“谁知道呢，或许西北是块儿宝地，否则那会连出两位雄主！”
卢立清这句话，把赵延洵和太宗赵洪章并列，无疑是对前者的高度认可。
这是卢嘉皓说道：“爹，要不您向皇上请辞，就说自己病了？”
“病了？这个时候病了，你当皇上傻？”
卢立清有些恨铁不成钢，只听他说道：“抗旨和欺君两条大罪，足可以灭我们一家上下！”
实际上，推辞这件差事，在太监念圣旨时他就想过，但最终被他否决了。
直接把圣旨送上门，意味着无法拒绝。
“生执敌酋，问罪御前……为父这一去，或许就回不来了！”
…………
当卢立清感慨时，京城南城某偏僻小院内，曹云辉正香端妃禀告情况。
“你是说，我儿已陈兵积水以西？”
“正是！”
端妃带有担忧道：“朝廷二十万大军，我儿只有十万，只怕力有未逮！”
“姑姑你就放心吧，只要等殿下打造好船只，这就是一战而定的事！”
说到这里，曹云辉笑着说道：“要不了多久，姑姑您就是皇太后了！”
皇太后是古代女性地位巅峰，端妃听到这三个字，脸上也露出了一缕笑容。
百盟书
这是扬眉吐气的笑，也是带有希望和憧憬的笑。
敛去笑容，端妃又说道：“我听说薛家，带头造我儿的反？”
薛家在朝堂内外，宣扬雍王是反贼的事，在官府有意传播下，已在京城人尽皆知。
“正是！”
“哼哼……这些蠢货！”端妃气得牙痒痒。
曹云辉接着说道：“倒是林家和黄家那两位，如今已全被下狱！”
端妃冷笑道：“林观海自诩清流，一心想做忠臣，如今却不知是何感想！”
从始至终，林观海都站在她对面，所以端妃从来就看不惯他。
雍王的家事，曹云辉保持了阡陌。
他在陇右待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林静玉最为受宠。
但是看自己姑姑这意思，往后和薛林二人的关系怕是不好，雍王的内宅想来要起风波了。
沉默几息后，端妃又说道：“如今城里查得严，你尽可能少过来！”
“是！”
“还有件事要交给你！”
“姑姑您说！”
端妃转过身，徐徐说道：“让你们的人想办法，不能让李氏那贱人死了！”
李氏那贱人是谁，曹云辉心里自然清楚。
端妃接着说道：“你们要想办法告诉她，就说我的话……她如果自寻死路，我让李家满门陪葬！”
端妃衣着简陋，却在威胁当朝太皇太后，这反差不是一般的大。
偏偏这差事不好干，让曹云辉皱起了眉头。
但他还是干脆答道：“侄儿会办妥当！”
他肯定见不到李氏，那就只能从李家着手。
“去吧！”
“是！”
曹云辉离开，过了一分多钟，一个小屁孩跑进了端妃的屋子。
“奶奶……有好吃的！”
这孩子叫栓子，是端妃隔壁刘氏的孙子。
“小混球儿，你鼻子倒是挺尖！”
只见端妃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切好的肉干儿，这在京城可是难得的美味。
“给你吃几块儿！”
布包里总共也没多少，倒不是曹云辉弄不到，而是端妃觉得没必要太张扬。
除了最近基本的食物，端妃什么东西都不要。
看着栓子吃着东西，端妃的心思却飞到了九天云外。
向李氏和那些朝臣们复仇，她已经等不急了。
第725章 渡河之人
（第724章末尾增加了两百多字，大家可以去看一下，需要刷新缓存！）
六月二十二，济水以东，一条大船停靠在岸边。
寥寥百十号人，此刻站在简陋的码头上，相互间正在道别。
已上任军团主将的卢立清，看着眼前须发皆白的老者，极为真诚道：“老先生，还是派一些护卫吧！”
有皇帝给予的“无限”权力，卢立清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左右金吾卫控制。
骁武卫和骁骑卫两支骑兵，是他带过的老部下，自然也愿意听从他的命令。
控制了这四支老禁军，卢立清的腰杆瞬间硬了，再加上他的资历和权力，经过三天时间安抚和调整，才总算将全军整合下来。
这算得上是好消息，但卢立清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根据探马来报，河对岸的雍军船只已快打造完毕，发动进攻就是这几天的事。
于是济水以西的朝廷军队，这几天一直处于战备状态，包括夜晚也加强了巡逻，以应对雍军突袭。
实际上，也是在到任之后，卢立清才知他的麻烦不只是雍军，还有已经动摇颓废的军心。
对于能不能打赢，不只临时抽调的卫所，就连老禁军的几个卫所，一样持消极怀疑态度。
更让人心忧的是，在京城内传播的谣言，如今军中也有人议论。
当朝皇帝弑君弑父，雍王才是天命所归之人……这样的论调，私底下有不少人议论。
为此，为提振军心稳定士气，卢立清杀了七八十号人，其中还有三名千户。
且说现在，卢立清面前的老者，便是太傅方弘基。
听到卢立清的好意，方弘基笑着说道：“大将军，那雍王统帅十万兵马，想来也有些气度，不会要我这条老命！”
“大将军的担忧，老朽多谢了！”
言罢，方弘基便转过身，对随行者说道：“其实你们也不必跟我去，能留下就留下吧！”
这次跟随方弘基渡河的，除了副使邱佑先，还有方弘基的几名学生，当然还有撑船的工人。
兵部侍郎邱佑先，之前自作主张出使过雍军，这件事并未被追究责任。
且因他收聚溃兵有功，朝廷还对他褒奖了一番。
如今他身体未完全康复，在得知方弘基要出使雍军，他便上奏朝廷与其随行。
此刻，方弘基让其他人留下，是不想让更多人犯险，直到现在他还在为朝廷保留人才。
可他的话音落下，现场却无一人回应。
最终，还是邱佑先开口道：“老先生，该上船了！”
方弘基点了点头，神色中失望透着欣慰，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上了船，在卢立清目送下，船只向远处徐徐使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卢立清想到了这一句。
方弘基虽已老迈，但其言行却是真正的壮士，值得所有人钦佩。
再说船上，虽然所有人都有渡河的勇气，但此刻还是觉得心情沉重，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当船只渡过河中央，卢立清忍不住问道：“邱大人，你对雍王是何观感？”
邱佑先一直在济水前线奔走，两人是今早才汇合，还没来得及深入交谈。
“惭愧，下官虽然去过雍军大营，却未有机会面见雍王！”
听到听到，卢立清不由感到疑惑，这算是怎么回事。
想起当日的时，邱佑先又感到心口疼，但还是解释道：“雍王只派了灵王见我！”
“此贼当真狂妄！”方弘基沉声道。
只骂了这一句，基本上没啥卵用，方弘基便接着问道：“你说这次去见雍王，议和成功有几成把握？”
“或许……有个三四成吧！”
这话邱佑先说得很勉强，实际上他觉得一成把握都没有。
在汉水大战之前，雍军都已经傲慢到，连谈判都机会都不给，如今其声势更大，又岂会再和朝廷议和。
方弘基不是傻子，从邱佑先的表情和语气，他便猜到了真实答案。
方弘基接着问道：“你在汉水没见到雍王，这次雍王可会见我？”
“这……下官实在不知！”邱佑先一脸苦涩。
从始至终，就没一件事可以确定，这让方弘基也不免担忧起来。
济水一百米多米宽，没一会儿他们的船就到了岸，同时也被巡逻的雍军士兵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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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方弘基等人上岸，雍军士兵便呵斥道：“什么人？”
邱佑先当先走出，对前方雍军士兵说道：“朝廷钦差，奉皇命面见雍王！”
“此番交涉，关乎两军安危，烦请通禀！”
这一次，邱佑先的态度很谦和，只为了能够尽快见到雍王，而不是向上次那般整些幺蛾子。
带队的百户让众人报出详细身份，然后才让人赶去平远现场通报。
至于方弘基等人，并未得这位百户允许上岸，所以只能继续留在船上。
而在平远县城内，赵延洵正在召集官员议，主要是关于后勤方面的。
近十万大军吃喝拉撒，绝对是非常繁杂的工程，每天需要协调的事有很多。
当然了，相比于之前一帮武人忙活，如今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就在这时，传话的士兵来到了议事大厅外。
此刻里边儿正在议事，于是这士兵便向外面的太监禀告，这些太监都是林全带来的。
很快，消息传到了林全处，然后林全又告诉了赵延洵。
“朝廷又派使者来了？”
听到这话，大厅内一众官员都愣住了。
眼下大战一触即发，朝廷还派使者来了。
林全答道：“正是，钦差是当朝太傅，好像都七十多了……”
听到这话，赵延洵不由笑道：“七十多了还来两军阵前，那我不孝的侄子也忍心！”
“殿下，伪帝不仁，自然不会体恤老臣！”
“正是如此！”
一众官员议论纷纷，直接把赵维隆骂得体无完肤。
示意众人安静，赵延洵便说道：“之前朝廷派过使臣，差点儿被我那二侄子骂死……”
“这位老臣都七十多了，若这次再派人跟他斗嘴，只怕真会把他气死！”
说了这些废话，赵延洵接着问道：“你们说，本王要不要见他？”
众人沉默一阵后，便有人说道：“殿下堂堂正正，有何不敢见他！”
又有人说道：“殿下，这位方太傅在南方士林威望甚高，若是能劝得他弃暗投明，对殿下收复南方五郡大有好处！”
“正是如此！”
听到这话，一众官员纷纷附和，甚至有些摩拳擦掌起来。
毕竟，如果真能劝得方弘基归附，那无疑是大功一件。
“既如此，那孤就见他一见！”赵延洵沉声道。
他已派了人去南方，劝说这些人“弃暗投明”，既然这个方弘基有些名气，那也确实可以召来见见。
第726章 朝廷有几个卫所？
雍王要见方弘基，这一结果连邱佑先都没想到。
“看来这位雍王，还不是无可救药之人！”方弘基笑着说道。
能见到雍王，这算是开了个好头，所以此刻他的心情还不错。
“走吧……你随老朽去见雍王！”
说完这话，方弘基转向自己学生说道：“你们暂且留着，若老朽死在雍王军营，你们就直接返乡去，告诉百姓雍王之残暴！”
“是！”一众中青年男子含着泪答话。
此刻，他们目光热忱看着老师，仿佛这已是最后一面，想要把方弘基烙印在记忆中。
“走吧，且去会一会雍王！”方弘基哈哈大笑，当先走下了船头。
大概二十分钟后，他俩被带到了平远县衙外，这里是赵延洵的指挥中枢。
从最开始的豪迈，到现在方弘基已面色沉重。
就在刚才，方弘基近距离接触了雍军，感受到这支军队强大的气质，以及那昂扬向上的斗志。
朝廷的军队与之相比，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一个外行都能感受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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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没了二十万大军为后盾，方弘基已经有些底气不足，只能以道义作为武器了。
“两位，请吧！”
林全站在府衙外，对台阶下得两人很是轻蔑。
虽然心里有气，但方弘基也知眼下不是发作的时候，于是和邱佑先一道往里面走了去。
实打实的说，方弘基只两人出现，没有展现出钦差的气度，让二门内院站着的大臣很失望。
没错，在见赵延洵之前，方弘基得鲜和这些人过招。
见到对面其中一人，邱佑先大为惊讶道：“张敬轩，你怎么也……”
被叫做张敬轩的官员，邱佑先和他有过交集，只因此人是东河知府。
“邱大人，别来无恙！”张敬轩开口道。
邱佑先质问道：“你竟降了雍王，难道你已经忘了，忠君报国的圣人之训？”
“良赵维隆窃据帝位，倒行逆施残暴合不仁，难道还要我效忠于他？”
张敬轩拱手虚礼，而后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得遇明主，此非独我之幸，亦为天下人之幸也！”
邱佑先说一句，这边直接回怼两句，而且格外义正言辞。
作为大儒，辩论这种事方弘基很擅长，但此刻他并未着急开口。
只因他很清楚，即便在道义上驳倒所有人，也只是耍嘴皮而已，对大局于事无补。
“诸位，我们见雍王殿下是有要事相商，而非来和你们耍嘴皮子……”
说到这里，方弘基露出一缕微笑，说道：“所以，还请你们让开！”
直接和雍王对话，才是最省事儿的沟通方式，和其他人说再多都是废话。
这时立刻有人问道：“要见殿下，你们所为何事？”
他们得到了授权，此刻自然要多盘问一番，至少要打掉方弘基表现出的傲气。
“我等此行奉皇命，与雍王殿下商谈要事，你们如此逼问，难道要替雍王做主？”方弘基反问道。
虽说他不想和这些人辩论，可眼下是人家不“放过”他，所以他只能被迫接招。
“老先生，你别拿这话来压我们，殿下心胸宽广，又岂会和那杀父弑君的贼子一样，毫无容人之量！”
在反驳方弘基的同时，这些人官员还不忘骂赵维隆，可以说这恨是课进了骨头里。
“你……”方弘基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让一旁的邱佑先很是担忧，深怕这位太傅被气出个好歹。
当然了，此刻邱佑先心里一样难受，只不过有了之前的经历，让他承受能力要强了一些。
“即便老先生不说，我们也能猜到……”
“朝廷如今已是外强中干，强弩之末而已……你这次来，定是求和来的！”
“我王大军，以在济水枕戈待旦，只待我王一声令下，便能以雷霆万钧之势，使伪朝逆贼化为齑粉……”
“老先生学究天人，想必知晓螳臂当车，蜉蝣撼树的道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方弘基根本插不上嘴。
“老先生知天命识时务，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
这句话，听在方弘基耳中，只觉得格外刺耳。
有德之人……雍王赵延洵，狼子野心起兵造反，他也称得上是有德之人？
方弘基当场讥讽道：“雍王造逆，窥伺大位，兴无名之师，还苍生社稷，何称有德之人？”
听到这话，作为河内巡抚的王世伟，此刻开口说道：“老先生，自殿下被逐，朝中伪帝窃国以来，天降灾祸，鬼物根横行……”
“唯雍王殿下，披肝沥胆，扫清六合，万姓倾心，四方仰德，此非以权势取之，实乃命所归也！”
一众官员们，都是科举正途杀出来的，引经据典的本事都很强。
王世伟话音才落下，马上又有人接话道：“老先生奉伪帝之命，莫非要逆天理背人情而行事？岂不闻古人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今我王麾下有虎狼之师，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伪朝腐草之光，如何能与皓月争辉？”
“老先生若弃暗投明，以礼来降，如此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雍王府一众降官顺臣，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堆，根本不给方弘基插话的机会。
他们连个人，对面二十多号人，让他们确实处于不利地位。
这些人竟想让自己归降，方弘基只觉得可笑，自己就是死也不会降。
方弘基奇迹之时，只听一旁的邱佑先帮腔道：“尔等饱读圣贤之书，经科举正途入仕，理当匡君辅国，如今却反助逆贼，同谋篡位，实乃罪恶深重，天地不容！”
这个时候，即便不想吵架的方弘基，也在邱佑先话音落下之后，喝骂道：“尔等既为谄谀之臣，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怎敢妄言天数！”
“二臣贼子，尔等饱受国恩，却是寸功未立，只会摇唇鼓舌，助贼为虐犹如断脊之犬，在我等忠正之士面前狺狺狂吠！”
说道这里，方弘基指着面前一干人喝问道：“我从未见过……如尔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不得不说，大儒就是大儒，骂起人来都文采飞扬。
此刻方弘基已是火力全开，直将众人噎在原地，让王世伟等人愤怒无比。
现场双方沉默之际，不远处的廊道处，传来了一道清朗声音：“好啊……吵的好，当真让孤开了眼！”
一听这声音，在场众官员尽皆转身，面向出现在屋檐下的赵延洵，纷纷躬身行礼。
吵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所以赵延洵才决定现身，打算直接问方弘基的目的。
沿着廊道，迈步走到大堂门槛，此时已有小太监摆上椅子。
赵延洵落座之后，台阶下左右各站着十多名官员，此刻众人都表现得极为恭敬。
示意众人恢复常态后，赵延洵才对方弘基问道：“老先生，我那大侄子拍你过来，想要跟我说什么？”
不得不说，赵延洵表现出的气度，着实是惊艳到了方弘基。
这也让他理解到了，为何这些官员如此推崇雍王，仅从外观气度判断便可知他确有明君气度。
抛开脑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方弘基答道：“雍王殿下，万事和为贵，继续打下去只会生灵涂炭，对谁都没好处！”
“只要你愿意罢兵，朝廷可以赦免你的罪行，至裂土封王也不是不可以！”
裂土封王，等于说是实封，这是几百年都没发生过的事。
看起来条件还不错，可如今仗打到了这一步，赵延洵又岂会放弃。
“老先生，我只问你一句！”
听到雍王回应，方弘基立马答道：“殿下请问！”
赵延洵也不客气，冷声问道：“朝廷……朝廷有多少精锐卫所？”
第727章 落寞而去
朝廷有多少卫所，这话问得很直白，其意图也很明显。
嘴皮子耍得再多，也不敌强兵劲旅的刀枪。
朝廷有大义也好，有所谓的民心也好，有江南士林声援也好……如今看起来极为苍白无力。
看着端坐前方的雍王，方弘基此刻不知如何回话。
靠在椅背上，赵延洵接着说道：“老先生，我军兵强马壮，战意高昂，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我军发力，官军一触即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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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你来劝我投降，难道你觉得本王昏了头？”
此刻，赵延洵神色诚恳，因为这就是他的心里话。
“即便本王昏了头，听从你的意见讲和，底下军将们也不会答应！”
这一句，击碎了方弘基最后的幻想。
在绝对实力面前，处于弱势地位的朝廷，确实没有和雍军讲和的本钱。
就在这时，赵延洵从椅子上起身，而后缓缓走向方弘基。
“不过，为了天下苍生，本王倒是愿让一步！”
听到这话，方弘基连忙问道：“如何让步？”
“老先生可返回京城，劝我那大侄子认罪悔过，自裁以谢天下，本王可以保留他的宗籍！”
让皇帝自裁以谢天下，赵延洵是明摆着要皇帝的命，这才是真正的要弑君。
能把弑君说得如此光明正大，方弘基自觉开了眼界。
“只要赵维隆一死，百姓军士皆可免于灾难，如此便皆大欢喜，老先生亦是功德无量……”
没等赵延洵把话说完，气得不行的方弘基怒斥道：“赵延洵，你莫要得意忘形……”
“放肆！”
听到方弘基直呼赵延洵姓名，在场官员们尽皆呵斥，侍卫们更是上前要将老头拿下。
“退下！”赵延洵平静道。
他的表情平静，说明他并未生气，因为这不值得生气。
“老先生，本王并非得意忘形，而是实话实说……”
“接下来这一仗，结局其实已经注定，你难道看不明白？”
“赵维隆必死，但只要他主动去死，就会少很多人给他陪葬，道理就是如此简单！”赵延洵摊开手，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此刻，方弘基已是无话可说，甚至连发怒都没了心思，怒火根本伤不到雍王。
听了赵延洵这些话，后方站立的官员们，此刻心态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推翻现在的朝廷，好像真的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实力摆在这里，话说再多都是废话，此刻邱佑先也无话可说。
“老先生，刚才本王问你朝廷有几个卫所，现在本王给你机会，在我军中任意行走……看看我军卫所的情形！”
说到这里，赵延洵微微一笑，说道：“即便你不劝皇帝归降，日后返回乡里，也可告知南方各郡士绅，不听本王之令是何后果！”
全军上下仍你看，根本不怕你知晓什么秘密，这是绝对实力带来的自信。
“胡大彪！”
“臣在！”
“送老先生去各卫所看看，绝不可怠慢了他，否则拿你试问！”
“是！”
吩咐完这件事，赵延洵目光扫向了方弘基，说道：“救一人百人，还是救十万人百万人……都在先生一念之间！”
说完这话，赵延洵越过了方弘基，直接往外面走了去。
而后方的官员们，此刻也都跟着离去，唯方弘基二人站在原地。
在邱佑先眼中，方弘基的腰佝偻了些，和以往模样大相径庭。
“老先生，您……”
邱佑先想说些什么，可一时间又无话可说，因为他的心情也很绝望。
他们来与不来，济水以西的官军是否团结，朝廷的调度是否得当，南方诸郡的支持……这些都不重要。
在雍军强大武力面前，朝廷所谓的努力毫无意义，这才是最最让人绝望的。
“老先生，请吧……”胡大彪沉声道。
…………
虽然方弘基没心思看，但胡大彪还是架着马车，让老头把南北分布十几里的雍军，全都看了个遍。
可以说，这才是对方弘基最后的一击，此时他已有些失魂落魄。
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方弘基二人被送回了岸边。
一去好几个时辰，眼看着天都要黑了，等候在船上的几人很是忧心。
当他们猜测，方弘基二人可能遇害时，胡大彪却把人送回来了。
“先生，先生……您没事吧！”
“他们折辱您老人家了？”
“这些恶贼……”
看着方弘基颓然的模样，一众学生极为担忧，甚至查看起他是否受伤。
“上船吧，我没事！”方弘基沉声道。
说完这六个字，方弘基直接往船上走去，证明自己确实没啥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极为好奇。
可见到方弘基如此模样，他们都不敢上前询问，最终方弘基进了船舱里。
众人本想问问邱佑先，可后者也是一脸阴沉，跟着就进了船舱里，而且还把门给关上了。
“老先生……”
没等邱佑先说完，方弘基打断道：“如雍王所说，结果已经注定……”
“我老了，见不得悲惨事，所以就不回京城了，你替我告诉皇上，请他保重自己！”
听到这话，邱佑先感到痛心，但也无法责怪方弘基。
方弘基把能做的都做了，可是结局已经注定，有此选择也很正常。
“我会转达老先生的话！”
两人就说了这几句，然后船舱内便一直沉默，知道十几分钟后船只靠岸。
官军的士兵，也将方弘基等人围住，在核实身份后才放他们下船。
“邱大人，告辞了！”方弘基抱拳道。
“先生要走？”
“去哪儿？”
方弘基的学生们很惊讶，他们也是现在才知晓要离开。
“回梅山去！”方弘基说道。
“为何要回去，先生莫非是怕了！”有学生质问道。
这在平常是难以想象的事，所有学生都对方弘基极为尊重。
方弘基叹息道：“为师老了，此行愧对皇上，又有何面目再回京城！”
此刻，只见邱佑先拱手道：“先生，多多保重！”
方弘基带人离开了，跟他一起来的学生有十三人，只有四人愿意侍奉他返回，其他人留下要和朝廷共进退。
南归路上，方弘基坐在马车内，眼泪水不断往外流。
他既是在哭皇帝，也是在哭自己那些学生，因为他们都将死去。
“鹿峰……”
“学生在，先生有何吩咐！”
方弘基问道：“救一人百人，和救十万百万人，你觉得该选那条？”
这问题看起来很好回答，细想之下却不简单。
“皆为生灵，本该并重，学生……不知该选那一条！”
方弘基叹了口气，说道：“若为师选后者，为救十万百万人，而舍那十人百人，如此是对还是错？”
外面青年答道：“至少……不算是错的！”
“如此，为师心可安矣！”
第728章 冲锋的号角
（防盗章节，大家不要订阅，内容更正后会有提醒，请大家多多包涵！）
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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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729章 天下于我何加焉！
侍卫司对面的朝廷禁军，在自身极大兵力优势下，战线被往后推了两百多米。
前后只用了二十几分钟，他们的溃败便无可遏制。
五千多侍卫司士兵，直接撵着前方禁军追杀，金吾卫的督战队也阻止不了败局，甚至连督战队的也开始逃。
如果不跟着逃跑，要么被乱军踩踏而死，要么命大被雍军砍死。
没有人想死，腿长在自己身上，自然是撒丫子就跑了。
侍卫司前面的禁军，只占整个军阵的十分之一，但却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这里被击溃了，造成了朝廷军队防守缺口，还在渡河的雍军自然都往这里赶。
这次渡河的雍军，人数只有七万，但对上二十万朝廷大军，那是一点儿也不怵。
“第十八卫的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前进……”指挥使刘山下达了命令。
第十八卫的前身，乃是禁军神武左卫。
在刘山的号召下，这些士兵战意高昂，与之前在朝廷时相差甚远。
归顺雍王府后，他们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最重要的是日子有了盼头，自然能够激发他们的战斗意志。
更何况，眼下最难的一关，已被侍卫司扛了过去，他们只是打顺风仗而已。
就在这时，前方有士兵高呼道：“前面的旗帜是……金吾左卫！”
左右监门卫和左右金吾卫，乃是皇帝最亲信的军队，被外界称为上四卫。
虽然同为禁军，可作为上四卫的人，金吾卫向来看不起其他同袍。
军阵前方，有千户高呼道：“他奶奶的金吾卫，以前就想揍他们，今天终于逮着机会了！”
“弟兄们，打败他们！”
“打败他们！”千户的呼喊声，引起了底下士兵大声附和。
眼见手下斗志高昂，后方的刘山拿着“喇叭”，接着鼓劲儿道：“弟兄们，打败朝廷这些人，好日子就来了！”
“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万岁的口号，神武卫这些人近期可没少喊。
虽然归顺王府时间不长，可亲眼那晚的神迹，所有士兵都打心底相信，雍王是上天派来终结乱世的人。
所以，他们很容易融入了王府，也感受到了“雍王万岁”的分量。
“雍王殿下，万岁……”
口号声高度凝练，具有极高爆发力，也让士兵们的斗志达到顶点。
他们满怀必胜信念，拿着武器向金吾左卫冲了去。
在一个月之前，如果是正面对阵，神武卫这些人极大可能干不过金吾卫。
但在今日，看到前方如狼似虎冲过来的神武卫众人，金吾左卫连二分钟都没扛住。
溃败发生了，一如侍卫司前方的官军主力。
紧接着，就是简单的追亡逐北，并击垮溃兵们行成的第二批阵型。
不得不说，卢立清这人有两把刷子。
他预料到先头军队可能会兵败，所以他设置了第二和第三道防线，溃逃的士兵可以尽快被收拢起来，然后继续阻击的前行的雍军。
另一头，赵延洵带着三位藩王，已经乘船靠了岸。
河岸边的战争已经结束，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还有那满地的尸体，无不述说着战争的残酷。
河水哗哗，隐约还能听到前方传来厮杀声，意味着残酷的战争还在继续。
而济水河上，几百只船还在不停运转，将河对岸还未渡河的雍军送过来。
战争进行到现在，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眼下渡河的已经是骑兵。
刚下了船，赵延洵踩上了河滩沙地，每走一步都能留下脚印，和已有的凌乱脚印融在一起。
在他周围，乃是张猛和胡大彪的部下，几百号人散步在五十米范围内，保证赵延洵几人的安全。
赵延洵一人走在前面，在他身后是三位藩王。
看着赵延洵的背影，赵延垣三人都知道，如今真正称得上是大局已定。
毫无疑问，接下来他们秩序拿下京城，造反这件事就办妥了。
“今晚得好好想想，劝进奏疏该怎么写，这件事可得办好了！”赵延垣暗暗想道。
就在这时，只听赵延菘开口说道：“九哥，今日之胜，大局已定，臣弟给您道喜了！”
停下脚步，赵延洵转过身来，在他身后是更多的尸体，以及被血染红了的大地。
见到这一幕，三位藩王几乎是同一时间，想到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
以前读书时念过，还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如今亲眼所见，亲身所感，才知战争之可怖。
事实上，赵延洵此刻也有相同的心情。
此战得胜，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所以此刻他谈不上有多高兴。
而战争带来的死亡，则让他心情格外沉重。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管统治集团哪一方获胜，吃苦受罪的始终是底层的人。
听到赵延菘道喜，赵延洵不由问道：“喜从何来？”
你都要当皇帝了，这难道不是喜事？赵延菘心里想到。
但看赵延洵表情沉重，他便知这样答话不妥。
“九哥奉天命，靖国难，如今逆贼大势已去，天命归于正途，朝廷将有圣主，这难道不是喜事？”
讲出这样一番话，赵延菘暗道自己机制，这可比什么造反成功好听多了。
赵延洵只是笑了笑，然后又转过身去，继续往前方山坡走了去。
越是接近全力顶端，其实就越难听到真话，哪怕是亲兄弟间也是如此。
身边所有人，都将赵延洵奉若神明，奉承的话让赵延洵都听腻了。
是真的听腻了，以至于从骑兵一来，他已经没有说过心里话，就等于没有情感交流。
高处不胜寒，漫步在尸体见，赵延洵领悟到了这第二句话。
前世他不过是个普通社畜，传过来也不过才三年，在系统帮助下他创下了这番基业。
一切似乎来得太容易了些，他又何德何能承受这一切。
走上山坡，这里视野更加开阔，以至于能望出七八里外，那里的战斗还在继续。
叹了口气，赵延洵喃喃道：“我本山南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
赵延洵前世，出生和工作都在蜀地，正好对应这一世的山南郡，所以他才有此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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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虽是在感慨这一切不太真实，但赵延洵心中也有几分自得，这确实是他打下来的基业。
简单来说，现在他就是矫情！
而在山坡下，众人只见他在高处孑然而立，负手而立有睥睨天下，傲世古今之雄姿。
此刻，王世伟和一些官员，也都乘船渡河，跟着侍卫们赶了过来。
如此重要的时刻，这些人都想做时代的见证者，所以全都赶了过来。
与几位藩王站在一起，看着山坡上的拿道背影，王世伟感慨道：“诸位，当年太宗皇帝靖难，从起兵到功成，耗费了近两年时间！”
“殿下骑兵不到三月，便要剑指京城了，可见殿下已胜过太宗！”
一众大臣纷纷点头，而后有人说道：“殿下必是继太宗之后，功盖古今之雄主！”
听到文官这些吹捧的话，赵延垣三人顿时觉得，自己拍马屁的功夫还要加强。
当然了，对这些文官的话，他们三人也非常赞同。
山坡上的那个人，确实当得起这些赞美。
第730章 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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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请速派援兵……”
“让他们顶住！”
“大将军，我军阵线后退，第三道防线丢了！”
“告诉赵万先，他若是不把阵线夺回来，老子要他的命！”
朝廷军阵后方，卢立清接受着各种消息，并在第一时间作出决定。
这场大决战，从开始到现在已超过半个时辰，前线基本没传来过好消息。
如果是一般人，早就打得心里崩溃，连带着指挥失措，导致权限溃败了。
所以，卢立清确实很有本事，直到现在都在做最后努力，想要渡河的雍军给挡住。
当然了，他阻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想挡住雍军基本不可能。
最让卢立清失望的是，他想借助手下“二十万”大军消耗雍军，尽量替京城减小压力的设想，基本上是泡汤了。
朝廷一方损伤惨重，可雍军那边伤亡却不大。
“大将军，中路军大溃，王指挥使已经战死！”
山坡上，卢立清这个人如遭重击，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的防守计划中，最重要的就是中路军。
而在半个小时前，中路军就退到了第三道防线，可以说已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如今中路军打败，将直接导致整体防线崩溃，即便是卢立清也已无能为力。
紧接着，又有斥候飞速赶来，禀告道：“大将军，杜陵卫全线溃逃，督战队全部战死……”
“大将军，羽林卫溃败……”
然后，是越来越多的坏消息传来。
这时，兵部侍郎邱佑先骑马赶了过来，他本人也带着一批士兵，充当战场的督战队。
如今各处溃败，所谓防线已经废掉，眼下到了必须要调整战略的时候。
走到卢立清面前，邱佑先沉声道：“大将军，防线已经溃败，是该做决断了！”
未虑胜先思败，是合格将领的基本素质。
除了连设三道防线，卢立清在战前，也想好了失败后的“挽救”方案。
“传令各部，退守永顺府！”
永顺府，位于济水以东，距京城仅有八十多里。
在卢立清看来，把永顺府守住之后，也能一定程度上牵制雍军，给京城的皇帝多争取些时间。
至于效果好不好，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如果雍军不管永顺府，而直插京城而去，那他只能带领城内守军出城，从背后袭扰雍军。
几十名传令兵，在得令之后迅速离开，而卢立清也带着近百名亲兵，和邱佑先一道往东撤离。
此刻，济水以西的大地上，各路溃兵全都在逃跑，卫所两级建制几乎完全乱了。
大多数都情况，都是百户带着手下残兵，在山野树林里到处乱窜。
如狼似虎的雍军士兵，在他们心中如同梦魇，他们已完全丧失了作战勇气。
卢立清的军令，此刻已没了强制力，只有愿意继续拼命的人，才会听从号召前往永顺府。
幸好好永顺府在济水东边，和溃兵逃跑的方向重合，才有许多人愿意听从号召。
因为骑着马，卢立清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先一步赶到了永顺府外。
这里还显得平静，此刻城头上已经戒备起来，这都是卢立清提前安排好的。
绕路来到东门，卢立清要从此地进城，其他三道城门都已被堵死。
可他刚刚靠近东门，就看见了让他不爽的一幕，只见城门打开吊桥也被放下。
“吴声昌这个混账，他竟敢私自开城门！”
对永顺府的防御，卢立清非常之重视，所以才让副将吴声昌来主持。
两人临别时，卢立清曾反复告诫，让吴声昌一定要守好城池。
如今还不到收拢溃兵的时候，他竟然私自把城门打开了。
下一刻，卢立清看到了更让他恼火的事。
只见三辆马车，正从城池内赶出，而且还有几十名士兵跟随。
“把他们拦下来！”卢立清给手下亲兵下令。
其手下亲兵立刻打马赶去，轻松将这三辆马车拦住，然后全部逼着退回了吊桥那。
“放肆，咱家的马车你们也敢拦！”
听到这恼羞成怒的声音，卢立清便明白了情况。
只见他让众人让开，打马来到了前方。
“公公这是要去哪儿？”
马车帘子被掀起，监军太监丁有成探出头来，冷着脸说道：“咱家去哪儿，与你何干！”
卢立清语气严厉道：“你是军团监军，便是这军团的一份子，本官乃是主将，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看这样子，作为监军的丁有成想逃走，这在卢立清看来是无法忍受的。
本来现在军心已经不稳，死守永顺府是极难之事，若是连代表皇帝监军的太监都逃了，卢立清如何要求其他人死守城池。
只听丁有成说道：“卢大将军，咱家不和你争吵，今日这事儿我不跟你计较，如何？”
听到这番话，卢立清不由冷笑，随即说道：“你现在回城去，我可以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回城去，跟着卢立清一起死守，在丁有成看来必死无疑，他当然不愿意留在此处等死。
“姓卢的，你别不知好歹！”
当他说完这话时，已有几名百户领着部下，开始往吊桥这边跑来。
眼前这事儿必须尽快解决，否则若是被“溃兵”们看见，那毕竟导致军心打乱，所谓死守也将付诸东流。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滚回去！”卢立清话里已经带有杀气。
但这个时候，留下就是死路一条，丁有成又岂会怕了卢立清。
“把路让开！”
听到这话，卢立清已没了再扯皮的心思，当即下令道：“来人，将这临阵脱逃阉人，拖下来给我砍了！”
周围士兵们早就窝着火儿，听到这话没有丝毫迟疑，一股脑涌上前去，将丁有成从马车里拖了出来。
与此同时，马车内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声，这是丁有成“娶”的老婆。
“救我……”
此刻，丁有成是真的怕了于是他向自己的护卫们呼救，这些人是他重金收买的卫所军。
可卢立清在现场，他的呼救毫无意义，根本没一个人敢动。
“大将军，饶……”
没等他把求饶的话说完，士兵们就砍下了他的脑袋，他的“老婆”也跟着被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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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越来越多的溃兵赶来，也看到了已经身死的丁有成。
卢立清来到了城楼上，对着下方喊道：“临阵脱逃着，无论官职高低，皆斩！”
“所有人，入城！”
溃兵们纷纷入城，还有越来越多的溃兵赶来，没一会儿就进了城有两千多人。
城内士兵当然越多越好，可卢立清也明白，雍军随时可能跟着赶来，溃兵们不可能一直往城内进。
正当卢立清思索间，只听身后传来吴声昌的声音：“大将军，丁有成以钦差之令，逼迫东门千户开门，卑职并不知情！”
这件事，卢立清已经知道。
所以他根本心思在意这个，而是问道：“你觉得，我们能守几天！”
沉默了几息，吴声昌说出了心里话。
“大将军，你我都知道，守在这里，毫无用处！”
叹了口气，吴声昌说道：“雍军可以越过此城，直接进攻京城，而我们根本无法组织大军，出城与雍军作战！”
“是啊……是啊！”
所以守在这里干什么？是为了活命？还是为了骗自己还在抵抗？
一时间，卢立清自己都分不清楚。
第731章 溃兵
济水以东的官军营寨，此刻已被雍军占领。
赵延洵的指挥部，临时设置在了营寨内。
此番大胜，各部都有追击的想法，只是他们必须停下休整，至少要先把午饭给吃了。
后勤供应不上，一股脑只往前追击，那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对步兵来说尤其如此。
此刻军寨内，各卫所都派了人来参会，级别最低的也是千户。
目光扫向位置靠前的几人，赵延洵徐徐说道：“之前的两次大战，骑兵都无大显身手的机会……”
“如今我打过济水，与京城之间再无险阻，正是到了骑兵驰骋的时候！”
听到这话，靠前几位骑兵指挥使，个个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一直以来，正面战场少有机会让他们表现。
此时，赵延洵表情严肃道：“第一、第二、第四、第五卫，立刻开拔直奔京城，切断城内与外界联系！”
“听明白没有？”
被点到的四位指挥使，此刻当即叩头道：“谨遵王爷旨意！”
赵延洵接着说道：“如何行事，你们自己商议！”
“但有一点……你们要严加约束不下，任何人不得袭扰百姓，违令者严惩！”
“若遇有朝廷溃兵为害百姓，直接杀了！”
历来打仗老百姓容易遭殃，作为现代思维的人，赵延洵自然要尽可能杜绝这一现象。
更何况，只有手下实控人口够多，他手下的军队才能强大。
见赵延洵如此郑重其事吩咐，几位指挥使丝毫不敢怠慢，当即答道：“是！”
“你们去吧！”
“是！”
待这几人离开后，赵延洵目光看向了余下众人。
“各卫所今日大战，皆在当下驻地休整，每日收到命令在行动！”
今日大战虽然胜了，可对底层士兵体能是极大消耗，严格来说休息半天是不够的。
只因接下来没有硬仗，赵延洵才会让明天行军。
…………
赵延洵的预料没错，在官军溃败之后，除了一部分人逃入永顺府，更多溃兵是处于无序状态。
这些人形成大大小小的团伙，少的七八个，多的有上百号人，窜逃在济水以东的大地上。
这可让许多村子遭了殃了，最惨的莫过于靠近济水的地方，只因他们离战场实在太近。
某处村子里，十几号持刀士兵闯了进来，直接找上了村里的大户，然后开始翻找食物和钱财。
溃兵们毫无纪律可言，即使他们之中还有禁军。
在吃饱喝足之后，这些人也没过多停留，带上“战利品”就逃了，留下了村子里一片狼藉。
村子东侧，几名汉子站在大树下，其中两人正将一名溃兵按在地上。
“大哥，抓到了个落单的！”
听到这话，络腮胡汉子上前蹲下身，而后问道：“你们是朝廷官兵？”
被按住的是个年轻人，脸上露出阴狠之色说道：“你要怎样？”
下一刻，他的脸上就挨了一拳。
“小子，我大哥问你话，你给我老实回答，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不得不说，这一拳非常有用，至少这青年脸上，阴狠之色褪去了许多。
“朝廷败了？”
“没错！”
“朝廷二十万大军，如今是何布置？”
“二十万大军都败了！”
听到这话，络腮胡汉子不敢置信问道：“你说什么？二十万大军都败了？”
“没错！”
“主将不是已经换成了卢立清，怎会如此？”
地上青年脸上露出恐惧，沉默几息后说道：“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雍军！”
“这……这简直……”
一时间，络腮胡汉子竟不知说什么。
这时一旁有人反问道：“小子，你莫是在骗我们？二十万大军，开战一天就全败了？你们难道都是纸做的？”
谁知地上青年答道：“没用一天时间，只半天就败了！”
好吧，这话更让在场众人无语。
想到之前在汉水，朝廷几十万大军一朝尽丧，如今济水又上演这一戏码。
这便证明了两个问题，一是当下朝廷气数已尽，二是雍王天命所归。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朝廷为何败得这么快，雍王为何胜得这般顺。
正当众人思索之际，地上青年出言道：“大哥，我老实回话了，可否饶我一命？”
谁知这时，络腮胡汉子手一挥，便有一人将这青年捅杀，全程毫不拖泥带水。
把人放了，难保不惹来麻烦，自然是一刀杀了干脆。
当这青年还未咽气时，便有一人说道：“大哥，咱们得赶紧把消息穿回去！”
“是啊大哥！”
听到手下人的提醒，络腮胡汉子原地转了个身，而后说道：“再详细探探情况，然后传消息回去！”
几人沉默后，便有人开口道：“也好……”
事实上，不只溃兵在逃，不愿遭受袭扰的百姓也在逃。
官道上，方弘基的马车正在前行。
因为年纪大了，赶路太快他的身体吃不消，眼下南归才走出一百多里。
这时，马车外传来他学生的声音。
“老丈，你们这拖家带口，是要往何处去？”
只听一个苍老是声音答道：“我们往南逃难去……”
“逃难去？逃什么难？”
“朝廷的到处乱杀人抢东西，我儿子儿媳被他们杀了……”
说道这里，这苍老的声音带有一丝哽咽，接着说道：“我这条老命够硬，才带着小孙女逃了出来！”
听到朝廷的兵在乱来，方弘基顿时坐不住了。
于是他掀开马车帘子，探出身子问道：“老人家，朝廷的兵有军纪约束，怎会乱杀无辜？”
“军纪？狗屁的军纪，这些杀千刀的，全都该被雷劈死！”
“你以为我说假话？不只是我们村子，沿途几十个村子，那个没遭他们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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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信，自己回去看看……”
这些话，马车外的老人是骂出来来的，让被如此无礼对待的方弘基很是尴尬。
“老人家，是我失言了，这些吃的给你，就当我给你赔罪了！”
几分钟后，老人带着孙女儿拿着食物走了，方弘基却处于沉思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看到了更多背井离乡逃难的百姓，询问之后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最终他才真的确信，朝廷的二十万大军，在两天前已全部溃败。
即便不通军事，方弘基也知朝廷大势已去，在无法组织起对雍军的防线。
对此，方弘基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他亲自去雍军军营，知道这帮人是何等强大。
“士兵战死，百姓流离失所，当真是人间惨剧……”
“这样的事，绝不能在南方上演，我要尽快南归，劝说他们不要和雍王为敌！”
和赵延洵为敌，结局一定是凄惨的，这一点方弘基确信无比。
第732章 帝后
济水兵败的消息，在兵败后的第二天上午，就被传回了京城。
得知了消息，赵维隆直接瘫坐在地上，此刻的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一消息，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可以说是无法承受的，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宕机了。
“皇上……”
大太监陈长河小心提醒，在让赵维隆恢复神智后，顿时让他怒火涌上了心头。
“废物，全都是一帮废物，朕要杀了他们……朕要杀了他们！”
踉跄从地上爬起来，赵维隆一把将陈长河拉住，而后说道：“去……给刘正传令，让他把卢立清一家抓了，全都给朕砍了！”
在赵维隆看来，是卢立清辜负了他的信任，也是卢立清断送了朝廷最后的精锐。
所以赵维隆的怒火和恨意，全都向卢立清狂卷而去。
眼见皇帝状若疯魔，陈长河立马说道：“皇上……卢立清还在前线，带着部下固守永顺府，他还在为皇上尽忠啊！”
陈长河想劝皇帝收回成命，可眼下赵维隆已经失去理智，那里想听他的劝解。
“连你也要忤逆朕？”
“皇上，老奴万万不敢抗旨，只是成国公领兵在外，若是杀了他的家人，岂不是逼他反叛？”
说到此处，陈长河跪地哭诉道：“皇上，您就是杀了老奴，老奴也不能去传旨！”
陈长河已经六十多人，说是半截身体入土也不为过，自然也看淡了生死。
眼见赵维隆失了分寸，陈长河对老皇帝的忠诚，让他必须要在这个时候喊醒小皇帝。
“皇上，卢立清杀不得啊，杀了他……城内守军恐怕也要大乱了！”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组织起京城防御，只要立刻召集军队勤王……”
陈长河一向话不多，但能坐稳内相的位置，他自然也是胸有韬略之人。
三言两语，陈长河就点出了当下最要紧的事。
虽然赵维隆很想疯狂一把，让自己释放压力和怒火，可仅有的理智还是让他明白，陈长河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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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了几口粗气，赵维隆阴沉着脸说道：“立刻，立刻召集大臣们，让他们来议事！”
“是……老奴这就去传旨！”
当陈长河跑出大殿，刚好遇到皇后甄湘潋赶来，其随行婢女还提着食盒。
眼见陈长河匆匆离去，甄湘潋便知有坏消息，于是她走进了幽暗的乾安殿。
这时，甄湘潋吩咐一旁太监道：“皇上在何处！”
“娘娘，请……”
在太监带领下，甄湘潋来到了一侧偏厅，便见丈夫跪在先帝画像前。
仔细看去，还能发现赵维隆的身子在颤抖，整个人如泥塑般望着墙上画像。
看来果真是有坏消息，而且是很坏的消息……甄湘潋暗暗道。
殿内极度安静，甄湘潋轻轻走进偏厅内。
地上散落的几张纸，映入了她的眼帘，于是她弯腰捡了起来。
这几张纸正是传回战报，甄湘潋粗略一看，就明白了丈夫失魂落魄的缘由。
“皇上……”
“滚出去……”
甄湘潋轻柔的呼唤，得到了皇帝冷冰冰的回应。
“皇上，是臣妾……”
“朕让你滚出去！”赵维隆声音陡然提高。
他现在谁都不想理会，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舔舐自己受伤的心。
谁知甄湘潋说道：“臣妾与皇上夫妻一体，反贼若是打到京城，臣妾又能滚到哪里去？”
听到这话，赵维隆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下了头，眼眶里涌出了泪水。
“是朕无用，不能护得住你，也辜负了皇祖的厚望！”
甄湘潋连忙上前，蹲下身抱住皇帝后背，安抚道：“皇上，无论如何，臣妾都会陪着你！”
听到这话，赵维隆转过身来，竟直接缩进了甄湘潋的怀里。
此刻他的很害怕，害怕随时可能冒出的雍军，害怕京城会守不住，害怕会失去皇帝的尊位。
将怀中男子抱紧，甄湘潋眼角也涌出了泪水。
皇帝在害怕，她又岂能不怕，毕竟都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罢了。
帝后二人相互抚慰时，此刻在延寿宫内，太皇太后李氏得知了乾安宫内的情况。
在这皇宫内，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
坐在凤位上，李氏神色怆然道：“官军大溃而逃，皇帝六神无主，难道真是天要灭我？”
这时有太妃劝道：“娘娘，皇上已派人去找大臣商议对策，您不必太过担忧！”
随即有人迎合道：“正是如此！”
她们都想劝李氏宽心，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氏的心又如何宽得下来。
朝廷大军沦丧，紧靠京城这两三万守军，想抵挡那一路平推的雍军，希望实在是渺茫。
“曹妙音，果真还是你赢了！”李氏喃喃道。
一想到端妃可能杀回来，李氏就觉得不可接受，她绝不愿意受辱。
“太皇太后？”
看着众人关切的目光，李氏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自己的心腹嬷嬷走了进来，神色格外的凝重。
走到李氏跟前，这位嬷嬷从袖口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李氏说道：“娘娘，是在宫门口捡到的！”
给自己的信？是谁给自己的信？竟如此无礼，把信丢在延寿门外。
按捺住心中疑惑，李氏将信封给拆开，拿出信就看了起来。
下一刻，她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拿信的手都捏紧了许多。
努力控制住自己，李氏将信收了起来，对坐着的几位太妃说道：“你们都回去吧！”
眼见李氏神色不善，众人便知多留不是好事，于是立即起身告辞离开。
待众人离开之后，嬷嬷当即命令其他人都出去，还遵从李氏的命令把门给关上了。
终于，李氏抑制不住怒火，将手中信件撕了个粉碎。
“曹妙音，你这贱人，你这贱人……”
没错，这封信是以端妃的口吻发出。
信件中，端妃告诫李氏不要寻死，否则会将她挫骨扬灰，还会让李氏一门跟她去死。
这样的威胁，自然被李氏引为奇耻大辱，所以她也失去了理智。
阴沉着脸，李氏怒道：“查，把宫里吃里扒外的东西，给哀家查出来……”
“奴婢遵旨！”
当然了，在命令严查此事后，李氏也不得不正视端妃的威胁。
此刻李氏亦在懊悔，他若是当初弄死端妃，就没有眼下这糟心事了。
这些都是废话，现在摆在李氏面前的，是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死！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正常人谁又愿意去死呢！
第733章 剑指京城
京畿郡的大地，此刻正有骑兵飞驰。
这些都是雍军骑兵，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城池，全部都被他们略过了，他们的目标只有京城。
当然了，这一路上他们也遭受了零星抵抗，多数是由各地官员组织起的溃败，根本掀不起风浪来。
而越是靠近京城，抵抗反而变得越弱，到最后干脆就没有抵抗了。
飞驰而过的骑兵前方，陈玉和勒住了缰绳。
为了最快赶赴京城，他只带了部下两千人突袭，其余部下则相对慢一些，负责肃清后方的溃兵。
他们四支骑兵赶路，各自划分了“保卫”区，这些区域内得由他们清理，其任务不仅仅是杀到京城去。
京城附近，是大批的农田，如今已经长出了稻穗，到处都能看到劳作的农户。
虽然外面打生打死，但溃兵们逃跑速度不快，所以还没来得及祸害这些地方。
当然了，陈玉和一行的到来，还是打破了此处的宁静，让劳作的百姓们胆战心惊。
坐在马背上，看着大片的好庄稼，陈玉和严肃道：“传令下去，绝不许骚扰百姓，绝不许毁坏庄稼，否则严惩不贷！”
“是！”
保护百姓和庄稼，这件事赵延洵反复在强调，陈玉和又岂敢不重视。
军功立得再多，若是在这些方面减了分，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看向前方，陈玉和对左右千户道：“再往前三十里，就到了京城了！”
一旁千户笑着说道：“大人，其他几个卫所，都没咱跑得快，看来这剑指京城的头功，是非咱们莫属了！”
陈玉和也笑了起来，随即说道：“咱们走……”
“走……”
众人打马继续赶来，等他们这两千骑兵离开后，藏匿起来的农户们才现身。
“一直听说朝廷在剿贼，看样子是朝廷胜了……”
“胜了就好，咱们也能早点儿过上太平日子……”
“是啊，如今这世道，咱想活着也太不易了……”
农户们见识短浅，分辨不出官军和雍军，此刻竟都以为是朝廷胜了。
当然了，村中始终有见识广的，只看旗号就发现了不对。
“我说你们这些蠢材，刚才过去的那些骑兵，打的可是雍字旗！”
说这话的，是一名身穿长袍的老汉，在一众农户中显得格外富态，想来是本地大户人家。
“王老爷，你是说那些人是叛军？”
王老爷拍了拍衣袖，随即说道：“叛军？哼哼……怕是要改朝换代，叛军要变官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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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强大的朝廷竟会被推翻。
“王老爷，你是说我往后，咱们就不晋人了？”
老百姓关心的点，很难和“肉食者”相同。
他们不在乎改朝换代的利益分配，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参与进去的机会，所以只能问问这些“细枝末节”。
神色中满是鄙夷之色，王老爷说道：“这位雍王，乃是先帝爷的儿子，人家起兵是皇族内的事，不管谁输谁赢皇帝都姓赵，难道他们连祖宗都不认了！”
众人纷纷点头，表达了对“王老爷”学识的敬佩之后，便各自忙碌自己的事去了。
不管谁当皇帝，他们都要缴纳赋税，只要不扰乱他们的正常生活，百姓对此并不是很关心。
事实上，这一现象并不稀奇。
雍军骑兵通过，只成了百姓闲暇谈资，没有人说要保卫皇帝，更无人去京城与皇帝共存亡。
时间还没到中午，赶路一天的雍军先头军队，赶到了京城以东五里范围内。
此刻京城周围，屯驻了一些卫所军，这些都是临时征召起来，打算送到济水前线去的。
可惜还没等朝廷增兵，前线的军队就已经败了。
甚至因为时间太紧迫，这些士兵还没来得及撤回城内布防，就和赶来的雍军展开了战斗。
“杀……”
一场战斗就此拉开。
但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却更加快。
只反复两轮冲锋，外加两轮抛射，三千卫所军就溃败了。
当然了，城外开启的战斗，也给城内敲响了警钟，守城的军队全都戒备起来。
“传令下去，封锁京城各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陈玉和下达了命令。
骑兵具有高机动性，只要城内守军没有大规模出城，他们就一点儿都不怕。
每处城门分布两百百骑兵，就足以将城池封锁住。
当然了，京城一圈几十里，如果有人从城墙坠下外出，陈玉和手底这几千号人，也根本就防不住。
当然了，随着其他卫所的军队赶来，京城被封死只是时间问题。
此刻，陈玉和带着几十名亲兵，打马来到了京城正大门外。
“诸位弟兄，三年前本官还是白身，那会想到今日能带兵杀入关内，马踏京城！”
看着京城的高大城墙，陈玉和的心情格外激动。
此刻，陈玉和周围的军官们，都开始奉承他这位上司。
“都别夸了，咱能干出这样一番伟业，皆因王爷身膺天命，指挥得当！”
听到陈玉和这话，众人更是赞同不已，由把夸赞的话全都招呼到赵延洵名下。
而此刻的城墙上，负责戍守紫金门的李靖隆，此刻忙得是上蹿下跳。
“赶紧的，赶紧顶上去，弓箭手都准备好……”
虽然没怎么上过战场，但作为勋贵子弟，李靖隆有着基本的军事素养。
所以他心里很清楚，城外游走的几百号骑兵，根本不可能进攻城池。
京城的护城河，还有高大的城墙，以及三万多守城兵马，赶来的两千号骑兵根本啃不动。
可李靖隆还是咋咋呼呼吩咐手下，只因他必须要做点儿什么，以显示自己在有效应对。
忙活了十几分钟，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李靖隆才停了下来，趴在墙垛上查看外面情况。
只见外面的骑兵，此刻停驻在两百米开外，处于弓箭射击范围外。
床弩倒是能射那么远，可惜准头实在差了些。
当然了，李靖隆从心底里，也不愿主动向雍军挑起战端，即便雍军已经打到了城下。
而此刻在城墙上，戍守的士兵人心惶惶。
济水的朝廷主力败了，雍军先头部队已杀到京城，所有人都想到朝廷要完犊子了。
等雍军主力杀来，即使再高大的城墙，也基本没可能守住。
士兵们各有心思，而雍军杀到的消息，此刻也传到了京城内，在百姓之间再度引起了恐慌。
当然了，雍军杀到的消息，也已最快速度传往皇宫。
而此刻在乾安宫外，几位重臣正在赶来。
皇帝召集廷议，他们本该第一时间赶往。
可接二连三发生的紧急情况，都需要他们第一时间处理，耽搁了他们觐见的时候。
以至于拖到现在，他们才出现在乾安宫外。
第734章 城墙上
“各位大人，你们可算是来了！”
乾安宫外，陈长河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次赶过来的大臣，只有两位置阁臣和两位尚书，也是如今朝廷的主要话事人。
“陈公公，实在是事情太多，一个处置不好就会引出大乱子，我等才……”
没等王庭鹤解释完，陈长河便说到：“阁老，我都知道，快请进吧！”
于是乎，这四位大臣才进了厅内。
皇帝赵维隆，此刻斜坐在御座上，神色间的颓废显而易见。
没等众人说话，赵维隆便先开口道：“求援的信使，已经派出去了？”
“禀皇上，已经派出去了，东南和西南驻扎的卫所军，臣等都派了！”兵部尚书王存璋禀告道。
东南和西南两个方向，还有四万卫所军可调动。
这一点赵维隆知道，所以他也派了太监出城传令，眼下询问只是为了双重保险。
听到兵部也派了人，赵维隆才安心下来，两拨人去传令总是要稳妥些。
紧接着，首辅王庭鹤说道：“除此之外，臣等还在叛军到来前，派人往南方各郡发了急递，敕令各都司起兵勤王！”
听到这话，赵维隆满是无奈道：“东南西南两处的人马，能准时赶来京城，朕就谢天谢地了，至于南方各郡……”
南方各郡，其兵马本就被朝廷抽调过，想要调兵本就很困难。
更何况南方各郡，本就和朝廷离心，之前出兵就不情不愿，眼下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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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万步讲，及时南方愿意出兵，几个郡加起来凑够三五万人，送到了京城也是一两个月的事。
那时候，或许京城已经变天了。
殿内透着肃杀之气，众人心中各有盘算，一时间只余一片死寂。
终于，吏部尚书黄志成说道：“皇上，除了调集军队守备城池，臣以为……还应在城内召集青壮，让他们参与守城！”
“如此，一可加强城防，二可约束青壮，让他们不被妖言蛊惑！”
黄志成这番话，重点其实在第二句。
如今城内流言蜚语不少，朝廷虽竭力以正视听，可架不住流言无孔不入。
“这个法子好，城内有几十万人，招募十万青壮守城轻而易举！”王庭鹤极为赞同。
一旁的王存璋也说道：“城内的粮食，至少可以支持一个月，足够拖到勤王兵马赶来！”
听他们说得热闹，赵维隆却高兴不起来。
即便拖到勤王兵马赶来，之后又该怎么办？这些人能给京城解围吗？
汉水济水两处大军都败了，这些人能指望得上？
听着大臣们还在讨论，赵维隆打断众人道：“诸位爱卿，我们还有胜的希望吗？”
几位大臣听得此问，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得胜希望很渺茫，这一点在场众人非常清楚，可他们终究不忍实话实说。
这时，只见黄志成站了出来，沉声说道：“皇上，臣愿与朝廷共存亡！”
有他这番表态，老态龙钟的王庭鹤也站了出来，颤颤巍巍道：“皇上，臣也愿与京城共存亡！”
黄志成死忠于赵维隆，王庭鹤与赵延洵有过节，他俩自然愿意“死战”。
紧接着，只听王存璋也说道：“臣也愿意！”
这个时候，无论是否情愿，都必须要表态。
“臣也一样！”次辅谢孝方也开了口。
一直以来，谢孝方是南方系的代表人物，所以很不受赵维隆待见。
但此刻他说这番话，确实是出于真心，只因他和赵延洵也有过节。
当初王庭鹤与谢孝方，代表文官集团与皇帝斗法，把赵延洵赶出了京城去。
“有几位爱卿这番话，朕也就安心了！”
接下来，几人又讨论了一些事，赵维隆才命几位大臣离开。
“叫黄先生留步！”
“遵旨！”
没一会儿，黄志成被叫了回来，这也说明皇帝对他最信任。
“皇上……”
“先生，朕想去城墙上看看，你随朕一道去吧！”
听到这话，黄志成本能想要将拒绝，可话到嘴巴又咽了回去。
如今非常时期，根本没必要再被礼制束缚。
“臣陪皇上去！”
赵维隆难得露出笑容，随即说道：“如此甚好！”
一个时辰后，京城北面城墙上，在皇宫侍卫簇拥下，赵维隆正远眺着城外的雍军。
一个时辰过去后，雍军后续骑兵陆续感到，城外一圈已经聚集了近万骑兵。
到了这个时候，城内只有死守一条路，出城作战将是极其危险的事。
看着远处骑兵，赵维隆喃喃道：“朕还以为，贼军有着三头六臂，如今亲眼看了才知道，他们也和普通人一样！”
“先生，偏偏是这些人，却接连大败朝廷官军，你说这是为何？”
面对皇帝提出的问题，黄志成难以回答。
“你说……难道真如我那九叔所说，他才是天命所归，气运所钟之人？”
黄志成不回答，赵维隆自己说出了答案。
黄志成当即答道：“皇上，雍王是叛贼乱党，他怎会是天命所归之人。”
谁知赵维隆又说道：“太宗皇帝当年，不也是秉承天命，起兵靖难而得天下！”
事实上，辩论这个根本没意义，赵维隆喋喋不休，只说明他现在心防已经垮了。
“皇上，您得振作起来，还没到最后时刻！”这个时候，黄志成表情严肃，摆起了帝师的架子。
赵维隆没有再多说，而是迈步往前走了去，此刻的他看起来格外沧桑。
“皇上万岁……”
沿途遇到的士兵，看到皇帝龙旗尽皆叩拜。
皇帝是上苍之子，能够亲眼见到皇帝，对这些士兵来说是极为荣幸的事。
而此刻，赵维隆展现了和善一面，对士兵们他显得十分热忱。
“为朝廷尽忠，你们辛苦了！”
紧接着赵维隆说道：“打赢了这一仗，朕亲自设庆功宴，请你们喝酒！”
“皇上万岁……”
这可是皇帝在说话，还说要请他们喝酒，士兵们当然高兴得不行。
而这时，黄志成发现了城外雍军的异动，显然是被城墙上的声音吸引。
“皇上，暂且避一避，叛军在往这边靠拢！”
听到这话，赵维隆往城下一瞧，果然有几十号骑兵在靠近。
“谁若能射杀贼军一人，赏银十两，射杀五人官升一级！”
皇帝金口玉言，听到这话士兵们干劲儿十足，张弓搭箭就瞄准了城外骑兵。
不得不说，射杀移动目标是高难度的活儿，众人连放四五轮箭，才射杀了不过三人。
看着远处那三具尸体，赵维隆心情格外苏畅，赞许道：“好！”
“来人，看赏！”
皇帝金口玉言，不但兑现了承诺，而且还超额兑现。
在赏了银子之后，三名杀敌士兵全被官升一级，成了军中小旗官儿。
别看他们现在手下没人，只等城内青壮召集起来，这三人或许还会成为百户。
第735章 各有心思
元平侯府，两位当家人坐在书房内，神色格外凝重。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局面败坏如此！”薛景彦捶胸顿足。
济水一战雍军大胜，如今大军已围困京城，朝廷的局面已败坏到了极点。
从大势上来说，京城的陷落已经注定，现在的朝廷必将被推翻。
可越是到这种关头，他们薛家危险程度就越高。
林家黄家都被下狱，他们薛家作为反贼正牌岳家，几乎随时都可能被皇帝拿来泄愤，即便他们已经和雍王决裂。
薛景煜答话道：“雍军已兵临城下，而且越来越多，朝廷撑不了多久了！”
这些其实都是废话，当下最主要的问题，是如何保全家族。
只听薛景彦说道：“二弟，你带着族中子弟，再召集所有家丁仆役，全都到城墙上守城去！”
“大哥，朝廷必败，咱们还要和雍王为敌？”
薛景彦怒道：“可朝廷现在还没败，虽是可以把我们家碾碎！”
“快去！”
此刻，薛景煜虽觉得不太妥当，但在自己大哥的威逼下，此刻也只能执行命令了。
其实在临走前，薛景煜很想问问，自己这位大哥做什么。
毕竟露脸这种事，由家主去做更合适！
可当看见薛景彦极为难看的脸色，薛景煜只能把话憋回去，并按照大哥的意思办事去。
薛景煜却不知，当自己转身离去时，薛景彦看他背影的眼神，已变得格外阴冷。
“二弟，家族要活下去，大哥我也想活下去，所以就只能委屈你了！”薛景彦喃喃道。
为了家族存活，薛家即便到了最后关头，仍然得替小皇帝摇旗呐喊。
可眼见朝廷要倒塌，雍王即将龙袍加身，薛景彦就不得不考虑长远些。
所以他的设想是，把自己从“归顺”朝廷这事中摘出，在这最后关头让薛景煜充当门面。
如此一来，薛家既可应付现在的小皇帝，也可在改朝换代之后，让薛景煜为这件事背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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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薛景彦一口咬定，背叛雍王都是薛景煜的主意，凭借着自己的儿是王妃，薛景彦认为保全家族问题不大。
到时候再把薛景煜一房推出去顶罪，也就能平息雍王怒火，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薛家在为存亡计长远，而辑事监的大狱内，林观海却为朝廷大败忧心忡忡。
此刻他坐在牢房内，目光透过墙上小窗户，盯着外面的蓝天白云。
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从牢里出去，为守城贡献自己的力量。
眼见林观海已发呆近一个时辰，黄万安不由从床上做起，叹了口气后说道；“林兄，天数有变，神器更易，此乃自然之理！”
雍军已经兵临京城，这件事他们已从狱卒口中得知。
朝廷败得实在太快，快得让人猝不及防，也让牢房内的两人，心情改变奇大。
听到黄万安这番话，林观海从失神之中醒转。
盯着黄万安瞧了一阵，林观海说道：“黄兄是为反贼说话！”
“林兄，不是我为反贼说话，历来都是成王败寇，此乃世人尽知的道理！”
“所以黄兄觉得，世人尽知的道理就是对的？”
“难道不对？”黄万安反问。
本想继续辩论，可林观海也知道，最难改变的就是人的思想。
只见他苦笑道：“难为你饱读圣贤之言，二甲进士出身，竟也同那些庸人一样！”
“你我都是凡人罢了！”黄万安回了一句。
两人就此沉默，继续争吵辩论毫无意义，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对方。
城内某坊内，一名小吏站在高处，大声宣读着官府的命令。
公文读完后，这小吏将文书收起，接着喊话道：“反贼滥杀无辜，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你们若不想被家人被害，家产被夺，就要听从皇上的旨意，每家每户出人守城！”
“皇上可是说了，只要这次击败贼军，会有重赏！”
“立下战功，小则赏银赏地，大则加官进爵！”
“我可告诉你们，大好的前程就在面前，你们可不要错过了！”
这饼画得漂亮，可现场却无一人回应，静悄悄的环境，让这小吏犹如小丑。
“都听到没有？今天回去准备，明天一早官府就来清人，谁家若是不遵皇命，必将严惩！”
撂下这句话，这名小吏带着差役离开了，留下一众百姓面面相觑。
虽然这小吏说得好听，但现场这些人也不是傻子，知道所谓的军功没那么好得。
可他们没得选，即便不想去立功，他们也会被官府强行赶去城墙上。
某处书房内，十位衣着华贵的男子，此刻正一脸愁容。
“雍军兵临城下，你们说这臣守不守得住？”
“左右监门卫有一万人，卫所军和巡城司的人，加起来有两万兵，只这三万人，守备城池怕是难！”
汉水济水两次大战，朝廷几十万大军沦丧，这三万人着实微不足道。
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即便朝廷已在城内征召青壮，也改变不了大势。
能对局面清晰判断，毫无疑问这些人是当官的，才能知晓朝中事务。
房内沉默几息后，便有一人道：“诸位，如今时局巨变，大乱将至，我等得早做打算！”
他们这些官员，老婆孩子都在京城，如果不早做“应对之策”，很可能落个家破人亡的结果。
这时，靠东方向有一人说道：“雍王起兵，名言是要诛逆贼，靖国难！”
“只要我等不是所谓逆贼，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眼见众人都望了过来，陈吉安接着说道：“不必我说，诸位大人也都明白，逆贼是内阁大臣，六部堂官才有份儿！”
当然了，逆贼之首是现任皇帝，陈吉安很识趣的没提。
“朝廷始终要人治理，咱们这些人对雍王有用，只要愿意弃暗投明，说不定还能平步青云！”
当陈吉安说完，立刻有人接话道：“陈兄不愧是先帝钦点的状元，果然胸有沟壑见识渊博，将时局分析得如此透彻！”
陈吉安是太安二十三年的状元，只是一直未受到重用。
事实上，屋子里的这些人，几乎都有相同的遭遇，在现在的朝廷看不到出头的希望。
随即又有人说道：“如此说来，朝廷之祸乃我等之福也！”
“平步青云不敢想，我只盼一家老小平安！”
“是啊！”
众人表明态度时，却有人问道：“那接来，我们该做些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全都聚集到陈吉安身上。
陈吉安很享受这一刻，对他而言只要能带领这帮人，在雍王入城时帮忙造势，那他必定会得到重用。
只见陈吉安平静道：“诸位莫慌，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实话实说，他们这些人胆子是真的大，这种“大逆”之事竟敢聚众来说。
一旦消息走漏，在赵维隆盛怒之下，他们必定死无全尸。
第736章 到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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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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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737章 九叔我来了
赵延洵来到了京城南面，这里已经给他搭建好了营帐。
按照他的要求，这处营帐距离城墙，只有区区五百米。
此刻，营帐内正在议事。
除了武官列席，营帐内还有十几名归降文官，其中就包括有王兆林。
说来也是好笑，赵延洵身边过多的归降文官，让远在陇右的文官们，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危机感。
这些人作为原始“股东”，一心想着利用从龙之功，最后能够加官进爵，位列中枢。
可现在，这些归降的官员，环绕在了雍王身边，等于占据了陇右官员们的位置。
所以，陇右的官员们由右长史成文光领衔上奏，请求入关辅佐赵延洵。
只而赵延洵在深思熟虑后，同意了成文光的请求，让长史司各衙门整体搬迁。
陇右和北地的事务，由巡抚衙门和都司负责，如今正处于交割阶段。
赵延洵之所以同意成文光的请求，是因为他需要一股绝对忠诚的力量，来制衡大批量投靠的文官。
简单来说，对这些归降的文官，赵延洵心里是不大信任的。
这些墙头草自私贪婪，欺上瞒下的事儿难保会发生，要把这帮人给利用好，着实不是件容易事。
现在他的视野，已经是放眼天下，而非是一地藩王。
“都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如今京城已是囊中之物，你们在这里围困了好几天，可有攻城之策？”
实话实说，赵延洵的这个问题，在场这些人都认真想过。
打造攻城器械自不必说，而关于如何攻心，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
只听陈玉和说道：“王爷，臣以为……可直接向他们喊话，告诉他们投降才有活路！”
这话不消陈玉和说，在场这些位指挥使，几乎全都是这样在做。
攻城攻心的道理，他们自然都懂得。
所以在陈玉和话音落下之后，众人七嘴八舌都说了起来，现场情况显得格外激烈。
“好了，你们做的孤都知道了，但还是差了些火候！”
目光扫向众人，赵延洵平静说道：“你们传令下去，让手下人向城内喊话！”
“就说我要见我那位大侄子，若是他还顾及城内军民生死，就到城墙上来……听九叔跟他讲讲天下大势！”
“殿下的意思，是要和伪帝面谈？”王世伟忍不住问道。
赵延洵笑着说道：“聊聊也没什么不好，若是我那大侄子不现身，反倒落了气势！”
这时陈玉和问道：“王爷，您何时何地与那伪帝谈判？”
赵延洵答道：“就明天上午，正阳门外！”
正阳门乃是京城正大门，自然规格也是最高的。
吩咐完这些事，赵延洵便遣散众人，接下来他要去各处军营看看。
再说城墙外，士兵们接到上级通知后，拿着大喇叭就向城墙内喊话。
这几天，京城守军听劝降的话都已经听腻了，此刻却听到了些新花样。
那位神秘的雍王，终于来到了京城，要以叔侄名义和皇帝聊聊。
听了城外雍军的完整喊话，城内士兵都抱有和谈的渴望，否则就根本没必要见这一面。
众人只希望，朝廷和雍军能握手言和，自己就不用再城墙上拼命了。
至于往后谁当皇帝，对守城士兵来说根本不重要。
很快，赵延洵要见皇帝的消息，直接传进了皇宫内，此时赵维隆正在长春宫皇后处。
听到辑事监大太监刘正的禀告，赵维隆放下了手中象牙筷，神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这个反贼，居然还敢来见朕！”
一旁，皇后甄湘潋问道：“皇上，谁要见你？”
“反贼，雍王！”
雍王赵延洵，自己闺蜜的丈夫，从辈分上自己该叫九叔，也是如今朝廷头一号反贼……一时间，甄湘潋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
想了想后，甄湘潋说道：“他一个反贼，皇上若是见了他，岂不自降身份！”
话虽这么说，但甄湘潋反对去见赵延洵，是怕丈夫又受到刺激。
作为枕边人，甄湘潋非常了解赵维隆的性情。
赵维隆皱眉道：“可他拿一城军民性命要挟，朕若是不去见他……恐怕会让守城军民心寒！”
“所以，朕不得不去！”
说到这里，赵维隆对刘正吩咐道：“你去安排，明天朕去见那反贼！”
瞧了一眼旁边的皇后，刘正当即答道：“是！”
待刘正离开后，长春宫的气氛凝重了许多，即便甄湘潋说笑打趣，也无法挽回赵维隆的心情。
刘正是去安排侍卫，皇帝出宫护卫者至少要近千人。
这一规模的武力调动，很容易被朝臣们察觉，稍稍一打听他们便知晓了缘由。
皇帝要见雍王，这其实是两难的选择，见或不见都不是好选择。
于是几位大臣能做的，就是在皇帝会见雍王时随行，一起去听听雍王的条件。
对于这次谈判，他们也抱有一定期待，希望能谈出让人满意结果。
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天很快来临，正阳门上已被皇宫侍卫接管，另有监门卫的士兵驻守附近。
随着太阳高升，皇帝的龙辇来到了正阳门。
下了龙辇，赵维隆在侍卫们护送下，徐徐走上了城楼。
再说外边儿，打马靠近正阳门的胡大彪，在看到城墙上出现的明黄色龙旗时，便知道城内的小皇帝到了。
于是胡大彪立刻转身返回军帐，将情况汇报给正穿戴甲胄的赵延洵。
“他倒是来得早！”
服侍赵延洵穿戴甲胄的林全当即说道：“王爷是叔他是侄儿，这世上那有叔叔等侄儿的道理！”
眼下林全很高兴，自家主子入主皇宫已是必然，他这个三年前的小太监，竟也有入主中枢的机会。
毕竟在雍王府，太监之中除了霍安，就是他林全最受重用。
几分钟后赵延洵已穿戴完毕，而此刻在京城南边儿，两万多雍军已列队整齐，隔着三百米开外威慑京城。
出了军帐，赵延洵翻身上马，他将只带一百名卫士上前“谈判。”
临行时，胡大彪突然问道：“王爷，要不要把弓箭带上！”
这天下若赵延洵说箭法第二，那绝对无人能称第一。
胡大彪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赵延洵隔着几百米外，将露头的皇帝当场射杀。
事实上，这一想法赵延洵也有过，但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如果他“不讲武德”射杀皇帝，将会有损他的“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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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只要射杀的利益足够大，损失一点儿名声也不是不可以。
但眼下京城反手可得，取小皇帝的性命轻而易举，则完全不需要如此鲁莽行事。
“不必了！”
说了这三个字，赵延洵徐徐往前走去，他的目光扫向了城墙上。
他的视力极为惊人，在靠近只有三百米时，就将城墙上身着龙袍的那张脸看得很清楚。
这还是当叔叔的，第一次看清侄子的脸。
在距离一百五十米时，赵延洵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此刻这点儿距离已经很近，雍王只带来百名侍卫赶来，让城墙上的朝廷士兵深感钦佩。
如此人杰，才能带领军队百战百胜，相较而言朝廷的皇帝就太弱了。
为这样“懦弱”的皇帝尽忠死战，而且几乎没有胜利希望，这样真的值得吗？
显然，当士兵们有这样想法时，赵延洵的攻心之策已起到了作用。
当然了，这也得益于雍军围城这些天，连续不断对城内的喊话。
“大侄子……九叔我来了！”
第738章 冷眼
“大侄子，九叔我来了！”
此刻二龙相见，城墙内外都很安静，赵延洵用喇叭喊出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
城墙之上，听见外面那道轻佻的声音，赵维隆脸上青筋暴起。
他本想破口大骂，可他也知道眼下不能撕破脸皮，否则就真的如赵延洵所说，是不把城内军民生死放在心上。
“九叔，你一向可好？”
赵维隆说出了这句话，在他前面有七名大嗓门的汉子，此刻声音整齐喊了出去。
“大侄子，得知你杀父弑君，九叔我是痛心疾首……”
“我们老赵家，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好家伙，听到外边开口痛骂的赵延洵，赵维隆本就脆弱的心防，此刻完全被打压得崩溃了。
“赵延洵，你这十恶不赦的逆贼，逆天而行起兵作乱，致使生灵涂炭……你必遭天谴！”
面对赵维隆的指责，赵延洵直接无视了，且借助“喇叭”声音更大的优势，直接喊话道：“大侄子，本王奉天命，来惩戒你这窃国之贼，只要你自裁谢罪，九叔可以宽宏大量，保留你的宗籍！”
“你一人之罪一人当之，切莫连累城内军民！”
“在此，本王也向城内军民保证，只要我这大侄子愿意谢罪，本王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听到这些话，赵维隆当真是肺都要气炸了，赵延洵这是当着他的面使离间计。
“赵延洵，你这混账东西，你猪狗不如！”
眼见赵维隆已乱了分寸，赵延洵嘴角更是露出笑意，随即声音高亢道：“大侄子，你莫要冥顽不化，只要你愿意自裁谢罪，九叔会念及宗亲血缘，给你留一个全尸！”
这句话的意思，再度强调了赵延洵的态度，作为“伪帝”的赵维隆必须死。
此刻，留在后方的赵维恒，听到这些话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他确实恨赵维隆，但眼下见到亲哥被如此威胁，一时间竟有兔死狐悲之感。
“哼哼，咱这大侄子，非死不可！”赵延垣冷笑着说道。
赵延菘却答道：“他不死，九哥岂非师出无名？”
赵延垣喃喃道：“他不死，老十二也不会瞑目！”
老十二赵延逍，在被赵维隆强令就藩后，死在了丧尸口中。
就在这时，又听前方传来赵延洵的喊话声。
“大侄子，九叔还是那句话，你不能为一己之私，害得全城军民为你陪葬！”
“九叔不想乱杀人，九叔只想为朝廷正纲纪，为遇害的父皇讨个公道！”
听吧看吧，这是何等忧国忧民的宗王，一片赤诚之心让人敬佩。
相比较之下，皇帝不但懦弱无能，而且自私阴险卑鄙，杀了自己的父祖，还拿全城军民生命开玩笑。
这样的皇帝，值得自己舍命追随吗？而且还是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
小皇帝啊，你为何就不肯听雍王之言，老老实实去死呢？
这样的想法，在附近士兵心中响起。
毫无疑问，随着今日“谈判”详情扩散，这样的心思会在守城军民心中漫延。
可以说，赵延洵这一手离间计，将守城军民与皇帝切割，使用得非常成功。
其中关键就在于，这些话是由他这位藩王亲口说出，比雍军士兵喊话更具有可信度。
这时，站在赵维隆身边的黄志成，趴在墙垛上喊话道：“赵延洵，你这逆贼，骑兵作乱，蛊惑人心，残害生民，就不怕老天劈了你？”
他的话虽无人“扩散”，但黄志成是吼出来的，所以传得很远。
眼见赵维隆不说话，赵延洵也就罢了手，接下来的唱黑脸的差事，他直接交给了胡大彪。
于是赵延洵打马离开，直接忽略了黄志成的叫骂。
只听胡大彪举着喇叭大吼道：“城里的人听着，尊我王之命，两日后我军进攻，起兵举义者有重赏，顽抗者必死无葬身之地！”
起兵举义者有重赏，让本就心思偏了的军民们，此刻全都有了别样想法。
以至于此刻，赵维隆对身边所有人都怀疑起来。
事实上，从继位到现在，除了黄志成等寥寥几人，赵维隆根本没信过谁。
“皇上，雍王还在附近，可用床弩将其射杀！”
黄志成在一旁的提醒声，将赵维隆从思索中唤醒。
只听赵维隆下令道：“对……对……立刻用床弩，将那逆贼射杀！”
他的话就是圣旨，此刻在城楼左右两侧，各摆着十几张床弩。
这玩意儿射程虽远，可准头着实差了许多，单点射杀只能靠运气。
“放！”
在下达命令时，领队的百户很是迟疑，他害怕射杀雍王这件事被捅出去，自己日后会遭受清算。
可眼下，有大批侍卫在，有监门卫的士兵在，这名百户只能下达命令。
嗖嗖嗖嗖……十几支粗壮的“箭”呼啸而出，向着赵延洵所在的大致方向飞去。
这些非比寻常的声音被赵延洵捕捉到，随即他开启了系统感知能力，半径七十米范围内的情况瞬间了然于心。
毫无疑问，这十几支监视全被他多开，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箭矢”。
赵维隆玩儿阴的，着实是让赵延洵生气了，随即他便大喊道：“胡大彪，给他们听个响！”
“是！”
于是胡大彪招呼上几名侍卫，打马飞速向城墙奔驰而去。
靠近百米时，城墙上有箭雨飞出，让胡大彪等人必须要绕行，继续靠近很可能被射死。
“斜着靠近，至少要靠近到二十五六丈，咱们才能把手雷扔上城头！”
虽然听不懂所谓手雷是什么东西，可看到胡大彪一行靠近，黄志成等人还是劝赵维隆回避，以免被反贼攻城时误伤。
虽然不觉得自己有危险，可在黄志成的强烈建议下，赵维隆不得不听从老师的安排。
只当他离开的十几秒后，一颗手雷落在了龙椅附近，直接将龙椅伞盖连同周边的人震飞。
与此同时，另有七八颗手雷落在墙头爆炸，前后共炸死扎上近两百多人。
很明显，这是皇帝床弩射杀的反噬，偏偏下令的皇帝屁事儿没有，底层士兵死伤一大片。
这也证明了赵延洵的那句话，他们这些人跟着皇帝会遭殃，早做切割才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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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搞笑的是，刚才黄志成还说，雍王会被天雷给批了，可转眼间“天雷”就落在了城墙上。
到底谁才是天命所归之人，如今已是一目了然。
可以说，这十几颗手雷，真正转变了众人对赵延洵的看法。
甚至于此时，被躲在城楼内的赵维隆，此刻也被“手雷”的威力深深震撼。
只见他一把抓住黄志成的衣袖，颤抖着说道：“先生，难道真如雍王所说，朕才是祸国殃民的贼子？”
“否则上苍怎会降下天雷？”
看着被“劈”碎的龙椅伞盖，看着外面慌乱的士兵，黄志成亦是满怀无力感。
此刻，黄志成严肃说道：“皇上，你是先帝亲封的皇太孙，是我大晋名正言顺的皇帝，城外的那些人才是乱臣贼子！”
皇帝要是垮了废了，那在真的一切都完了。
“皇上，先回宫吧！”
赵维隆哆嗦着抓住黄志成的手，连忙说道：“对，先回宫，先回宫去！”
唯有那高大的宫墙，才能带给他几分安全感。
皇帝仓惶离开了，正阳门上的士兵们冷眼看着。
第739章 给你一条生路
“曹大姐，隔壁坊又带走了好几百的年轻人，全都被推上城墙去了！”
“唉，听说叛军厉害得很，这些人岂不是送死去？”
刘氏坐在门槛上，向屋子里忙活的端妃诉说着。
说是忙活，其实就是整理棉布，这是端妃最新织出来的。
可惜这些东西，近期官府肯定不会来收了，全城如今都以守城为重。
“你出去了大半天，还听到了些什么？”端妃停下手里的活儿。
“我还听人说，今天上午在正阳门，那位反王和皇帝见面了！”
“听外面的人说，那位王爷是当今皇上的叔叔，今天当着城内外几万人的面，把皇帝臭骂了一顿！”
听到这话，端妃嘴角露出笑意，随即问道：“都骂了些什么？”
刘氏冲外面看了一眼，随即警觉道：“那可都是犯忌讳的话，我可不敢乱说！”
端妃笑道：“你怕什么，这周边住的几家，一大早就出去找吃的了，现在都还没回来……难道你还怕谁偷听了去？”
自从雍军围城以来，城内的粮食供应收紧了许多，官府已经两天没放粮了。
没有储备的家庭，只能想尽办法找活儿干，以换取粮食多撑几日。
当然了，端妃这里不会缺粮，连带着刘氏祖孙也跟着沾光。
“我听外面的人说，那位王爷骂当今皇上是逆贼，说先帝爷是被现在的皇帝杀死的！”
“而且我还听人议论，即便皇上投降了，那位王爷也不会放过他！”
“曹大姐你说说，这两位是叔侄血亲，说起来还是一家人，当叔叔的为何非要侄子去死！”
刘氏嘀咕之际，只听端妃喃喃道：“赵维隆不死，师出无名啊！”
对于这一点，端妃和赵延洵想到了一处。
就在这时，只见一小娃娃跑进了房内，大声喊叫道：“奶奶，我饿了！”
一把将孙子抱进怀里，刘氏低声训道：“就知道吃，一天要吃多少顿？”
“这两天你给我老实点儿，不准出去瞎玩儿，听到没有？”
看见栓子看过来求饶的眼神，端妃亦垮着脸说道：“你要是不听话，就不给你饭吃！”
…………
“大人，姓李的刚刚离开了城门，看样子是往家里去了！”
听到禀告，苏楚云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那好……咱们就去他家里等着！”
“走！”
十几分钟后，李靖隆带着十几名亲兵，来到了自己家门外。
自从雍军围城，他已经四天没回过家。
刚才府中有人传信，说他的小儿子生病了，让他赶紧回去看看。
按照兵部的要求，雍军围城期间，所有将领都要坚守岗位，此时的李靖隆明显没按要求来。
这也正说明了，朝廷对军队的控制力在减弱，否则李靖隆不会有这么大胆量。
让亲兵留在门外，李靖隆独自一人进了府中。
看见一旁路过的小厮，李靖隆立刻吩咐道：“赶紧的，把家里的吃的喝的备上，老爷我一会儿要带走！”
他在军营里吃喝都差，所以今日返回家中，也是为了给自己开小灶。
吩咐完这件事，李靖隆才往内宅赶了去，远远的他就听到儿子的啼哭声。
当李靖隆入了内宅，苏楚云亦带着二十多名侍卫，从李府各个方向潜入。
这些人都是二级士兵，身手不是一般的矫健，进入府邸非常轻松控制了内宅，而且还没引起府邸外注意。
“来人，去打两盆热水……”
李靖隆冲外面喊了一声，可却没一个人应答，这让他心里更是火大。
“这些奴才，真是该教训了！”李靖隆的夫人面带愠怒。
黑着脸走走向门外，下一刻李靖隆发现了不对劲，外面竟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李靖隆走到院子中央。
就在这时，穿堂门口出现了一个人，背着双手走向了李靖隆。
一看苏楚云的打扮，李靖隆就知这不是府邸中奴仆，于是他脸色越发阴沉。
“你是谁？”
苏楚云答道：“李大人，我是来救你的人！”
“救我？我如何需要你救？”李靖隆满怀不解。
“今日雍王殿下说的话，难道你不知道？”
没等李靖隆回答，苏楚云接着说道：“负隅顽抗着，必杀无赦，你说你是不是大祸临头了？”
只听这话，李靖隆就判断出苏楚云的身份，当即说道：“你是雍王的人？”
“没错！”
“你就不怕我让人把你抓起来？”
“抓我？”苏楚云笑了，随即说道：“你还是先想想看，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该如何才能保住！”
徐徐走到李靖隆身后，苏楚云叹息道：“你比我更清楚，京城防卫坚持不了几天，雍王殿下入主京城已是必然！”
这些李靖隆当然知道，他其实也想找条活路，只可惜一直没有“门路”。
但眼下，这门路似乎出现了。
“说了这么多，你找我到底是为何事？”
“你驻守紫金门，只要你愿率部举义，殿下会记得你的功劳！”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听到这话，苏楚云笑了起来：“现在的皇帝，能不能诛你九族我不知道……”
“但雍王殿下，一定能让你全家死绝！”
最后这一句，让李靖隆身形一颤，他丝毫不怀疑雍王有这个能力。
此刻，苏楚云走到了李靖隆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今天下午，我军在紫金门外集结，等着你打开城门，迎王师入城！”
“明白没有？”
李靖隆面色阴沉，下一刻点了点头，他其实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至于所谓的忠心，则是根本不存在的，毕竟一家老小性命才最重要。
这时苏楚云笑道：“你可得抓紧时间，要是其他几位指挥使抢了先，你可就失了头功！”
从始至终，苏楚云表现得极为淡定，这也让他的话更具可行性。
但实际上，苏楚云只找上了李靖隆，其他人待在城墙上，根本就无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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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正是雍军围城后，让城内管控松懈了许多，苏楚云等人才能频繁活动。
“你放心，我会办妥当！”李靖隆沉声道。
“那好，我就告辞了！”苏楚云平静说道。
这件事他给办成了，必定将是大功一件，接下来他要通过电话，把消息传给城外大营。
然后，在李靖隆的目视下，苏楚云走出了李府。
这时，李靖隆的夫人出现在房间门口，问道：“老爷，是谁来了？”
“等会儿，你带着孩子们藏起来，无论外面多乱都不要出来，我会派人来保护你们！”
“听到没有？”
“听到了，到底要出什么事？”
“你别多问！”
撂下最后一句，李靖隆往外面走了去，接下来他要为全家性命搏一把。
第740章 紫金门开
站在军营内，赵延洵背负双手，看着前方工匠打造攻城器械。
虽然强攻能将京城拿下，但必然会有伤亡，这在赵延洵看来没必要。
所以，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赵延洵愿意尽最大努力。
当林全禀告说，苏楚云已策反紫金门守军时，赵延洵自然高兴无比。
“这个苏楚云，没让本王失望！”
林全点了点头，陪着笑说道：“这都是王爷用对了人，他苏楚云是匹千里马，可也不能少了王爷这位伯乐！”
回头看向林全，赵延洵笑着说道：“狗奴才，你倒是会说话！”
林全立马说道：“都是王爷调教得当！”
下一刻，赵延洵敛去笑容，沉声道：“胡大彪！”
“臣在！”
“立刻派人传令侍卫司南北诸军，全部赶赴紫金门外，准备发起总攻！”
如果要尽可能少死人，那就要让最精锐的人上。
侍卫司南军如今有八千一级士兵，北军则有两千多的二级士兵，这完多人是赵延洵手下最强武力。
若是让这一万人杀进城内，不需要其他军队插手，京城的事态就能平息。
胡大彪没有立即应答，而是询问道：“王爷，可否让殿前卫的人，也一同参与总攻？”
赵延洵瞥了胡大彪一眼，说道；“你们就别去凑热闹了，专心保护本王吧！”
“是！”
胡大彪只能转身去传令，他现在心里很憋屈。
张猛都能得到差事，返回元阳护送王妃们到京，偏偏他啥都捞不着。
当胡大彪离去，赵延洵看着前方打造军械，接着问道：“让你和长史司枢密院联系，他们可都已经上路了？”
“回王爷的话，他们都积极得很，昨天下午就上路了……”
“只是王妃她们，还得等张百户返回后，才能护送她们到京！”
王府的官员们，是由陇右都司派人护送，安全性自然要低一些，但为了赶时间这些人根本不怕。
“你说今日能否拿下京城？”
这个问题很突兀，林全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时间显得格外局促。
…………
接到赵延洵的命令，侍卫司的军队悄悄开始调动，而正阳门处的雍军，则开始佯攻吸引守军注意力。
紫金门内，李靖隆一身甲胄，已经返回了军营之中。
门楼之上，李靖隆让亲兵守住周围，将手下心腹召集到了一起。
此刻，他已将计划完全讲出，只等着手下人发表意见。
“大人，卑职愿意弃暗投明……”
“卑职也愿意！”
陆续有人表明了态度，李靖隆手下这些心腹，也都是识时务的俊杰。
当所有人表了态，李靖隆终于松了口气，随即说道：“诸位，雍王的实力，你我都很清楚，朝廷已是必败！”
“为了咱一家老小的性命，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得办妥，明白没有？”
屋内众人尽皆点头，这确实不是开玩笑。
“如今城内，左右监门卫还在，一定要在他们反应之前，把城门开了引雍军入城！”
“还有，回去之后你们要跟下面兄弟解释清楚，这是为了给大家伙儿找条活路！”
李靖隆仔细叮嘱着，众人也都忍着听着。
当议事快要结束时，李靖隆最后说道：“无论是谁，只要胆敢阻挠咱们，格杀勿论！”
换句话说，即便是一个衙门的同僚，也要毫不留情宰了。
“是！”
众人各自返回，将情况向手下人进行传达。
底下军官和士兵们，对此只是稍微有些意外，然后就接受了“举义”的选择。
紫金门内，军队开始异常调动，李靖隆首先要做的，是拆除城门洞里的填充物。
这一举动，至少要十几分钟，而且无法避免会搞出动静。
于是很自然的，引来了监军的太监。
走到瓮城内侧，监军太监语气严厉问道：“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公公，我们是在加固城防！”李靖隆笑着解释道。
推开挡在前面的李靖隆，这太监越发恼怒道：“加固城防？谁让你加固的城防？你是如何加固的？”
眼见此人向瓮城内走了去，李靖隆的手握向了刀柄，嘴里却说道：“公公，加固城防，是我们应该做的！”
然而这太监根本不听解释，直接向瓮城内走了，内城门此刻是虚掩着。
“公公，没啥可看的！”
李靖隆的话被无视可，只听这太监怒骂道：“谁让打开的内城门，你们简直胆大包天！”
在这太监训斥时，李靖隆已和守门百户交换了眼神，目的明确就是杀人。
这太监透过内城门的缝隙，看见里面正在拆除堵门物。
这太监深感震惊，同时怒火涌上心头。
可他还没来得及质问，后背上就传来剧痛，低头一看腹部已被捅了对穿。
“你……你们……”
看着靠近的李靖隆，监军太监想要骂人，可剧痛让他说不出完整话。
来到监军太监面前，李靖隆无奈道：“都跟你说了，没啥可看的……谁让你不听话的！”
监军太监还想说什么，可李靖隆没时间可浪费，直接又是一刀斩下了他的脑袋。
只听李靖隆说道：“让弟兄们抓紧，再派人潜出城去，告诉雍军以旗号为信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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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虽眼下他们所做的事，具有一定程度危险性，让李靖隆不得不小心。
“是！”
又是二十几分钟过去，紫金门外的雍军摩拳擦掌时，他们终于卡件前方门楼上，出现了约定好的三面白旗。
“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出发！”
侍卫司北军，这些二级士兵们，穿戴者整套铁甲，开始向城墙方向移动。
在北军后方，则是人数更多的南军，他们也陆续开始向紫金门进发。
而此时在远处，紫金门已经缓缓打开，李靖隆站在城楼上，密切关注着周边情况。
“告诉弟兄们，不能让左右的军队，靠近紫金门……”
“是！”
李靖隆的担心是有道理的，雍军的大规模进发，很容易被周边军队注意到。
既然雍军要对紫金门发动进攻，在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调动下，周边的军队自然要来增援。
可让所有人疑惑的是，紫金门处进攻的雍军，竟然没有携带攻城器械，难道他们打算飞过来？
兵部尚书王存璋大怒道：“为何吊桥被放了下去？”
下一刻，他就有了不妙的猜测。
于是他立即下令道：“所有军队，立刻驰援紫金门，若是李靖隆所部投敌，格杀勿论！”
下了第一道令，王存璋紧接着说道：“传令监门左卫，让他们全部护卫皇城！”
“再传令监门右卫，让他们撤离正阳门，全速赶赴紫金门！”
不得不说，王存璋的反应很及时，但客观来讲还是差了一步。
当最近的援军赶道时，林大贵率领的八百名二级士兵，已经通过了内城门。
在他们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雍军入内。
“杀……”
惨烈的厮杀，在紫金门内上演。
而已经投敌的李靖隆，也带领着部下们，对左右城墙上的“友军”发动攻击。
第741章 末路
随着紫金门被打开，越来越多的雍军进入城内，与城内守军展开了激烈厮杀。
在雍军二级士兵面前，朝廷增援过来的军队，此刻显得格外单薄。
可以这么说，雍军几乎一路平推，将挡在前面的官军击溃。
当然了，越来越多的官军赶来，用人数优势迟滞了雍军进发。
而被王存璋调来的监门右卫，在赶到紫金门内侧附近后，依靠街巷组织起了防御。
至于这道防线能顶多久，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正因直到这一点，作为守城总指挥的王存璋，以最快速度赶赴了皇宫。
被他调动的监门左卫，已经出现了皇宫周围。
兵马来往设防，虽然他们兵力强大，但士兵们的脸上都带有担忧。
有这样的心情很正常，毕竟雍军都打进了城内，所谓的城防实质上已经破了。
作为守城主将，王存璋有最高通行权，自然可以顺利进入皇宫。
他离开指挥中枢的行为，严格来说是不负责的。
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王存璋得出判断，京城已经守不住了。
此刻在皇宫内，赵维隆已得知雍军进入紫金门。
惶恐与不安，萦绕在赵维隆心头。
上午被赵延洵骂了一顿，赵维隆还没缓过神来，哪能想到下午又发生这种事。
京城的防卫，依他的保守估计，至少也能坚持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各处勤王军队赶来，这是赵维隆取胜的唯一希望。
虽然希望渺茫，但肯定比没有希望要好。
可就是这渺茫的希望，也被雍军入城的消息打破。
“到底怎么回事，查清楚没有？”赵维隆提着剑大声询问。
乾安宫外，侍立的太监胆战心惊。
就在刚才，无法回答的三名太监和两名宫女，已经死在了赵维隆的剑下。
“说话，说话啊……”
赵维隆状若疯魔，此刻他处于癫狂状态，深刻诠释了什么叫亡国之君。
“逆贼，逆贼……我杀了你们这帮逆贼！”
破口大骂之际，赵维隆提剑就砍，太监宫女们顿时惊慌大叫，四散而逃。
“你们这些混账，竟敢逃跑……反了，都反了！”
赵维隆状若疯魔的样子，别赶入宫内的王存璋看在眼里。
“皇上……皇上……”
可惜周围一片混乱，王存璋呼喊的声音，直接被太监宫女们的尖叫声掩盖。
王存璋要往里面走，却被往外逃窜的太监撞倒，眼睁睁看着赵维隆杀出宫门外。
很显然，皇帝已经心理崩溃了。
“皇上，皇上啊……”
王存璋挣扎着起身，紧跟着赵维隆追了出去。
从乾安宫到崇政殿，刺死刺伤十几名宫女太监之后，赵维隆逐渐冷静了下来。
提剑进入崇政殿内，赵维隆四下打量，连一个当值都小太监都没看到。
门窗七零八落打开，被风吹动发出“啪啪”的声音，更衬得此地森冷凄凉。
“人呢？人都到哪儿去了？”
快步走上御阶，赵维隆转过身来，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奋力大吼道：“上朝……上朝！”
在得知紫金门失守时，赵维隆当即让人去传旨，召集官员过来议事。
各官署就在皇城内，到达崇政殿最慢的，二十分钟时间也就够了。
现在时间过去十几分钟，崇政殿却一个人都没有。
“上朝……上朝……都到了哪里去了？”
“都是逆臣，都是逆臣……”
大殿门口，看着发疯的皇帝，王存璋大吼道：“皇上，京城已经大乱，没人会来了！”
见到王存璋出现，赵维隆丢掉了手中剑，脚步飞快走下了御阶。
或许是因太过紧张，他的最后一步踏空了，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虽然剧痛，但赵维隆根本没耽搁，踉跄起身后向王存璋跑了去。
“爱卿，你终于来了……你是忠臣，你是朕的大忠臣！”
一把扶住皇帝，王存璋勾着腰，近距离看着皇帝的脸，说道：“皇上，雍军攻入紫金门，还请皇上速速回避！”
抓住王存璋的官袍，赵维隆带有哭腔道：“守不守得住？守不守得住？”
“皇上，皇上……”
“王卿，守不守得住？”赵维隆恐惧无比。
王存璋大声说道：“皇上，紫金门失守，请皇上速速回避！”
这一声大吼，犹如当头棒喝，让赵维隆终于醒转。
“回避？如何回避？”赵维隆连忙问道。
既然是“回避”二字，自然也就说明，这京城肯定守不住了。
“如今城内大乱，几十万人搅和在一起，只要皇上潜入百姓之中，就能免遭反贼毒手！”
今天上午与赵延洵的对话，让赵维隆明白了一件事，自己这位九叔一定会杀了他。
所以在回宫后，他就一直在琢磨，如果京城真的守不住，他该如何脱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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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王存璋的这些话，赵维隆虽有意动，却还是问道：“王卿……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
“皇上逃出生天后，或可以重整旗鼓，收拾河山驱逐反贼！”
赵维隆瘫坐在地上，此刻他已是六神无主，五内如焚的状态。
就在这时，陈长河出现在大殿外，在他身后跟着十几名太监。
这些人太监老少不齐，身上衣服各式各样，而且都是民间贫苦百姓打扮。
这些人，都是陈长河精心挑选出的，用来保护赵维隆潜入百姓间。
相比于军队和大内侍卫，这些没了根的太监，其实更值得信任。
走进大殿，两鬓斑白的陈长河大声说道：“皇上，不可耽搁时间！”
赵维隆是太安帝指定的继承人，陈长河对他自然忠心耿耿，且视赵延洵为叛乱贼子。
“皇上，臣来之前，已经派人在城内宣扬，说反贼入城后要屠城……”
依照时代惯例，攻城军队杀入城中，发生屠城的事并不罕见。
所以王存璋宣扬的话，老百姓很多都会相信。
王存璋接着说道：“只要臣下令打开各城门，城内几十万必会出城逃命，皇上可混入百姓中，一块儿逃出城去！”
“王卿，黄师傅去了何处？”
这事儿王存璋不清楚，只听陈长河说道：“皇上，黄大人去紫金门了！”
没有黄志成随行，赵维隆始终觉得不踏实。
可没等他发话让人去找，一旁的王存璋说道：“皇上，没时间了，请皇上速速动身！”
“请皇上速速动身！”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赵维隆感到很是欣慰，至少在最后关头，他还有这样一批忠臣。
“王卿，陈公公……你们随朕一块儿走！”赵维隆满含热泪。
“皇上，臣要去紫金门，臣还要与反贼开战！”
“皇上，老奴走不动了，不能陪着皇上了！”
两位忠臣都不愿随行，而且都有最充分的理由，让赵维隆不知该如何劝解。
“皇上，你快走吧！”
看着王存璋二人坚定的眼神，赵维隆知道自己多劝也无用，于是他擦干泪往后方退了去。
走出大殿，赵维隆一边换下龙袍，同时让人去叫皇后离开。
“让皇后换上宫女的衣服！”
到最后，他唯一能相依为命的人，便是和他相濡以沫的妻子。
当换上了百姓的衣服，甄湘潋亦穿着宫女服侍，带着一名侍女急匆匆赶了过来。
“皇后，朕已沦为丧家之犬了！”
听到这话，甄湘潋郑重说道：“皇上，臣妾愿陪着您！”
第742章 尽呼万岁
（新春佳节，雍王府及下属长史司枢密院，祝各位读者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从林大贵带着部下进入城内，到现在战斗已持续半个时辰。
不得不说，左右监门卫和其他卫所军，以及朝廷征调的几万青壮，给入城雍军带来麻烦。
即使他们战斗力强，可城内街巷太多，敌军熟悉地形层出不穷，给雍军带来了极大麻烦。
当然了，也只是带来麻烦而已。
这半个时辰，让从紫金门入的雍军，一路杀到了了皇城边上。
换句话说，只要他们打进皇宫，就意味着改朝换代了。
只不过，打下皇宫并不等于控制城池，更不等于恢复秩序。
换句话说，距离真正拿下京城，雍军还得忙活好一阵。
事实上，王存璋吩咐下去的话，此刻已经开始起作用。
城内谣言纷纷，百姓们以为雍军要屠城，在有心人的引导下，他们都想着逃出城去。
所以，当余下各城门全部打开时，得知消息的百姓开始外逃。
此刻雍军主力，多数聚集在京城西北两面，让东边和南边防守薄弱了许多。
当大量百姓外逃时，让守在城外雍军懵了，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更无法理解王存璋的意图。
“百姓大量逃出？”
军帐内，听到禀告的赵维隆大感诧异。
军帐内，王世伟沉声道：“殿下，此事反常，怕是城内贼人有阴谋！”
王兆林脑子反应够快，立马说道：“百姓四散逃离，只怕会放走了逆臣贼子！”
只一句话，就点出了王存璋的打算，王兆林有些本事。
自从被赵延洵“面授机宜”，王兆林就非常注重表现，渴望自己能够连升六级。
“传令各部，堵住城门，不可放人出城！”
“还有，让入城的军队，要尽快控制城池，安抚百姓！”
得令之后，胡大彪立刻派人传令去，眼下他就但着这差事。
“你们都出去，林全留下！”
听到这话，军帐内的众人全都离开，唯林全留在了原地。
“林全……”
“奴婢在！”
看着跪在面前的林全，赵延洵语气严肃道：“拿着本王的令牌，让胡大彪派人护送你入城，由你节制汪成所部，把所有逆臣贼子抓获！”
“尤其……不可放过贼首！”
最后一句话，赵延洵着重强调，实际上是意有所指。
指的是谁？林全心里清楚，自然是王爷那大侄子。
实话实说，赵延洵给林全的权力很大，可这一次却让他觉得格外棘手。
这事若是办不好，对林全来说将是灾难。
更让人难受的是，若将赵维隆抓住了，如何处理也是麻烦事。
关键在于，背上杀“皇帝”的罪名，总是让林全感到心颤胆寒，即使这是赵延洵的命令。
在这个时代，皇帝具有神圣性，哪怕是被赵延洵定为伪帝，那也是皇帝呀！
“奴婢领命！”
紧接着，林全走出了军帐，手里还拿着赵延洵的令牌。
看着林全离去的背影，赵延洵微微叹了口气，靖国难的游戏已经快结束了。
时间逐渐过去，赵延洵的命令传达到位后，各部雍军便有了统一目标，开始侧重于控制城池。
出城要逃离的百姓，被雍军开始往回赶，这更让百姓们感到恐慌，以为是要被赶回去集体屠杀。
于是骚乱发生了，百姓们用武力反抗，逼得雍军只能进行镇压，期间自然出现了流血事件。
但雍军执行力惊人，很快就将城外局面控制，在把百姓赶回城内时，还派了人去抓逃走的漏网之鱼。
很快，京城城门陆续被关闭，雍军才算彻底接管城池。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打垮残余官军，然后安抚百姓恢复秩序。
这些事情并不冲突，可以一起去做，而且可以不分昼夜的做。
天快黑时，官军百人以上的建制已不存在，城内连中等规模的战斗都没有。
城内进入戒严状态，街巷上有军队巡逻，并有人挨家挨户进行搜查，并宣讲雍军的安抚政策，以让城内百姓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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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在搜查的同时，藏匿于民户中的官员，很多人都被搜了出来。
这一夜，注定是忙碌的一晚。
城内的军队在忙碌，城外的文官们也在忙活。
忙活什么？自然是忙活第二天，雍王赵延洵入城的事。
入城本是件简单事，可雍王作为胜利者，作为即将君临天下的皇帝，他的入场仪式还需要隆重。
没错，重点就在于隆重二字。
所谓先闲有言，非壮丽无以重威，王世伟和王兆林深谙此中道理。
作为“二臣”，他俩名声已经坏了，想要有好下场，就必须在赵延洵面前好生表现。
他们的方案制定出来，还得跟入城的将领协调，达成一致后还得安排下去，可以说这一夜过得很漫长。
当太阳初升，京城迎来的新的一天，却也迎来了新的时代。
通往皇城的主干道上，已经有雍军士兵值守，将两侧密集的百姓隔离开。
这些百姓，是被雍军士兵“请”出来，迎接赵延洵入城的。
百姓们的脸上，此时带有惶恐之色，全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雍军入城后戒严，一切都是冷冰冰的，这让百姓们没有安全感，但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正阳门外，赵延洵身着甲胄，在一众侍卫簇拥下，此刻徐徐向城池方向走了去。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极为平静，脑子里并无太多胜利的喜悦，因为一切本就如此顺理成章。
在他周围，乃是归降的一批文官，以及赵延垣等在内的皇室人员，他们脸上都带有喜悦之色。
“诸位爱卿，三年之前，孤就是从正阳门离京，前往陇右就藩的！”
“时至今日，孤还记得那天上午，骄阳格外刺眼！”
如果是一帮武臣，此刻要么打个哈哈，要么说些直白的马屁话。
但现场有文官却不一样，这些人引经据典夸赵延洵圣明，所以才能拥有天下。
一句话，赵延洵就是这世上最圣明，最仁德的人。
在一片高级马屁声中，赵延洵走进了正阳门，只见里边密密麻麻一大片人。
眼见赵延洵出现，这些百姓们纷纷下跪，然后开始磕头叩拜。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无边无际的百姓，形成了排山倒海的呼喊声，迎接着赵延洵的到来。
本来依王世伟的意思，是该直接喊“皇上万岁”，可最终被赵延洵给否掉了。
当然了，无论是王爷还是皇帝，都不会动摇赵延洵胜利者的身份。
此刻的他，身着甲胄，腰挎佩刀，面带笑容。
在一片万岁呼喊声中，赵延洵拉着缰绳，打马通过长街。
此刻，他能清晰感觉到，整个世界被踩在脚下。
第743章 王者归来
（章末彩蛋，雍王入大内！）
长街两侧，尽是俯跪叩首之百姓。
打马往前走去，赵延洵在靠近皇城，他的新人生开始的地方。
三年时间不长，但此刻赵延洵回忆起来，却仿佛过去大半辈子。
他在陇右奋战的每一幕，那些最艰难的每一刻，如今都在他的眼前浮现。
长街的另一头，皇城正大门，承天门外。
道路两边跪着的人，由老百姓换成了官员，还有北城居住的大批权贵。
今天一大早，这些权贵们被赶上了街，跪到现在身体已有些吃不消。
尤其是年纪较大的，比如内阁首辅王庭鹤，此刻的他全靠左右官员架着，才让自己撑住了。
身体上煎熬是次要的，真正让王存璋感到忧心的，是自己与雍王之间的过节。
当初反对雍王夺嫡，将其赶出京城就藩，王庭鹤乃是领军人物。
新仇旧恨一起算，他王家很难有好下场。
可只要有一丝希望，王庭鹤还是愿意尽最大努力，渴求雍王对他家人的宽恕。
此刻的王庭鹤，做好了被羞辱，被践踏的准备。
在他旁边的谢孝方，此刻同样感到忧心忡忡，但他比王庭鹤要好一些。
作为次辅，谢孝方是南方各郡推出的代言人。
如今南方处于“失控”状态，他能作为雍王联系南方的桥梁，谢孝方自认为有利用价值，所以心态稍微好一些。
但总体而言，在场的所有官员，此刻心中都极为担忧。
听着越来越近的“万岁”声，这些官员的担忧越来越严重，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口干舌燥，有人甚至紧张得咳嗽，现场秩序微微乱了起来。
站岗的雍军士兵，此刻丝毫不惯着这些人，直接大声呵斥道：“都闭嘴，老实点儿！”
这些士兵，两个多月时间，从陇右一路杀到机场，说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也不为过。
在雍军士兵面前，往日高高在上的官员们，此刻只能藏起愤怒和委屈，生怕惹恼了这些煞气四溢的士兵。
与这些士兵近距离接触后，这些人才真正明白了，为何朝廷的军队不堪一击。
不是朝廷官军太无能，只因雍军太强大。
被士兵们训斥之后，承天门外的官员权贵们，此刻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而远处，已经能看到行进仪仗，以及雍王的龙旗。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随着山呼声逐渐靠近，承天门外的官员们，此刻也都跟着呼喊起来。
人群之中，元平侯薛景彦抬头看向长街，只为找机会和女婿搭上关系，提前把“问题”给解释清楚。
在薛景彦一旁，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中年人，叹息道：“老薛，我甄家，完了！”
甄家出了个皇后，本是最风光的时候，哪知皇帝被人打倒了。
风光不在都是次要的，若是甄家被扣上反贼同党的帽子，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以说，甄家和薛家的遭遇，前后之间很相似，如今等于交换了位置。
事实上，甄家老爷说出这句话，就是在请求薛家帮忙，毕竟他们之前帮过薛家。
薛景彦跟着叹息道：“甄兄，我薛家也是朝不保夕啊！”
随着赵延洵越来越靠近，现场叩拜声越来越大。
多数人悄悄抬起头，想要瞥一眼雍王长相，可在前方士兵的逼视下，这些人很惊恐的低下了头。
看着前方高大的承天门，赵延洵的心终于感到了些许激动。
皇权至高无上，而他即将掌握这权力。
按他的要求，承天门内的皇宫大内，所有太监宫女包括太妃，全部都被软禁在各自位置。
换句话说，皇宫内除了站岗的士兵，没有一个可以走动的活人。
望着前方门楼，赵延洵徐徐向前靠近，无视了两旁叩拜的官员。
看见赵延洵打马进入承天门，道路两旁的官员们都松了口气。
微微抬头，看着赵延洵消失在城门内，王庭鹤心中满是苦涩。
刚才路过他们这些高官面前，赵延洵没有丝毫停留，等于说把他们和寻常百姓看待。
而赵延洵的轻视，让谢孝方心感敢刺痛。
在赵延洵眼中，他们这些人等同蝼蚁，谢孝方自认为的利用价值，此刻显得几位可笑。
承天门外，跟随在赵延洵身后的众人，此刻被守门的林大贵给拦下。
“几位殿下，诸位大人，王爷说了……任何人，无召不得入内！”
听到这话，众人本想说些什么，可又心有默契闭了嘴。
站在门洞外，众人只能看着，赵延洵踽踽独行的背影。
再说赵延洵，此刻他独自一人，打马走进了宫阙中。
打马挎刀，行于禁中，他这是征服者的姿态。
撇开仪仗和随行离开后，一个人走在安静的宫道上，赵延洵的心变得逐渐安宁。
踢踏踢踏……
马蹄声响在宫阙中，更显得此处之宁静。
通过承天门，然后是大安门，再入内便是皇极门。
驻马皇极门之前，赵延洵下了马，立刻有士兵接过了缰绳。
独自一人走上皇极门的台阶，峨矗立的皇极殿，出现在赵延洵眼前。
通过皇极门，来到皇极殿前宽大的广场内，儿时的画面在他脑中涌出。
虽是前身的记忆，却让赵延洵感同身受。
通过广场，走上丹陛石，赵延洵出现在皇极殿前。
这里的位置，高出前方宫墙，所以当赵延洵回头，竟能看到皇城之外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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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普天之下，竟在掌握的感觉，自然而然出现在他心间。
可以说，在走进皇宫之后，赵延洵的心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
接下来，赵延洵进了皇极殿，只是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宝座龙椅没啥可看的。
离开皇极殿，通过崇政门，赵延洵又来到了崇政殿，这里是常朝举行的地方。
站在大殿内，当初受封为王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紧接着，赵延洵离开崇政殿，继续往北来到了乾安宫。
这里是皇帝寝宫，同时也是接见大臣，商议军国大事的地方。
简单来说，前面两处大殿贵格随高，但这里还是大晋的权力中心。
在雍军士兵的叩拜中，赵延洵背着双手，迈步走进了乾安门。
此刻他还记得三年前那天，端妃带他来到此处，在皇帝面前尬哭的情形。
只可惜，如今老皇帝已经不在了。
赵延洵起兵，自称奉天命靖国难，但实打实的说，他对老皇帝内心是有愧的。
老头儿对他着实不错，在京时努力扶他为储君，就藩时破格给了他许多人和物资。
可他这个做儿子的，却在老皇帝死后，把人家立下的嗣君踹下了陇右。
想着这些，赵延洵走进了乾安宫大门。
毫无疑问，里面仍旧空无一人。
大殿内显得格外凌乱，到处是倒地的器皿，还有散落在地的奏疏。
走到大殿中央，赵延洵弯腰捡起了一份奏疏，只随便瞄了一眼。
“雍军虽强，然只是虚张声势，请皇上再拨军械粮饷，激励士气，臣可保证，十日之内必破雍军！”
看到奏疏内容，赵延洵不由惊讶了，于是他摊开奏疏，想要看看是不是谁这么大口气。
“臣兵部侍郎高平侯朱成明谨奏……”
朱成明此人，赵延洵有些印象。
济水大战之前，此人乃是朝廷军队主将，后期因统兵不力，朝廷用卢立清替换了他。
扔下奏疏，赵延洵在大殿内继续转悠。
不出意外的话，他将在这里度过后半辈子。
进入一处偏厅，赵延洵发现了太安帝的画像，这里是赵维隆独处吐露心声的地方。
看着前方悬挂的太安帝画像，赵延洵解下佩刀放在一旁，缓缓跪在了蒲团上。
对着画像，赵延洵磕了三个头。
“父皇，孩儿回来了……”
（第二张会更防盗，主要是没时间写了，我先睡了，明天再补上！大家早点儿休息！）
第744章 伪帝已死
（防盗章节，大家不要订阅，内容更正后会有提醒！）
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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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745章 不可避免的诛杀
无可奈何下，官员们只得起身，排着队往承天门内走了去。
现场的官员外加勋贵，足足有五六百人，此刻他们全都是待宰羔羊。
众人在王世伟等降官带领下，陆续走进了承天门。
而在这些官员勋贵后方，还有一批与众不同的人，只因他们全都穿着囚服。
这些人，是在赵延洵起兵后，被赵维隆迫害打入大牢的官员。
如今赵维隆“已死”，他们自然也就无罪，赵延洵便命人将他们放了出来。
而林观海和黄万安，赫人也在人群之中。
对于当下的结局，黄万安无疑是高兴的，因为他一家人都得救了，至于皇帝陛下的安稳，跟他有屁的相干。
此刻，黄万安唯一担忧的，是走在他旁边的林观海。
刚才得知“伪帝已死”，黄万安亲眼看到，林观海是何等悲恸。
林观海表现出的恨意，让黄万安深怕他等会儿乱来。
虽然二人理念不和，但林观海毕竟救过黄万安一命，所以他不想看见对方寻死。
什么儿女亲家，在皇权面前狗屁不是。
雍王既然敢起兵躲天下，自然是六亲不认的个性，林观海如果敢“胡来”，黄万安认为他必死无疑。
进入承天门，两侧是持械而立士兵，正冷眼看着入内的官员。
在惶恐之中，官员们通过大安门，皇极门已出现在他们眼前。
在这里，有大批士兵守卫，隔着老远就能看见，皇极门前摆放的御座。
眼下这场景，倒像是御门听政的架势。
可自从太安二十四年，丧尸爆发之后，御门听政就再未举行过。
此刻御座空着，左右各守着十几名精锐士兵，通往广场的台阶上也有人站岗。
此处虽属皇宫，但眼下更像是一座军营。
几百米官员来到御阶，一个个全都站在原地，现场格外安静。
刚才跪了许久，他们已经十分疲惫，但眼下也只能硬撑着。
众人等待了十几分钟，赵延洵才从里面走出，在他身侧跟着的是胡大彪。
众人看向赵延洵，只见他换下了甲胄，身上穿着一件绯色圆领袍。
眼下他的这身装扮，少了许多杀伐之气，显得要亲和了许多。
站在皇极门前的台阶上，赵延洵目光扫视下方大臣，然后毫无顾忌坐到了龙椅上。
只听胡大彪大声呵斥道：“王爷驾到，尔等还不参拜？”
毫无疑问，即使赵延洵打进了京城，在许多人眼中他依然是反贼，这种观念一时间难以改变。
所以当赵延洵出现时，现场的官员们虽已沦为“阶下囚”，但还是没有主动跪拜的自觉，以至于需要胡大彪出来喊话。
当然了，多数人没有主动跪拜的自觉，不等于说他们敢不跪拜。
在胡大彪话音落下之后，当即有一大片人跪在地上。
而剩下的一批人，也在短暂纠结后，陆陆续续跪在了地上。
黄万安瞪着林观海，告诫道：“老林，你别犯浑，跪下！”
后者虽不情不愿，但在黄万安软磨硬泡下，还是老老实实跪了下去。
坐在龙椅上，看着众人陆续跪下，赵延洵平静道：“把人押过来……”
领命之后，胡大彪一声令下，只见皇极门广场西侧，百多名士兵押着一批人，正缓缓来到广场中央。
“快点儿走……”
“让你快点儿，磨磨蹭蹭干什么？”
随着士兵们的呵斥声靠近，广场上跪地的官员们，全都抬头看向了西侧。
这些被押解而来的人，现场众人基本都认识。
走在最前面的，有吏部尚书黄志成，有兵部尚书王存璋，这些都是铁杆儿保皇派。
而林观海，则在被押解的人群中，看到了自己学生魏振章。
眼见他要站起来，一旁的黄万安直接把他拉住，而后低声喝骂道：“你疯了？”
“我没疯！”林观海怼了回去。
黄万安面带愠怒道：“我告诉你，你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自己的女儿想想！”
只这一句，才抑制住了林观海的冲动。
“反贼……反贼……”
走在最前方的王存璋此刻破口大骂着。
昨日他亲自顶到前线，以视死如归的气概，拼死组织军队抵抗，直到最后兵败被俘。
而在他一旁，吏部尚书黄志成虽沉默着，但他对赵延洵及现场跪拜众人的蔑视，则非常明白的表达了他的想法。
“闭嘴……”
毫无疑问，被押众人里边儿，叫嚣得最厉害的人，直接挨了看押士兵的拳头。
很快，这些人被押到了御阶前，在他们前方是赵延洵，后方则是跪拜的一众大臣。
“跪下……”
士兵们毫不留情，直接拿脚猛踹，亦或者拿刀鞘猛砸，将这些铁骨铮铮的人，全部都砸倒在地上。
这一幕，看在跪拜众人眼中，显得是无比的野蛮，也让他们感到惊惧惶恐。
眼见人已被押到，赵延洵终于开口说道：“本王乃奉天命，起兵靖难，事至如今，大局已定……”
“上苍有好生之德，本王亦不愿多伤性命，所以愿意给你们一次机会！”
目光扫向前方跪地众人，赵延洵沉声道：“只要你们愿意归降，向本王称臣，孤可以宽恕你们的罪行！”
因为对自身实力的自信，赵延洵可以宽恕这些人，只要他们不再和自己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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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改朝换代时，已经是非常宽宏大度。
他是真心实意，为这些人着想，哪知他的话音落下，底下就有人大笑起来。
“赵延洵，你以为自己打赢了，进了皇宫就不是反贼了……”
王存璋才把话说到这里，就被身后的士兵狠狠抽了两记耳光，紧接着捂住了他的嘴。
谁知高台上，赵延洵摆了摆手，说道：“让他说！”
用肩膀将身侧士兵顶开，王存璋接着大吼道：“世人会记得，史书上也会记得，你是谋朝篡位的反贼……”
紧接着，一旁的黄志成踉跄起身，转身面向一众官员，大吼道：“诸位，王大人说得好……赵延洵是谋朝篡位，弑君窃国的反贼！”
“你们都要记得，也要让后世子孙记得……”
一旁，胡大彪已急得跳脚，他都已经看不下去了。
“王爷，不能再让他胡言乱语！”
此刻，赵延洵的眼神已经变冷。
他有好生之德，可如果让这些人活着，只会给他带来麻烦，而且会牵连更多人遭难。
靠在椅背上，赵延洵沉声说道；“口出悖逆之言者，就地正法！”
一听这话，胡大彪神色一寒，当即向手下人传了令。
而此刻，在王存璋二人带头下，他们周围被抓的文武官员们，也都跟着破口大骂起来。
“口出悖逆之言者，就地正法！”
紧接着，早就愤怒无比的士兵，向这些耿直的文武官员们，挥动了手里的屠刀。
第746章 犯颜者与颂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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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雍军士兵，尽都是胡大彪手下的精锐，平生最拿手的事就是砍人。
在他们的屠刀下，这些和赵延洵硬顶的官员们，一个又一个倒在地上。
现场惨叫声怒骂声绵延不绝，整个皇极门前广场，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听着耳边的惨叫声，在场官员们瑟瑟发抖，一个个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眼前一幕。
这就是改朝换代，这就是他们作为官员，接触到的最血淋淋的一幕。
但实际上，相较于战争厮杀的死亡，眼前这情况又算不得什么。
“首辅王阁老，次辅谢阁老，你们饱受国恩，此刻国难之际，难道就不出来……”
喊话那人还没说完，就被一刀抹了脖子。
但他的这番话，却让王谢二人叫苦不迭。
他俩着实怂了，眼下只想保全家人，所以要最大程度低调，尽可能的减小存在感。
但刚才这人的喊话，明显破坏了他俩的设想。
眼下，他二人只愿做鸵鸟。
王谢这样的人是聪明人，但其实也很难去说，黄志成王存璋这些人就不聪明。
两者处境之差异，只是因为选择不同。
看着胸口贯穿的钢刀，黄志成与王存璋拉紧了对方的手。
“你我二人，可于九泉，继续追随皇上了！”
听到王存璋这话，黄志成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们都将继续追随皇上！”
所谓的“我们”，自然是指现场所有被杀之人，他们都是赵维隆的忠臣。
“没错……是我们！”
随着两位领军人物倒下，前后用了不到半分钟，这五十多号人就被杀了个干净。
御阶上，赵延洵冷眼看着这一切。
这些人他给了机会，但他们拒绝了他的好意，那就非死不可。
他是宽容不假，但如果宽容过甚，不但于他掌握朝廷无益，更会让他的部下们意难平。
现场尸体一堆，此刻变得格外安静。
在胡大彪的指示下，士兵们开始拖拽尸体。
“还有个活口！”
确实还有个活口，此人趴在几具尸体间，此刻身体正大幅度颤抖着。
后方官员中，林观海极为激动道：“振章……是振章！”
就在刚才屠杀时，若不是黄万安联合周边几名官员，把他死死制在原地，他一定会起身痛骂雍王。
可当屠杀发生在眼前，当几十条鲜活的生命逝去，对改变现状无能为力的林观海，此刻心情亦悄然发生了变化。
现在，他只希望魏振章活下去，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看见魏振章这个活口，靠近的两名士兵用刀指着他。
撑着身体，万分恐惧的魏振章，颤颤巍巍爬了起来。
他衣服和脸上，此刻沾染了不少血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无比。
回过头去，看着满地跪拜的官员们，魏振章的恐惧的心情，在他强压下逐渐退散，眼神中亦散发出嘲讽。
直到他与林观海眼神对视，看到了老师眼中的祈求，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明白老师的意思，虽然一直以来他都尊师重道，但今日他定要忤逆一回了。
看着血泊中起身的魏振章，端坐龙椅上的赵延洵，心底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他已经猜到对方要做什么。
下一刻，只见魏振章霍然转身，用手直指高处的赵延洵，同时怒骂道：“不孝子赵延洵，弑君篡位……”
听到魏振章这铿锵有力的话，现场许多官员无不汗颜，心里为自己的苟且偷生感到羞耻。
而靠后方的林观海，听到这话神色大变，连忙喊道：“振章，住口……”
林观海让人家住口，反倒让周围几人把他按住，然后死死封住了他的嘴巴。
现场官员眼下只想避祸，林观海此刻无论说什么，对官员们来说都可能招来祸患，所以他们齐心协力要林观海闭嘴。
而此刻，魏振章只说完了他一句话，他就被身旁士兵砍下了脑袋，鲜血顿时冲天而起。
随着魏振章的脑袋落地，现场终于安静下来，只有士兵们搬运尸体发出些许动静。
随着尸体被拖走，现场大面积的血泊，述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孤已给了他们机会，奈何他们辜负了本王的好意！”赵延洵叹息道。
他的话音落下，忽然后方传来一道声音。
“殿下，他们这些人，已被伪帝赵维隆迷了心窍，变成顽固不化之人！”
“他们都是狼心，无法体会殿下仁心，乃是自作孽，不可活，殿下不必为这些惋惜！”
听到这番马屁声，现场几百名官员权贵都惊呆了。
大家伙儿惧于雍王淫威，此刻违心跪拜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人在这个时候拍马屁。
就连王世伟等人，此刻都敬佩这人的胆量。
没错，在王世伟这些降官们眼中，在此刻说话是需要胆量的，而连他们都没有这个胆量。
“谁人说话？”赵延洵问了一句。
有人在这个时候拍他马屁，那他自然要投桃报李，将其立为归顺的典型人物。
实打实的说，只有下线低的人，才会在此时说出这些话。
虽然会遭受许多人的鄙夷，但只要得到的东西更多，陈吉安就清楚该怎么选。
只见人群中，有人应答道：“启禀殿下，臣陈吉安，有本上奏！”
赵延洵笑了笑，问道：“你所奏何事？”
“殿下承天之命，为先帝所属后继之君，故立为太子……”
赵延洵被追封为太子，这件事所有人知道，但和陈安吉所说完不是一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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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不以为然之时，只听陈安吉接着说道：“今伪帝已然伏诛，臣请殿下承天意顺人心，继皇帝位！”
随着陈安吉说完这些话，靠近他周围的十几名官员，紧接着高呼道：“请殿下承天意顺人心，继皇帝位！”
劝进之功，现场众人不是没人想到，可还是被陈安吉等人抢了先。
要说此刻最气恼的，自然是王世伟王兆林等人，这些话本该他们先说才对。
眼下被陈安吉抢了先，这些降官们在生气的同时，也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态度，跟着喊道：“请殿下承天意顺人心，继皇帝位！”
接连有两批人喊这话，给余下几百号人形成了示范效应。
以至于此刻他不仅想到，如果自己不跟着喊，是不是也会遭遇刚才的屠杀。
和雍王作对，必死无疑啊！
于是乎，越来也多的人，都在此时跟着大喊，请求赵延洵承继帝位。
劝进这种事，完全不需赵延洵吩咐，底下人很自觉就替他办了，这让他很是高兴。
当然了，他也不会表现得太猴急，毕竟皇位已在掌握，不可能自己飞走了。
如今大局刚定，各方面的事情还没理清，南方和西南各郡还未臣服，称帝着实早了一些。
再说了，不做足三劝三辞的戏码，总让赵延洵觉得不对劲。
以前他还觉得是那些皇帝矫情，现在想来该矫情还是得矫情。
“肃静，肃静！”
在胡大彪的呵斥下，现场众人陆续安静下来。
然后，赵延洵才说道：“诸位臣工所请，本王惶恐不已！”
“本王起兵，只为诛杀逆贼，平靖国难……”
“如今事成，本王也该急流勇退，以让诸位另请贤者为君！”
好家伙，你从陇右打到京城，把自己侄子踹下皇位，却说自己不想当皇帝……
这他娘的谁信？在场官员皆是如此作想。
第747章 殿下圣明
赵延洵的谦逊，在场所有人都不会当真。
立马有人回奏：“殿下有大功于国家，受文武官员，天下黎庶敬仰，殿下继位，万众归心也！”
这人话音落下，立马有人接话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殿下应百官所请，万民所期！”
一时间，现场又喧闹起来，全都是马屁味儿十足的劝进之语。
看着赵延洵这位反贼，竟比赵维隆继位时还受拥戴，差点儿没把林观海给气死。
而他越愤怒，黄万安等人手里的力气就越大，以防止他发出不该有的声音。
对赵延洵来说，西南和南方还未拿下，当前称帝着实不是时候，所以他再次制止了众人。
从龙椅上起身，赵延洵缓缓走下台阶，同时说道：“诸位，当下西南反叛，南方未定，京畿河内两郡秩序丧乱，这些才是当下的要紧事！”
虽然拒绝当皇帝，但眼下赵延洵却以皇帝的姿态，向在场几百名官员讲话。
“本王靖难，只诛逆贼从犯，如今逆贼及其从犯已死，剩下的几名……就都是大晋的忠臣了！”
说这话时，赵延洵走下了台阶，站在了血泊中。
尸体虽已全部拖走，但现场血迹到处都是，让人不得不落脚在上面。
继续往官员们所在方向走去，赵延洵接着说道：“所以，你们不必诚惶诚恐，更不必觉得朝不保夕，本王不是滥杀之人，更不会记仇！”
他口中的记仇二字，让在场许多人心头一颤，他这一句点出了很多人的恐惧根源。
三年前赵延洵夺嫡失败，现场许多人都出了力，弹劾进谏各种花样被他们玩遍了。
所以，他们都害怕被清算，自然个个心有疑虑。
众人思绪乱飞时，赵延洵已靠近了官员们，恰好站在了王庭鹤与谢孝方二人面前。
两个老头此刻跪伏于地，他俩身体着实有些吃不消了，可为了生存还是拼老命挺着。
赵延洵微微弯腰，看着二位阁臣说道：“就说这两位阁老，当年为了让本王出京，那可是费尽了心思！”
“殿下，是老臣糊涂，不识真龙，恳求殿下治罪！”王庭鹤连忙请罪。
按赵延洵只诛首恶的说法，他王庭鹤就是害赵延洵离京的首恶，那自然也是该被诛杀的。
而在一旁，次辅谢孝方跟着说道：“臣亦有罪，请殿下惩处！”
两个老狐狸，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直接要求治罪，可见有胆识也有智慧。
赵延洵微微一笑，而后直起了身，目光扫向了在场所有官员。
“本王说过了，不是记仇的人，连先帝都同意了你们的请求，难道他也是错了？”
赵延洵这句话，让现场众人更是胆寒。
当初他们是逼迫的方式，让太安帝不得不送走儿子，套个大不敬的罪名毫不夸张。
前前后后，赵延洵说的每句话，都是在揭这些人的皮。
但他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敲打他们，要让这些人为自己所用。
偌大的国家，需要人来治理，若是将这些人都罢黜了，他会落到无人可用的境地，那样又会造成更大混乱。
至于之前的仇恨，在赵延洵未得胜前，他其实有过复仇的心思。
可当他拿下京城，当昔日“仇人”都跪在他面前，他的格局已经不同，所谓的仇恨也被冲淡了。
走过王庭鹤二人，赵延洵来到了官员之中，地上留下了一串血脚印，让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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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说了，不会滥杀，也不会记仇，你们可以把心放肚子里！”
“只要你们愿意做大晋的忠臣，愿意帮本王治理好天下，本王绝不会吝惜褒奖！”
在场众人都很聪明，自然听得懂赵延洵的意思。
以前的仇我都记着，只要你们给我好好干活儿，那前面的仇就可以一笔勾销。
站在原地，赵延洵背负双手，问道：“你们，可明白孤的心意？”
众人沉默，几息之后，有人带着哭腔，高呼道：“殿下圣明啊！”
“殿下圣明！”
“殿下圣明啊！”
事实上，许多人都带有哭腔，这是喜极而泣的感动。
赵延洵这般严肃表态，让所有人都吃了定心丸儿，一家老小的命总算保住了，他们又岂能不高兴。
接下来，他们就要以十二分的真心，坐雍王殿下的忠犬，执行他的意志。
返回御阶之上，赵延洵俯瞰现场众人，而后说道：“都起来吧！”
当众人起身，许多身体较差的人，只能让旁边人扶着。
“从即日起，各部照常办公，两位阁臣依旧总理政务！”
“当前朝廷的任务，是确保京畿河内两郡秩序恢复，并完成秋收！”
如今已到七月，秋收就在个把月后，这件事着实很重要。
京城这么多人，还有赵延洵的军队都要吃饭，系统兑换的粮食根本撑不住。
“谨遵殿下之命！”
众人齐心回复时，心头却冒出了疑惑，难道西南和南边就不管了？
这两件事的重要性无可置疑，不但关系到国家的完整性，更关系着赵延洵称帝的时间。
也正因为这两件事重要，所以他才要亲自督办，靠一帮文官是收拾不了这些人的。
“今日事毕，孤就不留你们了，你们都各归其位吧！”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松了口气，在赵延洵跟前总让他们觉得压抑。
而此刻他们也明白，一个新的时代来临了。
像以往那种，靠着文官集团报团，就能压制皇权的情况，在这位死之前绝不会有了。
而这位新皇帝还很年轻，而且看起来极为康健，这意味着现场所有人，都等不到“好日子”来临了。
再度向赵延洵行礼后，一众官员陆续离开。
遵赵延洵的意思，他们各自往衙门赶去，打算先恢复京城内的秩序。
“殿下不计前嫌，当真仁德！”
“是啊，如今天降灾祸，得遇如此明主，真天下苍生之幸也！”
离开的官员，哪怕是走在路上，多数也以闲聊的方式，拍着赵延洵的马屁。
看他们此刻这放松的样子，完全不似刚刚经历了亡国之祸，就好像是某个平常日子下早朝一样。
听到耳边的谄媚之言，被黄万安死死拉住的林观海，此刻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有个词叫心灰意冷，形容林观海的心情很恰当。
赵延洵造反成功，忠良被屠杀他，这些都打不倒他。
毫无气节的百官，对反贼称颂，视圣人教诲，祖宗制度为无物……才真正打倒了林观海。
他没有指责谁，在众人冷眼斜视中，大踏步走出了承天门。
“林兄，林兄……”
生怕他出事了，黄万安连忙追了上去。
而原地其他众人，丝毫未受此影响，只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办好差事，在新朝能占据有利位置。
至于靖平一朝被推翻，靖平帝赵维隆尸骨未寒，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众人陆续离开，走在后方的薛景彦，此刻心里安定了许多。
按雍王的意思，他们薛家算是保住了。
可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担忧。
自己家名声坏了，会不会对女儿的地位有影响？会不会导致不能封后？
他有担忧，但却有人比他更担忧。
“薛兄，今日这一关算是过了，往后……我家就得靠你多多照应了！”
听到甄家家主的话，薛景彦叹了口气，而后说道：“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748章 哟～
处置了这些官员，赵延洵的事还有很多。
第一件事，他得让城内军队陆续撤出。
如今城内军队十几万，全挤在里面只会生事，撤出大部分到城外休整，对回复秩序是有益处的。
各处仓禀他都得去看看，各处衙门也得去走一走，把所有条条框框都理顺了。
对赵延洵而言，仗在打胜之后，才到了他忙碌的时候。
随着官府陆续恢复运转，城内的秩序也在逐渐恢复，至少人心是安定了下来。
京城南城某坊内，一处非常普通的小院外，外围驻守着大批士兵，远些则有大批百姓围观。
破败的院子门口，摆放着一顶格外华丽的娇子，明黄色的外包锦缎上，刺绣着龙凤花纹。
院子里面，苏楚云和曹云辉二人，极为恭敬站在房门处，看着一个小屁孩儿来回跑动。
而此刻，端妃本人坐在屋内，从房门望着远处巷子口。
“姑姑，咱们还是先走吧，这小孩子侄儿会命人看管好，把他交到他奶奶手上！”
这个时候，也只有曹云辉才敢开口。
端妃叹了口气，明面上她是在栓子的奶奶刘氏，实际上她是在等自己亲儿子。
可惜到了现在，时间已近中午，端妃都没能等到人，她这份儿心也就淡了。
三年前，赵延洵主动请求就藩，便让端妃觉得母子关系出了问题。
通过她这段时间的分析，端妃觉得之所以与儿子关系变差，是因为她这位母亲太过强势，从没有在乎儿子的真正想法。
事实上，作为一个“古人”，在亲子关系中，端妃能想到这一层，着实是前无古人。
但她还是分析错了，所谓的关系差，不是因为她这个当妈的怎么样，而是因为儿子的灵魂变了。
此刻，听到曹云辉的劝解，端妃也没了再等下去的心思，于是她向栓子招了招手。
小孩子立马跑到端妃面前，清澈的眼睛盯着她看。
“栓子，看来是等不到你奶奶了！”端妃叹息道。
这两天城内大乱，刘氏半夜悄悄出去打探消息，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实在让端妃感到担心。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这两个多月时间里，她竟和一个普通老妇有了交情。
端妃站起身，从身旁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裹，将其递到了栓子手中。
“拿去吃吧！”
小孩子拿到零食，自然高兴得很，嘻嘻哈哈在房间里蹦跳起来。
端妃走出了门口，院子内外侍立的士兵们，在苏楚云和曹云辉的带领下，齐刷刷跪倒在地上。
眼前这位，是雍王赵延洵的生母，是未来神圣而崇高的皇太后。
他们这些雍王的死忠，又岂能不对端妃尊崇。
“姑姑，上轿吧！”曹云辉极为恭敬道。
回头望了一眼住处，端妃走进了轿子。
当她在轿子里坐定，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成了那位在后宫纵横捭阖的人物。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端妃被抬到了承天门内，前方就是皇宫正门大安门。
掀开帘子，只见左右侍立的士兵，见着轿子赶来全都跪下。
以至于让端妃想起，自己被赶出皇宫时的情形，同时也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李氏那贱人，可还活着？”
听到轿子里的问话，曹云辉丝毫不敢怠慢，随即答道：“姑姑，李氏还活着，现被软禁于延寿宫！”
听到这话，端妃发出了冷笑。
“你立刻派人传令，让皇宫所有妃嫔，全都到咸福门外跪着！”
“是！”
咸福宫，是端妃之前的住处。
当初那些人从那儿把她赶出去，今日她就要让这些人跪在咸福门，把她给迎回去。
后宫内所有人都被软禁，为了避嫌的缘故，是由太监看管所有人。
大内的太监很多，他们都忠于皇帝，前提是皇帝还活着。
如今皇帝没了，这些没了根的人，自然忠于赵延洵这位新“皇帝”。
连饱读圣贤书的文官，大多都没以死报国的想法，这些太监们归顺赵延洵，自然更是顺理成章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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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妃的命令，很快传达到林全处，后者立马放下手里其他事，亲自带人去安排。
于是本来安静的后宫，立马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太安帝和靖平帝的妃嫔，包括延寿宫内的李氏，陆续全都被赶往了咸福门外。
“跪下，全都跪下！”
“让你跪下！”
现场三十多号妃嫔，此刻陆续被呵斥着跪下，个个脸上都带着惶恐之色。
“让你跪下，没听到吗？”
一名太监指着李氏，这位曾经地位尊崇的太皇太后。
可被李氏瞪着，这太监此刻显得底气不足，被多瞪了一会儿竟呼吸急促起来。
“哀家是先帝的皇后，是太皇太后，你们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让我跪下？”
虽然知道，自己的呵斥根本无用，但李氏还是尽最大可能，在这些奴婢们面前保持威仪。
被李氏几句话呛住，这名太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向同伴扫去求助的眼神。
“太皇太后？狗屁的太皇太后！”人群中，有人对李氏毫不客气。
此人也姓李，乃是太安帝时的贵人，是光王赵延垣的生母。
儿子被强令就藩，生死悬于一线，李贵人恨死了皇帝赵维隆，也连带着对李氏恨意满满。
如今宫人让跪到咸福门外，李贵人脑袋瓜转得快些，大致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在李氏显骨气时，她就敢出来顶撞，并趁机给端妃纳个投名状。
“妹妹说得没错，我看她是瞌睡没睡醒，眼下怕是在睡梦话，还太皇太后……哈哈哈！”
第二个说话的人，是太安帝的静妃胡氏，她是衡王赵延菘的生母。
李氏不甘示弱，当即怒骂道：“你们这些贱人，眼下后宫还轮不到你们说话！”
“都别吵了，跪下……跪下！”
“把她给我按到地上！”
眼看着端妃的辇轿在靠近，靠近李氏的几名太监都慌了神，随即用蛮力把这位“太皇太后”按着跪下。
“放肆……反了你们！”李氏狂怒。
此刻的他恨自己胆怯，没有胆量在雍军入城时结束生命，才会有此时此刻的屈辱。
“别让她乱说话，堵住她的嘴！”
这些太监毫不犹豫，直接把李氏嘴给堵住了。
此刻端妃换上了辇轿，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咸福门外的情形。
李氏的无能狂怒，也都传进了她耳朵里，让她心中格外的畅快。
“恭迎娘娘！”
现场几十名太监，全都跪在了地上，面对端妃极为恭敬。
辇轿落下，一身布衣的端妃，此刻带自信的笑容。
迈着步子，端妃徐徐走到李氏面前。
李氏本想昂起头，可几名太监死死控制着她，让她只能盯着端妃的步鞋。
“哟……这不是咱们的太皇太后嘛！”
“啧啧啧……怎的变得这般模样了？”
第749章 咸福门外
听到端妃的讥讽声，李氏五内如焚，此刻她只感觉到无尽屈辱和绝望。
“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端妃感叹了这么一句。
她与李氏是不共戴天之仇，两人之间斗了二十多年，期间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你害死我的庭儿，你……你也有今天！”
想起自己那被害死的儿子，端妃心如刀绞，那深入骨髓的痛处，让她已不知该如何骂人。
这是她第一次，当众将赵延庭的死因点出，当即引得一片哗然。
但此刻，李氏却有更深的恨意。
当初她怀胎九月，肚子里的孩子却不明不白成了死胎，这同样也是端妃搞得鬼。
为了给自己儿子排除障碍，端妃谋害了皇嫡子，说起来李氏还是最先受害者。
因为皇帝的偏爱，这件事不明不白被压下。
经过这事儿，李氏被弄得无法生育，心中仇恨一直在燃烧，最终导致她向赵延庭下了毒手。
“来人，拿鞭子来，给我打！”
此时端妃已是怒不可遏，骂再多多话都难解她心头之恨，所以选择进行体罚。
说到挨打，端妃在养济院的几个月，那也没少挨打挨骂，好几次她都差点儿被打死。
“是！”
几名太监领命后，立刻有人去拿棍棒，另有几人将李氏按趴在地上。
没一会儿，太监们拿来了鞭子，站在李氏身旁听候示下。
“拔去她的外袍给我打！”
“是！”
好家伙，李氏的外袍随即被褪下，这是对她更深一层的羞辱。
很快，现场响起“唰唰唰”的声音。
李氏被堵着对，只能发出闷响，但配合着现场情形，一样让所有人觉得毛骨悚然。
一连抽了三十多鞭，李氏后背衣衫已被打烂，渗出的血迹染红了后背。
“够了！”
之所以喊停，是因为端妃怕把李氏打死，毕竟她可舍不得很快玩死对方。
听到这话，太监们随即停手，然后恭恭敬敬退到了一边。
“把她带进咸福宫，等会儿我有话跟她说！”
“是！”
紧接着，晕死过去的李氏，被太监们带进了咸福门。
这个时候，已有宫女端来了锦凳，让端妃可以坐着说事。
被她这样冷眼盯着，现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尤其是赵维隆的妃嫔们。
“来人，把李春红、赵月霞、何素琴、李肖蓉这四个贱人带出来！”
被端妃点到的四个人，此刻直接哭出了声。
“娘娘饶命啊……”
“娘娘饶命……”
无论这四人哭喊得多么厉害，太监们丝毫没有怜悯，将她们全都拖了出来。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四人，端妃冷笑道：“李氏她是太皇太后，与我有仇才害我，而你们四个贱人……攀高踩低，在我离宫时，百般挖苦讥讽！”
“你们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娘娘，是我们混账，是我们糊涂！”
“求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求娘娘恕罪！”
“娘娘饶了我们吧！”
听着这些人哭诉，端妃眼中满是冷漠。
“来人，拖下去，留全尸！”
听到这话，几个太监差点儿以为听错了。
有大仇大恨的李氏都没死，这四位先帝妃嫔不过言语冲撞，居然落得这个下场。
其实很好理解，在端妃心中李氏和这四人都该死，只是她要让李氏生不如死，所以才让前者活着。
此刻，太监们心中虽有疑惑，但执行命令却无丝毫迟疑。
“娘娘饶命啊……”
“曹妙音，你这个毒妇，我咒你断子绝孙……”
有人在求饶，也有人破口大骂，后者反而看得明白些。
对这些人的痛骂，端妃全无所觉。
很快，这四人被堵住了嘴，然后轻松被拖了下去。
当世界安静下来，端妃目光再度扫向现场众人。
“从今天起，这后宫就变天了，你们都是聪明人，什么该做不该做，什么该说不该说……想必心里都很清楚！”
“先帝的妃嫔，说起来咱们也算姐妹，只要你们安分守己，本宫不会为难你们！”
听到端妃这句话，太安帝的其他妃嫔们都松了口气，刚才的情形实在是吓到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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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们也感到庆幸，当初没跟刚才那四人一起落井下石，否则今日也是死路一条。
“至于其他人……本宫一向恩怨分明，不会滥杀无辜！”
“我儿赦免了外朝官员，只要你们与赵维隆决裂，本宫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一时间，端妃又仿佛很好说话。
“叩谢娘娘！”
当有人喊出这一句，其他人立马跟着叩拜，咸福门外一时间称颂之声不绝。
“还有，今日之事若走漏了风声，后果本宫就不说了，你们可以自行揣摩！”
对于自己的名声，端妃还是非常在意的。
虽然做了“坏事”，只要保证不传出去，那就等于没做。
“好了，都各自回去吧！”
听到这话，众人再度磕头后，才有人陆续起身，一个个表现格外谨慎小心。
“臣妾告退！”
这个时候，她们已经摆正了位置，开始向端妃称臣。
众人陆续散去，在离开咸福门后，一个个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
“娘娘重归后宫，可见老天有眼呐！”
虽然多数人走了，但静妃和李贵人留了下来，刚才的两句就是他们说的。
虽然软禁于宫中，但因她俩的儿子与赵延洵关系甚好，所以她们受到了优待，对外界的情况了解了许多。
所以此刻，她二人敢上前来套近乎。
走到端妃跟前，静妃恭维道：“娘娘，那李氏和赵维隆密谋，也想把老十和老十一害死，多亏有雍王起兵靖难，才没让他们这些恶人当道！”
李贵人跟着说道：“刚才娘娘惩戒李氏，总算是为我们姐妹做主了！”
此刻端妃从椅子上起身，说道：“你俩是后宫的老人了，有些事交给其他人做，本宫也不大放心……”
说到这里，端妃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娘娘但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了！”
“赵维隆的那些妃嫔，最好不要有子嗣留下，否则岂不多生事端？”
这话让静妃二人愣住了，此时她俩对端妃的狠辣，又有了新的认识。
“臣妾明白该怎么做！”静妃答道。
“在这后宫，本宫信得过的没几个，往后还得多加倚重你们！”
这话的意思是，以后有什么其他脏活儿，可能还得叫她俩去做。
“能得娘娘信重，是臣妾的福分！”
“若你二人尽心为本宫做事，日后替你们跟皇帝求个恩典，放你们出宫由儿子奉养，也不是不可以！”
端妃权术手段高明，直接给这二人画起了饼。
如果能出宫，跟儿子去藩地生活，她二人自然是愿意的。
“多谢娘娘！”
二人跪到地上，她俩这番感谢绝对是真心实意。
第750章 相见
让静妃二人离后，端妃仰望了咸福门的牌匾，然后在众人恭请下，走进了宫门之内。
回到这熟悉的地方，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庭院之内，看得出来从新装饰过，但还是显得杂乱无章，里面原有的陈设更是消失不见。
迈步走进正殿，里面有四名太监和两名宫女，当然还有地上躺着的李氏。
“你们都出去！”
众人对视一眼后，全都退出了大殿。
徐徐走到李氏面前，对方此刻已是奄奄一息，只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端妃。
蹲下身子，端妃拿掉了李氏嘴里的布团。
“贱人！”
面对李氏的辱骂，端妃直接无视，同时很郑重的说道：“说到底，还是我赢了！”
这句话，李氏曾对端妃说过，眼下被端妃还给了她。
看着李氏痛苦而无奈的表情，端妃心中只觉得畅快，于是她更舍不得对方轻易死了。
“你放心，我可舍不得杀你！”
“你也别想着寻死，否则我会让李家上下几十口给你陪葬！”
说道这里，端妃站起了身子，徐徐说道：“你就去养济院待着，给哪里的人洗衣服，刷尿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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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会派几个人，天天盯着你！”
…………
时间来到下午，赵延洵结束了视察。
在胡大彪和手下几百名侍卫簇拥下，他们打马返回了京城。
“忙碌了一天，各部总算安顿了下来，近几天不会有大战，要让各部好生修整！”
一边走，赵延洵还在跟身边各卫指挥使们叮嘱。
打马走在长街上，赵延洵沉声道：“另一个，你们要从降兵之中，挑选堪用之人补入军中，这事儿要尽快办妥！”
此刻已近夜晚，京城之内提前开启宵禁，所以街道上看不到一个人。
“遵命！”
“再告诉底下将士们，有未曾娶妻者，朝廷可安排与城内女子婚配！”
如今京城里边儿，单身女子非常多，许多都是从北边逃来的。
本来要过来的男女一样多，可难得要被抓去前线当民夫，所以死伤非常之大，自然女的比男的多。
这些女子孤苦无依，把她们嫁给手下士兵，完全是两全其美的事。
一旁的许洪连忙说道：“王爷，您给军士们解决了终身大事，大伙儿定会感念您的恩德！”
“正是如此呢！”
听到这话，赵延洵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当中也有未娶之人，可顺道解决了终身大事！”
紧接着，立马有人回话：“王爷，这也得看对眼了才行！”
众人大笑起来，现场萦绕着欢乐气氛。
“好了，你们也别都跟着了，各自回营去吧！”
“是！”
紧接着，这些指挥使们领命而去。
很快，赵延洵一行返回皇宫，便遇到了觐见的王世伟等人。
虽然没当皇帝，但赵延洵还是住进了乾安宫，这里已被林全从新收拾了一番。
靠在龙椅上，身着白色云纹袍的赵延洵，开始向王世伟了解情况。
今天下午，各衙门陆续恢复运转，王世伟这些人便是充当监督之人，自然有许多情况要汇报。
听他说完后，时间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听他汇报完情况，赵延洵说起了另外的事。
“如今京畿之地，有两个隐患需要消除！”
“其一是永顺府的溃兵，其二是东南留守的卫所军！”
拿起桌上的毛笔把玩着，赵延洵接着说道：“孤的意思是，由内阁向这两处去文，告诉他们伪朝已灭，令他们即可出城归降！”
如果给了台阶，这些人还是不投降，那赵延洵就只有派兵攻打了。
“是！”
“去吧！”
“是！”
等王世伟退出殿内，看着殿内侯着的林全，赵延洵随即问道：“母……妃她，已经接回来了？”
林全连忙答道：“回禀王爷，中午娘娘就接回来了，现暂住咸福宫内！”
从龙椅上起身，赵延洵接着问道：“母妃回来之后，都做了什么事？”
“娘娘她……”
接下来，林全没有丝毫隐瞒，将咸福门外发生的事，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赵延洵叹了口气，对此并未多说什么，很多事情真的难分对错。
“走吧，随我一道去咸福宫！”
“是！”
去咸福宫见端妃，当儿子的去见久别的母亲，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此刻赵延洵的心情，却感觉到有一丝别扭。
来到咸福门时，这里已经被打扫干净，里面也已大致恢复了整洁。
迈步走上台阶，侍奉于此的太监宫女们，全都叩拜这位皇宫新主人。
赵延洵才走进宫门，就见到了正殿门外，已经迎出来的端妃。
加快脚步，赵延洵走到端妃面前，老老实实行礼道：“不孝子……拜见母亲！”
此时，端妃已经泣不成声，眼泪水忍不住往外涌。
连忙走下台阶，端妃将儿子从地上扶起，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可最终只汇成了一句话。
“儿啊，咱娘俩能重逢，当真是老天有眼！”
接下来，就是母子重逢的感动戏码，二人从大殿外说到殿内。
前后说了一个多小时，母子二人互问了这三年发生的事，直到晚饭时间到来才停止。
饭桌上，端妃亲自给赵延洵夹菜，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
隐约之间，端妃察觉到了母子之间有隔阂，更感知到了儿子内外的巨大变化。
思绪沉稳，意志坚定，果然是能成大事的秉性。
“我那孙子，你何时接来京城？”
赵延洵答道：“儿子已提前派人去接了，想必如今已在路上！”
“你何时登基？”
“此事不急，等收复了南方和西南，再谈这事儿也不着急！”
说到此处，赵延洵微笑说道：“左右都是年前的事！”
收服这些地方，本该是天大的事，可在赵延洵说来却普通平常。
端妃本想告诫几句，可当想到儿子只花了两个多月，就打败了朝廷拿下京城，那收复南方和西南，好像确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儿子听说，母亲今日在咸福门外，处置了一批人？”
听到这茬，端妃答道：“是有此事，这些人都该死！”
赵延洵又问道：“该杀的人，母亲都杀了？”
赵延洵这话的意思，等于是说不该杀的就别杀了。
盯着自己儿子看了几秒，端妃沉声道：“该死之人太多，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母亲总不能全杀了！”
赵延洵笑着说道：“母亲心地善良，能绕这些人一命，便是他们的福分！”
端妃只是一笑，随即就不聊此事。
接下来的这顿饭，两人虽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但气氛已经有些沉闷。
当一顿饭吃完，赵延洵离开咸福宫，端妃才忍不住说道：“儿子终究是长大了……”
长大了，意味着无需被管教了，也意味着当母亲的，该调整自己的位置了。
第751章 系统的连续提示声
七月初八，清晨。
乾安殿内，赵延洵睁开眼睛，便看了左右搂抱着的女子。
想起昨夜的荒唐，赵延洵微微一笑。
所以说，到了他眼前的地位，即便自己没那个想法，也会有人想方设法给他送女人。
比如床上这两个女子，就是某些勋贵家族选出来，侍奉他这位“新君”的。
对这些勋贵而言，能把家中女儿送进宫，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相反还能证明自己的忠诚。
这样的女子，在乾安宫内还有两名，毫无意外都被赵延洵笑纳了。
从起兵到现在，赵延洵一直干挺着，如今有人巴巴送上美人，他又岂能抵抗得住。
说是抵抗不住，其实也在于内心松懈，根本不想抵抗罢了。
所以此刻赵延洵也在想，自己若没有系统加成，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当然可，能在此刻对自己有清晰认知，而未被眼前成就迷花了眼，他还是比普通人强出了一截。
察觉到赵延洵起身，床上两名女子连忙起身，慌忙穿上内衣后，就开始服侍赵延洵穿戴。
她们都是高门闺女，从来都是被别人伺候，眼下干起这活儿不免笨拙。
好在，赵延洵未穿复杂的衮冕，降低了她们工作的难度。
穿上浅黄色的曳撒服，再戴上束发钗环，赵延洵走出了寝室，膳房内已拜好了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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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殿下！”
御座左右侍立的两名美貌女子，此刻对赵延洵大礼参拜。
“起来吧！”
“是！”
落座之后，在这两名女子侍奉下，赵延洵悠哉悠哉吃起了早餐。
很快早饭吃完，赵延洵便去了偏殿，这里有许多奏章和情报要他查看。
这里的很多，是字面意义上的很多，书桌上下摞起了很高。
坐在龙椅上，赵延洵开始翻看这些文书，周围则是他新收的四女服侍。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小时之后，赵延洵看完了三十多份，并在上面给出了自己的处理意见。
而剩下的奏章文书，少说还有两三百份，这还只是京畿河内几个郡的。
如果在三年前，大晋二十郡全都在，每日送往京城的奏章公文，至少会有上千件。
所以，当皇帝确实是个苦差事，才会有那么多皇帝夺清闲，才会有内阁这种机构出现。
好在赵延洵身体被强化，这点儿工作量并不算啥，只是很耽搁时间而已。
事实上，也只是初掌朝廷，赵延洵各方面都不放心，所以才会亲自看这些。
就在这时，赵延洵响起了系统提示声。
“叮，新增百姓五万人……”
放下手里的东西，赵延洵露出了笑容。
事实上，关于新增百姓的提醒，这两天他收到了很多条。
以至于现在，系统显示的实空人口，已刷新到三百四十万。
随着朝廷恢复运转，赵延洵摄政的公文，在中原几个郡陆续传达。
只要地方官府，愿意听从朝廷安排，此地百姓就会成为赵延洵的实控人口。
根据户部的最新数据，京畿河内清河南阳淮阳五个郡，人口大约有八百万人。
而在丧尸爆发之前，这五个郡至少有一千五百万人，丧尸爆发直接害死了一半的人。
虽然如此，中原几个郡剩下的八百多万人，依旧可以让赵延洵的军队，发生质的飞跃。
“叮，新增百姓六万人……”
十几分钟后，系统又响起了提示声。
“叮，新增百姓八万人……”
“叮，新增百姓十一万人……”
“叮，新增百姓六万人……”
一上午，系统提示声连续不断，林林总总加起来又新增了百多万人，以至于失控人口达到了三百万。
或许再过两天，把这当各路文书全部传到时，把这八百万全收入囊中，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中原几个郡，时刻处于丧尸威胁中，他们需要一个强大的朝廷庇护，所以自然会响应朝廷号召。
虽说雍王是“反贼”，但眼下生死存亡之际，谁管你坐朝的是谁，只要能保大家平安就好。
“王爷，几位指挥使禀告说，得赐神武之力的名单已议定！”
这件事，还是前天交代下去的，如今两日才议定下来。
但在前天，升级的名额只有三千多人，可这两日时间过去，升级名额已快接近两万，显然三天前拟定的名单已“过时”了。
想了想后，赵延洵说道：“让各卫所，选出一万人来，全部补入侍卫司中，再让他们从归降军中，选拔士卒充实军队！”
“两万个一级士兵升级名额，意味着有一万的一级士兵名额，刚还把侍卫司进一步加强！”
按照现在雍军的实力，对于击败南方不服着，赵延洵也感觉不到难处。
如今又有这些升级名额，往南打更是轻而易举，赵延洵此刻自然高兴得很。
“是！”
“还有，传令第一、第二、第三、第五卫指挥使，让他们进宫见我！”
“是！”
赵延洵的意思，是要将这两万个一级名额，给这四个卫所整体升级。
如此一来，这四个满编卫所，将会有极强战斗力，用去评判也就够了。
待林全领命而去，赵延洵放下了手中奏章，然后从龙椅上起了身。
走向大殿门口，几个“侍妾”立马跟上，神色间唯有顺服。
茶水，擦手毛巾，时令果品，被她们几人端着，摆放在赵延洵面前。
“你们不必如此，想必父母送你们入宫，也不是让你们端茶倒水来的！”
赵延洵虽语气和煦，但他举手投足间的威势，仍让现场四女噤若寒蝉。
“能侍奉殿下，是奴婢几人的福分！”
说这话的，乃是清平侯嫡幼女，闺名张凤秀。
在赵延洵身边四人中，这个张凤秀胆子是最大的，这两天也就她和赵延洵多说了几句话。
转过身来，看着面前少女，赵延洵微笑道：“既然侍了寝，就不必再称奴婢了！”
一听这话，张凤秀心头大喜，这总算有了个名分了。
她们四人都是名门闺秀，本该有很好的姻缘，如今被族中送入宫里，幻想的好姻缘没了着落，如今也只能求个名分。
“启禀殿下，两位阁老求见！”
两位阁臣来了？这可是稀奇事。
“让他们进来！”
吩咐完这句话，赵延洵对身后几女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奴婢（臣妾）告退！”
自称为臣妾的，自然是刚才说话的张凤秀，其他人都没习惯改口。
仅这一点，赵延洵不免多看了张凤秀一眼，后者妩媚眼神当真是勾人。
几女退出大殿，个个才回复了神采，再无半点儿拘束压抑。
“秀秀姐，王爷刚才可一直盯着你看呢！”
“看来王爷，是极喜欢秀秀姐的，往后怕是要宠贯后宫了！”
听着身边几人的奉承，张凤秀心中虽感畅快，嘴上却说道：“什么宠贯后宫，你们别忘了……这位王爷还有王妃和两位侧妃！”
三年前雍王完婚，在京城可是大新闻，同为高门大户，她们自然晓得情况。
“是啊，也不知那位薛姐姐，是否好相处！”
“我离家时母亲说，后宫最是凶险，真是令人忧心……”
看到身边三个头脑简单的丫头，张凤秀安抚道：“所以，咱们姐妹几个，必要同心协力，才能互保周全！”
听到这话，几女自然同意，张凤秀则自信的笑了。
所谓互保周全，自然是以张凤秀为首，此刻她已搭建起自己的小“班底”。
王妃薛宝筠是元平侯之女，她张凤秀也是侯门嫡女，又岂会比人薛家女儿差了？
至少，在这后宫里，她张凤秀也得争个贵妃之位。
第752章 平叛事
两位内阁大臣，不约而同出现在承乾安门外。
得到太监通知后，他二人才一同迈步，往宫门内走了去。
二人面色沉重，只因作夜他们得到消息，知晓了咸福门外发生的事。
端妃心狠手辣，他二人最是了解不过。
偏偏他二人，与端妃也有“过节”，雍王心胸宽厚饶恕了他们，可难保端妃不寻他们麻烦。
关系到一家老小性命，他二人岂能不重视，所以此刻在一起觐见。
很快，二人来到了大殿外，被门口外值守的太监带了进去。
“叩见殿下！”
以往，他们面见赵维隆时，多数情况都无需下跪，小皇帝会以他们年高而免礼。
但在赵延洵面前，这二人可丝毫不敢托“大”，只得老老实实参拜。
“起来吧！”赵延洵随口说道。
“两位阁老，此来所为何事？”
“殿下……”
王庭鹤声音显得沉重，只见他又跪到了地板上，双手呈上了一道奏疏。
一旁的谢孝方，也做了相同的事，反倒把赵延洵看得愣住了。
“臣有罪！”
殿内侍奉的太监，小心翼翼将奏疏接过，放到了赵延洵的面前。
捏住其中一份奏疏封皮，赵延洵问道：“卿有何罪？”
“老臣糊涂，当年受了谣言蒙蔽，才对殿下心生误解，所以极力反对殿下为太子！”
“而而又受先皇后李氏和伪帝挑唆，让端妃娘娘出宫受难……”
“因老臣昏聩愚昧，使殿下娘娘身犯险地，老臣罪该万死！”
在听王庭鹤陈述时，赵延洵也在翻看奏疏，里面其实说得更详细。
看过内容不仅让赵延洵怀疑，这两个到底是请罪来的？还是推卸责任来的？
“二位爱卿，孤此前已经说过，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你们所谓的罪过一笔勾销了！”
这两个老头，把内阁打理得井井有条，说真的赵延洵真舍不得杀他们，此刻自然要宽这两人的心。
“殿下宽宥，臣等感激不尽……”
“然臣二人知晓，娘娘心中愤懑，所以甘愿领罚，以消娘娘心头之气！”
谢孝方这一句，点出了问题的关键，让赵延洵明白了他二人的担忧。
这个时候，赵延洵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如今你二人操持国政，称得上是本王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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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她有远见卓识，当下求稳之际岂会迁怒于你们？”
“两位阁老不必多心，回去安心处置政务，以保朝政运行为要！”
虽说是在安慰，但赵延洵的这番话也不无敲打之意。
要保全自己和家族，先老老实实把活儿干好。
接下来，这件事就算说清了。
正好这两位阁臣过来，赵延洵与他们交代起来，关于近期施政的的策略。
简单来说，还是以稳定为主，整编军队和秋收，是当下最要紧的事。
一番商讨下去，时间已近中午。
“臣等告退！”
领会了赵延洵的意图，这二人退出了大殿，刚好与侯召的四位武官遇上。
武官入殿，这是很多年没有过的事，这一幕让这二人心寒。
这意味着，文武相制的局面再度出现，文官集团“一家独大”的时代远去了。
他们是两类人，相互之间没有交流，王谢二人就匆忙离开了。
“王爷宣你们觐见！”
“是！”
四人一同进了大殿，被引到了西侧一处偏厅内。
站在门槛外，四人一同叩拜，神色间满是谨慎。
威风凛凛的大将，在赵延洵面前也是诚惶诚恐的心态，这其中并不矛盾。
示意这四人起身后，赵延洵开口道：“你们的部下，本王打算全部赐予神武之力！”
仅这一句，就让这四人震惊了。
全部赐予神武之力，这可是侍卫司那些人才有的待遇，他们可从来没奢望过。
“叩谢王爷！”
坐回椅子上，看着眼前四人，赵延洵沉声道：“如此好处给你们，自然有重任要交给你们！”
四人当即回应：“请王爷吩咐！”
有差事就有功劳，如今朝廷都被拿下，可立的军功越来越少，他们又岂能不珍惜。
待赵延洵登基之后，必然会论功行赏，到时候公侯伯子每一级，可都差得老远。
眼见此人斗志高昂，完全没有大胜后的安逸懈怠，赵延洵十分满意。
“你们四个卫所，武建清陈玉和所部为骑兵，丁宏郑凡所部为步兵，合计有两万多人……”
“本王打算，八月秋收之后，由你们领兵出征，讨伐不臣！”
西南和南方一共七郡，他已经以朝廷的名义派出钦差，号召他们听从朝廷管束。
没错，是无条件的听从朝廷管束。
如果这些人识趣，借着这个机会归于朝廷统治，事情就可以和平解决。
如果他们要讲条件，亦或者谋求自立，那赵延洵绝不会对他们手软。
眼下正常归顺朝廷，这些人都不情愿，日后他的各项改革，这些人岂不更要作乱？
所以在赵延洵看来，威服比恩福要更可靠，所以他更希望能把南方打下来。
向各地派出钦差说明他的态度，再到他们向朝廷回应，前后至少得大半个月时间，刚好那时秋收就快结束了。
“所以，该给侍卫司送去的人，要尽快送去，中间不可有藏私之心！”
“把这些人送走了，你们要尽快完成士兵选拔，确定好兵员后本王才行赐予！”
“明白没有？”
“臣等明白！”
这件事聊定了，赵延洵走到几人面前，神色已变得和煦。
“只让你们两万人去平叛，你们可有难处？”
听到这话，陈玉和当即说道：“王爷，哪怕只让臣领兵平叛，臣也丝毫不惧！”
当然了，陈玉和这叫勇气可嘉，即便他手下有五千一级兵，想单独平叛也托大得很。
经过两次大规模战役，赵延洵对一二级士兵组成的军队，战斗力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一级士兵组成的军队，可以击败三倍于己的步兵精锐，二级军队可以击败五倍于己的军队。
这一结论，是在双方装备差不多的情况下得出，如果敌军装备更好的话，三倍五倍也可能不成立。
这其实，已经是很恐怖的战斗力。
他们这两万人，顶得上六万精锐步兵，赵延洵自然是放心得很。
秋收之后，空闲下来的民夫，又能保证后勤供应，平叛的战役其实非常简单。
当然了，这也要求秋收务必顺利完成，否则粮食供应不上，反倒会使中原几个郡先乱了。
“你既有如此雄心，那好……此番评叛战役，便由你为主将！”
这是突然而来的惊喜，陈玉和万万没想到，这好处既然会落到自己头上。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远近亲疏了。
陈玉和是最开始的一批老臣，乃是王府侍卫百户出生，赵延洵绝对的嫡系部下。
在雍王府体系中，也只有侍卫司那些个人，才比他资历更老一些。
“臣领命，定不负王爷重托！”陈玉和跪在地上，语气坚决答道。
第753章 臣愿奉诏
北江府，位于淮阳郡最南端。
因其地处大江“拐角”出，犹如一枚楔子嵌入南方，所以朝廷在此设立了东南大营，用以威慑南边儿各郡。
在最强大时，东南大营共有正军八万，其中还包括三万禁军。
可在雍军入侵后，这里的军队被连续不断抽调，到现在只剩下四万多卫所军。
事实上，这剩下的四万大军，前些天也曾被抽调参战。
可他们还未进入京畿郡，就得知了京城陷落的消息，然后就在主将朱成明的带领下，返回了北江府观察的情况。
安国公朱成明，一直以来他都是东南大营主将，后率领禁军主力参与西线防御。
可他在担任西线主将时，无法弹压部薛小将帅，最终朝廷启用卢立清为主将，把他换回了东南大营。
此时府衙内，朱成明面色沉重，将手下各卫所指挥使召集到了一起。
“诸位，朝廷来了使者，如今就在城门外，你们说咱们是见还是不见？”
朱成明的权力是朝廷授予，如今朝廷都没了，他的权威自然遭受削弱。
所以即便是这么件小事，他都得征求部下意见。
当然了，朝廷的使者到来，其实也不算小事。
“见见也好，看看他说些什么！”
“我看该见见！”
众人陆续发布意见，好在对此没有争论，于是朱成明就命人请“钦差”进来。
大概十几分钟后，一名身着正六品官府的男子，带着两名小吏走进了府衙。
此人虽身形瘦弱，可来到这一帮武夫之间，却是半点没弱了气势。
这让在场众人有些惊讶，暗道这姓王的难道转了性子？
没错，在场众人都认识王林，以前就是他代表朝廷，和东南大营接洽各项事宜。
王林当然不可能短时间内转性，今日他之所以昂首挺胸，是因为他背后站着强大的朝廷。
立时有人问道：“王主事，你这次过来，莫非是投奔我们的？”
王林表情严肃，沉声道：“本官是来宣诏的！”
“宣诏？皇上都没有了，你宣什么诏？”
“你说错了！”王林一脸认真。
“我说错了什么？”
“是伪帝死了！”
众人还以为皇帝没死，哪知王林会冒出这句话，顿时都被逗笑了。
眼见众人狂笑，王林从随从手中接过一道卷轴，而后说道：“本官这次过来，是传达雍王殿下的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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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雍王”两个字，现场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有凝重之色，前后表情切换可谓迅速，足可见赵延洵凶名之甚。
称帝也好为王也罢，自身强大才是真的强，如赵维隆那般的皇帝，只会管出一帮骄兵悍将。
如今兵将还是那些人，可对上赵延洵这位猛人，他们就骄悍不起来了。
“诸位，这诏书……你们接是不接？”
众人尽皆沉默，还是主位上的朱成明问道：“不接又如何？”
“殿下说，他一向以宽仁为本，所以先礼后兵！”
目光扫视现场众人，王林接着说道：“如果尔等不少好歹，殿下会派手下大军，亲自与诸位讲讲道理！”
听到这话，立马有脾气暴躁的人呵斥道：“你敢威胁我们，就不怕人头落地？”
王林怡然不惧，看向那人说道：“杀了我，等同和殿下宣召，你们也一个都别想活！”
“说不定，未等殿下派出大军，你们手下的兵士们，会先把你们给办了！”
王林这话说到了众人痛处，在困守北江府这些天，全军上下其实都是乱的。
别说万众一心抵御外敌，眼下约束住士兵不乱来，就已让在场众人手忙脚乱了。
一但得知，上司们惹来雍军进攻，还真有可能下面的人先把他们灭了。
眼见众人凝重表情，王林便知这帮人外强中干，于是冷笑道：“诸位，东河府的事，可难保不会重演!”
东河府发生的事，是指禁军哗变弄死了大将张安，而后向雍军投降的事。
这件事在场众人都有耳闻，此刻被王林提起来，便让他们更没了胆气。
此刻，王林没有再说话，而是等着北江府这些人答话。
不得不说，这种底气十足且掌握主动权的感觉，让王林觉得很爽。
这样一想，雍王当皇帝没啥不妥，如今这乱世就是需要强人，才能收拾这乱七八糟的局面。
“哼……且听听诏书里说的什么，咱们再做计较也不迟！”
虽然语气和倔强，但这些人态度都很诚实。
见部下众人都愿接诏，朱成明便说道：“既然大家伙儿都想听听，王主事你就念吧！”
看着前方的朱成明，王林极为认真道：“大将军，既然愿意接诏，那你就该从主位上下来！”
朱成明本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在场其他人都没开口，于是他便很自觉从位置上起身。
王林拿着诏书走到上位，居高临下看向众人道：“大王诏命，尔等跪听！”
既然是接诏，那就该有个接诏的样子，王林没有丝毫变通。
众人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跪到地上。
眼见这些人跪下，王林才打开了诏书，朗声念道：“尔等皆为大晋之臣，先前受伪帝蒙蔽而从贼！”
“古语云，不知者不罪，若尔等迷途知返，孤王可以开恩，赦免尔等罪过！”
好家伙，一个造反的贼，居然称他们为贼，而且还要赦免他们。
虽然心中不忿，但雍王的实力摆在那里，说他们这些人是贼那就是贼。
“诚如所言，尔等愿弃暗投明，当立即率部返回京畿，接受朝廷改编！”
诏书念完，王林将诏书收起，而后看向面前众人道：“诸位……是否接诏？”
大堂内一片沉默，是否率军返京接受改编，他们一时间难以决断。
但总是有念头通达者，知晓这是生与死的选择，所以答案是唯一的。
如果不奉诏，要么与雍军作战，要么率军渡河难逃，两个选择都是必死之局。
几息之后，有人叩头道：“臣愿奉诏！”
有第一个人做出选择，现场众人全都磕了头，表示愿意奉诏。
将诏书交到朱成明手中，王林笑着说道：“诸位，你们这是明智的选择，不瞒你们说……殿下大军早就准备好了，正打算找个不听话的家伙，好灭了他杀鸡儆猴！”
这话听得众人直冒冷汗，看来雍王是真没把他们这帮人放在眼里，但人家确实有这个实力。
既然已经愿意投降，一众武官对王林的态度立刻有了变化。
有人热情说道：“日后同殿为臣，还得王大人多多照应了！”
王林抱拳道：“我一个六品官，可照应不了列位指挥使！”
一时间，殿内气氛极为轻松。
对一众武官来说，今日奉诏，他们解决了当下最大的麻烦。
第754章 永顺府的雍字旗
“大将军，您是忠臣，弟兄们敬佩您！”
“可跟着您老做忠臣，弟兄们就活不成了，所以……大家伙儿也是没法子了！”
大堂之内，卢立清看着地上被斩杀的亲兵，目光扫向了涌进大堂内的众人。
没错，在困守永顺府二十天后，他被部下兵谏了。
可即便如此，面对满堂刀光剑影，卢立清仍旧没有放弃。
“诸位，尔等是大晋之臣，为何要从贼造逆？
“雍军虽强，可独木难支，朝廷虽败，却有南方半壁江山，兵多粮足，定能扑杀雍王逆贼！”
仍由卢立清说得再多，大堂上的几位神色毫无变化。
其中一人立刻回怼道：“大将军，难道你不知道，京城已破，朝廷已灭，皇上已亡？”
这些传言卢立清当然知道，为了不影响到城内守军士气，卢立清严格管控了这些消息。
只有查到有人传播，就会受到严惩。
“这是谣言！”卢立清沉声道。
谁知堂上千户冷声道：“大人，不管您说什么，眼下弟兄们都降了，您如果不想弟兄们动粗，就跟我们出城去吧！”
在这个时候，辩论其实是说废话，这位千户已不想耽搁时间。
“给我一把刀，让我自行了结！”
听到这话，现场众人无不动容，对卢立清的赤胆忠心更是敬佩。
“大将军，朝廷的钦差说了，雍王殿下并未伤害您的家人，只要您愿意归降……殿下不会为难你的！”
他手下的这些人虽然反了，但还是希望事情得到圆满解决，至少不愿意卢立清去死。
听到这番话，卢立清笑了。
“你们说的对，如今大局已定，却是本官逆天而行，阻挠大势了！”
“卢某世受国恩，领兵剿贼却屡战屡败，有何颜面活于世上！”
这时底下却有人说道：“大将军，好死不如耐活着，相比于其他人……您已经够对得起朝廷了！”
“是啊大将军！”
“大将军，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家里人想想吧！”
“您若自行了断，岂不冲了殿下的颜面，到时候……只怕害得族人性命！”
眼下的场景很奇怪，兵谏的众人劝卢立清活着，二者说是对立貌似又不成立。
这些人之所以如此劝解，除了对卢立清有敬佩，更是担心卢立清死会导致变故。
被众人反复劝解，本已心存死志的卢立清，一时间有些动摇了。
半个小时后，稀里糊涂之间，卢立清被部下裹挟着，打开了永顺府的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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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千户级别的军官，解除武装后簇拥着卢立清，走出了永顺府的正大门。
此刻在城门外，雍军骑兵默默驻守着。
只用了一支骑兵，城内的三万军队便无法动弹，只能困守着走向末路。
被留下的骑兵，便是许洪统帅的第四卫。
在许洪身旁，还有一名兵部官员，此人是代表朝廷传旨来的。
可惜他来四天不得其门，今日才在许洪的帮助下，使得城内放弃抵抗出城。
一众军官走过吊桥，来到了许洪等人马匹前。
目光冷淡看着众人，许洪发出了声冷哼。
就是被这些人拖住，使得许洪没能参与到最后决战，功劳簿上少了这重重一笔。
只这一点，就让许洪对这些人没好脸色。
还好，一旁兵部官员是“钦差”，是赵延洵意志的代表，才让许洪把火气压住了。
“诸位，殿下诏命，尔等跪听！”
既然已经选择归降，众人对跪着听诏自然不会抵触。
待众人跪地之后，这位“钦差”就大声念了起来。
这份诏书内容和北江府的差不多，只要这些人选择归降，就要接受改编。
念完诏书，兵部官员沉声道：“诸位，你们可陆续率军出城了！”
“且慢！”
这两个字是许洪所说，让归降众人心头一紧，以为许洪是要报复“寻仇”。
许洪当然没这胆量，如赵延洵诏书中所说，这些人归降后便是自己人，他又岂敢对自己人动手。
一旁的兵部官员随即问道：“不知许指挥使有何见教？”
“既然已经归降，这城楼上伪帝的旗帜该先取下来，把王爷的龙旗挂上去！”
说完这话，也不等其他人同意，许洪便往身后招了招手。
只见十几名士兵，扛着一杆大旗走上前来，越过众人后径直走向了城门处。
进入城门，在城内守军注视下，这些士兵来到了城楼上，将代表朝廷的龙旗扔下了城楼，然后将赵延洵的旗帜立了起来。
看着远处的雍王大旗，许洪微笑说道：“这才对了！”
这一幕，看得现场众人心头难受，虽觉憋屈但也只能忍着。
“现在，让你们部下撤出城，接受改编！”
加上永顺府这些人，赵延洵接受的卫所军，已经超过了十万人。
要将这些人利用起来，就必须打乱原有编制，把不同卫所的人凑在一起。
非但士兵如此，上下军官们一样也要打乱，让他们相互之间无法串联。
这样会导致战斗力下降，但赵延洵本没打算让这些军队担任主力，只是需要他们去占地方而已。
何况，只要用新的练兵方法严加训练，赵延洵相信这些军队会脱胎换骨。
当永顺府外开启改编时，城北三里处的一处水沟里，有人正在窥伺城池方向的情况。
看到城楼上的雍王旗帜，此人便知大势已去，于是立即打马离开了藏身处。
经过一天时间潜心，此人来到永顺府北部的一处山坳，这里因没有好的田地，所以官府暂未开辟这里。
“你是说，卢立清也降了？”
茅草屋里，身形狼狈的赵维隆，不可置信的看向袁征。
这是今天，赵维隆得知的第二个坏消息，第一个坏消息是北江府投降。
这两处地方，是赵维隆最后希望，如今这最后希望也都破灭了。
袁征当即说道：“皇上，咱们还可以去南边儿，南边儿还有朝廷的军队！”
这位袁征，便是龙直右卫指挥同知，龙直右卫被打残后，袁征便带着残部返回京畿休整。
在赵维隆出逃京城时，正好被袁征的勤王军给遇上，于是保护赵维隆到现在。
原本袁征部下有一千多人，一路逃亡走散逃跑了许多，如今只剩下百十号人保护赵维隆。
事实上，人少也不全是坏处。
赵延洵虽宣布赵维隆已死，但从未停止对赵维隆的搜捕，他们人少些反而不容易被抓到。
“没用的，大势已去了！”赵维隆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此刻的他惶惶如丧家之犬，身家性命都朝夕不保，能否逃去南方都得打个问号。
更何况，指望南方那些人对他效忠，还不如指望赵延洵认罪悔过。
更关键的是，即便南方那些人愿意舍命效忠，只要雍军一来依然是败亡的结果。
换句话说，哪怕是最乐观的情况，赵维隆也看不到半分翻盘的希望。
“只要皇上活着，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臣……定会护皇上周全！”袁征斩钉截铁道，他也是十足的忠臣。
虽然袁征说得带劲，可赵维隆已不想说话。
连日逃命的高度紧张，外加今日坏消息的连续打击，已让他陷入无尽绝望中。
眼见皇帝如此，袁征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叹了口气只能退出了草屋。
一旁，皇后甄湘潋拉住丈夫的手，她的眼神中有无助和惶恐，亦有对赵维隆的心疼。
“潋儿，朕……害怕！”
“朕真的怕了，从坐上皇位那天起，朕就一直在怕……”
这是头一次，赵维隆坦明了心声，展露了自己内心的懦弱。
此刻的他，已完全放弃所谓皇帝尊严。
一身布衣的甄湘潋，双手握住丈夫的手，泪眼婆娑道：“皇上，无论有多难，臣妾陪着你！”
此刻他二人，不是什么皇帝皇后，而是相互扶持的普通夫妻罢了。
第755章 雍王此人
都说乱世摆不下一张书桌，大略上来讲确实如此。
但这话不是绝对的，比如位于南方的金山书院，在这末世依旧正常运转。
能在这里读书的，都是南方几个郡的大族子弟，这些家族自然有能力维持书院运行。
事实上，这地方说是读书，其实演变到了如今，更多是作为各族子弟交流联系的平台。
在书院内能够交到更多朋友，以后无论科举为官还是居家掌权，都是极有好处的事。
在这种模式下，朋党就此而形成，并对朝政施家影响。
也正因为书院的独特作用，之前林观海才会以在书院讲学的方式，对南方几个郡施加影响。
只不过，林观海的号召力实在差了些，所以当日听讲的人不是太多。
可在今日，金山书院比以往热闹了许多，山脚下的马车至少停了上百辆。
上山道路上，学子士绅络绎不绝，这些人显然是从远处来的。
平时大家都很忙，何至于今日远道而来？只因当世大儒方弘基老先生，今日要在书院讲学。
方弘基在南方人望很高，自从收了关门弟子，他已有近十年未公开讲学。
平日里想要拜会，那是去的人多见着的人少，所以今日方弘基讲学吸引了许多人来聆听。
除了对方弘基的敬仰，那些从各地赶来的士绅大才们，更对方弘基的讲学内容很是好奇。
当太阳高升时，金山书院第二进的院子里，此刻已站满了三四百号人。
本来是设了座位的，但因院子面子限制，最多只能摆上四五十个座位，根本容不下原来而来的许多人。
现场人声鼎沸，许多相互熟识的人，此刻都高谈阔论着。
近期发生的事太多，尤其是雍王打下了京城，称得上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说是改朝换代了，但那位雍王还未称帝，对南方几个郡也未展开行动，一切都处于不确定中。
所以，在场这么些人，多数都是在讨论京城的事，以及各家对此事的看法。
“说句犯忌讳的话，只要雍王不穷兵黩武，不掠尽民力……他当皇帝也没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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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雍王得位不正……若不穷兵黩武，如何能夺回北方几个郡，如何能向列祖列宗和天下人交代！”
这两种思维，是南方士绅的共识，是依照这个时代价值观很容易推出来的。
换句话说，他们希望赵延洵“安分”些，但又觉得这不可能。
既然赵延洵不做他们希望中的皇帝，他们自然也会生出“违抗”之心。
连法统稳固的赵维隆，他们都可以阳奉阴违，一个得位不正的反王，他们又如何会放在心上。
“听说了吗，几位都司老爷，已经在商议对策了！”
“是该提前商议对策，若那雍王要掠夺民财，咱可不能由着他胡来！”
“只怕他那虎狼之兵……”
“他有虎狼之军，我南方五郡钱粮充足，难道就练不出虎狼之师？”
“这倒也是……”
众人议论之间，各大家族算是交了底，也就知道回去后如何行事了。
就在这时，有人高呼道：“老先生来了……”
听到这声呼喊，现场众人陆续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都扫向了院子北面。
只见大厅内，几名中年簇拥着一老者走出，外面众人连忙躬身行礼。
这不是以权势服人，而是因高洁的品行，才让所有人敬重。
“见过老先生！”
经历“国难”之后，此时方弘基明显消瘦了许多，就好像一盏风中摇曳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面对众人行礼，方弘基点头致意，而后在学生搀扶着坐下。
“多少年了，没来过这儿了，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老朽就想起了年轻时……在书院求学情形！”
方弘基的开场白，以这样的普通的言语开启，如果别人这么干就是肚子里没货，而他只会让人认为是大巧不工。
“其实今天到这里来，也不是什么讲学，一把年纪了，该说都说过了，还有什么可讲的！”
前一句众人还能笑笑，只意味着老先生回忆往昔，可这第二句是什么意思？
不是来讲学，难道是找大家来说闲话的？
“今日来到书院，其实就是想跟诸位聊聊，我与雍王的一面之缘！”
随着方弘基的这句话说出，众人心情便由惊疑转向好奇，难道方老先生与雍王有啥密切关系？
但方弘基的下一句话，直接打掉了众人幻想。
“当日雍王陈兵济水以西，朝廷列大军于东岸，两军对峙之际……老朽请命渡河劝降雍王！”
这件事虽未刻意隐瞒，但传到南方只有少数人知晓，现场众人没几个人知道。
“老先生深入虎穴，以身犯险……我等钦佩！”
底下夸赞之声不绝，方弘基只是微笑，等待众人安静下来。
众人安静之时，底下便有人问道：“老先生久经世事，必有识人之明，可知雍王是何样人物？”
有人问话，正好符合方弘基的需求。
面对众人一片殷切目光，方弘基说道：“雍王此人……”
说到这里，方弘基再度回忆起那个上午，赵延洵那慑人之概仿佛扑面而来。
眼见方弘基表情复杂，底下众人更是期盼答案。
雍王造逆数月以来，关于他的消息众多繁杂，可以说什么样的传说都有，让南方几郡的人难得其真面目。
方弘基见过赵延洵，由他来描述赵延洵，在众人看来自是最客观真实的。
“雍王此人，有龙虎之姿，有日月之明，有包藏宇宙之心，有气吞天下之志啊！”
好家伙，方弘基形容的这四句话，直把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样的四句话，拿来形容天上神明也不为过，用来形容一个人真实吗？
“老先生，雍王当真如此……厉害？”
有人发出疑问，只因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于是只能总结出“厉害”二字。
这也问出了众人之心声，如果不是信任方弘基的人品，他们只会认为刚才那番话是在拍雍王马屁。
方弘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叹息道：“哪怕傲视古今帝王的太宗皇帝，年轻时也比不上这位雍王！”
大晋太宗赵洪章，在当世之人心目中，其古往今来的帝王中，绝对排得进前三之为。
如方弘基所说，如果赵延洵比太宗皇帝还厉害，那众人大致就能想象到，这位雍王到底有多厉害了。
事实上，方弘基的这句话还真不好反驳。
当年太宗赵洪章自陇右起兵，花费了近两年时间才打进京城，同样的路线当下这位雍王只用了两个多月。
此刻，书院内众人心情凝重，有这样的雄主在，他们不得不担忧未来。
也只有方弘基的强大影响力，才会起到如此效果，换个人来说别人只会当成疯子。
然而对方弘基来说，今日他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
在接下来的时间，他会通过在中原所见所闻，进一步讲明雍军的强大。
只有了解到赵延洵的强大，才会让南方这些士绅大族收起小算盘，让他们熄灭和雍王作对的愚蠢想法，才能消弭战争减少百姓伤亡。
这一思路，是方弘基结合人心，想出用来挽救南方五郡的办法。
第756章 宁王府
靖安府城，为江西郡治所在。
南方向来富庶，江西郡更是久有盛名的鱼米之乡，作为郡城的靖安府城，便是一等一的繁华之地。
虽如今末世降临，但因有大江横贯南北为阻，所以北方之乱并未波及南方。
如果非要说有所波及，那便是南方接受了许多流民，以及必须向北方提供大量钱粮，极大影响了南方百姓的生活。
当然了，也只是普通百姓生活受到的影响大，越是有权有势之人受到的的影响就越小。
比如就藩靖安的宁王府，末世降临到现在，他们的生活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那害死千万人的大灾难，在府中人口中，便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听说了吗？王爷今日要会见几位贵客，还要把天马苑的宝马，送给今日那些客人！”
“王爷最喜搜寻好马，天马苑中的骏马可是他的心头肉，这也能舍得送出去？”
“你可别不信，我可是听胡管事说的，他可是专管天马苑的！”
“啊？真要把那些好马送出去？也不知今日来的是何等贵客，也没听说谁和王府有深交啊？”
靖安府城西北角的宁王府内，几名小厮一边摆弄花卉，一边忙碌着手里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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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如此精心准备，显然也是为了接待贵客。
按照大晋祖制，藩王就藩后不得私自离开府邸，自然也少有客人会来王府.
藩王日子虽过得富贵，但这包藏荣华富贵的王府，也是藩王的一座囚牢而已。
但近个把月，官府对王府的管控松缓了许多，也让王府来往的人多了一些。
此刻王府内宅的某处书房，已经三十五岁的宁王赵永慎，正被王妃服侍着穿戴袍服。
书房内只有这两人，这是极为反常的现象，毕竟这王府这二位绝不可能缺侍奉的人。
“王爷，会见这些人，真的不会出事？”王妃神色间满是担忧。
赵永慎沉声道：“赵延洵那小儿，打下了京城，把赵维隆那小儿杀了，如今皇帝都没了……谁还能来管我们？”
“可是官府那边……”
虽是皇亲之尊，可在太宗赵洪章之后，朝廷对藩王的约束越来越严，就藩的宗王时刻处于文官监管中。
没错，如果说王府是囚牢，那么地方文官就是狱卒，藩王稍有逾制便会被其弹劾。
赵永慎冷笑道：“朝廷都没了，他们还能向谁弹劾？”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赵永慎接着说道：“更何况……如今君位虚悬，我赵家宗亲谁都可能承继大宝，他们岂敢约束孤王！”
事实上，赵永慎如此有勇气，除了他自身野心滋长，也是因为有人主动找上了他，给他了成事的希望。
说起这宁王府，其实真有些故事。
百多年前太宗赵洪章起兵，把自己大哥殇帝赶下了皇位，为了显示自己的宽仁，他将留下了自己大哥一系幼子奉嗣。
这传承百年的宁王府，其实是殇帝一系的血脉，与如今大晋皇室血缘已经极远。
但在宁王系藩王们心中，皇位本该是他们这一脉的。
所以，当着乱世降临，皇室大宗内乱之时，当代宁王赵永慎看到了夺位的希望。
“臣妾只是担忧！”
眼见爱妻担忧如此，赵永慎知道这时官府威压多年所致，一时间是劝不过来的。
只听他叹息道：“你以为，本王不主动挑事儿，那些人就会放过我？”
他口中的“那些人”，便是指支持他起势的人。
这些人既然找上来他，如果拒绝将会有极其严重的后果，直接灭他的口也不是没可能。
其中牵涉的干系实在太大……可以说，一但走上了这条路，其实就没有回头路了。
眼见妻子越发担忧，赵永慎不由露出苦笑，这件事他就该自己瞒着干。
“爱妃，赵延洵赵维隆这样的小儿，都能操持国柄……本王活了三十多年，难道差他们多少？”
事实上，赵永慎心性手腕极强，这也是许多人支持他的主要原因。
想起这些赵永慎心里就不平衡，于是冷声道：“无非，是这两个小儿会投胎而已，祖宗江山……就是败坏在这些秦王后人手中！”
秦王是太宗赵洪章称帝前的封号，对这位仇人历代宁王都私底下称其为秦王，教导继承人勿忘血仇。
就在这时，书房外响起的脚步声，吸引了房内夫妻二人的注意力。
“儿臣求见父王！”
听到这个声音，赵永慎神色松缓下来，随即应道：“进来！”
几息之后，一个身着宝蓝色云纹袍的少年，迈步走进了书房内。
这少年虽只十七八岁，但脸上却有与其年龄不相匹配的沉稳。
“儿臣叩见父王母妃！”
此人便是王府世子赵延珏，为宁王夫妇之嫡长子，房内三人乃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三口。
“让你出去迎客，客人未至何故来此？”赵永慎板起脸问道。
虽然表现得很严肃，但赵永慎对这位世子其实很满意，只是作为父亲必须要维持威严，所以显得难以亲近。
“父皇，金山书院那边，传回了消息……”
听得这话，赵永慎随即郑重起来，连忙问道：“可是老先生已经同意，来我王府做客讲学了？”
所谓做客讲学是假，利用方弘基在南方五郡的声望，为自己赢得人心才是赵永慎的算计。
赵延珏摇头，看得赵永慎直皱眉头。
“到底怎么回事？”
“本月十三，那位方老先生在金山书院，宣扬雍王之威雍军兵锋之盛，劝告到场众人勿要与赵延洵为敌！”
听得这话，赵永慎大惊失色，这一结果他完全没想到。
“此事当真？”
其实赵延珏得知消息时也不信，可事实让他不得不信。
“千真万确！”
赵永慎当即骂道：“他方弘基自诩清正，还做过赵维隆那小儿的师傅，如今赵维隆被弑而亡，他不思为君复仇也就罢了，居然还为逆贼摇旗呐喊……当真无耻至极！”
“此等老贼，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虽然骂得痛快，赵永慎可没失去理智，随即又问道：“听讲之人，有何反应？”
赵延珏答道：“回报之人说，现场众人皆有戚色，恐是为了赵延洵凶威所慑！”
怒急之际，赵永慎打翻书桌上的茶杯，沉声道：“妖言惑众，蛊惑人心，不能让他胡来！”
如果所有人都怕了赵延洵，谁还跟着他搞事情？
方弘基所行之事，与赵永慎的利益背道而驰，两者此刻已是敌人。
思索一番后，赵永慎盯着自己儿子的眼睛，说道：“找些精干之士，把他杀了！”
杀方弘基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不得不说赵永慎够疯狂，着实有成大事的果决。
点了点头，赵延珏沉声道：“孩儿这就去安排！”
第757章 时不我待
宁王一脉自诩太祖嫡长，有不安分的想法其实很正常。
换个角度来说，同为皇室血脉的藩王们，又有几个会对乾安宫那张龙椅没想法。
只不过正常来说，他们的野心不可能实现，所以就当自己没这想法。
如今天降大灾变，再有雍王造逆夺权，在赵永慎眼里中原已打得稀烂。
而南方五郡钱粮足备，虽说现在兵力不足，但只要守住大江拖延时间，三五年也能练出一支强兵来。
所以，在赵永慎的世界观里，南方只要挺住开始一波压力，到时候就攻守之势易也。
事实上，对天下格局的看法，南方不少人和赵永慎一样。
之所以会如此，一是因为当下消息传递缓慢，且混乱无需，难以让人看清整体情况。
二是赵延洵的战绩太逆天，会让人很能觉得水分很大，判断是朝廷方面调度指挥失当，才使雍军一路高歌猛进。
所以赵永慎无法理解，作为帝师且为人清正的方弘基，为何会为反贼说话，号召南方五郡归顺赵延洵。
当然了，这些问题赵永慎不会去多想，在他眼里方弘基已经是死。
眼下他担忧的是，一会儿见客如何应对，让这些人选择支持他
要对抗中原的雍军，第一件事就是把南方五郡团结起来。
虽然南方五郡钱粮充足，但雍军的武力优势是客观存在的，必须要小心应对才能顶住压力，才能争取到发展的时间。
而要保卫南方的安全，最重要的的是团结南方军队。
所以今日赵永慎要会见的，是五个都司的几位高官。
他在七天前就发出了邀请，刚好这些人也有意愿过来聊聊。
待赵延珏退出书房后，王妃给赵永慎穿好袍服，王妃叹了口气便退出了书房。
她只希望一家人平安，心底不赞同丈夫搞事情，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在这种事情上基本没有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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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妃离开，赵永慎便一个人在书房独处。
所谓书房，自然侧重于私密性建设，在这里除了读书写字，更适合商量隐秘之事。
脑子里想着事，时间过得得飞快。
半个小时后，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只见门口出现一中年男子，躬身道：“禀王爷，几位贵客来了，现在花厅等候！”
能出现在书房，便是赵永慎信得过的人。
“带他们到这里来！”
“是！”
此刻，赵永慎端正了仪态，甚至来捋了捋胡须，整个人越发威严起来。
没一会儿，书房外出现了几名锦袍男子，在小厮带领下进入了书房。
“参见王爷！”
这些人来自都司衙门，和宁王府从未有过交集，此刻面见赵永慎心里都有些别扭。
“诸位免礼，坐吧！”
对于这些手握兵权的官员，赵永慎给了足够的礼遇，只为让接下来的番谈话气氛轻松些。
进入房内的几人也不客气，各自坐到了两侧椅子上。
在这五个人里面，只有江西南海两郡来的是都指挥使，其他三郡要么是同知要么是佥事。
并非是另三郡不给面子，实在是他们隔得远了些，想来一趟十分的不容易。
目光扫向众人，赵永慎说道：“雍王造逆，朝廷蒙难，社稷倾颓，诸位饱受国恩，此时何以报国？”
这话简单直白，直接就问众人态度。
已经来到他府上，今日要谈什么众人心里都明白，所以赵永慎不想浪费时间。
众人一时间都没说话，实在是他们缺乏互信，都不想提前表态。
沉默几息后，江西都指挥使胡安尴尬一笑，问道：“不知王爷有何高见？”
“雍王造逆，若为朝廷忠臣，就该扑灭反贼，重塑社稷！”
当然了，这一条实在太难，于是赵永慎接着说道：“可如今贼军势大，我们需要暂避锋芒，待时机成熟时北方剿贼！”
这时有人说道：“王爷，北伐剿贼，可不是容易事！”
作为都司的武官，他们对战争有更专业的认识，知晓北伐是何等困难。
赵永慎连忙答道：“当然不是容易事，因其难所以功勋盛，待北伐成功之日，诸位便是靖国功臣了！”
立马又有人说道：“王爷，雍军兵峰强盛，我南方并无强兵，怕是北伐无望！”
失败的可能性更大，没有足够多的好处，谁会愿意跟着你姓赵的干。
士绅们想与北方切割，如此省去赋税上的包袱，却要他们这些人去和雍军玩儿命，凭什么？
“即便北伐不成，我军沿大江布防，防备雍军进攻想来不是太难！”
相比于汉水济水这些大河支流，大江的宽度多出好几倍，而且全年不结冰，防备效果出奇的好。
“虽偏安南方，但也保留了朝廷正溯，诸位依然是大晋之功臣，封公列侯也不是没可能！”
偏安南方，任务困难程度减轻了不少，就这样还有机会封公列侯，不得不说对这些人有吸引力。
他们虽是都司头几把交椅，在地方算得上是大人物，但和与国同戚的勋贵之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已经有些动心了。
“北伐难，自保也难，但也没诸位想的那般难！”
“南方五郡人多粮食多，为保乡安各地豪绅必定解囊相助，练出强兵定不会太远！”
这一句，赵永慎再次重申了，南方士绅对他的支持，以提现他的“主导”地位。
事实上，人家支持他上位，也将必然导致在南方，赵永慎要与这些人“共天下”。
见众人面露思索，赵永慎站起身，笑着说道：“只要熬过前一两年，我南方汇集几十万精锐，北伐成功又有多难？”
众人微微点头，可还是没有表态。
和强大的雍军作对，可以说是拿身家性命去赌，要不要赌他们必须要慎重。
“诸位，时不我待，再拖延下去，一但雍军打过来，你们可就没有选的机会了！”
“赵延洵此人，鹰视狼顾，残暴不仁，嗜血乱杀……恐怕到时候，你们不只是官儿没了，只怕连一家老小都性命都会丢掉！”
走到了胡安面前，赵永慎笑着说道：“历朝历代，文官能在新朝治民，却没听说武将还能掌军！”
一句又一句的话，让在场众人心思动摇，可惜只有两位都使能自己做决定，其余三人得回去汇报后才有结果。
“王爷，抵御外辱……臣可以出兵！”胡安第一个表态。
南海郡的都使虽未说话，但也一脸凝重点了点头。
余下的三位，纷纷表示回去会上报情况，尽快给赵永慎一个结果。
“时不我待，诸位一定要尽快，若同意本王之议，便即可领兵北上，到大江沿岸要地布防！”
南方五个郡，正常情况下有卫所军二十五万左右。
可这三年来朝廷不断抽调，导致现在五个郡加起来，兵力不超过十五万人。
当然了，只要利用得当，在赵永慎看来也能有奇效。
第758章 可怖雍字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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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洛城北魏军接管，城内随即便被戒严，即便宫城也未能幸免。
作为国君，魏无忌在这出征之际千头万绪的事很多，这就导致他顾不上到上洛去。
直到六月初三，在双方对峙再难有进展后，魏无忌终于巡幸上洛。
对魏无忌来说，周室实际上已不复存在，因为周室的地盘已被他占下。
当魏无忌再次赶到上洛，看着眼前已人踪迹绝迹的街道，魏无忌却也难做到波澜不惊。
他所惊的不是上洛的萧条，而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这么不经意间将周室王畿纳入了自己地盘。
他所惊的不是上洛的萧条，而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这么不经意间将周室王畿纳入了自己地盘。
百余年来，诸侯之间虽相互攻伐，不断分列大周江山，但始终却无人去动王畿之地。
百余年来，诸侯之间虽相互攻伐，不断分列大周江山，但始终却无人去动王畿之地。
哪怕之前诸侯联军占据王畿之地，这些人也仅仅是将其作为战略支撑点，而未如魏无忌这般将其直接纳入统治。
除了魏无忌本人赶来，同时跟他入城的还有那些逃出上洛的大族中人。
这些人出了城也只能留在王畿的封地内，所以直接就被魏无忌给带了回来，让这些人来充充门面。
这次魏无忌要干一票大的，他需要足够多的观众，否则就没了趣味。
除了这些人，上洛城内还有不少大族留驻，魏无忌也一一派人去“请”这些人到王宫。
魏无忌是大早入上洛城的，他要求这些人在午时之内全部赶到王宫，所以当他大中午赶到时王宫外已乌压压占了一片。
见到魏无忌到来，除了少部分人外，更多人想要过来见礼，却远远的就被兵卒们拦下。
魏无忌也不理会这些人，只是给负责警卫王宫的陈丰传令，让这些进宫去准备朝会。
而他魏无忌则将利用这次朝会，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以彰显他魏国的强大国势。
于是乎，这些个个家族源远流长的，身份无比高贵的大族士人，便被魏军士卒如驱赶猪狗一样撵进了王宫。
与此同时，当得知魏无忌已到宫门之外，天子姬宵仍旧维持着最后的体面，穿上了自己那最为威严神圣的冕服。
即便今日魏无忌再如何羞辱他，姬宵也做好了充分准备承受，他始终得将周室传承下去。
现如今王畿已被魏军占据，想要将姬氏王族传承下去，就不能激怒魏无忌。
当大臣们赶赴大殿内时，就发现天子已经升座完毕，只是相比于往日没了内侍陪伴。
但那些被内侍空出来的位置，则被几名年轻官吏占据，他们都是姬宵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当初魏无忌杀了一个肖秉，但大周朝数百年传承至今，还是有那么一批忠志之士。
当初姬宵就是想利用这批人，使周室能够摆脱颓势，只不过他生不逢时，一切努力都已经晚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努力将毫无意义，但他们最后能做的，就是如肖秉那般舍命保护天子周全。
当朝臣们按照往常朝班战列好后，作为主角的魏无忌在放下茶壶，在侍卫的环绕下徐徐往前方巍峨大殿走去。
说实话，虽然这座大殿比武安要高大，但此时已显露出破败之景，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塌一般。
于是魏无忌便对身旁的郑大力道：“你说，什么时候……咱们将这宫室修缮一番？”
郑大力想了想后，便答道：“君上想什么时候修都可以，天下谁敢说个不字！”
魏无忌不由一笑，然后道：“你呀……虽然总是一副粗鲁样子，但却粗中有细，这些年待在寡人身边，却是屈才了！”
郑大力则连忙道：“君上，臣有自知之明，干不了领兵在外的差事！”
魏无忌摆了摆手，然后便道：“不管怎么说，当初你护着寡人逃出陈军追杀，之后到临淄再到燕山，这些情寡人都是记着的！”
“日后，若是你想领兵出征，寡人便许你大将军之位！”
郑大力则躬身道：“臣谢君上厚爱！”
虽然郑大力的话未显谄媚，但魏无忌知道这话比谁说得都真心实意。
和郑大力相处这么多年，两人也算成了最佳搭档，若是郑大力真领兵在外，魏无忌一时间可能还会不习惯。
但这些都是题外话，魏无忌继续迈步向前，一边走一边道：“当初被陈军追杀时，寡人曾对你和王绣等人言，日后必当杀上天子朝堂……”
当魏无忌迈上最后一步台阶，看见前方为自己的大开的宫门时，说出最后一句道：“今日，寡人也算实现当初诺言了！”
郑大力此时则不插话，脑中则回想着当初情形，那时候即惊险又值得怀念。
一步步迈向前方大殿，里面此时已被魏军兵卒严密控制，一如当年魏无忌造访上洛一样。
这种情形姬宵之前经历过，所以他比上次要淡定一些，颇有一番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味道。
魏无忌在几名将军的簇拥下踏进大殿，远远地便看见前方坐在上首的天子姬宵，两人瞬间目光对视。
殿内大臣此时还谄媚魏无忌的则少了许多，除了一部分人对他行为义愤填膺外，更多人则是打着事不关己的算盘。
魏无忌没理会那些谄媚的周室朝臣，而是一步步往天子姬宵所在踏近，目光充满了逼视之意。
最开始姬宵还能和魏无忌对视，但时间长了他也觉得刺目无比，最终他将视线移将别处。
魏无忌来到丹樨之下，紧靠于此的几名年轻官吏则上前一步，其中为首一人更是满怀怒意道：“魏侯，你僭越了！”
魏无忌一看这人，这时他是真的佩服对方的勇气，而且这人让他感到有些眼熟。
就这么僵着想了一会儿，魏无忌才开口道：“你是当初那位太庙官员吧！寡人对你可记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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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平不由愣住，他是真没想到魏侯居然对自己有印象，就是他说出了九鼎之重在德不在鼎的话。
也正因这句话，袁平得到了天子的赏识，然后才脱离太庙而立足于朝堂。
但说完这话后，魏无忌语气则变得森寒道：“你说寡人僭越，那你岂不也僭越了！”
“寡人是堂堂侯爵，岂能容你呼喝？”
袁平被说的哑口无言，或者说他是被魏无忌气场所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然后，便有侍卫上前，将这几人拦在一边，并将其推搡回原位。
小小障碍被清除，魏无忌再次迈动脚步，缓缓踏上丹樨之上。
第759章 闺蜜
“快……快跑……”
拉着妻子的手，赵维隆脚步飞快跑着，然而身后追兵已在向他们靠近。
好在他们藏身的林子树丛密布，随行几名骑兵无法入内追击，否则他二人毫无逃走之机。
可即便如此，追兵与他俩的距离也在拉近，显然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那就是你说的小皇帝？”后方跟进的百户问道。
“没错大人，就是他们！”
此时，这位“带路党”已笑开了花，抓住了皇帝他的好处可不会少。
“弟兄们，抓了人可少不了好处，都给老子跑快些！”
所有人都兴奋无比，如果真的抓到所谓的“皇帝”，他们的好处自然也不会少。
仓惶逃跑时，赵维隆的心脏怦怦直跳，恐惧亦在他的心中蔓延。
无尽的绝望，再度压上他的心头，以至于让他丧失了信心，没了继续往下逃的勇气。
反正逃也逃不掉，逃与不逃又有什么区别？
脑子里想着这些，再高度紧张且恐惧的同时，赵维隆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同时将身旁的甄湘潋带倒在地。
“快……皇上，你先走……”
在这个时候，甄湘潋第一时间想到让丈夫先逃走，而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
勉强站起身来，看着逐渐逼近的雍军士兵的，赵维隆心如死灰道：“潋儿……咱们跑不了了！”
他的话音刚落在，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吼声：“皇上……跟我走！”
赵维隆猛然回头，果然见是袁征返回，这又让他拾回了些希望。
有袁征和手下两名士兵，赵维隆拉着甄湘潋的手，喘着粗气往林子西侧逃去。
“皇上，臣只能护送您到这里了！”
“袁卿，你们这是……”
没等赵维隆把话问道，袁征大吼道：“快走！”
下一刻，袁征抽出了腰间佩刀，对左右站着的两名手下道：“两位兄弟，你们要走可以，我只求你们别出卖了皇上！”
说完这些话，袁征提着刀迎着雍军追击方向跟去，他是要和追得最近的几名士兵搏命。
“大人，你这就小瞧兄弟了，你去哪儿我跟着去！”
“没错，既是生死兄弟，就该同生同死！”
这两人说完这话，也抽刀跟着袁征冲去，全程没理会一旁的赵维隆。
只有袁征是对皇帝死忠，这两位跟到最后的士兵，则是愿追随袁征。
“哈哈哈……逆贼们，爷爷今天不想逃了，正好会会你们！”
听着前方袁征的爽朗笑声，赵维隆只觉得悲愤无比，从始至终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皇上，他们是在以性命拖延，咱们快走……勿要辜负他们的忠心！”甄湘潋及时提醒。
怀着极端复杂的心情，赵维隆只得带着甄湘潋继续逃走，此刻上路就只剩他夫妻二人了。
二人逃出林子，还没来得及感慨生机将至，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惨叫声。
惨叫声不知是谁的，但袁征几人必然已是凶多吉少。
“夫君，前面是山，咱们进山去！”
山里可以藏身，但里面却有野兽出没，对这两位长期养尊处优的人来说其实更危险。
但显然，此刻他俩已顾不得这么多。
从林子边缘到前方山里，中间是一大片抛荒的土地，两点之间距离足有两三里。
“走……”
随着袁征几人身死，赵维隆竟重新燃起了斗志，他实在不忍心辜负这些忠臣，所以他要努力活下去。
进入抛荒的土地，里面长着一人高的蒿草，不但影响他们的视线，而且还阻挠他们的前行速度。
当然了，随着身后动静变小，生的希望越来越大，也让赵维隆越发有了活下去的信心。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俩反常出现在这荒地里，已被远处的游骑盯上了。
“什么人，站住！”
严厉的呵斥声落在，接着便是几名骑兵从左右涌出，勒住缰绳后目光冷厉看着赵维隆二人。
出现的这几名骑兵，个个身着全套铁甲，身材魁梧煞气腾腾，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见赵维隆二人不说话，带队的小旗官越发恼怒，呵斥道：“立刻回话，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这里是还未开辟的地方，着实不该有平民出现在此，而且这两人也不像是平民。
一但怀疑心起，无论赵维隆如何搭话，这位小旗官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们护送着王妃一行，是绝对绝对不能出事的，所以他们要排除一切隐患。
“我们是……”
“拿下！”
好家伙，根本不给赵维隆回话的机会，这位小旗官直接命人将其拿下。
此所谓，宁可抓错也不放过。
很快，赵维隆夫妻二人被绑了起来，这些骑兵用绳子牵着他二人赶路。
他们是要把人带回护送队伍中，由专门的人进行拷问，毕竟他们还要负责探路。
几分钟后，赵维隆二人被带到了中军，由一名百户接了手。
他们这支队伍，担着护送王妃赶赴京城的任务，整支护送队有三千千多人。
其中，以张猛率领殿前卫三百人（二级士兵）为主，另有陇右都司划拨的两千步卒。
剩下的人，则是专门的后勤人员，以及照料几位妃嫔起居的太监侍女们。
说是护送几位王妃，其实说是给雍王府搬家更贴切，毕竟要带走的绝不是这几个人。
因为带的东西较多，再加上几位王妃更娇贵些，所以队伍赶路速度不快。
长史司和枢密院官员们，因为着急到京所以轻车简从，此刻已经快到京城了。
作为赵延洵的潜邸之臣，如今到了分胜利果实的时候，他们又岂能不急呢？
赵维隆二人被带到了队伍时，很自然的又看到了那恐怖的雍字旗，然后他就彻底心凉了。
如今已然被抓，他再也不必逃了。
“潋儿，你我命休矣！”
紧接着，接手的百户将他二人留在路边问话，这样可以不耽搁队伍行进的时间。
“你们是什么人？”
“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是否受了谁的指使？”
然而，这位百户的每一句话，赵维隆二人都未回应，只因绞尽脑汁想出的借口，不会让他们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更何况，一套完美无缺的说辞，也不是轻易就能想出来的。
因为生还无望，此时赵维隆竟有心情思索，这支队伍护送的是什么人。
随即，他的目光扫向了远处靠近的几辆马车，马车周围的防护力度更强，说是里三层外三层也不为过。
“难不成抓了什么逃民？这可真是稀奇！”
“还是一男一女，莫非是夫妻不曾？为何会出现在此？”
听到马车外，玉竹与侍女的对话，哄孩子睡觉的薛宝筠不由升起好奇心。
于是她悄悄撩起车窗帘子一角，果然看到前方拷问的情形，那被抓的男子正被鞭子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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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她的目光扫向那女子，只见那女子正在苦苦哀求，可惜丝毫未能感化抽打士兵。
下一刻，那女子目光扫向了马车，刚好与薛宝筠四目相对。
“潋……潋儿？”
一时间，薛宝筠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又仔细看了两眼，却发现却越看越像。
“玉竹……”
听到王妃呼唤，马车外的闲聊戛然而止。
“奴婢在，娘娘有何吩咐！”
“你去路边看看，那被抓的女子是谁！”
虽然感到奇怪，但玉竹没有迟疑，当即就领命而去。
看着玉竹离开，薛宝筠暗自道：“若真是潋儿，玉竹定能认出！”
薛甄两家为世交，薛宝筠与甄湘潋可以说从小玩儿到大，作为薛家高等级婢女，玉竹自然认识这位甄家小姐。
第760章 做选择的时侯
队伍仍在行进，而路边的拷问也在继续。
赵维隆一句话不说，士兵们可不会给他脸，挥着鞭子就抽打起来。
一辈子养尊处优，赵维隆那架得住这阵势，被打得是哀嚎不断，可他愣是没吐出一个字。
既然必死无疑，他就想死得更有骨气些。
而在一旁，甄湘潋想要做些什么，却被士兵死死按住跪在地上，根本就动弹不得。
她本来想向马车里的“贵人”，可士兵们根本不给她机会，只是多看了了两眼她就被制住。
“别打了，别打了……”
甄湘潋的哭喊声，此时显得格外凄凉，但周遭士兵无一人感动，他们只是忠实履行职责。
另一旁，玉竹带着几名太监，已经脱离队伍向拷问的地方走去。
“百户大人，有人来了！”
听到部下提醒，这位百户随即回头，就看到了赶过来的玉竹。
于是乎，他立即进行了表情管理，威严冷冽的脸上露出了一缕笑容。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这位玉竹姑娘乃是王妃心腹，在这些武官们心中地位自是超然。
所以，没等玉竹带人靠近，这百户便主动迎了上去。
“玉竹姑娘，您怎么来了？”百户躬身行礼。
虽是婢女，但在这些外官面前，玉竹代表着王妃的脸面，所以此刻端起了架势。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问话，百户答道：“探马抓回了两个奸细，卑职正命人拷问！”
“嗯！”
吐出了这个字，玉竹带着几名太监继续往前，直接来到了拷问现场。
几名士兵立刻停下，除了控制“人犯”的两人，其他人全都退到了一边。
瞧了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一眼，玉竹可没忘记王妃的嘱托，于是看向了一旁目光呆滞的女子。
仔细一看，玉竹顿时大惊，然后又揉了揉自己眼睛。
确信自己没看错之后，玉竹俯下身，轻声唤道：“潋姑娘？”
甄湘潋正关切看着丈夫，听到一旁的女子唤出自己闺名，于是转头看向了玉竹。
作为婢女，玉竹认识甄家小姐，可人家却和她不熟，何况他们还好几年没见了。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遇到熟人了，或许能求得一线生机。
于是甄湘潋问道：“你是？”
“潋小姐，我是玉竹啊……”
见甄湘潋面露思索，玉竹接着说道：“潋小姐，我是薛家筠姑娘院儿里的人！”
薛家筠姑娘，多么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回忆此刻已在甄湘潋脑海中涌出。
“玉竹，筠姐姐……”
确认了甄湘潋的身份，玉竹总算明白了，为何王妃会让自己过来。
于是她转过身，对一旁的百户问道：“人是你们抓的？”
“正是！”
“我要把人带走！”
“这……”百户面露难色。
而听到这话，甄湘潋却升起了生的希望，但此刻她却不宜胡乱插言。
眼见这百户不愿放人，玉竹面色一寒，说道：“这是娘娘的意思！”
“是！”
把薛宝筠都搬了出来，这百户自然不敢多言，于是只能让手下放人。
随行的几名太监，在玉竹的指挥下上前，将地上两人扶了起来，同时要解开他们的绳索。
见此情形，百户提醒道：“玉竹姑娘，这二人乃是奸细，不能解开绳索！”
“若是冲撞了娘娘，你我谁都担待不起！”
玉竹愣了一下，说道：“不管是不是奸细，王妃驾前护卫重重，没人能够放肆！”
这话倒是不假，殿前卫的三百士兵，全都围在几辆马车周围，没人能在他们眼皮底下乱来。
紧接着，玉竹带着这两人离开了。
赵维隆已经晕死过去，所以玉竹带着甄湘潋先走，快速向薛宝筠的马车靠了去。
“启禀娘娘，玉竹回来了！”
听到这话，薛宝筠还没来得及回应，下一刻马车外响起了玉竹的声音。
“娘娘，是潋小姐，甄家的潋小姐！”
听到这话，薛宝筠当即下令停车，然后掀开了马车帘子。
果然，隔着周围一圈侍从，薛宝筠看到了马车前的甄湘潋。
“潋儿，你……何故在此？”
此时，甄湘潋直勾勾看着薛宝筠，眼神中有久别重逢只欣喜，也有无尽之悲愁。
“潋儿，我是筠姐姐，你不认得我了？”
想起少年时的美好时光，再看到了眼前甄湘潋的狼狈落魄，薛宝筠一时难以将眼前人和记忆中重合。
“我当然记得，筠姐姐已是雍王妃了！”
“当年你出嫁时，我还哭了好几天呢！”
说出“雍王妃”三个字，甄湘潋的心中唯有苦涩。
雍王造逆，害得她丈夫丢掉了江山，害得她夫妻二人屡遭生死之难，害得许多人无辜死去。
对雍王赵延洵的恨，让甄湘潋对眼前这位雍王妃，实在是亲近不起来，即便她们有许多美好记忆。
一听到“雍王妃”三个字，薛宝筠便想到了眼前这位妹妹“皇后”的身份。
赵延洵起兵后，与陇右的消息交流较密，所以薛宝筠知道京城的一些事。
无话不说，宛如一人的好姐妹，此刻再次见面，身份却显得格外尴尬。
一个是中宫皇后，一个是反贼之妻，偏偏反贼还把皇帝赶下了龙椅。
本来到嘴边的许多话，薛宝筠一时间说不出口，只因一切都变了。
“妹妹一向可好！”
这计划，薛宝筠是下意识说出，但问出之后她却更尴尬了。
人家过得好不好，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何况人家为何过得不好，薛宝筠心里也有数。
甄湘潋徐徐说道：“妹妹惶惶落魄，倒是姐姐神光照人，风度仪态更胜往昔了！”
“世人都说出嫁从夫，说起来……我该称姐姐为婶子才对！”
这个聊天，从开始到现在，气氛都显得格外尴尬，薛宝筠更是心中有愧，不知如何与甄湘潋说话。
“妹妹这就见外了，你我还是一样姐妹相称吧！”
“姐姐还认我这个妹子？”
沉默几息后，薛宝筠说道：“我非无情无义之人！”
“你我通家之好，雍王起兵薛家遭难，妹妹我没少帮忙！”
“如今时移世易，也不怕姐姐笑话，妹妹我要携恩图报了！”
为了为夫妻二人求得生路，甄湘潋愿意放下一切自尊，向敌人的妻子服软求饶。
经历过许多事，甄湘潋无疑成长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受皇帝宠爱，一心装满天真烂漫的新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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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甄湘潋所求之事很难办，但薛宝筠还是说道：“你说！”
跪到地上，甄湘潋叩头道：“求姐姐，放我们一条生路！”
薛宝筠一时不答，一旁的玉竹靠了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娘……切不可冲动！”
既然这位是甄湘潋，那被打晕过去的自然是皇帝。
这样的两个人，私自放了是多大的罪过，连玉竹都看得清楚明白。
作为心腹，玉竹自然与薛宝筠利益为先，所以这个时候她会提醒，以免主子一时不察引来大患。
薛宝筠不是傻子，她自然也清楚此事干系重大。
“可有人知道她二人身份？”
难道没人知道她俩的身份，您就真的敢放了她们？
“娘娘……”
玉竹唤了一声，提醒意图越发明显。
此刻，薛宝筠没有追问，现在到了做选择的时候。
第761章 皇帝愿禅位
当薛宝筠思索时，在她的马车后方，有人心里正犯嘀咕。
“好端端的怎就停下了，不是说用膳时再休息，难道这就要用午膳了？”
听到这话，林静玉不由失笑，说道：“你怎么不是玩儿就是吃？一路唠叨个不停，我都要被你吵死了！”
“你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就跟个长不大孩子一样？”
林静玉身旁，坐着的正是黄蓉蓉，此时她穿着宽大的衣服，所以看不到已经隆起的腹部。
“林姐姐，你又教训我！”黄蓉蓉苦着脸。
这下，林静玉是真拿她没办法
其实她也知道，黄蓉蓉之所以是这种性格，是因她出阁前备受父母兄长关爱，且又嫁给了更为宠你她的赵延洵。
如此成长条件，这丫头想长大确实挺难。
但好像，这样没心没肺过一辈子，自己高兴了也挺好的。
可现在，黄蓉蓉心里并不高兴。
“她说走就走，她说停就停，林姐姐你怎不去说她！”
黄蓉蓉口中的“她”，自然是指走最前方的薛宝筠，她是最喜欢和薛宝筠唱反调的。
林静玉板起脸，教训道：“别胡说，都是要进宫的人了，往后切不可冒失妄言！”
历来宫深似海，里面凶险无处不在，即便自己不去算计别人，也得防着别人算计自己。
言多必失，还别说做错了，便是说错了话也可能引来祸事，对此林静玉看得很明白。
“知道了，还说我唠叨，姐姐你不也是如此，这话我都听几年了！”黄蓉蓉撅起小嘴。
听了几年了，全是左耳进右耳出，对此林静玉也没办法。
“兰儿，你去前面看看，何故停下来了！”黄蓉蓉如是道。
“是！”
队伍前方，薛宝筠仍在思索，但她长时间的迟疑，已让甄湘潋对被放生不报希望。
在甄湘潋看来，薛宝筠不同意放人，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换做是她恐怕也难念少时友情。
这种太过重大，关系到的不仅是薛宝筠一人荣辱，还牵扯到薛家许多人的性命。
当然了，在等待薛宝筠考虑的同时，甄湘潋脑袋亦在飞速度运转，想着有没有其他可能的求生机会。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放弃的念头，这份儿韧劲儿绝对天下少有。
见薛宝筠仍在迟疑，一旁的玉竹可急得不行，此刻她也在想办法阻止“主子”胡来。
要不要放？其中有多大的干系，薛宝筠是越想越觉得可怖。
自己丈夫是什么人？薛宝筠从来没看透，夫妻二人虽相处还算融洽，但从始至终她都谨小慎微。
如果放了这帝后二人，丈夫得知此事会有何反应？会导致她和孩子以及薛家什么后果？
但如果……如果直接不放人，丝毫不顾念甄湘潋的恩情，一个六亲不认冷血之人，自己在丈夫哪里形象难道会更好？
想到此处，薛宝筠越发心惊，此刻她放人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后背冒出冷汗，想到赵延洵那冷漠的脸旁，薛宝筠一时间口干舌燥。
当她正想命人倒茶时，玉竹在一旁提醒道：“娘娘，听风阁的兰儿来了！”
听风阁的兰儿来了，是玉竹在提醒薛宝筠，黄蓉蓉派人过来了。
这是件被黄蓉蓉知道，都不需要有其他人告密，凭她那把不住门儿嘴巴，今日之事定会传到赵延洵耳中。
玉竹这句话，更要求薛宝筠要尽快处置，拖延下去即便不放人，有些事也说不清了。
然而薛宝筠还在迟疑，此刻的她心中既有不忍，毅有担忧。
“玉竹，给我倒杯茶来！”
薛宝筠在要喝茶时，在他们“搬家”队伍前方，千户郑大川带着部下赶了过来。
在得知手下发现“伪帝”，郑大川丢下了手里的事，带人直接跟了过来。
不管这个“伪帝”是不是真的，郑大川都要过来看一看，只因其中干系实在太大。
可当他赶到时，却从手下百户处得知，那两人已被护送王妃的队伍，当作奸细给杀了。
向袁征手下那名叛徒再三确认之后，郑大川终于鼓起勇气，带着部下出现在护送队伍前方。
虽同为雍军，但谁也不能保证，来的人不是假扮的，所以护送队伍立刻戒备起来。
本来薛宝筠就下令停下，所以护送队们算是以逸待劳，完成军阵组成很是迅速。
而前方出现的变故，也引来了张猛这位护送队主将。
“张千户，是我……老郑啊！”
张猛一直在赵延洵身边听用，和雍王府体系下的武官们，说实话接触的时间不多。
和郑大川这类降将，交流的时间也就更少了。
当然了，虽然见面的时间不多，但张猛对这人好歹有些印象。
“原来是郑千户，王爷派你来迎王妃娘娘的？”
“这……不瞒张兄弟，老弟这次过来，是要两个人！”
在张猛这位雍王亲信面前，郑大川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明明年长却称张猛为兄。
可听到他这番话，张猛却阴沉着脸说道：“你不知道……这是王妃娘娘们的车队？你来要人，要什么人？”
郑大川的说辞，严格来讲靠得上“大不敬”的罪过。
“方才我们在搜捕逃窜的逆贼，听前面哨探的弟兄说，被你们抓到了，所以前来要人，张兄切莫误会！”
“逃窜的逆贼？什么逆贼？”张猛反问。
郑大川答道：“线索说，是伪帝后二人！”
军中抓了两个奸细，这件事张猛知道，可却没想到会是这等身份。
张猛当即回头问道：“人在何处？”
“回禀大人，被王妃娘娘的人带走了！”
好家伙，这下事情更复杂了。
几分钟后，一向大大咧咧的张猛，扭扭捏捏出现在了薛宝筠的车驾前。
看了跪在地上的甄湘潋，以及旁边晕倒的赵维隆，张猛大礼参拜。
“启禀王妃娘娘，第六卫千户郑大川，奉王命清查逆贼，其所捕之人已被我军擒获！”
“臣听部下说，人已被王妃娘娘带走，所以特来讨娘娘的示下，是否将此二人交由郑大川！”
想出这样一番说辞，对张猛开始实在是为难，他一向不习惯说这些文绉绉的话。
而此刻，听到张猛过来说的这番话，薛宝筠就知事情彻底“败露”，到了最后做决定的时候。
薛宝筠的目光，再度与甄湘潋对视，眼中充满了无奈。
可在薛宝筠说出那句话之前，甄湘潋突然撑起身子，大声道：“皇帝……愿意自去冠冕，禅位于雍王！”
“雍王承天之命，顺天意而得天下，实在不该背负篡逆之名！”
“为保九叔仁德之名，我夫君愿意禅位于九叔，使九叔继位既合天理，亦合祖宗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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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娘娘三思！”
只要有禅让，赵延洵的皇位便是合法的，甄湘潋自认为开出的条件很有诱惑。
也难为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禅位……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薛宝筠喃喃道。
只是，赵延洵会不会同意禅让，薛宝筠着实无法肯定。
在她看来，丈夫是个骄傲的人，想要的东西只会自己去拿，而不会奢求别人让。
但不管怎么说，都可以尝试一下，也算是帮甄湘潋一个忙。
“张千户，你都听见了？”
“臣听见了！”
“立刻派人，将此消息传于王爷！”
这种大事，张猛也不知如何处置，他只适合听命执行。
既然王妃有了决断，在张猛看来执行便是了。
至于等着要人的郑大川，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臣领命！”
看着张猛离去，薛宝筠陡然有些后悔，但看着甄湘潋的凄惨模样，她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
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勉强也算问心无愧了，接下来就看赵延洵的决断。
依薛宝筠的猜测，禅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潋儿，你先安顿下来，等候消息吧！”
“多谢娘娘！”甄湘潋再度叩首。
第762章 辑事监大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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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事监官署外，林全步子从容，在左右跟着几名大太监。
“林公公，您老可难得来这儿一趟！”
“就是，有什么吩咐您招呼一声便是，何必亲自过来跑一趟！”
“您老诸事缠身，王爷那边可离不开您！”
听着耳边的奉承声，林全心里舒服得很。
三年前，他不过是侍奉皇子的普通小太监，与这几位辑事监大太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这三年多时间过去，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在他面前却是如此卑躬屈膝，让人不得不感慨世事无常。
停下脚步，林全沉声说道：“行了，你们一个个话这么多，莫非是不想给我说话的机会？”
“我等岂敢……”几个老太监连忙陪着笑。
目光扫向周围几人，冷笑说道：“你们几个都是老狐狸，我呢年纪小……谁知道你们敢还是不敢！”
说了这么多吹捧的话，见此刻林全言冷意冷，辑事监的几个人便知他不好对付。
“这里是辑事监，是内廷的衙门，不是你们家床头儿……少跟咱家套近乎！”
被林全这个小年轻训斥，几位大太监心里虽不爽，但还是笑脸相迎。
如今这宫里，林全就是最大的太监，他们又岂敢得罪。
按道理说，世事讲究个和气生财，平白得罪人毫无必要。
但对林全来说，这些大太监他全都要撤换，所以才不怕得罪人。
“让你们通知辑事监各管事太监，还有几个千户，你们办妥了没？”
听到林全询问，其中一人恭敬答道：“回公公的话，已经办妥了，人全都在里面侯着！”
看了一眼前方辑事监的匾额，林全沉声道：“走吧！”
一行几人进入大门，在穿过二门之后，便来到了一处院子里。
此刻院子里人比较多，除了太监还有几名武官，现场足足有二十多号人。
这些人，是辑事监的中上层，皇帝的耳目就是由他们担任。
眼见林全进来，众人弯腰向林全行礼，一个个显得谦卑无比。
这厮代表着雍王，现场谁人敢不卖他面子，就是个脖子上的脑袋过不去。
自雍王入京的这些天，已经有太多人被诛杀，太多家族被毁灭，人命其实是不值钱的。
走到台阶上，林全仔细打量着众人，沉默的现场气氛格外压抑。
“都到齐了？”
“到齐了！”刚才答话那太监应道。
下一刻林全怒斥道：“放屁……别以为咱家不知道，各管事太监加正副千户，应有三十八人！”
“除开死了逃了的十一个，也该有二十七人到场，为何差了六个人？”
“哼哼，咱家一早就传了话，难道是你们没通知到？”
好家伙，刚才跟着林全进来的几人，此刻被吓得半死。
“林公公，奴婢等全都通知到了，差的这六人奴婢也不知为何迟到！”
做到椅子上，林全看向在场众人，说道：“既然迟到了，便让他们不必再来了，全给咱家发配刷尿桶去！”
从辑事监的管事太监，到下面最低等的刷尿桶太监，也不过是林全一句话的事。
现场众人唯唯诺诺，让耍弄权力的林全越发兴奋，他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整治了人便立了威，见现场众人神色间多了畏惧，林全十分的满意。
掸了掸衣袖，此时方才的大太监，已经给林全端来了茶水，服务可以说是特别周到。
喝下了一小口茶，林全将茶杯递了回去，然后目光扫向现场，说道：“今儿我过来，是奉了王爷的旨意！”
一听这话，现场众人的腰更弯下了许多，全都做出聆听训示的模样。
“遵王爷的示下，从今天起……由咱家总管辑事监，你们都明白没有？”
辑事监，在赵延洵看来类似于前世的东厂，这样要紧的部门自然要握在自己人手中。
“我等遵旨！”
在一名老太监带领下，其余众人也都下跪参拜，既是拜林全更是拜赵延洵。
“都听好了，新朝即将来临，过去的事一笔勾销，往后你们都要向王爷效忠！”
“吩咐下去的事，全都得尽快妥当办理，误了事定不会轻饶……”
辑事监内，林全略显年轻的声音，在一众老狐狸耳边回响。
通过前后各种手段，他在辑事监轻而易举树立了威权，没有人敢跟他耍花招。
事实上，他也必须迅速掌握辑事监，才能尽快做出成绩来。
跟着赵延洵这位雄主身边，被赋予的权力在林全看来也是压力，做不好的话随时可能被踢开。
而要做出成绩，关键就是利用辑事监的消息渠道，掌握天下各地的大致消息。
比如南方士绅是何反应，西南的叛军有何动向，地方官员是否服从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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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非常庞大的消息，没有专职部门来办肯定理不清。
吩咐完这些事，林全接着说道：“近两天，你们都辛苦一些，一要将辑事监各项事务运行起来，二是要将各地消息梳理清楚！”
“给下面人传话，让所有人都安下心，该得的钱粮后面会补，让他们都用心办差！”
只让人做事，没有看到的好处，可难让底下人效忠听命。
大家都要生活，一家老小也要养活，没有盼头可不行。
吩咐完这些事，林全没在辑事监多留，而是往乾安宫方向赶了去。
他要赶着回去伺候赵延洵用午膳，把这位侍奉好他的地位才稳固。
来到乾安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林全心里犯起了嘀咕。
今日怎还在议事？按道理说这些当官儿的也该撤了！
“怎么回事？”林全问守在外面的小太监。
“回公公的话，陇右的官员们到了，半个时辰之前王爷召见了他们！”
原来是这帮人到了，林全心中疑惑顿消。
陇右的这帮文官，一直以来都看不惯他，所以林全决定暂时不进去找不痛快。
可当他正要离开，却见一小太监气喘吁吁，拿着一封信件飞奔而来。
“出什么事了？”
那小太监跑到林全面前，连忙禀告：“公公，殿前右卫派人送来急递，说有紧急情况呈报王爷！”
一听是殿前右卫传来的消息，林全顿时紧张起来，以为是护送王妃的队伍出了大事。
于是林全拆开了信件，小心翼翼查看里面的内容。
作为赵延洵的心腹太监，这些紧急公文他是有资格看的，至少近期规矩没立起来的时候是如此。
每一天，赵延洵都会收到大量急递，仅靠他自己看可看不过来。
可当他看完信件内容，一时竟愣在了原地，他实在想不到这种离谱的事都会发生。
此等事情，不是他可以做主的，于是林全走进了乾安门。
第763章 林全的鼻血
乾安宫内，赵延洵坐在龙椅上，在他左右站着二十多名官员。
从陇右过来的官吏有近百人，赵延洵只召见了官阶较高的，也就是殿内的二十多人。
大殿前方，成文光几人站在前方，向赵延洵介绍着西北的情况。
所谓西北的情况，主要有三个方面。
一是秋收，这件事正在稳步推进，今年西北粮食基本能够自给。
二是清剿丧尸，陇右和北地两个都司，为此事也挖空了心思，成绩虽有但离肃清丧尸，还有很见长的路要走。
第三件事，是汇报天御关外的情况，也是眼下正在说的事。
“北地都司派人深入关外，抓了不少活口审问，才算大致了解清楚情况！”
赵延洵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关外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仔细说！”
关和泰越发恭敬，说道：“三年前天降乱世，怪物在胡人部族中出现，他们集结起来的军队大乱，最终未能攻我大晋！”
太安二十四年，当时集结起来的胡人军队，可是大晋王朝的头号大敌。
“怪物虽然迅猛，但胡人马匹充实，让他们逃脱了不少，且关外地广人稀，怪物也难以逞凶！”
听到这里，赵延洵皱眉道：“你是说，关外的胡人未伤元气？”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些胡人马匹足备，雍军应对起来将极为吃力。
若是其四面出击，其高机动性雍军根本防不住，到时候又将是生灵涂炭。
“并非如此，胡人虽逃脱了不少，但也有将近三成丁口遭难！”
“胡人挺过最开始的灾难后，他们缺吃少穿，就想着侵入关内劫掠！”
端起茶杯，赵延洵沉声道：“他们倒是会找活路！”
关和泰接着说道：“当时北地郡怪物密布，便让他们以为……我大晋已被怪物占据，所以最终往西边儿去了！”
在大晋和关外胡人所处地盘以西，还有数量众多的小邦国，这些也确实是非常好的劫掠对象。
赵延洵随即问道：“所以，既然他们往西去了，为何如今又回来了？还有……更往西边儿有没有怪物？”
“他们残余得部族西进，虽说是缺衣少吃，但逐水草而行也能存货，只不过一路上死了不少人！”
“活下来的都是精锐，也凑出了近十万骑兵，去到西边邦国时发现怪物，反倒被他们陆续肃清了！”
“在西边占据了城池，他们才算站稳了脚跟，近几年艰难存活着！”
见赵延洵认真听着，关和泰继续说道：“可在半年前，他们遭遇了强敌，好像丢了不少城池，而且那敌人比他们强出太多，才让胡人的参与起了退回东边的想法！”
“所以才让靠东的部族，来我城关查看情况，之前天御关一战，很可能是为了查探我方底细！”
国内的事情赵延洵不担心，那些人在赵延洵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几万被升级的队伍轻易就能收拾这些家伙。
可胡人的大批骑兵，以及更西边所谓的强敌，却让他担忧起来。
思索之后，赵延洵说道：“传令给北地都司，天山郡的怪物暂时停止清剿，当这些怪物充当屏障！”
“还有，让陇右都司协助北地都司，把天御关守好……本王会尽快调兵过去！”
“是！”
吩咐完这些事，赵延洵看向在场众人，徐徐说道：“如今国事艰难，你们都是本王的左膀右臂，自然也该多分些压力！”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全都高兴起来，这句话等于是说要给他们分官了。
“成卿……”
“臣在！”
“你去内阁帮着做事！”
这一句话，听得成文光心头直跳，他这可算是一步入内阁了。
入内阁，宰执天下，是文官的最高追求。
三年时间，从布政使到内阁大臣，成文光很感谢当初的自己。
“臣领命！”成文光表情淡定，并向赵延洵大礼参拜。
“周卿……”
被点到名，周承平躬身道：“臣在！”
“你就去都察院，从副都御使做起吧！”
“臣领命！”
副都御使，也算是中央大员了，但比成文光却差了一些，但这个位置确实很适合周承平。
而他本人，对此也是欣然接受，他自己也觉得这是极好的安排。
接下来，就是长史司的其他官员，他们被赵延洵塞到了六部和其他衙门，将帮助赵延洵进一步掌握朝局。
“至于枢密院……本王打算废除五军都督府，由枢密院统领天下各都司！”
说到这里，赵延洵目光扫向关和泰陈安民，语气郑重说道：“你们肩头的担子可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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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领天下兵马，这份担子确实不轻，而且确实是位高权重。
对此，陈安民自是高兴无比，然而关和泰却显得意兴阑珊，他其实更想去内阁六部施展自己的才华。
接下来，赵延洵又是对众人细细叮嘱了一番，才让他们退出了大殿。
当这些官员走出乾安宫，正好和进来林全照面。
只不过，此时这些人心情很好，一个个顾着互相道贺，直接把林全无视掉了。
“奴婢林全，叩见王爷！”
官员们离开了，赵延洵的事情却没结束，有太多奏疏要他审阅。
手里拿着奏疏，赵延洵慢悠悠翻看着，同时问道：“辑事监的事办妥了？”
“奴婢已经办妥，只是有件要紧的事，要向王爷陈奏！”林全小心翼翼。
赵延洵扫了林全一眼，目光又回到了奏疏上，徐徐道：“说吧！”
“殿前右卫来报，说他们在返京路上，抓到了伪帝后二人，此二人为求活路，伪帝说愿将皇位禅让于王……”
林全的话还没数万，赵延洵直接把手中奏疏扔了过来，极大的力道砸在林全脸上，把他砸得侧翻在地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什么伪帝？”赵延洵勃然大怒。
下一刻，赵延洵一掌拍在御案上，大殿内响起“砰”的响声，把林全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他连忙“复位”，重新跪在了御案前，也顾不着擦流出的鼻血，连忙叩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看着跪伏于地的林全，赵延洵厉声问道:“伪帝不是已经死了，怎么又冒出来个伪帝？你是怎么办差的？”
“我问你，伪帝到底死了没有？”
林全不敢抬头，但听了赵延洵方才这几句话，他自然知晓该如何回答。
“回王爷，伪帝已经死了，奴婢亲眼见他于宗庙自缢！”
“既然如此，现在为何又冒出了伪帝？”
林全当即答道：“必是有人假冒！”
“那该如何处置？”
“此人罪该万死！”
接下来，赵延洵没有说话，大殿内再度陷入死寂，林全的心越发忐忑。
几息之后，赵延洵语气冰冷道：“这件案子，你亲自去办！”
听到这话，林全如逢大赦，连忙答道：“奴婢领命！”
“莫要再让本王失望！”
赵延洵这句话，意味着至少刚才，林全让他感到失望了。
“是！”
第764章 黄昏叹
走出乾安门，林全顿时有劫后余生之感，此刻的他才有心思，拿起袖口擦着流出的鼻血。
伴君如伴虎啊……林全不由叹息，刚才的他确实犯了大错。
什么伪帝，什么禅位，这些消息就不该传到王爷耳中，一个死了的人凭什么和王爷讲条件？
王爷乃是奉天命而起兵，诛杀弑君篡位的逆贼，又何须让伪帝来给自己禅位？
心中不断想着这些，林全一路往宫外走去。
这次事情他必须要办妥当，这也关系到他的安危。
…………
经过一天时间的赶路，护送王妃的队伍，在靠近永顺府的兴和驿停驻。
最多还有三天时间，整支队伍就能赶到京城。
跟着赶路的两天，是赵维隆难得安宁时光，即便他是如犯人一样被看住。
此刻，赵维隆被赶进了一处小房间，房间外至少有三十多名士兵把守。
太阳西斜，再过半个多时辰天就黑了，今天总算又熬了过去。
就在这时，关闭的房门被打开，一女子转身走进了门内。
见着此人，赵维隆忧郁的眼神才舒展开，嘴角亦露出了笑容。
放下手里的食盒，甄湘潋蹲在赵维隆面前，抬起头说道：“夫君，该吃晚饭了！”
“今天有烩三鲜，炸里脊，什锦豆腐，炒鸡丝……”
一边说着，甄湘潋一边把食盒里的菜肴拿出，生动诠释了什么叫贤妻良母。
这祥和的一幕，让赵维隆一时间看得痴了。
若是未曾生在帝王家，有这样一位美丽贤惠的妻子，那将是何等完美的一生……
“夫君，该吃饭了！”
将碗筷递到赵维隆手中，甄湘潋接着说道：“今天筠姐姐还特意给咱加了道清蒸八宝猪！”
说这话时，甄湘潋已将菜肴夹到赵维隆碗里。
“你这位筠姐姐，对你还真是不错！”赵维隆笑着说道。
“我们两家为世交，我俩打小就认识，就是打打闹闹长大的！”
“你有这位好姐姐在，想必定能护住你的性命！”
赵维隆的这句话，让房间内陷入沉默，亦让气氛变得凝重。
“我们都能活下去！”甄湘潋极为认真说道。
此刻在驿站外，一行二十多骑打马而来，将兴和驿外的沉寂打破。
来到驿站外，林全当先下马，带着人就往驿站大门走去。
“什么人？”
“咱家林全，奉王命而来！”
守在大门口的，有殿前卫的侍卫，他们都认得林全。
“原来是林公公，赶紧开门，让林公公进来！”
带人进了驿站，林全丝毫没有耽搁，直接让人带他去见所谓“伪帝”。
驿站某处阁楼上，看着咋咋呼呼进入驿站的林全，黄蓉蓉极为不满道：“又是这个蠢东西，耀武扬威看着就气人！”
一旁，林静玉逗弄着摇篮里的孩子，徐徐说道：“他们是奉王命而来，高调一些也属正常！”
“奉王命而来？”
黄蓉蓉视线从窗外收回，看向林静玉说道：“林姐姐，你说王爷会如何处置那两人？”
“禅位之后，是囚禁他们一辈子，还是放他们过寻常百姓的日子？”
“林全来了，他们要死了！”林静玉轻声答道。
听到这话，黄蓉蓉大感诧异，问道：“他们为何会死？是王爷要杀他们？”
两天之前林静玉就知道，这帝后二人必死无疑，这在赵延洵起兵时就注定了。
其中缘由，黄蓉蓉自然想不明白，同时林静玉也不打算跟他明说。
“那位甄家妹子人挺好的，就这样死了真是可惜，林姐姐你能不能救她？”
此刻，林静玉表情严肃道：“这件事你不要多问，忘掉当没发生过最好，这辈子你都不能提起，如此对你和孩子都好！”
如果赵延洵起兵失败，自己等人的下场也会是如此，但这句话林静玉没有说出来。
见林静玉如此郑重其事，黄蓉蓉虽然有些懵懂，但还是记到了心底去。
“知道了！”
另一头，林全带人来到了偏院内，目光扫向了赵维隆所处的屋子。
“把人带出来！”林全冷声说道。
“是！”
几名士兵犹如虎狼，冲进房间打断了夫妻二人的晚餐，极为粗暴将他们拖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安敢如此放肆？”赵维隆大吼着。
“筠姐姐，筠姐姐……”
甄湘潋大吼着，薛宝筠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此刻她不免大声喊叫起来。
“伪帝自缢而死，尔等冒充皇室，罪无可赦……”林全语气冷厉。
“即刻绞杀！”
林全做事雷厉风行，就是怕中间出了变故。
随他而来的士兵们，拿出绳子非常迅速套上了赵维隆脖子上，两人使力直接往两边拉了去。
“放过我妻……”
只说出这半句话，赵维隆的喉头就被锁死，以至于再也说不出话来。
但他这句话，提醒了林全旁边还有个女人，于是他向旁边士兵使了个眼色。
此时，看着丈夫逐渐失去生机，甄湘潋大声哭喊着挣扎着，可惜没有半点儿作用。
原本她还向往着，待也接受禅位后，她和丈夫一起远遁江湖做平凡夫妻去。
那成想在这个平静的下午，他们夫妻二人会遭如此横祸，一切实在来得太突然。
“王妃娘娘驾到！”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林全根本没有回头，而是指示手下尽快完活儿。
“林全，住手！”
被薛宝筠呵斥，林全不得不转过声，而后开口道：“娘娘，奴婢是奉王命，诛杀冒充伪帝，意图搅弄是非之人！”
看着眼前生离死别的一幕，薛宝筠感觉格外痛心，但她却把握住了林全的语言漏洞。
“王命让你诛杀冒充伪帝之人，难道也让你杀这毫不相干的女子？”
林全正思索着如何回话，薛宝筠却不打算给他时间，语气越发严厉道：“回话！”
“王爷是否亲口说过，让你连这女子一块儿杀了？”
当时赵延洵只说了如何处置赵维隆，确实没有亲口说要杀甄湘潋，但这其实是一回事。
林全实在想不明白，这位聪明至极的王妃，此刻为何会出来搅局，难道是嫌自己麻烦还不够多？
薛家一大家子，为了求生存已绞尽脑汁，连自家二爷都以死谢罪了。
看着甄湘潋已在翻白眼儿，薛宝筠越发愠怒道：“回话！”
“王爷未曾亲口说过！”
林全终究不敢“假传王命”，薛宝筠不怕麻烦他却怕死。
“把人松开！”
眼见众人毫无行动，连自己身边的心腹都没有动，薛宝筠越发愠怒道：“本宫令你把人松开，莫非你要本宫亲自去放人？”
林全当然不可能让薛宝筠亲自去放人，但能多拖延一点儿时间，甄湘潋死的可能性就更大。
绳子被松开，甄湘潋倒在了地上，薛宝筠连忙走上前去。
林全则走向了另一边，在确认赵维隆气绝之后，他的心才放松了大半。
被薛宝筠摇了几下，晕死过去的甄湘潋陆续恢复了神智，然后她便看见了一旁丈夫的尸体。
“啊……”
甄湘潋大声哭了出来，推开薛宝筠便爬向了赵维隆，在尸体上哭得凄厉无比，让现场心有良知之人深感悲凉。
见此一幕，薛宝筠五味杂陈，想上前安慰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林全来到薛宝筠身边，行礼之后说道：“娘娘，此女不死，王爷那边交不了差！”
“王爷那边未让你杀她，又如何教不了差？”
“娘娘，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这事儿……您不该掺和！”
薛宝筠的理智，也告诉她不该掺和这事儿，但她终究还是插手了。
“本宫自会去向王爷请罪！”薛宝筠沉声道。
她把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林全也就无话可说了，到时候大不了和王妃一同被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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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此时，甄湘潋逐渐停止了哭泣，还将赵维隆凌乱衣衫理顺了。
只见她徐徐站起身来，看向院子里数十号人，仿佛要把所有人都记在眼里。
“潋儿，你不必害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薛宝筠只上前一步，就被身旁的玉竹给拉住。
没等薛宝筠回头训斥，只听前方甄湘潋开口道：“我告诉你们，我的夫君是先帝册立的皇太孙，是大晋名正言顺的皇帝！”
“你们这些逆贼，绝不会有好下场……”
甄湘潋此刻态度神情大变，乃是真正的皇后气度，说出的这番话直将在场众人惊呆了。
“本宫是皇帝册封中宫皇后……不需要你们这些逆贼的怜悯，更不会受你们的凌辱！”
凌辱两字才脱口而出，甄湘潋奋尽全力，一头撞向了旁边石阶，现场顿时血水飞溅。
半分钟后，夕阳的余光撒在帝后二人尸体上，一切又恢复了静谧安宁。
殉情而死，甄湘潋如此刚烈，是薛宝筠未曾想到的。
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儿，确实已经长大了，变得她这当姐姐的都不认识了。
徐徐转过身，薛宝筠对林全说道：“找副棺木，寻个僻静之地，把他们葬了！”
“今日之事，本宫会向王爷请罪！”
“奴婢领命！”林全不得不应下。
第765章 廷议在山野
（卡文了，第二章会先更防盗，可能明天才会更正，大家早点儿歇息！）
七月二十五，天气晴朗。
京城以东三十里处，此处百姓正在开展秋收，近千亩土地上一片热闹景象。
事实上，经过大半个月的忙碌后，秋收已进入尾声。
近期的粮食问题，基本能够得到缓解，但离完全自给自足还不够。
这是因为，中原几个郡的人太多，而恢复生产的土地却相对较少。
此前两三年，朝廷是从南方征调粮食，堵上了北方军民的粮食缺口。
秋收这一个多月，赵延洵并未开启战端，除了让中原安心秋收，也是给南方足够的秋收时间。
破坏了生产，让粮食烂在地里，天知道会饿死多少人，这对赵延洵来说是要尽可能避免的。
当然了，在秋收结束时，便意味着大战要重新开启。
此时的某块田里，赵延洵亲手拿着镰刀，带着内阁和六部官员忙碌着。
能在此处挥洒汗水，级别不够还没机会。
把这些高官带过来，赵延洵是为了让他们亲身体察民情，等会儿吃饭也将是在农户家中。
这些高官们，平日里养尊处优，今日进到田里一个比一个狼狈。
经过一上午的忙碌，一帮人收了差不多半亩地，说是累得半死也不为过。
放下袖口，赵延洵带着一众官员们，走出了他们厌恶的田地。
正常来讲，在与赵延洵随行时，这些官员都很注重表现，各种漂亮的奉承话绝对少不了。
但此时他们累得够呛，一个个连话都不想说。
来到靠近的一处农家，这里已经被清理出来，并不宽敞的院内摆满了座椅。
赵延洵自顾自走向主位，待他落座后目光才扫向众人，说道：“各自找位置坐下！”
“多谢殿下赐座！”
在这个时候，这些官员们还没忘记礼节。
待众人落座后，赵延洵说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你们出生富贵之家，这辈子怕是头一次下地干活儿，体会百姓之艰辛！”
“这苦和累，不亲身参与，又如何能感同身受？”
已入内阁当值的成文光，此刻应道：“殿下所言极是，今日之行虽苦虽累，但臣所获亦多矣！”
“民为国之本，本固而国强，殿下爱民之心，臣深为感动！”
有了成文光带头，其他人也都没闲着，奉承话是一句接着一句。
示意众人安静后，赵延洵接着说道：“今天午饭就在这儿吃，每人一晚大米粥，一碟小咸菜……”
“你们不会觉得本王小气吧？”
这时，年纪最大的首辅王庭鹤站了起来，极为恭敬说道：“天下有多少百姓，为这一碗大米粥劳心劳力，却有不可得者！”
“臣等不劳而获，安敢心有不忿？”
“殿下今日赐这一碗粥，也是要告诉臣等，百姓衣食为国之所重，需臣等细细品味！”
不得不说，这些久经仕途的老臣，看问题直指根本，替赵延洵说了心里话。
事实上，看出赵延洵用意的，绝不只王庭鹤一人。
所以在王庭鹤话音落下，其他众人也都跟着反艳表态，现场一副明君贤臣风云际遇的情形。
“这些道理，只在嘴巴里说还不行，你们还得时刻记在脑子里，时刻拿出来自我鞭策！”
此时，白米粥已经端了上来，每位官员面前都摆了一碗，这是极为简单的一餐。
一边吃着，赵延洵同时说道：“朝廷往西南和南方送去的诏命，直到现在还未获得回应，诸位……天下未靖呐！”
“有人不服朝廷，本王绝不会置之不理，秋收之后便会起兵讨伐，到时候免不了筹措钱粮，征调民力！”
“筹措钱粮这些事情，都要交给你们去办，便要注意好掌握分寸，这也是偏偏今日带你们来此的目的！”
“唯有从高处走下来，你们这些朝廷大员，才能知晓民生之艰！”
赵延洵这一席话，众人脸上都露出受教之色。
但也有一部分人心中不以为然，毕竟赵延洵唱了冠冕堂皇的戏份，到时候就该他们当恶人了。
民生凋敝如此，按理说就该休养生息，而不是继续开启战端。
当然了，在场这些官员心里都有一笔账，知道如果不尽快统一全国，粮食缺口就能拖垮朝廷。
换句话说，在这种结构性矛盾下，他们这些当官儿的必须要当恶人。
想到了这一层，在感叹赵延洵手段高明的同时，众人也觉得佩服他的“无耻”。
相比于死去的太安靖平两位皇帝，眼前这位可强出太多了，也难怪年纪轻轻便打下了如此基业。
一碗白米粥喝完，赵延洵又与众人聊了些其他事，等于说是山野之间召开了一次廷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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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在一场议事结束之后，赵延洵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从田埂到官道，中间有两三里路程，他们全部都是不行。
在他们路过时，就可以看到远处田地里，老百姓或在劳作或在吃饭，亦或者两件事一起做。
因为是微服出巡，他们这些人全都未着官袍，所以百姓们并不知他们真实身份，只知道是京城来的贵人。
接下来这些文官们将返回京城，赵延洵则会赶去新升级军队营中，查看他们训练的情况。
新升级的两万军队，其战斗力着实强绝，赵延洵打算用他们去平叛。
在他们全都离开后，原地负责戒严的士兵开始撤离。
当他们陆续离开时，终于有胆子大的上前，询问今日来的是那位贵人。
“是雍王殿下，带着百官们体察民情！”
“王爷心系百姓，生怕这些当官儿弄权欺人，所以带他们看看老百姓活得不容易，让他们都有点儿良心！”
听到这番解释，在场百姓大受感动，高高在上的王竟带着百官，来看他们这些卑贱的泥腿子。
“王爷是个好人呐！”
“是啊……”
听到众人念叨的话，方才答话的千户又说道：“要不了多久，王爷就会做皇帝，那时候好日子就来了！”
关于雍王起兵靖难的事，老百姓其实分不清谁对谁错。
对他们而言，谁治下让他们日子好过，谁就是对的正义的。
“只盼王爷早点儿做皇帝！”
“是啊是啊……”
千户点了点头，说道：“不只你们盼着，我们也都盼着呢！”
第766章 入宫
（打工人苦啊！！）
马车停在承天门前，侍卫们全都已经退下。
马车帘子被侍女拉起，薛宝筠从马车内走出，并伸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走下马车，看着前方高大的宫阙，薛宝筠想起了初入此地的情形。
那时赵延洵还未就藩，京城有许多他将被立为太子的传言，而她则是赵延洵的正妃。
当时跟着赵延洵入宫，薛宝筠就被高大宫阙震撼到了，心里还盘算着自己称为太子妃，而后母仪天下的事情。
可谁能想到，新嫁之后没过几天，她就跟着赵延洵离开了京城。
如今时隔三年，再度返回京城，却是一切都变了。
“娘娘……该进去了，刚才咸福宫有人来传了话，端妃娘娘还等着呢！”
听到玉竹的提示，薛宝筠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是该进去了，把宏儿也带上！”
“是！”
在薛宝筠身后，林静玉和黄蓉蓉也下了马车，更后面还有侯诗筠和周兰芷。
林静玉身旁，侍女小心上前道：“娘娘，给奴婢抱着吧！”
眼见各人都已收拾妥当，薛宝筠转过身数道：“诸位，走吧！”
作为雍王府，薛宝筠有统领妃嫔的责任，这个时候自然该她说话。
几人迈着莲步，身边跟着一大帮太监侍女，缓缓往承天门内走了去。
太监霍安也在其中，他是跟随王妃们一道过来的，统领着雍王府的上百名太监。
“公公，前日里见到的林公公，听他身边的人说……他都已是辑事监的大总管了！”
听到这话，霍安点了点头，答道：“他有这个能力，担得起王爷的信任！”
“公公您和王爷更亲近，怕不是要做乾安宫的大总管了，往后奴婢这些人，可全耐公公您照应了！”
乾安宫大总管，虽然不明确统领那一监，但因时刻和皇帝在一起，所以是正儿八经的太监一哥。
“你们这些人，成日不想着如何伺候好主子，偏偏想着这些歪门邪道……”
霍安的表情极为平静，也正是因为他“拙”的性格，才让他能一直待在赵延洵身边。
当众人通过承天门并进入大安门后，从皇极门方向迎来了一群人，其中还抬着五架辇轿。
“奴婢林全，叩见诸位娘娘！”
随着林全跪下，其身后抬轿的一众太监，乌压压的也全都跟着跪下。
看着跪在面前的林全，薛宝筠平静道：“起来吧！”
“谢娘娘！”
虽然前两天和薛宝筠有不愉快，但林全清楚自己的斤两，所以此刻仍是笑脸相迎。
“奴婢遵王爷的示下，特来接几位娘娘进宫去！”
“王爷说了，诸位娘娘与他在陇右，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如今进入皇城，自该多享尊荣体面！”
不得不说，赵延洵让传的这番话，让现场几个女人深为感动。
“诸位娘娘，请吧！”林全让到了一边去。
众人依次序坐上辇轿，薛宝筠处在第一个，而周兰芷则在末尾。
五架辇轿依次进入皇极门内，按道理说这是不符合规定的，他们应该从皇极门左侧宫门进入。
可如今赵延洵摄政，内外一应事务都是他说了算，此时自然也无人敢发牢骚。
“王爷不在宫里？”林静玉忍不住问道。
对于这位，林全丝毫不敢怠慢，连忙答道：“王爷今早带朝臣们去了城外，眼下应该是在军营里，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嗯！”林静玉点了点头，神色间却有一丝担忧。
薛宝筠知道薛家的事，她也知道自己林家的事，知道亲爹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或许赵延洵可以宽宏大量，但即将要见的端妃娘娘，可不是心胸大度的人。
对于端妃的事迹，薛林二都有了解，知道这位有多厉害。
所以在通往咸福宫的路上，她二人心情越发沉重。
而侯诗筠和周兰芷二人，虽没有得罪端妃的地方，但想到要见婆婆也觉得紧张。
五个人里，只有黄蓉蓉一人兴致高昂，看着周围掠过的建筑，思索着自己会住其中那一间。
很快，五顶辇轿落在了咸福门外。
“几位娘娘，端妃娘娘在里面等着呢！”林全提醒道。
几人下了辇轿，在薛宝筠的带领下，迈步往宫门方向走了去。
只走了几步，薛宝筠就对一旁的玉竹说道：“把宏儿交给我！”
虽不明其意，但玉竹还是把孩子递了过来。
于是薛宝筠牵着已会走路的赵维宏，带领着其他人走进了咸福门。
咸福宫正殿内，端妃坐在主位上，在她身侧位置站的是张凤秀。
“娘娘，几位王妃已经来了！”
端妃表情冷淡，接过了张凤秀递来的茶杯，缓缓撇起了茶水面上的浮叶。
几位王妃进入殿内，按次序站定之后，便在薛宝筠的带领下，向主位上的端妃大礼参拜。
“臣妾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听到这几句话，端妃稍稍抬了一下眼帘，却见众人都低着脑袋，只有黄蓉蓉悄悄抬头打量。
端妃微微一笑，目光扫向黄蓉蓉后，说道：“你就是黄万安的女儿？”
谁知黄蓉蓉却反问道：“娘娘认识我爹？”
端妃脸上仍带着笑，说道：“认识，本宫不止认识你爹，更认识你前面这两位的爹！”
这话虽是对黄蓉蓉说，但点的却是薛林二人。
见黄蓉蓉一脸懵懂，端妃徐徐说道：“你还怀着孩子，就不必多礼了，旁边坐着吧！”
雅文吧
“多谢娘娘！”
于是乎，黄蓉蓉被扶着起身，然后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
“后面的两个，是洵儿在陇右收的？”
被端妃点到，侯诗筠答道：“回娘娘的话，臣妾在陇右遭受怪物追杀，是王爷救了臣妾的命，见臣妾孤苦无依，所以收入了王府！”
“回禀娘娘，臣妾也是如此！”
听到这话，端妃叹息道：“都是可怜的孩子啊！”
“既然洵儿对你们有救命之恩，那往后你们更要好好服侍！”
二人当即答道：“臣妾明白！”
“起来吧！”
“谢娘娘！”
此刻正殿之内，便只有薛宝筠和林静玉跪着，当然还有趴在地上的赵维宏。
殿内气氛格外压抑，黄蓉蓉虽是一脸担心，可因端妃的气场实在太强，让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唯有站在端妃身旁侍奉的张凤秀，此刻眼中带有笑意，当然这一点被她藏得很深。
殿内安静了几息，又仿佛过去了许久，便听端妃说道：“薛家林家，都骂我儿是反贼，你们两个就没什么要说的？”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薛宝筠却不得不回答。
“娘娘，族中人口众多，难免良莠不齐，我爹他被族人威胁，铸成大错……臣妾难以自辩，唯愿领罚，以求娘娘息怒！”
第767章 这还是王吗？
嘴里说的是不为自己辩解，但实际上薛宝筠这番话已在开脱。
更准确的说，她是按照自己老爹的思路，把罪名全往自己二叔身上推，反正薛景煜已上吊自杀谢罪了。
这时端妃冷笑道：“惩处？你是你他是他，别的人犯了错，本宫岂能惩处于你？”
端妃的这句话，等于说这件事还没完。
“你们都起来吧，要是跪坏了身子骨，反倒让人说我这个做婆婆的不是！”
实际上，让薛林二人多跪这么一会儿，就已经表明了端妃的态度。
她不可能真的惩罚这两人，做这些其实是给赵延洵看的，希望其调整后宫的格局。
说得更直白些，端妃不希望薛林两人中的任一个，成为长春宫那张凤位的主人。
这时，端妃身旁的张凤秀开口道：“两位姐姐，娘娘让你们起来呢，赶紧谢恩吧！”
…………
京城西侧的军营里，赵延洵结束了对军队的观摩。
这是他在将军队升级后，第一次来看他们的训练效果，结果自然是非常的满意。
这时赵延洵说道：“让你们去平叛，本王可以安心了！”
一旁的陈玉和笑着说道：“王爷您放心，这帮子不识时务的叛贼，臣一定把他们脑袋给您带回来！”
一边走着，赵延洵一边说道：“孤不担心你们的本事，只是要速战速决才好，年前得把所有事情办妥，拖到明年去就不好了！”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军帐外，此此时有二十多名军官已侯在此处。
这些人是四个卫的千户，在见到赵延洵赶过来时，众人纷纷跪下向赵延洵行礼。
“参见王爷！”
“免礼！”赵延洵面带笑容。
当所有人起身后，他们看向赵延洵的眼神中，除了崇敬还是崇敬。
于他们这些受过“升级”的人来说，赵延洵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是他们誓死效忠的对象。
“王爷请！”
赵延洵来到了上首位置坐下，并示意其他人也都落座。
“谢王爷赐座！”
赵延洵坐的是交椅，其余军官们坐的是马扎，这也是区分地位的重要标志。
“今天来你们看了一遍，军队训练得很好，基本功都很扎实，最重要的是战斗力强！”
“这说明你们用了心，尽到了作为将领的职责，本王很满意！”
赵延洵的每个字，在场众人都认真听着。
这种毫无掩饰的褒奖之语言，在这些高级军官们深感荣耀，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了。
“按道理说，你们跟着本王起兵，如今连京城都打下来了，该到了立功受赏的时！”
“可如今天下还未安定，本王也只能委屈你们了，但你们的功劳本王全都记着！”
“你们有的人能封伯封侯，但只要你们继续立功，到时候封伯着可为侯，封侯者可为公！”
说到这里，赵延洵扶着椅子把手，调整坐姿后接着说道：“你们也知道，本王从来不是小气之人！”
唯有对军队有绝对掌握，赵延洵才能把话说得如此明白，而不用担心下面人多想。
其实他后面这些话，是说给面前四位指挥使听的，毕竟四人才有封侯的可能。
在打下京城后，赵延洵在皇极门外诛杀了一批人后，对“贼逆”的清算并未停止过。
京城的豪门勋贵们，到如今已有七成被抄家流放，牵扯了至少有上万人。
当然了，这种牵连并非以莫须有的罪名，而是严格按照《大晋律》来办事。
只怪这些勋贵家族，做的恶事实在太多，清理掉他们也算为国除害。
打掉了这批勋贵，接下来赵延洵打算对文官开刀，这些人里至少也有七成不是好东西。
当然了，打压文官这事儿不能着急，得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来，不然会引起大乱子。
伴随着整顿吏治的，还有的摊丁入亩，官绅纳粮等一系列政策。
这些政策是对既得利益者的挑战，这就要求赵延洵手里有一把快刀，将一切不服的人声音斩掉。
很显然，他不但有这样的刀，而且这样的刀还很多。
“再过三天天，你们就要出征了……”
说道这里，赵延洵语气变得严肃，在场众人亦是神色一凛。
“打赢平叛之战后，本王亲自给你们庆功！”
这次临时的会议，算得上是简短的战前宣言。
“王爷放心，臣等必定早传捷报！”
有了陈玉和这位主将带头表态，其余众人也都跟着发言，一个个都是信心勃勃。
很快议事结束，赵延洵在侍卫们护送下，便往京城方向赶了去。
京城如今仍处军管状态，所以即便他收拾了大批勋贵，城内也根本没激起什么动静来。
老百姓按照官府的要求，每日完成着自己的差事，一切全都井井有条。
打马进入大安门，赵延洵才自顾自下了马，立刻有太监抬来了辇轿，却被赵延洵给挥退了。
笔趣阁
“启禀王爷，端妃娘娘命奴婢传话，请王爷到咸福宫用晚膳！”
赵延洵点了点头，然后便往咸福宫去了，今天是大团圆的一天。
十几分钟后，赵延洵出现在了咸福门外。
可他一开启系统感知，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殿下驾到……”
随着太监的高呼声，咸福宫内出来了一大群人，站在正殿台阶下叩拜赵延洵。
当赵延洵走进宫门，就看到了端妃走出正殿，一脸和煦迎向了他。
“拜见母妃！”赵延洵躬身行礼。
“都是要做皇帝的人了，成天都在宫外瞎逛，真是不让人省心！”
赵延洵笑了笑，目光看向端妃身后，问道：“母妃，今日既是家宴，为何不见王妃和玉妃？”
端妃笑容稍缓，而后答道：“她们说身体不适，母妃就让她们好生歇息，来日方长，也不差今天！”
而这时，赵延洵见黄蓉蓉抬起了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碍于端妃在场不敢直言。
端妃对薛林两家不满，赵延洵其实知道一些，所以顷刻间他便知晓了事情原委。
虽说薛林二人是被“殃及”，但这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赵延洵也不好明说。
实打实的说，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最难处理的。
“都别在外面站着了，先进宫去吧！”端妃转身说道。
“王爷请！”
张凤秀连忙上前，就要侍奉赵延洵进入殿内。
可谁知道，黄蓉蓉也卡了过来，直接把她挤到了一边儿去。
“王爷，臣妾好长时间没见你，天天都想着你呢！”
听着这熟悉的说话风格，赵延洵不由露出了笑容，拉着她的手说道：“本王也一直挂念着你呢！”
对此情形，侯诗筠周兰芷见怪不怪，却让张凤秀几人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那位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王吗？
第768章 情分
咸福宫的这场家宴，赵延洵吃得不太舒心。
但有张凤秀几人言语打趣，倒也没有使得气氛尴尬，但总是有一丝丝不对劲儿。
当夜幕降临时，这场家宴才在不咸不淡中结束。
跟在赵延洵身边的是黄蓉蓉，正以她有身孕的借口，赵延洵才带他她一起出了咸福宫。
其他的人，还都陪着端妃说话。
“你们都退下，本王和蓉妃独自走走！”
有赵延洵一句话，跟随的太监宫女们全都退出老远，幽长的宫道内只有赵延洵与黄蓉蓉。
四周安静，繁星满天，跟在赵延洵身后，黄蓉蓉很享受这一刻。
这时赵延洵突然问道：“今天你们回来，想必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明鉴，今天在咸福宫……”
黄蓉蓉心思简单，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白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知道情况之后，赵延洵只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我问你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要往外说，明白没有？”
怎么到了京城，有这么多事一个字也不能往外说？黄蓉蓉心里泛起嘀咕，但还是老实点了点头。
很快，赵延洵送她返回了寝宫。
接下来，他往隔壁林静玉的寝宫走了去，而他的行踪也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进了林静玉的寝宫，赵延洵便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那是他的第二个儿子。
得知赵延洵过来，林静玉带人从殿内迎了出来。
“参见王爷！”
上前将林静玉扶起，两人虽已数月未见，但四目相对时，却宛如昨日一般。
“这几个月，过得可还好？”赵延洵面带微笑。
“臣妾一向都好！”
“那就好，走……进去看看靖儿！”
赵延洵的第二个儿子，因为是生在靖难时期，所以被他取名为赵维靖。
孩子才几个月，正是容易哭闹的时候，尤其是看到赵延洵这个陌生人。
折腾了十几分钟，让赵延洵充分释放父爱后，他才将孩子交给了宫女，并带走着林静玉走出了宫殿。
七月正是暑气正隆时，有宫女搬来了桌椅，让他二人坐在了院子角落。
挥散侍奉的宫女之后，赵延洵看向了林静玉，后者正碰着茶杯怔怔出神。
“今天你受委屈了！”赵延洵说出了这一句。
听到这句话，林静玉转过了头去，眨了眼让泪水落了出来。
她虽坚韧，但毕竟才满十八，从现代意义上来说才刚成年而已。
赵延洵叹了口气，而后说道：“这些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你爹的事不该牵涉到你！”
听到这话，林静玉突然回过头来，问道：“王爷会如何处置臣妾之父？”
赵延洵端起茶杯，看向林静玉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放他回乡归养，林家三代不必想着做官了！”
林静玉站起身，径直来到了赵延洵面前，跪拜道：“多谢王爷宽宥！”
相比于那些被诛杀被抄家的家族，赵延洵的这番处置，着实称得上是宽宥了。
“起来起来，你我之间何必言谢！”赵延洵再度将林静玉扶起。
却见此时，林静玉哭了起来，于是赵延洵顺势将其拥入怀中。
安抚了好一会儿，待林静玉止住哭泣后，赵延洵突然说道：“我打算册封你为皇后！”
关于这个事，赵延洵一直犹豫不定，此刻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平日里他做决定很果断，可遇到这种事情，他也优柔寡断起来，毕竟感情这种事很难说清楚。
册封自己为皇后，听到这话林静玉被惊到了，下一刻她直接离开赵延洵怀中，说道：“王爷，臣妾岂敢！”
虽然知晓赵延洵的爱意，可听到这等“离谱”的话，林静玉甚至被吓到了。
“如何不敢？”
林静玉如受惊的小鸟，这让赵延洵感到很奇怪，这种好事难道很吓人？
“想必王爷明白，臣妾不是贪图尊荣之人，何况在臣妾眼中，皇后的凤尾是靶子，是后宫的众矢之的……”
“臣妾喜欢读书写字，不喜与人争斗算计，王爷此举……只会让臣妾不得安宁！”
林静玉这番推脱的话，让外人听到只会觉得虚伪，认为她是假意推脱。
但赵延洵却知道，林静玉这番话真心实意，每个字都情真意切。
“你想好了？”
面对此问，林静玉展颜一笑，说道：“与王爷琴瑟相和，臣妾不管在什么位份，心里都是高兴的！”
赵延洵也露出笑容，缓缓道：“你一点儿都没变，倒是我小瞧了你！”
“既然不管在什么位份，你都心里高兴……那本王封你个美人如何？”
后宫妃嫔有八个等级，美人是最低的一等，赵延洵这话是在开玩笑。
林静玉绕到赵延洵身后，轻声道：“只要王爷不怕后世议论，臣妾是无所谓的！”
“后世议论什么？”
“自然是议论王爷虐待妃嫔，而且是和王爷共度危难，还给王爷生下子嗣的妃嫔！”
听到这话，赵延洵不由笑了起来，也只有林静玉才会和他如此说笑。
两人之间是夫妻，更是难得的知己。
又说了一会儿话，本来赵延洵都决定晚上歇在这里，却得到禀告说王妃去了乾安宫。
“请罪？”
见赵延洵皱眉，林静玉叹道：“王爷还是去一趟吧，王妃她也受了委屈，想必也有许多话要跟王爷说！”
叹了口气，赵延洵说道：“那好，你早点儿休息，明天我们再说话！”
“臣妾送送王爷！”
离开林静玉的寝宫，赵延洵坐上了辇轿，徐徐往乾安宫赶了去。
对于册封皇后这件事，其实赵延洵一直拿不定主意，今日林静玉直接拒绝，便让这件事尘埃落定了。
既然如此，薛宝筠所要请的那些罪，在赵延洵这里就完全不是事。
来到乾安宫，只站在宫门外，赵延洵就看到大殿内，端正跪着的薛宝筠。
叹了口气，赵延洵迈步走进了大殿，说道：“王妃，你这是何必，起来吧！”
见赵延洵到来，薛宝筠叩头道：“王爷，臣妾有罪，请王爷收回臣妾册宝，以警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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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薛宝筠的面前，摆放着一张托盘，上面分别放着王妃册宝。
蹲到薛宝筠面前，赵延洵一手拿起金册，打开之后问道：“本王不知你有何罪！”
“臣妾父叔，公然诽谤王爷……”
没等薛宝筠把话说完，赵延洵直接打断道：“他们也是没办法，被赵维隆那小儿给逼的，说起来还是我对不住他们！”
听到这话，薛宝筠不由抬起头，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觉得泰山之重的罪过，在赵延洵这里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过去了。
紧接着赵延洵又说道：“当然了，他们终究是有过错，所有就降他们一等爵位，元平侯就改成元平伯吧！”
换句话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赵延洵收起金册，将其交到薛宝筠的手里，微笑着说道：“如此，爱妃可以安心了！”
“臣妾还有第二宗罪！”
大殿内极为安静，见赵延洵没有说话，薛宝筠继续说道：“臣妾在返京途中，遇到了闺中密友，她是伪帝的皇后……”
见赵延洵仍未说话，薛宝筠只得鼓起勇气，接着说道：“臣妾顾念少时之谊，所以违逆王爷之命，逼林全饶她一命！”
“臣妾本该与王爷同心，如今却忤逆了王爷了，又有何面目居于王妃之位！”
今天这事儿还真是难得一见，一个不想当皇后一个不想做王妃，难道自己大老婆的位置烫屁股？
心里虽吐槽着，但赵延洵却叹了口气，随即拦住薛宝筠的腰肢，将其从地上扶了起来。
“自从起兵以来，从西向东这一路上，本王杀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有无辜之人！”
“该杀人的时候，本王从来都没犹豫过，有时候孤自己都在想，自己还算不算是个人！”
这是赵延洵的心里话，此时的他对不起三年前，对比起穿越前的自己，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冷血，越来越重视权势而忽视良知。
但他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局面，只因为他屁股坐到了如今的位置。
如果他不遵循客观规律，那只会害得更多的人丧命。
听着赵延洵的这些话，薛宝筠在感到震惊的同时，心中的担忧也在逐渐消失。
“爱妃，你顾念少时友谊，比我仁义啊！”
说道这里，赵延洵拉起薛宝筠手，笑着问道：“爱妃，还记得当年成婚，你随我进皇宫拜见母妃时，我在马车内跟你说的那句话？”
薛宝筠稍一思索，便回想起那时的情形，只因那段记忆着实深刻。
正当她要脱口而出时，赵延洵往后退了一步，对薛宝筠一揖道：“余生请多指教！”
只这一句话，就能清楚的表达出，赵延洵对夫妻情分的珍视，由此也彻底打消了薛宝筠的担忧。
从地上拿起王妃之宝，赵延洵亲自交回了薛宝筠手中，而后说道：“往后，切不可再如此了！”
此时，薛宝筠已感动得落泪，而赵延洵也顺势将她拥入怀中。
情到深时，却已不可描述。
第769章 最后机会
八月初一，太阳高升。
林观海躺在床上，看着窗户外撒进的阳光，用力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此刻他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听到房间内的动静，只见一年轻人飞快入内，来到床边帮林观海坐直了身子。
“父亲，您终于醒了！”
这是林观海的长子林修能，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他的孩子都已经七岁了。
看见儿子，林观海便是一肚子气，不但没回应他的话，而且还脸转到了一边去。
“儿子知道，父亲还在生气，可如今大局已定，父亲再生气也是无用！”
“即便要责罚儿子，也得先把身体调养好！”
见老父亲仍不说话，林修能接着说道：“儿子于国或许有错，但对这个家却无错，所以儿子问心无愧！”
听到这话，林观海当即回头，怒骂道：“逆子！”
眼见老爹说话，虽然只是骂人，但林修能也觉得放心了许多。
“父亲，您该骂就骂，该打就打，但还是那句话，您得先把身子骨养好！”
不想继续这些话题，林观海沉声问道：“你母亲可好？”
“还好！”
左右望了两眼，林观海接着问道：“为何不见她？”
虽经常昏睡，但不等于说林观海毫无意识，他记得老妻照顾自己的情形。
“娘娘召见，今早进宫去了！”
“娘娘？”
林修能赶紧解释道：“妹妹回来了！”
“嗯！”
林观海没有再问下去，对于自己的女儿，他的感情极为复杂。
“扶我出去！”
“是！”
在这个房间里，林观海已躺了十几天，见太阳正好便想出去晒晒。
十几天的卧床，其实已让林观海想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他再挣扎也是徒劳而已。
可才走出房门，他就发现院子仆婢正装点东西。
“这是要抄家了？”
见老爹想岔了，林修能解释道：“父亲，我们要搬家了！”
“搬家？”
“今日娘娘派人传话，说殿下已经赦免了咱家的罪行，并恩准我们回乡居住！”
如果之前的林观海，此时一定会反驳说，自己一家无罪不需赦免。
但现在，说了也是白说，也不会得到儿子的认可，他也就干脆不说了。
看着儿子的表情，林观海皱眉问道：“你好像有难言之隐？莫非舍不得京城繁华？”
于林观海而言，离开京城眼不见为净是好事。
本来林修能不打算说，可他心里实在感到委屈，此刻又有老爹问起，于是他坦白道：“殿下还说，我林家三代不可为官！”
换句话说，从林观海到林修能，再到林修能的儿子，三代人都不能出仕。
这对一个家族来说，至少影响五十年以上，让林修能不得不感到心酸。
林观海很能理解儿子的心情，所以此刻他没有再训斥，而是安抚道：“闲云野鹤，也没什么不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更大的动静，而且不是一般程度的热闹。
一路往前走着，林观海接着问道：“京城今日有大事？”
林修能小心搀扶着，同时答道：“今日雍军再度出征，讨伐西南叛贼！”
继续往外走去，林观海带有愠怒说道：“西南李进忠王保真二人，着实该杀！”
在他看来，西南两郡反叛，牵扯了朝廷太多兵力，否则靖难之役的局可能会改写。
当然了，这是林观海一厢情愿的想法，但并不影响他对这两人的仇恨。
眼见老爹要许走出大门，林修能连忙劝道：“父亲，还是回去歇着吧？”
才刚能下床，走太远确实不合适，院子里转转也就够了。
林观海并未停下，而是带有不满道：“我还死不了！”
拗不过这位亲爹，林修能只得跟着出门。
他家如今在南城，若非与赵延洵有微妙关系，他们一家也得和普通百姓一样，通过劳作换取生活物资。
但今天，所有百姓被官府放了假，让他们去瞻仰雍王兵峰之强盛。
当林观海出得家门，就看到同样走出家门的百姓，络绎不绝往南门方向赶去。
对老百姓来说，今天放假让他们和过年一样高兴，因为这是难得轻松的一天。
“给前面那位皇帝，干了一年多的活儿，都没说过给咱放个假，还是现在做朝的雍王爷好啊……”
“你可别乱说，前面那位皇帝可不是皇帝，是……是伪帝！”
听到这些小老百姓的话，林观海觉得格外痛心，看得一旁的林修能很是担忧。
“爹……”
胸腹间起伏不定，林观海沉声道：“我没事，去南门看看！”
“您别动气！”
于是这父子二人，继续跟在前面几人身后，听着他们说些“针砭时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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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巷子里的胡大人说，这次雍王用兵，会把咱大晋的一切叛贼扫平，到时候好日子就来了……”
“你说那雍王爷的军队，咋就那般厉害，之前的朝廷几十万大军，就跟纸人一样被打败了……”
“这还不简单！”有人得意道。
“你说说……”众人目光扫向那人。
“雍王爷奉天命而起兵，有老天爷帮着他，朝廷军队如何能打得过？”
“嗯……倒是这个理儿！”
“前面那位小皇帝，登基之后把江山治得稀烂，想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说的对呀！”
听到这些人的话，林观海虽强让自己淡定，可还是被气得半死。
靖平帝为了江山社稷，呕心沥血披肝沥胆，却被这些人如此诋毁，林观海根本就忍不了。
可他没有骂人的机会，因为他把自己给气晕了。
“父亲，父亲……”
听到林修能的惊呼声，走在前面的几人不由停下转身，其中有人嘀咕道：“这人是咋了？”
“想必是要见到雍王爷的强兵，太过高兴激动了吧！”
“看来这位老丈，也对雍王爷极为爱戴！”
如果林观海听到这些话，恐怕还会被气得吐血，好在他现在听不到了。
指挥身后的随行两个家丁，林修能急匆匆带着老爹返家。
再说南门外，四个卫的雍军正在通过，他们将杀向西南两郡。
看着底下如此强兵，城墙上“幸存”的官员百姓们，一个个都被震惊到了。
相比于这些雍军，靖平朝的所谓精锐禁军，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西南两郡叛贼，想来必死无疑了！”薛景彦笑着捋须道。
在得到确切消息，薛家已经安全之后，他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此刻自然笑得出来了。
变化的不只是他，还有薛景彦身边凑近的人。
几个月前，薛家在京城人人喊打，而如今那些人又巴结了上来。
“薛兄所言极是，往后便是太平盛世了！”
听到身旁这人恭维，薛景彦连称不敢，说道：“在下已被削了爵，可当不起胡兄如此称呼！”
“薛兄何必妄自菲薄，有王妃娘娘在，薛家会东山再起，更进一步！”
听到这话，薛景彦脸上笑容更甚，而后极为谦卑道：“小心乞活罢了，不敢有此念想！”
城墙上议论纷纷之际，拿着赵延洵王命的使者，从城门出追上了远去的军队。
“你是何人？”
“陈将军，本官兵部侍郎杨庆山，奉王命前往西南宣旨！”
这位新任兵部侍郎杨庆山，之前是雍王府长史司畜牧正，如今也算鱼跃龙门了。
“宣旨？”
杨庆山点了点头，沉声道：“王爷想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第770章 不大吉利
皇宫，崇政门，一场朝会结束了。
百多名官员陆续离开，心中反复揣摩今日宣读的诏命，并要求自己接下来一定要做好。
如今战争开启，赵延洵发布的诏命内容，其实就是要求朝廷各衙门相互配合，把后勤的差事办好。
像这样规模的朝会，虽是赵延洵第一次召集，但过程却无比顺畅。
没有人敢唱反调，赵延洵耳边听到的，除了奉旨便是颂圣的呼喊声。
所以本次朝会效率很高，只用了半个小时就结束，并在这大战开启的前一刻，再次统一了朝廷上下的思想。
离开崇政门，赵延洵乘着辇轿返回乾安宫。
路上，霍安带着两名小太监，端着一大摞奏疏赶了过来。
“王爷，这些奏疏奴婢粗略看了，全都是劝王爷做皇帝的！”
“其中有三十份，是许多官员联名上奏！”
劝进这件事，从赵延洵宣布摄政后就没听过。
毫不客气的说，这样的奏疏他收了至少几千份，来自于朝廷控制下的中央和地方官员。
此时的他，做皇帝已是万众所期，但他偏偏没踏出这一步。
辇轿之上，赵延洵翘着二郎腿，徐徐说道：“还不够啊！”
听到这话，霍安不解问道：“奴婢愚钝，敢问王爷……这都几千份了还不够？”
赵延洵便问道：“西南和南方，加起来有七个郡，他们上了多少奏疏？”
答案不言而喻，绝大多数都没上奏。
“奴婢着实愚钝了！”霍安连忙道。
赵延洵微微一笑，说道：“所以你呀……就老实待在乾安宫当差吧！”
“侍奉王爷，是奴婢的福分！”
赵延洵接着又问道：“让你传的人传了没？”
“回王爷的话，都已经到了，全都在迁安殿外侯着！”
“嗯！”
赵延洵要召见的，是其余各卫的将领，只因他又要升级一大批军队。
在实控人口达到三百万时，赵延洵升级了两万一级兵，还有侍卫司一万二级兵。
两万一级兵，今日已被赵延洵派去了西南，用作讨伐不臣叛贼。
而那一万二级兵，则被赵延洵分做两部，分别往东西两面推进，以清除中原面临的丧尸威胁。
之前为抵抗雍军，赵维隆抽调了一切能用的兵力，导致东西两面对丧尸的防卫出现漏洞。
如今中原成了赵延洵的基本盘，便要求他必须尽快堵上这些漏洞。
否则丧尸一但在中原蔓延开，那可不知要死多少人，甚至导致崩盘也不是没可能。
一但中原人口大幅度减小，他的实控人口也会跟着减少，到时候已有的升级名额，都可能得吐出来。
但好在，这段时间内，他的实控人口已到五百万。
这也意味着，他将可以再升级两万一级兵，以及一万二级兵。
正因有如此多的升级名额，涉及到的士兵非常之多，所以赵延洵得召集将领们商议。
这对赵延洵来说是好消息，但伴随而来的有坏消息。
人口达到五百万，系统却提示二级士兵名额已满。
换句话说，二级士兵的名额，系统定死了两万五千人。
但好在，一级士兵名额还没到上限，而且三级士兵升级名额出现了。
按系统的解释，三级士兵名额，在五百万人基础上产生，每新增两千实控人口，可得一个升级名额，
还有个条件是，三级士兵名额，每满一百人才能升级，而非是有一个就升一个。
很快，赵延洵的辇轿来到了乾安宫外。
当看到他的辇轿赶到，已经到场的几位将领，全都来到丹陛石下跪着。
“参见王爷！”
下了辇轿，赵延洵沉声道：“免礼……入殿吧！”
言罢，赵延洵迈步走上丹陛，余下将领们都勾着腰，沿着两侧汉白玉阶走上大殿。
进入大殿内，赵艳霞进入西侧偏殿，坐上主位后目光扫向了一众将领们。
“陈玉和他们带兵出去平叛，本王知道你们心里不服，觉得自己也有那个本事，也能带兵杀出去！”
不得不说，赵延洵这一句话，说了在场众人心坎上。
陈玉和几人的卫所，全部士兵都被升级，其他人又怎能不羡慕。
带着这样的强兵，打垮西南的叛贼简直不要太容易，可以说是个人都能干这活儿。
既然如此，平叛功劳就等于是白捡，这自然会让大殿内，啥都没捞着的众人心里不平衡。
目光扫向在场众人脸上，赵延洵沉声道：“本王从来不是厚此薄彼之人，仗有你们打的，神武之力本王更不会吝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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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在众人耳中，顿时让他们心里舒坦了许多。
然而下一刻，赵艳霞表情严肃道：“尔等听令……”
在场将领丝毫不敢怠慢，如同条件反射般跪伏于地，极为整齐喊道：“请王爷训示！”
赵延洵平静道：“兵马司在京的六个卫所，从里面抽出八千人，补入侍卫司南军余下两卫！”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动作，赵延洵一下升级了三万人。
所以当听到这句话，在场众人更是激动，如此规模的人员调动，意味着又将进行大规模人员升级。
“臣等领命！”
“被抽调的各部，从各卫所军中选拔干练之士补充，一应事务必须在十日内完成！”
“你们可都明白了？”
众人齐声答道：“臣等明白！”
这时，赵延洵语气变得和煦，说道：“有人员调动的卫所，本王会全部赐予神武之力，如此你们可安心了？”
心中猜测得到肯定，在场众人皆是狂喜。
一但全军被升级，他们麾下军队战斗力将会剧增，到时候也能轻松参与平叛了。
只听第四卫指挥使许洪说道：“王爷，臣愿请命，率军南下讨伐不臣！”
一听这话，其余众人也都请战，希望带兵到南方去刷功劳。
“仗有的你们去打，但眼下最最要紧的事，是把刚才本王说的办妥！”
“若无疑问，就各自办差去吧！”
对于人员调配这件事，在场众人确实没啥疑问，他们可以参照陈玉和他们的办法。
“臣等告退！”
众将离开大殿，一个个脸上笑容灿烂。
一但部下全被升级，他们就都可以去南方浪了。
“十天之后，我们就可挥师南下了！”
“哈哈哈……”
有人笑得开心，然而许洪却泼冷水道：“南下的时间不在咱们，还得看粮草调集进度！”
“眼下朝廷正全力供应西南粮草，恐怕得等西南一仗快打完了，咱们才有南下的机会！”
听到许洪的这番话，一旁的段宏接话道：“无论如何，南方得留给咱们，不能让陈玉和他们，把好处全都占了！”
外面将领争功之际，乾安宫内的赵延洵，从林全处得到的两道消息。
“你是说，宁王要谋反？还让岭北都司派兵北上？”赵延洵一脸惊讶道。
他的惊讶在于，居然会有宗室如此不识时务，这个时候还敢造他的反。
宁王这个封号来造反，一听就不大吉利啊……赵延洵暗暗道。
林全极为谨慎答道：“消息是辑事监在江西郡的人传回，而且再三确认过，应是无误！”
“啪”的一声，赵延洵将毛笔扔在桌上，冷声道：“既然他要找死，那就碾碎他们！”
第771章 无法接受的条件
八月十五，中秋节。
靖安，宁王府内，太监侍女们正在忙碌，准备着今晚的中秋夜宴。
宁王整合南方各郡，虽不能说已掌控南方五郡，但勉强也把这些凑合在一起。
只不过，许多利益分配还没谈出结果，所以南方五郡现在是很松散的联盟，宁王本人只是这个联盟突出的代表。
所以，要想抓住更多权力，要想不被地方实力派架空，宁王赵永慎得抓住一切机会。
但此时，赵永慎在书房内，却接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你是说，刺杀失败了？”赵永慎眉头紧皱。
世子赵延珏低垂着头，极为无奈答道：“正是！”
赵永慎表情越发难看，语气也变得严厉，问道：“那老家伙身边，不过跟了七八个学生，外加几个马夫而已，你派的人居然失败了？”
赵延珏叩首道：“是儿臣轻敌了……”
“但前方传回的消息，方弘基周围另有人保护！”
“谁在保护他？”
“这……暂不清楚！”赵延珏硬着头皮答道。
略微思索后，赵永慎阴沉着脸道：“莫非……是赵延洵那小儿派的人？”
赵延珏抬起头，面带疑惑问道：“儿子行事机密，他如何得知我们要杀方弘基？”
赵永慎神色冷静，面带杀伐之色道：“一直以来，王府内藏着辑事监的人，有些或许都传几代了！”
“若是如此，父王……儿臣以为，王府该清理这些绊脚石了！”
“如何清理？”赵永慎反问，同时也是在考教儿子。
赵延珏答道：“依儿子的意思，除信得过的那些奴婢，其余人全都赶出王府，然后再细细拷问！”
这法子虽粗犷，但却一劳永逸。
“事情交给你去办！”
“是！”
书房内沉默几息后，赵永慎问道：“西南那边的事，你怎么看？”
所谓西南那边的事，是指雍军已开进蜀郡，这件事从始至终他们都关注着。
“雍王府兵马司两万精锐，外加卫所军五万，依儿臣估计……西南撑不了多久！”
“如何应对？”
“父王已令杨洪文，带岭北之兵北上，接下来只需再增兵便是！”
点了点头，赵永慎说道：“可要增兵，又那是那般容易的，大江沿线重镇较多，不好守啊！”
别看他之前吹嘘，说五个郡兵力集中到一起，就能守住大江猥琐发育，可实操起来各种难处都冒了出来。
虽然南方钱粮足备，可终究还是差了时间，无法将钱粮转化为兵力。
赵永慎接着说道：“今日夜宴，再与他们商讨此事吧！”
赵延珏点了点头，答道：“唯有如此！”
宁王府的气氛沉重，而千里之外的蓉城地界，此刻迎来了一支雍军。
蓉城是蜀郡的首府，如今雍军刚进蜀郡地界，主力部队还在蜀郡东侧。
这支千人规模的骑兵，脱离大军后快速行军，一路冲破阻击后，出现在了郡城之外。
对于这支单刀直入的雍军骑兵，西南两都司虽有五万兵，却根本无计可施。
本来该安心过节的两位都使，此刻都出现在了城墙上，看着前方雍军逐渐靠近。
“果然是强兵……”王保真沉声道。
作为有实战经验的将领，在军队实力的评判上，王保真很有眼力。
在他一旁的李进忠，虽然心里认可王保真的说法，但此刻却冷声道：“你就别长他人志气了！”
两军还未正式决战，只这一千来人的骑兵，就让西南卫所军接连大败，让李进忠已经很有挫败感。
此时王保真的这句话，无异于在李进忠心口上撒盐。
“难不成这帮人，打算用他这一千骑兵，就打下咱这座坚城？”
骑兵本就不适合攻城，更何况来的只有千多人，打下蓉城确实不现实。
实际上，从雍军拿下京城后，西南两郡就一直在备战，城内物资充足且有三万守军。
在李进忠看来，雍王如果不给出足够好处，他不会轻易尊奉对方畏惧君，何况这厮本就是弑君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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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月前，朝廷来的官员宣旨，丝毫没有提好处的事，这让李进忠大为光火，直接把传旨官员给宰了。
于是乎，西南与朝廷，直接走向了敌对。
实打实的说，即将要和赵延洵打擂台，李进忠心里其实很慌，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在，南方的宁王传来消息，整个南方会全力支援西南，让李进忠稍微心安了些。
“大将军，对面有人过来了！”
听到部下提醒，李进忠目光扫向不远处，果然看到有人走出了军阵。
“是个文官，这又是什么名堂！”王保真忍不住嘀咕。
“莫非是来劝降？”李进忠冷笑。
“大人，要不要射死这厮？”
李进忠摇头，说道：“不着急，且听他过来说些什么！”
于是城楼上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光都看向城墙外，被几名士兵围举着大盾护送过来的人。
在相距百米时，坐在马背上的杨庆山，拿出了赵延洵亲自写下的诏书。
“雍王诏命……”
见对方直接宣诏，城墙上众人皆不明其意，都到这份儿上你雍王的诏书还重要？
城墙上众人的冷眼，并未影响到宣诏的杨庆山，只见他自顾自念道：“蜀与山南两郡，有悖逆之徒蛊惑人心，反叛朝廷自绝于天下，本王故兴兵讨之……”
“然念上苍有好生之德，孤亦不忍生灵涂炭，故愿再予尔等存活之机！”
存活之机？那肯定是有条件的，于是李进忠等人只得耐心听下去。
“自接诏时起，山南蜀郡两地都司，当大开蓉城四门，遣散守城军队归于地方……”
“两郡五品以上文武官员，应自去官袍出城请罪，如此可免死罪！”
好几回，这番话听得城楼上众人都惊呆了。
你这是提条件还是要人命？军队都给你解散了，你却还要罢我们的官？这怎么能行？
在李进忠心中，两郡宣布臣服朝廷后，朝廷也该予以优待，各官衙委任官员悉数不动，这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收起诏书，杨庆山大声喊道：“诸位，这是殿下最后给你们的机会，活命的机会！”
“你回去告诉赵延洵那小儿，老子有东西要送给他……”
城楼上的话音落在，杨庆山周围的几名士兵立刻举起大盾，挡住了对面抛射而来的十几支箭。
“退……”
士兵们举着大盾，脚步飞快往后方退了去，撤退过程中军阵丝毫未乱。
看着底下众人狼狈而去，城墙上传来哈哈大笑，甚至还有士兵发出了胜利的欢呼声。
但在李进忠身旁，王保真神色间充满忧虑，这下真的全无转圜之机了。
第772章 援军
虽然李进忠射跑了杨庆山，但在城门处发生的事，还是传进了蓉城内。
只用了半天时间，消息就在城内权贵间传遍，一时间城内对此议论纷纷。
普通百姓和士兵的意见，李进忠可以毫不在乎，可这些城内权贵态度改变，却让他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李进忠是“军头”不假，但他屁股底下的位置，也是靠下面人撑起来的。
大晋立国百年，各地都司也远转了百年，内部关系盘根错节，即便是李进忠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所以当天中午，他就把手下千户及以上军官，已经蓉城内五品以上文官召集了起来。
议事厅内外，乌压压挤了七八十号人，所有人都大声议论着，让此地格外喧闹嘈杂。
“都使大人到！”
“都使大人到！”
士兵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才让现场陆续安静下来，众人目光齐刷刷扫向了外面。
“都吵什么？”李进忠冷着脸。
在他身旁，还跟着山南都使王保真。
“赵延洵那小儿，派了个穷酸腐儒，说了些狗屁不是的话，就让你们着急上火了？”
“他娘的，仗还没打起来，你们一个个就怂成这样？”
如此骂了一通，见众人不发一言，李进忠迈步走进了院内。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出城投降就是送死，你们难道不明白？”
“那雍王在京城杀了多少人，削了多少勋贵爵位，罢免了多少官员……你们难道忘了？”
“如此暴虐之人，你们敢把身家性命交到他手上？”
很多时候，道理怎么都讲得通，最后听那一种道理，归结于谁的声音大。
眼下，李进忠的声音就很大。
听了他这番陈述，原本已经动摇大人，此刻为了保全自己和家族，也只能和赵延洵斗到底了。
“你们不必太过担忧，我们并非孤军作战，宁王已联合南方五郡，要派兵增援我军！”
“岭北都司的杨洪文，已带麾下三万大军北上，而后续宁王还会增派援军……”
这里李进忠撒谎了，杨洪文只带了一万正军北上，另两万人是运送物资的民夫。
而这一万人，还是从岭北都司仅剩三万军队中，矮个子里选出了高个子。
而后续增兵这件事，也只是宁王的一句话，想要实现其间不知有多少困难。
“诸位，咱们要做的，不是打败雍军，而是要守住城池……”
走到台阶上，李进忠环视众人，说道：“只要咱们熬上三五个月，即便南方的援军不来，雍军恐怕也耗不起！”
为了稳住军心，李进忠也是想尽了办法。
实际上，他才是最忧心的那个。
别看他会放狠话，但只要一想起朝廷几十万大军，都被雍军一击而溃，他内心里就感觉到绝望。
他在说服手下人，其实也是在说服自己。
“诸位，我们一定会赢！”
一番慷慨陈词，眼见部下众人“安定”下来，李进忠心里才松了口气。
又是一番布置之后，李进忠遣散了手下人。
院子里面，只剩下两位都使。
“我们得考虑后路！”王保真表情严肃。
“你觉得我们会败？”
“我看不到赢的希望！”
“那你刚才就该拦住我，别让我射出那一箭！”
“群情激奋，我又如何拦得住你！”
叹了口气，李进忠满是无奈道：“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用，咱们只能守好城池，以待时变！”
事实上，稀里糊涂走到了这一步，是人的贪心导致的必然。
最开始李进忠是想要好处，接着是不愿意放弃手中权力，最终走上现在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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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下，他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
“两郡五品以上文武官员，自去官袍出城请罪，可免死罪！”
“你没听错？”杨洪文满是惊讶。
在他面前，一名大汉恭敬答道：“大人，雍王派出的使者吐字清楚，卑职听得很清楚！”
捋着胡须，杨洪文忍不住说道：“这位雍王……可真够狂的！”
杨洪文也看出了，赵延洵提出的这些条件，根本就没想让李进忠答应。
这饭派人传诏，更多是对李进忠这些人的羞辱，前提是雍军这一战得答应。
至于雍军能不能答应，杨洪文说不清楚。
关于雍军的强横有各种传言，但杨洪文总觉得太夸张以至于太假，只因从古至今就没有这样的军队。
朝廷几十万大军大败，在杨洪文看来除了雍军强横，更多原因是朝廷军队内斗。
人只能在认知范围内做判断，无论杨洪文还是南方各郡的人都是如此，所以都和李进忠一样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时杨洪文接着问道：“雍军主力如今已到何处？”
“已过了山安县，距蓉城不过一百五十里！”
拿起一旁的头盔，杨洪文皱眉道：“如此说来，最多两三天时间，雍军就要答道蓉城了！”
说到此处，杨洪文不由冷笑：“这姓李的也是够狠，把入蜀沿途府库搬空，还搜刮了老百姓的粮食，只怕又会饿死不少人！”
“他西南之地，怪物都还没清干净，如今两郡精锐都被他抽走，只怕蓉城守下来了……这两郡也完了！”
两郡饥饿的百姓，很容易会被丧尸咬死，然后变成新的丧尸去咬人。
杨洪文这番分析，还真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极可能发生的事。
刚让斥候退下，却又有人打马飞驰靠近，却是从东南方向来的。
“大人，宁王殿下，已率江西南海两郡，共五万大军北上！”
听到这人传来的消息，杨洪文斜着眼道：“他们能凑出五万军队？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多少人？”
来人显得有些尴尬，但还是答道：“正军两万，民夫有三万！”
“这就对了，这两郡加起来兵力虽多，可还要防备江北雍军，如何敢全部调到西线来！”
紧接着杨洪文又问道：“宁王也来了？”
“正是！”
挥退这名信使，杨洪文皱眉道：“他不知兵，却亲率大军北上，怕不是想要兵权！”
对宁王胡乱“伸手”，杨洪文显得格外警觉。
不管江西南海那两位怎么想，反正他绝不会让人染指他的兵权，即使这人是南方五郡的名义上的共主。
“传令大军，尽快赶路，明天之前，务必赶赴大江南岸！”
雍军已快到了蓉城，他们这些人若不加快赶路，根本起不到支援的作用。
当然了，为了保存自身实力，杨洪文不会随便渡河。
即便要过河，也该联合后面赶来的援军，反正这事儿他不着急。
在这乱世之中，手中有兵是安身立命的本钱，杨洪文可不敢随意挥霍。
第773章 南方事
高台之上，赵延洵从椅子上起身，捏着袍服下摆往高台下走去。
就在刚才，他完成了新一轮的升级，又是两万一级兵和一万二级兵诞生。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现场喊声雷动，但在赵延洵仔细聆听下，却逐渐感觉到了不对味儿。
在“王爷万岁”的喊声之中，还夹杂着“皇上万岁”的喊声，而且后者的声浪在逐渐加大。
以至于赵延洵还没走下太监，整个营地里的呼喊声已经变了。
“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这些对他有无尽忠诚的士兵，喊出了自己向往中的口号，他们已经无法忍受自己王，到现在还未登基称帝。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听到这些喊声，赵延洵表情极为淡定，因为这确实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每日他收到劝进奏疏，少说也有上百道，世人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了。
世人有什么心？自然是盼望赵延洵做皇帝的心。
“王爷……”
走下台阶，许洪几人迎着笑脸走了过来，显然对今日的安排很得意。
在将领们簇拥下，赵延洵走向不远处的辇轿。
跟在他身边的众人，此刻脸上都露出“求夸”的表情，说矜持也不是很矜持。
“多把心思放在训练上！”
这句话很平和的，可以清晰让众人感觉到，赵延洵对此番安排不生气。
只听段宏说道：“回王爷的话，这都是底下兄弟的心声，又何需臣等额外安排！”
一旁的许洪也帮腔道：“不只是底下军士，臣等也日夜盼着，王爷早日登上皇位！”
“是啊王爷，您不当皇帝，臣等心里不踏实啊！”
“王爷早日坐上位置，臣等也就安心了！”
有了许洪这二人牵头，其余随行将领也都“吆喝”起来，一个个极为卖力表达着自己忠心。
走在前方，赵延洵脸上带着平淡笑容，他知道这些人说的是真心话。
不只是这些将领，便是大批归降的文官，以及京城残余的勋贵们，也无不期盼着他登上帝位。
只有他登基，一切事情才尘埃落定，才不会再有大的变动，他们才能过上安生日子。
众人七嘴八舌之际，赵延洵已经走到了龙辇处，早有太监搭好台阶供他上车。
站在马车上，赵延洵沉声道：“要严加训练，过段时间有你们的仗打！”
“遵命！”
随后，赵延洵进了马车，在大批侍卫护送下，整个队伍缓缓向京城驶去。
马车内，此刻有一女子，正帮赵延洵倒着热茶。
“王爷请用茶！”张凤秀声音娇柔。
是所以会有她来侍奉，完全是端妃一手安排，张凤秀让端妃极为满意。
“嗯！”
赵延洵应了一声，却没有去接茶杯，而是想着接下来的事。
事情有很多，主要是粮食调配和各地防御，西南的战争反而不那么重要。
尤其中原各个郡的防守，是必须要稳定下来的，所以接下来新升级的军队，会被派到各个方向去清剿丧尸。
马车徐徐往前，赵延洵的思绪逐渐收回，开始与张凤秀闲聊起来。
不得不说，张凤秀确实有自己的本事，机敏应答与赵延洵相谈甚欢，倒也解了路途的烦闷。
一个时辰后，赵延洵返回了乾安宫，此时已快到了午膳的时候。
“臣妾侍奉王爷更衣！”
此时赵延洵身着红色圆领团龙袍，平日里他很少穿这衣服，只要回宫基本都要换下。
虽和赵延洵相处时间不多，但在张凤秀细心观察了解下，已经掌握了赵延洵很多习惯。
顺手从赵延洵手中乌纱翼善冠，张凤秀随即递给了一旁的宫女，并上前替赵延洵解起了衣服上的系带。
按道理说，这些该旁边几名宫女来做，眼下却被张凤秀包揽了。
贴着赵延洵的身体，张凤秀感到极为满足，其中还夹杂着得意和幸福。
至少眼下，这个世上最强大的男人，是独属于她的。
正当张凤秀“悠然自得”时，大殿内响起了霍安的声音。
“启禀王爷，林全有要事禀告！”
“让他进来！”
“是！”
几息之后，只见一名太监迈步进入大殿，极为恭敬跪在赵延洵身后。
“叩见王爷！”
展开双臂，任由张凤秀替自己穿戴，赵延洵同时问道：“什么事？”
“回禀王爷，江西镇守太监汇报说，宁王已联合江南五郡文武官员，意图北上协助西南叛贼！”
“嗯！”
林全的话，不止赵延洵在听，一旁的张凤秀而细心听着。
当得知南方五郡将和西南叛贼联合，她便感到无比惊讶，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然而赵延洵对此事的反应，让张凤秀更加感到惊讶，只因赵延洵实在太淡定了。
此时，赵延洵已换上天青色袍子，从镜子里打量一番后便转过了身子。
“回禀殿下，还有件事……”
“起来回话！”
“是！”
“江西镇守太监还上报说，有人意图刺杀方弘基老先生，被他派出的人给挡了下来！”
走到龙椅前坐下，赵延洵有些诧异问道：“江西镇守太监还专门派了人保护方弘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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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正好问到了林全痒痒处，只听他答道：“是奴婢让他派的人！”
赵延洵微微一笑，接过张凤秀递过来的茶水，问道：“你为何让他派人？”
“方弘基去了南方，宣扬王爷仁义无敌，奴婢猜测定有人对他不利，所以特地吩咐江西的人多加保护他！”
赵延洵随即赞道：“你考虑得很周全，这很好！”
被如此夸奖了一番，林全心中乐开了花，但他嘴上却说：“这都是奴婢的本分！”
“江西的人，有没有查到是谁派人刺杀？”
“王爷，他们正在详加探查！”
谁知赵延洵却问道：“你觉得，这还需要查吗？”
林全微微一愣，脑子里思绪飞转后，答道：“奴婢觉得，根本不需查验，是谁干得一目了然！”
“那你说是谁干的？”
“定是宁王和他周围的那些人，他们反叛了朝廷，他们自然会对方老先生不利！”
见赵延洵微微点头，林全便知自己猜对了，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所以，你们要把消息散出去，最好让方老先生亲自开口，向南方军民揭露宁王这些人的嘴脸！”
南方的联盟很脆弱，方弘基如果站出来指证宁王，对这脆弱联盟将是巨大打击。
对赵延洵的意思，林全心里非常了解，于是答道：“奴婢领命，会安排妥当！”
赵延洵笑着说道：“你办差，本王是放心的，去吧！”
“是！”
再度向赵延洵行礼后，林全起身徐徐后退，而后离开了大殿。
第774章 蓉城外
八月二十，蜀郡，蓉城。
雍军的前锋部队，此刻已经赶到了蓉城下，并陆续围绕蓉城开始围困。
大概花了半天时间，蓉城四门外全都雍军守住，而其所有兵力加起来不超过一万人。
这次赶赴西南的雍军，有兵马司两万人和三万卫所军，眼下到位的仅五分之一的兵力。
其中，三万卫所军，已陆续在入蜀沿途府县城池驻扎，如此也可使得雍军补给线更稳固。
他们这一路入蜀，并未遭受太强阻碍，沿途城池基本是望风而降。
李进忠抽走了各城守军，使得这些城池根本没法守城，除了投降没有其他路可走。
三位卫所军有了去处，而剩下的两万精锐，其中骑兵分走了九千多人，专门清剿丧尸去了。
李进忠把各地守军抽走，让各地防御能力急剧下跌，让蜀郡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一个不小心，丧尸就可能在西南两郡蔓延，进而导致两郡荒废。
作为本次进攻主将，陈玉和很清楚本次出征，打败李进忠只是一方面，他还得维持西南百姓的安全。
甚至后者，比击败李进忠更重要，所以陈玉和才将骑兵派往各地，去清剿可能为祸的丧尸。
以至于，如今赶到蓉城的雍军，只有一万步兵兵，外加陈玉和亲领的一千骑兵。
“这就是全部赶来的雍军？”
城楼上，李进忠极为诧异。
他都已经做好准备，应对五万雍军围城，那知到现在才一万人。
每个城门不过两千人，这样分兵方式，让李进忠极为气愤，这说明城外雍军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奶奶的，这也太小看人了！”一旁有将领气不过。
“大人，卑职带人去会会他们！”
李进忠神色一沉，随即说道：“不可莽撞，雍军很可能是在给咱下套！”
即便城外雍军没有下套，李进忠也不会同意出城作战，毕竟守城他们的优势更大。
贸然出城，一但作战失利，将会影响军心，李进忠可不敢去赌。
“城内的人听着，只要你们现在投降，王爷仍会放你们一条生路，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这些话，城墙上所有将领都笑了。
“看来这些人，可能是是没睡醒！”
这话一出，引得众人大笑起来，城楼上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这是例行劝降，也是陈玉和发善心，愿意给这些人一次机会。
听着远处城墙上的刺耳笑声，陈玉和不由骂道：“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
陈玉和身旁，是第三卫指挥使丁弘，只听他说道：“王爷说了，若他们不降，破城之后不必关押审讯，可直接斩首示众！”
这些人挑起战争，害死了太多的人，在赵延洵看来已是无可救药，杀了一点儿都不可惜。
“如何破城，你们可有想法？”陈玉和问道。
他虽是主将，但也得和另两位指挥使商量，毕竟仗要他们一起打。
“还能如何破城，先把护城河给填起来，同时打造攻城器械，直接强攻就是了！”
手下全是一级士兵，这给了丁弘极大小心，所以他这法子根本没动脑筋。
“我看这护城河，最窄的地方也有五六丈，填河都得用去几天！”说这话的，是第六卫指挥使郑凡。
丁弘随即问道：“若是不填河，打造的攻城器械运不过去，如何攻城？”
“难道非得造那大车？直接用云梯不行？”
“云梯？用云梯直接进攻，却不知要死多少人，咱们手下的弟兄虽骁勇，但全都是血肉之躯！”丁弘冷着脸说道。
他这番话，完全是站在士兵的立场考虑。
虽然部下士兵被升级，单兵战斗力被加强，但被射中被石头砸到，依然会有生死之忧。
从陇右起兵到现在，当初出征的那批军队，已经伤亡了上万人。
两人争执不休时，陈玉和终于开口：“算了……还是先填河吧！”
“你们怕耽搁时间，我倒觉得不必担心，咱们可以召集附近百姓帮忙！”
“他们缺粮食，只要给他们吃的，他们难道不愿意干活儿？”
更关键的是，百姓们的工具是现成的，而且人数足够的多。
在饿肚子的情况下，即使担心前来填河伐树有危险，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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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身旁两人无异议，陈玉和当即说道：“即刻传令下去，到附近各府县招人，最好多找些木匠来，就说来干活儿就发粮食！”
当军令传达下去，丁弘突然问道：“陈指挥使，临行前王爷发下的手雷，你可得分给我们一些！”
这件事，郑凡也知道，所以此刻他也看向了陈玉和。
手雷这种好东西，在攻城时绝对有大用，所以这两人都想分得一些。
可惜这玩意儿产量不高，尤其是离开陇右之后，还得重新寻找原料，以至于暂时无法大规模生产。
可即便如此，在此时陈玉和手中，依然有近两百颗雷。
陈玉和看向前方城池，说道：“二位放心，东西少不了你们的！”
…………
“果真是强兵！”
蓉城以南十里某处林子，看着从前方官道通过的雍军骑兵，杨洪文由衷赞叹。
他率领的军队，在到达大江南岸后停下，但他本人却带着二十几骑，渡江潜行到了蓉城府。
这厮胆子大的很，之所以独自赶来，就是为了亲眼目睹雍军之风采。
如今亲眼得见，让杨洪文不得不承认，这些雍军确实称得上精锐。
赞叹之后，看着逐渐远去的雍军骑兵，杨洪文问左右：“对面只有五骑，我们有二十多骑，偷袭的话……能不能拿下？”
在他眼前出现的五骑，是被陈玉和撒出来召集百姓，前去蓉城帮忙攻城的人。
这支五人的队伍，虽然兵力不多，但却装备精良，让杨洪文不敢大意。
“大人，去二十人，拿下他们轻而易举！”
他们这二十人，虽装备差了些，但兵力优势很大，在答话的百户看来，弄死对面五人一点不难。
杨洪文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尽量抓活的！”
“您就瞧好吧！”
言罢，这百户点了手下二十号人，打马向离去的雍军摸了去。
原地，只剩杨洪文和几名卫士，他们将在此处等候消息。
时间逐渐过去，大概没到五分钟时间，杨洪文就听到了连串的马蹄酥声，这让他们充满了期待。
“走，前去看看！”杨洪文挥鞭道。
几人打马往前，刚刚走出了树林子，就见刚才那千户出现在前方，正打马飞速朝他们这边靠近。
“这是胜了？”
杨洪文正疑惑间，只听来人大吼道：“大人，快逃……雍军杀来了！”
“他们有多少人？”
“五……五百人！”
这千户想说五个人，但这样听来显得自己太废物，所以他很及时改了口。
仓促之下，杨洪文来不及多问，只能打马掉头离开。
第775章 逃亡
纵马疾驰，杨洪文带着手下几号人，往东北方的林子赶了去。
实际上，他们该往南边逃，那边才是他们来的方向，相对来说雍军密度要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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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追杀他们的雍军就在那边儿，逼得他们必须向北。
“他奶奶的，明明只有五个人，咋就踢上铁板了！”杨洪文忍不住大骂。
骑马跟在他身后，那百户连忙说道：“大人，只怪卑职点儿太背了！”
众人一边吐槽，同时挥动马鞭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而追兵只在他们身后七八十米处。
杨洪文很生气，而追杀他们雍军士兵更生气。
“这些叛贼，咱们没去找他的麻烦，他们还敢找上来……弟兄们，不把这些人宰了，我们怕是没脸回去！”
刚才他们已斩杀了七八人，余者四散逃离之后，他们盯上了带队的百户。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后面有人接应那百户，这让他们更加不能放过这些人，说不定逮住后能拷问出有用的消息。
看着后方越发靠近的雍军骑兵，杨洪文身旁的百户提醒道：“我们的马体力不足，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被抓住！”
“大人，前面有处村子，咱们要不先藏进去？”
他们已经越过了林子，周围是半荒废的田地，能容他们藏身的地方着实不多。
“好……就去前面庄子！”此时杨洪文也没别的法子。
这下他才真的明白，什么叫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要是他不来趟这浑水，亦或者不让部下贸然出手，就不会有眼前的凶险和狼狈了。
很快他们一行进了庄子，这是一处已经废弃的庄子。
末世降临，虽然西南未被丧尸完全占据，但这样废弃的庄子并不少见。
“大人，得让人打马离开，把雍军骑兵引走！”
“确实如此！”
有杨洪文这句话，这百户立刻对随行两名士兵说道：“你们，一个往北一个往东，快走！”
此时，雍军骑兵已出现在村口，他们已没有太多时间。
这个时候去引开敌军，无疑是非常凶险活儿。
“此番回去，大人定有重赏！”
被命令的两名士兵虽有些不情愿，可当看到百户那杀人的目光，他俩也只能豁出命去了。
“驾……”
一共四匹马，在两名士兵带领下快速离开，而杨洪文二人也立刻动身，藏在废弃的房屋里。
藏身屋内的同时，他俩也在细心观察外面情况。
追兵进入庄内，他们放低了速度，让杨洪文二人格外紧张，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
“他们为何要进这庄子，会不会是藏在里面了？”
“那就将此处搜一遍！”
好家伙，听到外面的对话，杨洪文二人的心悬了起来。
但下一刻，外面传来惊呼道：“你们看前面，他们逃了！”
“东边儿也有人，他们分开逃了！”
“追！”
下一刻，这入庄的五名雍军骑兵，以飞快速度往东和北两个方向追去。
大约过了一分钟，在确定追兵已离开后，杨洪文身旁的百户开口道：“终于摆脱了！”
谁知杨洪文语气冰冷道：“这就是你说的五百人？”
“大……大人，真的有五百人，多数应该追杀其他人去了！”
“你他娘的还不说实话？”
一声暴喝，杨洪文一脚踢在了百户屁股上，直接把他踢翻在地。
杨洪文何许人也，堂堂岭北都司都指挥使，此刻又岂会被手下百户蒙骗。
“把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给老子讲一遍！”
这个时候，这名百户再不敢撒谎，于是将自己带兵冲锋的事情，从始至终讲述了一遍。
一分钟后，听完了手下的讲述，杨洪文大感震惊道：“雍军真就这般强？”
百户连连点头，说道：“强，太强了，甲胄兵器强，但他们人更强！”
杨洪文没有说话，雍军实力比他想象中要强，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他脑海里，想到了一击而溃的朝廷军队，这让他感到极为恐慌。
“大人，咱们得离开这儿，太危险了……”
杨洪文被点醒，这里确实不宜久留。
“嗯！”
应了一声，杨洪文与这百户走出了房间，打算逃回南边儿去。
“得换上百姓的衣服！”
以他们现在的装束，一看就不像普通百姓，只要再碰上雍军骑兵，被抓是极有可能的事。
于是他二人，又进入了房屋内，想要找出能穿的衣服。
一连找了十几家，他们才凑够了两套衣服，匆匆换上后他们离开了庄子。
一路往南走，他们避开了官道，虽未遇见雍军骑兵，但却遇到了两波盗匪。
如今存活困难，逃荒的百姓们藏于山中，以打猎和抢劫维持生计。
他二人一无所有，人家虽没杀了他们，但也让他而遭了毒打。
时间来到傍晚，杨洪文已徒步逃出二十里，此刻他们又累又饿，就歇在官道旁的树下。
为了躲开盗匪，他们只得靠近官道。
前两次遇到盗匪，他俩运气好活了下来，但谁能保证第三次土匪不杀人？
“他奶奶的，连点儿吃的都找不到！”杨洪文忍不住吐槽。
在他身旁的百户说道：“大人，这到处都是逃荒的，那还能找到吃的，卑职已经饿得跑不动了！”
“得找个地方歇下来，这荒郊野外危险，咱们走！”
没办法，他二人只得继续赶路，只是走路的速度非常慢。
看他二人颓废模样，已经完完全全是逃难的人，都不需要再演。
偏偏就在这时，远处又响起了马蹄声，这让杨洪文二人大感惊讶。
“藏起来……”
杨洪文带着百户，他二人往里边草丛里藏去。
“前面有人……”
“站住！”
他俩动作还是慢了些，被赶来的雍军骑兵给发现了。
既然被发现了，现在再逃就是找死，他俩就只能继续装逃难百姓。
“跪下！”杨洪文沉声道。
既然是逃难的百姓，见了雍军就该摆正姿态，虽然杨洪文并不想跪。
“你们为何在此？”逼近之后，雍军骑兵开始发问。
虽然很想抬头，仔细看看这些雍军，但杨洪文忍住了冲动。
“回军爷，草民二人是逃难的……”杨洪文极为谦卑。
“现在我军要攻城，需要人去填护城河，你们可愿意去？”
“去了会给你们吃的！”
杨洪文很想拒绝，可听到对方语气中的杀意，他深怕自己被一刀砍了。
乱世之中，逃荒之民如蝼蚁，随便杀了根本算不得什么。
至少在岭北都司，杀良冒功的事就没少发生，所以杨洪文觉得雍军也是如此。
于是他极为干脆答道：“小人愿意！”
“那好，你二人跟我们来！”
第776章 北上者
江西郡以北，宁王赵永慎一身甲胄，打马行走在队伍最前方，在他身后有五万大军。
当然了，这所谓的五万大军有多少水分，赵永慎自己心知肚明。
即便如此，赵永慎依旧很高兴，因为他终于有了兵权，虽然这兵权还不太牢靠。
但他相信，在经历这次大战后，他能真正掌握权柄。
到时候，他的腰杆儿就硬了，宁王府的基业也就立了起来。
“王爷，听说雍军已经围困蓉城，怕是不日就会攻城，却不知李进忠能守多久！”
“只盼他能撑住，等到我军援兵赶到！”
说话的两人，是江西郡南海郡的都指挥同知，专门负责指挥两郡派出的军队。
这二人说话后，赵永慎接话道：“只要咱们与岭北军队合兵，便有正军三万，渡河之后不说打败雍军，牵制他们的力量总可以！”
这时有人说道：“斥候来报说，岭北郡的杨洪文，带了亲兵渡河打探情况去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这件事赵永慎知道，他们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两军之间每天都有消息传递。
和这两人的担忧不同，在赵永慎的心中，杨洪文如果死在外面，对他而言反倒是好事。
毕竟，杨洪文死了军队还在，作为南方五郡联盟之主，他就可以轻松接管兵权。
只听赵永慎淡定说道：“他这人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
“这两天赶路较慢，我看众军精神抖擞，咱们还可以再走快些！”
“你二人下去传令，天黑之前咱们得再走二十里！”
听到这个命令，两位同知对视了一眼，神色显得有些复杂。
这道命令很突兀，并未与他二人商量，所以让他们感到不适。
但一想到，他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且赵永慎的提议确实有必要，他二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是！”
当这两人离去，赵永慎露出了笑容，这意味着他的初次尝试成功了。
接下来，他只需要步步为营，就能逐渐掌握兵权。
此刻的他，已经看到整个方被他收入囊中，接下来就是他和赵延洵逐鹿天下。
拉着缰绳，赵永慎坐在马背上，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这段时间，他的计划稳步实现，所以他有很强的获得感。
爽……只有这个字，能准确概括他的心情。
就在赵永慎一人独爽之时，在他身后传来了禀告声。
“禀王爷，世子来了！”
赵永慎回头看向身后，果然见到儿子打马赶来，于是他敛去了笑容。
在孩子面前，他一直都是严父的形象。
赵永慎带兵北上，作为世子的赵延珏也没闲着，他是专门负责粮草调配。
这差事要和各部打交道，正好与这些人打好关系，而且处于“润物细无声”的状态。
可以说，赵永慎父子二人一明一暗，为了掌握军费尽了心思。
“父王，王府传来了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听到这话，本来心情很好的赵永慎，立刻皱眉问道：“什么好消息？”
“士绅们捐的粮食，一共二十万石，已经陆续开始启运，将有他们的家丁送往前线！”
这些人真的让步了，赵永慎顿时大喜。
让这些出粮就扯皮了许久，如今还要他们负责押送，这件事有多难赵永慎很清楚。
赵永慎眉头舒展开来，只听他道：“如此一来，又可省去许多民力，可以组建更多军队了！”
“正是如此！”
紧接着赵永慎又问道：“坏消息又是什么？”
赵延珏低下头，说道：“江西各地有传言，说是王府派的人刺杀方弘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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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自己办得干净利落，怎会有此事发生？”赵永慎语气不善。
“父王，王府有内奸，这件事肯定是他们传出去的，能将谣言铺开了传扬，定是辑事监的人该搞鬼！”
不需赵延珏说这些，赵永慎也能猜到，除了躲在暗处的辑事监，其他组织确实没这实力和动机。
“要让人严查，谁敢乱嚼舌头，务必严惩！”
派人刺杀方弘基，这罪名对宁王府来说很严重，会影响他们本就浅薄的人心。
如果谣言传播太盛，士绅们抛弃宁王府，也不是没可能发生的事。
“你回靖安一趟，再次召集各地士绅，跟他们讲明白原委，我们一定不能让人耍了！”
“还要让地方官府，配合着一起查探，把辑事监的人全都揪出来！”
赵永慎一连吩咐了三个任务，可见他对后方的重视，也可见他对赵延珏的信任。
“孩儿这就回去，父王可安心北上！”
“回去之后，做事要细心，要考虑周全！”赵永慎细心嘱咐。
“战阵凶险，父王也要保重！”赵延珏极为郑重道。
父子二人道别之后，一人往南一人北上。
在他们前方一百三十里处，则是大江岸边，杨洪文的部下便驻扎于此。
杨洪文七八日未归，军中事务由都指挥佥事刘程主持。
可这刘程威望差了些，短期署理军中事务还行，时间长了下面人就压不住了。
“刘佥事，说好了的三千石粮食，怎么现在还没运过来？”
“就是，总不能让弟兄们饿肚子打仗……”
“大人，您可快催催吧，若是没有粮食，拿银子大家伙儿也能接受！”
军帐内，听着手下指挥使们七嘴八舌，刘程此刻脑袋都大了。
这些人表面上是来催粮，实际却是为了捞好处。
粮食本来是配足了的，原本该用半个月的粮，偏偏只用了七八日就缺了，很明显是被下面这些人给贪了。
没有粮食直接给银子也行，这些人完全是脸都不要了。
此刻，刘程也不知该说什么，他说一句下面人就可能回十句二十句。
“大人，要我说……要是没粮食，咱也干脆别打仗了，让弟兄们收拾东西各回各家吧！”
“我看也行，那有让人饿着肚子打仗的，这不是让弟兄们送死去！”
眼见这些人越说越过分，还拿退兵威胁自己，刘程即使再能忍此刻也受不了了。
“都住口……”
“你们这些混账，直到自己在说什么？退兵？你们脑袋想不想要了？”
“要粮食好处，都得有个度……你们如此逼迫，干脆把老子砍了，拿去换粮食！”
“不把仗打好，真让那些士绅们断了粮，那底下饿肚子的弟兄们，会不会把你们给撕了？”
这个时代，上下之间全以利益说话，给不出好处上司也就狗屁不是。
“适可而止吧！”刘程冷声道。
随即，也不管帐内这些人，刘程自顾自走出了军阵。
“这都使大人，怎就还不回来，卑职可快扛不住了！”
“好在，宁王再过三五天就到了！”
第777章 城外
蓉城南面城墙外的平原上，如今已变成了一片工地。
在蓉城五十里范围内，雍军征调了近一万青壮，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忙活，已在护城河上填出三条土路。
青壮们没有闲着，他们还在填第四条通道，今天之内就能完工。
开挖泥石，填满护城河内，这是非常大的工程，青壮们都是干的重体力活儿。
用于填河的泥石，是从蓉城以南五里处取来，青壮们就来往在这五里路上。
背着石块儿，杨洪文累得哼哧喘息，最终坚持不住直接把背篓扔在了地上。
“歇会儿，歇会儿！”杨洪文大声喊话。
他这番话，是说给不远处的雍军士兵听，以免被误会成不想干了。
随着他一停下，跟在他身后的百户也停了下来，此刻他也是累得够呛，整个人直接躺在了泥地上。
两人歇了一分多钟，才逐渐缓过劲儿来。
见左右无人，这百户忍不住说道：“大人，咱不能再待下去了，得想办法离开！”
杨洪文叹息道：“我难道不知道？雍军看守严密，只怕真得把活儿干完才能走！”
他堂堂岭北都使，居然在敌人这里，帮人家搬运土石填护城河，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
“大人，就怕活干完了，咱们也走不了！”
百户当即说道：“到时候，雍军若是让征调来的青壮顶在前面，让我们去替他们攻城，那可就遭了……”
驱赶百姓活流民攻城，这种手段并不新鲜。
听了这番话，让杨洪文心情越发沉重，同时他也觉得格外憋屈。
若是他不乱跑，就不会有眼下这祸事。
可惜后悔也是无用，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逃出去。
“你有什么办法？”杨洪文问道。
“这……暂时还没有！”
在这里干了五六天，雍军戒备之严密，已让杨洪文二人绝望，所以他们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
而雍军之强大，也让杨洪文有感受深刻，这样的军队让他只想逃避。
“真要是逃回去了，我看咱们还是守江就好了，谁愿来这蓉城让他自己来！”虽然回不去，但不妨碍杨洪文如此畅想。
点了点头，那百户却又问道：“可是，若宁王严令渡江……”
杨洪文却冷声道：“给让面子，他才是王，不给他面子他算老几？”
“大人威武！”百户适时送上一记马屁。
背上背篓，杨洪文艰难起身，沉声道：“行了，赶紧干活儿，否则午饭都没着落！”
如今粮食紧张，如果完不成基本任务，雍军不会给青壮们发粮食，所以要吃饱还得玩命儿干活儿。
跟着大部队一起，杨洪文二人向蓉城靠近。
当进入距城墙二百米左右时，就有专门的人举着大盾，将前行的青壮们保护起来，护送他们继续靠近城池。
大盾上插着不少箭矢，这都是从城墙上射来的。
杨洪文二人被被护送着，距离护城河越来越近，但城墙上此刻并未房间。
既然放箭射不死人，又何必浪费箭矢，这道理守军想得明白。
就当杨洪文以为安然无恙时，突然前方传来了呼啸声，把他吓得直接蹲在了地上。
接下来，世界又恢复了安宁，后方响起了雍军士兵的吼声：“继续干活儿，有盾牌他们射不到你们！”
众人只得继续前行，只不贵速度慢了一些，显然刚才的箭矢吓到了他们。
其实杨洪文很能理解城内守军，看着护城河一段又一段被填平，除了射几箭他们做不了其他事。
很快，杨洪文走到了护城河边，将背篓里的石头倒进了河里。
视线越过前方盾牌，杨洪文看向了城楼。
二者距离最多六七十米，以至于杨洪文可以看到，城墙上的士兵在做什么。
可不管这些人在做什么，都让杨洪文清晰感觉到，他们的士气极为低落。
“脖子上的绳索收紧，士气不低才是怪事！”
当杨洪文感慨时，几百米外的一处军营里，几位雍军指挥使正在检查攻城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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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填河的工作任务，制作攻城器械无疑更重要。
云梯极为简单，已经制作了几十架，足够应付后期全线增援。
相比之下，负责前期进攻主力的攻城车，其制作难度无疑大了许多，如今也不过做出六台。
攻城车的高度和城墙差不多，底座长宽各有四米多，可一次往城墙上运三十多名士兵。
云梯一次只能上一人，在城墙上难以取得优势，攻城车刚好弥补了这一缺点。
走上攻城车上方平台，丁弘沉声道：“还有两架攻城车今天能做好，如此我们就有八台车，一次可往城墙上送两百多士兵！”
郑凡站在下方空地里，抬头说道：“让他们拿着手雷冲上去，直接炸他个人仰马翻，咱们的人就能占领城墙！”
陈玉和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蓉城也就拿了！”
没错，拿下一座坚城就这样简单，他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做事即可。
陈玉和接着说道：“真正让我安心的是，咱们散出去的人，已经稳住了两郡局势，其余府县都望风而降了！”
从这句话亦可看出，陈玉和没把李进忠这些人放在眼里，至少这些人无法让他不安。
这时丁弘说道：“听说南边儿，宁王带了几万人北上，我看收拾了李进忠这些人，我们可以顺手把他们剿了！”
他们和朝廷方面，消息从未断绝过，何况他们也派出了斥候，所以知道南方发生的大事。
丁弘说得轻巧，下方郑凡却皱眉道：“听说其他几卫，已向王爷讨了示下，准备好南下剿贼了……咱们若是把人给剿了，只怕面子上过不去！”
他口中的其他几卫，说的是许洪这些人的卫所。
陈玉和此刻也点了点头，说道：“咱们领这差事，已经让其他人眼红了，只要南边儿那些人不找事，就暂且把他们留下！”
入柜杨洪文在此处，他只会感到无尽羞辱。
陈玉和这些人，是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先别说这些远的事，陈指挥使……明天进攻这事儿，可就定好了？”
丁弘问完，郑凡的目光也扫了过来，想从陈玉和处得到准信儿。
“就明天动手！”陈玉和斩钉截铁。
丁弘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手雷先分下来，今晚就可发到先登士兵手中！”
一旁的郑凡立刻说道：“正是如此！”
攻城将由他俩的部下承担，这正是建功的时候，所以他们格外热切。
陈玉和点了点头，说道：“一会儿我派人给你们送过来！”
二人喜上眉梢，只听郑凡说道：“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如此甚好！”
第778章 终于来了
夜晚，繁星密布，城外一片安宁。
而在城内，却已经历了一番战斗，喊杀声甚至传到了城外。
在持续不断的高压环境中，城内有人心防崩溃，于是想到了投降。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少，他们聚集到了一起，打算练手杀出城外去。
可惜这些人是一盘散沙，事情还没谋划完毕，消息就走漏了出去，并传到了李进忠耳朵里。
城内竟有人想投降，这等于是要李进忠的命，所以他立刻传令让人镇压。
镇压是残酷的，宁可杀错李进忠也不会放过。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想要投诚的人，已联系起了上千军队。
若非发现及时，让这些分布在各处的士兵聚集起来，一时半会儿还镇压不下去。
饶是如此，城内的战斗也持续了一个时辰，一切才算尘埃落定。
“共驻扎一千二百人，另外七十五人活捉，听候大人处置！”
阴沉着脸，李进忠走在前方，显然此刻他的心情不太好。
“吩咐下去，今晚城内各街巷，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违者立斩！”
“是！”
当这人离开之后，李进忠来到了一处院子外，里面看押着今晚活捉的人。
才进大门，就有一位千户迎了过来，于是李进忠问道：“他人在何处？”
千户答道：“回禀大人，就安置在里面房间了！”
“带我去见他！”
“是！”
才往前走了两步，李进忠又停了下来，说道：“本官自己去……其他还活着的人，你带人处理掉！”
“全都杀了？”千户有些诧异。
有资格被活捉的，都是军中“高层”，其中许多还是这千户的朋友。
眼下李进忠要把这些人全杀了，自然会让这名千户震惊。
见这千户问话，李进忠厉声问道：“不杀他们，如何服众？如何稳固军心？”
“卑职失言……”
没等他解释，李进忠怒斥道：“办差去！”
“是！”
看着这名千户离开，李进忠转过身来，径直往里面院子走了去。
几息之后，他进了一处房间，里面柱子上绑着一人，赫然是山南都使王保真。
二人对视无言，良久李进忠开口道：“老王，咱俩这多年交情，风风雨雨走过来了……”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背叛我！”
王保真脸色阴沉，说道：“为了求条活路，我也没办法！”
“求活路？你以为你现在降，赵延洵那厮会放过你？”李进忠冷笑。
王保真当即答道：“留在城内必死，冲出去至少有活的希望！”
“你……你就能肯定，我们守不住城？”李进忠努力恢复平静。
王保真答道：“守不守得住，你比我更清楚！”
再争论下去，李进忠也知道说服不了对方，于是他又问道：“我听说，你想要杀了我，拿我的头去请功？”
王保真又答道：“没有，我只想逃出去，奈何他们不听我的，所以事败了！”
李进忠又问道：“所以你是说，其他人擅作主张，想要把我给杀了？”
“这还重要？别问了，杀了我吧！”
“来之前，我是想要杀了你，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说完这话，李进忠径直往屋外走去，背对王保真接着说道：“我要你活着，看我如何守住蓉城！”
说完这话，李进忠走出了房门，独留王保真在房内。
眼下已是三更，因为这事儿城内许多人没休息，李进忠要不尽快平息事态。
又花了半个时辰，一切才终于安排妥当，该休息的人也都歇了下去，李进忠也立刻回家补觉。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当李进忠睡得深沉时，却被家人叫醒。
“老爷，胡指挥使找了过来，说城外雍军要进攻了！”
一听这话，李进忠那还有睡意，整个人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们为何不早报？”李进忠破口大骂。
在仆人服侍下，李进忠匆忙穿好甲胄，然后急匆匆赶往了城墙。
当他来到城墙上，果然看到前方平原上，近万雍军步兵已排列整齐，中间还耸立着八架攻城车。
“果真是要攻城了！”
说完这话，李进忠对左右吩咐道：“如今南面城墙，虽已有万人驻守，但人还是不够……”
“从其他三面城墙，再调一万人过来！”
雍军主力全都在南边儿，其他面城墙自然没必要放太多兵，调过来守南城才是正确选择。
“还有，告诉其他各城墙剩余守军，准备好随时增援南城！”
调了两万人过来，都还怕守不住城墙，这让一众将领觉得李进忠过于谨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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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们也承认，雍军确实很强，但他们毕竟占据地利，而且还有巨大兵力优势，怎么也不该畏敌如斯。
虽然心中吐槽，但这些将领们都憋住了，毕竟守城待援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前去传令，李进忠则留在城楼上，密切关注着雍军动向。
而在相隔二里的地方，还有人与他做一样的事。
山坡上，百户看着前方调动的大军，忍不住说道：“大人，雍军这些人，竟把咱们给放了，咱们可真是福大命大！”
原本以为会被推到前方，做人肉盾牌去攻城，那知人家一早就把他们放了。
“还别说，雍军真够意思，还每人奖赏三天粮食！”
这名百户喋喋不休之时，一旁的杨洪文却默不作声，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见杨洪文没答话，百户大为不解道：“大人，好不容易恢复自由，咱们该早些南归才是，为何要在此地逗留？”
这一次，杨洪文没有沉默，解释道：“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正好借这机会瞧瞧，这雍军攻城有多厉害！”
谁知这百户不以为然道：“不管有多厉害，少了三五天怕是难拿下，咱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杨洪文答道：“只等一天，下午咱们就走！”
“大人，卑职觉得……”
没等这百户把话说完，只听杨洪文呵斥道：“闭嘴……开始进攻了！”
没错，此刻雍军士兵们，已经完全准备完毕，随着战鼓擂动他们开始前行。
每架攻城车内部，足足站了五十多号人，靠他们一起发力将车子推动起来。
这些人，一会儿会将攻城车送到城墙下，然后经内部楼梯走上高台，成为第一批先登之士。
而在攻城车后方，则跟着数量更多的士兵，他们举着盾牌保护着自己，他们说第二批上城墙的
更后方，是抬着云梯的士兵，他们的数量最多，也是最后攻上城墙的。
城墙之上，守城士兵们心跳在加速，恐慌气氛亦在蔓延。
看着靠近的雍军士兵，李进忠心中虽有恐慌，但也有股解脱之感。
抽出佩刀，李进忠沉声道：“这一刻终于来了！”
第779章 爆炸
在雍军士兵推动下，巨大的攻城车缓慢往前移动。
这八台攻城车，以两辆为一组，分别往前方移动着。
五百米……四百米……两百米……
当距离接近一百五十米时，齐头并进的雍军士兵，已进入了城墙上射击范围内。
嗖嗖嗖……
不断有箭矢飞驰而至，但雍军防护严密，最前方的人更是藏在攻城车内，所以这些箭矢并未造成有效杀伤。
和那些征来的百姓不同，守城军“阻吓”的箭矢，吓不到这些久经战阵，且斗志高昂的雍军士兵。
雍军推进速度未变，继续向城墙方向靠近着，给城墙上的人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
“取火油来……那东西是木头做的，得用火烧才行！”李进忠沉声道。
“是！”
“传令下去，暂缓放箭，等他们靠近了再射！”
“还有，让城墙上的各指挥使注意，盯死靠近的大车，那东西靠近就多派人去！”
“是！”
吩咐完这些，李进忠继续盯着前方。
雍军藏在攻城车后靠近，让他们根本做不了什么，一切只能等靠近了再说。
距离越来越近，很快雍军士兵已靠近护城河。
攻城车仍在继续前行，而后方随行的士兵们，则列阵等候在五十米开外。
攻城车通过填河路段速度很慢，如果他们继续跟进，守军放箭很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所以他们得等攻城车通过。
“稳住，方向对准了，继续往前推！”
攻城车内，领队的百户通过小窗，观察着前面的“路况”。
因为提前设想了，要运送攻城车渡河，所以在轮子通过的位置，路面不但被夯实而且还仔细平整过。
所以现在，他们能够稳步推进。
又花费了十几分钟，八台攻城车终于通过护城河，后方第二批士兵立刻开始前行。
这时候，城墙上的守军再无保留，箭矢犹如雨点一般射出，将过河的路段直接无差别覆盖。
好在雍军大盾给力，而且士兵全都着甲，所以他们的损伤不算太大。
每有人被射中，就立刻有人顶上缺口，并有专人上前将伤者带离。
雍军仍在继续前行，城墙上火油已经到位，但李进忠却高兴不起来。
对面靠近的攻城车，表面上覆了一层稀泥，这玩意儿可不好引燃。
更关键的是，如果距离不够近的话，火油很难投送上攻城车。
当然了，现在他们也没其他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攻城车陆续靠近，四十米，三十米……
攻城车移动速度越开越慢，而底下推车的人已换了人，之前的人在陆续登上车顶，由后面赶来的人接替岗位，继续推动攻城车向前。
当他们靠近到二十米位置时，城墙上投射出火油，虽然多数没砸中攻城车，但还是有个别落在车上。
一时间火油四溅，紧接着城墙上射出火箭，在攻城车上引起了火花。
“大家不要慌，火烧不起来……”
攻城车上方，几十名士兵手持钢刀圆盾，排列整齐看向前方。
四周和顶部都有厚木板，可以挡住所有射来的箭矢，所以他们一点儿都不慌。
紧接着，百户接着说道：“都准备好，听我命令，先扔手雷，在城墙上炸出一片空地，然后咱们登城！”
此刻，有的攻城车已经烧了起来，但短时间内烧不垮，所以车子仍在靠近城墙。
二十米，十米……
“扔……”
一共八台攻城车，在靠近大约十米的时候，指挥官几乎在同一时间下了命令。
“手雷”被点燃，从打开的车顶扔了出去，在空中带出了绚丽的火花。
一共上百颗雷，有八成准确落到了城墙上，让上面的士兵们不明所以。
只有极少数的人，将燃烧的“火捻”踩灭，其他众人多数都愣了。
下一刻，近百颗手雷在城墙上炸开，现场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一时间，攻城车所面对的两百米城墙上，硝烟密布人仰马翻。
无数人被炸死炸飞，隔得稍远一些的人没被炸死，但也在生死边缘哀嚎着。
仅次一下，这士兵密度最高的城墙上，至少炸死了上千人，另有伤者过千人。
此刻，这段城墙等于被清空，防守完全处于空荡。
这正是雍军的机会，于是攻城车迅速推进，在相距一丈时停下，并随即放下了跳板。
上方等候已久的士兵，迅速通过跳板冲上城墙，并立刻接阵应对增援来的士兵。
作为总指挥的李进忠，此刻已退下了城墙，刚才若非他身边肉盾够多，恐怕也被手雷炸死了。
死里逃生之后，李进忠此刻被震撼到，以至于短暂失去了思考能力。
刚才的爆炸，直接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一瞬间让两千多精锐死伤，这样的强敌如何抵挡？
被手下搀扶着离开，看着城墙上已结阵完成的雍军，李进忠升起了无尽绝望。
难怪朝廷几十万大军一朝沦丧，难怪雍王只用两三月便席卷天下……
有这样的强兵利器，天下谁又能挡得住？
这一刻，李进忠只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现在他总算真正明白，人家雍王愿意让他“改正”，那是真的在施恩给机会。
反倒是他不识抬举，屡次拒绝别人好意，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的绝路。
“大人，刚才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打雷了……”
被李进忠叫去防守的将领，此刻带着几百援兵赶了过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而刚才情形，李进忠之前从未见过，所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形容。
也正是那爆炸声，引来了其他几面城墙更多援军，短时间内这里又聚了几千士兵。
“雍军狡诈，大段城墙失守，你们立刻率兵布防，把他们全都赶下城墙！”
这个时候，李进忠已不可能投降，眼下又汇聚了如此多援兵，让他又升起了拼一把的希望。
毕竟投降是死，那不如死得壮烈些。
当大批援军赶来时，登上城墙的雍军士兵，已经开始向城墙方向行行进。
只要占领城墙和瓮城，他们就能打开城门，放大军进入城内，如此蓉城也就被拿下了。
当雍军步步逼来，城靠近他们的士兵还处于懵逼状态，所以根本无法组织有效防御，只能拿着家伙步步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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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后撤了一百多米，才被一名指挥使稳住阵型，并让督战队将后撤的士兵往回赶。
而越来越多的雍军士兵，已通过攻城车和后面的云梯，直接登上了城墙。
可以说，时间多拖延一刻，雍军占据的优势便越大。
“放箭……”
城墙下，已经列队的蓉城守军，向占据城墙的雍军放箭。
这种以低射高的状态，有效杀伤非常的低，最多起到阻挠雍军进攻的作用，而这作用也极其有限。
当然了，这也是蓉城守军，仅有的能发挥兵力优势的办法。
第780章 竟如此之强
蓉城守军们很懵，但处于局外的杨洪文二人，看得全面却更加的懵。
“刚才那轰隆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雍军就这样杀上城墙了？”
“几息之间，半里长城墙就失守了？”
一连几个问题，让杨洪文心中疑惑越来越多，刚才发生的事让他无从理解。
“莫……莫非是妖法？”百户战战兢兢。
超出人理解范围的东西，而且看着是大杀器，自然会可以把人吓成这样。
这时杨洪文说道：“刚才我还说，怕是三五天才能拿下城池，如今看来……怕是三个时辰都用不了！”
紧接着他又说道：“如此强兵……真是我们可以战胜的？”
他虽是在问自己，一旁的百户却答道：“大人，我们……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凑再多兵力也挡不住！”
绝望，无尽的绝望，在杨洪文脑中冒了出来。
他想到了南方士绅还有宁王打算，这一刻看来是如此可笑。
这些人想要半壁江山，甚至还想着北上讨伐，如今看起来全是痴心妄想。
“我们得赶紧回去！”
听到这话，百户不经感到诧异，问道：“大人，您刚才不是说，要再等上一天？”
杨洪文一边起身，一边问道：“你觉得，接下来还有悬念？”
没等这百户回答，只听城墙方向又传来爆炸声，然后又是一片守城士兵倒下。
“我们得赶紧回去，迟了……就没命了！”
“是！”
杨洪文二人匆忙离开，而城墙上的厮杀已经开始。
雍军军阵严正，挡在前面的守城军队，直接被逼得节节后退。
“顶住，顶住他们！”后方军官大吼着。
但声音再大也没用，只因其部下军心已乱，刚才飞出的几枚手雷，再次震慑了靠近的所有人。
别说抵抗，这些后退的士兵们，此刻一门心思往后退，只嫌身后袍泽挡住了退路。
事实上，李进忠对城墙上的守军已不抱希望，所以他将陆续赶来的军队，在城墙下组织起了防御。
这些赶来的近两万人，此刻已形成严密军阵，等待着雍军士兵来碰得头破血流。
当然了，这只是李进忠的一厢情愿，因为组成军阵的士兵们，内心其实已害怕得不行。
换句话说，只要雍军再扔几颗手雷，这些人原地溃散也不是没可能。
终于，城墙上参与的近千守军，包括指挥使在内全部溃逃，沿着城墙直接往远处逃去。
雍军顺利占领城墙，有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往里面进，他们的优势在进一步扩大。
“放箭！”
不只守城军队有弓箭，雍军一样配了这些装备。
此刻他们居高临下，正好可以发挥箭矢优势，箭雨直接压得前方守军抬不起头。
撑着这段时间，雍军急剧赶下城墙，开始在城内内侧结阵。
很快千人军队布置完成，大盾长枪在前，弓弩手居于后方，两侧是刀盾兵护持，这是很完美的军阵。
“出击……”千户举刀高呼。
迈着整齐的步伐，军阵开始前移，他们前方有近五千敌军。
虽然对方人多，但此刻已处于崩溃边缘，仅在气势上就被雍军一千人压制。
而在雍军行进时，后方还有更多士兵结阵，他们将攻击其他方向。
当两者军队相距五十米时，城楼上的弓弩兵停止房间，以防止发生误伤。
“雍王殿下，万岁！”
最前方的千户喊了这一声，顿时将手下士兵战意提到顶点，并引起大批人跟着喊叫。
一般来说，这个“口号”是在绝境时呼喊，眼下喊出颇有杀鸡用牛刀之感。
之所以如此选择，是因这千户想一次打崩对面，给自己揽到更多功劳。
看着前方打了鸡血般的雍军，顶在前面的蓉城守军胆战心惊，以至于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不知他们，站在靠后位置的军官们，心里一眼害怕得不行。
什么是虎狼之师？眼前杀来的雍军，向他们深刻诠释了出来。
更要命的是，还有更多雍军在入城，城池恐怕已经守不住了，他们坚持在此的意义是什么？
当许多人思考这个问题时，对面雍军加快速度冲了过来。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双方军队冲击到了一起，现场看起来格外凌乱。
“杀……”
城外，看着前方放下的吊桥，三位指挥使打马向前。
从始至终，他们都很淡定，此刻脸上更是洋溢出笑容。
“我军主力入城，贼军已是瓮中捉鳖，这蓉城就算拿下了！”丁弘笑容满面。
郑凡拿起水壶喝了一口，而后笑道：“拿下一座坚城，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言到于此，二人相视大笑，气氛更显得轻松和谐。
可作为主将，此时陈玉和却轻松不起来，说道：“城虽破了，但王爷要的是一座完整的城，所以接下来还得恢复秩序，否则……”
接下来的话不用陈玉和说，在场二人心里也很清楚。
只听丁弘说道：“陈大人，你就放心吧……这事儿我俩已提前打了招呼，下面人知道该怎么做！”
紧接着郑凡说道：“依我之见，不如现在……我们就向王爷传捷报吧！”
传捷只是表面的意思，郑凡之所以如此热切，其实是想给自己这些人请功。
作为主将，陈玉和不免考虑得更多，只听他说道：“差事还没办完，传捷之事不急！”
“什么意思？”
陈玉和答道：“要抓住那些带头造反的人！”
没人能置疑这一点，他们攻城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惩戒这些人。
只听郑凡说道：“此事简单，如今各城门外，都有我军骑兵封锁，任何人都别想逃出来！”
丁弘接着说道：“抓住这些人，轻而易举！”
几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处，附近的战斗已经结束。
挡在南城的军队，已经全部向北溃退，而雍军并未耗费多大力气。
严格来说，守城的军队，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只诛首恶，缴械不杀！”
“只诛首恶，缴械不杀！”
屋子里，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呼喊声，王保真大吼道：“来人，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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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没有活人？来人啊？”
本来院子里都没了动静，看守此地的人都跑差不多了。
可当王保真连续大喊，还是引来了活人。
“您老行行好，别闹腾了……千万别把那些人引来！”
看着门口出现的小吏，王保真当即问道：“谁？把谁引来了？”
“雍军！”
“雍军入城了？李进忠在何处？城内三万大军在何处？”王保真伸长脖子问道。
“败了，全都败了……”
“全败了？这才多长时辰？”王保真大为震惊。
小吏无奈说道：“半个时辰都不到，三万大军全没了！”
一瞬间，王保真如泄气的皮球，直接原地瘫软下去。
“半个时辰不到，三万大军溃败，雍军……竟如此之强？”
第781章 宗亲
（今天下班很晚，第二章会防盗，大家不必等了！）
京城，太阳高升。
阳光撒在宫阙间，与金色屋顶交相辉映，更衬得此地天威煌煌。
此刻在皇极门外，约某有三十多人的队伍，正排成两列往前走着。
这些人皆身着红色团龙袍，头戴乌纱翼善冠，一看便是皇室宗亲，起码也是郡王级别的人。
队伍钱迷你，一位二十来岁的藩王，看着前方宫阙感慨道：“老八，七年了……我都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来！”
旁边一青年跟着说道：“是啊……列位兄长已逝，当真物是人非！”
这二人，是太安赵永铖第七和第八子，分别是定王赵延毅和惠王赵延淳。
太安帝一共十五子，除去早夭病逝之人，以及被赵维隆迫害而死的，现在活着的只有五个人。
这五个人里，包括老七老八和是老九赵延洵，以及老十赵延垣和老十一赵延菘。
作为太安帝亲子，赵延毅二人地位更高，所以能走在一众藩王前面。
他二人多年未见，自是可以说话解闷，但后面的藩王们却基本沉默，只因关系隔得远互相很陌生。
从太宗赵洪章之后，晋廷对藩王的管束越来越严，这些人在封地虽生活优渥，但实质上等同于囚徒。
相互之间陌生，其实很正常。
沿着宫道，一众藩王很快来到了皇极门前。
此时皇极门的台阶上，已有三人在等候，此三人亦着红色团龙袍。
“七哥，八哥……好久不见！”
说话这人是光王赵延垣，在三位宗王里他的年龄最大，所以这个时候由他说话。
“原来是十弟，七年未见……你都长这么大了！”赵延毅笑着说道。
一旁的赵延淳接着说道：“十弟十一弟，当年我离京时，送给你们的木雕可还在？”
“八哥，木雕我和十哥存得好好的，被伪帝赵维隆强令就藩时弄丢了！”赵延菘迈步上前。
提到赵维隆，赵延毅二人脸上也浮起了怨气，只因他二人也遭了迫害。
“唉……活着就好，十二弟才是真的可怜！”
老十二赵延逍死在就藩路上，这事儿现场众人都知道。
为稳固帝位，赵维隆对宗室多有打压，皇极门前的这些藩王们，或多或少都被收拾过，所以对赵维隆都有怨恨。
这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藩王开口道：“伪帝已死，如今天下太平，我等可以安心了！”
此人已六十多岁，论辈分是太安帝的叔叔，就连他也差点儿被迁了封地。
有他这句话，本来死气沉沉的藩王们，此刻都倒起了哭水，把死去的赵维隆骂得狗屁不是。
见众人七嘴八舌，赵延垣大声道：“诸位，赵维隆已死，咱就不必为死人多费心，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九哥他现在，可还在乾安殿等着诸位！”
赵延菘让到了一边，说道：“诸位，请吧！”
众人这才继续赶路，通过皇极门往禁宫深处走去，一个个神色间格外谨慎谦卑。
如果说，他们对赵维隆是怨恨，那对赵延洵则带有恐惧。
一个只用了两个月，就把皇帝落下龙椅的人，值得他们所有人敬畏。
这样的人，很大可能残暴狠辣，他们这些藩王被赵维隆打压，会不会也被赵延洵收拾？
毕竟，赵延洵称帝合法性较差，他们这些人威胁更大，受到打击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人家连皇位都敢抢，杀他们这些无反抗能力的藩王，是轻而易举的事。
越是靠近乾安殿，他们心中的恐惧就被放得越大，以至于有人面色苍白起来。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赵延洵召集这些人时，并未向他们说清缘由。
大概几分钟后，众人来到了乾安宫外，经霍安通禀后得以入内。
此时的赵延洵，身着蓝色云纹袍，头发只用网巾束着，和入殿的几十名藩王相比，他的穿着实在太简单了些。
但进入殿内的众人，却丝毫生不起轻视之心，尤其赵延洵一双眼睛，看向何处那人就得低头。
“见过摄政王殿下！”
赵延垣三人先行拜见，算是给其他人打了个样。
众人都是人精，于是有样学样跟着做了一遍，这个时候没人会觉得，同样是王差距太大不对。
放下手里的奏疏，赵延洵端起茶杯，问道：“诸位宗亲，可知这次叫你们过来，所谓何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赵延洵什么意思，一个个都没说话。
“伪帝赵维隆，弑君篡位，残害宗室，实为禽兽！”
“这次请你们过来，一是议伪帝赵维隆的身后事，对此你们有何看法？”
实打实的说，这个问题极其突兀，以至于现场众人不知如何回答。
关于赵维隆的身后事，主要是墓葬规格，谥号评定，以及身份确认。
要说这件事，赵延洵完全可以自己处置，只不过为了“避嫌”，他觉得让宗室公议最好，反正也费不了多大事。
见众人不答，赵延洵接着说道；“近期有不少官员上奏，有的说把他以庶人下葬，有的说以王侯下葬……”
“你们也都说说吧！”
大殿内陷入死寂，几息之后便见赵延垣开口道：“九哥，赵维隆弑君篡位，乃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我大晋宗室！”
“所以臣弟以为，该将赵维隆初去宗籍，以庶人之份下葬！”
“臣弟也是如此认为，对此等恶贼，九哥切不可心慈手软！”赵延菘神色冷厉道。
一直没说话的赵维恒，紧接着站出来说道：“臣侄附议！”
好家伙，他们三个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现场众人那还不知该怎么选。
“殿下，臣也附议！”
“臣愿附议！”
一时间，在场宗室全都表态，同意将赵维隆除去宗籍，以庶人的名义葬掉。
既然是庶人可，谥号和葬礼规格也就没必要议了。
待众人全都表态，赵延洵平静道：“既然诸位宗亲，都有如此意见，那就如此办理吧！”
“霍安！”
“奴婢在，请王爷吩咐！”
赵延洵肃然道：“向内阁传话……”
“就说经宗室公议，削赵维隆宗籍，以庶人之礼下葬！”
利用宗室的名义办事，对赵延洵来说可以避免脏水，即便有非议也会朝着全体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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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霍安离去传命，赵延洵再度开口道：“第二件事，则是关于父皇安葬事宜，也需与诸位宗亲商议！”
太安帝死了一年多，因为陵寝还未建设完毕，如今棺椁还停放在皇城北面的长乐宫。
前些天，赵延洵亲自去了陵寝地看过，估算其完工至少还有两年。
而这两年，将会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在赵延洵看来极为浪费。
所以他想便宜行事，但又怕招来骂名，所以才有今日之会。
第782章 帝陵
严格来讲，赵维隆的事只是开胃菜，重头戏还是这第二件事。
赵延洵无论宣扬自己是天命之子，还是在世圣人，都无法改变最基本的一条，那便是……孝。
国朝以孝治天下，这口号在神州这片土地上，已经喊了一千多年。
在世人心中，仙佛神圣也要遵从孝悌之义，这意味着赵延洵也得遵守这一条，否则便会削弱他的神圣性。
所以，如果真要违背这一条，那就得让其他人来背锅。
大臣们肯定不会愿意，毕竟那是要留下千古骂名的，更何况一两个大臣来说也不行。
而宗室就不一样了，这些人既不能打仗也无法安民，更关键的是不掌握舆论话语权，可以说既无价值也无能量，乃是最好“欺负”的对象。
更关键的是，先帝下葬虽为国事，同时也是赵氏皇族的家事，让这些宗室发表看法很合理。
有赵延洵开了头，在场一众藩王们互相望着，一个个极有默契保持沉默。
赵维隆的事，已让在场众人猝不及防。
一通“商议”下来，赵延洵以他们的名义，将赵维隆废为庶民，这事儿很可能会留骂名。
如今牵涉太安帝的安葬，这件事更让众人谨慎起来，毕竟此事牵扯的干系更大。
泯了一口茶，赵延洵轻轻放下茶杯，目光扫向了站在前方的赵维恒。
后者虽年轻，但此刻也明白赵延洵的意思，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他虽年轻，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也成长了许多，明白许多事的利益关窍。
“王叔，先帝崩逝已逾一年，却仍停棺于长乐宫，臣侄以为着实不妥！”
赵维恒说着，在场众人都认真听着，因为这很可能是赵延洵的意思。
如今这世道，如果把不准赵延洵的心思，对他们这些藩王来说很危险。
“世人都讲入土为安，我朝以孝治天下，臣侄以为……应尽早安葬先帝，以安先帝在天之灵！”
这确实是赵延洵的意思，如今粮食问题严重，几万青壮用于修陵不事生产，这在赵延洵看来极为浪费。
有了赵维恒引出话题，赵延洵顺势说道：“可如今陵寝只初步完工，如此下葬……只怕不和礼法制度！”
所谓的初步完工，只是把地面殿宇和墓坑建好，其他配套建筑全都没有。
赵延洵说了这番话，等于是又当又立，同时也让众人感到迷惑。
到底埋还是不埋呢？
这时，只见赵延垣站了出来，说道：“九哥，礼法制度，皆以孝为本，岂可本末倒置，臣弟赞成维恒的意思！”
虽然是和赵延洵唱反调，但赵延垣的这番话，瞬间让众人明白了情况。
“九哥，臣弟也是这个意思，父皇他这一生太苦了，就让他早些安息吧！”赵延菘说这话时，脸上甚至带上了哭腔。
可以说，他们四人都是演员，而且是很好的演员。
“可这毕竟……与礼不合！”赵延洵面露难色，活脱脱一个大孝子。
“诸位宗亲，你们以为……此事如何处置？”
终于，赵延洵把皮球踢了过来，让一众沉默的藩王们不得不接招。
如何处置？当然是顺着赵延洵的心意来咯，日后背上骂名也顾不上了，毕竟安生活下去才是第一位的。
作为太安帝事实上的长子，定王赵延毅站了出来，躬身行礼道：“殿下，臣以为……当及时安葬父皇！”
“先帝被赵维隆所害，本就神灵不安，若长期不得安葬，却不知父皇他老人家……在天上会遭多少苦难！”
说到最近，赵延毅还流下了眼泪，这厮也是个演技派。
即便背骂名，那也是因为他太过孝顺，才置礼法制度于不顾，相对来说要好听一些。
“是啊……诸位宗亲都说得有道理！”
“先帝崩逝日久，是该早些安葬……”
一时间，殿内的一众藩王们，全都表达了相同的意思。
示意众人安静之后，赵延洵站起身，说道：“这事儿，是由礼部工部在办，诸位既有此心，可向朝廷联名上奏，想必朝廷会有公断！”
藩王们面面相觑，最终在赵延垣二人带领下，极为干脆的同意了此事。
正当赵延洵要提议，让在场众人随他他祭拜太安帝时，辑事监总管林全进了大殿。
“王爷，西南大捷……”
这样的好消息，林全岂能不大声说出来。
在场众人知道西南在打仗，此刻全都被林全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纷纷猜测到底是怎样的大捷。
相比于在场众人的惊愕，赵延洵表现得极为淡定。
只见他走下了御阶，来到了一众藩王之间，慢悠悠问道：“情况如何？”
“回禀王爷，西南大捷，蓉城已被攻下，自逆贼李进忠以下，共擒贼首共五十二人！”
这才个把月时间不到，不但蓉城被拿下了，连李进忠这些人也被活捉，殿内众人再度被震撼。
此前朝廷的心腹大患，在赵延洵这里和猪狗差不多，这样的对比实在太强烈。
“恭喜九哥，收复西南！”赵延菘当先报喜。
随即众人也都跟着道贺，大殿内原本的紧张气氛，此刻反而松缓了不少。
等众人安静下来，林全接着说道：“王爷，主将陈玉和请您的示下，询问该如何处置李进忠等人！”
“三品以上的，全都砍了，抄家……”
什么叫雷厉风行？赵延洵简单诠释了出来。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至少要砍十几位高官，然而没带半点儿犹豫。
此刻众人这才惊醒，眼前这人可不只是爱惜名声的“贤王”，更是起兵夺权的大凶人。
众人心思变幻时，赵延洵接着说道：“其他人，让刑部派人去处置！”
“他们叛乱，让多少人家破人亡，绝不能轻饶！”
“是，奴婢这就传命去！”林全小心答话。
然后这厮退出了大殿，独留赵延洵站在一众藩王之间。
“诸位，西南已定，接下来就该拿下南方五郡，我大晋即将浑于一统，当真可喜可贺！”
“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南边儿的宁王反了，正带着五郡联军，想要北上与我交战！”
说这话时，赵延洵脸上带着微笑，就仿佛说的是一句笑话。
立时，惠王赵延淳说道：“宁王狼子野心，其罪当诛！”
其他众人也都愤愤不平，把宁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毕竟，在场众人多是秦王系后人，对废弟一系天然带有敌意。
“行了，别为这些小事坏了心情，如今西南大捷，你我正好去拜祭先帝！”
“想必听了这些好消息，他老人家在天上，心里也会舒坦些！”
赵延洵话才说完，只听赵延垣奉承道：“这都全靠九哥用兵如神，也不愧父皇在世时，对九哥您爱护赏识！”
有人开了头，一时间众人马屁话全都蹦了出来，然后簇拥着赵延洵往长乐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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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3章 杂鱼
当赵延洵带着藩王们，赶往宗庙祭拜时，从蓉城匆匆南归的杨洪文，此刻也来到了军营外。
虽然仓促驻扎，可大军在此已驻守好几天，相应的营寨已被搭建起来，形成了完整的防御体系。
“什么人？”
“我……杨洪文！”
守门的百户认真查看后，方才确定眼前这极度狼狈之人，是他岭北都司的都指挥使。
百户连忙命属下开门，同事诉苦道：“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如今营里都乱成一锅粥了！”
“都有那些事？如何会乱成一锅粥！”杨洪文冷声道。
如何乱成了一锅粥？当然是上面当官儿内斗，但这种事又岂是小小百户可议论的。
于是这百户转移话题道：“大人，今天上午，宁王派人来了，正在中军议事呢！”
眼见这百户说不出个啥，杨洪文便不再多问，反正他已有了自己的主意。
当他进入军营时，此刻在中军大帐内，几位指挥使以及佥事刘程，正与宁王派来的人议事。
此此刻，议事进入了僵局，军帐内一片沉默。
“我说诸位，这是王爷的意思，难道你们要违抗？”
见众人不说话，作为王府长史的胡承文，开始拿宁王来压帐内众人。
见其他几位指挥使不说话，刘程只能答道：“胡大人，不是我们要违抗王爷，只是军令不可违啊！”
“是啊，当初都使大人令我等驻军于此，若无都使大人之令，我等岂敢擅动？”
“军令如山，胡大人要跟王爷说明情况，多多体谅我们这些人！”
岭北军的几位高官，一时变得团结一心，倒真像是遵纪守法的好将领。
可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们之所以拒绝过江，只是因为没有好处。
非但没有好处，他们要是先过了河，与雍军交战就得顶在前面，危险性也大大的增强。
在他们看来，即便要渡河，那样得所有人一起过，做到一碗水端平。
胡承文不傻，他知道岭北军这些人的心思，所以接着说道：“王爷说了，只是让你们先行渡河，占据城池站稳脚根，等援兵到时再一同作战！”
“王爷还说了，本次先渡河者记功，日后少不了好处！”
可这些空口白牙的话，又岂能打动岭北都司这些人。
见众人仍不发一言，胡承文只能接着说道：“诸位，若是不遵王命，只怕我南方的父老们，会怀疑你们对王爷的忠心！”
不得不说，这句话极有杀伤力。
他们所有的军队，都是靠南方士绅提供物资粮草，这些人关系盘根错节，他们这些都司高官也不敢轻易得罪。
若是被断了断了粮草，可怕没等他们带亲信返回抢粮，就先被麾下士兵给撕了。
眼见众人有松口的迹象，胡承文接着说道：“诸位害怕违反军法，可都使杨洪文已经遇害，你们又如何能违他的军法？”
说这句话，不是为了强调杨洪文已死，而是为给在场众人台阶下。
杨洪文已有半月未归，在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说死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那个，既然胡大人话都说到……”
都佥事刘程开口，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军帐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谁说老子死了？”
这个声音，除胡承文外，在场众人都很熟悉。
下一刻，杨洪文走进了军帐，引得众人大感惊讶。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刘程是最高兴的，杨洪文回来，他就可以卸下担子，不必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此时，杨洪文换上了新衣服，只是脸上还有污渍，头发也显得散乱，看起来颇有些违和。
“刚才谁说我死了？”杨洪文冷声道。
虽是在问谁说的，杨洪文的目光，直接扫向了胡承文。
后者只得起身，面带尴尬说道：“杨都使，在下失言，请恕罪！”
“你是谁？”杨洪文又问道。
刘程连忙解释：“大人，他是宁王……”
没等刘程把话说完，杨洪文语气冰冷道：“让他自己说！”
眼见杨洪文动怒，胡承文一时感到惊惧，生怕这些丘八犯浑。
“杨都使，本官是宁王府长史，今奉王命而来，令你们岭北军渡河！”
回过头来，杨洪文语气严厉问道：“宁王之命？他凭什么命令老子？”
这幅态度，不但让胡承文震惊，帐内其他几人也都大惊失色。
宁王是南方士绅推出来的人，杨洪文不服宁王，等于是要和南方士绅们对着干。
“大人……您可得慎言！”一名指挥使开口劝慰，他很担心杨洪文的冲动，把他们也给牵连了。
“慎言什么？什么慎言？”
“他奶奶的，一个远离帝系的藩王，不老老实实守在自己封底，如今也敢跟朝廷为敌……这他娘的不翻天了？”
“似赵永慎这般逆贼，便是天下人的祸害，人人得而诛之！”
“老子没去剿他这逆贼，他就该偷着乐了，还想命令老子……”
听了杨洪文劈头盖脸一番话，在场众人直接石化，他们都以为杨洪文是疯了。
下一刻，只杨洪文抽出佩刀，在胡承文惊恐目光下，直接挥刀砍了过去。
这一刀是如此突兀，让胡承文根本没有反应时间，于是他被捅了个透心凉。
军帐内响起的惨叫声，引来了外面值守的士兵，然后他们就看到杀人的杨洪文。
其他人此刻懵了，但杨洪文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出去！”
被他呵斥，进来的几名士兵当即退下，军帐内只剩几位高级军官。
胡承文在惨叫，他的生命在逐渐流逝。
终于，有一指挥使大声质问：“姓杨的你疯了？”
杨洪文杀了宁王府长史，等于和南方集团决裂，在一众指挥使们心中，等同于自寻死路。
杨洪文找死就算了，但这事儿很可能牵连他们，他们自然憋不住心里话。
其他人也都“虎视眈眈”，显然如果杨洪文一句话不对，这些人会先把他这位都使办了。
“我没疯！”
“三天前……蓉城被破！”
“雍军不到半个时辰，攻进蓉城，三万守军一触即溃！”
说到这里，杨洪文面带惊恐道，他回忆起了那天的爆炸声。
“雍军之强，天下无人能挡，你我与雍王作对，那是找死！”
“半个时辰，杨大人莫非是在说笑？”刘程不敢置信。
杨洪文冷笑到：“攻城的雍军，只有一万人！”
“雍军不可敌，你们若是不想死，不想害了家人，现在就该即时醒转！”
“什么封公列侯，那只不过是赵永慎空口白话，雍军刀剑都伸到我们脖子上了！”
“想想看吧，能在两个月时间，击溃朝廷几十万大军，这样的军队……是咱们这些人杂鱼能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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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4章 我杀的
接下来，在众人询问下，杨洪文把此行经历的一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不得不说，他的经历颇具传奇性，直接让众人都听得入神了。
“雍军如此之强，我们拿什么去挡？”
“你们不怕死，家里人也怕死，难道你们想害死他们？”
杨洪文的两个问题，句句问到了众人心坎上，也让他们不得不思考立场问题。
见众人面露思索，杨洪文接着说道：“想要活，只有一条路，及时改弦更张，拿赵永慎的人头，换咱们这些人的平安！”
短时间内，众人接受的信息实太多，杨洪文此刻提出的大胆计划，让众人脑袋更转不过弯来。
“大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听得这话，杨洪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些人成不了什么大事。
“从长计议？我刚才不是说了，雍军都要打过来了！”
“再不决断，你我就没得选了！”
几息之后，终于有人问道：“大人可有计划？”
杨洪文当即答道：“调动大军，拿下宁王，献与雍王！”
“大人可知，这条军令，只怕军中许多人都不愿执行！”
中层军官们，很多都被士绅们拉拢，这些人如果不支持，杨洪文的计划和很可能搁浅。
“这我知道，所以……必须调能调的军队，其他人稳住即可！”
目光扫向众人，杨洪文肃然道：“这个时候，我们得齐心协力，才能共渡难关！”
这件事，如无几位指挥使配合，杨洪文手下的万多号人，靠得住的军队其实不多。
所以，他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如此才更有可能成事。
“诸位，不能再犹豫了！”
几位指挥使天人交战，紧接着有人陆续表态。
“大人，卑职愿意赌一把！”
几息之后，又有人说道：“卑职也豁出去了！”
很快，众人陆续同意计划，并各自拿出了“嫡系”军队。
“汇总起来，靠得住的兵马有两千，这就已经足够了！”
见众人不以为意，杨洪文接着说道：“宁王不知我等已反，便给了我们出其不意的机会！”
“只要拿下宁王，江西南海之兵必乱，到时候我们晓以利害，想必他们会跟我们一样！”
杨洪文说得很乐观，但在场众人可不是小白，自然不会被轻易说服，所以他们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诸位，即便事情败了，我们也可渡河归降，你们到底害怕什么？”
只听刘程说道：“可我们的家人……”
杨洪文立刻答道：“此事简单，立刻派人回去接，时间来得及！”
“可以！”
“行！”
这件事又达成了一致意见，于是众人又问道：“我们如何去拿宁王！”
“宁王为加快行军，所以走在两郡之前，与两郡主力相隔有十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消息如何得知？”刘程面带疑色，显然刚逃回的杨洪文不该知道。
杨洪文平静答道：“本官进入军营，从胡承文的卫兵出问出！”
“我还问到，与宁王随行的军队，只有不到三千人！”
三千人的护卫，如此看来这买卖能干，而且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他娘的，办了！”一名指挥使斩钉截铁道。
其余众人亦是纷纷点头，在这一刻他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
“那好，给你们半个时辰，将部下集结到南边五里处，对外就宣称……是奉宁王之命！”
“是！”
随着众将达成一致，驻扎在大河南岸的岭北军，开始了“不清不楚”的调动。
而在与之相隔四十里处，宁王赵永慎的大军，正在一处镇子歇脚。
一直以来，宁王都希望军队快速行进，快速渡河后与西南军联合，一同对抗入蜀的雍军。
可江西南海两郡的军队，对他的计划不是很感兴趣，越往后赶路的速度就越慢，有的时候根本不赶路。
为了消除这些人的借口，宁王不得不自己走前面，鞭策这些人尽量走快些。
不得不说，这样做的效果比较明显，至少这两郡的士兵没停驻，而是选择往前走了。
相比之下，宁王更喜欢执行力强的岭北郡，毕竟他们早早就赶到了大河南岸。
既然岭北军如此靠谱，在赵永慎看来便值得信任，自然会给他们多加些担子。
所以今日宁王派出了使者，想顺势取得岭北军的控制权，杨洪文不在对他而言正是好机会。
使者去了快半天，直到现在还没回来，这让赵永慎有不妙的感觉。
莫非人被扣下了？
屋子内，赵永慎认真分析着。
那些丘八胆子大，如果胡承文是的话不好听，被扣下是极有可能的事。
赵永慎不可能想到，胡承文已被杀死，所以他在想如何救人。
总不能再派使者去岭北军中，更不可能本王亲自去……赵永慎暗暗想到。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出现在屋子外，禀告道：“王爷……岭北军来人了！”
“来人了？在何处？”
“就在北边儿官道上，如今距我处只有五里！”
“他们来了多少人？”赵永慎皱眉问道。
这个时候岭北军派人过来，在赵永慎看来很反常，甚至有可能是“兴师问罪”。
“让各部戒备！”
“是！”
接下来，赵永慎穿戴好甲胄，带着几名亲兵走出了屋子。
他倒要亲自看看，这帮人找过来是什么意思！
二十分钟后，杨洪文亲自领着大军，出现在小镇北面。
而宁王赵永慎，也带着一众亲兵，来到了镇子北边儿。
“王爷，我家都使杨大人，特来拜会！”
坐在马背上，看着几百米外的杨洪文，赵永慎沉声道：“杨洪文？他回来了？”
“回来了！”
得到肯定回答，赵永慎便知攫取兵权的事告吹，接下来他也得看岭北都司的脸色。
“何故带这么多人？”赵永慎面带怒容。
带这么多兵来拜见，任何统治者都会多想。
来人答道：“路上贼寇多，都使大人怕出意外！”
怕出意外，就调两千来人的军队过来，这种借口实在太牵强。
不想过多废话，赵永慎怒道：“让杨洪文来见我！”
使者随即回去传命，大概过了五分钟，杨洪文带着几十名亲兵，来到了宁王面前。
“参见王爷！”
杨洪文老实行礼，其身后的老兵们，也都有样学样。
“胡承文去了你岭北营中，为何现在还没回来？他在何处？”赵永慎严厉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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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杨洪文实话实说。
“谁杀的他？”赵永慎又问道。
王府长史被杀，这是狠狠打赵永慎的脸，让他必须要追问清楚。
此刻，杨洪文和他手下的几十名亲兵，距赵永慎已在两丈距离内。
只见杨洪文缓缓起身，同时抬头说道：“王爷，人是我杀的！”
第785章 劫
胡承文竟是杨洪文所杀，这一答案让赵永慎惊讶无比。
就在他震惊同时，跟随杨洪文前来的亲兵们，已经悄悄摸到了自己的兵器。
而震惊在原地的赵永慎，此刻还未意识到危险，竟质问道：“你为何要杀他？”
下一刻，只听杨洪文大吼道；“杀！”
接到命令，在他身后的起兵们，直接打马往前冲去，两丈距离根本没有赵永慎反应的空间。
虽然赵永慎带了三千兵，但他的亲卫也不过百人，这些人反应虽要快一些，但还是无法避免让赵永慎落入陷境。
双方交战时，立刻就显示除了差距。
跟着杨洪文过来的几十号人，穿着军中仅有的铁甲，战力比王府侍卫们强出太多。
在后方大军反应过来，准备派兵“评叛”时，宁王赵永慎已落在了杨洪文手中。
拿下赵永慎，对杨洪文来说目的已达到，于是他立刻下令后撤。
而在他们动手时，被杨洪文带来的两千多兵马，也同时往前面赶了过来。
很快，杨洪文与手下大军汇合，而后方追赶的军队已在三百米处。
“这到底怎么回事？杨都使为何把宁王给劫了？”
“咱们真的要和他打？要不要先跟都使说一声？”
“先派人去跟两位都使汇报，然后我们先跟杨洪文问个清楚！”
三位千户你一言我一语，迅速敲定了接下来行事方案，一个个都以明哲保身为前提。
这就可以看出，宁王撺掇出的联盟有多脆弱，这种临时拉起来的队伍，根本很难有一条心。
“王爷被劫，尔等还在磨蹭什么？”
王府侍卫长捂着胳膊，忍着伤痛来到了三位千户跟前，神色中满是愤怒。
“这里面可能有误会，事情说开了就行，你不必担心！”
听到这推脱的解释，侍卫长更是火冒三丈，大骂道：“若是王爷出事，你们都得掉脑袋！”
“来人，请这位百户下去休息！”
“是！”
然后，这位骂骂咧咧的侍卫长，就被士兵们“请”走了。
“这厮真是不识抬举，惹急了……老子一刀砍了他！”
奈何不了杨洪文，收拾一个王府百户，对几位千户来说轻而易举。
此刻，对面杨洪文的军队，已经完成了列阵，真要打起来必是一场苦战。
为防止误判，在距离两百米时，几位千户下令大军停下。
三人商量之后，便派出了一名百户，前去杨洪文军中交涉。
“都使大人，几位千户派卑职过来，问问是否有什么误会！”
此刻，赵永慎就被绑在一旁，若不是嘴被塞住了，他一定会破口大骂。
这些王八蛋，自己都被杨洪文给绑了，他们还觉得里面有误会，还能有什么误会？
这些话在赵永慎心中狂吼，却改变不了他阶下囚的处境。
“是有些误会，回去跟你们都使传话，就说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若他们不想大祸临头，就立刻过来见我！”
“回去吧！”
杨洪文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给这百户询问的机会，然后这人就被请出了岭北军中。
送走两位这人，杨洪文才把目光扫向赵永慎，后者一直在原地白折腾。
除了杨洪文在做事，他手下的几名指挥使也没闲着，正在军中清理“不听话”的军官。
把这些人收拾了，他们才能真正掌握军队，即便江西南海的军需要打，他们也有应战的机会。
此刻，杨洪文能做的只有等。
其实他更想带手下撤走，可对面有三千人盯着，注定他们撤走的速度快不来。
而一但后撤漏了怯，就难说服江西南海两位都使，进而引发更大规模的战争。
等待很漫长，左右无事，杨洪文让人取掉了赵永慎口中布团。
“你这逆贼！”
这是赵永慎开口的第一句话。
本来他还有很多话要骂出，但看到杨洪文无所谓的表情，他一时又没了兴致。
“你为何要如此？”赵永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王爷想听实话？”
见赵永慎面臣似水，杨洪文自觉无趣，便接着说道：“因为我想活着！”
“什么意思？”
杨洪文答道：“跟着你造反，只有死路一条！”
赵永慎冷笑：“那你可真是胆小如鼠，雍军还没来，就吓成了这副样子！”
杨洪文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呀……就是太不知死活了，好好当你的王不好吗？”
“你可知道，蓉城三万守军，在一万雍军猛攻下，连半个时辰都没顶住！”
“不可能！”赵永慎当即反驳。
但杨洪文却不与他争辩，和赵永慎聊两句本就是为消遣，而非辩出个对错来。
咆哮了一阵，赵永慎慢慢安静下来。
正常情况来说，杨洪文跳反很反常，只有失了智才会干着不要命的事。
但看杨洪文这慢条斯理的样子，很显然他有思考能力，这就意味着……杨洪文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不……不可能！”赵永慎再度咆哮。
但此时，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朝廷几十万大军，也不是雍军一合之敌，蓉城守军大败又有什么不可能？
见赵永慎神色颓然，杨洪文往前走了几步。
看着前方列阵等候的“敌军”，杨洪文徐徐道：“王爷，认命吧……雍王殿下才是天命所归，你就不该凑这个热闹！”
沉默了一阵，赵永慎抬头问道：“你要如何处置我？”
微微转身，杨洪文沉声道：“处置你，是朝廷的事，我又岂能擅作主张！”
点了点头，赵永慎说道：“明白了，是要拿我邀功请赏！”
对此，杨洪文未做解释，因为这就是事实。
本质上来说，他杨洪文也参与了造逆，如果想撇清关系有善终，必须有拿得出手的“礼物”。
而作为反贼头子的事赵永慎，作为“见面礼”最合适不过。
接下来，他二人没再说话，现场就这样沉默着。
时间逐渐流逝，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东南方向起了烟尘，并隐约间有马蹄声传来。
大概三百号骑兵疾驰着，队伍前方是江西都使胡安，南海都使郑周全。
他们没有专门的骑兵，这三百来号人骑卒，是从各卫所临时调来，随同两位都使北上。
宁王被劫，这是了不得的大事，让这二人不敢多耽搁。
“就在前面了！”
在发现胡安一行赶来时，留守于此的几位千户，便离了军阵前来迎接。
放缓行进速度，看着面前几位千户，胡安怒骂道：“你们这些废物，废物！”
一旁郑周全接着骂道：“一个活人，在你们面前被劫了，你们都是饭桶吗？”
二人狂骂了一阵，宣泄情绪后也不得不冷静，毕竟眼下解决问题是收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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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6章 忠犬
不敢耽搁时间，两位都使迅速来到阵前，然后就派人去对面军阵交涉。
双方传讯了七八次，才议定了谈判方式。
为避免发生误判，致使局面失控，所以谈判只由三位都使参与，双方都不带其他人参与。
很快方案得以执行，杨洪文首先走出了军阵，对面两人也跟着走出。
双方军阵相隔两百米，意味着他们要往前走一百米，这一距离不算太远。
几十秒后，三人停下了脚步，双方距离只有十米，不远不近刚刚好。
“杨洪文，你为何要劫走宁王？”胡安当先发问。
“想必你们也知道，前些日子我去了蜀郡！”
“那又如何？”郑周全冷声道。
“雍军一万人围了蓉城，五天前对发起攻击，半个时辰攻下城池……”
“你说多长时间攻下城池？”
“半个时辰！”杨洪文平静道。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说笑？”
“你觉得我在说笑？”杨洪文反问道。
胡安二人顿时愣住，下一刻他们想到了什么，顿时神色大变。
见这两人面露思索，杨洪文接着说道：“雍军两月之内，击败朝廷三十万大军，和这件事相比……他们打下蓉城算难吗？”
“那半个时辰，我亲眼所见……一切都太快了，蓉城守军毫无抵抗之力，就被雍军攻上了城墙，然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接下来，杨洪文也不嫌麻烦，把自己在蜀郡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又说了一遍。
“攻打蓉城的雍军，不过只有一万人，雍王手下可是有十万大军！”
“如此军威，我们拿什么去打？”
“什么大江天险，全部都是狗屁，我们几个要真信了这些鬼话，恐怕连今年都活不过去！”
听杨洪文说了这些，沉默已久的胡安说道：“所以……你选择跳反！”
杨洪文沉声道：“我只是想活下去，不想看到弟兄们送死！”
往后退了几步，杨洪文接着说道：“话我说完了，怎么选随你们去，要打我也陪着你，宁王绝不可能归还！”
道理其实很简单，如果胡安二人想不明白，杨洪文便觉得没必要纠缠。
没有理会杨洪文，胡安对身旁的郑周全道：“你怎么看？”
郑周全徐徐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一直都有疑虑，只不过被逼得没办法，才走上了这条路！”
谁知胡安接着问道：“所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郑周全点了点头：“只要没和雍军交手，就还来得及！”
叹了口气，胡安无奈道：“雍军凶悍，那是我们能抵挡的，只不过都心存幻想罢了！”
南方士绅逼迫，再加上宁王许以重利，让他们晕晕乎乎就上了贼船。
“老杨……接下来怎么做？”
背后传来的喊声，让杨洪文停下了脚步，也让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识时务者为俊杰，显然这两位看得清局面，直到该怎么做选择。
转过身来，杨洪文沉声道：“平叛！”
“宁王一系全部缉拿，跳反的士绅全部查抄，只要我们一条心，就不怕这些人闹腾！”
之前为什么怕？是因为看不到出路，而且没被逼到绝路。
继续“造反”必死无疑，他们又岂能无动于衷。
“即便他们拉起了军队，咱们打不过也可向雍军求援，不怕压不下这些逆党！”
“何况……他们反抗得越厉害，咱们的功劳也就越大！”
虽然杨洪文说的这些，听起来似乎也不大靠谱，但也为胡安二人指明了方向。
“好……就这么办！”
见这两人应承，杨洪文接着说道：“我已下令，清除军中有二心之人，建议你们回去之后，也尽快办这件事！”
“把这些人收拾了，你我才能安心领军！”
“此事我们明白！”胡安沉声答道。
这时杨洪文却笑了起来，只见他拱手向这两人说道：“二位……从今往后，咱们仍旧同殿为臣，相互之间可要多多照应！”
一番废话之后，这三人就此分开。
杨洪文有自己的一套安排，而胡安二人返回军阵后，直接下令逮捕了七人。
这七个人，都是捐官出身，和江南士绅联系紧密，不是两位都使的自己人。
将这七人斩首示众后，两位都使并未多做停留，而是带着军队离开了。
这一举动，让所有士兵都心感疑惑，难道不救宁王了？
一想到被砍杀的七人，士兵们及时心里有惑，此刻也全都憋在心里。
当兵吃粮拿饷，只要这两件事保证了，他们不关心上官做什么。
胡安二人带着军队返回，他们的主力在三十里开外，此番回去进行内部清理，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而另一边，当杨洪文带着宁王返回时，他军中的清理已经结束。
原本以为会引发内讧，谁知一连杀了百多号人，竟未引起大规模骚乱。
如此也可看出，整支军队凝聚力有多差，这样的军队去和雍军对战，完全就是鸡蛋碰石头的结果。
刘程来到杨洪文面前，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赵延菘，说道：“大人，该杀的都杀了，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你挑上一百人，将宁王押送去蓉城……”
“宁王造逆，我军依制平叛，活捉宁王押至蓉城，请他们转交雍王处置！”
下了马背，杨洪文越发郑重道：“告诉雍军主将，就说我岭北都司……愿为雍王殿下之忠犬！”
听到最后这一句，刘程感到游戏不适，随即说道：“忠犬？会不会太跌份儿了？”
看了这厮一眼，杨洪文冷声道：“就怕连当狗的机会都没有！”
对赵延洵来说，打下南方轻而易举，这一点杨洪文看得很通透。
所以他明白，自己这些人是否归降，对赵延洵来说并不重要。
如果人家一心要杀人立威，他们这些人即便愿意当狗，只怕也不会有看家护院的机会，更大可能是被直接炖了。
刘程不是蠢人，略微思索就明白了杨洪文的想法，于是躬身道：“卑职明白了！”
“还有，告诉雍军主将，就说江西都司何南海都司，在本官劝解下愿意听从朝廷命令！”
杨洪文不会放弃，任何能给自己邀功的机会。
“是！”
“不必耽搁时间了，你尽快启程吧！”
蓉城被打下来，已经过了五天时间，杨洪文是真的担心，再拖下去雍军都要杀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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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这份担心很多余，因为即将南下的雍军还在京城，是新被升级的那几万人。
在杨洪文的催促下，刘程带着宁王赵永慎上路了。
坐着马车内，赵永慎面容枯槁，神色颓然。
此刻死气沉沉，虽然没被塞住嘴巴，但已经一个时辰没有说话。
三个时辰前，他还是意气风发，誓要夺回祖业的王，眼下他却成了阶下囚。
目光透过窗户，看着阴郁的天空，赵永慎怆然泪下。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第787章 到蓉城
刘程带着赵永慎北上，渡过大江才走了一天，就被巡逻的雍军发现了。
然后他们就被控制，接着被解除武装，在雍军押送下继续往蓉城进发。
又过了两天时间，刘程一行来到了蓉城。
这两天的所见所闻，让刘程见识了雍军的强大，也明白了杨洪文改弦更张的苦心。
进了城门，刘程忍不住感慨：“弟兄们，咱们若是不降，只怕真如都使大人所说，活不过下个月了！”
听得这话，一众士兵尽皆点头。
“别废话了，其他人在外面等着，你和反贼入城！”
说这话的是一名总旗，由他领着手下三十号人，押送刘程百多号人来到蓉城。
面对这总旗呵斥，刘程神色丝毫未变，当即答道：“可以！”
然后刘程就让其他人留下，他带着赵永慎一起，跟着总旗往城内走了去。
进入城内，看着街上来往行人，刘程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是经历大战后该有的样子？
看出了刘程的惊讶，旁边的总旗说道：“今日处斩贼首，允许百姓观看，所以街上行人多了些！”
“处斩贼首？”刘程面带疑惑。
“蜀郡都使李进忠这些人，加上其他两郡文武高官，差不多有三十多号人，你可要去看看？”
李进忠这些高官将被斩首，听到这消息刘程只觉后背凉嗖嗖的，同时还升起了兔死狐悲之感。
“眼下还有要事情，还是先去见你们将军吧！”
听到这话，这名总旗也没强求，于是带着刘程二人继续赶路。
可他们到了衙门才得知，几位指挥使都在刑场，于是他们只能安心等待。
蓉城东面，一处大的空地上，中间有一处临时搭建的台子，台子周围挤满了人。
这些人里，靠外围全是城内百姓，内侧则是未受牵连的城内权贵，以及归降的中下层官。
台上跪了四十来人，这些人衣衫褴褛，显然被抓这些人受了刑。
高台北面，摆放着三张椅子，这是给三位指挥使准备的。
众人议论不停，直到鼓声响起，才让现场安静了下来。
随即又有大批兵卒赶来，他们护送着三位指挥使，将挡路的人群驱赶开。
到了刑场，三人下了马，然后往台上走了去。
王保真跟在他三人身后，此刻的他手捧一份文书，脸色显得格外冷峻。
陈玉和三人落座之后，便示意王保真可以开始。
于是王保真走向前方，在众人注视之下，将手中文书打开。
“肃静，肃静……”
在士兵们呵斥之下，现场彻底安静下来。
“摄政王诏命……”
“李进忠等四十三人，聚兵谋反，其罪当诛，着即斩首，其家人……”
王保真大声念着，底下百姓只听个稀奇，亦或者觉得解气，毕竟李进忠这些人害了不少人。
而靠近前排的权贵们，则是感到惶恐和惊惧，他们也害怕落得这样下场。
很快诏书念完，王保真收起了文书，然后转身退到了一旁。
在他转身之后，正好和李进忠四目相对，一个眼中是绝望，一个眼中是无奈。
这时，高台上传来陈玉和的声音：“行刑！”
囚犯们此刻极度恐惧，只是他们被死死捆住，而且还被绑住了手脚，所以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士兵们开始行刑，一颗又一颗人头被砍下，现场围观之人发出一次又一次惊呼。
“大人，衙门那边来报，说岭北都司的人求见，说他们活捉了宁王献上！”
听到禀告，陈玉和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王？此事当真？”
陈玉和刚把花说完，一旁的丁弘插话道：“管他真的假的，先过去看看再说！”
郑凡跟着说道：如此甚好！“”
陈玉和虽然也这样想，但却说道：“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还是砍完了再走！”
另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行刑完毕，陈玉和三人随即离开，接下来有人收拾残局。
很快，他们三人返回了衙门，并在大堂内接见刘程。
大堂内，陈玉和三人居于上首，看着刘程小心翼翼进门。
“见过几位将军！”刘程很是客气。
他现在有求于人，自然懂得放低姿态，面子什么的从来都不重要。
“你是何人？”陈玉和发问。
“在下岭北都司都指挥佥事刘程，奉都指挥使杨洪文之令，将犯上作乱的宁王擒下，送于雍王殿下殿下惩处！”
听到这话，陈玉和又问道：“我记得，你们岭北都司，是跟宁王一同造的反，如何又将宁王给擒了？”
“意思是说，你们又造了宁王的犯了？”
陈玉和这番话，可以说没给岭北都司留一点儿面子。
虽然对方说的是实情，但刘程此刻又岂会承认。
“将军说笑了，我岭北都司忠于朝廷，岂会和宁王同流合污！”
“如今雍王殿下主政朝廷，我岭北都司自当为雍王殿下忠犬，宁王不尊殿下……我等自然要拿他！”
听了这些话，陈玉和三人都笑了。
敛去笑容，陈玉和神色冷峻道：“你是忠是奸，我们说了不算，你说了更不算！”
“一切……王爷自有决断！”
这话让刘程恐慌起来，他本以为献上宁王，可以得到安全保障，可哪知雍军根本瞧不上他。
但仔细一想，刘程也明白为何会如此。
雍军强大，南方五郡在人家眼里就是弱渣，看不上眼其实很正常。
“还请几位将军上报王爷，不止我岭北都司，江西南海两个都司，也都奉王爷之命，愿为王爷扫平不臣之人！”
见刘程还想多说，陈玉和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于是刘程只能打住，转身离开了大厅。
“把宁王带上来！”
下了这道命令，陈玉和对左右两人道：“我估计，这消息要是传回去，许洪他们可能会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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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洪等几个卫所，在被升级后一直厉兵秣马，想要打到南方赚取军功。
可若南方自动平定，他们就没了用武之地，不高兴是很正常的事。
丁弘一摊手，无奈道：“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人家降了也杀！”
三人闲聊时，五花大绑的宁王被带到。
经过两天思索，赵永慎已想好了求生之法，他会把罪过推到士绅们头上。
他是被逼造反，他是无辜的，他愿意向赵延洵称臣……
赵永慎想了完美说辞，可谁知陈玉和三人根本没问他，从始至终他的嘴都被塞住，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三人对他评头论足一番，确认了他是宁王后，就让人把他给带走了。
这一弄，又让赵永慎窝火无比，这几天他就没一件事顺心过。
当然了，在心感愤怒的同时，赵永慎生出的希望消失，整个人又陷入了恐惧绝望中。
第788章 好
皇宫，御花园内，此刻正在准备歌舞。
从赵延洵入主皇宫之后，整个后宫都很单调平静，甚至于显得有些沉闷。
长期处于这种状态下，赵延洵倒觉得没啥，只因他要忙的事太多，分散了注意力。
但后宫里的女人们却熬不住，最终在薛宝筠的提议下，有了今日这场宴会。
作为发起者，薛宝筠除了是为活跃气氛，同时也是显示后宫之主的地位。
为维护薛宝筠的权威，在收到邀请之后，赵延洵派了霍安前去回话，说自己一定会来参加。
这让薛宝筠很高兴，但同时她又感到苦闷，只因端妃那边迟迟没有回应。
在得知此事后，赵延洵带着薛宝筠，此刻亲自出现在了咸福宫。
咸福宫门两侧，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在赵延洵经过时他们的头埋得很低。
虽然每天都要来咸福宫问安，可每次走进这里，薛宝筠总会觉得不自在，一切只因宫殿内的那位婆婆。
徐徐往前走着，赵延洵轻声道：“你呀……别整天担惊受怕，你先是孤的王妃，然后才是母妃的儿媳妇！”
这话在当前这世道，老实说有些大逆不道，但听在薛宝筠心中却感觉格外心安。
“王爷切莫多想，臣妾并未担惊受怕！”薛宝筠面露微笑。
停下脚步，赵延洵笑道：“那就好！”
这种事说太明白其实不好，薛宝筠如此识大体，让赵延洵着实满意。
当他二人走进宫门，却见张凤秀从里面迎出，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见过王爷，王妃！”
点了点头，赵延洵没有多说，便往宫殿内走了去。
“王妃请！”
张凤秀极为谦卑，但在薛宝筠心中，却对她充满了防备。
这女人巴结端妃，为讨好赵延洵耍了不少花样，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人。
“妹妹照料母妃，辛苦了！”
“王妃说笑了，这都是娘娘爱护，才有臣妾侍奉的机会，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又何干谈辛苦！”
听到这话，薛宝筠只笑了笑，然后便往大殿内走了去。
咸福宫偏厅小佛堂内，端妃正在念经，木鱼声有节奏的响起。
“母妃，母妃……”
眼见端妃没反应，赵延洵在门外直接出声呼唤。
这样做极为失礼，这世上也只有他敢这样做。
木鱼声停下，端妃徐徐回过头，面带不愉问道：“何事惊扰！”
赵延洵干笑了两声，然后走进了佛堂内，示意旁边宫女拿来蒲团，然后坐在了端妃身旁。
“王妃要在御花园开宴，想请母妃一道过去热闹，如今宴会将启……儿子便和王妃一道过来，请母妃一同前去御花园！”
瞥了赵延洵一眼，端妃笑着说道：“你倒是一片情深！”
赵延洵笑着答道：“母妃这话……儿子不明白！”
眼见端妃要从蒲团上起身，赵延洵立马起身搀扶。
站起来后，端妃转过身，便看到了佛堂外的薛宝筠。
叹了口气，端妃徐徐说道：“你们亲自来请，我若说不去，只怕伤你们的心！”
这话等于是说，即使我答应去了，也不是心甘情愿去的，而是不想伤某些人的心。
看了一眼薛宝筠，赵延洵说道：“母妃若是不去，便是觉得王妃筹划有瑕，儿子回去定会训斥！”
端妃当即道：“可别，你要是训斥她，岂不让人说我刻薄？”
但事实却是，即便赵延洵不骂薛宝筠，世人也觉得端妃狠辣恶毒，这可比刻薄严重多了。
“刚才是我忙着诵经，所以忘了让人回话，既是后宫之宴，我又岂会不去？”
说到这里，端妃脸上笑得越发和煦，说道：“走吧……我早就想着热闹热闹！”
儿子都亲自来了，而且如此维护王妃，即便端妃对薛宝筠有不满，此刻也只能给面子出席。
事情办妥，赵延洵便对薛宝筠道：“王妃，还不赶紧侍奉母妃更衣！”
“是！”
进了佛堂，薛宝筠扶着端妃离开，二人之间闲聊起来，场面看起来极为和谐。
但当这两人离开后，赵延洵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处理这种事情实在让他心累。
下一刻，张凤秀端着茶杯干了过来，声音娇柔道：“王爷，您喝茶！”
结果茶杯，赵延洵问道：“你怎么不去侍奉母妃？”
张凤秀靠近赵延洵，替他整理着衣衫，语气越发娇媚道：“王妃思虑周全，臣妾去了只怕会添乱！”
看着跟前忙碌的少女，赵延洵伸手捏住她的俏脸，笑着说道：“你倒有一张巧嘴！”
“王爷～”
十几分钟后，端妃换好了衣袍，便在赵延洵的陪同下，乘辇轿往后花园去了。
后花园内，林静玉黄蓉蓉等人，已经提前到了场。
得知赵延洵一行将至，她们全都来到了门口迎接。
辇轿停在御花园外，在赵延洵的搀扶下，端妃走下了辇轿。
“娘娘万福金安！”
看向众女，端妃和煦笑道：“免礼！”
紧接着，众女便向赵延洵见礼，然后是作为王妃的薛宝筠。
一通礼仪后，众人这才走进了御花园。
花园戏台上，此刻已有舞女候场，两侧乐手已准备完毕。
见赵延洵等人进入花园，乐手们便开始奏乐，现场响起了祥和的乐曲，让此地宛如天宫一般。
来到最中间位置，赵延洵亲自拖开一张椅子，说道：“母妃，您请就座！”
待端妃落座，赵延洵坐在了端妃左边，而薛宝筠坐在了她的右边。
如此分配，反倒让林静玉坐在赵延洵身旁，黄蓉蓉坐在了薛宝筠身旁。
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候，当众人陆续落座之后，赵延洵当即道：“让他们开始吧！”
他的话自然是最大，于是歌舞表演开始，现场气氛逐渐热烈，并陆续迈向高潮。
宴会的目的是加深感情，在赵延洵亲自祝酒之后，他后宫里的女人们，一个个也都端起酒杯，向他和端妃说起了吉祥话。
相比于赵延洵祝酒时的大白话，这些出生大族的名门闺秀，说起话来才气典雅皆存，热热闹闹美不胜收。
和其他人说笑打闹不同，赵延洵身旁的林静玉很安静，却见她端起酒杯道：“王爷，臣妾也敬您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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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酒杯，赵延洵豪爽道：“这可难得，这一杯必须得喝！”
两人喝酒时，一名太监急匆匆走进了御花园，对赵延洵身旁侍奉的霍安招了招手。
霍安立刻走了下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听了这太监讲述，霍安脸上笑容灿烂，最终说道：“好……这消息来的好啊！”
言罢，霍安快步走到了台上，出现在了赵延洵身后。
“王爷，有要事禀告！”
听着霍安的讲述，赵延洵脸上笑容更甚，最终喊出了个“好”字。
“好……好啊！”
第789掌 一巴掌
“好……好啊！”
赵延洵的大笑声，引来现场一众瞩目。
实打实的说，他此番表现有些失态，与一位即将君临天下的王不太匹配。
其他人虽有疑问，却也不敢贸然询问，只听坐在中间的端妃问道：“洵儿，何事如此高兴？”
“刚刚收到奏报，岭北、江西和南海三郡都司，愿意归顺朝廷调度！”
“上蹿下跳的宁王，已被他们捉拿，如今正押在蓉城！”
一直以来，端妃都关注着天下局势。
南方五个郡反叛，赵延洵浑不在意，却让端妃极为担忧。
如今三郡归降，宁王被抓，余下的两个郡，基本已经翻不起风浪。
“果然是大好的消息！”端妃面露笑容。
如此说来，天下已定，接下来就该讨论登基的事了。
“来来来，我们共饮一杯！”赵延洵站起身道。
端妃仍旧坐着，其余妃嫔则都站了起来，只听薛宝筠道：“恭贺王爷，平定天下！”
有她起了这个头，其余众女也都跟着道贺。
向一众妃嫔致意后，赵延洵对端妃行礼道：“母妃，请！”
“请！”
这一辈，可谓宾主尽欢，所有人都很高兴，因为她们都离自己的目标进了一步。
赵延洵要天下，妃嫔们要封号，端妃要尊位……随着天下平定，这些事将要提上日程。
待赵延洵坐在，端妃转过脸问道：“洵儿，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天下平定，百废俱兴……你可得担起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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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儿子自由安排，母妃不必担心！”
安排？什么安排？听了这话，端妃反而更担心了。
这傻儿子自称圣人，不会真把自己当圣人了，以至于无欲无求了吧？
天天说假话，自己都信了，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想到这里，端妃当即问道：“那你什么时候登基？”
她没问赵延洵是否当皇帝，而是直接问他何时登基，等于提醒他必须要做皇帝。
这个问题，不只端妃关心，在场妃嫔们也都细心听着。
谁知赵延洵打了个哈哈说道：“母妃，这件事儿子会有安排，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我就是不大放心，这些妃嫔，还有跟着你起事那些人，生死荣辱都系在你身上，你可不能犯糊涂！”
听到这话，赵延洵不由愣住，端妃的话他算是听懂了。
他实在不明白，这位亲身母亲何以认为，自己费这么大劲会对皇位没兴趣。
但有些话，他不能说得太明白，否则就没法把戏演全了。
赵延洵笑容越发和煦，说道：“母妃的意思，儿子明白，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端妃点了点头。
她其实也是关心则乱，否则根本不会问这些问题。
成日把除逆贼靖国难挂在嘴边，关于自己是否当皇帝，赵延洵从未正面表露态度，不止端妃担心下面的官员们也担心。
所以每天，赵延洵都会收到劝进的奏疏。
而现场，唯有林静玉明白赵延洵的心思，只因为后者问过他是否要当皇后。
宴会继续进行，因为有好消息相佐，使得氛围越发欢乐。
“给内阁传话，让他们以朝廷的名义，将南方诸王召入京城！”
“若有不从者，以谋逆罪论处！”
霍安连忙应答：“是！”
“还有，再让内阁召集各部众臣，下午乾安宫议事！”
“是！”
“去吧！”
“是！”
宴会继续进行，最终众人兴尽而归。
赵延洵酒量大，自然是屁事没有，于是他亲自送了端妃返回，其余妃嫔自然一路相随。
又在咸福宫待了一会儿，赵延洵才离开，然后便是各妃嫔散场。
咸福宫内，唯黄蓉蓉和张凤秀留下，前者乃是端妃拉着留下的。
黄蓉蓉现在越发显怀，端妃对她的印象不坏，所以才留下多关心了几句。
一阵嘘寒问暖，可把一旁的张凤秀看吃醋了。
“好了，我也就不多留你了！”
“王英！”
端妃冲外面喊了一声，紧接着一名太监出现。
“用我的辇轿，送蓉妃回宫去！”
不得不说，端妃这一手，让王英和一旁的张凤秀大感惊讶。
其实端妃也是看人下菜，她见赵延洵对黄蓉蓉极好，所以才想着捧她一手，然后用来恶心薛宝筠。
今日这宴会，赵延洵如此给薛宝筠撑腰，让端妃着实感到不爽。
还是那句话，婆媳之间的矛盾，历来都最难处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端妃面色一沉。
“是！”
紧接着，端妃又对一旁的张凤秀说道：“你替我送送她！”
这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听到这话张凤秀心头一喜，连忙起身；“臣妾遵旨！”
“遵旨？遵什么旨？”端妃藩王。
张凤秀微微躬身，面带微笑道：“自然是遵皇太后的懿旨！”
这句话，可真是说到端妃心坎儿上，但她脸上却唯有半分欢喜。
“别胡说八道，再敢乱说我可以要掌你的嘴！”
“娘娘息怒，臣妾不敢了！”
看着眼前这两人演戏，黄蓉蓉着实看不大明白，她现在只想离开这儿。
“娘娘，辇轿已备好！”
“臣妾告辞了，明日再来向母妃问安！”
“去吧！”端妃平静道。
“是！”
然后，遵从端妃的指示，张凤秀跟着送了出去。
乘坐辇轿，很快到了黄蓉蓉的寝宫。
将黄蓉蓉搀扶下来，张凤秀送她走进了宫门。
“蓉姐姐，这天下即将大定，要不了多久王爷就要做皇帝了！”
黄蓉蓉点了点头，说道：“到时候陪我们的时间更少了！”
张凤秀却没想到，黄蓉蓉会是这样的脑回路。
“真羡慕你们，能够王爷就藩去，患难与共情深意切，定少不了贵妃之位！”
谁知黄蓉蓉却道：“我还是更喜欢在陇右王府的日子！”
张凤秀接着说道：“皇宫里不同王府，后宫更是凶险，蓉姐姐你可得留心！”
黄蓉蓉头脑简单，在张凤秀看来只要利用得当，用来打倒另两位不成问题。
如今更有端妃撑腰，这让她更是有恃无恐，所以敢大着胆子挑拨是非。
只听黄蓉蓉说道：“那是自然，这话林姐姐早就跟我说过！”
“就连林姐姐，你也得多留心眼儿，否则只怕会吃亏！”张凤秀一脸为你好的表情。
黄蓉蓉连忙摇头，面带不愉道：“不会的，林姐姐岂会对我不利！”
“那可不一定，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那林妃平日里沉默寡言，谁知她肚子里藏着……”
没等张凤秀把话说完，她便看到眼前有黑影闪过，然后便是“啪”的一声响，接着她的脸上火辣辣的。
没错，她脸上挨了黄蓉蓉一巴掌。
这一耳光直接把她打懵了，以至于竟愣在了原地。
狠狠打了这一耳光，黄蓉蓉顿时觉得解气。
看着眼前呆愣的张凤秀，黄蓉蓉训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林姐姐的坏话！”
“你要再敢污蔑林姐姐，我……我就再赏你两个耳光！”
从小到大，张凤秀就没挨过打。
可想而知，被黄蓉蓉当众掌掴，此刻的她有多屈辱和愤怒。
但此刻，张凤秀却尽力平复心情，劝自己别和黄蓉蓉这蠢货一般见识。
“多谢姐姐掌嘴！”张凤秀面如寒霜。
黄蓉蓉都不看她，直接往寝宫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谁要你谢，谁要你送我回来，真是烦死了！”
第790章 廷议
乾安宫正殿，诸位大臣陆续到场，其中也包括两位枢密使。
足可见这次议事级别之高，显然要敲定极为重大的事。
作为朝廷高官，在时隔一个多时辰之后，他们也知道了关于南方的情况。
事到如今，西南之乱已被平定，南方五郡反贼分崩离析，整个大晋将重归一统，这让到场高官们心情极佳。
“宁王造逆却得了这个下场，真是自作自受啊！”
“是啊……如今天下将定，亿万黎庶总算有好日过了！”
听到两位阁臣对话，同样入职内阁的成文光插言道：“这都多亏殿下英明，才能平靖乱世！”
“成大人所言极是！”
成文光的话，在殿内引得一片赞同声。
就在这时，大殿一侧响起了脚步声，众人随即闭口站好班列。
眼见赵延洵到场，一众大臣尽皆参拜。
落座并示意众人免礼后，赵延洵问道：“南方的消息，你们都听说了？”
作为内阁首辅，此刻王庭鹤站出来说道：“臣等已经知晓！”
“让内阁召集诸王入京，此事可有落实？”
“内阁已经着礼部办理！”
点了点头，赵延洵接着说道：“天下将定，天下待治……南方五郡是我大晋粮仓，却被宁王悖逆之徒篡夺！”
“如今南方将定，朝廷应当如何接管，你们可有对策？”
如何接管？对此在场众人都有想法，但都比较谨慎故保持沉默。
“谢阁老，你是南方官员之首，此事你怎么看？”
一句话，就把谢孝方架了起来。
他确实是南方系官员之首，可这种事都是私底下说得，哪能在朝堂上当众点出。
谢孝方诚惶诚恐，当即跪地：“殿下，我大晋官员皆为朝廷任命，皆以朝廷之命是从，臣并非什么南方官员之首！”
结党必然营私，这种罪名谢孝方可承受不起，所以此刻他必须撇清。
“那好……孤就换个说法，你出生求学为官皆在南方，对南方五郡情形更了解！”
“如今南方叛而归服，其中牵扯人事太多，如何处置想必你定有高见！”
说到这里，赵延洵端起茶杯，吹了一口热气，抬眼道：“若以你为南方五郡安抚使，你会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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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个差事，成文光其实很有想法，而且他也觉得自己最合适。
可他没想到，赵延洵有将此事交给谢孝方的意思。
按道理说，谢孝方作为南方系官员的头号人物，这个节骨眼儿上该让他避嫌。
所以，即使是谢孝方，此刻也很懵。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南方初定，臣以为当安抚为主，尽快将各郡纳入朝廷体系，调运粮食支援北方！”
虽未提前做准备，但谢孝方第一句，就说到了最关键的点。
“嗯！”
接下来，谢孝方又说了几点，都是关于如何治理南方。
但赵延洵却反响平平，让老狐狸迅速察觉到，这位王爷或许不太关心这个。
短暂思索，谢孝方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对那些攀附逆贼之人，也当严厉处置，以儆效尤！”
听到这话，赵延洵顿时来了精神，然后问道：“都要处置那些人？”
见他这般反应，在场众人总算明白了，赵延洵此番“问策”的重点在哪里。
其实想想也对，在入主京城后，这位便开启了清算之路。
京城许多勋贵之家，以及忠于赵维隆的文官，都遭受了严厉惩处。
斩首抄家流放，其中被牵连者至少上万人。
直到现在，对前朝“余孽”的清理都还没结束，只不过烈度缩小了许多。
仅京城一地就掀起如此大案，此番南方五郡造逆，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件事只会牵连到更多人。
此刻，谢孝方总算明白，安抚使的差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一切只因为，他对南方了解最深，直到那些官绅大族可能参与其中。
这些人，才是南方对抗朝廷的顽疾所在，是自前几代皇帝起就想拔出的毒瘤。
只可惜，这些想法之前的皇帝也只能想想，一但实施必然引来大乱，外患内忧下极有可能亡国。
微微抬头，看向前方端坐的君王。
谢孝方很明白，眼前这位无此顾忌，且心狠意冷刻薄寡恩，自然不会防过南方挑事那些人。
什么规则什么大局，这位手握横扫天下的军队，不会把任何规矩放下在眼里，他要收拾谁就一定能收拾谁。
只不过，赵延洵要对南方顽疾开刀，却要他谢孝方做那把快刀，等于是把他架在了火上烤。
毫无疑问，只要他接下这差事，必定会招来万世骂名。
可现在……他还有的选吗？
殿内众人都是人精，很快都想明了其中关窍，于是纷纷等待着谢孝方的回答。
“跟随造逆的文武官员要严惩，那些藏在暗处，鼓动造逆的恶族劣绅，也必须挖出来严惩……”
谢孝方这句回答，不但站在了造逆者对面，也站在了整个南方士绅对面。
这件事办成了，即便赵延洵给他善终，也注定他和他的家族，往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此刻，王庭鹤看向老对手的目光，泛起了一丝怜悯。
听着谢孝方侃侃而谈，赵延洵脸上笑容越发灿烂，果然还是“自己人”了解南方，直到该怎么办才妥当。
待谢孝方说完，赵延洵“啪啪”拍起了掌声，同时说道：“谢阁老果然思虑周全，将这件差事交给你，本王很放心！”
“臣惶恐！”
谢孝方的回应，不只是为表现谦卑，也说出了他的内心话。
“卿为国分忧，堂堂正正，何必惶恐不安？”
“殿下教诲极是，臣妄言了！”
谢孝方没得选，既然已经“从”了赵延洵，那自然是对方说什么是什么。
点了点头，赵延洵平静道：“既如此，本王就以谢卿为安抚使，再以成卿为副使，由你二人前往南方，主持一应事务！”
让成文光为副使，谢孝方很清楚这位是来监督。
而对成文光来说，参与如此重大事务，是他刷经验的大好机会，对他正式入阁辅政极有助力。
最关键的是，作为副使参与此事，有谢孝方顶在前面，他遭受的弹劾会少许多。
“臣领命！”
两人各跪地领命，但心情却大为不同。
看着跪在地上的成文光，王庭鹤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谢孝方被利用，日后日子会非常难过，但赵延洵肯定会护其家族平安，结局虽差却在可接受范围内。
同样作为“戴罪之身”，王庭鹤也很想自己有个结果，不用每天过得胆战心惊。
曾领头弹劾端妃母子，致使赵延洵封王就藩，这事就跟刀子一样悬在王庭鹤心头，让他每时每刻都深受煎熬。
所以，当谢孝方将平稳落地时，王庭鹤十分的羡慕。
接下来庭议继续，赵延洵又说了些其他事，廷议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
第791章 面授机宜
（章末彩蛋，雍王面授机宜！）
走出乾安殿，官员们各自离开，唯有两位阁臣走得慢些。
看得出来，他二人心情沉重，以至于同行过程中一言未发。
出了乾安门，通过崇政门，他二人来到了皇极殿前的大广场。
这里空旷无比，侍卫太监们隔得很远，他二人三十米范围内没有外人。
“谢阁老，恭喜啊！”王庭鹤终于开口。
“老实说，刚开始我是忧多余喜，后来是喜忧参半，到此时……心里只觉得安稳！”
听了谢孝方这番话，王庭鹤叹道：“你是个明白人，功名利禄算是被你看透了！”
长舒一口气，谢孝方道：“我这一大家子，总算有了结果，接下来就看你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王庭鹤一副无可奈何的表。
从赵延洵打进京城到现在，他俩一直都提心吊胆。
皇极门前的血腥屠杀，京城无数被抄灭的家族，都无不时刻提醒着他俩，危险从未远离过。
赵延洵起兵，喊出了诛逆贼的口号。
他俩作为内阁大臣，在太安帝时期和赵维隆时期做的事，对赵延洵而言都是一等一的逆贼。
比他俩情节轻微的人，大多都遭到了杀伐惩处，如何让他二人能不担忧。
所以，当谢孝方平安落地，王庭鹤心里只有羡慕。
这对老冤家，此刻竟成了难得的知己。
“你这差事办下来，虽可平稳致仕，但往后仍要谨慎行事，不可被人拿住把柄！”
听到王庭鹤的提醒，谢孝方抱拳道：“这些我明白！”
此番南行要得罪多少人，谢孝方心里是有数的，在他心里自然早有打算。
“那就好！”
说完了这些，他二人又聊起了南方的事，最终走出了皇极门。
京城南门外军营内，四位指挥使聚在了一起。
此刻他们脸色格外难看，显示出他们心情很差。
“这帮软蛋，咱们都还没打过去，他倒先降了！”许洪最先忍不住，选择了破口大骂。
第五卫指挥使段宏跟着说道：“谁说不是呢，好端端的军功，就这么没了！”
第七卫指挥使谭鲁接着道：“咱们全军刚得了神武之力，未能在战场上建功，只怕往后都得低人一等！”
谭鲁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军中历来强者为尊，不能在战场上见真章，着实会让人瞧不上。
就在这时，只听第八卫指挥使袁广说道：“各位，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
许洪目光扫向袁广，沉声道：“什么没到最后一步？你不会是想说，咱们可以跟侍卫司那些人一样，去全国各地砍怪物吧？”
侍卫司两万二级士兵，在升级完成后都被派了出去，如今正致力于肃清中原地区丧尸。
对赵延洵来说，收拾丧尸也很重要，所以他将最精锐的人马派了出去。
见袁广摇头，一旁的段宏问道：“据说西北将有大战，莫非是你是说这事儿？”
没等袁广说话，一旁的谭鲁说道：“西北那边儿，已经被后面几个卫所预定了，怕是没咱什么事！”
因为西南被收入囊中，导致赵延洵的实控人口大幅增加，近期他又升级了许多军队。
第九、十、十一和十二卫，在已经完成升级后，再过些天就要往西北去了。
见这些人胡乱脑补，袁广无奈道：“我当然不是这意思！”
许洪极不耐烦道：“他娘的，赶紧说，别藏着捏着！”
“南方五郡，已有三郡归降朝廷，可却还有两郡未有消息！”
见众人盯着自己，袁广接着说道：“只要咱们赶在另两郡投降前南下，或许还能打上几仗！”
“陈玉和他们拿下两个郡，咱们也打下两个郡来，如此也算半斤八两！”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很佩服袁广的脑洞，仔细一想确实有那么些可行性。
“你们怎么看？”许洪目光扫向其余几人。
见段宏和谭鲁点头，许洪当即道：“那咱们就入宫去，当面向王爷请战！”
一听玩儿真的，段宏带有迟疑道：“真去？”
“你可以不去，反正我要去！”
言罢，许洪也不管其他人，直接往房间外走了去。
见许洪离去，其余三人略微思索，咬了咬牙也都跟了上去。
乾安殿内，一众大臣离开后，唯有成文光被留了下来。
中原经过几次大战，外加先前丧尸之乱，地方大族实力已被极大削弱。
趁着这次反叛，他又可以收拾掉南方大族，中央集权就可进一步加强。
到了这一步，他要对国家进行改革，就基本不会有太大阻力。
摊丁入亩，官绅纳粮，限制宗室，开放商贸……能实施的他都会安排上。
将成文光留下，赵延洵是要嘱咐他一些事，并听听他对南方局势判断，以及去了南方后会如何行事。
这些话不适合被外人听到，所以赵延洵只能单独留下成文光。
龙椅上，赵延洵面露微笑微笑，说道：“听了你这番陈奏，孤总算可以安心了！”
“臣愚钝，多亏了殿下提点！”成文光极为谦卑。
摆了摆手，赵延洵道：“现在就回去准备，两天之后你们就出发！”
“是……微臣告退！”
成文光行礼后，小心翼翼退出了大殿。
一番问对下来，让他大感疲惫，直到走出大殿后，他才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长舒一了一口气，成文光只觉得前路平摊，内阁大臣之位已遥遥在望。
“咦？他们怎么来了？”
成文光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匆忙而来的许洪四人，此刻他们就侯在乾安门外，一名小太监正走进宫门，显然是替他们通禀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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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人！”
成文光点了点头，与许洪几人并未多说话，只因他深知文武官员要避嫌。
带成文光离开，没一会儿宫门内走出一名小太监，对许洪几人道：“王爷让你们进去！”
“哎，多谢了！”
这豪气干云的四人，此刻变得极为和善，进了乾安门后更是连腰杆都弯了些。
实打实的说，他们几人的提议不大合理，所以越是靠近乾安宫，他们心中就越是忐忑不安。
“几位，请！”
大殿外，正是霍安来迎接。
几人进入大殿，就见赵延洵端坐于前方，于是纷纷跪拜行礼。
“参见王爷！”
放下手中奏折，看着跪伏于地的几人，赵延洵伸了个懒腰，他已在原地坐了一个多小时。
从椅子上起身，赵延洵背负双手走向前方，语气平和道：“你们几个过来，所为何事？”
几人面面相觑后，最终由许洪答道：“王爷，臣等是来请战的！”
“请什么战？”
“九江郡，江东郡为反贼盘踞，臣等愿去征讨平叛，请王爷允准！”
听到这话，赵延洵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最终竟直接笑出声来。
“就这么着急？”
只一句话，就让许洪几人明白，自己的心思已被看透。
正当他们不知如何作答时，就听赵延洵说道：“放心，事情有的让你们做，功劳该是你们的跑不了！”
“南方五郡虽然平定，但逆贼奸邪仍逍遥法外，今日廷议本王派出安抚使，专门处置这些人！”
“抄家灭族，肯定有人要反，孤派你们去南方，是要你们把这些人摁死！”
说到这里，赵延洵表情越发严肃道：“南方绝不能生乱！”
地方都司赵延洵信不过，所以他会亲信军队南下，以威慑任何不臣之徒。
“臣等明白！”
第792章 你放心
宁王府内，赵延珏坐在书房内，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马不停蹄赶回靖安，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赵延珏说服了江西郡的大批士绅，最终将谣言平定下来。
他和士绅之间已达成共识，即便是方弘基亲自出来指认，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说法。
换句话说，王府的名声保住了，接下来的事可以从容应对。
“王府里边儿的暗桩，也是时候该清理干净了！”
正当他思索着这些，一名太监出现在书房门口，禀告道：“启禀世子，奴婢有要事禀告！”
“进来！”
看着进入书房的老太监，赵延珏问道：“什么事？”
“世子爷，门口侍卫来报，说咱王府外有人盯梢！”
“这些人未免也太放肆了！”
“传令侍卫，让他们把人拿了，严加审问！”
“是！”
这对赵延珏是小事一件，处理完后也就没在意，并在书房内制定清理王府的计划。
可时间只过了十几分钟，刚才那太监又匆匆赶来。
“世子爷，问出结果了，那两个人是巡抚衙门派来的！”
“什么？”
听到这个结果，赵延珏是真的惊讶了。
如今南方五郡以宁王府为尊，江西巡抚已向王府称臣，他是有多大胆子敢向王府伸手？
想到这些，赵延珏面带愠色，说道：“你把人带着，亲自去一趟巡抚衙门，问问周茂松是什么意思！”
宁王府“掌权”后，赵延珏也膨胀了不少。
以往别说是和巡抚作对，随便一名御史都能收拾宁王府。
“是，奴婢这就去！”
当这太监离开，赵延珏的心却乱了。
周茂松不是傻子，这厮敢派人来监视自己，意味着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延珏无从得知，只因宁王府的情报网刚刚搭建，搜集消息的能力着实欠缺。
当然了，也多亏胡安郑周全二人做事够绝，把军中宁王一系的人清理了干净，最大程度上阻止了消息传回。
“宁王府已经有所察觉，我们必须要尽早决断，生死可就在这一念之间了！”
“是啊大人，不能犹豫了！”
巡抚衙门内，两位高官站在偏厅内，对主座上得上官开展游说。
看着眼前的布政使和按察使，周茂松捋了捋已发白的胡须，说道：“其中道理，我又如何不知！”
“但你二人可知晓，若是我等向宁王犯难，便是自绝于士林众口！”
一听这话，按察使张克泉上前两步，双手撑在周茂松面前大案上，说道：“巡抚大人……若咱们不这么做，就会被朝廷归为逆贼同党，到时候什么后果你可知道？”
“那位雍王，在京城诛杀了上万人，你我若不洗清罪名，只怕不等士林唾骂，一家老小脑袋都掉了！”
作为按察使，张克泉关注着京城掀起的大案，所以他很清楚后果有多严重。
布政使陆景开跟着劝道：“大人，三个都司都已倒戈，如今正派兵返回靖安，只怕就是来捉拿我等！”
“时不我待，一但让宁王府发现端倪，到时候又不知闹出什么乱子，请大人速做决断！”
站起身来，周茂松来回踱步，他的心情和谢孝方类似，如今都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眼见周茂松还在犹豫，张克泉上前一步，扯住周茂松衣袖说道：“大人，咱们派去盯梢的人，已经被抓了……不能再等了！”
“大人！”陆景开跟着唤了一句，语气中满是期盼。
凝视二人，周茂松神色一转，最终说道：“派兵……围了宁王府！”
一听这话，张克泉喜出望外，当即答道：“是……卑职这就去办！”
按察使衙门有上百号差役，再加上他们联系好的府衙和都司衙门，凑出三百来人不成问题。
“老陆，你去请陈家、李家、孙家……”
围了宁王府，要拿人还得先知会各大家族，否则引起误会发生冲突，那是非常危险的情况。
这些城内大族，那个不养几十上百护院家丁，官府能凑三百人围王府，这些人就能召集三千乃至更多人围官府。
在周茂松的安排下，按察使布政使二人分别去办差，而待在衙门里的周茂松，拿起了纸笔开始书写。
“臣都察院左副都御使奉旨巡抚江西周茂松谨奏……”
拿起笔，周茂松写起了请罪奏疏。
张克泉二人讲的道理，他脑子里其实非常清楚，刚才之所以死咬着不松口，是打算让这两位也参与进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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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二人实在不要脸，只想他一人把担子扛起来，所以才有了刚才的“对峙”。
但最终，周茂松没撑住。
布政使和按察使一条心，他这位巡抚直接就被架空，如果不顺着这两人的意思走，恐怕他会死在宁王府前头。
于是周茂松让步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将会由他才承担后果。
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周茂松就只能按部就班，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他只希望，看在自己对宁王府动手的份儿上，朝廷……准确的说是雍王能够宽恕他。
……
宁王府，此刻大批差役赶来，与王府侍卫对峙起来。
“这里是王府，你们岂敢放肆！”侍卫百户怒斥道。
然而，无论侍卫们如何喝骂挑衅，差役们全都一言不发。
王府大门内，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赵延珏的心已经开始往下坠。
这不单是有大事发生，而且极有可能是坏事，乃至于关乎到王府存亡。
“莫非……是父王战死？前线大败？”赵延珏暗自猜测。
这一猜想冒出，就让赵延珏忍不住往外想，他的心情也越发沉重起来。
迈步走出大门，在一众侍卫簇拥下，赵延珏向外面喊话道：“是周茂松还是张克泉派你们来的？”
“他们人在何处？”
见众人仍旧一言不发，赵延珏不想浪费时间，于是迈步就要往外闯。
他这一动，差役们立刻围了上来。
“世子爷，别让我等难做！”带队的千户沉声道。
见对方态度坚决，如果赵延珏要继续往外，那意味着要发生正面冲突。
王府大门口的侍卫，如今不过三十来人，门口的差役却有一百五十多人，硬闯的胜算实在太小。
“你立刻传话给周茂松，让他过来见我！”
然而，没有人理会赵延珏的话。
现场气氛顿时僵住，再这样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于是赵延珏一甩袖转身进了王府。
经过刚才情形，赵延珏更清晰的感觉到，事情比他预想中还要严重。
这个时候，他就越要冷静下来，如此才能做出正确决定。
“世子，外面出事了？”
当赵延珏坐回书房内，世子妃柳氏挺着孕肚走进了房间，在她身后还跟着个三岁小娃。
“爱妃怎么来了？”赵延珏勉强露出笑容。
外面那么大动静，柳氏自然被惊动了，所以她才找过来询问。
当然了，她是个知情识趣之人，眼见丈夫为此伤神，就没有实话实说。
“奕儿说想爹爹了，所以臣妾带他过来！”
赵延珏随即起身，越过书案向儿子张开了双臂，那小娃娃便笑着咿咿呀呀跑了过去。
将儿子一把抱起，赵延珏看向妻子，微笑说道：“你放心，没什么大事！”
第793章 王府之衰
宁王府被围的同时，受到布政使陆景开的要求，城内大族的当家人，亦在家丁护送下前往巡抚衙门。
城内的紧张局势，让这些大族当家人，都对官府产生了不信任，所以选择自己保护自己。
赵延洵当初到陇右，陇右官府就被地方大族挟制，在南方这种情况更加严重。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受邀的当家人才到齐，此时巡抚衙门外汇聚的家丁护院，人数已接近千人。
当巡抚衙门里议事开始时，之前被赵延珏派出王府，去巡抚衙门要说法的几名太监，此刻悄悄逃到了王府。
城内局势骤变，他们因机灵躲过了搜捕，同时也从官吏们闲谈中，了解到了事情的一些真相。
王府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当他们几个来到王府大门外，发现此处已被封锁时，就更明白要尽快将消息送回。
不得不说，这些大难临头之际，还向宁王府尽忠的太监们令人钦佩。
既然大门进不了，他们分工合作，采用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法子，最终得以摸到王府外部围墙。
然后，又通过搭人梯的法子，其中一名太监翻上了围墙。
看着围墙外的几人，曾安面色沉重道：“诸位兄弟，王府看样子要没了，你们也都各自逃命去吧！”
能做到了这一步，外面这些太监着实仁至义尽，没必要再把命搭进来。
而他曾安不同，他和赵延珏一块儿长大，得了王府极大恩惠，自然要与王府荣辱与共。
下了围墙，曾安没做半点儿停留，脚步飞快在王府内奔走，打听到赵延珏正在书房，他就飞快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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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不好了！”
曾安突然出现，而且还说了这么一句话，当独处沉思的赵延珏立马站起，而后疾步迎向前方，问道：“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奴婢奉命前去巡抚衙门，才出门就遇到按察司的人封门，偷听到了……”
“偷听到了什么？”赵延珏越发气急，直接上前揪住了曾安的领子。
“江西南海岭北，三个都司已然反叛，对归降了朝廷……还把王爷给扣下了！”
“什么！”
赵延珏已经预感到情况严重，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而这比他想象中后果要更严重。
“奴婢还听说，王爷已被押往蜀郡，交到了雍军手中！”
踉跄后退两步，赵延珏怒骂道：“这帮混账，胆小如鼠，卖主求荣的混账！”
“世子爷，您没事吧！”
曾安立刻上前，想将赵延珏扶回去，却被后者一把推开了。
“滚，滚出去……滚！”
赵延珏大发雷霆，把包括曾安在内的太监都赶了出去。
下一刻，赵延珏直接瘫坐在地上，然后顺势躺了下来。
他很绝望，更感到无助，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挽救王府和亲人的性命。
躺了一阵，赵延珏逐渐压制了恐慌，整个人也变得冷静下来。
“要放手一搏，带领侍卫们冲出去！”
刚才在他心中，对大族们仍报有奢望，觉得这些人会阻止官府，毕竟他们是一个整体。
但后来他多想了一些，意识到这个整体有多脆弱，所以他最终决定把希望放在身上。
突出重围，行险一搏，是赵延珏认为的唯一机会。
“来人，叫王百户到前厅等着！”
“是！”
从墙上取下宝剑，赵延珏抽出一道寒光，喃喃道：“却没想到，也有用上你的时候！”
拿剑走出书房，还没等赵延珏走出内宅，就听到有呼喊声传来。
“世子爷，王妃娘娘晕厥，如今却请不到大夫……”
王府配有大夫，可他们住在围墙外，如今内外联系断绝，根本就请不到人。
“好端端的，母亲怎会晕了？”
“下面有人乱嚼舌头，传到了王妃娘娘耳中，所以才……”
只这一句话，就让赵延珏明白了前因后果。
“世子爷，您要不去看看王妃娘娘？”
虽然赵延珏很想去，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偏偏眼下对他来说时间很紧迫。
只有尽快召集部下，一块儿杀出王府去，才有破局的可能性。
“让世子妃先过去，我一会儿就来！”
撂下这句话，赵延珏提着剑走了，他得尽快赶到前厅去。
当他在王府布置时，巡抚衙门的议事已接近尾声。
对现实情况周茂松进行了说明，也把选择权交到了这些世家大族手中。
宁王折了没啥大不了，毕竟南方藩王众多，他们可以扶其他人顶上。
真正让他们感到要命的是，胡安杨洪文这些降了雍王。
五个都司降了三个，所谓的南方互保防线，到如今已是名存实亡，再反下去无异于送死。
该怎么选择，其实已经显而易见。
“诸位，京城砍头抄家的事，难道你们看不见？”
“现在有这大好的机会，让宁王府担下一切罪责，我们将其拿下有功无过，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这是周茂松的最后两句话，如果这些人还看不清形式，那他就只能自己单干，到时候都司兵马回来，再清算这些不识时务的人。
“宁王造逆，我等饱守国恩，如今官府拿贼力有未逮，正是我等报效朝廷之时！”
“我李家虽弱小，但也愿听巡抚大人差遣！”
李家在靖安府，乃至于在江西郡都是大族，有了他的这番表态，其他人也都确认了形势，接下来纷纷表示愿意支持官府。
这让周茂松松了口气，只要这些人不使坏，就能保证府城的稳定，官府就可以放手捉拿“反贼”。
“诸位，宁王府有一百护卫，官府捉拿却显人手不足，能否从你们家丁护院中，抽调一些配合官府拿人！”
虽然官府凑起了三百来人，但为了尽可能减少伤亡，并加大把事情办成的把握，他才会向这些人发出请求。
“此事简单，我李家愿出五十家丁！”
“我张家出三十人……”
“我出三十人……”
一时间，在场众人纷纷表态，那对朝廷的赤诚之心，简直溢于言表。
就这样，周茂松轻易凑够了五百号人，并立刻让这些人赶赴宁王府。
一时间，宁王府外人潮涌动，给了整合好部下的赵延珏当头一棒。
官府人多无所谓，当各大族的护卫出现在此处，就意味着他被大族抛弃了。
到了这一步，即便能冲出王府，也逃不出靖安府城。
“巡抚大人到！”
几息之后，周茂松出现在了宁王府大门外。
“喊话吧！”周茂松对随行千户道。
“是！”
转过身来，这千户冲着王府方向，大声喊道：“宁王府里的人听着，你们谋反之事已经败露，只要你们放下兵器，认罪伏法……朝廷会从轻发落！”
听着外面喊话，赵延珏怒不可遏，当初正是这些人怂恿，才让王府走上了不归路。
如今事败，这些人把自己摘得干净，反倒打着朝廷的招牌，代表着正义来捉拿他。
“你们害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好受！”
说完了这句话，赵延珏看向身边惶恐众人，沉声道：“放下兵器，不要抵抗！”
抵抗毫无意义，王府这些人是无辜的，赵延珏不想他们丢了性命。
只见他提着兵器，迈步走向王府大门。
托举着宝剑，赵延珏高声喊道：“我等愿认罪伏法！”
第794章 龙椅和刀
京城，皇宫内。
正有大批身着襕衫，正排成四列走在宫道上，人数加起来却已过百。
这些人是国子监的学生，原本该在三个月前授官，但因赵延洵起兵而耽搁了。
今日被召进宫，让他们心中充满期待。
现如今，国子监有资格被授官的学子，人数差不多有三百多人，可今日被召见的只有一百人。
为什么是他们被召见？
只因为在国子监现有学子中，他们这一百人最先上表，劝赵延洵承天门做皇帝。
这些人如此识时务，赵延洵自然投桃报李。
谢孝方已经去了南方，这次定然要罢免一大批人，意味着会有许多职位空缺，赵延洵正好把这些人安插进去。
事实上，在摄政的两个月时间内，赵延洵任命了超过三百名官员。
这些人多数是王府旧人，以及理政学堂的学子，还有便是被赵维隆贬斥旧臣。
这三百多名官员，多数分布在中原五郡，最近一批四十多去了西南两郡。
依靠这些人，赵延洵能更好掌控朝政，增强对地方官府的控制能力。
而今日他要接见的这些人，会被他派到南方五郡去，填补即将出现的权力真空。
此刻乾安殿内，赵延洵正在接见一位大臣。
“阁老，几年未见，你可苍老了许多！”
走到陆朝文面前，赵延洵俯身将其扶起，这可以说是极大的礼遇。
但这位确实当得起赵延的礼遇，只因他是当年的三位内阁大臣中，唯一支持赵延洵当太子的人。
也因为这一条，赵维隆登基之后，陆朝文一系的官员遭到清算，许多人被罢官抄家流放。
“多谢殿下挂念，老臣老矣，安能不露老态！”
脸上露出一缕微笑，陆朝文接着说道：“倒是殿下王者归来，气吞寰宇，风采更胜往昔，气度已不弱昔年太宗皇帝！”
听到这老头儿的夸奖，赵延洵哈哈大笑起来，尽显王者气度。
这让陆朝文很是激动，自古明君治下更能出名臣，赵延洵在他看来很有明君之姿。
被迫致仕半年多，陆朝文还没真正心灰意冷，如今重新得召入朝，自然也激起了他的功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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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阁老，我毕竟年少，很多事情经验不足，还需你们这些老臣辅佐！”
这就是说正事了，陆朝文立刻认真起来，随即答道：“臣虽老朽，但若殿下有召，臣愿为殿下分忧！”
把想要起复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让赵延洵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
“爱卿如此识大体，孤很是感动……既然如此，卿就仍入内阁辅政！”
“臣领命！”
一般来说，阁臣任命要先经过廷推，然后再由皇帝选择任命。
眼下陆朝文重新入阁，严格来说既不合惯例，也不符合礼法。
但是，没有人会质疑他内阁辅臣之位，因为无人敢去质疑赵延洵。
“禀王爷，王阁老在外觐见！”
“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王庭鹤走进了宫殿，第一眼他就注意到了陆朝文的背影。
虽为见正面，但这熟悉的背影，还是让王庭鹤猜到了是谁。
“参见殿下！”
“免礼，王阁老……你看看这是谁！”
听到赵延洵这话，陆朝文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正好一王庭鹤对上。
上前两步，陆朝文微微俯身，将王庭鹤从地上扶了起来。
“王阁老，许久不见，你一向可好？”
陆朝文致仕，王庭鹤可以说出了大力，他二人之间可以说有大仇。
但此时见面，二人却如阔别老友一般，在赵延洵眼前从容叙旧。
只听王庭鹤答道：“还好……还好，却比不上陆阁老有福气，致仕归乡躲清闲去了！”
可他二人终究是“仇敌”，闲扯两句维持体面也就够了，毕竟赵延洵还坐在龙椅上。
“王阁老，孤已让陆阁老重回内阁，关于内阁往后分工，孤觉得现在要明确一番！”
听到赵延洵这句话，两位阁沉寂尽皆转身，面向赵延洵躬身行礼。
“请殿下训示！”
“经历怪物侵袭，如今中原五郡外加西南两郡，有大批土地荒芜，百姓逃籍者数不胜数！”
一听赵延洵提起这一茬，王庭鹤心中就感到不妙。
“所以，孤打算择一能臣，专职负责丈量中原及西南土地，并将各地流民，以及藏匿人口登记造册，以便朝廷知晓各地实情……”
毫无疑问，这是很难办的差事，甚至比谢孝方的行还要难办。
不管怎么说，谢孝方至少是打着清查叛逆的招牌，虽然得罪人但道义上说得过去。
可丈量土地核实人口两样，却是在挑战地方大族的脆弱神经，毕竟谁愿意把底全漏出来呢！
可再难，既然赵延洵提出来了，他王庭鹤就不能拒绝。
他羡慕谢孝方“平安”落地，如今机会已在眼前，他又如何敢放弃。
可仔细思索后，王庭鹤却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些事。
“殿下，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王庭鹤极为诚恳，生怕引起赵延洵误会。
“你说！”赵延洵平静道。
“如今天下初定，怪物仍旧肆虐，人心惶惶不安……贸然行此大事，臣担心引起大乱！”
说这番话，王庭鹤绝对是出于公心，他是真的担心引起大乱，到时候他完蛋朝廷也得遭殃。
“此事干系重大，老臣以为……还需从长计议，与朝中官员仔细商讨，议出个妥善章程才能施行！”
眼见王庭鹤还要说下去，赵延洵示意他停下。
紧接着赵延洵起身，然后走向一侧架子，从上面取下了呈放的佩刀。
“王阁老……”
见赵延洵拿刀，王庭鹤着实被下了一跳，此刻回话他弯下了老腰。
“如今坐到龙椅上的是谁？”
“是殿下！”
“我坐上了龙椅，做什么事还需要与朝臣商议？”
赵延洵语气虽平静，但王庭鹤却更谨慎了。
“回禀殿下，朝廷要靠官员们做事，若不与官员们商议，只怕难以推行殿下意志！”
“噌”的一声，赵延洵抽出佩刀，而后慢悠悠说道：“是吗？那你恐怕忘了，孤是如何坐上的这张龙椅！”
他是如何坐上的龙椅？自然是一路杀过来的，所以赵延洵不会受任何人掣肘。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想做官的，若是有官员质疑反对孤的意志，孤不介意把他们换一批！”
联想到了乾安门外，那大批等候召见的国子监学子，以及前段时间赵延洵安插的大批官员，王庭鹤顿时明白了这位的决心。
如此看来，这位已经贴了心对士大夫阶层动手，哪怕为此会杀得人头滚滚。
正当王庭鹤思索间，只听赵延洵说道：“你是内阁大臣，对太安朝时的弊端，定然比我更清楚……”
“孤要做的，就是替朝廷清除毒瘤，王阁老若是愿意帮忙，那就接下这份差事，孤必鼎力相助！”
言语之间，这位大王杀伐之气四溢，其气势犹如泰山压顶，让人不敢直面……陆朝文暗自咋舌。
他不由感叹，难怪赵延洵轻松打进京城，果然是千年一遇之帝王。
此时，赵延洵收刀入鞘，语气越发捧平静：“若阁老畏难怕险，孤也不会强人所难！”
是否要拒绝？王庭鹤一时间难以抉择。
他不想死，更不想连累家族血亲，所以他根本没有选择。
他若不愿体面，眼前这位绝不会给他留体面。
“殿下志存高远，臣愿为殿下分忧！”
听到王庭鹤的这句话，赵延洵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办成此事，王卿便是我大晋之忠臣，青史留名必然不在话下！”
青史留名，留下骂名还差不多……
心里这样想着，王庭鹤嘴上却说道：“能为殿下伟业效力，是臣的荣幸！”
微微点头，赵延洵转身面向陆朝文，说道：“王卿既然领了专差，那往后内阁事务，就由陆卿来主持！”
主持内阁事务，已是实质上的首辅，这让陆朝文欣喜无比，这个位置乃是文官的最高追求。
“臣领命！”陆朝文躬身答道。
面露笑容，赵延洵说道：“内阁的事安排妥当，往后你二人，可要尽心办差！”
“谨遵殿下教诲！”
“接下来，你二人便随孤一道，接见等候在外的国子监学子！”
“是！”
第795章 会见
乾安门外，御阶之下，一众国子监学子们，已在随行礼官安排下站定。
此刻他们虽都低着头，但却忍不住偷偷打量前方宫门，随即就会引来礼官呵斥。
“殿下驾到，跪迎！”
听到礼官高声提醒，在场众人纷纷跪地，而后向宫门内行大礼。
“臣等叩见殿下！”
走到宫门处，看着前方一众学子，赵延洵面带微笑，说道：“请起！”
众人纷纷起身，但这时却不敢东张西望，只因前面站的是雍王。
赵延洵的赫赫凶名，他们在京城内待了这么久，感受是最为深刻的。
在这样一位杀伐果断的君王面前，无人敢有半点儿放肆。
见到眼前这百多号人，一时间让王庭鹤心思有了转变。
这世上确实不缺当官的人，赵延洵本次授官如此多人，下次还可以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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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朝廷的官员，无论罢官下狱还是砍头，都很快会被这些新人顶替，外加赵延洵手下无敌强兵，这天下确实乱步起来。
此刻，赵延洵已开始对学子们讲话。
先是夸他们忠于朝廷，然后说这样的忠正之士必须要得到重用，所以决定向他们授予官职，希望他们在新的岗位上，为朝廷做出更大的功绩。
“诸位，眼下天降灾祸，万民处于水火，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
手指众人，赵延洵越发郑重道：“孤很相信，你们之中……定会出万世流放的名臣，贤臣！”
在场众人，多为二十多岁青年，如今正是干劲十足的年纪。
听了赵延洵的热血演讲，他们心中都慷慨激昂起来，并在心中立下了建功立业的决心。
赵延洵虽是造反上位，但他表现出的强力手腕，却让众人相信他将会是一位伟大君王。
想起太宗一朝那些直到现在，仍熠熠生辉的贤臣名臣，现场众人又岂能不心驰神往。
“殿下万岁！”
“殿下万岁！”
当赵延洵讲话结束，现场响起了热烈的呼喊声。
但喊着喊着，口号是就变了味儿，最终成了“皇上万岁”。
随时随地，这些人都想着劝进，大家太需要一位皇帝。
面对这些呼喊，赵延洵并未出言制止，而是把现场交给了两位阁臣，他本人则转身进了乾安门。
“肃静……肃静！”
在礼官再三呵斥下，这些青年官员终于安静下来，一个个目光都聚集到了御阶上。
“那位可是首辅王阁老，旁边那位……好像是……”
“那是陆阁老！”
“陆阁老？原来是他，他不是被革……原来如此！”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两位阁臣已交换了意见。
只听陆朝文说道：“诸位，接下来你们去吏部，等会儿本官会对你们考较一番，然后再定授官之事！”
实际上，这一条是赵延洵临时加的，为的就是替陆朝文造势立威。
当两位阁臣离开后，礼官便引导在场众人，徐徐往宫门外走去，六部位于皇宫外。
这些人虽离开了，但赵延洵的事情却没结束。
只休闲了十几分钟，他又接见了两位官员。
黄远清和余承尧，是理政学堂第一批学子中的佼佼者。
他二人在地方衙门干得很出色，后来赵延洵起兵靖难，他二人负责后勤转运任务，非常圆满完成了长史司的调度方案，保证了整个大军的粮草供应。
今天他俩出现乾安殿，是来汇报在中原调粮情况。
如今秋收完成，粮食虽多却分布不均，需要调集粮食赈济。
各地清剿丧尸的军队，也需调粮供给军需，他两人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多。
听完这二人的禀告，赵延洵不由笑道：“有你们办差，孤很放心……”
“你们职在户部，现挂主事之衔，如今可升为郎中，以便往后办差！”
他俩只是挂职在户部，却基本不归户部管理，而是直接奉赵延洵之命行事。
这样的官员，只要往后不出差错，位列中枢基本不成问题。
“多谢殿下！”
看向前方两位年轻官员，赵延洵示意他二人起身，然后说道：“眼下最紧的事有两件，一是把粮食分到各处，二是把南方粮食运到中原！”
“黄远清负责前一件，余承尧就领第二件！”
分配粮食到各地去，虽然事务繁琐但却简单，而从南方把粮食收上来，就得跟地方势力斗智斗勇。
可以说，赵延洵把难差交给余承尧，显然更认可他的能力。
“臣领命！”
点了点头，赵延洵接着说道：“你们难得回来一趟，孤就不多留你们了，回去和家人团聚吧！”
“谢殿下，臣等告退！”
二人行礼之后，慢慢退出了大殿。
直到出了乾安门，他二人表情才轻松起来。
只听余承尧叹息道：“多日奔走在外，母亲虽已到京，却未能见上一面……真是不孝啊！”
虽是在自责，但仍无法掩盖，他脸上额意气风发。
如今简在帝心，日后必当青云直上，他又如何能不高兴呢！
可一旁的黄远清，此刻一言不发，神色间带有难色。
“远清，你怎会如此模样？莫非遇到了什么难处？”
作为好朋友，余承尧自然要关怀一二。
可这时，黄远清停下了脚步，让余承尧只能跟着停下。
在他二人身后，高大的皇帝巍峨耸立，阳光照耀下反射出金光。
“半个月前，你往河东郡送粮，死了三百多民夫，是不是？”
余承尧万万没想到，黄远清会在此时此地，把这样的事拿出来说。
“你什么意思？”
“我问你是不是？”
沉默几息后，余承尧神色凝重道：“是……但那没办法，以后我再跟你细说！”
无论怎么说，这样的事都不光彩，所以余承尧不想多说，为了压下此事他费了不少功夫。
但黄远清却不打算放过，接着追问道：“什么叫没办法？”
这一刻，即便关系再好，余承尧心中也燃起怒火。
“为殿下之大业，死再多人都可以，做大事有牺牲不是很正常？”余承尧低声吼道。
谁知黄远清冷笑道：“为了殿下大业？我看是为了你自己的功绩吧？”
“你竟如此看我？”余承尧难以置信问道。
“暴雨时你要运粮，怪物横行之处你要运粮，人力不足时你要运粮……都是因为你不恤下属，才会死那么多人！”
黄远清能指责这些，说明他本人兼顾了这些方面，且一样按时完成了任务。
对此，余承尧是知晓的，所以面对黄远清的指责，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紧接着，黄远清又问道：“如你所说，这些人是为殿下大业而死，可为何……他们死了你未禀告殿下？”
“之前在陇右转运粮食，供应军需，我就听说了一些事，那时我还不信你是如此冷酷无情之人！”
“如今看来……”
黄远清本想说出肺腑之言，但他和余承尧终究是至交，所以他还是给余承尧留了面子。
“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黄远清越过余承尧，径直往宫门外走了去。
原地，余承尧神色变幻不停，最终他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看向黄远清远去的背影，余承尧喃喃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即便是殿下知晓，定也不会因些许贱民，似你这般小题大做！”
第796章 宣诏
进入九月中旬，天气已逐渐转凉。
此刻靖安府城北门外，此刻大批士兵列队，在官道两侧围出了一片空地。
空地中间的官道上，则是大大小小的官员，以及接到通知赶来此处的藩王。
粗略估算，出现在此的官员和藩王，至少有两百多人。
从早上到现在，他们已经等了三个时辰。
当然了，这三个时辰他们不是一直站着，毕竟他们出行都有侍从，桌椅吃食这些都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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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前，他们收到禀告，说钦差据此不足二十里，他们才屏退侍从按班战立。
可即便只站了半个时辰，他们中那些身体不好的人，此刻已是气喘吁吁几欲晕厥。
“坚持住，钦差一会儿就来了！”
巡抚周茂松到处游走，规正着所有人的言行。
事实上，现场不止他一位巡抚，南方五郡巡抚及藩臬主官，眼下全都在这里。
只不过，因为此地是江西，作为东道主的周茂松，自然要忙碌一些。
当他到处游走时，却见张克泉小跑过来，禀告道：“大人，钦差来了！”
周茂松不敢耽搁，立刻来到了队伍前面。
放眼看向前方，果然有旌旗舞动，后方更有军队随行。
钦差队伍逐渐靠近，后方的军队也越来越近，左右两边还提前有军队赶来。
通过近距离的观察对比，周茂松这些人可以轻易分辨出，都司的军队与雍军的巨大差别。
这一刻，他们理解了杨洪文这些人，他们投降是无比合理的选择。
终于，钦差的队伍在前方二十米处停下，几位巡抚立刻迎了上去。
“臣江西巡抚周茂松……”
“臣南海巡抚……”
“臣岭北巡抚……”
众人各自报完名号，直接跪在了钦差队伍之前，同时大礼参拜道：“叩问殿下圣安！”
钦差代表着赵延洵，他们此刻自然要称臣问安。
侍从掀开轿帘，谢孝方从里边走了出来。
迈步走到几位巡抚面前，谢孝方徐徐道：“殿下圣安，都起来吧！”
“谢殿下！”
几人起身后，才对谢孝方本人行礼。
“见过阁老！”
“许久未见，阁老精神焕发……”
谢孝方是内阁大臣，地位尊崇无比，他们这些人自然要奉承。
更何况，如今这位携王命而来，一言一行都代表赵延洵的意志，旁人又岂敢轻易得罪。
事实上，南方的五位巡抚，有两人和谢孝方关系不错，严格来说他们是一个派系的。
正因如此，谢孝方才要提点这些人。
所以，当成文光下轿走向前方，谢孝方便为众人引见。
“这位是安抚副使，原为雍王府长史，你们认识一下！”
他这句话的重点，在于道出成文光是雍王府长史，仅这一句就让在场众人瞬间明白，成文光的地位有多超然。
于是乎，众人看成文光的眼光都变了，一个个全都行礼问好。
与众人简单认识后，成文光提醒道：“阁老，我看不必耽搁时间，还是今早宣诏吧！”
“正是，正是！”
说完这话，二人一起走向前方，五位巡抚则跟在后面。
很快，他们一行来到了前方，现场众人纷纷见礼。
“诸藩王听诏！”谢孝方表情严肃念出了这一句。
很来和谐的气氛就此打住，被点到的藩王们，在短暂迟疑后纷纷跪下。
而其余在场官员们，在看到了五位巡抚都跪下了，于是也都跟着跪下。
从随行官员手中接过诏书，谢孝方朗声念道：“摄政王诏命……”
打进京城后，在百官群臣连番劝进下，赵延洵不得已做出让步，接受了摄政王这一称号。
“先帝安葬在即，南方五郡宗王，接诏之后立即赶赴京城，不得延误……”
诏书内容很短很明确，在谢孝方念完之后，便由位于最前方的肃王接下。
没等谢孝方说话，只见成文光上前两步，语气低沉道：“诸位，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明日一早就要北上，切莫耽搁了时间！”
不论是谢孝方念的诏书，还是成文光提醒的话，都没有半分商量的可能。
对于北上入京，在场藩王们心中虽排斥，可也只能在心里嘀咕。
作为无权无势的藩王，他们根本没有底气对赵延洵说不。
“我等谨记！”
在肃王带领下，一众藩王纷纷离开，现场的人少了许多。
“阁老，不知殿下……给我们可有旨意？”周茂松忍不住发问。
这些藩王们有了结果，他们这些当官的心还悬着，此时自然会忍不住发问。
“当然有旨意……”谢孝方答道。
紧接着，谢孝方拿出了第二份诏书，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冷峻。
“听旨……”
这两个字从谢孝方口中说出，不带有半点儿感情，直接让众人心头一紧。
待官员们纷纷跪下，谢孝方随即念道：“摄政王诏命……”
“尔等本为大晋之臣，为何叛朝廷而助叛逆？伙同宁王犯上造逆？”
诏书一开始，就是劈头盖脸一番质问，每一句都跟刀子一样插进他们心头。
一番痛骂之后，诏书内容开始转变，赵延洵表达了自己的宽宏大量，愿意给这些人戴罪立功的机会。
“殿下圣明……”
诏书念完，众人处大悲大喜之际，不由自主哭喊起来。
这其中多少是悔恨，多少是感激，多少又是装的……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当然了，这一切都不重要，反正接下来他们会慢慢查，该被收拾的一个都跑不了。
“阁老，成大人……咱们入城吧！”
“一路劳顿，我等已在城内摆好宴席，替二位接风洗尘！”周茂松笑呵呵说道。
谁知成文光沉声道：“接风洗尘就不必了，让今日到场的官员都各自回去，不能耽搁了各地衙门运转！”
听到这话，周茂松目光扫向了谢孝方，毕竟这位才是正使。
“正该如此！”
连谢孝方都发话了，周茂松自然不再纠结，于是便上前与官员们交涉。
除了最开始很紧张，在经历宣诏之后，官员们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此时他们反倒不愿意离开，能在靖安府多待一阵，他们便能知晓更多情况，对局势的把控也就更加清晰。
可现在，那两位大佬已经发话，他们即便想留也没办法。
官员们陆续散去，谢孝方与成文光重新入轿，然后才往城门内赶了去。
进城之后，他们没有着急歇，而是第一时间去了牢房，提审已经被关押的赵延珏。
与此同时，随他们而来雍军，接管了靖安府防务，江西都司的人全都撤出了城外。
南下的军队共有两万，只有五千进了江西，余下的去了其他几个郡。
即便每个郡只有一个卫所，赵延洵也有充分信心，可以镇压一切牛鬼蛇神。
第797章 葬礼1
（章末彩蛋，主角孝服概念图！）
十月初一，拂晓，乾安宫内，灯火通明。
赵延洵张开双臂，任由太监们给他穿戴。
只不过今日和以往不同，今日他穿的是白色中衣，最外层则是麻布所制圆领袍，腰间革带也被换成了麻绳。
毫无疑问，他现在穿的是孝服。
不止是他，殿内殿外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今日外层都穿着素衣，只因今日是太安帝下葬的时候。
皇帝去世，举国戴孝乃是惯例。
可惜太安帝死在末世降临时，且后面又遇到赵延洵靖难，导致他的丧仪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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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么说，今日太安帝下葬后，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最后，一顶素色翼善冠戴在了赵延洵头上，意味着他的穿戴就此完成。
面色平静，赵延洵转过身，便往大殿外走了去。
一众太监当即跟上，乾安殿外已有辇轿等候。
“起驾！”
辇轿前行，徐徐往后宫方向赶去，最终停在了咸福宫外。
咸福宫内，太安帝和赵延洵的一众妃嫔们，此刻全都穿着麻布做的孝服。
而这些女人们，也都以端妃为中心，在这个本该哀伤的日子里，让端妃心情还算不错。
向端妃见礼后，赵延洵才领着这帮女人，往皇宫后方赶去。
太安帝的梓宫，就停放在皇宫后的长乐宫。
此刻长乐宫们外，已有大批官员身着素服跪在御道两侧，人数起码有三四百人。
换句话说，除开那些离不得人的岗位，能来的官员全都来了。
而在长乐门内，跪着的是级别高一些的官员，以及被赵延洵召入京的藩王。
出了神武门，赵延洵便和端妃等人分开，唯他一人可乘辇轿顺御道只达长乐门。
即便撇开了大多数人，赵延洵的仪仗随从依然很多，前后太监宫女个侍卫，加起来超过了三百多人。
此刻天色渐亮，但还得再过半个时辰，太阳才会从东边升起来。
很快，他的辇轿来到了长乐门外，引得一众官员拜伏行礼。
在距离长乐门二十丈距离，赵延洵的辇轿落下，接下来他要步行入内。
今天他起得早，但在场这些官员们，许多在半夜时分就起了身，在此地已等候了一个多时辰。
昂首挺胸，赵延洵走在御道上，在他两侧是贵俯的官员，身后则是霍安林全等太监随行。
进入长乐门，赵延洵继续往里走着，此刻他已经能够看见，前方大殿内太安帝的梓宫。
当赵延洵经过时，从南方入京的藩王们，悄悄抬头打量着他。
乍一看，只觉赵延洵只是俊朗些，其他并不出奇之处。
但多看几眼，却觉得他龙行虎步，威势凛然不可直视。
很快，赵延洵拾级而上，迈步走进了大殿内。
大殿内同样跪着一批人，是太安帝的兄弟和儿子，乃是血缘关系最亲的一批人。
除此之外，太安帝梓宫左右，还有大批盘坐诵经的道士。
而梓宫前正中间空着的蒲团，则是给赵延洵留着的。
当赵延洵迈步走进大殿，目光便落在了前方神位上，心里紧接着叹了口气。
实打实的说，太安帝对他很不错，在他就藩时几乎满足了他的一切愿望，所以此刻赵延洵的哀伤是发自真心。
跪在蒲团上，赵延洵从太监手中接过一炷香，对着前方神位跪拜三下，然后把香交给了太监，由他把香插到了香炉内。
接下来，又是各种繁琐的礼仪，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当一切仪式结束时，已经是天光大亮，太阳高挂在东边天空。”
这也意味着，起棺的时候到了。
在礼官的引导下，五十多名身着素服的力士进入大殿，接下来就是最挂件的起棺。
但在起棺之前，还有件事要做。
大殿门口，礼官高呼道：“举哀……”
他这一喊，仿佛打开了众人泪腺开关，一时间长乐宫内外官员藩王们，全部都大声嚎哭起来。
在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哭嚎声中，几十名力士已经就位，在礼官指挥下将棺木抬了起来。
哀乐奏起，伴随着哭嚎声，太安帝的棺木向外徐徐移动。
大殿内外是男人们在哭，而两侧的偏殿内，则是后妃和命妇们在哭嚎。
大殿东侧偏殿内，端妃面西而跪，在她身后是太安帝的妃嫔，以及各藩王的王妃们。
其他人或许是在假哭，但一向心狠手辣的端妃，此刻却真的在流泪。
耳边响起的哭嚎声，和着苍凉凄楚的哀乐，对端妃来说都是催泪弹。
看着前方正殿前，太安帝徐徐移出的梓宫，端妃更是哭出声来。
太安帝多年偏爱，即便端妃铁石心肠，也诞出了深厚的感情。
“皇上……皇上啊……您怎么就走了！”
而在西侧偏殿内，则是薛宝筠跪在最前方，在她身后则是赵延洵诸妃，以及品级较高的命妇。
这里的所有人，基本和太安帝没有交集，便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所以多数都是假哭。
但有的人在假哭之余，心里却想着其他事。
比如跪在靠后位置的张凤秀，此刻她的目光，就一直盯着前方的黄蓉蓉，神色间满是冷厉和怨毒。
黄蓉蓉给了她一巴掌，直到现在都让张凤秀耿耿于怀。
此事她先是禀告了薛宝筠，可这位王妃直接和了稀泥，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本来张凤秀想在禀告端妃，但她想了想还是打住了，毕竟这就把端妃架到了前方，很可能惹得端妃不喜。
张凤秀吃了哑巴亏，可仇却被她记下了，无时无刻她都想着报仇。
而今天这时机，让她嗅到了机会。
正当她盘算着，如何让黄蓉蓉在国丧“失仪”时，却听靠前位置的林静玉说道：“王妃娘娘，若有人举哀分心，该当何罪？”
雍王府薛宝筠，在这座偏殿内无疑有“生杀予夺”之权，这也意味着她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出错。
“国丧失仪，乃大不敬之罪，当严惩！”
这句话自然无比正确，也让殿内哭嚎众人，声音都减小了许多，她们也都想着看热闹。
实际上，薛宝筠此时不想横生枝节，林静玉突然开口让她很不爽。
但她还是压住怒火，问道：“何人失仪？”
这一句话，又把林静玉架了起来，她如果不说出具体的人，那她就是失仪之人。
“张奉仪方才失神，臣妾才有此问！”
林静玉答得很巧妙，她虽点了张凤秀的名，却没有直接说她失仪。
但这句话，却让张凤秀明白，自己刚才的表现，都被林静玉看在了眼里。
此时她有两个选择，要么解释要么认罪。
张凤秀当然不可能认罪，只听她说道：“臣妾哀痛难当，心如刀绞，以至忘我，还请娘娘恕罪是！”
这解释勉强说得通，此刻薛宝筠不想多事，所以也就没再追问。
此时，林静玉和张凤秀四目相对，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冷意。
其实林静玉不想多事，但这张凤秀要动黄蓉蓉，却让她不得不“节外生枝”。
而作为当事人的黄蓉蓉，对刚才的交锋浑然未觉，只是对张凤秀被“点名”感到快意。
在一众妃嫔之后的命妇们，则从几位王妃三言两语交锋里，察觉到了日后皇宫内的风雨。
第798章 葬礼2
（非常抱歉，非必要绝不会更防盗，葬礼是真的不好写！）
正殿处，在五十名力士托举下，花费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将皇帝梓宫抬到了大殿外。
而此刻在长乐门外，已有大批仪仗人员列队。
队伍最前面的，是六十四名高举万民伞的引幡人。
在他们后面，本该是皇帝的仪仗队，全员有一千六百多人，全部由雍军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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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二十几分钟，皇帝的梓宫被抬出了长乐门，紧接着抬棺力士进行换班。
外面更宽敞些，可以容纳更多人抬棺，所以人数增加直一百二十八人，这也是天子该有规制。
梓宫两侧，则有三百多名和尚道士，正不断诵念超度经文。
当梓宫走上御道，后面则跟上吹奏的乐队，前后三班共计有六百多人。
而在更后方，便是真正意义上的送葬队伍。
走在最前面的是赵延洵，在他身后是百多名藩王，这等情形在大晋立国以来是头一遭。
在这些藩王们后面，便是一众朝廷高官，中低级官员一会儿得回衙办公。
至于后妃命妇们，则会在所有人离开后，转入正殿继续致哀，一直到太安帝安葬后才能离开。
这件事前前后后，要耗费差不多三天时间，意味着他们要在长乐宫干等三天。
半个时辰后，长乐门从外关闭，内里除了侍奉的太监宫女，便只剩下大批大批后妃和命妇。
在这些人里，端妃地位最是尊崇，所以她跪在了最前面最中间的位置。
在她右后位置，跪着的是薛宝筠，再往后便是林静玉黄蓉蓉，更后方便是其他妃嫔。
至于数量众多的藩王妃和命妇，全部都跪在了大殿之外。
和方才的喧闹不同，此地已彻底归于安静，甚至可以说安静得有些吓人。
时间缓缓流逝，这里显得无聊无趣，偏偏还要跪着等待。
当然了，一般人才需严格遵守礼制，而端妃便可去偏殿歇息。
张凤秀以侍奉端妃为由，紧跟着去了偏殿，看得薛宝筠眼中寒光掠过。
当这这么多人的面，张凤秀抢着侍奉端妃，就等于证明她这个儿媳妇当得不好。
可以说，张凤秀急躁的手段，把薛林黄三人都得罪了。
进了偏殿，张凤秀一边给端妃捶腿，一边讲诉着自己被欺负的事。
“你在举哀时走神？”端妃语气森冷问道。
本来张凤秀是诉苦，哪知端妃会是这种反应。
知道事情搞砸了，张凤秀连忙来到端妃面前跪下，极为惶恐叩头道：“臣妾有罪！”
在端妃面前，她不敢耍一点儿心眼儿。
张凤秀想在丧仪上搞事，确实让端妃怒火大炽。
情感上，端妃不想亡夫葬礼出岔子，而理智上来说，张凤秀这样做同样很愚蠢。
一但闹出事端，黄蓉蓉是否受惩罚两说，但张凤秀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端妃已经重新了解了自己儿子，即便是她做事也得顾忌赵延洵的态度。
想到张凤秀愚蠢如厮，不仅让端妃审视，她是否还有栽培这丫头的必要。
而在这沉默中，才是张凤秀最恐惧的时，她知道自己的命运正漂浮不定。
“滚出去！”
端妃吐出了这三个字，让张凤秀如遭重击，以至于让她失魂落魄起来。
端妃的话就是懿旨，眼见张凤秀没有反应，立刻便有宫女上前，直接把她架了出去。
见张凤秀被遣出，而且看起来魂不守舍，殿内众妃嫔不由窃窃私语。
“肃静！”
薛宝筠回头看向后方，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
时间过了两天，太安帝的梓宫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陵寝之地。
皇陵占地广阔，但建设却未完工。
好在主殿和神道已修好，勉强让丧仪可以举行。
主殿内正在举行仪式，仍然只有赵延洵和亲近宗室在内，其他藩王和大臣都在外面跪着。
虽然跪着也累，但对外面这些人来说，却无异于是休息。
“都说雍军战无不胜，这两日我见了，果真是名不虚传！”
“谁说不是呢，赵永慎想学人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是藩王们在低声议论，只要不弄出大动静，礼官不会来找他们麻烦。
“宁王一系，本就和咱们关系疏远，当年太宗皇帝仁慈才留得他们，却没想到这些人如此不安分！”
大晋的这些藩王，除了太祖所封的几个，其他全都是赵洪章的后代，对宁王一系自然看不顺眼。
在这些人看来，只要秦王系藩王不死绝，便绝无赵永慎窥伺帝位的机会。
“如今天下已定，帝位空悬……你们是否上表劝进？”
“那需虞王叔提醒，我自藩地启程时就递了折子，到京之后又递了两道！”
“我比你多一道，昨日才送了第四道！”
听到这话，年老的虞王面露苦涩，这些后辈那需他来提醒，毕竟他只上了一道折子。
“先帝安葬之后，皇帝之位……想必就能定下来了！”
“但愿如此吧！”
早点儿定下来，他们这些人可以早些回封地，继续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
众人低声聊着，很快半个时辰过去，大殿内的仪式结束。
接下来，便是太安帝梓宫安葬之时。
主殿内，安放一夜的太安帝梓宫，再度被力士抬起，出了主殿徐徐抬往地宫。
而赵延洵等人，则留主殿内不动，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便是等待。
殿内所有人面带悲戚，维持这幅表情已经三天，但每个人的心情都不相同。
看着跪在前方的赵延洵，后面的兄弟们心中有羡慕也有嫉妒，偏偏他们还得不断上奏，请求赵延洵坐上那张龙椅。
另一头，梓宫被抬着靠近了地宫，顺着提前修好的斜坡，力士们将梓宫抬下了地宫，安安置完毕后陆续退出。
再接下来，便是太监们规整陪葬物品，确认是否摆放整齐。
待检查完毕后，太监们也都陆续退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封闭地宫。
当然了，这次封闭只是暂时的。
只因在太安帝的棺椁旁，还安放着一口空的棺椁，那是端妃提前给自己留的。
换句话说，太安帝众多妃嫔中，端妃只允许自己与皇帝合葬，即使她并非正式册立的皇后。
这样做很不合制度，但朝堂上对此集体失声。
持续三天的丧仪，对赵延洵这些人来说，总算画上了圆满的句话。
安葬完毕，所有人便要返程。
宗室高官，外加送葬仪仗，以及随行护送兵马，整个队伍超过了一万人。
马车内，赵延洵取下了头上冠帽，神色间再无哀愁。
“旧的时代落幕了！”赵延洵平静说道。
这句话也意味着，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第798章 葬礼2
第799章 劝进
十月十五，天气阴冷。
承天门外，大批皇亲、勋贵和官员，正列队往皇宫内走去，今日乃是半月一次的大朝会。
今日参与朝会的人，足足有五百多号人，行进间秩序井然默不作声。
在参与朝会之前，所有人都知晓朝会内容。
内阁六部以及在京各衙门，联合上奏请赵延洵继皇帝位，于是赵延洵定下今日公推嗣君。
严格来说，他这样完全是多此一举，但赵延洵却要做好最后的面子工程。
推翻了赵维隆和他的支持者，除逆贼这句口号实现了，将大晋各郡纳入实控状态，意味着靖国难他也完成了。
直到现在，至少表面上，赵延洵仍是出于公心做事，而未表现出对皇位有半点儿觊觎。
从七月到现在，赵延洵愣是把事办完了，才正式提起皇位归属，官员勋贵们也很佩服他的忍耐力。
进入大安门，前方便是皇极门此，门前广场就是举行御门听政的地方。
广场足够宽阔，容纳几百号人毫无问题。
在礼官引导下，藩王勋贵居而立，各部官员居右而立。
前方皇极门台基上，已经摆放好龙椅书案，另有侍卫仪仗和太监侍奉。
众人全都耐心等待，心里却盘算着，一会儿该怎样表现。
当然了，对此事最热切的，自然是来自陇右的官员们，如今他们都身处各部衙关键位置。
“一会儿若殿下不应，我们绝不能轻易放过，不管用什么法子……今天这事儿必须得办妥！”
说这话的，乃是入内阁当差，本该在江西查案的成文光。
这厮为了参与今日朝会，特地接了送犯入京的差事，堪称小材大用的典范。
“什么法子都能用？太出格的话，会不会太……”
成文光当即打断：“你我这些人，乃是殿下简拔，若是我们不豁出一切，殿下还能指望谁？”
“正是……正是！”
成文光的话反过来理解，就是说如果赵延洵不当皇帝，他们这些人全都得玩完。
他们连退路都没有，又岂能不豁出去。
当然了，成文光会有此想法，是因为他从最不利的角度思考问题。
但实际上，皇极门们前大批官员，其实非常羡慕他们如今境遇。
毕竟，赵延洵还没做皇帝，这些从陇右出来的官员们，就已经走上了朝廷和地方的枢要位置。
未来，“陇右系”官员必定前途无量，而其他才是真的要豁出一切，才也可能走上高位。
换句话说，除开陇右系官员以外，其他官员今日也憋足了劲儿，想要在进入争点儿功劳。
所有人斗志昂扬，唯有副都御使的周承平，此刻相对来说平静一些。
他这人不善钻营，虽然也上奏请求赵延洵继位，但却没有旁人这般热切。
只因来到京城后，他查了许多关于赵维隆的事，以至于让他怀疑赵延洵起兵的正义性。
真的是奉旨靖难吗？
被灌输神武之力的士兵，可千里传音的器械，无端出现的粮食兵器，陇右的神龙异象……这些无不说明，赵延洵是身负天命之人。
也正因如此，即便周承平心有怀疑，但也把这份心思压在了心底。
靖难已成，他现在为副都御使，只需做好份内事，为百姓多参劾些贪官污吏也就够了。
当皇极门前众人心思各时，赵延洵从皇极门内走出，来到了龙椅上坐下。
“参见殿下！”
在场官员尽勋贵皆行大礼，而一众藩王们却只是拱手行礼，这是赵延洵特别特别要求所致，只因藩王和他是平级。
“免礼！”
待众人起身后，赵延洵当即说道：“如今奸贼国难已除，孤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
要不说赵延洵脸皮厚，说这话时他表现得极为真诚，就好像真的不留恋权位。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今日朝仪，便是要议定我大晋之新君！”
“孤以为……”
没等赵延洵把话说完，下方便有喧闹起来。
“殿下既承天命，亦为先帝所钟，且于朝廷社稷有功，臣奏请殿下继皇帝位！”
说这话的正是成文光，这厮直接打断了赵延洵说话，可让下场其他人看懵了。
赵延洵威严深重，别说打断他讲话，便是稍有失仪，其他人就得吓个半死。
成文光的举动，顿时让陇右系官员明白，所谓的豁出去是什么意思。
于是这些人也不管不顾，直接跪到地上，将成文光的话重复了一遍。
人具有从众性，何况此刻大家都有一样想法。
于是越来越多的官员跪下，直接大声呼喊起来，只为了劝赵延洵当皇帝。
这个时候不“表现”，再拖下去就可能被怀疑有异心了！
“肃静，肃静……”
赵延洵在喊，周围的礼官也在呼喊，在勉强将现场秩序控制下来。
目光扫向众人，赵延洵徐徐说道：“这几个月来本王摄政，你们递上来的许多奏折，都劝孤王继皇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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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孤起兵，是为替父报仇，是为扫除奸贼，是为平靖国难……”
“唯独，不是为了做皇帝！”
赵延洵大声说着，御座一侧的史官，正奋笔疾书今日之情形。
“群臣及诸王劝进，王不听，言起兵非为天子……”
“群臣义愤，慷慨陈词，数王之功德，天下莫如也……”
下面的人一个劲儿劝，御阶上的赵延洵想方设法推辞，现场越发变得热烈。
“诸位，若论嗣君人选，孤以为非定王莫属！”
“定王为先帝长子，贤良方正，品格坚毅……”
为了演好这场戏，为了充分表达自己的推辞之意，赵延洵把火引向了定王赵延毅。
在赵延洵口中，赵延毅品行高尚，又有良谋，且合礼法……简直是皇为的不二人选。
但赵延洵说得欢，却把赵延毅吓得冷汗直冒。
看到周围一道道杀人般的目光，赵延毅非常清楚，如果自己不赶紧和这事儿撇清，自己必然是死路一条。
便见赵延毅走出班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而后叩头道：“摄政王殿下所言，臣万万不敢苟同！”
“殿下为先帝所钟，且被先帝册为太子，此事朝野上下皆知，于情于理都该殿下既皇帝位！”
“且殿下承天之命，于朝廷社稷有大功，天下臣民无不感念殿下恩德，愿奉殿下为君……”
“殿下一意推辞，不但与社稷无益，更伤了天下臣民殷切之心！”
说道此处，赵延毅再度叩头道：“请殿下顺先帝托付意，允百官万民所请，既皇帝位！”
这一番说辞，赵延毅在朝会前打过草稿，只不过临场他又加了几句。
而他这番陈词，总算表明了自己心意，也化解了众人对他的敌意。
紧接着，又是群臣连番发言，从各个方面论述赵延洵继位合法性合理性。
“群臣劝进言切，王争不得，犹不愿即位，遂罢朝！”
史官最后一个字写下时，赵延洵已经离开了龙椅，径直往皇极门内走了去。
没错，被几百人的劝进之语狂轰滥炸，赵延洵直接下令罢朝了。
史官本以为，这次次记录任务结束，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又拿起了笔。
“王不欲与群臣争，乃从皇极门入，群臣不肯释谏，膝行欲闯宫门！”
第800章 辞拒弗获
一个“闯”字用得很贴切，既说明群臣之行无礼，却又道出了他们的赤忱之心。
而所谓膝行，其实就是跪在地上，用膝盖往前走路。
这是成文光带的头，引得其他人争相效仿。
石地板很硬，这样做毫无疑问很难受，可其他人不得不跟着学。
你要是不学，是不是对雍王继位有意见？是不是有什么异心？没人当得起这样的怀疑。
但现场也有例外，比如落后于众人的周承平。
当然了，他也认为赵延洵继位合情合理，只不过确实做不出“膝行”这种事。
实际上，除了周承平以外，广场上还有十几名官员未动，这些人都是真正有骨气的。
当然了，还有大批藩王懵在原地，王的身份让他们做不出膝行这种事。
再说成文光等人，他们用膝盖一路往前一路喊，只为把走进皇极门的赵延洵喊回来。
皇极门外一片哭喊声，群臣就差把心刨出来，给他们崇敬的雍王殿下看看。
众人通过皇极门，愣是用膝盖“走”过了崇政门，最终来到了乾安门前。
到了这里，再想要入内就许通禀，无召任何人不得擅入。
官员们从来养尊处优，今日这番长途“膝行”，已让他们衣袍上沾染血迹。
“请殿下膺天命顺人心，继皇帝位！”
“请殿下膺天命顺人心，继皇帝位！”
虽然痛苦，但嘴里的口号却不能停，众人此刻仍此起彼伏呼喊着。
几百号人，撒泼式的劝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声浪连续不断，在皇宫内不断回响。
玉芙宫正殿内，不到五个月大的赵维靖，被外面的呼喊惊醒，便“哇哇”的哭了起来。
好在宫女及时安抚，才让孩子没有大哭。
“林姐姐，外面那些人在闹什么？”
瞥了一眼窗外，黄蓉蓉噘嘴道：“一个个哭嚎得比先帝安葬时还厉害！”
听到她如此不恰当的比方，林静玉顿时笑了，但下一刻她又板起脸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在皇宫要谨言慎行！”
眼见林静玉是真的生气，黄蓉蓉连忙讨好她。
“知道了，姐姐教训得是！”
见她仍是这幅孩子气，林静玉无可奈何道：“你都是要当娘的人了，就不能懂点事？”
“林姐姐，几个月前在王府，那些当官儿的哭嚎过后，王爷就骑兵打进了京城……”
“这次他们又哭嚎起来，莫非又有大事要发生？”
听到黄蓉蓉这番“狂悖”之眼，林静玉只想打她嘴巴，才让她别乱说结果又说了。
“你别管这么多，安心养胎！”林静玉训斥道。
劝进这种事，如果跟黄蓉蓉说透了，难保她往后不乱说，既如此还是不知道为好。
“还有……往后你不能再打人了，为这事儿王妃还挨了训斥！”林静玉冷冷道。
一提这事儿黄蓉蓉就生气，只听她极为不爽道：“肯定是张凤秀在娘娘哪儿乱说，她挑拨离间还敢告黑状，我要去跟王爷禀告！”
听到这话，林静玉不由扶额，这南傻女人确实没救了。
玉芙宫内闲扯个不停，而在另一边的长春宫内，薛宝筠也在关注着前朝之事。
此时她坐正坐在书案前，神色间带有一丝惆怅。
因约束后宫不力，今天一早去端妃处问安，薛宝筠被狠狠训了一通。
好在端妃不想着把事闹太大，所以没有点出具体是谁不受约束，只有少数知情人明白其中内情。
此刻，端妃正拿着一份册子，正细细看着里面内容。
长春宫是皇后居所，这里之前的主人是甄湘潋，如今成了薛宝筠的寝宫。
她手中册子内容，是甄湘潋记录皇宫生活，勉强可以称得上是一本日记。
当日赵维隆仓惶逃离，这些东西来不及收拾，所以最终落在了薛宝筠手中。
在薛宝筠入住之前，长春宫被重新装点了一番，前皇宫的东西全被搬到了偏殿，今日是被薛宝筠无意中翻到。
看了许多，薛宝筠得出一个结论：当皇后实在太难了。
听着外面的呼喊声，薛宝筠喃喃道：“也不知，今日之事，还有多久才能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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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安宫，正殿内，赵延洵端坐龙椅上，此刻的他正静坐等待。
“禀王爷，已有三十多名官员晕过去了！”
“禀王爷，又有五十多名官员跪伏不起！”
“禀王爷，又有十多名官员磕破了脑袋！”
不断有禀告声传来，听到最后一句，赵延洵终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只见他脸上泛起痛心的表情，从龙椅上起身后，径直往大殿外走了去。
乾安门外，史官仍在记录史实，最先看到了乾安门内走出的赵延洵。
看着赵延洵脸上的悲戚痛心之色，史官记录道：“百官劝进不止，或情激而晕厥、或叩首而破头、或呼喊以失声、或跪伏而力竭……”
“王不忍，遂出乾安门……”
当史官写完最后一个字，赵延洵已在乾安门台基上站定，看着御阶下的群臣道：“诸位爱卿，何至于此！”
终于把赵延洵“劝”了出来，现场众人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异口同声喊了起来。
“请殿下继皇帝位！”
“请殿下继皇帝位！”
一边说着，在成文光带领下，陇右系官员又开始“膝”行，甚至大胆往御阶上爬去。
“请殿下继皇帝位！”
他们膝盖已磨破，看起来格外狼狈，也让赵延洵显得越发不忍。
“何至于此，你们莫要再逼我！”
然而，不管赵延洵说什么，下方众人的口号仍旧一致，这皇帝他不当都不行了。
“请殿下膺天命顺人心，继皇帝位！”
“你们……你们……”赵延洵无奈后退。
这下不只是成文光，后方的几百名官员，全部都往前“膝行”了几步。
成文光接着说道：“殿下，百官舍命相求，殿下若是不答应，臣等便只能死谏了！”
他与赵延洵只有两步距离，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竟真的往一旁石阶上撞去。
还在赵延洵速度够快，直接上前把他拉住了。
“成卿，何至于此……”
“殿下若是不答应，臣等今日也只能撞死在宫门处！”
“你……你们……”赵延洵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他看起来已经被逼得没了退路。
“殿下，殿下……”
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殷切目光。
最终，赵延洵长叹一声，而后道：“你们这是逼本王留骂名！”
他这番话，其实就算半推半就认了。
于是成文光退后两步，当即叩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他这一声吼，在场官员纷纷高喊起来。
看着眼前一幕，史官满怀激动道：“我大晋，又有一位傲视古今的帝王了！”
能亲身经历并记录这一刻，对他来说亦是无上荣耀。
第801章 衮冕
（今天下班晚，第二章会是防盗，今晚应该无法更正了，明天上午更正，大家早点休息！）
在群臣勋贵诸王连番劝进下，赵延洵万般无奈下，只得答应承继帝位。
于是礼部工部就忙碌起来，筹备赵延洵的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的时间，定在了十二月初一，中间隔着一个多月的时间。
不是礼部工部拖延，实在是要准备的东西太多，短时间内准备不齐全。
毕竟，登基这件事，不是简单召集一次朝会，其中包括各种礼仪祭祀。
即便赵延洵要求从简，但不该省的绝对不能省去。
日子就这样过去，如今赵延洵已成嗣皇帝，自然可以名正言顺住在乾安宫内。
“南边这些人，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撂下奏报，赵延洵发出冷笑。
此刻他坐在乾安宫正殿内，正在查看南方发回的奏报，殿内则站着阁臣陆朝文。
“皇上，他们联合起来对抗官府，这事要谨慎处置！”陆朝文极为小心道。
他也是南方人，对南方正在发生的事，自然要格外关注一些。
经过大半个月的适应，陆朝文理顺了朝堂诸事，对赵延洵的意图也有了猜测。
从开国到现在近两百年，朝廷运行中积攒了各种弊端，不但极大削弱了皇帝的权柄，还使天下百姓遭了殃。
作为马上皇帝，赵延洵想解决这些问题，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事。
只不过，如今天下刚刚安宁，赵延洵就要大刀阔斧的干，这在陆朝文看来有些操之过急。
“谨慎？陆阁老，朕已经够谨慎了！”
从御座上起身，赵延洵走向大殿中央，来到陆朝文的身旁后停下。
“爱卿可看过大晋律例？”
听到这话，陆朝文极为谦卑答道：“虽不能烂熟于心，确也知大致内容！”
目光扫向陆朝文，赵延洵轻声问道：“天下万千豪门望族，若全照大晋律例来查，陆卿……你来说说，会有多少被抄家灭族？”
陆朝文顿时语结，若按晋律严查，恐怕天下八九成的豪门都得完蛋。
强取豪夺、杀人害命、私瞒田亩、偷税漏税……可以说是豪门大族的通病。
连他陆朝文，其实也经不起查，毕竟他做官这么多年，也没少干脏事儿？
“朕又不是要他们的命，只要他们愿意听朝廷命令，愿意把多吃的吐出来，朕不会为难他们！”
赵延洵转过身，缓缓向大殿门口走去，说道：“怎么到陆卿这里，却成了朕不近人情了？”
“当日朕向王阁老派差时，他也说要谨慎再谨慎，如今看来的与你却是前后呼应了！”
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严重了，陆朝文连忙跪地请罪：“皇上，臣只是有所担心，并无其他意思！”
他确实没有其他意思，是因为担忧才道出了疑虑，并非反对赵延洵改革朝廷弊病。
作为内阁大臣，陆朝文实在是太清楚，朝廷内外的问题有多少。
如果不改变，再过两三代必定天下大乱，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望族湮灭。
深深看了陆朝文一眼，赵延洵终于说道：“朕知道……你是怕引出乱子！”
“但你放心，所有作乱之人，朕都能压住！”
“死个几万十几万人，总好过朝廷倾覆百姓蜂起，那时死的就是百万千万人了！”
听了这话，陆朝文郑重答道：“皇上所言极是，是臣思虑不周！”
把几万十几万豪门的命挂在嘴边，这可把陆朝文吓了一跳，也让他感受到了赵延洵的决心。
如果真不怕留下骂名，赵延洵用武力迫使豪门大族就范，倒也真有很大可能办成。
赵延洵转过身面向陆朝文，说道：“朕知道……陆卿你是出于公心，才有方才言论，往后有什么话尽管说，朕不是小气之人！”
“皇上胸怀天下，臣自然不会！”
从霍安手中接过茶杯，看着宫殿外的湛蓝天空，赵延洵沉声道：“回去拟旨吧，把查出的三十八家抄没，其家主以犯上罪处斩，其余家人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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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赵延洵的处罚很重，但绝对算不上是滥刑。
正如他先前所说，如按照大晋律例严查，恐怕对他们的处罚会更重。
如此酷烈手段，难道真不怕局面失控？陆朝文心中震动。
当他微微抬头，看到了正悠闲喝茶的赵延洵，陆朝文有了些许明悟。
按照这位的想法，或许正想着激出些乱子，然后好杀鸡儆猴……想到此节，陆朝文感到了一丝惊悚。
“臣遵旨！”
“去吧！”
“是！”
陆朝文退出了大殿，此刻他的心情极为沉重，赵延洵手段酷烈如此，着实让他胆战心惊。
待陆朝文离开大殿，赵延洵便返回了书案，继续处理起手头要紧事。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他才把一大摞奏疏看完，然后命人送掌印监用印。
伸了个懒腰，赵延洵从龙椅上起身，径直往大殿外走了去。
“做皇帝当真无趣，整日看这些奏章问对，哪比得上在陇右王府逍遥！”
听到这话，跟在赵延洵身后的霍安说道：“皇上，奴婢听人说能者多劳，您是天下最有本事的人，可不得多为天下人劳累些！”
赵延洵笑了笑，说道：“进了皇宫，你也长本事了，奉承话说得越发漂亮了！”
“奴婢不是奉承，而是说的心里话！”
“哈哈哈……”
因为足够亲近，霍安才敢和赵延洵说笑。
同样是大太监，林全每次觐见都是战战兢兢，与霍安完全是两个模样。
二人说说笑笑时，却已进了后宫里面，赵延洵打算去林静玉处看看孩子。
到了玉芙宫，孩子在几名宫女守护下熟睡，却未见到林静玉的踪影。
“玉妃去了何处？”
宫女跪在地上，极为惶恐答道：“禀皇上，今日针宫局进呈朝服，娘娘去了长春宫检视！”
赵延洵当了皇帝，他虽未正式册封后妃们，但下面人已在制作各种朝服霞帔，如今做好了肯定要让后妃们看看。
“霍安，前几天针工局是否上报，说要向朕进呈冠冕？”
“回皇上，确有此事，针宫局已替皇上，做好了十二章纹冕服，十二章纹衮服……正等皇上检视！”
那天上报时，赵延洵也没太放在心上，以至于现在他都没去看看。
在当皇帝之前，对皇袍赵延洵很期待，可真正坐上龙椅他又觉得没啥意思。
毕竟他是自己打下来的天下，不需要借助龙袍增强威严。
“那正好，今日一并过去看看，你让针工局的人准备好！”赵延洵笑着说道。
霍安连忙答道：“是，奴婢这就是传旨！”
又向宫女问了孩子的情况，赵延洵才慢悠悠出了玉芙宫，不疾不徐往长春宫走去。
第801章 衮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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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2章 年号之争
虽然天气寒冷，长春宫今天很热闹，赵延洵的后妃们，此刻全都聚在院子里。
老天爷给面子，今天未降大学，暖阳照耀下反而有些舒适。
针工局的宫女内侍们，将一应展览衣物，全都用木架子撑起来，并派了专人在旁讲解。
这些朝服霞帔，更多体现庄重威严，每层衣衫没处图案都有讲究。
而这其中，尤以皇后凤冠霞帔最是繁复。
站在衣架前，薛宝筠一边听着解释，一边仔细打量着袍服上的图案。
皇后，自己真的要成皇后了！
心情难以言喻之际，薛宝筠一时又想起，几年前第一次入宫时的情形。
谁能想到，当日之年少无知之语，竟会在今日成为现实。
“娘娘，您看可有的需要改动之处？”
在薛宝筠面前，是针工局的吴尚宫，此刻她正勾着腰发问。
吴尚宫已经五十多岁，历经隆盛、太安、靖平以及赵延洵四位皇帝，把青春和事业全都献给了皇室。
一年前，她才将靖平帝及后妃衣冠完成，哪能想到靖平帝如此短命，皇位竟没能坐稳一年。
朝廷上下都在说，靖平帝弑君杀父夺得帝位，可作为宫里的老人却知道，靖平帝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当然了，朝廷上下官员知道装傻，宫里这些人精自然也不例外，否则吴尚宫那还有命在。
再说薛宝筠，在打量好面前袍服后，她确实又一些修改意见。
可没等她开口，宫门处却连续进来十几人，这些人有拿衣架有端托盘，一个个显得交集忙慌。
让薛宝筠惊讶的是，这些人竟然将皇帝所用冠冕衮服带了过来。
见此情形，吴尚宫顿时板起脸来，冷声问道：“谁让你们乱动皇上衣冠？”
领头那女官连忙答道：“禀尚宫，奴婢等奉旨，将冠冕袍服说呈长春宫，稍后皇上驾临御览！”
一听这话，吴尚宫心中疑虑消散，随即便命众人赶紧布置。
皇帝的冠冕最为尊贵，自然要摆在最中间位置，于是她们还得将皇后衣袍撤到一旁。
针工局的人忙碌不停，在场妃嫔们也都在忙碌，主要是让随行宫女检查自己妆容。
在这个众妃皆在的时刻，她们免不了要争奇斗艳一番，这也是后宫里面的主题。
很快十几分钟过去，当长春门外传来太监高呼声，一众妃嫔在薛宝筠的带领下，全都迎向了宫门处。
“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身着青灰色云纹圆领袍，赵延洵背着手走上了台阶，亲自将薛宝筠扶起后说道：“诸位爱妃免礼！”
“谢皇上！”
站在赵延洵身边，薛宝筠笑着说道：“皇上可难得来长春宫一趟！”
往宫门内走着，赵延洵道：“只怪前朝那些大臣，每日各种奏疏问对，让朕烦不胜烦，爱妃切莫怪罪！”
“臣妾岂敢！”
“说实话，这做皇帝就跟坐牢一样，朕还是更怀念当初在元阳的日子！”
赵延洵刚把玩笑话说完，只见一旁的黄蓉蓉靠了过来，面带喜色说道：“皇上，臣妾也念着元阳王府呢！”
赵延洵笑得越发爽快，便对蓉妃说道：“如此说来，你我还是知己了！”
“臣妾本来就和皇上心意相通嘛！”
“此言有理，你别乱动，小心动了胎气！”
“臣妾知道！”
黄蓉蓉自来熟，轻易把赵延洵“攥”住了，可把周边一群人气得够呛。
这样一个蠢物，竟能引得皇帝垂青，难道皇上最喜欢这样的？
后妃为了争宠什么都可以做，可要让她们学黄蓉蓉这脾性，一想到那个情形她们就感到恶心羞耻。
事实上，在赵延洵看来，黄蓉蓉天真林静玉高洁，都没有别样的心思，赵延洵是喜欢她们的“单纯”。
再说赵延洵来到衮冕服前，一旁的尚宫极为谦卑谨慎，向他介绍其袍服的各处细节。
简简单单两套衣服，竟饱含了世间万物，正彰显了皇帝的至高无上地位，也昭示了为君者身系天下的责任。
目光扫视所有，赵延洵忍不住叹道：“今日方知，冠冕之重矣！”
薛宝筠当即接话道：“普天之下，唯皇上可承其重！”
有薛宝筠开头，后妃们纷纷夸赞起赵延洵，直把他说天上地下仅有，古往今来第一。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霍安从长春门外进来，手里还拿着一道奏疏。
“启禀皇上，礼部会同翰林院议出了年号，恭请皇上圣断！”
“年号议出来了？这事儿很着急吗？”赵延洵面带不愉问道。
好不容易处理完正事，刚刚和后妃们聊得正欢，霍安就拿了奏疏过来，赵延洵的心情自然不太好。
“六部及各衙之中，许多旧臣对礼部所年号不满，于是附录了他们所议之年号，正在乾安门外等候皇上圣裁！”
霍安口中的旧臣，自然是指赵延洵在陇右的旧臣。
议定年号本不是太大的事，但对这些官员们来说，正是他们刷存在感的机会。
争权夺利，文官天性，亦或者可以说是人之本性。
“拿过来！”
“是！”
从霍安手中接过奏疏，赵延洵立马打开来看。
前面几段是废话，说的是礼部如何奉旨办差，经过了多么详细周全考虑，才议定了以下几个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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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和、嘉定……”
看到这两个年号，赵延洵不由发出冷笑，让在场众人噤若寒蝉。
“和气安定，看来他们是想捆住朕的手脚啊！”
也只有如赵延洵这般，掌握着摧毁一切的力量，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戳破君臣之间这层窗户纸。
年号这个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当在赵延洵准备大刀阔斧改革时，所谓咸和嘉定就极其不合时宜。
“王府旧臣们，又议出了什么年号？”赵延洵沉声问道。
紧接着，霍安又拿出了第二道奏疏，小心翼翼递到了赵延洵面前。
拿过奏疏，赵延洵直接看向了末尾，然后他的脸色才好转了许多。
“果然，还是王府旧臣，甚体朕意！”
只见奏疏末尾，分别列出了“光武”“开皇”两个年号。
“开皇这个年号，貌似是隋文帝的，可惜隋朝二世而亡……不吉利！”
“在这个世界里，历代皇帝没有人比我更秀了，光武做我年号恰如其分！”
“当年穿越者王莽败于刘秀，如今我夺了刘秀儿的年号，也算是为穿越者报仇了！”
赵延洵喃喃自语时，对年号已经有了选择。
但他不知道的是，所谓“光武”并非年号而是谥号，说起来比开皇更加不吉利。
收起奏疏，赵延洵看向霍安，问道：“他们还在乾安门外？”
“回皇上，还在……恐怕已经吵起来了！”
“诸事缠身，诸位爱妃，朕只能先告辞了！”
“恭送皇上！”
第802章 年号之争
第803章 联不起名
“逆贼已除，天下太平，万民求安，故年号应取太平繁盛之意……”
“可笑，如今天下虽平，然怪物仍旧肆虐，百姓仍旧苦不堪言，皇上登基正是励精图治之时，岂能如你们所说安享太平？”
“愚不可及，我等之意岂为享太平？乃是称颂皇上开万世太平！”
“如何开万世太平？就靠你们的嘴皮子？”
乾安门外，两帮官员争执不休，又引来了更多官员围观，现场竟有百多人聚集。
越来越多的人下场辩论，现场变得越发喧闹嘈杂，仿佛重现了太安帝执政时的情形。
“皇上驾到……”
听到乾安门内的高呼声，现场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尽皆跪拜于地。
“十一月初五，礼部拟年号进呈御览，有司官员不从礼部议，乃争于乾安门外，闻之者众，且愈烈……”
“未几，帝临乾安门……”
记完最后一句，李玉堂紧跟着跪伏于地，迎接着皇帝的到来。
几息之后，在一帮内侍随行下，赵延洵出现在乾安门御阶上。
“臣等叩见皇上！”
目光扫向众人，赵延洵面带微笑，说道：“冬天到了，天气转寒，挤在一起暖和是不是？”
“要是报团取暖，劲儿往一处使，一心一意想着朝政民生，朕也就可以安心了！”
众人听到这里，就知道赵延洵话锋要转，于是一个个越发恭谨起来。
“接过呢……隔着老远，就听到你们争吵不休！”
说到此处，赵延洵语气越发严厉道：“若是朕晚些时间到，你们怕不是要把乾安宫给拆了！”
赵延洵大声斥责，而不远处的李玉堂，则拿起笔详加记录。
“斥群臣跋扈，诸臣畏皇威，皆颤栗惶恐，皆告罪！”
把这些官员训了一顿，赵延洵脸色才好转了些。
他不是之前的几位皇帝，马上天子无须给官员面子，否则只会给这些人发出错误信号，引得他们得寸进尺。
见众人告罪，赵延洵接着说道：“尔等所议年号，朕已有决断……乃取有司所议之‘光武’，此事不必再行争论！”
赵延洵不纳礼部之议，直接选了光武这个年号，从程序上来说是不对的。
即便如此，礼部的官员并不敢多加置喙，唯有陇右出来的官员们，高呼“皇上圣明”这句话。
待众人安静下来，赵延洵接着说道：“这件事就定下了，若没有别的事……你们就各自回去办差吧！”
“臣等遵旨！”
赵延洵进入乾安门内后，一众大臣才起身离开。
百多名官员，泾渭分明成了两波人，从不同方向往宫门外走去。
“咱们这些人，骤然登上高位，居于部堂，正该如今日这般团结！”
说这话的是原王府典簿吴宏，此人如今在户部观政，位阶已被提升到了侍郎一级。
正如吴宏所说，王府属官多为官场失意者，除了少数是科甲正途出身，其中多数都是以国子监举人入仕，自然是被正常文官看不上。
偏偏这些人跟对了人，如今赵延洵得道使得他们鸡犬升天，这就更让朝臣们嫉恨。
这些道理，吴宏明白其他人也明白。
“成大人去了南边，周大人又是恬淡性子，如今正需我等多加联系，以防那些人欺压！”
“好在皇上圣明，知晓那些人不怀好意，才没让他们阴谋得逞！”
“正是正是！”
众人议论着逐渐走远，而另一边离去的礼部等官员，却也对今日之事大为恼火。
“越过礼部，皇上随意确定年号，此违祖制！”
“正是如此，只怪陇右那些人曲意逢迎，蛊惑君上，实为可恨！”
“这些人不识大义不明事理，却能居于庙堂，指点江山，当真是社稷百姓之祸……”
众人议论纷纷，多数显得义愤填膺，只有少数人随行而不发言。
正当众人咒骂之时，突然有人喊道：“对此奸佞之徒，我等忠正之士，正该上奏弹劾，以为朝廷除去祸患！”
“我愿执笔上奏，诸位可联名于后！”
好家伙，此人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陇右系官员背后是皇帝，这个时候联名上奏，是打算和皇帝对着干？
如今京城内的诛杀虽已趋于尾声，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还是让这些官员们震惧不已。
因为一个年号的事，就联名上奏和皇帝唱反调，这样未免太轻率了，而且非常不划算。
“那个……衙门里还有公务，诸位我得赶紧过去，告辞了……”
“我儿病在床上，家中仆婢照顾不周，实是令人忧心，我得回去看看，告辞……”
一时间，各种五花八门的理由都冒了出来，没一会儿人就都散完了。
原地，只留下礼部几名官员，以及提议联名上奏那人，寒风吹来让他们一阵凌乱。
“一群鼠辈！”那人骂了一句，然后也加快脚步离开了。
叹了口气，礼部几人也无话多说，既然年号已经定下了，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他们还是感到有些不适应，以前遇到这种事，群臣联名上奏根本不算奇事，哪知如今个个畏首畏尾了。
时代变了……看着熟悉的宫殿，礼部几名官员感受深刻。
乾安宫内，已经快到传午膳的时候，赵延洵便没有再回后宫。
正当他翻阅奏疏，外面却禀告说，皇后薛宝筠携针工局众人到来。
虽还未正式册封，但皇后之位已无悬念，所以太监们直接称薛宝筠为皇后。
“传皇后进来！”赵延洵平静道。
“遵旨！”
没一会儿，薛宝筠独自走进了大殿。
“臣妾叩见皇上！”
赵延洵起身上前，将薛宝筠搀扶起来后，说道：“皇后免礼！”
“谢皇上！”
“皇后此来何为？”
“方才皇上匆忙离去，衮冕服饰还未试穿，臣妾恐出纰漏，所以特将袍服带来，让皇上亲身试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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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面带笑容，说道：“皇后想得周到，有此贤妻，朕无虑也！”
然后薛宝筠便命针工局的人进来，并在偏殿内试穿。
这是赵延洵第一次穿戴衮冕，每一套衣服都极为繁琐，没有旁人帮助凭自身根本穿不上。
先是冕服穿就，看着镜子里的形象，赵延洵格外满意。
转过身来，赵延洵笑问薛宝筠道：“如何？”
微微上前，仔细审视之后，薛宝筠大礼参拜道：“皇上龙凤之姿，天日之表！”
听闻此言，殿内针工局及侍奉太监宫女，全都跟着叩拜赵延洵，山呼“吾皇万岁”。
赵延洵哈哈大笑，随即命众人免礼起身。
穿了最庄重的冕服，接下来赵延洵便试了衮服，后者级别稍低却在皇帝常服之上。
整个试穿过程很顺利，衣服及配饰配件都无问题，赵延洵当场嘉奖了针工局的人。
一通忙完，午膳时间已到，赵延洵便留薛宝筠共进午餐。
帝后二人，难得在一起吃了午饭。
第803章 联不起名
第804章 明月夜
十一月三十，既登基大典的前一天。
时间来到下午，此刻天空飘着雪花，乾安宫内却温暖如春。
赵延洵正在翻阅奏疏，这半个多来又发生了不少事情。
首先是西北的事，天御关一战胡人大败后，时隔五个月胡人再度往东，枢密副使兼北地巡抚罗伦奏请，赵延洵增派兵力抵御。
动进的胡人数量着实不少，仅凭西北之兵难以抵御，于是赵延洵就派了禁军前往。
如今大晋江山已被他控制，手下实控人口几千万，让他把手下二十个卫全部升级。
现在的情况是，二十个卫全部升为一级军队，套用了之前的禁军番号。
其中左右骁骑卫、左右骁武卫、左右龙腾卫、左右龙直卫为骑兵；左右虎贲卫、左右神武卫、左右武骧卫、左右羽林卫、左右监门卫、左右金吾卫为步兵。
以上二十卫为一级军队，在此之上赵延洵新设了四个卫，用以编制他那两万二级军队。
新设的四个卫所，分别是左右神策卫和左右武定卫，他们全都是二级军队。
至于那两千五百人的三级士兵，一部分被用来给高级将领升级，剩下的被赵延洵成立了锦衣卫。
没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锦衣卫，专门负责对付高阶丧尸，以及情报获取和执行“特别”行动。
但有个问题是，赵延洵二阶系统也已锁定，除非被升级的士兵死亡空出名额，赵延洵才能重新升级士兵。
换句话说，现在他只有三阶系统能够正常使用。
这一季度的技能点，他已经在三阶系统内兑换了灯光效果，明日将在整个京城对外展示。
再说这段时间的第二件大事，是关于王庭鹤主持的清查天亩事项，其中又牵扯了许多大案来。
仅因这件事，又有几十个大小家族被查抄流放，让当即数千百姓翻了身。
而第三件大事，则与南方清查逆党有关，在成文光的监督下谢孝方又办了二十多个大族。
这些人对抗朝廷的意图明显，而且丝毫不愿意妥协，赵延洵只有收拾他们。
事情发展到现在，通过赵延洵在中原的手笔，南方哪些人已经察觉到他要执行的改革，这也意味着双方的矛盾会越来越大。
但赵延洵不丝毫不惧，不管南方还是西南，都有他派出的大军压境，可以镇杀一切不服。
更何况，赵延洵也并未真将这些人逼上绝路，他只不过是让他们纳税而已。
看着已经暗沉天色的，赵延洵问道：“明天典礼，有司衙门都准备好了？”
此刻林全侍奉在一侧，整个登基大典他是总监工，这个时候正是来禀告情况。
林全答道：“回皇上的话，三日前就都准备好了，昨日今日奴婢都亲自检查了一遍，已确认无误！”
“明日要行的仪式，内阁可也安排妥当了？”
明日登基典礼，除了在皇城内的的仪式，还要遣官员祗告天地、宗庙、社稷，每一项都有非常烦复的仪式。
“回禀皇上，都安排妥当了，而且遵皇上旨意，每位遣官还安排了副官，以应突发状况！”
“嗯！”赵延洵点了点头。
“各郡所派观礼人员，可都到齐了？”
林全越发恭敬道：“昨日下午，相隔最远的岭北郡，也把人送进了京城！”
“各郡所到之人，你可都查了过了？是否遵旨派人？”
赵延洵提前下过谕旨，每个郡除了官员到京观礼，还得有士绅和普通百姓。
换句话说，赵延洵是要让各阶层的人，都来了京城参与他的登基大典，并在回乡之后传扬其所见所闻。
尤其是明日的灯光效果，花费了赵延洵二十万技能点，这要是不传得全国皆知，对他而言未免太浪费了。
“回禀皇上，奴婢派人都查过了，各郡都遵旨而行！”
点了点头，赵延洵越发满意，于是便挥手让林全退去。
正事处理完了，虽明日有重大典礼，但稀客赵延洵丝毫不紧张慌乱。
“上午玉芙宫传来消息，说靖儿哭闹不止，莫非是想我这个当爹的？”
正当赵延洵要去玉芙宫转转，却见一小太监进入殿内，叩首后禀告道：“皇上，太后请您过去！”
赵延洵随即问道：“是请我一个，还是有其他人？”
太监答道：“各宫娘娘都请了！”
“知道了！”
明日登基，今日小聚，似乎也是应有之义。
简单料理了乾安宫的事，赵延洵便往延寿宫赶了去。
虽未正式被尊太后，但在延寿宫重新装饰后，赵延洵就让端妃搬了过去。
住进自己最心心念念的宫殿，端妃这几天不是一般的高兴，每次赵延洵去请安，都要听她感叹之前的日子有多不容易。
当赵延洵来到延寿宫时，一众妃嫔全都迎了出来。
“如今天气寒冷，若是冻坏你们如何是好，都不必多礼……快些入殿去吧！”
虽已做了皇帝，但对自己的女人们，赵延洵一如平常谦和，也让他在众女心间增添了些魅力。
众人进入延寿宫，赵延洵又向太后见礼。
“我儿不必多礼，快些起身！”曹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今日叫你过来，我是打算让这一家人，好生向你道贺！”
目光扫向在场女人，曹太后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说道：“明日你登基，女人们去不得前朝，也只能如此为贺了！”
赵延洵面露笑容，坐在太后一旁的椅子上，笑着答道：“母后想得周到，儿子感激涕零！”
而此刻，在薛宝筠的带领下，九个女人已经排好班列，对着上位的赵延洵大礼参拜。
“臣妾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延洵亦露出笑容，双手虚托道：“诸位爱妃免礼！”
接下来气氛很和谐，或许是太后有意无意制造机会，让张凤秀狠狠表现了一番，引得赵延洵夸赞了好几句。
后宫的争斗，都隐藏在水底下，外加赵延洵未刻意了解，所以许多事他都不清楚。
在延寿宫吃了晚饭，众人又是一阵闲聊后，才最终散去。
赵延洵以探望幼字为由，与林静玉一起往玉芙宫走了去。
高墙内，随行太监宫女被撇得老远，空荡的宫道上唯赵延洵二人走着。
与刚才的喧闹不同，此刻他俩行走间不发一言，唯天上明月照见纷落雪花。
“皇上似有心事？”林静玉忍不住问道。
赵延洵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若有烦心事，切不可郁结于心，否则伤身伤神！”
“臣妾虽愚，也愿替皇上排解一二，只怕皇上不愿道出！”
听到这话，赵延洵笑了，这次是很自然的笑。
“我若真有难处，莫说天下无人能解，只怕古之圣贤也帮不上忙！”
听到这玩笑话，林静玉便知事情不大，随即说道：“如此说来，在皇上眼里，臣妾便是万般无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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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此大谬矣，若无你开解，朕只怕真会烦难郁结于心了！”
林静玉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赵延洵道：“可皇上还未告诉臣妾，究竟有何烦难！”
赵延洵也跟着停下，他却抬头看向了天上明月。
叹了口气，赵延洵怅然道：“从今往后，朕便是万古不易的贼了！”
不管他表面工作做得多好，不管他有多盛大的功业，都掩盖不了靖难到底怎么回事。
世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明明白白。他越是想掩盖什么，他人就越容易接近真相。
强如太宗皇帝，虽被世人夸耀赞美，可背地里说他是反贼的人不知有多少。
此刻，面对赵延洵的感叹，林静玉一时不知如何开解。
二人矗立良久，才听赵延洵突然道：“罢了，功过是非，任后人评说吧！”
与林静玉四目相对，赵延洵掸去她斗篷上的雪花，徐徐说道：“立足当下，做好现在才是正理！”
林静玉狡黠一笑，说道：“皇上洒脱随性，已胜过古今帝王！”
哈哈一笑，赵延洵说道：“爱妃一张巧嘴，也胜过古今女子！”
二人会心一笑，然后沿着宫道逐渐远去，只在雪地里留下两排脚印，最后又被飘落的雪花覆盖。
第804章 明月夜
第805章 登基大典1
十二月初一，清晨。
承天门外，已是人头攒动，礼部官员正在安排人员站位。
“陇右北地两郡百姓，到前面最中间来站好！”
“河内郡的，到东边第一面赤色旗下……”
“京畿郡的，到西边第一面青色旗下……”
随着礼官的呼喊声，混乱的百姓逐渐有了秩序，彼此商讨声却未断绝。
“咱们京畿郡的人，本该站中间才对！”
“你这话说错了，人家陇右北地那些人，在当今皇上做藩王时立了不少功劳，咱能和他们比？”
随即有人附和：“正是这个道理！”
“其实站那儿也没啥，如今咱们有了新皇帝，只盼往后能有好日子！”
“是啊！”
出现在承天门外的，是来自各地的小老百姓，他们不关心权力斗争，只想要过太平日子。
而此刻在承天门前，陇右的百姓一样热议不听。
“王爷终于要做皇帝了，老天爷有眼呐！”
“这是天下人的福分，往后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相比于其他郡百姓的忧虑，西北的百姓长期受赵延洵恩惠，自然是赵延洵最坚定的支持者。
经过礼官的不懈努力，承天门外的三千多百姓，最终可算是站好了队列，而且安静了下来。
旌旗招展，甲士林立，一切显得威严肃穆。
承天门上，这里已设好了宣读案，一会儿继位诏书将在此宣读。
乾安宫内，赵延洵已换下孝服，正由太监替他穿戴冕服。
刚才他祭奠了太安帝，接下来他要告祭天地祖宗，所以要穿最庄重的冕服。
今天的祭祀有很多，皇帝却只做做关键的人，其他地方都有礼部遣官代行，这也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很快，赵延洵已穿好冠冕，便乘辇轿往皇极殿去。
皇极殿内已设宝座，钦天监官员设定时鼓，由尚宝司设宝案于宝座前，一会儿赵延洵将在殿内升座。
大殿之内，锦衣卫设云盖云盘于东，教坊司设中和韶乐、设而不作。
大殿之外，鸿胪寺设表案于丹陛上，鸿胪寺设诏案，告祭上苍的诏书将在此宣读。
丹陛之上御道两侧，诸王勋贵极朝中高官东西而站，此刻众人尽皆沉默肃立。
丹陛之下广场，则是文武百官整齐站立，等待着皇帝陛下的到来。
太阳初升，随着皇极殿内乐起，赵延洵于皇极殿升座。
乐毕，赵延洵已就宝座，头戴十二旒冠冕，目光扫向大殿前方。
当礼官及皇帝侍从陆续就位，便见一礼官手捧诏书，跪于皇帝宝座前。
“臣请颁诏！”
“可！”赵延洵肃然道。
随着赵延洵话音落下，大殿之内乐起，礼官随即起身向大殿外走去。
来到丹陛之上，礼官先捧诏书至案处用印，然后捧诏书至诏安处宣读。
这是一篇祭告天地的诏书，皇帝为天之子，新慌登基自然要跟爹说一声。
负责宣读诏书的，乃是副都御使周承平。
赵延洵特命他来宣诏，足可见对他的信任和重视。
此刻大殿之内乐止，周承平笔直站立，手捧诏书朗声念道：“嗣天子臣延洵，敢昭告于昊天上帝，厚土皇地祇……”
因为有“扩音器”加持，周承平的声音可以传出很远，甚至于承天门外都能听到。
“昔我皇考神宗显皇帝，受天明命，励精图治，四海皆安。然逆贼维隆，弑君杀父而夺帝位，崇信奸回，委政近侍，改更祖宪，戕害诸王……”
在这个时候，把赵维隆臭骂一顿也是应有之义，却让皇极门内观礼走众人心中五味杂陈。
除了禁军武将，谁不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呢！
“祖有明训：朝无正臣，内有奸恶，王得兴师讨之！”
“朕遵祖训，遂起兵靖难，以为万姓请命，维隆自弃于天，于宗庙自缢。”
“臣荷天地眷佑，身命获全，军民稍安，宗王大臣推臣以长，臣不敢辞，于十二月初一……”
念到这里，周承平越发严肃道：“即皇帝位！”
诏书念毕，登极仪已完成最重要的一步。
诸王百官在礼官引领下，此刻皆面皇极殿而立，此刻大殿内再次乐起。
“拜……”
随着礼官一声大吼，诸王和勋贵大臣尽皆跪地，而后向大殿内的赵延洵叩拜。
“兴……”
众臣于是起身站定，等待着礼官的下一步指引导。紧接着只听礼官喊道：“拜！”
“兴……”
一共是五拜五叩头，整个过程将近两分钟。
大殿宝座上，赵延洵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叩拜行礼之臣。
他本以为，自己已看透了一些，不会有情绪波动。
可此情此景，还是让他心情澎湃，皇帝之位在他心中也多了无穷分量。
“肩挑日月，背负星辰，抚育黎庶……此皇帝之责也！”赵延洵心中感慨。
众臣拜毕，乐止。
在礼官引导下，内阁首辅王庭鹤，迈步走进了皇极殿。
来到宝座前御阶下站定，王庭鹤肃穆而立，紧接就听礼官高呼道：“跪！”
老迈的王庭鹤徐徐跪下，而大殿的礼官也喊出一个“跪”字，刚刚起身的百官们便再度跪下。
再说大殿之内，内阁次辅谢孝方手捧托盘，徐徐来到王庭鹤身侧跪下。
在他手捧之托盘上，放着个明黄色锦缎包裹的盒子。
下一刻，礼官亲自上前将盒子大概，里面静放着一方宝袭。
此玺五寸见方，洁白之中微微泛黄，有着明显的岁月痕迹。
宝座之上的赵延洵知道，此物便是传承千年的传国玉玺，为了它无数英雄豪杰丢了性命。
礼官小心翼翼取出宝玺，而后跪下递给了王庭鹤。
小心翼翼接过宝玺，王庭鹤往前膝行三步，而后托举宝玺于头顶。
“皇帝进登大位，臣等谨上
御宝！”
内阁首辅次辅，代表百官群臣，向皇帝进呈御宝。
当年反对赵延洵夺嫡的领军人物，如今却要亲自将玉玺递给赵延洵，两位内阁大臣心中复杂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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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们也只能感慨，世事无常，非人所能预料。
虽是进呈御宝，但并不需要赵延洵动作，只见掌印监大太监霍安，端着锦盒走下了御阶。
赵延洵调整了内廷衙门的职权，掌印监承担起了前世司礼监的功能。
王庭鹤将宝玺放入锦盒，而后霍安沿御阶返回宝座，将宝玺放置于赵延洵面前大案上。
“拜……”礼官的声音响起。
听闻此声，大殿内外文武群臣，尽皆跪地参拜。
“兴……”
众人起身，然后再拜再起身，前后一共三次。
最后一次叩拜，礼官并未叫起，文武群臣只能跪地等待。
几息之后，只听大殿内传出赵延洵的声音。
“平身！”
下一刻，礼官才高呼“平身”，文武群臣这才起身。
又是几息过去，殿内两位内阁大臣复跪于地，只听王庭鹤高呼道：“请皇上颁诏！”
一时间，殿外起身的文武官员们，又跟着全部跪在地上。
和刚才祗告天地的诏书不同，接下来的这份诏书，是赵延洵继位后的第一份诏，是颁给治下万千臣民的。
御座上，赵延洵平静道：“用印！”
诏书早已拟好，就摆在他的案头。
听闻“用印”二字，霍安小心取出玉玺，然后盖在了诏书左侧。
待霍安将玉玺放回，赵延洵沉声道：“颁诏！”
便见霍安将诏书卷起，然后缓缓走向御阶下，将诏书交到了礼官手中。
第805章 登基大典1
第806章 登基大典2
（章末彩蛋，皇帝登基视频！）
礼官跪于地，双手接诏后，随即往大殿外走去。
来到殿外，入内阁理政的成文光，已被礼官引导至大殿门口跪下。
持诏礼官行至成文光面前，语气严肃道：“接诏！”
三拜之后，成文光双手托举，高声道：“臣接诏！”
这份布告天下的诏书，将由成文光向世人宣读。
时隔三年，从陇右边地的布政使，到如今入内阁列宰执，说成文光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心情激动澎湃之际，成文光从地上起身，手捧诏书往丹陛之下走去。
这份诏书，将会在承天门宣读，文武官员也要过去聆听。
当然了，只是中低层官员要去聆听，而诸王勋贵和各衙门主官，他们会在赵延洵退场后跟着立场。
接下来，他们得脱下朝服，换上公服前往崇政殿，朝拜新帝并上贺表。
成文光手持诏书离开时，皇极殿内赵延洵便开始离场，于是丹陛之上的诸王及高官们，也从两侧御阶退场。
而皇极殿广场上的几百名官员，则在成文光走出皇极门后，被礼官引导着从皇极门两侧立场。
接下来，他们将出大安门，与成文光一道登上承天门，跪听新帝诏书。
十分钟后，成文光走上了承天门，来到宣读案前将诏书放定。
接下来便是等待，主要是等群臣敢赴承天门。
沉默之际，成文光也没闲着，脑海中默念着诏书内容。
诏书早在半个月就已拟好，那时成文光还在南方办差。
得知将由自己宣读，在拿到诏书文本后，成文光便没日没夜翻读。
到了现在，这份两千多字的诏书，已经被他全文背了下来。
没错，这份诏书有两千多字，主要是将赵延洵登基后，关于内外诸事的安排。
其中，清理北方丧尸，以及对税收制度进行改革，乃是诏书内容重中之重。
当然了，诏书还将宣布尊太妃曹氏为皇太后，册立雍王妃薛氏为皇后。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所有官员全都到位。
只听礼官高呼道：“布诏，跪……”
一时间，城墙上下，官员百姓皆跪。
只见成文光拿起诏书，而后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昔我父皇神宗显皇帝，仁风义声，震荡六合，曶爽暗昧，咸际光明。晏驾之日，万方嗟悼……”
“侄惟隆以巧言之行，弑君杀父，矫诏嗣位，窃据大业……”
在称颂自己的老爹，然后再赵维隆骂一顿，这已经是常规操作了。
“祖有明训：朝无正臣，内有奸恶，王得兴师讨之。朕遵奉条章……”
“维隆自知罪孽深重，乃自绝于宗社，天地所不庇，鬼神所不容……”
“诸王大臣谓朕先帝诸子之贤，应天顺人，天位不可以久虚，神器不可以无主，上章劝进……”
“朕拒之再三，爰乃俯徇舆情，已于六月十七日即皇帝位！”
如此，赵延洵便在诏书里，向天下臣民讲明白了，他继位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了，以上只是诏书前半部分内容，接下来的才是大头。
紧接着，成文光接着念道：“大礼既成，所有合行庶政，并宜兼举……”
“其一，革靖平元年年号，仍称太安二十六年，其故皇太子及妃，称皇兄懿文皇太子、皇嫂懿敬皇太子妃，靖平伪帝废为庶人！”
“其二……”
“其三……”
诏书足有两千多字，要抑扬顿挫念出来，至少需要二十多分钟。
而此刻，赵延洵已返回乾安宫，在太监帮助下换下冕服，改穿十二章纹十二团龙衮服。
带上双龙戏珠乌纱翼善冠，赵延洵微微转身，看到镜中天威赫赫的自己。
手扶革带，赵延洵迈步走向正殿，一众亲近太监立刻跟上。
大殿外，礼官高升道：“请皇上升座……”
几分钟后，当赵延洵的辇轿停在崇政殿外，现场响起了钟鼓声。
紧接着，在一众太监簇拥下，来到了崇政殿后殿内。
此刻在崇政殿前，诸王百官已换上公服，矗立殿外丹墀上，等候鸿胪寺礼官，进入崇政殿奏请行礼。
赵延洵没坐上几秒钟，就见鸿胪寺官员出现在面前。
“叩请皇上升殿！”
然后，赵延洵只能起身，在一众太监簇拥下，从厚殿中门进入正殿。
沿着御阶，赵延洵缓缓走上宝座，最终端坐于崇政殿宝座。
当霍安等近侍，替赵延洵打理好衣袍后，等候在外的诸王百官，才在礼官引导下进入大殿。
众人排班站定，个个低头恭敬无比，手中还拿着自己所书之贺表。
“拜……”
礼官一声高呼，殿内众人随即跪下，而后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兴……”
“拜……”
这一次，是五拜三叩头，外加三次山呼。
“平身！”
“谢皇上！”
此时，赵延洵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外面，他用嘴强大的感知能力，聆听着承天门上的情况。
当成文光宣读诏书完毕，正值百姓和官员们山呼万岁时，赵延洵在心里念出了“呈现”两个字。
下一刻，殿外隐约传来吟啸声。
紧接着，侍奉在外的礼官仓惶入殿，参拜后禀告道：“启奏皇上，东边天际，有神龙飞腾……”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面面相觑，但好歹保持了朝仪。
赵延洵微微一笑，而后说道：“如此，诸臣与朕出殿一观！”
于是赵延洵从御座上起身，走下御阶后出了大殿。
如此虽不合礼数，但赵延洵已有圣谕，外加众人好奇心作祟，于是纷纷跟着出了大殿。
一出大殿，众人果见云霓之上，有五条金龙翻腾飞舞，煌煌龙威震慑人心。
众官心中大骇之际，却见赵延洵背负双手站在前方，抬头眺望着天际神龙。
而此刻在承天门外，在看到了天际神龙后，不止前来观礼的百姓，整个京城都跟着沸腾了。
百姓有的惶惶不安，有的直接拿出香烛供奉，还有的直接懵了……
天上神龙越来越靠近，紧接着降临到皇宫上方。
“天赐圣君，光照万世……”
“天赐圣君，光照万世……”
“天赐圣君，光照万世……”
其声如黄钟大吕，直指人心，让人很容易联想到，这时冥冥中的昊天降下的神谕。
正当百官万民震撼之时，只见天空盘旋的五条神龙，竟陡然向崇政殿所在方向冲来。
最终，五条神龙发出的金光，将赵延洵包裹在里面，散出的光芒仿佛能照耀万世。
崇政殿前，群臣尽皆下拜，惶恐震撼中大呼“万岁”。
而在承天门外，在听了上苍所降八字后，所有官员军士和百姓都跪在地上，磕头叩拜时大呼“皇上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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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在许多人心中，新任的皇帝已和神明无异常。
刚刚还觉得新帝登基，对未来感到忧虑的那些人，此刻只有对皇帝陛下的忠诚。
“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这些人的忠心，将直接刻进骨子里，待他们返回各郡之后，又会影响到族人，乃至于整个乡里……
崇政殿前，赵延洵双手虚抬，沐浴神光。
而在角落出，起居官李玉堂正在奋笔疾书。
“帝御崇政殿，诸王百官上表称贺，当是时，有神龙自天降，帝引百官出殿观之……”
“五神龙临殿上空，随有神谕降下，曰:天赐圣君，光照万世，凡三遍……”
“言必，神龙直奔帝身，帝沐万丈金光，诸王大臣及百姓皆震，宫墙内外皆呼万岁，经久不绝……”
第806章 登基大典2
第807章 光武元年
寒冬如利刃，在当前这个时代，是真的可以杀人的。
整个十二月，那冷得简直不像话，各地都有百姓被冻死的消息。
即便熬过了十二月，进入光武元年正月，气温也没有回升的迹象。
此刻，乾安宫暖阁内，赵延洵正在查看汇总的奏报，阁臣陆朝文与成文光恭然侍立。
如今内阁四位阁臣，首辅王庭鹤专职负责清查土地，次辅谢孝方在南方，借这宁王谋反一事打压地方豪族。
如今内阁真正主事的，便是陆朝文与成文光。
“到当前为止，南阳冻死五百六十三人，河西冻死一百二十五人，河东冻死二百七十八人，淮阳……”
看着书案上的清单，赵延洵念出了各郡的死亡人数，每一句都令人心惊。
“京畿……冻死了一千二百人！”
念到最后一句时，赵延洵语气已然冰冷，让殿内两位阁臣胆战心惊。
“天子脚下，冻死一千二百多人，内阁总领百官，调理阴阳……二位，就没什么要说的？”
看着殿内两人，赵延洵语气冰冷。
“臣有失职之罪！”
陆朝文跪地请罪，一旁的成文光跟着跪下。
虽然嘴上请罪，但对于赵延洵大发雷霆这件事，陆朝文表示很不能理解。
冻死人这种事，历年都不可避免，以往只要不是太过分，事情根本不会出现在台面上。
事实上是，今年冻死的人，相较以往还少了许多。
只听赵延洵接着说道：“朕代天牧民，这个冬还未过完，已有如此多的百姓冻死，这只是你们失职？”
没错，光武元年正月已快结束，但天气依然十分寒冷，昨天还下了一场大雪。
“在入冬时，朕就明发谕旨，敕令各地官府护民过冬！”
“你们说……到底是内阁没有传达朕的旨意，还是地方官府多数渎职？”
这番话，问得两位阁臣五内如焚，此刻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既不是他们没传达，也不是地方官府渎职。
上谕虽有明示，但以往年也有如此上谕，还有人冻死还是得冻死。
简单来说就是，虽然现在改朝换代了，但主政的官员还是那些人，他们做事的思维还跟以前一样，所以很难真切体察赵延洵的“圣意”。
毕竟，善待百姓这这种事，以往都是当口号顺带喊的。
“你二人，罚俸两月！”
“冻死百姓超过百人的县，知县免职，超过五百人的府，知府免职！”
听赵延洵说完，两位阁臣皆叩首，高呼道：“臣等领旨！”
“如今大河以南诸郡，怪物基本已经肃清，这些空出来的土地，内阁要尽快拿出方案，将流亡各地的百姓安置过去！”
如今中原各郡和南方五郡，百姓密度非常之大，相对而言人比土地要多，人口处于超饱和状态。
只有人口和土地结合，才能转变为生产力，所以迁移百姓势在必行。
只不过，眼下只能先安置流民，只因这些人孑然一身，对现住之地没有太多依恋。
而要让各地原住民迁移，就得考虑到故土难离，以及地方大族会阻挠。
当然了，迁移各地原住民这件事，之后肯定还是会做，尤其是南方几个郡的百姓要迁移。
一句话，南方人口密度高，土地兼并严重，对朝廷而言是一颗巨雷。
现在，朝廷有武力，且北方空出了大片土地，正是解决土地人口问题的时候。
否则，按照正常的王朝发展规律，要不了两三代大晋还是会亡国。
“臣等领旨！”
“去吧！”
“是！”
待两位阁臣离开，没一会儿外面便有太监报告，说钦天监监正到了。
作为边缘部门，钦天监的监正，很少有机会到乾安宫面圣。
在太监引领下，监正杜究隆进了乾安宫暖阁，这是他头一次来到此处。
杜究隆已经五十多岁，在太安二十五年接任监正，因他一心扑在观星记历事业上，所以改朝换代没影响到他。
“臣钦天监监正杜究隆，叩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
起身后，杜究隆低垂着脑袋，不敢正面直视皇帝。
赵延洵随即问道：“今年冬季，与往年似有不同，以往可有今年这般情况？”
天气反常，反常到是个人都能发现，这让赵延洵不得不找钦天监问问。
一年四季每一天的天气，钦天监都有专门记录，这件差事从立国一直坚持到现在。
对于天气反常，作为监正杜究隆自然有感，所以好些天前他就查阅了以往资料。
但他万万没想到，皇帝今日会亲自过问。
好在我早有准备……杜究隆暗暗道。
“回禀皇上，京畿之地，最后之雪会在正月上旬，即便有迟也绝不会过十五！”
“如今已至月末，却在昨日还下了一场雪，实在是过于反常！”
见杜究隆所答如此有理有据，赵延洵顺口道：“你接着说！”
“臣翻阅以往记录，发现自太安二十四年始，冬季便在逐渐变长！”
“太安二十四年，初雪至末雪五十三天，二十五年是五十九天，二十六年，至少是六十七天……”
之所以太安二十六年是至少六十七天，是因为谁都无法保证，昨天下的雪会是最后一场。
正当赵延洵思索间，杜究隆接着说道：“国朝传承一百八十五年，初雪末雪最长间隔，也只有六十天！”
“那必是极冷的一年！”赵延洵沉声道。
关于冬天时间变长这件事，如果没有专门的人记录，一般来讲很难有明确答案。
今年是因为太离谱了，所有赵延洵才想着问问，哪知情况已如此眼中。
冬季变成，意味着气候在变化，而气候又影响着耕种事宜，归根结底会影响到粮食安全。
如今朝廷，根本没有应急储备粮食，一但今年粮食欠收，又不知道还要饿死多少人。
偏偏如今西北不宁，据西北罗伦上报，如今已有不少胡人部族东迁，到时候西北又将不得安宁。
到时候一旦打起来，又将耗费大量物资，其中就包括大量粮食。
实际上，现在还没打起来，往西北调兵就已经开始消耗资源，户部兵部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正当赵延洵想着糟心事，只听杜究隆答道：“那一年，京畿冻死了不少人！”
赵延洵只得叹道：“天降末世，朝廷难百姓也难！”
又问了杜究隆一些事，赵延洵便命他退下了。
光武元年这个开局，简直让他焦头烂额。
虽有系统在身，但对于三千多万人的大帝国，系统可兑换的东西实在太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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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乾安宫大总管吴轩，小心翼翼端了热茶过来，禀告道：“皇上，您喝茶！”
第807章 光武元年
第808章 皇帝的衣服
赵延洵改革了内廷衙门，让霍安去了掌印监，这吴宏便是新提起来的乾安宫总管。
经过改革，乾安宫大总管的位置，已经单纯变成了服务岗，地位比起之前已差了不少。
当然了，乾安宫大总管紧跟皇帝，其地位还是比较超然。
赵延洵忍不住感叹：“朕有热茶喝，却不知有多少百姓，正在挨饿受冻！”
吴轩勾着腰答道：“皇上心念百姓，乃仁义之君，百姓若知，定会感激涕零！”
吴轩不是随便提上来的，他是跟随赵延洵就藩的太监之一，此前一直在谨身殿伺候。
换句话说，吴轩跟赵延洵身边已三年，差不多摸清了他的脾性。
“百姓……说起来，朕已许久没跟百姓打交道了！”
之前在陇右，赵延洵时常离开王府，深入民间了解情况。
而从起兵到现在，半年时间他要么是在征战，要么是在皇宫里处理政务，基本没和百姓有过接触。
念及于此，赵延洵当即道：“吴宏……你去传张猛过来！”
“是！”
实际上，吴轩已猜到赵延洵要做什么，对此他并未发表态度。
赵延洵并非寻常帝王，这样的人做了决定，其他人劝也是白劝。
当赵延洵准备微服出宫时，另一头回到内阁的两人，相对之间却是满脸愁容。
被罚了俸禄，对他二人算不得什么，主要是迁移百姓这件事，实在是过于接手了些。
要知道，各地虽有流民，但要将其组织起来，并把朝廷的意思传达到位，是非常复杂的一件事。
除此之外，如何安置这些人，所需的钱粮如何筹措，安置之后如何管理，也能让人焦头烂额。
偏厅内，两位阁臣相对而坐，说中间书案上摆着大量奏疏。
沉默几息后，成文光叹道：“阁老，皇上派的差，可不大好办！”
相对于陆朝文，成文光资历较潜，安置流民事情繁杂，这事儿还得陆朝文拿主意。
陆朝文点了点头：“不好办也得办，不能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然后，大厅内又归于沉默。
陆朝文不言语，成文光便自顾自道：“阁老，此事第一步，得让各地官府，将朝廷政策，告知各地流民！”
“然后再由地方官府，将这些流民组织起来，按计划迁往新收复各地！”
眼见陆朝文面露思索，成文光接着说道：“成事之关键，便在于地方官府！”
地方官府听从朝廷指挥，乃是天经地义的事，而成文光此刻强调这件事，意味着地方官府很可能不会“卖力”。
朝廷施政，从来都不是圣旨一出，底下人就马不停蹄的干活儿。
尤其是现在，朝廷在中原各郡清查田亩，还在南方“苛待”士绅，自然引得官员士大夫阶层不满。
实际上，对于中原和南方正发生的事，内阁不时都会接到弹劾奏疏。
这些人不敢攻讦皇帝，便把弹劾的矛头，对准了王庭鹤与谢孝方。
以至于成文光不得不庆幸，自己能及时从南方抽身，否则会是和谢孝方一个下场。
此时他分析了一大堆，眼前陆朝文还是不说话，就让成文光心里感到不爽。
“阁老，您是朝中元老，门生故吏遍天下，这件事恐怕还得你来总领！”
听到这话，陆朝文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暗道成文光总算露出了狐狸尾巴。
所谓门生故吏遍天下，那是曾经陆朝文有过的光辉。
在靖平一朝，他这一系的人几乎被连根拔起，如今即便有不少人恢复原职，可也远逊当初势力。
如今朝廷之中，王谢二人自绝僚属，没有一个实力强大的派系。
“成阁老，我老了……这件事，此事情繁复无比，还是得靠你来总领，我从旁协助也就是了！”
陆朝文微笑道：“此事虽难，但若成阁老办妥了，对你也是大有裨益！”
看着眼前笑容和煦的老头儿，成文光暗骂了声“老狐狸”，然后脸上堆满笑容道：“阁老，我毕竟经验浅薄，此等大事……依我看，还是商量着来，如何？”
等了几秒，陆朝文笑了笑，然后说道：“如此也好！”
到了这一步，他二人才各退一步，把事情责任各揽了一半。
接下来，二人便深入分析情况，在此过程中开始制定计划。
而在另一边，在接到圣谕后，张猛便挑选了五十名侍卫。
目光扫向众人，张猛沉声道：“你们现在回去，换上便服，半个时辰后，来此地集合！”
“遵命！”
之前的左右殿前卫，如今已改名为左右禁卫，两卫兵力已扩充至四千人，专门负责皇城宿卫。
张猛为左禁卫指挥使，胡大彪为右禁卫指挥使。
这十天时间，该张猛的左左近卫当职，所以赵延洵才找上了他。
刚才他安排的五十人，乃是负责近身保护赵延洵的，紧接着他又召见了三位百户，让他们将手下人集中起来。
换句话说，这次微服出巡，赵延洵将会有三百五十多名侍卫保护，这里面最起码的都是一级士兵。
侍卫们在准备，而另一头的赵延洵，却正在挑选着衣服。
在他面前，有十多名太监捧着托盘，上面摆放着各式样的衣物。
“这就是朕最普通的衣物？”目光扫向吴轩，赵延洵眼中充满了疑问。
吴轩此刻也懵逼，皇帝的衣服虽多，但不到龙的确不多，眼前这十多套已是仅有的。
“皇上……奴婢确实找不到其他式样了！”吴轩极为惶恐答道。
“这些衣物，是极上等的锦缎裁就，说是有价无市也不为过，绝非一般人可穿着……”
背着手走向书案，赵延洵徐徐道：“朕穿这样的衣物，还算得上是微服？”
“这……”
这可让吴轩犯了难了，在皇帝的衣柜里，他还真找不到一般锦缎做成的衣物。
其实吴轩还是意会错了，赵延洵的意思是说，他要穿最普通的布衣。
“找不到是吧？”
面对质问，吴轩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皇上……确实是没有！”
赵延洵豁然转身，说道：“皇宫里没有，那就去外面找，半个时辰内，给朕置办两件布衣！”
再过半个时辰，侍卫那边差不多也准备好了，离宫的事也就能执行。
“是！”吴轩连忙答话。
“不要大张旗鼓，若是消息走漏，朕绝不轻饶！”
“遵旨！”吴轩极为郑重答话。
不走漏消息，可不只是吴轩一个人的事，还要殿内其他太监保密。
这非常考验吴轩的领导力，如果事情被他办砸了，毫无疑问会影响他的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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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吴轩着急忙慌，派亲信出皇城办差时，延寿宫那边却派了人，来请皇帝过去用午膳。
第808章 皇帝的衣服
第809章 借宿
（今天下班晚，第二章是防盗，可能明天中午才能更正，大家不必等了！）
一般来说，在不是特殊日子的情况下，只有妃嫔才会请赵延洵吃饭。
眼下太后突然叫他过去，很可能事情并不简单。
眼下正好快到午饭的时候，赵延洵也不好拒绝，于是就带着人往延寿宫赶了去。
乾安宫与延寿宫距离较远，赵延洵乘坐辇轿，用了十分多钟才到。
“儿臣叩见母后！”
曹太后亲自将儿子扶起，说道：“洵儿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赵延洵随即起身，然后便在太后引领下，来到了偏厅内坐下。
没一会儿，午膳就陆续传了上来。
如今百姓困苦，所以赵延洵专门下过圣旨，削减了宫里的各项开支。
即便太后这里饮食规格最高，也不过只有八菜一汤，根本比不过南方那些大小豪族。
当然了，作为母亲，太后当然支持儿子事业，所以对削减开支并无意见。
有宫女布菜，吃饭的两个人可以很轻松，于是便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
“昨日云辉媳妇进攻，跟我说你舅舅他身体不好！”
见赵延洵放下筷子，太后接着说道：“说起来，你舅舅也是命苦，一家老小被流放，妻刘氏死于流放途中，他虽活得了一命，却也落下了病根！”
“曹家遭难，可全是因我母子二人！”
赵延洵点了点头，母亲渲染了这么多话，其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母亲说得是！”
眼见皇帝如此懂事，太后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是自己亲儿子，虽然自己是太后之尊，但她却没把握能“挟制”皇帝。
“如今你登基为帝，我母子二人享尽尊荣，可不能忘了他们！”
“母后说得是！”
赵延洵仍是这一句，便让太后心中有些不满，那你倒是给句场面话啊！
“要不……给你舅舅封个侯？他这身子已经垮了，说不定哪天就……”
说到此处，太后忍不住抹了眼泪。
这么多年，曹家确实帮她做了不少事，如今亲哥哥落到这般模样，太后感到心酸也属正常。
“母后，舅舅一家是该封侯，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见太后凝视过来，赵延洵只得解释：“您也知道，跟儿子打天下那批人，到现在全都没封爵位！”
之所以不给那些将领封爵，是因为在赵延洵看来，这些人资历着实潜了些，还需要多加历练。
更何况，让他们全都“饿着”，干活儿才会更卖力些。
“若是贸然分封，怕是会引得朝局不宁！”赵延洵沉声说道。
“皇帝有此疑虑，却也实属正常，倒是母后考虑不周了！”
此时，太后称呼赵延洵为皇帝，已经体现了疏远之意。
“儿子不得不以大局为重，还请母后恕罪！”
眼见赵延洵如此坚决，太后便知多说无益，只得道：“用膳吧，一会儿都凉了！”
赵延洵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曹家如果提升了爵位，很可能会让许多人心里不平衡，那是赵延洵不愿看到的。
接下来，这一顿午膳吃得很沉闷。
午膳结束，太后说自己乏了，赵延洵只得告辞离开。
佛堂内，太后打坐难以静心，最后直接把木鱼都给扔了，吓得外面侍奉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
“皇帝……我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再说赵延洵离了延寿宫，便得知侍卫们已安排就绪，于是赵延洵换上了布衣，直接往从皇宫侧门出了去。
昨日大雪，使得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赵延洵坐着马车，从京城西面出了城，然后沿着官道就走了起来。
虽然说有三百多名侍卫随行，但这些人极为分散，紧跟着马车的不过七八人，其中还包括了亲自驾车的张猛。
“皇上，这是要去哪儿！”
出了城到底去哪儿，赵延洵还真没想过。
短暂思索后，赵延洵便说道：“先往西走个几十里，然后再往偏僻的地方去！”
“是！”
要看百姓的实际生活，自然要到偏远些的地方。
这次虽是微服出宫，但赵延洵也给内阁打了招呼，说自己是去巡视军寨，让他们若遇紧急情况可便宜行事。
在打过招呼后，赵延洵便能在外面多转几天。
马车的赶路速度不快，从中午走到天黑，也不过走出七十多里。
当他们准备找地方歇息时，便发现前面有一处军寨，于是赵延洵便下了马车，带着张猛等几名侍卫走了过去。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军寨，是京畿都司的下属，近期才完成了改编。
在拿下整个天下之后，有数量众多的卫所军投降，改编这些军队着实费了很大功夫。
千户级以上的军官要打乱重新任命，军队的精神风貌要重新塑造，军队的战斗力要提起来……
枢密院报告的是任务推进顺利，但赵延洵从未亲眼见过，如今到了岂能不亲自看看去。
“张猛！”
“臣在！”
“一会儿，你就以钦差的身份，带朕入军寨去看看！”
“是！”
张猛是典型的人狠话不多，这样的人很适合守卫皇城，所以赵延洵仍把他留在身边。
他们这一行人，虽全都未着官服，但出皇宫时他们都带了腰牌。
最关键的是，他们带的是锦衣卫的腰牌。
虽是新成立的部门，但锦衣卫近期办了几次大案，也算是把名声打了出去。
如今谁都知道，锦衣卫乃是皇帝心腹，用他们的身份来检查军寨，也算是恰如其分。
他们离开马车步行，当距离军寨五十米时，里面的人就发现了赵延洵一行。
“什么人？”负责看守大门的小旗官呵斥道。
张猛抬头，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向那小旗官，声音低沉道：“我们是朝廷钦差，让你们千户出来！”
虽然啥都没出示，但张猛本人气场在，还真就震住了那小旗官。
“你等着！”
撂下这三个字，小旗官直接往军寨内跑去，军寨门口重归宁静。
站在张猛身后，赵延洵的注意力，却一直在军寨里面。
可以听到，里面有士兵在进行训练，这在以往卫所军中，可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仅此一项，至少可以断定，这些卫所军是有改变的。
很快，那小旗官带着几名军官出来，为首那人便是千户。
当军寨门被打开，赵延洵低声对张猛道：“一会儿就说，我们在此借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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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紧接着，那千户已经迎了过来，脸上挂满了笑容。
“卑职龙应卫千户马毅，不知上差所属那个衙门，来此处所为何事？”
只见张猛拿出腰牌，扔给前面的马毅后说道：“我们是锦衣卫的人，奉旨办案……要在此地借住一晚！”
第809章 借宿
第810章 卫所军
锦衣卫的腰牌，马毅其实不认识。
但看张猛的气势不像作假，马毅自然信了几分，何况这腰牌看起来也像真的。
对方只是借住一晚，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求，于是马毅欣然同意。
“上差奉旨办差，卑职岂敢怠慢……诸位请！”
于是张猛走在前面，带着身后八人进了军寨。
这里是一个千户所的营区，占地面积着实不小，但里边儿人却少了些。
见此情形，赵延洵忍不住问道：“既是千户所，为何只有百余人？”
见是个年轻人问话，便让马毅心有不爽。
上官在场，那有年轻人说话的份儿？
此刻赵延洵敛去了一切锋芒，看起来就是一普通年轻人，只不过比常人英俊些，所以马毅并未察觉到他的不同。
虽然心里不痛快，但马毅还是答道：“本千户所共有兵卒五百三十九人，这两天领了征粮的差事，有三百多号兄弟去了乡里！”
眼下要用粮的地方很多，比如迁移流民，比如西北用兵，朝廷穷得叮当响，自然要从各地征粮。
当然了，本次征粮只针对富户，以两百亩田产者为基准，低于两百亩的户头不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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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洵又问道：“谁负责征粮，如何征粮？”
见张猛也投来疑问目光，马毅只得答道：“都司下了军令，只让我们听布政使衙门差遣！”
关于调兵征粮这件事，此前兵部有递过折子，赵延洵是有印象的。
他就怕，那批文官为徒省事儿，直接把征粮的事扔给军队。
相对而言，军队行事更为粗暴，很可能会引出大乱来。
赵延洵再无问题，马毅便将心思返回张猛身上。
来到一处营房外，马毅满是歉意道：“上差，本地简陋，您可不要见怪！”
“赶紧派人，把里面收拾一下，换上崭新被褥！”
“是！”
一百百户领命后，立刻就离开去找人了。
看了一眼仍留在原地的马毅，张猛道：“马千户，你忙去吧，我们还有事要商量！”
这一行人，让马毅感到很奇怪。
和这些少接触，貌似也不是坏事，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挺危险。
“那卑职就不打扰了！”
与张猛一道，赵延洵在营区内转悠起来，主要是看此地的防护情况，以及士兵精神面貌和装备。
看了一圈，赵延洵勉强满意。
相较于之前的卫所军，他们都改变着实很大。
夜幕降临，吃饭的时候到了。
“一二一……”
“一二一……”
营房内，听到外面号声，赵延洵走出了房门。
便见校场上，留守的士兵已征集完毕，正在百户带领下往食堂走去。
这在以前的卫所军，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情形。
别说什么官兵一体，士兵们能吃饱饭，就是极为难得之事了。
“立……定！”
脚步声戛然而止，方阵停在了饭堂外。
“皇帝陛下，万岁！”
随着百户一声高呼，现场士兵齐声喊道：“皇帝陛下，万岁！”
从他们的整齐度赵延洵判断，这一仪式已经持续了许久，而非是专门做给他们这些“钦差”看的。
如今天下各都司卫所，都由枢密院统一管理，并在全国推行统一的训练规则。
接下来，士兵陆续进入饭堂，而千户马毅也迎向了赵延洵几人。
“诸位上差，今晚条件简陋，只有米饭咸菜，外加炒鸡蛋和炖猪肉，你们可别嫌弃！”
“嗯！”
张猛应了一声，随即跟着众人进了屋子。
里面摆了十几个大长桌，士兵们已在陆续领取餐食，然后依次进入座位。
而赵延洵一行，被单独安排了一桌，只有他们才额外添了两个菜
“张大人，这里太挤了，卑职旁边找位置去！”
赵延洵这一句，让张猛微微愣住，然后他便点了点头。
对此，马毅也没多说什么，只道是这年轻人不合群。
众人吃了起来，赵延洵则与士兵们坐在一起。
在他面前摆着白米饭，上面还盖着切碎的咸菜，其他士兵们也都是这样吃。
“这位兄弟，平时你们千户，也吃炒鸡蛋和炖肉？”赵延洵问向身旁一人。
“没有，自从有了当今皇上，千户他们就变得跟我们一样了！”
“今天是为了招待你们，才弄了这两个菜！”
赵延洵笑着问道：“我们却能加菜，你们会不会生气？”
见他比较好相处，周边既然逐渐放下了戒心。
“这可比以前好多了，如今至少能吃饱！”
“是啊，大家伙儿都说，当今皇上才是好皇帝，可比之前那位好多了！”
听到这些人夸自己，赵延洵脸上笑容更甚，这便是最底层且最真实的声音。
赵延洵又问道：“平时你们，可要练兵？”
“每天至少练半天，其他时间干活儿！”
地方卫所军，有自己专门的田地，可以自行解决大部分军粮。
以往这些军粮都被贪了，而且底层军官还吃空饷，想方设法向朝廷要钱。
靖难之后，一切军队全部回炉重造，打碎了底下的利益集团，让卫所军又焕发了生机。
“平时都练些什么？”
接下来，赵延洵不停发问，对基层卫所军有了更清楚的了解。
而在另一头，马毅想方设法巴结张猛，然而只换回对方一张冷脸。
一顿饭吃完，士兵们陆续离开，赵延洵一行也返回了营房。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就有军队开始集结，然后便“哼哈”的训练声响起。
赵延洵一行随即起身，出门便看见校场上，士兵们正在大吼着练拳。
“倒也不错！”赵延洵赞了一句。
见到他们出来，千户马毅随即迎上。
只听千户说道：“诸位上差，再有半个时辰才开饭！”
得到赵延洵提前授意，只听张猛道：“我们还有要事，早饭就不吃了，多谢露宿……告辞了！”
“还是吃了再走吧！”
“不必了！”
“现在就走？”
“正是！”
“那卑职送送诸位！”
张猛没有多说，一行人便往军寨大门走去。
送张猛一行出两位军寨，看着他们沿着官道走远，马毅心里石头才算落下。
“大人，这帮人不简单！”
听到手下百户这话，马毅说道：“锦衣卫嘛，皇帝近臣，当然不简单！”
百户接着说道：“大人，刚刚暗哨汇报，跟这些人一块儿来的，至少还有八九十人，撒在我们军营周围！”
一听这话，马毅顿时惊住。
百户又说道：“昨天晚上，这帮锦衣卫的人，还问了咱营里的事，您说这些人……会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
马毅表情严肃，说道：“咱们有枢密院的任命书，与前朝再无瓜葛，如今行的端坐得正，难道还怕他们查？”
“皇上圣明，他们难道还敢胡来？”
百户点了点头，说道：“却也是这么个道理！”
第810章 卫所军
第811章 世道
出了军营，赵延洵一行不过走出三四百米便有马车赶上来接他。
张猛挤走了车夫，再度把赶车的活儿拿下。
“张猛，你出城的时候多谢，其他卫所也如昨日所见？”
张猛答道：“回禀皇上，有的好有的差，但总比原先的要好！”
张猛曾是陇右都司的兵，卫所什么情况他自然清楚。
“关于各都司的情况，枢密院虽有严密监管，但朕总觉得不放心！”
“这次回京后，朕打算派你巡查各地，你意下如何？”
张猛愣了几秒后，答道：“臣听皇上吩咐！”
赵延洵笑了几声，问道：“莫非你还舍不得离开朕？”
这话确实说中了张猛的心思，他确实不大愿意干这些费脑子的差事。
没等张猛回话，赵延洵便接着说道：“这几年，他们领兵在外打了许多硬仗，你却一直守在朕的身边，这也不是个办法，得出去历练，长长见识！”
“臣明白！”
马车徐徐往前，两人接着闲聊起来，并沿着官道往偏僻处赶去。
虽已在这个时代待了三年多，但赵延洵出入的地方，要么是郡府两级的大城，要么是丧尸环绕之之处，要么是军事要冲位置……
这个时代最普通的村镇，他从来没有亲自见过。
那些能在官道旁的村镇，其实已算是相对繁华之处，赵延洵一路看来基本没发现啥问题。
所以，最终赵延洵决定弃掉马车，改步行去偏远乡村。
沿着小道，赵延洵几人往前走了七八里，一路上所见情形果然有了不同。
沿途所遇百姓，相较于居住在官道周边之人，明显消瘦了许多，说是皮包骨头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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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赵延洵停在了一处野地，在他旁边的水沟里，有一具被野狗啃食的尸体。
先前之所见，让他知晓自己所治之天下，老百姓正在受苦受难，但还在他心里接受范围内。
可被啃食过的尸体，却让他受到了极大冲击，亦让他觉得格外痛心。
“找个地方，把人埋了！”
“是！”
紧接着，张猛便招呼随行两人，开始挖坑埋葬尸体。
看着远处还未耕种的田地，赵延洵喃喃道：“眼下是野狗食人，若是粮食短缺，恐怕就是人吃人了！”
没一会儿，尸体便被掩埋完毕，赵延洵一行便继续赶路。
又往前走了四五里，前方山坳出现了几处庄户人家。
“去那边看看！”
几人继续前行，可只隔了几百米，赵延洵就听到了哭嚎声。
很快，他们靠近了最近的茅屋，哭声便是从里面传来的。
这显然是最普通的百姓，赵延洵本想询问他们生活情况。
但眼下这样子，不问都知道这家人过得很惨。
“里面可有人在？”
张猛喊了好几声，里面才有一老妇走出，打满补丁的衣服已经很难称得上衣服。
花白的头发，深陷的眼眶，瘦弱的身体……赵延洵看了只觉得心酸。
他所治理的天下，不只有士大夫官员，还有这些占据绝大多数的百姓。
而眼前这位，虽然已经够惨了，至少有自己的房屋，比那些流民又好出了不少。
想起京城里那些豪门大族，其已占据了十几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却还要干一些作奸犯科的事，把他们抄了也是罪有应得。
老妇虽无识人之明，但仅从赵延洵几人的衣衫，也知道他们定是大人物，即便赵延洵已是找的最寻常的布衣。
“给各位老爷磕头了！”老妇慌忙跪在地上。
“老人家快快请起！”
赵延洵上前想要搀扶，张猛却先了一步，直接把老妇搀扶了起来。
虽然他们表现得很随和，却还是让这老妇人极为害怕，让其战战兢兢不知如何自处。
面带笑容，赵延洵问道：“老人家，家中只有你一个人？为何不见其他人？”
“老爷，两个儿子进山砍柴去了，当家的带着媳妇孙儿在地里！”
点了点头，赵延洵又问道：“一家人都在也是好事，如今日子可还过得去？”
一听这话，老妇人又开始掉眼泪，这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了。
“家中有什么难处，你可以跟我们说，我们是官府派来的，专门为百姓排解困难！”
一听赵延洵是官府来的，老妇当即道：“没……没什么难处！”
这话明显言不由衷，但赵延洵稍稍一想，便知是这老妇不相信官府。
“老人家，有什么难处你只管说，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可信任这东西，又岂是能轻易建立的。
只见老妇突然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大人，小民家真的没粮食了，你再逼就是要我全家的命了！”
这一句话，信息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老人家，我们不是来征粮的！”
好一番劝说，才让这老妇相信了赵延洵的话，但其神色间的担忧害怕却未消失。
此刻，赵延洵已坐在了对方门槛上，这老妇人就坐在他身旁。
“老人家，官府最近征了你们的粮食？”
“是！”
“每家按人头收的，每人交五十斤！”
“是谁来你家收的？”
“王老爷家！”
“那个王老爷？”
“就安溪村的王老爷！”
一听就是本地的地主，赵延洵随即问道：“他家有多少地？”
“数不清，好多田地都是他家的！”
“这位王老爷，一直都是他在收税？”
“是！”
“官府为何不自己来收？”
谁知老妇人反问道：“难道要官老爷来收？”
如今这个时代，县衙直接管辖的只有县城及周围，更远些的地方就只能靠乡贤自治。
像王老爷这的大地主，自然会承担起乡贤的责任。
“那位王老爷住在何处？”
“就在前面！”老妇人给赵延洵指了方向。
“多谢了！”
临走之际，赵延洵便问左右是否带了钱，能帮一点他当然要帮。
几人出门随身没带多少钱，但凑起来也有二十多两，但赵延洵只给老妇人留了三两银子。
倒不是他舍不得，而是他怕给了太多钱，反而会害了这一家人。
三两银子，足够他们渡过这次难关。
只不过，天下受苦百姓何其多，赵延洵又哪来那么多银子去救。
正当他要离开，却见远处飞快跑来一少年，嘴里还高喊着“王婆”。
“老爷，这是我后面一家的大孙子，！”
从赵延洵这里得了好处，王婆已放下了戒心，主动向赵延洵介绍来人。
“大郎，何事？”
瞧了一眼，赵延洵几人，少年明显带有戒心，以至于并未回答王婆的话。
“有话就说，这里没外人！”
有王婆这句话，少年才说道：“王婆，县尊大老爷去王老爷家了！”
第811章 世道
第812章 针锋相对
听到知县来了，王婆脸色顿时大变。
“遭了遭了，怕是又来催粮的了！”王婆急得不行。
只听“大郎”连忙解释：“不是，县尊大老爷说，是来给咱们百姓做主的！”
“大郎，你还小，那些当官儿的来了，肯定不会有好事！”
“哦！”大郎点了点头，他不过才十二三岁，确实是啥都不懂的年纪。
这一幕，看得赵延洵心情复杂。
这天下不知有多少百姓，视官府为盗贼。
“大郎，你带我们去看看那位知县，如何？”赵延洵神色和煦。
“知县？”
见大郎面带疑惑，赵延洵便解释道：“就是你们县尊老爷！”
“大郎，这几位老爷是好人，你带他们去吧！”
“哦！”
在这少年的带领下，赵延洵几人徐徐往村子走去。
没走上两里地，村子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所谓村子，其实就是房屋较多的聚落，其中又以王家宅子占地较大。
王家除了本有的三进院子，还有牲口棚子、柴房和长工所住的草屋。
此刻在王家大门外，聚集了百多号人，其中多数都是本庄人家。
只见王家大门紧闭，门外身着官服的知县，在这里竟吃了闭门羹。
这位知县名叫胡礼贞，年纪约摸三十上下，见到此人给赵延洵最深的印象，便是他那坚毅的目光。
胡礼贞身旁，一名捕头低声道：“大人，要不咱还是回去吧，何苦来受这个罪！”
“受苦？你要是觉得受苦，现在就可以回去！”
“大人您不走，卑职岂敢……”
没等这人说完，便听胡礼贞说道：“你要是不走，那就听我的号令！”
叹了口气，捕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也让其身后的十几名差役，神色满是失望。
看了一样旁边的树影，胡礼贞沉声道：“时辰快到了，准备撞门！”
听到这话，站在人群外看热闹的赵延洵，不由得问起的事情缘由。
这一问才知，这位胡知县赶过来为民做主，哪知王家老爷根本不理他，后者便给了他半个时辰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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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到了姓王的不出来，他就派人翻墙进去拿人。
眼见此人，竟是为百姓要粮食来的，张猛心中敬佩不已，对读书人的看法了也有了改观。
“皇……公子，要不要帮帮他！”
看着前方，赵延洵平静道：“先看看！”
“是！”
就在这时，只听胡礼贞喊话道：“给我冲进去，把人拿出来！”
“大人，真要拿他？”捕头有些迟疑。
“此人的掠取民财，如何不能拿他！”胡礼贞呵斥道。
“可是……”
“你若是不拿他，便是同罪，本官连你一块儿严办！”
“那……卑职辞了这官儿如何？”
王家老爷虽不是一等一的豪绅，但在县里府里都有人脉关系，他一个捕头可不愿招惹。
何况胡礼贞上任知县以来，已得罪了县里府里不少人，傻子才愿跟他一块儿犯傻。
谁知胡礼贞却道：“那你不但和姓王的同罪，还要加一条临阵脱逃之罪，本官绝不会轻饶！”
站在远处，听到胡礼贞口中“虎狼之词”，赵延洵亦不免感到惊讶。
这位胡知县，可是让他开了眼界。
“本官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出了事我一个人担着，绝不会连累你们！”
“但今日若你不听命，本官绝不轻饶你！”
凭着一股狠劲儿，胡礼贞可算是压制了这捕头，后者只能停命办事。
正当他们找来梯子，想要闯进王家抓人时，王家大门打开了。
王老爷带着四名家仆，大大方方走了出来，脸上正带着一缕笑容。
“胡知县，方才在下午睡，家中仆人愚笨，大人来了竟未通禀，让大人久等实在抱歉！”
给出了合理解释后，王庆安笑呵呵问道：“不知县尊此来，所为何事？”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然而胡礼贞不是普通人，只听他当场下令：“拿下！”
他身旁的捕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听命让做事，三下五除二便将王庆安拿下。
对方竟如此不见情面，这让王庆安愤恨无比，当即怒道：“姓胡的，你疯了……凭什么拿我？”
“凭什么？就凭你掠夺民财！”胡礼贞呵斥道。
“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我问你，安溪村附近一百多户人家，是谁让你收的税？”
王庆安当即道：“我那是帮朝廷收的税，历来都是有乡贤代收，然后统一送交官府！”
“本次上谕加征的赋税，土地两百亩以上的才要缴纳，谁让你向百姓收的税？”
王庆安一时间哑住了，这件事虽是他做的不对，但大家伙儿都是这样做的，所以错的也就成了对的。
但问题是，这种事不能摆在台面上说，偏偏胡礼贞不守这个规矩。
而此刻，听了胡礼贞这番话，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片哗然。
“诸位，皇上只让家有两百亩土地的人交税，你们家中都有两百亩地？”
众人议论纷纷，带给了王庆安更大压力，而他的目光则不时往村口方向瞥去。
“王庆安，你私向百姓收取赋税，乃是抗旨……”
听到抗旨两个字，可把王庆安吓坏了，这罪名谁沾上了就得家破人亡。
当今这位皇帝，京城抄了多少勋贵高门，在南方灭了多少世家大族，王庆安都是有所耳闻的。
以至于此刻，王庆安没了刚才反抗的其实。
“县尊，你可别冤枉好人，收税是官府的意思，我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胡礼贞不由冷笑，随即问道：“官府，本官有让你向百姓征税？”
关于征税这件事，本来该由县衙安排，但因胡礼贞的原因，本县乡绅便直接越过了他和府衙对接。
所以，当胡礼贞暗访之后，才知道底下人在悄悄征税，之后才了解到朝廷有让征税。
“有没有？”胡礼贞喝问。
“没……没有！”
“那你所说的官府，又是那个官府？”
“是……”
王庆安本想要说，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玩意儿真胡说不得，得罪了知府麻烦就真大了，到时候不会有人来捞自己。
于是乎，王庆安干脆不说话了，反正现在说得多得多。
“将此人捆起来，带回县衙审问！”
捕头心中叫苦，却只能答道：“是！”
接下来，胡礼贞便命差役进入王家，去将王庆安收出的粮食搬出来。
王庆安被抓，王家老少没了主心骨，也就只能看着官府差役进门搬东西。
人群外，赵延洵看向胡礼贞的眼神满是赞许，夸奖道：“此人，倒是有些手段！”
但真正让他感到难得的是，胡礼贞实打实把百姓放在心头，才甘愿豁出一切为民做主。
当一袋袋粮食被搬出王家，赵延洵的超强感知能力，察觉到远处有人正在赶来。
“府台大人到……”
第812章 针锋相对
第813章 劫了他
赵延洵目光扫向村口，便见七八名名差役在前开道，后方则有十几条壮汉，抬着八张滑竿在行进。
在这并不宽的乡道里，马车轿子难以通行，两人抬的滑竿乃是更适宜通行。
只见最前面的滑竿上，是一长须中年男子，此人身着官服，不怒自威。
而他后方，则是穿着各式华服中老男子，这些人便是附近有名的乡绅。
知府大人亲自赶来，这些地方豪绅自要陪同，同时也可看看胡礼贞的窘态。
而在这些人后方，除了有负责护卫的差役，还跟着几十号男女仆婢，拿着背着挑着各种东西，以供老爷们在外有“家”的感觉。
“他们倒是会享受！”
赵延洵语气低沉，神色间满是阴郁，显示出他的心情不太好。
“我们往后躲躲，别让他们注意到！”
“是！”
虽是一身布衣，但他们几人形象气质摆在这里，很容易让人瞧出端倪。
却见知府一行入场，前面的差役将围观众人分开，让其得以顺利入场。
滑竿落地，知府一甩官袍大袖，怒目走向了胡礼贞。
来到胡礼贞一仗远的位置，高文柏停下了脚步，语气冰冷道：“胡知县，你这是做什么？”
顶头上司怒目而视，却未丝毫影响到胡礼贞情绪，只见他淡定答道：“府台大人，卑职是来查案的！”
“查案？查什么案？”
胡礼贞手指王庆安，说道：“此人假传官府命令，向百姓收取税赋，掠夺民财！”
看了一眼胡礼贞身后，高文柏当即问道：“可有此事？”
“知府大人，小人岂敢假传官府命令，那些粮食……本就是该收的！”
听到这话，胡礼贞当场逼问：“本就是该收，谁让你收的？以何种理由去收？”
有了高文柏到场，王庆安胆子大了不少，当场讥讽道：“你个小小知县，如何知晓府衙郡府之令！”
或许是于王庆安同仇敌忾，跟高文柏过来的乡绅，一个个都笑了起来。
谁知胡礼贞丝毫不惧，厉声喝问道：“依你的意思，是府衙和郡府让你收的税，到底是谁让你收的？”
“是……”
眼看王庆安要上套，高文柏当即开口：“胡知县，此中必有误会，王员外也有功名在身，你岂可如此慢待于他？”
“你们还不赶紧把人放了！”
听到知府大人发话，县衙的差役没有丝毫处置，当即应道：“是！”
谁知胡礼贞霍然转身，呵斥道：“我看谁敢！”
还别说，此人虽只是一小小知县，此刻气势却不是一般的强。
无他，只因胡礼贞堂堂正正，有的难以言喻的浩然之气。
但县衙差役的迟疑，却让高文柏觉得丢了面子，只见他勃然变色道：“还不赶紧放人！”
这个时候，胡礼贞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当即怼向高文柏：“大人莫非是要包庇罪犯？”
站在人群外，眼见胡礼贞如此硬刚，赵延洵不免感到惊讶，他是真没想到小小知县有如此胆色。
赵延洵低声道：“此人脾性，倒是和周承平有些相似！”
周承平如今为左都御史，坐上了言谏官的头把交椅，在大晋官场是一顶一的大员。
入都察院当差这几个月，周承平可一点儿都没闲着，打击了不少贪腐之辈。
“胡礼贞，你放肆！”
“大人如此包庇罪犯，卑职就只能放肆了！”胡礼贞分毫不让。
二人对视，僵持不下，现场噤若寒蝉。
“公子，要不要帮他？”
赵延洵低声道：“不必打草惊蛇！”
此刻在担心打草惊蛇，就说明赵延洵已想着办一次大案。
在京城和南方抄灭了那么多家族，却还是没让下面人长记性，这逼得赵延洵只能继续杀人。
此刻他总算总算理解了，前世那位洪武皇帝的心情，这帮子官绅当真死不足惜。
再说现场中央，两位官员势同水火一语不发时，却听高文柏笑了起来。
“胡知县，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可以翻了天？”
“高府台，这世上总有说理的地方，府衙不行可去布政司，可去巡抚衙门……实在不行，卑职还可去都察院！”
胡礼贞这番话，已不只是在讲“道理”，同样也可说是在威胁高文柏。
事情闹大了，依现当今皇帝的脾气，那是要出大事的……高文柏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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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礼贞有玉石俱焚之意，但高文柏却不想与其斗狠。
“胡知县，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高文柏冷笑道。
没等胡礼贞回答，高文柏又问道：“你如此不顾情面，不守官场规矩，你又可知会得罪多少人？”
“征收赋税，乃是内阁承旨，户部督办之事，乃是我大晋之国策，你为博直命不顾大局，得罪的可不只是我一人！”
“大人，我只问你，朝廷可有叫贫苦百姓交税？”
高文柏并不理会胡礼贞，而是扫向周围说道：“他要一意孤行，自寻绝路，本官有言在先，其他人若不怕死，也可跟着他胡来！”
胡礼贞天不怕，但他手下这些人会害怕，只要镇住了这些人，胡礼贞再厉害也没辙。
“现在本府台下令，放人！”
“不准放！”
可现在，胡礼贞已镇不住手下，毕竟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接下来，胡礼贞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庆安被手下人释放。
站在外围，赵延洵可以清晰感受到，周遭百姓此刻失望的情绪。
他们的失望，是对官府的失望，进而是对朝廷失望，是对他这个皇帝失望。
毫无疑问，赵延洵此刻很生气，但眼下去却不是他出手的时候。
事情处置到这一步，高文柏与胡礼贞已撕破脸皮，此刻他已没心思在此久待。
胡礼贞想把事情闹大，接下来他得联络上司，先把胡礼贞拍死在任上。
冷哼了一声，高文柏甩袖离开，王庆安等乡绅立刻赶去送行。
现场，胡礼贞面如寒霜，此刻的他既愤恨又无力。
没一会儿，高文柏带人离开了，而王庆安等乡绅又返回了现场。
“胡知县，你说你这又是何必，老老实实做官发财，又有什么不好？”
然后胡礼贞根本没理他，而是下令道：“来人，把这些粮食，归还百姓！”
“我看谁敢！”王庆安冷声道。
县衙差役你看我我看你，还真就没一个人有所动作。
他们倒不是怕王庆安，而是怕知府高文柏，谁敢拿一家人性命去赌呢！
“你们不搬，我来！”胡礼贞怒斥道。
“你！”
胡礼贞竟取下官帽，撸起袖子亲自搬了一袋粮食，然后往围观百姓走了去。
只听王庆安冷笑道：“我看谁敢拿！”
只一句话，就让百姓对王庆安避之不及，竟没一个人敢接那梦寐以求的粮食。
“这都是你们的粮食，本官替你们做主，拿回家去！”
王庆安在冷笑，县衙的差役冷眼相视，周边百姓无动于衷……
见此情形，赵延洵都有些心疼这位知县。
“公子，要不要帮帮他？”
“如何帮他？”
“把这王家人揍一顿，臣看他实在来气！”
赵延洵本以为，张猛能想到啥好办法，却不料这厮竟如此直接。
“那好……一会儿你找十几个人，装作匪徒，把王家给劫了！”
跟在赵延洵身边的虽只有张猛几人，但周边却还散布着几百人，想干这种事轻而易举。
“臣领命！”
第813章 劫了他
第814章 怕，也不怕！
胡礼贞落寞的离开了。
村民们不敢接受他递来的粮食，差役们不听从他的命令，王庆安就等着看他笑话。
再待下去也没意义，所以胡礼贞干脆选择离开，此刻他脑海里还回想着王庆安奚落的话。
因为是大清官，胡礼贞本人是步行来的，但此时他却想起了一件事。
“你们老实告诉我，谁将我离衙的消息走漏？”
如果没有通知高文柏，后者怎会即时出现在穷乡僻壤。
不把家贼拿下，要扳倒高文柏根本不现实，所以胡礼贞才会此刻逼问。
见众人不说话，胡礼贞冷笑道：“你们怕高文柏，但你们可知，他们犯的是欺君之罪？”
“皇上旨意，说的是两百亩以上土地之人，才要加征赋税……你们自己想想看，他们这是多大罪！”
“当今皇上，最见不得作奸犯科之人，入主京城后砍头流放了几万人……”
方才是高文柏不讲道理，胡礼贞才毫无办法，但此刻上司已然不在，吓唬这些差役便是手到擒来。
见众人已有惧意，胡礼贞接着说道：“你们若一意听高文柏的话，就成了他的同党，到时候什么下场……你们自己想想看！”
“大人，是周主簿……”捕头扛不住压力，只得实话实说。
不得不说，此刻胡礼贞心中有些悲凉，只因整个县衙都站在他的对立面。
就在这时，他们一行身后传来喧闹声，引得胡礼贞等人回头眺望。
便见远处有人飞奔而来，口中还高呼着“救命”二字。
“大人，就命啊！”
“怎么回事？”胡礼贞停下问道。
“村里遭贼了，您快带人回去抓贼！”
一听有贼，胡礼贞立马担忧百姓安危，随即问道：“有多少贼人？”
“共有六七人，如今正在村里抢掠，老爷怕是被他们踹死了！”
听到是王家遭难，胡礼贞心中虽快意，但作为父母官肯定不能放任贼人猖獗。
“走，抓贼去！”
差役们虽有些不情愿，但胡礼贞都赶前面上了，他们也只能跟着去，毕竟这是他们最本职的差事。
再说村子里，在赵延洵的授意下，十几名侍卫蒙面杀进了王家，直接闹了个鸡飞狗跳。
也不知张猛是有意无意，竟直接把王庆安踹死了，同时还打开了王家库房，把银钱粮食全都散了出去。
当胡礼贞带着人返回时，好好的一个王家已经残破了。
王庆安身死，府上仆婢伤的伤逃的逃，已不见一个“贼人”身影。
“你们可见贼人去了何处？”胡礼贞问草屋内瑟瑟发抖的村民。
“回老爷的话，贼人全逃了！”
“逃哪儿去了？”
“小人不知！”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胡礼贞正安排手下去搜，却见远处走来一布衣青年。
在这青年身后，还跟着一位魁梧汉子，此二人正是赵延洵和张猛。
只看赵延洵二人一眼，胡礼贞便察觉到此二人之不不凡，心中同时诧异起来。
按道理说，在这山野荒僻之地，不该有此等杰出人物。
“县尊，在下有礼了！”
赵延洵一来如此讲礼，虽对方年轻，但也让胡礼贞拱手回礼。
“方才之事，在下全都看在眼里！”
“哦？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县尊想要惩处奸恶，却被上官阻挠，如今因果报应，王家被强人所劫，岂不为大快之事？”
听了赵延洵此言，胡礼贞便答道：“少年人，奸恶要惩处，强人要捉拿，不可混为一谈！”
紧接着，胡礼贞叹了口气，说道：“此二事，本官一件也没办成，愧对这身官服啊！”
赵延洵沉默几息后，说道：“相较于那些贪官污吏，县尊已是皎如明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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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句宽慰，胡礼贞只是笑了笑，心中对赵延洵也多了几分好感。
正当他打算询问赵延洵来历，却听赵延洵又问道：“你开罪了上司，想必尔接下来日子不会好过，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盯着胡礼贞的眼睛，赵延洵沉声问道：“难道你就不怕？”
胡礼贞却不知道，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面试。
“怕，也不怕！”
难道遇到一位能聊天的“朋友”，胡礼贞自然打开了话匣子。
“这话何意？”赵延洵问道。
“上官势大压人，我如大浪行船，如狂风秉烛，安能不惧？”
屏去脸上苦涩，胡礼贞接着数道：“然我辈饱读圣贤之书，屡受国恩之厚，岂能不思爱民报国之志？”
“先贤有云：虽千万人吾往矣！我虽不必先贤，却比旁人多了些勇气，所以也就不怕了！”
听了胡礼贞这番话，赵延洵对胡礼贞更高看了几分。
大道理谁都会讲，身体力行却难如登天，这样的人难得一遇。
“阁下高义，令人敬佩！”赵延洵赞许道。
很显然，胡礼贞这次面试很成功，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
“似阁下这般清正之士，若是被奸人所害，便是朝廷百姓的一大损失！”
赵延洵极为真诚道：“在下家中，在京城颇有些门路，胡知县若需帮忙，可对我直言！”
谁知胡礼贞笑了笑，他只当赵延洵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
“少年人，此事牵涉重大，只怕你家也帮不上忙，还不不要给家中长辈添乱了！”
在胡礼贞看来，高文柏说得没错，他今日之行会让郡府，乃至户部某些人不爽，若让赵延洵掺和进来，只会是害了对方。
所以，胡礼贞拒绝了他的好意。
“若你真想帮我，便要保住心中那颗赤子之心，来日出仕时多为百姓请命！”胡礼贞面带微笑。
赵延洵也笑了笑，既然胡礼贞不开口，那他也就不强求了。
“受教了，那便祝你好运，我也该回去了！”赵延洵微微一笑。
那一瞬间，赵延洵恢复了帝王雄风，让胡礼贞大受震撼。
但下一刻定睛一看，少年还是那个少年，正拱手向自己告辞。
直到赵延洵离开后，胡礼贞才想起忘了对方名号，但此时对方已经走远。
可眼下，他还有正事要办，便也只能留下遗憾了。
另一头，赵延洵与张猛走在山路上，二人一路上都没说话。
终于，赵延洵打破沉默，问道：“让你劫财，可有让你害命？”
张猛很干脆的跪下，而后道：“臣自作主张，与他人无关，请皇上惩处！”
瞥了一眼地上的张猛，赵延洵叹息道：“这样的人，更该有律法要他性命，比直接杀了他更有意义！”
“是！”
“起来吧！”
“是！”
依法治国，让正义得到伸张，才是治国良策。
虽是张猛自作主张，意气用事杀了人，但赵延洵也有放任之过。
所以，责问张猛，其实是赵延洵在反省自己。
只不过，皇帝知错改错，却绝不能认错。
第814章 怕，也不怕！
第815章 己溺己饥
光武元年，二月初五。
连续几天的晴天，伴随着气温逐渐回升，让许多人心里松了口气。
虽说瑞雪兆丰年，可若是进了二月还有大雪，是个人都知道要出大事。
朝廷高官们眉头舒展，见面脸上也多了笑容，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一些。
直到皇帝召见的命令传到，便让官员们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对于新任皇帝，官员们畏惧多过尊敬，哪怕是内阁大臣六部堂官，每次觐见都诚惶诚恐。
皇权至高无上，这本是很正常的情况，只不过多年来文官掣肘皇权，以至于他们忘了最本分的东西。
如今赵延洵重塑皇权，便会让他们觉得极其不适应。
再说赵延洵，经过几天游历，他一路看到了很多事，看够了便回了京城。
这次出行，他的收获很多，偏偏也是这些收获，让他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总结起来便是，官绅串通一气，将百姓往绝路上逼。
乾安宫内，赵延洵正在更换袍服。
“人都到了？”
“回皇上，都在正殿恭候！”
乾安宫正殿内，除谢孝方在南边，余下三位内阁大臣全在，他们后方则是六部堂官躬身侍立。
唯有都御史周承平，此刻全然无所惧，正皱眉思索着手中几个大案。
这几天皇帝出了宫，难保会看到某些龌龊事，这自然让列位大臣忧心。
底下什么样，他们是再清楚不过。
突然被叫来议事，此刻众人难免忐忑。
众人大概等了十几分钟，才听到后殿传来脚步声，于是他们更恭敬了几分。
只见赵延洵身着黄色团龙圆领袍，头戴乌纱翼善冠从左侧屏风走出，阴郁的神色让众人越发惊慌。
坐上龙椅，赵延洵目光扫向了一众高官。
“臣等叩见皇上！”
沉默几息后，赵延洵便说道：“免礼！”
“谢皇上！”
待众人起身后，赵延洵开口道：“这两天，朕读了先贤之书，有几句话不明其意，诸位爱卿可否教我？”
众人一阵沉默后，还是首辅王庭鹤开口道：“不知皇上何处不明？臣等虽愚，亦当勉力为皇上分忧解惑！”
“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是以如是其急也……”
赵延洵目光如炬，沉声问道：“诸卿谁可于朕解惑？”
在场这些人，说是博古通今绝不为过，这么一句当然难不到他们。
问题的关键在于，皇帝此刻说出这句话，其目的是什么？
但有一点众人可以知晓，今天这一关不太好过。
众人都在思索，包括首辅王庭鹤也是如此，唯有周承平走出班列，深深一拜后答道：“回禀皇上，此段出自《孟子离娄下》……”
周承平无私欲，所以他无所畏惧，此刻便能坦然作答。
而那位知县胡礼贞，在赵延洵看来便是小号的周承平。
后者虽官小位低，却一样有有一往无前，舍身成仁之气概。
大殿之内，周承平的声音继续回想。
“其意是说，大禹一想到天下的人有淹在水里的，就觉得仿佛是自己使他们淹在水里一般；后稷一想到天下的人还有挨饿的，就觉得仿佛是自己使他们挨了饿似的，所以才那样急迫！”
说完上面一大段话，周承平接着说道：“皇上代天牧民，以上古圣王为师，乃江山社稷之福，天下万民之幸！”
最后这一句伟光正，在场一众高官当即开启颂圣模式，纷纷为天下百姓感到幸运。
让众人打住之后，赵延洵再度问道：“诸位爱卿，周卿刚才所解，谬否？”
其他人在思索皇帝的意图，成文光却直接站了出来，答道：“皇上，周承平解得切，正是先圣之意！”
赵延洵点了点头，叹道：“先圣教诲，朕当身体力行啊！”
众人垂首聆听圣训，仍在思索赵延洵的意图，以及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朕代天牧民，尔等代朕治民，这己溺己饥的道理，诸位爱卿也当时刻不忘！”
皇帝的教诲，众臣岂敢怠慢，于是纷纷跪地承训。
“臣等谨记！”
铺垫了一大堆，赵延洵神色凛然，问道：“陆阁老，一月加征税赋，此事可已落实？”
王庭鹤负责清查中原各郡土地，这件差事便由陆朝文制定方案。
只听陆朝文答道：“回禀皇上，此事太安二十六年尾制定，随交各地藩司执行，并由户部督促审计！”
听到陆朝文这话，户部尚书王世伟连忙出列，禀告道：“回禀皇上，加征税赋已入库三成，二月之内当能全部征缴完毕！”
王世伟原为河西巡抚，只因他及时归降赵延洵，如今才得到了重用，一跃成了户部尚书。
赵延洵又问道：“粮食征到了，从何处征的粮食，你可知道？”
王世伟连忙答道：“遵皇上的旨意，凡有田地二百亩以上者，加征本次赋税！”
谁知赵延洵反问道：“是吗？”
到底是不是，此刻王世伟不敢胡乱打包票，以至于他愣在了原地。
“这次朕出去巡视，看到了好几起官绅勾结，掠夺民财的情况，你作何解释？”
燃文
赵延洵不会撒谎，王世伟只能跪地请罪。
“户部监督不严，请皇上治罪！”
这时陆朝文也跪地道：“臣亦有罪！”
目光扫向殿内大臣，赵延洵沉声道：“吏者，民之所悬命也……”
“尔等位列中枢，秉政治民，写出的每个字，说出的每句话，都关系到百姓生死！”
情绪酝酿到位，赵延洵一拍桌子，怒斥道：“若尔等时刻以先圣为楷模，时刻将百姓记挂在心中，又如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听到训斥，即便觉得事不关己的人，此刻也惶惶颤栗不安，连忙跪地叩头聆听训示。
作为重打一遍天下的皇帝，再加上有上天之认可，赵延洵的权威无与伦比，他这一怒官员们又如何能不害怕。
“朕不过素衣出去走动，就能看到了好几起，我大晋如此多的府县，此等恶事又有多少？”
赵延洵语气凌厉，众人只觉如大浪行舟，身似浮萍，那还敢为辩解半句。
站起身来，赵延洵徐徐走下御阶，看向身边跪着的一众大臣，而后问道：“己溺己饥，贫苦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们可曾放在心上？”
“皇上，臣等有罪！”
此刻，王世伟已带有哭腔，却不知是真哭还是装哭。
有了他带头，其余官员也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以彰显他们的悔恨和自责。
赵延洵面沉如水，说道：“此事，户部、刑部、大理寺严查，朕等着你们给个交代！”
第815章 己溺己饥
第816章 严查
“臣等领旨！”
正当被点到的三人，发誓一定要严查时，赵延洵接着说道：“此类案件，朕也会让辑事监和锦衣卫暗查……”
“你们可得仔细！”
最后一句，让王世伟几人揪心无比。
如果有遗漏的案件，那就等于说他们不仔细，再眼中些还能安上包庇的罪名。
很显然，如果他们不把差事办漂亮，罢官都是有可能的。
“臣等定不负皇上训示！”
沉默几息后，赵延洵平静道：“如此最好，都起来吧！”
他的神色有了变化，也让大殿内的气氛有了转变，但还是让众人觉得压抑无比。
迈步走上御阶，赵延洵问道：“今年春闱，礼部准备得如何了？”
听到这话，新任礼部尚书潘奇风禀告道：“回禀皇上，贡院上月已准备就绪，且各郡举子多数到京，本月二十会试可如期进行！”
换句话说，今天到会试还有半个月时间。
“要周密安排，不要出了纰漏！”
“是！”
坐回龙椅上，赵延洵接着说道：“朕打算今年，扩大国子监进学范围，凡国内学子只要审查通过，皆可入监进学！”
经过靖难之役，外加赵延洵上次授官，如今国子监挂名不过四百人，真正上学的不过两百余人。
如今赵延洵执政，他对国子监的功能有了新的定位，具体可以类比于理政学堂。
如今他要改革，与士大夫文官矛盾会越来越多，这逼得他要早做准备。
他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才储备，才能在其他人撂挑子时，及时把自己人补上去。
见众人不说话，赵延洵接着说道：“朕打算，将国子监学子规模，增加至两千人！”
一听赵延洵这话，在场众人吓了一跳，这可不是什么小数字。
这时，陆朝文忍不住问道：“皇上，招收如此多人，可有条件限制？”
其他人也都竖起了耳朵听，皇帝整出这么大动静，显然接下来会有大手笔。
“凡有秀才及以上功名，只要通过考试，皆可入学！”
以前唯举人可入国子监就学，若真如赵延洵所说这般，到了秀才就可入国子监，那招生范围未免太大了些。
这时，礼部尚书潘奇风问道：“皇上，招收这么多人，只怕监内师资、场地皆有不足！”
“此事朕已有计划，前理政学堂有百名学子毕业，如今还未授官，可由他们入国子监教学！”
理政学堂培养出的，是赵延洵的自己人，让他们去教书赵延洵信得过。
“皇上，非臣轻视，理政学堂之学子，不过入学一年，圣贤教诲怕是都没读遍……”
没等潘奇风把话说完，赵延洵便道：“他们只负责教数学律法，不教圣贤之书！”
学了这两样，就能成为合格的工具人，担任基层府县官吏毫无问题。
“至于先圣之训，便由礼部酌定教授人选！”
对于赵延洵此番任命，在场除成周二人，其余对此都比较反对，但慑于赵延洵凶威不敢开口。
这些人什么心思赵延洵清楚，反对他的人注定会很多，他就等着谁跳出来。
强军在手，谁跳出来，他就按死谁。
“好了，你们各自办差去，周承平留下！”
“遵旨！”
一众大臣退出了大殿，周承平人躬身侍立。
“周卿，随朕出去走走！”
“是！”
没有让人跟随，赵延洵带着周承平，才前朝大殿间散步。
路上，赵延洵问了些都察院的事，后者一一仔细回答。
“周卿，你在都察院，纠察天下，只怕也难顾周全！”
“这次朕出京，所见所闻触目惊心，百姓之苦实在难以言喻！”
在周承平心中，赵延洵继位一事虽不大光彩，但其爱民之心着实让他敬重，这也是支撑他追随的主要动力。
“皇上所言极是！”
“比如了京畿郡龙应知府高文柏，此人伙同豪绅掠夺民财，简直丧心病狂！”
“他手下知县胡礼贞，品行端正以民为重，却被他打压欺辱，只怕连官儿都要丢了！”
听到这些话，周承平无疑极为愤怒，眼皮底下的事他竟没发现。
“臣失察，请皇上治罪！！”
赵延洵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龙应府的事，你们要严查，要一查到底、府衙、藩司、巡抚乃至六部……”
“无论牵涉到谁，你绝不能姑息，朕会严加治罪，以警天下！”
之前听高文柏的一番话，赵延洵知道其关系网庞大，弄掉一个知县毫无问题。
最新的消息，胡礼贞在县衙已完全被架空，高文柏已在活动关系，罗织罪名罢掉胡礼贞的知县。
燃文
这几天，赵延洵都未干涉，想必事情活动得差不多了，如今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
“臣领旨！”
这一刻，周承平充满了斗志。
有皇帝全力支持，他终于不用纠结各种人事关系，可以放开手大干一场了。
停下脚步，赵延洵微笑着说道：“你去吧！”
“是！”
然后，赵延洵又命人去传了林全，以及锦衣卫指挥使苏楚云。
如今这两个衙门，是赵延洵监视天下的眼睛，这次办案少不得他们出力。
乾安宫内，当这两位特务头子到场后，赵延洵没着急吩咐任务，而是先问了近期各地的情况。
其中最要紧的有两件事，一是西北胡人动向，二是南方谢孝方的差事。
如今西北关外，草原上胡人回迁已成定局，派出的探子还查出了更重要的消息。
胡人回迁，既不是自愿，也不是因为丧尸，而是迫于西方蛮子的压力。
“西方蛮子？”赵延洵反问，这就让他好奇了。
苏楚云点头，答道：“这是胡人贵族交代的，只不过他们层级较低，也不知西方蛮子具体情况！”
随即，赵延洵沉声道：“密切关注，多加打探！”
“遵旨！”
在粮食物资有限的情况下，这些东迁的胡人，必定会向南边动手。
此刻在赵延洵心中，西北局面的重要性又提高了许多。
又问了西北一些事，对其有了更清晰的掌握后，赵延洵便问林全：“胡礼贞那边，是何情况？”
“胡礼贞已被架空，前天连开堂审案都不能，此皆是高文柏在后捣鬼！”
说到这里，林全微微抬头，问道：“皇上……要不将高文柏拿下？”
赵延洵沉声道：“你们只需探查情报，办案有都察院刑部大理寺！”
“是！”
“本次清查春季征赋，辑事监要多加探查，底下作奸犯科有多少，你肯定比朕要清楚，查到了全都报上来！”
虽说辑事监情报网铺得更全，但他们这帮人也不是万能的，所以赵延洵要给他们施压，逼他们尽可能把差事办更好。
“遵旨！”
第816章 严查
第817章 罢官
二月初八，龙应府高会县。
县衙内，知县胡礼贞身着官服，神色之间满是凛然。
从和高文柏正面冲突后，这几天他完全被架空，做事可以说是处处掣肘。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用各种手段收拾了几个大户。
今天，本来他打算再出去转转，却从府衙来了信使，告诉他一会儿知府就到。
所以现在，胡礼贞就只能待在县衙，等高文柏过来两人过招。
大概半个小时后，县衙外传来了动静。
县丞主簿等人都出去迎接，唯有胡礼贞仍坐愿位，整个人丝毫没有动弹。
没一会儿，知府高文柏走了进了，神色之间满是阴郁。
进入大堂，高文柏厉声质问：“胡礼贞，你放肆，上官到来，为何不迎？”
从椅子上起身，胡礼贞平静答道：“高府台，大晋律那一条说了，上官到场务必亲迎？”
“你……”
对此，高文柏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这确实不是法律规定。
冷笑两声，为自己掩盖了尴尬，高文柏从随从手中接过公文，说道：“这是吏部的公文，因你掠夺民财，专横跋扈，本官上奏朝廷后，吏部免去了你的知县之职！”
近期各种变动非常大，只要理由足够充分，只且非赵延洵亲自任命的官员，免掉一个知县不算很难。
当然了，这也得许多人合力才行。
听到高文柏这番话，胡礼贞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给他看！”
县丞从高文柏手中接过公文，然后将其放到了胡礼贞书案上。
仔细看去，胡礼贞双手紧握，眼中有怒火燃烧。
见胡礼贞这幅表情，高文柏心中大感畅快，今日他亲自前来，就是为了眼前一幕。
紧接着，高文柏冷声道：“此人已非知县，好像已不该坐在堂上！”
旁边欣然会意，作势就要上前撵人。
“我自己会走！”胡礼贞怒斥。
虽已被免去知县，但他仍有一股浩然正气，此刻含怒一吼，直接把现场众人镇住。
言罢，胡礼贞一甩袖，然后起身离开了大堂。
看着胡礼贞的背影，高文柏冷笑道：“一会儿随本府回去，臬司衙门的人正等着你！”
按察使司的人在等着，意味着还要追查胡礼贞的罪过，显然高文柏是下了死手。
对于高文柏的狠辣，县衙内众人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没一会儿，胡礼贞收拾好了东西，被高文柏带着离开了县衙。
为了刻意羞辱，高文柏惺惺作态，以可怜他徒步艰难为名，强邀他一同乘坐马车。
“你也三十来岁了，知县任上干了五年，怎还如此不明事理？”
“如今落得这步田地，也是你咎由自取！”
面对奚落，虽然此刻已经丢了官，虽然还将沦为阶下囚，但胡礼贞根本没有服输的想法。
“天日昭昭，你们猖狂不了多久！”胡礼贞怒斥。
冷笑一声，高文柏说道：“你可真是头脑简单，落得现在这步田地，你以为只是我一人之意？”
眼下胡礼贞将被问罪，高文柏的心情还算不错，便起了给胡礼贞上一课的想法。
只听他接着说道：“历来做官，都得攀附上司，拉拢乡贤，组成联盟，利益一致……”
“在任时才能如鱼得水，施政才能面子光烫，如此才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言及于此，高文柏语气变冷，说道：“而你做官，不但没攀好关系，还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大家自然要收拾你！”
“所以你想错了，不是我要打压你，而是官场容不下你！”
高文柏本以为，自己这番话能打击胡礼贞，可后者此刻全然无感。
“高府台，你以为说得多，自己就是对的？”
“天日昭昭，你们会有遭报应的时候！”
眼见胡礼贞如此顽固，高文柏本想嘲笑他迂腐，但看到对方淡定自若的样子，高文柏根本笑不出来。
“带他下去！”高文柏冷冷道。
继续让胡礼贞坐在车上，只会让他感到难受，自然是眼不见为净。
“哈哈哈……”
听着胡礼贞畅快的笑声，高文柏只觉无比刺耳。
从县城到府衙，足足耗费了半天时间，当赶到时太阳已经落山。
可当高文柏踏进府衙，却发现了除了按察使司来了人，连京畿巡抚陈雨山也来了。
除此之外，衙门里还有一位陌生官员，高文柏对其毫无印象。
高文柏连忙迎向陈雨山，问道：“大人，您这是？”
谁知陈雨山根本不看他，而是转过身对那陌生官员，说道：“刘大人，此人便是高文柏！”
陈雨山的介绍，让高文柏感觉到不妙。
正常跟人介绍，都是先称官职后言姓名，那有陈雨山这般直呼姓名，就好像……关系生分一样。
“大人，敢问这位是？”
转过脸来，陈雨山脸上笑容消失，说道：“这位是都察院佥都御史，刘景辉刘大人，专门来查你的事！”
如此年轻的佥都御史？很大可能，是陇右过来的那批人……高文柏暗暗想到。
还别说，这厮脑子确实转的快，很敏锐捕捉到了信息。
来查自己的事？自己犯了什么事？
“你就是高文柏？”
不管对方多么年轻，人家不但品级比自己高，而且与皇帝关系亲厚，绝非是自己可以轻视的。
想到这些，高文柏极为谦卑答道：“是！”
“外面那个就是高会知县胡礼贞？”
“此人是胡礼贞，却已被革职！”
刘景辉瞥了高文柏一眼，随即说道：“没错，他确实已经不是高会知县，而是都察院的监察御史！”
雅文库
听到这话，不止高文柏感到震惊，大堂外的胡礼贞同样如此。
这到底什么情况？一会儿罢官，一会儿又是监察御史。
见陈雨山等人不说话，高文柏直到自己惹上了麻烦，但此刻他还是尽力维持淡定，问道：“大人，您莫非是在说笑？此人才因罪革职，怎又能到都察院去任职？”
“罪？什么罪？有何证据？”
连问三句，刘景辉拿出公文，说道：“这是吏部的最新任命，你要不要看看？”
高文柏刚想去接，却被陈雨山狠狠瞪了一眼，下一刻他便浑身冒冷汗，人家正主都没看他凭啥看去。
冷哼了一声，刘景辉大声道：“胡礼贞，还不赶紧接过任命！”
此刻，胡礼贞感觉像做梦，因为这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实。
从一个知县，到都察院御史，他不但没罢官反而升官了。
走进大堂，从刘景辉手中接过公函，看着那熟悉的吏部大印，胡礼贞顿时热泪盈眶。
朝廷终究还是有正气的，这天下终究是希望的！
大堂内众人各有心思，却听刘景辉肃然道：“春季加征赋税，有人趁机掠夺民财，皇上龙颜大怒，特命三司及户部严查！”
“龙应府该项事宜，由监察御史胡礼贞负责！”
看向胡礼贞，刘景辉脸上难得露出笑容，说道：“胡大人，从现在起，你就是奉旨查案了！”
听到刘景辉最后这一句，高文柏整个人都僵住了，紧接着无尽恐惧萦绕在心。
胡礼贞做知县，就能搞得他焦头烂额，如今让他成了钦差，还有自己的活路？
此刻高文柏总算明白，为何陈雨山态度冷淡，原来这老家伙收到了风声，竟是想要提前做切割。
想着这些，高文柏却听耳边传来胡礼贞的声音。
“高大人，你还好吗？”
下一刻，高文柏急火攻心，竟直接晕了过去。
第817章 罢官
第818章 举子们
当朝廷掀起大案时，天南地北的举子们，也都陆续赶来了京城。
因为丧尸之乱，原本三年一次的会试，从太安二十二年之后，就再也没举行过。
如今大河以南的中原大地，丧尸已基本被肃清，才让各地举子有了入京参试的条件。
尤其是中原各郡的举子，这几年他们饱受丧尸侵袭之苦，一直处于惶惶不安之中，如今更明白这份安宁来之不易。
“当今圣上，武功卓然，扫平乱世，易如反掌……”
“真是我等之幸，苍生之幸！”
京城某处客栈内，当着一众学子们，有年轻人大声宣扬着，自己对皇帝陛下的敬仰。
事实上，举子们年龄多数偏大，所以大多沉稳寡言，很少有少年意气风发之象。
不得不说，此刻开口这人够年轻，仅从外观看绝不超过二十五，已经是年轻有为之事。
所谓人以群分，此刻他这一桌子人，多数都比较年轻。
而其中最年少的，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相较于其他人张狂得志，此人虽少言却更有几分自信。
同桌紧接着有人说道：“是啊，不过半年多时间，皇上就派兵清空了大河以南的怪物，我看最多两三年时间，北方四郡也能平定下来！”
“正是，正是……”
“想起三年前，天降灾祸，生灵涂炭，那时我都以为，这天下没救了……如今看来，恍如隔世啊！”
此刻，不只是年轻学子在说话，年长一些的也在感叹。
三年前末世降临，面对那几乎无解的情况，不止说话这人感到绝望，在场其他人亦是如此。
以至于如今回想起来，仍让他们感到恐惧。
可现在，有赵延洵这位猛人在，总算让这些人安心下来。
举子们聊得越欢，便让小二上了更多酒菜，反让店家赚了更多钱。
考中了举人，手里还真不会缺钱花。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不缺钱，只是只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
真正有实力有门路的举子，绝不会挤在客栈里落脚，不说单独租住院落，最不济也要投靠亲友。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儿，单独租住虽然安静，但也无客栈内这般谈笑快意。
虽是考场上的对手，但只要话匣子一打开，客栈就成了束发志向的好地方。
对这些举子们来说，参加会试除了考取功名，多认识几个朋友扩大交际圈，也是非常重要的任务。
众人有称颂当今皇帝的，有讨论家乡风土人情的，有吟诗作对切磋学问的……
客栈上下热闹无比，可最年轻的那位举子，在吃饱喝足后却直接离场。
“王歆，王歆……”
一路追上楼去，陈鸿青才叫住了离开那人。
“何事？”
“大家一起聊着，你为何独自离去？”
王歆答道：“外面嘈杂，我想回屋去温习！”
“再过几天才考试，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如何能不急呢！”
王歆笑了笑，然后转身继续往里走去。
“鸿青兄，下来喝酒！”
听到楼下的喊话，陈鸿青看了看前方，最终选择跟上了王歆。
陈鸿青可能学问不是最好，但他自忖看人尤其准，这些天交际下来，让他对科考前列者有了估计。
人的才华能力，可在其言谈举止中观察出，而陈鸿青尤其三次此道。
在他看来，王歆才能出众，位列一甲的可能。
当他追上前去，却见王歆已在提笔书写。
迈着轻盈的步伐，陈鸿青进了房门后，王歆发现后也没理会。
走到王歆身旁，陈鸿青仔细一看，才发现情况跟自己所想大相径庭。
这位根本不是在写文章，而是列出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南方豪族，土地清查，赋税征收，安置流民……
每一条后面，还写了相关情况分析，看起来条理分明。
“王贤弟，你这是……”
“自然是温习！”
陈鸿青不由笑道：“这样温习，却是闻所未闻！”
毕竟是乡试杀出来的举人，陈鸿青很快洞悉了王歆的意图。
“这都是近期朝中大事，你的意思是说，本次会试的考题，会与这些事情有关？”
王歆笑了笑，说道：“陈兄机敏，我不及也！”
“那你觉得，皇上会以那一条出题？”
王歆答道：“难说，所以最好是都准备着，如此方可从容答题！”
陈鸿青点头：“长见识了，等会儿回去，我也得准备了！”
通过分析时政热点，然后倒退科考题目，这法子不算多新鲜，但往往容易被忽视。
二人又讨论了一番，才听陈鸿青叹道：“如今新皇登基，虽有扫平乱世之威，却只怕治国亦如掌兵，到时候只怕对百姓不是好事！”
这时王歆说道：“陈兄，这些话，你可不要往外说！”
见王歆表情严肃，陈鸿青悚然一惊，连忙道：“是是是……我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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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想到去年被诛杀的大批官员，还有大批被抄家流放的勋贵大族。
妄议皇帝，这要是传出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见陈鸿青面带惊惧，王歆笑道：“赶紧回去温习，多想想文章之事，最好能打出腹稿来，本次考试才能大有作为，亦不负平生之所学！”
陈鸿青起身，对王歆郑重一拜，说道：“多谢贤弟指教，也祝贤弟金榜题名，独占鳌头！”
王歆连忙答道：“愧不敢当，若能考取三甲，便已是万幸了！”
实打实的说，虽年纪轻轻中举，但相比于那些年长举子，王歆自觉学问还是差了些。
但他却不知道，寒门出身的他，能在十七岁时中举，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当陈鸿青离开，王歆又详细思索起来。
对他而言，分析题目不算什么，顺着皇帝的意思解题应答，才是真正困难的地方。
文章写得再华丽，言之无物也不行。
这就意味着，王歆必须更加全面分析，赵延洵继位前后的各种事，提炼出皇帝陛下的真实想法。
“历朝历代，皆因土地兼并，导致税赋崩溃，朝廷分崩离析！”
“也因土地兼并，贫者无立锥之地，富者田连阡陌……”
“皇上流放勋贵豪族，且由派人清查田亩，想来是为了土地税收改制做准备！”
“作为臣子，我自当顺皇上之意……”
在脑海里，王歆仔细思索着。
同时他另拿了一张纸，开始书写自己的文章。
在陈鸿青面前，王歆表现得很谦虚。
但实际上，王歆少年得志，又岂会没有凌云壮志。
好容易盼到科考重开，王歆自然有独占鳌头的之志。
如今新朝伊始，万象更新，正是大展抱负的时候。
新朝第一位状元，对王歆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第818章 举子们
第819章 射箭
“几位大人，有旨意……此宫门当下不许通行！”
宫门外，侍卫伸手拦下了几名官员。
“为何不许通行？”被拦官员问道。
“这是旨意，诸位还请绕行吧！”
一句旨意，挡住了一切质问，让这些官员只能绕路。
皇宫很大，除了内廷非召不得入，前朝各宫门官员们都可通行，如此也能提高办事效率。
但今天突然不让走了，官员们觉得极其郁闷，如果从皇极门前面绕行，至少得多走十几分钟。
可皇帝旨意最大，谁又能多说什么。
赵延洵下旨封了几处宫门，把皇极殿前大广场隔离出出来，此刻他正在里边儿射箭。
没错，就是射箭！
皇极殿前广场，东西宽有两百多米，勉强能让赵延洵施展身手。
皇极殿是皇权的象征，是无上神圣威严之地，为了免遭人说闲话，赵延洵才让侍卫们封了宫门。
当然了，他倒不是怕人说闲话，只是单存的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皇上有旨，放！”
随着太监一身大吼，广场以东的侍卫们打开了笼子，七八只飞鸟扑腾着翅膀飞出，然后毫无规律四散逃离。
广场西侧，赵延洵身着紫色团龙贴里，头上系着双龙戏珠抹额，正张弓搭箭瞄准远方。
他这一身打扮，妥妥的练武套装，却是难得拿出来穿一次。
两百米外鸟儿飞翔，下一刻赵延洵松掉弓弦，箭矢呼啸向外疾驰。
然而他都没看结果，紧接着又拿起第二支减，依然是快速拉弓射出。
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
越往后，鸟儿们飞得越远，让赵延洵必须要调整角度。
一连七箭，距离两百米外，箭箭命中目标。
“皇上威武！”
广场上的几十名侍卫，把刚才情形全都看在眼里，此刻自然忍不住喝彩。
把手中玄铁弓扔给胡大彪，赵延洵板起脸训斥道：“蠢材，都说了掩人耳目，让他们瞎喊什么？”
“皇上，您这可就冤枉臣了，上午臣就吩咐过，哪知这些蠢材不带脑子！”胡大彪面带委屈。
作为戍卫皇城的右禁卫指挥使，胡大彪自然极得赵延洵信任，此刻被骂更是关系密切的结果。
所以，胡大彪才敢回嘴，否则他就该跪地请罪了。
“皇上您请坐！”大太监吴宏恭迎。
不远处摆了椅子，旁边还有太监捧茶伺候，原本多余点心等物，都被赵延洵撤销了。
正当赵延洵要再射十几箭，宫门外有太监飞快赶来。
官员们不准进入，这些太监们却可以。
“启禀皇上，次辅谢孝方觐见，正在乾安门外等候！”
“再去准备些猎物！”
“遵旨！”
吩咐完这件事，赵延洵才接过吴宏递来的茶杯，说道：“叫他到这里来！”
“遵旨！”
当谢孝方接到旨意，得知让自己去皇极殿时，他心里满是疑惑。
历来单独接见朝臣，就没有到皇极殿的。
难道自己在外两个多月，皇帝又把朝仪给改了？
当谢孝方进入皇极殿广场，他才发现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糟。
皇极殿是什么地方？这里是舞刀弄枪的地方？
荒唐，简直荒唐……
心中虽极度不满，可谢孝方却一句未言，而是恭恭敬敬走到了赵延洵身后。
此刻赵延洵正拉满弓弦，旁边的吴宏立刻适宜谢孝方，提醒他不要打搅皇帝射箭。
这要是前面那两位皇帝，谢孝方那还憋得住脾气，早就犯颜直谏了。
但现在，他还就得把不满藏着。
“嗖”的一声，箭矢呼啸而出，然后谢孝方便看见，前方飞鸟被射中后落下。
果然厉害……谢孝方心中赞了句，下一刻又觉得自己无耻，竟会夸赞此等行为。
而此时，赵延洵拿起了第二支箭。
背对谢孝方，赵延洵盯着前方，问道：“谢卿，差事办得如何了？”
“回禀皇上，经过严查，南方五郡，与宁王谋反有关者，共有八十二家！”
“尊皇上旨意，此八十二家，家中主事者全部斩首，家中族人全部流放西北，家中财产充公！”
西北如今人丁稀少，且条件相对艰苦，正是流放罪犯的好地方。
这些世家大族中人，强取豪夺，鱼肉乡里，草菅人命的事没少干，流放他们一点儿都不冤枉。
南边八十二家，以及京城上百家族，外加西南那些参与谋反的……
被赵延洵砍头的有上千人，而流放西北的有三万多人，这些人成了皇权交替的润滑剂。
再度放出一箭，赵延洵平静道：“也就是说，该结案了！”
然而，旧案未平新案已起。
在返回京畿的路上，谢孝方就听到了，关于清查税赋的事。
对于底下那些脏事儿，谢孝方是再清楚不过，这次大案牵扯到的人，或许不会比剿逆的人少。
抄没家族，流放边地，皇帝这一手，可谓一举两得啊……谢孝方心中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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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自身没有足够的实力，这样玩儿必然死路一条，哪怕皇帝也是如此。
可惜，当今这位皇帝，靠的不是礼法制度上位，自然不会被士大夫用礼法束缚。
哪怕把国家掀个底朝天，只怕这位的皇位也稳如泰山，除非他手下的军队死绝了。
“回禀皇上，是该结案了！”
赵延洵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射箭，紧接着把弓扔给了胡大彪。
转过身来，赵延洵笑着说道：“这几个月你辛苦了，先回府歇两天，到时候朕会派差给你！”
一听这话，谢孝方差点儿没晕过去，还要给自己派差？
去南方审案，让谢孝方名声已经臭了，他现在只求安然致仕，回乡躲起来避祸。
但如今看来，皇帝还不打算放过自己。
一想起王庭鹤现在干的活儿，谢孝方就觉得头疼，自己不会被安排这差事吧？
相较于审案，清查土地触碰着所有士大夫的神经，其中难处可高出了天际。
即便谢孝方远在南方，也知晓弹劾王庭鹤的折子，比弹劾自己的都多。
要是以往，这么多弹劾奏折，皇帝基本没可能顶得住，好在当今这位完全无视了。
“多谢皇上爱护，臣告退！”
“去吧！”赵延洵笑容越发和煦。
看着谢孝方离去的背影，只想要不得不承认，这种老臣用起来确实顺手。
门生故吏遍天下，做起事来办法就多，只要给足支持和压力，他们就能把差事办得很妥帖。
比如王庭鹤，在这两个月时间里，他所带领的官吏们，已完成了京畿半郡的土地清查。
“吴宏！”
“奴婢在！”
“一会儿派人，去给谢家送些赏赐，就说朕犒劳他的！”
“奴婢遵旨！”
搓了搓手，赵延洵说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把这里收拾一番，打开宫门让官员们通行！”
胡大彪当即答道：“遵旨！”
“朕也该去看看乖女儿了！”
第819章 射箭
第820章 求情
在正月十三，黄蓉蓉给赵延洵诞下了一个女儿，起名为赵灵毓。
儿子已经有两个，对这个唯一的女儿，赵延洵更多了些爱护，只要有时间就会去看看。
当赵延洵收拾好，往蓉贵妃所居承庆宫赶去时，有一身着命妇蟒袍的女子，在太监引导下来到了延寿宫外。
延寿门外，老嬷嬷态度和煦，迎下了台阶。
“少夫人，太后在里面等着你呢！”
迈步往里走着，这女子同时说道：“三娘，如今你在太后处当差，可不比在伯府！”
“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这女子，便是曹云辉的正妻，陶阳伯府少夫人柳氏。
“老奴明白！”
跟着老嬷嬷一起，柳氏迈步走进了宫门。
近期，柳氏经常到延寿宫请安，博得了太后的欢心。
进入了延寿宫正殿，见太后不在此处，柳氏一脸疑惑看向了老嬷嬷。
“惠嫔娘娘，送了盆白玉兰过来，太后正在后殿观赏！”
“夫人请随老奴往后殿！”
跟着老嬷嬷一道，柳氏一同进了厚殿，果然听见有人谈笑。
新入宫的四个女人，其中三个只封了美人，处于后宫尊位中最低位阶。
唯张凤秀被封了嫔位，与侯诗筠周兰芷二人相同，只因太后对她青眼有加。
进了延寿宫后殿小院内，只见中间太后正拿着剪刀，给盆中植物修剪叶片，张凤秀面带微笑侍奉在侧。
“太后高见，如此修剪，这花又平添了三分姿色！”
“臣妾叩见太后，叩见惠嫔娘娘！”柳氏大礼参拜。
太后微微转过身，看了一眼地上的柳氏，随即说道：“云辉媳妇来了，起来吧！”
“快快免礼！”张凤秀亲自上前搀扶。
靠近太后，柳氏面带微笑，说道：“娘娘真是好雅兴！”
“什么雅兴，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太后转过身说道。
实际上，柳氏这次入宫，不单是给太后请安来的。
见她面带忧色，太后随即问道：“云辉欺负你了？”
柳氏答道：“夫君对臣妾极好！”
“那你为何面有忧色？”
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凤秀，柳氏说道：“如今伯府……确实遇上了些麻烦！”
“什么麻烦？”太后直接问道，没有回避张凤秀的意思。
“前些时间，朝廷征收税赋，伯府的几个田庄，威逼佃户交了粮食，如今被官府查到了！”
一听这话，太后脸色便是一沉，说道：“威逼佃户交粮，你们也做得出来！”
人家辛辛苦苦给田庄做活儿，好不容易收成了，只能拿勉强糊口的粮食。
让这些佃户交粮，无疑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柳氏连忙跪下，说道：“太后，都是田庄管事自作主张，伯府也被他们瞒住了！”
本来想给曹家争个侯爵，可这些人净给自己添麻烦，让太后此刻心里很冒火。
当然了，也仅仅是冒火而已，曹家毕竟还是她的骨肉至亲。
“既然是被欺瞒，无非落个不察之过，算不得什么大事！”
然而柳氏却哭诉道：“太后，被抓的几个田庄管事，为脱罪胡乱攀扯，说是伯府让他们胡来，如今刑部的人已派人去了庄子！”
曹家害怕刑部的人去庄子上查，意味着这件事确实是他们授意，很有可能征粮时还有人去了庄上。
“蠢材，都是些蠢材！”
听到太后的喝骂声，柳氏答道：“以往朝廷不征田庄之税，乍然收取伯府应对失措，才让底下人欺上瞒下……”
柳氏虽说得动容，但太后也不是吃素的，大概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求太后垂怜，救救曹家！”
见此一幕，太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是这点“小事”，就把曹家吓成了这个样子，足可见自己那儿子是何等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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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于此，太后也不得承认，儿子确实够狠。
在京城、西南和南方同时开刀，斩首上千流放数完，几百个家族灰飞烟灭，皇帝行事手段着实酷烈，曹家惊恐也属正常。
微微转过头，太后目光扫向张凤秀，问道：“你们张家，本次征税可有纰漏？”
“回太后，臣妾身居宫内，不知外边情形！”
但在张凤秀心中，已对此有了警觉，回去后她便会派人回娘家询问，家中是否有不法之事。
曹家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都为这事儿惊慌失措，她张家真要犯了事，那不得死路一条？
只见柳氏抬起头，声音颤抖道：“太后，父亲风烛残年，臣妾离家特意叮嘱，要给曹家求个活路！”
叹了口气，太后说道：“来人，去请皇帝过来！”
“是！”
待那太监离去，太后无奈道：“你们呐，从来不让我省心！”
…………
承庆宫内，赵延洵坐在婴儿床旁，他的宝贝闺女已睡着了。
个把月大的孩子，正是嗜睡的时候。
回过头，看向身旁的黄蓉蓉，赵延洵笑着问道：“爱妃，看你这样子，莫非遇到了不高兴的事？”
“皇上明鉴，臣妾确实不高兴！”
“谁让你不高兴了？说出来，朕帮你教训他！”
听到这话，黄蓉蓉直勾勾盯着赵延洵，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你道意思是，朕让你不高兴了？”
“嗯！”
黄蓉蓉郑重点头，看得赵延洵不由想笑。
“那你说说，朕如何惹你生气了？”
“以前皇上进了宫，都对臣妾关怀备至，如今却……”
接下来的话黄蓉蓉没说，显然自己也不太好意思。
赵延洵是真没想到，这傻妞还要跟女儿争宠。
“好好好，就算是我错了，今晚朕在你这里歇，如何？”
听到这话，黄蓉蓉脸上愁容散去，喜笑颜开道：“臣妾可不稀罕！”
赵延洵随即道：“那好，今晚我去皇后那边！”
“皇上……”
没等黄蓉蓉把话说完，只见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
“启禀皇上，太后请您去延寿宫一趟！”
将一旁的黄蓉蓉揽入怀中，赵延洵问道：“所为何事？”
“奴婢不知，太后只吩咐奴婢过来传话！”
“知道了，你回去回话，就说朕马上过去！”
“遵旨！”
待这太监离开，赵延洵对黄蓉蓉说道：“太后叫朕过去，你要不要一起去？”
黄蓉蓉当然不想去，延寿宫让她感到压抑，而且还容易遇见张凤秀。
“皇上，臣妾还得看着孩子，就不去了吧？”
赵延洵不由笑了起来，暗赞黄蓉蓉这个借口找得不错。
“那好，朕一会儿再来看你！”
听到皇帝要回来，黄蓉蓉悬着的心顿时落地，遂又喜笑颜开道：“臣妾等着皇上！”
于是，赵延洵也没多加逗留，除了承庆宫便往延寿宫赶去。
第820章 求情
第821章 矛盾
“皇帝心情如何？”
“回禀太后，皇上心情大佳！”
点了点头，太后目光扫向张凤秀，说道：“你去外面迎迎！”
“是！”
领命之后，张凤秀走出了大殿。
此刻她心中不由感慨，求情还要先问问皇帝心情，这太后做得也真够憋屈。
张凤秀来到宫门出，足足等了十分钟，赵延洵才带着几名太监来到此处。
“臣妾叩见皇上！”
赵延洵心情不错，笑着说道：“爱妃免礼！”
“谢皇上！”
一边往宫门内走着，赵延洵同时问道：“母后叫朕过来，所为何事？”
张凤秀柔声道：“臣妾不知，皇上进去不就知道了！”
她如果提前说了，打断了太后计划，那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
赵延洵平静道：“连你也不老实了！”
这话听得张凤秀心头一颤，若是让皇帝心里有个隔阂，那麻烦可就更大了。
一时间，张凤秀五内如焚，脑袋都急得快炸了。
“皇上，臣妾……”
张凤秀正要解释，赵延洵却止住她：“行了，你有自己的难处，朕知道！”
这一番话，让张凤秀安了心。
而她心情起伏之间，也对赵延洵多了几分爱慕，这样善解人意的男人谁不爱呢！
“谢皇上！”张凤秀眼角含泪，一一半是演一半真心。
二人进了大殿，在张凤秀的引导下，赵延洵一路进了后殿小花园。
见太后正拿着剪刀修枝叶，赵延洵笑道：“母后真是闲情逸致，令儿子好生羡慕！”
转过身，将剪刀递给一旁宫女，太后面带微笑道：“我听说……你把皇极殿各宫门封了，在里面舞刀弄剑，你也是好兴致嘛！”
这样做确实不大妥当，赵延洵以为叫自己过来是问此事，当即陪笑道：“儿子不过是随便耍耍，让母后见笑了！”
这时，太后已经坐到了椅子上，自有宫女奉上热茶。
“你也坐吧！”太后平静道。
“是！”
然后，赵延洵坐到了太后旁边，中间只隔着一张小茶几。
此时又有宫女端来茶杯，却被张凤秀半路给劫下，将其亲手递向了赵延洵。
“皇上，您喝茶！”
赵延洵正接过茶杯，一旁太后跟着开口：“洵儿，宫里面关起门来舞刀弄剑，这其实无伤大雅！”
“是！”
“但母后觉得，宫外面的事，还是要把握好分寸！”
宫外的事情？还要把握好分寸，什么意思？
如果说自己舞刀弄剑的事，赵延洵还觉得没啥大不了的，可说宫外之事却触碰到他都敏感神经。
放下茶杯，赵延洵平静道：“请母后教诲！”
“自你入主基层，执掌国政以来，覆灭了多少豪门大族？”
“有些人是该杀，可有些人却不能滥杀，如今你在外面凶名赫赫，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太后也格外慎重，因为她也很清楚，谈这种事很敏感。
此刻，赵延洵只淡淡道：“让母后忧心了！”
“我知道，你心中自有计较，所以母后平日并未多言！”
此刻赵延洵没有说话，只是从新端起了茶杯，掀起杯盖拨弄的茶叶。
皇帝神色变化，直接影响到小花园的气氛，让张凤秀等人感到了一丝压抑。
当然了，作为赵延洵生母，当朝太后，曹妙音肯定是不怕的。
“如今有件事，母后却要请你帮忙！”
泯了一口茶，赵延洵便问道：“母后所为何事？”
“朝廷正在清查税赋，陶阳伯府底下的庄头，平日里骄横跋扈惯了，竟瞒着伯府，让佃户们缴了粮食……此事如今已被刑部盯上！”
见赵延洵神色平静，太后虽把不准他的心思，但还是接着说道：“其中有些误会，母后的意思是，可否将其大事化小！”
放下茶杯，赵延洵理了理衣袖，说道：“若是舅舅被人欺瞒，刑部自会还他清白，母后又何必如此担忧！”
“洵儿，这种事那说得清，你可得帮你舅舅，不能让刑部冤枉了好人！”
实打实的说，这件事赵延洵很为难。
通过全面清查赋税，赵延洵是要杀人立威，通过这一波再次打击地方大族，让他们在新朝习惯夹起尾巴做人。
如此一来，往后推行新政，这些人即便务必反对，也得先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改革要成功，哪能不死人呢？
如今查到陶阳伯府，若是赵延洵徇私情，可能使他无法取信于天下人。
“母后……此事朕很为难！”
听到这一句话，太后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求他帮忙就被拒绝，要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
“洵儿，你就别跟母后说笑了，不过你一句话的事，又有什么可为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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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赵延洵沉默，太后只得接着说道：“之前让给你舅舅封侯，你说为了大局没封，母后理解你的难处！”
“如今曹家被查，若是真按律处置，岂不是要让曹家削爵？”
“那可是母后的亲大哥，为了你差点儿丢了性命的亲舅舅！”太后目光直勾勾盯着赵延洵。
这些话，听得赵延洵心中掀起了波澜，他也并非是六亲不认之人。
但还是那句话，这件事让他很为难。
“若是真要查上曹家，依你舅舅的身子骨，怕是当场就得一命呜呼！”
“洵儿，若你舅舅因此而是，你又如何面对天下人？难道要让万千黎庶知道，他们的皇帝是刻薄寡恩之人！”
这句话，却是点醒了赵延洵。
此刻在他心中，冒出了“过犹不及”这个词。
他是要铁面无私，是要铁血改革，但绝不能让黎民百姓已觉得，自己是冷酷无情刻薄寡恩之人。
沉默几息后，赵延洵沉声道：“母后，曹家之事，朕会降旨，以其功抵过！”
这句话的意思是，依然会严查曹家，但不会对他们进行处罚。
而这也是说得通的，毕竟曹家确实立下了大功，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封侯。
如此一来，既体现了赵延洵铁面无私，又保住了他的人情味儿。
但以功抵过也意味着，曹家基本没了封侯的希望，毕竟功劳已经用过了。
对于这个结果，太后当然很不满意。
“洵儿，当年你父皇在世，哪怕艰难如斯，也没让母后如此委屈过，难道你……”
“母后，如今朝廷入不敷出，朝不保夕，内忧外患俱在……”
自己说话被打断，且赵延洵如此不通人情，太后不由大怒：“莫非……你当真半分不念母子之情？”
“儿子也是身不由己……”赵延洵十分无奈。
“皇帝……”太后怒斥。
“母后……”
一个怒目，一个冷眼，现场气氛顿时凝固。
而在场旁观之人，早就全部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惊恐万分。
第821章 矛盾
第822章 玉芙宫言
小花园内，一片死寂。
事情走到这一步，是赵延洵不愿看到的。
如今这世界，最大的罪名莫非对君上不忠，对父母不孝。
作为皇帝，没有君上可尽忠，那最大的罪名便是“不孝”。
孝是当下主流意识形态，即便赵延洵弄了各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来证明自己的神圣性，也愿担起这样的罪名。
于是他连忙起身，来到太后面前恭敬跪下，而后叩头道：“儿臣失言，请母后息怒！”
事情走向失控，也是太后不愿看到的。
沉默了几息，努力压制了怒火，太后才开口道：“皇帝……你当真不愿网开一面？”
几息后，赵延洵郑重开口：“母后……儿臣已经网开一面了！”
太后冷笑了几声，说道：“我明白了……你走吧，往后不必到这里了！”
此刻，太后无疑极为伤心。
她理解不了赵延洵所谓的大局，她只怨自己养出个不孝的儿子，只恨自己绵薄无力救不了娘家人。
听到往后不必再来延寿宫，赵延洵当下就急了，这不真就给自己安了个“不孝”的罪名。
“母后，儿臣……”
没等赵延洵把话说完，太后当即怒斥：“出去！”
作为曾经的宫斗大人，太后原也是果决之人，此刻行事自然毫无拖泥带水。
“母后……”
“你不走，我走！”太后当即起身。
这要是让太后出走，那事情岂不闹得更大？
如今春闱在即，全国各地的举子都在，要是让他们看了笑话，那可就亏大了。
可此时，若是直接改口，赵延洵又感到憋屈。
于是他只能叩头道：“母后息怒，儿臣告退！”
于是乎，赵延洵从地上起身，慢慢退出了小花园。
“竖子……竖子……”
太后骂皇帝“竖子”，在场其他人只盼望自己没长耳朵，听到这些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太后……”
跪在地上，张凤秀正想要说话，却听太后怒斥：“滚……全都滚出去！”
太后盛怒之下，没有人敢在此处多待，于是众人叩头之后纷纷退了出去。
走出正殿大门，张凤秀顿时停下脚步，对一同退出的十几名宫女道：“刚才发生的事，谁要是传出去半个字，你们……全都得死！”
目光扫向众人，张凤秀冷声问道：“听明白没有？”
“奴婢明白，绝不会乱说话！”
张凤秀随即道：“各自做事去！”
“是！”
待众人退下，张凤秀才带着自己的宫女，往延寿门外走了去。
走出宫门，张凤秀露出一缕笑意。
太后与皇帝不合，她如果能从中妥善调和，她在后宫的地位将大为提升。
延寿宫内，柳氏跪在太后面前。
“都因臣妾之过，以至太后与皇上不睦，请太后治罪！”
刚才柳氏虽不在现场，可小花园内的事她都听到了，此刻自然万分惶恐不安。
太后确实很生气，却不会把火向曹家撒。
“不关你事，回去告诉你父亲，就说当妹妹的没本事，帮不了他！”
柳氏连忙说道：“皇上准曹家以功抵过，太后已经帮到了曹家，万不可如此说！”
太后叹了口气，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一句话都没说。
“去吧！”
“是！”
另一头，赵延洵出了延寿宫，黑着脸走在宫墙内。
他的脸色难看，沿途所遇之人无不颤栗，跟着其身后的吴宏尤其如此。
乾安宫总管的身份虽然风光，但也时刻体会着伴君如伴虎，吴宏是痛并快乐着。
也不知有意无意，赵延洵来到了玉芙宫外。
感受着里面的安宁，赵延洵走进了玉芙门。
“叩见皇上！”
“叩见皇上！”
皇帝突然造访，让里面的宫女极为慌张，一个个略显慌乱行礼。
“免礼，贵妃在何处？”
“回禀皇上，娘娘在偏殿内！”
“嗯！”
进了玉芙宫正殿，此刻林静玉已迎了出来。
“刚才蓉蓉来了一趟，说皇上一会儿会去她哪儿，为何又来了臣妾这里？”
说这话时，林静玉也在观察赵延洵脸色。
“一会儿再过去！”
看这垮下来的脸色，肯定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于是林静玉将赵延洵迎进了偏殿。
“你们都下去！”
“是！”
听到这话，几名宫女全都退出，房间内只剩男女二人，以及摇篮内睡着的孩子。
“皇上有心事？”
见孩子睡下，赵延洵也没了逗弄的心思，直接躺到了一旁的榻上。
闭着眼睛，会想着刚才延寿宫内发生的事，赵延洵叹息道：“爱妃，做皇帝太难了！”
坐到赵延洵身边，林静玉无奈道：“那个位置，担着天下，又怎会不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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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闭着眼睛，感受着身旁的芳香，赵延洵接着说道：“朝廷是公器，朕为天子，自然要以天下为重，这难道有错？”
见赵延洵这个样子，林静玉感到心疼的同时，问道：“谁能把皇上逼到这步田地？”
“曹家被查，母后让我徇私枉法，放过曹家一马！”
“曹家所犯何事？”
“不缴赋税，不遵国策，被刑部给查了！”
沉默几息后，林静玉又问道：“和母后闹别扭了？”
“岂止是闹别扭，都吵起来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确实让林静玉没想到。
“无论皇上是否愿意，接下来都得让母后消气，否则只怕有损皇上圣德！”
睁开眼，赵延洵与林静玉对视，说道：“这些道理，我如何又不知晓！”
“只是这次，着实伤了母后的心，刚才我是被撵出延寿宫的！”
“这……”林静玉满脸无奈，情况比她想象要糟。
沉默几息后，林静玉试探着说道：“要不……皇上饶了曹家？”
听到这话，赵延洵直接转过身，背对着躺在榻上。
“说到底，曹家对母后有大恩，皇上对曹家开刀……只怕不止母后生气，外面那些人也会觉得，皇上是心冷意冷之人！”
回过头，赵延洵阴沉着脸问道；“你的意思是，朕做错了！”
要是旁人，一定会被吓住，但林静玉却展颜一笑，说道：“臣妾可不敢有此意，这不是为了开解皇上！”
冷哼一声，赵延洵又转过头去。
也只有在林静玉处，他才会卸下一切伪装，表现自己的真实情感。
思索一番后，林静玉又开口道：“要不……折个中？”
“如何折中？”
“朝廷除了刑部，还可让其他衙门去查，比如……皇上手下的辑事监！”
让辑事监去查，也就不存在徇私枉法的情况，因为这就不是一般的司法程序。
“这……”赵延洵豁然坐起，神色间有些犹豫。
端起一旁的茶杯，林静玉递向赵延洵道：“皇上啊，你要知道，太后要是不高兴，事情可就大了！”
结果茶杯，赵延洵叹了口气：“再等等吧！”
第822章 玉芙宫言
第823章 伯府
（第二章会是防盗，更新可能比较晚，大家不必等了！）
一顶轿子，被抬进了陶阳伯府。
过了垂花门，轿子这次才落在，着急忙慌的曹云辉，得到禀告后来到了轿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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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退下人，曹云辉亲自上前掀开轿帘。
“夫人，如何？”
柳氏出了轿子，看向左右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曹云辉一拍脑门，他却是太着急了。
“进去说！”
于是夫妻二人离开前院，直接来到了内宅书房。
屏退所有丫鬟，在曹云辉期待目光下，柳氏说道：“皇上没答应赦免咱家！”
“什么？姑姑她没求情？”曹云辉不敢置信。
“太后把皇上叫来，把咱家的事情说了，让皇上赦免咱家，皇上并未同意！”
“太后多番请求，皇上仍旧没松口，最后太后和皇上吵了起来……”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柳氏面露惊恐道：“当时我在一旁偏殿，听到两位至尊吵起来，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说完这些，柳氏目光扫向丈夫，却见曹云辉神色间满是愤懑。
“啪”的一声，曹云辉拍了桌子，怒道：“他也未免太绝情了！”
“当初，若不是我带消息去陇右，他能骑兵入关？他能挡得了皇帝？”
听到丈夫这“大逆不道”之言，柳氏被吓得半死，连忙冲向曹云辉并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疯了！”柳氏低声怒斥。
“你想把全家人都害死？”
奋力推开妻子，曹云辉神色凶恶喘了几口粗气，说道：“他不就是想让我们死？那我还怕什么？”
“我们曹家，为他当皇帝出了多少力？死了多少人？他竟半点儿不念旧情，他敢做我还说不得？”
听到这话，柳氏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当场把曹云辉打懵了。
在这个三纲五常为铁律的时代，妻子打丈夫是“大逆不道”之事。
为了曹家安危，情急之下柳氏打了这一耳光，打完她自己也是懵的。
“夫君，妾身该死！妾身该死！”
“你……”
看着跪地请罪的妻子，大怒的曹云辉其实要打，可扬起的手终究没落下去。
颓然坐下，曹云辉无奈道：“你起来吧！”
曹家被流放，一家老小死了不少。
曹云辉的娘死在流放之路，曹嘉盛虽保得一命，却也因此留下了病根。
在此过程中，全由柳氏悉心照料，这样的患难之妻，且是为了曹家才动的手，曹云辉又如何能动手打她。
“连我都念着旧情，难道当了皇帝，就成了六亲不认之人？”
“当初薛林两家都能赦免，为何曹家就不能？”
跪在地上，柳氏爬上前拉住曹云辉衣摆，哭诉道：“夫君，不要再说了！”
“让人听见，我家将有大祸！”
“若是此案严查，我家被削了爵，那和死又有何分别？”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声音：“大爷，伯爷叫您和少夫人过去！”
外面突然有人，让曹云辉悚然一惊，刚才还说不怕对话穿出去，但眼下已经担忧起来。
好在来人是家中老人，让他面前可以放心。
“知道了，告诉我爹，我们马上过去！”
待那人退下，曹云辉揉了揉自己的脸上，满是疑惑道：“我爹好好养着，为何这节骨眼上叫咱们过去？”
曹嘉盛身体极为不好，赵延洵之前用系统给他诊治过，可惜是器官不可逆坏死，系统给出的报价超出了兑换上限。
换句话说，曹云辉的病赵延洵也治不了，所以他只能在家“疗养”。
正因为他身体不好，所以伯府上下全由曹云辉做主，大小事务曹嘉盛都未过问。
所以，现在曹嘉盛突然喊他俩过去，事情就显得不同寻常。
柳氏短暂思索，答道：“莫非，父亲他听到了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商议不出个结果，二人没有多耽搁，直接往曹嘉盛疗养的小院赶去。
进了院门，就能闻到浓烈的草药味儿，进了屋子味道变得更重。
此刻，曹嘉盛坐在椅子上，身上盖着的锦被，旁边还摆放着火炉。
相比于从前，此刻的曹嘉盛面无血色，而且瘦得已经脱了相，说是人其实更像是活死人。
“爹！”
曹云辉唤了一声，让椅子上的曹嘉盛睁了眼。
“家里出事儿了？”
“没……没有！”
“逆子，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曹嘉盛怒斥。
此刻他已是大怒，胸膛此刻起伏不定，仿佛随时都可能一口气上不来。
“爹，您息怒！”
曹嘉盛接着呵斥：“还不赶紧说实话！”
曹云辉是真怕把老爹气死，于是就把家中所遇之事讲出。
“逆子，你竟敢不遵国策！”
“爹，以往都是如此，哪知今年朝廷会较真！”曹云辉极为委屈。
曹嘉盛本想痛骂，但这种事他也觉得无可避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听说，你还让媳妇进了宫？”说这话时，曹嘉盛的目光扫向了柳氏。
“儿子让她去求了姑母！”
谁知曹云辉这话刚说完，曹嘉盛接着怒斥：“你糊涂！”
“这种事情，即便查上我曹家，依着咱家此前的功劳，也能脱罪！”
“你去求你姑母，反而把事情闹大了，这不是逼着皇上做决定？皇帝也是能逼迫的？”
说完这一大段话，曹嘉盛连续喘了几口大气，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儿子。
而此刻，曹云辉确实受到了震动，他根本没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
沉默了好一会儿，曹云辉才说道：“爹你说得没错，皇帝不收胁迫，所以他和姑母吵了起来，最终不欢而散！”
一听果真是此结果，曹嘉盛叹了口气，看起来更苍老了许多。
“爹知道，你是想让曹家再进一步，所以才会如此行事！”
听到老爹理解自己，曹云辉顿时心中大慰，这段时间全靠他一个人撑着。
可紧接着，曹嘉盛又说道：“我们家遭遇了那么多危险苦难，难道你还没看明白……平安顺遂才最要紧？”
“什么封侯，光耀门楣，都是虚的，我只盼着咱家安稳度日！”
回想二十多年，曹云辉从未有过安生日子，被妹妹逼着做各种见不得光的事，让他每天都提心吊胆。
这些曹云辉虽也经历过，但之前全是曹云辉扛着，所以他的感受并不深。
“爹，听你这意思，咱家就要完了？您可别忘了，姑母还护着咱们！”
听到这话，曹嘉盛不由骂道：“你姑母只为护着咱们？那你就把她想简单了！”
对自己这妹妹，曹云辉是再了解不过。
被这么说了一句，曹云辉心感刺痛，被老爹这样一点，让他顿时心乱如麻。
“爹你放下，此事孩儿已吩咐下去，下面人不会乱说话，咱家依然可保无虞！”
缓缓抬头，看向房梁，曹嘉盛万般无奈道：“能保咱家的，只有皇上一人！”
第823章 伯府
第824章 月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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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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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
第824章 月缺
第825章 事难平
（各位，第二章还没写，只能防盗了，怕是又要明天中午才能更正！）
时间来到第二天。
一大早，刑部的官员就进了宫，要向皇帝禀告曹家的事。
刑部是个大衙门，下面还关联着郡府县三级衙门，所以消息流转的速度比较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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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是昨天下午才得到通知，只是当时传回的是初查情况，再加上已到了宫门关闭的时候，所以所以他们并未进宫禀告情况。
换句话说，作为当事人的曹家，获取案件信息的速度更快，以至于先一步找进了宫里。
今天早上，刑部的几位高官，才得知禁宫内发生的事，所以眼下才着急忙慌进宫。
皇帝和太后吵了起来，这可不是一般的大事，若是因刑部处置不慎，导致皇帝母子反目，那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乾安宫内，得知刑部的人找了过来，赵延洵还感到有些疑惑。
“难道是林全交接出了状况？”
因为信息差，赵延洵对事情的整体情形，无法面面俱到的掌握。
林全是带人交接去了，可刑部高官直接去了乾安宫，与林全之间刚好错过。
“让他们进来！”
“是！”
没一会儿，刑部尚书温宗国，以及侍郎蔡兴海走了进来。
前者是由原侍郎扶正，后者则是由雍王府审理正，一跃成为刑部侍郎。
“叩见皇上！”
“免礼！”赵延洵平静道。
“你们入宫，所为何事？”
“启禀皇上，刑部负责清查税赋，昨天下午得到情况汇总，其中陶阳伯府牵涉其中！”
“陶阳伯府劳苦功高，臣等不敢擅自处置，故而请皇上示下！”
温宗国这番话，听得赵延洵有些懵。
但有点他可以肯定，这些人还未遇到林全，否则他们就不会来跑这趟。
“情况如何，你详细说说！”赵延洵平静道。
当温宗国介绍情况时，赵延洵低声招来吴宏，让他派人去传命给林全，让林全暂时不要去刑部。
看刑部这意思，他们也有放水的想法，就没必要让林全再去插一手，那样显得太过刻意。
细心听完刑部的讲述，赵延洵问道：“对此案，刑部是何看法？”
接下来该如何回答，很考验温宗国对局势的判断。
如果严格执法，那就必然得罪太后，甚至还可能让皇帝难堪。
但如果选择放水，太后那边倒是说得过去，可万一皇帝是要杀鸡儆猴呢？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把准赵延洵的想法。
“皇上，陶阳伯府重立，上下管理混乱，臣以为……或许是下面人自作主张！”
“曹家虽有罪，但却是失察之罪，着有司申饬也就可以了！”
温宗国的这番话，表明了他的态度。
刑部主动给出这样的答复，对赵延洵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至少他没往其中插手。
但这时，赵延洵又问向一旁的蔡兴海。
“蔡卿，你怎么看？”
蔡兴海速来清正耿直，如果他和温宗国意见相同，那这事情也就有结论了。
“回禀皇上，臣以为温大人所言有理！”
来之前，他二人已经商量过，并达成了一致意见。
赵延洵点了点头，又思索了几秒钟，最后说道：“此事，刑部既然有了主张，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
“遵旨！”
“若无事，便去办差吧！”
“是！”
待这两人退下，很快吴宏赶回来复命，林全那边确实还未进行交接。
这样最好，于是赵延洵说道：“让他不要插手此事！”
“是！”
到这一步，事情就算圆满解决了，想必消息传过去之后，太后心里便会舒坦一些。
想到这些，赵延洵心情稍微舒畅了些，然后继续处理政务。
宫里很难藏住消息，刑部官员进入乾安宫，很快便被太后得知。
虽不知乾安宫内对话内容，但太后也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派人去刑部打听消息。
温宗国二人去乾安宫，为的就是防止皇帝太后闹僵，如今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他二人自然要正大光明结案。
所以，关于曹家的案件消息，很容易被曹妙音派的人打听到。
“回禀太后，对陶阳伯府，刑部已经结案！”
“如何判的？”曹妙音问道。
“曹家驭下不严，刑部将派员申饬并罚伯府三个月的俸禄！”
听到这话，曹妙音露出一缕笑容，慢悠悠说道：“驭下不严，这倒是个好罪名！”
刑部官员愿主动结案，说明自己在这些人心中还有份量。
当然了，最关键是皇帝愿让步，让曹妙音更高兴。
见她笑了，殿内侍奉的众人都松了口气，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这时，老嬷嬷提醒道：“太后，该用午膳了！”
还别说，曹妙音这时候也真饿了。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她也就没必要继续绝食，于是点头便让传膳。
宫女们顿时忙碌起来，小厨房快马加鞭，很快一顿午饭就做了出来。
心情高兴，曹妙音吃得也香。
只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问题让她犯难，那就是如何修复和儿子的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曹家的事总算结束，不必在让人忧心犯愁。
可很多时候，偏偏就事与愿违。
时间来到下午，一份紧急公文，传回了刑部大堂。
“这……这可如何是好！”温宗国满是愁容，忍不住拍打着书案。
听到值房内的消息，办公的刑部官吏都怪感到疑惑，纷纷猜测出了什么大事。
旁人只能心中疑惑，而蔡兴海则来到了温宗国值房。
“大人，有何大事？”蔡兴海神色凝重。
“你自己看！”温宗国递出文书，忍不住叹了口气。
蔡兴海连忙接过来看，这一看他就傻了眼，接着就是火冒三丈。
最终，蔡兴海恶狠狠骂道：“曹家当真是愚不可及，自寻死路，该杀！”
止住蔡兴海宣泄怒火，温宗国沉声道：“此事不能声张……”
蔡兴海当即打断：“这么大的事，大人以为瞒得住？”
温宗国沉默了，最后无奈道：“事情出了此等变动，之前所议怕是难以为继，咱们还得去见皇上！”
略微思索后，蔡兴海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就去，迟了还不知会有什么变故！”
“那就走！”
在刑部官员诧异的目光下，温宗国二人急匆匆离开了衙门。
他二人却不知道，在身后的衙门内，有几名官员挂着冷笑。
第825章 事难平
第826章 出招
乾安宫内，赵延洵坐在偏殿内，拿着笔正苦思冥想。
会试即将要开始，可是题目还未定下来，内阁会同礼部拟出的几个，都让他觉得不太满意。
“如今时代变了，考试题目自要紧扣当下，我要的可不是穷经皓首的腐儒！”
“而当下最要紧的，便是以清查天亩，重定税制定为第一要义！”
“此事牵涉全国，抛出来给这些学子，正好看看他们的想法！”
嘀咕了几句，赵延洵确定好思路，正打算下笔时外面却传来禀告声。
“启禀皇上，刑部温大人和蔡大人觐见！”
才隔了半天时间，这两位又过来做什么？
心中疑惑间，赵延洵放下手中御笔，说道：“让他们进来！”
他这一天，不是接见官员就是批阅奏章，当真是片刻未能得闲。
没一会儿，温宗国二人来到了偏殿。
“臣等叩见皇上！”
“免礼！”
待二人起身后，赵延洵随即问道：“两位爱卿，有何要事？”
两位大臣对视一眼，才听温宗国禀告道：“启奏皇上，万年县衙上报，典史吴仲春领差役拿人时，被打死了！”
典史官虽小，却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被打死可不是件小事。
万年县在京城东边，乃是正儿八经的天子脚下，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谁会如此大胆！”赵延洵怒道。
这时蔡兴海答道：“回禀皇上，万山县衙上报说，吴仲春是去陶阳伯府的田庄拿人，被庄户们群起而攻而死！”
逃税之罪被归给了下面庄头，所以县衙会去拿这些人审问。
“除吴仲春死，随行十八名差役，还有一人被打死，另有三人重伤……”
说到最后一句，即便是雍王府的老人，蔡兴海也感到极为忐忑，天子一怒可不是开玩笑的。
“陶阳伯府的田庄……竟发生了这种事情？”赵延洵语气沉重。
此刻他有些懊悔，如果上午他将此案交给了辑事监，或许就不会走向如此地步。
打死朝廷命官，按律等同谋反。
这件事经县衙报府衙再到刑部，在朝廷内绝对瞒不住，也意味着必须要严肃处理。
这个时候绝不能藏着捏着，否则将极大削弱官府权威。
“此案……刑部责令专人严查，一定要查其中内情！”
“遵旨！”
赵延洵阴沉着脸说道：“你们去吧！”
“是！”
当这两人离去，赵延洵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
这些天他就没顺心过，朝廷方方面面的事已经够烦，哪知如今陶阳伯府又惹出了这档子事。
没错，即便是田庄上的人打死官员，曹家对此也绝脱不了干系，那可不仅仅是个驭下不严就能搪塞的。
“茶！”
赵延洵呵斥了一身，吴宏很快从偏殿外进俩，双手捧着明黄釉色的茶碗。
“皇上请用茶！”
接过茶杯，赵延洵问道：“刚才的事你都听到了？”
吴宏就在殿外侯着，只要不聋就能听到。
“回禀皇上，奴婢听到了一些！”
“传旨给林全，让他派出精干人手，把这件事查清楚！”
“是！”
事发突然，眼下细细想来，赵延洵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杀官等于造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这一点基本人所共知。
庄户上的人，该是有多大的胆量，竟敢对官府的人下死手。
坐在龙椅上，赵延洵静思了几分钟，才喃喃道：“这几个月来，又是打压地方大族，又是清查各地田亩，干的全是得罪人的事，只不过在屠刀下他们低了头！”
“近期清查税赋，各地大族官署都有人涉案，算是进一步侵犯了这些人的直接利益，他们总算是忍不住了！”
既然百姓没有杀官造反的胆量，那就说明一定有人挑唆哄骗，所以赵延洵会有此等猜测。
但具体是谁挑唆哄骗，赵延洵却没有明确怀疑对象，因为所有文官和地主都有嫌疑。
这同时也意味着，此案让三法司和地方官府去查，根本查不出真相，所以赵延洵得让辑事监去查。
“这些混账，用曹家来牵线搭桥，把矛盾引向我和太后……”
沉默了将近一分钟，赵延洵扫去了心中怒火，整个人思绪归于清明。
徐徐走出偏殿，赵延洵来到了书房内，兵取下了架子上的玄铁刀。
“这一手玩儿妙，接下来就看我出招了，就不知道……这些王八蛋接不接得住！”
说到最后，赵延洵抽刀出鞘，眼中尽是寒芒。
…………
京城，陶阳伯府。
田庄上打死了人，曹云辉也刚刚接到消息，紧接着他整个人都傻了。
中午才打听到消息，家中麻烦事已经了了，哪知如今有扯出了这么件大事。
没错，在曹云辉看来，税赋上搞猫腻不算大事，但打死典史却是大事。
足可见杀官等于造反，在如今世道是何等深入人心。
在短暂失神后，曹云辉第一时间下令封锁消息。
他是真的害怕，自己老爹得知此事会被当场气死。
安排了这件事，接下来就是考虑应对。
曹云辉派出了信得过的族人，去出事的田庄了解情况。
而他本人也没闲着，立刻让家中准备厚礼，他要去万山县衙打听消息。
可没等他走出衙门，家仆就禀告说官府的人来了，于是曹云辉立马去迎接。
来的是应天府衙通判，听这名就知道是来了查案的。
曹云辉丝毫不敢怠慢，将这位吴通判引入府内。
“吴大人，又是你招呼一声就是，何必亲自过来一趟！”
“来人，上茶！”
曹云辉虽迎着笑脸，但吴可轩却一直板着脸，说道：“茶就不必上了，本官过来是有事询问陶阳伯！”
“我爹他病重晕厥，如今府中是我主事，吴大人有话可以问我！”
正是因为知晓陶阳伯病重，所以吴可轩才会亲自上门，否则就该由应天府直接传唤了。
“是你主事？”
“正是！”曹云辉笑着答道，这份淡定着实装得不错。
示意下属开始记录，吴可轩接着道：“我且问你，你们府上田庄的人，打死万年典史，你是否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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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云辉面带惊讶：“此事竟是真的？我刚才收到消息，还以为是谣传，已命家人前去核实！”
“庄子上那些刁民，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之前敢逃避税赋，如今又对官府动手……我家真是要被那些贱民害死！”
见曹云辉声泪俱下，吴可轩心如止水，又问道：“你家田庄，庄头何人任命？”
“是我！”
“何时任命？”
“你对此人了解多少？”
一连串的问题，直把曹云辉绕得头晕，有些问题他甚至答不上来。
吴可轩步步紧逼，也让他更深刻感受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第826章 出招
第827章 蠢材
经过煎熬般的问答，曹云辉总算送走了吴可轩。
在刚才问过程中，曹云辉也想借机打听情况，只不过吴可轩口风严得很，让他什么都没问出来。
虽然现在吴可轩走了，曹云辉的心情却越发沉重，他感觉到大祸临头了。
随即，他将妻子柳氏召了过来，向其讲述了最新情况。
毫无疑问，柳氏也被杀官的事吓到，以至于变得魂不守舍。
“你得进宫一趟，这事儿得让太后帮忙！”曹云辉神色凝重。
对此，柳氏并不异议，她也觉得唯有太后能帮忙。
可没等柳氏动身，便有家仆来传曹嘉盛的口信，让他两人去内宅问话。
“让我们都去？”
“正是，老爷说了，必须都得去！”老仆小心回答。
“指不定又是谁瞎传了话，我看得寻个机会，好好把府内整治一番！”
撂下这句话，曹云辉夫妻二人只得往内宅去，而且还要表现得极为平静。
一到曹嘉盛所在的院子，他二人就看到老爹阴沉的脸色。
“爹，您有事要吩咐？”
“家里又出事了？”曹嘉盛冷着脸问道。
曹云辉笑着说道：“没啥事，中午不都跟你说了，咱家的案子已经平了！”
“你个混账，还不说实话？”曹嘉盛怒斥。
“爹，真没啥大事！”
听到这话，曹嘉盛竟直接撑着身子起来，踉跄间拿起茶杯就砸向了曹云辉。
“逆子，你要气死老子？”
曹云辉这个当爹的，对儿子最是了解不过，曹云辉撒谎根本瞒不了他。
应天府的人登门问话，气势咄咄逼人这些事，他已从下人口中得知，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再看曹云辉此刻表现，曹嘉盛又岂会相信他的鬼话。
“爹您息怒，您息怒！”
曹云辉不顾身上被砸，连忙上前搀扶老爹，谁知立马又挨了两计耳光。
“逆子，说实话！”
见瞒不下去了，曹云辉只能实话实说。
听完之后，曹嘉盛大骂了一声“蠢货”，然后就晕厥了过去。
好在家中常备大夫，一番紧急政治之后，曹嘉盛苏醒过来，也让曹家上下悬着的心落地。
躺在床上，看着房内的族人，曹嘉盛缓缓道：“其他人都出去，云辉留下！”
房内众人只得离去，房间内便只剩下父子二人。
“这就是……你管的家？”
听到老父亲这句话，曹云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咱家出了这么多事，封侯肯定不要想了……”
“往后……治家定要仔细，少去招惹是非，安安生生过日子吧！”
这些话，听起来仿佛是在交代后事，这让曹云辉十分难受。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曹云辉跪在床边保证。
连续喘了几口气，曹嘉盛觉得稍微舒坦了一些，又开口道：“去……把我朝服取来！”
正要起身，可听到是让取朝服，曹云辉心中犯了疑惑。
“爹，取朝服干啥？”
曹嘉盛闭上眼，说道：“入宫，请罪！”
“爹……我们去找太后就是了，您何必亲自跑一趟！”
曹云辉只注意到进宫，却没发现这句话的重点是请罪。
以至于此刻，曹嘉盛恨铁不成钢道：“找你姑母做什么？我说的请罪……你耳朵聋了？”
这两天发生的事，让曹嘉盛感到极为警觉，虽然暂时想不出头绪，却也让他猜测曹家很可能掉进了什么圈套。
权力斗争有多残酷，曹嘉盛了然于胸，所以他现在只想跳出争斗。
所以他谁都不会去求，而是堂堂正正请罪，该有什么处罚他担了，如此事情也就结束了。
“拿朝服去！”曹嘉盛怒斥。
这个时候，曹云辉可不敢再惹老爹动气，再背过气可不能保证能救回来。
气死老爹，亦是大逆之罪，到时候曹家就真的完了。
很快朝服被取来，曹嘉盛歇息了一阵，觉得身体暂时能撑住时，便命家仆替自己更衣。
上一次穿朝服，还是在赵延洵登基的时候，如今已过去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月时间，曹嘉盛的身体越发的差，他自己也估计熬不过几个月了。
那么，用自己这条命，换取整个家族脱罪，在曹嘉盛看来很值得。
“备轿！”
眼含热泪，曹云辉便去命人备轿，而曹嘉盛则在仆人搀扶下，徐徐往屋子外走了去。
来到院中，抬头看天，暖阳照耀格外舒适。
很快轿子备好，曹嘉盛上了轿子便往皇宫赶去，曹云辉也跟着前往照料。
另一头的皇宫，曹妙音正敲着木鱼，跪在佛前诵着经文。
此时在佛堂外，一名老嬷嬷快速赶来。
“太后，曹家出事了！”
仅这一句话，便让佛堂内木鱼停下。
曹妙音睁开眼，随即问道：“何事？”
“奴婢在外廷的太监议论，说曹家人打死了万年县的典史！”
听到这话，曹妙音顿时变色，同时一股怒火冲上心头。
“当真如此？”
“奴婢也是听外面人说的！”
曹妙音怒道：“那就赶紧去打听，打听清楚究竟是何情况！”
“是！”
待这老嬷嬷离开，曹妙音直接掀翻了面前放置木鱼的小桌，怒骂道：“一家子蠢货，废物！”
曹家人打死官员，曹妙音当然不会相信，但这件事和曹家有关肯定跑不了。
才把税赋的事平了，才安生不到半天时间，曹家又惹出了这样的麻烦，着实是有些烂泥扶不上墙。
很快，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让曹妙音对事情有了掌握。
她亦是心思机敏之人，稍稍一想就察觉到事情有猫腻。
“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以曹家来借我的势，进而阻挠皇帝查案……甚至于，阻挠皇帝的新政！”
一番思索加推断，让曹妙音想到了最深一层，同时也让她心中怒火更甚。
有人离间他们母子感情，且还想利用自己对付皇帝，这让骄傲的她如何能忍。
“皇帝那边什么反应？”曹妙音又问道。
负责打听的宫女连忙答道：“案子是让刑部在查！”
“派人去辑事监和锦衣卫瞧瞧，看看他们是否有所动作，不要让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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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如果辑事监和锦衣卫也有专人在查，就说明皇帝意识到了问题，那样曹妙音才放心。
皇帝要是正要中了圈套，把怒气全撒在曹家身上，那事情可就难以挽回了。
众人各自办事去，正当曹妙音要派人，去曹家找人来问话时，她有接到了新的消息。
“陶阳伯请罪来了？他自己来的？”
“正是，是小伯爷送来的消息，想来现在快到了宫门了！”
自己大哥来请罪，曹妙音只稍稍一想，就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第827章 蠢材
第828章 皇上圣明
承天门外，曹家的轿子落地，在曹云辉的搀扶下，曹嘉盛走下了轿子。
看着前方高大的宫门，曹嘉盛默然无语，几息之后才迈步往前走去。
“爹，您慢点儿！”
眼下虽是太阳西斜，但还有半个多时辰才“下班”，宫门更是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关闭。
有官身在，皇极门以外的区域畅通无阻，所以曹嘉盛此刻可入宫内。
他们出现在承天门前，也被周遭来往的官员看见，显然陶阳伯入宫这一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各大衙门。
“曹家人”打杀朝廷命官，这件事各大衙门都知道了，也不怪他们关注曹家。
经过身份核实，曹嘉盛父子二人进了宫门，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穿过承天门，紧接着他二人过了大安门，前方皇极门已经在望。
但要觐见皇帝，他们得到乾安宫去，所以只能继续往里面走。
进入皇极门，通过崇政门，最终曹嘉盛来到了乾安门外。
从承天门到这里，距离足足有近千米，曹嘉盛已经累得不行。
遥遥望着前方宫门，曹嘉盛倚着儿子身体，连连喘了好几口气。
等了几分钟，见乾安门内无人出来招呼自己，曹嘉盛便知事情确实严重。
倒匀了呼吸，曹嘉盛开口道：“你赶紧回去！”
“爹……”
没等曹云辉说话，曹嘉盛自顾自说道：“这件事你不要再掺和，记住我的话，往后不要掺和宫里和官场的事，关起门来踏实过日子！”
“爹！”
“赶紧走！”曹嘉盛猛然回头，目光中满是决绝。
这一刻，虽然父亲就在眼前，但曹云辉却觉得格外遥远。
“走！”
“是！”
曹云辉松开手，不断往后面退去，而曹嘉盛也回过了头。
当儿子消失之后，曹嘉盛才艰难迈动步子，徐徐向乾安门走了去。
而在宫道拐角处，此刻曹云辉正悄悄探头观察，便见到老爹踉跄往宫门走去，每行一步都仿佛要倒在地上。
“罪臣曹嘉盛，叩问吾皇圣安，家中治理不顺，致使弊害丛生，特来请罪！”
“所有罪过，都因老臣管家不严，才会铸成如今大错，此皆老臣一人之过，恳请皇上降罪！”
当值的侍卫和太监们，见曹嘉盛如此艰难还来请罪，个个都感到很诧异。
有人能走到乾安门外觐见，照例都要向内通禀，所以在曹嘉盛跪下叩头时，已经有太监进了宫门。
此刻乾安宫内，赵延洵脸色铁青，在他面前摆放着百多道奏疏，乃是在两个时辰内送来的。
奏章内容也很简单，全都是弹劾曹家横行不法，如今犯下大逆之罪，恳请皇帝对其严惩。
“他们动作倒是快！”赵延洵冷声道。
这时，勾着腰站在对面霍安说道：“皇上，就奴婢过来的时候，都还有奏章往里送，只怕还会有不少人上奏！”
见皇帝不说话，霍安又问道：“皇上，这些奏疏……该如何处置？”
赵延洵不耐烦扔出手中奏折，同时说道：“把上奏的人记下来，让林全仔细查查，至于这些奏折……烧了！”
这些奏折，摆明是火上浇油来的，赵延洵自然不会惯着这些人，一把火烧了他心里舒坦些。
“遵旨！”
烧了肯定不合规矩，但这是赵延洵下的令，那错的也是对的。
霍安一招手，几名小太监便进入房内，拿起奏折就离开了。
当他们几个人离开，赵延洵便听到了宫门外，隐约传来的告罪声。
当他把系统感知一开，瞬间将外界情形掌控，才得知曹嘉盛是来请罪的。
“一把年纪，身子骨也不好，这时候过来又是何苦！”
既然知道背后有人搞鬼，赵延洵对曹家的怒火已消散了许多，甚至还有一点点同情。
六亲不认的事情干多了，赵延洵很注意培养自己的同情心。
“启禀皇上，陶阳伯在外请求觐见！”
曹嘉盛在外面喊的话，赵延洵其实已经听到，但眼下着实不方便和他见面。
“你去传朕的口谕，就说此事蹊跷，恐有奸人作祟，朕已令刑部严查，让他回去安心等待！”
可以肯定的是，陶阳伯出现在乾安门外，一定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为了保持公平公正的形象，赵延洵不能与他见面，所以只能传这道口谕出去。
而口谕中所谓“奸人作祟”，一方面是让曹嘉盛安心，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震慑暗地里那些人。
“还有，陶阳伯劳苦功高，为国受累，以辇轿礼送出宫！”
如今在宫内，有资格坐辇轿的就皇帝和太后，包括皇后在内都未有此待遇。
虽不是赐予宫内乘辇的特权，但用辇轿礼送曹嘉盛出宫，已是对他的极高礼遇，安他的心毫无问题。
“遵旨！”
领旨出宫，吴宏来到了乾安门处，便见曹嘉盛仍跪在地上。
站在台阶上，吴宏高声道：“皇上口谕……”
“臣曹嘉盛，恭聆圣谕！”
“皇上说，此案蹊跷，恐有奸人作祟，朕已令刑部严查，让陶阳伯回去安心等待！”
听到这话，原本打算死谏的曹嘉盛，一时竟不敢置信。
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位冷酷无情的皇帝吗？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啊！”曹嘉盛忍不住高呼。
“陶阳伯，皇上口谕还没完呢！”
于是曹嘉盛再度拜下，便听吴宏接着说道：“皇上还说，陶阳伯劳苦功高，为国受累，以辇轿礼送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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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辇轿送自己出宫，曹嘉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本来是进宫请罪的，哪知不但皇帝不怪罪，还给了他如此礼遇。
“臣叩谢皇上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曹嘉盛再度叩头。
这个时候，几名小太监已抬了一顶小轿过来。
吴宏连忙走下台阶，来到曹嘉盛身旁说道：“伯爷，您上轿吧，安心回去养身体！”
被吴宏扶起来，曹嘉盛连连道：“请公公替老臣谢谢皇上，只是这辇轿……老臣实不敢受！”
却听吴宏说道：“伯爷，皇上赏赐，你岂能不受！”
曹嘉盛微微一怔，随即连忙点头，他差点儿做错了事。
皇帝让他乘辇出宫，除了体恤忠臣以外，自然还有别的意图。
于是乎，在对皇帝千恩万谢之后，曹嘉盛才乘辇离去。
另一头的皇宫内，曹妙音正在听取汇报。
乾安门外发生的事，她派去探听情况的人已回来，如今正在详细讲述。
听完之后，曹妙音喃喃道：“有奸人作祟，皇帝果真圣明烛照！”
赵延洵能明白这一点，说明他不会上那些人的当，她这位太后也就不必要忧心了。
“乘辇礼送，既避了嫌，也示了威，好手段呐！”
评价了这一句，曹妙音当即吩咐：“去传话给陶阳伯，就说本宫要见他，让他在贞佑门外侯着！”
“是！”
第828章 皇上圣明
第829章 谈话
当收到太后传召，曹嘉盛所乘辇轿，已经出了皇极门。
“爹，儿子跟您一块儿儿去！”曹云辉满心欢喜。
老爹此番觐见，虽未能见到皇帝，却得了这乘辇而出的殊荣，曹云辉自然心里高兴。
而在这份殊荣背后，是有皇帝给曹家站台，保证他们一家的安全。
现在又传来太后召见的消息，更让曹云辉大感欣喜。
皇帝和太后，大晋两位至尊都撑曹家，他曹家又有谁能扳倒？
正当曹云辉兴高采烈，却听曹嘉盛冷声道：“你不必去了，到承天门外等我！”
“滚！”
老爹非但不让自己去，还发这么大的火，这让的曹云辉极为不解。
当然了，这个时候曹云辉也不敢多加争辩，只能老实告辞出宫去。
看着曹云辉离去的背影，曹嘉盛心中依然愤怒。
他刚才谆谆教诲半天，几句话翻来覆去嘴皮子都快说破了，这小兔崽子竟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压制怒火，曹嘉盛轻声道：“去贞佑门！”
又过了几分钟，曹嘉盛被抬到了贞佑门外，此刻曹妙音已在宫门内等候。
内禁宫外人不得擅入，所以哪怕当太后的妹妹就在眼前, 曹嘉盛也只能在宫门外拜见。
看着兄长颤颤巍巍要行礼，曹妙音平静道：“免了！”
“多谢太后！”
从椅子上起身, 曹妙音对左右道：“你们都退下！”
“是！”
当众人退散开去, 曹妙音才往宫门外走去。
宫门处当值侍卫尽皆下拜, 曹嘉盛也弯下了并不直的腰。
曹妙音走出宫门，来到了兄长面前。
“你这身子……如何了？”
听到问话, 曹嘉盛极为恭敬：“回太后话，勉强能走动，但也只是熬着, 指不定哪天……也就没了！”
盯着兄长看了一会儿，曹妙音心中有些怆然，便说道：“你我虽是君臣，此刻却只论兄妹, 不必如此多礼！”
“是！”
答话完毕，曹嘉盛才稍微直起腰杆，眼睛看向了自己的亲妹妹。
曹妙音继续迈步走动，曹嘉盛只能慢悠悠跟着，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曹家的事，背后有人使坏, 但你也有管家不严的过错！”
“是！”
“这次之后，定要严肃家法，伯府新立正该彻底整饬！”
“是！”
“你身子不好，这些事劳心费神, 尽量交给云辉去做，要让他多加历练！”
这一次，曹嘉盛没有应是，而是说道：“太后，臣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
停下脚步，曹妙音转过身, 说道：“方才我说了, 现在无君臣, 只有兄妹！”
曹嘉盛不由怔住, 沉默几息之后，他才鼓足勇气喊道：“妹子……”
听到这久违的一声“妹子”, 曹妙音内心被触动，儿时情形不由自主浮现心头。
紧接着, 曹嘉盛接着说道：“大哥有件事, 想求你……”
曹妙音答道：“大哥但说无妨，只要是妹子能办的，一定尽力替你办妥！”
“二十多年过去，如今妹子你已尊为太后，心中夙愿已得偿，曹家已没了用武之地……”
听到兄长突然说起这些，曹妙音颇感到意外，她以为是求曹家安全，亦或者再提封侯的事。
见曹妙音不说话，曹嘉盛接着说道：“这些年，咱家替你做了许多事，说句不太妥当的话，家里是一天安生日子都没有！”
终于，曹妙音忍不住开口：“兄长有话就直说吧！”
目光扫向自己亲妹妹，曹嘉盛看不出对方喜怒，以至于到嘴的话竟说不出口。
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这妹妹，着实是又敬又畏。
但最后，曹嘉盛还是鼓足勇气，低头说道：“爹和我这两代人，受的苦已经够多了，还请妹子放过曹家，还曹家安宁吧！”
听到这发自肺腑的话，曹妙音心情极为复杂，有失望有理解有心酸。
叹了口气，曹妙音徐徐道：“是啊……这些年，着实是苦了你！”
“本来有些话要跟跟你交代，既然你是这样想法, 那些话也就不必再说了！”
说到此处, 曹妙音语气郑重：“你放心，我不会再扰曹家！”
竟如此轻松便答应了, 曹嘉盛着实不敢置信。
此刻, 曹嘉盛只觉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这位妹妹, 即便他提着脑袋帮她做了二十多年事。
而曹嘉盛此刻的心思，却完全被曹妙音看透了。
只见曹妙音笑着说道：“兄长何必惊讶，说到底……我也是曹家的女儿！”
此刻，曹嘉盛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因兄妹之间亲情太淡。
而曹妙音却接着说道：“兄长有避世之心，但有些话我却得提醒你！”
曹嘉盛做出聆听模样，心中想法得到认可，他的心情还是比较轻松。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若是曹家不善经营，只怕富贵也享不了太久！”
“云辉这孩子心思太潜，你得尽力多加调教，否则若再惹出事端，只怕我也护不住他！”
这话不需曹妙音提醒，曹嘉盛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这段时间他其实已经尽力了。
只听曹嘉盛无奈道：“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一时间，曹妙音也不知该说什么。
…………
这边兄妹二人正在闲聊，另一头的乾安宫内，赵延洵正在接见大臣。
乾安宫偏殿内，左都御史周承平，此刻手拿着几份公文，正躬身聆听皇帝问话。
“都察院明察暗访，已经七八天了，如今都有那些收获？”
赵延洵令三法司和户部查案，其中各部门分工不同。
户部主业还是收税，只是提供相关数据，让三法司更好查案。
三法司内，刑部主要负责查基层，简单来说就是查那些缴税地主，而大理寺主要负责查地方官府。
以上两个衙门是明着查，而都察院是以暗访为手段，地主官员都在查。
相对而言，周承平身为王府老臣，赵延洵要更信任他，所以才会把他叫来问话。
“回禀皇上，仅就目前来看，地方布政使府衙县衙，均有官员牵涉案情……”
之所以只说当官儿的，是因为地主犯案的太多，根本没有提起的必要。
“会同大理寺查出的人，七品以上官员有二百七十八人涉案，五品以上者有一百零三人！”
这还只是查到的人，那些没查到的又该有多少？
可以说，赵延洵发布的圣旨，几乎所有人都在对着干。
脸色阴沉，赵延洵沉默了几秒钟，问道：“你说的了地方，朝廷内有没有？又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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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问题，回答起来很遭人恨，也只有周承平毫不畏惧，慷慨直言道：“朝廷之中，吏部、户部、刑部，以及通政使司都有人涉案……”
“只是证据不明，能挖出的人不会太多，粗略估算……只怕也有二十多人！”
第829章 谈话
第830章 滑不溜秋
夜幕降临，乾安宫内，君臣问对还在继续。
而此刻乾安门外，辑事监总管林全，正脚步急促入了宫门。
官员觐见，必须在宫门外等候，而太监则可直接在殿外侯召。
“皇上可在？”林全问道。
如今已是夜晚，赵延洵很可能去了后宫，所以林全有此一问。
门口当值的小太监答道：“还在殿内，正召见左都御史周承平，如今还未传晚膳！”
也就是林全，作为辑事监大总管，当值小太监才会如此细心介绍。
林全点了点头，既然里面有人，他就只能老实等待着，最多只让人进去通禀一声。
又过了半个小时，赵延洵和周承平的对话才结束。
一番长时间的深入交谈，让他对朝廷内外情况，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
官绅如潮，人心似水，想要全面掌握一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何况水也好潮也罢，他们每时每刻都有变化，只能说是尽量把握其脉络。
“天已经黑了，肚子也饿了, 成卿便与朕一同用膳吧！”
因为长时间问对，赵延洵给周承平赐了座, 此刻听到皇帝留饭, 周承平直接起了身。
只可惜, 他不是为了谢恩，而是想要推辞。
“皇上赐膳, 本不应辞，只是家中老妻近日染病，臣还得回去照料！”
这番话, 周承平说得极为真诚，脸上还带有担忧之色。
“卿之妻所患何病？”
“是风寒……”
如今才开春，温度还不是很高，年纪大的人感冒其实很正常。
在当前这个时代，感冒是很难治的病, 弄不好还可能要人命。
曹嘉盛油尽灯枯, 赵延洵确实救不了, 但感冒这种小毛病, 对他来说不是啥难事。
很快，他花费了几十点兑换了药品，并以丹丸的形式出现在他手中。
赵延洵递出丹丸, 说道：“此丹可治风寒，有奇效！”
胸怀天下苍生的皇帝，不但关心他家属病情, 而且还亲自赐下仙药，这让周承平感动不已。
没错, 在周承平心中, 丹丸可等同于仙药, 这是经过事实证明的。
“臣……叩谢皇上天恩！”
“平身……”赵延洵微笑说道。
“你一心为国，朕岂能让忠臣受难！”
“既然你要回家照料，那朕也就不多留你了，回去吧！”
赵延洵语气和煦, 更是让周承平感动。
接过“丹丸”, 周承平再度行礼：“臣告退！”
待周承平退下, 赵延洵才让人叫林全进来。
只不过，接见林全的地方, 变成了殿内用餐的房间。
宫中厉行节俭，所以赵延洵的饭菜很简单, 每顿不过四菜一汤。
他的饭量比常人大, 倒也不会有太多浪费。
此刻的他正拿着碗筷吃饭，干净利落得简直不像皇帝，好在他还穿着龙袍表明身份。
房间内，唯有吴宏一人侍奉，另外便是站着禀告情况的林全。
“皇上，奴婢派了两队人去万年，一路去了县衙，一路去了陶阳伯府的田庄……”
“两边仔细查证后，事情大概有了眉目！”
林全聪明伶俐，他也知道这件事不简单，所以此刻用词极为谨慎。
一面加菜，赵延洵示意林全继续说。
“今天一早，万年县典史吴仲春，去田庄捉拿主事的几个庄头，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在带那几人出村时，庄内百姓全都撵了出来，不许吴仲春一行离开！”
“吴仲春呵斥众人，要强行带人离开，双方随机起了冲突，本来都只是撒泼扯皮，哪知后面突然局面失控，双方互相打了起来，而且还死了人……”
听完这些，赵延洵放下碗筷，捏着下巴说道：“村民们为何突然齐聚？是谁把人召集起来？”
林全当即答道：“皇上圣明，一眼瞧出了关键！”
“村里来了官差抓人, 村中百姓便自发聚了起来，世上最不缺的就看热闹的人！”
“经对这些村民分别问话后, 他们都交代说, 当吴仲春带庄头离开后，村里又来了一名官员！”
听到这里，事情越发变得新奇, 宛如探案故事一般。
“此人进村后告诉村民，说吴仲春一行抓走庄头，是要把抗旨的罪名安给他们，为真正抗旨的……曹家顶罪！”
提到曹家，就会想到太后与皇帝的争端，林全此刻心里也很忐忑，深怕因此把自己卷了进去。
“继续说！”赵延洵沉声道。
“是！”
“此人还告诉村民们，说抗旨是诛九族的大罪，若被定罪全村都得死，他不忍看无辜百姓遭难，所以才告知他们真相！”
“然后，此人便告诉村民，只要不让官府把人带走，他们就不会定罪！”
重新端起饭碗，赵延洵平静说道：“所以，为了自己一下老小性命，村民们全都追了出去！”
“正是！”
“他们不敢向官府动手，为何又稀里糊涂打了起来？”
林全答道：“此事双方各执一词，都说是对方先动的手，暂时不知那边说谎！”
思索一番后，赵延洵说道：“有没有可能，他们都没说慌？”
“这……”
林全面露疑惑，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赵延洵的意思。
“皇上是说，有人趁乱混入人群，胡乱出手把水搅浑！”
赵延洵平静道：“不只是出手挑事，他们还可能言语煽动，比如……官差要杀人，或者官差要屠村这类话！”
林全连忙恭维：“皇上圣明烛照，这些人都卑微剂量，又岂能瞒过圣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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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赵延洵都听腻了，于是被他直接无视。
“进村的官员，你可查到了线索？是不是万年县衙的人？”
林全连忙答道：“奴婢正在筛查！”
赵延洵说道：“可让村民指认，若不在万年县衙，就扩大到整个应天府，各衙门都可让其指认！”
这个时代，没有照片，要指认就得当面，难度可谓极高。
那些人既然敢出面煽动，就证明他们有极大把握，自己不会把挖出来。
又了解了一些事，在告诫林全多派人手监视京官后，赵延洵才让其离开。
虽然当下，还是没有明确线索，指向某一人或者某个团伙，但赵延洵已经确定，这次事件确实是有人捣鬼。
“这些家伙，藏在水底，滑不溜秋，着实不好对付！”赵延洵叹息道。
但下一刻，他却露出一缕笑容，说道：“有挑战性的事，我喜欢！”
大权在握，他有制定游戏规则的能力，玩不过大不了掀桌子嘛！
“吴宏，再添一碗饭，还真有些了！”
胃口很好，说明赵延洵心态轻松，这让吴宏也安心了不少。
伴君如伴虎，赵延洵心情舒畅，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便轻松。
第830章 滑不溜秋
第831章 摆一道
光武元年，二月十五。
每月初一十五举行大朝会，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平日里，唯有高级官员才能觐见皇帝，大朝会是普通官员难得的发声渠道。
所以天还没亮，各部衙官员就陆续赶到承天门外，只等宫门一开他们就能进宫。
事实上，就进宫这一过程，几百号人就得花上个把小时，其中核对身份最耗时间。
当天色大亮时，官员们已经来到皇极门外官场，大朝会将在此处举行。
官员们按位站班时，皇极门的汉白玉台基上，太监们正在设立御座。
很快，所有官员全都站定，台基上的御座也已设好。
很快红日升起，两侧广场亦响起了鼓声，这意味着朝会即将开始。
冷风吹拂，官员们却兴致勃勃，等待着朝会的开始。
哪知鼓声三遍之后，皇极门内仍旧毫无动静，这就让官员们诧异了。
好在，迟到的是皇帝，众人也只能耐心等待。
而这一等，又是十几分钟过去, 皇极门内仍旧毫无动静。
这个时候，哪怕再懂礼数的官员, 此刻也忍不住议论起来, 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
好在有礼官弹压, 众人虽有议论，但还是维持了基本的体统。
广场最前方, 几位内阁大臣是面有疑色。
正当他们商量着，派人进宫去问问情况时，皇极门内走出了一名太监。
来人是乾安宫总管吴宏, 他一个人来到御座前，让朝臣们无比失望，他们很希望是皇帝来了。
站在台阶上，看着下方几百名官员, 吴宏高声喊话：“公主哭闹难止，皇上已去探望，特命今日罢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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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 现场官员议论声陡然上扬，一个个都群情激奋起来。
公主哭闹, 这算什么大事，宫女太监们是干啥的？需要皇帝亲去探望。
为此事还要罢朝, 罢的还是大朝会，官员们越想越生气。
“公主哭闹，可由专人照料, 皇上何故罢朝？”
“请公公速速禀明皇上，国家大事不可儿戏！”
“皇上若沉溺后宫，而弃天下, 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心寒！”
不断有官员发声, 一个个声泪俱下, 言辞之间满是恳切，活脱脱的大晋忠诚。
当然了, 这些人扣帽子的水平也很高，拐着弯儿骂人更厉害。
“肃静, 肃静……”
吴宏喊了好几声，又有礼官帮忙呵斥, 现场官员在陆续安静下来。
“今日罢朝, 是皇上的旨意，尔等安敢抗旨？”
“我等秉公直言, 如何抗旨？”
“朝廷广开言路，难道还不让人说话了？”
吴宏说一句, 官员们一次性回怼几十句，他们此刻战意高昂。
吴宏虽气得不行，可也不想跟这些人斗嘴，骂了句“无理取闹”之后，他就直接往皇极门内去了。
吴宏能逃，几位内阁大臣却走不了，于是靠近的官员直接把他们围住，请求他们务必要劝皇帝升朝。
“几位阁老，皇上不视朝，你们可不能坐视，你们劝谏皇上！”
“正是如此，祖宗有成法，朝廷有制度，皇上此举实为不妥！”
“阁老，您不能坐视！”
皇帝不视朝，几位阁臣也没办法，他们现在只想要离开。
只是被一群官员围住，他们想走却走不了。
最终，还是首辅王庭鹤开口道：“诸位，皇上已有圣断，你们何故如此！”
“阁老，皇上身系天下，如今沉溺后宫而罢朝，您安能如此云淡风轻？”
一众人七嘴八舌，让王庭鹤几位恼怒，最终只得呵斥道：“放肆……你们抗旨不尊, 还要我也跟你们胡来？”
好歹是首辅大臣，王庭鹤有自己的威严，一番呵斥震慑了众人。
“让开！”
众人只能让开一条道，几位阁臣于是一起离开。
他们这一走，陆续也有其他关于离开, 看得言辞激烈那一批人极为愤怒。
看着离去的众人，有人高呼道：“他们怕了，我们自己进谏！”
“没错！”
这些人统一了想法，于是全都跪在皇极门前，靠前那人更是高呼道：“臣等叩请请皇上视朝！”
“臣等叩请皇上视朝！”
众人齐声高呼，声音浑厚如山，直接向宫门内拍打而去。
此刻在承庆宫内，公主正被赵延洵逗得哈哈大笑，黄蓉蓉则在一旁梳妆打扮。
虽然在逗弄孩子，但赵延洵的心思，却一直放在皇极门外。
这两天，他手下的情报网可没闲着，在查探各种案情的同时，也时刻了解着官员们的动态。
所以赵延洵已提前知道，这些人会趁着大朝会，上奏弹劾曹家横行不法，逼着他对曹家进行处置。
处置曹家必然得罪太后，会将赵延洵陷入两难之境，可见这些人打得好算盘。
于是，赵延洵根本不接招，今天随便以一个荒唐理由霸朝，可以说半点儿面子都没给这些人。
当然了，罢朝只是第一步，外面那些留着不走的人，他还要从里面挑出刺头儿来。
所以他现在在等，等吴宏那边传回消息。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此刻小孩子已经睡去，赵延洵已返回了乾安宫。
没一会儿吴宏进入大殿，向赵延洵禀告道：“皇上，还有一百二十七人，在皇极门外跪着……”
“奴婢仔细观察，有七人最是言辞激烈，有蛊惑众人之嫌！”
点了点头，赵延洵问道：“这些人的身份，你可都记住了？”
“奴婢记住了！”
“把名单列出来，让林全派人严加监视，看看接下来，他们会去见那些人！”
“遵旨！”
既然挑头的已露出了，那就没必要再让这些热撒野，于是赵延洵平静道：“你再去传旨，告诉那些人……若是再敢胡搅蛮缠，朕绝不轻饶！”
“遵旨！”
正要转身离开，吴宏却又问道：“皇上，若他们仍旧不走，该如何处置？”
“啪”的一声，赵延洵放下茶杯，冷声说道：“以逾制为由，仗责二十，若再不走，再加二十……直到打死为止！”
听闻此言，吴宏虽敢惊讶，却已是底气十足。
“奴婢这就去传旨！”
老虎不发威，这些人真把他当病猫了，还敢用计来收拾他这位皇帝。
自己是打天下的皇帝，手里握着屠刀，这些人蹬鼻子上脸，赵延洵觉得自己是该亮亮刀了。
再说吴宏，这厮一想到能揍这些当官的，心里可是兴奋得不行，就连走路都快了几分。
来到了皇极门内，吴宏招呼了侍卫千户，让他多调了一百号侍卫过来。
当多调的侍卫们到场，外面正哭诉谏言的官员们，都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正当他们疑惑之时，只见吴宏从皇极门内走出，脸色阴沉目光犀利。
第831章 摆一道
第832章 庭杖
“皇上有旨，尔等胡搅蛮缠，毫无道理，着尔等速速退去，否则严惩不贷！”
听着吴宏不带感情的话语，一众官员不由心中忐忑。
他们不是怕吴宏，而是畏惧发布旨意的赵延洵。
尤其是“严惩不贷”四个字，然后他更是感到胆寒，一时间多数人打起了退堂鼓。
当今皇帝，可不是前几任那样的软柿子。
龙袍宫殿，成法制度，并未束缚他的手脚，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更“文明”些罢了。
但如今这威胁之语一出，就让众人清晰的意识到，当今皇帝乃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不是他们可以逼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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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还不退去？”吴宏语气越发冷厉。
虽然表面严肃，此刻他心里却爽翻了，谁让刚才这些人骂他呢！
此刻，已有官员忍不住起身，对着皇极门行礼便退去。
有一人走，立刻就有第二人第三人。
“诸位，不能走……君有过臣必谏，古有比干子胥，我等当以古人为楷模！”
“没错，若遇艰难就要退缩, 此非君子所为……”
有人听了这些话选择留下，但还是有更多人陆续离开。
看着前面那十几号人的表演, 吴宏笑容越发森冷, 这些人简直自讨苦吃。
很快, 一百二十七人，该走的都走了, 还剩下四十三人留下。
这时，吴宏打算再给这些人一次机会，于是问道：“尔等当真要抗旨？”
“我等秉持公心, 只为谏言，不为抗旨！”
“对！”
这些人无可救药了……吴宏心中默念。
“来人！”
“在！”侍卫们全部答话。
“把这些意欲欺君之人，全部拿下！”
“是！”
听到这些话，在场所有选择留下的，此刻心里已经开始发慌。
之前也是在皇极门外, 发生了一次血腥诛杀, 眼前情形让他们有了不好的联想。
命只有一条, 这些人本就别有用心, 此刻留下也不过是壮着胆而已。
只可惜，眼下要走已经迟了, 领命的侍卫们全都冲了上来，把这些留下官员全部拿下。
吴宏停止了身子, 语气严肃道：“遵皇上旨意，将这些犯上之人, 杖责二十！”
“是！”
很快, 不顾官员们的呼喊, 侍卫们将这些人全按在地上，另有侍卫拿着棍棒来到了官员身后。
“皇上，您这是残害忠良啊！”
“皇上，难道你要做桀纣之君？”
眼见还有人胡言乱语, 吴宏当即怒斥：“行刑！”
侍卫们可不管那么多, 听得命令举起木棒就打，现场顿时响起了惨叫声。
一棍又一棍挥下，皇极门外哀嚎一片，撕心裂肺般的喊声传出了很远。
皇极门外, 左右都是官署区，喊叫声立刻引来了官员围观，其中也包括哪些刚刚逃走的。
见到侍卫们挥动棍棒，把朝臣们当作贱命击打，这让官员们极为震惊切愤怒。
这些人不敢出头，于是又找上了几位内阁大臣，想让他们进宫求情。
“如此，着实不太妥当，咱们一同觐见去吧！”
这时成文光却说道：“王阁老，我看还是不必了，已经打完了！”
不过二十板子，打完用不了多少时间。
“先过去看看吧！”王庭鹤沉声道。
这个时候，作为阁臣若不做点儿什么，着实是说不过去的，往后必然被全体官员敌视。
除了成文光，余下三位阁臣都觉得，赵延洵今日所为着实太过，自然对挨打的官员有些同情。
这时，吴宏语气冰冷喊道：“把他们全部拖出宫去！”
“是！”
侍卫们毫无怜悯，两人一个直接提起这些官员，然后就往外面抬走。
这些官员养尊处优惯了，那受过今日这等重刑，结结实实挨了二十大板，此刻还那还有心思与皇帝作对。
当王庭鹤一群人赶到时，这些官员们已被送出了大安门，一个个跟货物一样整齐排列。
这些人今日来上朝，基本都有仆人侯在外面，于是吴宏直接让外面的人把主人领回去。
见王庭鹤一群人赶来，吴宏笑着转过身去，他是一点儿不带怕的。
走到近前，看着还在哀嚎的官员，王庭鹤转向吴宏问道：“吴公公，为何对朝廷官员滥用私刑？”
“阁老, 你可不能冤枉咱家, 咱家是奉旨办差, 教训这些欺君罔上之徒！”
说完这话, 吴宏斜着眼睛看了地上众人, 轻视之意是再明显不过。
沉默几息后，陆朝文却问道：“文官死谏，天经地义，如何就是欺君罔上了？”
也只有他，没有犯过政治错误，才有胆量敢在问出这句话。
王庭鹤与谢孝方，他二人能出现在此，其实已经算是“大胆”了。
吴宏毫不怯场，慢悠悠答道：“陆阁老，这话您得问皇上去，咱家不过是奉旨办事！”
见他这副样子，周遭官员怒容尽显，目光如刀向吴宏扫去。
现场变得死寂，四位阁臣各有心思，却无一人再开口说话。
再质问下去，目标可就直指赵延洵了，谁都没有这个胆量。
见众人不说话，吴宏平静道：“诸位大人，若无其他事……咱家就回去复旨了！！”
言罢，吴宏便不理会这些人，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待他走后，王庭鹤几人又被围住，众人纷纷祈求他们，入宫觐见问个公道。
这些人七嘴八舌，一个个各种扣帽子，让王庭鹤几人十分不爽。
这些家伙就知道嘴炮，有能耐自己上去，宫门又不只是为他们几位阁臣开的。
这时，资历最浅的成文光呵斥众人道：“行了，都各自回去，难不成你们也想挨板子？”
“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正是要你们做实事的时候，他们这些空谈误国之人，被打也是罪有应得！”
说这些话，毫无疑问很得罪人，同时也是向皇帝表忠心的最好时机。
成文光不怕他人非议，因为他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乾安宫内的皇帝陛下，是这天下的唯一主人，拥有决定一切的力量。
谁和皇帝作对，必定会头破血流，自寻死路毫无意义。
有了成文光挑头，被架起来的几位阁臣，也都找到了台阶下。
“劝谏是我等职责，但也要把握分寸，不可胡来啊！”
“成大人说的对，诸位暂且先回去，今日之事我们会向皇上陈情！”
“都回去吧！”
几位阁臣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把大批官员劝退。
这时，有人快步来到几位阁臣处，禀告道：“大人，御史程季延，死了！”
“什么？”
几位阁臣纷纷变色，随即他们走向被打众人，在禀告官员指引下，看到了须发皆白的程季延。
成文光上前探其鼻息，发现此人已无呼吸。
第832章 庭杖
第833章 是我最大对手
“知道吗？三天前大朝会，有官员被打死了！”
“这事儿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谁还不知道！”
“唉，皇上如此苛责官员，非天下之幸运也！”
京城某处客栈内，结束了上午的温习，举子们围坐在了一起。
这种时候多用来放松，所以他们基本不会讨论学问，而是商讨些时事新闻。
而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新闻。
近期清查税赋，朝廷安置流民，官府丈量田地……时政可谓不胜枚举。
而近两天，炒得最热的话题，便是关于二月十五大朝会的事。
“你们可知，皇上为何罢朝？”
虽说话题很热，但演变的版本却很多。
西北起了战端，太后训斥皇帝，皇帝睡了懒觉……各种版本铺天盖地。
众人正列举间，先前说话那人直摇头：“假的，你们听到的都是假的！”
此刻院子里，聚集了几十号举子，听到这话众人目光都扫了过来。
“难不成你知道内情？”
“哎，还真被你说找了，杨某叔父乃是礼部主事，你说我知不知道？”
听到这话，立时有人笑道：“你叔父是吏部主事, 为何却与我们挤在一起？”
真要是有当官儿的做亲戚，怎么也得安排家中去, 不会在外面住客栈。
杨安被挤兑得脸色难看, 却挺直腰杆道：“我叔父为官清廉, 自己一家挤在小院里，我如何忍心前去叨扰？”
实打实的说, 很大一批京官日子拮据，尤其是清廉一些的官员。
“若是你们觉得，为官清廉就该被耻笑, 那你们就笑吧！”杨安面带怒容道。
在场众人都是要脸的，自然不可能再耻笑杨安。
讥讽杨安那人，更是弯腰作揖道：“杨兄，在下冒犯, 请勿怪罪！”
对此，杨安只是点了点头，此事就算揭过了。
几息之后，立马有人问道：“杨兄，当日朝会，究竟有何内情？”
这个问题，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杨兄，跟诸位说说吧！”
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下，杨安终于开口：“当日大朝会，公主哭闹, 皇上前去安抚, 随即罢朝！”
“啥？竟只因此等小事？”
“这事儿我也听过，之前还觉得太假, 哪知真是因此罢朝！”
“杨兄，你所言可是真的？”
众人七嘴八舌，听到最后这一句, 杨安当即道：“叔父亲口所言，那会有假！”
“万万没想到，皇上竟会做出此等荒唐事！”
“如今乱世，天下不安, 亿兆臣民盼望明君, 哪知……唉！”
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虽未有人明着骂赵延洵, 但言语间已将其定为昏君。
“其实, 我觉得皇上此行, 也未必是坏事！”
听到这话，众人目光全都扫向杨安，都是一副要听他说出个道理的模样。
“皇上为君父，天下臣民都是的儿女，若皇上爱天下子民也如公主一把，岂不为天下之幸！”杨安满脸认真道。
乍一听这话，好像确实有道理，可细细一想总会发现不对劲。
至少顺着这个思路，在场众人无法反驳杨安。
几息之后，有人说道：“可是……官员谏言，亦是无辜，皇上下令将其打死，未免也太过了些！”
在场这些人来考试，过了之后就会被授官，自然会站在官员的立场思考问题。
对此，众人亦是点头，显然对此颇为认同。
“诸位，为官为何进谏？”
杨安抛出这个问题，让在场所有人感到疑惑，这个问题还需要回答吗？
“自然是为了向皇上尽忠，然否？”
在场众人虽未言语，但还是有几人点了点头。
“可若有人以进谏为名，行胁迫君父之实，他的进谏还称得上忠吗？”
还是一样的套路，这番话乍一听有道理，可细想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这一次，众人可就不再惯着杨安。
“杨兄, 皇上荒唐罢朝，官员进谏自然是忠, 又岂能说是胁迫！”
“正是，所谓文死谏武死战, 照你这种说法, 比干微子也都是胁迫君父奸臣了？”
谁知杨安却问道：“比干微子所谏为纣王, 当今圣上是纣王吗？”
这一问，众人只得哑火。
他们可不敢说，皇帝是纣王一样的暴虐之君，虽然确实是那么回事。
可众人始终不服气，于是又引出其他理由，与杨安辩论起来。
院子里的人争吵不休，而楼上窗户边却有人在看热闹。
“这个杨安，倒是有些歪理！”陈鸿青忍不住道。
陈鸿青的语气满是戏谑，看得出他并不赞同杨安的歪理。
谁知一旁的王歆却道：“此人……有一甲之望！”
“啥？就他？”陈鸿青满脸惊讶。
对于王歆的才学见识，陈鸿青极为认可，对他的意见自然重视。
王歆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话。
他一心想考取状元，所以费尽了心思钻营施政，以紧贴皇帝的思路和意志。
但相比之下，杨安自然而然的“媚上”之举，看起来更加浑然天成，或许效果还会更好些。
“此人，或许是我最大对手！”王歆心中暗道。
少年中举名传乡里，王歆却能戒骄戒躁，只因他有治国平天下的大志向，相较而言所谓中举不值一提。
“听说大朝会当日，御史程季延被打死后，几位阁臣一同觐见，却被皇上一通怒斥而出……”
陈鸿青却叹息道：“皇上如此刚愎自用，只怕咱们入仕之后，日子也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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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王歆却笑道：“也得看你如何做官！”
“若跟那被打死的御史一样，那确实是自找苦吃！”
陈鸿青反问道：“难不成不该直言进谏？”
王歆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下去，他怕被人听到成为众矢之的。
陈鸿青接着说道：“难怪你认可杨安，原来你们所想相似！”
王歆转过身往屋内走去，不再理会外面的争论。
“你若想榜上有名，最好也有如此想法！”
听到这话，陈鸿青略显迟疑，说道：“这不成了攀附小人？只怕到时候，连会试考官都过不了！”
“那可不一定！”王歆笑道。
端起茶杯，王歆接着说道：“据我所知，礼部内阁拟出的考题，一连几次都被皇上否了！”
“最后会事考题，是由皇上亲拟，这是有科考以来头一遭！”
通常来说，皇帝只拟殿试的题目，甚至很多时候，殿试题目也是礼部来拟。
“这又如何？”陈鸿青面带不解。
王歆平静说道：“这说明，此番科考皇上极为重视，他想要寻出能用的人才！”
“若不投其所好，以当今圣上的个性，又岂会让你榜上有名？”
陈鸿青真的惊讶了，之前他就觉得王歆想得深，哪知他还是小看了人家。
“皇上亲拟考题，这事你如何得知？”陈鸿青狐疑问道。
王歆笑了笑，说道：“你忘了，杨安的叔父，是礼部官员！”
一句话，让陈鸿青顿时明悟。
第834章 骨干
皇宫，御花园内。
皇长子赵维宏，在薛宝筠和一众宫女陪同下，正蹒跚着走在小径上。
而在不远处的凉亭内，赵延洵悠闲坐在椅子上，正听着林全的汇报。
“皇上，万年县衙那件事，或许已经有了结果！”
“什么叫或许有了结果？”赵延洵问道。
“回禀皇上，万年县衙的所有人，奴婢都让村民暗中看了一遍，并未发现那名官吏……”
“遵皇上的旨意，奴婢将指认范围扩大到应天府，挨着每个县衙让人暗中指认！”
“各县衙都没查到人，接下来就轮到应天府衙，原本奴婢打算昨天去指认，偏偏在昨天，应天府吏房主事郑宜山，落水溺亡了！”
赵延洵又问道：“这个郑宜山，与府中何人亲近？”
“回禀皇上，此人素来与通判吴可轩亲厚！”
“而且，当日去陶阳伯府问话的，也是这个吴可轩！”林全越发谨慎。
“如此说来，这个吴可轩有些猫腻，派人暗中盯着他，别再让人发现了！”赵延洵沉声道。
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 林全一时间有些后悔，他就不该耍小聪明。
指认一事走漏了风声, 所以郑宜山“被”溺亡了, 但林全并未老实承认。
“是！”林全越发谦卑。
“这几天, 大朝会的事，城内可有议论？”
“回禀皇上, 官员们多数都觉得，皇上此行太过……”
见林全吞吞吐吐，赵延洵不耐烦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那些官员, 不体皇上圣心，私下有诽谤君父之嫌，言皇上太过残暴……刚愎！”
虽然知道，以赵延洵的气度，绝不会因这句话向自己发火, 但林全答话时仍极为忐忑。
接着赵延洵又道：“总不会全都是骂朕的！”
“不识时务者终究是少数, 元阳王府老人, 以及被皇上重新启用的旧臣, 都未有不敬之语！”
听到这话, 赵延洵不由发笑：“未有不敬之语，可明着为朕声援之人, 怕是也没几个！”
谁知林全却道：“皇上, 官员中虽少有, 然到京举子之中, 却有人大力称赞皇上！”
“哦？竟有此事！”赵延洵有些诧异。
按理说，庭杖打死了御史, 年轻气盛的举子们，应该会表示愤慨。
在未入仕之前，表现得的“谄言媚上”，很容易在士林坏了名声, 往后入仕可谓寸步难行。
但是，那是一般情况来讲，如果皇帝看重抬举，那么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诚如前世那位道君皇帝, 只要愿意为他冲锋陷阵的, 张璁夏言严嵩这些人，照样可以位列宰执。
“他都是如何说的！”赵延洵徐徐问道。
如果只是称赞, 但不能自圆其说，那等于说其能力不行，却是不值得重用的。
于是接下来，林全就将杨安那番话，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这种事情比较稀奇，所以林全多了解一番，所以此刻能说得头头是道。
一番话讲完后，赵延洵笑道：“投桃报李，这样的人才，正是朕所需要的！”
“正是如此！”林全欠身答道。
正说这话，赵维宏已来到了附近，并直挺挺向赵延洵跑来。
“父皇……”
“哎！”
赵延洵面带笑容，将跑到面前的赵维宏抱起，后者发出嘻嘻哈哈的声音。
“这孩子，长得还是瘦了些，皇后莫非舍不得粮食？”赵延洵目光扫向薛宝筠。
走到近前，薛宝筠满是无奈道：“皇上，这您可冤枉臣妾了，臣妾再吝啬，也不会短了宏儿吃喝！”
赵延洵笑了起来，说道：“开个玩笑，皇后不必认真！”
薛宝筠无奈道：“皇上一字千金，臣妾岂敢等闲视之！”
“这话，倒也有那么些道理！”
抱着长子，赵维宏看着远处的亭台楼阁，说道：“走……去那边转转！”
这两天他比较放松，只因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进行。
曹家的事，如今已算尘埃落定。
打死官员的村民被判了斩刑，其余村民全部流放西北。
虽然其中有人捣鬼, 但这一结果无法避免，赵延洵只能尽可能少杀人。
而各地大小地主，在被查出漏税之后, 除了不叫税赋，还被罚了两倍倍的税款。
几乎所有人都逃了税，所以国库的收成，等于接下来会多两倍。
可即便如此，国库依然十分空虚，粮食其实是捉襟见肘的。
在各地重新征缴税赋的同时，朝廷如今的重点事务，是对各级衙门进行调查。
这几天时间内，地方外加朝廷，已有一百八十名官员被罢官，其中九十六名被打进大狱。
而事情到现在还没完，各地的严查还在继续，接下来会有更多人被查。
按赵延洵的估计，这次被流放西北的人，至少会有三五万人。
至于有人反抗，赵延洵从来就没怕过，散布于各地的军队，谁敢冒头就收拾谁。
正当赵延洵游玩间，吴宏急匆匆找了过来。
“皇上，您召见的六位知府，已经在乾安宫外觐见！”
“原以为他们下午到，谁知这么快！”
说完这话，赵延洵转向薛宝筠，道：“皇后，诸事缠身，朕就只能失陪了！”
“恭送皇上！”薛宝筠郑重行礼。
作为皇后，六宫表率，薛宝筠一向很得体。
另一头，六位被召见的知府，如今正等在乾安门外。
这六个人，是赵延洵从西北召回的老班底，要给他们加更重的担子。
这次清查赋税，布政使按察使倒下了好几个，这些六名官员将会升到这些位置。
藩臬二司主官，已称得上是封疆大吏，足可见赵延洵对这些人的信任。
当然了，即将被提拔的六个人，在最艰难的时候能撑起局面，其能力手段也确实很出众。
“乾安门啊，几年前我不过是一小吏，哪能想到自己会有机会出现在此处！”
说这话的，乃是顾蒙知府郑定，此人原位县衙一小吏，被解救之后得了暂理会平县的差事。
后面正式得任知县，再升通判，如今成了知府。
即便以如此离谱的升官儿速度，区区知府也就基本没有进宫觐见的机会，偏偏他又有了从龙之功。
所以，此刻的郑定有些恍惚，只因这一切太过离谱。
郑定的话，道出了在场众人的心思，也让其他几人心潮澎湃。
站在这里，有了更大的舞台，他们也能立下更大的功业。
元阳知府张光仕说道：“皇上有大志向，咱们万万不可携带，绝不能误了皇上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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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
就在这时，只见吴宏从乾安门内走出，站在台阶上高呼道：“皇上有召，尔等进谏！”
众人顿时整肃精神，在排好班列之后，便往宫门内徐徐走去。
第835章 会试
（二章防盗章，大家不必等了！）
二月二十，太阳初升。
京城贡院内外，此刻已被军队严密守卫，只因将在此举行会试。
到京参试的举子，总共有两千多人，此刻正陆续进入贡院。
为防止有舞弊之事发生，进入考场详细的检查规则，每人进入会场至少要花费三分钟。
为了提高效率，总共有四百名士兵专门负责搜身，他们都是从禁卫中抽调过来的。
除了他们，新设立的锦衣卫，也派了几十号人过来，专门负责巡考监督。
“这架势，和以往真是不同啊！”有年长举子感叹道。
看他这四十多的年纪，考试经验自然丰富。
随即有人玩笑道：“知道的说是贡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军营呢！”
周遭众人顿时笑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实打实的说，考试之前众人都很紧张，所以需要这样来调节心情。
而在靠前方，已经轮到王歆等人搜身，他们一个客栈住的走在了一起。
“轻点儿轻点儿……”陈鸿青忍不住抱怨。
他家虽非豪门望族，但从小也是锦衣玉食过来的，那曾被如此粗鲁对待过。
而一旁被搜身的王歆，脸上却极为平静, 他正回忆着自己之前所思所想。
几分钟后，对他们一行的搜身结束, 众人便往贡院内走去。
进入大门, 每人会领一张条子, 上面写了座位号码。
进门处有一小吏，大声向众人喊话：“二门处, 有参试规则，要看一遍……”
实际上不需他多言，二门处挤了一大堆人, 正在阅读所谓考试规则。
“考试时间，三个时辰！”
“竟只有三个时辰，这可如何是好？”
规则里改动最大的是考试时间，从原来的两天半改成三个时辰, 已经和殿试时间差不多。
听到前方众人议论，陈鸿青忍不住说道：“这……这怎么够！”
王歆却淡定道：“皇上出题，必非寻常！”
“王贤弟好气度！”杨安追了上来。
王歆只笑了笑，便与众人一道, 查看关于考试的细则。
看完之后, 众人按照手中条子所指，便往各自考房赶去。
分别之际，只听杨安道：“预祝诸位拨云见日, 鱼跃龙门！”
“共勉之……”
“共勉！”
众人分别之际，在另一头的皇城内, 礼部郎中陈吉安，正双手捧着一个铁匣，正往宫门外走去。
铁匣里面，存放的是会试考题，所以上了一把铜锁, 钥匙在随行太监手中。
而除了随行的两名太监, 锦衣卫还派了两名百户随行，出了大安门又有五十名禁卫随行。
当陈吉安一行赶到贡院时, 举子们入场已经过了多半, 还有半个时辰可以全部入场。
进了贡院，有眼尖一些的人, 把陈吉安给认了出来。
这位乃是前科状元，今日来参加会试的，大多参加过前次考试，自然认得这位明星人物。
“这位劝进皇上, 有从龙之功……如今可算平步青云了！”
“何尝不是如此, 否则今日，哪有他来送题的机会！”
“唉……太安二十二年，我还和他一同参试，哪知如今他已成了考官，我却还在此处应试！”
众人议论纷纷时，陈吉安已走进了贡院正堂。
主考官礼部尚书潘奇风，带着其余四位副主考，以及十位考官连忙迎出。
考题乃是皇帝所出，自然等同于圣旨，他们自然要出来恭候迎接。
“臣等叩问圣安！”
见到跪在自己面前的众人，陈吉安得意无比。
自从当日第一个参与劝进，陈吉安就一发不可收拾，在“媚上”之路越走越远，与他的清贵出身好不相符。
“圣躬安！”陈吉安朗声道。
待众人起身后，陈吉安将铁匣递到了潘奇风面前。
“潘大人，考题送达，请验收！”
当着所有考官，以及辑事监和锦衣卫，潘奇风接过了沉甸甸的匣子。
匣子上了锁，上面还贴着封条盖着火漆，自然是没有打开过。
“完整无缺！”
说完这句，见其他人没有异议，潘奇风捧着匣子，徐徐往大堂内走去，最终将匣子放在了大案上。
时间陆续过去，很快到了午时，开考的时间也到了。
“开匣吧！”潘奇风沉声道。
两名太监随即上前，拿出钥匙开了锁, 然后又揭了匣子上的封条。
随即潘奇风亲自打开匣子, 里面有一明黄色兴奋，上书“会试考题”四个字。
拿起信封，潘奇风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他也很好奇考题内容是什么。
“考题内容……”
听到这话，几位主副考官拿起了笔，在他们面前分别摆放着一块牌子，他们会把考题写在上面，然后命人持牌向举子们展示。
“考题内容：试言国之大弊！”
“答题要求：作文千字以上，简洁明了，体裁格式不限！”
然后考题念完了，在场所有人都是懵的。
考题不从圣贤书中拟定也就罢了，还把答题规则改得乱七八糟，所有人都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还是陈吉安先开口道：“皇上如此拟题，果然别具一格，不同凡响！”
虽然心里不痛快，终究是圣命难违，众考官也只能老实抄写。
很快，三十几块牌子誊写完毕，然后有兵丁进入大堂，举着牌子便往各自区域赶去。
千呼万唤始出来，科考终于开始，举子们都兴奋起来，到了他们一展所学的时。
可当真正看到题目，举子们便和考官们一样，一个个也都懵了。
“这……这算怎么回事？”
“从未有过这等考法，真是……真是乱了套了！”
众人议论纷纷时，外面监视的士兵可不惯着他们。
“肃静，否则逐出考场！”
士兵们表情严肃，看得出来他们是认真的，谁敢喧闹一定会被丢出去。
多数人眉头紧皱，但却有少数人不以为意，这些人皆是机敏之辈，能够应对这突然的变故。
而另外还有一些人，此刻心里已乐开了花，只因他们提前有准备。
“王贤弟，你可真是厉害，此番若不高中，我也无颜再见你了！”陈鸿青感慨道。
另一边，王歆则是眉头深锁。
题目与他所想虽不差，但要把握好答题分寸却难。
官员和皇帝有矛盾，答得太好主考官那一关也难过，要人前显圣必须等到殿试才行。
看着题目，王歆思索了半个时辰，然后才提笔开始书写。
经过半个时辰，所有人都接受了题目的冲击，不管有没有深刻见解，此刻也都提笔书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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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打实的说，让这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站在天下的角度分析问题，着实有些难为他们了。
“皇上此举，实在太过胡来！”潘奇风忍不住吐槽。
他已经打定主意，若有举子“胡言乱语”，他一定让其知难而退。
第836章 唯洪武与洵尔
举子们正冥思苦想，奋笔疾书时，乾安宫内的皇帝也在忙碌。
王庭鹤主持的土地清查，每天都有最新情况反馈，这些他都要认真查看。
除此之外，安置流民已在具体实施，河西与河东两郡不断有人口迁入，想来今年的春耕不会耽搁。
除了这两件事，西北的事也在持续变化。
胡人动迁部族越来越多，虽然他们在清剿草原丧尸，但其巨大的吃喝压力，极有可能导致其向关内进军。
毕竟关内既安全又有粮食，反正都要死很多人，为何不死在战场上呢？
以上三件事，都是极其重大之事，需要赵延洵每天跟进情况，并对重大事项做出指示。
处理完以上三件事后，今日赵延洵还要安排一件大事。
此刻，谢孝方站在大殿内，正听着赵延洵讲述情况。
“是！”
待谢孝方离开后，吴宏走进了大殿，禀告说三法司大臣觐见。
这些人的到来，赵延洵微微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还得过个七八天，税赋一案才会到总结的时候。
“让他们进来！”
“遵旨！”
没一会儿，左都御史周承平，刑部尚书温宗国，大理寺卿严培基进入大殿。
“臣等叩见皇上！”
“免礼，平身！”
“谢皇上！”
待几人起身后, 赵延洵问道：“今天一同过来，所谓何事？”
“启禀皇上, 关于赋税舞弊一案，各地方案情已基本审结, 大批轻案臣等已经处置……”
“唯此番牵涉重大案情, 刑部不敢自专, 乃拟刑法请皇上御览！”
说完这话，温宗国将手中公文高举，吴宏立刻上前将其接过，然后送到了赵延洵的案头。
赵延洵也不迟疑，翻开公文就查看起来。
这一份公文，足足有五十多页，上面记述了罪行严重的豪族，刑部给出的意见多数人砍头，然后家产充公家人流放。
按照以往惯例，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处置结果，甚至连这种案情都不会发生，如今情形都是拜赵延洵所赐。
看到最后，赵延洵拿起朱笔，在公文最后写下了个“准”字，决定了涉案七十多个大族的命运。
吴宏重新收起公文，然后将其交还给温宗国，这件事就算了了。
紧接着，大理寺卿严培基开口道：“启禀皇上，近期严查之下，所牵涉四品以上官员，共有八人……”
“臣等不敢擅自缉拿审讯，请皇上圣裁！”
说完这话，严培基递上了公文。
在此之前，地方和朝廷上，已有两百名官员为此被罢官，其中不少人受到了严惩。
而这些人，品级都在四品之下。
即便如此，在处置这些人的时候，大理寺都格外谨慎，何况眼下要动四品以上的官儿。
“礼部侍郎吴嘉羿，通政使司左通政张有繁，南阳布政使周穆谌……”
这些人都是中央高官，在他们上面除了六部尚书，就只剩几位内阁大臣了。
想到这些人也涉案，而且干的是欺上瞒下之事，赵延洵心情有些不爽。
拿起朱笔，赵延洵写下：即刻缉拿，着三法司严加问罪！
随后，公文回到了严培基手中。
赵延洵沉声道：“照此办理，严加审讯，着重治罪，务必以此警示百官！”
“遵旨！”
事实上，本次案件牵涉范围如此之广，处置人数如此之多，已在全国范围内起到了震慑。
从他继位到现在，先是对勋贵逆臣动手，后又对南方豪族下手，如今又借税赋案对官绅治罪……
粗略估算，自赵延洵入主京城，几次大案办下来，被砍头流放抄家的人，已超过了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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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一年不到，就有十万人被施以重刑，这无疑是个很夸张的数字。
即便这些人罪有应得，但也反映出赵延洵手段暴虐，往后一个“暴君”评价少不了。
看着周承平几人离去的背影，赵延洵想到了后人评说，一时间不由感到怅然。
此刻的他，很理解前世那位朱皇帝，有些人不收拾真的不行。
“古今暴君，为洪武与洵尔！”赵延洵低声自嘲。
第837章 交卷
时间接近酉时，会试已将近尾声。
贡院内，陆续有学子交卷，只是交了卷也不能离开，只能在考试结束时一起走。
终于，代表交卷的钟声响起，安静的贡院变得热闹起来。
学子们从考棚里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总体来说还是愁的人比较多。
今日会试猝不及防，虽能勉力答题，但多数人还是觉得，没能尽展自己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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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学子们汇集在一起，向同伴们讲述自己答题思路时，贡院大门外进来了几名官员。
赶来的官员一共有七人，为首之人是礼部侍郎刘长青，也是兼任的国子监祭酒。
站在大门口，刘长青高声道：“诸位学子，本官乃礼部侍郎，国子监祭酒刘长青！”
“如今国子监扩招，诸位若有意愿，可到国子监参试入读，本官欢迎之至！”
国子监要扩招，这件事在场举子们都知道，但却没有太大兴趣。
只因圣旨中说，入读国子监的门槛, 从举人调到了秀才。
举人和秀才一起进学，这对举子们来说很跌份儿, 所以他们没太大兴趣。
所以, 在刘长青话音落下后, 在场众人基本没有回应，只直勾勾的望着他。
但对刘长青来说,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刚才他喊的那句话，必然会在学子之间传播。
当然了, 今天他来贡院，主要目的不是为国子监招生。
所以，刘长青说完之后，就带着身后的几名官员，快步往贡院内走了去。
“这位刘大人, 是带着圣旨来的！”有眼尖的人开口道。
众人仔细看去, 果然看到刘长青手中, 拿着一道明黄色的信封。。
“想是有什么变故, 我们进去瞧瞧！”
“对对对！”
于是乎，走到贡院大门口的举子们, 多数转身往里面走了去。
进了二门内，刘长青带着几名官员, 站到了大堂门口。
此刻，大批吏员正在整理答卷, 十几位考官则站在周围监督, 见刘长青一行到来, 他们都感到奇怪。
“刘大人身后那几个人，好像前两天从陇右来的！”
“就是他们几个，听说皇上要重用他们！”
“还是他们命好啊！”
“也是跟着皇上尸山血海闯过来的，该他们青云直上啊！”
“只不过, 他们此刻来此作甚？”
众人议论纷纷时, 只听刘长青上了台阶站定，手举明黄色的信封，朗声道：“皇上有旨！”
这个时候来了旨意，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但他们还是第一时间选择接旨。
众人纷纷规定，哪怕是跟着看热闹的举子们，此刻也都本能的跪下。
自赵延洵继位后，皇帝的威权得到了极大加强，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对皇权有丝毫不敬。
而高高在上的皇权，是靠一个个破碎的家族，一颗颗砍掉的人头堆砌起来的。
打开信封，刘长青朗声念道：“皇上有旨，今会试已然结束，礼部尚书潘奇风等主副考官，当各归其位领本部差事……”
“会试考题，由礼部侍郎刘长青，携六位钦差评阅，钦此！”
圣旨内容言简意赅，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会试答卷由刘长青这些人来批阅。
很明显，这也是不符合科举考试惯例的。
潘奇风当即抬头，怒道：“刘侍郎，这与惯例不符……”
有他们当考官，就能选拔自己需要的人才，才不会让皇帝的胡闹进一步扩大。
可眼下这份圣旨，却打乱了潘奇风的计划，这让他愤怒无比。
“潘大人，这是圣旨，您要抗旨吗？”刘长青平静问道。
对方虽是自己顶头上司，但作为皇帝心腹大臣，刘长青丝毫不惧潘奇风。
其他主副考官，此刻都看着潘奇风，只希望他能撑住场面。
看着眼前的刘长青，潘奇风压制愤怒，极为艰难答道：“臣领旨……”
“这就对了！”刘长青淡然笑道。
将上谕接到手中，潘奇风刚站起身来，就听刘长青说道：“诸位, 你们该走了！”
冷哼一声，潘奇风沉声道：“本官会向皇上陈情，请他收回成命！”
听到这话，不止刘长青，张光仕等人也都露出了笑容。
“我等着潘大人的好消息！”刘长青越过潘奇风说道。
“我们走！”潘奇风冷声道。
紧接着，十几名主副考官离场，让原地一众小吏不知所措。
“都别愣着，该做什么做什么！”刘长青开始发号施令。
当潘奇风等人离开后，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贡院内的举子们，刚才看了一场大戏。
多数人只是看了一场稀奇事，但头脑灵活的人，已在思索背后的利害关系。
贡院门口，王歆喃喃道：“原来……皇上早就想到了！”
“唉！”
为了不被考官针对，王歆收敛了锋芒，哪知此刻考官换成了皇帝亲信。
藏拙意味着，他在会试下排名不会很高，对殿试的排名影响很大。
这次要拿状元，难度被王歆自己提高了。
“王兄，何故唉声叹气？”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王歆很快收拾好心情，然后转过身问道：“陈兄，你答得如何？”
陈鸿青正要答话，却见周边人多眼杂，便拉着王歆往贡院外走了去。
出了贡院，走出老远后，陈鸿青才大笑起来。
“王兄，多亏了你的指点，这次全答到了点上，会试高中可保无虞了！”陈鸿青极为高兴。
“你是如何答的？”王歆问道。
“王兄你糊涂了，自然是按你说的答！”
听到这话，王歆更郁闷了。
“王兄你怎么了？”
“我……饿的，有些头晕！”王歆随便编了个理由。
“今天我请客，走……咱们好好吃一顿！”
言罢，陈鸿青拉着王歆便走。
会试虽然结束了，但接下来还有殿试，那才是最要紧的一关。
如今有王歆这位“大神”在，陈鸿青自然要“舔”到他，为自己高中增加把握。
更准确的说，陈鸿青是想让自己排名更靠前一些。
一甲他没奢望过，他只盼望着二甲能入前二十名，那样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而另一头，杨安脸上也堆满了笑容。
今天的文章他一气呵成，历数了朝廷如今各项弊端，还将皇帝继位后的各项政策夸了一遍，自以为整篇文章字字珠玑。
“看这些人愁眉苦脸的样子，会试入前三十，想来不算太难！”杨安心中暗道。
他家虽是小地主，但有清正家风在，杨安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有勇气直述朝廷弊端。
在加上他来自山南，那边相对穷苦许多，使他对基层暴露的问题认识更深刻。
如今皇帝有改革积弊之大志，杨安自然愿意舍命陪君子，抛开一切秉笔直书。
第838章 放榜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十天过去。
三月初二，贡院大门牌坊外，此刻聚集了大批举子。
他们之所以聚在这里，是因为今日是会试放榜，参试学子们都迫切想知道结果。
只不过，贡院大门外，已提前有兵丁守候，将所有赶到之人隔绝在外。
在这些士兵身后，则是空白的木坊，一会儿会试结果将张贴在上。
“来了来了……”
人群中有人高呼，随即众人目光扫向贡院内，果然见里面有官吏走出。
只见前方几名小吏手中，正拿着明黄色的长卷。
走出贡院后，有士兵搭来了梯子，从吏员手中接过榜单后，就往坊牌上爬了去。
榜单将张贴在一丈高的位置，贴这么高是为了防止看榜时被人损坏。
贴榜是件麻烦事，纸张脆弱得慢慢来。
乘此间隙，刘长青高声道：“诸位学子，本次会试……取贡士一百三十八名！”
如今北方几个郡沦陷，但考生数量并未有明显减少，按以往惯例，贡士该有两百五十名左右。
如今只取一百三十八人，录取比例可谓极低。
当然了, 到场的学子们，认为是出题方式改变所致。
“依照皇上圣谕, 往后入仕只有两条路, 要么殿试得中, 要么国子监毕业！”
“本次会试未中者不必忧心，如今国子监正在扩招, 入学之后只要通过考试，一样可以为朝廷效力！”
刘长青说了这么多，意思就只有一个, 号召学子们入国子监。
他的话众人听进了耳中，可这时候他们更关心会试结果，所以根本没功夫多加思索。
只不过，眼下他们被兵丁隔开十几米，即便眼下已有部分名单露出, 但基本没有能清晰看到。
很快, 名单展开完毕。
见到举子们热切的目光, 刘长青摇着头离开了, 而士兵们则放开了管制。
举子们一拥而上，全部都涌到了榜下。
所有人的目光, 不约而同聚向了第一名。
“会试第一名，山南郡古俞府张安……”
“张安是谁？”
“没听说过……”
“这厮都写了什么文章！”
众人议论纷纷时, 站在圈外的张安惊了，自己竟成了会试第一名。
在他身边的同伴, 此刻比张安还要感到惊奇, 某些人甚至感到不平衡, 乃至于升起了嫉妒之心。
“张会员在此！”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把所有人都目光都聚了过来。
张安年近三十，看起来成熟稳重其他不了解底细的人，只认为他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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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恭喜……”
周围人开始向张安道贺。
当然了, 真正有雄心的人, 现在更关心自己的排名。
“第二名，陇右郡天金府韩云飞！”
“第三名，蜀郡蓉城府陶瞿勘！”
有人大声念着，只希望后面的人安分些。
可惜, 在场众人都希望亲自看，所以仍有更多举子往前挤。
近三千人参加考试，聚集过来的人实在太多，注定有许多人短时间看不到。
当然了，许多人此刻没来，因为他们预料到眼下的清情形，所以在等专门的人誊抄榜单，到时候买一份就行了。
此刻，陈鸿青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挤到了前面去，开始顺着榜单往下查看。
当看到了第十七行，出现自己的名字，陈鸿青顿时激动得不行。
他想要跟人分享喜悦，可惜周遭全是陌生人。
在喜悦的同时，陈鸿青也觉得奇怪，只因他没看王歆的名字。
于是他只能继续往后看，终于在第五十八名，陈鸿青看到了“江西郡王歆”。
“这……王老弟怎会是五十八名！”陈鸿青更是奇怪。
连他都能考到第十七名，作为辅导自己的老师，不应该比自己差才对，偏偏如今还差了这么多。
想起这些天，王歆的种种怪异之处，陈鸿青顿时有所明悟。
“或许王歆早就知道，自己此番发挥失常了！”
想到这些，陈鸿青收起自己的喜悦，他决定回去好生安慰这位王兄弟。
毕竟这些天，人家又跟他讲了许多，有关于殿试的种种情况。
当陈鸿青马不停蹄往客栈赶时，此刻王歆正在闭目沉思。
“这些天，清查税赋的案子，已陆续结案……”
“近万人或被砍头或被流放，可见皇上意志坚定, 为求法制不惜代价……”
“犯案的朝廷官员众多, 等于说当下对官员的监督不够……”
“如今中原田亩清查不到两成，皇上又派谢阁老前往江西，可见对税制改革之迫切……”
王歆嘴里低声念着, 里面有对现实情况的分析，也有对一些问题的应对方案。
如果赵延洵在场，一定会惊叹于王歆的想法，只因此人很多项措施，都与他不谋而合。
就在这时，王歆的房门被推开，也打断了他的思索。
“王兄，你可真坐得住，我佩服你！”陈鸿青笑着说道。
倒了杯茶递给陈鸿青，王歆笑着说道：“看你这样子，想必考得很好！”
谈到自己，陈鸿青颇为得意道：“还行，第十七名！”
“你就不想问问，自己是多少名？”
“中了就行，管他多少名！”王歆淡定道你
“我是真服了你！”陈鸿青竖起大拇指。
“告诉你吧，你才考了五十八名！”
“嗯！”
“嗯”就完了？陈鸿青颇为讶异。
“为何会如此？莫非发挥失误？”
王歆笑了笑，答道：“算是吧！”
王歆似不愿多说，陈鸿青也就没细问。
“你可知，此番会试录取多少人？”
“多少？”
“只一百三十八人！”
“嗯，比以往少了许多，可见此番考题，让举子们发挥失常了！”
王歆仍旧淡定，这让陈鸿青极为无语，莫非你这厮成圣人了？
于是王歆接着问道：“你可知，本次会员是谁？”
王歆却答道：“该不会是杨安吧？”
这一刻，陈鸿青着实惊呆了。
莫非这厮真的成神成圣？否则岂会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只听王歆接着说道：“如今得中，过往已是云烟，此刻当静下心来，好生准备典试！”
“正是，正是！”陈鸿青连连道。
虽然考试成绩好了些，但和王歆这份气度相比，陈鸿青感觉自己差了许多，往后更该向眼前这位学习才是。
而此刻，客栈外敲锣打鼓起来，只因会员杨安的消息传回来，让客栈老板起了蹭“热度”的想法。
如果不出意外，杨安会成为状元，到时候他这客栈，就能多一块状元匾了。
“会员老爷回来了！”
一句话，瞬间引得街头沸腾，所有人都想瞧瞧未来的状元郎。
当然了，有人欢呼就有人嫉妒。
客栈某处房间内，看着笑容满面的杨安，有人冷着脸说道：“巧言媚上，幸进之人，无耻之尤！”
此人很愤怒，只因他落榜了。
只是愤怒，说明他还是正常人
方才还有更夸张的，在榜单下晕了二十几好人，还有三人当场疯掉了。
第839章 勿谓言之不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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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皇极门外，群臣已按班站立。
二月十五和三月初一，皇帝连续两次罢朝，彻底让大臣们没了脾气。
他们想联名上奏，在大朝会上唱大戏的想法，被赵延洵这一手化解, 反而被庭杖打掉了气焰。
事实上，在赵延洵入主京城这半年多，大臣们一直在改变底线，去适应这位强势的皇帝。
当鼓声响起，官员们显得越发恭敬。
而此时，赵延洵在太监簇拥下，徐徐来到御座前。
当他落座，在礼官高呼下, 群臣动作整齐面北而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龙椅上，赵延洵神色平静，说道：“把人带上来！”
“遵旨！”
底下几百号朝臣多数感到疑惑，但也有消息灵通的人，知晓接下来谁会被带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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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只见从西侧宫门出，大批侍卫押解着囚犯走来。
偏偏这些囚犯，朝臣们基本都认识，只因这些人是朝廷高官。
“跪下！”侍卫们大声呵斥。
这些被押来的官员，都是因赋税一事罗马，且全都在三品以上。
说实话，看到这批高官沦为阶下囚，对在场官员们的冲击很大。
所谓刑不上大夫，历来对官员的处置都很谨慎，一般来说都是重拿轻放。
当然了, 这一理念在如今根本市场，毕竟当今这位眼里揉不得沙子。
“列为臣工, 这些人想必你们都认识，也知道他们为何这幅德性！”
赵延洵说话中气十足，声音低沉而稳健，自然让在场官员们心生敬畏。
见众人低着头，赵延洵说道：“都抬起头来，仔细看看这二十几个人！”
这话等于是圣旨，于是众人只得抬头，但也只有靠前的人能看到，后面的人只能做个样子。
“税赋征收，乃国之大事……”
此刻，赵延洵已经起身，手扶革带走向前方台阶。
“朝廷制定了收缴方案，朕再三叮嘱，有司衙门要严格执行，可最终的结果出来，却让朕大失所望……”
说到这里，赵延洵语气变得舒缓，但在场官员都明白，皇帝的怒火变得更旺了。
缓缓往台阶下走去，赵延洵接着说道：“各郡藩臬长官有十七位，朕不得不下狱九人，朝廷三品以上官员统共有二十七人，朕不得不致法十四人……”
说完这话，赵延洵已走到了台阶下，就站在一众革职高官们面前。
这些人全都跪伏于地，把自己表现得卑微无比，一次尽可能的降低皇帝怒火。
而此刻，听到赵延洵森冷的语调，在场官员们心中亦受触动，这确实是沉甸甸的数字。
“看看这些人，那个不是两鬓斑白，那个不是饱读圣训，那个不是朕的肱骨臂膀……”
在他面前这二十几人，听闻皇帝将他比作肱骨臂膀，此刻心中亦是遭受重击。
在审讯过程中，他们从未觉得自己错了，只认为是皇帝小题大做，对他们过于苛责……
但这一刻，他们猛然醒悟，只觉之前所作所为，实在是鼠目寸光，不识时务，愚蠢至极……
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他们已没了回头的机会。
而此刻，赵延洵走入犯官之间，嘴里还接着说道：“可偏偏他们，违背朕的旨意，欺上瞒下，残害生民……”
“朕为君父，却任用他们这些奸佞小人，朕是痛心疾首啊……”
言罢，赵延洵目光扫向远处，与他视线接触的官员尽皆低头。
只听赵延洵接着说道：“祖宗把江山交到朕的手里，却弄成了这般模样，朕……有罪于国家，愧对祖宗，愧对天地！”
所谓君忧臣辱，眼见皇帝向自己问罪，靠在前方的几位内阁大臣坐不住了。
“皇上圣明烛照，此皆臣等之过，万望皇上勿要自戕，臣等万死……”
说这话的，乃是内阁首辅王庭鹤，眼下也只有他能开口。
“臣等万死！”
紧接着，余下几百名官员也都开始请罪，一个个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真的有赤胆忠心。
谁知这时，赵延洵接着说道：“你们是有罪……”
这句话铿锵有力，却让在场众人全都傻眼，纷纷闭嘴以免给自己招祸。
“虽然，你们各个冠冕堂皇站在干岸上，你们……就真的那么干净？”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里除了极少数人，屁股底下都不干净。
继续往前走去，越过前排的阁臣尚书，赵延洵接着说道：“朕知道，你们有的人，比这前面那些人更腐败，只不过暂时没被查出而已！”
“朕奉劝你们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否则你们……也会跟前面那些人一样！”
“身首异处，全家流放，难道是你们想要的结局？”
说完这话，在官员们深思之际，赵延洵转身向御座走去。
缓缓迈上台阶，他的脑海中浮现着前世某剧名场面。
“朕在陇右的时候，以为朝廷的灾祸是因伪帝而起，于是朕起兵灭了伪帝！”
“后来，各地叛臣又成了朝廷大患，朕派兵把他们诛杀灭族……”
听到皇帝这些话，官员们只感觉到血腥，因为每一句都包含着无数条人命。
“紧接着，怪物骚乱扰动人心，朕又派大军清剿怪物……”
说完这话，赵延洵已走到台阶最高处，紧接着他豁然转身。
目光看向群臣，赵延洵语气越发严厉，说道：“朕现在是越来越清楚，大晋的心头之患不在外边，而是在朝廷……”
“就是在这宫墙部衙内……”
“就在这皇极门外……”
“咱们这烂一点，大晋就烂一片！你们要是全烂了，大晋各地妻离子散，生灵涂炭，百姓就会揭竿而起，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番话，让多数大臣心感震撼，他们这些人都读过史书，知道这不是在危言耸听。
“想想吧，到那时候，你们费尽心思搜罗的财富珍宝，苦心孤诣教导的子孙后代，都将化为乌有！”
至少在这一刻，在场官员们都受到了教育，于是他们有惊惧有懊悔，甚至有人哭出声来。
重新坐回龙椅上，看了一眼下面“表演”的这些人，赵延洵心里只叹了口气。
他今日这番话，究竟有多少人听进了心里去，他自己也说不准。
“朕只希望，从今日起，你们能焕发新生，秉持朝廷法度，行事光明磊落……”
“若仍有冥顽不化者，朕必当从重处罚，绝不留情！”
“列位臣工，勿谓言之不预也！”
最后这一句，威胁的意味很浓，在场是个人都能听懂。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悔过，这种直接暴力威胁的手段，足以让他们多加收敛些。
众人戚戚然时，只见赵延洵端起了茶杯，平静道：“宣诏吧……”
“遵旨！”吴宏应声道。
清查税赋一案，到今天基本已经审完，这份诏书将做最后总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第840章 时不我待
（章末彩蛋，内阁大臣挨训图！）
大安门外，陆续有官员走出。
官员们神色肃然，似乎全部都有心事，一个个都没说话。
朝会虽然结束了，但“勿谓言之不预”的警告，仍在官员们耳边回响，这让他们心情起伏不定。
经过赵延洵一番喝骂, 有的人醒悟了，决定以后踏踏实实做事，绝不再跟皇帝阳奉阴违。
但也有一部分人，在朝会时大受震动，可下了朝“冷静”一想，却又觉得皇帝太过苛刻，完全没给朝臣们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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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 赵延洵掌握着扫灭一切的力量，让这些人只能把怨气憋住。
勿谓言之不预也，这句话真不是开玩笑的……
朝臣们陆续散去，而此刻在乾安宫正殿内，一场召见正在进行。
如今内阁四位阁臣，次辅谢孝方去了南边，只剩三位阁臣还在京里。
此刻，三位阁臣跪在大殿，身旁摆放着奏疏，正向赵延洵禀告情况。
“难难难……说了这么多，就这一个难字！”
“要是不难，那谁都可以去嘎巴了，朕又何必劳烦你？”赵延洵怒容满面。
“臣万死！”王庭鹤应了一句。
从龙椅上起身，赵延洵走到王庭鹤面前，沉声道：“清查土地有难处, 这事儿朕清楚, 你要做的是排除万难！”
“谁要是阻挠, 该治罪就治罪，谁要是阳奉阴违, 你就杀鸡儆猴……”
“要治这帮人，办法多的是，为何你不采用措施？朝廷法度难道可以讲价钱？”
赵延洵说得轻松，但那是对他本人来说。
王庭鹤虽未内阁首辅，可他如今领这差事，靠他一人完全无法完成，他得依靠下面的蹭蹭官吏。
所以，真正难对付的不是地方大族，而是上下一心的官僚系统。
如今做的事，将会损害全体官绅利益，所有人自然会联合起来反对。
“王阁老，该怎么做，你比朕更清楚，有朕在后面给你撑着，你究竟在怕什么？”赵延洵弯下腰问道。
王庭鹤此刻不敢抬头，他只能颤颤巍巍答道：“老臣有负皇上圣恩！”
在王庭鹤叩首时，赵延洵向吴宏招了招手，后者顿时端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几大叠奏疏。
从上面随意拿起几本，赵延洵扔在了王庭鹤面前，说道：“这些……是今天收到的，弹劾你的奏疏！”
“这样的奏疏，每天都会有十几道，朕全都给你压下了，你自己好好看看，他们说得对还是不对！”
清查土地，被下面人弹劾，这消息不新鲜，王庭鹤知道全被赵延洵给压下。
可当这些奏疏真的摆在面前，打开来看发现其所言非虚时，王庭鹤还是不住冒出冷汗。
“以前的朕给你压下了，以后的同样会是如此，朕只有一个要求……不管有多大难处，你都要把差事办好，不要被下面的杂音影响！”
“明白了没有？”
借着今日大朝会，赵延洵一番陈词，就是为了震慑朝野内外很多人。
如今朝廷各项大事铺开，如果不震慑住某些人，很有可能生出乱子来。
事实上，有了赵延洵在大朝会上的表态，在场三位阁臣都体会到了，皇帝改革的坚定决心。
朝会上说了一大堆，但总结起来就八个字。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臣明白！”
坐回龙椅上，赵延洵肃然道：“你明白就好，朕不希望再听到你诉苦，只盼望你下次上报，让朕看到罢免了搞事的官员，抄没了阻挠施政的家族……”
只见他端起茶杯，又问向陆朝文道：“说说各郡流民安置情况吧！”
这件事，是由陆朝文和成文光共负责，如今正有条不紊进行着。
事实上，在办这件事的同时，此二人还领着收缴税赋，以及协调各地粮仓的差事。
平日的大小政务，也是由他二人着处置，可以说他俩忙的是不可开交。
被点到名，陆朝文便开始介绍。
可听了一阵，没等陆朝文把话说完，赵延洵就扔出了手中奏折。
“陆阁老，快两个月了，才安排十五万百姓，什么意思？”
“中原各郡散步的流民，少说也有两百万人，你们要安排到什么时候去？”赵延洵厉声质问。
这些情况，他其实一直在关注，只是在今日才提出质问。
今天他的种种表现，无不透露出一种心态，那便是赵延洵着急了。
他眼下确实很着急，只因为到了三月中旬，中原的温度仍不是很高，这意味着今年粮食必然减产。
换句话说，如果不尽可能扩大生产范围，那么今年粮荒几乎是必然。
如今赵延洵系统技能点虽多，但每季度兑换上限只有二十万，即便全部兑成粮食，也依然无法堵上粮食缺口。
更何况，他的系统兑换能力，还得分一部分换其他东西。
眼下西北战云密布，大河以南丧尸还未完全肃清，这些都足以让赵延洵着急。
虽然说，着急解决不了问题，但如果赵延洵不表现出来，下面这些人就不会紧迫做事。
“回禀皇上，粮食收集分配，流民编队安置，官员选派任用，这些都需要时间……”陆朝文硬着头皮答道。
作为内阁大臣，面对皇帝的怒火，陆朝文也觉得压力很大，回答时只觉得胆战心惊。
赵延洵冷声道：“那是正常来说，如今非常时期，自然要用非常办法，你明白吗？”
“臣明白，下去之后，臣会多加督促……”陆朝文谨慎答道。
大殿内陷入沉默，三位阁臣各有心思，但都觉得自己的位置不好做。
当然了，这一切的唯一原因，是因为遇到了赵延洵这位皇帝。
太过强势的皇帝，直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在他发怒的时候
但接下来，赵延洵语气变得平静。
只听他说道：“朝廷现在是何情形，大晋如今是何境地，你们三位心里都明白！”
“不是朕急功近利，实在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西北最新的奏报，关外胡人大人军已在集结，初步估算至少有十万人，外患可谓极其严重！”
当然了，大晋朝更大的外患，是来自于更西边的未知势力。
这些人撵走了胡人，而且看样子也在东迁，往后很可能也会跟大晋对上。
根据锦衣卫的最新情报，导致关外胡人和西边蛮子东迁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逐渐变长的冬天。
因为冬天时间变长，导致农作物减产，逼得那些人不得不往东边迁移。
换句话说，大晋冬天变长了，而在遥远的西边气候变化更大。
而更详细的情况，还得靠锦衣卫接下来的探查。
听到以上介绍，极为阁臣心中皆是一震，便对赵延洵的想法多了些理解。
“怪物降世，天灾不断，外敌入侵，可谓千年未有之变局……”
“诸位……你我君臣，担着天下安危，岂能不奋力而为？”赵延洵面色沉重道。
第841章 舆论
虽然会试已经结束，考中举子不过一百多人，但未中者多数还没离京。
一方面，这些人想等到殿试之后，了解到本次科考的最终结果。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有一批举子，已经打算入国子监读书，并以此作为仕途开端。
科考虽好, 但其录取比例太低，想要做官途径实在太窄，很多人已经耗不起了。
有这些举子在，京城的舆论风氛围很活跃，大大小小的事都会被议论。
也正因为靠近中枢的舆论氛围，反过来又吸引举子们留下，可谓是相得益彰。
而当下最热门的话题，便是两日前大朝会，皇帝怒斥群臣这件事。
不管官员们是何想法，当消息陆续传进举子们耳中，顿时在舆论场上炸了锅。
皇帝施严刑苛法，本就为“世人”所诟病，如今又在大朝会时斥责百官，没给读书人留半点儿面子。
可以说，赵延洵这一手，再次降低了读书人对他的好感，以后骂名又得多背几个。
多数人只会随大流，但那些时代弄潮儿，却把这件事当成了一次机会。
听着外面“群情激奋”的谈话, 王歆放下了笔。
“杨安能中得会员, 定与上次庭杖之议有关, 如今物议再起……又是机会来了！”王歆暗暗想到。
替皇帝维护名誉, 为此违背主流意识形态，违背自己多年所受的教导，这需要极大勇气。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本次会试得中之人，只怕个个都懂其中奥义！”
这次会试得中之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否则不可能妥善应对新的考试规则。
他是提前做了功课，才罗列出各种弊端得以高中。
这样的聪明人，在他前面还有几十号人，对他們王歆不敢轻视。
他有理由相信，这些人肯定也会仔细分析，为何杨安会成为会试第一。
依这些人的聪明，很容易会想到，杨安之前那些“离经叛道”言论。
如今机会来了，这些人多数也会走上这条路。
想到这些，王歆不由叹了口气，无奈道：“只怕如今, 再想借此方法出头，已是万难！”
本来想出去论战王歆, 此刻再度拿起了笔，他还是打算以真本事取胜。
当今皇帝虽“刻薄寡恩”，但终究还是在做实事，想让这天下归于平安。
所以王歆认为，有真本事的人，在赵延洵哪里一样吃得开。
时间陆续过去，当接近午饭时，外面的争论已经停下。
正当王歆伸了懒腰，打算叫店小二送饭时，他的房门却被人打开了。
进来的是陈鸿青，此刻他手里提着食盒。
“我是真佩服你，外面都吵开了，你还坐得住！”
王歆笑了笑，遂问道：“你在外面转了一上午，都听到了些什么？”
放下食盒，陈鸿青一边拿着东西，一边说道：“可谓是大开眼界……”
“我去了好几处客栈，到处都在争论，一个个引经据典，斗得不亦乐乎！”
“斗？”
“是啊，尤其是本次会试得中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为皇上辩解！”
说到这里，陈鸿青看向王歆，随即摇头道：“除了你……”
果然与自己所料不差……王歆暗暗道。
“还不止会试得中这些人，依我粗略算来……至少有三层学子，出言维护皇上圣名！”
听到这一结果，王歆这才有些吃惊，他没想到会试落榜的人当中，也有人为皇帝说话。
但只要他仔细去了解，就会发现这一部分人，基本都打算入国子监就学。
摆放好饭菜，陈鸿青坐下问道：“王兄，这两天你一直闷着，却未问你对此是何见解！”
王歆拿起筷子，将饭碗揽到面前，说道：“陈兄又有何见解？”
“还能有啥见解，老实说……我觉得圣上做的过了些！”
“但转念一想，咱改不了主上圣意，若想在朝廷安生做官，就得按着主上圣意行事！”
听到这话，王歆笑了起来。
“陈兄能想明白这些，便和那几位阁老境界相仿了！”
这句评价无疑很高，但陈鸿青细细一想，又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几位阁臣，从未反对过皇帝任何一项旨意，只起到调和百官与皇帝关系的左右，一个个跟纸糊泥塑差不多。
陈鸿青唏嘘道：“唉……都说文死谏武死战，如今看来，死谏这一条是走不通了！”
谁知王歆却道：“这也未必！”
“王兄有何高见？”陈鸿青随即问道。
王歆道：“也得看你所谏何事，若对皇上大业有益，皇上定然也会从善如流！”
而难就难在，要对皇帝的大业有益。
这样的建议很难想出，况且真要想出来了，也会因其侵害所有官绅利益，而不敢说出。
陈鸿青略微思索，也想出了其中道理，满脸无奈道：“这就难了！”
当王歆二人吃饭时，此刻客栈大堂内，还有辩论正在继续。
虽然多数人离开了，但种还是有一根筋的人，拉住杨安不准他走，非要把他说服才算完事儿。
“按你这样说，照着如今这般做法，天下就能能太平了？”
“你可知道，有多少流民在安置途中，冻死饿死困死？”
“你可知道，在南方掀起的那些大案，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到牵连？”
“你可知晓，当今圣上横征暴敛，底下酷吏逼死了多少穷苦百姓？”
听到这一连串的逼问，杨安神色间满是疲惫，他是真的不想说话了，眼前这厮就是个愣子。
“我说兄台，就算你说得对，可好？”
赵曜星接着问道：“我所说若是对，说明你是错的，也就是说当今皇上错了，然否？”
好家伙，这一句话，杨安可不敢随意乱接。
“赵兄，你何苦如此咄咄逼人，主上圣明烛照，如今底下有奸人作祟，正是我等尽忠报国知时！”
“你不思忠君报国，助圣上扫清寰宇，反将罪责皆归于上，你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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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老好人，此刻杨安也燃起了怒火，语气之中大有逼问之意。
“你如此咄咄逼人，意图颠倒黑白，蛊惑人心……又是何用意？”
这些话，几乎直指赵曜星意图谋反，要是坐实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赵曜星信誓旦旦质问，自以为堂堂正正的理由，可如今被杨安一顿抢白，短时间他竟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
好在，杨安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于是他又说道：“莫不是说，你与那些贪臣墨吏沆瀣一气，是为他们鸣不平？”
见杨安把自己归为这一类人，赵曜星顿时气得不行，当即怒斥道：“你血口喷人！”
大堂内还有人看着，杨安也继续追问，只说道：“哼……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
然而，杨安这次比较决绝，直接起身就离开了，他可不想再与此人费口舌。
第842章 去军营
听到周围窃窃私语，赵曜星气得跳脚。
只不过，杨安已经走了，他即便脸皮再厚，也不好再追上去。
客栈角落处，赵延洵端坐着，在他旁边坐着胡大彪。
“公子，这厮大不敬, 要不宰了他？”胡大彪低声道。
赵延洵都没看他，只是平静道：“天下非议的人多了，难道你都要杀了？”
“行了，赶紧吃饭，然后做正事去！”
“是！”
今日赵延洵微服出宫，顺道就来了这处客栈。
他是想来看看，刘长青几人评出的会员，究竟是何样人物。
哪知刚进客栈，就见两方人马争论，后面更看到了赵曜星与杨安争执。
老实说，杨安刚才的表现让赵延洵很满意，这样的喉舌他希望越多越好。
由此，杨安离状元更近了一步，而选择沉默的王歆，则错失了一次机会。
你要说王歆分析错了那也不对, 只能让人感叹命运无常罢了。
当赵延洵慢悠悠吃东西时，却见赵曜星直接走了过来，神色间满是愠色。
胡大彪一直处于戒备中, 眼下有人靠近他便警觉起来，想要做些什么却被赵延洵眼神阻止。
走到赵延洵桌前，赵曜星表情严肃，问道：“兄台, 刚才我等争论，你从头看到尾，却一言不发……这是何意？”
赵延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只见此人衣服洗得有些发白，内衬隐约间还有补丁，一看家境不会太好。
赵延洵笑了笑，适宜赵曜星在他对面坐下。
见对方如此随和，原本气势汹汹的赵曜星，此刻怒气也消散了许多。
待他坐下之后，赵延洵却问道：“你如此喜好与人争辩？”
赵曜星答道：“并非喜好争辩，只为论是非曲直！”
赵延洵接着说道：“是非曲直，所谓当局者迷，你又如何保证，自己的看法绝对正确！”
“公道在人心，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又如何分辨不清？”赵曜星反问。
“我只问你，如何看待今上所行之事！”
见赵曜星紧追不放, 赵延洵敛去笑容道：“皇帝功过, 非一人一言可定，而该后世臣民评说！”
继续争论毫无意义，所以赵延洵拒绝回答。
“我们要吃饭，你该走了！”
一听赵延洵说这句话，旁边的胡大彪随即起身，眼睛死死盯住赵曜星。
这厮本就历经尸山血海，军中那些大将都降不住他，此刻自然轻松震住赵曜星。
眼前的胡大彪，让赵曜星感觉像一头野兽，轻轻动手就能将自己撕碎。
赵曜星不知道，在胡大彪起身的同时，客栈内外各个方位，至少有五十多人一同行动。
只要他稍有逾越之处，顷刻间就可能成为筛子。
“告辞！”赵曜星脸色难看离去。
客栈里这么多人看着，赵曜星刚才丢了面子，也就没了继续停留的想法。
京城有这么多客栈，有这么多明事理的学子，他总能找到志同道合之人。
“这厮当真不知死活……”
胡大彪话还没说完，却听赵延洵道：“行了，吃完了就走！”
“是！”
几分钟后，赵延洵和胡大彪离开了客栈。
沿着街道往南走了没多远，赵延洵便上了一辆马车，由胡大彪赶着车离去。
十几分钟后，他们一行出了城此刻随行护卫已超过两百。
一路往南，大概走了七八里地，前方出现了一座军营。
如今京城附近，只驻扎了两支禁军，分别是左右监门卫。
其余禁军，要么被派去了西北，要么在河西河东处理丧尸，要么分布在南方震慑地方。
此刻赵延洵来到的，便是监门右卫的军营。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军营里的呼喊声，可见其训练没有松懈。
马车距军营三十丈时，就从里面出来了一堆人，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位指挥使。
在他们身后，则跟着一批同知佥事，级别最低的也是千户。
众人飞速靠近之后，在距赵延洵马车五丈时下马，而后排好班列大礼参拜。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动作整齐划一，很明显提前演练过，显示出他们对迎接皇架的用心。
马车内，赵延洵平静道：“起来吧！”
“谢皇上！”
赵延洵又说道：“先入军营！”
“遵旨！”
众人连忙起身让开，让赵延洵的马车得以继续往前。
而两位指挥使，则打马行走在赵延洵马车附近，如此既方便保皇护架，也可随时应答皇帝询问。
果然，马车没往前走出多远，就听里面赵延洵道：“方同……”
“臣在！”
“你本没必要亲自会来，前线战事还都需得着你！”
方同所领神武左卫，如今在山南郡清剿丧尸，如今任务已接近尾声，大小城池已全部收复，只有零星丧尸不时冒出。
要做到绝对消失，短时间基本不太可能，接下来得靠山南都司长期作战。
当然了，并不是说神武左卫马上要撤走，他们至少还得再待半年，把各个地方荒僻处重新过一遍。
然而，专门指挥此事的方同，此刻却带了一队人回来了。
听闻皇帝所讲，方同连忙答道：“回禀圣上，本次护送任务太过重大，臣不敢有丝毫怠慢，所以亲自领兵归京！”
“你细心……这很好！”
虽然是王府侍卫出身的禁军高官，可方同表现一直不是太亮眼，所以很少得到赵延洵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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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禁军二十六卫，里面的猛人实在太多里，想出头确实是很难的一件事。
比如旁边跟着的两位，一个右禁卫指挥使胡大彪，一个监门右卫指挥使秦昊，在军中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接下来，赵延洵问了方同山南郡其他事，他们的队伍也陆续进入军营。
军营之中，军队仍旧照常训练，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
赵延洵下了马车，此刻他身着青灰色云纹锦袍，但其威势却丝毫不减，压得一众将领尽皆低头。
“领我过去吧！”
“遵旨！”秦昊连忙答道。
当然了，虽是秦昊领路，但肯定是赵延洵走在前面。
远处校场内，看到指挥使等高官陪同，负责操练的千户們即便再傻，也知道走在前面那个人是谁。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有人激动高呼道。
“皇上驾到了……”
有人停下了手里的事，朝着远处行走的赵延洵跪下，紧接着校场上便跪倒了一大片。
“皇帝陛下，万岁！”
“皇帝陛下，万岁！”
几千大汉子一同呼喊，声浪有山崩地裂之势，宣泄着士兵们的忠和敬。
无论天南地北，无论禁军卫所军，赵延洵登基为帝之后，“皇帝陛下万岁”这一口号，所有士兵每天都要喊上几十遍。
除了喊口号，军营之中还有专门官员，向士兵们讲述皇帝的伟大神圣，也让军队对赵延洵无限崇敬。
第843章 吸收
“皇帝陛下，万岁！”
看着远处那些，激动得热泪盈眶的士兵，赵延洵心中亦有触动。
这些人对他无限忠诚，他自然不能寒了将士之心。
于是他停下脚步，说道：“去校场看看！”
“遵旨！”
于是，迎着前面的声浪，赵延洵陆续走向了校场。
只见他背着手, 走路速度也不快，远远看着竟有闲庭散步之感。
在几乎无尽山林平原上，要找到这些陨石说难也难，说简单也挺简单。
一般来说，陨石周围会有丧尸聚集，而且会演变出高级丧尸，把握住这一点找陨石也不难。
现在都情况是，大河以南未见感染，故而南方五郡没有陨石。
如果西南只有这三块，依如今中原东边几个郡的清剿情况，可以确定整个中原没有陨石。
丧尸清剿得再干净，如果不把陨石清空，那一样会再度引起感染，进而导致天下大乱。
“就是因为你们三个，才导致西南两郡丧尸清剿不干净，才让朝廷把两个都司逼反了……”
念叨完这一句，赵延洵开启了系统感知，正当他要吸收掉里面的辐射，却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辐射强度减弱了些……”
陨石辐射，这世上只有他能发现，也只有他才能感知道辐射强弱。
回想之前发现的那些陨石，赵延洵有了些许发现。
“这辐射……在随时间流逝而变弱！”
明白了这一点，赵延洵又仔细回想了一番，并在心里进行了计算。
“依这衰弱程度，只怕还要五十年，他們才会变成普通石头！”
不管不顾五十年辐射消失，只怕那个时候人都死绝了，世界变成了丧尸的天下。
当然了，不管怎么说，辐射衰减都是一件好事。
即便有没找到的陨石，只要过了五十年时间，也就掀不起风浪来了。
赵延洵不到二十岁，自忖执政五十年不成问题，可以保证丧尸不会再为祸世间。
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先发，赵延洵在心里默默念出“吸收”二字。
箱子里的陨石辐射快速减少，几秒钟内全部消失。
而通过吸收这些辐射，赵延洵的三阶系统解锁进度，却还是在百分之九十五。
换句话说，虽然陨石给吸收了，可系统却基本没有变化。
“或许是辐射太少，所以凑不够百分之一！”
有这样的猜测不奇怪，因为从系统第一次吸收到现在，事情就是这么个发展规律。
多想也是无用，赵延洵转身走出了房屋。
“里面已是普通石头，你们不必担忧！”
听到赵延洵这些话，在场众人全都跪下，口中山呼皇上万岁。
陨石为祸患之源，只能由赵延洵来解决，这直接证明了他的神圣性。
若非上苍垂青，天人降世，由岂能有如此神力。
“休息两天，你就回山南郡去吧！”
方同跪在地上，没有立即向赵延洵谢恩，而是抬起头说道：“皇上，山南郡怪物已近绝迹，神武左位全体将士，恳请皇上调臣等去西北！”
西北即将爆发大战，作为军中高官方同岂会不知。
山南郡的活儿干完了，他自然就瞄上了西北。
事实上，不只方同有此心，近期赵延洵收到许多奏疏，都是禁军各卫请战去西北的。
只听赵延洵说道：“仗有你们打的，一切朕自有安排！”
现在的禁军分布，是经过赵延洵深思熟虑的，为的就是镇压住全国局势。
各地都司虽已听从朝廷号令，但要清除以往遗毒还需时间，贸然将地方防务交给他们，说实话赵延洵是不放心的。
于是赵延洵说道：“西南初定，神武左卫的任务，是把山南郡盯住，你们的差事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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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都这么说了，方同自然不必再多言。
他也只能在心里羡慕，已经去了西北那几位。
之所以对战功如此热忱，也是因为赵延洵会画饼的缘故。
此前他召众将说过，要在一切大定后论功封爵，绝对的公平公正。
基于这一条，那个不想多赚取战功，给后人弄个公爵传世。
第844章 殿试
三月二十，天气晴朗。
大安门外，一百三十名贡士排做两列，正往皇宫内走去。
今日举行殿试，经历过这一关，本次科考才算结束。
原本录取的贡士有一百三十八名，但经过一个月的舆论变化, 有八名贡士放弃了殿试资格。
放弃殿试，意味着放弃成为天子门生的资格，毫无疑问打了赵延洵的脸。
对这八个人，赵延洵极为恼怒，甚至一度想弄死这些人。
悄无声息弄死这些人，对赵延洵来说毫无难度。
只不过, 冷静下来的他气量没那么小，最终还是绕过了这些人一命。
当然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处罚这些人，别人还当他好欺负了。
于是，便有御史上了奏疏，弹劾这八名学子国丧期饮酒。
然后……他们就被流放到西北去了。
学子们讲究个吟风弄月，私下里喝点儿酒实在太正常，只不过撞到了国丧期。
平日不追究，那自然是屁事没有，一旦追究那便是重罪。
通过正当手段，赵延洵轻松收拾了这些人，维护了自己的强势形象。
南方想分裂被他大军围剿，偷税漏税被他流放了几万人，官员敢胁迫他被庭杖, 学子们落他面子被严惩……
从始至终，赵延洵表现得都很强硬。
再说贡士们, 在礼官的引导下, 他们先是通过大安门, 然后进入了皇极门内。
微微抬头，看着前方巍然耸立的皇极殿, 贡士们脸上满是敬畏之色。
通过广场，众人分左右走上御阶，随即在礼官引导下进入大殿。
殿内面积很大，此刻不但摆上了桌椅，而且还安装了灯光，让殿内与外界一样明亮。
进入殿内，礼部官员高声刀兵：“所有人，按名牌落座！”
“不许喧哗，不许交头接耳！”
贡士们自然知晓分寸，便在殿内太监和礼官注视下，纷纷在殿内找自己的位置。
当然了，他们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扫向皇帝宝座。
只不过，此刻除了值守的太监，宝座上并无皇帝的身影。
几分钟后，所有贡士全部落座，他们激动的心情也逐渐平复。
众人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才听大殿后方传来大量脚步声，没一会儿便有大批太监出现。
而皇帝赵延洵，也在太监和礼部官员初拥下，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皇帝到场，贡士们那还敢安座，于是纷纷起身走到一旁，并对皇帝大礼参拜。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刻，赵延洵已走上宝座。
站在御阶上，看着底下跪拜的学子们，赵延洵平静道：“免礼！”
“谢皇上！”
虽然十分好奇皇帝相貌，可众人却不敢抬头偷看，只能老老实实退回座位上。
待赵延洵坐上龙椅，只见礼部尚书潘奇风来到御阶前，声音高亢道：“本次殿试，皇上亲临，诸位考生，务必诚心以对，方不负皇上所期！”
“考试时间，一个时辰！”
听到考试时间只有一个时辰，殿内考生并不觉得意外。
“考试题目：我朝积弊已深，若不革故鼎新，必有亡国之祸！”
“如何改革，请诸君试为朝廷献策，详加论述！”
听到题目，坐在靠后位置的王歆，此刻嘴角露出一缕笑意，果然与他所料不差。
可当他看向左右，发现两边的人都带有笑意，便知这些人也都提前有了准备。
想到这里，王歆就笑不出来了。
接下来若不拿出真功夫，只怕一甲之位都难了。
“现在……殿试开始！”
随着潘奇风一声令下，在场学子全都提笔，显然都已是成竹在胸。
大殿内，只传来书写的声音。
在龙椅上坐了一会儿，赵延洵就有些闲不住了，于是起身往御阶下走了去。
一个时辰答题时间，要想把所有观点解释清楚，时间根本算不上充裕。
赵延洵在殿内游走时，并未引来学子们的注意，只因他们手里的事太多。
当然了，赵延洵在殿内走动时，也在观看答题内容。
总体上来说，这些人的大方向没有错，都是可以用的人才。
当然了，要从这些答卷里，找出见解新奇犀利的，就实在太难了些。
直到赵延洵出现在王歆身后，看到其开篇引言，赵延洵被勾起了兴趣。
王歆的见解，与赵延洵惊人一致。
皇帝停在身后，这让王歆心情激动，但他外表上并未展露分毫，而是继续认真写着答卷。
而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便知王歆所答内容，超过了其他人的水平。
而这其中，最感到焦虑的便是杨安，毕竟他是会试第一名，王歆将挑战他的状元之位。
时间逐渐过去，很快便到了一个时辰，此时赵延洵已离开了大殿。
当殿内钟声响起，答题时间结束了。
事实上，在大概十分钟之前，所有人都完成了答卷，后面的时间都是在检查。
“考生起立！”
听到礼官的声音，在场众人全都起身。
“考生出殿！”
众人随即往大殿外走去。
当他们全部出殿后，殿内的官员便命收卷，接下来卷子会直接送往乾安宫。
没错，这次殿试，所有答卷将由赵延洵亲自审阅。
再说另一头，考生们被礼官引出了皇宫。
走出承天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殿试结束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已经非常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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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三两成群离开，而王歆则与陈鸿青一道。
“王兄，恭喜了！”陈鸿青极为诚恳道。
“我就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皇上对你可是青眼有加，往后平步青云定不在话下！”
听到陈鸿青吹捧的话，王歆本人可一点儿没飘。
王歆淡然道：“结果还未可知，你可别替我高兴太早！”
陈鸿青越发敬佩，说道：“所以我佩服你，宠辱不惊，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乾安宫内，一百三十份试卷全部送到，赵延洵此刻正在翻看。
刚才在皇极殿，他只是大概看了一遍，只对少数几人的论断多看几眼。
而眼下，要给这些人定排名，他就得全部都看一遍了。
这一百三十人，一甲有三个名额，二甲有三十人，其余全为三甲。
“这份，三甲……”
说完这话，赵延洵扔出了一份答卷。
“是！”
吴宏拿起答卷，将其放在了一个木箱内，箱子上写着“三甲”两个字。
“这一份二甲……”
“是！”
“这一份三甲……”
要全部看，赵延洵只是看个大概，把一二三甲的名额分配出来，具体排名会有专门考官负责。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留在赵延洵书案上有三份答卷，这便是他选出的一甲三人。
对这三份答卷繁复阅读，在平衡了其他因素之后，赵延洵念道：“一甲第一名……王歆！”
“第二名，杨安！”
“第三名，顾埔潼！”
第845章 田埂上
时间进入四月，气温大体上恢复正常。
南方天气要更暖和些，所以基本已经完成春耕，而中原几个郡才陆续开始。
当然了，春耕结束并不意味着农活完了，这恰恰是一年辛苦的开始。
田地需要精心侍弄，才会有更高的产量, 否则要么肥力不足，要么被杂草虫子侵害。
此刻，胡礼贞站在静安府城外，在他面前说一大片的农田。
这些农田原本属于靖安许家，只不过这许家因“附逆”罪，在去年就被抄了，家产充公也包括这些农田。
农田如今成了官田, 并以朝廷名义租给当地百姓，所产粮食朝廷将收取七成，其余的就留给百姓自己。
这一政令，极大鼓舞了百姓积极性，许多人甚至直接住在了田野里。
去年炒了近百家族，这样的官田超过五十万亩，毫无疑问朝廷在南方赋税会大增。
当然了，五十万亩田地，相较于南方大量沃土，仍旧显得微不足道。
要想真正让朝廷税赋大增，就必需清查所有天亩，然后落实摊丁入亩的国策。
所以，胡礼贞跟着谢孝方来了南边，他二人将主持江西郡的土地清查。
“大人，您也该回府城去了，明天可就要商议大事了！”
“这我知道，下午回去也不迟，谢阁老主持议事, 我又何必着急！”
既然要清查土地，全靠他们两个肯定不行, 还得靠地方府县衙门帮忙才行。
为了说清其中利害，谢孝方在到靖安之前，就先派了人快马赶去巡抚衙门，让召集各府县主官于明日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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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靖安府地界后，胡礼贞却与谢孝方分开，他自己留在了城外体察民情。
二月的事，让胡礼贞以为走到了绝境，哪知最后不但柳暗花明，事态还有了一百八十度反转。
他本人升到了都察院做巡查御史，京畿郡上下涉案官员富户，更是全部遭受到国法严惩。
最离谱的是，案子在京畿外其他几个郡发酵，最后还牵涉到了朝廷高官。
最后的结果是，打量官绅被砍头抄家，几万人被流放去了西北。
这些手段，让胡礼贞体会到皇帝反贪反腐的决心，也让他对未来有了更大的期待。
最关键的是，皇帝本人变革的想法，也很让胡礼贞认可。
天下百姓穷苦，却承担着朝廷税赋重担，偏偏占据大量财富的官绅们，却可以大张旗鼓避税甚至逃税。
这种畸形现象，在胡礼贞看来必须改变。
只不过，改革的阻力太大。
在太安帝和靖平帝身上，胡礼贞看不到成功的可能，所以只能尽可能做好自己。
如今赵延洵横空出世，根基稳固且手段狠辣，让胡礼贞看到了成功的可能。
所以现在，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改革大业上。
撸了撸裤腿，胡礼贞平静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大人，还是让属下跟着你吧！”
胡礼贞瞅了下属一眼，随即说道：“你穿上百姓衣服，却还端着官威，我还是自己去的好！”
言罢，也没等下属分辩，胡礼贞直接迈开腿走了。
事实上，他也穿着百姓衣服，且看起来浑然天成，不似属官那般格格不入。
胡礼贞少年家贫，时常要下地干活儿，他是真正有过苦日子的，所以他才会如此在意民情。
只往前走了三几百米，胡礼贞就在一处田边停下，不远处的田埂上正有老农在喝水歇息。
胡礼贞往前走了几步，俯身打量了田里的稻苗，然后目光扫向老农道：“老哥，你这稻子还可以嘛！”
“还成……还成！”老农答了两句。
胡礼贞也不见外，随即走向了老农，说道：“老哥，讨口水喝！”
老农没有多说，直接给胡礼贞倒了一碗水。
“给！”
“谢了！”
“这有啥谢的，庄户人家别的没有，水管够！”
在胡礼贞喝水时，老农问道：“你不是我们村的？”
一个村乃至附近村里的人，都大概都有些印象，所以老农才有此问。
“我是猪场坪的，听说你们这边稻子长得好，所以过来看看！”
“猪场坪过来的？那可有些远了，来回得三十里地吧！”
“差不多！”胡礼贞笑着说道。
老农随即道：“也就是如今，老爷们管得松了，不然那准你乱跑！”
“那些老爷们，都被万岁爷治了罪，真是报应啊！”
说到这里，老农眼中已含有泪水，显然这辈子没少受欺压。
胡礼贞跟着感叹：“皇上是好人，才会为咱穷苦人做主！”
“不对！”
“那里不对？”
盯着胡礼贞，老农极为认真说道：“皇上是神仙下凡，是仙君降世！”
听到这话，胡礼贞露出了笑容，随即点头道：“对……你说的对！”
见胡礼贞表现轻佻，老农顿时不开心了，当即起身严肃道：“皇上登基那天，我们村有人去过京城，亲眼看到老天爷降旨赐福，皇上就是神仙下凡！”
这样的话，胡礼贞在靖安听了很多遍，对此已不觉得稀奇。
事实上，在他之前之前主政的县，百姓之间也在传皇帝登基当日的神级。
在当下这年代，皇帝继位发生异象，被全国各地来的人看见，在全国范围内传扬很正常。
一直以来，胡礼贞都秉持敬鬼神而远之的理念，但现在他却觉得神化皇帝并非坏事。
事实上，这么多人包括当官的都在传，胡礼贞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也相信那日神迹乃是真的。
如今军队绝对忠诚于皇帝，若再有百姓发自真心敬爱皇帝，那赵延洵就是无敌的，改革成功自然不在话下。
“皇上虽是神仙，可跟咱们又有大多干系？还不是得过苦日子！”
这句胡，是胡礼贞有意说的，他也在其他地方也说过类似的话。
只见老农脸色顿时变了，怒气冲冲道：“你这人未免也太没良心，若不是皇上万岁爷开恩，能有咱们现在的日子！”
“如今为官家种地，只要按律交了官粮，剩下的都是咱们的，以往哪有这等好事！”
胡礼贞点了点头，紧接着却又摇头。
“皇上圣明，为咱百姓着想，就只怕那些当官的，想些名目乱收税赋……”
“到时候，咱们还不是得吃哑巴亏！”
听到这户，老农顿时笑了：“你这蠢材，想的也太多了！”
“去年一整年，欺瞒皇上的人，全都没好果子吃，这些当官儿的再贪，只怕也没那个胆子！”
去年到现在，赵延洵掀起的几次大案，其影响范围本来就很大，老农知道也不算稀奇。
更何况，这些大案的情况，他还专门发布了谕旨，向全国各郡进行宣告。
此刻，胡礼贞笑着说道：“老哥，你说的对，皇上圣明，往后有好日子过了！”
第846章 巡抚衙门
四月初三，靖安府城，春雨悄然而至。
巡抚衙门外，积水如镜子一般，映出阴沉的天空。
下一刻，水镜被一脚踩得稀碎，没等它恢复平静水面, 紧接着又是几只脚踩了过去。
四名披着蓑衣的轿夫，将轿子落在了巡抚衙门外，立刻有仆人撑着伞来到轿帘前。
帘子掀起，里面有一身着绯色袍，头戴乌纱帽的官员走出。
下轿之后，此人左右观望了一番, 便发现衙门外已经停了十几顶轿子。
“只怕我到迟了！”官员低声念了一句。
然后他也不敢耽搁时间，脚步急促就往巡抚衙门内走去。
“老爷，伞……”
生怕耽搁了时间，这官员那还有心思拿伞，被雨淋着就进了巡抚衙门。
巡抚衙门内，来往小吏不少，向这些人简单问了情况，这名官员才往二堂赶了去。
当他到了地方，堂内分左右摆放了近四十张椅子，此刻已经坐满了人。
除藩臬二司的高官，和各府县主官，就连镇守太监也来了。
进入大堂，胡元钧显得有些惶恐，只因房间内已没几处空位，显然他确实来迟了。
众人低声先聊着，胡元钧正打算悄悄找地方坐下，却听一人道：“胡知县, 以后注意时间！”
说这话的, 是胡元钧的上司张知府。
胡元钧勾着腰，极为谦卑道：“卑职明白, 往后会多加注意！”
张知府皱了皱眉，说道：“后面找个位置坐下！”
“是……是！”
擦了擦额头细汗，在于熟识的同僚店头致意后，胡元钧终于到后排找地方坐下。
旁座的胖知县随口问道：“怎么了？耽搁这么久才来！”
“突然下雨，只能回去准备雨具，所以耽搁了时间！”
胖知县微微探过身，悄悄说道：“好在阁老还没来，不然有你受的！”
“我可听说，谢阁老这此番前来要办大事，可是想着要先杀人立威的！”
一听这话，胡元钧顿时打了个冷颤。
看着前方大堂空着的主位，胡元钧感到一阵庆幸，暗道现在阁老还没到场。
此刻他才明白，张知府为何会发火儿，原来情况比自己想的严重多了。
别看谢孝方在京城，在皇帝面前唯唯诺诺，但他在南方可是凶名赫赫，所以官员们对他畏惧无比。
只因去年近半年时间，谢孝方在南方办了一桩大案，惩治了近百大族和许多官员。
南方官绅恨他是真的，畏惧他也是真的。
缓了几口气，胡元钧又问道：“阁老为何迟迟不到？”
“这次钦差来了两位，另一位迟迟未到！”
“莫非是成阁老？”胡元钧又问道。
去年谢孝方到南方，随行副使乃是成文光，所以胡元钧才有此问。
事实上，成文光在南方同样凶名赫赫，毕竟他是专门负责“监工”的。
胖知县随即说道：“不是成阁老，是位新任御史，听说脾气比较怪！”
胡元钧思索的同时，紧接着又问道：“老郑，你哪儿来这么多消息？”
胖知县压低声音，说道：“我呀，前天就到了，这两天可没少打听！”
往前面扫了两眼，他又接着说道：“这次要安排的差事，只怕是不好做！”
胡元钧叹了口气，说道：“尽力而为吧！”
另一边的后堂内，谢孝方脸色很不好看，只因胡礼贞到现在还没回来。
若是寻常御史，谢孝方早一本参了上去。
只是谢孝方知道，胡礼贞被皇帝看重，所以他才会如此容忍。
谢孝方神色难看，而旁边的江西巡抚丁彦，则表现得相对淡然。
作为陇右王府出来的老人，丁彦知道朝廷很多内幕消息，其中包括谢孝方到江西的任务。
虽然地方大族遭受打击，但士绅的能量依旧很大，要清查土地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件事，要靠地方官员们去落实，可这些人真的可以信任吗？
事情若是办砸了，丁彦不敢去想后果！
不管是官员士绅害怕皇帝，他们这些所谓“皇帝心腹”，其实一样也也害怕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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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回来了……回来了！”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谢孝方的目光扫向门口，便见一小吏出现在外。
“人在何处？”丁彦怒目而视。
只见来人说道：“回禀大人，刚刚回来，正在换衣服！”
嚯……还得接着等！
又过了几分钟，屋子外再度响起脚步声。
“阁老，卑职惭愧，误了时间，请阁老治罪！”
进了房间，胡礼贞连忙告罪，只以他确实有些理亏。
“说了今天午时议事，你都误了半个时辰，成何体统？”谢孝方冷着脸问道。
“卑职有罪，请阁老责罚！”胡礼贞勾着腰答道。
“责罚？让你来江西办事，不是让你来受罚的！”
努力压着怒气，谢孝方问道：“老实说……这些天，你在外面都查到了什么？”
反正已经误了时辰，也不怕多耽搁一会儿。
“大人，卑职在外这几天，去了……”
胡礼贞是个实在人，见谢孝方此刻问起，便讲了自己在外所见所闻。
一连说了七八分钟，胡礼贞才介绍完大致情况。
“江西百姓皆沐皇恩，实为民心可用，所以我们可以借助百姓……”
没等胡礼贞说完最后一句，便被谢孝方打断：“你的意思是，咱们要成事，可以借助百姓的帮助？”
“正是！”胡礼贞正色道。
“可笑！”谢孝方冷声道。
在这个时代的普遍观念中，所谓百姓不过是奴才，在达官权贵眼里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所以，靠普通百姓成事，在谢孝方眼中就是个笑话，在丁彦心中也同样如此。
“算了，该去议事了！”谢孝方直接起身。
胡礼贞本想解释什么，可看到了谢孝方这幅态度，他也绝了继续争论的想法。
接下来，就用事实来说话吧！
“走吧！”
丁彦也站了起来，随即往外面走了去。
于是乎，三人前后离开了房间，往前面大堂走了去。
大堂内，此刻仍“嗡嗡”喧闹一片。
直到屏风后传来的脚步声，大堂内交谈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向了屏风处。
下一刻，内阁次辅谢孝方出现，现场官员全都站了起来。
在藩臬二司长官带领下，几十名官员齐声道：“见过阁老！”
走到大案后方，谢孝方直接落座。
示意众人坐下，谢孝方沉声道：“诸位，许久未见了！”
“阁老，卑职等都挂念着您啊！”
“是啊，阁老，有您过来主事，卑职等都有了主心骨！”
一时间，大堂内谄媚之声不断，气氛显得很是和谐。
“够了！”
听到这两个字，众人顿时收了神通，躬身而立准备听训。
只见谢孝方站起，沉声说道：“皇上圣旨！”
第847章 威胁
（第二章防盗，太晚了，明天才会更正！sorry！！）
听到有圣旨，在场官员跟安了弹簧一样，直挺挺的全部都站了起来。
众人联袂走出位置，来到了大堂中间位置，并按品级迅速排好班列, 紧接着面向上首谢孝方跪下。
众人神色间满是畏惧，而畏惧来自于谢孝方拿出的圣旨。
上一次圣旨到来，让南方杀得人头滚滚。
在场这些人，全都亲身那场“浩劫”，以至于此时心有余悸。
缓缓打开圣旨，谢孝方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 制曰……”
诏书是向全国宣布重大事件，只针对江西郡的圣旨，用制书无疑更恰当些。
“命太子少师内阁大学士谢孝方，赴江西郡清查土地天亩，着江西地方巡抚藩司臬司及各府县衙门全力协助……”
“赐谢孝方王命旗牌，五品以下者可解其职，七品以下者……可先斩后奏！”
五品以下的官儿可直接免职，七品以下可先斩后奏，这样的权力听得众人心惊。
对于清查土地这件事的难度，在场官员们都很清楚。
可眼下这情形，他们若不迎难而上，只怕人头落地就会是他们。
至于说直接罢官不做，那也不是不行，前提是你得经得起查。
换句话说，一但罢官表示抗议，皇帝就会严查你的根底, 以往的脏事全都会揪出来。
然后，再以这些事来治罪。
在场这些人, 自然没一个敢说, 自己是绝对干净的。
前段时间那八个罢考学子, 也是因为这一套路，全部都被流放去了西北。
如今这世道，皇帝不是以道德治天下，而是拿着刀在治理官员。
以往罢官致仕的套路，在如今已经行不通了。
皇帝给你做官办事的机会，你不珍惜那就去死吧。
众人脑子里思绪飞转，此刻谢孝方却已念到了制书最后两个字。
“钦此！”
在巡抚丁彦带领下，在场众人尽皆叩拜道：“臣等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携生杀予夺之大权，来江西郡主持清查天亩，谢孝方前后的心情是有不同的。
在来之前，他只感觉犯难且憋屈，可当真正念完这道旨，他又生出了许多豪气。
既然没得选，那就不如全心全意，干出一番彪炳史册的大事。
将圣旨小心放好，谢孝方在椅子上坐下，也示意其他人返回座位。
待众人落座后，谢孝方便开口道：“诸位，皇上的旨意，你们都听明白了？”
众人皆答道：“听明白了！”
“眼下时间紧迫，本官也就不废话了！”
“清查土地天亩，乃是皇上钦定的国策，你我皆是朝廷命官，一切行事自然当以皇命为先！”
“想得通要做，想不通也得做，否则便是抗旨，抗旨便是严惩！”
这些话，可以说是杀气腾腾，众人此刻更是感到震慑。
“一直以来，本官都奉行以和为贵，你们可别让本官犯难！”
这些话，已经可以等同于威胁，在场众人都能听的明白。
众人慑然之际，谢孝方又说道：“这件事，本官计划分三步！”
“第一步，头一个月时间，由你们向治内各大户，传达皇上的旨意！”
众人全都认真听着，毕竟要是疏忽办砸了差事，那是有可能掉脑袋的。
“你们得告诉他们，皇上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安危，才立下了这条国策！”
“作为臣民，该以忠敬为本，方不负皇恩浩荡！”
“若是阻挠抵制国策，那等于是给自己找麻烦，只有蠢人才会如此！”
谢孝方微笑道：“前事不远，想必江西郡的士绅，会明白大义的！”
前事确实没多远，以至于在场官员们，此刻都心有余悸。
“第二步，就是正式推行国策……”
“各地县衙派出衙中吏役，要把治内土地全都量一遍，府衙负责协调监督，丈量好的土地两级衙门共同落印！”
“这件差使，府县两衙各担其责，皇上特谕终身追责，你们可都得仔细着！”
“清查期间，巡抚衙门和布政司按察司，还得派员到各地巡查！”
目光把所有人扫了一遍，谢孝方格外严肃道：“我来时皇上说了，会派专人抽查各地！”
“诸位，府衙郡衙和朝廷，都会对此事进行监督，切不可弄虚作假……否则，只怕全家性命难保！”
本来是介绍第二步，但听在官员们耳中，却全是警告的味道。
全家性命难保，这都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正大光明亮牌了。
“第三步……其实第三步已经说过了！”
“第三步主要是倒查，把所有徇私舞弊的人揪出来！”
当谢孝方说这句话时，一旁的胡礼贞想到了百姓。
即便官员们尽心办差，可他们人手着实不太够，若能让老百姓主动监督，那就可以做到无死角。
一辈子生活在村里，一辈子给官绅干活儿，老百姓自然清楚这些人的田亩。
只不过，百姓怕官绅，要让他们主动告官，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所以，古有商君圆木立信，看来我得先办几铁案，让老百姓亲眼看看！”
“不只是要公正办案，还得奖赏告官之人，给他们赐予土地！”
“只不过，如今江西官田虽多，但要赐人土地，还得先请旨！”
胡礼贞低声细语，并完善自己想法时，谢孝方也没闲着，又跟众人讲着要注意的事。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在谢孝方详细讲述后，这场议事才算结束。
官员们各自离开，但藩臬二司的高官，连带着几位知府留了下来。
这些人表面是询问细节，实际却是想和谢孝方拉关系。
这一现象，胡礼贞很看不惯，所以他直接出了大堂，在外面远远等着。
时间又过了十几分钟，留下的官员们陆续离开。
等所有人走尽后，胡礼贞返回了大堂。
“大人，卑职有个法子，能助大人完成皇命！”
坐在椅子上，谢孝方此刻有些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道：“说来听听！”
于是，胡礼贞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刚开始，谢孝方还不以为意，可听到胡礼贞详细的步骤，这让他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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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胡礼贞问道：“阁老以为如何？”
点了点头，谢孝方便说道：“此事就由你来负责，但愿不要让本官失望！”
“卑职领命！”胡礼贞行礼。
此前他不过是个县令，秉公执法仅限于一县之地。
如今到了江西郡，有了谢孝方的支持，他终于可以大展拳脚，好好味百姓做一回主了。
“卑职定不负阁老所期！”胡礼贞极为兴奋。
谁知谢孝方却摇了摇头，强调道：“是不负皇上之所期！”
“阁老教训得是！”
当说出这一句，胡礼贞发觉自己变了。
自己竟也溜须拍马了……这让胡礼贞极为自责。
第848章 （防盗）天御关外的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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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二十一年九月十五，今天可以说是陈家最热闹的一天。
这里所说的陈家，是指陈啸林新买的宅子，这里将作为他和王玉燕成亲后的新家。
此时的陈府之内高朋满座，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大桌子, 全都被前来观礼的人坐满了。
观什么礼？当然是观陈啸林的婚礼了，今天便是他和王玉燕成亲的日子。
而今天所来的宾客们，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其一是陈大用的老兄弟们，其二是陈家的叔伯亲戚们，其三是的陈啸林的朋友和伙伴们，其四便是锦衣卫衙门里的旗官们。
四个分类的人各坐一块儿地方, 各自谈着自己圈子里的事，也让院子里的满是欢声笑语。
而当陈啸庭带着家人赶到, 反而让现场安静了不少, 众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而百户所内的下属们，则纷纷起身行礼道：“见过大人！”
陈啸庭示意手下人免礼后，便直接越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正是陈大用和高二娘坐在主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至亲也在场，包裹陈啸庭的二叔陈大能，以及他的几位舅舅。
“啸庭来了！”陈大能当先道。
房间内虽然大都是陈啸庭的长辈，但随着陈啸庭走进房间，反倒让他们拘谨起来。
唯有陈大能，作为陈啸庭的亲二叔，此时他才没那么拘谨。
只听他说道：“啸庭，怎么现在才来？啸林都已经去接亲了！”
陈啸庭便解释道：“方才小孩子闹腾，所以才来得晚些了！”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陈大用笑道：“怎么没把瑞凌带过来？今天可是他二叔成亲！”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 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 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在正堂内尬聊了一段时间后, 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迎亲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作为新郎的兄长，陈啸庭便站在了陈大用身侧，而陈小玉则站在高二娘一侧。
很快，陈啸林便带着他的新娘，徐徐走进了正堂之内。
“拜天地……”
很快便举行了拜天地的仪式，也让观礼人的气氛达到最热烈，对新人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很快新娘便被送入洞房，然后便到了陈啸林拼酒量的时候，实际上他的酒量还挺不错。
陈啸庭对自己老爹躬身道：“已经带来了，沈怡正带着他在旁边房间！”
随即，陈啸庭又和其它亲戚们打了招呼，很多人其实他都不认识。
摆酒之后，陈啸庭则坐在家属区，却不时有人来向他敬酒，在场谁不想和他拉近关系。
就在这时，陈府内快步走进了一人，却是负责监视的任晓莲的刘东。
但见他脸色难看的样子，陈啸庭便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于是他用眼神示意刘东在外等着。
和自己一桌的人告辞后，陈啸庭才来到了正堂一旁的房间，却见到沈怡一个人坐在里面。
“夫人怎会一个人在此？”陈啸庭不由问道。
沈怡便答道：“还不是被瑞凌给气得，这小祖宗太顽皮了！”
陈啸庭坐在了沈怡身旁凳子上，这时刘东也赶了进了。
“参见百户大人，见过夫人！”刘东大礼参拜道。
端起一旁的茶杯，陈啸庭便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禀报，说吧！”
刘东稍稍犹豫后，便道：“回禀大人，任晓莲她……死了！”
刘东话才说完，陈啸庭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然后猛的将茶杯砸到了桌子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茶杯在陈啸庭的手里变成碎片，把坐在旁边的沈怡都吓了一跳。
自从嫁给陈啸庭，沈怡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显然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刘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听陈啸庭语气严厉道：“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官看人？废物！”
“卑职无能，请大人责罚！”刘东满是惶恐道。
陈啸庭便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
刘东这才如逢大赦，他知道陈啸庭会发怒，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怒气。
刘东退下之后，陈啸庭仍是气得不行，而他的手却被沈怡握住。
此时陈啸庭手溢出血迹，他这是被杯子碎片所划伤，看得沈怡是心痛不已。
然后她便从怀里拿出手绢，轻轻将其缠在了陈啸庭手上，算是给他做了简单包扎。
“老爷，等会儿还是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怡仍不放心道。
陈啸庭虽仍然生气，但却不会对妻子发火儿，可他还是语气冷淡道：“不用了！”
这时沈怡柔声道：“老爷，今日是二弟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太生气！”
被这句话提醒，陈啸庭才强忍住了怒气，可他一时间却还是笑不出来。
恰好此时，听到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后，高二娘不放心便过来查看。
见桌子上有杯子碎片，而且大儿子的手还受伤了，高二娘便知道事情不对。
于是她便问道：“怎么回事？”
陈啸庭此时没心情回答，于是沈怡便站起来，走到高二娘身边挽起她手道：“娘，没什么士气，就是夫君他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大碍！”
“真的没什么？”高二娘满是疑惑，想要上前看看儿子的手。
沈怡则连连道：“确实无碍，娘你放心就是！”
这时外面传来陈大用声音道：“老婆子，里面有没有事？叫啸庭出来喝酒！”
听到这声喊话后，高二娘才没深究下去，而是对陈啸庭道：“你爹叫你出去，今日是你兄弟成亲的日子，你给老娘高兴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啸庭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后道：“娘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来！”
高二娘这才走了出去，而沈怡则站起身道：“老爷，不管好消息坏消息，你都别往心里去，这里有不是衙门！”
实际上，虽然心里仍气不过，但陈啸庭已经想通了不少。
所以他也不再臭着脸，只见他也站起身道：“好了夫人，为夫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放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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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陈啸庭和沈怡一起，迈步走出了房间，旋即两人便各自分开。
沈怡去了女眷的一席，而陈啸庭则坐回了陈大用身旁。
坐在他这里可以看见，放在还在这里吃酒的班正开和章橙，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任晓莲身死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陈啸庭想着这些事时，却听身后传来陈啸林声音道：“大哥，小弟今日敬您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