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登入器》 一 不宜登入 这是一间窄小的堂屋,几张案椅,无一不是历经岁月,周身斑驳。案上放置的也是一些寻常的吃食,一盏厚重的黄铜油灯,挺立正中,照出微弱的光亮。 静悄悄的堂屋,半天不闻人声,静得出奇。 只见桌案靠右方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既看不出年纪,也看不清容貌。 人影脚前的地上,躺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面色苍白,浑身抽搐,像是受了伤,又像是得了什么久治不愈的重病。 男童身旁,跪着一对年轻夫妇。年轻男子面色激动,两眼带泪,不住的以头叩地,恳求道:“仙人在上,求求你。我们一不要金银,二不要增寿的丹药。但求你开恩,救我儿一命。只要可以治愈我孩儿的病,我夫妻二人,愿用自己的性命相抵。” 那人影不为所动,也无人知其心里在想些什么。只以淡然的语气道:“修真之人,深信因果之道。如果连我也找不出症结所在,劝你们还是适可而止,节哀顺变。” 年轻男子闻言面色灰败,不住地往下落泪。 年轻少妇用手抚摸着她的孩子,凄绝地道:“孩儿,你是娘的心肝。如果连仙人也救不了你,或是你命该如此。但无论什么时候,为娘的都永远伴着你。” 男童突然失神,两眼上翻。他挣扎的气喘吁吁,才挣出了一句话:“爹,娘!孩儿。。会死吗?” 年轻男子双手抱头,面现极度痛苦之色。 年轻少妇抱紧男童,流着泪道:“不!孩子,娘不会让你死,你也不能死,娘说过要永远伴着你!”说完,她又仰起首,竟大胆挤兑那人影:“你一个堂堂的仙人,口口声声说要还我曹家先祖一个人情。如今,我夫妻二人有求于你,你却救不了我们的孩儿。你,你算哪门子的仙人!” 那人影沉默了片刻,语气平淡地道:“我只是一个不屑违心之言的修真者。” 男童又开始四肢抽搐。他大汗淋漓,小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气息奄奄的样子看上去极为痛苦。 无尽的悲痛从年轻少妇的胸中漫溢出来,她面如死灰,痴痴地望着自己的孩子,精神已陷入恍惚,“孩子,仙人也不能救你,为娘的更没本事减少你的痛苦。” 她精神一震,以悲不自胜的目光望着那人影哀求道:“仙人,若不能救我儿。求求你,杀了我吧。我答应我的孩儿,要永远伴着他。” 人影长叹一口气,终有一丝动容地道:“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强。罢了,我虽不能救他!但或许他可以救自己。我只问一句,你夫妻二人,可愿意忍受骨肉分离之苦,让你们的孩子成为一个修真者?” 夫妻二人瞬间脸色转换,一个劲的以头叩地,心存感激地道:“愿意,我二人愿意。只要能让我们的孩儿活下去,无论……” 呼———— 仙人与男童一起消失在堂屋。 这对年轻夫妇疯狂追出门去,他们想招手,想呼喊他们孩儿的名字。但终没能发出声音,只木然望着那一片漆黑的夜幕。 十年后。 青云山。 此山以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巍然屹立在鲁国这片大地上,鲁国人盛赞青云山,“方古此山先得日,诸峰无雨亦生云。” 春临大地,万象更新。青云剑宗,是鲁国大地上数一数二的修真门派。长期居住于山脚下的外门弟子,大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女。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纷纷选择在这一日结伴外出,到大自然中去踏春游玩。 偌大的院落式建筑,只剩下一个黑衫少年,单独留在房间,盘腿打坐。 待他闭起双眼,意识已陷入一片空荡中,所见只有一个呈正方形的黄色线框。 少时,从上面竟映出一行方正字体。 【修仙登入器,检测到玩家尚未成年,不宜登入。】 “世俗有男子十六成丁之说,二八十六即可成年。若没记错,今夜我就将满十六岁。这么多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少年怅然道。 十年来,风风雨雨,物换星移,当年的孩童终于长成一个英俊的少年。他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仿佛生来就与人世间的任何快乐无缘。 “曹纵师哥。” 突地,一道声音从门外的院落中传了进来,声音不大,而且极短暂,非修炼之人不易察觉。 “原来是你。”曹纵推门而出,与这红裙少女相隔不过四五丈。只眨眼工夫,她就来到了面前。 曹纵语气平平地道:“韩昭师妹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我。。。”韩昭咽住话,双颊晕红,只管低头摆弄衣角,扭捏半天方才小声说道:“师哥长期闭门修炼,可知今日两院弟子结伴春游。u看书 .uukanshu 我故意落在最后,就是想约师哥一起。。。” 曹纵深明此女话中之意,遂开口拒绝道:“承蒙抬爱,在下今日不便。师妹请回!” “果然是这样。”韩昭怆然一笑,懵懂地抬起头。她费力地看着曹纵,喃喃自语地道:“好!好!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但我仍须为自己作个交待!” 曹纵眉头一蹩,惑然道:“交待?什么意思。” “师哥可知,我韩昭早就钟情于你?” “曹某不谈儿女之私。” “不谈儿女之私?据我所知,姜柔师姐经常和你走到一起,你没有主动,可是你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她。” “可以这么说。”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就算是吧。” “那我问你,我韩昭究竟哪里比不上姜柔师姐?论样貌形体,我哪一点比她差。若论修为,自从姜柔师姐成为女院的天才弟子,这一年当中,她可曾与你说上半句话?” “这不关你的事。”曹纵怒哼一声,转身走回了房间。心想,敢情这韩昭是个疯子,简直强词夺理。天下间哪有这般轻浮的女子。 门吱呀一声关上,韩昭也是一怔。 生平第一次被人拒绝,使她芳心大为震荡。 但,她随即感到自己的失态,粉靥不自主的一红,追悔莫及地道:“对不起,师哥。今日有得罪之处,韩昭这厢致歉了!” 曹纵闻言也是一愣,对方是女子,首先开口赔罪,他当然不好再说什么,当下冷冷地道了声:“不送。” 二 敛气修脉 韩昭目睹此情,心中五味杂陈,也无勇气再作纠缠。驻足一下,便默然离开。 曹纵回转身坐回原位。对韩昭的数次表白,两世为人的他,始终是无动于衷。 “年少时的情意,本就难以延续。当真弃了这副臭皮囊,曹某并无半分值得你喜欢之处。” 他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只因在修真者的世界里,以实力为尊。人人都喜欢崇拜强者,那也不过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经历多年的苦修,使他明白。但凡修真,都是重内不重外,重本不重末。 青云剑宗虽号称剑宗,但身为一个外门弟子,怕是连摸剑的资格都没有。这一点上,又与凡间武学大不相同。 修真者讲究吐纳天地灵气,积累灵力进入身体,修炼高深的内丹功。此功法与人体经脉息息相关,所以第一个境界,又被称为开脉境。 开脉境根据人体十二经脉运行于一身内外,总共划分为四期。手少阳、手太阳、手阳明三条经脉贯通之后,是为开脉一期圆满。 修真修真,最难的部分,不是从低到高,而是从无到有。 以曹纵十年苦修,换来如今开脉一期圆满的修为,真正打斗起来,可能连世俗的三流高手都不如。也只有开脉三期以上的修真者,才能灵力外放,胜过世俗的一流高手。 开脉三期圆满,也是青云剑宗选拔内门弟子的一杆标尺。 连续打坐几个时辰,曹纵停了停,愁眉更是紧皱。 只见他满脸忧悒之色,沉缓地道:“想不到我耗时五载,还是无法贯通足少阳这条经脉。手之三阳,从手走头;足之三阳,从头走足。开不了足少阳,终生也无法进入开脉第二期。” 翻开《青云内丹功开脉境》的末页,只见有朱字记着:“少阳是阳力之始,太阳是阳力之盛,阳明是太少两阳相合而成……正所谓息与脉合,人一呼脉行三寸,一吸脉行三寸,一昼夜一万零三千五百息,脉行八百一十丈。” 看后方知,这个脉行八百一十丈,在体内走的通道就是脉道。 修炼内丹功当敛气修脉,把灵气收敛在脉道中循行。可他仍茫然不解,“若是连潜气内循都达不到,又如何做到敛气修脉,乃至息与脉合呢。” 曹纵神情呆木,出神了良久。 “人生一世,总与得失相伴。唉!我两世为人,虽然保住了性命。如今却限于经脉受堵,变成了有翅难展。” 径自垂首想着心事,连有人进门曹纵也没有入耳听见。 “咦!” 弟子平涛推门而入,发现曹纵没有外出,不由心中暗笑不已,轻咳一声,道:“听说韩昭师妹来过。啧啧,师兄真是艳福齐天,羡煞旁人也。” 外门弟子一般两人住一间房,这平涛入门时间比曹纵晚,修为却与他相当。 平涛见曹纵没有接话,心知方才有失言之处,不由十分歉然地朝他一笑。然后才说道:“师兄可曾听说,明日两院弟子将要举行测验?说是为了一个月后,内门弟子的选拔大会。” 曹纵闻言心中一动,不禁深感诧异地道:“青云剑宗对内门弟子的选拔,每隔三年才举行一次。这一次为何提早了整整一年。” 但见平涛连忙把身子向旁移了移,热切地望着曹纵道:“师兄可有所不知,鲁国与丹州国开战了。就在三个月前,丹州国是从正面开始进攻的,鲁国士卒上下一心,誓与丹州国斗争到底。” 曹纵不甚了了地道:“这与青云剑宗选拔弟子又有何干系。” “师兄难道不知,青云剑宗在鲁国可是享有宗主权,小到军队的支配,大到一国君主的任命。自古以来,青云剑宗就有干预其政事之权。” 首次听闻,一个修真门派能够凌驾于世俗君权之上。曹纵内心却不以为忤,只暗自想到,“一国之权力,以君主大权为枢轴,几百权利皆由来于此。要说受到一方修真势力的庇护,也不值得称奇。毕竟只要入道有门,畜生也可修真,一些异族的修真势力其实也不在少数。若是没有规矩,世俗岂不乱了套。” 平涛语气略顿,眉毛动了一下,又接着道:“为了抵抗丹州国背后的修真势力,青云剑宗也参战了。听说还折损了不少四代弟子。这次选拔,正是为了补充四代弟子的空缺。而且,只需开脉二期圆满以上,就有机会成为一名真正的青云弟子。” 曹纵一笑置之道:“你又是从哪里听说这些?” 平涛搔搔耳根子,隔了好半晌,才迟疑地道:“我自有探听消息的门路。而我之所以告诉师兄,也是有目的而来。” “不妨明说。” 平涛流盼四顾了一下,语气一变,切入正题道:“我想邀师兄一道投奔鲁国。” 见曹纵面上毫无动容,平涛似胸有成竹一般,神情极为诚恳地道:“想我等修真资质一般,就算参加了选拔,也不过是充当了他人的垫脚石。不如就此离去,日后修习世俗武学,用不了几年就能成为一流高手。届时校尉以上将军以下,这样的官位,u看书 .uukns 我可为师兄作保。” “如此作保,想必你的来历不一般。” “我平涛出身鲁国将门之后。不瞒师兄,进入外门这些年,我从未想过要在修真这条路上耗一辈子。” “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平涛十分了解曹纵,不由甚感失望地叹了口气,道:“既然师兄心意已决,我便不再浪费口舌。” 身为青云剑宗的外门弟子,来时不易,但去时自由。在平涛收拾包裹的时候,曹纵就看出了他去意已决。 平涛归心似箭之心情大好,轻拍着包裹,不禁脱口道:“以后若有机会再见,当与师兄对饮一番。再不必理会这外门弟子不准饮酒的鸟规矩。” 曹纵举步相送,笑道:“一定!” 房门开启,曹纵一怔神,发现院中还伫立着十来个外门弟子,肩头全部挂着包裹。想来也是受了平涛相邀,欲往投奔鲁国。 平涛带头向曹纵拱手告别,豪气地道:“青山不改水长流,师兄后会有期!” 曹纵深知人各有志,选择不同,走得道路就不同。遂抱拳回礼道:“一路当心。” 目送一行人离去,曹纵叹出一口气,久久才道:“可惜曹某出生卫国,并非鲁国人。还有爹娘亦未寻,父母生养大恩未报。否则,这倒是一个叫人省心的好去处。” 蓦然— 曹纵心头突然抽紧,努力合动嘴唇,但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么多年来,每当挂念父母,总会想起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双亲。 每每心有所念,常常伴有噬心之痛。 三 4天王界 平涛离开后,异常发生在午夜子时。 曹纵未入睡,耳目却忽然失灵。 【检测到玩家已成年,登入器登入中……】 【意识识别,编码通过,成功登入《修仙》……】 紧接着,从意识深处,急速爆出了一个光点。 此光点从无生有,由小变大,渐渐生出了一股强大的牵扯之力。 登入器消失不见,所见只呈一片金黄的云雾。 冥冥中,有一道富有色彩的声音,仿佛来自云天之上:“上天以阴阳二气生成万物,是为仁。凡人修仙,有筑基、结丹、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化神、渡劫八个境界。但修士欲成仙,多须逆天而行,故天降大劫而阻之。” 曹纵听得一惊,并深深想了想,暗自思忖,“这种登入方式,与记忆中果然不同。” 在那段久远的记忆中,不管是否第一次登入修仙,通常都不会这么麻烦。 耳边也只有提前植入的,听起来毫无感情色彩的一句话,【恭喜玩家成功登入修仙,今夺诸天造化而自在游戏,居此天十日相当于人间一昼夜。】 而如今,只闻那充满傲气的声音又在天边回荡,“念万界众生修行不易,凡兵解者,可飞升为此界部众。筑基大圆满以上,结丹大圆满以下。无力抵抗天地大劫者,可自愿兵解,方能够脱体飞升四天王界。” 曹纵听到此处,不禁心中莞尔。 “素闻修真有开脉四期、奇境任督、筑基圆满、兵解飞升四大境界。如果所料不错,青云剑宗乃至整个修真界,人人所追求的筑基大圆满,不过是修仙的入门而已。” …… 关于《修仙》。 在二十一世纪中叶,‘意识移民’计划已启动,长生不老不再是梦想,得道成仙也不再是神话。 时隔多年,曹纵依然记得那条密集轰炸式的广告。 入道无门?无妨。 不知修仙?请进。 你只需要一个修仙登入器。 确切的说,《修仙》已经不能算是一款游戏,因为它根本没有服务器。 谁也没有想到,量子领域的一次偶然事故,造成了人类史上一次重大发现。并随着区块链技术的进一步研发,逐渐上升到了人类重大文明成果的范畴。 在足迹无法抵达的彼岸世界,意识可以自由穿越。 那些各具特色的探索类与揭秘类视频,已作过无数次的解说。 第一、由于玩家不会真正死亡,才把它定义为一款游戏。《修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游戏中,每一条生命都是鲜活的。包括玩家自己,也是有血有肉,绝不是什么虚拟的角色。 第二、《修仙》中初次复活,将付出一个彼忑币的代价。这种消耗,会随着玩家的复活次数,呈倍数往上递增。 第三、玩家的每次复活,都相当于一次重生。不仅会丧失掉全部修为,还会失去游戏中的一切物品。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游戏的最终目标是实现意识移民。 换句话说,谁能在游戏中证道成仙,就等于是得到了另一个世界的邀请券,你就可以脱离一切凡胎,升入仙界了。 到时候,是否抛弃现实的身体,都完全取决于玩家的个人意愿。 “现在看来,自己多年以来的推断,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曹纵早就怀疑,自己穿越的这个世界,与修仙世界有着正统的从属关系。 在他的推断中,四天王界是一个得道成仙的中转站,却不是一个属于外来者的中转站。而每一个登入的地球玩家,都是‘投机取巧’的外来者。 简单来说,每个兵解飞升的修真者,都将成为四天王界中一个个有血有肉的npc,与来自地球的玩家一起,共享这个可以得道成仙的中转站。 至于四天王界就是《修仙》,曹纵还不能百分百确信。 猜测毕竟是一种直觉思维,在获得足够多的证据之前,它并不严谨。 随着他的意识渐渐的向下沉陷。 只闻那声音继续说道: “此界有四天,亦即四大部洲,分别对应下三道与人道众生。 饿鬼道,筑基大威德鬼以上,结丹大威德鬼以下,兵解飞升东胜神洲,寿一百岁。 地狱道,筑基至阴以上,结丹至阴以下,飞升南赡部洲,享寿二百岁。 畜生道,筑基大完满以上,结丹大完满以下,飞升西牛贺洲,寿五百岁。 人道,筑基大圆满以上,结丹大圆满以下,兵解后飞升北俱芦洲,寿一千岁。” 那云天之上的声音,似有一股重力在吸引。 少顷,曹纵睁开眼,急忙流盼四顾。但眼中所见,已是一片方圆数公里都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周围竟有男男女女、老少青壮总数不下千人。 “哈哈哈哈,此处便是那四天王界吗?传闻天界中位置最低的一层天,也是离俗世最近的天。” “本上人舍弃百年的修为,兵解飞升。如今重新拥有了千年寿元,还怕不能结丹吗?” “就是,我等本来就是筑基大圆满,只要拥有了千年寿元。哪怕重头再来,又有何妨。” 一众自称筑基大圆满的修真者叫嚣方酣,哪怕全身未着寸缕,也全然不在意。也只有那些女子,恨不得能护住全身要害,在大庭广众之下很是羞愧。 夹在这么一群修真者中间,听他们所说,曹纵不禁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修仙》中,不仅有东西南北四大部洲,每一个npc,都拥有相当的修真经验。不会错了,这个四天王界,应当就是《修仙》。” 就在曹纵心念甫动之际,众人笑声未歇,突觉远方有金光万道,疾朝这边袭来。有人骇得魂飞魄散,脱口惊呼道:“快看,那是什么?” 呼——呼—— 只闻一阵有节奏的声音由远至近。当周围陷入一片寂静,使这声响显得尤其突兀! “天……天神!?” 由于没有相关的登入经验,曹纵有些坐立不安地随众人一同望去,只见那是一张巨大无比的人脸,且圆睁二目,满鬓虎须,长相十分可怖。 那些自称筑基大圆满的修真者们俱感一怔。 看那云雾间,巨人的口像城门,牙齿像镶嵌带刃的篱障。鼻孔像两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呼出灼人的热浪。眼睛像如血的夕阳,发出骇人的红光。 巨人的头上,戴着缀满珠宝的宝冠,黄金的盔甲上,套着华贵的红色天衣。而诸人脚下站立之地,分明就是巨人的手掌之上。 “吾乃北俱芦洲之人道接引使,北方尊天王座下,八骏之吐宝大将。”这长相凶恶的巨人口吐人言,分明就是之前那来自云天之上的声音。 “汝等比蝼蚁还低等的小修,也敢在此狂妄叫嚣?” 巨人忽然发怒,从半空中发出一声开天劈地之雷音,直让人闷塞窒息,继之血脉停滞、胸胀欲裂。 众修真者表现得像是负罪的犯人,如听到判决状时的情形一样,脸若死灰,身躯颤抖个不停。 “凡无知之辈,必狂妄自大。”巨人冷哼一声,语气略顿后,继续说道:“我只说一遍,uu看书 w.uukansh 尔等听好了。北俱芦洲,下辖十六域,每域有六十四国,每国下辖八百一十六个城。每城下辖六十六万五千八百五十六郊。你们的去处,便是这郊……外之村。” 北俱芦洲有如此之大?众人张口结舌好半晌,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吐宝大将的嗓音仿佛铁锤击打,曹纵也是听得冷汗涔涔而下,心头下意识的一阵卜卜乱跳。 “七百一十六个筑基期,百粒辟谷丹,每服一粒,可保一日不饥。外加一把木剑防身,一袭布衣遮体。汝等好自为之。” 但见吐宝大将张开巨口,吐出七百一十六道流光,下面接触到流光的修真者立马消失不见。 曹纵暗自联想巨人方才所说,判断这些修真者定是去了记忆中的新手村。 “两百九十八个筑基大圆满,赐五十粒却谷丹,每服一粒,一月不饥。赐一把下品宝器,一件下品宝衣。” 同样两百九十八道流光,两百九十八人再度消失不见。 “哦?还有六个是结丹期兵解。倒是勉强符合了蝼蚁的标准。赐二十粒断谷丹,每服一粒,可保一年不饥。外加一把中品宝器,一件中品宝衣。” 曹纵闻言心头一震,眼看着六个结丹老怪消失,原地只剩下他一人的时候。那吐宝大将目露湛然之光,一字一句地道:“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 …… ps:这一章脑洞开的有些大,不太好写。本文的金手指,简单来理解,就是如果把《修仙》比作一个游戏,那么就有来自两个不同现实背景的玩家。 四 外门测验 第二日,曹纵起早,饭后便有弟子前来传话道:“今日测验。但凡男院弟子,都务必到场。” 昨夜登入修仙,到了最后关头,并未有想象的那般顺利。思索了大半夜,曹纵心中仍有诸多的不解之处。只见他满脸倦容,径自问道:“敢问师兄,往年都是自愿,今年为何强制全部要去。” 那弟子鼻子里“哼”了一声,摆手阻止他说下去,接道:“曹纵!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往年开脉一期弟子有十几人,自然用不着都去。今时不同往年,是因为开脉一期弟子中,只剩下你一个。” 曹纵倏然想起来,每年测验时,让修为最垫底的男弟子与大家‘拆招’,这是外门的老规矩。 那弟子鄙夷地斜了曹纵一眼,拔步离去。曹纵的俊面上不由起了一阵苦笑,把头连摇道:“不知平涛是如何说服那些人,竟一个都不愿留下。” 测验地点,位于山林外的一处空地。 曹纵洗漱以后、换衣赶来时,发现周围已人满为患。 他游目四顾,拱手朝一男一女抱拳行礼,道:“二位长老。” 掌管外门两院之人,是青云剑宗的三代弟子。每隔两年替换一次,以外门长老自称。 女院长老沈萍,略看了曹纵一眼,把头扭向了别处。男院长老全玉则是很平淡地道:“外门的一些老规矩,想必你都知晓。” 看到曹纵点头,全玉语气略一停顿,又接道:“按照历年测验之规定,外门弟子修为之高低,比试只有两项。一、是排云掌。二、是流云步。现在时间不早,开始吧。” 曹纵应和了一声,举步朝空地走去。 中途,他回头扫了人群一眼,不由心中暗忖:“那些开脉一期的女弟子,今天也一个都没有出现。” 哪知背后一道女声传来,“喂,走路慢吞吞的小子,让师姐我好等。” 但见场中站立一名穿着白裙的女弟子,正踱着步子,一副趾高气昂的作态。 曹纵剑眉一扬,冷冷地道:“你天资不错,人长得也漂亮,只是记忆力方面还是让人不敢恭维。区区有名有姓,既不称喂,也不叫小子。” 岳珊入门的时间比曹纵稍晚,也曾“师哥、师哥”地叫过,哪里会不知道他叫曹纵。 “臭小子,敢这般与你师姐说话,你找死!”娇喝声中,岳珊将流云步施展开来,身躯快似利箭。 “这是流云步的第一式,金箭穿云。”曹纵心念一动,当下不敢大意,急忙收敛心神,以排云掌前三式应对。 排云掌前三式,拨雨撩云,翻云覆雨、排山倒海。 每一式又合九个变化,分别对应手少阳、手太阳、手阳明三条脉道的循环通气。 岳珊以开脉二期修为施展流云步,曹纵自知不敌。他之所以这么卖力,也是不想被对方所伤。 双掌一接,接着岳珊又落回原地。眼看曹纵径自调神运气,她不禁趁机讽刺道:“好厉害!能把排云掌前三式熟练运用至此,你也算是一朵奇葩。” 曹纵心知以开脉一期圆满的修为,根本无法施展流云步。面对盛气凌人的岳珊,他心中也甚是无奈,不由迟疑了一阵。 岳珊目光轻蔑至极,嘴角上挂起讥讽的笑意,接着道:“今天就让你见识下,开脉二期与开脉一期的真正差距。” 不单单是曹纵,还有很多双眼睛全在凝神注视着她,只见其双肩微晃,一阵衣袂飘响声中,便失去了踪影。 “这应该是流云步的第三式,云罡踏斗。” 心中刚有这样的想法,曹纵只觉背上一麻,接着是一阵刺骨剧痛。 云罡踏斗,非开脉二期圆满不能掌握。 其步法依北斗七星排列的位置而行步转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一旦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只能沦落至被动挨打的境地。 后背中了一掌,曹纵已经有所准备。他用出排云掌第三式,极快之掌法如排山倒海一般,护住周身要害。岳珊要想在短时间内获胜,也没有那么容易。 “岳珊,不要再浪费时间。用排云掌的第四式,翻手为云。”这时,从演武场外,传来女院长老沈萍的声音,使曹纵不由眉头紧锁,暗叫一声,“要糟。” 这个岳珊,她的修为不是开脉二期圆满,而是开脉三期。 曹纵深知,只有贯通了手少阴这条经脉,才能施展翻手为云这一式。 如同流云步前三式,金箭穿云,披云戴月,云罡踏斗。修为须达到开脉二期圆满,方能全部施展。 排云掌后三式,翻手为云、穿云裂石、风卷残云。则需要贯通手少阴、手太阴、手厥阴三条经脉。方能做到灵气外放。岳珊能施展翻手为云,说明她至少是开脉三期上段的修为。 至于流云步后三式,行云流水、平地青云、云中白鹤。则需要开脉四期以上的修为,方能掌握。 “是,长老。”岳珊面色一喜,也不见她凝神运气,只把手心朝上,右臂向前伸出后手掌往下一翻,娇喝道:“翻手为云!” “这是灵气外放。”曹纵目露异光,只觉一股奇异的吸引潜劲,由对方掌心隔空传出,自身仿佛被重重云气围住,无法抵挡更无法进招。uu看书 .uknhu 砰—— 前心中掌,曹纵登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往年测验,少有‘拆招’弟子承受这般重创。相差一个期段以上,一般都是气实掌虚。 这般气掌俱实,明显是故意为之。 曹纵强压下满腔惊怒,眼中立时有杀气腾出,心中暗道:“好你个沈萍,曹某与你有何仇怨,竟指使岳珊下如此重手。” 反观那岳珊,像没事人一般,“咯咯”地笑了起来。 然后,不出她所料。灵气外放这一手,果然引起现场一阵骚动。 “什么?岳珊师妹不仅开了足三阳,连手少阴这条经脉也完全贯通了?” “哎,能使出翻手为云,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岳珊师妹乃天资聪颖之人,这么快进入开脉三期,成为内门弟子不远亦。” “还叫什么师妹,区区一个开脉二期弟子,岳珊师妹也是你能叫的?以后改口叫师姐吧。” 现场各种惊叹与议论声,使岳珊的脸上绽开了笑意,溢着满足的愉悦。 此时此刻,无人注意,也无人在乎正在打坐疗伤的曹纵,是否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下一个,姜柔。” 长老沈萍的话音刚落,周围马上陷入了一片寂静。 只见进入空地的少女,盈盈十六七年纪,温润中透着几分英气。她一双娥眉淡淡的蹙着,自有一副超凡脱俗之端雅之美。 “是姜柔师姐!一年没见,姜师姐更美了。” “是啊是啊,听说姜师姐一年来都在闭关,一步都不曾踏出过女院。” 五 稚子坚毅 “姜师姐真刻苦啊。不愧是我外门的天才女弟子!” “我记得去年姜师姐就是开脉第三期,不知这次有没有三期圆满。” 诸多的议论声,使岳珊掩在袖中的手攥紧,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嫉妒。 能成为青云宗的女弟子,大多都是容貌出众之辈。但若论谁的颜值最高,除了底子要好,还有一项额外因素,那就是修为。 开脉三期以上,修为更高,意味着能得到更多天地灵气的滋润。从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修真者修炼的内丹功,与世俗武学有着本质的区别。 “你。。”姜柔盯着曹纵,犹豫再三,还是叹了口气,喊出了那句,“曹纵哥。” 此话一出,在场的不管男女弟子,顿感诧异。 “有没有搞错,美貌高冷的姜师姐,居然喊他叫。。哥!?”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刚入门那会儿,不也一样逢人就叫师哥。” “话是这么说,可今时不同往日。青云剑宗是以修为实力为第一,修为越高,地位也就越高。以姜师姐今日的修为,管他叫哥?是不是我听错了。” “你没听错,姜师姐刚才确实喊了‘曹纵哥’这三个字。说明在姜师姐的心里,还是把他当朋友看待。” “唉!这曹纵修为低下,长得倒是仪表堂堂。想不到骄傲如姜柔师姐,也有过肤浅的年纪。” 对那些入耳的议论声,曹纵只皱了皱眉头。面对姜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特殊的表情,只平淡地道:“曹某受不起。” 自小熟识,使他了解姜柔。此女外表端雅,看似性情温和,但为了追求修为境界,有一种令人想象不到的绝。 姜柔叹气摇头,嘴唇一陈翕动,竟施展出‘传音入秘’这般灵气运用,丝丝语音破入他的耳际,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曹纵仿佛未听见,只见他复又凝聚了灵气,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说道:“你,出手吧。” 姜柔眼神复杂地看了曹纵一眼,未见她作势起步,身形仅只微微一晃,已掠至场地正中。 外门弟子眼中的天才师姐,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瞧不起眼前这个大龄的师弟。 是因为在姜柔的眼中,曹纵,他既不是废材,也不是天才。他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普通人。就像世俗的许多凡人一样,没什么修炼的天资,根本不应出现在这青云山。 但见姜柔目光流转,扫视一圈,徐徐开口道:“不必再测了,我已经开脉第四期圆满。这一点,有沈萍长老可以为我作证。” 众人瞧向姜柔的眼神中填满了不可置信,稍后把目光纷纷瞧向长老沈萍。 而沈萍则是连连点头,为女院有这样出色的弟子而感到颇为得意。 接下来,她不仅证实了姜柔所言非虚,还一言激起千层浪,“不仅如此,姜柔已有踏入奇境的迹象。我与全玉师兄已经商定,由姜柔作为外门的首席弟子,参加一个月后内门弟子的选拔大会。” 所以,哪怕是再多的不可置信,也不必再有半点怀疑。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天啊,十六岁就将踏入奇境,姜柔师姐可是我外门弟子中,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不错,据我所知,就连被当年称为天才的赵龙羽师叔,也是十八岁才开脉四期圆满。” “怎么办啊,我没资格参加选拔大会,以后再想见到姜柔师姐,可就难了。” “就是啊,开脉境十二条经脉,我才开了五条。听说后面一条比一条难,今生我都见不到姜柔师姐了。” “屁话,只要我们好好努力。总有一天,也可以像姜柔师姐一样,成为一名正式的青云弟子。” 外门弟子各种泄气与鼓励的议论声中,岳珊的脸色灰白。怀着一种莫名的复杂心情,注视场中如水平静的姜柔。 聪明如她,打内心里明白,怕是今生都追不上姜柔了。 历年来,外门首席弟子参加选拔大会,不过是走个过场。日后地位尊崇,铁定会受到青云剑宗的重点栽培。 测验还在继续,只是首席弟子的光环太盛,任何人在修为上的突破都显得过于暗淡。 只有长老全玉,盯着伤势不断加重的曹纵,暗自叹息道:“真是个可怜的人啊,明明有一步登天的机会,却没有半点修真的天资。须知这世间,最难还的债就是人情债,如果当日你肯下跪拜师,直接成为那位的弟子,又何致今日呢。” 曹纵,这个名字。 外门弟子可能不甚了了,但在青云剑宗的一至三代弟子中,可称得上是一个名人。 当然还有姜柔,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奇剑峰上的那位,亲自带进青云剑宗的两个人。 时至今日,全玉依然记得当年奇剑峰上的那位,亲口对曹纵说过的话,“此丹药名为破奇丹,贵为上品灵药。破奇丹所含灵气之充沛,可助你冲击封堵的经脉,一朝开脉期圆满。只是你天资一般,必须闭关百年以上,方能完全吸收。” “你现在就跪下,拜我为师吧。” 时年只有六岁出头的曹纵不出声,在他人的提醒下,方才仰起小脸,让人啼笑皆非地道:“我想爹娘,不想闭关百年。” 这句话让包括青云剑宗掌门在内的,数个一代弟子都莫名松了一口气。 其他的二、三代弟子更是表现得暗恨又庆幸。暗恨自己没有这种一步登天的机会。庆幸的是稚子无知,根本不明白能得到奇剑峰主人的青睐,到底意味着什么。 对于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稚子,奇剑锋那位可是耐心十足,“稚子年幼,对于亲情的割舍不下也属正常。uu看书 .uukanshu 不想闭关百年,却是无法在破奇丹的药力下保住性命。你资质平庸又天生经脉受堵,成为修真者可保你性命无虞,然终生也破不了奇境。以我的身份,不会收你这样的弟子。” “我也不想拜你为师。” 曹纵的直言不讳,让几个一代弟子暗自心惊,几乎异口同声地喝道:“小子无礼!”“不得放肆!” 曹纵的小脸却是突然泛出一片坚毅之色,一本正经地道:“你欠我曹家先祖的人情,那是你与我曹家先祖之间的事。能够成为一个修真者,我已受了你的恩惠。这一点,我曹纵日后必定设法偿还。” 在诸多弟子内心,同时响起一片嘘声。 那位隔了好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大失所望地道:“罢了。我看那姜柔天资很不错,就让她一起进入外门好生修炼。以后与你结成道侣,就当还了这份人情。”这是那位的原话。 这句话,姜柔也是知晓的。 “这个姜柔,在听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没表现出丝毫的不情愿。这两年,由于修为日增,便对旧人冷淡起来。而这背后,又与来自霞剑锋的三代弟子沈萍不无关系。” “凡是内门弟子都有耳闻,霞剑锋那位与奇剑锋那位,一直不大对付。这个沈萍,区区一个三代弟子,也敢参与这种事,真是胆大包天。” 来自鸣剑锋的三代弟子全玉,也不敢直呼各位剑峰主人的名讳,哪怕是在他的内心里。 全玉深知,姜柔有机会进入青云剑宗,包括这两年修为突飞猛进,一定程度上,都是沾了曹纵的光。 六 认知极限 此后的一连数日,曹纵没有尝试登入修仙。他大多时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静若山岳般垂目疗伤。 时近午夜,连星辰的微光也没有。 “曹纵哥,请到林外空地一晤。”是姜柔的传音入秘,曹纵犹豫了一会,方起身离去。 山林外。当曹纵举步来至一颗主干挺拔,没有一点弯曲的柏树旁。相隔两丈,婷婷玉立着一个豆蔻年华的素衣女子。 面对姜柔,他只说了两个字,“恭喜。” “曹纵哥,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从前的一切,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曹纵面色一紧,正待发作,但转念一想,大丈夫来去分明、有始有终。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明,然后及早离去。 他的脸色恢复平静,只淡漠地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姜柔却是有些语气急促地道:“沈萍长老不许我对外人说起,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已经踏入奇境。所以,你应该懂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曹纵在很久前就知道,姜柔是与自己一同被带入青云宗,才刻意与她走得很近。 他心里明白,那并不是什么情愫,其实更多是为了寻找蛛丝马迹,来印证他对奇剑峰主人的一些猜测。就算有过几分好感,那也仅仅是出于友情。 只见曹纵干笑一声,说道:“奇境吗?如果没猜错,是沈萍叫你来的吧?” 姜柔一愣,一时陷入了沉寂。 “不错。若不是为了见你,我也不会参加前几日的测验。”姜柔的声音渐渐变小。就这样于黑夜中,站了好一会儿。 “回去告诉沈萍,不管是今日,还是往后。我曹某人都对天立誓,不会向任何为人说起你的不是,即使那位将来问起,我也不会把责任推到你的身上。” 言罢,曹纵转身,拔步离去之时,抛下一句话:“那瓶下品灵药,被你拿了大半吧。” 姜柔闻言之下,表情一紧。双目中的泪水,似山泉急涌,直向外面冲出。 她望着曹纵的背影喃喃地道:“原来,他早就知道。” 数年以前,有位来自奇剑锋的女院长老,代奇剑锋之主赐给了她两瓶下品灵药,并嘱咐道:“灵药稀有,外门弟子能得一粒已是万幸。你也算与那曹纵有缘,可自留一瓶。切记,凡有违上意,必不得善终。” 姜柔慨然应诺。只是当她发觉,灵药对开脉境的帮助,真正不在于品级,而在于数量有多少。 所以,一时起了贪心,只转交了曹纵半瓶。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知晓。 姜柔珠泪盈眶,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对方消失在黑夜中,继而莞尔道:“当初你若把这件事捅出去,也许不会有我姜柔的今日。。。曹纵哥,谢谢你成全了我。” 十六岁的少女,正值最敏感的年纪。曹纵的成全之恩,使姜柔心中生出依依之情,莫可言宣。 “今生,是我姜柔有负于你。”她原地怔立了好一阵,拭泪而去。 …… 夜风一阵急似一阵,脚步声传处,曹纵当下停了身影,定了定神,仰天长叹道:“两世为人,均不能励志图强。生为人子,却不能为父母尽孝。老天待我曹纵何其薄也!” 承受了各种苦闷和压抑之后,使他的俊面起了一阵痛苦的抽搐。 回到男院,不大工夫,转入屋中,曹纵满脸阴鸷之色,咬牙切齿的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杀我多少次。” 闭上眼,转瞬就听到了那发自云天之上的声音:“上天以阴阳二气生成万物,是为仁。念万界众生修行不易,凡兵解者,飞升为此界部众……” ……又是一声“砰”然巨音,最后关头,四天王界人道接引使吐宝大将,再度出手抹杀了他。 房间中,曹纵睁开了双眼,密密麻麻的汗珠从他的额头狂泄而下。 “还是如此?”曹纵不由长眉紧皱。那种死亡的感觉太过逼真,使他余悸犹存,心中仍有许多的不解之处。 数日之前,还是曹纵第一次登入四天王界,只记得当时,周围只剩下他一人。 只见巨大无比、极具威严的人道接引使,突然收起了骄傲神色,异常谦虚地朝他笑道:“这位仙友,要想进入炼界,须有所准备。在下吐宝,本是三十三天境俱吒国仙众。在此只要8888块天灵玉,便有极品灵器、极品灵衣相送。这样的东西,在炼界这种地方,可称得上宝贝。” 8888块天灵玉? 曹纵闻言不由心头一震,但按照1:1的比例,那就是8888个彼忑币。 吐宝口中所说,使其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来。 但他的心中却是不由暗惊道:“既然是四天王界,或是《修仙》,为何又称炼界?” “三十三天境俱吒国,此人又自称仙众,莫非果真是来自仙界的仙人不成?” 而且据曹纵所知,修真的武器等级一般都是,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宝器。低于宝器,一般皆为凡品。 虽然宝器之后,还有法器,灵器,仙器之说,但均是传说,即便是在前世,曹纵也并未有幸亲眼见过。 出于谨慎,曹纵不打算回应。 只见吐宝大将干笑两声,uu看书ww.uukansh 却是接着说道:“没有这么多天灵玉也没关系。还有888天灵玉的储物袋,内容也算得上是价值连城。” 眼见曹纵不吭声,嘴巴紧闭。吐宝大将才收起了笑容,一脸尴尬地道:“此处还有88天灵玉的储物袋。” 还是没有反应。 这时,吐宝大将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他深深地注视了曹纵一眼。不觉间,又恢复了先前那蔑视众生、视众生如蝼蚁的神色,道:“小子,只要20块天灵玉,不但送十粒绝谷丹,一把上品宝器,一件上品宝衣。更有顶级内丹功法相送,可助你顺利结丹,早日离开郊外之村。” 眼见曹纵还是无动于衷,吐宝大将那彻底失去人情味的巨眼直盯着他。 从外表上,吐宝看不出这小子目前究竟修炼了多久,但小子讳莫之高深,却是他生平仅见。 吐宝苍眉一皱,心中甚感不耐地想道:“老子堂堂四天王界人道接引使,今天竟眼睛长瘸了,看人看走了眼?” 但见吐宝表现得好像逮住了曹纵什么把柄似的,迫不及待地呵斥道:“好小子,连20块天灵玉都拿不出手,可见身份有多低微,估计在三十三天境也是童子、奴仆一般的角色。” 眼见曹纵依旧缄口不言,吐宝不由更加相信了心中的判断。只见他眼中两道凶光,电扫了曹纵一下,顿时满脸涨红,声音由高到低渐渐咆哮起来:“这么点修为,不在你家主人身边好好呆着,也敢学别人进入炼界。待本大将毁掉你的肉身,打入那俗世的三恶道,十世、百世也不得翻身!” 七 成功登入 第三次。 曹纵猛觉金风扑面,头皮生寒。 所受之压迫有如冰山下塌,使他不由大吃一惊。 但,无法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只觉身体崩灭的一霎那,所有的意识不可思议的转移,再次回到了房屋之中。 几番被抹杀,使他的面色非常难看。却依旧遮不住眼中所泛现的惊骇之色。 只见曹纵眉头微皱,似胸有成竹般一道心思闪现。 经历多日思索,他已有许多种猜测,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吐宝大将,不管什么筑基、结丹,在他眼中都属蝼蚁一类。而他一定认为自己不属于其类别,才会有如此‘与众不同’的对待方式。” 想到此处,他目露异光,暗忖道:“对方索要天灵玉,相当于做买卖。唯一的漏洞,自己既非筑基修士兵解飞升,又身无长物,那吐宝大将又凭什么认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买家呢?” “修仙登入器!” 心中忽然有了这个答案,让曹纵也不由微感一怔。 “与意识绑定,它本身却无实体存在。根据修真界炼器的说法,一旦器物脱离实体存在,这就说明它有了灵性。” 曹纵神态凝重,他想到了灵器有器灵之说。然想法一挫,又摇头道:“修仙登入器,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还是不应该只着眼于偏狭的考量。” 思索间,曹纵眼神飘忽。 当他回忆两世为人的经历,忽然生出跟做梦一样、不真实的感觉。之前已认定的想法,不禁又出现动摇。 久久,他张开微瞌的双眼,扫了一眼黄铜油灯,脑中想起从前登入《修仙》的提示:“居此天十日相当于人间一昼夜。” “想要印证这一点的话,现在是丑时。而一个时辰有八刻,一炷香烧完,大约需要两刻。” 点燃了一炷香,曹纵深吸了一口气,闭眼,随后意念一动。 ……重新睁眼,他忍住心中烦躁,抬头看了一眼燃香,兀自缓缓道:“方才进入四天王界至少有一盏茶的时间,燃香却显示只过了数息。” “四天王界是《修仙》无疑。”曹纵继而冷哼了一声,干脆把心一横,不疾不徐地道:“曹某人偏要试试,你还能抹杀我几次。” 曹纵性格谨慎,却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就算多疑,那也不过是无数疑问堆积起来后,应有的警觉。 时间又过了数息。 当第六次被那吐宝大将无情抹杀,他已经承受了六次死亡。 此刻他心火窝火,俊面上竟挂起一副凶狠的表情,瞪着眼恶狠狠地道:“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还有一百次。我曹某人已经按捺了这么多年,有的是耐心。” ……… “又是你!这怎么可能?” 第九次盯着曹纵,吐宝大将不由一阵激动,整个巨大的面庞五官挪位,竖眉瞪眼,有如地狱里咆哮的巨大恶鬼。 他的眼睛里闪射着凶光,直直盯着曹纵看发呆,足足有半刻钟吐宝方才缓和了面色,缓缓地道:“你究竟是何人。” 对方这种神态上的变化,当然逃不过曹纵的一双眼睛。多次都被无情抹杀,他已经不再如先前那般紧张,却还是保持了慎言笃行的作风。 眼见曹纵如之前那般,一言不发。吐宝的心底立即泛起一股不自在的感觉,心里发毛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小子,他到底是仙众,还是下界之修?” 脑中刚升起这样的想法,吐宝就在心里暗骂:“这他妈的还用说。老子的本体是什么,只要进入了四天王界,就休想在我面前掩盖修炼痕迹。这小子,吸收过的灵气微乎其微,不可能是来自下界。然而他身上又嗅不到仙元的味道,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这背后,一定有修为高深的仙众在施法。” “看这小子有恃无恐的样子,应该八九不离十。”一向自高自大惯了的吐宝,在有了这样的猜测后,更加笃信地道:“嗯,一定是这样。” 在吐宝的认知中,下界之修,只要未证初果,哪怕是到了结丹大圆满境界,也与蝼蚁无异。 结丹大圆满,虽说已能够沟通天地,但由于未经历四九大劫,没能炼成本命元神。所谓兵解飞升,其实只是阴神出窍。 下界也好,四天王界也罢,阴神只是比阴魂高一级,无法脱离肉体而长久存在。 兵解之后,肉身已毁,只能靠吸纳四天王界的天地元气来重塑肉身。多数情况下,机会只有一次。 “当真是如此么?”吐宝还是留下几息时间来思索。毕竟前几次看走了眼,对他的颜面和自尊,都是一种难堪的打击。 “八次肉身被毁,还能够连续多次重塑。而且我明明将他的阴神打入俗世……这小子绝对没有这种能力。” 达到吐宝这种境界,自然知道,四天王界的天地万物都是由元气构成的,一切有形物体的生长毁灭,都是元气聚散的结果。 而能控制元气者,只有仙众,以及更厉害的天众。 “分离一丝仙识,种在他人的阴神之中,还能不被本大将发觉。能够做到如此,不但已证初果,而且到了二果中期,起码是一位六品仙众。” 身为天界人道接引使者,吐宝大将的心里自是十分清楚,四天王界那只是对下界之修而言,三十三天境只称这里为炼界。uu看书 .ukansu.co 而要想在炼界重塑肉身,将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一次、两次重塑肉身,需要一品仙众在瞬间消耗完所有仙元。两次,三次需要一个三品仙众的法力。三次四次,怎么也得是一个六品仙众。如果再有第四次五次,至少是一位九品仙众。这小子八次重塑肉身,那岂不是说这背后的施法者……”想到这里,吐宝大将已经暗自心惊胆寒,后背冒出了冷汗。 九品仙众往上,那已经是高于他的品阶。 天界等级森严,上至天界制度下至一个称呼,一旦称呼错便有性命之危。对于那些修为、地位统统都高过自己的天众,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八骏之吐宝大将,字面上,身为北方多闻尊天王座下八骏大将之一。实际上没有人比吐宝的心里更清楚,它们不过是多闻尊天王豢养的八头畜生,身份低微,连一品天众都不如。 也不知道隔了多久,吐宝才尴尬笑了一笑,结结巴巴地道:“咳,不知是哪位天君座下的门生弟子,之前都是误会。本大将这里有……十粒绝谷丹与顶级内丹功法相送。再加上一把上品宝器与一套上品宝衣,以表歉意。” 为了平息事态,吐宝大将末尾用“哈哈哈”的笑声来掩饰先前的尴尬。 毕竟能让一个天君冒险分离天识,理所当然是那种很受重视的核心弟子。 虽然搞不懂这位天君为何这么抠门,宁肯空耗法力,也舍不得拿出一些天灵玉。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吐宝大将巨口一张,吐出了一道流光,迅速将曹纵打发离开。 八 郊外之村 一股股热浪扑来,曹纵深吸口气、极力定了定神。 只一个呼吸,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怔在这片褐黄色的土地上,暗自猜测道:“莫非。。已经到了新手村?” 目力所及,到处呈现一片金色。只见无数道沙石凝起的皱褶,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地平线。 而在他的周围不远处,只有寥寥的几座建筑。郊外之村这片荒凉的景象,令曹纵心间微感一震。他记得《修仙》中的新手村,大多都很繁华。 “小子,不用再看了。这里是荆河城外,六十六万旬之中的无名沙郊——白石村。” 循声望去,曹纵发现,一个光膀子的短发青年坐在不远处的树下,手拿扇子“忽嗒忽嗒”地使劲扇着,一边不停地叹气,道:“唉,人人都说要飞升,我看还是下界好。功名利禄,金钱美女,美味佳肴,人生在世,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此处可是一样都不少。好不容易离开了安定的小世界,眨眼又来到这鱼龙混杂、人吃人的大世界。人固有冲天之志,然非运不能腾达。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此话怎讲?”曹纵目芒闪了一下,并不觉眼前此人有吐宝大将那般骇人的威势。 “有感而发而已。” 青年收起扇子,起身来到曹纵面前。先发出一声栗人的冷笑,而后轻蔑地道:“小小年纪,就以筑基大圆满兵解飞升,真是。。不知死活。” 曹纵闻言不由一愣,有些猜不透话中含义。只发问道:“足下何人?” 然而天气炎热,短发青年似有些不耐烦,只听他直截了当地道:“我叫窦宁,是这白石村接引使。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天神天将,更不会张嘴吐宝。耐着酷热在此值守,除了人头税,我还要加收十粒辟谷丹,来作为辛苦费。总共60粒,小子你可答应?” 只闻此人张口一个小子闭口一个小子,曹纵自是不客气地道:“凭什么?” “就凭我是白石村接引使。” “这。。。又凭什么?” “凭没有在下接引,你入不了这郊外之白石村。” 曹纵瞳孔一收缩,有些吃不准此人深浅,暂时熄了贸然离去的念头。 他谨慎地看了对方一眼,心中暗道:“素未相识,开口就要60粒辟谷丹,此人好大的胃口。” 窦宁面无表情,并无蛛丝马迹可循。 曹纵仍记得,那些个筑基大圆满,每人才得百粒辟谷丹。而这辟谷丹,每服一粒,一日不饥。听上去是食物,但他深知此物还能当钱币来使。在《修仙》,遇上各种事情都很随机,什么勒索敲诈也绝不稀有。 看到曹纵不发言语,窦宁又开始晃起了扇子,不耐烦地自顾言语道:“这天真热,要不是为了多挣点,谁愿意在这个时辰出来受罪。热死了,热死了,满身大汗简直与落汤鸡一样难受。” 曹纵用诧异的目光向对方看去,暗忖:此人既然能做新手村接引使,他的修为,难道无法运用灵气隔热? 窦宁无可奈何地看了曹纵一眼,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合上了手中的扇子,漫不经意地道:“小子,以后你就明白,此处天地灵气之稀薄,灵气得来极是不易。另外,落户白石村,50粒人头税则是必须要上缴的。至于辛苦费,我也不白收你的。你有什么疑问,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敢问进入白石村,人头税可是条件?” “是。” “辛苦费又作何说。” “也是条件。” 曹纵不由为之语塞。只见那窦宁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道:“水气薄行衣,材质取自鲛人泪。无论身在多么酷热的环境,都能够隔晒驱热,防止全身水分流失,至少是一套下品宝衣。请恕在下刚才眼拙,足下兵解之前,莫非是结丹初期?能从人道接引使处得到如此宝贝,足下真是好运气。” 称呼从小子瞬间变成了足下,曹纵微微一愣之后,对这件宝衣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淡漠地道:“这又如何?” 此语一出,窦宁大笑一声,却收起了方才那咄咄逼人的语气,道:“不如何,只羡慕耳。” 曹纵察觉到对方面色缓和,心中不由暗道:“此处也是个现实的地方。看得出来,一个人能受到怎样的待遇,完全取决于飞升前的实力。” 水气薄行衣吗? 曹纵方才就觉得古怪,尤其看到对方大汗淋漓,像是高烧病人一般赤热的脸颊。 头顶炎炎烈日,自己竟丝毫感觉不到有一丝暑气。说来惭愧,他在《修仙》中只见过下品宝器,与一般的中品宝器。宝衣则价值高昂,根本无力负担。 “难道这就是宝衣的作用?”曹纵略微一怔。 贴合身体的蓝色劲装,穿在身上丝毫不拖泥带水。面料上传出丝丝的灵气波动,至少曹纵是看不出也摸不出,这鲛人泪究竟是何种材质。 “咦?这。。这是随心玄铁兵。中品宝器!?”耳边忽地传来一声惊呼,曹纵抬头看去,只见那窦宁死死盯着自己手腕处,uu看书 ukashu 那里有一只外形精致的铁纹护腕。 此人的眼睛里有多少震惊,就有多少嫉妒与贪婪。 “足下认得此物?” 窦宁目光死死盯着铁纹护腕,嘴边喃喃地道:“不会错,果真是中品宝器。” 对于白石村接引使来说,各种金丹修士的标配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至于中品宝器与中品宝衣,在窦宁看来,那是结丹大圆满才有的待遇。 “你是结丹期大圆满兵解飞升?这、这怎么可能!”窦宁这一惊非同小可,脸色随即变成了难以置信。毕竟这样的修士出现在白石村,百年都难得一见。 曹纵只得硬起头皮,故作高深道:“是与不是,与足下有何相干。” 窦宁闻言全身血液似都凝结住,一时发愣。 四天王界之修士都知晓的事情:飞升天界,可享一千年寿。但兵解前是什么样貌,飞升后亦然,这一点无从改变。 虽说此人只十六七岁的样貌,但窦宁深知,一些修为高深的修真者,大多驻颜有术。有时候外表并不能代表真实年龄。 但,他忽发奇想:“周围没有其他人,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窦宁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马上陷入了天人交战。从兵解飞升,在这白石村待了不下两百年,如今的他已有筑基期修为,只一步就可结丹。 在窦宁看来,以他两百年道行,出手可致人亡。 哪怕对方兵解前是一个结丹大圆满,那也只是曾经。初来乍到,修为俱废,纵使有一肚子的修真经验,也无济于事。 九 东街暑门 “怎么办?杀了他,这件中品宝器便是我窦宁的。还有那件水气薄行衣,八成也是一件中品宝衣。杀一个新人根本没有难度。只是,然后呢?” 想起天界十大令条的严酷,窦宁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为一件中品宝器与中品宝衣,从此上了红榜,纯粹是饿狗下茅房——找死的行径。 茫茫沙郊,九死一生。单凭筑基期大圆满的修为,到时候,宝贝还不知会落入谁人之手。 残酷的现实,硬生生浇灭了一颗想要杀人夺宝去浪的心。 在曹纵警惕防范的目光注视下,窦宁向他双手一抱拳,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言不由衷地道:“阁下。。修为高深,窦某佩服。” “何意?” “能从人道接引使处得到中品宝器,说明阁下乃结丹大圆满兵解飞升。这种修为,即使在这里,也属于强者之列。” 曹纵表面平静,后背却出了一层冷汗。尤其刚刚看到窦宁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暗叫了一声“要糟!” 《修仙》是一个真实残酷的世界。俗话说,财不可外露。曹纵始终相信这是一句箴言。 特别是窦宁眸底那一道凌厉的光芒,经历过八次死亡,他认得出,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杀机。 在窦宁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曹纵沉沉吸了一口,这才回应道:“足下过誉了。” 眼看窦宁脸上的杀机倏然消逝,他的心中暗忖:“一件中品宝器便可让对方动了杀心,假如被对方所知,这是一件上品宝器与上品宝衣,倒真应了那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天条固然可怕,但贪婪是人的本性。” “身上的东西来之不易。在这龙蛇混杂的地方,今后一定要小心谨慎。”曹纵怀中揣着一个储物袋,这般告诫自己。 窦宁思考一番,心念之中,把目光往曹纵身上一扫,忽然郑重地道:“关于阁下身怀中品宝器的事,秘密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这一点,我窦宁说到做到。” 曹纵发一言试探:“足下可知,诺不轻许。” 窦宁傲然道:“我既已许诺,就绝不有负于你。” 哪怕曹纵不信,他依然为此发出了一串毒誓。复又向曹纵抱拳道:“还不知足下名讳,若不嫌弃,可愿和窦某人交个朋友?” 曹纵闻言又是一冷,心中暗道:“此人脸色变得倒也快。不惜立下毒誓,就为了交个朋友?未免太过可笑。” 窦宁既已收起了杀心,曹纵也不好揭穿。只好还了一礼,不冷不热地道:“在下曹赢纵。” 幼年的时候,曹纵的确是叫曹赢纵,只不过后来患病,曹纵的爹娘出于对他的钟爱怜惜,遂有意去掉了中间的‘赢’字。 窦宁面挂豪迈之情,接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先。曹兄弟飞升前就是结丹大圆满,想来只需百年,就可重登昨日巅峰。窦某人以筑基大圆满飞升,如今筑基期圆满已有五十余年,至今无法结丹。日后有机会还请曹兄弟多多指点、照顾一二才是。” 得知一个筑基期大圆满对自己动了杀心,曹纵听了也是捏了一把冷汗。只应道:“鄙人才疏学浅,不足以教。” “在下是真心佩服。” 曹纵闻言暗自想到:“这窦宁这般屈尊,他若是知道自己飞升前并非什么结丹大圆满,甚至连筑基也不是,只是一介开脉二期也无法突破的蝼修,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好说。” 听到曹纵如此作答,窦宁总归是松了一口气。一个前后活了几百岁的人,懂得得失,知道进退。 他心里暗自地想:“我窦某人可不指望将来的事情,这个曹赢纵,以结丹大圆满飞升,可谓强者。对于这样的人,不能为敌只能为友。倘若不能消除他心中芥蒂,日后反而易酿凶险。” 今日差一点就触犯天条,让窦宁感到后怕。说到底,还是因为看到曹纵身怀中品宝器,断定他飞升前修为高深,一种嫉妒的心理在作祟。 根本来不及细想,一瞬间就失去了理智。那种感觉,就像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对待。 “曹兄弟请看,白石村荒凉,地面上虽然只有几座建筑,其他地方几乎看不到人烟;然而事实上,这座繁华的郊外之村是在地下,由于灵气稀薄,气候条件又过于严酷,数万名居民也都生活在地面之下。曹兄弟,请跟我来。” 窦宁在前方引路,曹纵略犹豫之后,跟着他走进一座建筑的大门。 据那窦宁声称,uu看书 ww.uukansh “这里是白石村东南西北四个入口之一,亦被称作署门。” 进入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开阔的院落。 曹纵一眼看见许多身披铠甲、站成两排的青壮。 耳边听到窦宁小声地说道:“这些人都是暑门士兵,他们已有奇境修为,平日按照轮流表按时值守。。。待会儿到了堂上,若有人问起,曹兄弟只说兵解前是结丹初期便好。” 窦宁说完便不再言语,换上了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淡然表情。 曹纵随之一愣,无人知其心底在想些什么。 穿过院落,二人上了一个小小的坡,从这个坡上去跨入第二道门,是一条长长的青石路,在路的对面就是署门正堂。大门正中挂着一个牌匾,牌匾上面写着“东街暑门”4个字。从堂中的布局可以看出,这里是一处十分严谨,又特别宏伟和壮观的地方。 “这种规模《修仙》中不多见,倒也是个威严的所在。” 曹纵抬眼打量了两眼,这个大堂中基本上都是用木头制作的,给人的感觉仿佛进了下界世俗里的衙门。 大堂门口处,忽然闪出一道人影,发话道:“这个时辰也能接到人,姓窦的今天运气不错。” 只见来人是身穿一袭白衣的女子,速度极快地与二人擦肩而过。 落在曹纵的眼中,那女子身形苗条、曲线曼妙。眉宇之间透着的,是与凡尘女子不同的轻灵之气。 窦宁赶忙朝女子的背影抱拳施礼,语气像是赔罪,实则透着恭敬,“有劳左淑小姐了,害您现在出去晒太阳,是在下的罪过。” 一十 录血为藉 发觉曹纵盯着已经远去的女子背影,窦宁忍不住哈哈一笑,出言调侃道:“她叫左淑,也是白石村接引使。曹兄弟可有意思?” 窦宁这话是信口而发,曹纵听了也懒得在意。 调侃归调侃,窦宁最后还是一本正经、简单明了的告诉曹纵,“左淑的身份高贵。不仅是筑基大圆满,还是本间暑门令的女儿。她出生在天界,不是下界飞升之修。” 曹纵随即明白,即使是暑门令的女儿,也需要有一份差事。 这天界与下界的世俗一样,可以娶妻生子。 走进大堂时,窦宁向前抱拳一拜,刚好看见曹纵将护腕掩藏的小动作。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同时朗声道:“接引使窦宁,拜见暑门令大人。” “门令大人这会儿可没有闲工夫。”大堂主位上空无一人,倒是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曹纵抬眼看去,只见此人伏案而坐,四方脸,满头是银发,虽然没有白胡挂颔的风度,却有那种鹤发童颜的相貌。 “见过赵门丞。”窦宁换了一个方向施礼,同时向曹纵使眼色。 曹纵抱拳施礼,那赵先生头也没抬,随口打着官腔问道:“堂下新人,叫什么名字,什么境界飞升啊?” 曹纵暗自纠结了一番,才开口回应道:“曹赢纵,结丹初期。” “哦?”赵门丞抬起头,向堂下的打量了一眼,目光落在曹纵的穿着上,倒也没有怀疑,道:“这种修为兵解飞升,倒也难得一见。” “结丹初期飞升,受赐一把下品宝器,一套下品宝衣。还有五十粒却谷丹,每服一粒,一月不饥。我所说可有遗漏?” 曹纵回答:“没有遗漏。” 赵门丞从案上拾起一支朱笔,一边在写写画画,一边接下去道:“嗯,结丹初期,有下品宝衣宝器傍身,又有数十粒却谷丹,倒也不至于落入下四流。咳,足下只需缴纳50粒辟谷丹,录血为籍之后你们就可以下去了。” 看见曹纵面色有些作难,赵先生似了然于胸,傲然不可方物地又说道:“足下不必担心,在指尖扎一点点血出来就可以了。至于人头税,一粒却谷丹可兑换30粒辟谷丹,你只需缴纳两粒却谷丹,我这里再找回你10粒辟谷丹便是。” 曹纵储物袋中只有十粒绝谷丹,自知不能轻易示人。就在他作难之时,窦宁身形晃了晃,上前一个大步,“哈哈”一笑道:“不必烦劳赵先生,我这里正好有零碎,先替曹兄弟代缴了便是。” 只见他一拍腰里的储物袋,以灵气驭物,有一抹流光飞出。 赵门丞面前的案上,整齐落下50颗黄豆大小的红色小丹药。 只是此举一出,赵门丞当即冷‘哼’了一声,脸上顿现不满之色。 窦宁甚是惶恐,赶忙想赵门丞作揖赔罪。 然而在曹纵看来,窦宁敢这么做,并不仅仅是他直觉地认为赵门丞会留一点情面。 见事已至此,赵门丞抑低了声音道:“也罢。”然后摆摆手,弹指驭出一物。 窦宁人却站着没动,两指已夹住一根细细的银针,他向堂上抱拳称谢后,转身面朝曹纵,略作说明道:“曹兄弟勿要见怪。飞升天界,每个人都须录血为籍,这是天条,不容有误。” “有劳。”曹纵应了一声,伸出右手食指。 银针很细,而且是钝头,扎针入肉迅速。 取血时,曹纵方才发觉,这根细细的银针内部竟是中空,吸血后通体变红。 曹纵不由联想,“在《修仙》中,一旦录血为籍,就等于正式建立了角色。” 而且这种被称为部籍的东西,等级极为分明。 他在很早便知,修仙部籍分六个等级。第一等是贵籍,一般以仕为籍。第二等商籍,顾名思义便是行商之人。第三等是军籍,指那些从军打仗,报效官方的士卒。第四等是良籍,便是普通的老百姓。第五种是奴籍,就是奴仆身份。此外还有第六等,便是贱籍,指那些妓子,戏子等人。 收回银针,赵门丞的目光仍盯在窦宁的脸上。只见他抬手拍一下桌案,50粒辟谷丹全部飘于半空,而后十分有序地落入旁边一个大号的玉瓶当中。 赵门丞之后面容一肃,目光迫视着窦宁道:“窦宁啊,接引使的差事辛苦,收些辛苦费倒也应当。但切记不可太过火,若是触犯本间暑门法令,你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窦宁连忙点头称是,当即一拍储物袋,又有10粒辟谷丹落在了案上。 将10粒辟谷丹收入囊中,赵门丞方缓和了面色,只见他随手拿起一个物件丢到了窦宁的手里,面挂一丝满足地道:“退下吧。” 离开了暑门大堂,窦宁将一块类似令牌的物件,交到了曹纵的手上。不疾不徐地道:“曹兄弟,收好这路引。日后无论是进出白石村,还是到了哪里。若无这路引或与之不符者,可是要治罪。” “多谢。” 曹纵接过此物。所谓路引,只是一块木质的牌子。 上面除了有‘白石村—良籍’的印章文字。牌子的边框和花纹,看上去极其复杂,一眼就看出难以模仿。u看书.uuknhu.co 根据前世《修仙》的记忆,录血为藉后,曹纵心中默念了一句,“角色面板。” 眼前果然蓝光一闪,展开半透明的虚拟面板。 —————— 姓名:曹赢纵 种族:人道部众 阵营:北俱芦洲 部籍:夏域—雷公国—荆河城—无名沙郊之白石村 修为:无 称号:无 寿元:16/1000 装备:水气山纹铠(上品宝衣),随心百变兵(上品宝器),芥子须弥袋(储物袋) 术法:无 公测开启倒计时:10年266天 —————— 十分简洁的面板,令曹纵眉头紧皱。 其一、这是重新建立的角色,与记忆中的角色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其二、这是‘探索发现’版本。按照10比1的时间比例,现实中还有一年的时间,地球玩家才会降临。 前世由于经济拮据,第一次登入《修仙》,已是游戏公测的十年后。 那时,【修仙联盟】、【不老神话】、【天外飞仙】已成为《修仙》中玩家的龙头势力。 npc一方,【紫薇天庭】已经组建,【北方尊天王】由于人道部众的大量扩充,一家独大,隐隐要成为四天王界或是《修仙》世界的主宰。 东胜神洲—【东方尊天王】,西牛贺洲—【西方尊天王】,南赡部洲—【南方尊天王】,开始大举进犯北俱芦洲,整个修仙世界,已然成为了一片纷乱的战场。 如此说来,自己是回到了过去。 一十一 关于谷丹 曹纵收起这路引,将这份人情暗记心头,抱拳道:“方才多亏有足下相帮。不过在下仍有个疑问,还请窦兄不吝赐教。” 听到曹纵发问,窦宁似早有预料。当即脱口道:“可是关于那辟谷丹?” 看见曹纵点头,窦宁笑道:“我们虽然飞升了天界,不过是换了一具肉身,与凡人相比,只是多了几千年的寿元罢了。所以只要没有结丹期的修为,就需要吃饭。辟谷丹,虽然贵为一般灵药,但在这里,就像俗世里的黄金银钱,是购买货物、保存财富的媒介。实际也是灵气的来源,人人都离不开的修炼必需品。知道了辟谷丹的作用,就不难理解1粒却谷丹为什么价值30粒辟谷丹。曹兄弟身怀断谷丹,可要小心使用,须知1粒断谷丹等同365粒辟谷丹的价值。” 曹纵听了,不觉微微一愣,暗自想到,“公测十年后,谷丹只是日常生活用品,远没有眼前这般金贵。” 只闻窦宁继续说道:“断谷丹之上还有更神奇的绝谷丹、每服一粒,除了十年不用为肚皮发愁,蕴含之灵气堪比上品灵药。我听说,还有更稀有的休粮丹,吃一粒除了能辟谷百年,不过也只是听闻,并没有亲眼见过。” 曹纵听了略点头,也大致明白了这个时期谷丹的重要性。 一路回到先前有士兵把守的院落,曹纵随窦宁一同亮出路引,兵士之间拉开了距离,在他们中间的缝隙之间,一个入口悄悄呈现,紧接着曹纵看见了一路旋转向下的阶梯。 这时,窦宁的眸子也放了光,心道:“这姓曹的一路听我说了这么多,也没有半粒酬谢。难道是怕我贪图1粒断谷丹,不找回给他?哼,这人也是小家子气。” 窦宁虽心有不快,嘴上却依然为曹纵讲解道: “那赵先生是本间暑门令的门丞,虽是个狡猾贪婪的角色,但碍于法度也不敢太过火。他之前说的下四流,不外乎奴、仆、婢、娼。每一个以筑基大圆满境界飞升的新人,到了这里比蝼蚁还要卑贱。人头税加上接引使的辛苦费,一进门就失去了大部分的辟谷丹。从今以后为了不被饿死,只能做下四流勾当。为奴为仆为婢为娼。运气好些,熬个一甲子,有些修为后谋一份差事。运气不好,丢命都是小事,要忍受百年的欺辱,比死了还难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路所闻,倒没有令曹纵感到多么震耳惊心。 “堂堂天界,也有此等贵贱之分。”随口一说,曹纵瞥见窦宁铁青着脸,不带一丝一毫的笑意,表情如死人一般僵硬。 曹纵微微一怔,继而想起,“这窦宁之前说过,他就是在筑基大圆满境界选择了兵解飞升。” 窦宁略略一停,酸道:“下界之人尚分三六九等,何况天界。曹兄弟以结丹大圆满修为兵解飞升,自是不必忍受那份屈辱。” 曹纵淡淡应了一声心想:获得一千年的寿元,不可能没有代价。下界也好,天界也罢,在强者的世界里,永远没有弱者的席位。 窦宁有深意的看了曹纵一眼,继续说道:“其实除了下四流还有中四流,依次是兵、农、工、商。简单来说,就是暑门、农会、工会、商会。凡是在暑门当差的人为士,窦某人不才,加入军籍后熬到了兵一流。至于那上流,手下豢养十个下四流可立一个牌头,十牌立一甲头,十甲立一太保。” 这时,窦宁抬头朝四周扫了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至于暑门令与几位会长,修为都在结丹大圆满。听说都是去过荆河城的人物。” 曹纵听了心中一动。关于公测之前的荆河城,他还想多问两句,窦宁却只一味苦笑摇头。 来到阶梯底部的出口处,首先看见一片银白的光华。曹纵抬起头,发现磷光来自头顶,无数颗嵌在石缝中的珠子,像极了世俗所说的夜明珠。 “曹兄弟请看,这里就是东街,为东街暑门管辖。白石村总共有四条街道,分别归属东西南北的四个暑门。” 如窦宁所说,一副看似熟悉的画面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但见街道向东西两面延伸,街道两旁尽是名目繁多的店铺。 左右还有不少摆摊的商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如同世俗的集市,端是热闹非凡。 曹纵体味这喧嚣的街头,然略一过目,在这些人脸上,又比世俗中人少了那种自得其乐的笑容。u看书 wwuukashu.om耳旁只听窦宁轻蔑地言道:“不管在下界是何种身份,只要到了这里,贱为布衣,贫为匹夫,这一点,自四天王界诞生以来,就无从改变。” 曹纵闻言并不觉奇怪:“一个修仙者最大的悲哀,无非人微力薄却心比天高。那些筑基大圆满,结丹期,还有无力抵抗天劫者,以为到了四天王界就可以安枕无忧。实际上,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曾经的修真强者,从这里一眼望去,一文不值。” 在窦宁的引领下,二人不久来到一个悬挂旗帘的店铺前。店铺门脸装饰奢华,匾额上写着‘丹库’两个大字。 窦宁目光不经意地瞟过曹纵,轻咳了一声,道:“丹库类似俗世的钱庄,要想行事方便,曹兄弟可将断谷丹兑换成却谷丹或者辟谷丹。” “此话怎讲?” 窦宁告诉曹纵,在白石村,最好拥有了奇境以上的修为,再使用断谷丹。 否则浪费药力不说,还易遭人觊觎。 窦宁一顿之后,接着说道:“白石村虽有类似官府的暑门,却也有顺手牵羊、掘壁穿穴的勾当。常言道,财不露白、贵不独行,曹兄弟目前无修为在身,还需小心谨慎。” 曹纵听了不由直皱眉。 窦宁察觉到曹纵的神色,倒也善于洞察人心。只听他哈哈一笑,随即说道:“曹兄弟放心。各行各业有各行各业的规矩,这丹库可是商会的核心产业。所以无论什么人,只要进了这里,都会进行保密。” “就依窦兄之言。”想到身怀十粒绝谷丹,曹纵没有拒绝窦宁的提议。 一十二 高级谷丹 二人进入丹库,窦宁招呼伙计,直接唤出了“和云”的名字。 曹纵打量和云,不似幕后老板,倒像是大堂掌柜一类的角色。 “哟,窦老弟,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和云的外表是个身体结实的矮胖子,挺着个大肚子,与窦宁似是老相识。 二人寒暄了几句,按照丹库的规矩,和云带曹纵走进单独的一个小房间,用一对一的方式避人耳目。 “这位小哥,是刚刚兵解飞升吧。不瞒你说,咱们这里不仅兑换谷丹,还回收各种宝衣宝器。倘若客官暂时缺少谷丹,典当也是可以的。”和云低着头,盯着曹纵身上的蓝色宝衣两只眼睛直放光,那重重叠叠的下巴,肥肉堆积,似连绵起伏的山脉。 曹纵不动声色,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5粒散发奇香,外表呈绿颜色的高级谷丹。 “这——”和云全身一颤,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照眼前的谷丹仔细分辨后,骇然道:“这是,绝谷丹!?” 语毕,他转脸望向曹纵,目光有些难测高深。 ………… 从丹库出来,二人由南向北沿着东街走了几百米。 曹纵不知那和云与窦宁是何种交情,试探道:“这和掌柜亲自送出门来,说话倒也客气。” 窦宁哈哈一笑,道:“这不足为奇,那和云见了断谷丹,自是知道曹兄弟乃是结丹大圆满兵解飞升。假以时日,在这白石村也是一号人物。四天王界虽大,但区区白石村,曹兄弟莫要太小觑了自己才是。” 曹纵已兑换了谷丹,关于这一点,窦宁自是看得出来。 只是眼看姓曹的还是无动于衷,稍时郁闷一些,半刻钟后窦宁一度脸色阴沉地说道:“前面就是洞天会馆。与那些筑基期飞升的人不同,所有结丹期以上飞升的新人,多会送至此处。只是这洞天会馆,花销巨大。至于入不入住,任凭自愿。” 曹纵在一座客栈样式的建筑前止步,抬眼看见洞天会馆四字。 窦宁正感不耐,只略微一拱手,道:“公事在身,窦某人既已办完了这趟差事。就此别过。” 语毕,他寒着面孔扫了一眼曹纵,心头冒出这般想法:“人将欲夺之,必固与之。辛苦费暂且不说,60粒辟谷丹,岂能白白送人。” 就在窦宁即将大步离去之时,曹纵发话道:“窦兄且慢。” “此人目的,无非是为了得到些好处。”关于这一点,曹纵当然看得出来。心念之间,他自知毋须多言,抬手扔出一物,说道:“这粒断谷丹,权当今日酬谢。” 窦宁接到手中一看,面色一缓,发话道:“这粒断谷丹,全部给我?” 曹纵点了点头,别有一番深意地说道:“人生百态皆无常,曹某从不欠人情。还望窦兄勿要嫌少。” 只见窦宁喜形于色,抱拳道:“曹兄弟太客气,有此一粒,足够了。” 1粒断谷丹=12粒却谷丹=365粒辟谷丹。 按照窦宁的料想,加上自己垫付的人头税与给赵门丞的好处,就算对方初来乍到、不知谷丹得来不易,顶多会给个百粒辟谷丹上下。 却没想到这姓曹的年纪不大,出手倒也阔绰。 看对方也是一个明白人,窦宁不由心中暗忖,“他身上也就20粒断谷丹,能拿出1粒作为酬谢,我便领情。” 其实他根本不怕曹纵会赖账。 水气薄行衣也就算了,单凭身怀中品宝器这条消息,哪怕随便往黑市上一卖,也不止两百粒辟谷丹。且不必有任何负罪感。 四天王界本就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有句话叫作“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如今收了好处,窦宁会选择保守秘密。上有天条,下有暑门法令,能混到今天的地位,他有自己的一套处世原则。 窦宁面上淡淡一笑,一边向曹纵抱拳称谢,心中却是暗道,“这单买卖不亏,窦某人也就犯不上冒险了。” 干了这么久的白石村接引使,窦宁自有算盘。 不管怎么说,对方曾经也是一个金丹大圆满的修士,轻易与之为敌,日后风险过于巨大。 “说实话,窦某羡慕你。”窦宁收起断谷丹,细眯着眼望着曹纵,莫测高深地说道:“临别前,给你指一条明路。进到会馆后,选一间地人字号福地便可。你还有十九粒断谷丹,省着点一切花销都足够了。拥有奇境的修为之前,最好不要随便外出。” “多谢相告。”曹纵听了点点头,略一抱拳。他听得出来,这窦宁的最后一句话,uu看书 ww.uukashu.co应是出自真心。 1粒断谷丹虽价值不菲,但对于曹纵来说,却不是什么巨款。 此时在他贴身放在胸前的储物袋里,可是装着相当于百粒断谷丹的财富。 1粒绝谷丹=10粒断谷丹=120粒却谷丹=3600粒辟谷丹。 从四天王界的人道接引使那里,曹纵总共获得了10粒绝谷丹。 之前在丹库,他只拿出了其中5粒,兑换了30粒断谷丹与240粒却谷丹。 至于为什么没有收取佣金。 他也是听和云一番讲解后才明白。 那和云说:“在这四天王界,服用1粒辟谷丹,与一天服用10粒辟谷丹的效果不可叠加。所以这就更加突显了高级谷丹的珍贵。低级谷丹兑换高级谷丹,一般收取百分之十的佣金。但高换低,不用收取佣金,已让丹库狠赚了一笔。” 此时,曹纵的储物袋中,还静躺着5粒绝谷丹,以及29粒断谷丹与240粒却谷丹。倘若换算下来,那可是相当于三万五千多粒辟谷丹的财富。 目送窦宁离开,曹纵转身扫了一眼‘洞天会馆’几个大字,仔细想了想,“窦宁所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至于入不入住,先进去看看再作决定也不迟。”心中既有了考量,曹纵随即踏阶走了上去。 进入所谓的洞天会馆,马上有店小二打扮的年轻人迎了上来,一番笑脸相迎道:“这位客官,敝馆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不论您是刚刚飞升,还是暂时小住,总有一间适合您。” 一十三 洞天会馆 曹纵眉头一皱,惑然道:“不知有何异同?” 店小二笑脸顿逝,暗忖此人连洞天会馆都不知道,可见阅历极低。不觉将双手抱胸于前,轻蔑地道:“客官是刚刚兵解飞升吧?” 曹纵没有否认。他稍后从店小二口中知晓,这里的‘客房’也是分等级。 依次是天号、地号、人号。分别对应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 只闻那店小二打扮的年轻人不耐烦地道:“天字号大洞天最少30天起住,居住一天要10粒辟谷丹。地字号小洞天最少10天起住,一天2粒辟谷丹。人号福地则没有要求,居住一天只要1粒辟谷丹。” 依对方所说,别看洞天会馆表面上看起来不大,但实际上内部别有洞天。后边所有的房间都是从石壁中开凿而出。 曹纵听了恍然,“那些个筑基期兵解飞升之人,缴纳了人头税之后,恐怕连最低等的人字号福地也负担不起。难怪只有结丹期飞升的人,才会被送至此处。” 店小二翻起白眼,例行公事一般声音再起: “天字号大洞天,包含一间干净的石室,其中典藏数百门术法秘籍,外加一个小型的修武场。” “地字号小洞天也有石室与修武场地,不过没有术法秘籍可供观摩。” “人字号福地最简单不过,只有一间石室。” 听闻这‘天字号大洞天’有数百门术法秘籍可以观摩,曹纵突有一种不可置信之感迸发而出。 但转念一想,现在是公测十年前,整个《修仙》还是一片没有被玩家染指的净土,必须换一种眼光来看待。 “青云剑宗的排云掌、流云步,算是一门与世俗武学相结合的低阶术法。但不知这几百门术法秘籍,又具体是些什么品级。” 心有好奇之念,曹纵目芒闪了一下,当下便不再犹豫,说道:“我要一间天字号大洞天。” 只见店小二目露冷酷高傲的眼神,嗓子也瞬间变了调:“客官刚刚从下界飞升,怕是刚刚没有听清楚,莫要随口说大话才是。天字号大洞天,最少30天起住,可是要一次付清300粒辟谷丹。一个刚刚兵解飞升的新人,谅你也拿不出这许多!” 此语一出,曹纵心生怒气,冷笑道:“足下莫非是在山上长大。” “客官此话何意?” “我看你是扁担搂柴,管得宽。” “你……” 眼看曹纵从容取出10粒却谷丹,相当于一个月的房钱。 店小二打扮的年轻人,马上呼吸一止。 10粒却谷丹相当于300粒辟谷丹,说明能住进天字号大洞天之人来历非凡,少说也是得道期兵解飞升,却不是他这种角色能随意怠慢。 “咳!” 轻咳发自柜台之后,缄默了片刻的中年人。他瞪了店小二一眼,冷冷道了一句,“无礼的东西,稍后再与你计较。” 言罢,又转头看了看曹纵手里的却谷丹,忙迎前一步,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道:“有有有,敝馆开门做生意,不问客人来处。区区正是此间掌柜。足下既是贵客临门,莫要与这下四流卑贱之奴一般见识。” 落在曹纵眼中,只见此人长发披肩,双目一大一小,但却寒芒似电,显见修为相当精湛。 “如此甚好。”曹纵正待移步,却见那店小二忙听了中年人的话,立时面色慌张,双手一个劲作揖求饶道:“是小的有眼无珠,言语冒犯了客官。还请掌柜宽恕,饶过小的这一回。” 被称掌柜的中年人面色一变,正待发作。但看到曹纵一脸不知所谓,遂改了主意。 但见他面挂戏谑的笑,扫了店小二一眼,语气极淡漠地道:“我说了不算,这位客官说饶了你,方可。” 店小二闻言一呆,他先抬头看了中年人一眼,紧接又惶恐不安地望向曹纵,额头见汗地道:“贤者自贤,愚者自愚。小的筑基修为兵解,飞升天界不过数年,还请前辈美言两句,求主人手下留情。” 对方不住地作揖恳求,还是有些出乎了曹纵的意料,“如那窦宁所说,每一个以筑基期兵解飞升的新人,为了生存都要为奴为仆为婢为娼。现在看来,此言果真不虚。” 店小二不停地擦汗,使曹纵略一愣。他虽不知这个看似不一般的掌柜能有何种手段,但看此人大汗淋漓,想来后果颇为严重。 初到四天王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曹纵遂开口道:“既如此,还请掌柜的高抬贵手,饶恕他这一回。” “哦?”中年人稍感意外,但见他堆起一脸假笑,不置可否地道:“客官既是结丹期以上修为兵解飞升,何故为这种不知死活的东西说情。呵呵,也罢,既是客官开口,就饶了他这一回。” 中年人这才发话道:“这便饶了你。u看书 .uuansh”店小二如获大赦,赶忙向曹纵道谢。 曹纵是个明白人,他虽然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修真者,单凭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对窦宁或是眼前这二人嘴脸,却不难察言观色,洞若观火。 “筑基期修为,在下界,虽不是什么傲视修真界的存在,也算是修真强者。一朝兵解,竟落得如此地步。所谓兵解飞升,不过苟且偷生耳。” 当那长发披肩,蓄有一小撮山羊胡的掌柜,开口讨要路引。 曹纵方知,客人入住后要进行登记,称为「馆历」。算是留底备案,逐月定期交东街暑门的人查验。 “请跟我来。” 登记之后,中年人前面引路。 一连走过数道岔口,通过约50平方米的长方形隧道,便是一处天字号大洞天的大门。石门由整块的花岗岩做成,上面纵横雕刻着九九八十一枚门钉。 “您的天字号大洞天,便是此处。”前方引路的掌柜如此说道。 “天字号大洞天,只有两枚钥匙。除了你手里的这一枚,备用的那一枚由馆主亲自保管。也就是说,这天字9号大洞天,如果没有客官的允许,无人能随意出入。” 曹纵走进一看,里边石门的构造,类似墓道机关。若没钥匙开动机关,光凭蛮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开的。 扫了曹纵一眼,那自称掌柜的中年人唇角笑容玩味,道:“入住天字号大洞天,敝馆皆有美姬作陪。平时为您端茶倒酒,弄一些雅致悦耳的小调。每天只需要额外几粒辟谷丹,绝色美姬,任凭您消遣。” 一十四 金蟾锁气 洞天会馆,豢养了许多绝色美姬。 在掌柜看来,有能力入住天字号大洞天的修真者,少有人会拒绝。 “不必麻烦了。” 曹纵出言拒绝,使掌柜略微一怔,也无人知其在想些什么,但见他干笑道:“既如此,在下告退。” 石门关上,曹纵收起像拐钉的钥匙。 身处所谓的修武场,是一块平坦规整之地,周围架上整齐排列着刀枪剑戟等兵器。墙角处有四个水缸,里面盛满了清水。 不过,曹纵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处。而是取出贴胸掩藏的一个灰色小袋,心里暗道:“储物袋,是青云剑宗内门弟子的身份标识。即使在《修仙》也可以卖到一个彼忑币,没想在这时却不是什么稀奇之物,基本上人手一个。听闻此物又名芥子须弥袋,在丹库已用过一次,倒也方便。” 曹纵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了下来。暗自想到:“那天界接引使说过,还有一门顶级的内丹功法相赠。先前碍于窦宁在场,现在却可以看个究竟。” 不用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尽数倒出,右手往里一伸,已从储物袋中取出那了本还未得及观摩的线装秘籍。 只见封面有五个篆体小字——《金蟾锁气功》。 “青云剑宗之内丹功法《青云独步功》,内含开脉、奇境、筑基三个境界,有九本秘籍。而这《金蟾锁气功》……” 曹纵找遍了储物袋确认只有这一本秘籍。 既然号称顶级的内丹功法,直觉告诉他,要想彻底摆脱无法进入开脉二期的修炼困境,这《金蟾锁气功》或可一试。 打开《金蟾锁气功》的第一页,首先看见两行朱笔颜色的批注: “人分三六九等,物分真假贵贱。顶级内丹功法只配身份高贵之人。天界修真,第一步便是任督运转,自然贯通十二经脉。而要想顺利贯通任督,首重完全启动灵漩。劣等功法是拔苗助长,遥遥无期。更有不入流之功法,先开十二经脉。此等功法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一文不值,信手拈来,徒劳勤苦,枉费此生。” 先修奇境,十二经脉自然圆满。先不论此种说法原本就透着古怪。堂堂《青云内丹功》,竟然落得不入流。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曹纵继续看下去。 “求真务实,求假务虚,天道酬勤,人道酬诚。贯通任督,灵漩运转,修炼此功法立竿见影。正所谓无缘是垃圾成山,有缘是以诚换真。20块天灵玉,买到即是赚到。可以帮助你修习到最顶级的内丹功。” 两行批注苍劲峻逸,若不是最后一行提到了20块天灵玉,曹纵还真想不出此批注是出自谁人之手。 曹纵低头,继续翻阅。 “修炼此内丹功法,结丹之前,每日每夜均须勤修苦练,只要稍有松懈,不但修为难复,而且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曹纵是个明白人,马上就弄清了最后这句话的症结所在。 “一日不结丹,便不能停止修炼。也就是说,这一步迈出去,就不能再回头。” 曹纵目光闪动,在四天王界修炼此内丹功,顶多算一次尝试,所以他没有犹豫。 一连沉浸于《金蟾锁气功》数个时辰,才算明白,所谓顶级内丹功,核心是锁气三合。 所谓三合是指,神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他在心底思索,“神是先天;意是意志,意念。就要是意返还于神,如此就进入了恬淡虚无的心态。至于意与气合,是指灵气要在意念引导之下循行。” 然而曹纵的心头又升起了疑惑,“那么灵漩未启,灵气又从何而来呢?” 想起之前窦宁所说,谷丹的作用等同灵药。遂从储物袋取出一粒却谷丹,含于口中。 最后一步是气与力合,通俗一点来讲就是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如此修炼,才能实现周身混元一体。 但见他两只手掌撑地,蹲在地下,双手弯与肩齐,宛似一只大蛤蟆作势相扑。 然后以舌卷丹,发“嘘”声,两手两脚尖皆触地不动。 这个动作做起来很难,而且很耗费体力,曹纵试了几次,才算成功。 之后头向上抬起,口中向外呼出一口废气,同时吞咽口中丹药,小腹缓缓内收。 如此不断地循环练习,久之,一吸气直达丹田,伴随药力发作,有一股朦胧的气感在逐渐聚拢。 “这是灵漩?”曹纵心头一震,暗自吃惊这么快就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一般丹田形成气漩,敏感者30天,慢的半年或更久。 “而这《金蟾锁气功》果然是独辟捷径,目前看来,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走完了第一步。” 曹纵顾不得心惊,他只觉半身酸麻了一阵。 一粒却谷丹所蕴含的全部灵气,在极短时间完全爆发。uu看书 .uukanshu刺激灵漩开启,用快加闪电四个字不足以形容。 又过去了半刻钟,随着灵漩运转,曹纵暗道:“公测十年后,谷丹泛滥,一粒辟谷丹等同一般灵药,一粒却谷丹也只是下品灵药的层次。而这一粒却谷丹,堪比中品灵药。其所含之灵气,极为精纯,怕是在青云山下吐纳三年,也蓄不了这许多。” 随着灵气爆散,曹纵顾不得细想。只见他浑身颤栗,无法控制自己,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 说来也怪,正在曹纵担忧,无法将如此多的天地灵气收敛在灵漩。 忽觉丹田一热,新开启的灵漩竟然抵挡住了如同洪水猛兽般的冲击,并伴随这股冲击迅速发展壮大,最终呈现一片高速旋转的云雾状。 曹纵呆了片刻之后才喃喃地道:“以往开脉一期的修为只能感知,如今却可以轻松内视。那天界接引使所言非虚,这《金蟾锁气功》果真是一门顶级的内丹功法。” 打坐吐纳,吸收天地灵气,都是从头顶的百会穴进入身体,然后才气入丹田。 《金蟾锁气功》却是讲究由内而外,并能将如此多的灵气锁在丹田。并在灵漩开启后,直接修炼奇境。 所谓奇境,主要是贯通奇经八脉。 其中任脉者,起于中极之下,以上毛际,循腹里上关元,至咽喉,循面入目。 督脉者,则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按照《金蟾锁气功》的阐述,任督二脉若通,则八脉通;八脉通,则百脉通。进而能开脉境界圆满。 曹纵闭目,引导气漩灵气,直冲头顶的百会穴。 一十五 披风剑诀 最终结果虽然碰壁。但如此反其道而行之,全身竟无气血逆流之感,更无微细神经或经络受损。 “修炼这《金蟾锁气功》,百会穴竟变得如壁垒一般,完全断绝了对外界天地灵气的吸收。今后要想提升修为,还须倚重各种灵药,如此看来还是有些走极端了。” 有此发现,曹纵对《金蟾锁气功》的理解不由更加鲜明起来。 “以肉身为炉,谷丹为碳,如此修行,与其说是为结丹,不如说是在以身炼丹。” 不大一会儿,他站起身来,停止了修炼。 一来,按照《金蟾锁气功》所述,气漩还需四色过度,即灰变白、白变橙、橙变黄。目前云雾状气漩呈现一片灰色,突破奇境尚早。 二来,修为不可以带回修真界,所以在心理上也不急切。 “天字号大洞天据说有数百门术法秘籍,不知道具体有些什么。” 想到这里,曹纵没有迟疑,快步向里间走去。 练武场直接通往一间石室。 房间当中除了有睡觉的床铺,打坐用的蒲团,还放着一张石案。旁边的书架分为四排,每排都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线装书籍。 曹纵上下随便扫了一眼,除了有一些介绍经脉穴位的基础类书籍,内丹功有洗髓内丹功、至阳内丹功、至阴内丹功、紫气经、光照经、玄术内丹功等等。术法则分掌法、指法、拳法、剑法、身法等等许多个种类。 他对内丹功的优劣知之甚少,却知道术法有凡阶、仙阶之分。其中最高为一品,最低为九品。 回忆十年的修真经历,望向一本本被标明为品级的术法秘籍,曹纵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感觉,“这里的每一本术法秘籍,在俗世一般的修真者眼里,怕都是梦寐以求、千金不换的宝贝。在这里却如寻常书籍一般,任人随便观摩。” 凡级术法,品阶一到九。 至于仙阶术法,似乎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曹纵一眼扫到底,发现一本凡阶八品的术法,他的目光随之变得锐厉如刃。 “竟然是……” 这是一本年代久远的古籍,仍然保留在原有的封皮中。尽管它的体积很小,但这本令人难以置信的手稿,曾引得整个修仙世界为之疯狂。 说起这本《披风剑诀》,首先要提到公测后大为流行的‘诸天造化’,上面主要罗列了一些奇物宝物的排名。包含器物,药物,术法等诸多方面。 在诸天造化榜上,此剑诀除了来历神秘,被认定为仙阶,却无品级,排名第三。 曹纵记得诸天造化榜上的第一名是一件仙器,第二名是一套可以抵御天劫的阵法。所以在术法方面,说它排名第一也一点不为过。 “谁又能想得到,这本令无数人眼红的《披风剑诀》,今日竟会落入我手。” 曹纵心情像潮水般涌动。他小心翼翼打开封皮,翻开第一页便看见这门术法的介绍,内容有一百多式,施展起来如狂风暴雨。最低也要筑基期,方可修炼。并且想要学好这门术法,除了对境界有要求以外,还须对剑法有高深的领悟才行。 但这也只是表面。 依诸天造化榜上的注解,此剑诀,有一百零八式,与人对敌却毫无威力。 它的正确使用方式,是通过成百上千次的演练,对剑的领悟达到一个空前的境界,就可积累出强大的剑气。 能激发剑气的术法数不胜数,一道、两道剑气或许也微不足道。 但若是能无限叠加,十道、百道、千道,乃至万道、十万道剑气凝聚,一剑,可开仙门。一剑,可诛仙! 没有任何犹豫,曹纵将其装进了储物袋中。 他长吸一口气,使自己的心情平复舒缓下来。稍后又随手抽出一本掌法《石元掌》,看简介是凡阶一品。 曹纵记得,即使修仙公测的十年后,获得任意一本凡阶一品的术法,都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石元掌》在品级上明显要强过凡级六品的排云掌,而且对境界要求不高,开脉期就可修炼,走的是纯阳至刚的路子,一旦灵气外放可幻出厚岩巨石。只不过以开脉期修炼,须得仰仗药力。否则初练手必现青肿,甚至脱皮落肉也不在话下。 曹纵在心里暗道:“这么多术法秘籍摆在这里,但人的精力有限,哪怕修习其中一门,要想大成,恐怕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再三确认,u看书.uknshu 书架上下,再无什么可称为奇物宝物的术法。 他的目光,才刻意扫过一些与剑有关的术法,最终选定一本名为《剑网》的凡阶一品术法。 实际上整个屋子里,凡阶一品的术法总共也就那么五六本,与剑有关的只有它。 打开《剑网》,看简介,是初次学剑之士梦寐以求的一本无上秘籍。 灵气外放,最多可幻出二十三柄利剑,狂风暴雨般的飞卷。威力所向无敌,蔚为奇观。奇境修为就可修炼。 将《石元掌》与《剑网》放在石案上,接着他又看了一些内丹功法,基本上与青云内丹功如出一辙,都是从开脉期开始修炼。但,总体而论,在对结丹的认知与细节上,又比青云内丹功普遍要高出一筹。 “可惜四天王界天地灵气稀薄,再出色的内丹功也会大打折扣。除非修习金蟾锁气这种专门为天界量身打造,不惜走极端的内丹功法。否则即使有灵丹妙药,吸收起来也历日旷久。”目光从繁多的内丹功法上移开,曹纵取出护腕形状的上品灵器仔细地端详。 几番尝试下来,发现护腕依旧是毫无动静。 当经脉传来胀痛,不由使他灵明一振,暗道一声:“惭愧!” 修炼金蟾锁气功,在没有突破奇境之前,经脉未开。空有一身灵气,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利用。所以目前基本上与普通人无异。 而不管是水气薄行衣也好,还是灵器也罢,应该都需要注入灵气才能完全催动它们的真正威力。将护腕装入储物袋中,曹纵也暂时放弃了研究此物的心思。 一十六 散功重修 按照一比十的时间比例,曹纵在石室中一连数天,修真界只过了几个时辰而已。 当他退出《修仙》。除了记忆,四天王界中一切修为、物品并不能随身带回。 在天色渐明之际,只见他重新盘腿而坐,星目流转之间,流露在面孔上的慎重之色,非常明显。 俗语有云:“一命二运三风水。” 在修真者的眼里,所谓命运,命由天定,运由己生。 “命”是与生俱来的,这一点无法改变。而“运”却是需要自己来把握经营。 《金蟾锁气功》,是专为四天王界量身打造,又号称顶级的内丹功法。它不适合修真界,却十分适合眼下的境遇。 权衡利弊,曹纵很快就作出了决定,至于从何入门,他对于此想了一会之后,暗自想到,“修炼青云内丹功已经时日不短,要想修炼金蟾锁气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散功重修。” 只是这散功,对于一个修真者来说,甚为凶险。 曹纵虽然做不到,对这世间就真的一无留恋,一无牵挂。但说起散功,却没有怕的感觉。 两世为人,曹纵在心里上随时都有认命的准备,生与死是一物的两面,但相隔只有一线。 回忆这些年的修真经历,他吁口气,直起身来,贴胸取出一物。 散功前的准备,还得用上这储灵珠。 一直被他贴胸掩藏的石珠,手感光滑圆润。上面迷潆一片,有如平静的水面上泛起涟漪。 这便是石珠内存有大量灵气的表现。 多年来,限于自身经脉受堵,境界低微,曹纵吸收不了太多的灵气,所以就将多余的灵气储存起来。 说起这储灵珠,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青云剑宗内门弟子中,基本人手一个,用途是宗门贡献。 当有了贡献之后,方有资格进入剑阁,学习更高深的术法。 由于奇剑锋主人的关系,曹纵当年也获赠一个。至于其他的外门弟子,正常修炼灵气尚不够用,更不用说储存。 外门弟子中,曹纵拥有此物,只是个例。 …… 将储灵珠紧握于右手掌心。 然后深吸一口气,首先从丹田升起的热流,通过手少阳、手太阳、手阳明三条经脉缓缓散功。 不过才刚刚开始,这三条经脉便如蚁咬虫噬,如刀割,使得曹纵呼吸都暗自一窒,“这散功时的痛苦,果非言语所能描述。” 很快,他右手的虎口处就一层一层发热,像热气蒸过一样,丝丝冒气,整条衣袖都变得湿漉漉的。 随着他的引导,一丝丝灵气从右手掌心内散出,刚一出现便被储灵珠吸纳。不多时,储灵珠上的花纹,也如云涛翻滚,咆哮奔腾。 虽然以前没有亲身经历过散功,但根据曹纵所知,只需把身体内所有灵气全部消散一空。 “据说,修为越是高深的修真者,散功的时候风险便越大。我修真多年,修为不过是开脉一期圆满。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 曹纵正有此念,突感有一层灵台蔽障,眼前昏暗模糊。身体快要失去中心,竟有些难以把持之感。 事实上,他还是把散功这件事想得过于简单了。 在这个世界,灵气是游离在天地间的一种常见能量,所以人一出生就在不知不觉间吸入灵气。 这也是为什么。只要是个学武之人,一接触气沉丹田就会有明显的热流感觉,只是没有上乘功法引导,太浅层的内功也没什么用罢了。 曹纵修炼青云内丹功将近十年,体内所有灵气都打上了青云内丹功的印记。一朝散功,等于是把自出生以来吸收的灵气全部散掉。 按理说,这将一个缓慢的,能明显感觉到生命力流逝的过程。 但事无绝对。 散功的过程,如果能按常理来推敲,就不会被定义为凶险了。 当曹纵感觉到不对劲,体内灵力突然失制,一会在周身百骇游走冲突,一会又从五脏六腑扯走生机。 他能听到全身骨骼都发出“嘎嘎”的声响,肌肤表面也隆起条条血管。只不过一小会儿,全身气血,就快接近要崩溃的边缘。 “这般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之中,他悚然而震,疾以两只手掌撑地,宛似一只大蛤蟆作势欲扑。 万般痛苦之际,下意识运起《金蟾锁气功》来守护心神,控制体内热流的流失速度,按照两紧一松的方式进行缓冲。 曹纵的反应十分及时,也幸亏有《金蟾锁气功》这种极为霸道的内丹功法。 修真界人人都知道,散功之所以凶险,主要还是要将体内灵气一丝不剩。uu看书 ww.ukansh并且越到最后关头,灵气流逝的速度,会越来越快,稍不留意就会导致功散人亡。 借助《金蟾锁气功》来缓冲,曹纵也是瞬间的举动。虽然避免了气血崩溃的风险,但多少也占了运气的成分。毕竟他也不知,这么做到底有用还是无用。 眼看骨骼不再缩拢,气血也慢慢平复。 他再无半分犹豫,以先修奇境,十二经脉自然贯通之法,开始神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如此不断地循环,储灵珠所蕴含的全部灵气,竟是一粒却谷丹的上百倍,堪比一颗上品灵药。如此磅礴的灵气,在短时间内完全爆发。 ……灵漩顺利开启,在数息之间,变成一片高速旋转的云雾状。 紧跟着,高速旋转的云雾状,先是呈现一片浅灰,随着灵气的吸收逐渐变成深灰,当深灰达到临界点,变成了雪一样的白。 白色的灵漩,渐渐化为一道刺眼的亮光。当这道亮光熄灭,颜色转为黄的时候。曹纵便知,奇境,他已经走完了一半。 四天王界,吞服一粒却谷丹,只能将灵气锁在丹田。如此运行百日,大约运行几百个周天,慢慢剔除杂质,待到灵气变得精纯后,方能化为己用。 而这,还是有《金蟾锁气功》这么极端的功法相助。否则吸收一粒中品灵药,耗时十年也不在话下。 曹纵片刻间有如此精纯的灵气,还要归功于数年前,姜柔转交给他的半瓶下品灵药。 九十多粒下品灵药,他每月服下一粒,耗时多年,才将所有灵气提炼,转存至储灵珠内。 一十七 奇境修为 时间缓缓过去,灵漩的四色过度,即灰变白、白变黄之后,持续了一天一夜,曹纵才算走完了最后一步,那就是——由黄变蓝。 眨眼间已觉出储灵珠已空,曹纵方停止修炼。只是疯狂运转的灵漩已经达到了极限,似已渐失灵活。他赶忙镇定心神,蓝色的灵漩才渐渐趋于稳定。 十二条经脉同时传来一阵酥麻,使其全身酥酥地搔不着痒处。约有一盏热茶的功夫,曹纵突然一挺身,脱开了掌心,盯着储灵珠愕然了片刻,这才惊觉地道:“奇境大圆满!” 手少阳、手太阳、手阳明之后,是足三阳三条经脉的循环通气。 手少阴、手太阴、手厥阴之后,为足三阴最后三条经脉的循环通气。 先修奇境,开脉期十二经脉自然圆满。这《金蟾锁气功》,果真非同凡响。 此时,曹纵身上全无痛楚之感,举手投足间,只感觉经脉一阵阵发热,仿佛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轻易做到灵力外放。 “翻手为云!” 厚重的云雾,从房间内汹涌而出,让人无法确定眼前是真是幻。以奇境修为施展排云掌第四式,比当日岳珊所施展的翻手为云,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灵漩的四色过度。灰色对应的如果是奇境初期,白色就是奇境中期,黄色为奇境后期。蓝色,奇境大圆满。 而在奇境大圆满之后,只差一步就可筑基。 筑基期虽只是修仙的入门,但曹纵做梦也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快就拥有了奇境大圆满的修为。 区区开脉一起圆满,一朝突破到奇境大圆满,如果传出去,这简直是青云剑宗乃至修真界闻所未闻的千古奇事。 曹纵闭目,真切感受了灵气在任督百脉中畅通无阻。 ……当丹田灵气沉于会阴时,骬尾穴那里酥麻了一下,灵气瞬间急速喷涌而上。 再往上,这股灵气会行于头顶百会,然后下行上星,水沟。膻中,最后关元,这样就是完成一个小周天的运行。 这个过程,只须一瞬间就可走完。 并且在运转小周天过后,脚心传来热感,双腿轻微发烫。此时,曹纵上身有一种被撑开的感觉,无须自助吐纳,小腹会一股股的自行起伏。 一百个小周天循环之后,可进入筑基的参修之境。而曹纵此时正集中心念于心灵的清澈、明净,本有望冲刺筑基。却不想被扯进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他仿佛变回了一个小孩,四肢百骸,像是完全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多年以来,曹纵的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事关奇剑峰主人。 如果没有记错,是在进入青云剑宗之后,也就是六岁那年,才意识到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 关于离家后,是如何来到这青云剑宗。在这之间,有三个月的记忆,一点也想不起来。 ……………… “这是哪里?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记忆中,这画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男童深吸口气,双手摸索着,爬起身。这时,后背好似被石头硌了下,心里登时一松,“感觉痛,就说明还活着。”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听见有流水声,一直在响个不停。过了好一会,等眼睛缓缓适应了光线,才发现,这是一个阴暗潮湿的洞窟。 但接下来夺走他眼球的不是冒着绿光的水潭。而是水潭上方的石隙间,散落着一些白森森的物体。 定睛一看,赫然是几具骸骨。 他惊愕了半晌之后,小心移了过去,才发现岩石背后白骨遍地,一直蔓延到了水潭边。 探头望去,黑漆漆的潭水不能看见底部。当水面冒出一些气泡,偶尔会有人的头骨浮上来。 “死人。” 他喃喃吐出两个字,小小的心灵间,逐渐有了一个不祥的阴影。 这男童从外表看,年纪在六七岁之间。他双眉紧锁,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但却掩不住惊人的冷静与专注,还有那与生俱来的俊逸轮廓。 就在此刻。 一条既小又臃肿的身影沿石笋间的空隙蹒跚行来,径直到水潭边他的身旁一坐。 来的,是一个形容枯槁、身材瘦小的女孩,她蓬头垢面,身上一袭既脏且破的粗布棉袍,看上去显得臃肿不堪。 他望了对方一眼,又自顾低头去看那水潭。至于对方是谁,因为事不干己,只七岁出头的他,也懒得费心思去想。 她端详了男童半晌,才半惊异半自言自语地道:“不过是死人的骨头而已,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男童一怔神,有自小被当作怪物的经历,孩童们都离他远远的。这不是第一次有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却是第一次有个同龄人愿意和他讲话。 “我爹是仵作,我从小就出入义庄,专门为义庄上的死尸杀虫。”他脸上带着稚气,努力为自己辩解到。 男童没有说谎,自己的父亲在很久以前就告诫他,uu看书.uukanshu.om 见到死人,一定不能心生恐惧。如此才能认真学习,帮助生者,为死者言,无愧天地。 当他每次为尸体洒上药剂,蛆虫一层一层的往下掉,又不停地拱进钻出。因为腐败,尸体变得花花绿绿,曹纵平时要用布条蒙住口鼻。 有次出于好奇,摘了布条,结果被臭得发晕,都忘了要吐。 腐败的尸体见得太多,连他也记不清有多少。印象最深的是一年前的无头案,一大一小在家中被砍了头。尸体新鲜,让人会怀疑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记不清是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月,头找到了。绿绿的两个头,散发着恶臭,那是他第一次跑出去吐了。 小女孩讶然道:“所以你才不会怕?” “这……当然。” “给!有吃的,人要吃东西才不会饿。” “这……” “别这那的,我好不容易才省下来的,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第一次见面,男童本不想伸手去接。奈何肚子饿得咕咕叫,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多久没吃东西。 他道了一声“谢谢”,从对方的小手中接过半块被吃剩的馒头,塞到嘴中啃了起来。 只要能填肚子,向来对食物不怎么挑剔的他。一边吃,一边对半块馒头作出了极中肯的评价:“味道不坏,只是硬了些。” “我叫姜柔,你呢?” 四目交投,他抬起小脸,认真答道:“我姓曹,单名一个纵。” 叫姜柔的女孩“嗯”了一声,起身道:“曹纵,你爹有没有教过你,不白吃人的东西。” 一十八 尘封记忆 穿过几个倒挂的钟乳石和突兀的石笋间隙,曹纵发现,在黝黑的石笋丛中,与他差不多岁数的小孩,竟然还有五个。 看到有人来,三男两女,蓬头垢面,撑着无神的眼睛坐着。从他们嘴里不时会发出‘嗯嗯额额’的声音。 曹纵目光巡视了一遍之后,模样有些发愣。姜柔端着个缺角的陶瓷碗,小眼圆睁道:“不要光站着,我每喂一口,你都要帮我扒开他们的嘴。” 曹纵忙不迭地动了起来,双目仍紧紧注定其他面色呆滞的小孩。 他们,四肢僵硬,皮肤冰冷没有弹性。表情也好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他们一天也离不开我,很久了,一直是这样。”姜柔还说,他们几个,因为吓傻了脑子,连站都站不起来。一日三餐,也全是喝水,馒头都咽不下去。 曹纵注意到,姜柔端着的陶瓷碗里,用水泡着几张黄色的符纸。 他禁不住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姜柔凝重地吐了两个字:“丹书。” 曹纵当然听不懂对方言中之物,他只看见,每个小孩喝下一口水。姜柔都会取出一张湿透的黄纸,贴在他们的前额。 这时候,会有绿色的火焰,卟卟地燃起。 然后他们的小脸之上,竟然透出一种惊怖怨毒的交集之色。一阵气喘力促,等到黄纸变为灰烬,一一闭眼栽倒在地。 这时可以看见,每个人的脸上还挂着那副惨厉之容,不到一时半刻,眼角竟然渗出血来。 曹纵上前探了探鼻息,惊悸地缩回了手。他向后挪了挪身体,不安地道:“他们已经死了。” “没有。他们没有死,我每天都很守时,他们怎么可能会死呢?”姜柔摇摇头,稚嫩的脸上,一片忧苦惘然之色。 她将陶瓷碗放回角落,忽然仰起小脸,喃喃地道:“已经48天了,还差一天。白眉上人说,只要我照顾他们七七四十九天,就正式收我为弟子。” 看见对方痴迷的眼神,曹纵一颗心,突然拉得紧紧的。 他在想,这个人是不是魔怔了。还有她口中的这个白眉上人,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秘的仙人。 “没有脉搏、心跳和呼吸的人,不可能还活着。”曹纵很确定地道。尤其猜想到,他们五个应该死了很久,就自觉有些头皮发麻。 而姜柔对于“他们已经死了”这种说法,感到有些垂头丧气。曹纵听她半自言自语地道:“我原本患了绝症,只能等死,是白眉上人救了我。他还告诉我的爹娘,欠我姜家先祖一个人情……” 不等她说完,曹纵立即接口道:“他是不是还问过你的爹娘,是否愿意让你成为一个修仙者。” 姜柔的小脸上一片吃惊地道:“你是如何知道?” 曹纵小小的心灵因这句话而消去了不少疑虑,他皱眉看看眼前的女孩,好半晌才道:“我们的爹娘,可能都被骗了。” 蓦在此刻。 一条白色的人影,如鬼魅般,飘身出现在曹纵的身后,不带任何的声息。 眼见姜柔连忙一躬到地,脸上的表情全是惊恐,曹纵心念一转,人已滴溜溜地转身。 陡见身后出现一个怪人,此人全身雪白,头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衣服鞋袜无一不白。 只闻怪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对身边的姜柔说道:“你把他们照顾的很好,这些,是奖励你的。” 姜柔接过一个包裹,打开,里面有一个粗碗,七八个生煎馒头。 怪人人原地站着没动,以轻蔑的语气道:“从今天开始,我就传授你修仙之法。但你要时刻牢记,老夫最讨厌不听话的弟子。” 听到这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曹纵的脸色,至此已全变了。 他抬起头,看见对方两道白眉下方,似有一股冷气,迫人而来。 “至于你……” 白眉上人端详着曹纵,眼中不时露出慑人的寒芒,最后平淡地道:“小鬼,你胆子大,而且心思也细。至于其他的,也不要多想。你天生具有灵根,只要肯努力,就可以成为像我一样的修仙者。” 曹纵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再次看着对方,鼓起勇气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白眉上人淡淡地回顾了躺在地上的五个一眼,毫不在意地道:“不是修仙的那块料,变成这样,也怨不得老夫。” “他们五个明明已经死了,可……” “好了。” 双方目光相袭,曹纵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心脏狂跳不止。 白眉上人眸子里煞芒一闪后,面目忽然变得十分阴沉,uu看书 ww.ukanhu 只见他脸泛不耐烦地道:“不须管他们,且吃了这东西再说。” 他一边说着,伸手就向曹纵点来。 曹纵刚一偏头,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动弹分毫。而那白眉上人,先从怀中掏摸了一阵,掏出一个白果,强迫他吞下去,铁青着脸道:“此物名叫阴凝果,得来极为不易。小鬼,只要你可以消化它,就有资格学习修仙之法。” 白色的果实入口即化,白眉上人随后又掏出来一沓丹书,在曹纵前额一连贴了三次。 并用很利落的手法不断结印: “引物咒,—结。” “避水咒,—凝。” “金光咒,—现。” 三张黄纸卟卟地燃起,曹纵心中感到震骇莫名。接下来,他只觉身体被人重重一推,身形就站到了水潭边。 白眉上人足尖微点地,跟踪扑上,曹纵招架无从,但觉一脚踏空,身形宛若殒星般向下落去。 想到又将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姜柔也不顾及白眉上人,一口气跑到他落下去的地方,大声道:“看见水鬼不要怕,它们无法伤你。记住,你的考验,是那些盲蛇。” 曹纵闻言面色一变,他转头看去,只见姜柔的身后,白眉上人跟着一扬大袖,拂出一股无形力道,卷袭而至。 他的腰间好似被缠绕了一根看不见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就掌握在白眉上人的手中。 “好个白眉妖人……”曹纵心中一言未了,但听‘咚’一声,整个人已影踪俱无,不消说,已被潭水所吞没。 一十九 不速之客 曹纵落水之后。 除了一开始的紧张焦虑,他体冒金光,并无半分窒息之感。 然而,若没有前几日,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和突然造访的白眉上人。他也许会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围绕在爹娘的膝下,继续过着再平凡不过的日子。 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 倏的睁开眼来,曹纵灼灼的眼光有些逼人。 方才就觉着脑子里突然有些闷涨,转眼就陷了进去。如果说这是一个离奇的梦境,他定然不信。 如果这便是离家后三个月的遭遇,那么其中所透露的信息,就太耐人玩味了。 “有意思。” 曹纵静静思索片刻,眸子里煞芒一闪,对于这些年奇剑峰主人的所作所为,他已不再感到惊奇,或是迷惑。 虽然还无法得知,记忆的后半部分还发生了什么。 但至少有一点,现在就敢肯定。既然非亲非故,也无什么人情债,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所谓人情,薄如砂纸,一戳就破。 特别是对于一个修真者来说,更是行事刻薄、人心难测。 多次受人恩惠,曹纵就不止一次问自己,天底下真有那么便宜的事吗? 之前满心的云雾,随风消散。 曹纵顿时思及自幼经脉受堵一事,当下恨火倏升,意味深长地道,“哪怕你是奇剑峰之主,既然算计在曹某人的头上,你就休想如意。” 蓦在此刻。 “曹纵何在?” 门外响起的声音娇脆悦耳,却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曹纵心中一动,起身迎客。 待到房门开启。 只见眼前站立着一个眼若秋水,琼鼻瑶口的白衣女子,尤其腮边那粒豆大的朱痣,更衬托得她与众不同。 女子的衣袖绣着三朵白云,曹纵识得那是内门三代弟子的标志,遂向前一拱手,淡然道:“见过长老。” 外门弟子眼中,长老这个称呼,是对内门三代弟子的统称。 女子扫了曹纵一眼,冷冷冒出一句话道:“你就是曹纵?” 曹纵还未答话,对方却掩鼻皱眉,娇叱道:“没想你还是这么个腌臜货。” 曹纵一愣,方才发觉,经历了散功重修,浑身上下已是脏臭不堪。 “洗漱更衣过后,跟我去见一个人。” 女子厌恶地抛下一句话,快速步离现场,一直退到了男院的大门外。 曹纵望着她矫健中带着婀娜的背影,心里在想:“看她衣着标识,应是奇剑峰弟子。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多半与内门弟子的选拔大会有关。” 时值午时三刻,这个时间,男院弟子都在全玉长老处,学习术法。 曹纵打水、沐浴、更衣,整个过程不快不慢,对大门外等候的白衣女子,不在意,也不急切。 大约过了两刻钟后。 白衣女子正感不耐之际,耳边传来了曹纵的声音,“方才是小的鲁莽得罪,这厢致歉了。” 经过了一番沐浴梳洗之后,他已换上了一身蓝色劲装,里外都焕然一新。 他人本生得俊逸,如今更是突破奇境大圆满,登时气质非凡,与方才邋遢的模样相比,如变了另外一个人。 出来时,把那眉头蹩气的白衣女子,顿时看得一怔。 曹纵却是俊面一肃,向前一拱手道:“还请长老示知名号!” 白衣女子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道:“奇剑峰,蓝惠。” 曹纵拔步向前,试探地道:“蓝惠长老,不知要带小的去见何人?” “到了目的地,你自然就知晓了。” “敢问对小的是福是祸,来意如何?” “当然是福,可是天大的好事!” 曹纵一番小心试探,惹得蓝惠一双美目似喜非喜,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师侄这身装扮,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曹纵闻言一愣,却不知‘师侄’这个称谓,究竟从何而来。 蓝惠这才惊觉,粉腮也是一红,道:“师侄是我奇剑峰内定的四代弟子,届时拜在哪位师姐妹的门下,……还未定。” 曹纵愕然了片刻,无可奈何地颔首。 心想,这奇剑峰与霞剑峰素来只收女弟子,如今竟为自己一人破例。 还有这四代弟子的名额,不知要如何内定。 入门十年,不过开脉一期圆满,以这般废物名声,当真以为,这青云剑宗是它奇剑峰独有的不成。 所有疑问,等见了正主时,当可揭晓。 顾盼之间,随蓝惠一道,拐了几拐,来在一间大厅之前,大多数男院弟子,分几排站在厅门之外。 曹纵认出,uu看书uukanhu.co 这是全玉长老的地盘。 只见蓝惠在阶下停步,高声道:“弟子已将外门弟子曹纵带至!” 众目睽睽下,厅内传出一道威严女声:“带人进来!” 蓝惠向曹纵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径直入厅,朝上方一揖,退了开去。 “他怎么会来?” “就是,不仅有三代弟子,听说还来了一个二代弟子,点名要见曹纵。” “莫不是这小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惹得内门震怒,派出如此阵仗。” “这谁知道。我们还是稍安勿躁,马上就能见分晓。” 男院弟子的议论声中,曹纵举步入内,抬头一看,居中一张高背椅,椅上坐着一个袖间绣着一朵金云的中年美妇,全玉伫立在一旁,四个三代弟子环立身后,衣分白红紫绿四色,刚才的蓝惠,正是其中之一。 四个三代弟子,都生得花容月貌,绝顶美丽。此时与那中年美妇一道,用一抹异样的眼光打量曹纵。 曹纵当下长身一揖,道:“外门弟子曹纵,参见各位长老。” 这时,伫立在一旁的全玉突然开口道:“该称太长老!” 曹纵一愣,只好改口道:“参见太长老!” 没想全玉却是面色一肃,如罩上一层寒霜,沉缓地道:“每日午时,所有的男院弟子都要前来我处,学习排云掌与流云步,为何唯独你这般懒惰。” 曹纵扫了全玉一眼,冷冷地道:“全玉长老难道忘了,在您担任外门长老那天,就亲口下令,开脉二期以下,不必再来学习术法。” 一十九 内定弟子 曹纵落水之后。 除了一开始的紧张焦虑,他体冒金光,并无半分窒息之感。 然而,若没有前几日,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和突然造访的白眉上人。他也许会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围绕在爹娘的膝下,继续过着再平凡不过的日子。 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 这段记忆在这里停滞。 十六岁的曹纵倏的睁开眼来,灼灼的眼光竟有些逼人。 方才只觉脑子里突然有些闷涨,转眼就陷了进去。如果说这是一个离奇的梦境,他定然不信。 如果这便是离家后三个月的遭遇,那么其中所透露的信息,就太耐人寻味了。 “有意思。哼——”他不由在喉咙里冷哼了一声。 静静思索片刻,曹纵对于这些年奇剑峰主人的所作所为,已不再感到惊奇,或是迷惑。 虽不得知记忆的后半部分还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就可断定:既然非亲非故,也无什么人情债,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所谓人情,薄如砂纸,一戳就破。 特别是对于一个修真者来说,更是行事刻薄、人心难测。 多次受人恩惠,曹纵就不止一次问自己,天底下真有那么便宜的事吗? 之前满心的云雾,终于消散了一角。 曹纵顿时思及自幼经脉受堵一事,当下恨火倏升,意味深长地道,“哪怕你是奇剑峰之主,既然算计在曹某人的头上,你就休想如意。” 蓦在此刻。 “曹纵何在?” 门外响起的声音娇脆悦耳,却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待到房门开启。 只见眼前站立着一个眼若秋水,琼鼻瑶口的白衣女子,尤其腮边那粒豆大的朱痣,更衬托得她与众不同。 女子的衣袖绣着三朵白云,曹纵识得那是内门三代弟子的标志,遂向前一拱手,淡然道:“见过长老。” 外门弟子眼中,长老这个称呼,是对内门弟子的统称。 那女子扫了曹纵一眼,冷冷冒出一句话道:“你就是曹纵?” 曹纵还未答话,对方却掩鼻皱眉,娇叱道:“没想你还是这么个腌臜货。” 曹纵一愣,方才发觉,经历了散功重修,修为突破,自己浑身上下已是脏臭不堪。 他本想说些什么,对方却不等他开口,只厌恶地抛下一句话,“洗漱更衣过后,跟我去见一个人。” 说完便快速步离现场,一直退到了男院的大门外等候。 曹纵望着她矫健中带着婀娜的背影,心里在想:“看她衣着标识,应是奇剑峰弟子。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多半与内门弟子的选拔大会有关。” 时值午时三刻,这个时间,男院弟子多数在全玉长老处学习术法。 曹纵打水、沐浴、更衣,不快不慢,对大门外等候的白衣女子,既不在意,也不急切。 大约过了两刻钟后。 白衣女子正感不耐之际,耳边传来了曹纵的声音,“方才是小的鲁莽得罪,这厢致歉了。” 经过了一番沐浴梳洗之后,他已换上了一身蓝色劲装,里外都焕然一新。 他人本生得俊逸,如今更是突破奇境大圆满,登时气质非凡,与方才邋遢的模样相比,如变了另外一个人。 出来时,把那眉头蹩气的白衣女子,顿时看得一怔。 曹纵却是俊面一肃,向前一拱手道:“还请长老示知名号!” 白衣女子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道:“奇剑峰,蓝惠。” 曹纵拔步向前,试探地道:“蓝惠长老,不知要带小的去见何人?” “到了目的地,你自然就知晓了。” “敢问对小的是福是祸?” “当然是福,可是天大的好事!” 曹纵一番试探,惹得蓝惠一双美目似喜非喜,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师侄这身装扮,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曹纵闻言一愣,却不知‘师侄’这个称谓,是从何而来。 蓝惠这才惊觉,粉腮也是一红,道:“师侄是我奇剑峰内定的四代弟子,届时拜在哪位师姐妹的门下,……还是未定之数。” 这蓝惠说话奇怪,曹纵愕然了片刻,才无可奈何地颔首。 心想,这奇剑峰与霞剑峰素来只收女弟子,如今竟为自己一人破例。 还有这四代弟子的名额,不知要如何内定。 入门十年,不过开脉一期圆满,以这般废物名声,当真以为,这青云剑宗是它奇剑峰独有的不成。 所有疑问,等见了正主时,当可揭晓。 顾盼之间,随蓝惠一道,进入一个院落,来到一间大厅之前,大多数男院弟子,分几排站在厅门之外。 曹纵认出,这是全玉长老的地盘。 只见蓝惠在阶下停步,高声道:“弟子已将曹纵带至!” 众目睽睽下,厅内传出一道威严女声:“带人进来!” 蓝惠向曹纵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径直入厅,u看书 ww.uknh 朝上方一揖,退了开去。 诸多不明真相的男院弟子,面上表情,全是困惑。 “里面不仅有三代弟子,听说还来了一个二代大弟子,点名要见曹纵。” “莫不是这小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惹得内门震怒,派出如此阵仗。” “这谁知道。不过看他长得一表人才,可惜修为却不长进。” “这种废物天资,当初竟能入得外门。莫非是使了什么下作手段,今日东窗事发。” “哼,与其胡乱乱猜,奉劝各位还是稍安勿躁,马上就能见分晓。” 男院弟子的议论声中,曹纵举步入内,抬头一看,居中一张高背椅,椅上坐着一个袖间绣着一朵金云的中年美妇,全玉伫立在一旁,四个三代弟子环立身后,衣分白红紫绿四色,刚才的蓝惠,正是其中之一。 四个三代弟子,都生得花容月貌,绝顶美丽。此时与那中年美妇一道,用一抹异样的眼光打量曹纵。 曹纵当下长身一揖,道:“外门弟子曹纵,参见各位长老。” 这时,伫立在一旁的全玉突然开口道:“该称太长老!” 曹纵一愣,只好改口道:“参见太长老!” 没想全玉却是面色一肃,如罩上一层寒霜,沉缓地道:“每日午时,所有的男院弟子都要前来我处,学习排云掌与流云步,为何唯独你这般懒惰。” 曹纵扫了全玉一眼,用嘲弄般的声音道:“全玉长老真是贵人多忘事。从您担任外门长老那天起,就亲口下令,开脉二期以下弟子,不必前来学习术法。” 二十 5行剑阵 全玉盯着曹纵,一字一句面不改容地道:“曹纵,莫非是你记错了。” 言罢,他还皮笑肉不笑的向厅下叱了一句,“外门男院弟子,不论修为高低,我皆一视同仁。不信可问男院弟子,我何时要求你们执行这样一条命令?” 厅外弟子面面相窥,即便有个别正直弟子,这时有话也不敢说,到最后都是统一口径道:“绝无此事。” 对此,曹纵敞笑一声,说道:“有,或没有,长老心里最为清楚。” “够了。”中年美妇吐口气,喝止了这场无意义的对话。 她深深望了曹纵一眼,道:“你入门十年,至今不过开脉一期圆满。我说的,可对?” 曹纵只好点头道:“是的!” 方才中年美妇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他的感受,极是真切。不过,自身已是奇境大圆满,对方好似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说起来,这也是突破奇境大圆满后,金蟾锁气功的另一个妙用。 锁气三合,核心就在一个锁字。只要曹纵乐意,他甚至可以把十二条经脉的循环通气,锁至一条不剩。 毕竟金蟾锁气,这篇内丹功法的修炼方式,与青云内丹功大不相同。只要不是同曹纵一样,修炼金蟾锁气,就休想发现他的真实修为。 “祖籍何处?” “赵国,卧牛镇!” “家世?” “父母尚在,升斗小民。” “你与我奇剑峰一脉,究竟有何关系?” 曹纵闻言一震,‘据实’以答:“奇剑峰之主,识得我曹家先祖。” “你这位曹家先祖姓甚名谁?” 曹纵硬起头皮道:“在下仅能奉告至此。” 美妇人沉吟了片刻,又道:“你可知老身是谁?” “这……在下区区外门弟子,还无缘拜识!” “老身便是奇剑峰的二代弟子萧珍,你口中的奇剑峰之主,便是我的师祖。” “哦!” 曹纵回应冷淡。伫立一旁的全玉,却几乎惊得跳起来,他曾听人谈起奇剑峰萧珍这名号,据青云弟子私下传言,萧珍的另一层身份,乃是青云剑宗掌门之女。 而且这萧珍平日行踪诡秘,传闻已数十年不见踪影。想不到今日会来到自己的地盘,还是专程为这曹纵而来。想自己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代弟子,面对萧珍,全玉的心中顿时惊惶不安起来。 生怕得罪了她,万一被发配到鲁国与丹州国的战场上去,以全玉奇境后期修为,下场只会是九死一生。 只不过曹纵可不知道萧珍何许人也。落在曹纵的耳朵里,只闻她又接声道:“本峰师祖,三百年前,因精于剑阵,而于青云山创立奇剑锋一脉。五十年前,我拜入奇剑锋,自此闭关研修剑阵之法。今日出关,乃是奉了师祖之命。与四名三代弟子一道组大五行剑阵,引动天地五行之气,助你在一日之内,至少突破至开脉三期。” 全玉闻言暗吃一惊,众男院弟子更是一片哗然,或羡慕,或怀疑,或惊诧。 一日内,从开脉一期圆满,跨越一个小境界,直接拥有开脉三期的修为。 这简直闻所未闻。 实际上大五行剑阵,作为青云剑宗闻名已久的剑阵。也只有全玉这样的内门三代弟子,才有所熟悉。 所谓大五行剑阵,顾名思义,五人一组,像一朵梅花似的列成阵式,把敌人围在中间,当剑阵流动,可引动天地五行之气,汇于阵中,形成一种巨大的束缚。此时,五人同时出手,大五行剑阵下少有人余生。 然此阵之精妙,并不在于此对敌。 此剑阵久负盛名,主要还是由于能够引动天地灵气,于阵中分裂五行。即,金木水火土。 要知道,修炼之所以艰难缓慢,除了天地灵气中杂质过多,还由于每个人的本命属性不同,吸收灵气进入身体的时候,只能保留五行中的任意一种。 像大五行剑阵这般,直接将天地灵气分为五份,只挑选适合自己本命属性的来吸收,要比正常修炼快了十倍、百倍不止。 当然,任何取巧的行为,都不可能没有代价。 首先,要想组成这样的剑阵,除了至少需要一位筑基中期的修真高手来主持,其他四人至少也要有奇境中期的修为。 并且每施展一次大五行剑阵,施阵之人都会滑落一个小境界。即奇境中期变为奇境初期,筑基中期变为筑基初期。 这也是为什么组阵之人为什么一定要挑选筑基中期、与奇境中期这样的修为,若是筑基初期来主持,uu看书 .kanshom 一次大五行剑阵过后,直接跌落回奇境大圆满,那代价就实在是太大了。 这也是为什么,大五行剑阵一般只在修为低的弟子身上施展的原故。 在全玉长老的认知里,除非是那种出身显赫,对宗门十分重要的弟子,才会有这般的待遇。 素闻曹纵的先祖与奇剑峰主人有旧,如今看来,这层关系必定很不一般。 萧珍顿了一顿,又道:“大五行剑阵,即使在内门之中,也有很多年没有人见过了!全玉师侄,可唤外门女院弟子一道前来观摩。” 全玉赶忙长身一揖:“全玉遵命,这边还请师叔与诸位师姐稍微等候。” 说完,竟用上了流云步第四式行云流水,身形连晃了几晃之后,院中留下了一片虚影。 曹纵也是怔了一征之后,才向上抱拳称谢。对那大五行剑阵,他心中虽奇,却不好询问,只在心中暗忖:“这齐剑峰主人,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有了那段记忆,他不考虑从外门逃走,是因他知道,在对方目的达成之前,他决逃不出手去,徒然自取其辱。 还有这个萧珍,看全玉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身份必定不是一般的二代弟子。 在曹纵眼里,全玉是鸣剑峰弟子,对一个奇剑峰的二代弟子,稍微尽到礼数就可以了,犯不上这般作态。 既是二代弟子,修为至少在筑基初期。 听她说五十年前拜入奇剑峰,照此说来她该是古稀以上的人了,但看上去还徐娘半老。这至少也是筑基初期的修为,无论如何也是错不了的。 一十九 幽蓝灵蛇 曹纵落水之后。 除了一开始的紧张焦虑,他体冒金光,并无半分窒息之感。 然而,若没有前几日,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和突然造访的白眉上人。他也许会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围绕在爹娘的膝下,继续过着再平凡不过的日子。 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 在避水咒的作用下,曹纵甚至能够在水中悠长的吐气。 使其忽然觉得,这片黑漆漆的水潭,似乎也没有之前那般令人望而生畏。 他心中甚至在想,“用朱砂画符叫作丹书,不知这丹书是不是人们常说的符箓?” 曹纵没看清对方结印的手法,却直觉以为,那才是真正的法术。而不像某些游历江湖的赤脚道人,总是装模作样。 尤其是眼前的金光,使其心中一动。 “如果我也有这份能耐,就不会被人扔下水。哼,仙人,也是因为会法术才高高在上吧。” 他越想越觉得这句话有道理,不过,他可不会游泳。随着下坠的时间越久,他的心里就越恐慌。 “我会不会死在这里。”心念一起,恐惧立现。曹纵还只是一个孩童,无论他的胆量有多大,依旧做不到一无留恋,二无牵挂,就这么甘心地闭上眼睛。 毫无疑问,他怕死。 特别怕死了之后,沉在黑漆漆的水底,从此永不见天日。 他试着用手部,在身体前面打圈划动。双脚下半部交叉打水,然而还没游出去一丈远。忽然眼前有黑影一闪,曹纵的脸上倏的变色。 “这世上真的有水鬼吗?” 在很小的时候,就听大人讲述,那些投水自杀或者意外而死的人,会徘徊在淹死的地方,变成水鬼。 它们强迫人落水而死,来当替死鬼。 在有的讲述中,水鬼还喜欢用声音引小孩到水边,趁机抓下水,吸取血液,吃掉眼珠,啃去指甲…… 至少在今日之前,曹纵还认为那只是茶余饭后的故事。目的是为了吓唬小孩,勿近水边。 他从未想过,会亲眼看见水鬼,而且一次就见到这么多。 几乎透明的水鬼,面目可憎,头上长有两根尖尖的犄角。 第一眼看见它们的时候,骇得他心房猛烈一跳。 而当这些水鬼变幻成一群青面獠牙的怪鱼,扑上来时,曹纵的一颗心几乎都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好在怪鱼畏惧金光,并不敢真正上前。 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姜柔为什么说,他们五个是被吓傻了脑子。 只见水潭的底部,骸骨堆积如山。加上有水鬼不停出没,让曹纵感觉自己正处于一个密闭的空间中难以逃脱。 漆黑的潭水令人琢磨不透,其中除了有水鬼,似乎还孕育了许多未知的存在。, 特别对于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来说,就像是身处在一个恐怖的深渊中。 “好冷啊。”曹纵的神情猛然一凛。 方才刚落入水中,便感到一股冰冷涌上心头。而阴凝果究竟是什么东西,根本无从知晓。 肚腹中传来一阵痉挛,他深感身上越来越冷,再无法尝试在水中游动。 他沉在潭底,把四肢蜷缩成一团,身体僵硬的厉害。 更诡异的是,冰冷的感觉仿佛从身体深处幽幽叫唤了一声,形成一条细小的寒流,缓缓在体内游荡。 “那是什么。” 痛苦万分之余,曹纵的腿脚触及到一个头骨,只见其中伸出像触角一样的东西,细细数去,共有七条之多。 待到‘触角’变长,他才发现,那是类似蚯蚓一样的东西,体型细小,通身白色,覆盖有大小一致的圆鳞。 “莫非……这就是盲蛇?”想起之前姜柔的喊话,曹纵吃不准,所谓的盲蛇,与一般蛇类究竟有何不同。 眼见盲蛇对金光有所畏惧,他无法辨别这蛇到底有毒还是无毒。只在心中有气无力的祈祷,“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再爬过来。” 哪知“呜呜呜”一声响,声如裂帛。 曹纵看见,有一道蓝光,由远方快速朝这边袭来。 细看之下,那是一条幽蓝色的盲蛇。有个别水鬼惊怖地望着那个方向,仓促退遁。 “水鬼也怕蛇吗?” 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况,使曹纵心头为之剧震。他凝神望去,目光扫处,全身的筋肉都抽紧了。 但见这一条蓝蛇的身后,正被成千上万条白蛇追逐。 “居、居然有这么多蛇。”他瞪着的眼连眨都不眨。自出生以来,哪曾见过这等场面,焉能不惊,焉能不骇! 忽然,他的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这条蓝蛇的目标,不会是……” 根本没有时间逃避,万蛇席卷的影象似乎还留在曹纵的眼前。下一个呼吸,那蓝蛇就已经近身。 在护体金光消散的一刹那,整个水底都陷入了一片漆黑。 他念头未及转完,只觉无数盲蛇,已然临身,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无数长蛇,大大小小,u看书 ww.uanshu.cm数以万计。先是双脚双腿,再然后是身体躯干,当全身都快被盲蛇包裹,仿佛整个人都被冻在了冰块里。 阵阵阴寒,由内而外,再由外至内,像刀刮,像针刺。他眸子大张,齿缝中拼命挤出三个字:“都—滚—开!” 缠绕他脖颈的那条蓝蛇,略微停留了那么一下,随即趁着他张开嘴的间隙,准确无误地窜入口中。 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巨痛与震惊。曹纵的眸光很快黯淡下去,瞳孔也开始放大。 似有什么极阴极寒之物,正在吞噬他的五脏六腑。就好像,身体里残存的最后一点温度,突然之间也被偷走了。 真可谓冰得刺骨,冷得彻底。 这不是幻觉,很少有人知道,世间有一种蛇类,逐阴气而生。这种蛇诞生灵蛇的可能只有万分之一,并且每幻化出一条新灵蛇,旧的灵蛇就会死去,所以极为稀有。 一般陆地上的灵蛇入药,据说可以百毒不侵。但此灵蛇不同,它本身是由死人的怨气幻化,并无实体,实乃阴险、恶毒、凶残、贪欲之化身。 此蛇有一宝,便是那颗玲珑蛇心。须采九十九类阳性天材地宝,方可一块炼丹入药。 这种丹药,一旦服下。可慑心离境,保守性命之本不令耗散。始则法天地阴阳之理,日月生成之数,从守窍、静定入手,引出肾海中所藏元阳真气。对修仙之人稳固道心、炼养内丹有着莫大的好处。 若是囫囵吞之,还可增强五感,灵智大涨。然此蛇吸收万劫阴灵之气,可迫人变得性情冷漠,寡情绝义,否则就有万蛇噬心之苦。 二十 水下脱险 五脏六腑疼得好似被挖去了一块,这种感觉不知还有多久,但已过了足够长的时间。原先他以为自己死了,无声无息。可是,他没有死,但却比死还可怕。 颤粟、惊慌、恐惧,啮噬着他的脑海,最后却又归于平静。 “老大,他居然没有死,却是为何?” “嘿嘿!这个么,不如等他来告诉你,你就看着吧,就算不死估计也会魂不附体,最终和我们一样!” “老大,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一起将他分食了,也可以填饱肚子。” “就是、就是。” 曹纵听见,有三道听起来年龄不大的男声在交谈,两道女声跟着一块附和。 他急切睁开眼来,竟能在黑暗中视物,成千上万的盲蛇已不知所踪,眼前只游曳着 五只外形不一般的水鬼。 它们模样看起来十分的怪异,肚子很大,脚却十分纤细,犹如快断的干柴枝般,几乎承 受不住身体的重量。 曹纵立即警觉,目芒一闪,开口即道:“别以为我不知你们就是上面五个,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随着话声,五只作势欲扑的水鬼,硬生生止住了身形。 曹纵的心里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想到,“果然是他们。” 灵智大涨,本身就是一种奇闻。但从他紧蹙的眉头看,小小年纪似乎就有了极重的心思。 只见他面泛怒容,继续盯着头顶闪烁着莹光符箓的五只水鬼,开口道:“尔等也是受害者,何苦要为难另一个受害者呢。” 领头的一只水鬼,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曹纵,一边说话,一边伸脖子似乎在吞口水,“你竟然没事,不过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顺着曹纵手指的方向,对方抬头,望着上方悬浮的本命符箓,猛然之间大笑了起来。而那绕颊的短髭,则像镶了一圈粗硬的猪鬃加上一对突眼,显得十分狞恶。 “我叫史文业,是他们的老大,今年八岁。”领头的史文业猛吞口水,一副馋涎欲滴的丑相。 “刘达,七岁。” “张进,也是七岁。” “赵梦凡,钟绿蓉。我们六岁了。”两个女鬼,没有绕颊的短髭。但头上有犄角,嘴中也有尖利的獠牙,两对嗜血的眸子,则向外透着猩冷的红光。 想到刚才差点就被一人一口吞了,曹纵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们当作正常人看待。 知道他们五个已非人哉,但他依旧毫不动容的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只是心中有一些疑问,先弄清楚,再作了断。“ 史文业先是一愣,继而狰狞一笑道:“你倒是痛快,想知道什么,快问吧。” “你们都已经变成了鬼类,他还留着你们的身体做什么。” 听了这句话,五个水鬼的眼神普遍含怨而带煞。他们自然知道‘他’指的正是白眉上人。 “哼,有这本命符箓,也不难猜测。无非就是想控制我们,成为他的奴才。”史文业怨毒地瞪视着曹纵,表现出了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心智与口吻。 “即使我们成了饿鬼,头可断,膝不可弯,想让我们给他做奴才,做梦去吧!” “就是,就是。”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也休想得逞。待我们分吃了你,看他能拿我们怎么样。” “就是,就是。” 场面一时群情激愤,尤其是史文业,见他面色一紧,大有一声令下,群起而攻的意思。 曹纵装出一副大感意外的样子,瞪着眼,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你们没本事找白眉毛的去报仇,便把火撒在我身上。” 说到这里,他忽然改变了口气,正色道:“我且问一句!诸位做不成人,就做了薄情薄义的鬼。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妄杀无辜,岂是大丈夫所为。” 凶灵百怨,饿鬼无情。然而就算堕入了饿鬼道,他们五个也才做了四十八天的饿鬼,还不至于完全泯灭人性的地步,所以一时竟被说得哑口无言。 “好像……好像有些道理。” “是哦是哦。” 两只女鬼扭动着手指头道,表情有些动摇。 那只叫张进的饿鬼倒是一脸满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有个屁的道理,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有道是、有道是……无毒不丈夫。何况你俩只能算女流。” 曹纵脸上也不现出惊惧之色,他为了拖延时间,故作淡定地道:“哼,看不出你还出口成章!” 张进眼珠子一溜,绽出一脸狰狞的笑,说道:“这……嘿嘿,套用说书的常挂在嘴皮子上的一句现成话,其实我没进过学堂,斗大的字不识半口袋,只认得自己的名字而已。” 读过两年书的曹纵,当下神色一正道,“你们也是遭了白眉妖人的毒手。俗话说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看书 .uukansh 诸位何不考虑一下,今日为友,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嗯!这句话有点道理,不过,我们听老大的。”张进毫不考虑的回答。 旁边有人跟着附和,“对。” 只见史文业在一旁不屑的连连冷笑,双眼凶光烨烨。 曹纵一看情形,就意识到不妙。 那史文业果然冷漠地道:“人和鬼在不同的世道。人属阳,鬼属阴,既是朋友,也应该与我们一道同甘共苦才对!” 两只女鬼忽然三角眼一翻,格格一阵怪笑。 “还是老大说得对。” “就是。人死了,就是灵魂离开肉体。在这里死去,都不会再去投胎。”刘达与张进也跟着附和,看样子就要觅机下毒手。 曹纵面色一冷,不由万分愤恨地道:“尔等宵小之徒,即便身死,他日也定将十倍奉还。” 蓦然 后颈一紧,猛觉身后一股巨大吸力,把他的身形向上拉去。 史文业不由大叫一声:“槽糕!” 声随形动,疾扑上去。众鬼被这一声“槽糕”惊觉,知道是怎么一回什么事之后,立时全力以赴,纷纷向上追去。 “就凭你们,也敢坏老夫的好事?!” 白眉上人的暴喝声,曹纵听得极是真切,却无法判别对方的具体位置。只觉背上一麻,接着是一阵刺眼金光。 即便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暂时安全了。 一连数声惨叫,从下方传了过来。他眼睛睁不开,也没那份好奇心。心念之中,他徐徐舒了口气,暗想,“总算逃过了这一劫。” 二十一 伏龙山脉 也不知白眉上人是用何种方法惩治了那几只饿鬼,来去竟如此迅疾。 待到曹纵回到岸上,发现对方目如冷电,正瞧着他。 双方默默的瞪视了片刻之后,白眉上人才冷哼一声说道:“得了灵智又怎样?老夫只需动动念头,就可制你于死地。” 说罢,他随手抵在曹纵的天灵,眼中精光闪烁。 曹纵眨眼间已觉出从他掌心内的热力,不断传入,周游体内。 “不错,很好,非常好。”白眉上人一阵高吟大笑,嘴里却道:“小鬼,今日凭白得来一场好造化。日后胆敢有二心,老夫就活劈了你。” 曹纵心里立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是怕,是怒,还是惊。 才出狼穴,又入虎口。那份感受,简直无法以言语来形容。 他吸了口气,像是极力抑制内心的情绪,然后才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让我做个明白鬼。生杀予夺,任凭尊意。” 只见白眉上人碧眼一翻,面色沉着稳定异常,先是盯着曹纵上下打量,然后才道:“强存弱死,你倒是看得透彻。幽冥灵蛇,吸收万劫阴灵之气,凡人吞之可涨灵智,此传言果真不虚。” 白眉上人面皮子微微动了动,接着道:“不过你放心,我可不会随便杀了你,更不会欺瞒于你。此处,隐于伏龙山脉,江湖人称锁仙窟。因为一则传闻,近百年来,有无数江湖人士来此寻找仙缘,从而命丧黄泉。 曹纵心中一动,发声问道:“敢问是什么样的传闻。” “传闻在这洞窟深处,困着一位剑仙。只要能够得见仙容,就可向其学习长生之法。” “这……敢问有多少人成功?” “一人。” “上人真是好运气。” “你倒是聪慧。” 白眉上人赞赏地瞧了曹纵一眼,却轻蔑地道:“哪里有什么神仙,不过是一个修炼日久,法力高深的修仙者。不知因何原由,受困于此。所谓仙缘,实为诓骗,用成千上万人的命来打破他所受的禁锢。老夫也是一次机缘巧合下,才死里逃生。” 曹纵猜不透对方的话里暗藏了多少诡诈,却也跟着附和道:“这么说,江湖人拼了命找的仙缘,原来只是一场空,真是贪婪害死人。还有这剑仙,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 白眉上人冷笑道:“强者为尊,弱者受死。这世上人情本就薄如纱纸,冷若寒霜。修真者的世界也好,修仙也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到这里,他忽然冒出一句话道:“小鬼,你既吞了那幽冥灵蛇,今日老夫再送你一场造化。如何?” “不妨明说。” 只见那白眉上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阴沉,尤其那对本来就带着煞芒的眸子,向外透着万分的不甘与怨恨。 任谁接触到这对眸子,都会打心眼里冒出寒气。 “想我一代武学宗师,倾尽全派之力,失去了门人弟子,失去了归隐与世无争的生活,修真近百年,却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修仙者。” 白眉上人略略一顿又道:“我将你送至那剑仙处,终日受教,你可愿意?” 曹纵的呼吸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心思几转之后,方硬着头皮答道:“愿意。” …… …… 这段记忆从这里戛然而止。 倏的睁开眼来,曹纵眼光灼灼,暗自将‘伏龙山脉’,‘锁仙窟’这两个地名,牢牢记在了心间。 多年以来,满心的云雾,终于消散一角。 “那姜柔,竟有着同样的遭遇……” “白眉上人,一个诡诈的修真者。他才是当年从卧牛镇带走曹家长子之人。” “……五鬼,本与自己一样,只是同命不同运。” “剑仙……” 曹纵的心房微一收缩,自然猜到了奇剑峰主人的身上。虽无法得知,记忆的后半部分。但对奇剑峰主人这些年的所为,他已约莫能猜到几分。 他静静思索片刻,心中暗自思忖:“既然非亲非故,也无什么人情债。几番降下恩惠,这其中,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曙光开始扩张,天色渐渐放亮。曹纵依旧默坐着,不吭声。 他完全沉浸在这段记忆中,快速消化着,根本忘了时间的消逝。 “你天生具有灵根,只要肯努力,就可以成为像我一样的修真者。”这是白眉上人的原话。 也正由于此,曹家才会痛失爱子。 曹纵顿时思及自幼在外门天资低劣,uu看书 .uukanshu 经脉受堵一事,当下恨火倏升,心也开始一阵冷缩,“哪怕你是奇剑峰之主,既然算计在曹某人的头上。将来有朝一日,定当十倍奉还。” 他犀利的目光有如霜刃。 曹纵这般愤怒,也不是没有来由。 自六岁觉醒,从那时候起,他便是两个曹纵的融合体。 既有关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也有现世的记忆和情绪。换句话说,两个曹纵都是他。觉醒前的经历,曹纵感同身受。 从当年对方表态要收他为徒,再到后来赐下灵药,种种出格之举,奇剑峰之主愈是这样,就愈令他加深戒心。 既已窥得这段记忆,对奇剑峰主人的修为,曹纵也不得不作慎重的考虑。 根据记忆中那白眉上人言语流露,曹纵猜测,对方的修为至少也是结丹期。 对此,他想了想才下决定,“奇境大圆满,其实连修仙的入门也未摸到。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在人前轻易显露。” ……………… ps:不知道是不是起步有点高,金手指加上主线、支线来回穿插,情节把控起来还是有点不尽人意。难度加大,完全不如其他题材那么好写。但我尽自己努力写得易懂一些。 其实这本书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人看。个位数的收藏,每天投几张推荐票,都是自己捧自己。假如有看到这里的读者,还是希望大家能随手投几张推荐票,雪中送炭,尽量支援一下。 话说回来,这本书会走向何方,在作者心里也是一个未知之数。即便是扑街,也期望,扑的姿势不要太难看。 一十八 7品术法 曹纵闭目,真切感受了灵气在任督百脉中畅通无阻。 “这就是奇境么。” 当灵气从灵漩而出,沉于会阴时,骬尾穴那里酥麻了一下,灵气瞬间急速喷涌而上。 再往上,这股灵气会行于头顶百会,然后下行上星,水沟。膻中,最后关元,这样就是完成一个周天的运行。 这个过程,只须一瞬间就可走完。 并且脚心传来热感,双腿轻微发烫。此时,曹纵上身有一种被撑开的感觉,无须自助吐纳,小腹会一股股的自行起伏。 此时,曹纵全身各处都传来舒畅之感,举手投足间,只感觉经脉一阵阵发热,仿佛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轻易做到灵力外放。 “剑网——” 曹纵以指代剑,向前虚化一道,立刻就有一柄虚剑悬空。 之所以称为虚剑,只因为此剑只有虚影,而并无实体。 曹纵仔细观察这把虚剑,至多可以具现一刻钟,三丈内可驾驭自如。 并且经过夺诸天造化而融会贯通,可说已经将此术法领悟到了精髓。 《剑网》为凡阶三品术法,内容有二十三式,最多可同时幻出二十三柄虚剑,对敌时如狂风暴雨般的飞卷,故称之为网。 以曹纵目前奇景大圆满的修为,至多只能幻出三把虚剑。 当然,主要原因是他现在手中没有一柄合适的剑,否则虚剑的数量还可增多一倍。 以指代剑的话,不仅虚剑的数量很少,威力也会小一些,而且对自身灵力消耗也极大。 “剑法易练难精,眼下想要发挥剑网的威力,恐时日尚早。” 曹纵思及此处,又尝试了凡阶二品术法,石元掌。 石元掌的第一式,——他山之石。 随着曹纵一掌击出,刹那间,只听得一声暴响,立时幻出一块足有一人高的花岗岩石。 曹纵知道一旦施展此术法,便有摧石裂山之能。所以把这一掌,尽量做到了气实掌虚。 然而这一式过后,眼前的床榻,还是成了一堆的烂木。 《石元掌》总共有六式,依次为:他山之石,金石之功、柱石之士。临危下石、石火光阴、炼石补天。 以曹纵如今的修为,施展他山之石稍微有点逞强,金石之功会十分吃力。柱石之士,则需要耗尽全身灵力。 至于更具威力的后三式,在筑基期以前,还不敢想。 “吵死了,这谁啊?大早上不睡觉。” “听声音像是九号屋传出,平涛和曹纵住的那间。” “哼,两个开脉一期的废物,真该把他们逐出外门。” “要修炼就去外面啊,不要扰人清梦。” 面对这场因惊扰他人,而引起的骚乱,曹纵很知趣保持了安静。 修炼金蟾锁气,百会穴变得坚如壁垒一般,正常的打坐吐纳已无用。 倍感无聊之际,他重新登入了《修仙》,努力消化一粒却谷丹的药力。待到天色大亮之后,才起身洗漱一番。 饭后,曹纵前往外门长老全玉处,提出想学习——流云步。 “与凡阶九品的排云掌不同,流云步是凡阶七品术法。外门弟子,修为不到开脉二期,恕本长老不能传授。” 全玉这解释情在理中,而且也是事实。 流云步前三式,金箭穿云,披云戴月,云罡踏斗,对应的是足三阳这三条经脉的循环通气,非开脉二期不能学习。 所以曹纵要想学习流云步,首先要表明已是开脉二期。 正好,他也想借此机会,检验一件事情。 锁气三合,核心就在一个锁字。 在来时的路上,曹纵就把十二条经脉的循环通气,锁去一半,只剩下手三阳与足三阳。 所以他的表面修为,只有开脉二期。 “这么说,你已经突破了?” 听了曹纵的话后,全玉将信将疑,像江湖郎中一般,伸出三只手指为他并排号脉。 其实这也是不得已之事,开脉三期以下,在全玉这样的修真者眼里,灵力实在是太弱了。 光凭肉眼一扫的话,很有可能与开脉一期混淆一块。 “你果然不错。” 听到这话,曹纵呼吸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只见全玉收回手掌,窒了好一阵子才笑出声来,“从开脉一期到开脉二期,对其他弟子来说,只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对于你来说,想必意义非凡。” 留意全玉的表情不像在说谎,曹纵这才松了一口气。 毕竟金蟾锁气,这篇内丹功法的修炼方式,与青云内丹功大不相同。 只要不是同曹纵一样,修炼金蟾锁气功,就很难洞察他的锁气之法。uu看书 .ukanshu.om “这全玉,至少有奇境后期的修为。” 方才当通过接触,曹纵察觉到了对方的灵力,要比自己稍弱一个层次。 其实还是由于他的经验太少了,奇境大圆满,比奇境后期高出了一个小境界。只凭灵漩感应,就可将对方的实际修为一扫无遗。 知道曹纵与奇剑峰主人的关系,全玉也不刁难。 只见他很大方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了流云步的术法秘籍,温和说道:“这便是凡阶七品术法流云步,切记不可向他人外借,不可私抄复本,一个月内归还即可。” 曹纵接口应是。 稍后他离开了全玉处,径直回去了男院。 转入房间,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凭记忆,将《流云步》里里外外,一字不差全部记下来。 要知道,想要在一个月内学会凡阶七品术法流云步,对于任何一个外门弟子来说,那都是天方夜谭。 这也是外门历来的老规矩:每个拿到《流云步》的外门弟子,都要死记硬背,在一个月后,将术法按时归还。如果没有记下来,或者没有记清楚,只有等来年,方有资格再借一个月。 然后再通过数年,十数年的时间,才能将这篇术法运用至炉火纯青的地步。 曹纵苦苦地记忆,一边记,一边摹仿着重复练习,直至胸口闷胀,头痛欲裂,他还是不断地记,一遍遍地演练…… 直到他把《流云步》上面的文字或图案,全部拓印在脑海为止。 而他之所以努力地学习一本凡阶七品术法,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一十九 上品宝衣 不管是《剑网》,还是《石元掌》,都是攻击类术法。 《流云步》的品级虽然不高,却属于身法与轻功类,这一点十分的难能可贵。 曹纵依稀记得,即使在《修仙》公测的十年后,此类术法也不多见。 时间缓缓流逝。 白天死记《流云步》,晚上利用睡觉的时间,登入修仙。 半月之后,终于将《流云步》牢牢记在了脑海。 按照1比10的时间比例,修仙中的角色,也在150天后,拥有了奇境初期、十二经脉自然圆满的修为。 【术法:流云步】 【品级:凡阶七品】 【修炼要求:悟性1】 这一次登入修仙,眼前忽然跳出面板,使曹纵心中暗忖:“这种现实中死记硬背,游戏中融会贯通的方法果然有用。” 【触发条件悟性1,夺诸天造化而珠之贯串,豁然领会。《流云步》掌握进度百分之百,力道+1(体力值上限+5)】 至此,人物面板再一次得到刷新。 —————————— 姓名:曹赢纵 种族:人道部众 阵营:北俱芦洲 部籍:夏域—雷公国—荆河城—无名沙郊之白石村 修为:奇境初期 称号:无 术法:剑网、石元掌、流云步 内丹功法:金蟾锁气功 寿元:16/1000 装备:水气山纹铠(上品宝衣),随心百变兵(上品宝器),芥子须弥袋(储物袋) 基础属性:灵根1、气血2、力道4、迅捷1、悟性6、魅力1、幸运1 可分配属性:5 生命值:120/120 灵力值:100/100 体力值:40/40 装备:水气山纹铠(上品宝衣),随心百变兵(上品宝器),芥子须弥袋(储物袋) 寿元: 16 /1000 公测开启倒计时:10年111天 ———————— 修为提升后,再次获得5点的可分配属性。 曹纵没有着急去理会,而是把目光集中到了下面的装备一行。 【水气山纹铠】 【品级:上品宝衣】 【激活要求:灵根5、力道5】 —— 【随心百变兵】 【品级:上品宝器】 【激活要求:灵根5、力道9】 曹纵心中微微一动,自是选择将5点可分配属性,4点加到了灵根,1点加到了力道。 并由此得到了“灵力值上限+400、体力值上限+5”这样的提示。 这时,曹纵伸手搭上衣袖,接触的刹那,立时竟发出一阵溢彩流光。 待到流光散去,这件上品宝衣,终于露出它的本来面目。 水气山纹铠,由近千片“y”字甲片组成,表面泛起一层蓝色光泽,触之如同瓷玉一般光滑。 穿在身上,并无沉重之感。而且隔热,又舒适。 这一点倒也继承了水气薄行衣的优点,就是不知这水气山纹铠,防御如何。 心有此念,曹纵立时幻出三把虚剑,只闻“铿锵”声不断。 不大一会儿,虚剑皆碎! 水气山纹铠完好无缺,表面无一丝的划痕。 曹纵这几剑也是极有分寸,只针对宝衣,就算宝衣破损,也并不会真正伤及自身。 换句话说,如果这上品宝衣,连几把虚剑也防不住,那也是名不符实,垃圾一件,就此毁去了也不心疼。 曹纵意念一动,将水气山纹铠重新恢复到水气薄行衣的状态。 总得来说,对这上品宝衣还算满意。 稍有遗憾的是那件随心百变兵。 “属性点不够,这件上品宝器,还得先放一放了。” 将护腕重新放回储物袋,曹纵思忖到:如今已有奇境初期修为,是时候离开这洞天会馆,该去做些紧要的事了。 没想腹中传来一阵饥火,这才记起,已一月没有服用谷丹。 储物袋中取出一粒却谷丹,吞了下去。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转出了这间已经窝了一百多天的石室。 在离开之前,他随手卷走了包含《石元掌》、《剑网》在内的几本凡阶五品以上的术法。 来到洞天会馆外堂。 曹纵立即把像拐钉的钥匙,连4个多月欠缴的谷丹,一起放在了案上,口里说道:“9号天字号大洞天,劳烦退房。” 那店小二打扮的年轻人,立即紧张兮兮地跑了过来。 当他发现是5个多月前的曹纵,顿感意外。立时搬出一张椅子过来,点头哈腰地道:“您请稍坐。天字号大洞天退房,要请掌柜出来方可。” 曹纵点点头,往身旁的椅子上一坐,店小二作了一个“请坐”的姿势,然后径直步入后堂。 大约过了半刻钟后。 让人正感不耐之际,一道声音传入耳际,“客官,你兵解飞升不过5个月,便有了这般突破,真是难得。” 曹纵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动,uu看书 .uukanshu.co来人正是半年前那双目一大一小,长发披肩的中年掌柜。 只见他左拥右抱,怀中分别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年轻女子,一个艳如桃李,一个清若幽兰。 艳如桃李的女子眼珠子相当灵活,转动之间便有一种撩人的魅力。另一个,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反而散出冷艳。 通过探查,曹纵发现两个女子的修为,只有开脉期。 至于这掌柜,却是看不透。 他收回探询的目光,正了正脸色,“掌柜过奖!” 中年掌柜眸光一闪,又接下去:“客官若住的是地字号或者人字号,可以直接离去。而这天字号大洞天,可是内藏数百门术法秘籍……” 不等对方说完,曹纵一拍储物袋。 《石元掌》、《剑网》、《擒拿手》、《披身刀》,还有那本《披风剑诀》,总共五本术法。 在地上依次排成了一列。 “价格,掌柜请说。我若觉得不合适,东西留下。” 中年掌柜缓缓推开了手上的女子,他再次上下打量了曹纵一遍,才略一抱拳道:“《石元掌》、《剑网》、《擒拿手》、《披身刀》这四本术法,洞天会馆都有复本。今日我做主,不论品级,每本只收一粒却谷丹。而这《披风剑诀》,据我所知可是孤本,我看就……” 掌柜顿了一顿,斜起一只眼,有些戏谑地道:“就送与客官如何?” …………………… ps:也没几个人看,写得甚是艰难。若道友觉得尚可一观,劳烦赏几张推荐票? 二十 炼丹之术 曹纵闻言一怔,“此话当真?” “话既出口,绝无欺骗。” 对方的卖人情之举,曹纵看在眼里。 当面拒绝,恐会惹恼了他。如此,反倒坏了好事。 对方既然给这个面子,倒不如大方些,做个空头人情许给他又有何妨。 心念之中,曹纵不由脱口:“如此,就当曹某欠掌柜一个人情。” 说罢,一柄虚剑飞出,将九粒却谷丹送至案上。之后,不作停留,又迅速将地上的五本术法一并卷回。 对曹纵这一手灵力及术法运用,中年掌柜双目陡射奇光,直照在曹纵面上。 在曹纵将术法收入储物袋,当面称谢之后。 对方这才收敛了目光,淡淡应道:“好说。” 告辞离开洞天会馆,曹纵表面默然,内心还是有些激动。 《披风剑诀》,这本在公测十年后名震《修仙》的第一术法,直到这一刻,才算正式落入他手。 至于掌柜所说,这是孤本,曹纵心中倒没有怀疑。 记得公测十年后那诸天造化榜上的注解,《披风剑诀》是一本上古术法,内容犹如鬼画符。 千百年来,都无人能解。直到有一天,却被一个称号为‘狂魔孙’的神秘中二玩家给捡走了。 在曹纵眼中,对方明知道这是孤本,还当做人情相赠,可见‘凡阶一品’也是随手标注,并不十分看重。 但话又说回来,若没有‘夺诸天造化’这般辅助系统,就算是落入玩家之手,怕也无人能参悟其中奥妙。 从洞天会馆离开。 街市上人头攒动,曹纵走走停停,大约步行了将近半刻钟。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萦回在他的脑际。 “客官只用半年,不仅疏通百脉,还能将《剑网》运用至如此地步,可谓天纵奇才。吾名王之,日后有空,定要常来走动才是。” 这是对方的传音入秘。 隔着半条街的距离,将灵力运用至此,使曹纵心里大吃一惊。 不可能是筑基期。难道他已经结丹? 对方究竟身具何种修为,这一点,令他感到既惊奇、又迷惑。 愕然了片刻后,曹纵向洞天会馆的方向略作了一个抱拳的姿势,径直离开。 在谷丹还足够用的情况下,此番离开洞天会馆,他也是有自己的一番考量。 在修仙,或者这个被称为四天王界的地方。 要想变得强大,只有刻苦修炼这个唯一的途径,丹药其实只是作为辅助。 虽然不知这白石村的天地灵气为何这般稀薄。 但根据曹纵的记忆,公测十年后,新手村的灵气还是十分充裕,非常适合修行的。 想到修炼金蟾锁气功,等于完全杜绝了正常修炼的途径。他也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心想:“在这四天王界还好说,谷丹暂时够用。可在修真界,只有灵药充足,才能有效率的修炼下去。” 在曹纵的储物袋中,除了5粒绝谷丹与29粒断谷丹,还有229粒却谷丹,可以供他修炼很多年了。 可是在修真界青云剑宗,他的身份只是区区一名外门弟子,可没有什么谷丹灵药来供他使用。 “所以,必须尽快学习炼丹之术。”心下打定了主意,曹纵一路行去。 顾盼之间,只见他来到一个装饰奢华的店铺之前。 看店铺模样,正是之前窦宁带他来过的丹库。 时至今日,曹纵依然记得白石村接引使窦宁那“下四流、中四流、上流”之说。 下四流,部籍为奴,不外乎奴、仆、婢、娼四类。 中四流,部籍为军或商,依次是士、农、工、商。也就是暑门、农会、工会、商会。 上流,为贵籍。据那窦宁的解释,“手下豢养十个下四流可立一个牌头,十牌立一甲头,十甲立一太保。” 目前曹纵所持的路引上,写明部籍等级为良。 不难判断,应当是处于下四流之上,中四流之下。算是这白石村的普通百姓之流。 所以,只要能正式成为一个炼丹学徒,也算是将原有的部籍,往上提升了一个等级。 步入丹库,见到和云,曹纵表明来意。 只见那丹库掌柜和云大惑不解地道:“足下既能一下子拿出5粒绝谷丹,想来不是缺少灵药之人。又何必学习这炼丹之术。” “与我自身修炼功法有关。” “愿闻其详!” 想成为中四流,必然不能隐匿修为。 曹纵自是准备了一套半真半假的说辞来应对,“因为本门功法,不同于一般的内丹功法,乃是另有蹊径,是以肉身为炉,uu看书 ww.uukanhu灵药为碳,所以越往后就越需要大量的谷丹灵药。也正是因为此,我才能在区区半年之间,重获疏通百脉的修为。不瞒掌柜,此内丹功法消耗极大,当日用5粒绝谷丹兑换的低级谷丹,我此番身上,已经所剩无几!” “你全用完了?这是什么内丹功法。竟有消耗消耗!?”和云闻言几乎惊得跳起来,内心实则一片平静,极为不屑。 在丹库多年,他曾听人谈起过各种不同的内丹功法。 说是另辟捷径,实为旁门左道。 以肉身为炉,灵药为碳,只区区半年之间,就将5粒绝谷丹消耗一空。 在和云看来,曹纵所修,绝不是什么上乘的内丹功法。 修炼这种太过激进的功法。至多能突破到筑基期修为,无论如何也无法结丹。 一边观察和云的脸色,曹纵心念疾转,“和掌柜若是好奇,区区可将这套内丹功法出让。” 说是出让,自然是卖。 和云不可能听不懂。 只见他破颜露出一丝怪笑,连忙摆手道:“罢了罢了。以本掌柜筑基后期修为,还要散功重修不成。足下既有此等上乘的内丹功法,应当好生修炼,万不可随意外泄才是。至于学习炼丹一事……” 和云干咳了一声,续道:“足下既有了一定的修为,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这里有一道药单,你只须去往沙郊,照方采药……” 等曹纵看完了药单,和云才堆起那张脸又圆又大的脸来,假意笑道:“待事成之后,我便可以推荐你去炼丹坊,成为一名正式的炼丹学徒。” 二十一 紫薇天庭 离开丹库,曹纵一直走到东街出口,才停下身来,望了一眼螺旋向上的阶梯,心道:“看来这和云,真把我当作了无知之辈。” 仙人刺、沙中白、地泉枣、巨人柱、鬼甘草、墨绿菊、沙虎棘…… 药单上大约罗列有几十种的芝草,不说曹纵认识的几种,就算不认识,他也能借猜出,这些芝草必生长在惊险之处。 “谷丹尚且够用,与其耗时间、冒风险去采集,倒不如直接买来方便。” 心有此念,只见他非但没有一点踏出白石村的意思,反而转入了与东街相对应的,——白石村西街。 在他看来,哪怕有奇境初期修为,掌握了三种术法,要想采齐这些芝草,也是极为不易。 有过登入《修仙》的经验,曹纵自是知道,在新手村,上有天条制约,下有暑门管辖。 只要不是奴籍,没犯下杀头重罪,便无性命之忧。 可一旦出了这白石村,那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什么坑蒙拐骗、杀人越货,都是新手村外常见的勾当。一句话不和,便大打出手,更是家常便饭。 不管是窦宁、王之,还是一脸和气的丹库掌柜和云,只要出了这白石村,可都不会像在此间这般客气。 修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它比现实要更直接、更残酷。 在这小小的白石村之外面的世界,拳头才能决定话语权,实力才是硬道理。 来到白石村东街与西街的接口处,曹纵见到有售卖易容面具的店铺,只闻他冷嗤一声,“一出新手村,便要易容的规矩。看来是公测前就有,而并非地球玩家的发明杰作。” 进入白石村西街,曹纵发现这里几乎与东街一样,街道两旁都是店肆林立。 各种下四流、中四流或是上流的人不断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陌生脸庞。 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快来看啊,地泉枣、墨绿菊、沙虎棘、刺怪柳、变异草,统统一两一粒辟谷丹,买到即是赚到。” 曹纵本来还想去南街、北街寻找摆摊卖芝草的商贩,没想在西街就能遇见。 一两,只卖一粒辟谷丹,一斤十粒。 这可远比曹纵记忆中要便宜。 “照这张单子,有多少要多少。”来到摊位面前,曹纵直接甩出了那张药单。 既打定主意要学习炼丹,这芝草自然是多多益善。 以他目前的财力,自然不缺这点谷丹。 那布衣打扮的商贩闻言大吃一惊,注目望去,只见是一个连筑基也未达到的愣头青,刚刚心中燃起的兴奋顿时熄灭了一半。 “你知道这需要多少谷丹吗?” “多少?” “每种芝草,按一斤的量,我全部可以为你备齐。我这里没有的,我朋友那里有。但我要收你13粒却谷丹,多出来的一粒是辛苦费。” 曹纵也不废话,直接一拍储物袋。 见眼前飞来一物,那商贩接下一看,顿时有些喜笑颜开。 “可够?” “够了够了。”商贩盯着一粒断谷丹看了半晌,莞尔笑道:“还请移步,跟我来一趟。” 将整个摊位都收回了储物袋后,商贩将曹纵带入一条人流量不太多的偏僻小道,穿过一条甬道,然后七拐八拐,竟来到一处供奉北方尊天王的庙门前。 此时气氛,顿显紧张。 曹纵突然想起之前窦宁的嘱咐,白石村虽有类似官府的暑门,却也有顺手牵羊、掘壁穿穴的勾当。 “此处偏僻,他莫非心怀歹意。” 就在他一念未了,庙门口忽然响起了一声大嚷道:“老大回来了。” 曹纵暗道,“好大的嗓门。” 随着那嚷声,冲出一个壮硕的中年人,外表年龄四十上下,光秃着脑袋。 在他身后,庙门口又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了四人。三男一女,面色苍白,宛如大病初愈的模样。 布衣商贩也不见啰嗦,直接甩出那张药单,吩咐光头中年人按上面的罗列,每样一斤,全部备齐。 方才笑向曹纵道:“这位兄弟,倘若我们是在白石村外相遇,你这头肥羊,定然逃不过我手。但这里是白石村,一切都得按规矩来,咱们说好的买卖,不会有半点差池。” 曹纵见状,不由心想:“这人倒也痛快,不过,这些人的来路,不像是寻常的商贩,倒像是一个有组织的团队。” 先前那商贩似也看出了曹纵心中所想,哈哈笑道:“兄弟也看出来了,我们是一个帮派。只因暑门对我们这类人不太待见,才这般行事低调。” 他略顿了一顿,才想起了自我介绍:“我叫咸宁,是这紫薇天庭的帮主。uu看书 . ” 紫薇天庭? 曹纵闻言,面色猛然一变。 心中不由惊叹道:“天下竟有这般巧合之事。” 公测十年后,紫薇天庭可是npc一方,唯一能够与玩家三大阵营【修仙联盟】、【不老神话】、【天外飞仙】相抗衡的存在。 ……………… 关于玩家三大阵营的由来。 随着修仙的十年公测,玩家之间的差距,已经变得越来越大。 占用资源的都是有钱人,或者背后有财团支持的修仙团队。 没钱的玩家,占用的资源越来越少,就拿曹纵来说,前世登录修仙,他从没有萌生过什么‘成仙’的念头。 脑袋想的也尽是怎么多挣一点钱,来贴补家用。 采集芝草,只是他诸多挣钱方法的其中一种。 毕竟,《修仙》在有钱人眼里是意识移民。 在曹纵这类人眼中,它只能算是一款比较特别、比较能赚钱的游戏。 想要得道成仙? 等你先变得足够有钱再说。 有钱玩家充值彼忑币,就等于有了足够多的天灵玉。 只要够有钱,他们可以甚至根据自己的喜好来改变游戏的玩法。 像曹纵此时拥有的上品宝器,上品宝衣,还有顶级内丹功法。 这样的配置加在一块,也不过20个彼忑币。 对于有钱人来说,20万美金,与成仙的诱惑相比较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多。 据曹纵所知,有位王姓玩家,一次充值就是一万天灵玉,上亿的美金。 二十二 白石南街 咸宁向曹纵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径直入了庙门。 曹纵带着对【紫薇天庭】好奇的心情,跟着举步入内。 抬头一看,只见居中有一张供案,供奉的是北方尊天王。 泥塑的神像,身长二丈四尺,面如活蟹,穿甲胄,右持宝幡,左手上卧有一只神鼠。 周遭的庙墙上爬满了青苔,看起来有些破败。 这时,方才迎出庙门,那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忽与曹纵走至并排。 耳边马上响起了一个娇柔的声音,道:“你叫曹赢纵,是吗?” 曹纵心中一惊,对方何由知道自己的名字。 表面却不动声色,点头道:“不错!” “可有帮派?” “无帮无派,孤孑一身。” “下界飞升?” “正是。” “可愿加入我们紫薇天庭?” 曹纵闻声皱了皱眉,有一种摸不着边际之感,只向她说道:“贵帮派收人如此随意,就不怕我是暑门的人么。” 听了曹纵的话,只见她面挂着一抹春花也似的笑容,道:“你只从下界飞升不过半年,不可能这么快就混进士流。我说的没错吧?” 此女子有古怪。 到了这种时候,曹纵再后知后觉,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当察觉到身上记载个人信息的路引不见。 心念动处,但见他一手抓紧储物袋,直接幻出了三把虚剑。 而对方似乎也早有准备,挥起衣袖轻轻的一拂。 曹纵也没有看出来她这是什么术法,等到三把虚剑卷飞至三丈之外。他直接使出石元掌的第一式——他山之石。 陡地轰然一声,女子也没料到曹纵还有后招,被厚重的花岗岩石砸了一个趔趄。 此时的曹纵,已经施展流云步第四式行云流水,宛如一条毒蟒乘风而退,转眼已站在了庙门之外。 “好身手!”从庙门内爆出一声高呼。 与筑基期修为过招,曹纵瞬间已是汗流浃背。只见他向门内扫了一眼,冷喝道:“我若搏命,诸位休想逃出这白石村。” 修仙界,每个人都录血为藉,逃不过天条的监视。 新手村盗窃,只会遭到暑门的追捕。 若是杀人,则必遭天罚。 杀人者,头顶会溢出黑气,幻化出一行猩红的大字——【逆天之徒】。 这便是传说中的红榜。 所有触犯天条之人,都无所遁形,一看就穿。对四天王界或修仙的所有部众而言,只要手刃逆天之徒,就可获得对方身上一半的修为。 这般下场,可不是谁都能承受。 方才暴喝的光头男子一路跑出来,瞪起眼喝道:“剑网、石元掌,还精通一门极少见的轻身术法,你莫非打娘胎就开始钻研术法不成。” 那年轻女子见状,脸上也是倏的一变色,早知道对方这般扎手,方才就该使出全力。 其他二人也步出来,跟着摇头道:“可惜了。蓝惠有伤尚未痊愈,否则也不会制他不住。” 这时,咸宁突然从女子身后走出,开口道了一声“蓝惠!”听起来是这年轻女子的名字。 从蓝惠手中拿过路引之后,咸宁将一个装了芝草储物袋一并丢向曹纵。 “我紫薇天庭创立以来,除了暑门不待见,也得罪了不少人。蓝惠也是想搞清楚来者的身份,还望曹兄弟切莫见怪。” 不管这咸宁说的是事情,还是狡辩。曹纵都不想再纠缠下去。 方才交手的过程虽然极为短暂,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对方制住。 路引被盗走也就罢了,储物袋若有闪失,损失不可估量。 曹纵可不相信这帮人看过储物袋里的东西后,还能够完璧归赵。紫薇天庭早期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团体,行事风格与山贼土匪可没什么两样。这一点,他的心中有数。 再扫目一看那三男一女,此时也都围在一起,窃窃私议。曹纵略一拱手,道:“告辞。” 只听那光头陡地大喝一声,道:“小子留步!” 曹纵转过头来,光头露齿一笑,举起先前那张单子说道:“这张药单,可是那东街丹库的和云写与你的?” “是。” “你可是想学炼丹?” 曹纵颔首一点,道:“不错。” “哈哈哈哈。”光头说着,竟发出一阵朗声长笑,续道:“莫要受那和云欺骗,想学炼丹,只需我紫薇天庭老大一封书信即可。” 曹纵听了心中微微一动,面上毫无表情地道:“我如何信你。” 咸宁却神态自若,从储物袋取出笔墨,只一瞬就写好了书信,用灵力包裹送至了曹纵眼前。 “持此书信,直接前往南街炼丹坊,找金世林。” 怕曹纵不信,咸宁末了还说了一句:“曹兄弟若是起疑,自行毁去书信即可。u看书 ww.uuknhu.co ” 离开天王庙, 曹纵耳边经传来那蓝惠的传音入秘:“小兄弟天纵奇才,何不考虑加入我紫薇天庭。据我所知,炼丹可非一朝一夕之事,许多一心想学炼丹之人,百年都难有小成。” 加入紫薇天庭? 搁在公测十年后,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不过眼下,曹纵可没这心思。 重新转回到街上。 他从西街转回东街,又从东街来至西街,复又走上北街。 确信无人跟踪,他才从怀中摸出了书信,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十分简短的一句话,“推荐此人到此。” 上面连具体的事情也没写。 书信的末尾,甚至连推荐人的名字也未备注。 不由使得曹纵怀疑,这样的书信,究竟有用还是无用。 “紫薇天庭日后既能成事,想来不会有荒唐之举。诓骗一个陌生人,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一念未已,曹纵迈动着大步,径直朝南走去。 刚刚转入白石村南街。 眼前这气氛,使曹纵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只见有半条街都是灯烛辉煌,上下相照,各种亭台阁榭,男来女往搂搂抱抱,真似烟花色海,好不热闹。 一缕缕幽香伴着糜音散播开去,曹纵心中暗道一声,“好个烟花之地。” 眼前所见,与世俗的青楼基本没什么不同,大街上有身着各色衣袍的女子,袒露洁白细腻的肌肤。 朝大街上的往来行人,卖弄风情。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仿佛还带着丝丝嘲讽。 二十三 炼丹初解 正红朱漆的大门顶端,悬着一块黑色的木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白石村炼丹坊。 曹纵在一片烟花丛中找上这里的时候,正巧大门开启,有人进出。 在大门将要关上之时,他忙不迭地挪动脚步,想迫门而入,才一靠近,守门的就立即警告道:“站住,你是何人就往里进?” 曹纵只好止步不动,踏出去的半步也收了回来,略抱拳道:“劳烦通秉一声,我找金世林。” “哦?你是来学习炼丹的吧。找金大师,可有荐信?” 曹纵略一颔首,从怀中取出了咸宁交给他的那封书信。 只听守门人不客气地道:“还有路引。” 无奈,他只好将路引一并奉上。 “在门外等着。” 曹纵在大街上木立等候了一阵,大门再次开启,从里面传出一句话来,“进去吧。金大师在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 走进大门,绕过大殿,就来到了守门人所说的长廊。 这条长廊很长,一眼望不到头,曹纵默默数了一下,长廊两侧一共有二百七十多间房屋,每间房屋的门都紧闭着,许多门缝里都向外散发着热感。 他刚走到长廊尽头的最后一个房间门口,从里面便传出声来,“进。” 在曹纵看来,起码到目前为止,都十分的顺利。 他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房间里面正架着一个红色的丹炉,炉中热气腾腾,而且味道也很大。 所谓的金世林金大师,外表看起来年若古稀,一张瘦削的脸,面色黝黑。 淡淡的白眉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红色丹炉。 “你叫曹赢纵?” “是。” “咸宁推荐你来的?” “是。” “地上有一本《炼丹初解》,还有你的路引。去找一间空房,先住下。什么时候贯通了炼丹初解,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金大师一边往炉子里添料,一边控制手心灵火。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瞧上他一眼。 曹纵见状,心中倒没有什么受轻视之感。 炼丹这个行当,水很深,需要长年累月的实践经验加理论知识,光是炼丹初解、炼丹一解、炼丹二解……至炼丹百解,全部记下来融会贯通,没几十年功夫都下不来。 当然,有‘夺诸天造化’系统辅助的玩家,不在此列。 隔壁正好有一间空房,曹纵入内,把房间稍微打扫了一下,盘腿坐在蒲团上,眼前跳出了面板。 【书籍:炼丹初解】 【品级:入门】 【修炼要求:无】 曹纵顺便查看了角色面板。 —————————— 姓名:曹赢纵 种族:人道部众 阵营:北俱芦洲 部籍:夏域—雷公国—荆河城—无名沙郊之白石村 修为:奇境初期 称号:无 术法:剑网、石元掌、流云步 内丹功法:金蟾锁气功 寿元:16/1000 装备:水气山纹铠(上品宝衣),随心百变兵(上品宝器),芥子须弥袋(储物袋) 基础属性:灵根5、气血2、力道5、迅捷1、悟性6、魅力1、幸运1 可分配属性:0 生命值:120/120 灵力值:500/500 体力值:45/45 装备:水气山纹铠(上品宝衣),随心百变兵(上品宝器),芥子须弥袋(储物袋) 寿元: 16 /1000 公测开启倒计时:10年110天 ———————— 【触发条件,夺诸天造化而珠之贯串,豁然领会。《炼丹初解》掌握进度百分之百,体力消耗-25】 区区一本炼丹初解,一下子消耗了一多半的体力,让曹纵始料未及。 他的精神感到疲惫不振,念及恢复体力,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补充回来。 索性运行金蟾锁气,消化不久前那一粒却谷丹的药力。 稍后就退出了游戏。 三天后。 青云山脚下,出现一股很大的动静。曹纵同两院弟子,纷纷站在举行过测验的那片空地前面。其间,曹纵遇见了之前的韩昭,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韩师妹。” 后者骤然双目滚泪,是惊喜亦是伤感。 不多时。 只见地平线出现一个黑点,渐行渐近。 当它来到众人跟前时,曹纵才认出,那是一只长约百米的斑斓巨蟒。 至此,外门两院弟子均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个别女弟子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站在那里,颤抖不已。 “这是万冢山白骨洞的鬼修,大家不要怕,这巨蟒只是样子吓人,修为其实并不会高到哪里去。白骨洞与我青云宗渊源极深,他们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参加半月后的内门选拔大会。” 全玉大声安抚两院弟子,他口中的修为不会高到哪里去,其实只是相比较他这样的内门三代弟子而言。uu看书.anshu “20年未见,全玉师兄别来无恙。” 上面传来一道声音,斑斓巨蟒立刻停了下来,将那巨大的身躯缩成一个很大的圆盘。 巨蟒背上跳下了一个面带妖异的青年,但全玉面色平静,看不出波澜。只轻吐出两个字,“是你。” 青年的身后,依次跳下数十人之多。皆是男的英俊,女的美貌,清一色白衣,年龄看起来都不大。 “关英志,怎么这次,白骨洞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女院长老沈萍有些不满地道。 而那名叫关英志的青年,却是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淡然地道:“白骨洞每隔20年才有一次选拔进入青云宗的机会,这点人可一点都不多。这些还只是竞逐四代弟子的名额,竞逐三代弟子、二代弟子的师兄师弟们,除了我,可一个还没到。” “掌门师祖可知道?” “咳,沈萍,你区区一个三代弟子,这个用不着你操心吧。” 沈萍闻言面上如罩上一层寒霜,沉缓地道:“关英志,带上你的人,离我外门弟子远一点。百米之内,不得扎营。” 她顿了一顿,又严肃地道:“现在就走。” 关于万冢山白骨洞的名头,曹纵听说过,却也是第一次见。 认真来讲,这些‘人’,可不能算是人。 他们全部是死去后,由一堆白骨,又复活过来的。前世有一个名词,可以极好的形容他们,那便是——白骨精。 毕竟只要入道有门,畜生也可修真。这种堕入饿鬼道的修真者,也就见怪不怪。 二十四 暗潮涌动 只见关志英对沈萍的态度也不气恼,只漫不经意地道:“应该在何处扎营,偏劳带路!” 不用对方开口,沈萍也正有此意,继而恨恨的咬牙说道:“姜柔,岳珊,将这帮人带到后山山脚下去。记住,一定要带远一点。” “是。”姜柔与岳珊应声而出,兀自向关志英一行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全玉长老见状,也只好唤出两个修为最高的男院弟子,随两个女院弟子一并前去。 关志英扫了这几个外门弟子一眼,看向沈萍与全玉的眼神中藏有嘲讽之意。 回过头来,他那带妖异的目光只朝姜柔身上一瞄,继而莞尔一笑,说道:“有劳。” 说完昂首阔步,数十男女弟子紧随在他的身后。那斑斓巨蟒也急忙摆动身体,径向前行去。 曹纵抬眼,正好瞧见姜柔朝这边行来。 为了避免尴尬,他一个转身,暗自离去。 姜柔远远看见曹纵的身影。 沉吸了口气,像是极力抑制内心的情绪,“事已至此,缘起缘灭,缘浓缘淡,都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在姜柔看来,此次选拔,她一定会达成心愿。 她相信,以自己奇境初期修为,再配合一门已参修数年的凡阶四品术法,绝对有可能,一举晋升为青云剑宗的内门三代弟子。 “你怎么看?”待到两院弟子全部散去,全玉与沈萍两人眼神互换,面上不约而同,升起了凝重之色。 听到全玉的传音入秘,沈萍粉腮一变,传音回应道:“最低也是开脉三期。除了姜柔等有限的几人,其余人等,怕是都只有一个地方可去了,那便是鲁国与丹州国的战场。” “这都不是主要的。方才那关志英说,万冢山还要竞逐二代弟子的名额。你我这回,怕是也悬了。” 两人又互换了一下眼色,方各自离去。 沈萍与全玉,作为上一次大会最垫底的三代弟子,这回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无所长进。 ………… 转回房中。 曹纵无法忖测这万冢山来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但拥有奇境大圆满的修为,除了那领头的关志英外,他已暗地里将万冢山来人,与外门两院弟子一个个进行了比较。 可以说一场恶斗的态势已渐明显,这次选拔大会,还未开始就已是暗潮涌动。 届时,将有一场热闹可看了。 就连全玉与沈萍都未看出,关志英带来的人,其中大多都隐匿了修为。 全玉与沈萍二人虽未未察觉到,但站在角落里的曹纵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锁脉之法,与金蟾锁气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像是一般人的手笔,倒似是某位修为高深的修真者所为。 虽然骗得了其他人,但绝逃不过曹纵的一双眼睛。 方才若不是因为姜柔,他本来还打算多观察一阵,尤其那条斑斓巨蟒,使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素闻灵兽筑基期就可结丹,效用堪比上品灵药,不知是真是假…… 想到此处,曹纵也是呆了一呆,以自己目前奇境大圆满的修为,想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 心念从那条斑斓巨蟒的身上移开,他脑中继而又想到,“关志英带来的这群弟子,最低也是开脉四期圆满。与青云山外门两院弟子相比,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尤其是那几个奇境后期的男弟子,更是曹纵应该留意的目标。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弟子,以奇境大圆满的修为,也引起了曹纵的重点关注。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也不由地泛起一丝苦涩,暗道:“可惜没有灵药,否则或可借这半个月的时间,好好冲刺一下,或可达到筑基也说不定。” 低头沉吟了一会,曹纵学习炼丹的念头不由更加迫切。 再次登入修仙。 这是曹纵在一月之内,第三十次来找金世林。 在他推门而入的那一刻,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刹时地就变了色。 而接下来的这一幕,更是让金老头的双手双脚都在微微颤抖。 尽管在这之前也已经发生过多次了,金世林还是难掩他发自内心的惊愕。 又一次,当面对曹纵进行了考核。只闻对方对书本的理解,简直入木三分。 金世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他的嘴巴一开一张,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你……”金老头憋得满面通红,才憋出了这样一句话,“你真是,真是炼丹界千年都难得一遇的天纵奇才。” 拿到《炼丹三十一解》,曹纵复转回了房间。 他将厚厚的书籍铺开,平放在自己面前。这时,他能察觉门外有人窥伺。 实际上,uu看书 ww.uuknshu 从炼丹第三解开始,只奇境大圆满修为的金世林,每每有这种举动,曹纵都能察觉。 曹纵心中不由嗤笑,“夺诸天造化面板,只有玩家自己可以看到。npc永远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触发条件,夺诸天造化而珠之贯串,豁然领会。《炼丹三十一解》掌握进度百分之百,体力消耗-35】 人物面板随之刷新。 ——————— 姓名:曹赢纵 种族:人道部众 阵营:北俱芦洲 部籍:夏域—雷公国—荆河城—无名沙郊之白石村 修为:奇境初期 称号:无 术法:剑网、石元掌、流云步 内丹功法:金蟾锁气功 寿元:16/1000 装备:水气山纹铠(上品宝衣),随心百变兵(上品宝器),芥子须弥袋(储物袋) 基础属性:灵根5、气血2、力道5、迅捷1、悟性6、魅力1、幸运1 可分配属性:0 生命值:120/120 灵力值:500/500 体力值:10/45 装备:水气山纹铠(上品宝衣),随心百变兵(上品宝器),芥子须弥袋(储物袋) 寿元: 16 /1000 公测开启倒计时:10年70天 —————— 与前几次相比,体力消耗的越来越多。 跟着服下一粒却谷丹,稍后便退出了游戏。曹纵却是不知,接下来的十多天,金老头都目不稍瞬,死死盯在门缝。 二十五 尘封记忆 这次退出修仙。 曹纵并没有立即回到修真界,他的意识,仿佛掉进了某段记忆。 多年以来,曹纵的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事关奇剑峰主人。 他是进入青云剑宗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却记不起来是如何来到这青云剑宗。 六岁那年离家,去往青云剑宗,在这之间,有三个月的记忆,一点也想不起来。 ……………… “这是哪里?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画面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男童深吸口气,双手摸索着,爬起身。这时,后背好似被石头硌了下,心里登时一松,“感觉痛,就说明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当男童的意识逐渐恢复,他的第一个意念是:“这是哪里?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他深吸口气,双手摸索着,爬起身。这时,后背好似被石头硌了下,心里登时一松,“感觉痛,就说明还活着。”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听见有流水声,一直在响个不停。过了好一会,等眼睛缓缓适应了光线,才发现,这是一个阴暗潮湿的洞窟。 但接下来夺走他眼球的不是冒着绿光的水潭。而是水潭上方的石隙间,散落着一些白森森的物体。 定睛一看,赫然是几具骸骨。 他惊愕了半晌之后,小心移了过去,才发现岩石背后白骨遍地,一直蔓延到了水潭边。 探头望去,黑漆漆的潭水不能看见底部。当水面冒出一些气泡,偶尔会有人的头骨浮上来。 “死人。” 他喃喃吐出两个字,小小的心灵间,逐渐有了一个不祥的阴影。 这男童姓曹名纵,从外表看,年纪在六七岁之间。他双眉紧锁,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但却掩不住惊人的冷静与专注,还有那与生俱来的俊逸轮廓。 就在此刻。 一条既小又臃肿的身影沿石笋间的空隙蹒跚行来,径直到水潭边曹纵的身旁一坐。 来的,是一个形容枯槁、身材瘦小的女孩,她蓬头垢面,身上一袭既脏且破的粗布棉袍,看上去显得臃肿不堪。 曹纵望了对方一眼,又自顾低头去看那水潭。至于对方是谁,因为事不干己,只七岁出头的他,也懒得费心思去想。 她端详了曹纵半晌,才半惊异半自言自语地道:“不过是死人的骨头而已,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曹纵一怔神,有自小被当作怪物的经历,孩童们都离他远远的。这不是第一次有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却是第一次有个同龄人愿意和他讲话。 “我爹是仵作,我从小就出入义庄,专门为义庄上的死尸杀虫。”他脸上带着稚气,努力为自己辩解到。 曹纵没有说谎,曹父在很久以前就告诫他,见到死人,一定不能心生恐惧。如此才能认真学习,帮助生者,为死者言,无愧天地。 当他每次为尸体洒上药剂,蛆虫一层一层的往下掉,又不停地拱进钻出。因为腐败,尸体变得花花绿绿,曹纵平时要用布条蒙住口鼻。 有次出于好奇,摘了布条,结果被臭得发晕,都忘了要吐。 腐败的尸体见得太多,连他也记不清有多少。印象最深的是一年前的无头案,一大一小在家中被砍了头。尸体新鲜,让人会怀疑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记不清是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月,头找到了。绿绿的两个头,散发着恶臭,那是他第一次跑出去吐了。 小女孩讶然道:“所以你才不会怕?” “这……当然。” “给!有吃的,人要吃东西才不会饿。” “这……” “别这那的,我好不容易才省下来的,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第一次见面,曹纵本不想伸手去接。奈何肚子饿得咕咕叫,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多久没吃东西。 他道了一声“谢谢”,从对方的小手中接过半块被吃剩的馒头,塞到嘴中啃了起来。 只要能填肚子,向来对食物不怎么挑剔的他。一边吃,一边对半块馒头作出了极中肯的评价:“味道不坏,只是硬了些。” “我叫姜柔,你呢?” 四目交投,他抬起小脸,认真答道:“我姓曹,单名一个纵。” 叫姜柔的女孩“嗯”了一声,起身道:“曹纵,你爹有没有教过你,不白吃人的东西。” …… 穿过几个倒挂的钟乳石和突兀的石笋间隙,曹纵发现,在黝黑的石笋丛中,与他差不多岁数的小孩,竟然还有五个。 看到有人来,三男两女,蓬头垢面,撑着无神的眼睛坐着。从他们嘴里不时会发出‘嗯嗯额额’的声音。 曹纵目光巡视了一遍之后,模样有些发愣。姜柔端着个缺角的陶瓷碗,小眼圆睁道:“不要光站着,我每喂一口,你都要帮我扒开他们的嘴。” 曹纵忙不迭地动了起来,双目仍紧紧注定其他面色呆滞的小孩。 他们,四肢僵硬,皮肤冰冷没有弹性。表情也好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他们一天也离不开我,很久了,一直是这样。”姜柔还说,他们几个,因为吓傻了脑子,连站都站不起来。一日三餐,也全是喝水,馒头都咽不下去。 曹纵注意到,姜柔端着的陶瓷碗里,用水泡着几张黄色的符纸。 他禁不住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姜柔凝重地吐了两个字:“丹书。” 曹纵当然听不懂对方言中之物,他只看见,每个小孩喝下一口水。姜柔都会取出一张湿透的黄纸,贴在他们的前额。 这时候,会有绿色的火焰,卟卟地燃起。 然后他们的小脸之上,竟然透出一种惊怖怨毒的交集之色。一阵气喘力促,等到黄纸变为灰烬,一一闭眼栽倒在地。 这时可以看见,每个人的脸上还挂着那副惨厉之容,uu看书 .uukanshu 不到一时半刻,眼角竟然渗出血来。 曹纵上前探了探鼻息,惊悸地缩回了手。他向后挪了挪身体,不安地道:“他们已经死了。” “没有。他们没有死,我每天都很守时,他们怎么可能会死呢?”姜柔摇摇头,稚嫩的脸上,一片忧苦惘然之色。 她将陶瓷碗放回角落,忽然仰起小脸,喃喃地道:“已经48天了,还差一天。白眉上人说,只要我照顾他们七七四十九天,就正式收我为弟子。” 看见对方痴迷的眼神,曹纵一颗心,突然拉得紧紧的。 他在想,这个人是不是魔怔了。还有她口中的这个白眉上人,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秘的仙人。 “没有脉搏、心跳和呼吸的人,不可能还活着。”曹纵很确定地道。尤其猜想到,他们五个应该死了很久,就自觉有些头皮发麻。 而姜柔对于“他们已经死了”这种说法,感到有些垂头丧气。曹纵听她半自言自语地道:“我原本患了绝症,只能等死,是白眉上人救了我。他还告诉我的爹娘,欠我姜家先祖一个人情……” 不等她说完,曹纵立即接口道:“他是不是还问过你的爹娘,是否愿意让你成为一个修仙者。” 姜柔的小脸上一片吃惊地道:“你是如何知道?” 曹纵小小的心灵因这句话而消去了不少疑虑,他皱眉看看眼前的女孩,好半晌才道:“我们的爹娘,可能都被骗了。” 蓦在此刻。 一条白色的人影,如鬼魅般,飘身出现在曹纵的身后,不带任何的声息。 二十六 幽蓝灵蛇 眼见姜柔连忙一躬到地,脸上的表情全是惊恐,曹纵心念一转,人已滴溜溜地转身。 陡见身后出现一个怪人,此人全身雪白,头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衣服鞋袜无一不白。 只闻怪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对身边的姜柔说道:“你把他们照顾的很好,这些,是奖励你的。” 姜柔接过一个包裹,打开,里面有一个粗碗,七八个生煎馒头。 怪人人原地站着没动,以轻蔑的语气道:“从今天开始,我就传授你修仙之法。但你要时刻牢记,老夫最讨厌不听话的弟子。” 听到这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曹纵的脸色,至此已全变了。 他抬起头,看见对方两道白眉下方,似有一股冷气,迫人而来。 “至于你……” 白眉上人端详着曹纵,眼中不时露出慑人的寒芒,最后平淡地道:“小鬼,你胆子大,而且心思也细。至于其他的,也不要多想。你天生具有灵根,只要肯努力,就可以成为像我一样的修仙者。” 曹纵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再次看着对方,鼓起勇气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白眉上人淡淡地回顾了躺在地上的五个一眼,毫不在意地道:“不是修仙的那块料,变成这样,也怨不得老夫。” “他们五个明明已经死了,可……” “好了。” 双方目光相袭,曹纵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心脏狂跳不止。 白眉上人眸子里煞芒一闪后,面目忽然变得十分阴沉,只见他脸泛不耐烦地道:“不须管他们,且吃了这东西再说。” 他一边说着,伸手就向曹纵点来。 曹纵刚一偏头,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动弹分毫。而那白眉上人,先从怀中掏摸了一阵,掏出一个白果,强迫他吞下去,铁青着脸道:“此物名叫阴凝果,得来极为不易。小鬼,只要你可以消化它,就有资格学习修仙之法。” 白色的果实入口即化,白眉上人随后又掏出来一沓丹书,在曹纵前额一连贴了三次。 并用很利落的手法不断结印: “引物咒,—结。” “避水咒,—凝。” “金光咒,—现。” 三张黄纸卟卟地燃起,曹纵心中感到震骇莫名。接下来,他只觉身体被人重重一推,身形就站到了水潭边。 白眉上人足尖微点地,跟踪扑上,曹纵招架无从,但觉一脚踏空,身形宛若殒星般向下落去。 想到又将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姜柔也不顾及白眉上人,一口气跑到他落下去的地方,大声道:“看见水鬼不要怕,它们无法伤你。记住,你的考验,是那些盲蛇。” 曹纵闻言面色一变,他转头看去,只见姜柔的身后,白眉上人跟着一扬大袖,拂出一股无形力道,卷袭而至。 他的腰间好似被缠绕了一根看不见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就掌握在白眉上人的手中。 “好个白眉妖人……”曹纵心中一言未了,但听‘咚’一声,整个人已影踪俱无,不消说,已被潭水所吞没。 只闻白眉上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对身边的姜柔说道:“你把他们照顾的很好,这些,是奖励你的。” 姜柔接过一个包裹,打开,里面有一个粗碗,七八个生煎馒头。 白眉上人原地站着没动,以轻蔑的语气道:“从今天开始,我就传授你修仙之法。但你要时刻牢记,老夫最讨厌不听话的弟子。” 她深深望了白眉上人一眼,不再开口。 曹纵落水之后。 除了一开始的紧张焦虑,他体冒金光,并无半分窒息之感。 然而,若没有前几日,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和突然造访的白眉上人。他也许会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围绕在爹娘的膝下,继续过着再平凡不过的日子。 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曹纵只是一个清苦人家的孩子。他从未想过,会从此走上一条极端的修仙之路。 在避水咒的作用下,曹纵甚至能够在水中悠长的吐气。 使其忽然觉得,这片黑漆漆的水潭,似乎也没有之前那般令人望而生畏。 他心中甚至在想,“用朱砂画符叫作丹书,不知这丹书是不是人们常说的符箓?” 曹纵没看清对方结印的手法,却直觉以为,那才是真正的法术。而不像某些游历江湖的赤脚道人,总是装模作样。 尤其是眼前的金光,使其心中一动。 “如果我也有这份能耐,就不会被人扔下水。哼,仙人,也是因为会法术才高高在上吧。” 他越想越觉得这句话有道理,不过,他可不会游泳。随着下坠的时间越久,他的心里就越恐慌。 “我会不会死在这里。”心念一起,恐惧立现。曹纵还只是一个孩童,无论他的胆量有多大,依旧做不到一无留恋,uu看书 .uukanh 二无牵挂,就这么甘心地闭上眼睛。 毫无疑问,他怕死。 特别怕死了之后,沉在黑漆漆的水底,从此永不见天日。 他试着用手部,在身体前面打圈划动。双脚下半部交叉打水,然而还没游出去一丈远。忽然眼前有黑影一闪,曹纵的脸上倏的变色。 “这世上真的有水鬼吗?” 在很小的时候,就听大人讲述,那些投水自杀或者意外而死的人,会徘徊在淹死的地方,变成水鬼。 它们强迫人落水而死,来当替死鬼。 在有的讲述中,水鬼还喜欢用声音引小孩到水边,趁机抓下水,吸取血液,吃掉眼珠,啃去指甲…… 至少在今日之前,曹纵还认为那只是茶余饭后的故事。目的是为了吓唬小孩,勿近水边。 他从未想过,会亲眼看见水鬼,而且一次就见到这么多。 几乎透明的水鬼,面目可憎,头上长有两根尖尖的犄角。 第一眼看见它们的时候,骇得他心房猛烈一跳。 而当这些水鬼变幻成一群青面獠牙的怪鱼,扑上来时,曹纵的一颗心几乎都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好在怪鱼畏惧金光,并不敢真正上前。 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姜柔为什么说,他们五个是被吓傻了脑子。 只见水潭的底部,骸骨堆积如山。加上有水鬼不停出没,让曹纵感觉自己正处于一个密闭的空间中难以逃脱。 漆黑的潭水令人琢磨不透,其中除了有水鬼,似乎还孕育了许多未知的存在。 二十七 4只恶鬼 特别对于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来说,就像是身处在一个恐怖的深渊中。 “好冷啊。”曹纵的神情猛然一凛。 方才刚落入水中,便感到一股冰冷涌上心头。而阴凝果究竟是什么东西,根本无从知晓。 肚腹中传来一阵痉挛,他深感身上越来越冷,再无法尝试在水中游动。 他沉在潭底,把四肢蜷缩成一团,身体僵硬的厉害。 更诡异的是,冰冷的感觉仿佛从身体深处幽幽叫唤了一声,形成一条细小的寒流,缓缓在体内游荡。 “那是什么。” 痛苦万分之余,曹纵的腿脚触及到一个头骨,只见其中伸出像触角一样的东西,细细数去,共有七条之多。 待到‘触角’变长,他才发现,那是类似蚯蚓一样的东西,体型细小,通身白色,覆盖有大小一致的圆鳞。 “莫非……这就是盲蛇?”想起之前姜柔的喊话,曹纵吃不准,所谓的盲蛇,与一般蛇类究竟有何不同。 眼见盲蛇对金光有所畏惧,他无法辨别这蛇到底有毒还是无毒。只在心中有气无力的祈祷,“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再爬过来。” 哪知“呜呜呜”一声响,声如裂帛。 曹纵看见,有一道蓝光,由远方快速朝这边袭来。 细看之下,那是一条幽蓝色的盲蛇。有个别水鬼惊怖地望着那个方向,仓促退遁。 “水鬼也怕蛇吗?” 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况,使曹纵心头为之剧震。他凝神望去,目光扫处,全身的筋肉都抽紧了。 但见这一条蓝蛇的身后,正被成千上万条白蛇追逐。 “居、居然有这么多蛇。”他瞪着的眼连眨都不眨。自出生以来,哪曾见过这等场面,焉能不惊,焉能不骇! 忽然,他的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这条蓝蛇的目标,不会是……” 根本没有时间逃避,万蛇席卷的影象似乎还留在曹纵的眼前。下一个呼吸,那蓝蛇就已经近身。 在护体金光消散的一刹那,整个水底都陷入了一片漆黑。 他念头未及转完,只觉无数盲蛇,已然临身,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无数长蛇,大大小小,数以万计。先是双脚双腿,再然后是身体躯干,当全身都快被盲蛇包裹,仿佛整个人都被冻在了冰块里。 阵阵阴寒,由内而外,再由外至内,像刀刮,像针刺。他眸子大张,齿缝中拼命挤出三个字:“都—滚—开!” 缠绕他脖颈的那条蓝蛇,略微停留了那么一下,随即趁着他张开嘴的间隙,准确无误地窜入口中。 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巨痛与震惊。曹纵的眸光很快黯淡下去,瞳孔也开始放大。 似有什么极阴极寒之物,正在吞噬他的五脏六腑。就好像,身体里残存的最后一点温度,突然之间也被偷走了。 真可谓冰得刺骨,冷得彻底。 这不是幻觉,很少有人知道,世间有一种蛇类,逐阴气而生。这种蛇诞生灵蛇的可能只有万分之一,并且每幻化出一条新灵蛇,旧的灵蛇就会死去,所以极为稀有。 一般陆地上的灵蛇入药,据说可以百毒不侵。但此灵蛇不同,它本身是由死人的怨气幻化,并无实体,实乃阴险、恶毒、凶残、贪欲之化身。 此蛇有一宝,便是那颗玲珑蛇心。须采九十九类阳性天材地宝,方可一块炼丹入药。 这种丹药,一旦服下。可慑心离境,保守性命之本不令耗散。始则法天地阴阳之理,日月生成之数,从守窍、静定入手,引出肾海中所藏元阳真气。对修仙之人稳固道心、炼养内丹有着莫大的好处。 若是囫囵吞之,还可增强五感,灵智大涨。然此蛇吸收万劫阴灵之气,可迫人变得性情冷漠,寡情绝义,否则就有万蛇噬心之苦。 五脏六腑疼得好似被挖去了一块,这种感觉不知还有多久,但已过了足够长的时间。原先他以为自己死了,无声无息。可是,他没有死,但却比死还可怕。 颤粟、惊慌、恐惧,啮噬着他的脑海,最后却又归于平静。 “老大,他居然没有死,却是为何?” “嘿嘿!这个么,不如等他来告诉你,你就看着吧,就算不死估计也会魂不附体,最终和我们一样!” “老大,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一起将他分食了,也可以填饱肚子。” “就是、就是。” 曹纵听见,有三道听起来年龄不大的男声在交谈,两道女声跟着一块附和。 他急切睁开眼来,竟能在黑暗中视物,成千上万的盲蛇已不知所踪,眼前只游曳着 五只外形不一般的水鬼。uu看书ww..co 它们模样看起来十分的怪异,肚子很大,脚却十分纤细,犹如快断的干柴枝般,几乎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 曹纵立即警觉,目芒一闪,开口即道:“别以为我不知你们就是上面五个,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随着话声,五只作势欲扑的水鬼,硬生生止住了身形。 曹纵的心里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想到,“果然是他们。” 灵智大涨,本身就是一种奇闻。但从他紧蹙的眉头看,小小年纪似乎就有了极重的心思。 只见他面泛怒容,继续盯着头顶闪烁着莹光符箓的五只水鬼,开口道:“尔等也是受害者,何苦要为难另一个受害者呢。” 领头的一只水鬼,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曹纵,一边说话,一边伸脖子似乎在吞口水,“你竟然没事,不过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顺着曹纵手指的方向,对方抬头,望着上方悬浮的本命符箓,猛然之间大笑了起来。而那绕颊的短髭,则像镶了一圈粗硬的猪鬃加上一对突眼,显得十分狞恶。 “我叫史文业,是他们的老大,今年八岁。”领头的史文业猛吞口水,一副馋涎欲滴的丑相。 “刘达,七岁。” “张进,也是七岁。” “赵梦凡,钟绿蓉。我们六岁了。”两个女鬼,没有绕颊的短髭。但头上有犄角,嘴中也有尖利的獠牙,两对嗜血的眸子,则向外透着猩冷的红光。 想到刚才差点就被一人一口吞了,曹纵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们当作正常人看待。 二十八 伏龙山脉 知道他们五个已非人哉,但他依旧毫不动容的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只是心中有一些疑问,先弄清楚,再作了断。“ 史文业先是一愣,继而狰狞一笑道:“你倒是痛快,想知道什么,快问吧。” “你们都已经变成了鬼类,他还留着你们的身体做什么。” 听了这句话,五个水鬼的眼神普遍含怨而带煞。他们自然知道‘他’指的正是白眉上人。 “哼,有这本命符箓,也不难猜测。无非就是想控制我们,成为他的奴才。”史文业怨毒地瞪视着曹纵,表现出了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心智与口吻。 “即使我们成了饿鬼,头可断,膝不可弯,想让我们给他做奴才,做梦去吧!” “就是,就是。”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也休想得逞。待我们分吃了你,看他能拿我们怎么样。” “就是,就是。” 场面一时群情激愤,尤其是史文业,见他面色一紧,大有一声令下,群起而攻的意思。 曹纵装出一副大感意外的样子,瞪着眼,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你们没本事找白眉毛的去报仇,便把火撒在我身上。” 说到这里,他忽然改变了口气,正色道:“我且问一句!诸位做不成人,就做了薄情薄义的鬼。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妄杀无辜,岂是大丈夫所为。” 凶灵百怨,饿鬼无情。然而就算堕入了饿鬼道,他们五个也才做了四十八天的饿鬼,还不至于完全泯灭人性的地步,所以一时竟被说得哑口无言。 “好像……好像有些道理。” “是哦是哦。” 两只女鬼扭动着手指头道,表情有些动摇。 那只叫张进的饿鬼倒是一脸满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有个屁的道理,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有道是、有道是……无毒不丈夫。何况你俩只能算女流。” 曹纵脸上也不现出惊惧之色,他为了拖延时间,故作淡定地道:“哼,看不出你还出口成章!” 张进眼珠子一溜,绽出一脸狰狞的笑,说道:“这……嘿嘿,套用说书的常挂在嘴皮子上的一句现成话,其实我没进过学堂,斗大的字不识半口袋,只认得自己的名字而已。” 读过两年书的曹纵,当下神色一正道,“你们也是遭了白眉妖人的毒手。俗话说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诸位何不考虑一下,今日为友,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嗯!这句话有点道理,不过,我们听老大的。”张进毫不考虑的回答。 旁边有人跟着附和,“对。” 只见史文业在一旁不屑的连连冷笑,双眼凶光烨烨。 曹纵一看情形,就意识到不妙。 那史文业果然冷漠地道:“人和鬼在不同的世道。人属阳,鬼属阴,既是朋友,也应该与我们一道同甘共苦才对!” 两只女鬼忽然三角眼一翻,格格一阵怪笑。 “还是老大说得对。” “就是。人死了,就是灵魂离开肉体。在这里死去,都不会再去投胎。”刘达与张进也跟着附和,看样子就要觅机下毒手。 曹纵面色一冷,不由万分愤恨地道:“尔等宵小之徒,即便身死,他日也定将十倍奉还。” 蓦然 后颈一紧,猛觉身后一股巨大吸力,把他的身形向上拉去。 史文业不由大叫一声:“槽糕!” 声随形动,疾扑上去。众鬼被这一声“槽糕”惊觉,知道是怎么一回什么事之后,立时全力以赴,纷纷向上追去。 “就凭你们,也敢坏老夫的好事?!” 白眉上人的暴喝声,曹纵听得极是真切,却无法判别对方的具体位置。只觉背上一麻,接着是一阵刺眼金光。 即便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暂时安全了。 一连数声惨叫,从下方传了过来。他眼睛睁不开,也没那份好奇心。心念之中,他徐徐舒了口气,暗想,“总算逃过了这一劫。” 也不知白眉上人是用何种方法惩治了那几只饿鬼,来去竟如此迅疾。 待到曹纵回到岸上,发现对方目如冷电,正瞧着他,冷哼一声说道:“得了灵智又怎样?老夫只需动动念头,就可制你于死地。” 说罢,他随手抵在曹纵的天灵,眼中精光闪烁。 曹纵眨眼间已觉出从他掌心内的热力,不断传入,周游体内。 “不错,很好,非常好。uu看书 .uukanhu.cm”白眉上人一阵高吟大笑,嘴里却道:“小鬼,今日凭白得来一场好造化。日后胆敢有二心,老夫就活劈了你。” 曹纵心里立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是怕,是怒,还是惊。 才出狼穴,又入虎口。那份感受,简直无法以言语来形容。 他吸了口气,像是极力抑制内心的情绪,然后才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让我做个明白鬼。生杀予夺,任凭尊意。” 只见白眉上人碧眼一翻,面色沉着稳定异常,先是盯着曹纵上下打量,然后才道:“强存弱死,你倒是看得透彻。幽冥灵蛇,吸收万劫阴灵之气,凡人吞之可涨灵智,此传言果真不虚。” 白眉上人面皮子微微动了动,接着道:“不过你放心,我可不会随便杀了你,更不会欺瞒于你。此处,隐于伏龙山脉,江湖人称锁仙窟。因为一则传闻,近百年来,有无数江湖人士来此寻找仙缘,从而命丧黄泉。 曹纵心中一动,发声问道:“敢问是什么样的传闻。” “传闻在这洞窟深处,困着一位剑仙。只要能够得见仙容,就可向其学习长生之法。” “这……敢问有多少人成功?” “一人。” “上人真是好运气。” “你倒是聪慧。” 白眉上人赞赏地瞧了曹纵一眼,却轻蔑地道:“哪里有什么神仙,不过是一个修炼日久,法力高深的修仙者。不知因何原由,受困于此。所谓仙缘,实为诓骗,用成千上万人的命来打破他所受的禁锢。老夫也是一次机缘巧合下,才死里逃生。” 二十九 结局剑阵 曹纵猜不透对方的话里暗藏了多少诡诈,却也跟着附和道:“这么说,江湖人拼了命找的仙缘,原来只是一场空,真是贪婪害死人。还有这剑仙,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 白眉上人冷笑道:“强者为尊,弱者受死。这世上人情本就薄如纱纸,冷若寒霜。修真者的世界也好,修仙也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到这里,他忽然冒出一句话道:“小鬼,你既吞了那幽冥灵蛇,今日老夫再送你一场造化。如何?” “不妨明说。” 只见那白眉上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阴沉,尤其那对本来就带着煞芒的眸子,向外透着万分的不甘与怨恨。 任谁接触到这对眸子,都会打心眼里冒出寒气。 “想我一代武学宗师,倾尽全派之力,失去了门人弟子,失去了归隐与世无争的生活,修真近百年,却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修仙者。” 白眉上人略略一顿又道:“我将你送至那剑仙处,终日受教,你可愿意?” 曹纵的呼吸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心思几转之后,方硬着头皮答道:“愿意。” ………… 这段记忆从这里戛然而止。 倏的睁开眼来,曹纵眼光灼灼,暗自将‘伏龙山脉’,‘锁仙窟’这两个地名,牢牢记在了心间。多年以来,满心的云雾,终于消散一角。 “那姜柔,竟有着同样的遭遇……” “白眉上人,一个诡诈的修真者。他才是当年从卧牛镇带走曹家长子之人。” “……五鬼,本与自己一样,只是同命不同运。” “剑仙……” 曹纵的心房微一收缩,自然猜到了奇剑峰主人的身上。虽无法得知,记忆的后半部分。但对奇剑峰主人这些年的所为,他已约莫能猜到几分。 他静静思索片刻,心中暗自思忖:“既然非亲非故,也无什么人情债。几番降下恩惠,这其中,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曙光开始扩张,天色渐渐放亮。曹纵依旧默坐着,不吭声。 他完全沉浸在这段记忆中,快速消化着,根本忘了时间的消逝。 “你天生具有灵根,只要肯努力,就可以成为像我一样的修真者。”这是白眉上人的原话。 也正由于此,曹家才会痛失爱子。 曹纵顿时思及自幼在外门天资低劣,经脉受堵一事,当下恨火倏升,心也开始一阵冷缩,“哪怕你是奇剑峰之主,既然算计在曹某人的头上。将来有朝一日,定当十倍奉还。”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中年美妇吐口气,她深深望了曹纵一眼,道:“你入门十年,至今不过开脉一期圆满。我说的,可对?” 曹纵只好点头道:“是的!” 方才中年美妇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他的感受,极是真切。不过,自身已是奇境大圆满,对方好似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祖籍何处?” “赵国,卧牛镇!” “家世?” “父母尚在,升斗小民。” “你与我奇剑峰一脉,究竟有何关系?” 曹纵闻言一震,‘据实’以答:“奇剑峰之主,识得我曹家先祖。” “你这位曹家先祖姓甚名谁?” 曹纵硬起头皮道:“在下仅能奉告至此。” 美妇人沉吟了片刻,又道:“你可知老身是谁?” “这……在下区区外门弟子,还无缘拜识!” “老身便是奇剑峰的二代弟子萧珍,你口中的奇剑峰之主,便是我的师祖。” “哦!”曹纵回应冷淡。伫立一旁的全玉,却几乎惊得跳起来,他曾听人谈起奇剑峰萧珍这名号,据青云弟子私下传言,萧珍的另一层身份,乃是青云剑宗掌门之女。 而且这萧珍平日行踪诡秘,传闻已数十年不见踪影。想不到今日会来到自己的地盘,还是专程为这曹纵而来。想自己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代弟子,面对萧珍,全玉的心中顿时惊惶不安起来。 生怕得罪了她,万一被发配到鲁国与丹州国的战场上去,以全玉奇境后期修为,下场只会是九死一生。 只不过曹纵可不知道萧珍何许人也。落在曹纵的耳朵里,只闻她又接声道:“本峰师祖,三百年前,因精于剑阵,而于青云山创立奇剑锋一脉。五十年前,我拜入奇剑锋,自此闭关研修剑阵之法。今日出关,乃是奉了师祖之命。与四名三代弟子一道组大五行剑阵,引动天地五行之气,助你在一日之内,至少突破至开脉三期。” 全玉闻言暗吃一惊,众男院弟子更是一片哗然,或羡慕,或怀疑,或惊诧。 一日内,从开脉一期圆满,跨越一个小境界,直接拥有开脉三期的修为。 这简直闻所未闻。 实际上大五行剑阵,作为青云剑宗闻名已久的剑阵。也只有全玉这样的内门三代弟子,才有所熟悉。 所谓大五行剑阵,顾名思义,五人一组,像一朵梅花似的列成阵式,把敌人围在中间,当剑阵流动,可引动天地五行之气,汇于阵中,形成一种巨大的束缚。 此时,五人同时出手,大五行剑阵下少有人余生。 然此阵之精妙,并不在于此对敌。 此剑阵久负盛名,主要还是由于能够引动天地灵气,于阵中分裂五行。即,金木水火土。 要知道,修炼之所以艰难缓慢,除了天地灵气中杂质过多,还由于每个人的本命属性不同,吸收灵气进入身体的时候,只能保留五行中的任意一种。 像大五行剑阵这般,直接将天地灵气分为五份,只挑选适合自己本命属性的来吸收,要比正常修炼快了十倍、百倍不止。 当然,任何取巧的行为,都不可能没有代价。首先,要想组成这样的剑阵,除了至少需要一位筑基中期的修真高手来主持,其他四人至少也要有奇境中期的修为。 并且每施展一次大五行剑阵,施阵之人都会滑落一个小境界。即奇境中期变为奇境初期,uu看书.uukanh筑基中期变为筑基初期。 这也是为什么组阵之人为什么一定要挑选筑基中期、与奇境中期这样的修为,若是筑基初期来主持,一次大五行剑阵过后,直接跌落回奇境大圆满,那代价就实在是太大了。 这也是为什么,大五行剑阵一般只在修为低的弟子身上施展的原故。 在全玉长老的认知里,除非是那种出身显赫,对宗门十分重要的弟子,才会有这般的待遇。 素闻曹纵的先祖与奇剑峰主人有旧,如今看来,这层关系必定很不一般。 曹纵也是怔了一征之后,才向上抱拳称谢。对那大五行剑阵,他心中虽奇,却不好询问,只在心中暗忖:“这齐剑峰主人,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有了那段记忆,他不考虑从外门逃走,是因他知道,在对方目的达成之前,他决逃不出手去,徒然自取其辱。 还有这个萧珍,看全玉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身份必定不是一般的二代弟子。 在曹纵眼里,全玉是鸣剑峰弟子,对一个奇剑峰的二代弟子,稍微尽到礼数就可以了,犯不上这般作态。 既是二代弟子,修为至少在筑基初期。 听她说五十年前拜入奇剑峰,照此说来她该是古稀以上的人了,但看上去还徐娘半老。这至少也是筑基初期的修为,无论如何也是错不了的。 布阵! 萧珍一声话落。曹纵竟从大五行剑阵失去了踪影,回头一看,他与四个布阵的三代女弟子一起回到了21世纪b市家中。从此过上了没羞没躁的快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