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仙府种田纪事》 第一章 简单穿越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模糊间,感觉自己正陷入一片浓墨般的黑暗里,身体像石头一样沉重,而灵魂却在空中飘荡,她想要睁开眼睛,想要呐喊,可是,却使不出半分力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飞机失事那一刻,好多人在哭喊、尖叫,只有她一个人还是那一惯得淡淡表情,不是她愚蠢到把飞机上下翻腾当做了过山车,而是,她真的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这世界对于她来说,在多年前就已经变得冷而残酷,让她真的留恋不起来。当然,如果说她真的有一点遗憾的就是叶子一家人,一定会为她难过好久。这一家人是她多年来的唯一温暖源泉,朴实勤劳的叶爸爸叶妈妈,调皮的叶小弟,音容笑貌似乎都在眼前一样,结果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扎在了她的鼻下,剧烈的疼痛让她实在难以忍受,愤然用尽全身力气,猛然睁开了眼睛。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她耳边欢喜的说了声,“醒了,醒了,这下子就好办多了” 木艾想偏过头去,看看谁在说话,奈何力气都用在了睁眼上,头上又实在感觉闷痛异常,看样子暂时是没有办法做什么多余动作了。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所在之处,这一打量不要紧,她立刻条件反射的绷紧了身体,这是什么地方?入目的是左右两根雕着不知跳至页go木艾模糊间,感觉自己正陷入一片浓墨般的黑暗里,身体像石头一样沉重,而灵魂却在空中飘荡,她想要睁开眼睛,想要呐喊,可是,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飞机失事那一刻,好多人在哭喊、尖叫,只有她一个人还是那一惯得淡淡表情,不是她愚蠢到把飞机上下翻腾当做了过山车,而是,她真的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这世界对于她来说,在多年前就已经变得冷而残酷,让她真的留恋不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当然,如果说她真的有一点遗憾的就是叶子一家人,一定会为她难过好久。这一家人是她多年来的唯一温暖源泉,朴实勤劳的叶爸爸叶妈妈,调皮的叶小弟,音容笑貌似乎都在眼前一样,结果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扎在了她的鼻下,剧烈的疼痛让她实在难以忍受,愤然用尽全身力气,猛然睁开了眼睛。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她耳边欢喜的说了声,“醒了,醒了,这下子就好办多了” 木艾想偏过头去,看看谁在说话,奈何力气都用在了睁眼上,头上又实在感觉闷痛异常,看样子暂时是没有办法做什么多余动作了。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所在之处,这一打量不要紧,她立刻条件反射的绷紧了身体,这是什么地方?入目的是左右两根雕着不知跳至页go木艾模糊间,感觉自己正陷入一片浓墨般的黑暗里,身体像石头一样沉重,而灵魂却在空中飘荡,她想要睁开眼睛,想要呐喊,可是,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飞机失事那一刻,好多人在哭喊、尖叫,只有她一个人还是那一惯得淡淡表情,不是她愚蠢到把飞机上下翻腾当做了过山车,而是,她真的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这世界对于她来说,在多年前就已经变得冷而残酷,让她真的留恋不起来。当然,如果说她真的有一点遗憾的就是叶子一家人,一定会为她难过好久。这一家人是她多年来的唯一温暖源泉,朴实勤劳的叶爸爸叶妈妈,调皮的叶小弟,音容笑貌似乎都在眼前一样,结果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扎在了她的鼻下,剧烈的疼痛让她实在难以忍受,愤然用尽全身力气,猛然睁开了眼睛。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她耳边欢喜的说了声,“醒了,醒了,这下子就好办多了” 木艾想偏过头去,看看谁在说话,奈何力气都用在了睁眼上,头上又实在感觉闷痛异常,看样子暂时是没有办法做什么多余动作了。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所在之处,这一打量不要紧,她立刻条件反射的绷紧了身体,这是什么地方?入目的是左右两根雕着不知跳至页go木艾模糊间,感觉自己正陷入一片浓墨般的黑暗里,身体像石头一样沉重,而灵魂却在空中飘荡,她想要睁开眼睛,想要呐喊,可是,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飞机失事那一刻,好多人在哭喊、尖叫,只有她一个人还是那一惯得淡淡表情,不是她愚蠢到把飞机上下翻腾当做了过山车,而是,她真的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这世界对于她来说,在多年前就已经变得冷而残酷,让她真的留恋不起来。当然,如果说她真的有一点遗憾的就是叶子一家人,一定会为她难过好久。这一家人是她多年来的唯一温暖源泉,朴实勤劳的叶爸爸叶妈妈,调皮的叶小弟,音容笑貌似乎都在眼前一样,结果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扎在了她的鼻下,剧烈的疼痛让她实在难以忍受,愤然用尽全身力气,猛然睁开了眼睛。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她耳边欢喜的说了声,“醒了,醒了,这下子就好办多了” 木艾想偏过头去,看看谁在说话,奈何力气都用在了睁眼上,头上又实在感觉闷痛异常,看样子暂时是没有办法做什么多余动作了。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所在之处,这一打量不要紧,她立刻条件反射的绷紧了身体,这是什么地方?入目的是左右两根雕着不知跳至页go木艾模糊间,感觉自己正陷入一片浓墨般的黑暗里,身体像石头一样沉重,而灵魂却在空中飘荡,她想要睁开眼睛,想要呐喊,可是,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飞机失事那一刻,好多人在哭喊、尖叫,只有她一个人还是那一惯得淡淡表情,不是她愚蠢到把飞机上下翻腾当做了过山车,而是,她真的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这世界对于她来说,在多年前就已经变得冷而残酷,让她真的留恋不起来。当然,如果说她真的有一点遗憾的就是叶子一家人,一定会为她难过好久。这一家人是她多年来的唯一温暖源泉,朴实勤劳的叶爸爸叶妈妈,调皮的叶小弟,音容笑貌似乎都在眼前一样,结果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扎在了她的鼻下,剧烈的疼痛让她实在难以忍受,愤然用尽全身力气,猛然睁开了眼睛。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她耳边欢喜的说了声,“醒了,醒了,这下子就好办多了” 木艾想偏过头去,看看谁在说话,奈何力气都用在了睁眼上,头上又实在感觉闷痛异常,看样子暂时是没有办法做什么多余动作了。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所在之处,这一打量不要紧,她立刻条件反射的绷紧了身体,这是什么地方?入目的是左右两根雕着不知跳至页go木艾模糊间,感觉自己正陷入一片浓墨般的黑暗里,身体像石头一样沉重,而灵魂却在空中飘荡,她想要睁开眼睛,想要呐喊,可是,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飞机失事那一刻,好多人在哭喊、尖叫,只有她一个人还是那一惯得淡淡表情,不是她愚蠢到把飞机上下翻腾当做了过山车,而是,她真的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这世界对于她来说,在多年前就已经变得冷而残酷,让她真的留恋不起来。当然,如果说她真的有一点遗憾的就是叶子一家人,一定会为她难过好久。这一家人是她多年来的唯一温暖源泉,朴实勤劳的叶爸爸叶妈妈,调皮的叶小弟,音容笑貌似乎都在眼前一样,结果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扎在了她的鼻下,剧烈的疼痛让她实在难以忍受,愤然用尽全身力气,猛然睁开了眼睛。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她耳边欢喜的说了声,“醒了,醒了,这下子就好办多了” 木艾想偏过头去,看看谁在说话,奈何力气都用在了睁眼上,头上又实在感觉闷痛异常,看样子暂时是没有办法做什么多余动作了。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所在之处,这一打量不要紧,她立刻条件反射的绷紧了身体,这是什么地方?入目的是左右两根雕着不知跳至页go木艾模糊间,感觉自己正陷入一片浓墨般的黑暗里,身体像石头一样沉重,而灵魂却在空中飘荡,她想要睁开眼睛,想要呐喊,可是,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飞机失事那一刻,好多人在哭喊、尖叫,只有她一个人还是那一惯得淡淡表情,不是她愚蠢到把飞机上下翻腾当做了过山车,而是,她真的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这世界对于她来说,在多年前就已经变得冷而残酷,让她真的留恋不起来。当然,如果说她真的有一点遗憾的就是叶子一家人,一定会为她难过好久。这一家人是她多年来的唯一温暖源泉,朴实勤劳的叶爸爸叶妈妈,调皮的叶小弟,音容笑貌似乎都在眼前一样,结果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扎在了她的鼻下,剧烈的疼痛让她实在难以忍受,愤然用尽全身力气,猛然睁开了眼睛。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她耳边欢喜的说了声,“醒了,醒了,这下子就好办多了” 木艾想偏过头去,看看谁在说话,奈何力气都用在了睁眼上,头上又实在感觉闷痛异常,看样子暂时是没有办法做什么多余动作了。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所在之处,这一打量不要紧,她立刻条件反射的绷紧了身体,这是什么地方?入目的是左右两根雕着不知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章 糖果外交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且说,老太太看着木艾昏睡过去了,又帮她把那件古怪的衣服叠好放在床里侧,以备她醒来随手可以拿到,然后领着孙女出了屋子,径直去了厨房煮菜,小丫头一手死死握着糖果,一手帮着奶奶烧柴,心不在焉的总是往院门口望,老太太知道她是着急去找村子里的小伙伴玩,也不难为她,吩咐了句早点回来,也就放她出去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小丫头乐颠颠的跑回屋,找了块旧帕子,包了糖果就跑向村头的大柳树,远远的看见二丫、小红、柱子还有狗剩几个都在那等着呢,才放心的舒口气,兴奋的喊了句:“二丫、小红,我拿好吃的来了。” 农家的孩子每日吃饱不饿就已经不错了,能得到好吃食的机会是极少的。偶尔谁家来了客儿,孩子们得了些好吃食都会给伙伴们分上一点儿尝尝,栓栓因为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生活艰苦,平日总是吃别人的,哪里见她这么高兴过,惹得孩子们立刻围住她,七嘴八舌的要看什么好吃食。 栓栓神秘的打开手帕,露出五彩的玻璃糖纸,孩子们都“哇”的喊了一声,确实是没见过的新奇东西,大家的捧场让她骄傲的抬抬头,豪爽的给每人分了两块。等几个人嘴里都鼓鼓的塞着糖,一点点含化了,美美的享受了这极为甜美的味道,才叽叽喳喳的问起栓栓这么好的吃食时从哪里得来的,栓栓也跳至页go且说,老太太看着木艾昏睡过去了,又帮她把那件古怪的衣服叠好放在床里侧,以备她醒来随手可以拿到,然后领着孙女出了屋子,径直去了厨房煮菜,小丫头一手死死握着糖果,一手帮着奶奶烧柴,心不在焉的总是往院门口望,老太太知道她是着急去找村子里的小伙伴玩,也不难为她,吩咐了句早点回来,也就放她出去了。 小丫头乐颠颠的跑回屋,找了块旧帕子,包了糖果就跑向村头的大柳树,远远的看见二丫、小红、柱子还有狗剩几个都在那等着呢,才放心的舒口气,兴奋的喊了句:“二丫、小红,我拿好吃的来了。” 农家的孩子每日吃饱不饿就已经不错了,能得到好吃食的机会是极少的。偶尔谁家来了客儿,孩子们得了些好吃食都会给伙伴们分上一点儿尝尝,栓栓因为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生活艰苦,平日总是吃别人的,哪里见她这么高兴过,惹得孩子们立刻围住她,七嘴八舌的要看什么好吃食。 栓栓神秘的打开手帕,露出五彩的玻璃糖纸,孩子们都“哇”的喊了一声,确实是没见过的新奇东西,大家的捧场让她骄傲的抬抬头,豪爽的给每人分了两块。等几个人嘴里都鼓鼓的塞着糖,一点点含化了,美美的享受了这极为甜美的味道,才叽叽喳喳的问起栓栓这么好的吃食时从哪里得来的,栓栓也跳至页go且说,老太太看着木艾昏睡过去了,又帮她把那件古怪的衣服叠好放在床里侧,以备她醒来随手可以拿到,然后领着孙女出了屋子,径直去了厨房煮菜,小丫头一手死死握着糖果,一手帮着奶奶烧柴,心不在焉的总是往院门口望,老太太知道她是着急去找村子里的小伙伴玩,也不难为她,吩咐了句早点回来,也就放她出去了。 小丫头乐颠颠的跑回屋,找了块旧帕子,包了糖果就跑向村头的大柳树,远远的看见二丫、小红、柱子还有狗剩几个都在那等着呢,才放心的舒口气,兴奋的喊了句:“二丫、小红,我拿好吃的来了。” 农家的孩子每日吃饱不饿就已经不错了,能得到好吃食的机会是极少的。偶尔谁家来了客儿,孩子们得了些好吃食都会给伙伴们分上一点儿尝尝,栓栓因为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生活艰苦,平日总是吃别人的,哪里见她这么高兴过,惹得孩子们立刻围住她,七嘴八舌的要看什么好吃食。 栓栓神秘的打开手帕,露出五彩的玻璃糖纸,孩子们都“哇”的喊了一声,确实是没见过的新奇东西,大家的捧场让她骄傲的抬抬头,豪爽的给每人分了两块。等几个人嘴里都鼓鼓的塞着糖,一点点含化了,美美的享受了这极为甜美的味道,才叽叽喳喳的问起栓栓这么好的吃食时从哪里得来的,栓栓也跳至页go且说,老太太看着木艾昏睡过去了,又帮她把那件古怪的衣服叠好放在床里侧,以备她醒来随手可以拿到,然后领着孙女出了屋子,径直去了厨房煮菜,小丫头一手死死握着糖果,一手帮着奶奶烧柴,心不在焉的总是往院门口望,老太太知道她是着急去找村子里的小伙伴玩,也不难为她,吩咐了句早点回来,也就放她出去了。 小丫头乐颠颠的跑回屋,找了块旧帕子,包了糖果就跑向村头的大柳树,远远的看见二丫、小红、柱子还有狗剩几个都在那等着呢,才放心的舒口气,兴奋的喊了句:“二丫、小红,我拿好吃的来了。” 农家的孩子每日吃饱不饿就已经不错了,能得到好吃食的机会是极少的。偶尔谁家来了客儿,孩子们得了些好吃食都会给伙伴们分上一点儿尝尝,栓栓因为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生活艰苦,平日总是吃别人的,哪里见她这么高兴过,惹得孩子们立刻围住她,七嘴八舌的要看什么好吃食。 栓栓神秘的打开手帕,露出五彩的玻璃糖纸,孩子们都“哇”的喊了一声,确实是没见过的新奇东西,大家的捧场让她骄傲的抬抬头,豪爽的给每人分了两块。等几个人嘴里都鼓鼓的塞着糖,一点点含化了,美美的享受了这极为甜美的味道,才叽叽喳喳的问起栓栓这么好的吃食时从哪里得来的,栓栓也跳至页go且说,老太太看着木艾昏睡过去了,又帮她把那件古怪的衣服叠好放在床里侧,以备她醒来随手可以拿到,然后领着孙女出了屋子,径直去了厨房煮菜,小丫头一手死死握着糖果,一手帮着奶奶烧柴,心不在焉的总是往院门口望,老太太知道她是着急去找村子里的小伙伴玩,也不难为她,吩咐了句早点回来,也就放她出去了。 小丫头乐颠颠的跑回屋,找了块旧帕子,包了糖果就跑向村头的大柳树,远远的看见二丫、小红、柱子还有狗剩几个都在那等着呢,才放心的舒口气,兴奋的喊了句:“二丫、小红,我拿好吃的来了。” 农家的孩子每日吃饱不饿就已经不错了,能得到好吃食的机会是极少的。偶尔谁家来了客儿,孩子们得了些好吃食都会给伙伴们分上一点儿尝尝,栓栓因为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生活艰苦,平日总是吃别人的,哪里见她这么高兴过,惹得孩子们立刻围住她,七嘴八舌的要看什么好吃食。 栓栓神秘的打开手帕,露出五彩的玻璃糖纸,孩子们都“哇”的喊了一声,确实是没见过的新奇东西,大家的捧场让她骄傲的抬抬头,豪爽的给每人分了两块。等几个人嘴里都鼓鼓的塞着糖,一点点含化了,美美的享受了这极为甜美的味道,才叽叽喳喳的问起栓栓这么好的吃食时从哪里得来的,栓栓也跳至页go且说,老太太看着木艾昏睡过去了,又帮她把那件古怪的衣服叠好放在床里侧,以备她醒来随手可以拿到,然后领着孙女出了屋子,径直去了厨房煮菜,小丫头一手死死握着糖果,一手帮着奶奶烧柴,心不在焉的总是往院门口望,老太太知道她是着急去找村子里的小伙伴玩,也不难为她,吩咐了句早点回来,也就放她出去了。 小丫头乐颠颠的跑回屋,找了块旧帕子,包了糖果就跑向村头的大柳树,远远的看见二丫、小红、柱子还有狗剩几个都在那等着呢,才放心的舒口气,兴奋的喊了句:“二丫、小红,我拿好吃的来了。” 农家的孩子每日吃饱不饿就已经不错了,能得到好吃食的机会是极少的。偶尔谁家来了客儿,孩子们得了些好吃食都会给伙伴们分上一点儿尝尝,栓栓因为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生活艰苦,平日总是吃别人的,哪里见她这么高兴过,惹得孩子们立刻围住她,七嘴八舌的要看什么好吃食。 栓栓神秘的打开手帕,露出五彩的玻璃糖纸,孩子们都“哇”的喊了一声,确实是没见过的新奇东西,大家的捧场让她骄傲的抬抬头,豪爽的给每人分了两块。等几个人嘴里都鼓鼓的塞着糖,一点点含化了,美美的享受了这极为甜美的味道,才叽叽喳喳的问起栓栓这么好的吃食时从哪里得来的,栓栓也跳至页go且说,老太太看着木艾昏睡过去了,又帮她把那件古怪的衣服叠好放在床里侧,以备她醒来随手可以拿到,然后领着孙女出了屋子,径直去了厨房煮菜,小丫头一手死死握着糖果,一手帮着奶奶烧柴,心不在焉的总是往院门口望,老太太知道她是着急去找村子里的小伙伴玩,也不难为她,吩咐了句早点回来,也就放她出去了。 小丫头乐颠颠的跑回屋,找了块旧帕子,包了糖果就跑向村头的大柳树,远远的看见二丫、小红、柱子还有狗剩几个都在那等着呢,才放心的舒口气,兴奋的喊了句:“二丫、小红,我拿好吃的来了。” 农家的孩子每日吃饱不饿就已经不错了,能得到好吃食的机会是极少的。偶尔谁家来了客儿,孩子们得了些好吃食都会给伙伴们分上一点儿尝尝,栓栓因为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生活艰苦,平日总是吃别人的,哪里见她这么高兴过,惹得孩子们立刻围住她,七嘴八舌的要看什么好吃食。 栓栓神秘的打开手帕,露出五彩的玻璃糖纸,孩子们都“哇”的喊了一声,确实是没见过的新奇东西,大家的捧场让她骄傲的抬抬头,豪爽的给每人分了两块。等几个人嘴里都鼓鼓的塞着糖,一点点含化了,美美的享受了这极为甜美的味道,才叽叽喳喳的问起栓栓这么好的吃食时从哪里得来的,栓栓也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隐世的小山村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李奶奶,咱们村子叫李家村,怎么还有外姓人?”木艾问着老太太。 老太太正收拾着针线筐,闻言也放下手,顺手把栓栓搂进怀里,“我们这个村子啊,别看只这二百多人,几十户人家,可也传了几十代了,最开始,是我们李家一位老祖宗因为躲避战乱,才领着家人到这大山坳里居住的,后来过了一些年陆续又有几户外姓人家搬来,互相结亲,慢慢就变成今日这个样子。这里四面环山,虽说偏僻了些,好再几百年来,也没有再发生战乱,所以,一直大伙儿也都生活得很清静。说起四周这些山来,还有个传说,就是老祖宗躲避的那次几国战乱,死了好多人,惹得天神震怒,从天而降一座大山,山高万丈,山腰以上常年雾气缭绕,以此隔断了两个最终获得胜利的吴国和齐国,阻止他们继续杀下去。并且作为惩罚,拿走了大部分粮食物种。但是生性好战的齐国国主和百姓却不想放弃这个统一天下的好机会,叫嚣着要杀过神山去。天神更生气了,抽出战刀,用力一劈,就在两国间劈出了一道又深又宽的大裂缝,即使这样天神还是不能消气,又下令让水神将齐国的所有河水都变得乌黑而冰冷,让他们每年有大半时间生活在寒冷之中,想要用这个办法,让齐国人能好好反省。 天神带来的队伍里,有位百花仙子,因为跳至页go“李奶奶,咱们村子叫李家村,怎么还有外姓人?”木艾问着老太太。 老太太正收拾着针线筐,闻言也放下手,顺手把栓栓搂进怀里,“我们这个村子啊,别看只这二百多人,几十户人家,可也传了几十代了,最开始,是我们李家一位老祖宗因为躲避战乱,才领着家人到这大山坳里居住的,后来过了一些年陆续又有几户外姓人家搬来,互相结亲,慢慢就变成今日这个样子。这里四面环山,虽说偏僻了些,好再几百年来,也没有再发生战乱,所以,一直大伙儿也都生活得很清静。说起四周这些山来,还有个传说,就是老祖宗躲避的那次几国战乱,死了好多人,惹得天神震怒,从天而降一座大山,山高万丈,山腰以上常年雾气缭绕,以此隔断了两个最终获得胜利的吴国和齐国,阻止他们继续杀下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并且作为惩罚,拿走了大部分粮食物种。但是生性好战的齐国国主和百姓却不想放弃这个统一天下的好机会,叫嚣着要杀过神山去。天神更生气了,抽出战刀,用力一劈,就在两国间劈出了一道又深又宽的大裂缝,即使这样天神还是不能消气,又下令让水神将齐国的所有河水都变得乌黑而冰冷,让他们每年有大半时间生活在寒冷之中,想要用这个办法,让齐国人能好好反省。 天神带来的队伍里,有位百花仙子,因为跳至页go“李奶奶,咱们村子叫李家村,怎么还有外姓人?”木艾问着老太太。 老太太正收拾着针线筐,闻言也放下手,顺手把栓栓搂进怀里,“我们这个村子啊,别看只这二百多人,几十户人家,可也传了几十代了,最开始,是我们李家一位老祖宗因为躲避战乱,才领着家人到这大山坳里居住的,后来过了一些年陆续又有几户外姓人家搬来,互相结亲,慢慢就变成今日这个样子。这里四面环山,虽说偏僻了些,好再几百年来,也没有再发生战乱,所以,一直大伙儿也都生活得很清静。说起四周这些山来,还有个传说,就是老祖宗躲避的那次几国战乱,死了好多人,惹得天神震怒,从天而降一座大山,山高万丈,山腰以上常年雾气缭绕,以此隔断了两个最终获得胜利的吴国和齐国,阻止他们继续杀下去。并且作为惩罚,拿走了大部分粮食物种。但是生性好战的齐国国主和百姓却不想放弃这个统一天下的好机会,叫嚣着要杀过神山去。天神更生气了,抽出战刀,用力一劈,就在两国间劈出了一道又深又宽的大裂缝,即使这样天神还是不能消气,又下令让水神将齐国的所有河水都变得乌黑而冰冷,让他们每年有大半时间生活在寒冷之中,想要用这个办法,让齐国人能好好反省。 天神带来的队伍里,有位百花仙子,因为跳至页go“李奶奶,咱们村子叫李家村,怎么还有外姓人?”木艾问着老太太。 老太太正收拾着针线筐,闻言也放下手,顺手把栓栓搂进怀里,“我们这个村子啊,别看只这二百多人,几十户人家,可也传了几十代了,最开始,是我们李家一位老祖宗因为躲避战乱,才领着家人到这大山坳里居住的,后来过了一些年陆续又有几户外姓人家搬来,互相结亲,慢慢就变成今日这个样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里四面环山,虽说偏僻了些,好再几百年来,也没有再发生战乱,所以,一直大伙儿也都生活得很清静。说起四周这些山来,还有个传说,就是老祖宗躲避的那次几国战乱,死了好多人,惹得天神震怒,从天而降一座大山,山高万丈,山腰以上常年雾气缭绕,以此隔断了两个最终获得胜利的吴国和齐国,阻止他们继续杀下去。并且作为惩罚,拿走了大部分粮食物种。但是生性好战的齐国国主和百姓却不想放弃这个统一天下的好机会,叫嚣着要杀过神山去。天神更生气了,抽出战刀,用力一劈,就在两国间劈出了一道又深又宽的大裂缝,即使这样天神还是不能消气,又下令让水神将齐国的所有河水都变得乌黑而冰冷,让他们每年有大半时间生活在寒冷之中,想要用这个办法,让齐国人能好好反省。 天神带来的队伍里,有位百花仙子,因为跳至页go“李奶奶,咱们村子叫李家村,怎么还有外姓人?”木艾问着老太太。 老太太正收拾着针线筐,闻言也放下手,顺手把栓栓搂进怀里,“我们这个村子啊,别看只这二百多人,几十户人家,可也传了几十代了,最开始,是我们李家一位老祖宗因为躲避战乱,才领着家人到这大山坳里居住的,后来过了一些年陆续又有几户外姓人家搬来,互相结亲,慢慢就变成今日这个样子。这里四面环山,虽说偏僻了些,好再几百年来,也没有再发生战乱,所以,一直大伙儿也都生活得很清静。说起四周这些山来,还有个传说,就是老祖宗躲避的那次几国战乱,死了好多人,惹得天神震怒,从天而降一座大山,山高万丈,山腰以上常年雾气缭绕,以此隔断了两个最终获得胜利的吴国和齐国,阻止他们继续杀下去。并且作为惩罚,拿走了大部分粮食物种。但是生性好战的齐国国主和百姓却不想放弃这个统一天下的好机会,叫嚣着要杀过神山去。天神更生气了,抽出战刀,用力一劈,就在两国间劈出了一道又深又宽的大裂缝,即使这样天神还是不能消气,又下令让水神将齐国的所有河水都变得乌黑而冰冷,让他们每年有大半时间生活在寒冷之中,想要用这个办法,让齐国人能好好反省。 天神带来的队伍里,有位百花仙子,因为跳至页go“李奶奶,咱们村子叫李家村,怎么还有外姓人?”木艾问着老太太。 老太太正收拾着针线筐,闻言也放下手,顺手把栓栓搂进怀里,“我们这个村子啊,别看只这二百多人,几十户人家,可也传了几十代了,最开始,是我们李家一位老祖宗因为躲避战乱,才领着家人到这大山坳里居住的,后来过了一些年陆续又有几户外姓人家搬来,互相结亲,慢慢就变成今日这个样子。这里四面环山,虽说偏僻了些,好再几百年来,也没有再发生战乱,所以,一直大伙儿也都生活得很清静。说起四周这些山来,还有个传说,就是老祖宗躲避的那次几国战乱,死了好多人,惹得天神震怒,从天而降一座大山,山高万丈,山腰以上常年雾气缭绕,以此隔断了两个最终获得胜利的吴国和齐国,阻止他们继续杀下去。并且作为惩罚,拿走了大部分粮食物种。但是生性好战的齐国国主和百姓却不想放弃这个统一天下的好机会,叫嚣着要杀过神山去。天神更生气了,抽出战刀,用力一劈,就在两国间劈出了一道又深又宽的大裂缝,即使这样天神还是不能消气,又下令让水神将齐国的所有河水都变得乌黑而冰冷,让他们每年有大半时间生活在寒冷之中,想要用这个办法,让齐国人能好好反省。 天神带来的队伍里,有位百花仙子,因为跳至页go“李奶奶,咱们村子叫李家村,怎么还有外姓人?”木艾问着老太太。 老太太正收拾着针线筐,闻言也放下手,顺手把栓栓搂进怀里,“我们这个村子啊,别看只这二百多人,几十户人家,可也传了几十代了,最开始,是我们李家一位老祖宗因为躲避战乱,才领着家人到这大山坳里居住的,后来过了一些年陆续又有几户外姓人家搬来,互相结亲,慢慢就变成今日这个样子。这里四面环山,虽说偏僻了些,好再几百年来,也没有再发生战乱,所以,一直大伙儿也都生活得很清静。说起四周这些山来,还有个传说,就是老祖宗躲避的那次几国战乱,死了好多人,惹得天神震怒,从天而降一座大山,山高万丈,山腰以上常年雾气缭绕,以此隔断了两个最终获得胜利的吴国和齐国,阻止他们继续杀下去。并且作为惩罚,拿走了大部分粮食物种。但是生性好战的齐国国主和百姓却不想放弃这个统一天下的好机会,叫嚣着要杀过神山去。天神更生气了,抽出战刀,用力一劈,就在两国间劈出了一道又深又宽的大裂缝,即使这样天神还是不能消气,又下令让水神将齐国的所有河水都变得乌黑而冰冷,让他们每年有大半时间生活在寒冷之中,想要用这个办法,让齐国人能好好反省。 天神带来的队伍里,有位百花仙子,因为跳至页go“李奶奶,咱们村子叫李家村,怎么还有外姓人?”木艾问着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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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其实也没想起太多来,只恍惚知道我家好像是住在离这里很遥远的海外,因为那里本土的土人战乱,我和我的夫君还有父母坐船逃跑,结果遇到了风暴,所有人都被海浪卷走了,后来我被海水冲上岸了,到处找不到家人,很是着急,但是后来怎么走到咱们这山谷来的,我就又想不起来了。”木艾迟疑的把想好的说辞说给老太太听,头低低垂着,心里也很是忐忑,因为这通话漏洞百出,半点儿都经不起推敲,别的不说,这百花国周边有没有海她就不知道… 结果,老太太看她越说头越低,越说跳至页go老太太并没有介意,随手抓起根细直的野草在手里,灵巧的编着什么小玩意儿,说道:“木姑娘不用客气,你头上的伤刚刚好,还是不要太过劳神。” 木艾为她话里的暖意心里一热,想了想,还是说道:“李奶奶,不瞒您说,我这几天也好利索了,稍稍想起一点儿以前的事。” “真的?那可太好了。”老太太高兴的放下手里的野草,突然又觉得自己语气这么高兴容易让木艾误会,马上又说道:“木姑娘不要误会,老婆子可不是着急撵你走啊。” 木艾连忙拉着她的手,说道:“李奶奶,我知道你是好人。”老太太听她这么说,才放了心。又忍不住问:“那你想起来家在何处没有?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恩,其实也没想起太多来,只恍惚知道我家好像是住在离这里很遥远的海外,因为那里本土的土人战乱,我和我的夫君还有父母坐船逃跑,结果遇到了风暴,所有人都被海浪卷走了,后来我被海水冲上岸了,到处找不到家人,很是着急,但是后来怎么走到咱们这山谷来的,我就又想不起来了。”木艾迟疑的把想好的说辞说给老太太听,头低低垂着,心里也很是忐忑,因为这通话漏洞百出,半点儿都经不起推敲,别的不说,这百花国周边有没有海她就不知道… 结果,老太太看她越说头越低,越说跳至页go老太太并没有介意,随手抓起根细直的野草在手里,灵巧的编着什么小玩意儿,说道:“木姑娘不用客气,你头上的伤刚刚好,还是不要太过劳神。” 木艾为她话里的暖意心里一热,想了想,还是说道:“李奶奶,不瞒您说,我这几天也好利索了,稍稍想起一点儿以前的事。” “真的?那可太好了。”老太太高兴的放下手里的野草,突然又觉得自己语气这么高兴容易让木艾误会,马上又说道:“木姑娘不要误会,老婆子可不是着急撵你走啊。” 木艾连忙拉着她的手,说道:“李奶奶,我知道你是好人。”老太太听她这么说,才放了心。又忍不住问:“那你想起来家在何处没有?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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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艾听他这么说,也不客气,问道:“小侄想知道咱们这花王城里比较大而且信誉好的酒楼有哪几个?老板的背景都是如何?” 李三听了明显一愣,以他的猜测,木艾会打听些人事,却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询问好酒楼,心里疑惑,面上却笑着细细回答他,“要说这花王城里的大酒楼,还真是有几家,但是要论口碑最好的,当数城南的仙客楼,那里菜式精致、常有翻新,味道也很不错,只是价格稍微昂贵一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至于老板嘛,是前几年从京城来的一个年轻公子,做生意很是有一套手段,也有人传说他是京城某位候爷的小儿子,虽然这消息没有人能证实,但这些年也没人敢惹他。”说完,看看木艾认真倾听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抱歉,木公子,我也只听说这些跳至页go木艾听着李三的客套话,心里佩服他的圆滑,凡事都不把话说死,先把人情送出去,至于真到有事时,能不能帮忙,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好再这次也不是真求他帮什么。 趁着二牛把毛皮搬进院子的空档,木艾客气的转向李三说道:“三叔,小侄想向您打听点事情,还望三叔不吝赐教。” 李三立即热情的回答道:“木公子,有话请讲,别的不敢说,这花王城里的大小事情,我李三还是都知道一点的。但是,不知道木公子想问些什么呢?” 木艾听他这么说,也不客气,问道:“小侄想知道咱们这花王城里比较大而且信誉好的酒楼有哪几个?老板的背景都是如何?” 李三听了明显一愣,以他的猜测,木艾会打听些人事,却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询问好酒楼,心里疑惑,面上却笑着细细回答他,“要说这花王城里的大酒楼,还真是有几家,但是要论口碑最好的,当数城南的仙客楼,那里菜式精致、常有翻新,味道也很不错,只是价格稍微昂贵一些。至于老板嘛,是前几年从京城来的一个年轻公子,做生意很是有一套手段,也有人传说他是京城某位候爷的小儿子,虽然这消息没有人能证实,但这些年也没人敢惹他。”说完,看看木艾认真倾听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抱歉,木公子,我也只听说这些跳至页go木艾听着李三的客套话,心里佩服他的圆滑,凡事都不把话说死,先把人情送出去,至于真到有事时,能不能帮忙,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好再这次也不是真求他帮什么。 趁着二牛把毛皮搬进院子的空档,木艾客气的转向李三说道:“三叔,小侄想向您打听点事情,还望三叔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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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立即热情的回答道:“木公子,有话请讲,别的不敢说,这花王城里的大小事情,我李三还是都知道一点的。但是,不知道木公子想问些什么呢?” 木艾听他这么说,也不客气,问道:“小侄想知道咱们这花王城里比较大而且信誉好的酒楼有哪几个?老板的背景都是如何?” 李三听了明显一愣,以他的猜测,木艾会打听些人事,却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询问好酒楼,心里疑惑,面上却笑着细细回答他,“要说这花王城里的大酒楼,还真是有几家,但是要论口碑最好的,当数城南的仙客楼,那里菜式精致、常有翻新,味道也很不错,只是价格稍微昂贵一些。至于老板嘛,是前几年从京城来的一个年轻公子,做生意很是有一套手段,也有人传说他是京城某位候爷的小儿子,虽然这消息没有人能证实,但这些年也没人敢惹他。”说完,看看木艾认真倾听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抱歉,木公子,我也只听说这些跳至页go木艾听着李三的客套话,心里佩服他的圆滑,凡事都不把话说死,先把人情送出去,至于真到有事时,能不能帮忙,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好再这次也不是真求他帮什么。 趁着二牛把毛皮搬进院子的空档,木艾客气的转向李三说道:“三叔,小侄想向您打听点事情,还望三叔不吝赐教。” 李三立即热情的回答道:“木公子,有话请讲,别的不敢说,这花王城里的大小事情,我李三还是都知道一点的。但是,不知道木公子想问些什么呢?” 木艾听他这么说,也不客气,问道:“小侄想知道咱们这花王城里比较大而且信誉好的酒楼有哪几个?老板的背景都是如何?” 李三听了明显一愣,以他的猜测,木艾会打听些人事,却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询问好酒楼,心里疑惑,面上却笑着细细回答他,“要说这花王城里的大酒楼,还真是有几家,但是要论口碑最好的,当数城南的仙客楼,那里菜式精致、常有翻新,味道也很不错,只是价格稍微昂贵一些。至于老板嘛,是前几年从京城来的一个年轻公子,做生意很是有一套手段,也有人传说他是京城某位候爷的小儿子,虽然这消息没有人能证实,但这些年也没人敢惹他。”说完,看看木艾认真倾听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抱歉,木公子,我也只听说这些跳至页go木艾听着李三的客套话,心里佩服他的圆滑,凡事都不把话说死,先把人情送出去,至于真到有事时,能不能帮忙,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好再这次也不是真求他帮什么。 趁着二牛把毛皮搬进院子的空档,木艾客气的转向李三说道:“三叔,小侄想向您打听点事情,还望三叔不吝赐教。” 李三立即热情的回答道:“木公子,有话请讲,别的不敢说,这花王城里的大小事情,我李三还是都知道一点的。但是,不知道木公子想问些什么呢?” 木艾听他这么说,也不客气,问道:“小侄想知道咱们这花王城里比较大而且信誉好的酒楼有哪几个?老板的背景都是如何?” 李三听了明显一愣,以他的猜测,木艾会打听些人事,却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询问好酒楼,心里疑惑,面上却笑着细细回答他,“要说这花王城里的大酒楼,还真是有几家,但是要论口碑最好的,当数城南的仙客楼,那里菜式精致、常有翻新,味道也很不错,只是价格稍微昂贵一些。至于老板嘛,是前几年从京城来的一个年轻公子,做生意很是有一套手段,也有人传说他是京城某位候爷的小儿子,虽然这消息没有人能证实,但这些年也没人敢惹他。”说完,看看木艾认真倾听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抱歉,木公子,我也只听说这些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章 卖米(二)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话说的长,时间却很短,在木艾进去也就两刻钟后,有那鼻子灵敏的人就突然惊叫出声:“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众人马上停止了交谈,都开始翕动鼻子嗅了起来,然后又陆续有几个说确实有一股香味,可是也有那鼻子迟钝的说,没闻到什么啊,七嘴八舌的,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大厅的香味越来越浓郁了,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以前从未闻过的香甜之气,众人不禁把手上的筷子都放下了,交谈声也低了起来,似乎怕惊吓到这香味一样。慢慢的这香味其中又参入了一些别的味道,虾的鲜味?鸡的肉腥味?有那性急的就开始看向二牛询问:“我说这位小哥儿,你那兄弟是什么人啊?这菜式跟谁学的,味道还真是香啊。” “是啊,这香味以前还真没闻到过。”有那爱跟风的人也接口问道。 二牛也是头一次闻到如此香甜的味道,心里也在琢磨,听大伙问他,一时也答不出来,只好支支吾吾的糊弄过去。 就在这时,厨房门口闪出一个小二,一脸兴奋的按着酒楼规矩喊着:“客官,香米饭来了”看那神情架势,就好像是捡了金子一样。只见他身体伶俐的绕过众多饭桌,几步来到二牛面前,稳稳放下红木托盘,又抬手把那上面的扣着盖儿的超大陶碗摆在桌子中央,这才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于是所有人都跳至页go话说的长,时间却很短,在木艾进去也就两刻钟后,有那鼻子灵敏的人就突然惊叫出声:“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众人马上停止了交谈,都开始翕动鼻子嗅了起来,然后又陆续有几个说确实有一股香味,可是也有那鼻子迟钝的说,没闻到什么啊,七嘴八舌的,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大厅的香味越来越浓郁了,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以前从未闻过的香甜之气,众人不禁把手上的筷子都放下了,交谈声也低了起来,似乎怕惊吓到这香味一样。慢慢的这香味其中又参入了一些别的味道,虾的鲜味?鸡的肉腥味?有那性急的就开始看向二牛询问:“我说这位小哥儿,你那兄弟是什么人啊?这菜式跟谁学的,味道还真是香啊。” “是啊,这香味以前还真没闻到过。”有那爱跟风的人也接口问道。 二牛也是头一次闻到如此香甜的味道,心里也在琢磨,听大伙问他,一时也答不出来,只好支支吾吾的糊弄过去。 就在这时,厨房门口闪出一个小二,一脸兴奋的按着酒楼规矩喊着:“客官,香米饭来了”看那神情架势,就好像是捡了金子一样。只见他身体伶俐的绕过众多饭桌,几步来到二牛面前,稳稳放下红木托盘,又抬手把那上面的扣着盖儿的超大陶碗摆在桌子中央,这才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于是所有人都跳至页go话说的长,时间却很短,在木艾进去也就两刻钟后,有那鼻子灵敏的人就突然惊叫出声:“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众人马上停止了交谈,都开始翕动鼻子嗅了起来,然后又陆续有几个说确实有一股香味,可是也有那鼻子迟钝的说,没闻到什么啊,七嘴八舌的,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大厅的香味越来越浓郁了,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以前从未闻过的香甜之气,众人不禁把手上的筷子都放下了,交谈声也低了起来,似乎怕惊吓到这香味一样。慢慢的这香味其中又参入了一些别的味道,虾的鲜味?鸡的肉腥味?有那性急的就开始看向二牛询问:“我说这位小哥儿,你那兄弟是什么人啊?这菜式跟谁学的,味道还真是香啊。” “是啊,这香味以前还真没闻到过。”有那爱跟风的人也接口问道。 二牛也是头一次闻到如此香甜的味道,心里也在琢磨,听大伙问他,一时也答不出来,只好支支吾吾的糊弄过去。 就在这时,厨房门口闪出一个小二,一脸兴奋的按着酒楼规矩喊着:“客官,香米饭来了”看那神情架势,就好像是捡了金子一样。只见他身体伶俐的绕过众多饭桌,几步来到二牛面前,稳稳放下红木托盘,又抬手把那上面的扣着盖儿的超大陶碗摆在桌子中央,这才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于是所有人都跳至页go话说的长,时间却很短,在木艾进去也就两刻钟后,有那鼻子灵敏的人就突然惊叫出声:“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众人马上停止了交谈,都开始翕动鼻子嗅了起来,然后又陆续有几个说确实有一股香味,可是也有那鼻子迟钝的说,没闻到什么啊,七嘴八舌的,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大厅的香味越来越浓郁了,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以前从未闻过的香甜之气,众人不禁把手上的筷子都放下了,交谈声也低了起来,似乎怕惊吓到这香味一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慢慢的这香味其中又参入了一些别的味道,虾的鲜味?鸡的肉腥味?有那性急的就开始看向二牛询问:“我说这位小哥儿,你那兄弟是什么人啊?这菜式跟谁学的,味道还真是香啊。” “是啊,这香味以前还真没闻到过。”有那爱跟风的人也接口问道。 二牛也是头一次闻到如此香甜的味道,心里也在琢磨,听大伙问他,一时也答不出来,只好支支吾吾的糊弄过去。 就在这时,厨房门口闪出一个小二,一脸兴奋的按着酒楼规矩喊着:“客官,香米饭来了”看那神情架势,就好像是捡了金子一样。只见他身体伶俐的绕过众多饭桌,几步来到二牛面前,稳稳放下红木托盘,又抬手把那上面的扣着盖儿的超大陶碗摆在桌子中央,这才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于是所有人都跳至页go话说的长,时间却很短,在木艾进去也就两刻钟后,有那鼻子灵敏的人就突然惊叫出声:“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众人马上停止了交谈,都开始翕动鼻子嗅了起来,然后又陆续有几个说确实有一股香味,可是也有那鼻子迟钝的说,没闻到什么啊,七嘴八舌的,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大厅的香味越来越浓郁了,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以前从未闻过的香甜之气,众人不禁把手上的筷子都放下了,交谈声也低了起来,似乎怕惊吓到这香味一样。慢慢的这香味其中又参入了一些别的味道,虾的鲜味?鸡的肉腥味?有那性急的就开始看向二牛询问:“我说这位小哥儿,你那兄弟是什么人啊?这菜式跟谁学的,味道还真是香啊。” “是啊,这香味以前还真没闻到过。”有那爱跟风的人也接口问道。 二牛也是头一次闻到如此香甜的味道,心里也在琢磨,听大伙问他,一时也答不出来,只好支支吾吾的糊弄过去。 就在这时,厨房门口闪出一个小二,一脸兴奋的按着酒楼规矩喊着:“客官,香米饭来了”看那神情架势,就好像是捡了金子一样。只见他身体伶俐的绕过众多饭桌,几步来到二牛面前,稳稳放下红木托盘,又抬手把那上面的扣着盖儿的超大陶碗摆在桌子中央,这才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于是所有人都跳至页go话说的长,时间却很短,在木艾进去也就两刻钟后,有那鼻子灵敏的人就突然惊叫出声:“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众人马上停止了交谈,都开始翕动鼻子嗅了起来,然后又陆续有几个说确实有一股香味,可是也有那鼻子迟钝的说,没闻到什么啊,七嘴八舌的,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大厅的香味越来越浓郁了,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以前从未闻过的香甜之气,众人不禁把手上的筷子都放下了,交谈声也低了起来,似乎怕惊吓到这香味一样。慢慢的这香味其中又参入了一些别的味道,虾的鲜味?鸡的肉腥味?有那性急的就开始看向二牛询问:“我说这位小哥儿,你那兄弟是什么人啊?这菜式跟谁学的,味道还真是香啊。” “是啊,这香味以前还真没闻到过。”有那爱跟风的人也接口问道。 二牛也是头一次闻到如此香甜的味道,心里也在琢磨,听大伙问他,一时也答不出来,只好支支吾吾的糊弄过去。 就在这时,厨房门口闪出一个小二,一脸兴奋的按着酒楼规矩喊着:“客官,香米饭来了”看那神情架势,就好像是捡了金子一样。只见他身体伶俐的绕过众多饭桌,几步来到二牛面前,稳稳放下红木托盘,又抬手把那上面的扣着盖儿的超大陶碗摆在桌子中央,这才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于是所有人都跳至页go话说的长,时间却很短,在木艾进去也就两刻钟后,有那鼻子灵敏的人就突然惊叫出声:“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众人马上停止了交谈,都开始翕动鼻子嗅了起来,然后又陆续有几个说确实有一股香味,可是也有那鼻子迟钝的说,没闻到什么啊,七嘴八舌的,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大厅的香味越来越浓郁了,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以前从未闻过的香甜之气,众人不禁把手上的筷子都放下了,交谈声也低了起来,似乎怕惊吓到这香味一样。慢慢的这香味其中又参入了一些别的味道,虾的鲜味?鸡的肉腥味?有那性急的就开始看向二牛询问:“我说这位小哥儿,你那兄弟是什么人啊?这菜式跟谁学的,味道还真是香啊。” “是啊,这香味以前还真没闻到过。”有那爱跟风的人也接口问道。 二牛也是头一次闻到如此香甜的味道,心里也在琢磨,听大伙问他,一时也答不出来,只好支支吾吾的糊弄过去。 就在这时,厨房门口闪出一个小二,一脸兴奋的按着酒楼规矩喊着:“客官,香米饭来了”看那神情架势,就好像是捡了金子一样。只见他身体伶俐的绕过众多饭桌,几步来到二牛面前,稳稳放下红木托盘,又抬手把那上面的扣着盖儿的超大陶碗摆在桌子中央,这才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于是所有人都跳至页go话说的长,时间却很短,在木艾进去也就两刻钟后,有那鼻子灵敏的人就突然惊叫出声:“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众人马上停止了交谈,都开始翕动鼻子嗅了起来,然后又陆续有几个说确实有一股香味,可是也有那鼻子迟钝的说,没闻到什么啊,七嘴八舌的,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大厅的香味越来越浓郁了,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以前从未闻过的香甜之气,众人不禁把手上的筷子都放下了,交谈声也低了起来,似乎怕惊吓到这香味一样。慢慢的这香味其中又参入了一些别的味道,虾的鲜味?鸡的肉腥味?有那性急的就开始看向二牛询问:“我说这位小哥儿,你那兄弟是什么人啊?这菜式跟谁学的,味道还真是香啊。” “是啊,这香味以前还真没闻到过。”有那爱跟风的人也接口问道。 二牛也是头一次闻到如此香甜的味道,心里也在琢磨,听大伙问他,一时也答不出来,只好支支吾吾的糊弄过去。 就在这时,厨房门口闪出一个小二,一脸兴奋的按着酒楼规矩喊着:“客官,香米饭来了”看那神情架势,就好像是捡了金子一样。只见他身体伶俐的绕过众多饭桌,几步来到二牛面前,稳稳放下红木托盘,又抬手把那上面的扣着盖儿的超大陶碗摆在桌子中央,这才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于是所有人都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章 卖米(三)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肖恒大步赶到木艾近前,抱歉的拱手施礼,嘴里诚恳的说道:“小兄弟,十分抱歉,刚才是在下失礼了,小兄弟千万不要见怪啊。” 木艾这么多年,无论读书还是旅行在异乡,一直都是待人冷淡又不爱惹事的脾气,平日又不会因为缺钱而在小事上多计较,所以,也很少招惹到什么闲气,今日这样上门推销东西,却被人晾着还真是第一次。她本性又是个极倔强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算了呢。 木艾甚至都没有转身,直接抬腿往外走。 肖恒一看这样,知道木艾是真生气了,连忙赶到她前面,再次弯腰施礼,“小兄弟,肖某是真心道歉的,从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过小兄弟这样的人物,又听掌柜说,小兄弟有些出奇之处,就动了较量的心思。是肖某唐突了,小兄弟千万别在意啊。” 木艾抬眼见他一脸诚恳,心里也就散了一些怒气,另外她也担心二牛等着心急,皱眉考虑了一下,扭头回了花厅,肖恒松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等两人坐好了,肖恒亲自给木艾斟了杯茶,说道:“小兄弟,刚才听掌柜的说,你中午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吩咐下去,相见就是有缘,咱们喝杯酒,好好谈谈,你看怎么样?”说完也不等木艾拒绝,高声喊了老掌柜安排下去。这才,又笑着跟木艾寒暄。 “小兄弟贵姓啊?” “跳至页go肖恒大步赶到木艾近前,抱歉的拱手施礼,嘴里诚恳的说道:“小兄弟,十分抱歉,刚才是在下失礼了,小兄弟千万不要见怪啊。” 木艾这么多年,无论读书还是旅行在异乡,一直都是待人冷淡又不爱惹事的脾气,平日又不会因为缺钱而在小事上多计较,所以,也很少招惹到什么闲气,今日这样上门推销东西,却被人晾着还真是第一次。她本性又是个极倔强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算了呢。 木艾甚至都没有转身,直接抬腿往外走。 肖恒一看这样,知道木艾是真生气了,连忙赶到她前面,再次弯腰施礼,“小兄弟,肖某是真心道歉的,从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过小兄弟这样的人物,又听掌柜说,小兄弟有些出奇之处,就动了较量的心思。是肖某唐突了,小兄弟千万别在意啊。” 木艾抬眼见他一脸诚恳,心里也就散了一些怒气,另外她也担心二牛等着心急,皱眉考虑了一下,扭头回了花厅,肖恒松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等两人坐好了,肖恒亲自给木艾斟了杯茶,说道:“小兄弟,刚才听掌柜的说,你中午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吩咐下去,相见就是有缘,咱们喝杯酒,好好谈谈,你看怎么样?”说完也不等木艾拒绝,高声喊了老掌柜安排下去。这才,又笑着跟木艾寒暄。 “小兄弟贵姓啊?” “跳至页go肖恒大步赶到木艾近前,抱歉的拱手施礼,嘴里诚恳的说道:“小兄弟,十分抱歉,刚才是在下失礼了,小兄弟千万不要见怪啊。” 木艾这么多年,无论读书还是旅行在异乡,一直都是待人冷淡又不爱惹事的脾气,平日又不会因为缺钱而在小事上多计较,所以,也很少招惹到什么闲气,今日这样上门推销东西,却被人晾着还真是第一次。她本性又是个极倔强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算了呢。 木艾甚至都没有转身,直接抬腿往外走。 肖恒一看这样,知道木艾是真生气了,连忙赶到她前面,再次弯腰施礼,“小兄弟,肖某是真心道歉的,从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过小兄弟这样的人物,又听掌柜说,小兄弟有些出奇之处,就动了较量的心思。是肖某唐突了,小兄弟千万别在意啊。” 木艾抬眼见他一脸诚恳,心里也就散了一些怒气,另外她也担心二牛等着心急,皱眉考虑了一下,扭头回了花厅,肖恒松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等两人坐好了,肖恒亲自给木艾斟了杯茶,说道:“小兄弟,刚才听掌柜的说,你中午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吩咐下去,相见就是有缘,咱们喝杯酒,好好谈谈,你看怎么样?”说完也不等木艾拒绝,高声喊了老掌柜安排下去。这才,又笑着跟木艾寒暄。 “小兄弟贵姓啊?” “跳至页go肖恒大步赶到木艾近前,抱歉的拱手施礼,嘴里诚恳的说道:“小兄弟,十分抱歉,刚才是在下失礼了,小兄弟千万不要见怪啊。” 木艾这么多年,无论读书还是旅行在异乡,一直都是待人冷淡又不爱惹事的脾气,平日又不会因为缺钱而在小事上多计较,所以,也很少招惹到什么闲气,今日这样上门推销东西,却被人晾着还真是第一次。她本性又是个极倔强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算了呢。 木艾甚至都没有转身,直接抬腿往外走。 肖恒一看这样,知道木艾是真生气了,连忙赶到她前面,再次弯腰施礼,“小兄弟,肖某是真心道歉的,从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过小兄弟这样的人物,又听掌柜说,小兄弟有些出奇之处,就动了较量的心思。是肖某唐突了,小兄弟千万别在意啊。” 木艾抬眼见他一脸诚恳,心里也就散了一些怒气,另外她也担心二牛等着心急,皱眉考虑了一下,扭头回了花厅,肖恒松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等两人坐好了,肖恒亲自给木艾斟了杯茶,说道:“小兄弟,刚才听掌柜的说,你中午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吩咐下去,相见就是有缘,咱们喝杯酒,好好谈谈,你看怎么样?”说完也不等木艾拒绝,高声喊了老掌柜安排下去。这才,又笑着跟木艾寒暄。 “小兄弟贵姓啊?” “跳至页go肖恒大步赶到木艾近前,抱歉的拱手施礼,嘴里诚恳的说道:“小兄弟,十分抱歉,刚才是在下失礼了,小兄弟千万不要见怪啊。” 木艾这么多年,无论读书还是旅行在异乡,一直都是待人冷淡又不爱惹事的脾气,平日又不会因为缺钱而在小事上多计较,所以,也很少招惹到什么闲气,今日这样上门推销东西,却被人晾着还真是第一次。她本性又是个极倔强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算了呢。 木艾甚至都没有转身,直接抬腿往外走。 肖恒一看这样,知道木艾是真生气了,连忙赶到她前面,再次弯腰施礼,“小兄弟,肖某是真心道歉的,从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过小兄弟这样的人物,又听掌柜说,小兄弟有些出奇之处,就动了较量的心思。是肖某唐突了,小兄弟千万别在意啊。” 木艾抬眼见他一脸诚恳,心里也就散了一些怒气,另外她也担心二牛等着心急,皱眉考虑了一下,扭头回了花厅,肖恒松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等两人坐好了,肖恒亲自给木艾斟了杯茶,说道:“小兄弟,刚才听掌柜的说,你中午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吩咐下去,相见就是有缘,咱们喝杯酒,好好谈谈,你看怎么样?”说完也不等木艾拒绝,高声喊了老掌柜安排下去。这才,又笑着跟木艾寒暄。 “小兄弟贵姓啊?” “跳至页go肖恒大步赶到木艾近前,抱歉的拱手施礼,嘴里诚恳的说道:“小兄弟,十分抱歉,刚才是在下失礼了,小兄弟千万不要见怪啊。” 木艾这么多年,无论读书还是旅行在异乡,一直都是待人冷淡又不爱惹事的脾气,平日又不会因为缺钱而在小事上多计较,所以,也很少招惹到什么闲气,今日这样上门推销东西,却被人晾着还真是第一次。她本性又是个极倔强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算了呢。 木艾甚至都没有转身,直接抬腿往外走。 肖恒一看这样,知道木艾是真生气了,连忙赶到她前面,再次弯腰施礼,“小兄弟,肖某是真心道歉的,从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过小兄弟这样的人物,又听掌柜说,小兄弟有些出奇之处,就动了较量的心思。是肖某唐突了,小兄弟千万别在意啊。” 木艾抬眼见他一脸诚恳,心里也就散了一些怒气,另外她也担心二牛等着心急,皱眉考虑了一下,扭头回了花厅,肖恒松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等两人坐好了,肖恒亲自给木艾斟了杯茶,说道:“小兄弟,刚才听掌柜的说,你中午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吩咐下去,相见就是有缘,咱们喝杯酒,好好谈谈,你看怎么样?”说完也不等木艾拒绝,高声喊了老掌柜安排下去。这才,又笑着跟木艾寒暄。 “小兄弟贵姓啊?” “跳至页go肖恒大步赶到木艾近前,抱歉的拱手施礼,嘴里诚恳的说道:“小兄弟,十分抱歉,刚才是在下失礼了,小兄弟千万不要见怪啊。” 木艾这么多年,无论读书还是旅行在异乡,一直都是待人冷淡又不爱惹事的脾气,平日又不会因为缺钱而在小事上多计较,所以,也很少招惹到什么闲气,今日这样上门推销东西,却被人晾着还真是第一次。她本性又是个极倔强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算了呢。 木艾甚至都没有转身,直接抬腿往外走。 肖恒一看这样,知道木艾是真生气了,连忙赶到她前面,再次弯腰施礼,“小兄弟,肖某是真心道歉的,从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过小兄弟这样的人物,又听掌柜说,小兄弟有些出奇之处,就动了较量的心思。是肖某唐突了,小兄弟千万别在意啊。” 木艾抬眼见他一脸诚恳,心里也就散了一些怒气,另外她也担心二牛等着心急,皱眉考虑了一下,扭头回了花厅,肖恒松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等两人坐好了,肖恒亲自给木艾斟了杯茶,说道:“小兄弟,刚才听掌柜的说,你中午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吩咐下去,相见就是有缘,咱们喝杯酒,好好谈谈,你看怎么样?”说完也不等木艾拒绝,高声喊了老掌柜安排下去。这才,又笑着跟木艾寒暄。 “小兄弟贵姓啊?” “跳至页go肖恒大步赶到木艾近前,抱歉的拱手施礼,嘴里诚恳的说道:“小兄弟,十分抱歉,刚才是在下失礼了,小兄弟千万不要见怪啊。” 木艾这么多年,无论读书还是旅行在异乡,一直都是待人冷淡又不爱惹事的脾气,平日又不会因为缺钱而在小事上多计较,所以,也很少招惹到什么闲气,今日这样上门推销东西,却被人晾着还真是第一次。她本性又是个极倔强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算了呢。 木艾甚至都没有转身,直接抬腿往外走。 肖恒一看这样,知道木艾是真生气了,连忙赶到她前面,再次弯腰施礼,“小兄弟,肖某是真心道歉的,从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过小兄弟这样的人物,又听掌柜说,小兄弟有些出奇之处,就动了较量的心思。是肖某唐突了,小兄弟千万别在意啊。” 木艾抬眼见他一脸诚恳,心里也就散了一些怒气,另外她也担心二牛等着心急,皱眉考虑了一下,扭头回了花厅,肖恒松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等两人坐好了,肖恒亲自给木艾斟了杯茶,说道:“小兄弟,刚才听掌柜的说,你中午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吩咐下去,相见就是有缘,咱们喝杯酒,好好谈谈,你看怎么样?”说完也不等木艾拒绝,高声喊了老掌柜安排下去。这才,又笑着跟木艾寒暄。 “小兄弟贵姓啊?” “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章 带着巨款去逛街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不提两人如何评论木艾其人,单说木艾刚刚出了胡同,就马上挥手收了车上的银箱,不着痕迹的观察身后是否有人跟踪,让二牛尽量挑繁华的大街走,找了间高档的成衣铺子,拉着他进去买了一男一女两套衣服,分别换上,又扔给小伙计一锭银子,要他先去车行帮忙雇了辆马车到后门,并且约定把牛车明日辰时赶到城南门门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才和二牛上了马车,随口叫车夫找了家背街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 进了房间喝了几杯茶,歇了足足半个时辰,二牛额头还在冒冷汗,他活了快二十年,所有经历过的事情,加在一起都没有今日这几个时辰来得惊心。 木艾再次趴在窗口悄悄向外面探看,似乎真没有可疑的人,心里就忍不住骂自己胆子太小。恐怕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到这里,她直起腰,长长吐出口气,还是小心些好,自己一个弱女子,真碰到歹人,还是没有余力反抗的。等这件事了了,晚上闲暇之时,要好好研究一下戒指,看能不能琢磨出什么攻击功能,以前旅游时,也买过几把长刀,还有防狼电棍,可是,刀她并不会用,电棍这里也没有充电的地方,只好想其他办法了。 转头看看二牛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猜测他是误认为自己卖给肖老板的香米有问题。所以出声安慰他,“李二哥,你不要担心跳至页go不提两人如何评论木艾其人,单说木艾刚刚出了胡同,就马上挥手收了车上的银箱,不着痕迹的观察身后是否有人跟踪,让二牛尽量挑繁华的大街走,找了间高档的成衣铺子,拉着他进去买了一男一女两套衣服,分别换上,又扔给小伙计一锭银子,要他先去车行帮忙雇了辆马车到后门,并且约定把牛车明日辰时赶到城南门门口。这才和二牛上了马车,随口叫车夫找了家背街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 进了房间喝了几杯茶,歇了足足半个时辰,二牛额头还在冒冷汗,他活了快二十年,所有经历过的事情,加在一起都没有今日这几个时辰来得惊心。 木艾再次趴在窗口悄悄向外面探看,似乎真没有可疑的人,心里就忍不住骂自己胆子太小。恐怕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到这里,她直起腰,长长吐出口气,还是小心些好,自己一个弱女子,真碰到歹人,还是没有余力反抗的。等这件事了了,晚上闲暇之时,要好好研究一下戒指,看能不能琢磨出什么攻击功能,以前旅游时,也买过几把长刀,还有防狼电棍,可是,刀她并不会用,电棍这里也没有充电的地方,只好想其他办法了。 转头看看二牛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猜测他是误认为自己卖给肖老板的香米有问题。所以出声安慰他,“李二哥,你不要担心跳至页go不提两人如何评论木艾其人,单说木艾刚刚出了胡同,就马上挥手收了车上的银箱,不着痕迹的观察身后是否有人跟踪,让二牛尽量挑繁华的大街走,找了间高档的成衣铺子,拉着他进去买了一男一女两套衣服,分别换上,又扔给小伙计一锭银子,要他先去车行帮忙雇了辆马车到后门,并且约定把牛车明日辰时赶到城南门门口。这才和二牛上了马车,随口叫车夫找了家背街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 进了房间喝了几杯茶,歇了足足半个时辰,二牛额头还在冒冷汗,他活了快二十年,所有经历过的事情,加在一起都没有今日这几个时辰来得惊心。 木艾再次趴在窗口悄悄向外面探看,似乎真没有可疑的人,心里就忍不住骂自己胆子太小。恐怕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到这里,她直起腰,长长吐出口气,还是小心些好,自己一个弱女子,真碰到歹人,还是没有余力反抗的。等这件事了了,晚上闲暇之时,要好好研究一下戒指,看能不能琢磨出什么攻击功能,以前旅游时,也买过几把长刀,还有防狼电棍,可是,刀她并不会用,电棍这里也没有充电的地方,只好想其他办法了。 转头看看二牛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猜测他是误认为自己卖给肖老板的香米有问题。所以出声安慰他,“李二哥,你不要担心跳至页go不提两人如何评论木艾其人,单说木艾刚刚出了胡同,就马上挥手收了车上的银箱,不着痕迹的观察身后是否有人跟踪,让二牛尽量挑繁华的大街走,找了间高档的成衣铺子,拉着他进去买了一男一女两套衣服,分别换上,又扔给小伙计一锭银子,要他先去车行帮忙雇了辆马车到后门,并且约定把牛车明日辰时赶到城南门门口。这才和二牛上了马车,随口叫车夫找了家背街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 进了房间喝了几杯茶,歇了足足半个时辰,二牛额头还在冒冷汗,他活了快二十年,所有经历过的事情,加在一起都没有今日这几个时辰来得惊心。 木艾再次趴在窗口悄悄向外面探看,似乎真没有可疑的人,心里就忍不住骂自己胆子太小。恐怕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到这里,她直起腰,长长吐出口气,还是小心些好,自己一个弱女子,真碰到歹人,还是没有余力反抗的。等这件事了了,晚上闲暇之时,要好好研究一下戒指,看能不能琢磨出什么攻击功能,以前旅游时,也买过几把长刀,还有防狼电棍,可是,刀她并不会用,电棍这里也没有充电的地方,只好想其他办法了。 转头看看二牛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猜测他是误认为自己卖给肖老板的香米有问题。所以出声安慰他,“李二哥,你不要担心跳至页go不提两人如何评论木艾其人,单说木艾刚刚出了胡同,就马上挥手收了车上的银箱,不着痕迹的观察身后是否有人跟踪,让二牛尽量挑繁华的大街走,找了间高档的成衣铺子,拉着他进去买了一男一女两套衣服,分别换上,又扔给小伙计一锭银子,要他先去车行帮忙雇了辆马车到后门,并且约定把牛车明日辰时赶到城南门门口。这才和二牛上了马车,随口叫车夫找了家背街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 进了房间喝了几杯茶,歇了足足半个时辰,二牛额头还在冒冷汗,他活了快二十年,所有经历过的事情,加在一起都没有今日这几个时辰来得惊心。 木艾再次趴在窗口悄悄向外面探看,似乎真没有可疑的人,心里就忍不住骂自己胆子太小。恐怕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到这里,她直起腰,长长吐出口气,还是小心些好,自己一个弱女子,真碰到歹人,还是没有余力反抗的。等这件事了了,晚上闲暇之时,要好好研究一下戒指,看能不能琢磨出什么攻击功能,以前旅游时,也买过几把长刀,还有防狼电棍,可是,刀她并不会用,电棍这里也没有充电的地方,只好想其他办法了。 转头看看二牛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猜测他是误认为自己卖给肖老板的香米有问题。所以出声安慰他,“李二哥,你不要担心跳至页go不提两人如何评论木艾其人,单说木艾刚刚出了胡同,就马上挥手收了车上的银箱,不着痕迹的观察身后是否有人跟踪,让二牛尽量挑繁华的大街走,找了间高档的成衣铺子,拉着他进去买了一男一女两套衣服,分别换上,又扔给小伙计一锭银子,要他先去车行帮忙雇了辆马车到后门,并且约定把牛车明日辰时赶到城南门门口。这才和二牛上了马车,随口叫车夫找了家背街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 进了房间喝了几杯茶,歇了足足半个时辰,二牛额头还在冒冷汗,他活了快二十年,所有经历过的事情,加在一起都没有今日这几个时辰来得惊心。 木艾再次趴在窗口悄悄向外面探看,似乎真没有可疑的人,心里就忍不住骂自己胆子太小。恐怕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到这里,她直起腰,长长吐出口气,还是小心些好,自己一个弱女子,真碰到歹人,还是没有余力反抗的。等这件事了了,晚上闲暇之时,要好好研究一下戒指,看能不能琢磨出什么攻击功能,以前旅游时,也买过几把长刀,还有防狼电棍,可是,刀她并不会用,电棍这里也没有充电的地方,只好想其他办法了。 转头看看二牛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猜测他是误认为自己卖给肖老板的香米有问题。所以出声安慰他,“李二哥,你不要担心跳至页go不提两人如何评论木艾其人,单说木艾刚刚出了胡同,就马上挥手收了车上的银箱,不着痕迹的观察身后是否有人跟踪,让二牛尽量挑繁华的大街走,找了间高档的成衣铺子,拉着他进去买了一男一女两套衣服,分别换上,又扔给小伙计一锭银子,要他先去车行帮忙雇了辆马车到后门,并且约定把牛车明日辰时赶到城南门门口。这才和二牛上了马车,随口叫车夫找了家背街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 进了房间喝了几杯茶,歇了足足半个时辰,二牛额头还在冒冷汗,他活了快二十年,所有经历过的事情,加在一起都没有今日这几个时辰来得惊心。 木艾再次趴在窗口悄悄向外面探看,似乎真没有可疑的人,心里就忍不住骂自己胆子太小。恐怕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到这里,她直起腰,长长吐出口气,还是小心些好,自己一个弱女子,真碰到歹人,还是没有余力反抗的。等这件事了了,晚上闲暇之时,要好好研究一下戒指,看能不能琢磨出什么攻击功能,以前旅游时,也买过几把长刀,还有防狼电棍,可是,刀她并不会用,电棍这里也没有充电的地方,只好想其他办法了。 转头看看二牛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猜测他是误认为自己卖给肖老板的香米有问题。所以出声安慰他,“李二哥,你不要担心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章 亲人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ps:因为一会儿有事外出,所以今日早更新版小时,来看书的朋友们如果有闲暇,给红酒留句话啊,红酒有些没信心发下去了,不管是批评还是表扬,朋友们亮亮嗓子啊 找了一个门面最大的书铺,她进去好似随意的拿起一本书,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细细摩挲手里的纸张,虽然外表有点微微发黄,但是柔韧性、光滑度都很好,待打开书页扫了两眼,木艾悬着的心落了地,还好,是繁体字,她不必经受从头儿学认字的痛苦了。 她当年考取的艺术大学,分数高,学费高,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除了本专业的绘画之外,还可以选修很多科目加学分,她当时选中的就有一门是书法,古贴临摹多了,繁体字也认识个大概。 去了最大的烦恼,木艾就开始悠闲的在店铺里随意翻看,进门处显眼的位置摆放着的书籍大部分和中国古代差不多,多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但是瞄了两眼诗词集子,却是类似于汉朝时期的赋的格式,完全没有唐宋时期的七言、五言那样的简洁。她只略略看了几篇就觉得冗长啰嗦,反正又不打算考科举,也就放下了。抬头喊了一声“老板”,却发现老板似乎不在,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伙计坐在柜台边上打瞌睡,勉强睁眼看见有客上门,连忙小跑儿过来招呼。木艾请他帮忙挑了十几本历史跳至页gops:因为一会儿有事外出,所以今日早更新版小时,来看书的朋友们如果有闲暇,给红酒留句话啊,红酒有些没信心发下去了,不管是批评还是表扬,朋友们亮亮嗓子啊 找了一个门面最大的书铺,她进去好似随意的拿起一本书,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细细摩挲手里的纸张,虽然外表有点微微发黄,但是柔韧性、光滑度都很好,待打开书页扫了两眼,木艾悬着的心落了地,还好,是繁体字,她不必经受从头儿学认字的痛苦了。 她当年考取的艺术大学,分数高,学费高,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除了本专业的绘画之外,还可以选修很多科目加学分,她当时选中的就有一门是书法,古贴临摹多了,繁体字也认识个大概。 去了最大的烦恼,木艾就开始悠闲的在店铺里随意翻看,进门处显眼的位置摆放着的书籍大部分和中国古代差不多,多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但是瞄了两眼诗词集子,却是类似于汉朝时期的赋的格式,完全没有唐宋时期的七言、五言那样的简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只略略看了几篇就觉得冗长啰嗦,反正又不打算考科举,也就放下了。抬头喊了一声“老板”,却发现老板似乎不在,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伙计坐在柜台边上打瞌睡,勉强睁眼看见有客上门,连忙小跑儿过来招呼。木艾请他帮忙挑了十几本历史跳至页gops:因为一会儿有事外出,所以今日早更新版小时,来看书的朋友们如果有闲暇,给红酒留句话啊,红酒有些没信心发下去了,不管是批评还是表扬,朋友们亮亮嗓子啊 找了一个门面最大的书铺,她进去好似随意的拿起一本书,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细细摩挲手里的纸张,虽然外表有点微微发黄,但是柔韧性、光滑度都很好,待打开书页扫了两眼,木艾悬着的心落了地,还好,是繁体字,她不必经受从头儿学认字的痛苦了。 她当年考取的艺术大学,分数高,学费高,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除了本专业的绘画之外,还可以选修很多科目加学分,她当时选中的就有一门是书法,古贴临摹多了,繁体字也认识个大概。 去了最大的烦恼,木艾就开始悠闲的在店铺里随意翻看,进门处显眼的位置摆放着的书籍大部分和中国古代差不多,多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但是瞄了两眼诗词集子,却是类似于汉朝时期的赋的格式,完全没有唐宋时期的七言、五言那样的简洁。她只略略看了几篇就觉得冗长啰嗦,反正又不打算考科举,也就放下了。抬头喊了一声“老板”,却发现老板似乎不在,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伙计坐在柜台边上打瞌睡,勉强睁眼看见有客上门,连忙小跑儿过来招呼。木艾请他帮忙挑了十几本历史跳至页gops:因为一会儿有事外出,所以今日早更新版小时,来看书的朋友们如果有闲暇,给红酒留句话啊,红酒有些没信心发下去了,不管是批评还是表扬,朋友们亮亮嗓子啊 找了一个门面最大的书铺,她进去好似随意的拿起一本书,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细细摩挲手里的纸张,虽然外表有点微微发黄,但是柔韧性、光滑度都很好,待打开书页扫了两眼,木艾悬着的心落了地,还好,是繁体字,她不必经受从头儿学认字的痛苦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当年考取的艺术大学,分数高,学费高,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除了本专业的绘画之外,还可以选修很多科目加学分,她当时选中的就有一门是书法,古贴临摹多了,繁体字也认识个大概。 去了最大的烦恼,木艾就开始悠闲的在店铺里随意翻看,进门处显眼的位置摆放着的书籍大部分和中国古代差不多,多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但是瞄了两眼诗词集子,却是类似于汉朝时期的赋的格式,完全没有唐宋时期的七言、五言那样的简洁。她只略略看了几篇就觉得冗长啰嗦,反正又不打算考科举,也就放下了。抬头喊了一声“老板”,却发现老板似乎不在,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伙计坐在柜台边上打瞌睡,勉强睁眼看见有客上门,连忙小跑儿过来招呼。木艾请他帮忙挑了十几本历史跳至页gops:因为一会儿有事外出,所以今日早更新版小时,来看书的朋友们如果有闲暇,给红酒留句话啊,红酒有些没信心发下去了,不管是批评还是表扬,朋友们亮亮嗓子啊 找了一个门面最大的书铺,她进去好似随意的拿起一本书,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细细摩挲手里的纸张,虽然外表有点微微发黄,但是柔韧性、光滑度都很好,待打开书页扫了两眼,木艾悬着的心落了地,还好,是繁体字,她不必经受从头儿学认字的痛苦了。 她当年考取的艺术大学,分数高,学费高,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除了本专业的绘画之外,还可以选修很多科目加学分,她当时选中的就有一门是书法,古贴临摹多了,繁体字也认识个大概。 去了最大的烦恼,木艾就开始悠闲的在店铺里随意翻看,进门处显眼的位置摆放着的书籍大部分和中国古代差不多,多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但是瞄了两眼诗词集子,却是类似于汉朝时期的赋的格式,完全没有唐宋时期的七言、五言那样的简洁。她只略略看了几篇就觉得冗长啰嗦,反正又不打算考科举,也就放下了。抬头喊了一声“老板”,却发现老板似乎不在,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伙计坐在柜台边上打瞌睡,勉强睁眼看见有客上门,连忙小跑儿过来招呼。木艾请他帮忙挑了十几本历史跳至页gops:因为一会儿有事外出,所以今日早更新版小时,来看书的朋友们如果有闲暇,给红酒留句话啊,红酒有些没信心发下去了,不管是批评还是表扬,朋友们亮亮嗓子啊 找了一个门面最大的书铺,她进去好似随意的拿起一本书,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细细摩挲手里的纸张,虽然外表有点微微发黄,但是柔韧性、光滑度都很好,待打开书页扫了两眼,木艾悬着的心落了地,还好,是繁体字,她不必经受从头儿学认字的痛苦了。 她当年考取的艺术大学,分数高,学费高,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除了本专业的绘画之外,还可以选修很多科目加学分,她当时选中的就有一门是书法,古贴临摹多了,繁体字也认识个大概。 去了最大的烦恼,木艾就开始悠闲的在店铺里随意翻看,进门处显眼的位置摆放着的书籍大部分和中国古代差不多,多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但是瞄了两眼诗词集子,却是类似于汉朝时期的赋的格式,完全没有唐宋时期的七言、五言那样的简洁。她只略略看了几篇就觉得冗长啰嗦,反正又不打算考科举,也就放下了。抬头喊了一声“老板”,却发现老板似乎不在,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伙计坐在柜台边上打瞌睡,勉强睁眼看见有客上门,连忙小跑儿过来招呼。木艾请他帮忙挑了十几本历史跳至页gops:因为一会儿有事外出,所以今日早更新版小时,来看书的朋友们如果有闲暇,给红酒留句话啊,红酒有些没信心发下去了,不管是批评还是表扬,朋友们亮亮嗓子啊 找了一个门面最大的书铺,她进去好似随意的拿起一本书,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细细摩挲手里的纸张,虽然外表有点微微发黄,但是柔韧性、光滑度都很好,待打开书页扫了两眼,木艾悬着的心落了地,还好,是繁体字,她不必经受从头儿学认字的痛苦了。 她当年考取的艺术大学,分数高,学费高,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除了本专业的绘画之外,还可以选修很多科目加学分,她当时选中的就有一门是书法,古贴临摹多了,繁体字也认识个大概。 去了最大的烦恼,木艾就开始悠闲的在店铺里随意翻看,进门处显眼的位置摆放着的书籍大部分和中国古代差不多,多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但是瞄了两眼诗词集子,却是类似于汉朝时期的赋的格式,完全没有唐宋时期的七言、五言那样的简洁。她只略略看了几篇就觉得冗长啰嗦,反正又不打算考科举,也就放下了。抬头喊了一声“老板”,却发现老板似乎不在,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伙计坐在柜台边上打瞌睡,勉强睁眼看见有客上门,连忙小跑儿过来招呼。木艾请他帮忙挑了十几本历史跳至页gops:因为一会儿有事外出,所以今日早更新版小时,来看书的朋友们如果有闲暇,给红酒留句话啊,红酒有些没信心发下去了,不管是批评还是表扬,朋友们亮亮嗓子啊 找了一个门面最大的书铺,她进去好似随意的拿起一本书,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细细摩挲手里的纸张,虽然外表有点微微发黄,但是柔韧性、光滑度都很好,待打开书页扫了两眼,木艾悬着的心落了地,还好,是繁体字,她不必经受从头儿学认字的痛苦了。 她当年考取的艺术大学,分数高,学费高,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除了本专业的绘画之外,还可以选修很多科目加学分,她当时选中的就有一门是书法,古贴临摹多了,繁体字也认识个大概。 去了最大的烦恼,木艾就开始悠闲的在店铺里随意翻看,进门处显眼的位置摆放着的书籍大部分和中国古代差不多,多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但是瞄了两眼诗词集子,却是类似于汉朝时期的赋的格式,完全没有唐宋时期的七言、五言那样的简洁。她只略略看了几篇就觉得冗长啰嗦,反正又不打算考科举,也就放下了。抬头喊了一声“老板”,却发现老板似乎不在,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伙计坐在柜台边上打瞌睡,勉强睁眼看见有客上门,连忙小跑儿过来招呼。木艾请他帮忙挑了十几本历史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章 预备落户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听说这镯子对老太太如此有纪念意义,怎么肯收,毕竟还有栓栓这个亲孙女在,这镯子也算家传了,从哪方面讲都应该传给她才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可是,转念一想,以老太太的脾气又一定不会收回去,反倒会以为自己嫌弃镯子寒酸。 思虑再三,只得收了,心里暗下决心,以后栓栓的嫁妆自己一定要多备些。她把头偎在老太太身边,撒娇说道,“奶奶,你偏心啊,栓栓有乳名,您是要把她栓在身边,现在我也是您孙女了,不但没有乳名不说,您还叫我木姑娘,这也太不公平了。” 老太太被她逗笑了,说,“好,好,奶奶给你也起个乳名,叫什么好呢,嗯,就叫仙仙吧,天上掉下的小仙女,怎么样?” “好啊,奶奶起的什么名字,我都喜欢。”木艾一口答应下来。 栓栓也凑热闹跑到老太太怀里,老太太一手一个搂着,笑得很是开心,二牛也跟着在旁边傻笑。 没过两天,老太太就挑了个晚上,提着木艾上次在城里买回的两匹布料和一块四五斤沉的五花肉,借着夜色遮掩去了村长家,也就是上次曾来窜门儿的李大*奶家里。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一脸喜气的回来了,木艾和栓栓一人拿着一只毛笔,正趴在桌子上临字帖,这是木艾从城里买回文房四宝后,每天晚上都会带着栓栓做的事。原本小丫头性子有些活跳至页go木艾听说这镯子对老太太如此有纪念意义,怎么肯收,毕竟还有栓栓这个亲孙女在,这镯子也算家传了,从哪方面讲都应该传给她才是。可是,转念一想,以老太太的脾气又一定不会收回去,反倒会以为自己嫌弃镯子寒酸。 思虑再三,只得收了,心里暗下决心,以后栓栓的嫁妆自己一定要多备些。她把头偎在老太太身边,撒娇说道,“奶奶,你偏心啊,栓栓有乳名,您是要把她栓在身边,现在我也是您孙女了,不但没有乳名不说,您还叫我木姑娘,这也太不公平了。” 老太太被她逗笑了,说,“好,好,奶奶给你也起个乳名,叫什么好呢,嗯,就叫仙仙吧,天上掉下的小仙女,怎么样?” “好啊,奶奶起的什么名字,我都喜欢。”木艾一口答应下来。 栓栓也凑热闹跑到老太太怀里,老太太一手一个搂着,笑得很是开心,二牛也跟着在旁边傻笑。 没过两天,老太太就挑了个晚上,提着木艾上次在城里买回的两匹布料和一块四五斤沉的五花肉,借着夜色遮掩去了村长家,也就是上次曾来窜门儿的李大*奶家里。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一脸喜气的回来了,木艾和栓栓一人拿着一只毛笔,正趴在桌子上临字帖,这是木艾从城里买回文房四宝后,每天晚上都会带着栓栓做的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原本小丫头性子有些活跳至页go木艾听说这镯子对老太太如此有纪念意义,怎么肯收,毕竟还有栓栓这个亲孙女在,这镯子也算家传了,从哪方面讲都应该传给她才是。可是,转念一想,以老太太的脾气又一定不会收回去,反倒会以为自己嫌弃镯子寒酸。 思虑再三,只得收了,心里暗下决心,以后栓栓的嫁妆自己一定要多备些。她把头偎在老太太身边,撒娇说道,“奶奶,你偏心啊,栓栓有乳名,您是要把她栓在身边,现在我也是您孙女了,不但没有乳名不说,您还叫我木姑娘,这也太不公平了。” 老太太被她逗笑了,说,“好,好,奶奶给你也起个乳名,叫什么好呢,嗯,就叫仙仙吧,天上掉下的小仙女,怎么样?” “好啊,奶奶起的什么名字,我都喜欢。”木艾一口答应下来。 栓栓也凑热闹跑到老太太怀里,老太太一手一个搂着,笑得很是开心,二牛也跟着在旁边傻笑。 没过两天,老太太就挑了个晚上,提着木艾上次在城里买回的两匹布料和一块四五斤沉的五花肉,借着夜色遮掩去了村长家,也就是上次曾来窜门儿的李大*奶家里。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一脸喜气的回来了,木艾和栓栓一人拿着一只毛笔,正趴在桌子上临字帖,这是木艾从城里买回文房四宝后,每天晚上都会带着栓栓做的事。原本小丫头性子有些活跳至页go木艾听说这镯子对老太太如此有纪念意义,怎么肯收,毕竟还有栓栓这个亲孙女在,这镯子也算家传了,从哪方面讲都应该传给她才是。可是,转念一想,以老太太的脾气又一定不会收回去,反倒会以为自己嫌弃镯子寒酸。 思虑再三,只得收了,心里暗下决心,以后栓栓的嫁妆自己一定要多备些。她把头偎在老太太身边,撒娇说道,“奶奶,你偏心啊,栓栓有乳名,您是要把她栓在身边,现在我也是您孙女了,不但没有乳名不说,您还叫我木姑娘,这也太不公平了。” 老太太被她逗笑了,说,“好,好,奶奶给你也起个乳名,叫什么好呢,嗯,就叫仙仙吧,天上掉下的小仙女,怎么样?” “好啊,奶奶起的什么名字,我都喜欢。”木艾一口答应下来。 栓栓也凑热闹跑到老太太怀里,老太太一手一个搂着,笑得很是开心,二牛也跟着在旁边傻笑。 没过两天,老太太就挑了个晚上,提着木艾上次在城里买回的两匹布料和一块四五斤沉的五花肉,借着夜色遮掩去了村长家,也就是上次曾来窜门儿的李大*奶家里。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一脸喜气的回来了,木艾和栓栓一人拿着一只毛笔,正趴在桌子上临字帖,这是木艾从城里买回文房四宝后,每天晚上都会带着栓栓做的事。原本小丫头性子有些活跳至页go木艾听说这镯子对老太太如此有纪念意义,怎么肯收,毕竟还有栓栓这个亲孙女在,这镯子也算家传了,从哪方面讲都应该传给她才是。可是,转念一想,以老太太的脾气又一定不会收回去,反倒会以为自己嫌弃镯子寒酸。 思虑再三,只得收了,心里暗下决心,以后栓栓的嫁妆自己一定要多备些。她把头偎在老太太身边,撒娇说道,“奶奶,你偏心啊,栓栓有乳名,您是要把她栓在身边,现在我也是您孙女了,不但没有乳名不说,您还叫我木姑娘,这也太不公平了。” 老太太被她逗笑了,说,“好,好,奶奶给你也起个乳名,叫什么好呢,嗯,就叫仙仙吧,天上掉下的小仙女,怎么样?” “好啊,奶奶起的什么名字,我都喜欢。”木艾一口答应下来。 栓栓也凑热闹跑到老太太怀里,老太太一手一个搂着,笑得很是开心,二牛也跟着在旁边傻笑。 没过两天,老太太就挑了个晚上,提着木艾上次在城里买回的两匹布料和一块四五斤沉的五花肉,借着夜色遮掩去了村长家,也就是上次曾来窜门儿的李大*奶家里。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一脸喜气的回来了,木艾和栓栓一人拿着一只毛笔,正趴在桌子上临字帖,这是木艾从城里买回文房四宝后,每天晚上都会带着栓栓做的事。原本小丫头性子有些活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二章 雨天闲话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朋友请吃饭,所以早发半小时,祝朋友们开心啊) 现在空间里的灵气十分充足,所有作物似乎都得到了很大的改进。起码从表面上看,花朵更艳丽了,茎叶儿更青翠了,果实个头儿更大了,稍微离得近一些就能闻到扑鼻的甜香。心神一动,木艾摘出个香瓜尝尝,刚刚咬上一口,就像不小心摔破了香水瓶一样,香瓜特有的香甜气味快速的充满了屋子,让很久都没有吃到水果的木艾,忍不住又摘了两个出来,吃了个过瘾。果然,这些水果沾了灵泉的光,品质也上升了许多,只不过这里没有化验室,不能确切知道富含什么营养元素,只能赞一句好吃罢了。 整体看下来,空间里暂时是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她操心的,虽然大部分水果,还有水稻和蔬菜都已经成熟了,但是也不必急于采收。因为空间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植物在里面生长,就算熟透了也不会腐坏,只会一直保持最鲜美的状态。 在现代时,这些物种到处都有,木艾也不觉得如何珍贵,移到空间里种植也是为了吃用方便,可是,在这个物种极度匮乏的异时空,这些就都成了珍宝,一直这么闲放着又让她觉得很浪费,心里盘算着哪天得了空儿,要把成熟的果子都摘下来,稻子也收割了。 就这样木艾连着几个晚上都泡在空间里,总算做到心里有数了。仔跳至页go(朋友请吃饭,所以早发半小时,祝朋友们开心啊) 现在空间里的灵气十分充足,所有作物似乎都得到了很大的改进。起码从表面上看,花朵更艳丽了,茎叶儿更青翠了,果实个头儿更大了,稍微离得近一些就能闻到扑鼻的甜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心神一动,木艾摘出个香瓜尝尝,刚刚咬上一口,就像不小心摔破了香水瓶一样,香瓜特有的香甜气味快速的充满了屋子,让很久都没有吃到水果的木艾,忍不住又摘了两个出来,吃了个过瘾。果然,这些水果沾了灵泉的光,品质也上升了许多,只不过这里没有化验室,不能确切知道富含什么营养元素,只能赞一句好吃罢了。 整体看下来,空间里暂时是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她操心的,虽然大部分水果,还有水稻和蔬菜都已经成熟了,但是也不必急于采收。因为空间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植物在里面生长,就算熟透了也不会腐坏,只会一直保持最鲜美的状态。 在现代时,这些物种到处都有,木艾也不觉得如何珍贵,移到空间里种植也是为了吃用方便,可是,在这个物种极度匮乏的异时空,这些就都成了珍宝,一直这么闲放着又让她觉得很浪费,心里盘算着哪天得了空儿,要把成熟的果子都摘下来,稻子也收割了。 就这样木艾连着几个晚上都泡在空间里,总算做到心里有数了。仔跳至页go(朋友请吃饭,所以早发半小时,祝朋友们开心啊) 现在空间里的灵气十分充足,所有作物似乎都得到了很大的改进。起码从表面上看,花朵更艳丽了,茎叶儿更青翠了,果实个头儿更大了,稍微离得近一些就能闻到扑鼻的甜香。心神一动,木艾摘出个香瓜尝尝,刚刚咬上一口,就像不小心摔破了香水瓶一样,香瓜特有的香甜气味快速的充满了屋子,让很久都没有吃到水果的木艾,忍不住又摘了两个出来,吃了个过瘾。果然,这些水果沾了灵泉的光,品质也上升了许多,只不过这里没有化验室,不能确切知道富含什么营养元素,只能赞一句好吃罢了。 整体看下来,空间里暂时是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她操心的,虽然大部分水果,还有水稻和蔬菜都已经成熟了,但是也不必急于采收。因为空间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植物在里面生长,就算熟透了也不会腐坏,只会一直保持最鲜美的状态。 在现代时,这些物种到处都有,木艾也不觉得如何珍贵,移到空间里种植也是为了吃用方便,可是,在这个物种极度匮乏的异时空,这些就都成了珍宝,一直这么闲放着又让她觉得很浪费,心里盘算着哪天得了空儿,要把成熟的果子都摘下来,稻子也收割了。 就这样木艾连着几个晚上都泡在空间里,总算做到心里有数了。仔跳至页go(朋友请吃饭,所以早发半小时,祝朋友们开心啊) 现在空间里的灵气十分充足,所有作物似乎都得到了很大的改进。起码从表面上看,花朵更艳丽了,茎叶儿更青翠了,果实个头儿更大了,稍微离得近一些就能闻到扑鼻的甜香。心神一动,木艾摘出个香瓜尝尝,刚刚咬上一口,就像不小心摔破了香水瓶一样,香瓜特有的香甜气味快速的充满了屋子,让很久都没有吃到水果的木艾,忍不住又摘了两个出来,吃了个过瘾。果然,这些水果沾了灵泉的光,品质也上升了许多,只不过这里没有化验室,不能确切知道富含什么营养元素,只能赞一句好吃罢了。 整体看下来,空间里暂时是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她操心的,虽然大部分水果,还有水稻和蔬菜都已经成熟了,但是也不必急于采收。因为空间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植物在里面生长,就算熟透了也不会腐坏,只会一直保持最鲜美的状态。 在现代时,这些物种到处都有,木艾也不觉得如何珍贵,移到空间里种植也是为了吃用方便,可是,在这个物种极度匮乏的异时空,这些就都成了珍宝,一直这么闲放着又让她觉得很浪费,心里盘算着哪天得了空儿,要把成熟的果子都摘下来,稻子也收割了。 就这样木艾连着几个晚上都泡在空间里,总算做到心里有数了。仔跳至页go(朋友请吃饭,所以早发半小时,祝朋友们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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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百花律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栓栓还小,不懂这些人间惨剧,木艾却听得心里酸涩,想了想,不愿意老太太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操心,所以连忙岔开话题。[.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奶奶,说起粮食,我正有一件事要和您商量呢。” 老太太抬头看她,不知她有什么事情,但还是说,“什么事情,说给奶奶听听。” “奶奶,我想着咱家这茬包谷长成了收回来,就不要种冬麦了,空上几月养养地,等到明年春天,就开始种水稻,等水稻收割了,磨了大米,奶奶就可以多得些银钱,留着以后给栓栓备嫁妆。而且,多留些种子,等后年就可以让乡亲们都跟着种,日子就都好起来了。” 老太太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她一直以为木艾卖了那么多银子是把她父亲留给她的粮食都卖了呢,心里虽然遗憾,但是,也没有说话,毕竟那是仙仙自己的,她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 如今,木艾居然说是还有种子,明年要在田里种,简直是喜出望外。也没听明白多少,就激动的拉着她的手,“好孩子,才在村里住几天啊,就能为乡亲们着想了,奶奶真是太高兴了,明…嗯,仙仙,你是说明年种了粮食,卖了把钱都给我吗,那怎么行,你种的,当然要把钱给你了。” 老太太说到半截儿才想清楚,木艾这是要送钱给她呢,立刻就拒绝了。在她心里,木艾虽然不是小姑娘了,但是,跳至页go栓栓还小,不懂这些人间惨剧,木艾却听得心里酸涩,想了想,不愿意老太太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操心,所以连忙岔开话题。 “奶奶,说起粮食,我正有一件事要和您商量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老太太抬头看她,不知她有什么事情,但还是说,“什么事情,说给奶奶听听。” “奶奶,我想着咱家这茬包谷长成了收回来,就不要种冬麦了,空上几月养养地,等到明年春天,就开始种水稻,等水稻收割了,磨了大米,奶奶就可以多得些银钱,留着以后给栓栓备嫁妆。而且,多留些种子,等后年就可以让乡亲们都跟着种,日子就都好起来了。” 老太太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她一直以为木艾卖了那么多银子是把她父亲留给她的粮食都卖了呢,心里虽然遗憾,但是,也没有说话,毕竟那是仙仙自己的,她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 如今,木艾居然说是还有种子,明年要在田里种,简直是喜出望外。也没听明白多少,就激动的拉着她的手,“好孩子,才在村里住几天啊,就能为乡亲们着想了,奶奶真是太高兴了,明…嗯,仙仙,你是说明年种了粮食,卖了把钱都给我吗,那怎么行,你种的,当然要把钱给你了。” 老太太说到半截儿才想清楚,木艾这是要送钱给她呢,立刻就拒绝了。在她心里,木艾虽然不是小姑娘了,但是,跳至页go栓栓还小,不懂这些人间惨剧,木艾却听得心里酸涩,想了想,不愿意老太太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操心,所以连忙岔开话题。 “奶奶,说起粮食,我正有一件事要和您商量呢。” 老太太抬头看她,不知她有什么事情,但还是说,“什么事情,说给奶奶听听。” “奶奶,我想着咱家这茬包谷长成了收回来,就不要种冬麦了,空上几月养养地,等到明年春天,就开始种水稻,等水稻收割了,磨了大米,奶奶就可以多得些银钱,留着以后给栓栓备嫁妆。而且,多留些种子,等后年就可以让乡亲们都跟着种,日子就都好起来了。” 老太太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她一直以为木艾卖了那么多银子是把她父亲留给她的粮食都卖了呢,心里虽然遗憾,但是,也没有说话,毕竟那是仙仙自己的,她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 如今,木艾居然说是还有种子,明年要在田里种,简直是喜出望外。也没听明白多少,就激动的拉着她的手,“好孩子,才在村里住几天啊,就能为乡亲们着想了,奶奶真是太高兴了,明…嗯,仙仙,你是说明年种了粮食,卖了把钱都给我吗,那怎么行,你种的,当然要把钱给你了。” 老太太说到半截儿才想清楚,木艾这是要送钱给她呢,立刻就拒绝了。在她心里,木艾虽然不是小姑娘了,但是,跳至页go栓栓还小,不懂这些人间惨剧,木艾却听得心里酸涩,想了想,不愿意老太太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操心,所以连忙岔开话题。 “奶奶,说起粮食,我正有一件事要和您商量呢。” 老太太抬头看她,不知她有什么事情,但还是说,“什么事情,说给奶奶听听。” “奶奶,我想着咱家这茬包谷长成了收回来,就不要种冬麦了,空上几月养养地,等到明年春天,就开始种水稻,等水稻收割了,磨了大米,奶奶就可以多得些银钱,留着以后给栓栓备嫁妆。而且,多留些种子,等后年就可以让乡亲们都跟着种,日子就都好起来了。” 老太太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她一直以为木艾卖了那么多银子是把她父亲留给她的粮食都卖了呢,心里虽然遗憾,但是,也没有说话,毕竟那是仙仙自己的,她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 如今,木艾居然说是还有种子,明年要在田里种,简直是喜出望外。也没听明白多少,就激动的拉着她的手,“好孩子,才在村里住几天啊,就能为乡亲们着想了,奶奶真是太高兴了,明…嗯,仙仙,你是说明年种了粮食,卖了把钱都给我吗,那怎么行,你种的,当然要把钱给你了。” 老太太说到半截儿才想清楚,木艾这是要送钱给她呢,立刻就拒绝了。在她心里,木艾虽然不是小姑娘了,但是,跳至页go栓栓还小,不懂这些人间惨剧,木艾却听得心里酸涩,想了想,不愿意老太太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操心,所以连忙岔开话题。 “奶奶,说起粮食,我正有一件事要和您商量呢。” 老太太抬头看她,不知她有什么事情,但还是说,“什么事情,说给奶奶听听。” “奶奶,我想着咱家这茬包谷长成了收回来,就不要种冬麦了,空上几月养养地,等到明年春天,就开始种水稻,等水稻收割了,磨了大米,奶奶就可以多得些银钱,留着以后给栓栓备嫁妆。而且,多留些种子,等后年就可以让乡亲们都跟着种,日子就都好起来了。” 老太太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她一直以为木艾卖了那么多银子是把她父亲留给她的粮食都卖了呢,心里虽然遗憾,但是,也没有说话,毕竟那是仙仙自己的,她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 如今,木艾居然说是还有种子,明年要在田里种,简直是喜出望外。也没听明白多少,就激动的拉着她的手,“好孩子,才在村里住几天啊,就能为乡亲们着想了,奶奶真是太高兴了,明…嗯,仙仙,你是说明年种了粮食,卖了把钱都给我吗,那怎么行,你种的,当然要把钱给你了。” 老太太说到半截儿才想清楚,木艾这是要送钱给她呢,立刻就拒绝了。在她心里,木艾虽然不是小姑娘了,但是,跳至页go栓栓还小,不懂这些人间惨剧,木艾却听得心里酸涩,想了想,不愿意老太太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操心,所以连忙岔开话题。 “奶奶,说起粮食,我正有一件事要和您商量呢。” 老太太抬头看她,不知她有什么事情,但还是说,“什么事情,说给奶奶听听。” “奶奶,我想着咱家这茬包谷长成了收回来,就不要种冬麦了,空上几月养养地,等到明年春天,就开始种水稻,等水稻收割了,磨了大米,奶奶就可以多得些银钱,留着以后给栓栓备嫁妆。而且,多留些种子,等后年就可以让乡亲们都跟着种,日子就都好起来了。” 老太太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她一直以为木艾卖了那么多银子是把她父亲留给她的粮食都卖了呢,心里虽然遗憾,但是,也没有说话,毕竟那是仙仙自己的,她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 如今,木艾居然说是还有种子,明年要在田里种,简直是喜出望外。也没听明白多少,就激动的拉着她的手,“好孩子,才在村里住几天啊,就能为乡亲们着想了,奶奶真是太高兴了,明…嗯,仙仙,你是说明年种了粮食,卖了把钱都给我吗,那怎么行,你种的,当然要把钱给你了。” 老太太说到半截儿才想清楚,木艾这是要送钱给她呢,立刻就拒绝了。在她心里,木艾虽然不是小姑娘了,但是,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四章 新物种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奶奶,不是有句话说的好,技多不压身。栓栓学会写字,将来万一嫁的远些,还能偶尔给咱们写封信回来啊,过几天,我还想教她算术呢,将来她的嫁妆一定丰厚,自己管起账来也心里有数啊。”木艾一边说着,一边收了书本。 老太太想想刚才商量的种水稻之事,也许到栓栓出嫁时,真有几车嫁妆也说不定呢,脸上就露了一丝笑意。 “她愿意学就学吧,只是也别把女红丢下就好,前几日那个喜鹊登梅的荷包还没绣好吧。” 栓栓吐了吐舌头,这几日玩疯了,哪还记得荷包没绣完,扭头看着姐姐,满眼祈求。 木艾知道她是要自己求情,点点她的小鼻子,接过话头儿,“奶奶,栓栓没绣好也没关系呀,这几日下雨,在家绣花正好。” 然后又装做问栓栓,“栓栓,午饭姐姐要做汤面,你来给姐姐帮把手啊?” “好啊,好啊。奶奶,我去跟姐姐学做面。” “去吧,去吧,两个精丫头。”老太太嘴里说的无奈,眼里却满是宠溺。 栓栓麻利的在灶台下点了火,木艾从空间里拿出前天熬好的骨头汤放在锅里炖着。又在大陶盆里慢慢加水活了两碗面,揉成软软的面团,然后擀成薄薄的一张大圆饼,再折叠起来切成细细的面条。一挂挂拎起来,散开下倒骨汤里,等着翻过两次花,再加进嫩绿的葱花跳至页go“奶奶,不是有句话说的好,技多不压身。栓栓学会写字,将来万一嫁的远些,还能偶尔给咱们写封信回来啊,过几天,我还想教她算术呢,将来她的嫁妆一定丰厚,自己管起账来也心里有数啊。”木艾一边说着,一边收了书本。 老太太想想刚才商量的种水稻之事,也许到栓栓出嫁时,真有几车嫁妆也说不定呢,脸上就露了一丝笑意。 “她愿意学就学吧,只是也别把女红丢下就好,前几日那个喜鹊登梅的荷包还没绣好吧。” 栓栓吐了吐舌头,这几日玩疯了,哪还记得荷包没绣完,扭头看着姐姐,满眼祈求。 木艾知道她是要自己求情,点点她的小鼻子,接过话头儿,“奶奶,栓栓没绣好也没关系呀,这几日下雨,在家绣花正好。” 然后又装做问栓栓,“栓栓,午饭姐姐要做汤面,你来给姐姐帮把手啊?” “好啊,好啊。奶奶,我去跟姐姐学做面。” “去吧,去吧,两个精丫头。”老太太嘴里说的无奈,眼里却满是宠溺。 栓栓麻利的在灶台下点了火,木艾从空间里拿出前天熬好的骨头汤放在锅里炖着。又在大陶盆里慢慢加水活了两碗面,揉成软软的面团,然后擀成薄薄的一张大圆饼,再折叠起来切成细细的面条。一挂挂拎起来,散开下倒骨汤里,等着翻过两次花,再加进嫩绿的葱花跳至页go“奶奶,不是有句话说的好,技多不压身。栓栓学会写字,将来万一嫁的远些,还能偶尔给咱们写封信回来啊,过几天,我还想教她算术呢,将来她的嫁妆一定丰厚,自己管起账来也心里有数啊。”木艾一边说着,一边收了书本。 老太太想想刚才商量的种水稻之事,也许到栓栓出嫁时,真有几车嫁妆也说不定呢,脸上就露了一丝笑意。 “她愿意学就学吧,只是也别把女红丢下就好,前几日那个喜鹊登梅的荷包还没绣好吧。” 栓栓吐了吐舌头,这几日玩疯了,哪还记得荷包没绣完,扭头看着姐姐,满眼祈求。 木艾知道她是要自己求情,点点她的小鼻子,接过话头儿,“奶奶,栓栓没绣好也没关系呀,这几日下雨,在家绣花正好。” 然后又装做问栓栓,“栓栓,午饭姐姐要做汤面,你来给姐姐帮把手啊?” “好啊,好啊。奶奶,我去跟姐姐学做面。” “去吧,去吧,两个精丫头。”老太太嘴里说的无奈,眼里却满是宠溺。 栓栓麻利的在灶台下点了火,木艾从空间里拿出前天熬好的骨头汤放在锅里炖着。又在大陶盆里慢慢加水活了两碗面,揉成软软的面团,然后擀成薄薄的一张大圆饼,再折叠起来切成细细的面条。一挂挂拎起来,散开下倒骨汤里,等着翻过两次花,再加进嫩绿的葱花跳至页go“奶奶,不是有句话说的好,技多不压身。栓栓学会写字,将来万一嫁的远些,还能偶尔给咱们写封信回来啊,过几天,我还想教她算术呢,将来她的嫁妆一定丰厚,自己管起账来也心里有数啊。”木艾一边说着,一边收了书本。 老太太想想刚才商量的种水稻之事,也许到栓栓出嫁时,真有几车嫁妆也说不定呢,脸上就露了一丝笑意。 “她愿意学就学吧,只是也别把女红丢下就好,前几日那个喜鹊登梅的荷包还没绣好吧。” 栓栓吐了吐舌头,这几日玩疯了,哪还记得荷包没绣完,扭头看着姐姐,满眼祈求。 木艾知道她是要自己求情,点点她的小鼻子,接过话头儿,“奶奶,栓栓没绣好也没关系呀,这几日下雨,在家绣花正好。” 然后又装做问栓栓,“栓栓,午饭姐姐要做汤面,你来给姐姐帮把手啊?” “好啊,好啊。奶奶,我去跟姐姐学做面。” “去吧,去吧,两个精丫头。”老太太嘴里说的无奈,眼里却满是宠溺。 栓栓麻利的在灶台下点了火,木艾从空间里拿出前天熬好的骨头汤放在锅里炖着。又在大陶盆里慢慢加水活了两碗面,揉成软软的面团,然后擀成薄薄的一张大圆饼,再折叠起来切成细细的面条。一挂挂拎起来,散开下倒骨汤里,等着翻过两次花,再加进嫩绿的葱花跳至页go“奶奶,不是有句话说的好,技多不压身。栓栓学会写字,将来万一嫁的远些,还能偶尔给咱们写封信回来啊,过几天,我还想教她算术呢,将来她的嫁妆一定丰厚,自己管起账来也心里有数啊。”木艾一边说着,一边收了书本。 老太太想想刚才商量的种水稻之事,也许到栓栓出嫁时,真有几车嫁妆也说不定呢,脸上就露了一丝笑意。 “她愿意学就学吧,只是也别把女红丢下就好,前几日那个喜鹊登梅的荷包还没绣好吧。” 栓栓吐了吐舌头,这几日玩疯了,哪还记得荷包没绣完,扭头看着姐姐,满眼祈求。 木艾知道她是要自己求情,点点她的小鼻子,接过话头儿,“奶奶,栓栓没绣好也没关系呀,这几日下雨,在家绣花正好。” 然后又装做问栓栓,“栓栓,午饭姐姐要做汤面,你来给姐姐帮把手啊?” “好啊,好啊。奶奶,我去跟姐姐学做面。” “去吧,去吧,两个精丫头。”老太太嘴里说的无奈,眼里却满是宠溺。 栓栓麻利的在灶台下点了火,木艾从空间里拿出前天熬好的骨头汤放在锅里炖着。又在大陶盆里慢慢加水活了两碗面,揉成软软的面团,然后擀成薄薄的一张大圆饼,再折叠起来切成细细的面条。一挂挂拎起来,散开下倒骨汤里,等着翻过两次花,再加进嫩绿的葱花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五章 李大奶奶来访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多谢赤红血和孤独笑天天的鲜花,谢谢鼓励,我会继续加油)村里人都知道,李大*奶最喜欢听人夸奖她小儿子,早高兴的笑眯了眼,这个在城里的儿子一直是她的骄傲。(.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心里得意,嘴上还要谦虚着,“别提那个臭小子了,领着媳妇孩子住在城里,多少天也不回来看看他爹娘来,不孝顺。” “行了,行了,你就是对孩子要求太高,那孩子多孝顺啊,上次仙仙去城里,三子不是还给你稍了好些吃食、布料回来。你就知足吧。”老太太边说边笑着递了块炸方块给她。 栓栓这时也得了空儿上前乖巧的行了礼,李大*奶摸摸她的头,夸了几句长高了,有大姑娘样子之类的话。老太太就打发她回房先睡了。 李大*奶几口吃了点心,然后掏出帕子擦擦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折成两折的纸来,“你看我这脑子,和你说上话儿,就忘了正事。喏,这是仙仙的户籍,女户,今日刚刚办妥,我怕你们着急,吃过饭,就忙忙的给送来了。” 木艾眼睛不禁一亮,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也许真是那份重礼起了关键作用。看来,不管现代还是这里,金钱攻势都是开路的绝佳武器。 老太太笑呵呵的接过户籍,又转到仙仙手上,“拿着吧,这次亏了你大*奶一家帮忙,仙仙以后就是咱们李家村的人了,凡事可要跳至页go(多谢赤红血和孤独笑天天的鲜花,谢谢鼓励,我会继续加油)村里人都知道,李大*奶最喜欢听人夸奖她小儿子,早高兴的笑眯了眼,这个在城里的儿子一直是她的骄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心里得意,嘴上还要谦虚着,“别提那个臭小子了,领着媳妇孩子住在城里,多少天也不回来看看他爹娘来,不孝顺。” “行了,行了,你就是对孩子要求太高,那孩子多孝顺啊,上次仙仙去城里,三子不是还给你稍了好些吃食、布料回来。你就知足吧。”老太太边说边笑着递了块炸方块给她。 栓栓这时也得了空儿上前乖巧的行了礼,李大*奶摸摸她的头,夸了几句长高了,有大姑娘样子之类的话。老太太就打发她回房先睡了。 李大*奶几口吃了点心,然后掏出帕子擦擦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折成两折的纸来,“你看我这脑子,和你说上话儿,就忘了正事。喏,这是仙仙的户籍,女户,今日刚刚办妥,我怕你们着急,吃过饭,就忙忙的给送来了。” 木艾眼睛不禁一亮,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也许真是那份重礼起了关键作用。看来,不管现代还是这里,金钱攻势都是开路的绝佳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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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不识字,但还是兴致勃勃的拿起来看了又看,最后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木艾收好了。祖孙两人又开始商量关于摆酒的事情。木艾对村里的老辈儿人也不熟悉,具体请哪几位,如何去请,就都需要老太太操心了,她只负责拿银子,研究一下酒席菜色就是了。 不提她们两人商量请客之事,单说李大*奶揣着银子回了家,唤了大儿子来到她和老头子的屋子,喜滋滋的拿出了那锭银子,显摆给儿子看。 连富惊讶的拿起来,在灯下细跳至页go(谢谢蓝军1804、大雨着、夜静的鲜花和鼓励,特别是夜静居然给红酒投了四张推荐票。其实我还没弄懂这些票票是怎么回事啊,不过,我知道一定是好东东。所以,为了回报朋友们的支持,我今天更新两章,祝大家开心)木艾拿着这张古代版的户口本,反正面儿颠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几遍,也没有看见一道水印或者防伪码,真的只是简简单单几行字外加一个红印就是全部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这如果在现代,想要依着样子造份儿假的,简直是太容易了。不过,上面的词句之意简练易懂,也没有什么大漏洞,只是,这名字应该是老太太当时没有说清楚,她又常叫自己仙仙,所以连富村长录名字时,就报了个木仙氏。这样也不错,反正这时空也没有人认识她,叫什么也不过都是代号而已。 老太太不识字,但还是兴致勃勃的拿起来看了又看,最后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木艾收好了。祖孙两人又开始商量关于摆酒的事情。木艾对村里的老辈儿人也不熟悉,具体请哪几位,如何去请,就都需要老太太操心了,她只负责拿银子,研究一下酒席菜色就是了。 不提她们两人商量请客之事,单说李大*奶揣着银子回了家,唤了大儿子来到她和老头子的屋子,喜滋滋的拿出了那锭银子,显摆给儿子看。 连富惊讶的拿起来,在灯下细跳至页go(谢谢蓝军1804、大雨着、夜静的鲜花和鼓励,特别是夜静居然给红酒投了四张推荐票。其实我还没弄懂这些票票是怎么回事啊,不过,我知道一定是好东东。所以,为了回报朋友们的支持,我今天更新两章,祝大家开心)木艾拿着这张古代版的户口本,反正面儿颠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几遍,也没有看见一道水印或者防伪码,真的只是简简单单几行字外加一个红印就是全部了。这如果在现代,想要依着样子造份儿假的,简直是太容易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过,上面的词句之意简练易懂,也没有什么大漏洞,只是,这名字应该是老太太当时没有说清楚,她又常叫自己仙仙,所以连富村长录名字时,就报了个木仙氏。这样也不错,反正这时空也没有人认识她,叫什么也不过都是代号而已。 老太太不识字,但还是兴致勃勃的拿起来看了又看,最后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木艾收好了。祖孙两人又开始商量关于摆酒的事情。木艾对村里的老辈儿人也不熟悉,具体请哪几位,如何去请,就都需要老太太操心了,她只负责拿银子,研究一下酒席菜色就是了。 不提她们两人商量请客之事,单说李大*奶揣着银子回了家,唤了大儿子来到她和老头子的屋子,喜滋滋的拿出了那锭银子,显摆给儿子看。 连富惊讶的拿起来,在灯下细跳至页go(谢谢蓝军1804、大雨着、夜静的鲜花和鼓励,特别是夜静居然给红酒投了四张推荐票。其实我还没弄懂这些票票是怎么回事啊,不过,我知道一定是好东东。所以,为了回报朋友们的支持,我今天更新两章,祝大家开心)木艾拿着这张古代版的户口本,反正面儿颠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几遍,也没有看见一道水印或者防伪码,真的只是简简单单几行字外加一个红印就是全部了。这如果在现代,想要依着样子造份儿假的,简直是太容易了。不过,上面的词句之意简练易懂,也没有什么大漏洞,只是,这名字应该是老太太当时没有说清楚,她又常叫自己仙仙,所以连富村长录名字时,就报了个木仙氏。这样也不错,反正这时空也没有人认识她,叫什么也不过都是代号而已。 老太太不识字,但还是兴致勃勃的拿起来看了又看,最后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木艾收好了。祖孙两人又开始商量关于摆酒的事情。木艾对村里的老辈儿人也不熟悉,具体请哪几位,如何去请,就都需要老太太操心了,她只负责拿银子,研究一下酒席菜色就是了。 不提她们两人商量请客之事,单说李大*奶揣着银子回了家,唤了大儿子来到她和老头子的屋子,喜滋滋的拿出了那锭银子,显摆给儿子看。 连富惊讶的拿起来,在灯下细跳至页go(谢谢蓝军1804、大雨着、夜静的鲜花和鼓励,特别是夜静居然给红酒投了四张推荐票。其实我还没弄懂这些票票是怎么回事啊,不过,我知道一定是好东东。所以,为了回报朋友们的支持,我今天更新两章,祝大家开心)木艾拿着这张古代版的户口本,反正面儿颠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几遍,也没有看见一道水印或者防伪码,真的只是简简单单几行字外加一个红印就是全部了。这如果在现代,想要依着样子造份儿假的,简直是太容易了。不过,上面的词句之意简练易懂,也没有什么大漏洞,只是,这名字应该是老太太当时没有说清楚,她又常叫自己仙仙,所以连富村长录名字时,就报了个木仙氏。这样也不错,反正这时空也没有人认识她,叫什么也不过都是代号而已。 老太太不识字,但还是兴致勃勃的拿起来看了又看,最后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木艾收好了。祖孙两人又开始商量关于摆酒的事情。木艾对村里的老辈儿人也不熟悉,具体请哪几位,如何去请,就都需要老太太操心了,她只负责拿银子,研究一下酒席菜色就是了。 不提她们两人商量请客之事,单说李大*奶揣着银子回了家,唤了大儿子来到她和老头子的屋子,喜滋滋的拿出了那锭银子,显摆给儿子看。 连富惊讶的拿起来,在灯下细跳至页go(谢谢蓝军1804、大雨着、夜静的鲜花和鼓励,特别是夜静居然给红酒投了四张推荐票。其实我还没弄懂这些票票是怎么回事啊,不过,我知道一定是好东东。所以,为了回报朋友们的支持,我今天更新两章,祝大家开心)木艾拿着这张古代版的户口本,反正面儿颠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几遍,也没有看见一道水印或者防伪码,真的只是简简单单几行字外加一个红印就是全部了。这如果在现代,想要依着样子造份儿假的,简直是太容易了。不过,上面的词句之意简练易懂,也没有什么大漏洞,只是,这名字应该是老太太当时没有说清楚,她又常叫自己仙仙,所以连富村长录名字时,就报了个木仙氏。这样也不错,反正这时空也没有人认识她,叫什么也不过都是代号而已。 老太太不识字,但还是兴致勃勃的拿起来看了又看,最后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木艾收好了。祖孙两人又开始商量关于摆酒的事情。木艾对村里的老辈儿人也不熟悉,具体请哪几位,如何去请,就都需要老太太操心了,她只负责拿银子,研究一下酒席菜色就是了。 不提她们两人商量请客之事,单说李大*奶揣着银子回了家,唤了大儿子来到她和老头子的屋子,喜滋滋的拿出了那锭银子,显摆给儿子看。 连富惊讶的拿起来,在灯下细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七章 宴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比起葵花籽,地瓜和姜蒜栽起来就容易多了,当然这是有空间帮忙作弊的情况下,只把地瓜秧和催生出芽子的姜块、蒜瓣挨排儿栽在垄沟里,不要太密,再合上土就好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如果没有空间,那就要费时费力许多。蒜和姜还好说,只是地瓜一样,就先要放在温暖的地方,催发出芽锥儿,然后把有芽锥儿的地方从地瓜上切下来,放在建好的温床上,下面烧火保温,上面浇水保湿。大约要半个月之后,芽子长成了地瓜秧苗,才可以移种到地里。 晚上吃过饭,木艾安排栓栓写大字,她却偷偷自己溜出来,从空间里引了泉水出来,把地里透透的浇了一遍,三分地瓜、三分葵花籽、四分姜蒜饱饱的喝了一顿,只等它们快速长大了。 老太太那里也诸事齐备,只等着明日开席请客。一夜无话,第二日中午,她们一家三口儿刚吃过饭,李大*奶和几个平日里交好的老太太就各自带着她们家里的儿媳妇,上门帮忙来了。 农家人历来热情好客,这李家村大多数人都是一个祖宗血脉传下来的,就算是那几家外姓人,经过这些年互相嫁姑娘、娶媳妇儿,也都七拐八拐的成了亲戚。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会主动来帮忙。也不用老太太安排,李大*奶就开始领着女人们开始摘菜、切肉、劈材、架锅了,人多了就是热闹,嘴里唠着闲跳至页go比起葵花籽,地瓜和姜蒜栽起来就容易多了,当然这是有空间帮忙作弊的情况下,只把地瓜秧和催生出芽子的姜块、蒜瓣挨排儿栽在垄沟里,不要太密,再合上土就好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如果没有空间,那就要费时费力许多。蒜和姜还好说,只是地瓜一样,就先要放在温暖的地方,催发出芽锥儿,然后把有芽锥儿的地方从地瓜上切下来,放在建好的温床上,下面烧火保温,上面浇水保湿。大约要半个月之后,芽子长成了地瓜秧苗,才可以移种到地里。 晚上吃过饭,木艾安排栓栓写大字,她却偷偷自己溜出来,从空间里引了泉水出来,把地里透透的浇了一遍,三分地瓜、三分葵花籽、四分姜蒜饱饱的喝了一顿,只等它们快速长大了。 老太太那里也诸事齐备,只等着明日开席请客。一夜无话,第二日中午,她们一家三口儿刚吃过饭,李大*奶和几个平日里交好的老太太就各自带着她们家里的儿媳妇,上门帮忙来了。 农家人历来热情好客,这李家村大多数人都是一个祖宗血脉传下来的,就算是那几家外姓人,经过这些年互相嫁姑娘、娶媳妇儿,也都七拐八拐的成了亲戚。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会主动来帮忙。也不用老太太安排,李大*奶就开始领着女人们开始摘菜、切肉、劈材、架锅了,人多了就是热闹,嘴里唠着闲跳至页go比起葵花籽,地瓜和姜蒜栽起来就容易多了,当然这是有空间帮忙作弊的情况下,只把地瓜秧和催生出芽子的姜块、蒜瓣挨排儿栽在垄沟里,不要太密,再合上土就好了。如果没有空间,那就要费时费力许多。蒜和姜还好说,只是地瓜一样,就先要放在温暖的地方,催发出芽锥儿,然后把有芽锥儿的地方从地瓜上切下来,放在建好的温床上,下面烧火保温,上面浇水保湿。[.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大约要半个月之后,芽子长成了地瓜秧苗,才可以移种到地里。 晚上吃过饭,木艾安排栓栓写大字,她却偷偷自己溜出来,从空间里引了泉水出来,把地里透透的浇了一遍,三分地瓜、三分葵花籽、四分姜蒜饱饱的喝了一顿,只等它们快速长大了。 老太太那里也诸事齐备,只等着明日开席请客。一夜无话,第二日中午,她们一家三口儿刚吃过饭,李大*奶和几个平日里交好的老太太就各自带着她们家里的儿媳妇,上门帮忙来了。 农家人历来热情好客,这李家村大多数人都是一个祖宗血脉传下来的,就算是那几家外姓人,经过这些年互相嫁姑娘、娶媳妇儿,也都七拐八拐的成了亲戚。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会主动来帮忙。也不用老太太安排,李大*奶就开始领着女人们开始摘菜、切肉、劈材、架锅了,人多了就是热闹,嘴里唠着闲跳至页go比起葵花籽,地瓜和姜蒜栽起来就容易多了,当然这是有空间帮忙作弊的情况下,只把地瓜秧和催生出芽子的姜块、蒜瓣挨排儿栽在垄沟里,不要太密,再合上土就好了。如果没有空间,那就要费时费力许多。蒜和姜还好说,只是地瓜一样,就先要放在温暖的地方,催发出芽锥儿,然后把有芽锥儿的地方从地瓜上切下来,放在建好的温床上,下面烧火保温,上面浇水保湿。大约要半个月之后,芽子长成了地瓜秧苗,才可以移种到地里。 晚上吃过饭,木艾安排栓栓写大字,她却偷偷自己溜出来,从空间里引了泉水出来,把地里透透的浇了一遍,三分地瓜、三分葵花籽、四分姜蒜饱饱的喝了一顿,只等它们快速长大了。 老太太那里也诸事齐备,只等着明日开席请客。一夜无话,第二日中午,她们一家三口儿刚吃过饭,李大*奶和几个平日里交好的老太太就各自带着她们家里的儿媳妇,上门帮忙来了。 农家人历来热情好客,这李家村大多数人都是一个祖宗血脉传下来的,就算是那几家外姓人,经过这些年互相嫁姑娘、娶媳妇儿,也都七拐八拐的成了亲戚。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会主动来帮忙。也不用老太太安排,李大*奶就开始领着女人们开始摘菜、切肉、劈材、架锅了,人多了就是热闹,嘴里唠着闲跳至页go比起葵花籽,地瓜和姜蒜栽起来就容易多了,当然这是有空间帮忙作弊的情况下,只把地瓜秧和催生出芽子的姜块、蒜瓣挨排儿栽在垄沟里,不要太密,再合上土就好了。如果没有空间,那就要费时费力许多。蒜和姜还好说,只是地瓜一样,就先要放在温暖的地方,催发出芽锥儿,然后把有芽锥儿的地方从地瓜上切下来,放在建好的温床上,下面烧火保温,上面浇水保湿。大约要半个月之后,芽子长成了地瓜秧苗,才可以移种到地里。 晚上吃过饭,木艾安排栓栓写大字,她却偷偷自己溜出来,从空间里引了泉水出来,把地里透透的浇了一遍,三分地瓜、三分葵花籽、四分姜蒜饱饱的喝了一顿,只等它们快速长大了。 老太太那里也诸事齐备,只等着明日开席请客。一夜无话,第二日中午,她们一家三口儿刚吃过饭,李大*奶和几个平日里交好的老太太就各自带着她们家里的儿媳妇,上门帮忙来了。 农家人历来热情好客,这李家村大多数人都是一个祖宗血脉传下来的,就算是那几家外姓人,经过这些年互相嫁姑娘、娶媳妇儿,也都七拐八拐的成了亲戚。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会主动来帮忙。也不用老太太安排,李大*奶就开始领着女人们开始摘菜、切肉、劈材、架锅了,人多了就是热闹,嘴里唠着闲跳至页go比起葵花籽,地瓜和姜蒜栽起来就容易多了,当然这是有空间帮忙作弊的情况下,只把地瓜秧和催生出芽子的姜块、蒜瓣挨排儿栽在垄沟里,不要太密,再合上土就好了。如果没有空间,那就要费时费力许多。蒜和姜还好说,只是地瓜一样,就先要放在温暖的地方,催发出芽锥儿,然后把有芽锥儿的地方从地瓜上切下来,放在建好的温床上,下面烧火保温,上面浇水保湿。大约要半个月之后,芽子长成了地瓜秧苗,才可以移种到地里。 晚上吃过饭,木艾安排栓栓写大字,她却偷偷自己溜出来,从空间里引了泉水出来,把地里透透的浇了一遍,三分地瓜、三分葵花籽、四分姜蒜饱饱的喝了一顿,只等它们快速长大了。 老太太那里也诸事齐备,只等着明日开席请客。一夜无话,第二日中午,她们一家三口儿刚吃过饭,李大*奶和几个平日里交好的老太太就各自带着她们家里的儿媳妇,上门帮忙来了。 农家人历来热情好客,这李家村大多数人都是一个祖宗血脉传下来的,就算是那几家外姓人,经过这些年互相嫁姑娘、娶媳妇儿,也都七拐八拐的成了亲戚。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会主动来帮忙。也不用老太太安排,李大*奶就开始领着女人们开始摘菜、切肉、劈材、架锅了,人多了就是热闹,嘴里唠着闲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八章 骂上门来的老头儿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正给栓栓扒虾仁吃,看着小丫头眉开眼笑的小口细嚼着,心里就盘算着明日把空间里大虾捞上几十只,油炸了让小丫头好好解解馋。抬眼看见巧娘的神色,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微微笑着摇摇头,然后又夹了一块五花肉轻巧的放到她碗里,巧娘眼里满是感激… 不说女人们这边吃的欢快,只说堂屋里的酒席上,几个老爷子也都吃喝的很是尽兴,上好的包谷酒很烈,鱼虾鲜美,鸡鸭肥嫩,就算作为陪衬的两个青菜里也放了猪肉。别说是这些平日清苦习惯的老爷子,就是连富也感慨,自己家时常有活钱儿进兜,过年时也不曾张罗到这席面一半儿丰盛啊。他坐在最下手,时不时的给长辈们倒酒。 趁着老爷子们高兴,连富稍稍提了提,木艾要在这院子旁边划块地盖房子的事情,老爷子就唤了木艾进来,简单问了问,要盖多大房子。木艾半真半假的说,手里有些余钱,想要盖个宽敞的宅院,将来一旦栓栓出嫁了,她想奉养奶奶终老,另外,她从家乡带来些新奇种子,也希望有块空地试着种种看,万一成了,以后乡亲们也可以多样吃食。如此这般一说,老爷子们当然高兴,孝顺又能干,还知道替乡亲们打算的小辈儿,哪个老人不喜欢呢。其实,这一会儿功夫,他们心里也琢磨好了,老太太东边这块空地,虽跳至页go木艾正给栓栓扒虾仁吃,看着小丫头眉开眼笑的小口细嚼着,心里就盘算着明日把空间里大虾捞上几十只,油炸了让小丫头好好解解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抬眼看见巧娘的神色,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微微笑着摇摇头,然后又夹了一块五花肉轻巧的放到她碗里,巧娘眼里满是感激… 不说女人们这边吃的欢快,只说堂屋里的酒席上,几个老爷子也都吃喝的很是尽兴,上好的包谷酒很烈,鱼虾鲜美,鸡鸭肥嫩,就算作为陪衬的两个青菜里也放了猪肉。别说是这些平日清苦习惯的老爷子,就是连富也感慨,自己家时常有活钱儿进兜,过年时也不曾张罗到这席面一半儿丰盛啊。他坐在最下手,时不时的给长辈们倒酒。 趁着老爷子们高兴,连富稍稍提了提,木艾要在这院子旁边划块地盖房子的事情,老爷子就唤了木艾进来,简单问了问,要盖多大房子。木艾半真半假的说,手里有些余钱,想要盖个宽敞的宅院,将来一旦栓栓出嫁了,她想奉养奶奶终老,另外,她从家乡带来些新奇种子,也希望有块空地试着种种看,万一成了,以后乡亲们也可以多样吃食。如此这般一说,老爷子们当然高兴,孝顺又能干,还知道替乡亲们打算的小辈儿,哪个老人不喜欢呢。其实,这一会儿功夫,他们心里也琢磨好了,老太太东边这块空地,虽跳至页go木艾正给栓栓扒虾仁吃,看着小丫头眉开眼笑的小口细嚼着,心里就盘算着明日把空间里大虾捞上几十只,油炸了让小丫头好好解解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抬眼看见巧娘的神色,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微微笑着摇摇头,然后又夹了一块五花肉轻巧的放到她碗里,巧娘眼里满是感激… 不说女人们这边吃的欢快,只说堂屋里的酒席上,几个老爷子也都吃喝的很是尽兴,上好的包谷酒很烈,鱼虾鲜美,鸡鸭肥嫩,就算作为陪衬的两个青菜里也放了猪肉。别说是这些平日清苦习惯的老爷子,就是连富也感慨,自己家时常有活钱儿进兜,过年时也不曾张罗到这席面一半儿丰盛啊。他坐在最下手,时不时的给长辈们倒酒。 趁着老爷子们高兴,连富稍稍提了提,木艾要在这院子旁边划块地盖房子的事情,老爷子就唤了木艾进来,简单问了问,要盖多大房子。木艾半真半假的说,手里有些余钱,想要盖个宽敞的宅院,将来一旦栓栓出嫁了,她想奉养奶奶终老,另外,她从家乡带来些新奇种子,也希望有块空地试着种种看,万一成了,以后乡亲们也可以多样吃食。如此这般一说,老爷子们当然高兴,孝顺又能干,还知道替乡亲们打算的小辈儿,哪个老人不喜欢呢。其实,这一会儿功夫,他们心里也琢磨好了,老太太东边这块空地,虽跳至页go木艾正给栓栓扒虾仁吃,看着小丫头眉开眼笑的小口细嚼着,心里就盘算着明日把空间里大虾捞上几十只,油炸了让小丫头好好解解馋。抬眼看见巧娘的神色,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微微笑着摇摇头,然后又夹了一块五花肉轻巧的放到她碗里,巧娘眼里满是感激… 不说女人们这边吃的欢快,只说堂屋里的酒席上,几个老爷子也都吃喝的很是尽兴,上好的包谷酒很烈,鱼虾鲜美,鸡鸭肥嫩,就算作为陪衬的两个青菜里也放了猪肉。别说是这些平日清苦习惯的老爷子,就是连富也感慨,自己家时常有活钱儿进兜,过年时也不曾张罗到这席面一半儿丰盛啊。他坐在最下手,时不时的给长辈们倒酒。 趁着老爷子们高兴,连富稍稍提了提,木艾要在这院子旁边划块地盖房子的事情,老爷子就唤了木艾进来,简单问了问,要盖多大房子。木艾半真半假的说,手里有些余钱,想要盖个宽敞的宅院,将来一旦栓栓出嫁了,她想奉养奶奶终老,另外,她从家乡带来些新奇种子,也希望有块空地试着种种看,万一成了,以后乡亲们也可以多样吃食。如此这般一说,老爷子们当然高兴,孝顺又能干,还知道替乡亲们打算的小辈儿,哪个老人不喜欢呢。其实,这一会儿功夫,他们心里也琢磨好了,老太太东边这块空地,虽跳至页go木艾正给栓栓扒虾仁吃,看着小丫头眉开眼笑的小口细嚼着,心里就盘算着明日把空间里大虾捞上几十只,油炸了让小丫头好好解解馋。抬眼看见巧娘的神色,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微微笑着摇摇头,然后又夹了一块五花肉轻巧的放到她碗里,巧娘眼里满是感激… 不说女人们这边吃的欢快,只说堂屋里的酒席上,几个老爷子也都吃喝的很是尽兴,上好的包谷酒很烈,鱼虾鲜美,鸡鸭肥嫩,就算作为陪衬的两个青菜里也放了猪肉。别说是这些平日清苦习惯的老爷子,就是连富也感慨,自己家时常有活钱儿进兜,过年时也不曾张罗到这席面一半儿丰盛啊。他坐在最下手,时不时的给长辈们倒酒。 趁着老爷子们高兴,连富稍稍提了提,木艾要在这院子旁边划块地盖房子的事情,老爷子就唤了木艾进来,简单问了问,要盖多大房子。木艾半真半假的说,手里有些余钱,想要盖个宽敞的宅院,将来一旦栓栓出嫁了,她想奉养奶奶终老,另外,她从家乡带来些新奇种子,也希望有块空地试着种种看,万一成了,以后乡亲们也可以多样吃食。如此这般一说,老爷子们当然高兴,孝顺又能干,还知道替乡亲们打算的小辈儿,哪个老人不喜欢呢。其实,这一会儿功夫,他们心里也琢磨好了,老太太东边这块空地,虽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十九章 不打不相识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简直要气炸了,“谁知道你孙子是谁啊,我怎么勾引他干活儿了,我是许了他金子还是许了他银子啊?你拿出证据来啊?” “你,你,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老头儿也不是个善于吵架的人,被她几句话质问的又骂回了原来的词儿。 木艾刚要继续反驳回去,远远就见奶奶小跑过来了,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栓栓,老太太可能是听见老头子刚才的叫骂声,人还没到跟前呢,已经开口喊上了,“你个老倔驴,是谁招惹你了,拿我们家仙仙撒气,不守妇道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骂到女子头上的吗?” 老头子本是气急才骂出口的,现在听了和自己年岁相当的老太太喝骂,也有些脸红了。毕竟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如此骂一个小辈儿的寡妇,说出去,脸面是有些过不去。 但他嘴上还是不肯服软,反驳着,“你认了孙女也不好好管教,还有脸说我。” 老太太本来对他骂木艾就有气,又听他如此说,声音也高了,“我孙女怎么没管教好了,今**不说明白了,我也不要脸面了,非得把族老们都找来评评理,是你个老不修骂人不对,还是我家仙仙欠管教” 老头子被老太太抢白的蔫了下来,嘟囔着,“谁让她勾引二牛给她干活了,累得那傻小子一睡就是大半天,上次忘了给我的仙夜草浇水,跳至页go木艾简直要气炸了,“谁知道你孙子是谁啊,我怎么勾引他干活儿了,我是许了他金子还是许了他银子啊?你拿出证据来啊?” “你,你,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老头儿也不是个善于吵架的人,被她几句话质问的又骂回了原来的词儿。 木艾刚要继续反驳回去,远远就见奶奶小跑过来了,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栓栓,老太太可能是听见老头子刚才的叫骂声,人还没到跟前呢,已经开口喊上了,“你个老倔驴,是谁招惹你了,拿我们家仙仙撒气,不守妇道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骂到女子头上的吗?” 老头子本是气急才骂出口的,现在听了和自己年岁相当的老太太喝骂,也有些脸红了。毕竟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如此骂一个小辈儿的寡妇,说出去,脸面是有些过不去。 但他嘴上还是不肯服软,反驳着,“你认了孙女也不好好管教,还有脸说我。” 老太太本来对他骂木艾就有气,又听他如此说,声音也高了,“我孙女怎么没管教好了,今**不说明白了,我也不要脸面了,非得把族老们都找来评评理,是你个老不修骂人不对,还是我家仙仙欠管教” 老头子被老太太抢白的蔫了下来,嘟囔着,“谁让她勾引二牛给她干活了,累得那傻小子一睡就是大半天,上次忘了给我的仙夜草浇水,跳至页go木艾简直要气炸了,“谁知道你孙子是谁啊,我怎么勾引他干活儿了,我是许了他金子还是许了他银子啊?你拿出证据来啊?” “你,你,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老头儿也不是个善于吵架的人,被她几句话质问的又骂回了原来的词儿。 木艾刚要继续反驳回去,远远就见奶奶小跑过来了,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栓栓,老太太可能是听见老头子刚才的叫骂声,人还没到跟前呢,已经开口喊上了,“你个老倔驴,是谁招惹你了,拿我们家仙仙撒气,不守妇道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骂到女子头上的吗?” 老头子本是气急才骂出口的,现在听了和自己年岁相当的老太太喝骂,也有些脸红了。毕竟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如此骂一个小辈儿的寡妇,说出去,脸面是有些过不去。 但他嘴上还是不肯服软,反驳着,“你认了孙女也不好好管教,还有脸说我。” 老太太本来对他骂木艾就有气,又听他如此说,声音也高了,“我孙女怎么没管教好了,今**不说明白了,我也不要脸面了,非得把族老们都找来评评理,是你个老不修骂人不对,还是我家仙仙欠管教” 老头子被老太太抢白的蔫了下来,嘟囔着,“谁让她勾引二牛给她干活了,累得那傻小子一睡就是大半天,上次忘了给我的仙夜草浇水,跳至页go木艾简直要气炸了,“谁知道你孙子是谁啊,我怎么勾引他干活儿了,我是许了他金子还是许了他银子啊?你拿出证据来啊?” “你,你,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老头儿也不是个善于吵架的人,被她几句话质问的又骂回了原来的词儿。 木艾刚要继续反驳回去,远远就见奶奶小跑过来了,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栓栓,老太太可能是听见老头子刚才的叫骂声,人还没到跟前呢,已经开口喊上了,“你个老倔驴,是谁招惹你了,拿我们家仙仙撒气,不守妇道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骂到女子头上的吗?” 老头子本是气急才骂出口的,现在听了和自己年岁相当的老太太喝骂,也有些脸红了。毕竟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如此骂一个小辈儿的寡妇,说出去,脸面是有些过不去。 但他嘴上还是不肯服软,反驳着,“你认了孙女也不好好管教,还有脸说我。” 老太太本来对他骂木艾就有气,又听他如此说,声音也高了,“我孙女怎么没管教好了,今**不说明白了,我也不要脸面了,非得把族老们都找来评评理,是你个老不修骂人不对,还是我家仙仙欠管教” 老头子被老太太抢白的蔫了下来,嘟囔着,“谁让她勾引二牛给她干活了,累得那傻小子一睡就是大半天,上次忘了给我的仙夜草浇水,跳至页go木艾简直要气炸了,“谁知道你孙子是谁啊,我怎么勾引他干活儿了,我是许了他金子还是许了他银子啊?你拿出证据来啊?” “你,你,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老头儿也不是个善于吵架的人,被她几句话质问的又骂回了原来的词儿。 木艾刚要继续反驳回去,远远就见奶奶小跑过来了,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栓栓,老太太可能是听见老头子刚才的叫骂声,人还没到跟前呢,已经开口喊上了,“你个老倔驴,是谁招惹你了,拿我们家仙仙撒气,不守妇道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骂到女子头上的吗?” 老头子本是气急才骂出口的,现在听了和自己年岁相当的老太太喝骂,也有些脸红了。毕竟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如此骂一个小辈儿的寡妇,说出去,脸面是有些过不去。 但他嘴上还是不肯服软,反驳着,“你认了孙女也不好好管教,还有脸说我。” 老太太本来对他骂木艾就有气,又听他如此说,声音也高了,“我孙女怎么没管教好了,今**不说明白了,我也不要脸面了,非得把族老们都找来评评理,是你个老不修骂人不对,还是我家仙仙欠管教” 老头子被老太太抢白的蔫了下来,嘟囔着,“谁让她勾引二牛给她干活了,累得那傻小子一睡就是大半天,上次忘了给我的仙夜草浇水,跳至页go木艾简直要气炸了,“谁知道你孙子是谁啊,我怎么勾引他干活儿了,我是许了他金子还是许了他银子啊?你拿出证据来啊?” “你,你,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老头儿也不是个善于吵架的人,被她几句话质问的又骂回了原来的词儿。 木艾刚要继续反驳回去,远远就见奶奶小跑过来了,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栓栓,老太太可能是听见老头子刚才的叫骂声,人还没到跟前呢,已经开口喊上了,“你个老倔驴,是谁招惹你了,拿我们家仙仙撒气,不守妇道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骂到女子头上的吗?” 老头子本是气急才骂出口的,现在听了和自己年岁相当的老太太喝骂,也有些脸红了。毕竟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如此骂一个小辈儿的寡妇,说出去,脸面是有些过不去。 但他嘴上还是不肯服软,反驳着,“你认了孙女也不好好管教,还有脸说我。” 老太太本来对他骂木艾就有气,又听他如此说,声音也高了,“我孙女怎么没管教好了,今**不说明白了,我也不要脸面了,非得把族老们都找来评评理,是你个老不修骂人不对,还是我家仙仙欠管教” 老头子被老太太抢白的蔫了下来,嘟囔着,“谁让她勾引二牛给她干活了,累得那傻小子一睡就是大半天,上次忘了给我的仙夜草浇水,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章 初试灵力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这王老爷子倒真是个药痴,事情揭过了,和老太太没聊几句,就又拐到他那两株药草上去了,唏嘘感叹,“我那仙夜草必须每日寅时末浇水的,可这小子居然忘浇了,现在我就算多浇几桶水补救,也无济于事,它还是蔫巴巴的样子。还有我那剩下半截儿的木灵草,怕是也活不了几日了。” 木艾看着她对面的二牛越听头越往下低,马上就要碰到前胸了。想着他上次帮着自己去城里卖米,这次又是为了帮自己种地。心里叹了口气,趁老爷子喝水的功夫,插了句嘴,“王爷爷,我从小就爱养些花草,也稍稍有些心得,如果您信得过,就把那两盆草药搬到我这里来吧,也许我可以试着把它们救活。” 老爷子实在是很心疼那些草药,猛得听她说能救活,当即喜出望外,连声喊着二牛马上就给搬了过来。 木艾有些哭笑不得,这老爷子也太相信她了,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能力,恐怕也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的念头吧。 等着终于送走老爷子,她就把两盆草药搬回了她的屋子,顺手浇了些灵泉水,也就不管了。她从小到大,没有养过任何花草,当然也不懂救治草药苗了,只有浇灵泉水这个办法,如果也不灵光,那就真的没救了… 节气近了八月,天气更加炎热,树上的知了除了早上出来叫几声应个景儿,多跳至页go这王老爷子倒真是个药痴,事情揭过了,和老太太没聊几句,就又拐到他那两株药草上去了,唏嘘感叹,“我那仙夜草必须每日寅时末浇水的,可这小子居然忘浇了,现在我就算多浇几桶水补救,也无济于事,它还是蔫巴巴的样子。还有我那剩下半截儿的木灵草,怕是也活不了几日了。” 木艾看着她对面的二牛越听头越往下低,马上就要碰到前胸了。想着他上次帮着自己去城里卖米,这次又是为了帮自己种地。心里叹了口气,趁老爷子喝水的功夫,插了句嘴,“王爷爷,我从小就爱养些花草,也稍稍有些心得,如果您信得过,就把那两盆草药搬到我这里来吧,也许我可以试着把它们救活。” 老爷子实在是很心疼那些草药,猛得听她说能救活,当即喜出望外,连声喊着二牛马上就给搬了过来。 木艾有些哭笑不得,这老爷子也太相信她了,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能力,恐怕也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的念头吧。 等着终于送走老爷子,她就把两盆草药搬回了她的屋子,顺手浇了些灵泉水,也就不管了。她从小到大,没有养过任何花草,当然也不懂救治草药苗了,只有浇灵泉水这个办法,如果也不灵光,那就真的没救了… 节气近了八月,天气更加炎热,树上的知了除了早上出来叫几声应个景儿,多跳至页go这王老爷子倒真是个药痴,事情揭过了,和老太太没聊几句,就又拐到他那两株药草上去了,唏嘘感叹,“我那仙夜草必须每日寅时末浇水的,可这小子居然忘浇了,现在我就算多浇几桶水补救,也无济于事,它还是蔫巴巴的样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还有我那剩下半截儿的木灵草,怕是也活不了几日了。” 木艾看着她对面的二牛越听头越往下低,马上就要碰到前胸了。想着他上次帮着自己去城里卖米,这次又是为了帮自己种地。心里叹了口气,趁老爷子喝水的功夫,插了句嘴,“王爷爷,我从小就爱养些花草,也稍稍有些心得,如果您信得过,就把那两盆草药搬到我这里来吧,也许我可以试着把它们救活。” 老爷子实在是很心疼那些草药,猛得听她说能救活,当即喜出望外,连声喊着二牛马上就给搬了过来。 木艾有些哭笑不得,这老爷子也太相信她了,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能力,恐怕也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的念头吧。 等着终于送走老爷子,她就把两盆草药搬回了她的屋子,顺手浇了些灵泉水,也就不管了。她从小到大,没有养过任何花草,当然也不懂救治草药苗了,只有浇灵泉水这个办法,如果也不灵光,那就真的没救了… 节气近了八月,天气更加炎热,树上的知了除了早上出来叫几声应个景儿,多跳至页go这王老爷子倒真是个药痴,事情揭过了,和老太太没聊几句,就又拐到他那两株药草上去了,唏嘘感叹,“我那仙夜草必须每日寅时末浇水的,可这小子居然忘浇了,现在我就算多浇几桶水补救,也无济于事,它还是蔫巴巴的样子。还有我那剩下半截儿的木灵草,怕是也活不了几日了。” 木艾看着她对面的二牛越听头越往下低,马上就要碰到前胸了。想着他上次帮着自己去城里卖米,这次又是为了帮自己种地。心里叹了口气,趁老爷子喝水的功夫,插了句嘴,“王爷爷,我从小就爱养些花草,也稍稍有些心得,如果您信得过,就把那两盆草药搬到我这里来吧,也许我可以试着把它们救活。” 老爷子实在是很心疼那些草药,猛得听她说能救活,当即喜出望外,连声喊着二牛马上就给搬了过来。 木艾有些哭笑不得,这老爷子也太相信她了,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能力,恐怕也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的念头吧。 等着终于送走老爷子,她就把两盆草药搬回了她的屋子,顺手浇了些灵泉水,也就不管了。她从小到大,没有养过任何花草,当然也不懂救治草药苗了,只有浇灵泉水这个办法,如果也不灵光,那就真的没救了… 节气近了八月,天气更加炎热,树上的知了除了早上出来叫几声应个景儿,多跳至页go这王老爷子倒真是个药痴,事情揭过了,和老太太没聊几句,就又拐到他那两株药草上去了,唏嘘感叹,“我那仙夜草必须每日寅时末浇水的,可这小子居然忘浇了,现在我就算多浇几桶水补救,也无济于事,它还是蔫巴巴的样子。还有我那剩下半截儿的木灵草,怕是也活不了几日了。” 木艾看着她对面的二牛越听头越往下低,马上就要碰到前胸了。想着他上次帮着自己去城里卖米,这次又是为了帮自己种地。心里叹了口气,趁老爷子喝水的功夫,插了句嘴,“王爷爷,我从小就爱养些花草,也稍稍有些心得,如果您信得过,就把那两盆草药搬到我这里来吧,也许我可以试着把它们救活。” 老爷子实在是很心疼那些草药,猛得听她说能救活,当即喜出望外,连声喊着二牛马上就给搬了过来。 木艾有些哭笑不得,这老爷子也太相信她了,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能力,恐怕也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的念头吧。 等着终于送走老爷子,她就把两盆草药搬回了她的屋子,顺手浇了些灵泉水,也就不管了。她从小到大,没有养过任何花草,当然也不懂救治草药苗了,只有浇灵泉水这个办法,如果也不灵光,那就真的没救了… 节气近了八月,天气更加炎热,树上的知了除了早上出来叫几声应个景儿,多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二章 石头堡来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站在她的一亩试验田里,听着这个叫胖婶的中年妇女唠叨着,心里真是烦闷极了。葵花叶子一片挨一片,遮掩得密密实实,一点儿风丝儿都透不进来,太阳又晒,她心里特别庆幸,如果不是这一个月的努力练习,灵气可以自如运用了,恐怕她今日就要被晒成标本了。 这一个月以来她没有继续给葵花和地瓜浇泉水,只让它们遵循这自然规律慢慢生长。相对于外貌普通的像野菜一样的地瓜秧来说,葵花就要惹眼多了。现在每株都长得足两米高,七八天前,刚刚绽出了金黄的花盘,每天一边悄悄长大,一边随着太阳不断移动方向,远远望去,简直就是一片金色花海。奶奶和栓栓也都喜欢在早晨或者晚饭后,来地里溜一圈儿,栓栓每次都会笑嘻嘻的摘下两片花瓣贴在脑门上。 前日,不知道哪个乡亲偶然经过这里,一见之下,惊奇非常,结果不到半天功夫,满村子人都在传,李四奶奶家种的那些新奇东西开花了,像金子一样晃眼睛。 于是,她们家里的院门就关不上了,好多人都跑来看金子花。 男人们也就当个新奇,看过就算了。可是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却看上了瘾,只要有了空闲,就一定跑这里来看上两眼,几天下来,老太太也没有心力应付了,谎称有些中暑,躲在房里指点栓栓绣花躲清跳至页go木艾站在她的一亩试验田里,听着这个叫胖婶的中年妇女唠叨着,心里真是烦闷极了。葵花叶子一片挨一片,遮掩得密密实实,一点儿风丝儿都透不进来,太阳又晒,她心里特别庆幸,如果不是这一个月的努力练习,灵气可以自如运用了,恐怕她今日就要被晒成标本了。 这一个月以来她没有继续给葵花和地瓜浇泉水,只让它们遵循这自然规律慢慢生长。相对于外貌普通的像野菜一样的地瓜秧来说,葵花就要惹眼多了。现在每株都长得足两米高,七八天前,刚刚绽出了金黄的花盘,每天一边悄悄长大,一边随着太阳不断移动方向,远远望去,简直就是一片金色花海。奶奶和栓栓也都喜欢在早晨或者晚饭后,来地里溜一圈儿,栓栓每次都会笑嘻嘻的摘下两片花瓣贴在脑门上。 前日,不知道哪个乡亲偶然经过这里,一见之下,惊奇非常,结果不到半天功夫,满村子人都在传,李四奶奶家种的那些新奇东西开花了,像金子一样晃眼睛。 于是,她们家里的院门就关不上了,好多人都跑来看金子花。 男人们也就当个新奇,看过就算了。可是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却看上了瘾,只要有了空闲,就一定跑这里来看上两眼,几天下来,老太太也没有心力应付了,谎称有些中暑,躲在房里指点栓栓绣花躲清跳至页go木艾站在她的一亩试验田里,听着这个叫胖婶的中年妇女唠叨着,心里真是烦闷极了。葵花叶子一片挨一片,遮掩得密密实实,一点儿风丝儿都透不进来,太阳又晒,她心里特别庆幸,如果不是这一个月的努力练习,灵气可以自如运用了,恐怕她今日就要被晒成标本了。 这一个月以来她没有继续给葵花和地瓜浇泉水,只让它们遵循这自然规律慢慢生长。相对于外貌普通的像野菜一样的地瓜秧来说,葵花就要惹眼多了。现在每株都长得足两米高,七八天前,刚刚绽出了金黄的花盘,每天一边悄悄长大,一边随着太阳不断移动方向,远远望去,简直就是一片金色花海。奶奶和栓栓也都喜欢在早晨或者晚饭后,来地里溜一圈儿,栓栓每次都会笑嘻嘻的摘下两片花瓣贴在脑门上。 前日,不知道哪个乡亲偶然经过这里,一见之下,惊奇非常,结果不到半天功夫,满村子人都在传,李四奶奶家种的那些新奇东西开花了,像金子一样晃眼睛。 于是,她们家里的院门就关不上了,好多人都跑来看金子花。 男人们也就当个新奇,看过就算了。可是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却看上了瘾,只要有了空闲,就一定跑这里来看上两眼,几天下来,老太太也没有心力应付了,谎称有些中暑,躲在房里指点栓栓绣花躲清跳至页go木艾站在她的一亩试验田里,听着这个叫胖婶的中年妇女唠叨着,心里真是烦闷极了。葵花叶子一片挨一片,遮掩得密密实实,一点儿风丝儿都透不进来,太阳又晒,她心里特别庆幸,如果不是这一个月的努力练习,灵气可以自如运用了,恐怕她今日就要被晒成标本了。 这一个月以来她没有继续给葵花和地瓜浇泉水,只让它们遵循这自然规律慢慢生长。相对于外貌普通的像野菜一样的地瓜秧来说,葵花就要惹眼多了。现在每株都长得足两米高,七八天前,刚刚绽出了金黄的花盘,每天一边悄悄长大,一边随着太阳不断移动方向,远远望去,简直就是一片金色花海。奶奶和栓栓也都喜欢在早晨或者晚饭后,来地里溜一圈儿,栓栓每次都会笑嘻嘻的摘下两片花瓣贴在脑门上。 前日,不知道哪个乡亲偶然经过这里,一见之下,惊奇非常,结果不到半天功夫,满村子人都在传,李四奶奶家种的那些新奇东西开花了,像金子一样晃眼睛。 于是,她们家里的院门就关不上了,好多人都跑来看金子花。 男人们也就当个新奇,看过就算了。可是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却看上了瘾,只要有了空闲,就一定跑这里来看上两眼,几天下来,老太太也没有心力应付了,谎称有些中暑,躲在房里指点栓栓绣花躲清跳至页go木艾站在她的一亩试验田里,听着这个叫胖婶的中年妇女唠叨着,心里真是烦闷极了。葵花叶子一片挨一片,遮掩得密密实实,一点儿风丝儿都透不进来,太阳又晒,她心里特别庆幸,如果不是这一个月的努力练习,灵气可以自如运用了,恐怕她今日就要被晒成标本了。 这一个月以来她没有继续给葵花和地瓜浇泉水,只让它们遵循这自然规律慢慢生长。相对于外貌普通的像野菜一样的地瓜秧来说,葵花就要惹眼多了。现在每株都长得足两米高,七八天前,刚刚绽出了金黄的花盘,每天一边悄悄长大,一边随着太阳不断移动方向,远远望去,简直就是一片金色花海。奶奶和栓栓也都喜欢在早晨或者晚饭后,来地里溜一圈儿,栓栓每次都会笑嘻嘻的摘下两片花瓣贴在脑门上。 前日,不知道哪个乡亲偶然经过这里,一见之下,惊奇非常,结果不到半天功夫,满村子人都在传,李四奶奶家种的那些新奇东西开花了,像金子一样晃眼睛。 于是,她们家里的院门就关不上了,好多人都跑来看金子花。 男人们也就当个新奇,看过就算了。可是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却看上了瘾,只要有了空闲,就一定跑这里来看上两眼,几天下来,老太太也没有心力应付了,谎称有些中暑,躲在房里指点栓栓绣花躲清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三章 即将归来的人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李生?啊,是生子,是我儿来信了?”老太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里的泪水立刻流出了出来,伸手想拿信,但是却哆嗦的怎么也拿不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七八年了,这还是儿子第一次捎信儿回来,老太太平日里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实在惦记的厉害。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她自己心里有数,从小就少言懦弱,总是挨欺负,快二十岁了才托人在邻村给他娶了个媳妇儿。成亲后,老太太偶尔听见媳妇喝骂儿子,也装作没有听见,心里想着,儿子性子软,有个厉害媳妇,将来她们老两口都走了,也能帮着挺门户。结果媳妇头胎生了栓栓,等隔一年,再生二胎时就没挺过去,带着没缘分的孙子一起去了黄泉。祖上传下的规矩,这样一尸两命的,算是横死,是不能入祖坟的,只得一把火烧了,顺水撒河里了。 老头子心疼孙子,一把火儿上得急了也跟着去了。没隔俩月,老太太还没缓过气儿来,城里招兵差,儿子居然出奇的态度强硬,打了个包袱就当兵去了,从此,家里就剩下她一个老婆子辛苦拉扯小孙女长大。这么多年,她总想着找个人去看看儿子,可是家里穷,实在拿不出余钱做路费。前几日,听木艾说明年种水稻,她还盘算着,万一真赚了银钱,就托人去一趟,没想到,这突然间儿子就来信儿了。 木跳至页go“李生?啊,是生子,是我儿来信了?”老太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里的泪水立刻流出了出来,伸手想拿信,但是却哆嗦的怎么也拿不起来。 七八年了,这还是儿子第一次捎信儿回来,老太太平日里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实在惦记的厉害。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她自己心里有数,从小就少言懦弱,总是挨欺负,快二十岁了才托人在邻村给他娶了个媳妇儿。成亲后,老太太偶尔听见媳妇喝骂儿子,也装作没有听见,心里想着,儿子性子软,有个厉害媳妇,将来她们老两口都走了,也能帮着挺门户。结果媳妇头胎生了栓栓,等隔一年,再生二胎时就没挺过去,带着没缘分的孙子一起去了黄泉。祖上传下的规矩,这样一尸两命的,算是横死,是不能入祖坟的,只得一把火烧了,顺水撒河里了。 老头子心疼孙子,一把火儿上得急了也跟着去了。没隔俩月,老太太还没缓过气儿来,城里招兵差,儿子居然出奇的态度强硬,打了个包袱就当兵去了,从此,家里就剩下她一个老婆子辛苦拉扯小孙女长大。这么多年,她总想着找个人去看看儿子,可是家里穷,实在拿不出余钱做路费。前几日,听木艾说明年种水稻,她还盘算着,万一真赚了银钱,就托人去一趟,没想到,这突然间儿子就来信儿了。 木跳至页go“李生?啊,是生子,是我儿来信了?”老太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里的泪水立刻流出了出来,伸手想拿信,但是却哆嗦的怎么也拿不起来。 七八年了,这还是儿子第一次捎信儿回来,老太太平日里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实在惦记的厉害。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她自己心里有数,从小就少言懦弱,总是挨欺负,快二十岁了才托人在邻村给他娶了个媳妇儿。成亲后,老太太偶尔听见媳妇喝骂儿子,也装作没有听见,心里想着,儿子性子软,有个厉害媳妇,将来她们老两口都走了,也能帮着挺门户。结果媳妇头胎生了栓栓,等隔一年,再生二胎时就没挺过去,带着没缘分的孙子一起去了黄泉。祖上传下的规矩,这样一尸两命的,算是横死,是不能入祖坟的,只得一把火烧了,顺水撒河里了。 老头子心疼孙子,一把火儿上得急了也跟着去了。没隔俩月,老太太还没缓过气儿来,城里招兵差,儿子居然出奇的态度强硬,打了个包袱就当兵去了,从此,家里就剩下她一个老婆子辛苦拉扯小孙女长大。这么多年,她总想着找个人去看看儿子,可是家里穷,实在拿不出余钱做路费。前几日,听木艾说明年种水稻,她还盘算着,万一真赚了银钱,就托人去一趟,没想到,这突然间儿子就来信儿了。 木跳至页go“李生?啊,是生子,是我儿来信了?”老太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里的泪水立刻流出了出来,伸手想拿信,但是却哆嗦的怎么也拿不起来。 七八年了,这还是儿子第一次捎信儿回来,老太太平日里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实在惦记的厉害。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她自己心里有数,从小就少言懦弱,总是挨欺负,快二十岁了才托人在邻村给他娶了个媳妇儿。成亲后,老太太偶尔听见媳妇喝骂儿子,也装作没有听见,心里想着,儿子性子软,有个厉害媳妇,将来她们老两口都走了,也能帮着挺门户。结果媳妇头胎生了栓栓,等隔一年,再生二胎时就没挺过去,带着没缘分的孙子一起去了黄泉。祖上传下的规矩,这样一尸两命的,算是横死,是不能入祖坟的,只得一把火烧了,顺水撒河里了。 老头子心疼孙子,一把火儿上得急了也跟着去了。没隔俩月,老太太还没缓过气儿来,城里招兵差,儿子居然出奇的态度强硬,打了个包袱就当兵去了,从此,家里就剩下她一个老婆子辛苦拉扯小孙女长大。这么多年,她总想着找个人去看看儿子,可是家里穷,实在拿不出余钱做路费。前几日,听木艾说明年种水稻,她还盘算着,万一真赚了银钱,就托人去一趟,没想到,这突然间儿子就来信儿了。 木跳至页go“李生?啊,是生子,是我儿来信了?”老太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里的泪水立刻流出了出来,伸手想拿信,但是却哆嗦的怎么也拿不起来。 七八年了,这还是儿子第一次捎信儿回来,老太太平日里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实在惦记的厉害。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她自己心里有数,从小就少言懦弱,总是挨欺负,快二十岁了才托人在邻村给他娶了个媳妇儿。成亲后,老太太偶尔听见媳妇喝骂儿子,也装作没有听见,心里想着,儿子性子软,有个厉害媳妇,将来她们老两口都走了,也能帮着挺门户。结果媳妇头胎生了栓栓,等隔一年,再生二胎时就没挺过去,带着没缘分的孙子一起去了黄泉。祖上传下的规矩,这样一尸两命的,算是横死,是不能入祖坟的,只得一把火烧了,顺水撒河里了。 老头子心疼孙子,一把火儿上得急了也跟着去了。没隔俩月,老太太还没缓过气儿来,城里招兵差,儿子居然出奇的态度强硬,打了个包袱就当兵去了,从此,家里就剩下她一个老婆子辛苦拉扯小孙女长大。这么多年,她总想着找个人去看看儿子,可是家里穷,实在拿不出余钱做路费。前几日,听木艾说明年种水稻,她还盘算着,万一真赚了银钱,就托人去一趟,没想到,这突然间儿子就来信儿了。 木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四章 再遇肖恒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喜欢本书的朋友们,给两张推荐票啊,红酒传了半月了,推荐还没过一百呢 走了几家书友的小窝,实在太受打击,大家的书都好红啊 只有红酒的太可怜了 我加油码字,大家如果看着还喜欢,就多多支持啊) 牛车慢慢悠悠的赶着路,依旧是在晌午十分进了城,两个人约好了傍晚还在上次住过的客栈聚集,然后二牛去采买乡亲们托付的东西,木艾则找了家成衣铺,不到一刻钟,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件宝蓝锦缎长衫,腰缠绣了银丝暗纹的宽带,又用镂空云纹银箍束了头发,摇身一变,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到附近车行雇了辆马车,说了地址,然后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足足走了两柱香的功夫,车夫喊道,“公子,您要找的地方到了。” 木艾利落的跳下车,付了车钱,回身打量起眼前的这座院子,据成衣店老板娘说,这里是花王城最好的造房匠师周老师傅的家。 从门前的宽度来看,这个小院应该不大,灰墙红门,古朴大气,可惜的是暂时看不到院子里的摸样。 抬腿刚要上台阶扣门拜访,没想到门却突然从里面开了,一老一少两人笑谈着结伴而出。木艾看见那稍年轻些的男子,就是微微一愣,心想这世界还真小,这人她认识,肖恒,仙客楼老板。 同样肖恒也看到了跳至页go(喜欢本书的朋友们,给两张推荐票啊,红酒传了半月了,推荐还没过一百呢 走了几家书友的小窝,实在太受打击,大家的书都好红啊 只有红酒的太可怜了 我加油码字,大家如果看着还喜欢,就多多支持啊) 牛车慢慢悠悠的赶着路,依旧是在晌午十分进了城,两个人约好了傍晚还在上次住过的客栈聚集,然后二牛去采买乡亲们托付的东西,木艾则找了家成衣铺,不到一刻钟,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件宝蓝锦缎长衫,腰缠绣了银丝暗纹的宽带,又用镂空云纹银箍束了头发,摇身一变,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到附近车行雇了辆马车,说了地址,然后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足足走了两柱香的功夫,车夫喊道,“公子,您要找的地方到了。” 木艾利落的跳下车,付了车钱,回身打量起眼前的这座院子,据成衣店老板娘说,这里是花王城最好的造房匠师周老师傅的家。 从门前的宽度来看,这个小院应该不大,灰墙红门,古朴大气,可惜的是暂时看不到院子里的摸样。 抬腿刚要上台阶扣门拜访,没想到门却突然从里面开了,一老一少两人笑谈着结伴而出。木艾看见那稍年轻些的男子,就是微微一愣,心想这世界还真小,这人她认识,肖恒,仙客楼老板。 同样肖恒也看到了跳至页go(喜欢本书的朋友们,给两张推荐票啊,红酒传了半月了,推荐还没过一百呢 走了几家书友的小窝,实在太受打击,大家的书都好红啊 只有红酒的太可怜了 我加油码字,大家如果看着还喜欢,就多多支持啊) 牛车慢慢悠悠的赶着路,依旧是在晌午十分进了城,两个人约好了傍晚还在上次住过的客栈聚集,然后二牛去采买乡亲们托付的东西,木艾则找了家成衣铺,不到一刻钟,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件宝蓝锦缎长衫,腰缠绣了银丝暗纹的宽带,又用镂空云纹银箍束了头发,摇身一变,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到附近车行雇了辆马车,说了地址,然后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足足走了两柱香的功夫,车夫喊道,“公子,您要找的地方到了。” 木艾利落的跳下车,付了车钱,回身打量起眼前的这座院子,据成衣店老板娘说,这里是花王城最好的造房匠师周老师傅的家。 从门前的宽度来看,这个小院应该不大,灰墙红门,古朴大气,可惜的是暂时看不到院子里的摸样。 抬腿刚要上台阶扣门拜访,没想到门却突然从里面开了,一老一少两人笑谈着结伴而出。木艾看见那稍年轻些的男子,就是微微一愣,心想这世界还真小,这人她认识,肖恒,仙客楼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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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五章 再谈买卖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老爷子和肖恒又打开了第三幅图纸,两个人微微一愣,这张图严格说起来,不能算是图纸,如果说是画作会更为贴切些。这是一座背靠西方的砖质房屋,尖顶房盖,其上没有铺灰瓦,只是覆了厚厚一层茅草。房子正面有四根立柱,撑着前廊,稍微靠里侧,也只是砌了几窄墙,空处则装了几扇微微敞开的红木门,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桌椅摆设。房子右侧还建了一座不大的凉亭,四面中空,也是茅草尖顶。只在离地面半米高处铺了层木板。左面没什么奇特的,就是一面普通的围墙。而这房子、凉亭、围墙的中间空地,挖了一口青砖铺底的水池,里面养了大群的红色游鱼,水池边有条石头小路,路边又栽种了几丛灌木。配上橘黄色的灯光,真是一幅悠闲雅致的安居之处啊。 过了好半晌,肖恒和周老才从这副画里收回心神。 “真是太逼真了,老夫本以为木公子只是心思灵巧,没想到,画作也是如此出色。这副画,任谁看了都会想要立刻住进去。而且这屋子结构虽然有些简单,但是,却也少了雕琢的匠气,实乃朴实大气之所。”老爷子连连夸赞,肖恒也跟着点头,一脸的激动艳羡,“木兄弟这是用什么颜料画成的,颜色如此自然,愚兄今日真是开了眼界。这是木兄弟想要建造的另一所房子吗?真是让人看了就想进跳至页go老爷子和肖恒又打开了第三幅图纸,两个人微微一愣,这张图严格说起来,不能算是图纸,如果说是画作会更为贴切些。这是一座背靠西方的砖质房屋,尖顶房盖,其上没有铺灰瓦,只是覆了厚厚一层茅草。房子正面有四根立柱,撑着前廊,稍微靠里侧,也只是砌了几窄墙,空处则装了几扇微微敞开的红木门,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桌椅摆设。房子右侧还建了一座不大的凉亭,四面中空,也是茅草尖顶。只在离地面半米高处铺了层木板。左面没什么奇特的,就是一面普通的围墙。而这房子、凉亭、围墙的中间空地,挖了一口青砖铺底的水池,里面养了大群的红色游鱼,水池边有条石头小路,路边又栽种了几丛灌木。配上橘黄色的灯光,真是一幅悠闲雅致的安居之处啊。 过了好半晌,肖恒和周老才从这副画里收回心神。 “真是太逼真了,老夫本以为木公子只是心思灵巧,没想到,画作也是如此出色。这副画,任谁看了都会想要立刻住进去。而且这屋子结构虽然有些简单,但是,却也少了雕琢的匠气,实乃朴实大气之所。”老爷子连连夸赞,肖恒也跟着点头,一脸的激动艳羡,“木兄弟这是用什么颜料画成的,颜色如此自然,愚兄今日真是开了眼界。这是木兄弟想要建造的另一所房子吗?真是让人看了就想进跳至页go老爷子和肖恒又打开了第三幅图纸,两个人微微一愣,这张图严格说起来,不能算是图纸,如果说是画作会更为贴切些。这是一座背靠西方的砖质房屋,尖顶房盖,其上没有铺灰瓦,只是覆了厚厚一层茅草。房子正面有四根立柱,撑着前廊,稍微靠里侧,也只是砌了几窄墙,空处则装了几扇微微敞开的红木门,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桌椅摆设。房子右侧还建了一座不大的凉亭,四面中空,也是茅草尖顶。只在离地面半米高处铺了层木板。左面没什么奇特的,就是一面普通的围墙。而这房子、凉亭、围墙的中间空地,挖了一口青砖铺底的水池,里面养了大群的红色游鱼,水池边有条石头小路,路边又栽种了几丛灌木。配上橘黄色的灯光,真是一幅悠闲雅致的安居之处啊。 过了好半晌,肖恒和周老才从这副画里收回心神。 “真是太逼真了,老夫本以为木公子只是心思灵巧,没想到,画作也是如此出色。这副画,任谁看了都会想要立刻住进去。而且这屋子结构虽然有些简单,但是,却也少了雕琢的匠气,实乃朴实大气之所。”老爷子连连夸赞,肖恒也跟着点头,一脸的激动艳羡,“木兄弟这是用什么颜料画成的,颜色如此自然,愚兄今日真是开了眼界。这是木兄弟想要建造的另一所房子吗?真是让人看了就想进跳至页go老爷子和肖恒又打开了第三幅图纸,两个人微微一愣,这张图严格说起来,不能算是图纸,如果说是画作会更为贴切些。这是一座背靠西方的砖质房屋,尖顶房盖,其上没有铺灰瓦,只是覆了厚厚一层茅草。房子正面有四根立柱,撑着前廊,稍微靠里侧,也只是砌了几窄墙,空处则装了几扇微微敞开的红木门,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桌椅摆设。房子右侧还建了一座不大的凉亭,四面中空,也是茅草尖顶。只在离地面半米高处铺了层木板。左面没什么奇特的,就是一面普通的围墙。而这房子、凉亭、围墙的中间空地,挖了一口青砖铺底的水池,里面养了大群的红色游鱼,水池边有条石头小路,路边又栽种了几丛灌木。配上橘黄色的灯光,真是一幅悠闲雅致的安居之处啊。 过了好半晌,肖恒和周老才从这副画里收回心神。 “真是太逼真了,老夫本以为木公子只是心思灵巧,没想到,画作也是如此出色。这副画,任谁看了都会想要立刻住进去。而且这屋子结构虽然有些简单,但是,却也少了雕琢的匠气,实乃朴实大气之所。”老爷子连连夸赞,肖恒也跟着点头,一脸的激动艳羡,“木兄弟这是用什么颜料画成的,颜色如此自然,愚兄今日真是开了眼界。这是木兄弟想要建造的另一所房子吗?真是让人看了就想进跳至页go老爷子和肖恒又打开了第三幅图纸,两个人微微一愣,这张图严格说起来,不能算是图纸,如果说是画作会更为贴切些。这是一座背靠西方的砖质房屋,尖顶房盖,其上没有铺灰瓦,只是覆了厚厚一层茅草。房子正面有四根立柱,撑着前廊,稍微靠里侧,也只是砌了几窄墙,空处则装了几扇微微敞开的红木门,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桌椅摆设。房子右侧还建了一座不大的凉亭,四面中空,也是茅草尖顶。只在离地面半米高处铺了层木板。左面没什么奇特的,就是一面普通的围墙。而这房子、凉亭、围墙的中间空地,挖了一口青砖铺底的水池,里面养了大群的红色游鱼,水池边有条石头小路,路边又栽种了几丛灌木。配上橘黄色的灯光,真是一幅悠闲雅致的安居之处啊。 过了好半晌,肖恒和周老才从这副画里收回心神。 “真是太逼真了,老夫本以为木公子只是心思灵巧,没想到,画作也是如此出色。这副画,任谁看了都会想要立刻住进去。而且这屋子结构虽然有些简单,但是,却也少了雕琢的匠气,实乃朴实大气之所。”老爷子连连夸赞,肖恒也跟着点头,一脸的激动艳羡,“木兄弟这是用什么颜料画成的,颜色如此自然,愚兄今日真是开了眼界。这是木兄弟想要建造的另一所房子吗?真是让人看了就想进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六章 坦白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如果都是这些商贾之事,他还能应付,但是,花王城说大不算大,说小也真是不小,有头有脸有背景的也有那么十几家,与他家也算世交,平日里逢年过节也互相走动。如今,仙客楼的香米被传的这么热闹,家里老人就不知从谁那听说,这香米如何美味,如何能使人延年益寿,这等新奇的好东西,当然要子孙们买些回来尝尝。于是,这些子孙们就来找他攀情面,话说的好听,咱也不要太多,五斤就好。他也不好折了这些世交的情面,索性那几十两银的本钱也不计较,当孝敬长辈的礼品白送了。自然送了一家就不能不送第二家,开了这个口子,没几日又送出去几十斤。 前两日,掌柜就已经细细称过了,总共还有七十三香米,也就够酒楼再卖不到一月的,万一香米断了供应,生意肯定会大受影响,再者说,那香米什么滋味他可是知道的,那些世交家里的老人,怎么可能不爱吃,一旦把几斤米吃完,一定会再来找他。他正急得焦头烂额,又不知去哪里找这个叫木艾的卖米人,正这时,卖米人不但出现了,而且还要继续售卖香米,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肖恒激动的连说,“太好了,太好了。木兄弟你可是救了愚兄一命。”然后把这两月的情形大致给她说了一下。木艾表情淡淡的边喝茶水边听着,心里却早已盘算跳至页go如果都是这些商贾之事,他还能应付,但是,花王城说大不算大,说小也真是不小,有头有脸有背景的也有那么十几家,与他家也算世交,平日里逢年过节也互相走动。如今,仙客楼的香米被传的这么热闹,家里老人就不知从谁那听说,这香米如何美味,如何能使人延年益寿,这等新奇的好东西,当然要子孙们买些回来尝尝。(.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于是,这些子孙们就来找他攀情面,话说的好听,咱也不要太多,五斤就好。他也不好折了这些世交的情面,索性那几十两银的本钱也不计较,当孝敬长辈的礼品白送了。自然送了一家就不能不送第二家,开了这个口子,没几日又送出去几十斤。 前两日,掌柜就已经细细称过了,总共还有七十三香米,也就够酒楼再卖不到一月的,万一香米断了供应,生意肯定会大受影响,再者说,那香米什么滋味他可是知道的,那些世交家里的老人,怎么可能不爱吃,一旦把几斤米吃完,一定会再来找他。他正急得焦头烂额,又不知去哪里找这个叫木艾的卖米人,正这时,卖米人不但出现了,而且还要继续售卖香米,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肖恒激动的连说,“太好了,太好了。木兄弟你可是救了愚兄一命。”然后把这两月的情形大致给她说了一下。木艾表情淡淡的边喝茶水边听着,心里却早已盘算跳至页go如果都是这些商贾之事,他还能应付,但是,花王城说大不算大,说小也真是不小,有头有脸有背景的也有那么十几家,与他家也算世交,平日里逢年过节也互相走动。如今,仙客楼的香米被传的这么热闹,家里老人就不知从谁那听说,这香米如何美味,如何能使人延年益寿,这等新奇的好东西,当然要子孙们买些回来尝尝。于是,这些子孙们就来找他攀情面,话说的好听,咱也不要太多,五斤就好。他也不好折了这些世交的情面,索性那几十两银的本钱也不计较,当孝敬长辈的礼品白送了。自然送了一家就不能不送第二家,开了这个口子,没几日又送出去几十斤。 前两日,掌柜就已经细细称过了,总共还有七十三香米,也就够酒楼再卖不到一月的,万一香米断了供应,生意肯定会大受影响,再者说,那香米什么滋味他可是知道的,那些世交家里的老人,怎么可能不爱吃,一旦把几斤米吃完,一定会再来找他。他正急得焦头烂额,又不知去哪里找这个叫木艾的卖米人,正这时,卖米人不但出现了,而且还要继续售卖香米,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肖恒激动的连说,“太好了,太好了。木兄弟你可是救了愚兄一命。”然后把这两月的情形大致给她说了一下。木艾表情淡淡的边喝茶水边听着,心里却早已盘算跳至页go如果都是这些商贾之事,他还能应付,但是,花王城说大不算大,说小也真是不小,有头有脸有背景的也有那么十几家,与他家也算世交,平日里逢年过节也互相走动。如今,仙客楼的香米被传的这么热闹,家里老人就不知从谁那听说,这香米如何美味,如何能使人延年益寿,这等新奇的好东西,当然要子孙们买些回来尝尝。于是,这些子孙们就来找他攀情面,话说的好听,咱也不要太多,五斤就好。他也不好折了这些世交的情面,索性那几十两银的本钱也不计较,当孝敬长辈的礼品白送了。自然送了一家就不能不送第二家,开了这个口子,没几日又送出去几十斤。 前两日,掌柜就已经细细称过了,总共还有七十三香米,也就够酒楼再卖不到一月的,万一香米断了供应,生意肯定会大受影响,再者说,那香米什么滋味他可是知道的,那些世交家里的老人,怎么可能不爱吃,一旦把几斤米吃完,一定会再来找他。他正急得焦头烂额,又不知去哪里找这个叫木艾的卖米人,正这时,卖米人不但出现了,而且还要继续售卖香米,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肖恒激动的连说,“太好了,太好了。木兄弟你可是救了愚兄一命。”然后把这两月的情形大致给她说了一下。木艾表情淡淡的边喝茶水边听着,心里却早已盘算跳至页go如果都是这些商贾之事,他还能应付,但是,花王城说大不算大,说小也真是不小,有头有脸有背景的也有那么十几家,与他家也算世交,平日里逢年过节也互相走动。如今,仙客楼的香米被传的这么热闹,家里老人就不知从谁那听说,这香米如何美味,如何能使人延年益寿,这等新奇的好东西,当然要子孙们买些回来尝尝。于是,这些子孙们就来找他攀情面,话说的好听,咱也不要太多,五斤就好。他也不好折了这些世交的情面,索性那几十两银的本钱也不计较,当孝敬长辈的礼品白送了。自然送了一家就不能不送第二家,开了这个口子,没几日又送出去几十斤。 前两日,掌柜就已经细细称过了,总共还有七十三香米,也就够酒楼再卖不到一月的,万一香米断了供应,生意肯定会大受影响,再者说,那香米什么滋味他可是知道的,那些世交家里的老人,怎么可能不爱吃,一旦把几斤米吃完,一定会再来找他。他正急得焦头烂额,又不知去哪里找这个叫木艾的卖米人,正这时,卖米人不但出现了,而且还要继续售卖香米,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肖恒激动的连说,“太好了,太好了。木兄弟你可是救了愚兄一命。”然后把这两月的情形大致给她说了一下。木艾表情淡淡的边喝茶水边听着,心里却早已盘算跳至页go如果都是这些商贾之事,他还能应付,但是,花王城说大不算大,说小也真是不小,有头有脸有背景的也有那么十几家,与他家也算世交,平日里逢年过节也互相走动。如今,仙客楼的香米被传的这么热闹,家里老人就不知从谁那听说,这香米如何美味,如何能使人延年益寿,这等新奇的好东西,当然要子孙们买些回来尝尝。于是,这些子孙们就来找他攀情面,话说的好听,咱也不要太多,五斤就好。他也不好折了这些世交的情面,索性那几十两银的本钱也不计较,当孝敬长辈的礼品白送了。自然送了一家就不能不送第二家,开了这个口子,没几日又送出去几十斤。 前两日,掌柜就已经细细称过了,总共还有七十三香米,也就够酒楼再卖不到一月的,万一香米断了供应,生意肯定会大受影响,再者说,那香米什么滋味他可是知道的,那些世交家里的老人,怎么可能不爱吃,一旦把几斤米吃完,一定会再来找他。他正急得焦头烂额,又不知去哪里找这个叫木艾的卖米人,正这时,卖米人不但出现了,而且还要继续售卖香米,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肖恒激动的连说,“太好了,太好了。木兄弟你可是救了愚兄一命。”然后把这两月的情形大致给她说了一下。木艾表情淡淡的边喝茶水边听着,心里却早已盘算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七章 异姓兄妹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肖恒连忙摆手,“夫人千万不要如此客气,倒是肖某独占全功,实在心里有愧。夫人一片无私大义之心,足以让天下所有男儿敬佩。请夫人放心,肖某心里明白,必不负夫人所托。” 木艾看他一脸郑重保证,就像先进工作者受到国家元首接见,保证更加努力工作一样,忍不住扑哧一笑,“肖兄,我此时还是男子妆扮,你还是叫我木兄弟吧。而且,我比肖兄要小上几岁,就算按年级论起来,也得称呼你一声大哥。所以,实在不必如此拘束。” 肖恒呆呆的看着笑意盈盈的木艾,心里懊恼,自己还自诩阅历丰富,却把如此一位明艳生动的美丽女子,错当成男子这么久。不过,这木兄弟的气质长相倒是男女皆宜。事情都说开了,他心里也放松了,恢复了以往那个精明干练、豪爽仗义的仙客楼老板形象。“以前,一直以为夫人是男子,所以跟您称兄道弟,实在有些冒犯。如今知道夫人是女子,又比我小如此之多,肖某冒昧相问,如若夫人不嫌弃肖某一介商贾之身,索性和肖某结为异性兄妹如何?” 木艾当然愿意,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再说两次接触下来,肖恒的人品还是值得相信的,而且以后还要一起合作种植水稻,多层兄妹关系,也会亲近许多,于是高兴的一口应了下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好跳至页go肖恒连忙摆手,“夫人千万不要如此客气,倒是肖某独占全功,实在心里有愧。夫人一片无私大义之心,足以让天下所有男儿敬佩。请夫人放心,肖某心里明白,必不负夫人所托。” 木艾看他一脸郑重保证,就像先进工作者受到国家元首接见,保证更加努力工作一样,忍不住扑哧一笑,“肖兄,我此时还是男子妆扮,你还是叫我木兄弟吧。而且,我比肖兄要小上几岁,就算按年级论起来,也得称呼你一声大哥。所以,实在不必如此拘束。” 肖恒呆呆的看着笑意盈盈的木艾,心里懊恼,自己还自诩阅历丰富,却把如此一位明艳生动的美丽女子,错当成男子这么久。不过,这木兄弟的气质长相倒是男女皆宜。事情都说开了,他心里也放松了,恢复了以往那个精明干练、豪爽仗义的仙客楼老板形象。“以前,一直以为夫人是男子,所以跟您称兄道弟,实在有些冒犯。如今知道夫人是女子,又比我小如此之多,肖某冒昧相问,如若夫人不嫌弃肖某一介商贾之身,索性和肖某结为异性兄妹如何?” 木艾当然愿意,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再说两次接触下来,肖恒的人品还是值得相信的,而且以后还要一起合作种植水稻,多层兄妹关系,也会亲近许多,于是高兴的一口应了下来。 “好跳至页go肖恒连忙摆手,“夫人千万不要如此客气,倒是肖某独占全功,实在心里有愧。夫人一片无私大义之心,足以让天下所有男儿敬佩。请夫人放心,肖某心里明白,必不负夫人所托。” 木艾看他一脸郑重保证,就像先进工作者受到国家元首接见,保证更加努力工作一样,忍不住扑哧一笑,“肖兄,我此时还是男子妆扮,你还是叫我木兄弟吧。而且,我比肖兄要小上几岁,就算按年级论起来,也得称呼你一声大哥。所以,实在不必如此拘束。” 肖恒呆呆的看着笑意盈盈的木艾,心里懊恼,自己还自诩阅历丰富,却把如此一位明艳生动的美丽女子,错当成男子这么久。不过,这木兄弟的气质长相倒是男女皆宜。事情都说开了,他心里也放松了,恢复了以往那个精明干练、豪爽仗义的仙客楼老板形象。“以前,一直以为夫人是男子,所以跟您称兄道弟,实在有些冒犯。如今知道夫人是女子,又比我小如此之多,肖某冒昧相问,如若夫人不嫌弃肖某一介商贾之身,索性和肖某结为异性兄妹如何?” 木艾当然愿意,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再说两次接触下来,肖恒的人品还是值得相信的,而且以后还要一起合作种植水稻,多层兄妹关系,也会亲近许多,于是高兴的一口应了下来。 “好跳至页go肖恒连忙摆手,“夫人千万不要如此客气,倒是肖某独占全功,实在心里有愧。夫人一片无私大义之心,足以让天下所有男儿敬佩。请夫人放心,肖某心里明白,必不负夫人所托。” 木艾看他一脸郑重保证,就像先进工作者受到国家元首接见,保证更加努力工作一样,忍不住扑哧一笑,“肖兄,我此时还是男子妆扮,你还是叫我木兄弟吧。而且,我比肖兄要小上几岁,就算按年级论起来,也得称呼你一声大哥。所以,实在不必如此拘束。” 肖恒呆呆的看着笑意盈盈的木艾,心里懊恼,自己还自诩阅历丰富,却把如此一位明艳生动的美丽女子,错当成男子这么久。不过,这木兄弟的气质长相倒是男女皆宜。事情都说开了,他心里也放松了,恢复了以往那个精明干练、豪爽仗义的仙客楼老板形象。“以前,一直以为夫人是男子,所以跟您称兄道弟,实在有些冒犯。如今知道夫人是女子,又比我小如此之多,肖某冒昧相问,如若夫人不嫌弃肖某一介商贾之身,索性和肖某结为异性兄妹如何?” 木艾当然愿意,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再说两次接触下来,肖恒的人品还是值得相信的,而且以后还要一起合作种植水稻,多层兄妹关系,也会亲近许多,于是高兴的一口应了下来。 “好跳至页go肖恒连忙摆手,“夫人千万不要如此客气,倒是肖某独占全功,实在心里有愧。夫人一片无私大义之心,足以让天下所有男儿敬佩。请夫人放心,肖某心里明白,必不负夫人所托。” 木艾看他一脸郑重保证,就像先进工作者受到国家元首接见,保证更加努力工作一样,忍不住扑哧一笑,“肖兄,我此时还是男子妆扮,你还是叫我木兄弟吧。而且,我比肖兄要小上几岁,就算按年级论起来,也得称呼你一声大哥。所以,实在不必如此拘束。” 肖恒呆呆的看着笑意盈盈的木艾,心里懊恼,自己还自诩阅历丰富,却把如此一位明艳生动的美丽女子,错当成男子这么久。不过,这木兄弟的气质长相倒是男女皆宜。事情都说开了,他心里也放松了,恢复了以往那个精明干练、豪爽仗义的仙客楼老板形象。“以前,一直以为夫人是男子,所以跟您称兄道弟,实在有些冒犯。如今知道夫人是女子,又比我小如此之多,肖某冒昧相问,如若夫人不嫌弃肖某一介商贾之身,索性和肖某结为异性兄妹如何?” 木艾当然愿意,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再说两次接触下来,肖恒的人品还是值得相信的,而且以后还要一起合作种植水稻,多层兄妹关系,也会亲近许多,于是高兴的一口应了下来。 “好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八章 肖府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小男孩也就是四五岁左右年纪,正是淘气的时候,耐不住性子久坐,被母亲抱着写了几个字,就左右扭动起来,女子放下笔,嗔怒的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他撒娇的反身楼主女子脖子,女子怕他手上的墨沾到衣裙上,于是,抬头想喊婢女进来,却看见了依在院门上的夫君。 当下也不用喊女婢了,笑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在儿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小男孩立刻就一溜儿烟的跑出屋子,直扑到爹爹的怀里,嚷着,“爹爹,你给诚儿买小笼子了吗,诚儿要给蚂蚱安新家。” 肖恒在心里哀叹一声,只顾着和义妹谈的高兴,居然忘记要买答应孩子的东西了,少不得要哄小儿子几句了。 两手用力把儿子胖墩墩的小身子往上抱了抱,“好诚儿,爹爹今日遇到个朋友,只顾说话,把诚儿的小笼子忘记了。”小男孩一听就瘪下了小嘴,大眼睛立刻蒙了一层水雾。肖恒急忙保证,“诚儿不哭,今日是爹爹没有守信,那惩罚爹爹明日买两个笼子回来,可好?” 这时女子也随后从屋里迎了出来,听他这么宠孩子,有些不赞同的瞪了他一眼,“好了,诚儿快从爹爹身上下来,爹爹在外面做生意养家,诚儿怎么不但不体谅爹爹辛苦,还要埋怨爹爹忘记买东西呢?”说着,伸手把孩子从肖恒怀里抱下来,放到地上。小男孩被跳至页go小男孩也就是四五岁左右年纪,正是淘气的时候,耐不住性子久坐,被母亲抱着写了几个字,就左右扭动起来,女子放下笔,嗔怒的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他撒娇的反身楼主女子脖子,女子怕他手上的墨沾到衣裙上,于是,抬头想喊婢女进来,却看见了依在院门上的夫君。 当下也不用喊女婢了,笑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在儿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小男孩立刻就一溜儿烟的跑出屋子,直扑到爹爹的怀里,嚷着,“爹爹,你给诚儿买小笼子了吗,诚儿要给蚂蚱安新家。” 肖恒在心里哀叹一声,只顾着和义妹谈的高兴,居然忘记要买答应孩子的东西了,少不得要哄小儿子几句了。 两手用力把儿子胖墩墩的小身子往上抱了抱,“好诚儿,爹爹今日遇到个朋友,只顾说话,把诚儿的小笼子忘记了。”小男孩一听就瘪下了小嘴,大眼睛立刻蒙了一层水雾。肖恒急忙保证,“诚儿不哭,今日是爹爹没有守信,那惩罚爹爹明日买两个笼子回来,可好?” 这时女子也随后从屋里迎了出来,听他这么宠孩子,有些不赞同的瞪了他一眼,“好了,诚儿快从爹爹身上下来,爹爹在外面做生意养家,诚儿怎么不但不体谅爹爹辛苦,还要埋怨爹爹忘记买东西呢?”说着,伸手把孩子从肖恒怀里抱下来,放到地上。小男孩被跳至页go小男孩也就是四五岁左右年纪,正是淘气的时候,耐不住性子久坐,被母亲抱着写了几个字,就左右扭动起来,女子放下笔,嗔怒的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他撒娇的反身楼主女子脖子,女子怕他手上的墨沾到衣裙上,于是,抬头想喊婢女进来,却看见了依在院门上的夫君。 当下也不用喊女婢了,笑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在儿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小男孩立刻就一溜儿烟的跑出屋子,直扑到爹爹的怀里,嚷着,“爹爹,你给诚儿买小笼子了吗,诚儿要给蚂蚱安新家。” 肖恒在心里哀叹一声,只顾着和义妹谈的高兴,居然忘记要买答应孩子的东西了,少不得要哄小儿子几句了。 两手用力把儿子胖墩墩的小身子往上抱了抱,“好诚儿,爹爹今日遇到个朋友,只顾说话,把诚儿的小笼子忘记了。”小男孩一听就瘪下了小嘴,大眼睛立刻蒙了一层水雾。肖恒急忙保证,“诚儿不哭,今日是爹爹没有守信,那惩罚爹爹明日买两个笼子回来,可好?” 这时女子也随后从屋里迎了出来,听他这么宠孩子,有些不赞同的瞪了他一眼,“好了,诚儿快从爹爹身上下来,爹爹在外面做生意养家,诚儿怎么不但不体谅爹爹辛苦,还要埋怨爹爹忘记买东西呢?”说着,伸手把孩子从肖恒怀里抱下来,放到地上。小男孩被跳至页go小男孩也就是四五岁左右年纪,正是淘气的时候,耐不住性子久坐,被母亲抱着写了几个字,就左右扭动起来,女子放下笔,嗔怒的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他撒娇的反身楼主女子脖子,女子怕他手上的墨沾到衣裙上,于是,抬头想喊婢女进来,却看见了依在院门上的夫君。 当下也不用喊女婢了,笑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在儿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小男孩立刻就一溜儿烟的跑出屋子,直扑到爹爹的怀里,嚷着,“爹爹,你给诚儿买小笼子了吗,诚儿要给蚂蚱安新家。” 肖恒在心里哀叹一声,只顾着和义妹谈的高兴,居然忘记要买答应孩子的东西了,少不得要哄小儿子几句了。 两手用力把儿子胖墩墩的小身子往上抱了抱,“好诚儿,爹爹今日遇到个朋友,只顾说话,把诚儿的小笼子忘记了。”小男孩一听就瘪下了小嘴,大眼睛立刻蒙了一层水雾。肖恒急忙保证,“诚儿不哭,今日是爹爹没有守信,那惩罚爹爹明日买两个笼子回来,可好?” 这时女子也随后从屋里迎了出来,听他这么宠孩子,有些不赞同的瞪了他一眼,“好了,诚儿快从爹爹身上下来,爹爹在外面做生意养家,诚儿怎么不但不体谅爹爹辛苦,还要埋怨爹爹忘记买东西呢?”说着,伸手把孩子从肖恒怀里抱下来,放到地上。小男孩被跳至页go小男孩也就是四五岁左右年纪,正是淘气的时候,耐不住性子久坐,被母亲抱着写了几个字,就左右扭动起来,女子放下笔,嗔怒的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他撒娇的反身楼主女子脖子,女子怕他手上的墨沾到衣裙上,于是,抬头想喊婢女进来,却看见了依在院门上的夫君。 当下也不用喊女婢了,笑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在儿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小男孩立刻就一溜儿烟的跑出屋子,直扑到爹爹的怀里,嚷着,“爹爹,你给诚儿买小笼子了吗,诚儿要给蚂蚱安新家。” 肖恒在心里哀叹一声,只顾着和义妹谈的高兴,居然忘记要买答应孩子的东西了,少不得要哄小儿子几句了。 两手用力把儿子胖墩墩的小身子往上抱了抱,“好诚儿,爹爹今日遇到个朋友,只顾说话,把诚儿的小笼子忘记了。”小男孩一听就瘪下了小嘴,大眼睛立刻蒙了一层水雾。肖恒急忙保证,“诚儿不哭,今日是爹爹没有守信,那惩罚爹爹明日买两个笼子回来,可好?” 这时女子也随后从屋里迎了出来,听他这么宠孩子,有些不赞同的瞪了他一眼,“好了,诚儿快从爹爹身上下来,爹爹在外面做生意养家,诚儿怎么不但不体谅爹爹辛苦,还要埋怨爹爹忘记买东西呢?”说着,伸手把孩子从肖恒怀里抱下来,放到地上。小男孩被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二十九章 丽娘心事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谢谢熊猫思伟、萨洒、熙染的打赏,还有不羁少年的鲜花,红酒会继续努力码字啊虽然别的朋友们很少上来冒泡,但是,红酒还是要谢谢大家的支持,祝愿所有朋友们日子过的顺心啊) 丽娘心思转动片刻,想起前几日去秦府赴宴,几位夫人说起的一件小事儿,于是心里有了法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夫君,前几日妾身赴宴时,碰巧听人提起一事,说城西有个吴婆子,早年曾是皇宫里的宫女,后来年岁大了被放出宫后,就回娘家来,买个小院独居,平日里常替大户人家教导婢女规矩礼仪,赚些银钱谋生。如果咱们买下几个婢女,送到她那里去教养两月,等妹妹乔迁时,直接要吴婆子帮忙送去,咱们一直不接触,也就不会引起什么疑虑。你说这样可好?” 这个主意考虑的极为周全,肖恒当然连声说好。两人又商量着添了十床被褥、各色家用之物一套,再加些吃食茶业之类,凑了大约两车不贵重但是都极为实用的物品,才算安排妥当。夫妻俩看天色将暗,就起身一起去膳厅陪儿子用饭。丽娘想起儿子的馋样,就是一笑。自从家里有了香米,诚儿十分喜爱,每顿都要吃下满满一碗,才肯放下筷子。以后这香米如果真能种出来,百花国也多了一种粮食…粮食? 想到粮食二字,丽娘脚下就是一顿。不管哪朝哪代,粮跳至页go(谢谢熊猫思伟、萨洒、熙染的打赏,还有不羁少年的鲜花,红酒会继续努力码字啊虽然别的朋友们很少上来冒泡,但是,红酒还是要谢谢大家的支持,祝愿所有朋友们日子过的顺心啊) 丽娘心思转动片刻,想起前几日去秦府赴宴,几位夫人说起的一件小事儿,于是心里有了法子。 “夫君,前几日妾身赴宴时,碰巧听人提起一事,说城西有个吴婆子,早年曾是皇宫里的宫女,后来年岁大了被放出宫后,就回娘家来,买个小院独居,平日里常替大户人家教导婢女规矩礼仪,赚些银钱谋生。如果咱们买下几个婢女,送到她那里去教养两月,等妹妹乔迁时,直接要吴婆子帮忙送去,咱们一直不接触,也就不会引起什么疑虑。你说这样可好?” 这个主意考虑的极为周全,肖恒当然连声说好。两人又商量着添了十床被褥、各色家用之物一套,再加些吃食茶业之类,凑了大约两车不贵重但是都极为实用的物品,才算安排妥当。夫妻俩看天色将暗,就起身一起去膳厅陪儿子用饭。丽娘想起儿子的馋样,就是一笑。自从家里有了香米,诚儿十分喜爱,每顿都要吃下满满一碗,才肯放下筷子。以后这香米如果真能种出来,百花国也多了一种粮食…粮食? 想到粮食二字,丽娘脚下就是一顿。不管哪朝哪代,粮跳至页go(谢谢熊猫思伟、萨洒、熙染的打赏,还有不羁少年的鲜花,红酒会继续努力码字啊虽然别的朋友们很少上来冒泡,但是,红酒还是要谢谢大家的支持,祝愿所有朋友们日子过的顺心啊) 丽娘心思转动片刻,想起前几日去秦府赴宴,几位夫人说起的一件小事儿,于是心里有了法子。 “夫君,前几日妾身赴宴时,碰巧听人提起一事,说城西有个吴婆子,早年曾是皇宫里的宫女,后来年岁大了被放出宫后,就回娘家来,买个小院独居,平日里常替大户人家教导婢女规矩礼仪,赚些银钱谋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如果咱们买下几个婢女,送到她那里去教养两月,等妹妹乔迁时,直接要吴婆子帮忙送去,咱们一直不接触,也就不会引起什么疑虑。你说这样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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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意考虑的极为周全,肖恒当然连声说好。两人又商量着添了十床被褥、各色家用之物一套,再加些吃食茶业之类,凑了大约两车不贵重但是都极为实用的物品,才算安排妥当。夫妻俩看天色将暗,就起身一起去膳厅陪儿子用饭。丽娘想起儿子的馋样,就是一笑。自从家里有了香米,诚儿十分喜爱,每顿都要吃下满满一碗,才肯放下筷子。以后这香米如果真能种出来,百花国也多了一种粮食…粮食? 想到粮食二字,丽娘脚下就是一顿。不管哪朝哪代,粮跳至页go(谢谢熊猫思伟、萨洒、熙染的打赏,还有不羁少年的鲜花,红酒会继续努力码字啊虽然别的朋友们很少上来冒泡,但是,红酒还是要谢谢大家的支持,祝愿所有朋友们日子过的顺心啊) 丽娘心思转动片刻,想起前几日去秦府赴宴,几位夫人说起的一件小事儿,于是心里有了法子。 “夫君,前几日妾身赴宴时,碰巧听人提起一事,说城西有个吴婆子,早年曾是皇宫里的宫女,后来年岁大了被放出宫后,就回娘家来,买个小院独居,平日里常替大户人家教导婢女规矩礼仪,赚些银钱谋生。如果咱们买下几个婢女,送到她那里去教养两月,等妹妹乔迁时,直接要吴婆子帮忙送去,咱们一直不接触,也就不会引起什么疑虑。你说这样可好?” 这个主意考虑的极为周全,肖恒当然连声说好。两人又商量着添了十床被褥、各色家用之物一套,再加些吃食茶业之类,凑了大约两车不贵重但是都极为实用的物品,才算安排妥当。夫妻俩看天色将暗,就起身一起去膳厅陪儿子用饭。丽娘想起儿子的馋样,就是一笑。自从家里有了香米,诚儿十分喜爱,每顿都要吃下满满一碗,才肯放下筷子。以后这香米如果真能种出来,百花国也多了一种粮食…粮食? 想到粮食二字,丽娘脚下就是一顿。不管哪朝哪代,粮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章 建房忙(一)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肖安偷空儿瞅了眼书房的门,然后朝对面儿的肖宁挤挤眼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肖宁是和他一起被买进府的,而且又一起当差,这么久相处下来,如何不清楚他的小动作,知道他是要去喝杯茶的意思,但是,肖宁还是狠狠摇摇头,候府规矩重,万一肖安去喝茶的功夫,候爷突然议完事出来,那他们绝对逃不了一顿家法。 肖安见肖宁不同意,也没有办法,继续蔫头耷脑的守着门。正心里抱怨之时,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一身石青起花八团锦缎长衫、面色严肃的候爷,当先走了出来,几位清客先生跟随在后面鱼贯而出。 候爷对着其中在候府资历最老的张先生施了一礼,“先生,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还望您多费心。” 张先生当然不敢受他的礼,连忙扶起他,“候爷,您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请候爷安心,我即刻启程,您在府里静候消息就是。” “那好,我就静候先生佳音了。肖大,立刻安排下去,给先生备好马车和吃食,再去账房支一千两银做盘缠。” “是,候爷。”肖大躬身领命,回身请了张老先生一起出去了。 候爷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外探进来的那棵柳树,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棵树还是当年玉溪活着时,他们夫妻带着五岁的恒儿,一家三口合力栽下的,因为母亲严厉,跳至页go肖安偷空儿瞅了眼书房的门,然后朝对面儿的肖宁挤挤眼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肖宁是和他一起被买进府的,而且又一起当差,这么久相处下来,如何不清楚他的小动作,知道他是要去喝杯茶的意思,但是,肖宁还是狠狠摇摇头,候府规矩重,万一肖安去喝茶的功夫,候爷突然议完事出来,那他们绝对逃不了一顿家法。 肖安见肖宁不同意,也没有办法,继续蔫头耷脑的守着门。正心里抱怨之时,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一身石青起花八团锦缎长衫、面色严肃的候爷,当先走了出来,几位清客先生跟随在后面鱼贯而出。 候爷对着其中在候府资历最老的张先生施了一礼,“先生,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还望您多费心。” 张先生当然不敢受他的礼,连忙扶起他,“候爷,您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请候爷安心,我即刻启程,您在府里静候消息就是。” “那好,我就静候先生佳音了。肖大,立刻安排下去,给先生备好马车和吃食,再去账房支一千两银做盘缠。” “是,候爷。”肖大躬身领命,回身请了张老先生一起出去了。 候爷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外探进来的那棵柳树,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棵树还是当年玉溪活着时,他们夫妻带着五岁的恒儿,一家三口合力栽下的,因为母亲严厉,跳至页go肖安偷空儿瞅了眼书房的门,然后朝对面儿的肖宁挤挤眼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肖宁是和他一起被买进府的,而且又一起当差,这么久相处下来,如何不清楚他的小动作,知道他是要去喝杯茶的意思,但是,肖宁还是狠狠摇摇头,候府规矩重,万一肖安去喝茶的功夫,候爷突然议完事出来,那他们绝对逃不了一顿家法。 肖安见肖宁不同意,也没有办法,继续蔫头耷脑的守着门。正心里抱怨之时,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一身石青起花八团锦缎长衫、面色严肃的候爷,当先走了出来,几位清客先生跟随在后面鱼贯而出。 候爷对着其中在候府资历最老的张先生施了一礼,“先生,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还望您多费心。” 张先生当然不敢受他的礼,连忙扶起他,“候爷,您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请候爷安心,我即刻启程,您在府里静候消息就是。” “那好,我就静候先生佳音了。肖大,立刻安排下去,给先生备好马车和吃食,再去账房支一千两银做盘缠。” “是,候爷。”肖大躬身领命,回身请了张老先生一起出去了。 候爷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外探进来的那棵柳树,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棵树还是当年玉溪活着时,他们夫妻带着五岁的恒儿,一家三口合力栽下的,因为母亲严厉,跳至页go肖安偷空儿瞅了眼书房的门,然后朝对面儿的肖宁挤挤眼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肖宁是和他一起被买进府的,而且又一起当差,这么久相处下来,如何不清楚他的小动作,知道他是要去喝杯茶的意思,但是,肖宁还是狠狠摇摇头,候府规矩重,万一肖安去喝茶的功夫,候爷突然议完事出来,那他们绝对逃不了一顿家法。 肖安见肖宁不同意,也没有办法,继续蔫头耷脑的守着门。正心里抱怨之时,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一身石青起花八团锦缎长衫、面色严肃的候爷,当先走了出来,几位清客先生跟随在后面鱼贯而出。 候爷对着其中在候府资历最老的张先生施了一礼,“先生,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还望您多费心。” 张先生当然不敢受他的礼,连忙扶起他,“候爷,您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请候爷安心,我即刻启程,您在府里静候消息就是。” “那好,我就静候先生佳音了。肖大,立刻安排下去,给先生备好马车和吃食,再去账房支一千两银做盘缠。” “是,候爷。”肖大躬身领命,回身请了张老先生一起出去了。 候爷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外探进来的那棵柳树,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棵树还是当年玉溪活着时,他们夫妻带着五岁的恒儿,一家三口合力栽下的,因为母亲严厉,跳至页go肖安偷空儿瞅了眼书房的门,然后朝对面儿的肖宁挤挤眼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肖宁是和他一起被买进府的,而且又一起当差,这么久相处下来,如何不清楚他的小动作,知道他是要去喝杯茶的意思,但是,肖宁还是狠狠摇摇头,候府规矩重,万一肖安去喝茶的功夫,候爷突然议完事出来,那他们绝对逃不了一顿家法。 肖安见肖宁不同意,也没有办法,继续蔫头耷脑的守着门。正心里抱怨之时,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一身石青起花八团锦缎长衫、面色严肃的候爷,当先走了出来,几位清客先生跟随在后面鱼贯而出。 候爷对着其中在候府资历最老的张先生施了一礼,“先生,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还望您多费心。” 张先生当然不敢受他的礼,连忙扶起他,“候爷,您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请候爷安心,我即刻启程,您在府里静候消息就是。” “那好,我就静候先生佳音了。肖大,立刻安排下去,给先生备好马车和吃食,再去账房支一千两银做盘缠。” “是,候爷。”肖大躬身领命,回身请了张老先生一起出去了。 候爷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外探进来的那棵柳树,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棵树还是当年玉溪活着时,他们夫妻带着五岁的恒儿,一家三口合力栽下的,因为母亲严厉,跳至页go肖安偷空儿瞅了眼书房的门,然后朝对面儿的肖宁挤挤眼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肖宁是和他一起被买进府的,而且又一起当差,这么久相处下来,如何不清楚他的小动作,知道他是要去喝杯茶的意思,但是,肖宁还是狠狠摇摇头,候府规矩重,万一肖安去喝茶的功夫,候爷突然议完事出来,那他们绝对逃不了一顿家法。 肖安见肖宁不同意,也没有办法,继续蔫头耷脑的守着门。正心里抱怨之时,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一身石青起花八团锦缎长衫、面色严肃的候爷,当先走了出来,几位清客先生跟随在后面鱼贯而出。 候爷对着其中在候府资历最老的张先生施了一礼,“先生,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还望您多费心。” 张先生当然不敢受他的礼,连忙扶起他,“候爷,您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请候爷安心,我即刻启程,您在府里静候消息就是。” “那好,我就静候先生佳音了。肖大,立刻安排下去,给先生备好马车和吃食,再去账房支一千两银做盘缠。” “是,候爷。”肖大躬身领命,回身请了张老先生一起出去了。 候爷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外探进来的那棵柳树,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棵树还是当年玉溪活着时,他们夫妻带着五岁的恒儿,一家三口合力栽下的,因为母亲严厉,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二章 地热终成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就这样,又忙了十天,在村里人都忙完了地里的活,偶尔来转转的时候,木艾的宅子也终于完工了,周老像对待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分别指挥两个小伙子,把东厢房的地热和耳房里的炕烧了足足半个时辰的火。然后,他脱了鞋子,在地板和土炕上面来回走了两趟,认真感觉了好一会,突然大喊,“成功了,真的很暖和,以后大伙儿冬天都不必挨冻了。” 众人都跟着他欢呼,哪怕有些人根本不懂为什么儿高兴。木艾也很兴奋,毕竟她也是绞尽脑汁儿琢磨过的。看着大伙儿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也不介意,摆手招呼大伙儿都依次上去感觉一下。 然后拉着周老回了老太太的院子,和他商量了修葺祠堂和这个小院的事情。修葺房屋不像新盖宅院那么繁杂,留下几个师傅就可以完成,不必周老亲自监督。老爷子着急去推行地热之法,木艾也不强求他留下,认真的和他一起给那些他带来的师傅们结算了工钱,包括小徒弟们在内,除了按照事先的约定足额付了银钱,还每人分别包了个大红包。周老也不推辞,点头让他们全部收下了,但是,木艾拿出给他的二百两银时,他却死活不要,实在被逼急了,他就说,木艾让他把地热和火炕的技术传出去,他一定会赚很多银子,所以这工钱就不能要了。木艾知道以跳至页go就这样,又忙了十天,在村里人都忙完了地里的活,偶尔来转转的时候,木艾的宅子也终于完工了,周老像对待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分别指挥两个小伙子,把东厢房的地热和耳房里的炕烧了足足半个时辰的火。然后,他脱了鞋子,在地板和土炕上面来回走了两趟,认真感觉了好一会,突然大喊,“成功了,真的很暖和,以后大伙儿冬天都不必挨冻了。” 众人都跟着他欢呼,哪怕有些人根本不懂为什么儿高兴。木艾也很兴奋,毕竟她也是绞尽脑汁儿琢磨过的。看着大伙儿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也不介意,摆手招呼大伙儿都依次上去感觉一下。 然后拉着周老回了老太太的院子,和他商量了修葺祠堂和这个小院的事情。修葺房屋不像新盖宅院那么繁杂,留下几个师傅就可以完成,不必周老亲自监督。老爷子着急去推行地热之法,木艾也不强求他留下,认真的和他一起给那些他带来的师傅们结算了工钱,包括小徒弟们在内,除了按照事先的约定足额付了银钱,还每人分别包了个大红包。周老也不推辞,点头让他们全部收下了,但是,木艾拿出给他的二百两银时,他却死活不要,实在被逼急了,他就说,木艾让他把地热和火炕的技术传出去,他一定会赚很多银子,所以这工钱就不能要了。木艾知道以跳至页go就这样,又忙了十天,在村里人都忙完了地里的活,偶尔来转转的时候,木艾的宅子也终于完工了,周老像对待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分别指挥两个小伙子,把东厢房的地热和耳房里的炕烧了足足半个时辰的火。然后,他脱了鞋子,在地板和土炕上面来回走了两趟,认真感觉了好一会,突然大喊,“成功了,真的很暖和,以后大伙儿冬天都不必挨冻了。” 众人都跟着他欢呼,哪怕有些人根本不懂为什么儿高兴。木艾也很兴奋,毕竟她也是绞尽脑汁儿琢磨过的。看着大伙儿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也不介意,摆手招呼大伙儿都依次上去感觉一下。 然后拉着周老回了老太太的院子,和他商量了修葺祠堂和这个小院的事情。修葺房屋不像新盖宅院那么繁杂,留下几个师傅就可以完成,不必周老亲自监督。老爷子着急去推行地热之法,木艾也不强求他留下,认真的和他一起给那些他带来的师傅们结算了工钱,包括小徒弟们在内,除了按照事先的约定足额付了银钱,还每人分别包了个大红包。周老也不推辞,点头让他们全部收下了,但是,木艾拿出给他的二百两银时,他却死活不要,实在被逼急了,他就说,木艾让他把地热和火炕的技术传出去,他一定会赚很多银子,所以这工钱就不能要了。木艾知道以跳至页go就这样,又忙了十天,在村里人都忙完了地里的活,偶尔来转转的时候,木艾的宅子也终于完工了,周老像对待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分别指挥两个小伙子,把东厢房的地热和耳房里的炕烧了足足半个时辰的火。然后,他脱了鞋子,在地板和土炕上面来回走了两趟,认真感觉了好一会,突然大喊,“成功了,真的很暖和,以后大伙儿冬天都不必挨冻了。” 众人都跟着他欢呼,哪怕有些人根本不懂为什么儿高兴。木艾也很兴奋,毕竟她也是绞尽脑汁儿琢磨过的。看着大伙儿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也不介意,摆手招呼大伙儿都依次上去感觉一下。 然后拉着周老回了老太太的院子,和他商量了修葺祠堂和这个小院的事情。修葺房屋不像新盖宅院那么繁杂,留下几个师傅就可以完成,不必周老亲自监督。老爷子着急去推行地热之法,木艾也不强求他留下,认真的和他一起给那些他带来的师傅们结算了工钱,包括小徒弟们在内,除了按照事先的约定足额付了银钱,还每人分别包了个大红包。周老也不推辞,点头让他们全部收下了,但是,木艾拿出给他的二百两银时,他却死活不要,实在被逼急了,他就说,木艾让他把地热和火炕的技术传出去,他一定会赚很多银子,所以这工钱就不能要了。木艾知道以跳至页go就这样,又忙了十天,在村里人都忙完了地里的活,偶尔来转转的时候,木艾的宅子也终于完工了,周老像对待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分别指挥两个小伙子,把东厢房的地热和耳房里的炕烧了足足半个时辰的火。然后,他脱了鞋子,在地板和土炕上面来回走了两趟,认真感觉了好一会,突然大喊,“成功了,真的很暖和,以后大伙儿冬天都不必挨冻了。” 众人都跟着他欢呼,哪怕有些人根本不懂为什么儿高兴。木艾也很兴奋,毕竟她也是绞尽脑汁儿琢磨过的。看着大伙儿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也不介意,摆手招呼大伙儿都依次上去感觉一下。 然后拉着周老回了老太太的院子,和他商量了修葺祠堂和这个小院的事情。修葺房屋不像新盖宅院那么繁杂,留下几个师傅就可以完成,不必周老亲自监督。老爷子着急去推行地热之法,木艾也不强求他留下,认真的和他一起给那些他带来的师傅们结算了工钱,包括小徒弟们在内,除了按照事先的约定足额付了银钱,还每人分别包了个大红包。周老也不推辞,点头让他们全部收下了,但是,木艾拿出给他的二百两银时,他却死活不要,实在被逼急了,他就说,木艾让他把地热和火炕的技术传出去,他一定会赚很多银子,所以这工钱就不能要了。木艾知道以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三章 进城买仆(一)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一夜无话,木艾嘱咐老太太和栓栓帮忙在日落时熬一锅包谷面粥,蒸几锅馒头,然后尽量多烧热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自己则跳上肖富赶得马车进城去了。一路顺利的来到仙客搂,肖富进去请了肖恒出来,木艾为了方便行走,还是一身鸭卵青长衫、黑面儿布鞋,看上去颇为清爽干练,给肖恒见了礼,也不和他多客套,说明了要办的事,就请了他一起上车,在他的指点下找熟悉的人牙子买奴仆去了。 两个人聊了几句关于新宅子和酒楼生意的话,木艾突然想起来,她地里的那几样新吃食该收获。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早把它们全都忘在脑后了,二牛那个木讷家伙,也不知道来提醒她一下(二牛:我冤枉啊,我从没见过这奇怪东西,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成熟?)。于是郑重邀请肖恒,乔迁宴时来喝酒,顺便给他看些好东西,肖恒笑问是什么好东西,木艾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自从上次,肖恒带着他的启蒙先生到宅院工地来走了两圈儿,一直到现在,两人也有快一月没见面了。 肖恒面对这个义妹的时候还是会愧疚,他总是觉得自己把木艾拖进混水里了。夜深人静,他也辗转反侧,担心将来万一出事,候府为了自保,会把她扔出去顶罪,又或者会招来有心人的惦记。而一旦新粮食种植成功,候府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天大的功跳至页go一夜无话,木艾嘱咐老太太和栓栓帮忙在日落时熬一锅包谷面粥,蒸几锅馒头,然后尽量多烧热水。她自己则跳上肖富赶得马车进城去了。一路顺利的来到仙客搂,肖富进去请了肖恒出来,木艾为了方便行走,还是一身鸭卵青长衫、黑面儿布鞋,看上去颇为清爽干练,给肖恒见了礼,也不和他多客套,说明了要办的事,就请了他一起上车,在他的指点下找熟悉的人牙子买奴仆去了。 两个人聊了几句关于新宅子和酒楼生意的话,木艾突然想起来,她地里的那几样新吃食该收获。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早把它们全都忘在脑后了,二牛那个木讷家伙,也不知道来提醒她一下(二牛:我冤枉啊,我从没见过这奇怪东西,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成熟?)。于是郑重邀请肖恒,乔迁宴时来喝酒,顺便给他看些好东西,肖恒笑问是什么好东西,木艾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自从上次,肖恒带着他的启蒙先生到宅院工地来走了两圈儿,一直到现在,两人也有快一月没见面了。 肖恒面对这个义妹的时候还是会愧疚,他总是觉得自己把木艾拖进混水里了。夜深人静,他也辗转反侧,担心将来万一出事,候府为了自保,会把她扔出去顶罪,又或者会招来有心人的惦记。而一旦新粮食种植成功,候府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天大的功跳至页go一夜无话,木艾嘱咐老太太和栓栓帮忙在日落时熬一锅包谷面粥,蒸几锅馒头,然后尽量多烧热水。她自己则跳上肖富赶得马车进城去了。一路顺利的来到仙客搂,肖富进去请了肖恒出来,木艾为了方便行走,还是一身鸭卵青长衫、黑面儿布鞋,看上去颇为清爽干练,给肖恒见了礼,也不和他多客套,说明了要办的事,就请了他一起上车,在他的指点下找熟悉的人牙子买奴仆去了。 两个人聊了几句关于新宅子和酒楼生意的话,木艾突然想起来,她地里的那几样新吃食该收获。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早把它们全都忘在脑后了,二牛那个木讷家伙,也不知道来提醒她一下(二牛:我冤枉啊,我从没见过这奇怪东西,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成熟?)。于是郑重邀请肖恒,乔迁宴时来喝酒,顺便给他看些好东西,肖恒笑问是什么好东西,木艾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自从上次,肖恒带着他的启蒙先生到宅院工地来走了两圈儿,一直到现在,两人也有快一月没见面了。 肖恒面对这个义妹的时候还是会愧疚,他总是觉得自己把木艾拖进混水里了。夜深人静,他也辗转反侧,担心将来万一出事,候府为了自保,会把她扔出去顶罪,又或者会招来有心人的惦记。而一旦新粮食种植成功,候府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天大的功跳至页go一夜无话,木艾嘱咐老太太和栓栓帮忙在日落时熬一锅包谷面粥,蒸几锅馒头,然后尽量多烧热水。她自己则跳上肖富赶得马车进城去了。一路顺利的来到仙客搂,肖富进去请了肖恒出来,木艾为了方便行走,还是一身鸭卵青长衫、黑面儿布鞋,看上去颇为清爽干练,给肖恒见了礼,也不和他多客套,说明了要办的事,就请了他一起上车,在他的指点下找熟悉的人牙子买奴仆去了。 两个人聊了几句关于新宅子和酒楼生意的话,木艾突然想起来,她地里的那几样新吃食该收获。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早把它们全都忘在脑后了,二牛那个木讷家伙,也不知道来提醒她一下(二牛:我冤枉啊,我从没见过这奇怪东西,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成熟?)。于是郑重邀请肖恒,乔迁宴时来喝酒,顺便给他看些好东西,肖恒笑问是什么好东西,木艾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自从上次,肖恒带着他的启蒙先生到宅院工地来走了两圈儿,一直到现在,两人也有快一月没见面了。 肖恒面对这个义妹的时候还是会愧疚,他总是觉得自己把木艾拖进混水里了。夜深人静,他也辗转反侧,担心将来万一出事,候府为了自保,会把她扔出去顶罪,又或者会招来有心人的惦记。而一旦新粮食种植成功,候府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天大的功跳至页go一夜无话,木艾嘱咐老太太和栓栓帮忙在日落时熬一锅包谷面粥,蒸几锅馒头,然后尽量多烧热水。她自己则跳上肖富赶得马车进城去了。一路顺利的来到仙客搂,肖富进去请了肖恒出来,木艾为了方便行走,还是一身鸭卵青长衫、黑面儿布鞋,看上去颇为清爽干练,给肖恒见了礼,也不和他多客套,说明了要办的事,就请了他一起上车,在他的指点下找熟悉的人牙子买奴仆去了。 两个人聊了几句关于新宅子和酒楼生意的话,木艾突然想起来,她地里的那几样新吃食该收获。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早把它们全都忘在脑后了,二牛那个木讷家伙,也不知道来提醒她一下(二牛:我冤枉啊,我从没见过这奇怪东西,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成熟?)。于是郑重邀请肖恒,乔迁宴时来喝酒,顺便给他看些好东西,肖恒笑问是什么好东西,木艾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自从上次,肖恒带着他的启蒙先生到宅院工地来走了两圈儿,一直到现在,两人也有快一月没见面了。 肖恒面对这个义妹的时候还是会愧疚,他总是觉得自己把木艾拖进混水里了。夜深人静,他也辗转反侧,担心将来万一出事,候府为了自保,会把她扔出去顶罪,又或者会招来有心人的惦记。而一旦新粮食种植成功,候府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天大的功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四章 进城买仆(二)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肖恒带着木艾随他往里走,肖富跟在她身边张罗采买等各项事务也有两月了,当然知道她是女子的底细,害怕有人冲撞了她,机灵的退后两步,然后绕到另一侧跟着,和自家老爷一起隐隐把木艾护在中间,木艾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心里遗憾,她手下也有这么机灵伶俐的人手该有多好,不过,对于买奴仆就更期待起来,下定决心要买几个好帮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几个人刚走到院子中央,迎面就有两人拖着个年轻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王全就问,“这是怎么了?” 两人赶忙把那人扔到地上,回道,“掌柜的,这人昨日还好好的,今早急着赶路,也没细看,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上热了,刚才一下车他就昏过去了。不知是得了风寒,还是其他怪毛病,二掌柜怕他是得了时疫连累了其他人…” “好了,赶快拖下去吧。”王全狠狠打断了那人的话头,心里暗骂,这个傻蛋,没看见有买家在吗,还说得了时疫,不是明晃晃砸自家生意吗。 然后回身继续招呼肖恒等人,木艾刚才就一直盯着地上那人看,这人也不过就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也不知道高烧了多久了,把本来还算俊朗的面孔烧得发红,嘴唇干裂,眼睛眉毛都紧紧皱在一起,让人看了就会清楚知道他正经受着巨大的痛苦。(.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此时,听说还要把他拖下去,不跳至页go肖恒带着木艾随他往里走,肖富跟在她身边张罗采买等各项事务也有两月了,当然知道她是女子的底细,害怕有人冲撞了她,机灵的退后两步,然后绕到另一侧跟着,和自家老爷一起隐隐把木艾护在中间,木艾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心里遗憾,她手下也有这么机灵伶俐的人手该有多好,不过,对于买奴仆就更期待起来,下定决心要买几个好帮手。 几个人刚走到院子中央,迎面就有两人拖着个年轻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王全就问,“这是怎么了?” 两人赶忙把那人扔到地上,回道,“掌柜的,这人昨日还好好的,今早急着赶路,也没细看,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上热了,刚才一下车他就昏过去了。不知是得了风寒,还是其他怪毛病,二掌柜怕他是得了时疫连累了其他人…” “好了,赶快拖下去吧。”王全狠狠打断了那人的话头,心里暗骂,这个傻蛋,没看见有买家在吗,还说得了时疫,不是明晃晃砸自家生意吗。 然后回身继续招呼肖恒等人,木艾刚才就一直盯着地上那人看,这人也不过就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也不知道高烧了多久了,把本来还算俊朗的面孔烧得发红,嘴唇干裂,眼睛眉毛都紧紧皱在一起,让人看了就会清楚知道他正经受着巨大的痛苦。此时,听说还要把他拖下去,不跳至页go肖恒带着木艾随他往里走,肖富跟在她身边张罗采买等各项事务也有两月了,当然知道她是女子的底细,害怕有人冲撞了她,机灵的退后两步,然后绕到另一侧跟着,和自家老爷一起隐隐把木艾护在中间,木艾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心里遗憾,她手下也有这么机灵伶俐的人手该有多好,不过,对于买奴仆就更期待起来,下定决心要买几个好帮手。 几个人刚走到院子中央,迎面就有两人拖着个年轻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王全就问,“这是怎么了?” 两人赶忙把那人扔到地上,回道,“掌柜的,这人昨日还好好的,今早急着赶路,也没细看,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上热了,刚才一下车他就昏过去了。不知是得了风寒,还是其他怪毛病,二掌柜怕他是得了时疫连累了其他人…” “好了,赶快拖下去吧。”王全狠狠打断了那人的话头,心里暗骂,这个傻蛋,没看见有买家在吗,还说得了时疫,不是明晃晃砸自家生意吗。 然后回身继续招呼肖恒等人,木艾刚才就一直盯着地上那人看,这人也不过就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也不知道高烧了多久了,把本来还算俊朗的面孔烧得发红,嘴唇干裂,眼睛眉毛都紧紧皱在一起,让人看了就会清楚知道他正经受着巨大的痛苦。此时,听说还要把他拖下去,不跳至页go肖恒带着木艾随他往里走,肖富跟在她身边张罗采买等各项事务也有两月了,当然知道她是女子的底细,害怕有人冲撞了她,机灵的退后两步,然后绕到另一侧跟着,和自家老爷一起隐隐把木艾护在中间,木艾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心里遗憾,她手下也有这么机灵伶俐的人手该有多好,不过,对于买奴仆就更期待起来,下定决心要买几个好帮手。 几个人刚走到院子中央,迎面就有两人拖着个年轻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王全就问,“这是怎么了?” 两人赶忙把那人扔到地上,回道,“掌柜的,这人昨日还好好的,今早急着赶路,也没细看,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上热了,刚才一下车他就昏过去了。不知是得了风寒,还是其他怪毛病,二掌柜怕他是得了时疫连累了其他人…” “好了,赶快拖下去吧。”王全狠狠打断了那人的话头,心里暗骂,这个傻蛋,没看见有买家在吗,还说得了时疫,不是明晃晃砸自家生意吗。 然后回身继续招呼肖恒等人,木艾刚才就一直盯着地上那人看,这人也不过就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也不知道高烧了多久了,把本来还算俊朗的面孔烧得发红,嘴唇干裂,眼睛眉毛都紧紧皱在一起,让人看了就会清楚知道他正经受着巨大的痛苦。此时,听说还要把他拖下去,不跳至页go肖恒带着木艾随他往里走,肖富跟在她身边张罗采买等各项事务也有两月了,当然知道她是女子的底细,害怕有人冲撞了她,机灵的退后两步,然后绕到另一侧跟着,和自家老爷一起隐隐把木艾护在中间,木艾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心里遗憾,她手下也有这么机灵伶俐的人手该有多好,不过,对于买奴仆就更期待起来,下定决心要买几个好帮手。 几个人刚走到院子中央,迎面就有两人拖着个年轻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王全就问,“这是怎么了?” 两人赶忙把那人扔到地上,回道,“掌柜的,这人昨日还好好的,今早急着赶路,也没细看,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上热了,刚才一下车他就昏过去了。不知是得了风寒,还是其他怪毛病,二掌柜怕他是得了时疫连累了其他人…” “好了,赶快拖下去吧。”王全狠狠打断了那人的话头,心里暗骂,这个傻蛋,没看见有买家在吗,还说得了时疫,不是明晃晃砸自家生意吗。 然后回身继续招呼肖恒等人,木艾刚才就一直盯着地上那人看,这人也不过就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也不知道高烧了多久了,把本来还算俊朗的面孔烧得发红,嘴唇干裂,眼睛眉毛都紧紧皱在一起,让人看了就会清楚知道他正经受着巨大的痛苦。此时,听说还要把他拖下去,不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五章 兄弟情深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心里很是感动,微微有些暖意流过,这个人不是他的亲哥哥,但是,对她却是真心关照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当下,笑着说,“大哥给的,我也不客气,统统收下了。不过,大哥你也不要再提给我酒楼分红的事了,你那厨子学去的都是一般菜色,我脑子里起码还有几百道,根本不值什么,大哥尽管派人来学就是,大话不敢说,但是保大哥的酒楼红火几年还是可以的。” 肖恒也被她如此得意的样子逗笑了,想起上次厨子学回的那个馒头和红烧肉、豆腐鱼头汤之类的几个新菜色,让酒楼因为不卖香米饭而有些下滑的生意,重新有了起色,心里又觉得自己这个义妹并不是说大话。 两个人商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还没付钱给王全,王全也不介意,一直笑吟吟的站在几步外,反正契书还没写,人也跑不了。 见肖恒两人说要付银子,他连忙开始报账,“肖老板,木公子,这四个壮劳力,按现在的行价每个都是二十两银,加上那个病着的算半价,就是九十两。这四个半大孩子,正常也是每个十五两,但是公子是第一次上门,我给减点儿,总共算五十两就好。那一家三口人,也只算两个壮劳力,小孩子就当添头儿了,要四十两。啊,还有这个老头…嗯…也白送给公子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么算下来,九十两、五十两、四十两,一共是一跳至页go木艾心里很是感动,微微有些暖意流过,这个人不是他的亲哥哥,但是,对她却是真心关照的。当下,笑着说,“大哥给的,我也不客气,统统收下了。不过,大哥你也不要再提给我酒楼分红的事了,你那厨子学去的都是一般菜色,我脑子里起码还有几百道,根本不值什么,大哥尽管派人来学就是,大话不敢说,但是保大哥的酒楼红火几年还是可以的。” 肖恒也被她如此得意的样子逗笑了,想起上次厨子学回的那个馒头和红烧肉、豆腐鱼头汤之类的几个新菜色,让酒楼因为不卖香米饭而有些下滑的生意,重新有了起色,心里又觉得自己这个义妹并不是说大话。 两个人商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还没付钱给王全,王全也不介意,一直笑吟吟的站在几步外,反正契书还没写,人也跑不了。 见肖恒两人说要付银子,他连忙开始报账,“肖老板,木公子,这四个壮劳力,按现在的行价每个都是二十两银,加上那个病着的算半价,就是九十两。这四个半大孩子,正常也是每个十五两,但是公子是第一次上门,我给减点儿,总共算五十两就好。那一家三口人,也只算两个壮劳力,小孩子就当添头儿了,要四十两。(.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啊,还有这个老头…嗯…也白送给公子了。这么算下来,九十两、五十两、四十两,一共是一跳至页go木艾心里很是感动,微微有些暖意流过,这个人不是他的亲哥哥,但是,对她却是真心关照的。当下,笑着说,“大哥给的,我也不客气,统统收下了。不过,大哥你也不要再提给我酒楼分红的事了,你那厨子学去的都是一般菜色,我脑子里起码还有几百道,根本不值什么,大哥尽管派人来学就是,大话不敢说,但是保大哥的酒楼红火几年还是可以的。” 肖恒也被她如此得意的样子逗笑了,想起上次厨子学回的那个馒头和红烧肉、豆腐鱼头汤之类的几个新菜色,让酒楼因为不卖香米饭而有些下滑的生意,重新有了起色,心里又觉得自己这个义妹并不是说大话。 两个人商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还没付钱给王全,王全也不介意,一直笑吟吟的站在几步外,反正契书还没写,人也跑不了。 见肖恒两人说要付银子,他连忙开始报账,“肖老板,木公子,这四个壮劳力,按现在的行价每个都是二十两银,加上那个病着的算半价,就是九十两。这四个半大孩子,正常也是每个十五两,但是公子是第一次上门,我给减点儿,总共算五十两就好。那一家三口人,也只算两个壮劳力,小孩子就当添头儿了,要四十两。啊,还有这个老头…嗯…也白送给公子了。这么算下来,九十两、五十两、四十两,一共是一跳至页go木艾心里很是感动,微微有些暖意流过,这个人不是他的亲哥哥,但是,对她却是真心关照的。当下,笑着说,“大哥给的,我也不客气,统统收下了。不过,大哥你也不要再提给我酒楼分红的事了,你那厨子学去的都是一般菜色,我脑子里起码还有几百道,根本不值什么,大哥尽管派人来学就是,大话不敢说,但是保大哥的酒楼红火几年还是可以的。” 肖恒也被她如此得意的样子逗笑了,想起上次厨子学回的那个馒头和红烧肉、豆腐鱼头汤之类的几个新菜色,让酒楼因为不卖香米饭而有些下滑的生意,重新有了起色,心里又觉得自己这个义妹并不是说大话。 两个人商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还没付钱给王全,王全也不介意,一直笑吟吟的站在几步外,反正契书还没写,人也跑不了。 见肖恒两人说要付银子,他连忙开始报账,“肖老板,木公子,这四个壮劳力,按现在的行价每个都是二十两银,加上那个病着的算半价,就是九十两。这四个半大孩子,正常也是每个十五两,但是公子是第一次上门,我给减点儿,总共算五十两就好。那一家三口人,也只算两个壮劳力,小孩子就当添头儿了,要四十两。啊,还有这个老头…嗯…也白送给公子了。这么算下来,九十两、五十两、四十两,一共是一跳至页go木艾心里很是感动,微微有些暖意流过,这个人不是他的亲哥哥,但是,对她却是真心关照的。当下,笑着说,“大哥给的,我也不客气,统统收下了。不过,大哥你也不要再提给我酒楼分红的事了,你那厨子学去的都是一般菜色,我脑子里起码还有几百道,根本不值什么,大哥尽管派人来学就是,大话不敢说,但是保大哥的酒楼红火几年还是可以的。” 肖恒也被她如此得意的样子逗笑了,想起上次厨子学回的那个馒头和红烧肉、豆腐鱼头汤之类的几个新菜色,让酒楼因为不卖香米饭而有些下滑的生意,重新有了起色,心里又觉得自己这个义妹并不是说大话。 两个人商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还没付钱给王全,王全也不介意,一直笑吟吟的站在几步外,反正契书还没写,人也跑不了。 见肖恒两人说要付银子,他连忙开始报账,“肖老板,木公子,这四个壮劳力,按现在的行价每个都是二十两银,加上那个病着的算半价,就是九十两。这四个半大孩子,正常也是每个十五两,但是公子是第一次上门,我给减点儿,总共算五十两就好。那一家三口人,也只算两个壮劳力,小孩子就当添头儿了,要四十两。啊,还有这个老头…嗯…也白送给公子了。这么算下来,九十两、五十两、四十两,一共是一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六章 赚了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村里人大部分都在宗祠和老太太的院子里帮忙,一时显得很是安静冷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几辆车停在新宅院门前,肖富招呼人手帮忙搬了东西进院,老太太和栓栓也迎了出来。看见买回的这些人如此狼狈,特别是那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都忍不住心里泛酸,连声招呼他们进院子。一时间忙乱了起来,好再,肖恒送的那四个婢女是经过训练的,衣着虽普通陈旧但是却洗得很干净整齐。肖富张罗着带那些男子去洗澡换衣,又让四个婢女去去安排那个中年女人和几个女孩子。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买回的众人才被重新带回大厨房旁的饭厅,无一例外,头发都是湿漉漉的,身上也都微微带着一股草药的味道,木艾赞许的对肖富点点头,还是他细心,害怕这些人带来病气或者是虱子跳蚤,特意从王老爷子那里拿了药粉,洒在洗澡水里,给众人消消毒。这些人虽然面色还是很差,但是,洗了澡换了新衣,明显干净精神了许多。 长条桌子上已经放了盛好的包谷面粥和馒头,还有大盆的菘菜顿豆腐。这些人开始还很拘谨,小口儿吃着,后来许是饿得急了,就开始大口吃起来。木艾趁着这空档,问了肖富被褥等用品的数量,肖富笑着说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老爷早就想到了,那两车贺礼里就有十床被褥,加上您上次买的那些,一定够用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跳至页go村里人大部分都在宗祠和老太太的院子里帮忙,一时显得很是安静冷清。几辆车停在新宅院门前,肖富招呼人手帮忙搬了东西进院,老太太和栓栓也迎了出来。看见买回的这些人如此狼狈,特别是那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都忍不住心里泛酸,连声招呼他们进院子。一时间忙乱了起来,好再,肖恒送的那四个婢女是经过训练的,衣着虽普通陈旧但是却洗得很干净整齐。肖富张罗着带那些男子去洗澡换衣,又让四个婢女去去安排那个中年女人和几个女孩子。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买回的众人才被重新带回大厨房旁的饭厅,无一例外,头发都是湿漉漉的,身上也都微微带着一股草药的味道,木艾赞许的对肖富点点头,还是他细心,害怕这些人带来病气或者是虱子跳蚤,特意从王老爷子那里拿了药粉,洒在洗澡水里,给众人消消毒。这些人虽然面色还是很差,但是,洗了澡换了新衣,明显干净精神了许多。 长条桌子上已经放了盛好的包谷面粥和馒头,还有大盆的菘菜顿豆腐。这些人开始还很拘谨,小口儿吃着,后来许是饿得急了,就开始大口吃起来。木艾趁着这空档,问了肖富被褥等用品的数量,肖富笑着说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老爷早就想到了,那两车贺礼里就有十床被褥,加上您上次买的那些,一定够用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跳至页go村里人大部分都在宗祠和老太太的院子里帮忙,一时显得很是安静冷清。几辆车停在新宅院门前,肖富招呼人手帮忙搬了东西进院,老太太和栓栓也迎了出来。看见买回的这些人如此狼狈,特别是那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都忍不住心里泛酸,连声招呼他们进院子。一时间忙乱了起来,好再,肖恒送的那四个婢女是经过训练的,衣着虽普通陈旧但是却洗得很干净整齐。肖富张罗着带那些男子去洗澡换衣,又让四个婢女去去安排那个中年女人和几个女孩子。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买回的众人才被重新带回大厨房旁的饭厅,无一例外,头发都是湿漉漉的,身上也都微微带着一股草药的味道,木艾赞许的对肖富点点头,还是他细心,害怕这些人带来病气或者是虱子跳蚤,特意从王老爷子那里拿了药粉,洒在洗澡水里,给众人消消毒。这些人虽然面色还是很差,但是,洗了澡换了新衣,明显干净精神了许多。 长条桌子上已经放了盛好的包谷面粥和馒头,还有大盆的菘菜顿豆腐。这些人开始还很拘谨,小口儿吃着,后来许是饿得急了,就开始大口吃起来。木艾趁着这空档,问了肖富被褥等用品的数量,肖富笑着说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老爷早就想到了,那两车贺礼里就有十床被褥,加上您上次买的那些,一定够用了。跳至页go村里人大部分都在宗祠和老太太的院子里帮忙,一时显得很是安静冷清。几辆车停在新宅院门前,肖富招呼人手帮忙搬了东西进院,老太太和栓栓也迎了出来。看见买回的这些人如此狼狈,特别是那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都忍不住心里泛酸,连声招呼他们进院子。一时间忙乱了起来,好再,肖恒送的那四个婢女是经过训练的,衣着虽普通陈旧但是却洗得很干净整齐。肖富张罗着带那些男子去洗澡换衣,又让四个婢女去去安排那个中年女人和几个女孩子。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买回的众人才被重新带回大厨房旁的饭厅,无一例外,头发都是湿漉漉的,身上也都微微带着一股草药的味道,木艾赞许的对肖富点点头,还是他细心,害怕这些人带来病气或者是虱子跳蚤,特意从王老爷子那里拿了药粉,洒在洗澡水里,给众人消消毒。这些人虽然面色还是很差,但是,洗了澡换了新衣,明显干净精神了许多。 长条桌子上已经放了盛好的包谷面粥和馒头,还有大盆的菘菜顿豆腐。这些人开始还很拘谨,小口儿吃着,后来许是饿得急了,就开始大口吃起来。木艾趁着这空档,问了肖富被褥等用品的数量,肖富笑着说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老爷早就想到了,那两车贺礼里就有十床被褥,加上您上次买的那些,一定够用了。跳至页go村里人大部分都在宗祠和老太太的院子里帮忙,一时显得很是安静冷清。几辆车停在新宅院门前,肖富招呼人手帮忙搬了东西进院,老太太和栓栓也迎了出来。看见买回的这些人如此狼狈,特别是那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都忍不住心里泛酸,连声招呼他们进院子。一时间忙乱了起来,好再,肖恒送的那四个婢女是经过训练的,衣着虽普通陈旧但是却洗得很干净整齐。肖富张罗着带那些男子去洗澡换衣,又让四个婢女去去安排那个中年女人和几个女孩子。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买回的众人才被重新带回大厨房旁的饭厅,无一例外,头发都是湿漉漉的,身上也都微微带着一股草药的味道,木艾赞许的对肖富点点头,还是他细心,害怕这些人带来病气或者是虱子跳蚤,特意从王老爷子那里拿了药粉,洒在洗澡水里,给众人消消毒。这些人虽然面色还是很差,但是,洗了澡换了新衣,明显干净精神了许多。 长条桌子上已经放了盛好的包谷面粥和馒头,还有大盆的菘菜顿豆腐。这些人开始还很拘谨,小口儿吃着,后来许是饿得急了,就开始大口吃起来。木艾趁着这空档,问了肖富被褥等用品的数量,肖富笑着说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老爷早就想到了,那两车贺礼里就有十床被褥,加上您上次买的那些,一定够用了。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七章 各司其职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穿了一身月色如意云纹锦锻衫,牙色孔雀纹罗裙,用白玉蝶形簪挽了云鬓,慢慢一路走进大厅,通身的温婉优雅,映着背后初升的阳光,就像一个顶着光环的神女一样,耀眼夺目。这让众人看得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心里惊疑着,虽然衣饰装扮与昨日完全不同,但是他们还能分得清眉眼,这位就是昨日买了他们的那位公子,可是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位夫人… 等到木艾坐上主位,众人才惊醒过来。也不等肖府吩咐,就恭敬的低头跪下,阿大阿二也跟着大伙儿有样学样,但是,不到片刻两人又猛得抬起头,惊叫出声,“啊,你是女子。” 木艾抬眼一看也认出来了,是昨日抱她大腿的那兄弟俩,看着他们脸色忽青忽白变换,知道他们是害怕惩罚,开口温声说道,“对,我是女子,昨日进城是穿了男装。” 然后慢悠悠的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又道,“我半年前以寡妇身份落户到这里,立了女户,置了这份家业。我不管你们以前遭了什么难,或者曾是什么身份,既然进了我木仙府的门,就是我木仙府的人,这里是你们以后要长久生活的地方。我不是苛刻的人,你们在这里的吃穿用度,绝对不会亏待,但是,你们也要尽心尽力做事,如果有谁觉得我这个寡妇主子好欺负,那就别怪我心狠了。咱们府上刚刚跳至页go木艾穿了一身月色如意云纹锦锻衫,牙色孔雀纹罗裙,用白玉蝶形簪挽了云鬓,慢慢一路走进大厅,通身的温婉优雅,映着背后初升的阳光,就像一个顶着光环的神女一样,耀眼夺目。这让众人看得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心里惊疑着,虽然衣饰装扮与昨日完全不同,但是他们还能分得清眉眼,这位就是昨日买了他们的那位公子,可是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位夫人… 等到木艾坐上主位,众人才惊醒过来。也不等肖府吩咐,就恭敬的低头跪下,阿大阿二也跟着大伙儿有样学样,但是,不到片刻两人又猛得抬起头,惊叫出声,“啊,你是女子。” 木艾抬眼一看也认出来了,是昨日抱她大腿的那兄弟俩,看着他们脸色忽青忽白变换,知道他们是害怕惩罚,开口温声说道,“对,我是女子,昨日进城是穿了男装。” 然后慢悠悠的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又道,“我半年前以寡妇身份落户到这里,立了女户,置了这份家业。我不管你们以前遭了什么难,或者曾是什么身份,既然进了我木仙府的门,就是我木仙府的人,这里是你们以后要长久生活的地方。我不是苛刻的人,你们在这里的吃穿用度,绝对不会亏待,但是,你们也要尽心尽力做事,如果有谁觉得我这个寡妇主子好欺负,那就别怪我心狠了。咱们府上刚刚跳至页go木艾穿了一身月色如意云纹锦锻衫,牙色孔雀纹罗裙,用白玉蝶形簪挽了云鬓,慢慢一路走进大厅,通身的温婉优雅,映着背后初升的阳光,就像一个顶着光环的神女一样,耀眼夺目。这让众人看得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心里惊疑着,虽然衣饰装扮与昨日完全不同,但是他们还能分得清眉眼,这位就是昨日买了他们的那位公子,可是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位夫人… 等到木艾坐上主位,众人才惊醒过来。也不等肖府吩咐,就恭敬的低头跪下,阿大阿二也跟着大伙儿有样学样,但是,不到片刻两人又猛得抬起头,惊叫出声,“啊,你是女子。” 木艾抬眼一看也认出来了,是昨日抱她大腿的那兄弟俩,看着他们脸色忽青忽白变换,知道他们是害怕惩罚,开口温声说道,“对,我是女子,昨日进城是穿了男装。” 然后慢悠悠的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又道,“我半年前以寡妇身份落户到这里,立了女户,置了这份家业。我不管你们以前遭了什么难,或者曾是什么身份,既然进了我木仙府的门,就是我木仙府的人,这里是你们以后要长久生活的地方。我不是苛刻的人,你们在这里的吃穿用度,绝对不会亏待,但是,你们也要尽心尽力做事,如果有谁觉得我这个寡妇主子好欺负,那就别怪我心狠了。咱们府上刚刚跳至页go木艾穿了一身月色如意云纹锦锻衫,牙色孔雀纹罗裙,用白玉蝶形簪挽了云鬓,慢慢一路走进大厅,通身的温婉优雅,映着背后初升的阳光,就像一个顶着光环的神女一样,耀眼夺目。这让众人看得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心里惊疑着,虽然衣饰装扮与昨日完全不同,但是他们还能分得清眉眼,这位就是昨日买了他们的那位公子,可是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位夫人… 等到木艾坐上主位,众人才惊醒过来。也不等肖府吩咐,就恭敬的低头跪下,阿大阿二也跟着大伙儿有样学样,但是,不到片刻两人又猛得抬起头,惊叫出声,“啊,你是女子。” 木艾抬眼一看也认出来了,是昨日抱她大腿的那兄弟俩,看着他们脸色忽青忽白变换,知道他们是害怕惩罚,开口温声说道,“对,我是女子,昨日进城是穿了男装。” 然后慢悠悠的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又道,“我半年前以寡妇身份落户到这里,立了女户,置了这份家业。我不管你们以前遭了什么难,或者曾是什么身份,既然进了我木仙府的门,就是我木仙府的人,这里是你们以后要长久生活的地方。我不是苛刻的人,你们在这里的吃穿用度,绝对不会亏待,但是,你们也要尽心尽力做事,如果有谁觉得我这个寡妇主子好欺负,那就别怪我心狠了。咱们府上刚刚跳至页go木艾穿了一身月色如意云纹锦锻衫,牙色孔雀纹罗裙,用白玉蝶形簪挽了云鬓,慢慢一路走进大厅,通身的温婉优雅,映着背后初升的阳光,就像一个顶着光环的神女一样,耀眼夺目。这让众人看得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心里惊疑着,虽然衣饰装扮与昨日完全不同,但是他们还能分得清眉眼,这位就是昨日买了他们的那位公子,可是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位夫人… 等到木艾坐上主位,众人才惊醒过来。也不等肖府吩咐,就恭敬的低头跪下,阿大阿二也跟着大伙儿有样学样,但是,不到片刻两人又猛得抬起头,惊叫出声,“啊,你是女子。” 木艾抬眼一看也认出来了,是昨日抱她大腿的那兄弟俩,看着他们脸色忽青忽白变换,知道他们是害怕惩罚,开口温声说道,“对,我是女子,昨日进城是穿了男装。” 然后慢悠悠的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又道,“我半年前以寡妇身份落户到这里,立了女户,置了这份家业。我不管你们以前遭了什么难,或者曾是什么身份,既然进了我木仙府的门,就是我木仙府的人,这里是你们以后要长久生活的地方。我不是苛刻的人,你们在这里的吃穿用度,绝对不会亏待,但是,你们也要尽心尽力做事,如果有谁觉得我这个寡妇主子好欺负,那就别怪我心狠了。咱们府上刚刚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八章 初冬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不知不觉间,气候已经近了十一月末,昨晚落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房子上、树上都披上了厚厚的莹白“棉衣”,天地之间一片萧萧素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地里的冬麦早已经播下去,除了身手不错的好猎手,偶尔结伴去山上转转,下个绳套逮只兔子山鸡,大部分农家人都彻底闲下来了,男人们拿出备好的藤条,编些筐篓、簸箩,留待开春后使用,女人们就抱着针线筐聚到哪个地方宽绰的人家,一起说些闲话,做些绣活,留待赶集之时卖给绣庄或者街头小贩,换些零用,然后喜滋滋的添置些胭脂水粉或者给孩子买些零嘴儿… 这日一大早儿,天刚刚透亮儿,木艾就醒了,在宣软的雕花大床上翻了几翻,有心睡个回笼觉,却偏偏没有了睡意。屋里因为早几日就开始烧起了地热,一直保持了二十度左右的温度,很是舒适。她散着长发,也不洗漱,只披了件家常穿的玉色外衫儿,斜倚在床头,随手从空间里摘了个大红苹果出来,爽快的咬着吃起来。 想起昨晚乔迁宴时的吵闹,她还有些头痛,本来新宅院已经建好一个月了,老太太的房子和宗祠也早就修葺完了,按她的想法,找个天气好的日子,摆几桌酒就算了。可是,老太太偏要看什么好日子,翻了几遍百花历,才敲定了昨日这个据说大吉大利、极适宜搬迁摆酒之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因为宗跳至页go不知不觉间,气候已经近了十一月末,昨晚落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房子上、树上都披上了厚厚的莹白“棉衣”,天地之间一片萧萧素色。地里的冬麦早已经播下去,除了身手不错的好猎手,偶尔结伴去山上转转,下个绳套逮只兔子山鸡,大部分农家人都彻底闲下来了,男人们拿出备好的藤条,编些筐篓、簸箩,留待开春后使用,女人们就抱着针线筐聚到哪个地方宽绰的人家,一起说些闲话,做些绣活,留待赶集之时卖给绣庄或者街头小贩,换些零用,然后喜滋滋的添置些胭脂水粉或者给孩子买些零嘴儿… 这日一大早儿,天刚刚透亮儿,木艾就醒了,在宣软的雕花大床上翻了几翻,有心睡个回笼觉,却偏偏没有了睡意。屋里因为早几日就开始烧起了地热,一直保持了二十度左右的温度,很是舒适。她散着长发,也不洗漱,只披了件家常穿的玉色外衫儿,斜倚在床头,随手从空间里摘了个大红苹果出来,爽快的咬着吃起来。 想起昨晚乔迁宴时的吵闹,她还有些头痛,本来新宅院已经建好一个月了,老太太的房子和宗祠也早就修葺完了,按她的想法,找个天气好的日子,摆几桌酒就算了。可是,老太太偏要看什么好日子,翻了几遍百花历,才敲定了昨日这个据说大吉大利、极适宜搬迁摆酒之日。因为宗跳至页go不知不觉间,气候已经近了十一月末,昨晚落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房子上、树上都披上了厚厚的莹白“棉衣”,天地之间一片萧萧素色。地里的冬麦早已经播下去,除了身手不错的好猎手,偶尔结伴去山上转转,下个绳套逮只兔子山鸡,大部分农家人都彻底闲下来了,男人们拿出备好的藤条,编些筐篓、簸箩,留待开春后使用,女人们就抱着针线筐聚到哪个地方宽绰的人家,一起说些闲话,做些绣活,留待赶集之时卖给绣庄或者街头小贩,换些零用,然后喜滋滋的添置些胭脂水粉或者给孩子买些零嘴儿… 这日一大早儿,天刚刚透亮儿,木艾就醒了,在宣软的雕花大床上翻了几翻,有心睡个回笼觉,却偏偏没有了睡意。屋里因为早几日就开始烧起了地热,一直保持了二十度左右的温度,很是舒适。她散着长发,也不洗漱,只披了件家常穿的玉色外衫儿,斜倚在床头,随手从空间里摘了个大红苹果出来,爽快的咬着吃起来。 想起昨晚乔迁宴时的吵闹,她还有些头痛,本来新宅院已经建好一个月了,老太太的房子和宗祠也早就修葺完了,按她的想法,找个天气好的日子,摆几桌酒就算了。可是,老太太偏要看什么好日子,翻了几遍百花历,才敲定了昨日这个据说大吉大利、极适宜搬迁摆酒之日。因为宗跳至页go不知不觉间,气候已经近了十一月末,昨晚落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房子上、树上都披上了厚厚的莹白“棉衣”,天地之间一片萧萧素色。地里的冬麦早已经播下去,除了身手不错的好猎手,偶尔结伴去山上转转,下个绳套逮只兔子山鸡,大部分农家人都彻底闲下来了,男人们拿出备好的藤条,编些筐篓、簸箩,留待开春后使用,女人们就抱着针线筐聚到哪个地方宽绰的人家,一起说些闲话,做些绣活,留待赶集之时卖给绣庄或者街头小贩,换些零用,然后喜滋滋的添置些胭脂水粉或者给孩子买些零嘴儿… 这日一大早儿,天刚刚透亮儿,木艾就醒了,在宣软的雕花大床上翻了几翻,有心睡个回笼觉,却偏偏没有了睡意。屋里因为早几日就开始烧起了地热,一直保持了二十度左右的温度,很是舒适。她散着长发,也不洗漱,只披了件家常穿的玉色外衫儿,斜倚在床头,随手从空间里摘了个大红苹果出来,爽快的咬着吃起来。 想起昨晚乔迁宴时的吵闹,她还有些头痛,本来新宅院已经建好一个月了,老太太的房子和宗祠也早就修葺完了,按她的想法,找个天气好的日子,摆几桌酒就算了。可是,老太太偏要看什么好日子,翻了几遍百花历,才敲定了昨日这个据说大吉大利、极适宜搬迁摆酒之日。因为宗跳至页go不知不觉间,气候已经近了十一月末,昨晚落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房子上、树上都披上了厚厚的莹白“棉衣”,天地之间一片萧萧素色。地里的冬麦早已经播下去,除了身手不错的好猎手,偶尔结伴去山上转转,下个绳套逮只兔子山鸡,大部分农家人都彻底闲下来了,男人们拿出备好的藤条,编些筐篓、簸箩,留待开春后使用,女人们就抱着针线筐聚到哪个地方宽绰的人家,一起说些闲话,做些绣活,留待赶集之时卖给绣庄或者街头小贩,换些零用,然后喜滋滋的添置些胭脂水粉或者给孩子买些零嘴儿… 这日一大早儿,天刚刚透亮儿,木艾就醒了,在宣软的雕花大床上翻了几翻,有心睡个回笼觉,却偏偏没有了睡意。屋里因为早几日就开始烧起了地热,一直保持了二十度左右的温度,很是舒适。她散着长发,也不洗漱,只披了件家常穿的玉色外衫儿,斜倚在床头,随手从空间里摘了个大红苹果出来,爽快的咬着吃起来。 想起昨晚乔迁宴时的吵闹,她还有些头痛,本来新宅院已经建好一个月了,老太太的房子和宗祠也早就修葺完了,按她的想法,找个天气好的日子,摆几桌酒就算了。可是,老太太偏要看什么好日子,翻了几遍百花历,才敲定了昨日这个据说大吉大利、极适宜搬迁摆酒之日。因为宗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三十九章 家居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夏至理好了被褥,没有从左侧小厅出去,反倒不嫌麻烦的又拉开了木门,绕路进了洗漱室。木艾看她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一脸好奇的推拉木门,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这座宅院都是她一手设计的,尤其是这个小院里的四间房,她最为精心。房子正门对着的是个小厅,放了桌椅、矮榻等物,留待平日里待客或者小歇之用。小厅右侧是一间书房,里面摆了些桌椅、博古架之类,墙壁上也应景的挂了字画,装扮得古雅不俗。小厅左侧就是她的卧室,卧室中间设计了两道拉门,分开就能和里面的洗漱间相通,变成一间大起居室。洗漱间里也有扇小门,一旦合上拉门,两间屋子就各成一个空间。而且每个房间下面都铺了地热,冬天住着很是舒适。这本来在现代是很普通的装修手法了,甚至可以说简陋,可是在这里,却让见到的人无不惊奇喜爱。 夏至收了手巾和水盆,出来洗漱间的小门,把水泼在院角的地沟里,看着尚有余温的水流顺着细密的铜网流进墙外的水渠,知道这些水会顺着水渠绕到门前的暗沟里,最终再慢慢汇了全村各户的脏水,流进山溪下游。夫人的洗漱室里还有正房、东跨院、厢房,也都有一个这样的地沟,每晚夫人洗完澡,一拔木塞,水就顺着洗漱室里侧的水槽流出去了,不用她们跳至页go夏至理好了被褥,没有从左侧小厅出去,反倒不嫌麻烦的又拉开了木门,绕路进了洗漱室。木艾看她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一脸好奇的推拉木门,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这座宅院都是她一手设计的,尤其是这个小院里的四间房,她最为精心。房子正门对着的是个小厅,放了桌椅、矮榻等物,留待平日里待客或者小歇之用。小厅右侧是一间书房,里面摆了些桌椅、博古架之类,墙壁上也应景的挂了字画,装扮得古雅不俗。小厅左侧就是她的卧室,卧室中间设计了两道拉门,分开就能和里面的洗漱间相通,变成一间大起居室。洗漱间里也有扇小门,一旦合上拉门,两间屋子就各成一个空间。而且每个房间下面都铺了地热,冬天住着很是舒适。这本来在现代是很普通的装修手法了,甚至可以说简陋,可是在这里,却让见到的人无不惊奇喜爱。 夏至收了手巾和水盆,出来洗漱间的小门,把水泼在院角的地沟里,看着尚有余温的水流顺着细密的铜网流进墙外的水渠,知道这些水会顺着水渠绕到门前的暗沟里,最终再慢慢汇了全村各户的脏水,流进山溪下游。夫人的洗漱室里还有正房、东跨院、厢房,也都有一个这样的地沟,每晚夫人洗完澡,一拔木塞,水就顺着洗漱室里侧的水槽流出去了,不用她们跳至页go夏至理好了被褥,没有从左侧小厅出去,反倒不嫌麻烦的又拉开了木门,绕路进了洗漱室。木艾看她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一脸好奇的推拉木门,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这座宅院都是她一手设计的,尤其是这个小院里的四间房,她最为精心。房子正门对着的是个小厅,放了桌椅、矮榻等物,留待平日里待客或者小歇之用。小厅右侧是一间书房,里面摆了些桌椅、博古架之类,墙壁上也应景的挂了字画,装扮得古雅不俗。小厅左侧就是她的卧室,卧室中间设计了两道拉门,分开就能和里面的洗漱间相通,变成一间大起居室。洗漱间里也有扇小门,一旦合上拉门,两间屋子就各成一个空间。而且每个房间下面都铺了地热,冬天住着很是舒适。这本来在现代是很普通的装修手法了,甚至可以说简陋,可是在这里,却让见到的人无不惊奇喜爱。 夏至收了手巾和水盆,出来洗漱间的小门,把水泼在院角的地沟里,看着尚有余温的水流顺着细密的铜网流进墙外的水渠,知道这些水会顺着水渠绕到门前的暗沟里,最终再慢慢汇了全村各户的脏水,流进山溪下游。夫人的洗漱室里还有正房、东跨院、厢房,也都有一个这样的地沟,每晚夫人洗完澡,一拔木塞,水就顺着洗漱室里侧的水槽流出去了,不用她们跳至页go夏至理好了被褥,没有从左侧小厅出去,反倒不嫌麻烦的又拉开了木门,绕路进了洗漱室。木艾看她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一脸好奇的推拉木门,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这座宅院都是她一手设计的,尤其是这个小院里的四间房,她最为精心。房子正门对着的是个小厅,放了桌椅、矮榻等物,留待平日里待客或者小歇之用。小厅右侧是一间书房,里面摆了些桌椅、博古架之类,墙壁上也应景的挂了字画,装扮得古雅不俗。小厅左侧就是她的卧室,卧室中间设计了两道拉门,分开就能和里面的洗漱间相通,变成一间大起居室。洗漱间里也有扇小门,一旦合上拉门,两间屋子就各成一个空间。而且每个房间下面都铺了地热,冬天住着很是舒适。这本来在现代是很普通的装修手法了,甚至可以说简陋,可是在这里,却让见到的人无不惊奇喜爱。 夏至收了手巾和水盆,出来洗漱间的小门,把水泼在院角的地沟里,看着尚有余温的水流顺着细密的铜网流进墙外的水渠,知道这些水会顺着水渠绕到门前的暗沟里,最终再慢慢汇了全村各户的脏水,流进山溪下游。夫人的洗漱室里还有正房、东跨院、厢房,也都有一个这样的地沟,每晚夫人洗完澡,一拔木塞,水就顺着洗漱室里侧的水槽流出去了,不用她们跳至页go夏至理好了被褥,没有从左侧小厅出去,反倒不嫌麻烦的又拉开了木门,绕路进了洗漱室。木艾看她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一脸好奇的推拉木门,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这座宅院都是她一手设计的,尤其是这个小院里的四间房,她最为精心。房子正门对着的是个小厅,放了桌椅、矮榻等物,留待平日里待客或者小歇之用。小厅右侧是一间书房,里面摆了些桌椅、博古架之类,墙壁上也应景的挂了字画,装扮得古雅不俗。小厅左侧就是她的卧室,卧室中间设计了两道拉门,分开就能和里面的洗漱间相通,变成一间大起居室。洗漱间里也有扇小门,一旦合上拉门,两间屋子就各成一个空间。而且每个房间下面都铺了地热,冬天住着很是舒适。这本来在现代是很普通的装修手法了,甚至可以说简陋,可是在这里,却让见到的人无不惊奇喜爱。 夏至收了手巾和水盆,出来洗漱间的小门,把水泼在院角的地沟里,看着尚有余温的水流顺着细密的铜网流进墙外的水渠,知道这些水会顺着水渠绕到门前的暗沟里,最终再慢慢汇了全村各户的脏水,流进山溪下游。夫人的洗漱室里还有正房、东跨院、厢房,也都有一个这样的地沟,每晚夫人洗完澡,一拔木塞,水就顺着洗漱室里侧的水槽流出去了,不用她们跳至页go夏至理好了被褥,没有从左侧小厅出去,反倒不嫌麻烦的又拉开了木门,绕路进了洗漱室。木艾看她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一脸好奇的推拉木门,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这座宅院都是她一手设计的,尤其是这个小院里的四间房,她最为精心。房子正门对着的是个小厅,放了桌椅、矮榻等物,留待平日里待客或者小歇之用。小厅右侧是一间书房,里面摆了些桌椅、博古架之类,墙壁上也应景的挂了字画,装扮得古雅不俗。小厅左侧就是她的卧室,卧室中间设计了两道拉门,分开就能和里面的洗漱间相通,变成一间大起居室。洗漱间里也有扇小门,一旦合上拉门,两间屋子就各成一个空间。而且每个房间下面都铺了地热,冬天住着很是舒适。这本来在现代是很普通的装修手法了,甚至可以说简陋,可是在这里,却让见到的人无不惊奇喜爱。 夏至收了手巾和水盆,出来洗漱间的小门,把水泼在院角的地沟里,看着尚有余温的水流顺着细密的铜网流进墙外的水渠,知道这些水会顺着水渠绕到门前的暗沟里,最终再慢慢汇了全村各户的脏水,流进山溪下游。夫人的洗漱室里还有正房、东跨院、厢房,也都有一个这样的地沟,每晚夫人洗完澡,一拔木塞,水就顺着洗漱室里侧的水槽流出去了,不用她们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章 冬储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吃了饭又在书房悠闲的写了几篇大字,才带着侯在门口的春分进了大厅。郭淮早已候了好一会儿,见到夫人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木艾摆摆手,“郭叔,不必多礼。”然后笑着对春分说,“给管家倒茶。” “谢夫人。”郭淮一脸感激的坐下,等着夫人问话。 木艾喝了口茶,温声对郭淮说,“郭叔,昨日宴客,怕是把家里存的粮食都用尽了吧。趁着下雪前这几日,你带人去城里采买一些回来吧。” “回夫人,昨日宴客确实把家里的粗面都用尽了,只剩了一缸包谷面。肖大爷送来那些细面,您没有发话,小人就没让大厨房动用。” 木艾心里细细盘算了一下,又问道,“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郭淮赶忙把账本双手递上去,然后慢慢把这些日子的用度花费报了一遍,最后说道,“每笔花费都在账上记着了,小人从肖管事手里接过来那天起,就照着他的样子,细细做了。” 木艾看他脸色忐忑,知道,他是怕自己责难,心里叹气,毕竟相处时间太短,这郭管家还是不够信任她。“郭叔,咱们府上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以后不必自称‘小人’,称‘我’就好,这样我听着也顺耳些。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初买你夫妻回来,就是看中你们都是忠厚严谨之人。这一月来,你们的跳至页go木艾吃了饭又在书房悠闲的写了几篇大字,才带着侯在门口的春分进了大厅。郭淮早已候了好一会儿,见到夫人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木艾摆摆手,“郭叔,不必多礼。”然后笑着对春分说,“给管家倒茶。” “谢夫人。”郭淮一脸感激的坐下,等着夫人问话。 木艾喝了口茶,温声对郭淮说,“郭叔,昨日宴客,怕是把家里存的粮食都用尽了吧。趁着下雪前这几日,你带人去城里采买一些回来吧。” “回夫人,昨日宴客确实把家里的粗面都用尽了,只剩了一缸包谷面。肖大爷送来那些细面,您没有发话,小人就没让大厨房动用。” 木艾心里细细盘算了一下,又问道,“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郭淮赶忙把账本双手递上去,然后慢慢把这些日子的用度花费报了一遍,最后说道,“每笔花费都在账上记着了,小人从肖管事手里接过来那天起,就照着他的样子,细细做了。” 木艾看他脸色忐忑,知道,他是怕自己责难,心里叹气,毕竟相处时间太短,这郭管家还是不够信任她。“郭叔,咱们府上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以后不必自称‘小人’,称‘我’就好,这样我听着也顺耳些。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初买你夫妻回来,就是看中你们都是忠厚严谨之人。这一月来,你们的跳至页go木艾吃了饭又在书房悠闲的写了几篇大字,才带着侯在门口的春分进了大厅。郭淮早已候了好一会儿,见到夫人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木艾摆摆手,“郭叔,不必多礼。”然后笑着对春分说,“给管家倒茶。” “谢夫人。”郭淮一脸感激的坐下,等着夫人问话。 木艾喝了口茶,温声对郭淮说,“郭叔,昨日宴客,怕是把家里存的粮食都用尽了吧。趁着下雪前这几日,你带人去城里采买一些回来吧。” “回夫人,昨日宴客确实把家里的粗面都用尽了,只剩了一缸包谷面。肖大爷送来那些细面,您没有发话,小人就没让大厨房动用。” 木艾心里细细盘算了一下,又问道,“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郭淮赶忙把账本双手递上去,然后慢慢把这些日子的用度花费报了一遍,最后说道,“每笔花费都在账上记着了,小人从肖管事手里接过来那天起,就照着他的样子,细细做了。” 木艾看他脸色忐忑,知道,他是怕自己责难,心里叹气,毕竟相处时间太短,这郭管家还是不够信任她。“郭叔,咱们府上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以后不必自称‘小人’,称‘我’就好,这样我听着也顺耳些。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初买你夫妻回来,就是看中你们都是忠厚严谨之人。这一月来,你们的跳至页go木艾吃了饭又在书房悠闲的写了几篇大字,才带着侯在门口的春分进了大厅。郭淮早已候了好一会儿,见到夫人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木艾摆摆手,“郭叔,不必多礼。”然后笑着对春分说,“给管家倒茶。” “谢夫人。”郭淮一脸感激的坐下,等着夫人问话。 木艾喝了口茶,温声对郭淮说,“郭叔,昨日宴客,怕是把家里存的粮食都用尽了吧。趁着下雪前这几日,你带人去城里采买一些回来吧。” “回夫人,昨日宴客确实把家里的粗面都用尽了,只剩了一缸包谷面。肖大爷送来那些细面,您没有发话,小人就没让大厨房动用。” 木艾心里细细盘算了一下,又问道,“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郭淮赶忙把账本双手递上去,然后慢慢把这些日子的用度花费报了一遍,最后说道,“每笔花费都在账上记着了,小人从肖管事手里接过来那天起,就照着他的样子,细细做了。” 木艾看他脸色忐忑,知道,他是怕自己责难,心里叹气,毕竟相处时间太短,这郭管家还是不够信任她。“郭叔,咱们府上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以后不必自称‘小人’,称‘我’就好,这样我听着也顺耳些。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初买你夫妻回来,就是看中你们都是忠厚严谨之人。这一月来,你们的跳至页go木艾吃了饭又在书房悠闲的写了几篇大字,才带着侯在门口的春分进了大厅。郭淮早已候了好一会儿,见到夫人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木艾摆摆手,“郭叔,不必多礼。”然后笑着对春分说,“给管家倒茶。” “谢夫人。”郭淮一脸感激的坐下,等着夫人问话。 木艾喝了口茶,温声对郭淮说,“郭叔,昨日宴客,怕是把家里存的粮食都用尽了吧。趁着下雪前这几日,你带人去城里采买一些回来吧。” “回夫人,昨日宴客确实把家里的粗面都用尽了,只剩了一缸包谷面。肖大爷送来那些细面,您没有发话,小人就没让大厨房动用。” 木艾心里细细盘算了一下,又问道,“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郭淮赶忙把账本双手递上去,然后慢慢把这些日子的用度花费报了一遍,最后说道,“每笔花费都在账上记着了,小人从肖管事手里接过来那天起,就照着他的样子,细细做了。” 木艾看他脸色忐忑,知道,他是怕自己责难,心里叹气,毕竟相处时间太短,这郭管家还是不够信任她。“郭叔,咱们府上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以后不必自称‘小人’,称‘我’就好,这样我听着也顺耳些。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初买你夫妻回来,就是看中你们都是忠厚严谨之人。这一月来,你们的跳至页go木艾吃了饭又在书房悠闲的写了几篇大字,才带着侯在门口的春分进了大厅。郭淮早已候了好一会儿,见到夫人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木艾摆摆手,“郭叔,不必多礼。”然后笑着对春分说,“给管家倒茶。” “谢夫人。”郭淮一脸感激的坐下,等着夫人问话。 木艾喝了口茶,温声对郭淮说,“郭叔,昨日宴客,怕是把家里存的粮食都用尽了吧。趁着下雪前这几日,你带人去城里采买一些回来吧。” “回夫人,昨日宴客确实把家里的粗面都用尽了,只剩了一缸包谷面。肖大爷送来那些细面,您没有发话,小人就没让大厨房动用。” 木艾心里细细盘算了一下,又问道,“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郭淮赶忙把账本双手递上去,然后慢慢把这些日子的用度花费报了一遍,最后说道,“每笔花费都在账上记着了,小人从肖管事手里接过来那天起,就照着他的样子,细细做了。” 木艾看他脸色忐忑,知道,他是怕自己责难,心里叹气,毕竟相处时间太短,这郭管家还是不够信任她。“郭叔,咱们府上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以后不必自称‘小人’,称‘我’就好,这样我听着也顺耳些。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初买你夫妻回来,就是看中你们都是忠厚严谨之人。这一月来,你们的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二章 包子出炉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昨晚就发上的面团,感觉还不错,喊了秋分几人过来,一边给她解说,一边开始估量着往面团里揉面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待面团揉好,放置在灶台边上,栓栓和郭婶也到了,木艾指挥着几个人洗菘菜,剁肉馅儿,又拿了姜和葱切成碎末儿,最后再放上豆油、酱油、盐还有昨晚熬好的一碗猪骨头汤,充分搅拌好了,这才开始教几个人包包子,秋分和郭婶常在厨房,所以,学起来很快,试着包了几个以后,就已经有模有样的了。春分和夏至要差上一些,但也不错,只有栓栓年纪小没耐性,包了两个,不但馅放的少,摸样也七扭八歪极丑,她有心想要甩手不干了,又怕姐姐责怪,偷偷瞄了几眼。木艾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脾气,也不理她,吩咐夏至去把蒸屉刷干净,大锅里加上两瓢水开始烧火。 栓栓见姐姐不理自己,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耍性子的,只好憋着嘴巴耐下心看大家怎么包,慢慢的也开始包得有模有样了。过了一柱香功夫,木艾看着包子数量差不多了,就吩咐几个人把包子稀疏的摆在铺了粗纱布的蒸屉上,盖好盖子,开始大火蒸起来,然后几个人一边继续包着,一边等待百花国的第一屉包子出锅。 几个人说笑几句,慢慢的蒸屉里就有香味传了出来,栓栓忍不住时时抻脖子往大锅那跳至页go木艾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昨晚就发上的面团,感觉还不错,喊了秋分几人过来,一边给她解说,一边开始估量着往面团里揉面碱。 待面团揉好,放置在灶台边上,栓栓和郭婶也到了,木艾指挥着几个人洗菘菜,剁肉馅儿,又拿了姜和葱切成碎末儿,最后再放上豆油、酱油、盐还有昨晚熬好的一碗猪骨头汤,充分搅拌好了,这才开始教几个人包包子,秋分和郭婶常在厨房,所以,学起来很快,试着包了几个以后,就已经有模有样的了。春分和夏至要差上一些,但也不错,只有栓栓年纪小没耐性,包了两个,不但馅放的少,摸样也七扭八歪极丑,她有心想要甩手不干了,又怕姐姐责怪,偷偷瞄了几眼。木艾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脾气,也不理她,吩咐夏至去把蒸屉刷干净,大锅里加上两瓢水开始烧火。 栓栓见姐姐不理自己,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耍性子的,只好憋着嘴巴耐下心看大家怎么包,慢慢的也开始包得有模有样了。过了一柱香功夫,木艾看着包子数量差不多了,就吩咐几个人把包子稀疏的摆在铺了粗纱布的蒸屉上,盖好盖子,开始大火蒸起来,然后几个人一边继续包着,一边等待百花国的第一屉包子出锅。 几个人说笑几句,慢慢的蒸屉里就有香味传了出来,栓栓忍不住时时抻脖子往大锅那跳至页go木艾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昨晚就发上的面团,感觉还不错,喊了秋分几人过来,一边给她解说,一边开始估量着往面团里揉面碱。 待面团揉好,放置在灶台边上,栓栓和郭婶也到了,木艾指挥着几个人洗菘菜,剁肉馅儿,又拿了姜和葱切成碎末儿,最后再放上豆油、酱油、盐还有昨晚熬好的一碗猪骨头汤,充分搅拌好了,这才开始教几个人包包子,秋分和郭婶常在厨房,所以,学起来很快,试着包了几个以后,就已经有模有样的了。春分和夏至要差上一些,但也不错,只有栓栓年纪小没耐性,包了两个,不但馅放的少,摸样也七扭八歪极丑,她有心想要甩手不干了,又怕姐姐责怪,偷偷瞄了几眼。木艾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脾气,也不理她,吩咐夏至去把蒸屉刷干净,大锅里加上两瓢水开始烧火。 栓栓见姐姐不理自己,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耍性子的,只好憋着嘴巴耐下心看大家怎么包,慢慢的也开始包得有模有样了。过了一柱香功夫,木艾看着包子数量差不多了,就吩咐几个人把包子稀疏的摆在铺了粗纱布的蒸屉上,盖好盖子,开始大火蒸起来,然后几个人一边继续包着,一边等待百花国的第一屉包子出锅。 几个人说笑几句,慢慢的蒸屉里就有香味传了出来,栓栓忍不住时时抻脖子往大锅那跳至页go木艾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昨晚就发上的面团,感觉还不错,喊了秋分几人过来,一边给她解说,一边开始估量着往面团里揉面碱。 待面团揉好,放置在灶台边上,栓栓和郭婶也到了,木艾指挥着几个人洗菘菜,剁肉馅儿,又拿了姜和葱切成碎末儿,最后再放上豆油、酱油、盐还有昨晚熬好的一碗猪骨头汤,充分搅拌好了,这才开始教几个人包包子,秋分和郭婶常在厨房,所以,学起来很快,试着包了几个以后,就已经有模有样的了。春分和夏至要差上一些,但也不错,只有栓栓年纪小没耐性,包了两个,不但馅放的少,摸样也七扭八歪极丑,她有心想要甩手不干了,又怕姐姐责怪,偷偷瞄了几眼。木艾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脾气,也不理她,吩咐夏至去把蒸屉刷干净,大锅里加上两瓢水开始烧火。 栓栓见姐姐不理自己,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耍性子的,只好憋着嘴巴耐下心看大家怎么包,慢慢的也开始包得有模有样了。过了一柱香功夫,木艾看着包子数量差不多了,就吩咐几个人把包子稀疏的摆在铺了粗纱布的蒸屉上,盖好盖子,开始大火蒸起来,然后几个人一边继续包着,一边等待百花国的第一屉包子出锅。 几个人说笑几句,慢慢的蒸屉里就有香味传了出来,栓栓忍不住时时抻脖子往大锅那跳至页go木艾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昨晚就发上的面团,感觉还不错,喊了秋分几人过来,一边给她解说,一边开始估量着往面团里揉面碱。 待面团揉好,放置在灶台边上,栓栓和郭婶也到了,木艾指挥着几个人洗菘菜,剁肉馅儿,又拿了姜和葱切成碎末儿,最后再放上豆油、酱油、盐还有昨晚熬好的一碗猪骨头汤,充分搅拌好了,这才开始教几个人包包子,秋分和郭婶常在厨房,所以,学起来很快,试着包了几个以后,就已经有模有样的了。春分和夏至要差上一些,但也不错,只有栓栓年纪小没耐性,包了两个,不但馅放的少,摸样也七扭八歪极丑,她有心想要甩手不干了,又怕姐姐责怪,偷偷瞄了几眼。木艾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脾气,也不理她,吩咐夏至去把蒸屉刷干净,大锅里加上两瓢水开始烧火。 栓栓见姐姐不理自己,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耍性子的,只好憋着嘴巴耐下心看大家怎么包,慢慢的也开始包得有模有样了。过了一柱香功夫,木艾看着包子数量差不多了,就吩咐几个人把包子稀疏的摆在铺了粗纱布的蒸屉上,盖好盖子,开始大火蒸起来,然后几个人一边继续包着,一边等待百花国的第一屉包子出锅。 几个人说笑几句,慢慢的蒸屉里就有香味传了出来,栓栓忍不住时时抻脖子往大锅那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三章 扫雪之争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这样,内外安排妥当,人手得力,木艾只要每十日查一下花销账册,其余时候就可以随便安排了。当初事事亲为,甚至翻地种田,她就盼着有人分帮,可以悠闲懒散度日,如今真做了甩手掌柜,反倒突然觉得无趣了。 夏至当然不敢让自家夫人动手做这些粗活,连忙跟在她身后劝说,也没有成功,只得又找了把扫帚,抡的飞快,心里想着自己要抢着多干一些,夫人没得扫也就罢手了。想法是不错,可惜却没料到,事有凑巧,从厨房出来站在下风口望天的陈嫂正被她扬起的雪沫儿浇个正着。她本是肖府管家的儿媳,丈夫在酒楼里当大厨,她也在内院的小厨房里上灶,偶尔琢磨些小吃食哄得夫人高兴,在夫人面前也算红人儿,平日里仗着势,凡是经她手的事,常常吃拿卡要,惹得府里众人都有些怨言,但是惧于她的背景深厚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次,肖恒考虑到妹子寡居的身份,就把她派到这里来学习新菜式。她心里喜滋滋的猜测自家老爷的义妹,怎么的也是个大户人家,可是,来到这里一看,真是大失所望。原来是一个寡居女人带着几个奴仆住在这么偏远的小村子里,就算院子建的不错,但是,也比不上城里的大宅子啊。心里就有些瞧不起,连带着说话做事都有些轻慢。如此七八天过去,看着木艾在内的众人都没跳至页go这样,内外安排妥当,人手得力,木艾只要每十日查一下花销账册,其余时候就可以随便安排了。当初事事亲为,甚至翻地种田,她就盼着有人分帮,可以悠闲懒散度日,如今真做了甩手掌柜,反倒突然觉得无趣了。 夏至当然不敢让自家夫人动手做这些粗活,连忙跟在她身后劝说,也没有成功,只得又找了把扫帚,抡的飞快,心里想着自己要抢着多干一些,夫人没得扫也就罢手了。想法是不错,可惜却没料到,事有凑巧,从厨房出来站在下风口望天的陈嫂正被她扬起的雪沫儿浇个正着。她本是肖府管家的儿媳,丈夫在酒楼里当大厨,她也在内院的小厨房里上灶,偶尔琢磨些小吃食哄得夫人高兴,在夫人面前也算红人儿,平日里仗着势,凡是经她手的事,常常吃拿卡要,惹得府里众人都有些怨言,但是惧于她的背景深厚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次,肖恒考虑到妹子寡居的身份,就把她派到这里来学习新菜式。她心里喜滋滋的猜测自家老爷的义妹,怎么的也是个大户人家,可是,来到这里一看,真是大失所望。原来是一个寡居女人带着几个奴仆住在这么偏远的小村子里,就算院子建的不错,但是,也比不上城里的大宅子啊。心里就有些瞧不起,连带着说话做事都有些轻慢。如此七八天过去,看着木艾在内的众人都没跳至页go这样,内外安排妥当,人手得力,木艾只要每十日查一下花销账册,其余时候就可以随便安排了。当初事事亲为,甚至翻地种田,她就盼着有人分帮,可以悠闲懒散度日,如今真做了甩手掌柜,反倒突然觉得无趣了。 夏至当然不敢让自家夫人动手做这些粗活,连忙跟在她身后劝说,也没有成功,只得又找了把扫帚,抡的飞快,心里想着自己要抢着多干一些,夫人没得扫也就罢手了。想法是不错,可惜却没料到,事有凑巧,从厨房出来站在下风口望天的陈嫂正被她扬起的雪沫儿浇个正着。她本是肖府管家的儿媳,丈夫在酒楼里当大厨,她也在内院的小厨房里上灶,偶尔琢磨些小吃食哄得夫人高兴,在夫人面前也算红人儿,平日里仗着势,凡是经她手的事,常常吃拿卡要,惹得府里众人都有些怨言,但是惧于她的背景深厚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次,肖恒考虑到妹子寡居的身份,就把她派到这里来学习新菜式。她心里喜滋滋的猜测自家老爷的义妹,怎么的也是个大户人家,可是,来到这里一看,真是大失所望。原来是一个寡居女人带着几个奴仆住在这么偏远的小村子里,就算院子建的不错,但是,也比不上城里的大宅子啊。心里就有些瞧不起,连带着说话做事都有些轻慢。如此七八天过去,看着木艾在内的众人都没跳至页go这样,内外安排妥当,人手得力,木艾只要每十日查一下花销账册,其余时候就可以随便安排了。当初事事亲为,甚至翻地种田,她就盼着有人分帮,可以悠闲懒散度日,如今真做了甩手掌柜,反倒突然觉得无趣了。 夏至当然不敢让自家夫人动手做这些粗活,连忙跟在她身后劝说,也没有成功,只得又找了把扫帚,抡的飞快,心里想着自己要抢着多干一些,夫人没得扫也就罢手了。想法是不错,可惜却没料到,事有凑巧,从厨房出来站在下风口望天的陈嫂正被她扬起的雪沫儿浇个正着。她本是肖府管家的儿媳,丈夫在酒楼里当大厨,她也在内院的小厨房里上灶,偶尔琢磨些小吃食哄得夫人高兴,在夫人面前也算红人儿,平日里仗着势,凡是经她手的事,常常吃拿卡要,惹得府里众人都有些怨言,但是惧于她的背景深厚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次,肖恒考虑到妹子寡居的身份,就把她派到这里来学习新菜式。她心里喜滋滋的猜测自家老爷的义妹,怎么的也是个大户人家,可是,来到这里一看,真是大失所望。原来是一个寡居女人带着几个奴仆住在这么偏远的小村子里,就算院子建的不错,但是,也比不上城里的大宅子啊。心里就有些瞧不起,连带着说话做事都有些轻慢。如此七八天过去,看着木艾在内的众人都没跳至页go这样,内外安排妥当,人手得力,木艾只要每十日查一下花销账册,其余时候就可以随便安排了。当初事事亲为,甚至翻地种田,她就盼着有人分帮,可以悠闲懒散度日,如今真做了甩手掌柜,反倒突然觉得无趣了。 夏至当然不敢让自家夫人动手做这些粗活,连忙跟在她身后劝说,也没有成功,只得又找了把扫帚,抡的飞快,心里想着自己要抢着多干一些,夫人没得扫也就罢手了。想法是不错,可惜却没料到,事有凑巧,从厨房出来站在下风口望天的陈嫂正被她扬起的雪沫儿浇个正着。她本是肖府管家的儿媳,丈夫在酒楼里当大厨,她也在内院的小厨房里上灶,偶尔琢磨些小吃食哄得夫人高兴,在夫人面前也算红人儿,平日里仗着势,凡是经她手的事,常常吃拿卡要,惹得府里众人都有些怨言,但是惧于她的背景深厚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次,肖恒考虑到妹子寡居的身份,就把她派到这里来学习新菜式。她心里喜滋滋的猜测自家老爷的义妹,怎么的也是个大户人家,可是,来到这里一看,真是大失所望。原来是一个寡居女人带着几个奴仆住在这么偏远的小村子里,就算院子建的不错,但是,也比不上城里的大宅子啊。心里就有些瞧不起,连带着说话做事都有些轻慢。如此七八天过去,看着木艾在内的众人都没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正文 抱歉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各位朋友们,十分抱歉,红酒要准备结婚,实在忙不开了,没有太多时间改稿,所以今后十几天里,要把每日两更共四千字,改成每日一更三千字了,每晚20点准时更新,希望朋友们理解,并且继续支持红酒啊 非常感谢,也祝愿所有朋友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四章 再显秘术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春分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说道,“夫人,不要和她们两个没规矩的人生气了,还是先吃早饭吧,再耽搁一会儿,粥就凉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木艾放下茶杯,看了眼角落里的夏至,“我吃不下,吃食倒是不能糟蹋了,叫秋分分一半给温伯,另一半儿送到欧阳护卫那里吧。” 春分微微一笑,“夫人,我们几个也跟在你身边有段时日了,您也知道,夏至这丫头就是嘴快,有理儿不让人的主儿,刚刚陈嫂又辱及咱们府上,她这才没了规矩。夫人如果生气,就罚她饿几顿也好,只是不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木艾扭头看了看春分,“扑哧”一声笑了。春分和墙角的夏至都是一愣,不明白夫人为什么突然又笑了。 “夏至你过来。”木艾不理她们的惊疑,喊了夏至过来。 夏至连脸上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擦,急忙过来,想要接着下跪。木艾却拦住了她,“不用再跪了,我刚才要你跪着,你还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吗?” 夏至和春分对视了一眼,然后摇摇头。 木艾也不为难她,“我要你跪,是想让你明白,脾气泼辣不是坏事,可是更重要的是要学会看清时势和环境。陈嫂出言不逊,自然是她的不对,可是,你是咱们府上的人,和她不管不顾的这么对骂起来,先不说,这样对骂有多失礼,本身她是肖跳至页go春分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说道,“夫人,不要和她们两个没规矩的人生气了,还是先吃早饭吧,再耽搁一会儿,粥就凉了。” 木艾放下茶杯,看了眼角落里的夏至,“我吃不下,吃食倒是不能糟蹋了,叫秋分分一半给温伯,另一半儿送到欧阳护卫那里吧。” 春分微微一笑,“夫人,我们几个也跟在你身边有段时日了,您也知道,夏至这丫头就是嘴快,有理儿不让人的主儿,刚刚陈嫂又辱及咱们府上,她这才没了规矩。夫人如果生气,就罚她饿几顿也好,只是不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木艾扭头看了看春分,“扑哧”一声笑了。春分和墙角的夏至都是一愣,不明白夫人为什么突然又笑了。 “夏至你过来。”木艾不理她们的惊疑,喊了夏至过来。 夏至连脸上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擦,急忙过来,想要接着下跪。木艾却拦住了她,“不用再跪了,我刚才要你跪着,你还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吗?” 夏至和春分对视了一眼,然后摇摇头。 木艾也不为难她,“我要你跪,是想让你明白,脾气泼辣不是坏事,可是更重要的是要学会看清时势和环境。陈嫂出言不逊,自然是她的不对,可是,你是咱们府上的人,和她不管不顾的这么对骂起来,先不说,这样对骂有多失礼,本身她是肖跳至页go春分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说道,“夫人,不要和她们两个没规矩的人生气了,还是先吃早饭吧,再耽搁一会儿,粥就凉了。” 木艾放下茶杯,看了眼角落里的夏至,“我吃不下,吃食倒是不能糟蹋了,叫秋分分一半给温伯,另一半儿送到欧阳护卫那里吧。” 春分微微一笑,“夫人,我们几个也跟在你身边有段时日了,您也知道,夏至这丫头就是嘴快,有理儿不让人的主儿,刚刚陈嫂又辱及咱们府上,她这才没了规矩。夫人如果生气,就罚她饿几顿也好,只是不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木艾扭头看了看春分,“扑哧”一声笑了。春分和墙角的夏至都是一愣,不明白夫人为什么突然又笑了。 “夏至你过来。”木艾不理她们的惊疑,喊了夏至过来。 夏至连脸上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擦,急忙过来,想要接着下跪。木艾却拦住了她,“不用再跪了,我刚才要你跪着,你还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吗?” 夏至和春分对视了一眼,然后摇摇头。 木艾也不为难她,“我要你跪,是想让你明白,脾气泼辣不是坏事,可是更重要的是要学会看清时势和环境。陈嫂出言不逊,自然是她的不对,可是,你是咱们府上的人,和她不管不顾的这么对骂起来,先不说,这样对骂有多失礼,本身她是肖跳至页go春分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说道,“夫人,不要和她们两个没规矩的人生气了,还是先吃早饭吧,再耽搁一会儿,粥就凉了。” 木艾放下茶杯,看了眼角落里的夏至,“我吃不下,吃食倒是不能糟蹋了,叫秋分分一半给温伯,另一半儿送到欧阳护卫那里吧。” 春分微微一笑,“夫人,我们几个也跟在你身边有段时日了,您也知道,夏至这丫头就是嘴快,有理儿不让人的主儿,刚刚陈嫂又辱及咱们府上,她这才没了规矩。夫人如果生气,就罚她饿几顿也好,只是不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木艾扭头看了看春分,“扑哧”一声笑了。春分和墙角的夏至都是一愣,不明白夫人为什么突然又笑了。 “夏至你过来。”木艾不理她们的惊疑,喊了夏至过来。 夏至连脸上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擦,急忙过来,想要接着下跪。木艾却拦住了她,“不用再跪了,我刚才要你跪着,你还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吗?” 夏至和春分对视了一眼,然后摇摇头。 木艾也不为难她,“我要你跪,是想让你明白,脾气泼辣不是坏事,可是更重要的是要学会看清时势和环境。陈嫂出言不逊,自然是她的不对,可是,你是咱们府上的人,和她不管不顾的这么对骂起来,先不说,这样对骂有多失礼,本身她是肖跳至页go春分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说道,“夫人,不要和她们两个没规矩的人生气了,还是先吃早饭吧,再耽搁一会儿,粥就凉了。” 木艾放下茶杯,看了眼角落里的夏至,“我吃不下,吃食倒是不能糟蹋了,叫秋分分一半给温伯,另一半儿送到欧阳护卫那里吧。” 春分微微一笑,“夫人,我们几个也跟在你身边有段时日了,您也知道,夏至这丫头就是嘴快,有理儿不让人的主儿,刚刚陈嫂又辱及咱们府上,她这才没了规矩。夫人如果生气,就罚她饿几顿也好,只是不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木艾扭头看了看春分,“扑哧”一声笑了。春分和墙角的夏至都是一愣,不明白夫人为什么突然又笑了。 “夏至你过来。”木艾不理她们的惊疑,喊了夏至过来。 夏至连脸上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擦,急忙过来,想要接着下跪。木艾却拦住了她,“不用再跪了,我刚才要你跪着,你还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吗?” 夏至和春分对视了一眼,然后摇摇头。 木艾也不为难她,“我要你跪,是想让你明白,脾气泼辣不是坏事,可是更重要的是要学会看清时势和环境。陈嫂出言不逊,自然是她的不对,可是,你是咱们府上的人,和她不管不顾的这么对骂起来,先不说,这样对骂有多失礼,本身她是肖跳至页go春分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说道,“夫人,不要和她们两个没规矩的人生气了,还是先吃早饭吧,再耽搁一会儿,粥就凉了。” 木艾放下茶杯,看了眼角落里的夏至,“我吃不下,吃食倒是不能糟蹋了,叫秋分分一半给温伯,另一半儿送到欧阳护卫那里吧。” 春分微微一笑,“夫人,我们几个也跟在你身边有段时日了,您也知道,夏至这丫头就是嘴快,有理儿不让人的主儿,刚刚陈嫂又辱及咱们府上,她这才没了规矩。夫人如果生气,就罚她饿几顿也好,只是不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木艾扭头看了看春分,“扑哧”一声笑了。春分和墙角的夏至都是一愣,不明白夫人为什么突然又笑了。 “夏至你过来。”木艾不理她们的惊疑,喊了夏至过来。 夏至连脸上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擦,急忙过来,想要接着下跪。木艾却拦住了她,“不用再跪了,我刚才要你跪着,你还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吗?” 夏至和春分对视了一眼,然后摇摇头。 木艾也不为难她,“我要你跪,是想让你明白,脾气泼辣不是坏事,可是更重要的是要学会看清时势和环境。陈嫂出言不逊,自然是她的不对,可是,你是咱们府上的人,和她不管不顾的这么对骂起来,先不说,这样对骂有多失礼,本身她是肖跳至页go春分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说道,“夫人,不要和她们两个没规矩的人生气了,还是先吃早饭吧,再耽搁一会儿,粥就凉了。” 木艾放下茶杯,看了眼角落里的夏至,“我吃不下,吃食倒是不能糟蹋了,叫秋分分一半给温伯,另一半儿送到欧阳护卫那里吧。” 春分微微一笑,“夫人,我们几个也跟在你身边有段时日了,您也知道,夏至这丫头就是嘴快,有理儿不让人的主儿,刚刚陈嫂又辱及咱们府上,她这才没了规矩。夫人如果生气,就罚她饿几顿也好,只是不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木艾扭头看了看春分,“扑哧”一声笑了。春分和墙角的夏至都是一愣,不明白夫人为什么突然又笑了。 “夏至你过来。”木艾不理她们的惊疑,喊了夏至过来。 夏至连脸上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擦,急忙过来,想要接着下跪。木艾却拦住了她,“不用再跪了,我刚才要你跪着,你还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吗?” 夏至和春分对视了一眼,然后摇摇头。 木艾也不为难她,“我要你跪,是想让你明白,脾气泼辣不是坏事,可是更重要的是要学会看清时势和环境。陈嫂出言不逊,自然是她的不对,可是,你是咱们府上的人,和她不管不顾的这么对骂起来,先不说,这样对骂有多失礼,本身她是肖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五章 风寒之症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懊恼的一抚脑门,“忘了怎么教你用了,你等一下。”说着,又从空间里拿出个小小的铅笔拧子,刷刷几下把铅笔削好。翻开记事本,让春分注意她握铅笔的姿势,然后在本子上随手画了几道子,写了几个大字,浅灰色的铅笔痕迹在雪白的纸页上异常醒目,心疼得春分她们几人直抽气,木艾忍着笑,拿起橡皮,极其容易的又把痕迹擦掉了,果然,几个人的吸气声再次响起。 演示完这些,她把几样东西都递给春分,问道,“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谢夫人赏赐,看明白了。”春分激动的语无伦次,像宝贝一样,紧紧的把东西抱在怀里,生怕别人贪心给抢了。 秋分和夏至、冬至三人,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掩不住一脸的羡慕。 木艾笑道,“这样吧,让管家多拿些银子,按家里人头儿买些文房四宝回来,再添上几十本启蒙或者游记、历史一类有趣好学的书本,你们也把东厢房打扫出来,摆些长条桌儿,中间加上屏风,分开男女两边。从明日开始,家里人都要学认字和算术,等开春种了新蔬菜,恐怕要每日都记下一些细节,等以后这些蔬菜传播出去,这些记录就是种植技术指导。所以,家里识字的人越多越好。你们四人是我的得力人手,一定要好好学才行,如果学的好,这样的笔本也给跳至页go木艾懊恼的一抚脑门,“忘了怎么教你用了,你等一下。”说着,又从空间里拿出个小小的铅笔拧子,刷刷几下把铅笔削好。翻开记事本,让春分注意她握铅笔的姿势,然后在本子上随手画了几道子,写了几个大字,浅灰色的铅笔痕迹在雪白的纸页上异常醒目,心疼得春分她们几人直抽气,木艾忍着笑,拿起橡皮,极其容易的又把痕迹擦掉了,果然,几个人的吸气声再次响起。 演示完这些,她把几样东西都递给春分,问道,“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谢夫人赏赐,看明白了。”春分激动的语无伦次,像宝贝一样,紧紧的把东西抱在怀里,生怕别人贪心给抢了。 秋分和夏至、冬至三人,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掩不住一脸的羡慕。 木艾笑道,“这样吧,让管家多拿些银子,按家里人头儿买些文房四宝回来,再添上几十本启蒙或者游记、历史一类有趣好学的书本,你们也把东厢房打扫出来,摆些长条桌儿,中间加上屏风,分开男女两边。从明日开始,家里人都要学认字和算术,等开春种了新蔬菜,恐怕要每日都记下一些细节,等以后这些蔬菜传播出去,这些记录就是种植技术指导。所以,家里识字的人越多越好。你们四人是我的得力人手,一定要好好学才行,如果学的好,这样的笔本也给跳至页go木艾懊恼的一抚脑门,“忘了怎么教你用了,你等一下。”说着,又从空间里拿出个小小的铅笔拧子,刷刷几下把铅笔削好。翻开记事本,让春分注意她握铅笔的姿势,然后在本子上随手画了几道子,写了几个大字,浅灰色的铅笔痕迹在雪白的纸页上异常醒目,心疼得春分她们几人直抽气,木艾忍着笑,拿起橡皮,极其容易的又把痕迹擦掉了,果然,几个人的吸气声再次响起。 演示完这些,她把几样东西都递给春分,问道,“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谢夫人赏赐,看明白了。”春分激动的语无伦次,像宝贝一样,紧紧的把东西抱在怀里,生怕别人贪心给抢了。 秋分和夏至、冬至三人,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掩不住一脸的羡慕。 木艾笑道,“这样吧,让管家多拿些银子,按家里人头儿买些文房四宝回来,再添上几十本启蒙或者游记、历史一类有趣好学的书本,你们也把东厢房打扫出来,摆些长条桌儿,中间加上屏风,分开男女两边。从明日开始,家里人都要学认字和算术,等开春种了新蔬菜,恐怕要每日都记下一些细节,等以后这些蔬菜传播出去,这些记录就是种植技术指导。所以,家里识字的人越多越好。你们四人是我的得力人手,一定要好好学才行,如果学的好,这样的笔本也给跳至页go木艾懊恼的一抚脑门,“忘了怎么教你用了,你等一下。”说着,又从空间里拿出个小小的铅笔拧子,刷刷几下把铅笔削好。翻开记事本,让春分注意她握铅笔的姿势,然后在本子上随手画了几道子,写了几个大字,浅灰色的铅笔痕迹在雪白的纸页上异常醒目,心疼得春分她们几人直抽气,木艾忍着笑,拿起橡皮,极其容易的又把痕迹擦掉了,果然,几个人的吸气声再次响起。 演示完这些,她把几样东西都递给春分,问道,“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谢夫人赏赐,看明白了。”春分激动的语无伦次,像宝贝一样,紧紧的把东西抱在怀里,生怕别人贪心给抢了。 秋分和夏至、冬至三人,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掩不住一脸的羡慕。 木艾笑道,“这样吧,让管家多拿些银子,按家里人头儿买些文房四宝回来,再添上几十本启蒙或者游记、历史一类有趣好学的书本,你们也把东厢房打扫出来,摆些长条桌儿,中间加上屏风,分开男女两边。从明日开始,家里人都要学认字和算术,等开春种了新蔬菜,恐怕要每日都记下一些细节,等以后这些蔬菜传播出去,这些记录就是种植技术指导。所以,家里识字的人越多越好。你们四人是我的得力人手,一定要好好学才行,如果学的好,这样的笔本也给跳至页go木艾懊恼的一抚脑门,“忘了怎么教你用了,你等一下。”说着,又从空间里拿出个小小的铅笔拧子,刷刷几下把铅笔削好。翻开记事本,让春分注意她握铅笔的姿势,然后在本子上随手画了几道子,写了几个大字,浅灰色的铅笔痕迹在雪白的纸页上异常醒目,心疼得春分她们几人直抽气,木艾忍着笑,拿起橡皮,极其容易的又把痕迹擦掉了,果然,几个人的吸气声再次响起。 演示完这些,她把几样东西都递给春分,问道,“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谢夫人赏赐,看明白了。”春分激动的语无伦次,像宝贝一样,紧紧的把东西抱在怀里,生怕别人贪心给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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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艾微微笑了笑,入了冬,天气冷了,她就要郭淮安排人手守夜了,跳至页go天际微微露出鱼肚白之时,木艾就勉强爬了起来,这一夜睡得昏昏沉沉,手脚又酸又沉,头上也微微有些胀痛,挪到桌边倒碗凉茶喝下肚儿,才觉得好了许多。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夜派了欧阳去送药,她就没有心情做活儿了,索性打发了丫头们,草草洗漱就上床睡了,但却没料到一夜不得安睡。梦境像电影胶片一样回放着那些小时候她发高烧,奶奶彻夜守着她的情景。那时,父母各有生活,谁也不曾记得她这个小可怜,每月的抚养费按时汇来就算尽了义务了,多余一丝的关心都是妄想。她常在奶奶怀里哭,尤其是生病的时候,奶奶就一边擦眼泪一边哄着她。可是,后来爷爷奶奶都过世了,她就再也没有哭过,一个人学着做饭,学着洗衣,学着照顾自己,学着承担一切… 叹了口气,用力晃晃头,就像甩去了心里的烦闷一样。随手抓了件厚实的松花绿披风披在身上,轻轻出了房门,在院子里随意慢走,偶尔扩扩胸,冬日清晨冷冽新鲜的空气吸入胸腔,头脑也跟着清醒爽利许多。估摸着此时也就是卯时中,大伙儿还都没有起来,整个大院都静悄悄的,试着把灵力集中到耳朵上,才略微能听见前院专管烧地热的灶里发出的噼啪声。 木艾微微笑了笑,入了冬,天气冷了,她就要郭淮安排人手守夜了,跳至页go天际微微露出鱼肚白之时,木艾就勉强爬了起来,这一夜睡得昏昏沉沉,手脚又酸又沉,头上也微微有些胀痛,挪到桌边倒碗凉茶喝下肚儿,才觉得好了许多。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夜派了欧阳去送药,她就没有心情做活儿了,索性打发了丫头们,草草洗漱就上床睡了,但却没料到一夜不得安睡。梦境像电影胶片一样回放着那些小时候她发高烧,奶奶彻夜守着她的情景。那时,父母各有生活,谁也不曾记得她这个小可怜,每月的抚养费按时汇来就算尽了义务了,多余一丝的关心都是妄想。她常在奶奶怀里哭,尤其是生病的时候,奶奶就一边擦眼泪一边哄着她。可是,后来爷爷奶奶都过世了,她就再也没有哭过,一个人学着做饭,学着洗衣,学着照顾自己,学着承担一切… 叹了口气,用力晃晃头,就像甩去了心里的烦闷一样。随手抓了件厚实的松花绿披风披在身上,轻轻出了房门,在院子里随意慢走,偶尔扩扩胸,冬日清晨冷冽新鲜的空气吸入胸腔,头脑也跟着清醒爽利许多。估摸着此时也就是卯时中,大伙儿还都没有起来,整个大院都静悄悄的,试着把灵力集中到耳朵上,才略微能听见前院专管烧地热的灶里发出的噼啪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木艾微微笑了笑,入了冬,天气冷了,她就要郭淮安排人手守夜了,跳至页go天际微微露出鱼肚白之时,木艾就勉强爬了起来,这一夜睡得昏昏沉沉,手脚又酸又沉,头上也微微有些胀痛,挪到桌边倒碗凉茶喝下肚儿,才觉得好了许多。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夜派了欧阳去送药,她就没有心情做活儿了,索性打发了丫头们,草草洗漱就上床睡了,但却没料到一夜不得安睡。梦境像电影胶片一样回放着那些小时候她发高烧,奶奶彻夜守着她的情景。那时,父母各有生活,谁也不曾记得她这个小可怜,每月的抚养费按时汇来就算尽了义务了,多余一丝的关心都是妄想。她常在奶奶怀里哭,尤其是生病的时候,奶奶就一边擦眼泪一边哄着她。可是,后来爷爷奶奶都过世了,她就再也没有哭过,一个人学着做饭,学着洗衣,学着照顾自己,学着承担一切… 叹了口气,用力晃晃头,就像甩去了心里的烦闷一样。随手抓了件厚实的松花绿披风披在身上,轻轻出了房门,在院子里随意慢走,偶尔扩扩胸,冬日清晨冷冽新鲜的空气吸入胸腔,头脑也跟着清醒爽利许多。估摸着此时也就是卯时中,大伙儿还都没有起来,整个大院都静悄悄的,试着把灵力集中到耳朵上,才略微能听见前院专管烧地热的灶里发出的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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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艾微微笑了笑,入了冬,天气冷了,她就要郭淮安排人手守夜了,跳至页go天际微微露出鱼肚白之时,木艾就勉强爬了起来,这一夜睡得昏昏沉沉,手脚又酸又沉,头上也微微有些胀痛,挪到桌边倒碗凉茶喝下肚儿,才觉得好了许多。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夜派了欧阳去送药,她就没有心情做活儿了,索性打发了丫头们,草草洗漱就上床睡了,但却没料到一夜不得安睡。梦境像电影胶片一样回放着那些小时候她发高烧,奶奶彻夜守着她的情景。那时,父母各有生活,谁也不曾记得她这个小可怜,每月的抚养费按时汇来就算尽了义务了,多余一丝的关心都是妄想。她常在奶奶怀里哭,尤其是生病的时候,奶奶就一边擦眼泪一边哄着她。可是,后来爷爷奶奶都过世了,她就再也没有哭过,一个人学着做饭,学着洗衣,学着照顾自己,学着承担一切… 叹了口气,用力晃晃头,就像甩去了心里的烦闷一样。随手抓了件厚实的松花绿披风披在身上,轻轻出了房门,在院子里随意慢走,偶尔扩扩胸,冬日清晨冷冽新鲜的空气吸入胸腔,头脑也跟着清醒爽利许多。估摸着此时也就是卯时中,大伙儿还都没有起来,整个大院都静悄悄的,试着把灵力集中到耳朵上,才略微能听见前院专管烧地热的灶里发出的噼啪声。 木艾微微笑了笑,入了冬,天气冷了,她就要郭淮安排人手守夜了,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七章 蜂蜜和谢礼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春分也笑了,抬眼看了看镜子,想起昨日中午她们四个第一次从这东西里清晰的看见自己样子时,惊叫慌乱成一团的样子,现在还觉得好笑。哪怕是惊奇的研究了不下几个时辰,今日再见了,她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夫人说,这东西是海外那里的物件,百花国里也算头一份儿。她每次想起这些,都不自觉得就会把头抬得高高的,一阵骄傲袭上心头,然后再次感谢天神,让她跟了个好主子。 “别说她了,我们三个不也是这样,夫人还笑话我们,要怪就怪您的东西太神奇了。那洗面奶怎么能洗出那么多泡沫,还那么香?”春分嘴里和夫人说着,手下却丝毫不耽误,麻利的盘了个芙蓉鬓,翻开妆盒拿了个镶珍珠的发钗插好,然后瞟了瞟那几只做工精致的金步摇,夫人不喜带太多头饰,特别是这些金光闪闪的,肖家夫人上次送了这几件步摇来,自家夫人却一次也没有带过。只得惋惜的合上盖子,又服侍着夫人换了衣衫。 “以后,你们习惯就好了。对了,一会儿饭后准备些东西,叫郭管家再送到肖府去,顺便把昨日没来得及采买的东西再买回来。”木艾边说边坐到桌前,看见那个小瓷坛,抬手阻止了春分倒茶,笑着吩咐夏至,“你去倒壶半凉的开水来,再喊上秋分冬至,我给你们几个尝一样好东西。” 跳至页go春分也笑了,抬眼看了看镜子,想起昨日中午她们四个第一次从这东西里清晰的看见自己样子时,惊叫慌乱成一团的样子,现在还觉得好笑。哪怕是惊奇的研究了不下几个时辰,今日再见了,她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夫人说,这东西是海外那里的物件,百花国里也算头一份儿。她每次想起这些,都不自觉得就会把头抬得高高的,一阵骄傲袭上心头,然后再次感谢天神,让她跟了个好主子。 “别说她了,我们三个不也是这样,夫人还笑话我们,要怪就怪您的东西太神奇了。那洗面奶怎么能洗出那么多泡沫,还那么香?”春分嘴里和夫人说着,手下却丝毫不耽误,麻利的盘了个芙蓉鬓,翻开妆盒拿了个镶珍珠的发钗插好,然后瞟了瞟那几只做工精致的金步摇,夫人不喜带太多头饰,特别是这些金光闪闪的,肖家夫人上次送了这几件步摇来,自家夫人却一次也没有带过。只得惋惜的合上盖子,又服侍着夫人换了衣衫。 “以后,你们习惯就好了。对了,一会儿饭后准备些东西,叫郭管家再送到肖府去,顺便把昨日没来得及采买的东西再买回来。”木艾边说边坐到桌前,看见那个小瓷坛,抬手阻止了春分倒茶,笑着吩咐夏至,“你去倒壶半凉的开水来,再喊上秋分冬至,我给你们几个尝一样好东西。” 跳至页go春分也笑了,抬眼看了看镜子,想起昨日中午她们四个第一次从这东西里清晰的看见自己样子时,惊叫慌乱成一团的样子,现在还觉得好笑。哪怕是惊奇的研究了不下几个时辰,今日再见了,她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夫人说,这东西是海外那里的物件,百花国里也算头一份儿。她每次想起这些,都不自觉得就会把头抬得高高的,一阵骄傲袭上心头,然后再次感谢天神,让她跟了个好主子。 “别说她了,我们三个不也是这样,夫人还笑话我们,要怪就怪您的东西太神奇了。那洗面奶怎么能洗出那么多泡沫,还那么香?”春分嘴里和夫人说着,手下却丝毫不耽误,麻利的盘了个芙蓉鬓,翻开妆盒拿了个镶珍珠的发钗插好,然后瞟了瞟那几只做工精致的金步摇,夫人不喜带太多头饰,特别是这些金光闪闪的,肖家夫人上次送了这几件步摇来,自家夫人却一次也没有带过。只得惋惜的合上盖子,又服侍着夫人换了衣衫。 “以后,你们习惯就好了。对了,一会儿饭后准备些东西,叫郭管家再送到肖府去,顺便把昨日没来得及采买的东西再买回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木艾边说边坐到桌前,看见那个小瓷坛,抬手阻止了春分倒茶,笑着吩咐夏至,“你去倒壶半凉的开水来,再喊上秋分冬至,我给你们几个尝一样好东西。” 跳至页go春分也笑了,抬眼看了看镜子,想起昨日中午她们四个第一次从这东西里清晰的看见自己样子时,惊叫慌乱成一团的样子,现在还觉得好笑。哪怕是惊奇的研究了不下几个时辰,今日再见了,她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夫人说,这东西是海外那里的物件,百花国里也算头一份儿。她每次想起这些,都不自觉得就会把头抬得高高的,一阵骄傲袭上心头,然后再次感谢天神,让她跟了个好主子。 “别说她了,我们三个不也是这样,夫人还笑话我们,要怪就怪您的东西太神奇了。那洗面奶怎么能洗出那么多泡沫,还那么香?”春分嘴里和夫人说着,手下却丝毫不耽误,麻利的盘了个芙蓉鬓,翻开妆盒拿了个镶珍珠的发钗插好,然后瞟了瞟那几只做工精致的金步摇,夫人不喜带太多头饰,特别是这些金光闪闪的,肖家夫人上次送了这几件步摇来,自家夫人却一次也没有带过。只得惋惜的合上盖子,又服侍着夫人换了衣衫。 “以后,你们习惯就好了。对了,一会儿饭后准备些东西,叫郭管家再送到肖府去,顺便把昨日没来得及采买的东西再买回来。”木艾边说边坐到桌前,看见那个小瓷坛,抬手阻止了春分倒茶,笑着吩咐夏至,“你去倒壶半凉的开水来,再喊上秋分冬至,我给你们几个尝一样好东西。” 跳至页go春分也笑了,抬眼看了看镜子,想起昨日中午她们四个第一次从这东西里清晰的看见自己样子时,惊叫慌乱成一团的样子,现在还觉得好笑。哪怕是惊奇的研究了不下几个时辰,今日再见了,她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夫人说,这东西是海外那里的物件,百花国里也算头一份儿。她每次想起这些,都不自觉得就会把头抬得高高的,一阵骄傲袭上心头,然后再次感谢天神,让她跟了个好主子。 “别说她了,我们三个不也是这样,夫人还笑话我们,要怪就怪您的东西太神奇了。那洗面奶怎么能洗出那么多泡沫,还那么香?”春分嘴里和夫人说着,手下却丝毫不耽误,麻利的盘了个芙蓉鬓,翻开妆盒拿了个镶珍珠的发钗插好,然后瞟了瞟那几只做工精致的金步摇,夫人不喜带太多头饰,特别是这些金光闪闪的,肖家夫人上次送了这几件步摇来,自家夫人却一次也没有带过。只得惋惜的合上盖子,又服侍着夫人换了衣衫。 “以后,你们习惯就好了。对了,一会儿饭后准备些东西,叫郭管家再送到肖府去,顺便把昨日没来得及采买的东西再买回来。”木艾边说边坐到桌前,看见那个小瓷坛,抬手阻止了春分倒茶,笑着吩咐夏至,“你去倒壶半凉的开水来,再喊上秋分冬至,我给你们几个尝一样好东西。” 跳至页go春分也笑了,抬眼看了看镜子,想起昨日中午她们四个第一次从这东西里清晰的看见自己样子时,惊叫慌乱成一团的样子,现在还觉得好笑。哪怕是惊奇的研究了不下几个时辰,今日再见了,她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夫人说,这东西是海外那里的物件,百花国里也算头一份儿。她每次想起这些,都不自觉得就会把头抬得高高的,一阵骄傲袭上心头,然后再次感谢天神,让她跟了个好主子。 “别说她了,我们三个不也是这样,夫人还笑话我们,要怪就怪您的东西太神奇了。那洗面奶怎么能洗出那么多泡沫,还那么香?”春分嘴里和夫人说着,手下却丝毫不耽误,麻利的盘了个芙蓉鬓,翻开妆盒拿了个镶珍珠的发钗插好,然后瞟了瞟那几只做工精致的金步摇,夫人不喜带太多头饰,特别是这些金光闪闪的,肖家夫人上次送了这几件步摇来,自家夫人却一次也没有带过。只得惋惜的合上盖子,又服侍着夫人换了衣衫。 “以后,你们习惯就好了。对了,一会儿饭后准备些东西,叫郭管家再送到肖府去,顺便把昨日没来得及采买的东西再买回来。”木艾边说边坐到桌前,看见那个小瓷坛,抬手阻止了春分倒茶,笑着吩咐夏至,“你去倒壶半凉的开水来,再喊上秋分冬至,我给你们几个尝一样好东西。” 跳至页go春分也笑了,抬眼看了看镜子,想起昨日中午她们四个第一次从这东西里清晰的看见自己样子时,惊叫慌乱成一团的样子,现在还觉得好笑。哪怕是惊奇的研究了不下几个时辰,今日再见了,她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夫人说,这东西是海外那里的物件,百花国里也算头一份儿。她每次想起这些,都不自觉得就会把头抬得高高的,一阵骄傲袭上心头,然后再次感谢天神,让她跟了个好主子。 “别说她了,我们三个不也是这样,夫人还笑话我们,要怪就怪您的东西太神奇了。那洗面奶怎么能洗出那么多泡沫,还那么香?”春分嘴里和夫人说着,手下却丝毫不耽误,麻利的盘了个芙蓉鬓,翻开妆盒拿了个镶珍珠的发钗插好,然后瞟了瞟那几只做工精致的金步摇,夫人不喜带太多头饰,特别是这些金光闪闪的,肖家夫人上次送了这几件步摇来,自家夫人却一次也没有带过。只得惋惜的合上盖子,又服侍着夫人换了衣衫。 “以后,你们习惯就好了。对了,一会儿饭后准备些东西,叫郭管家再送到肖府去,顺便把昨日没来得及采买的东西再买回来。”木艾边说边坐到桌前,看见那个小瓷坛,抬手阻止了春分倒茶,笑着吩咐夏至,“你去倒壶半凉的开水来,再喊上秋分冬至,我给你们几个尝一样好东西。” 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八章 蛋糕和年礼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感谢书友100427204805792和夭夭妖妖的打赏,还有孤独笑天天、左右深蓝几乎每天必送的鲜花,还有太阳、与雨共舞、浮生、若等等朋友们的鼓励,红酒开心极了,感谢你们的喜欢和支持,红酒要继续加油努力坚持下去祝愿所有看书的朋友们快乐健康) 木艾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心情低落了起来。高三时那么义无反顾的爱上一个人,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爱着,本以为他就是自己人生的依靠了,一辈子的伴侣了,没想到,最后自己弄得声名狼藉不说,还失去了作为母亲的权利。后来发狠考上大学,离了那个伤心地,毕业了又到处游走,她都努力避免和太小的孩子相处,她嘴上说着,讨厌小孩子淘气,讨厌小孩子哭闹,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孩子,对于她来说,就是个伤疤,永远的伤疤。那次和叶子回家乡,和她那个极为聪明懂事的八岁小弟相处一月有余,让她慢慢改变了,她开始喜欢上了孩子的纯真,孩子的善良,后来她选择到叶子家乡去隐居,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小弟,可惜… 叹了口气,甩掉脑海里的坏情绪,随手把匣子扔进空间,等下次见了肖恒就还给人家,毕竟两包退热颗粒实在不值一百万这么多。 待吃了晚饭,木艾继续看书习字,偶尔累了就练习着把屋子跳至页go(感谢书友100427204805792和夭夭妖妖的打赏,还有孤独笑天天、左右深蓝几乎每天必送的鲜花,还有太阳、与雨共舞、浮生、若等等朋友们的鼓励,红酒开心极了,感谢你们的喜欢和支持,红酒要继续加油努力坚持下去祝愿所有看书的朋友们快乐健康) 木艾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心情低落了起来。高三时那么义无反顾的爱上一个人,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爱着,本以为他就是自己人生的依靠了,一辈子的伴侣了,没想到,最后自己弄得声名狼藉不说,还失去了作为母亲的权利。后来发狠考上大学,离了那个伤心地,毕业了又到处游走,她都努力避免和太小的孩子相处,她嘴上说着,讨厌小孩子淘气,讨厌小孩子哭闹,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孩子,对于她来说,就是个伤疤,永远的伤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那次和叶子回家乡,和她那个极为聪明懂事的八岁小弟相处一月有余,让她慢慢改变了,她开始喜欢上了孩子的纯真,孩子的善良,后来她选择到叶子家乡去隐居,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小弟,可惜… 叹了口气,甩掉脑海里的坏情绪,随手把匣子扔进空间,等下次见了肖恒就还给人家,毕竟两包退热颗粒实在不值一百万这么多。 待吃了晚饭,木艾继续看书习字,偶尔累了就练习着把屋子跳至页go(感谢书友100427204805792和夭夭妖妖的打赏,还有孤独笑天天、左右深蓝几乎每天必送的鲜花,还有太阳、与雨共舞、浮生、若等等朋友们的鼓励,红酒开心极了,感谢你们的喜欢和支持,红酒要继续加油努力坚持下去祝愿所有看书的朋友们快乐健康) 木艾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心情低落了起来。高三时那么义无反顾的爱上一个人,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爱着,本以为他就是自己人生的依靠了,一辈子的伴侣了,没想到,最后自己弄得声名狼藉不说,还失去了作为母亲的权利。后来发狠考上大学,离了那个伤心地,毕业了又到处游走,她都努力避免和太小的孩子相处,她嘴上说着,讨厌小孩子淘气,讨厌小孩子哭闹,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孩子,对于她来说,就是个伤疤,永远的伤疤。那次和叶子回家乡,和她那个极为聪明懂事的八岁小弟相处一月有余,让她慢慢改变了,她开始喜欢上了孩子的纯真,孩子的善良,后来她选择到叶子家乡去隐居,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小弟,可惜… 叹了口气,甩掉脑海里的坏情绪,随手把匣子扔进空间,等下次见了肖恒就还给人家,毕竟两包退热颗粒实在不值一百万这么多。 待吃了晚饭,木艾继续看书习字,偶尔累了就练习着把屋子跳至页go(感谢书友100427204805792和夭夭妖妖的打赏,还有孤独笑天天、左右深蓝几乎每天必送的鲜花,还有太阳、与雨共舞、浮生、若等等朋友们的鼓励,红酒开心极了,感谢你们的喜欢和支持,红酒要继续加油努力坚持下去祝愿所有看书的朋友们快乐健康) 木艾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心情低落了起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高三时那么义无反顾的爱上一个人,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爱着,本以为他就是自己人生的依靠了,一辈子的伴侣了,没想到,最后自己弄得声名狼藉不说,还失去了作为母亲的权利。后来发狠考上大学,离了那个伤心地,毕业了又到处游走,她都努力避免和太小的孩子相处,她嘴上说着,讨厌小孩子淘气,讨厌小孩子哭闹,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孩子,对于她来说,就是个伤疤,永远的伤疤。那次和叶子回家乡,和她那个极为聪明懂事的八岁小弟相处一月有余,让她慢慢改变了,她开始喜欢上了孩子的纯真,孩子的善良,后来她选择到叶子家乡去隐居,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小弟,可惜… 叹了口气,甩掉脑海里的坏情绪,随手把匣子扔进空间,等下次见了肖恒就还给人家,毕竟两包退热颗粒实在不值一百万这么多。 待吃了晚饭,木艾继续看书习字,偶尔累了就练习着把屋子跳至页go(感谢书友100427204805792和夭夭妖妖的打赏,还有孤独笑天天、左右深蓝几乎每天必送的鲜花,还有太阳、与雨共舞、浮生、若等等朋友们的鼓励,红酒开心极了,感谢你们的喜欢和支持,红酒要继续加油努力坚持下去祝愿所有看书的朋友们快乐健康) 木艾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心情低落了起来。高三时那么义无反顾的爱上一个人,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爱着,本以为他就是自己人生的依靠了,一辈子的伴侣了,没想到,最后自己弄得声名狼藉不说,还失去了作为母亲的权利。后来发狠考上大学,离了那个伤心地,毕业了又到处游走,她都努力避免和太小的孩子相处,她嘴上说着,讨厌小孩子淘气,讨厌小孩子哭闹,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孩子,对于她来说,就是个伤疤,永远的伤疤。那次和叶子回家乡,和她那个极为聪明懂事的八岁小弟相处一月有余,让她慢慢改变了,她开始喜欢上了孩子的纯真,孩子的善良,后来她选择到叶子家乡去隐居,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小弟,可惜… 叹了口气,甩掉脑海里的坏情绪,随手把匣子扔进空间,等下次见了肖恒就还给人家,毕竟两包退热颗粒实在不值一百万这么多。 待吃了晚饭,木艾继续看书习字,偶尔累了就练习着把屋子跳至页go(感谢书友100427204805792和夭夭妖妖的打赏,还有孤独笑天天、左右深蓝几乎每天必送的鲜花,还有太阳、与雨共舞、浮生、若等等朋友们的鼓励,红酒开心极了,感谢你们的喜欢和支持,红酒要继续加油努力坚持下去祝愿所有看书的朋友们快乐健康) 木艾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心情低落了起来。高三时那么义无反顾的爱上一个人,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爱着,本以为他就是自己人生的依靠了,一辈子的伴侣了,没想到,最后自己弄得声名狼藉不说,还失去了作为母亲的权利。后来发狠考上大学,离了那个伤心地,毕业了又到处游走,她都努力避免和太小的孩子相处,她嘴上说着,讨厌小孩子淘气,讨厌小孩子哭闹,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孩子,对于她来说,就是个伤疤,永远的伤疤。那次和叶子回家乡,和她那个极为聪明懂事的八岁小弟相处一月有余,让她慢慢改变了,她开始喜欢上了孩子的纯真,孩子的善良,后来她选择到叶子家乡去隐居,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小弟,可惜… 叹了口气,甩掉脑海里的坏情绪,随手把匣子扔进空间,等下次见了肖恒就还给人家,毕竟两包退热颗粒实在不值一百万这么多。 待吃了晚饭,木艾继续看书习字,偶尔累了就练习着把屋子跳至页go(感谢书友100427204805792和夭夭妖妖的打赏,还有孤独笑天天、左右深蓝几乎每天必送的鲜花,还有太阳、与雨共舞、浮生、若等等朋友们的鼓励,红酒开心极了,感谢你们的喜欢和支持,红酒要继续加油努力坚持下去祝愿所有看书的朋友们快乐健康) 木艾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心情低落了起来。高三时那么义无反顾的爱上一个人,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爱着,本以为他就是自己人生的依靠了,一辈子的伴侣了,没想到,最后自己弄得声名狼藉不说,还失去了作为母亲的权利。后来发狠考上大学,离了那个伤心地,毕业了又到处游走,她都努力避免和太小的孩子相处,她嘴上说着,讨厌小孩子淘气,讨厌小孩子哭闹,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孩子,对于她来说,就是个伤疤,永远的伤疤。那次和叶子回家乡,和她那个极为聪明懂事的八岁小弟相处一月有余,让她慢慢改变了,她开始喜欢上了孩子的纯真,孩子的善良,后来她选择到叶子家乡去隐居,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小弟,可惜… 叹了口气,甩掉脑海里的坏情绪,随手把匣子扔进空间,等下次见了肖恒就还给人家,毕竟两包退热颗粒实在不值一百万这么多。 待吃了晚饭,木艾继续看书习字,偶尔累了就练习着把屋子跳至页go(感谢书友100427204805792和夭夭妖妖的打赏,还有孤独笑天天、左右深蓝几乎每天必送的鲜花,还有太阳、与雨共舞、浮生、若等等朋友们的鼓励,红酒开心极了,感谢你们的喜欢和支持,红酒要继续加油努力坚持下去祝愿所有看书的朋友们快乐健康) 木艾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心情低落了起来。高三时那么义无反顾的爱上一个人,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爱着,本以为他就是自己人生的依靠了,一辈子的伴侣了,没想到,最后自己弄得声名狼藉不说,还失去了作为母亲的权利。后来发狠考上大学,离了那个伤心地,毕业了又到处游走,她都努力避免和太小的孩子相处,她嘴上说着,讨厌小孩子淘气,讨厌小孩子哭闹,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孩子,对于她来说,就是个伤疤,永远的伤疤。那次和叶子回家乡,和她那个极为聪明懂事的八岁小弟相处一月有余,让她慢慢改变了,她开始喜欢上了孩子的纯真,孩子的善良,后来她选择到叶子家乡去隐居,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小弟,可惜… 叹了口气,甩掉脑海里的坏情绪,随手把匣子扔进空间,等下次见了肖恒就还给人家,毕竟两包退热颗粒实在不值一百万这么多。 待吃了晚饭,木艾继续看书习字,偶尔累了就练习着把屋子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四十九章 兄嫂到访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引了两人进了小厅,春分领着夏至,恭敬的行了礼,上了茶水点心,木艾想起她们的来历,又向丽娘道谢,“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谢嫂子给我挑了这么几个得力助手呢,我这府里大半的事都是她们在操持,我偷懒偷得很安心。” 丽娘刚才被木艾拉着一起坐在了软榻上,此时,隔着矮桌牵过她的手,“妹子,你既然认了我们做兄嫂,我们为你做这些小事就都是应该的。说起感谢,今日我和你大哥,最主要就是登门道谢来了,如果不是害怕诚儿再惹上风寒,我一定把他带来给你磕头。这次实在太凶险了,如果不是妹子派人及时送来灵药,诚儿恐怕…”她说到这里,想起那几日的焦急恐惧,眼泪又流了下来,木艾连忙递了帕子给她。肖恒也劝了两句,丽娘这才勉强收了眼泪,但是依然抓着木艾的手不放,让她切实的感觉到这个温婉美丽的女人是真心实意,为了儿子的性命万分感激她的。心里想起自己缺失木艾的童年,眼睛也酸涩起来,连忙装作去墙角打开柜子,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把那个装首饰的盒子拿了出来,放到两人之间的小矮桌上,笑着说,“嫂子,这是上次你送来的首饰,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也说了,我是你们的妹子,那诚儿就是我的亲侄子,做姑姑的给自己侄子治好了风寒,都是应该的,怎跳至页go木艾引了两人进了小厅,春分领着夏至,恭敬的行了礼,上了茶水点心,木艾想起她们的来历,又向丽娘道谢,“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谢嫂子给我挑了这么几个得力助手呢,我这府里大半的事都是她们在操持,我偷懒偷得很安心。” 丽娘刚才被木艾拉着一起坐在了软榻上,此时,隔着矮桌牵过她的手,“妹子,你既然认了我们做兄嫂,我们为你做这些小事就都是应该的。说起感谢,今日我和你大哥,最主要就是登门道谢来了,如果不是害怕诚儿再惹上风寒,我一定把他带来给你磕头。这次实在太凶险了,如果不是妹子派人及时送来灵药,诚儿恐怕…”她说到这里,想起那几日的焦急恐惧,眼泪又流了下来,木艾连忙递了帕子给她。肖恒也劝了两句,丽娘这才勉强收了眼泪,但是依然抓着木艾的手不放,让她切实的感觉到这个温婉美丽的女人是真心实意,为了儿子的性命万分感激她的。心里想起自己缺失木艾的童年,眼睛也酸涩起来,连忙装作去墙角打开柜子,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把那个装首饰的盒子拿了出来,放到两人之间的小矮桌上,笑着说,“嫂子,这是上次你送来的首饰,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也说了,我是你们的妹子,那诚儿就是我的亲侄子,做姑姑的给自己侄子治好了风寒,都是应该的,怎跳至页go木艾引了两人进了小厅,春分领着夏至,恭敬的行了礼,上了茶水点心,木艾想起她们的来历,又向丽娘道谢,“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谢嫂子给我挑了这么几个得力助手呢,我这府里大半的事都是她们在操持,我偷懒偷得很安心。” 丽娘刚才被木艾拉着一起坐在了软榻上,此时,隔着矮桌牵过她的手,“妹子,你既然认了我们做兄嫂,我们为你做这些小事就都是应该的。说起感谢,今日我和你大哥,最主要就是登门道谢来了,如果不是害怕诚儿再惹上风寒,我一定把他带来给你磕头。这次实在太凶险了,如果不是妹子派人及时送来灵药,诚儿恐怕…”她说到这里,想起那几日的焦急恐惧,眼泪又流了下来,木艾连忙递了帕子给她。肖恒也劝了两句,丽娘这才勉强收了眼泪,但是依然抓着木艾的手不放,让她切实的感觉到这个温婉美丽的女人是真心实意,为了儿子的性命万分感激她的。心里想起自己缺失木艾的童年,眼睛也酸涩起来,连忙装作去墙角打开柜子,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把那个装首饰的盒子拿了出来,放到两人之间的小矮桌上,笑着说,“嫂子,这是上次你送来的首饰,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也说了,我是你们的妹子,那诚儿就是我的亲侄子,做姑姑的给自己侄子治好了风寒,都是应该的,怎跳至页go木艾引了两人进了小厅,春分领着夏至,恭敬的行了礼,上了茶水点心,木艾想起她们的来历,又向丽娘道谢,“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谢嫂子给我挑了这么几个得力助手呢,我这府里大半的事都是她们在操持,我偷懒偷得很安心。” 丽娘刚才被木艾拉着一起坐在了软榻上,此时,隔着矮桌牵过她的手,“妹子,你既然认了我们做兄嫂,我们为你做这些小事就都是应该的。说起感谢,今日我和你大哥,最主要就是登门道谢来了,如果不是害怕诚儿再惹上风寒,我一定把他带来给你磕头。这次实在太凶险了,如果不是妹子派人及时送来灵药,诚儿恐怕…”她说到这里,想起那几日的焦急恐惧,眼泪又流了下来,木艾连忙递了帕子给她。肖恒也劝了两句,丽娘这才勉强收了眼泪,但是依然抓着木艾的手不放,让她切实的感觉到这个温婉美丽的女人是真心实意,为了儿子的性命万分感激她的。心里想起自己缺失木艾的童年,眼睛也酸涩起来,连忙装作去墙角打开柜子,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把那个装首饰的盒子拿了出来,放到两人之间的小矮桌上,笑着说,“嫂子,这是上次你送来的首饰,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也说了,我是你们的妹子,那诚儿就是我的亲侄子,做姑姑的给自己侄子治好了风寒,都是应该的,怎跳至页go木艾引了两人进了小厅,春分领着夏至,恭敬的行了礼,上了茶水点心,木艾想起她们的来历,又向丽娘道谢,“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谢嫂子给我挑了这么几个得力助手呢,我这府里大半的事都是她们在操持,我偷懒偷得很安心。” 丽娘刚才被木艾拉着一起坐在了软榻上,此时,隔着矮桌牵过她的手,“妹子,你既然认了我们做兄嫂,我们为你做这些小事就都是应该的。说起感谢,今日我和你大哥,最主要就是登门道谢来了,如果不是害怕诚儿再惹上风寒,我一定把他带来给你磕头。这次实在太凶险了,如果不是妹子派人及时送来灵药,诚儿恐怕…”她说到这里,想起那几日的焦急恐惧,眼泪又流了下来,木艾连忙递了帕子给她。肖恒也劝了两句,丽娘这才勉强收了眼泪,但是依然抓着木艾的手不放,让她切实的感觉到这个温婉美丽的女人是真心实意,为了儿子的性命万分感激她的。心里想起自己缺失木艾的童年,眼睛也酸涩起来,连忙装作去墙角打开柜子,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把那个装首饰的盒子拿了出来,放到两人之间的小矮桌上,笑着说,“嫂子,这是上次你送来的首饰,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也说了,我是你们的妹子,那诚儿就是我的亲侄子,做姑姑的给自己侄子治好了风寒,都是应该的,怎跳至页go木艾引了两人进了小厅,春分领着夏至,恭敬的行了礼,上了茶水点心,木艾想起她们的来历,又向丽娘道谢,“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谢嫂子给我挑了这么几个得力助手呢,我这府里大半的事都是她们在操持,我偷懒偷得很安心。” 丽娘刚才被木艾拉着一起坐在了软榻上,此时,隔着矮桌牵过她的手,“妹子,你既然认了我们做兄嫂,我们为你做这些小事就都是应该的。说起感谢,今日我和你大哥,最主要就是登门道谢来了,如果不是害怕诚儿再惹上风寒,我一定把他带来给你磕头。这次实在太凶险了,如果不是妹子派人及时送来灵药,诚儿恐怕…”她说到这里,想起那几日的焦急恐惧,眼泪又流了下来,木艾连忙递了帕子给她。肖恒也劝了两句,丽娘这才勉强收了眼泪,但是依然抓着木艾的手不放,让她切实的感觉到这个温婉美丽的女人是真心实意,为了儿子的性命万分感激她的。心里想起自己缺失木艾的童年,眼睛也酸涩起来,连忙装作去墙角打开柜子,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把那个装首饰的盒子拿了出来,放到两人之间的小矮桌上,笑着说,“嫂子,这是上次你送来的首饰,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也说了,我是你们的妹子,那诚儿就是我的亲侄子,做姑姑的给自己侄子治好了风寒,都是应该的,怎跳至页go木艾引了两人进了小厅,春分领着夏至,恭敬的行了礼,上了茶水点心,木艾想起她们的来历,又向丽娘道谢,“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谢嫂子给我挑了这么几个得力助手呢,我这府里大半的事都是她们在操持,我偷懒偷得很安心。” 丽娘刚才被木艾拉着一起坐在了软榻上,此时,隔着矮桌牵过她的手,“妹子,你既然认了我们做兄嫂,我们为你做这些小事就都是应该的。说起感谢,今日我和你大哥,最主要就是登门道谢来了,如果不是害怕诚儿再惹上风寒,我一定把他带来给你磕头。这次实在太凶险了,如果不是妹子派人及时送来灵药,诚儿恐怕…”她说到这里,想起那几日的焦急恐惧,眼泪又流了下来,木艾连忙递了帕子给她。肖恒也劝了两句,丽娘这才勉强收了眼泪,但是依然抓着木艾的手不放,让她切实的感觉到这个温婉美丽的女人是真心实意,为了儿子的性命万分感激她的。心里想起自己缺失木艾的童年,眼睛也酸涩起来,连忙装作去墙角打开柜子,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把那个装首饰的盒子拿了出来,放到两人之间的小矮桌上,笑着说,“嫂子,这是上次你送来的首饰,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也说了,我是你们的妹子,那诚儿就是我的亲侄子,做姑姑的给自己侄子治好了风寒,都是应该的,怎跳至页go木艾引了两人进了小厅,春分领着夏至,恭敬的行了礼,上了茶水点心,木艾想起她们的来历,又向丽娘道谢,“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谢嫂子给我挑了这么几个得力助手呢,我这府里大半的事都是她们在操持,我偷懒偷得很安心。” 丽娘刚才被木艾拉着一起坐在了软榻上,此时,隔着矮桌牵过她的手,“妹子,你既然认了我们做兄嫂,我们为你做这些小事就都是应该的。说起感谢,今日我和你大哥,最主要就是登门道谢来了,如果不是害怕诚儿再惹上风寒,我一定把他带来给你磕头。这次实在太凶险了,如果不是妹子派人及时送来灵药,诚儿恐怕…”她说到这里,想起那几日的焦急恐惧,眼泪又流了下来,木艾连忙递了帕子给她。肖恒也劝了两句,丽娘这才勉强收了眼泪,但是依然抓着木艾的手不放,让她切实的感觉到这个温婉美丽的女人是真心实意,为了儿子的性命万分感激她的。心里想起自己缺失木艾的童年,眼睛也酸涩起来,连忙装作去墙角打开柜子,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把那个装首饰的盒子拿了出来,放到两人之间的小矮桌上,笑着说,“嫂子,这是上次你送来的首饰,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也说了,我是你们的妹子,那诚儿就是我的亲侄子,做姑姑的给自己侄子治好了风寒,都是应该的,怎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一章 准备种稻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虽然心里鄙视李生,但是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却不能这么说,只得挑一些好听的话劝慰她。其实也用不到她劝慰什么,老太太听说儿子没出大事,只是延误了回程,立刻欢喜了起来,念念叨叨的又要张罗着给儿子一家准备春装了。木艾叹了口气,只觉一阵头疼,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家院子,关了门,一气儿消灭了一串大葡萄,一个苹果,两个桃子,吃得饱饱的,倒头睡了… 日子一天天滑过,转眼出了正月,二月也到了末尾,春回大地,天气明显转暖,路边积雪已经融尽大半,剩下一些残雪,慢慢汇成一道小水流儿顺着暗沟向着村西那条河中流去。 木艾昨夜带着春分两个人,熬到半夜,才把空间里的所有书本都大致翻了一下,就是为了能找到水稻的详细种植方法。她从小生活的家乡是不种水稻的,空间里的水稻也是跑到五常直接买的稻种,撒下去就自己生长了,只要不断了水源,就半点儿不用她费心。可是,以后要在实地上种植了,对于技术方面就需要很详细的资料了。这个时候,她就开始后悔,为什么存了那么儿童故事书,而真正能用到的书简直是凤毛麟角。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她翻到了两本关于养蜂和蔬菜果树种植的书,还有一本杂记里有一些关于麦芽糖、奶油之类吃食的简单做法,让她还算勉跳至页go木艾虽然心里鄙视李生,但是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却不能这么说,只得挑一些好听的话劝慰她。(.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其实也用不到她劝慰什么,老太太听说儿子没出大事,只是延误了回程,立刻欢喜了起来,念念叨叨的又要张罗着给儿子一家准备春装了。木艾叹了口气,只觉一阵头疼,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家院子,关了门,一气儿消灭了一串大葡萄,一个苹果,两个桃子,吃得饱饱的,倒头睡了… 日子一天天滑过,转眼出了正月,二月也到了末尾,春回大地,天气明显转暖,路边积雪已经融尽大半,剩下一些残雪,慢慢汇成一道小水流儿顺着暗沟向着村西那条河中流去。 木艾昨夜带着春分两个人,熬到半夜,才把空间里的所有书本都大致翻了一下,就是为了能找到水稻的详细种植方法。她从小生活的家乡是不种水稻的,空间里的水稻也是跑到五常直接买的稻种,撒下去就自己生长了,只要不断了水源,就半点儿不用她费心。可是,以后要在实地上种植了,对于技术方面就需要很详细的资料了。这个时候,她就开始后悔,为什么存了那么儿童故事书,而真正能用到的书简直是凤毛麟角。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她翻到了两本关于养蜂和蔬菜果树种植的书,还有一本杂记里有一些关于麦芽糖、奶油之类吃食的简单做法,让她还算勉跳至页go木艾虽然心里鄙视李生,但是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却不能这么说,只得挑一些好听的话劝慰她。其实也用不到她劝慰什么,老太太听说儿子没出大事,只是延误了回程,立刻欢喜了起来,念念叨叨的又要张罗着给儿子一家准备春装了。木艾叹了口气,只觉一阵头疼,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家院子,关了门,一气儿消灭了一串大葡萄,一个苹果,两个桃子,吃得饱饱的,倒头睡了… 日子一天天滑过,转眼出了正月,二月也到了末尾,春回大地,天气明显转暖,路边积雪已经融尽大半,剩下一些残雪,慢慢汇成一道小水流儿顺着暗沟向着村西那条河中流去。 木艾昨夜带着春分两个人,熬到半夜,才把空间里的所有书本都大致翻了一下,就是为了能找到水稻的详细种植方法。她从小生活的家乡是不种水稻的,空间里的水稻也是跑到五常直接买的稻种,撒下去就自己生长了,只要不断了水源,就半点儿不用她费心。可是,以后要在实地上种植了,对于技术方面就需要很详细的资料了。这个时候,她就开始后悔,为什么存了那么儿童故事书,而真正能用到的书简直是凤毛麟角。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她翻到了两本关于养蜂和蔬菜果树种植的书,还有一本杂记里有一些关于麦芽糖、奶油之类吃食的简单做法,让她还算勉跳至页go木艾虽然心里鄙视李生,但是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却不能这么说,只得挑一些好听的话劝慰她。其实也用不到她劝慰什么,老太太听说儿子没出大事,只是延误了回程,立刻欢喜了起来,念念叨叨的又要张罗着给儿子一家准备春装了。木艾叹了口气,只觉一阵头疼,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家院子,关了门,一气儿消灭了一串大葡萄,一个苹果,两个桃子,吃得饱饱的,倒头睡了… 日子一天天滑过,转眼出了正月,二月也到了末尾,春回大地,天气明显转暖,路边积雪已经融尽大半,剩下一些残雪,慢慢汇成一道小水流儿顺着暗沟向着村西那条河中流去。 木艾昨夜带着春分两个人,熬到半夜,才把空间里的所有书本都大致翻了一下,就是为了能找到水稻的详细种植方法。她从小生活的家乡是不种水稻的,空间里的水稻也是跑到五常直接买的稻种,撒下去就自己生长了,只要不断了水源,就半点儿不用她费心。可是,以后要在实地上种植了,对于技术方面就需要很详细的资料了。这个时候,她就开始后悔,为什么存了那么儿童故事书,而真正能用到的书简直是凤毛麟角。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她翻到了两本关于养蜂和蔬菜果树种植的书,还有一本杂记里有一些关于麦芽糖、奶油之类吃食的简单做法,让她还算勉跳至页go木艾虽然心里鄙视李生,但是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却不能这么说,只得挑一些好听的话劝慰她。其实也用不到她劝慰什么,老太太听说儿子没出大事,只是延误了回程,立刻欢喜了起来,念念叨叨的又要张罗着给儿子一家准备春装了。木艾叹了口气,只觉一阵头疼,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家院子,关了门,一气儿消灭了一串大葡萄,一个苹果,两个桃子,吃得饱饱的,倒头睡了… 日子一天天滑过,转眼出了正月,二月也到了末尾,春回大地,天气明显转暖,路边积雪已经融尽大半,剩下一些残雪,慢慢汇成一道小水流儿顺着暗沟向着村西那条河中流去。 木艾昨夜带着春分两个人,熬到半夜,才把空间里的所有书本都大致翻了一下,就是为了能找到水稻的详细种植方法。她从小生活的家乡是不种水稻的,空间里的水稻也是跑到五常直接买的稻种,撒下去就自己生长了,只要不断了水源,就半点儿不用她费心。可是,以后要在实地上种植了,对于技术方面就需要很详细的资料了。这个时候,她就开始后悔,为什么存了那么儿童故事书,而真正能用到的书简直是凤毛麟角。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她翻到了两本关于养蜂和蔬菜果树种植的书,还有一本杂记里有一些关于麦芽糖、奶油之类吃食的简单做法,让她还算勉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二章 小康生活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温伯坐在门口的木椅上,远远望见马车从夕阳的余光里嗒嗒走近,一张老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连忙进门去了大厨房通知准备开饭。郭婶正领了三个小丫头忙得团团转,小青小苗合力把大锅上的馒头屉端了下来,白胖可爱的大馒头,密密实实的挤满了屉笼,只是看着就引得人流口水,小安早洗干净了手,拿了个柳条筐子,麻利的把馒头捡了出来,时不时的摸摸耳垂,缓解一下烫疼的手指,呲牙裂嘴的样子,逗得又去洗菜的两个丫头咯咯笑了起来。郭婶正在翻炒着大锅里的豆芽,心里感叹着,夫人就是聪明,一盆大豆,泡上一宿,上磨磨碎了过滤一下烧开,撒上些石粉,就成了又滑又好吃的豆腐脑儿,上模具挤出水分就是豆腐就,再压实一些就是豆干儿。而如果放在温暖之处,多浇几次水,就能长出白胖细长的豆芽来,切几片肥肉炒炒,就是一道绝好的菜色,以后冬天再也不必为没有菜吃犯愁了。她心里这么想着,手下的动作却没有耽误分毫,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挥动铲子几下把菜盛到了大盆里。加上刚才就炖好的菘菜豆腐五花肉,还有旁边大灶上正咕噜噜冒着泡的骨头汤,丰盛的晚饭就备好了。 这样的饭菜,多少人家一年也不见得能吃上几次,自己却照着一日三餐做,她偶尔算算每月单只是跳至页go温伯坐在门口的木椅上,远远望见马车从夕阳的余光里嗒嗒走近,一张老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连忙进门去了大厨房通知准备开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郭婶正领了三个小丫头忙得团团转,小青小苗合力把大锅上的馒头屉端了下来,白胖可爱的大馒头,密密实实的挤满了屉笼,只是看着就引得人流口水,小安早洗干净了手,拿了个柳条筐子,麻利的把馒头捡了出来,时不时的摸摸耳垂,缓解一下烫疼的手指,呲牙裂嘴的样子,逗得又去洗菜的两个丫头咯咯笑了起来。郭婶正在翻炒着大锅里的豆芽,心里感叹着,夫人就是聪明,一盆大豆,泡上一宿,上磨磨碎了过滤一下烧开,撒上些石粉,就成了又滑又好吃的豆腐脑儿,上模具挤出水分就是豆腐就,再压实一些就是豆干儿。而如果放在温暖之处,多浇几次水,就能长出白胖细长的豆芽来,切几片肥肉炒炒,就是一道绝好的菜色,以后冬天再也不必为没有菜吃犯愁了。她心里这么想着,手下的动作却没有耽误分毫,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挥动铲子几下把菜盛到了大盆里。加上刚才就炖好的菘菜豆腐五花肉,还有旁边大灶上正咕噜噜冒着泡的骨头汤,丰盛的晚饭就备好了。 这样的饭菜,多少人家一年也不见得能吃上几次,自己却照着一日三餐做,她偶尔算算每月单只是跳至页go温伯坐在门口的木椅上,远远望见马车从夕阳的余光里嗒嗒走近,一张老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连忙进门去了大厨房通知准备开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郭婶正领了三个小丫头忙得团团转,小青小苗合力把大锅上的馒头屉端了下来,白胖可爱的大馒头,密密实实的挤满了屉笼,只是看着就引得人流口水,小安早洗干净了手,拿了个柳条筐子,麻利的把馒头捡了出来,时不时的摸摸耳垂,缓解一下烫疼的手指,呲牙裂嘴的样子,逗得又去洗菜的两个丫头咯咯笑了起来。郭婶正在翻炒着大锅里的豆芽,心里感叹着,夫人就是聪明,一盆大豆,泡上一宿,上磨磨碎了过滤一下烧开,撒上些石粉,就成了又滑又好吃的豆腐脑儿,上模具挤出水分就是豆腐就,再压实一些就是豆干儿。而如果放在温暖之处,多浇几次水,就能长出白胖细长的豆芽来,切几片肥肉炒炒,就是一道绝好的菜色,以后冬天再也不必为没有菜吃犯愁了。她心里这么想着,手下的动作却没有耽误分毫,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挥动铲子几下把菜盛到了大盆里。加上刚才就炖好的菘菜豆腐五花肉,还有旁边大灶上正咕噜噜冒着泡的骨头汤,丰盛的晚饭就备好了。 这样的饭菜,多少人家一年也不见得能吃上几次,自己却照着一日三餐做,她偶尔算算每月单只是跳至页go温伯坐在门口的木椅上,远远望见马车从夕阳的余光里嗒嗒走近,一张老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连忙进门去了大厨房通知准备开饭。郭婶正领了三个小丫头忙得团团转,小青小苗合力把大锅上的馒头屉端了下来,白胖可爱的大馒头,密密实实的挤满了屉笼,只是看着就引得人流口水,小安早洗干净了手,拿了个柳条筐子,麻利的把馒头捡了出来,时不时的摸摸耳垂,缓解一下烫疼的手指,呲牙裂嘴的样子,逗得又去洗菜的两个丫头咯咯笑了起来。郭婶正在翻炒着大锅里的豆芽,心里感叹着,夫人就是聪明,一盆大豆,泡上一宿,上磨磨碎了过滤一下烧开,撒上些石粉,就成了又滑又好吃的豆腐脑儿,上模具挤出水分就是豆腐就,再压实一些就是豆干儿。而如果放在温暖之处,多浇几次水,就能长出白胖细长的豆芽来,切几片肥肉炒炒,就是一道绝好的菜色,以后冬天再也不必为没有菜吃犯愁了。她心里这么想着,手下的动作却没有耽误分毫,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挥动铲子几下把菜盛到了大盆里。加上刚才就炖好的菘菜豆腐五花肉,还有旁边大灶上正咕噜噜冒着泡的骨头汤,丰盛的晚饭就备好了。 这样的饭菜,多少人家一年也不见得能吃上几次,自己却照着一日三餐做,她偶尔算算每月单只是跳至页go温伯坐在门口的木椅上,远远望见马车从夕阳的余光里嗒嗒走近,一张老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连忙进门去了大厨房通知准备开饭。郭婶正领了三个小丫头忙得团团转,小青小苗合力把大锅上的馒头屉端了下来,白胖可爱的大馒头,密密实实的挤满了屉笼,只是看着就引得人流口水,小安早洗干净了手,拿了个柳条筐子,麻利的把馒头捡了出来,时不时的摸摸耳垂,缓解一下烫疼的手指,呲牙裂嘴的样子,逗得又去洗菜的两个丫头咯咯笑了起来。郭婶正在翻炒着大锅里的豆芽,心里感叹着,夫人就是聪明,一盆大豆,泡上一宿,上磨磨碎了过滤一下烧开,撒上些石粉,就成了又滑又好吃的豆腐脑儿,上模具挤出水分就是豆腐就,再压实一些就是豆干儿。而如果放在温暖之处,多浇几次水,就能长出白胖细长的豆芽来,切几片肥肉炒炒,就是一道绝好的菜色,以后冬天再也不必为没有菜吃犯愁了。她心里这么想着,手下的动作却没有耽误分毫,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挥动铲子几下把菜盛到了大盆里。加上刚才就炖好的菘菜豆腐五花肉,还有旁边大灶上正咕噜噜冒着泡的骨头汤,丰盛的晚饭就备好了。 这样的饭菜,多少人家一年也不见得能吃上几次,自己却照着一日三餐做,她偶尔算算每月单只是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三章 秧田整理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稻种都挑好了吗?”木艾倒了两杯茶水,顺手递了一杯给春分跟前,这种两个人隔着桌子都埋在书里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大学时的图书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都挑好了,足足有两大箱,要用的麻布袋子也缝好了。”春分放下手里的书稿,双手接了茶杯一口气喝下去,顺手收拾起桌上的笔墨之物,估摸着时辰到了,秋分该给夫人摆饭了。 “那就好,再过几日挑个晴天,晒一晒,就可以开始处理种子了,你们几个这些日子辛苦了,一会儿把饭菜端过来一起吃吧,秋分做的多,我也吃不了多少。”木艾起身扭了扭脖子,挥手把那本栽培书收到空间里。 “谢夫人,那我去大厨房端饭了。”春分跟在木艾后头出了门。 果然,夏至和秋分已经摆好了晚饭,等春分端了例菜回来,四个人就在窗边的小桌上吃了起来。木艾多少次要求她们上桌和她一起吃,她们都死活不肯,说什么尊卑有别之类的,她也就不勉强了,每次都把桌上的饭菜拨一半过去,时间长了也都习惯了。 又过了五六日,日头刚爬上半空,东厢房大厅里,木艾正指挥着欧阳和木五把稻种倒进两个超级大木盆里,又灌进足量的温水开始浸种,看着水面上不断冒出的小水泡儿,木艾心里也有些嘀咕,这次虽然没有用灵水作弊,但是种子却是空间出品,跳至页go“稻种都挑好了吗?”木艾倒了两杯茶水,顺手递了一杯给春分跟前,这种两个人隔着桌子都埋在书里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大学时的图书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都挑好了,足足有两大箱,要用的麻布袋子也缝好了。”春分放下手里的书稿,双手接了茶杯一口气喝下去,顺手收拾起桌上的笔墨之物,估摸着时辰到了,秋分该给夫人摆饭了。 “那就好,再过几日挑个晴天,晒一晒,就可以开始处理种子了,你们几个这些日子辛苦了,一会儿把饭菜端过来一起吃吧,秋分做的多,我也吃不了多少。”木艾起身扭了扭脖子,挥手把那本栽培书收到空间里。 “谢夫人,那我去大厨房端饭了。”春分跟在木艾后头出了门。 果然,夏至和秋分已经摆好了晚饭,等春分端了例菜回来,四个人就在窗边的小桌上吃了起来。木艾多少次要求她们上桌和她一起吃,她们都死活不肯,说什么尊卑有别之类的,她也就不勉强了,每次都把桌上的饭菜拨一半过去,时间长了也都习惯了。 又过了五六日,日头刚爬上半空,东厢房大厅里,木艾正指挥着欧阳和木五把稻种倒进两个超级大木盆里,又灌进足量的温水开始浸种,看着水面上不断冒出的小水泡儿,木艾心里也有些嘀咕,这次虽然没有用灵水作弊,但是种子却是空间出品,跳至页go“稻种都挑好了吗?”木艾倒了两杯茶水,顺手递了一杯给春分跟前,这种两个人隔着桌子都埋在书里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大学时的图书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都挑好了,足足有两大箱,要用的麻布袋子也缝好了。”春分放下手里的书稿,双手接了茶杯一口气喝下去,顺手收拾起桌上的笔墨之物,估摸着时辰到了,秋分该给夫人摆饭了。 “那就好,再过几日挑个晴天,晒一晒,就可以开始处理种子了,你们几个这些日子辛苦了,一会儿把饭菜端过来一起吃吧,秋分做的多,我也吃不了多少。”木艾起身扭了扭脖子,挥手把那本栽培书收到空间里。 “谢夫人,那我去大厨房端饭了。”春分跟在木艾后头出了门。 果然,夏至和秋分已经摆好了晚饭,等春分端了例菜回来,四个人就在窗边的小桌上吃了起来。木艾多少次要求她们上桌和她一起吃,她们都死活不肯,说什么尊卑有别之类的,她也就不勉强了,每次都把桌上的饭菜拨一半过去,时间长了也都习惯了。 又过了五六日,日头刚爬上半空,东厢房大厅里,木艾正指挥着欧阳和木五把稻种倒进两个超级大木盆里,又灌进足量的温水开始浸种,看着水面上不断冒出的小水泡儿,木艾心里也有些嘀咕,这次虽然没有用灵水作弊,但是种子却是空间出品,跳至页go“稻种都挑好了吗?”木艾倒了两杯茶水,顺手递了一杯给春分跟前,这种两个人隔着桌子都埋在书里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大学时的图书馆。 “都挑好了,足足有两大箱,要用的麻布袋子也缝好了。”春分放下手里的书稿,双手接了茶杯一口气喝下去,顺手收拾起桌上的笔墨之物,估摸着时辰到了,秋分该给夫人摆饭了。 “那就好,再过几日挑个晴天,晒一晒,就可以开始处理种子了,你们几个这些日子辛苦了,一会儿把饭菜端过来一起吃吧,秋分做的多,我也吃不了多少。”木艾起身扭了扭脖子,挥手把那本栽培书收到空间里。 “谢夫人,那我去大厨房端饭了。”春分跟在木艾后头出了门。 果然,夏至和秋分已经摆好了晚饭,等春分端了例菜回来,四个人就在窗边的小桌上吃了起来。木艾多少次要求她们上桌和她一起吃,她们都死活不肯,说什么尊卑有别之类的,她也就不勉强了,每次都把桌上的饭菜拨一半过去,时间长了也都习惯了。 又过了五六日,日头刚爬上半空,东厢房大厅里,木艾正指挥着欧阳和木五把稻种倒进两个超级大木盆里,又灌进足量的温水开始浸种,看着水面上不断冒出的小水泡儿,木艾心里也有些嘀咕,这次虽然没有用灵水作弊,但是种子却是空间出品,跳至页go“稻种都挑好了吗?”木艾倒了两杯茶水,顺手递了一杯给春分跟前,这种两个人隔着桌子都埋在书里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大学时的图书馆。 “都挑好了,足足有两大箱,要用的麻布袋子也缝好了。”春分放下手里的书稿,双手接了茶杯一口气喝下去,顺手收拾起桌上的笔墨之物,估摸着时辰到了,秋分该给夫人摆饭了。 “那就好,再过几日挑个晴天,晒一晒,就可以开始处理种子了,你们几个这些日子辛苦了,一会儿把饭菜端过来一起吃吧,秋分做的多,我也吃不了多少。”木艾起身扭了扭脖子,挥手把那本栽培书收到空间里。 “谢夫人,那我去大厨房端饭了。”春分跟在木艾后头出了门。 果然,夏至和秋分已经摆好了晚饭,等春分端了例菜回来,四个人就在窗边的小桌上吃了起来。木艾多少次要求她们上桌和她一起吃,她们都死活不肯,说什么尊卑有别之类的,她也就不勉强了,每次都把桌上的饭菜拨一半过去,时间长了也都习惯了。 又过了五六日,日头刚爬上半空,东厢房大厅里,木艾正指挥着欧阳和木五把稻种倒进两个超级大木盆里,又灌进足量的温水开始浸种,看着水面上不断冒出的小水泡儿,木艾心里也有些嘀咕,这次虽然没有用灵水作弊,但是种子却是空间出品,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四章 开始育秧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试着打开一个袋子查看,惊奇的发现,稻种上部顶出来一个白白嫩嫩,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小芽儿来,春分几人都很高兴,夏至甚至开心的跳了起来。木艾心情也不错,这是她在没有浇一点灵水,没作弊的情况下,辛苦照料得到的成果,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了。 吩咐秋分做了一桌好菜,几个人饱饱的吃了一顿,又精心照料一晚不提。第二日日头上了山顶,温新就和郭管家带着家里所有人,一起动手,把油毡棚子打开,每个地块儿里面都浇了一遍透水,隔着一层草席又开始铺上两指厚的特殊土壤,这土壤是木艾委托肖恒在去年种豆的人家地里买来的富含大量氮元素的土壤,能给秧苗提供足量的养分。忙完这些,太阳也升到了正中,此时正是阴历三月下旬,按阳历算也应该是四月中左右,木艾估计着温度怎么也有十五度以上了。赶忙挑了几个干活细的人把稻种分成了六十份,要他们把种子均匀的撒了下去,剩下的人也不能闲着,在种子上又盖了一层土,只是这次稍薄些,还不到一指厚,透透的浇了一遍温水,然后又把棚子掩盖严实了。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总算都种了下去。 以后的半个月里,木艾一天几次的往秧田跑,查看情况,春分跟着详细记录长势,浇水次数等等。而每个正午,木艾都跳至页go木艾试着打开一个袋子查看,惊奇的发现,稻种上部顶出来一个白白嫩嫩,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小芽儿来,春分几人都很高兴,夏至甚至开心的跳了起来。木艾心情也不错,这是她在没有浇一点灵水,没作弊的情况下,辛苦照料得到的成果,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了。 吩咐秋分做了一桌好菜,几个人饱饱的吃了一顿,又精心照料一晚不提。第二日日头上了山顶,温新就和郭管家带着家里所有人,一起动手,把油毡棚子打开,每个地块儿里面都浇了一遍透水,隔着一层草席又开始铺上两指厚的特殊土壤,这土壤是木艾委托肖恒在去年种豆的人家地里买来的富含大量氮元素的土壤,能给秧苗提供足量的养分。忙完这些,太阳也升到了正中,此时正是阴历三月下旬,按阳历算也应该是四月中左右,木艾估计着温度怎么也有十五度以上了。赶忙挑了几个干活细的人把稻种分成了六十份,要他们把种子均匀的撒了下去,剩下的人也不能闲着,在种子上又盖了一层土,只是这次稍薄些,还不到一指厚,透透的浇了一遍温水,然后又把棚子掩盖严实了。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总算都种了下去。 以后的半个月里,木艾一天几次的往秧田跑,查看情况,春分跟着详细记录长势,浇水次数等等。而每个正午,木艾都跳至页go木艾试着打开一个袋子查看,惊奇的发现,稻种上部顶出来一个白白嫩嫩,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小芽儿来,春分几人都很高兴,夏至甚至开心的跳了起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木艾心情也不错,这是她在没有浇一点灵水,没作弊的情况下,辛苦照料得到的成果,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了。 吩咐秋分做了一桌好菜,几个人饱饱的吃了一顿,又精心照料一晚不提。第二日日头上了山顶,温新就和郭管家带着家里所有人,一起动手,把油毡棚子打开,每个地块儿里面都浇了一遍透水,隔着一层草席又开始铺上两指厚的特殊土壤,这土壤是木艾委托肖恒在去年种豆的人家地里买来的富含大量氮元素的土壤,能给秧苗提供足量的养分。忙完这些,太阳也升到了正中,此时正是阴历三月下旬,按阳历算也应该是四月中左右,木艾估计着温度怎么也有十五度以上了。赶忙挑了几个干活细的人把稻种分成了六十份,要他们把种子均匀的撒了下去,剩下的人也不能闲着,在种子上又盖了一层土,只是这次稍薄些,还不到一指厚,透透的浇了一遍温水,然后又把棚子掩盖严实了。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总算都种了下去。 以后的半个月里,木艾一天几次的往秧田跑,查看情况,春分跟着详细记录长势,浇水次数等等。而每个正午,木艾都跳至页go木艾试着打开一个袋子查看,惊奇的发现,稻种上部顶出来一个白白嫩嫩,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小芽儿来,春分几人都很高兴,夏至甚至开心的跳了起来。木艾心情也不错,这是她在没有浇一点灵水,没作弊的情况下,辛苦照料得到的成果,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了。 吩咐秋分做了一桌好菜,几个人饱饱的吃了一顿,又精心照料一晚不提。第二日日头上了山顶,温新就和郭管家带着家里所有人,一起动手,把油毡棚子打开,每个地块儿里面都浇了一遍透水,隔着一层草席又开始铺上两指厚的特殊土壤,这土壤是木艾委托肖恒在去年种豆的人家地里买来的富含大量氮元素的土壤,能给秧苗提供足量的养分。忙完这些,太阳也升到了正中,此时正是阴历三月下旬,按阳历算也应该是四月中左右,木艾估计着温度怎么也有十五度以上了。赶忙挑了几个干活细的人把稻种分成了六十份,要他们把种子均匀的撒了下去,剩下的人也不能闲着,在种子上又盖了一层土,只是这次稍薄些,还不到一指厚,透透的浇了一遍温水,然后又把棚子掩盖严实了。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总算都种了下去。 以后的半个月里,木艾一天几次的往秧田跑,查看情况,春分跟着详细记录长势,浇水次数等等。而每个正午,木艾都跳至页go木艾试着打开一个袋子查看,惊奇的发现,稻种上部顶出来一个白白嫩嫩,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小芽儿来,春分几人都很高兴,夏至甚至开心的跳了起来。木艾心情也不错,这是她在没有浇一点灵水,没作弊的情况下,辛苦照料得到的成果,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了。 吩咐秋分做了一桌好菜,几个人饱饱的吃了一顿,又精心照料一晚不提。第二日日头上了山顶,温新就和郭管家带着家里所有人,一起动手,把油毡棚子打开,每个地块儿里面都浇了一遍透水,隔着一层草席又开始铺上两指厚的特殊土壤,这土壤是木艾委托肖恒在去年种豆的人家地里买来的富含大量氮元素的土壤,能给秧苗提供足量的养分。忙完这些,太阳也升到了正中,此时正是阴历三月下旬,按阳历算也应该是四月中左右,木艾估计着温度怎么也有十五度以上了。赶忙挑了几个干活细的人把稻种分成了六十份,要他们把种子均匀的撒了下去,剩下的人也不能闲着,在种子上又盖了一层土,只是这次稍薄些,还不到一指厚,透透的浇了一遍温水,然后又把棚子掩盖严实了。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总算都种了下去。 以后的半个月里,木艾一天几次的往秧田跑,查看情况,春分跟着详细记录长势,浇水次数等等。而每个正午,木艾都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五章 闲话家常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郭婶仔细想了想,说道,“回夫人,半个月前,咱们府上把地整好以后,村西的胖婶问过我几句,我把话岔开了什么都没说,咱们府上的规矩我是记得清的。后来,就没再听人说过。” 木艾看出她有一些紧张,微微一笑,安抚的说道,“郭婶,我知道你们都懂规矩,我平日是个不爱理事的,也不愿和人多打交道,这府里多亏你们夫妻二人操劳,我心里有数。今日找你来,也没什么事交代。只是看着天气暖了,就想着郭婶有闲暇之时,不必拘束在府里,也领着小丫头们常到熟识的人家走走,或者去河边洗洗衣,听听村里的新鲜事。有关心咱们府上的乡亲,也给她们讲讲肖大爷托付咱们府上今年试种的新种子。这人都是天生好奇,咱们不说,大伙儿就都觉得神秘,真说给她们听,可能又觉得无趣了。懂吗?” 郭婶毕竟年岁要大些,几个小丫头还在疑惑眨眼之时,她却早已听得明白。夫人这是又要种些新鲜吃食,碍于寡居的身份,不想太招人眼,只得托庇于肖府的名头。这几天白送村里许多种子,带着村里人一起种植,到时候乡亲们都赚了银钱,自家府上以后有个困难,村里人也会帮忙。这样想着,就为她一个女子却要如此耗费心力支撑一个府邸,担负十几口人的生计而心疼起来。于是,连忙站起,低头行跳至页go郭婶仔细想了想,说道,“回夫人,半个月前,咱们府上把地整好以后,村西的胖婶问过我几句,我把话岔开了什么都没说,咱们府上的规矩我是记得清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后来,就没再听人说过。” 木艾看出她有一些紧张,微微一笑,安抚的说道,“郭婶,我知道你们都懂规矩,我平日是个不爱理事的,也不愿和人多打交道,这府里多亏你们夫妻二人操劳,我心里有数。今日找你来,也没什么事交代。只是看着天气暖了,就想着郭婶有闲暇之时,不必拘束在府里,也领着小丫头们常到熟识的人家走走,或者去河边洗洗衣,听听村里的新鲜事。有关心咱们府上的乡亲,也给她们讲讲肖大爷托付咱们府上今年试种的新种子。这人都是天生好奇,咱们不说,大伙儿就都觉得神秘,真说给她们听,可能又觉得无趣了。懂吗?” 郭婶毕竟年岁要大些,几个小丫头还在疑惑眨眼之时,她却早已听得明白。夫人这是又要种些新鲜吃食,碍于寡居的身份,不想太招人眼,只得托庇于肖府的名头。这几天白送村里许多种子,带着村里人一起种植,到时候乡亲们都赚了银钱,自家府上以后有个困难,村里人也会帮忙。这样想着,就为她一个女子却要如此耗费心力支撑一个府邸,担负十几口人的生计而心疼起来。于是,连忙站起,低头行跳至页go郭婶仔细想了想,说道,“回夫人,半个月前,咱们府上把地整好以后,村西的胖婶问过我几句,我把话岔开了什么都没说,咱们府上的规矩我是记得清的。后来,就没再听人说过。” 木艾看出她有一些紧张,微微一笑,安抚的说道,“郭婶,我知道你们都懂规矩,我平日是个不爱理事的,也不愿和人多打交道,这府里多亏你们夫妻二人操劳,我心里有数。今日找你来,也没什么事交代。只是看着天气暖了,就想着郭婶有闲暇之时,不必拘束在府里,也领着小丫头们常到熟识的人家走走,或者去河边洗洗衣,听听村里的新鲜事。有关心咱们府上的乡亲,也给她们讲讲肖大爷托付咱们府上今年试种的新种子。这人都是天生好奇,咱们不说,大伙儿就都觉得神秘,真说给她们听,可能又觉得无趣了。懂吗?” 郭婶毕竟年岁要大些,几个小丫头还在疑惑眨眼之时,她却早已听得明白。夫人这是又要种些新鲜吃食,碍于寡居的身份,不想太招人眼,只得托庇于肖府的名头。这几天白送村里许多种子,带着村里人一起种植,到时候乡亲们都赚了银钱,自家府上以后有个困难,村里人也会帮忙。这样想着,就为她一个女子却要如此耗费心力支撑一个府邸,担负十几口人的生计而心疼起来。于是,连忙站起,低头行跳至页go郭婶仔细想了想,说道,“回夫人,半个月前,咱们府上把地整好以后,村西的胖婶问过我几句,我把话岔开了什么都没说,咱们府上的规矩我是记得清的。后来,就没再听人说过。” 木艾看出她有一些紧张,微微一笑,安抚的说道,“郭婶,我知道你们都懂规矩,我平日是个不爱理事的,也不愿和人多打交道,这府里多亏你们夫妻二人操劳,我心里有数。今日找你来,也没什么事交代。只是看着天气暖了,就想着郭婶有闲暇之时,不必拘束在府里,也领着小丫头们常到熟识的人家走走,或者去河边洗洗衣,听听村里的新鲜事。有关心咱们府上的乡亲,也给她们讲讲肖大爷托付咱们府上今年试种的新种子。这人都是天生好奇,咱们不说,大伙儿就都觉得神秘,真说给她们听,可能又觉得无趣了。懂吗?” 郭婶毕竟年岁要大些,几个小丫头还在疑惑眨眼之时,她却早已听得明白。夫人这是又要种些新鲜吃食,碍于寡居的身份,不想太招人眼,只得托庇于肖府的名头。这几天白送村里许多种子,带着村里人一起种植,到时候乡亲们都赚了银钱,自家府上以后有个困难,村里人也会帮忙。这样想着,就为她一个女子却要如此耗费心力支撑一个府邸,担负十几口人的生计而心疼起来。于是,连忙站起,低头行跳至页go郭婶仔细想了想,说道,“回夫人,半个月前,咱们府上把地整好以后,村西的胖婶问过我几句,我把话岔开了什么都没说,咱们府上的规矩我是记得清的。后来,就没再听人说过。” 木艾看出她有一些紧张,微微一笑,安抚的说道,“郭婶,我知道你们都懂规矩,我平日是个不爱理事的,也不愿和人多打交道,这府里多亏你们夫妻二人操劳,我心里有数。今日找你来,也没什么事交代。只是看着天气暖了,就想着郭婶有闲暇之时,不必拘束在府里,也领着小丫头们常到熟识的人家走走,或者去河边洗洗衣,听听村里的新鲜事。有关心咱们府上的乡亲,也给她们讲讲肖大爷托付咱们府上今年试种的新种子。这人都是天生好奇,咱们不说,大伙儿就都觉得神秘,真说给她们听,可能又觉得无趣了。懂吗?” 郭婶毕竟年岁要大些,几个小丫头还在疑惑眨眼之时,她却早已听得明白。夫人这是又要种些新鲜吃食,碍于寡居的身份,不想太招人眼,只得托庇于肖府的名头。这几天白送村里许多种子,带着村里人一起种植,到时候乡亲们都赚了银钱,自家府上以后有个困难,村里人也会帮忙。这样想着,就为她一个女子却要如此耗费心力支撑一个府邸,担负十几口人的生计而心疼起来。于是,连忙站起,低头行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六章 阖府插秧忙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郭婶放下了手里的布匹,带头站了起来,“夫人,咱们府里平日吃穿用度就是上好的了,一般殷实的人家都未必比我们这些人吃得好,我们几个又不能下地给夫人出力,只能做些轻巧活计,实在担不起夫人厚赏。(.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秋分她们几个也跟着附和,木艾也不理她们的话,让春分端着挨个人挑一副,笑着反驳道,“谁说你们就没干多少活了,我心里有数,你们如果不洗衣服,不做饭,那他们下地的人穿什么吃什么。这些暂且不说,你们身上连件首饰都没有,出了门,别人还以为我们府上穷得揭不开锅了呢。都按自己喜欢的拿,等府里以后富庶起来,你们带金簪的那天都有,那时,你们就看不上这破银簪了。” 夏至听了夫人如此说,第一个把那套芙蓉的拿到手里,笑着跪下谢赏,声音清脆悦耳,处处透着喜兴。其他人也纷纷拿了一套跟着跪下谢赏。 木艾无奈的又扶了她们一次,懊恼的说,“以后给你们东西的时候多着呢,你们每次都跪,我只是扶你们都会累到,以后记着少跪吧。” “是,夫人。”众人都喜笑颜开的大声应下了。木艾又和她们说了几句闲话,就吩咐散了,转身回了内室。 舒服的靠在床上,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用心神在空间里继续练习剥稻粒,算算时间,她这样练习也有一个月跳至页go郭婶放下了手里的布匹,带头站了起来,“夫人,咱们府里平日吃穿用度就是上好的了,一般殷实的人家都未必比我们这些人吃得好,我们几个又不能下地给夫人出力,只能做些轻巧活计,实在担不起夫人厚赏。” 秋分她们几个也跟着附和,木艾也不理她们的话,让春分端着挨个人挑一副,笑着反驳道,“谁说你们就没干多少活了,我心里有数,你们如果不洗衣服,不做饭,那他们下地的人穿什么吃什么。这些暂且不说,你们身上连件首饰都没有,出了门,别人还以为我们府上穷得揭不开锅了呢。都按自己喜欢的拿,等府里以后富庶起来,你们带金簪的那天都有,那时,你们就看不上这破银簪了。” 夏至听了夫人如此说,第一个把那套芙蓉的拿到手里,笑着跪下谢赏,声音清脆悦耳,处处透着喜兴。其他人也纷纷拿了一套跟着跪下谢赏。 木艾无奈的又扶了她们一次,懊恼的说,“以后给你们东西的时候多着呢,你们每次都跪,我只是扶你们都会累到,以后记着少跪吧。” “是,夫人。”众人都喜笑颜开的大声应下了。木艾又和她们说了几句闲话,就吩咐散了,转身回了内室。 舒服的靠在床上,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用心神在空间里继续练习剥稻粒,算算时间,她这样练习也有一个月跳至页go郭婶放下了手里的布匹,带头站了起来,“夫人,咱们府里平日吃穿用度就是上好的了,一般殷实的人家都未必比我们这些人吃得好,我们几个又不能下地给夫人出力,只能做些轻巧活计,实在担不起夫人厚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秋分她们几个也跟着附和,木艾也不理她们的话,让春分端着挨个人挑一副,笑着反驳道,“谁说你们就没干多少活了,我心里有数,你们如果不洗衣服,不做饭,那他们下地的人穿什么吃什么。这些暂且不说,你们身上连件首饰都没有,出了门,别人还以为我们府上穷得揭不开锅了呢。都按自己喜欢的拿,等府里以后富庶起来,你们带金簪的那天都有,那时,你们就看不上这破银簪了。” 夏至听了夫人如此说,第一个把那套芙蓉的拿到手里,笑着跪下谢赏,声音清脆悦耳,处处透着喜兴。其他人也纷纷拿了一套跟着跪下谢赏。 木艾无奈的又扶了她们一次,懊恼的说,“以后给你们东西的时候多着呢,你们每次都跪,我只是扶你们都会累到,以后记着少跪吧。” “是,夫人。”众人都喜笑颜开的大声应下了。木艾又和她们说了几句闲话,就吩咐散了,转身回了内室。 舒服的靠在床上,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用心神在空间里继续练习剥稻粒,算算时间,她这样练习也有一个月跳至页go郭婶放下了手里的布匹,带头站了起来,“夫人,咱们府里平日吃穿用度就是上好的了,一般殷实的人家都未必比我们这些人吃得好,我们几个又不能下地给夫人出力,只能做些轻巧活计,实在担不起夫人厚赏。” 秋分她们几个也跟着附和,木艾也不理她们的话,让春分端着挨个人挑一副,笑着反驳道,“谁说你们就没干多少活了,我心里有数,你们如果不洗衣服,不做饭,那他们下地的人穿什么吃什么。这些暂且不说,你们身上连件首饰都没有,出了门,别人还以为我们府上穷得揭不开锅了呢。都按自己喜欢的拿,等府里以后富庶起来,你们带金簪的那天都有,那时,你们就看不上这破银簪了。” 夏至听了夫人如此说,第一个把那套芙蓉的拿到手里,笑着跪下谢赏,声音清脆悦耳,处处透着喜兴。其他人也纷纷拿了一套跟着跪下谢赏。 木艾无奈的又扶了她们一次,懊恼的说,“以后给你们东西的时候多着呢,你们每次都跪,我只是扶你们都会累到,以后记着少跪吧。” “是,夫人。”众人都喜笑颜开的大声应下了。木艾又和她们说了几句闲话,就吩咐散了,转身回了内室。 舒服的靠在床上,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用心神在空间里继续练习剥稻粒,算算时间,她这样练习也有一个月跳至页go郭婶放下了手里的布匹,带头站了起来,“夫人,咱们府里平日吃穿用度就是上好的了,一般殷实的人家都未必比我们这些人吃得好,我们几个又不能下地给夫人出力,只能做些轻巧活计,实在担不起夫人厚赏。” 秋分她们几个也跟着附和,木艾也不理她们的话,让春分端着挨个人挑一副,笑着反驳道,“谁说你们就没干多少活了,我心里有数,你们如果不洗衣服,不做饭,那他们下地的人穿什么吃什么。这些暂且不说,你们身上连件首饰都没有,出了门,别人还以为我们府上穷得揭不开锅了呢。都按自己喜欢的拿,等府里以后富庶起来,你们带金簪的那天都有,那时,你们就看不上这破银簪了。” 夏至听了夫人如此说,第一个把那套芙蓉的拿到手里,笑着跪下谢赏,声音清脆悦耳,处处透着喜兴。其他人也纷纷拿了一套跟着跪下谢赏。 木艾无奈的又扶了她们一次,懊恼的说,“以后给你们东西的时候多着呢,你们每次都跪,我只是扶你们都会累到,以后记着少跪吧。” “是,夫人。”众人都喜笑颜开的大声应下了。木艾又和她们说了几句闲话,就吩咐散了,转身回了内室。 舒服的靠在床上,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用心神在空间里继续练习剥稻粒,算算时间,她这样练习也有一个月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七章 南山田边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郭淮笑着迎了二牛进来,亲自陪着他在正屋大厅喝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等着木艾出来接待之后,郭淮就恭敬的站在左侧,低头听两人谈话,偶尔回答几句夫人的问话。二牛却不是如他所猜测一样,而是为了村里的那些地瓜秧而来。原来族老们郑重托了他领着大伙儿种植新物种,他又是个认真负责的性子,就上门来想要看看秧苗长多大了。木艾和二牛交情深厚,一起卖米进城,他又知道她身怀秘术,按理算是亲近之人了,她有心想多聊几句,但二牛一直微垂着头,偶尔抬头说话,只要她一看过去,就又飞快低下去,十分尴尬别扭。木艾只得草草问了几句王老爷子的近况,就吩咐郭淮带他去了后面实验田,看了看那几棚已经长得有三寸多高的地瓜秧,郭淮做事圆融周全,笑说三日后的早晨他会带人帮忙运到地头儿去,二牛憨笑着谢了。 两个人又说几句闲话,看看将尽午时末了,郭淮也不能歇息,该领人去南山下接着给那二亩水田插秧了,索性邀请二牛一起去看热闹。二牛去年就帮忙照料试验田,知道木艾要种的一定是很新奇的东西,两家离的又不远,这块地里又是搭棚子,又是浇水的,他常想过来看看,但是,又怕让人误会他在打探什么,也就忍着没有来,此时,郭淮约他去插秧,正合他心意,于是两人到府门口汇合了阿大他跳至页go郭淮笑着迎了二牛进来,亲自陪着他在正屋大厅喝茶。等着木艾出来接待之后,郭淮就恭敬的站在左侧,低头听两人谈话,偶尔回答几句夫人的问话。二牛却不是如他所猜测一样,而是为了村里的那些地瓜秧而来。原来族老们郑重托了他领着大伙儿种植新物种,他又是个认真负责的性子,就上门来想要看看秧苗长多大了。木艾和二牛交情深厚,一起卖米进城,他又知道她身怀秘术,按理算是亲近之人了,她有心想多聊几句,但二牛一直微垂着头,偶尔抬头说话,只要她一看过去,就又飞快低下去,十分尴尬别扭。木艾只得草草问了几句王老爷子的近况,就吩咐郭淮带他去了后面实验田,看了看那几棚已经长得有三寸多高的地瓜秧,郭淮做事圆融周全,笑说三日后的早晨他会带人帮忙运到地头儿去,二牛憨笑着谢了。 两个人又说几句闲话,看看将尽午时末了,郭淮也不能歇息,该领人去南山下接着给那二亩水田插秧了,索性邀请二牛一起去看热闹。二牛去年就帮忙照料试验田,知道木艾要种的一定是很新奇的东西,两家离的又不远,这块地里又是搭棚子,又是浇水的,他常想过来看看,但是,又怕让人误会他在打探什么,也就忍着没有来,此时,郭淮约他去插秧,正合他心意,于是两人到府门口汇合了阿大他跳至页go郭淮笑着迎了二牛进来,亲自陪着他在正屋大厅喝茶。[.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等着木艾出来接待之后,郭淮就恭敬的站在左侧,低头听两人谈话,偶尔回答几句夫人的问话。二牛却不是如他所猜测一样,而是为了村里的那些地瓜秧而来。原来族老们郑重托了他领着大伙儿种植新物种,他又是个认真负责的性子,就上门来想要看看秧苗长多大了。木艾和二牛交情深厚,一起卖米进城,他又知道她身怀秘术,按理算是亲近之人了,她有心想多聊几句,但二牛一直微垂着头,偶尔抬头说话,只要她一看过去,就又飞快低下去,十分尴尬别扭。木艾只得草草问了几句王老爷子的近况,就吩咐郭淮带他去了后面实验田,看了看那几棚已经长得有三寸多高的地瓜秧,郭淮做事圆融周全,笑说三日后的早晨他会带人帮忙运到地头儿去,二牛憨笑着谢了。 两个人又说几句闲话,看看将尽午时末了,郭淮也不能歇息,该领人去南山下接着给那二亩水田插秧了,索性邀请二牛一起去看热闹。二牛去年就帮忙照料试验田,知道木艾要种的一定是很新奇的东西,两家离的又不远,这块地里又是搭棚子,又是浇水的,他常想过来看看,但是,又怕让人误会他在打探什么,也就忍着没有来,此时,郭淮约他去插秧,正合他心意,于是两人到府门口汇合了阿大他跳至页go郭淮笑着迎了二牛进来,亲自陪着他在正屋大厅喝茶。等着木艾出来接待之后,郭淮就恭敬的站在左侧,低头听两人谈话,偶尔回答几句夫人的问话。二牛却不是如他所猜测一样,而是为了村里的那些地瓜秧而来。原来族老们郑重托了他领着大伙儿种植新物种,他又是个认真负责的性子,就上门来想要看看秧苗长多大了。木艾和二牛交情深厚,一起卖米进城,他又知道她身怀秘术,按理算是亲近之人了,她有心想多聊几句,但二牛一直微垂着头,偶尔抬头说话,只要她一看过去,就又飞快低下去,十分尴尬别扭。木艾只得草草问了几句王老爷子的近况,就吩咐郭淮带他去了后面实验田,看了看那几棚已经长得有三寸多高的地瓜秧,郭淮做事圆融周全,笑说三日后的早晨他会带人帮忙运到地头儿去,二牛憨笑着谢了。 两个人又说几句闲话,看看将尽午时末了,郭淮也不能歇息,该领人去南山下接着给那二亩水田插秧了,索性邀请二牛一起去看热闹。二牛去年就帮忙照料试验田,知道木艾要种的一定是很新奇的东西,两家离的又不远,这块地里又是搭棚子,又是浇水的,他常想过来看看,但是,又怕让人误会他在打探什么,也就忍着没有来,此时,郭淮约他去插秧,正合他心意,于是两人到府门口汇合了阿大他跳至页go郭淮笑着迎了二牛进来,亲自陪着他在正屋大厅喝茶。等着木艾出来接待之后,郭淮就恭敬的站在左侧,低头听两人谈话,偶尔回答几句夫人的问话。二牛却不是如他所猜测一样,而是为了村里的那些地瓜秧而来。原来族老们郑重托了他领着大伙儿种植新物种,他又是个认真负责的性子,就上门来想要看看秧苗长多大了。木艾和二牛交情深厚,一起卖米进城,他又知道她身怀秘术,按理算是亲近之人了,她有心想多聊几句,但二牛一直微垂着头,偶尔抬头说话,只要她一看过去,就又飞快低下去,十分尴尬别扭。木艾只得草草问了几句王老爷子的近况,就吩咐郭淮带他去了后面实验田,看了看那几棚已经长得有三寸多高的地瓜秧,郭淮做事圆融周全,笑说三日后的早晨他会带人帮忙运到地头儿去,二牛憨笑着谢了。 两个人又说几句闲话,看看将尽午时末了,郭淮也不能歇息,该领人去南山下接着给那二亩水田插秧了,索性邀请二牛一起去看热闹。二牛去年就帮忙照料试验田,知道木艾要种的一定是很新奇的东西,两家离的又不远,这块地里又是搭棚子,又是浇水的,他常想过来看看,但是,又怕让人误会他在打探什么,也就忍着没有来,此时,郭淮约他去插秧,正合他心意,于是两人到府门口汇合了阿大他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八章 种植笔录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平日里村里人互相见到,除非是年纪大的长辈需要行礼,剩下的都是点头打个招呼就好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这么施礼客套还真是少,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慢慢对那个大院里的夫人产生了一种敬畏,说话间不自觉就带上了谦卑,要细究起这种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她建造宅院开始的,也许是从她种出地瓜卖了大价钱开始的,也许是从她答应白送种子开始的,也许是从听说她又种了新东西开始的…总之,他们凭借庄稼人特有的狡黠直觉,心底里隐隐意识到了那个女子不是普通人。 一群人围着说了些闲话,郭淮偶尔插上几句,城里地瓜和瓜子卖的多好,秋天能进不少银钱之类的话,哄得众人都很高兴。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田里的稻秧也插完了,太阳也到了西山顶,大伙儿一起边说笑边回了村里… 第二日一早,肖恒派来的人就到了,赶了一溜儿六七辆马车,每个马车里都装了几层隔板,以便能多装些,又避免了互相挤压折断秧苗。肖富是带队的管事,被请进了院子和木艾回话。木艾和他很熟悉,也不拘束,笑着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把他调去当小庄管事了。肖富却支吾了两句,半天没说出个理由来。木艾立刻想到,这其中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当然懂得,知道越跳至页go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平日里村里人互相见到,除非是年纪大的长辈需要行礼,剩下的都是点头打个招呼就好了。这么施礼客套还真是少,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慢慢对那个大院里的夫人产生了一种敬畏,说话间不自觉就带上了谦卑,要细究起这种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她建造宅院开始的,也许是从她种出地瓜卖了大价钱开始的,也许是从她答应白送种子开始的,也许是从听说她又种了新东西开始的…总之,他们凭借庄稼人特有的狡黠直觉,心底里隐隐意识到了那个女子不是普通人。 一群人围着说了些闲话,郭淮偶尔插上几句,城里地瓜和瓜子卖的多好,秋天能进不少银钱之类的话,哄得众人都很高兴。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田里的稻秧也插完了,太阳也到了西山顶,大伙儿一起边说笑边回了村里… 第二日一早,肖恒派来的人就到了,赶了一溜儿六七辆马车,每个马车里都装了几层隔板,以便能多装些,又避免了互相挤压折断秧苗。肖富是带队的管事,被请进了院子和木艾回话。木艾和他很熟悉,也不拘束,笑着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把他调去当小庄管事了。肖富却支吾了两句,半天没说出个理由来。木艾立刻想到,这其中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当然懂得,知道越跳至页go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平日里村里人互相见到,除非是年纪大的长辈需要行礼,剩下的都是点头打个招呼就好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这么施礼客套还真是少,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慢慢对那个大院里的夫人产生了一种敬畏,说话间不自觉就带上了谦卑,要细究起这种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她建造宅院开始的,也许是从她种出地瓜卖了大价钱开始的,也许是从她答应白送种子开始的,也许是从听说她又种了新东西开始的…总之,他们凭借庄稼人特有的狡黠直觉,心底里隐隐意识到了那个女子不是普通人。 一群人围着说了些闲话,郭淮偶尔插上几句,城里地瓜和瓜子卖的多好,秋天能进不少银钱之类的话,哄得众人都很高兴。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田里的稻秧也插完了,太阳也到了西山顶,大伙儿一起边说笑边回了村里… 第二日一早,肖恒派来的人就到了,赶了一溜儿六七辆马车,每个马车里都装了几层隔板,以便能多装些,又避免了互相挤压折断秧苗。肖富是带队的管事,被请进了院子和木艾回话。木艾和他很熟悉,也不拘束,笑着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把他调去当小庄管事了。肖富却支吾了两句,半天没说出个理由来。木艾立刻想到,这其中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当然懂得,知道越跳至页go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平日里村里人互相见到,除非是年纪大的长辈需要行礼,剩下的都是点头打个招呼就好了。这么施礼客套还真是少,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慢慢对那个大院里的夫人产生了一种敬畏,说话间不自觉就带上了谦卑,要细究起这种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她建造宅院开始的,也许是从她种出地瓜卖了大价钱开始的,也许是从她答应白送种子开始的,也许是从听说她又种了新东西开始的…总之,他们凭借庄稼人特有的狡黠直觉,心底里隐隐意识到了那个女子不是普通人。 一群人围着说了些闲话,郭淮偶尔插上几句,城里地瓜和瓜子卖的多好,秋天能进不少银钱之类的话,哄得众人都很高兴。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田里的稻秧也插完了,太阳也到了西山顶,大伙儿一起边说笑边回了村里… 第二日一早,肖恒派来的人就到了,赶了一溜儿六七辆马车,每个马车里都装了几层隔板,以便能多装些,又避免了互相挤压折断秧苗。肖富是带队的管事,被请进了院子和木艾回话。木艾和他很熟悉,也不拘束,笑着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把他调去当小庄管事了。肖富却支吾了两句,半天没说出个理由来。木艾立刻想到,这其中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当然懂得,知道越跳至页go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平日里村里人互相见到,除非是年纪大的长辈需要行礼,剩下的都是点头打个招呼就好了。这么施礼客套还真是少,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慢慢对那个大院里的夫人产生了一种敬畏,说话间不自觉就带上了谦卑,要细究起这种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她建造宅院开始的,也许是从她种出地瓜卖了大价钱开始的,也许是从她答应白送种子开始的,也许是从听说她又种了新东西开始的…总之,他们凭借庄稼人特有的狡黠直觉,心底里隐隐意识到了那个女子不是普通人。 一群人围着说了些闲话,郭淮偶尔插上几句,城里地瓜和瓜子卖的多好,秋天能进不少银钱之类的话,哄得众人都很高兴。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田里的稻秧也插完了,太阳也到了西山顶,大伙儿一起边说笑边回了村里… 第二日一早,肖恒派来的人就到了,赶了一溜儿六七辆马车,每个马车里都装了几层隔板,以便能多装些,又避免了互相挤压折断秧苗。肖富是带队的管事,被请进了院子和木艾回话。木艾和他很熟悉,也不拘束,笑着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把他调去当小庄管事了。肖富却支吾了两句,半天没说出个理由来。木艾立刻想到,这其中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当然懂得,知道越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五十九章 产量问题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噢,是吗?那我可要尝尝,酒楼里这个月的新菜色还没定呢,如果食材不难找,就定这两样也好。”肖恒边说边在夏至的服侍下洗了手,坐到桌边。抬手舀了一个小巧的馄饨吃下去,细细品尝,面香混着韭菜和虾仁的特殊味道,真真不是一个“鲜”字就能形容的了的,他高兴的立即点头说好,又用筷子夹了一个金黄的小饼咬了一口,没想到又酥又脆,他连忙用左手接着掉下来的碎渣,惊喜的说道,“秋分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两样点心一定会在一天之内风靡全城的,这个月酒楼进项如果再涨了,我一定封个大红包给你。” 秋分被夸的连耳根儿都红了,手里绞着雪白的帕子,小声说道,“都是夫人教我的,我只不过是动手出力,换了谁都能做出来的。” 木艾知道她性子温柔,又常在厨房忙碌,所以不善言辞,就出言替她解围,“有功劳就要赏,这是你应得的,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只是秋分,这一阵春种,你们几个都跟着我累坏了,晚上吃过饭得了空闲,都去库房挑块料子做套新衣裙穿吧。” 春分几个连忙笑着行礼道谢。木艾打发她们下去了,一边在陶锅里舀了一勺馄饨添在肖恒碗里一边说道,“大哥,笔录的事,你以后不用为难,每记完一月,我就让人给你送府里去。另外,我昨夜突然想起来跳至页go“噢,是吗?那我可要尝尝,酒楼里这个月的新菜色还没定呢,如果食材不难找,就定这两样也好。”肖恒边说边在夏至的服侍下洗了手,坐到桌边。抬手舀了一个小巧的馄饨吃下去,细细品尝,面香混着韭菜和虾仁的特殊味道,真真不是一个“鲜”字就能形容的了的,他高兴的立即点头说好,又用筷子夹了一个金黄的小饼咬了一口,没想到又酥又脆,他连忙用左手接着掉下来的碎渣,惊喜的说道,“秋分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两样点心一定会在一天之内风靡全城的,这个月酒楼进项如果再涨了,我一定封个大红包给你。” 秋分被夸的连耳根儿都红了,手里绞着雪白的帕子,小声说道,“都是夫人教我的,我只不过是动手出力,换了谁都能做出来的。” 木艾知道她性子温柔,又常在厨房忙碌,所以不善言辞,就出言替她解围,“有功劳就要赏,这是你应得的,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只是秋分,这一阵春种,你们几个都跟着我累坏了,晚上吃过饭得了空闲,都去库房挑块料子做套新衣裙穿吧。” 春分几个连忙笑着行礼道谢。木艾打发她们下去了,一边在陶锅里舀了一勺馄饨添在肖恒碗里一边说道,“大哥,笔录的事,你以后不用为难,每记完一月,我就让人给你送府里去。另外,我昨夜突然想起来跳至页go“噢,是吗?那我可要尝尝,酒楼里这个月的新菜色还没定呢,如果食材不难找,就定这两样也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肖恒边说边在夏至的服侍下洗了手,坐到桌边。抬手舀了一个小巧的馄饨吃下去,细细品尝,面香混着韭菜和虾仁的特殊味道,真真不是一个“鲜”字就能形容的了的,他高兴的立即点头说好,又用筷子夹了一个金黄的小饼咬了一口,没想到又酥又脆,他连忙用左手接着掉下来的碎渣,惊喜的说道,“秋分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两样点心一定会在一天之内风靡全城的,这个月酒楼进项如果再涨了,我一定封个大红包给你。” 秋分被夸的连耳根儿都红了,手里绞着雪白的帕子,小声说道,“都是夫人教我的,我只不过是动手出力,换了谁都能做出来的。” 木艾知道她性子温柔,又常在厨房忙碌,所以不善言辞,就出言替她解围,“有功劳就要赏,这是你应得的,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只是秋分,这一阵春种,你们几个都跟着我累坏了,晚上吃过饭得了空闲,都去库房挑块料子做套新衣裙穿吧。” 春分几个连忙笑着行礼道谢。木艾打发她们下去了,一边在陶锅里舀了一勺馄饨添在肖恒碗里一边说道,“大哥,笔录的事,你以后不用为难,每记完一月,我就让人给你送府里去。另外,我昨夜突然想起来跳至页go“噢,是吗?那我可要尝尝,酒楼里这个月的新菜色还没定呢,如果食材不难找,就定这两样也好。”肖恒边说边在夏至的服侍下洗了手,坐到桌边。抬手舀了一个小巧的馄饨吃下去,细细品尝,面香混着韭菜和虾仁的特殊味道,真真不是一个“鲜”字就能形容的了的,他高兴的立即点头说好,又用筷子夹了一个金黄的小饼咬了一口,没想到又酥又脆,他连忙用左手接着掉下来的碎渣,惊喜的说道,“秋分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两样点心一定会在一天之内风靡全城的,这个月酒楼进项如果再涨了,我一定封个大红包给你。” 秋分被夸的连耳根儿都红了,手里绞着雪白的帕子,小声说道,“都是夫人教我的,我只不过是动手出力,换了谁都能做出来的。” 木艾知道她性子温柔,又常在厨房忙碌,所以不善言辞,就出言替她解围,“有功劳就要赏,这是你应得的,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只是秋分,这一阵春种,你们几个都跟着我累坏了,晚上吃过饭得了空闲,都去库房挑块料子做套新衣裙穿吧。” 春分几个连忙笑着行礼道谢。木艾打发她们下去了,一边在陶锅里舀了一勺馄饨添在肖恒碗里一边说道,“大哥,笔录的事,你以后不用为难,每记完一月,我就让人给你送府里去。另外,我昨夜突然想起来跳至页go“噢,是吗?那我可要尝尝,酒楼里这个月的新菜色还没定呢,如果食材不难找,就定这两样也好。”肖恒边说边在夏至的服侍下洗了手,坐到桌边。抬手舀了一个小巧的馄饨吃下去,细细品尝,面香混着韭菜和虾仁的特殊味道,真真不是一个“鲜”字就能形容的了的,他高兴的立即点头说好,又用筷子夹了一个金黄的小饼咬了一口,没想到又酥又脆,他连忙用左手接着掉下来的碎渣,惊喜的说道,“秋分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两样点心一定会在一天之内风靡全城的,这个月酒楼进项如果再涨了,我一定封个大红包给你。” 秋分被夸的连耳根儿都红了,手里绞着雪白的帕子,小声说道,“都是夫人教我的,我只不过是动手出力,换了谁都能做出来的。” 木艾知道她性子温柔,又常在厨房忙碌,所以不善言辞,就出言替她解围,“有功劳就要赏,这是你应得的,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只是秋分,这一阵春种,你们几个都跟着我累坏了,晚上吃过饭得了空闲,都去库房挑块料子做套新衣裙穿吧。” 春分几个连忙笑着行礼道谢。木艾打发她们下去了,一边在陶锅里舀了一勺馄饨添在肖恒碗里一边说道,“大哥,笔录的事,你以后不用为难,每记完一月,我就让人给你送府里去。另外,我昨夜突然想起来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一章 传说中的李生一家(一)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当然,这些木艾是不知道的,家里水稻田木三木四专管,春分记录。菜地那边阿大和木五专管,木五也兼管着记录,四个男子都住在地东边的小房里,夜里每两人一班轮流出来巡逻,防备山上的野兽下来糟蹋青苗。木艾怕他们有危险,就请欧阳每晚也出去巡视一趟。剩下阿二和木六跟着管家,直接听他吩咐。清风明月留在府里跑腿,干点劈柴打水的小活儿。郭婶领着三个小丫头,每天琢磨着调样儿给这些出力的人做饭菜。春夏秋冬四人就是管着木艾的吃喝穿戴。整个府里,井井有条,各司其职。木艾也没什么好操心的,终于算是过上了她梦想的悠闲生活,白天在亭子里看看书,或者闭着眼睛练习灵力控制,天一黑下来就干脆泡在水里消暑,真是**的生活啊。 偶尔偷偷在深夜开了后面的角门,到几百米外的草地上去练习石头雨。第一次练习时,轰隆隆的声音把欧阳惊动了过来查看,以他那冷硬木讷的性子,自然没有什么惊奇或者看到怪物的表情,木艾直觉里似乎也觉得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于是,两个人达成了默契,从那以后常常半夜时分,一个在旁边警戒,一个在那边拼命收石头,放石头。曾经有两次,木艾练习次数太多,心神过度消耗,练着练着就昏睡过去了,醒时却在自己床上。她猜测着一定是欧阳把跳至页go当然,这些木艾是不知道的,家里水稻田木三木四专管,春分记录。菜地那边阿大和木五专管,木五也兼管着记录,四个男子都住在地东边的小房里,夜里每两人一班轮流出来巡逻,防备山上的野兽下来糟蹋青苗。木艾怕他们有危险,就请欧阳每晚也出去巡视一趟。剩下阿二和木六跟着管家,直接听他吩咐。清风明月留在府里跑腿,干点劈柴打水的小活儿。郭婶领着三个小丫头,每天琢磨着调样儿给这些出力的人做饭菜。春夏秋冬四人就是管着木艾的吃喝穿戴。整个府里,井井有条,各司其职。木艾也没什么好操心的,终于算是过上了她梦想的悠闲生活,白天在亭子里看看书,或者闭着眼睛练习灵力控制,天一黑下来就干脆泡在水里消暑,真是**的生活啊。 偶尔偷偷在深夜开了后面的角门,到几百米外的草地上去练习石头雨。第一次练习时,轰隆隆的声音把欧阳惊动了过来查看,以他那冷硬木讷的性子,自然没有什么惊奇或者看到怪物的表情,木艾直觉里似乎也觉得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于是,两个人达成了默契,从那以后常常半夜时分,一个在旁边警戒,一个在那边拼命收石头,放石头。曾经有两次,木艾练习次数太多,心神过度消耗,练着练着就昏睡过去了,醒时却在自己床上。她猜测着一定是欧阳把跳至页go当然,这些木艾是不知道的,家里水稻田木三木四专管,春分记录。菜地那边阿大和木五专管,木五也兼管着记录,四个男子都住在地东边的小房里,夜里每两人一班轮流出来巡逻,防备山上的野兽下来糟蹋青苗。木艾怕他们有危险,就请欧阳每晚也出去巡视一趟。剩下阿二和木六跟着管家,直接听他吩咐。清风明月留在府里跑腿,干点劈柴打水的小活儿。郭婶领着三个小丫头,每天琢磨着调样儿给这些出力的人做饭菜。春夏秋冬四人就是管着木艾的吃喝穿戴。整个府里,井井有条,各司其职。木艾也没什么好操心的,终于算是过上了她梦想的悠闲生活,白天在亭子里看看书,或者闭着眼睛练习灵力控制,天一黑下来就干脆泡在水里消暑,真是**的生活啊。 偶尔偷偷在深夜开了后面的角门,到几百米外的草地上去练习石头雨。第一次练习时,轰隆隆的声音把欧阳惊动了过来查看,以他那冷硬木讷的性子,自然没有什么惊奇或者看到怪物的表情,木艾直觉里似乎也觉得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于是,两个人达成了默契,从那以后常常半夜时分,一个在旁边警戒,一个在那边拼命收石头,放石头。曾经有两次,木艾练习次数太多,心神过度消耗,练着练着就昏睡过去了,醒时却在自己床上。她猜测着一定是欧阳把跳至页go当然,这些木艾是不知道的,家里水稻田木三木四专管,春分记录。菜地那边阿大和木五专管,木五也兼管着记录,四个男子都住在地东边的小房里,夜里每两人一班轮流出来巡逻,防备山上的野兽下来糟蹋青苗。木艾怕他们有危险,就请欧阳每晚也出去巡视一趟。剩下阿二和木六跟着管家,直接听他吩咐。清风明月留在府里跑腿,干点劈柴打水的小活儿。郭婶领着三个小丫头,每天琢磨着调样儿给这些出力的人做饭菜。春夏秋冬四人就是管着木艾的吃喝穿戴。整个府里,井井有条,各司其职。木艾也没什么好操心的,终于算是过上了她梦想的悠闲生活,白天在亭子里看看书,或者闭着眼睛练习灵力控制,天一黑下来就干脆泡在水里消暑,真是**的生活啊。 偶尔偷偷在深夜开了后面的角门,到几百米外的草地上去练习石头雨。第一次练习时,轰隆隆的声音把欧阳惊动了过来查看,以他那冷硬木讷的性子,自然没有什么惊奇或者看到怪物的表情,木艾直觉里似乎也觉得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于是,两个人达成了默契,从那以后常常半夜时分,一个在旁边警戒,一个在那边拼命收石头,放石头。曾经有两次,木艾练习次数太多,心神过度消耗,练着练着就昏睡过去了,醒时却在自己床上。她猜测着一定是欧阳把跳至页go当然,这些木艾是不知道的,家里水稻田木三木四专管,春分记录。菜地那边阿大和木五专管,木五也兼管着记录,四个男子都住在地东边的小房里,夜里每两人一班轮流出来巡逻,防备山上的野兽下来糟蹋青苗。木艾怕他们有危险,就请欧阳每晚也出去巡视一趟。剩下阿二和木六跟着管家,直接听他吩咐。清风明月留在府里跑腿,干点劈柴打水的小活儿。郭婶领着三个小丫头,每天琢磨着调样儿给这些出力的人做饭菜。春夏秋冬四人就是管着木艾的吃喝穿戴。整个府里,井井有条,各司其职。木艾也没什么好操心的,终于算是过上了她梦想的悠闲生活,白天在亭子里看看书,或者闭着眼睛练习灵力控制,天一黑下来就干脆泡在水里消暑,真是**的生活啊。 偶尔偷偷在深夜开了后面的角门,到几百米外的草地上去练习石头雨。第一次练习时,轰隆隆的声音把欧阳惊动了过来查看,以他那冷硬木讷的性子,自然没有什么惊奇或者看到怪物的表情,木艾直觉里似乎也觉得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于是,两个人达成了默契,从那以后常常半夜时分,一个在旁边警戒,一个在那边拼命收石头,放石头。曾经有两次,木艾练习次数太多,心神过度消耗,练着练着就昏睡过去了,醒时却在自己床上。她猜测着一定是欧阳把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二章 传说中的李生一家(二)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想到这里突然发现栓栓没在屋里,转身吩咐夏至,“怎么没见栓栓,你去找找看,把她领来,就说我在这呢。” 夏至应声去了,木艾继续等着王老爷子的诊断,过了片刻,老爷子终于行完针了,老太太也慢悠悠的醒转过来,一睁开眼睛看见木艾,虚弱的笑了笑,木艾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奶奶,怎么不听我的话呢,又要喝苦药了吧。”边说边接过春分递过来的水,一点点喂老太太喝着,结果刚喝到一半,木艾就被人突然从后边大力拉扯离开了床沿儿,脚下一歪差点扑倒在地上,幸亏春分及时伸手把她扶住了,两个人回身怒视罪魁祸首――那个红衣妇人,结果人家根本没有一丝歉意,扑在老太太身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如果不熟悉情况的人,恐怕都会误以为老太太去世了。王老爷子狠狠皱了皱眉头,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立刻大声斥责,“你这女人哭什么呢,老嫂子还没死,你再这么压下去,她倒真可能被你压死。” 女子挨了训,心里不满,但还是装作一脸委屈的对着老太太说道,“娘,儿媳我这是太担心你了。”说着,又回身给那男人使了个眼色,等男人到了床边,这才又说道,“娘啊,我和生子这么多年,一直惦记您老人家,就是太远了回不来,如今好了,我们都回来了,以后跳至页go木艾想到这里突然发现栓栓没在屋里,转身吩咐夏至,“怎么没见栓栓,你去找找看,把她领来,就说我在这呢。” 夏至应声去了,木艾继续等着王老爷子的诊断,过了片刻,老爷子终于行完针了,老太太也慢悠悠的醒转过来,一睁开眼睛看见木艾,虚弱的笑了笑,木艾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奶奶,怎么不听我的话呢,又要喝苦药了吧。”边说边接过春分递过来的水,一点点喂老太太喝着,结果刚喝到一半,木艾就被人突然从后边大力拉扯离开了床沿儿,脚下一歪差点扑倒在地上,幸亏春分及时伸手把她扶住了,两个人回身怒视罪魁祸首――那个红衣妇人,结果人家根本没有一丝歉意,扑在老太太身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如果不熟悉情况的人,恐怕都会误以为老太太去世了。王老爷子狠狠皱了皱眉头,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立刻大声斥责,“你这女人哭什么呢,老嫂子还没死,你再这么压下去,她倒真可能被你压死。” 女子挨了训,心里不满,但还是装作一脸委屈的对着老太太说道,“娘,儿媳我这是太担心你了。”说着,又回身给那男人使了个眼色,等男人到了床边,这才又说道,“娘啊,我和生子这么多年,一直惦记您老人家,就是太远了回不来,如今好了,我们都回来了,以后跳至页go木艾想到这里突然发现栓栓没在屋里,转身吩咐夏至,“怎么没见栓栓,你去找找看,把她领来,就说我在这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夏至应声去了,木艾继续等着王老爷子的诊断,过了片刻,老爷子终于行完针了,老太太也慢悠悠的醒转过来,一睁开眼睛看见木艾,虚弱的笑了笑,木艾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奶奶,怎么不听我的话呢,又要喝苦药了吧。”边说边接过春分递过来的水,一点点喂老太太喝着,结果刚喝到一半,木艾就被人突然从后边大力拉扯离开了床沿儿,脚下一歪差点扑倒在地上,幸亏春分及时伸手把她扶住了,两个人回身怒视罪魁祸首――那个红衣妇人,结果人家根本没有一丝歉意,扑在老太太身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如果不熟悉情况的人,恐怕都会误以为老太太去世了。王老爷子狠狠皱了皱眉头,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立刻大声斥责,“你这女人哭什么呢,老嫂子还没死,你再这么压下去,她倒真可能被你压死。” 女子挨了训,心里不满,但还是装作一脸委屈的对着老太太说道,“娘,儿媳我这是太担心你了。”说着,又回身给那男人使了个眼色,等男人到了床边,这才又说道,“娘啊,我和生子这么多年,一直惦记您老人家,就是太远了回不来,如今好了,我们都回来了,以后跳至页go木艾想到这里突然发现栓栓没在屋里,转身吩咐夏至,“怎么没见栓栓,你去找找看,把她领来,就说我在这呢。” 夏至应声去了,木艾继续等着王老爷子的诊断,过了片刻,老爷子终于行完针了,老太太也慢悠悠的醒转过来,一睁开眼睛看见木艾,虚弱的笑了笑,木艾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奶奶,怎么不听我的话呢,又要喝苦药了吧。”边说边接过春分递过来的水,一点点喂老太太喝着,结果刚喝到一半,木艾就被人突然从后边大力拉扯离开了床沿儿,脚下一歪差点扑倒在地上,幸亏春分及时伸手把她扶住了,两个人回身怒视罪魁祸首――那个红衣妇人,结果人家根本没有一丝歉意,扑在老太太身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如果不熟悉情况的人,恐怕都会误以为老太太去世了。王老爷子狠狠皱了皱眉头,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立刻大声斥责,“你这女人哭什么呢,老嫂子还没死,你再这么压下去,她倒真可能被你压死。” 女子挨了训,心里不满,但还是装作一脸委屈的对着老太太说道,“娘,儿媳我这是太担心你了。”说着,又回身给那男人使了个眼色,等男人到了床边,这才又说道,“娘啊,我和生子这么多年,一直惦记您老人家,就是太远了回不来,如今好了,我们都回来了,以后跳至页go木艾想到这里突然发现栓栓没在屋里,转身吩咐夏至,“怎么没见栓栓,你去找找看,把她领来,就说我在这呢。” 夏至应声去了,木艾继续等着王老爷子的诊断,过了片刻,老爷子终于行完针了,老太太也慢悠悠的醒转过来,一睁开眼睛看见木艾,虚弱的笑了笑,木艾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奶奶,怎么不听我的话呢,又要喝苦药了吧。”边说边接过春分递过来的水,一点点喂老太太喝着,结果刚喝到一半,木艾就被人突然从后边大力拉扯离开了床沿儿,脚下一歪差点扑倒在地上,幸亏春分及时伸手把她扶住了,两个人回身怒视罪魁祸首――那个红衣妇人,结果人家根本没有一丝歉意,扑在老太太身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如果不熟悉情况的人,恐怕都会误以为老太太去世了。王老爷子狠狠皱了皱眉头,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立刻大声斥责,“你这女人哭什么呢,老嫂子还没死,你再这么压下去,她倒真可能被你压死。” 女子挨了训,心里不满,但还是装作一脸委屈的对着老太太说道,“娘,儿媳我这是太担心你了。”说着,又回身给那男人使了个眼色,等男人到了床边,这才又说道,“娘啊,我和生子这么多年,一直惦记您老人家,就是太远了回不来,如今好了,我们都回来了,以后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三章 传说中的李生一家(三)求粉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连忙打断老太太的话头儿,还是一脸笑意的说道,“奶奶,我是您孙女,照料您不是应该的嘛,往后可不要再这样说了。”然后,又给那夫妻俩行了一礼,口称大叔大婶好。李生勉强一笑,顾氏则鼻子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生闷气还是根本不屑与搭理她。 老太太眼里掠过一丝不满,刚要张口发火,木艾连忙抢在她前面问道,“不是说大叔大婶还带了个小dd回来吗,怎么这半会儿也没见到啊?” 顾氏倒是把这句听进去了,立刻惊叫出声,“啊,虎子,虎子小花,小花,你个死丫头,你死哪去了,小少爷呢?”一边骂着一边起身快步出了门,栓栓被吓得躲到了姐姐身后,木艾也有些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太太再也忍不住出声问道,“生子,你这是娶的什么媳妇,怎么这么…哎…” 李生被母亲责问得羞愧得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些什么。 正这时,顾氏手里拉着那个小男孩儿进来了,身后跟了个和栓栓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衣裙虽然不显脏乱,但是补丁罗着补丁,实在有些过于破旧,脸色暗黄,干枯的头发勉强扎成两个小鬟,让木艾无来由的想起了中学课本的那个叫做芦柴棒的包身工。心里叹了口气,不用细究,这丫头一定在顾氏手下没少受苦。 “来,虎子,跳至页go快叫奶奶,给奶奶磕头,奶奶好给红包买好吃的。”顾氏压着挣扎躲闪的男孩子跪地给老太太磕了个头。老太太见到孙子立刻脸上就笑开了,把刚才的不愉快统统都忘在脑后了。心肝宝贝似的拉进怀里抱着,那孩子似乎不惯被人搂抱,恼怒的想要踢打发作一番,却被母亲一个凌厉眼神吓得忍住了,勉强乖顺的窝在老太太怀里,看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只垂了银锁的项圈来,一脸慈爱的挂在了自己脖子上,“我的小孙子啊,奶奶见天儿的盼你回来,总算看见你了,奶奶就算现在死了也能瞑目了。这是奶奶给买的银锁,保佑你长命百岁的,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娘,这孩子刚回来还认生呢,等过上些时候跟您熟了就得日日缠着您了,您到时可别嫌烦才好。”顾氏估摸着银锁加上项圈怎么也有三四两重,脸上就笑得像一朵花儿一样,她原本以为她这婆家,不定多破旧呢,没想到下车这一看啊,还真是比她想象中好多了,正屋,东西厢房错落有致,间间宽敞明亮。再看老太太和那死丫头的穿戴,屋里的被褥用品,也都是上好的料子,此时老太太随便一出手又是四两银,她这箱子里恐怕少不了有个几百两银啊。等过两天,她哄高兴了老太太,亲自掌了家,这些就都是她的了。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狠狠横了自己男人跳至页go一眼,这没用的窝囊废,还说家里穷,这也能叫穷,真是比她娘家都富有呢。李生被瞪得一缩身子,头低得更深了,心里却在疑惑,明明他走时,家里都吃不上饭了,怎么才几年间,就变得这么好了? 老太太忙着哄孙子,没注意到他们夫妻俩的神色互动,木艾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明镜,不孝懦弱的儿子加上母老虎媳妇,以后老太太这边肯定要麻烦不断了。 老太太逗弄了一会儿小孙子,又想起了孙女,喊了栓栓过去,指着她对虎子说,“虎子,这是你姐姐,以后叫姐姐陪你玩啊。” 没想到虎子把脸一扭,大声说,“我才不要跟她玩,落汤鸡。”老太太听他这么说,仔细一看,栓栓身上确实湿了一片,衣角裙边似乎也沾染了一些泥污。她历来对孙女的衣着管的很严,家里没钱可以穿旧衣,可以打补丁,可以衣料粗陋,但是一定要干净,何况今日还是她父亲母亲回家的日子。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神色有些不悦,木艾在她身边这么久,怎么可能不了解她的脾气,马上笑着接话,“我刚才进院子时,也险些被泼了一身湿呢,虎子这孩子就是调皮,舀了瓢水,见谁泼谁。这就是男孩子比较淘气,栓栓小时候肯定不这样。” 老太太果然被她的话引开了心思,又笑着逗弄起孙子,“可不是,栓栓小时候跳至页go就特别老实胆小,连虎子现在一半的机灵劲儿都赶不上。要不怎么说,还得要个小子继承香火呢,小子就是皮实。” “可不是,可不是,我们虎子就是回来孝顺奶奶来了。”顾氏也连忙接话,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夏至端着药碗进来了,于是,她又殷勤的服侍老太太喝了药。 木艾回身吩咐夏至,“夏至,快到晌午了,你回去跟秋分说,让她准备一桌好菜送过来,我给大叔大婶接风洗尘,记得菜色要好好安排了。”说着给她使了个眼色,夏至机灵的眨眨眼,应声去了。 李生简单客气了两句,说道,“不用,不用麻烦了。” 老太太却笑着说道,“你就别再客套了,我跟栓栓每日吃仙仙送的饭菜都快一年了。既然她要给你们洗尘,你们就受着吧。” 木艾也笑着劝了两句,那顾氏心里猜疑着她是不是贪图老太太的这些钱财,看着自己夫妻回来,愿望落空了,就开始巴结他们夫妻了。她本是个自负霸道之人,这个念头在心里一生根,就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所以头抬得更高了,一副拆穿了诡计的得意神色,时不时的朝木艾飞两个眼刀过去。 木艾也不理她,陪着老太太说几句闲话,不到半个时辰,夏至秋分冬至三人就都端着方盘过来了,麻利的在厅里放好了饭桌,把菜盘摆了上去,菜色很不跳至页go错,红烧肉、家常拌菜、清蒸鱼、虾仁菠菜、干炸里脊还有一道排骨汤,主食是十几张葱油饼。李生一家三口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大餐,简直是目瞪口呆,心里想着,老娘天天在家吃这些,一年得要多少钱啊。这么想着,顾氏那没脑子的嘴里就问了出来,“这一桌菜得多少银子啊?” 木艾一边扶着老太太坐好,一边笑着回答,“很多食材都是自家的,花不了多少钱,三四两银就够了。” 顾氏心里就是狠狠一揪,好似花用的银子都是她的一样,心疼极了。以她极度吝啬刻薄的性子,是绝对不相信木艾会别无所求,每日这么好吃好喝照料老太太的。她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这小寡妇儿一定是想从老太太这里贪图些什么,她一定要尽快管家,把东西都抓在手里才行。 老太太坐了正位,李生和顾氏坐了她左下首,再下去就是虎子。木艾坐了右下首,旁边是栓栓。那个叫小花的小女孩,低头站在顾氏身后,眼角余光狠狠盯着桌上的吃食,偷偷咽着口水,栓栓看得有些傻眼,木艾笑着拉了她一下,顺手夹了一只大虾仁儿放进她碗里。栓栓天生爱吃鱼虾,秋分心细,平日里总是隔两天就做一盘儿送过来,今日整治酒席也没忘了备上一道。 顾氏早甩开筷子,大口吃起来,边吃还边吩咐着身后的小花给她夹跳至页go着远处的菜,虎子甚至连筷子都不拿,完全用手抓上了,李生要稍好一些,但也吃的不慢,老太太张嘴就要斥责他们没规矩,但又心疼儿子一家肯定是在外受苦了,若不然不会吃得如此狼狈。 木艾依旧笑mimi的,似乎对于这一切都视若无睹,偶尔给栓栓夹面前的鱼肉和菠菜吃,或者和老太太说两句话,不至于让场面冷下来。一刻钟不到,这顿饭就吃完了,满桌儿只剩下了光光的空盘子。顾氏也觉出刚才有些丢人,红着脸试图往回找找面子,一边用手偷偷抚着滚圆的肚子一边装作不屑的说道,“哎呀,这菜色还算不错,味道也勉强受吃,我如果不是饿了,还真吃不下多少。是吧,夫君?” 声音做作恶心得让春分她们几个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暗骂,什么勉强受吃,简直是差点吃冒你眼睛。偷眼看看自家夫人,还是挂着一脸淡然的笑意,立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吗,我手下的丫头手艺不好,让大婶见笑了。想来大婶的手艺一定是极好的,等哪日空闲了,大婶可要教教我的丫头啊。” 顾氏听她这么说,眼睛就是一亮,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于是,连忙对着说道,“娘,咱以后不要让仙仙再送吃食过来了,媳妇做给您吃吧。总是这么麻烦仙仙多不好啊,来回也不方便。以前,她照顾您,跳至页go是因为我们没回来,现在您有儿媳在身边了,还要外人给送吃食,别人知道了,会说儿媳不孝顺的。” 老太太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木艾,其实从她本心来说,她是信不过这个儿媳妇的,但是,顾氏这话说的把她挤到了墙角,如果她不答应就是陷儿子夫妇于不孝的骂名之中,只得笑着说道,“仙仙可不是外人,她这一年可是真心孝顺我这老婆子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仙仙以后就别再操心我这边的吃食了,这一日三餐的折腾,仙仙也没少挨累,趁这个机会歇两天也好。” 木艾也不介意,点点头,笑着说好。又陪着老太太聊了两句闲话,她就起身回了自己院子,好让老太太和自己儿子说会儿贴心话。栓栓一直跟着姐姐到了侧门口,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和乞求。木艾知道,她心里一定是害怕,想跟自己回去,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狠狠心说道,“栓栓,姐姐暂时不能领你回去,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多想想姐姐以前跟你说的话。进去吧,那也是你的爹爹和奶奶,别人可以遗忘你,但是,你自己却不能让人把你遗忘了,懂吗?” 说完,轻轻拍拍她的头顶,叹了口气,进了侧门。 回到三进院子,木艾立时甩掉脚上的紫百合绣鞋,三两下换了件宽松的丝绸睡衣,沉默的躺在软榻上,望着房顶,不知道心里跳至页go是个什么滋味。夏至性子急,张嘴就问,“夫人,你刚才怎么不把栓小姐领回来,那泼妇一定会打…”话尚未说完,就被春分掐了一把,只好委屈的又咽了回去。 “以后西院的事你们多留意一些,有事就马上报给我知道。都下去吧,院门关上,我要静一静。”木艾心里烦闷,也没有怪罪夏至话里的微微责备之意,随口打发她们下去。四个丫头互相看了一眼,默默行了一礼,悄悄的回到跨院的小厅里。这里宽敞明亮,是个暂时休息的好地方,自从夫人搬到三进院子,她们无事时就常聚在这里边做些小活计,边听候吩咐。 冬至拿起尚未绣完的衣裙继续做针线,春分执笔抄写稻田管理笔录,秋分也跟着写起菜谱,这一段时日虽说田里很忙,但是每日晚饭后的学堂还在坚持教授,有时白日里太累了就会少学一会儿,却从未断过。现在院子里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都能写篇三字经,计算个简单的出入银钱账目,秋分慢慢也开始习惯把平日所学的新菜色,用料、火候之类的细节都记下来。 夏至看着她们各忙各的,忍不住焦躁的在地上来回走,气恼的说道,“你们怎么不说话呢?刚才春分姐姐还不让我问夫人?” 春分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了一丝责备,夏至就是一愣,四个人一起伺候夫人也有半年多了跳至页go,虽然春分更受夫人信任,但是,她平日里可是从未发过半点儿脾气,吃穿用度和自己都是一样,此时她的眼神却让她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夏至,我们以前一起学过的那些规矩,你都忘到脑后去了吗?夫人为人宽厚,你性子活泼,她一直把你当小孩子看待,你做错了什么,或者逾越了规矩,她都不曾说过你。可是,你却不要忘记了,我们是做奴婢的,就要有奴婢的样子,夫人交代了我们就要做好,没交代的,那就是夫人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做奴婢的有资格管起主子了。刚才我是拦了你说话,可是如果不拦,你还要说什么?质问夫人为什么不和那女人吵架,为什么不领栓小姐回来?你就没想过,那女人是老太太的儿媳,她再不好,老太太在病中,也不能当面吵架吧,还有栓小姐,名义上那是人家的女儿,她怎么对待,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你让夫人怎么说,夫人那么疼栓小姐,心里不定怎么难受呢,你还不会看个眼色等闲下来,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太轻狂了。”春分平日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说话和气有礼,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严厉的说了一大段话,不只夏至,连秋分冬至,也都忍不住抬眼看她,然后再看了看夏至,心里叹息一声,默默继续做着手里的活计。 夏至心里觉得委屈,眼圈儿渐渐跳至页go就红了,又见秋分冬至都不帮她说话,一跺脚转身躲回房去了。 春分也不管她,拦住了想要去劝慰的秋分,“让她自己想想吧,她要气我就气好了,如果不说,才是真害了她。” 秋分叹了口气,还是起身往外边走边说道,“我还是去给夫人煮碗馄饨吧,刚才夫人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 春分点点头,拿起笔继续抄写,明日就是给肖府送笔录的时候了,这几日总跑稻田没有闲暇,此时还有一半没抄完呢,必须加紧速度才行。 夏日的夜晚是喧闹的,院外的稻田里,不时的传来阵阵蛙鸣,墙角里的蟋蟀和不知名的小虫子也在彼此相和欢快唱着歌。木艾被白日里的事闹得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栓栓那双渴望的大眼,让她心里酸涩难当,胸口总有口气憋闷在那里。她只好起来在水池边上走走,正值十五之时,月亮是一月中最圆最亮的时候,倒影浮在水池里,让人有种想要伸手去捞的冲动。这水池一直是清风和明月在负责照管,每日里都会从出水口放出一部分水,然后再从跨院的小井里拎水倒进去,木艾看着麻烦,就吩咐他们以后不必管了,每日里自己动手放水,再把空间里的灵泉水补一些进来,今日一直闷在屋里,池子里尚未换水,木艾百无聊赖的拔了木塞放出一半旧水,然后又随手引了泉跳至页go水进去,躺在草亭里的软榻上,闭眼感受着空气里越来越浓厚的灵气,慢慢居然有了些睡意… 正在半睡不睡的迷糊之时,她突然觉得四周安静了下来,虫鸣蛙鸣顷刻间都消失了,角门那里反倒传来一阵阵异样的声音,仔细听听,似乎是什么尖利的东西在抓挠门板。 难道是野兽? 木艾一下子惊醒过来,这里四周都是大山,特别是院子背对着的这座就是号称没人活着走出来过的神山,可见山上野兽是多么凶猛,如果真被抓破了门,那可坏事了,院子里这么多老弱妇孺怎么办?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四章 山中来客(求粉红票)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立刻爬了起来,身周也布起了灵气罩,正心慌不知如何处理之际,门外又传来一阵低低的吼叫声,这让她更加确定,门外一定是野兽无疑,心里矛盾着是先去喊人,还是先用东西顶住门板救急。 突然,二进院子里跳进来一个黑影,借着亭角微弱的灯笼光亮,她认出来是欧阳,心里奇迹般的立时安定下来。 欧阳当然也发现她了,明显怔愣了一下,却又马上低下头去掩去眼里的一丝惊艳与慌乱,勉强控制着声音依旧如往日一样冷硬,简单施了一礼,说道,“门外是虎的声音,夫人最好把门窗关严躲避一下。”木艾挑挑眉,心里有种被他看不起的感觉,说道,“你上墙头看看吧,不必担心我。” 欧阳也没有继续坚持让她躲避,不知道他是想起了她的那些神奇法术,还是认为她的性子不会听人劝告,总之转身上了墙头,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墙外好半会儿没有声音,木艾在里面等的心急,回屋摘下墙角的灯笼,一手提着,一手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儿,没想到却见欧阳抱着个黑忽忽的包裹走了进来,再一照他身后居然还跟着两只白老虎 天啊,这可是老虎啊,百兽之王以前要花门票去动物园才能看到的珍稀动物,现在就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况且还不是黄色的,是极珍贵的白色 一时的跳至页go震惊新奇让她忘记了老虎的危险性,只是呆呆的盯着它们细看,直到那两只老虎从她身边穿过,径直跑到池子边上喝水之时,她才反应过来,想要喊句什么,却又张着嘴不知道喊什么。 回身看看欧阳,他正借着灯笼的光亮,伸手解着怀里的布包,三两下就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儿来,居然是个孩子 木艾赶忙关好角门,上前接了过来,也顾不得害怕那两只老虎了,抱着孩子回了屋子,“你在哪里发现这个孩子的?”突然想起门外的两只老虎,她就忍不住悬起了心,不会是那两个老虎要吃这孩子,被他救了下来吧,那它们为什么要跑到自己门外来“用餐”? 欧阳看着她手忙脚乱的给孩子剥下外面包裹的黑衣,答道,“这孩子可能是那两只老虎在林子里发现的,看见这里有灯光就叼过来想要找人求救。” 木艾伸手轻轻贴在孩子的胸口处,感觉手下虽然微弱但是却还算稳定的起起伏伏,心里安定下来,还好,这孩子应该没有什么生命之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只是他的眼睛紧闭着,贴身穿着的青色锦缎衣服上沾染了不少血迹,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以前看过的电影里无数仇杀的镜头在她脑海里滑过,心里懊恼,难道自己也逃不过穿越的狗血情节,用力甩甩头,什么争斗危险都以后再考虑吧,她绝对不可能见死不救,现在跳至页go还是照料孩子要紧,转身吩咐欧阳,“你快去把隔壁的王老爷子请来。” 欧阳却没有动,说道,“我刚才给他把过脉了,没什么内伤,就是饿得太久了。” 木艾也没追问他是哪里学的医术,立刻拿了个茶杯,给孩子喂了半杯空间泉水下去,看着他干裂的小嘴儿微微抿了抿,这才放了心,她对这蕴含了无数灵气的泉水极有信心,虽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也尚未尝试过是否有解毒之类的功效,但是一杯浇下去,蔫的药草都能立刻滋润起来,对人也一定会有些好处,起码可以补充体力、增强身体抵抗力。 她尽量放轻手脚,一点点儿把孩子身上已经发硬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挂在脖子上的一块黑色玉佩,玉佩上面雕了一副极为简单的花朵图案,仔细翻看了一下,上面并没有什么姓氏之类的字样,就失望的顺手放下了,却没有发现,她身后的欧阳在看到玉佩的摸样后,眼里瞬间闪过一丝疑惑和震惊… 木艾细细检查了孩子的全身,并没有什么伤口需要处理,就拿了被子为他盖好,这才把注意力转到门外喝完水已经趴着歇息的两只老虎身上,抬眼看向欧阳,“你确定它们不伤人?” 欧阳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少有的入了神,听到她问,连忙点点头,“我原来在山里住过几年,白虎通人性,不跳至页go会随意伤人,它们吃喝都是极挑剔的…”说到这里他也有些疑惑的看向那两只老虎,刚才它们居然喝了池子里的水? 木艾立刻想到,那池子里她放了一半灵泉,池子边上也是灵气浓厚之处,这两只老虎恐怕真有些灵性,甚至是具备了一定智慧,否则它们也不会叼了孩子来求救。 欧阳抬眼看了看浓墨一般黑暗的天空,还有站在门边对着两只老虎沉思的女子,低声说了句告退,就飞身跳回了二进院子,死死攥着拳头靠在微湿沁凉的石头墙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那谪仙一样的女子,在夜色里银绸长裙下似乎发着荧光一样的玉色肌肤,和那块墨色玉佩,在他的脑海里,犹如光暗对立矛盾得萦绕着,让他胸腔里的气息越来越有憋闷爆炸的迹象。最后还是回身,好似要透过石墙再次凝视那个女子一样,狠心跺跺脚,飞身射出大院,箭一样奔往村外… 木艾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墙头,这才从空间里摘了一个粉红硕大的水蜜桃出来,细细切成小块,然后用纱布装了,把桃汁儿挤进小碗,慢慢的一勺勺喂到孩子嘴里。 这是一个不曾受过苦的孩子,从外表看也就四岁左右的年纪,皮肤白净细嫩,眉眼清秀,因为稍稍还有些婴儿肥,小身子胖呼呼的很是可爱。 此时嫣红的小嘴蠕动喝着桃汁儿,不知是不是尝出了味道的鲜美跳至页go甜香,偶尔木艾喂慢了,他就会好似撒娇一样微微嘟起嘴来,惹得木艾心里又软又酸,猜测着是什么样的苦难,让一个如此幼小稚嫩的孩子被弃深山呢,江湖仇杀?权势争斗?总不会是绑架勒索吧? 叹了口气,直到果汁儿喂完了,孩子也没有醒来的意思,反倒好似因为吃饱了,舒服的蜷起手脚继续睡了。木艾放弃了给他洗澡的念头,转身出了门,院子里还有两只老虎呢。 两只白虎看见她走过来,都警惕的抬起大头,但是随着她越来越近,它们鼻子翕动得也越来越快,终于在木艾的灵气罩触及到它们跟前时,它们的眼睛在黯淡的夜色里犹如四只小灯笼一样,明显亮了起来。开始起身围着她来回走动,木艾也不害怕,反倒从戒指里引出更多的灵气,直到两只老虎乖顺的在她面前低下头。 木艾试着伸手摸摸它们光滑的皮毛,从空间里摘了两个苹果出来,两只老虎果然是识货的“人”,立刻几口吞吃掉了,然后眼睛就更亮得盯着她。 木艾彻底放了心,轻松的坐在水池边上,笑着说道,“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吗?如果能听懂,或者听懂一半,就点点头。”两只老虎对望了一眼,似乎在无声的交流着什么,然后,其中体型壮一些的那只,微微点了点头,她脸上的笑容立刻甜蜜了三分,像极了欺骗小红帽的大跳至页go灰狼,语气也放得更轻柔,“我刚才看见你们喝了这池子里的水?怎么样?喜欢喝吗?” 两只老虎只是继续盯着她却半点儿不动,让木艾忍不住怀疑刚才看到的都是错觉,她也不灰心,继续诱惑着,“我这里有很多比这还要精纯许多倍的灵水,而且刚才吃的那种果子也很多,你们想不想以后天天都能吃到啊?” 两只老虎还是不动,木艾有些头疼,心里暗自感叹,这年头,怎么老虎都这么精明了,又继续说道,“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们,跟着我以后你们天天都有吃喝不完的灵水灵果,对你们绝对有好处,你们真的不考虑吗?” 说着,从空间里舀了一盆灵泉水和七八样各色水果出来,红彤彤的富士苹果、粉红的水蜜桃、黄橙橙的芒果、深紫的大葡萄…在夜色里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这次,两只老虎终于有了动静,其中型修长的那只母虎,首先喝了一半泉水,又伸出舌头卷了只桃子几口吃掉,然后抬起大头在公虎脖子上磨蹭,嘴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公虎似乎有些无奈,把她拱向一边,一双虎眼深深的看了木艾好半晌儿,才慢慢走上前来,低下头伸出温热的舌头舔了舔木艾的手心,那只母虎也小跑过来照样舔了舔。木艾强忍了手心里传来的痒意,心里高兴极了,说道,“你们在院子里会吓到别人,我跳至页go这两天又要照料屋里那个小娃娃,所以,你们进我空间里呆着吧,里面灵气充足,你们可以随便吃里面的水果,但是有一点要记住,绝对不可以糟蹋,知道吗?” 两只老虎早蹲在一旁美美享受那几样水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她的警告听进去了,木艾担心屋里的孩子醒了,只得挥手把它们送进种植空间。然后边往回走,边留神查看着空间里的状况。 两只老虎被突然转化的环境吓得呆了一瞬,互相背靠着警戒四周,但是,似乎片刻之后感觉到了四周浓郁的灵气,立刻开始欢快的跑了起来。 先是围着灵泉跑了几圈儿,喝了个痛快,又转进果园里吃了个过瘾,简直像小孩子进了玩具城一样兴奋,最后吃饱喝足,两虎安静的趴在泉水边上,不知道是在膜拜还是在歇息,又或者像玄幻小说里写的一样,在呼吸吐纳。 木艾也懒得猜测,确定它们只是吃喝,并没有大肆破坏也就放了心。 孩子还是没有醒来,不知是否梦到了什么恐惧之事,眉头皱得紧紧的,手脚也蜷得更紧了。她只好躺过去,把他抱在怀里,慢慢的拍着他,轻声哼起那首小时候奶奶常唱的歌谣,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温暖,小小的身子偎着她,渐渐睡得安稳了… 七月二十,盛夏之末,一夜闷热过后,所有人早早从汗湿的被窝里爬出跳至页go来,边吃着早饭边看着天上厚厚的云层谈论着即将到来的大雨。可惜大雨却像个害羞的新嫁娘一样,矜持着迟迟不肯落下。于是,所有人又扛上农具继续去田里忙碌了。 木艾带着春分在稻田边慢慢走着,偶尔拉过一个稻穗仔细查看,轻捏稻粒里已经微微有些硬芯儿,这标志着它已经灌好了浆,正在慢慢像成熟转变了。一切都和她预计得差不多,从插秧到现在历时两个月,稻子的长势很好,虽然此时还没有完全成熟,不能说一定种植成功了,但是,起码也是一条腿迈进胜利门槛了。 郭淮正带着几个人加紧清理水沟,眼见着一场大雨就要来了,如果水沟被堵住了,到时想要及时把稻田里多余的水放出去可就不容易了。正这么想着,天上渐渐就有黄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了,他赶忙招呼着,“阿大,阿二,手下加快点儿,雨下来了。”几个人大声应了,一把铁锨使的上下翻飞,没一会儿就清好了这最后一段,郭淮还是不放心,“木三,水沟头上的堤都加高了?小心山上水下来时冲破了,把田泡了。” 木三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儿,“放心吧,郭管家,足足加了两尺高呢。” “那好,你们几个回去吧。夫人…啊,对啊,快给夫人送块油毡去,她还背着小公子呢。”郭淮突然想起了刚才还在地边儿走动的主子跳至页go。 众人急忙拿着油毡往地头儿跑,可是,跑到一半却突然住了脚,各个张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那个在雨帘里微微亮着的光圈儿。 夫人背着小公子,后面跟着春分正走在里面,雨水顺着光圈四周流下来,半滴都没有落到她们身上,连同郭淮在内,所有人一时都惊呆了。 直到那个光圈儿慢慢隐进侧门,众人才突然反应过来,阿大阿二立刻就跪了下来,边向着前方磕头边喊道,“神仙啊,咱们夫人是神仙啊”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五章 新名字(求粉红票)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三木四木五木六也紧跟着跪下了,嘴唇哆嗦着跟着念叨。 郭淮是个读书人,十几年间刻苦攻读,别说诗书经史,就是游记野史神话之类的杂书也都有所涉猎,自认见多识广。对于神佛仙灵这些存在,一直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可是,刚才那一幕,却让他也控制不住身体开始跪地膜拜,想起自己这一年来忙着种的新粮食,新蔬菜,想起二进院子里经常一夜之间多出的花圃、树丛…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渐渐从激动变成了一种狂喜… 木艾和春分开了侧门进了院子,正遇到秋分拿了油布伞接出来,三人快步进了屋子。 春分帮忙解开木艾身后的小背篼,把小公子抱了出来,可惜胖小子还是不喜欢她抱,扭动着身子,黑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随时有哭出来的可能。 春分无奈,只好把他再次放回夫人怀里。 木艾正端了杯茶水大口喝着,这胖小子还真沉,少说也有三十几斤,她才背了半个时辰就累得腰都快折了,随手把水杯递给夏至,直接抱着他躺在了床上。 自从那天早晨这胖小子醒来之后,她轻声哄了好久,他却怎么问都不说话,不哭也不闹。可能是因为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木艾的关系,胖小子对她很依赖,只吃她喂的东西,只让她抱,而且时刻不能离开她身跳至页go边。 春分她们几个人怕她太累,轮流哄着胖小子玩儿,逗他说话,可是根本没用。 木艾把脑海里所有关于此类情形的见闻都搜索一遍,勉强得出一个结论,这恐怕是接近于自闭的一种症状,通常都是因为过度惊吓或者长期被独自锁在家里的孩子才容易患上。而这胖小子显然是属于第一种情况,如此粘她而排斥其他人,绝对是心里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这种症状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耐心的教导,循循善诱,在生活中,一点点建立起孩子的信心。 于是,她几乎放下了所有的事,天天陪着胖小子,引逗他说话,抱着他睡觉,一心想打开他的心结,恢复成正常孩子的样子。结果几天下来,这孩子依旧不说话,反倒更加依赖她了。 昨晚木艾突然想起还不知孩子的来历,急忙要欧阳去山上找找线索,却被冷硬寡言的护卫告知,当天晚上他就已经去过了,只找到一个身上毫无特征的黑衣人尸体,看足迹似乎是护着孩子一路从很远之外逃过来的,已经因为伤重死亡,他帮忙掩埋了尸体,也抹去了大部分痕迹,不会被追杀之人轻易寻过来。 木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犯愁断了线索,这孩子的身世无从猜测,当然也谈不上如何替他寻找家人。只能留他在这里,等待他的亲人或者仇人哪日找上门来。跳至页go 起初木艾也很焦虑,想着自己的平静生活也许要因为这个孩子儿卷入仇杀,她也不是不担心。 可是,夜里看着那孩子胖胖圆圆的小身子蜷缩在自己怀里,手指还紧紧抓着衣襟,一副生怕她扔下他的样子,她的心突然就酸了起来,似乎透过这个孩子看到了小时候,因为被别人嘲笑没有父母而躲在角落哭泣的自己,最终她轻轻吻了孩子的额头,洒然一笑,也许就是上天把她的痛苦遗憾看在了眼里,所以才赐下这个孩子给她,那么为什么不欣然接受呢,反正她是绝对不会狠心把他再扔出去的。 事情想通了,也就好办了,吩咐冬至赶工做了个结实的棉布背篼,只要一出门就把胖小子背在背上,感觉他柔软的小手臂勾在自己脖子上,偶尔回头蹭蹭他温热的小脸儿,看着他黑亮的小眼珠儿转啊转的,好奇的打量四周的景色,她就突然觉得,生活突然间充满了希望… 欧阳依靠在一株桂树的主干上,拿着一块干净棉布轻轻擦拭着长刀上的血迹,偶尔抬头透过随着微风摇摆的树叶,远远看着那个女子背着那个胖胖的孩子一边温柔的说笑着一边走在田间小路上。 让他二十几年来,无论面对死亡之时还是面对任何困境之时,都能保持冷硬似铁的心,突然温暖柔软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因为来到她身边,跳至页go他尝试到了许多以前不曾经历过的情绪,也在不经意间改变了许多,就像刚才倒在他刀下的那几个人,明明像以前猎杀的那些人一样,惨叫、流血,可是他动手时心里却没有原来那么厌恶,反而很安静,似乎杀了他们,保护那个女子不受打扰和伤害,是他理所当然该做的事一样,他甚至在那一瞬间有种幸福的错觉。幸福啊?这个字眼对于他这种注定永远躲在黑暗里的人,是多么奢侈的两个字?可是他却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外面下着雨,地里也都安排妥当,全府的人都闲了下来,郭婶儿监督着三个小丫头飞针走线缝衣纳鞋,男子们则跟着郭淮聚在东厢学堂里,或读书或练字,不时传出书声朗朗,如果是不知情的人进来探看,绝对会误以为是到了哪家书院,哪会猜到这只是山村农家的奴仆学堂。 冬至拉了夏至一起去库房里挑些柔软料子,打算给小公子做衣服。秋分继续去小厨房研究吃食,小厅里一时清静下来,木艾一边听着屋檐下滴沥沥的雨水声,一边从空间里拿出一支铅笔出来,哄着胖小子一起画画玩儿。 她先是画了一只老虎,指着告诉他,这是他的救命恩虎,孩子眨眨眼,明显不懂什么意思,伸出一只小手在纸上好奇的摸着。 木艾想了想,回身看看屋子里只有春分在,就喊了她把门关上,简跳至页go单嘱咐了两句,然后一挥手放出了空间里的两只白虎。 就算是有了心理准备,春分突然看见两只大老虎,还是吓得扔了手里的书,反倒是胖小子不知道他是把老虎当玩偶了,还是潜意识里对它们有印象,没有表现出半点惧怕的神色。 两只老虎走过来亲密的舔他的手脸时,居然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极为清脆欢快,这让春分立时忘了刚刚的惊惧,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木艾嘴角微翘着,小心翼翼扶着胖小子坐到母虎背上,在地上走了两圈儿,胖小子显然很喜欢这个游戏,小手抓着母虎颈后的皮毛,一脸雀跃欢喜。 “你这么喜欢老虎,以后就叫你虎子吧,哦,不行,这个名字西院有人叫了。嗯,狮子王应该比老虎厉害,咱乳名就叫辛巴怎么样?” 木艾看着胖小子骑得又稳又开心,母虎也半点儿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很小心走动,生怕胖小子摔下来,就松开了手,懒懒靠在公虎身上歇息一下,顺口给胖小子起了个小名儿。 结果孩子倒是没反对,身后的公虎鼻子里却不屑的打了个喷嚏,惹得木艾回身揉揉它的大头,打趣道,“怎么,觉得我偏心,没有给你们取名字就生气了吗,那好吧,你以后叫大白,你媳妇儿就叫二白,怎么样?” 公虎晃晃头,不知道是不同意这名字,还是想要躲跳至页go开木艾正蹂躏它光滑皮毛的魔手。可惜,木艾自动把它的摇头理解为高兴得摇头晃脑。于是,木仙府里三名新成员的名字就这样被定下来了。 春分嘴角抽了抽,心里想着夫人这名字起的真是太怪太白了,当然心里同时也很庆幸夫人给她们四个起名字时,没有一时兴起叫什么小红小绿之类的。 秋分端了两碗热豆浆推门进来,一眼看见地中间的两只白老虎,手上一抖,差点把碗都扔了,好再春分早有准备,一把帮忙扶住,低声安慰了两句。 木艾笑着接了豆浆碗过来,试了试温度刚好,哄着玩得满头是汗的辛巴喝了大半碗。 原本她是让郭淮去寻头下过崽儿的母牛回来,想着每日给辛巴喝些牛奶补钙,可惜,这时空里,牛是很重要的生产物资,在有些人家厉害人还要金贵,万一有个小病症不吃草料,那全家都会跟着吃喝不下。官府那里也都有备案,如果不是牛老死或者重伤是不准杀掉吃肉的。 郭淮找了几家,只有一家母牛刚刚生产,可是听说他要花钱买下牛后,把奶挤出来给人喝,都连连摇头不肯,有位老人甚至还喝骂说饿死牛犊要遭报应的。 木艾让郭淮解释说,牛犊可以少吃奶,多喂些包谷面儿之类,可惜人家根本不听。 没有办法,她只得让人又单买了个直径不足二尺的小磨盘跳至页go回来,如果大厨房那边不做豆腐,没有现成豆浆可喝的日子,就在小厨房单独磨豆子,煮上一小盆儿豆浆,保证胖小子隔上一两天就喝上一次。 这一场阴雨连绵不尽,从大雨转成中雨,中雨又转成小雨、毛毛雨,淋漓拖沓了三天之久,才终于在第四日一早放了晴儿。 木艾惦记田里的稻子,每日都会带着春分出去看上一次。郭管家自然知道自家主母对于这几亩田的重视程度,带着两三个人穿着蓑衣整日在地边儿守着,只要稻田里的水位比木艾规定的标准超过一丁点儿,他就马上指挥众人把水放出去,那态度虔诚的让木艾都忍不住惭愧。 这稻子说是她种的,实际上,她只是起到个宏观调控指导的作用,这府里任何一个人都比她伺弄得更精心更细致。 心里感激之下,她只得叮嘱大伙儿吃饭时喝碗酒去寒气,这样的雨天最容易受凉。 看见众人都是一脸敬畏的哄声应了,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以前大伙儿对她的态度也都很恭敬,但是,却绝对没有今日这般郑重,或者说,没有今日这般加了些微的惧意,心里疑惑,面上却依然淡笑着,后来回去的路上问了春分才突然明白过来。 这一段时日她为了练习心神多用,时时都会把灵气罩撑起来,就像本能一样自然,灵气罩的颜色又几近透明,没跳至页go有半点儿显眼之处,所以她有时难免就会忘记。 可是却没料到,灵气罩在雨里居然会发出微光,她以前有几次和春分一起遇到雨,知道她嘴严而且稳重,也不瞒着她,就连她一起罩进来避雨,但也都是在路上没人的情况下。可是上次,她怕辛巴被雨淋到,一时情急没有多注意,就被田里的众人看到了。 木艾想通了缘由,也就不在意了,毕竟相处了这么久,这些人的人品她还是有信心的,而且如果不出什么大的意外,大家以后还要相处很多年,她不可能一直瞒得过她们,再说让他们误会自己是仙子下凡也有好处,起码他们一定会更忠心。 雨停后第二日,木艾吩咐了郭淮带人清沟渠,春分照旧去田里记录长势,她就给亲自动手辛巴换了一身蓝色绸衫儿,打扮得胖小子又可爱又精神,然后抱着他一起去西院看望老太太。 进门时,老太太正靠在床边掉眼泪,见到她来了不但没止住眼泪,反倒有哭得更凶的架势,木艾连忙上前挑着宽心话劝慰,心里却无比烦闷。 要知道老太太是刚强了一辈子的人,除了失去至亲那两次,平日里是很少掉眼泪的,此时这么伤心,原因除了那对极品夫妻,不会有第三人选。 过了半刻,好不容易等她止了泪,木艾这才把辛巴解下来给老太太看,果然老太太立刻把跳至页go注意力转移到孩子身上,听她说是在院后的神山脚下捡回的孩子,就直念叨着是天神保佑。 人越上了年纪就越相信这些神佛之事,老太太也不例外,而且还是比较虔诚的那一类,她直说这一定是山神赐给木艾的,过个一两年,就让连富村长帮忙去城里上个户籍,以后木艾的亲人如果没有找来,这个孩子就是她的依靠,也不愁有人给她养老了。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六章 愤怒(打滚儿求粉红票)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当然不会提起那些关于仇杀的猜测,只是笑着说好,辛巴长得又白净又胖乎,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把玩着老太太塞给他的小荷包,乖巧可爱的小摸样儿惹得老太太喜爱极了。 木艾刚要找个机会旁敲侧击问一下,那夫妇俩又因为什么事气到老太太了。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 顾氏似乎有喜穿大红衣裙的嗜好,虽然她那肤色容貌,实在有些糟蹋这热烈奔放的颜色,但她显然没有这份自觉,日日穿得如此刺目,折磨木艾的眼球,却也让她更佩服李生数年如一日的忍耐功力。 两人不知在哪里惹了些闲气,前脚都已经迈进屋子,顾氏还不犹自不停的骂骂咧咧。木艾不动声色的起身,笑着行了礼,“大叔,大婶,这两日雨下不停,我也未曾过来看奶望奶,不知二位住的还习惯吧?” “习惯,当然习惯,我自己的家有什么不习惯的,倒是有些贱人,拿了别人的地做什么试验,栽些什么破烂玩意儿,也不顾别人一家老小死活,别哪天出门被雷劈了。”顾氏一屁股坐到矮榻上,出口就是阴阳怪气的一串儿长话。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又快又急,屋里众人听在耳里都有些不舒服,木艾连忙看了看怀里的辛巴,还好,胖小子一直认真的玩着腰上的荷包,并没有注意。伸手把他往怀里揽了揽,跳至页go木艾抬头说道,“大婶这是生谁的气了,如果不介意说给仙仙听听,就算不能为大婶解决什么困难,你说出来也舒服点儿不是?” 顾氏看着她还是一脸笑容的没事儿人一样,又想起昨晚老太太的话,立刻就炸了,跳起来指着木艾鼻子就骂开了,“你个小贱人,都这时候了还装什么无辜样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我们不在家,不知道你从家里弄去多少银钱呢,如今我们回来了,你痛快儿把你贪去的都给我还回来,南山下边儿你占的地也马上给我赔钱出来,否则,我就叫我爹找人把你关到大牢去。” “闭嘴,不要说了,我昨日不是说过,以后这件事不许提吗,你居然连婆婆的话都不听,你这是纯心要气死我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老了老了还要受这样的气啊?”老太太听见媳妇儿这么说,心里一时又气又羞,立刻出声打断她的话。那二亩地,明面上说是仙仙和她合伙种香米,实际上就是仙仙在送钱给她。可是,她说给儿子媳妇听,两个人却都不信,直说是仙仙骗了她,她昨晚一直拦着才没让他们找到仙仙门上去,结果今日还是闹出来了。 木艾活了二十几年,还真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贱人,心头的怒火一窜一窜的,恨不得上前掰断顾氏那根儿胡萝卜一样粗壮的手指,可是看见老太太急喘跳至页go的胸脯,又担心她再被气病了,只得忍了气,连忙安慰她,“奶奶,您别生气,身体要紧,大叔大婶不知道实情,仙仙这就解释给他们听。”然后就隐去了香米的火爆和价格,直接说了秋天时可能达到千两银的收益。 可惜,她这翻话明摆是对牛弹琴了,那夫妻俩根本不信,顾氏口口声声说她是骗子,李生虽然没骂出口,但是也一脸鄙夷的模样。 木艾无法,只得说道,“如果大叔大婶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这样吧,咱们找村长来,签个文书,地算是我租的,你们算算每年包谷小麦轮种能卖多少银钱,我照价给就是了。” 顾氏见目的达到了,也就气哼哼得住了嘴,拉着自己男人嘀咕了一阵,然后故作大方的说道,“南山下那两亩田可都是上好的肥田,产的包谷也比别人家要出息许多,按理说是应该多要些银子的。但是看在你照料了婆婆这么久的份儿上,我们也不能太占你便宜,就少算一些吧,一百两银子” 老太太听她把最多二十两银就能买断的薄地足足翻了五倍价钱,还只是租出去一年,气得手指发抖,指着她不知道骂些什么好,这简直就是在抢钱一样。 木艾却不在意,淡淡笑了笑,然后吩咐立在门口伺候的夏至,“夏至去把连富村长请来,就说我托他帮忙立个文书。”夏至应声快步去了跳至页go。 顾氏和李生互相看了看,有些不能相信的问道,“一百两银子,你…你这是答应了?” 木艾草草应了一声,然后也不理会两人犹如看傻子一样的目光,慢慢说话宽慰着老太太。 老太太一辈子都是个爽快的性子,如今被儿媳妇逼得要失信于自己的干孙女,心里怎么会好受,直到连富来了还是一直在流着眼泪。 连富也是个精明有眼色的,没有过多寒暄客套,听了听事情经过,就着手写起了文书,木艾不方便从空间里拿银子,又吩咐夏至回去找郭淮要了两锭五十两的大银元宝来,看了看屋内,才突然发现少了点什么,于是问道,“怎么不见栓栓?我也有好几日没看见她了,还想着把她接过去,陪我做几天伴儿呢,这几天下雨打雷,我还真有些睡不好。” 顾氏两只小眼睛正死死盯着木艾手里的银锭子,哪里还顾得上计较这些,这时候别说一个继女,就是亲娘也别想让她动弹分毫啊,再说,她这几日没少拿那个倔强的死丫头出气,真把她送走了,家里也能省口粮食。不过,她想起昨晚那丫头的样子,微微有些心虚的答道,“她啊,跑哪里玩去了吧,死丫头,就知道偷懒儿,半点儿活都不干,看着就心烦。” 连富听了她这么毫不掩饰的恶毒语气,眉头就是一皱,抬头看了看面色涨红,欲骂跳至页go又止的老太太,还是低头在文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等木艾和顾氏李生都按了指印,就借口家里有事,连口茶都不喝就匆匆走了。木艾扔下手里的银锭子,收了文书,又安慰老太太几句,抬眼看看夏至微微点头,知道栓栓已经领回去了,这才起身回了自家院子。 从头到尾根本没有理会那对儿拿着银子一脸得意的极品夫妻,心里忍不住冷笑,如果有一天他们听说了香米的价格,不知道会不会为今日的愚蠢,后悔得肠子都断掉。 二亩地,千斤米,万两银的收益,今日只用了一百两就换来了,多合算的买卖啊… 木艾一边抱着辛巴慢走,一边指着路边的花草教他说话,胖小子只是咯咯笑,就是不说话,弄得她也有些泄气,郁闷得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刚进了屋子,她就见春分和秋分两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她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自觉的就沉下了脸色,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夫人,…栓小姐在里间,您去看看吧。”春分小声回答道。 木艾眉头一挑,几步进了内室,里侧大床上,雨过天清色的轻纱罗帐里隐约可见一个披着薄毯的小小身影,细心倾听,断断续续有微弱的气息从里面传出来,却也把她的心压得更低更沉,等到把辛巴放在床尾坐好,轻轻掀起毯子跳至页go的一角,她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那个她疼了一年的小丫头,此时正光裸了脊背趴在床上,背上密密麻麻排满了紫红色的檩子,有几道比较严重的甚至微微渗出了血丝,胳膊上也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下得毒手… 木艾小心翼翼的把栓栓抱在怀里,轻抚着她明显瘦下来的脸颊,痛哭失声,如此可爱懂事的孩子,短短几天,怎么就会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她想过顾氏不会全心照料栓栓,可是却绝没有想到,她仅仅进门半月不到就敢如此虐打继女。是她的想法太天真了?还是顾氏太心急了? 栓栓乖巧的趴在她怀里,轻声说道,“姐姐,你别哭,栓栓不疼。”说着这话时,小姑娘语气极为淡漠,眼神倔强而冷静,脸上哪还有半点儿孩子的天真?木艾眼泪掉得更凶了,心里的恨意简直要把她撑得爆炸开来,她突然又想起老太太,住在一个院子里,难道她就真的半点都没有察觉到吗,还是她为了儿子一家,故意装做视而不见? 胡乱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木艾盯着栓栓的眼睛,问道,“姐姐不是告诉你,有事来找我吗,我让你不能被人遗忘,可是,也不是叫你被她打也不吭声啊。还有,她打你,奶奶知不知道?说实话” 栓栓的眼里黯了一黯,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跳至页go着,慢慢有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睑滴落下来,“奶奶…奶奶一直都在照顾小dd,她打我都是在晚上…” 木艾双手狠狠握成拳,任由指甲刺得掌心尖锐疼痛,似乎这样就能抵过她心里的懊悔一样。想了又想,把火气压了又压,最后还是回头冲外间恨声大喊,“春分,去把欧阳喊来。” “是,夫人。”春分一直在外间边听边流眼泪,听见夫人吩咐,马上出门去了。 不到半刻钟,欧阳就等在了厅里,木艾低头问怀里的栓栓,“栓栓,你告诉姐姐,她是用哪只手打你的。” “右手。” 木艾扶着她重新趴到床上,盖好被子,“乖乖睡一会儿,姐姐去给你做好吃的,保证是你没吃过的。对了,这是辛巴,姐姐前几日刚刚收养的孩子,以后,你就是他的小姨了,要多帮姐姐照顾他啊。”说着抓了辛巴的小胖手摸摸栓栓的手背,胖小子却用力抽了回来,扭头看木艾似乎生气了,黑眼珠儿转了转,委委屈屈的又嘟着嘴伸出手来,小胖脸儿上眼睛眉毛都挤在了一起,看上去极为逗趣,栓栓眼里的那一丝冷硬,终于慢慢融化开来,轻轻的握住了他的小手… 等到栓栓安静睡去了,木艾才抱了辛巴出来,随手放出白虎夫妻陪着他在地毯上玩耍,辛巴虽然还是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木艾在不在身后,但是,却出跳至页go奇的没有像往日一样闹着一定要赖在她怀里。 木艾看着两侧垂首跪着的春夏秋冬四婢,还有低头沉默立在旁边的欧阳,沉声说道,“我这个人虽然从没发过脾气,但不见得我就没有脾气。别人伤了我,我也许不会计较,但是,谁动了我护着的人,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今日,栓栓这个公道我必须替她讨回来。春分你去西院把老太太请到这里来,冬至以后就跟着栓小姐,照料伤势,陪她多说话,直到她伤好。还有,晚饭后,你们四个都去书房跪上两个时辰,好好想一想以后行事怎样能机灵变通一些。这几日里,你们几人但凡有一人拿块点心,哄住那叫小花的丫头,栓栓被打时她也能来报个信儿,她又怎么会受这等苦楚,你们…算了,都下去吧。”说完也不理她们如何磕头退出去,死死捏紧了拳头,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怪罪几个丫头没有精心,莫不如检讨一下自己的疏忽,如果不是她太过于自以为是,那日就领回栓栓,这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想起栓栓细嫩背脊上的鞭痕,她终于还是狠声对欧阳说道,“欧阳,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明日早晨我要听到那女人右手废掉的消息,你去办吧。” 欧阳抬头弊了一眼她红肿的眼睛,微皱了眉,眼里瞬间闪过一道狠辣之色,快得让人抓不住,等他再次抬起头来,脸上又跳至页go恢复了沉默冷酷的神色,简单的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待得老太太到来,木艾还是一如既往的行礼说话,但是老太太敏感的察觉到这个干孙女和她远没有以前那么亲昵了,心里疑惑,是不是因为顾氏刚刚的无礼之事,有心想要解释几句,但是,却又觉心里有愧,实在说不出什么。直到她被让进内室看到自己的小孙女,她才全都明白了…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七章 丰收好时节(求粉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晚饭后,泪眼婆娑的老太太回了自家小院儿,回身看看眼前闭紧的侧门,她的心里像被火烧一样的疼起来,一边是相处一年的干孙女和从小相依为命的亲孙女,一边是离家多年的亲生儿子孙子儿媳,她要怎么取舍? 儿媳再不好,也给李家生了个继承香火的孙子,她不能开口休了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再说儿子那懦弱的性子,烂泥扶不上墙,真再找一个媳妇儿,恐怕也是这样,何况她的小孙子没了亲娘,长大后会不会恨她? 栓栓毕竟大了,不需要她这个奶奶照料,而且又有仙仙继续教导,她应该可以放心了吧,只是想起刚刚两个孙女脸上的失望和冷淡,她心里愧疚极了。 老太太长叹一声,唤了儿子一家进屋,本想严厉喝骂儿媳几句,但是看着她脸上的不以为然和懦弱不语的儿子,心里突然一阵无力,索性只留下孙子,把她们夫妻都撵了出去… 不管生活有多少波折,日子都不会因此停下,匆匆间,转眼又过了一月。这日早起,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木艾照料着辛巴穿好了衣服,听着他的小嘴儿里一声声喊着“妈妈,妈妈。”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昨日里他多睡了一会儿,晚饭后就不肯早睡,无奈之下,木艾就拿出个大桃子哄他叫妈妈。 辛巴自从初来那晚喝了半碗桃汁儿之后,就极喜爱这个味道,哪跳至页go怕后来,木艾又拿了苹果和葡萄等等水果出来,他还是不改口味,坚持每晚必须抱着吃上一个才会乖乖洗澡睡觉。这次看着木艾拿着桃子就是不给他,就有些发急,憋了半天,真的蹦出了一句“妈妈”,软软甜甜的童音,听在木艾耳里犹如仙音一样,高兴得抱着他满床乱滚,他反倒不管不顾的抱着大桃子啃上了,流了满脸满手的汁水儿。 等栓栓洗漱好了,一家三口开始吃早饭,春分她们四个照旧在窗下的小桌儿上吃。栓栓帮着辛巴盛了一碗肉粥,然后笑嘻嘻的看着他的小胖手拿着扁平的小银勺笨拙的往嘴里舀着,总是舀了许多,送到嘴里的却没有几粒,木艾嗔怒的拍了她一下,笑骂道,“怎么欺负辛巴,亏他还得管你叫小姨?” 栓栓俏皮的吐吐舌头,连忙给辛巴换了只常用的大勺,又低头在自己就粥吃的那一半咸蛋里挖了块蛋黄,讨好的放到他碗里算做补偿。 辛巴不知道自己被人笑话了,笑呵呵的握着勺子连粥带蛋黄一起舀进嘴里,涂得鼻尖儿和下巴上都是黄乎乎一层。栓栓知道姐姐看不得脏东西,连忙拿帕子帮他擦了擦。木艾一边给两人夹菜,一边问着春分,“管家那里工具都准备好了吧,今日家里这六亩稻子一定要收完,明日还要去小庄那边。” 春分知道夫人的规矩,不喜欢她们多礼,跳至页go所以也没有起身,只是停下筷子,答道,“都准备好了,小庄那边,肖管事也吩咐人送信来,也都准备齐全了,只等咱们明日派人过去了。” 木艾点点头,喝了口粥,笑着对两个孩子说,“一会儿跟我一起下地去吧,如果过几天天气好,再领你们去小庄儿走走。” “真的?姐姐太好了,我还没出过村子呢小庄在哪里啊,好玩吗?”栓栓听了很高兴,饭也忘了吃了,连声问道。 木艾夹了块小黄瓜,放到懵懂的辛巴勺子里,哄着他吃下去,这孩子是个纯粹的肉食动物,平日里除了水果,就只爱吃肉,蔬菜要哄着才肯吃一些。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过些日子,也许还要带你去城里玩儿,你到时可别高兴得跳起来啊。” “啊,姐姐,你要带我去城里,太好了,我要去告诉小青一声,我要带她一起去。”栓栓果然兴奋的连饭也不吃了,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木艾也不拦她,宠溺的看着她雀跃的身影,心里感慨着这才是一个正常十一岁小女孩子的样子,喜欢漂亮衣服,喜欢逛街,喜欢小零食。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可以松口气,背上的伤痕,她可以用灵水为她洗去,可是心里的伤痕却要小丫头自己平复。以后,要慢慢教她管家,教她些能够安身立命的本事。她不能躲在自己羽翼下过一辈子,终是跳至页go有出嫁的一天,有必须自己面对生活的一天。没人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再遇到像顾氏那样的恶人,她作为姐姐所能做到的,仅只是教会她如何不再受欺而已… 木艾带着春分走在地边的小路上,田里沉甸甸的金黄稻穗,随着微风左右摇摆,阿大几个人带着斗笠,正卖力挥动着手里的镰刀,欢快的收割着眼前的劳动果实,真是一幅美丽的丰收画面… 似乎全村人都聚来看热闹一样,地头儿小路上站满了人,唧唧咋咋谈论着。几位族老和连富见到木艾过来,远远就迎了上来,村里那十几亩新作物长势很好,眼见着再过几天也要丰收了,那可是几百两银子啊,他们恨不得每天都蹲在田里守着才安心。 今日听说木艾这里要收割种在水里的那种新作物,就赶过来看看新奇,没想到细看之下,几位老爷子都惊住了,这新作物和麦子的穗粒如此相似,麦子可以磨面粉,这东西不会也是一种新粮食吧? 心里疑惑,几位人老成精的老爷子却没人敢问出来,虽然百花国出现了一种新粮食这件事,他们不知道影响有多重大,但是他们凭借着多年的生存阅历也隐隐猜到这背后的复杂干系,所以各个打定主意,没有万全把握绝对不会牵扯其中。银钱时很动人心,但是,也要有命去花用才是,与其抱着银锭子死去,谁都愿意在贫跳至页go穷中继续偷生。 木艾笑盈盈的和几个人见礼客套几句,微微扫视几眼众人神色,就知道他们心里的顾虑,她原本也没指望能瞒住这些一辈子伺弄庄稼的老辈儿人,当下也不等他们开口探问,话里话外间,隐隐透露了一点儿肖恒的身份,让几位老爷子更是打定主意闭嘴不谈。 木艾转而把几人领到了菜地里,鲜脆欲滴的黄瓜,细长暗紫的茄子,红彤彤的柿子,成串儿小刀子一样挂在秧上的豆角,得到了老爷子们的啧啧称奇,她也不吝啬,还是老样子,声明明年如果村里人想种这几种蔬菜,她可以照旧奉送种子秧苗,每家再赚个几十两不成问题。这些日子总有马车在村里和城里之间跑,老爷子们也都看在眼里,如今听了明年可以照样赚钱,而且没有半点儿风险,马上抛开对于稻子的那点儿小遗憾,细细询问起来。 木艾笑着应付了几句,今年的丰收在即,明年的“钱景”也有了希望,几位老爷子简直是笑开了花儿,主动提出会通知全村乡亲保守秘密,美其名曰,用村里的地先试验大面积种植,如果成功了,再把种子传出去,实际上就是想抢在前头先垄断一年市场。 木艾当然说好,以她事事谨慎小心的个性,所有能减少外界有心人注意的事情,都是她所乐见的。再者说肖恒那边,从每次肖贵来运蔬菜时跳至页go的小心程度看,恐怕也是尽量在掩藏这里就是产地的事实。族老们此举,真正是歪打正着,替肖恒省下不少麻烦。 等族老们告辞回去,木艾才想起两个孩子没有跟在身后,四处找了一圈儿,就看见他们俩正蹲在田边,一个穿得粉红,一个穿得青碧,头挨着头不知在研究着什么,偶尔有咯咯的清脆笑声不时传出来,让她也忍不住跟着笑弯了眼。 抬眼看看头上的如洗碧空,青翠幽深的山林,远处金黄的稻浪,努力勤劳的人们,心里感叹,丰收,真是个好时节啊 四亩地,众人齐心协力,一上午就抢收完了。郭婶早早准备好了热腾腾的肉包子和鸡蛋汤,阿大阿二两个原本就饭量大的人,放开肚皮一气儿吃了十几个,还是郭淮怕他们下午弯腰时胃里难受,劝着让他们只吃了八分饱就停下了。 吃过饭歇了半个时辰,大伙儿又把南山下那二亩地收了,稻穗儿都整整齐齐的绑成一捆儿,用扁担挑到那四亩地里一起晾晒。然后,留了比较细心认真的木三和木五看守,他又急忙领着人去小庄那边帮忙指挥收割了。 两天后,他们一行人刚回来,就在院子里铺了油毡布,摆了打麦桶开始往下甩稻粒儿,最后上秤量了一下,六亩地,一共打了四千斤稻子,均勾每亩七百多斤,比木艾当初给肖恒的底数要多一些。跳至页go 至此,木艾终于可以放下悬了几个月的心了。午睡起来后,换了套水蓝的轻纱衣裙,半靠在亭子里边吃葡萄,边看辛巴趴在充气垫子上玩水儿。栓栓这丫头,经历了那些变故,性子渐渐退去青涩毛躁,变得沉稳许多,最近居然能够耐下心跟着冬至学习绣花了,而且没有喊过一句苦累。 秋分走过来看着亭子里昏昏欲睡的夫人,轻声问道,“夫人,今晚想吃些什么清淡菜色,我去准备。” 木艾懒懒的坐直身体,打了个哈欠,突然想起以前盛夏里她最爱的水果刨冰。于是在空间里选了几样工具和一小盆水果出来,兴致勃勃的说道,“天太热了,没什么胃口,你把冬至她们都喊来,再拿些冰块来,我给你们做样冰品吃。” 说起这冰块,在这里是为数不多的大户人家才有的稀有之物,都是冬日里冻好,放在冰窖里存下的。普通小门小户,能够保证一年衣食保暖已属不易,怎会有闲心存冰。所以,她自从来到这个异时空,已经两个夏天都没吃到一口冰了。前些日子偶尔在空间里的杂书上看到,硝石遇水吸收大量热量,可以制出干净无杂质的冰块,她简直是如获至宝,跟郭管家描述了几句,他立刻就去村里常打猎的人家借了半盘硝石来,因为所有的动物皮毛都要用这个硝制之后才能拿去卖。这着实让木艾郁闷跳至页go了好几天,本以为很稀罕的东西,人家却随手就拿出来了,看样子,她还是对这个时空不够了解,所以白白热了两个夏天。 听说夫人要做新的冰品,春夏秋冬四女还有栓栓很快就聚了过来,木艾指挥她们把各色水果一半切成小碎块,一半榨成果汁儿,又用锃亮精致的小银锤,一点点儿把冰块锤成细末,最后把冰末、水果丁和果汁儿混在一起装在纯白的细瓷碗里,浇上一勺蜂蜜就大功告成了。木艾顺手拿了一碗草莓味道的带头吃了起来,边点头赞叹,边示意几个丫头也赶紧尝尝,几个丫头还是第一次见到水果,刚刚又切丁又榨汁之时就好奇的不行,随着甜香味道在空气里飘散,早已经口水泛滥了,此时也顾不得客气推让,纷纷选了一碗,用小银勺舀了送进口中,一时间水果香,蜂蜜甜,冰沫凉,全部融化在口腔里,清爽之气直透肺腑,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碗冰更美好的解暑之物了。 几个人正吃的开心,就听辛巴在水池里脆生生的喊,“妈妈,妈妈”春分几个丫头立刻就红了脸,慌忙放下手里的碗,心里暗骂自己这奴仆当的太没规矩了,居然只顾着贪嘴,却让小主子在水里看着。木艾笑着挥挥手,示意她们不要在意,下了软榻,坐到池边,一边美美的吃着,一边问着辛巴,“怎么了,辛巴,喊妈妈有什么事吗跳至页go?” 辛巴眨眨眼睛,伸出一根白嫩的小手指,指指妈妈手里的碗,又指指自己的嘴巴,意思很明确,就是,我也要吃可是,他的无良妈妈就是装作看不懂,一脸疑惑的边吃边摇头,眼见着颜色鲜亮、香味诱人的好吃食,已经被她吃掉一半了,辛巴就有些急了,小嘴鼓了半天,冒出一句,“我也要吃。” 木艾见目的达到,连忙拽着系在岸边亭住上的绳子,把气垫儿拉到身边,抱了胖小子在怀里,宠溺的揉揉他头顶的软发,“辛巴也要吃啊,那好,以后,你想干什么,都说给妈妈听,妈妈最喜欢爽快爱说话的孩子了。” 辛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开心的吞下妈妈递到嘴边的草莓冰,笑得一脸的满足…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八章 西游记(粉红票票多多来!!)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等到肖富从小庄那边传来消息,木艾立刻安排了人手,把家里的稻子都装了车送过去,仓里连半粒都没留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她知道,这是肖恒那边有所动作了,不出意料的话,再有一个月,花都那边就差不多会有结果了。她是乍然出现在世人面前,还是成功隐于背后,就在这一遭了。 出现在世人面前,固然名利双收,但是,随之而来的,必然也是无尽的麻烦和有心人的窥视。而成功隐遁,不但传播稻米种植,造福广大百姓,又保证了自己的生活能够继续自在安闲的过下去。 她当然期盼的是后者,虽然她和肖恒私下有过曾诺,但是,世界上的事,谁能保证绝无变故呢,万一花都的老侯爷唯恐功劳偏大,或者风头太劲惹人眼,不顾肖恒劝阻,推了她出来做挡箭牌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事。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万一真是结果不如意,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这晚正是阴历二十,月亮虽然少了半边儿,但还是很亮的,木艾带着春分几个坐在亭里边聊天边吃水果。自从前几天她用水果做了冰品,受到所有人的空前欢迎,以后每晚吃过晚饭,她都会拿出两盘来,大家一边说话一边分享。 木艾动手切了半个香瓜,把瓜籽甩在备好的瓷碗里,拿给辛巴让他自己抱着啃。然跳至页go后懒懒的仰躺在软榻上,极为幸福的捡吃春分剥好放在细白小瓷碟里的荔枝。 正吃得开心,扭头看到栓栓抱着个苹果总是偷偷看着西院,心里明白她是在想奶奶了,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想起那一日老太太的无奈,栓栓的淡漠,以及她的心寒,突然就没了休闲的兴致。 虽说她对老太太对李生一家的袒护十分不赞同,但也知道她作为母亲的为难,又实在心疼老太太的身体,痛恨顾氏狠毒。所以,在顾氏那日“不小心”摔倒,右手肘粉碎性骨折之后,每日晚饭时都让秋分做些馄饨、馅饼之类的点心和汤水送过去,当然只做一人分量,绝对不会带出顾氏那份儿。 可是,顾氏右手报废之后,每日饭食都落在了小花丫头身上,不知她是故意还是没有做菜天分,味道实在太过普通,老太太心疼小孙子,每日都会把木艾送去的点心分出一半给他吃,自然自己就吃不饱了。木艾终究还是心软了,嘱咐秋分多备上一些,心里安慰自己,虽说那虎子调皮霸道些,毕竟是孩子,勉强原谅他好了。 木艾沉声问秋分,“今日给西院老夫人送点心时,看着她老人家气色怎么样?” 秋分咽下嘴里的葡萄,回道,“老夫人气色不错,今日的点心送了豆沙饼,汤是冬瓜排骨汤,比照昨日的分量多备了一些,老夫人照旧分了跳至页go一半给小少爷,自己也吃了两个饼,一大碗汤,看着胃口还好。” “那夫妻俩还仔闹老太太吗?”木艾挥手又拿出几个金黄的脐橙,用小刀细细切成均匀的四瓣,分给众人品尝。 秋分双手接过一瓣,接着说,“我给了小花两块蛋糕,和她闲话了两句,听她说,王老爷子已经确定顾氏的胳膊彻底没有治愈的希望了,顾氏哭闹着砸了屋里的好多摆设,还迁怒打了她两个耳光。老夫人受不得每日吵闹,已经点头同意让顾氏管家了,明日就会交银钱和钥匙给她。” 木艾皱皱眉,两口吃了手里的橙子,接过春分递来的白色棉布帕子擦擦嘴角的汁水儿,望了一眼发呆的栓栓,拍拍小丫头的肩膀,“别担心,万事有姐姐在呢,如果将来奶奶不耐烦住那边了,咱就把她接过来,正房不是一直没动,就给她老人家留着呢。” 栓栓抬头看她月光下温暖的笑脸,忍不住靠在她怀里蹭了蹭,眼圈儿微微发红。 她虽然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家境也不好,可是奶奶却极为维护疼爱她,所以多年来,没吃过什么苦头,也没受过什么艰难。 但是这短短一年间,经历了奶奶的冷淡,父亲的漠视,后娘的狠毒,她已经被现实逼迫得迅速成长起来了,心里对那个家早已不再恋慕,可是心底深处还是存了那么一点儿念想,跳至页go幻想着有一天,父亲一家再次出走,她就可以回到奶奶身边,重新过回那些无忧快乐的日子。 此时,突然听到那承载了她所有童年生活的家,就要被那恶毒女人占据了,她心里开始变得空落落的,似乎无所依靠… 木艾不忍看她难过,一边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心,一边心神沉入空间里,四处搜索,试图找个什么稀奇玩物儿,哄她开心,结果看了一圈儿,翻出一本精装本儿的西游记来。 这书原本是她买来打算送给叶小弟的,此时用来打发时间,转移一下栓栓的注意力倒是不错的道具,“今天月色这么好,咱们这么吃吃喝喝是不是有些浪费光阴了,姐姐给你讲故事啊?栓栓要不要听?” “啊,夫人要讲故事,真是太好了。栓小姐快同意吧,让我们几个也跟着沾沾光。”夏至看出夫人想哄栓小姐开心,连忙凑趣,春分几个也连声央求快讲。 木艾拿了书出来,依靠在朱红的亭柱上,扶了栓栓的小脑袋枕在她的腿上,打开书页,在微风徐徐吹来的池边,在众人的期盼里,娓娓讲起一个和尚和四个徒弟万里取经的故事。 “《西游记》第一回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 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此时正巧清风和明月提着灯跳至页go笼巡查各门,走到封死的三进角门边,听见院里夫人兴致勃勃得在讲着故事,两个半大小子,正是十二三岁的淘气年纪,也不管什么规矩,坐在台阶上耳朵贴紧门缝儿听了起来,结果两人越听越有趣,直到夫人宣布今晚结束,明晚继续,他们才发觉双腿早已经麻木,一动之下,又麻又痒,害怕夫人发现动静叱责他们,连忙互相搀扶着跑远了。 春分几个丫头也都听得有些意犹未尽,但夜已深,只得一边为唐三藏的悲苦身世唏嘘,一边打水铺床,预备伺候主子们歇息。栓栓早把刚才那点儿难过扔到脑后,拉着姐姐再三确定明晚继续开讲,这才笑嘻嘻的回自己院子去了。木艾洗澡刷牙,打理清爽干净,然后抱着早就睡熟的辛巴躺在大床上,一夜好眠。 第二日,木艾陪着两个孩子坐在饭桌上吃早饭,不经意看见夏至在小桌儿上边吃边笑,心下奇怪,就问道,“夏至,有什么好笑的事,说出来听听。” 夏至也不卖关子,就把她刚才去大厨房拿饭菜时听郭婶说得几句话学给夫人听。 原来,昨晚清风明月听了故事回去,献宝儿似地跑到东厢给一干读书习字的人绘声绘色讲了一遍,郭管家听完回去又给郭婶讲了,郭婶今早又给三个小丫头讲了,于是全府上下就都听过了,刚才见到夏至去拿饭菜,全都上来围着跳至页go她问了不下十几遍,直到确定晚上夫人还接着讲,这才安心吃饭,去地里忙碌去了。 木艾听过之后,连连感叹失误,这下好了,以后每日又多了一样固定活计,那本简体字的西游记只有她看得懂,所以这活计又不能推给别人代劳。转念想想,又开始可怜这时空里的人们,这里的娱乐活动实在太少,电视、电脑绝对没有,篮球、足球各种运动也都没听说过,更别提什么演唱会、电影了,难怪大伙儿听个西天取经就如此新奇了。反正家里的稻子都拉走了,也没什么大事,每日讲上一段西游记,权当给众人的精神奖励了。 “清风明月虽说年纪小,但是偷听的习惯还是不能姑息,告诉他们只此一次,下次就该打板子了。至于故事,以后你们四人轮流边听边写,然后把书稿送到外院给大伙儿传看就行了。” “是,夫人。”夏至欢声应下了。 早饭过后,木艾想着昨晚秋分说的话,就叫冬至拿着前几天给老太太新做好的衣裙,带着栓栓和辛巴去看望老太太。 一身青色麻布衣裙的小花儿正站在屋门口,小脚儿无聊的踢着地上的青石,听见声音,抬头看是木艾一行人,连忙行礼问好,高声冲屋里禀告,“老爷,夫人,仙夫人和小姐来了。” 按规矩这样禀告是不对的,家里有老人在堂,无论谁来都是跳至页go应该先给老人问好的,当然禀告时也要先说老夫人,可是这丫头不知道是只认顾氏夫妻做主子,没把老太太放眼里,还是不懂规矩,居然如此不伦不类的通报了。 木艾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春分上前打起了帘子,她抱着辛巴,后面跟着栓栓,依次走了进去。也许是没开窗的缘故,老太太房里光线暗淡,让人忍不住有些气闷。 李生还是一脸木讷畏缩的模样站在门边,顾氏则翘着脚儿坐在窗下的木椅上,右手用宽布带子吊在脖子上,脸色明显憔悴许多,虽然还是涂了厚厚的白粉和胭脂,但还是掩不住脸上的蜡黄之色。 此时她不知因何事发怒,脸上的横肉狠狠扭曲着,让她那副原本就够不上端正标准的尊荣,更是惨不忍睹。 连听了几日她的惨叫之声,木艾心里对她虐打栓栓的恨意早已解去很多,偶尔有时会后悔废去她一只手臂是否太过残忍。但是,她每次来看老太太的时候,顾氏吊着一只胳膊,依旧会不时阴阳怪气的嘲讽几句,惹得她立时收了那半点儿愧疚,甚至暗恨当初怎么没一鼓作气把她毒哑了? “奶奶,你这两日睡得可好?”木艾半点儿没有搭理顾氏的意思,笑着上前给老太太问了好,然后亲热的坐到了她的床边,栓栓也跟着行了礼,然后低垂着头,沉默的站在姐姐身后。 老跳至页go太太忍不住弯身向前,拉了小孙女的手,上下细细打量,笑着对木艾说,“栓栓这丫头,我瞅着怎么胖了一些。这些日子还跟着冬至学针线女红吗?” “嗯,学着呢”木艾笑着答了,把怀里调皮扭动得像个滑溜泥鳅一样的辛巴递给春分,吩咐她带着去院子里玩耍。然后,从冬至手里拿过那套衣衫,“前几天,栓栓刚跟着冬至一起给您做了套秋衫,眼前儿这天气虽然还很热,可过不了两天就该开始凉了,正好我今日无事,就带着她一起给奶奶送了来,您看看这针线做得如何?” 老太太听说小孙女亲手给做的衣裙,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真心喜爱,脸上也笑开了,来回翻检着看了看,针脚虽然不是特别匀称,但是也称得上细密整齐,于是,很少见的夸赞了栓栓几句。 如果是以前的小丫头,恐怕早就乐得抱着老太太撒娇了,可是,她现在也只是端庄安静的细声说了句,谢谢奶奶,就再没有别的话了。 老太太眼里一黯,心里难过,这个和她相依为命十年的孙女终于还是因为她的偏心和忽略,而和她生分了。 顾氏恨恨得看着木艾一进来就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肚子里的怨气就更多了。 她昨日好不容易缠磨的老太太答应让她管家,兴冲冲的拿了银箱钥匙,心里想着老太太怎么着也会有千八跳至页go百两家底,没想到,一连开了三重锁才拿出一百零几两银出来,老太太还口口声声说这是家里的全部银钱,这不是把她当傻子一样骗吗? 这宽敞的青砖大院,屋里精致的摆设儿,老太太给他们添置的那十几套新衣新被,哪一样不是上好的料子,这些都加起来,也不只几百两银子啊,怎么可能像老太太说得只有这一百来两?难道,老太太把银子私藏起来了?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六十九章 经典撒泼剧(还有票票没?)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她昨日好不容易缠磨的老太太答应让她管家,兴冲冲的拿了银箱钥匙,心里想着老太太怎么着也会有千八百两家底,没想到,一连开了三重锁才拿出一百零几两银出来,老太太还口口声声说这是家里的全部银钱,这不是把她当傻子一样骗吗? 这宽敞的青砖大院,屋里精致的摆设儿,老太太给他们添置的那十几套新衣新被,哪一样不是上好的料子,这些都加起来,也不只几百两银子啊,怎么可能像老太太说得只有这一百来两?难道,老太太把银子私藏起来了? 突然想起,这几日她绕着自家院子前后探看的情形,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小寡妇儿盖的大院子可够气派的,家里的奴仆男女加在一起,也有几十号人,挨着院子还有八亩地,出出进进的总有城里的马车来拉东西。哼,她一个南方遭难流落过来的女人家,怎么能置起这样一份家业,再想起她对自己婆婆的那个亲热劲儿,婆婆不会把银子都给了她吧?害怕受他们夫妻埋怨,所以才撒谎说家里原本就只有这些银? 顾氏心里越想就像被猫抓了一样,那大宅、奴仆、肥田样样儿都应该是她的。半夜和自己男人说起此事,李生却难得有不同看法,按他的猜测,木艾是欺负老太太见识少,哄骗走了自家什么古物,卖了银子置下家业之后,害怕良跳至页go心不安,也为了迷惑乡亲们,才如此厚待老太太。顾氏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也难得夸赞了李生几句,李生自然借机卖力奉承一夜不提。 刚刚顾氏借着闲话的机会,旁敲侧击探问老太太给过木艾什么古物没有,老太太当然说没有。从救了木艾回来不久,她们祖孙俩的吃穿用度,就都是木艾供应,从未要过任何回报,更别提要过家里什么物件。 顾氏当然不信,追问木艾哪来的银钱置下偌大家业,老太太却支吾着说不出原因。这却越加让顾氏坚信他们夫妻的猜测,想她石头堡顾六娘,什么时候眼睛里揉过砂子啊,今日一定要大闹一场,就算要不回院子肥田,哪怕像上次卖地一样,弄个几百两银子花花也是好事。如果这样闹上几次,任她在老太太这里骗去多少,都得乖乖给她还回来。心底有了决定,趁着老太太喝茶的功夫,顾氏清清嗓子,就开始发难了。 “哎呦,我说仙仙啊,大婶刚回来没几日,也不了解家里情况,昨日我四处走了走,真是开了眼界了,你那大宅子盖得真是气派啊。” 木艾和老太太说着话,早就留意到她眼珠贼兮兮的乱转,就知道她又要挑事儿,当下,也不多答话,淡淡一句“谢谢大婶夸奖”也就算了。 “这可不是大婶夸奖啊,说心里话,你说你一个寡妇,能置下这么一份跳至页go家业,实在让人佩服。大婶也不是什么外人,仙仙有什么生财之道可要教教大婶才好,大婶赚了银钱,也能更好的孝顺老太太不是?”顾氏直直的盯着木艾,还是咬住不放。 “大婶说笑了,我能有什么生财之道,无非也就是种地换点银钱罢了。”木艾这话说的可是实情,无论香米还是各种蔬菜,都是从土里来的啊,可惜,顾氏却不相信。 她本是刻薄不讲道理之人,自认今日已经是好言好语,没成想木艾不识抬举,语气就尖酸起来,“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可也不能随便糊弄我啊,你那几亩地有多少出产谁心里没数啊。” 木艾看她撕去和善的伪装,开始露出泼妇嘴脸,心里冷笑一声,真是老虎装不得半刻钟的猫,看吧,爪子这就露出来了。“大婶这话说的,你那二亩地不就卖了我一百两,我那八亩地怎么就不能有更多的出产呢?” “你…”顾氏被她噎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脸也涨红了,恼羞成怒,“好你个小寡妇儿,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老娘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痛快把从我婆婆这里骗走的宝物都还回来,宅子也给我让出来,咱们还好商量些,否则等我找了我爹爹和哥哥来,一张状子把你下了大狱,再找几个熟人使点银钱,我保你活活饿死在牢里…” “住嘴,你个恶妇,你在谁跳至页go面前这么大声叫骂呢这是你当人儿媳的本分吗?”老太太刚才听她逼问木艾就已经不愉快,此时又见她如泼妇一般叫骂,气得厉声呵斥。 顾氏被老太太骂得呆了一瞬,她娘家爹爹是石头堡兵营里掌管马匹的老伍长,娘亲一连生了五个哥哥,直到四十出头儿,才得了她这么个小女儿,从小被父母兄长宠的跋扈霸道,长大后更是恶名远扬,嫁人都困难,后来,她父亲看中了在他手下伺候马匹草料的李生,因为生性懦弱胆小,平日里常被人照着三餐欺辱。(.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想着这样的绵软性子,绝对不会让女儿受气,几次探问之后,就半强迫他娶了自己女儿。 果然顾氏当家作主了几年,期间生了个儿子后,更是变本加厉,说一不二。 她回来这些时日,虽然知道婆婆不喜她,但也不曾骂过她一句。她心里早把老太太和窝囊夫君放到一档了,理所当然认为两人都该凭她搓揉,却没成想,今日老太太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厉声喝骂她。 她怎么可能忍受,当下伸手两把扯散了头发,扑到在地开始嚎啕大哭,嘴里的脏言污语成串儿似的冒出来,惊得老太太瞪大了眼,木艾也没料到她会上演这么经典的撒泼剧目,这样泼的女人在现代也是很少见的,何况还是在如此提倡妇德的时空,恐怕全百花国也仅此一个,再无别家了。跳至页go她却顾不得多感叹,老太太的脸色已经气得发了青,正为难要如何劝阻,衣袖却被人丛身后抓住了,回身一看,栓栓一脸儿惊恐的缩在她身后,她连忙使了个眼色,夏至立刻会意上前牵了栓栓,快步出门汇合了抱着辛巴的春分一起回去了。 木艾不理在地上蹬腿儿蹭地玩的顾氏,还有在旁边就差跪地乞求媳妇儿的李生,一边给老太太喂茶水,一边连连劝慰她,“奶奶,您千万别生气,您身体不好,王老爷子都说了,情绪不能过于激烈,您要放宽心,什么事都能过去,咱慢慢想办法啊。” 老太太抓了她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窝里掉出来,“仙仙,你说奶奶盼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盼他们回来气死我的吗?他还不如死在外面好了,我和栓栓还能好好过日子。为了他这个不成器的,我连栓栓都不管了,他怎么…”老太太真是气得狠了,比起撒泼的儿媳,不顾她身体有异,只顾着求媳妇息怒的儿子反倒更伤她的心。老太太说着说着,脸色更青了,呼吸也哽住了,木艾大惊,连忙扶起她,捶打她的背心,勉强算是让她呼吸正常了。 “奶奶,咱眼不见为净,您去仙仙那里住吧,那正房仙仙还给您留着呢,咱去好好养养再回来,好不好,您千万别生气。”木艾也慌了,又帮她轻拂前心顺气,好半晌老太太才缓跳至页go了过来。眼泪却还是不停的往下掉,“仙仙,奶奶已经对不住栓栓了,怎么还能再拖累你,就算我去了,这两个畜生能放你过清静日子吗?” 木艾也忍不住跟着掉了眼泪,母慈儿不孝,天下最大的悲哀。 老太太挣扎着坐稳了,看着地下蹬累了转成了呜咽嚎哭的顾氏,还有旁边一脸为难的儿子,厉声说道,“你们两个不孝的畜生,给我听着,仙仙的家业都是她自己挣出来的,和我们家没有半分关系。咱家祖上世代贫农,怎么可能有什么宝物传下来。以后你们再提这些没边儿的话,别怪我当娘的心狠,都痛快得给我滚回石头堡去,我就当没生过你这样的孬种。”她最后一句是对着儿子说的,眼神里的绝望让李生愧疚得低下了头。 顾氏一骨碌的爬起来,眼睛狠狠得瞪着老太太,“你凭什么把我们赶出去,他是你唯一的儿子,我给你生了孙子,我们真走了,看你死了以后谁给你守灵位。” “你…”老太太被她这大不孝的话气得差点又背过气去,木艾又是一阵前心后背的忙乎,待得刚好一点,老太太到底支撑起来恨声说道,“我老婆子拼上死了没人烧纸上香,也不能要你们这样畜生不如的子孙,只…只不孝一条,我就能把你休出我李家门” 顾氏见得老太太是真的发了狠了,心里也开始发虚,她再跳至页go泼也是个女子,心里对于被休还是有些惧怕,如果真以不孝的罪名把她休了,她别说再嫁,就是回娘家都能被别人的口水淹死。当下,只得嘤嘤的假哭一气,偶尔偷偷在自家没用的男人腿上泄愤班得狠掐一把。 老太太见她被吓住了,心里也慢慢消了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悲凉,轻轻拍拍木艾的手背,低声说道,“仙仙,回去吧,奶奶这家里不安生,你也别来找气生了,以后奶奶想你了,就去你那院子看你,回吧。” 木艾担心她的身体,有心想多陪她一会儿,但是见她的脸色灰败,心知她刚强一辈子的人,此时被儿女气成这等模样,一定是不喜被人看到。有些伤口不是劝慰就能愈合的,更多时候只能依靠自己舔砥。 于是听话得站起身,给老太太行了一礼,“奶奶,那我回了,您千万不能再生气了。我一会儿让秋分再给您熬碗汤来,这些日子您还是要多补补气血才好。” “好,别惦记奶奶了,奶奶的身体自己清楚。”老太太看着木艾出了门,面朝里合衣躺下了。顾氏见没人理她,只得讪讪的扯了李生回自己房间,至于她怎么拿李生出气就没人知道了。 木艾慢慢过了侧门,进了院子,心里叹息,太阳穴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起来。 一进屋子,辛巴就扑进她怀里,小身子紧紧跳至页go攀在她身上,脑袋埋在她肩上,怎么哄也不抬头。她只得随便踢了脚下的绣花鞋,搂了他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以后再不能带着孩子去西院了,那对儿极品夫妻不知道还有些什么节目没上演,万一吓到孩子就不好了。 俗话说不怕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怕和傻子办事儿,而这顾氏不但是个缺心眼儿的傻子还是个地道的泼妇… 手下慢慢拍着辛巴,心神在空间里翻找了个毛绒玩具熊出来,这还是大学一年级时,她给自己买的生日礼物,一直陪了她四年的大学时光,每晚伴她入梦的好伙伴。她一直好好放在空间里,今日说不得要拿出来,哄哄辛巴高兴了,如果任由胖小子这么惊惧下去,万一再回转之前那样不言不语的状况就遭了。 辛巴突然见到妈妈手里的大熊,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小嘴嘟着,轻轻说了句,“妈妈?”语气里是满满的问号,却还是只有两个字,木艾耐着性子,逗他多说了几句话。直到确定他并没有什么反复,才搂了他慢慢说道,“辛巴,妈妈心情不好,你自己玩儿一会儿好不好?这是大熊维尼,让他陪着你做游戏,你摸摸它的绒毛,有没有大白的柔软?”说着,把大熊塞到辛巴怀里,示意门口的夏至抱了他下地,又放出大白二白,两个老虎也对这个新出现的同类很感兴趣,一会用鼻子嗅嗅,一会跳至页go儿又用爪子碰碰,十分好奇。 辛巴毕竟是小孩子心性,片刻不到,就忘记了妈**冷落,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吃力的拖着大熊,和两只老虎玩起了捉迷藏。 木艾吩咐了夏至小心照料,又喊了秋分炖一份银耳冬瓜汤送到西院去,然后穿上鞋子带着春分出了角门。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章 田间漫步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稻田里的稻子收割干净后,郭淮早已带人把田又翻了一遍,然后刨坑种上了菘菜,不过几日功夫菜苗儿又长得两寸高了,初出地面的张扬新绿和旁边接近收获晚期的黑绿色蔬菜,形成鲜明的颜色对比。木艾沉默默从两块田地间的小路上穿过,春分跟了夫人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她心情糟糕,有心想引着夫人说些高兴事,但她却没有夏至那种欢快明朗的性子,想了好半晌也没选好话题,索性只好也默默的跟在后面。 欧阳远远缀在两个人身后几十米的地方,看着前面那个有些沉闷的身影,心里突然起了杀意,如果让那个半残女人不知不觉的死去,她是不是就会少很多麻烦,起码要比如今这样左右为难要轻松上许多,可惜,他太了解她的性子了。就是练习法术时,砸到几棵树还会念叨着什么花花草草也有生命,何况还是一条人命呢。他真下杀手要了顾氏性命,她恐怕也不会让他继续呆在这里了… 放眼四周山林,一片青翠繁茂,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草木,木艾慢悠悠的走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老实说,她也埋怨过老太太,上次栓栓后背都差点被打烂了,连她一个只相处了一年的人都心疼的直掉眼泪,可是,老太太和栓栓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却为了一个传承香火的孙子,而没有责罚那恶毒女人半点儿,这跳至页go不得不让她心凉。 也许她是受了多年男女平等观念的熏陶,所以不能理解这个时空里极度重男轻女的想法,但是,老太太的沉默和偏心,确实让她不喜欢。想起这恶毒的一家人没有回来的时候,日子多快乐悠闲啊。如果今日这事再闹上几次,恐怕没有几个月,老太太就会被气死,难道她自己的命和孙女的命都没有一个香火重要吗? 苦笑一下,木艾叹口气,如此看来,她这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在这时空是嫁不出去了,虽然她从来没有打算嫁人,但是,不想嫁和不能嫁,一字之差,却是完全不同的含义。所以,她还是初衷不改,只希望可以安闲快乐,毫无一丝烦忧的健康到老就好。 都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可能上天看不得她太自在,派了这么极品的一家子回来,轻易的把她的安闲打了折扣,如果她够狠心,把栓栓赶回去,扔给老太太一大笔银子,算是加倍偿还了她的救命之恩,然后再也不和她们打交道,自然就不会再心烦,不会再如此憋闷,可是,她却不是那样狠心的人,也许是从小亲情缺失的关系,她不怕冷眼嘲讽辱骂,反倒最受不得别人对她好,但凡承了一次善意,必然十倍百倍相还。 她初入这个时空,是老太太把她救回来的,每日里下田干活,晚上回来还要熬夜给她缝制衣裙。栓栓小跳至页go小年纪,无论多眼馋她碗里的面汤,都没有吃过一口,早晚守着炭炉子给她熬药,小脸儿总是烤得通红,还有这一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些温暖的记忆,怎么是轻易能够舍弃得了的。她想要好好奉养老太太终老,想要置办一副最豪华的嫁妆送栓栓出嫁… 只不过,这李生一家三口实在太不招人待见,原本以为他们不过是霸道爱钱,如今看来,倒有些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意味。她从小生活在爷爷奶奶身边,父母虽然离婚之后分别嫁娶,但是好再都是有钱之家,从没短过她的抚养费,甚至可以说是丰厚。而且随着物价涨幅也跟着提高,一直到她大学毕业之后,都每个月账号里都会按时打进一万块钱来。她四处游走,拍照寄给报社,幸得编辑赏识,每月收入也不菲,后来得了空间戒指,哪怕一指不动,一生也会衣食无忧,所以对金钱就更是不在意了。 到了这个时空,只过了半个多月清苦日子,就卖了香米,简简单单就赚回几千两银,而且种植空间里每种水果蔬菜在这里都是万金难换的珍宝。如今的几亩地,捡上两三样蔬菜种下去,不必费心垄断几年,只单第一年的收入就会过万。住房有宽敞的宅院,吃食有地有空间,衣裙有上几件换洗足以,唯一让她有些责任感的就是家里那十几号依靠她吃饭的奴仆,那也每年几跳至页go十两银就解决了。银钱对于她来说,更多的价值是在于花用的开心,不必因为贫穷被人嫌弃欺辱。 可是,今日顾氏那副贪婪的嘴脸和丑恶用心,让她第一次怀疑,往日里,她是不是过于大方了,以至于让人有种软弱可欺的错觉。恐怕要想个什么办法,哪怕不能彻底消除顾氏这个隐患,起码也要打掉她的嚣张气焰才好… 郭淮正带着木三坐在田边小院儿的屋子里核对这几日的蔬菜出货量,听见阿大在门外喊着夫人来了,急忙理好衣服,又让木三放下挽起的裤脚,一起接出门去。 木艾出来就是为了散心,一时起意想要看看春天时放养的鸡和猪,见到郭淮出来,免了他们行礼,带头往猪圈那侧走去,郭淮担心那些猪粪鸡粪之类的脏物,惹得自家主子看后又吃不进饭,出声阻拦,“夫人,还是我给您禀报一下吧,那边实在有些脏污,怕您看了不舒服。” 木艾笑了笑,“不妨事,从春天盖好以后,我还没来过呢,咱们边走边说吧。” “是,夫人。”郭淮见拦不住只得前行两步,遇到坑洼之处出声提醒。 “郭叔,鸡和猪可有遭损?”木艾来到猪圈前看了看里面趴在背阴处睡觉的几头半大花猪。猪圈不大,分了四个隔断,地面俱是按她当初的吩咐建成了斜坡形,里面高外面低,猪排出的粪尿都流跳至页go到低处,便于打扫不说,也免了猪睡在粪尿里容易生病。圈外的角落有桶石灰,看样子平日里也常会撒些,用来消毒杀菌。 “回夫人,春天时买了十头猪,没有一头遭损,现在都有一百多斤了。鸡场那边,当初买了一百公鸡,一百母鸡,前几日被黄鼠狼叼去十几只,阿大做了几个夹子,晚上又常起来查看,这才没有再损失。”郭淮微微低着头,似乎为此有些自责。 木艾点点头,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东山,草木扶苏,林深幽暗,于是开口叮嘱道,“家称万贯,带毛不算。养牲口有些糟损都是难免的。这东山离得如此之近,难保哪日会下来什么凶兽,到时大伙儿千万不要冒然犯险,关好门窗,护住自己安全就好。这些鸡猪只是咱们府上备着过冬时吃用的,就算都遭损了也没什么妨碍,到时再买就好。记得,只有人命安全最重要。” 木三和郭淮听了,心里都是一热,这天下除了自家主母恐怕再也没有如此重视奴仆性命的主子了。 木艾没有料到自己的几句话,让身后的两个人如此感激,慢慢又向不远处的鸡舍走了过去,半人高的小矮棚整整齐齐列了十几排,里面都搭着一尺高的木架子,供给小鸡们晚上停歇所用,每个棚子前面还有两个长条的木槽子,一个里面装了半下清水,一个底部零星有几粒包谷跳至页go,想来是给鸡喂水喂料的食具了。 远处用粗网围起的几百平林地里,偶尔能看见几只小鸡在刨食。 如此白日里,放到山林里自由觅食,晚上只需要稍微添些包谷就可以了,这样不但节省粮食,而且公鸡肉质鲜美,母鸡所产鸡蛋也更有营养。 阿大一脸喜色的从林子里钻了出来,见到夫人和管家都在,微微一愣,却笑得更高兴了,几步奔了过来,“哈哈,夫人,您快看我刚才捡到了什么?”说着,就想伸手到木艾面前。 郭淮连忙呵斥他,“阿大,不得无礼,还不给夫人问好。” “哦,夫人好。”阿大也觉出自己太鲁莽了,怎么能这么冒然冲到夫人面前,连忙问好,但脸上的喜色还是掩饰不住。 木艾也不在意,家里这些奴仆中,她最放心的就是阿大阿二兄弟俩,两人都是心眼耿直不转弯的汉子,干活不偷懒,安排什么都照做,唯一的私心就是要赚钱娶媳妇儿,这样的人虽然做事不见得怎么伶俐,但是却要比聪明人可靠得多。 “阿大,怎么如此高兴?要给我看些什么?”木艾温声问道,阿大挠挠脑袋,咧嘴笑了,张开了一直宝贝似地握着的右手,一枚红皮鸡蛋静静的躺在他手心里。 “啊,这么快就有鸡下蛋了吗?”春分掏出帕子,想包起来递给夫人,没想到木艾一点儿也不跳至页go嫌脏,伸手就接过鸡蛋仔细看着。她连忙又把帕子塞进袖子里,好不容易有件高兴事,她坚决不能打断夫人的兴致。 这明显是刚刚生出来没多久的鸡蛋,个头很小,外皮上甚至微微带着血丝,不过,这可是个好信号,以后,慢慢就会有更多鸡下蛋,家里就不必买鸡蛋吃了,甚至会多到吃不完。 “春分,一会儿回去告诉秋分,晚饭时做一盆红烧肉送到大厨房,犒劳大伙儿这段日子的辛苦。另外,郭叔,你安排人手编几十个鸡窝吧,以后陆续就会有很多鸡要下蛋了。咱们府上可以省下一笔买蛋钱了。” “是,夫人。都是您待大伙儿宽仁,这百花国除了诸侯将相府上,也只有咱们府上的下人能每天吃上鸡蛋和荤菜了。”郭淮说着带着木三和阿大,恭敬的又行了一礼。 木艾摆摆手,“哪有只叫马儿跑,还不给马吃草的道理,家里的稻子、蔬菜,还有这鸡和猪,不都是大伙儿在照料,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干活。所以,还是那句话,郭叔,什么省下了都行,只有吃食上不能省。” “是,夫人,我记下了。”郭淮重重点点头,“夫人,刚才您来之前,我和木三正核对这一个多月来蔬菜地里的出产,黄瓜一共是八百一十五斤,茄子九百二十六斤,豆角一千三百五十斤,柿子出产要少一些,有四百三十跳至页go斤,但是,很快大部分都会变红了。每笔出入我都详细记在账册上了。” “哦,蔬菜的产量不错啊,今年家里没备下足够肥料,如果底肥再多上些,产量恐怕还会更高。对了,栽种的详细记录都记了吗,从现在起,每种蔬菜都留两分地出来,等秋末好收集种子,待明年把种子分出去,咱们再换种别的新东西。”木艾边说边带头往蔬菜地走去。 郭淮听说明年又要种新东西,心里更是敬佩,虽然他不知道夫人和肖大爷对这些新菜如何定价,但是,他从运菜的肖贵嘴里可打听明白了,这几样蔬菜在城里都引起轰动了,肖大爷还派人几队人来往附近几城,明面上说是从外地运进来的蔬菜,实际上却是向外运,仙客楼的分店早开到其他城池里,生意同样火爆,相信给自家的蔬菜钱肯定低不了。 可是,夫人居然完全不把这些银钱放在眼里,半点儿没有独占的念头,反倒要把种子免费分出去。他从小读书明理之后,就曾发誓为国为民效力,可是,遇到这样的巨利,恐怕都会犹豫不舍,何况,夫人还是一个身份尴尬的寡居女子。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问了句,“夫人,这几样新蔬菜…嗯,咱们府上不准备多种几年…”他的话说得吞吞吐吐,木艾明白他是心疼自家府上底子薄,想要多垄断两年,多赚些银钱。跳至页go 于是,笑了笑说道,“郭叔放心,我自有打算,这种子以后流传开来,咱们百花国的百姓饭桌上也多几样菜吃,明年咱们村上乡亲会先种,让大伙儿多赚些银钱。至于咱们府上就是连续十年换新种子都没问题,而且只会比这几样更值钱。” 春分和木三跟在后面,听着管家和夫人的话,心里也很激动,毕竟卖到这府里,府里的兴衰直接关系着她们本身,更何况这么好的主子,这么安心的优渥生活,谁舍得失去呢。阿大也在咧着嘴笑,但是,却不是为府里的广阔“钱”景高兴,他是在盼着晚饭早点儿到来,就能吃到香喷喷的红烧肉了,那暗红的肉汁儿,沾上雪白的大馒头,真是人间美味啊。 木艾弯腰摘了个红透的牛心柿子,掏出帕子擦了擦咬了一口,口感很沙,微酸,味道真是不错。回身喊了几人,“你们也都尝尝吧,味道真不错,这几日忙乱得都没顾得上,蔬菜下来这么久,大厨房那边是不是都没做给大伙儿吃过?一会儿多摘些,直接叫秋分去大厨房做红烧肉吧,顺便也教教郭婶这几种蔬菜的做法,黄瓜和柿子可以生吃,各摘一筐回去,大伙儿喜欢就多吃几个,嗯,另外把小厨房的香米也搬去半袋吧,我今晚也跟着吃大厨房好了。”春分连忙应了,伸手摘了三个柿子擦干净,递给郭管家、木三和阿大,跳至页go然后才挑了个小的自己吃,她每晚跟着夫人吃惯了那些神奇的水果,再吃这个就感觉一般了。 郭淮吃了两口,点点头,心里终于明白肖贵每次来运菜时都眼巴巴的盯着柿子地的原因了,没想到这红彤彤的东西这么好吃。阿大是根本连头都没抬,直接几口下肚儿了。 木艾随手扔了柿子根儿,又伸手摘了个大的递给阿大,看他吃的痛快,笑道,“阿大,要留些肚子,晚上的好菜很多,保管你们喜欢。还有那香米饭,就是咱们前几天刚收割的水稻磨出来的,去年是十两银一斤,今年恐怕价格还要高些,如果明年咱们再种就不卖了,全留着大伙儿吃。” “什么?”郭淮几个人异口同声惊呼出来,那水稻可是经他们手里打成稻粒的,对于产量自然都是心中有数,这六亩地四千斤的稻子就是四万两银啊哪怕是四千两,一户七口农家正常吃用就是几辈子都花用不完,何况还是四万两 春分手里的小半儿柿子吧嗒一声掉到地上,她都没发现,木艾好笑得眨眨眼,“不要大惊小怪的,一斤稻子出不上一斤米,咱们府上那些也就能出三千斤吧。肖大爷已经通过一些途径报到朝廷去了,恐怕都会杯朝廷留做种子,咱们不见得能拿回多少银子。” “报到朝廷,难道朝廷会有封赏下到咱们府上?”郭淮的声音都在颤跳至页go抖,成功试种出新粮食,这…这可是千古流芳的大功一件啊。 木艾淡淡瞟了他一眼,“郭叔,你是读书人,一定也听过这句话,福祸相依。这事牵扯到民生大计,肯定是大功一件,可是弄不好也可能是大祸一场。我一个寡居女子,只求在衣食无忧的基础上,可以给百姓们添些新蔬菜新吃食,还没有参与进朝廷纷争的打算。我跟肖大爷有协议,这事儿我出力得财,他得名。所以春天时,我就让你们放消息说是跟着肖大爷试种的,这样,咱们府上才能不受有心人的注意,才能守住一府安宁。但是…”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一章 迁怒(求粉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说到这里,木艾眼神已经变得犀利而尖锐,似乎要扎进郭淮心里一样,“但是,如果郭叔想要借着这事出仕为官,我也不拦着你,不过,你在任何地方都不要提我木仙府三字,看在主仆一年的情分上,我会解了你的奴籍,把你归入肖大爷门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稻子的所有种植过程你也都熟,想要飞黄腾达,一定是指日可待。” “夫人,小人不敢。”郭淮连忙倒身跪下,一个头重重磕到地上,木艾的话精准的击碎了他心里最后一点名利之欲,他考科举十年不第,官场有多黑暗,权力之争有多残酷,他是亲眼见识过的,大福也可以是大祸,如果让外人知道,是自家府上试种水稻成功,恐怕各方势力都要围上来了,那时,别说求名,就是保命都不容易,还带累的夫人和全府人陷进杀身之祸,这么想着,他背上的衣服就被冷汗湿透了。 春分、木三和阿大三人虽然对夫人和管家的话不是很懂,但是看见管家跪倒,自家夫人脸色也不好,连忙也都跟着跪下了,一脸惶恐不安。 好半晌,木艾才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睑,温声说道,“郭叔,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你真的想要走仕途,我一定会帮你,条件就是你不得泄露半点儿咱们府上之事,你将来是否平步青云我不敢说,但是凭借这种水稻的技术,在司农寺当个小官还是可跳至页go以的。” “夫人,小人自幼读书,本来是秉持着为百姓做些实事的诚心,可惜十五岁中了秀才后却接连散场科考不第,官场黑暗也多有见识。刚才实在是因为突然听到朝廷奖赏,迷了心窍,没有顾虑到咱们府上的安危。小人再也不敢了,以后但凡有半点违背夫人意愿的念头,都叫小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郭淮举手发了毒誓,然后又开始磕头认错。 木艾脸色稍有松动,“郭叔,不必发毒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你真想更近一步,我也不会怪你。但是,你如果想好了,要在咱们这府里,就要学会万事为府上众人考虑。树大招风,钱财招人眼,这也是咱们府上不断往外分种子,从不独占的原因之一。凡事不出头,逼不得已非得出头的情况下,也要找好退路。我之所以和肖大爷合作,除了交情不提,还有就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咱们百花国的安国侯,只要我们谨慎些别张扬,只求财和平安还是很容易的。明日我要去趟城里打探一下事情的结果,你也要嘱咐府里人慎言才好。” “是,夫人,小人谨遵夫人教诲。”郭淮恭恭敬敬的应下了,以前他虽然也礼数不缺,但是心底对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多少还是有一丝轻视,此时他却被木艾软硬兼施彻底折服了,心里不断庆幸跟了个好主子,跳至页go年轻但是却不狂妄,遇事谨慎稳妥,靠山、退路都考虑相当清楚,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做到的,再想到那日所见的神秘光圈儿,他更加恭谨的把头埋了下去… “都起来吧,不必跪了。”木艾挥挥手,仰头看着远处雾气缭绕的神山之顶,心里暗暗鄙视自己,什么树大招风啊,什么寡居之人啊,全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实际上她就是一个胆小鬼,害怕那些权利之争,害怕那些勾心斗角… 原本,如果自己还是在现代那个拿命不当回事,进雨林,爬雪山,比男人都疯狂的木艾,她一定毫无所惧,就算是死也要拼上一次,只愿恣意热烈的活一场。 可是如今她捡回一条命,成了这个时空的木仙氏,可以每日悠闲自在的静看云卷云舒,可以成为那么多人的生存依靠,她就变得越加胆小起来。可是,她又不能忍受良心的谴责,只顾自己的平静安闲日子,眼睁睁看着这个时空里的老百姓们艰苦生活。 于是,只得消极躲在肖恒身后,说是合作种植,其实就是把肖恒放前面挡箭了。她只是个小女子,只想过安乐自在的日子,最多只是偷偷积攒实力,等到有一天有了足够保护所有她在意的人的实力,她也许会出去走走,看看这个时空的春花秋月,看看这个世界的风云变幻… 木艾突然双手谢指向天,瞬间就有百跳至页go十块海碗大的石块从高空陡然落在十米外,轰隆隆之声过后,菘菜地里被砸得狼籍一片,她这才觉得心里这口憋闷之气消了一些,想不再受委屈,不再惧怕卷入麻烦,不再事事谨慎,那么,她就一定要变强这阵石头雨,如果换成一座山峰,那么还用害怕什么,别说阴谋诡计,就是百万大军开到,也能全部当成菘菜压成粉末以后要更加努力练习,因为她必须保证,没有人能肆意破坏她的生活! 心念一动,收了石头,木艾有些可惜被砸烂了的菘菜苗,唐僧说得好,花花草草也是生命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郭叔,记得找人补上菘菜苗。” “是,是…夫人。”郭淮哆哆嗦嗦的勉强回了话,木艾回头一看,这四个人不知何时又跪倒在地了,眼里的敬畏比方才更深,她心里有些后悔不该发火了,只得软言说道,“都起来吧,这只是一种小法术,和你们上次看到的那种光球一样,只是用来护身的。当然,关键时刻也可以致人于死地。我们府上虽然暂时不宜出头张扬,但是,如果真被人欺负到了头上,也不是没有能力反击,我买了你们回来,自然就能护你们平安。” “是,夫人。”四个人再次磕了头,才手脚绵软的从地上爬起来,胆子较小的春分脸色吓得都白了,看着那远处的大坑,心里打了个寒噤,这要是砸在谁身上,还能有命跳至页go在吗? “你们忙吧,我回去了。”木艾也不多说,今日有些失态了,这半年承受的压力就是一只骆驼,而今日在顾氏那里受的肮脏气就是那根稻草,让她的自制力彻底被压垮了。 木艾带着春分按原路返回,尚未走出多远,突然听见后面有人赶上来的脚步声,回身见是欧阳,心下奇怪,开口问道,“欧阳,有事吗?” “夫人,溪边有些异状,请您去看看。”欧阳也不多解释带头向溪边走去,左右府里也没什么事等着办,木艾就领着春分跟了上去。 待到得溪边,确切的说应该是自家院子汇到山溪的水渠边,不用欧阳指点,木艾也发现了,那密密麻麻的爪印相当清晰,明显是有为数不少的大型野兽长期光顾此处了。 这里地处神山脚下,东山西山又都不高,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神山上下来的,但是,她又有些猜不透,野兽喝水可以在山上喝啊,为什么跑到排废水的水沟边来,难道… 木艾想起家里的大白二白,心里隐约明白了原因,当初它们夫妻就是被游泳池里的灵水吸引来的,而自己每日晚间换出的半池旧水,都是从这水沟里流过的,山上的野兽恐怕也是奔着这一点来此饮水的吧。这里离村子仅仅几百米距离,等过上一月,天气冷下来,她不使用泳池了,也就没有灵水流出来,这些野兽跳至页go会不会突然暴动,大举进攻自家宅院啊。 欧阳看见木艾皱眉头,低声说道,“夫人,能寻找痕迹找到此处喝水的野兽恐怕都像府里那两只白虎一样,是有些灵智的,只不过要差上一些。” 木艾眼睛一亮,明白他话的意思了。家里那两只白虎可以直接找到泳池去,可不是比这些只在沟边儿要厉害许多,等到晚上和它们谈谈,放它们回老家转一圈儿,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有了解决办法,木艾也不急了,三人一路闲走回了院子,招来大白二白嘱咐一番,待得天黑放了两只明显有些兴奋的老虎回了山上。 第二日一早儿天刚蒙蒙亮,木艾就起了床,刚开了角门,果然就见大白二白都在门外等着呢,夫妻俩用大头蹭了蹭她的手,神态比平日里还多了几分亲密,木艾蹲下身子用手轻柔顺着它们的毛皮,含笑轻声问道,“怎么样啊,两只山大王,跟你们的小弟都交代好了?” 大白骄傲的昂了头,冲着远处的树丛低吼了一声,就有一只大黑熊跑了过来,身躯虽然敦实笨重,但是跑起来却很轻松,也没有发出多大的响声,到得近前,老老实实的趴在两米远处,脸上没有丝毫凶狠,反倒有种可爱憨厚的傻气,木艾从空间里摘了几只苹果,又舀了一盆泉水,放到它面前。黑熊欢快的大吃大喝完后,跳至页go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想要上前来撒娇,但是被大白一个甩尾吓得又规规矩矩得趴了回去。 木艾拍拍大白的头,“大白好威风啊,不过,你天天在空间里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怎么还舍不得这点东西给你小弟,太抠门了。” 大白晃晃头,一副不屑的神色,木艾无奈摇头,看来野兽有野兽的法则,等级也是很森严啊。扭头对着黑熊说,“大白既然把你领来,那现在神山的野兽应该都归你管吧?” 黑熊灵智显然没有大白夫妻高,反应了好一会,似乎才听懂了,恭敬的点点大头,木艾笑了,“那你回去和山上的所有野兽说,我会在神山下放一个大木槽子,每天天黑前派人倒两桶灵水进去,你们可以下来喝,但是条件却是要在夜里护佑我们一村之人,特别是我们府上的平安。懂吗?” 也许是这段话太长了,大黑熊眼里一阵茫然,求救似的望着大白二白,大白傲慢得低吼了两声,它终于点头表示明白了。木艾也不急,逗弄它玩了一会儿,喂它又吃了几个雪梨,这才看他一步三回头的跑进密林深处…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欧阳每日都会从小厨房的水缸里,分出两桶灵水倒进神山脚下临时安放的木槽离,晚上也果真看到有四五只野猪或是野狼之类的野兽在村子四周的山林周边游荡,特别是他们院子附近,跳至页go干脆就是驻守了两只黑熊,等他报了这个消息给木艾知道,直让她觉得这生意太合算了,两桶水就换了这么多护卫回来。 秋分端了晚饭进来,摆好碗筷,又给大白二白专用的青花大瓷碗各盛了一碗香喷喷的红烧排骨放在地板上。木艾给栓栓夹上一只油爆虾,笑道,“栓栓,姐姐明日带你去城里逛逛啊。” “真的?我还以为姐姐忘了呢!”小丫头眼睛一亮,笑嘻嘻的看过来。 木艾又夹了个豆角送到辛巴嘴边,看他皱着小眉头吃进去了,这才又给他夹了块排骨,他立刻就眉开眼笑的啃了起来,小嘴巴鼓鼓的,动来动去,特别有趣,“当然没忘,可能要在肖府住上几天,我让冬至给你收拾几件衣服带上。你看看要买什么,自己列个单子,到时候玩起来,别忘记添置了。” “姐姐真是太好了,那,姐姐,我一会儿可不可以去趟小红家,她前几天绣得衣裙缺了几色绣线,我这次进城可以帮她买回来啊。” 木艾怎会不知她是想去跟小伙伴们炫耀,笑着应道,“去吧,这次从城里回来,你就要开始学手艺了,现在多去玩玩也好。” 栓栓听了,几口扒完碗里的剩饭,然后欢快得跑出去了,惹得木艾在身后喊她,“拿上两包点心再去啊,才吃这么点儿饭,小心一会饿肚子。” “知道了,姐姐跳至页go真啰嗦。”栓栓的回答声远远传来。 木艾无奈的摇摇头,春分坐在小桌儿里侧边喝粥边问道,“夫人,晚上还考试吗?这次第一名要赏些什么,我好早做准备。” “对啊,我怎么把考试忘脑后了,我说过这次算术要考第一的。”夏至惊叫出声,秋分忙拉了她一把,提醒她夫人在吃饭,她俏皮的吐吐舌头。 木艾想了想,“先考着吧,明早等我看了成绩再决定奖些什么。”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二章 “府试”(五张粉红加更!!)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是,夫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春分答应着,看见夫人搁了筷子,连忙也放下碗站起身,木艾摆摆手,“不必急,你们慢慢吃完再收拾吧,我带辛巴去院子里走走。”说着,掏出帕子给吃得小肚子溜圆的辛巴擦擦嘴角,握着他的小手一起出了门,大白二白互相望了一眼,也懒懒的跟了出去。 几个人这才重新坐下继续吃饭,夏至兴奋的猜测着考试内容,秋分还是温柔的笑着,时不时给她夹点菜。春分慢悠悠插了句话,声音不高但是却能让几个人都听清楚,“夫人这几日在等一件重要事情的结果,心情很不好,前天在菘菜地里还发了脾气,连郭管家都挨了训斥,所以咱们要都多留心一些,别犯了规矩才好。”说着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夏至,把夏至看得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我最近可没犯错啊。” 春分夹了个虾仁放进嘴里,突然想起七八岁的时候她曾跟着爹爹给酒楼送过一次菜,那时她第一次看见大虾,好奇之下就询问是什么,爹爹说那是虫子,把厨房里的小伙计笑得半死,当时她可从没想过,会有如今的好日子… 夏至见春分一脸淡淡的神色,也不说话,心里偷偷嘀咕,春分姐姐跟着夫人时间长了,怎么连表情动作都越来越像夫人了。 秋分和冬至都不是多话的人,知道春分平日里得夫人倚重,此时这么说跳至页go,必然是有缘故,所以在心里也都暗暗记下了。 木艾牵着辛巴一路过了角门、院门,慢慢散着步,期望运动可以帮助他的小肚子消化过多的食物,偶尔引逗着他说些简单的话,甚至在花圃里摘了朵百合花扎在他的冲天辫上,胖小子美孜孜的转了几圈,反倒惹得木艾笑得肚子疼。大白二白不忍再看辛巴的傻样,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没见过这么没正形的妈妈和这么傻的儿子… 直转了小半个时辰,天色也黑透了,木艾才把有些疲累的辛巴放到大白身上坐着,喊过忙碌着洗碗的郭婶,吩咐她去小红家接栓栓回来,然后转身带着辛巴回了三进院子。 此时邻近八月末,早晚的空气里已经微微带着一丝凉意了,木艾边走边思虑着,看样子从城里回来就要准备搬回跨院过冬了。 夏至上前接了辛巴,把他抱到浴室里,和秋分两个人兑好了温水,照料着他洗澡上床睡觉,然后匆忙赶去东厢参加考试。 木艾在游泳池边绕了一圈,抽掉了放水口的木塞,以后也不能在游泳池里玩水了,索性一次放干净了,留待明年继续使用了。 转身进了内室,看着辛巴睡熟了,这才和春分开始一个读一个写,打算把今日的半章西游记抄出来。 写到第五页的时候,栓栓笑嘻嘻的从门外进来了,抱着二白坐在姐姐脚跳至页go边的地毯上,闹着要听故事,没想到尚未听上半刻钟就开始打哈欠,被木艾赶回院子睡了。 等到二十页抄好,木艾估计着考试也结束了,笑问春分,“今**没去考试,明日发奖励时见到好东西,可不要后悔?” 春分手下收拾着笔墨,笑道,“我原本就识些字,来到咱们府上又跟着您早学了一段时日,再同大伙儿一起考试,难免有些胜之不武,就算别人不会说什么,真抢了夏至那丫头的第一,她恐怕会拉着我拼命了”春分难得说话如此有趣,惹得木艾笑了起来,嘱咐她拿书稿出去给大伙儿读读,然后随意洗洗也上床睡了。 辛巴穿了一件大红底色绣了金色莲花的肚兜,小身子软软的,似乎感觉到了妈**气息,拱来拱去动了几下,最后背靠在妈妈怀里,身前搂着新伙伴大熊维尼,一脸香甜的继续睡去,木艾心里涌上满满的温暖和感动,低头亲了亲他头顶细密的黑发,也沉沉睡去了。 夜,正深。梦,正甜…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木艾换了一身利落的男子装扮,手里拿着郭淮送来的卷子,边翻看边喝着茶。经过大半年的学习,府里大部分人都已经能默写下来半本三字经,字体也写的有些模样了,一百以上的加减也很少有错,实在是很不错的成绩。 夏至和秋分两个人在里间收拾着夫跳至页go人的衣服和平日里常用的小物件。夏至手里拿着妆盒,脖子却伸的好长,一脸焦急的看向小厅,恨不得把眼珠子派出去探看才好。秋分好笑的拍了她一下,低声说,“别看了,快收拾吧,等一下出去不就知道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啊。” 夏至吐吐舌头,“我如果得了第一,不要新衣服,我就想要一套春分姐那样的本子和笔。别跟我说你不想要啊?”说着一脸得意的拿胳膊拐了拐秋分。 秋分柔柔一笑,“嗯,我也想要,如果夫人也赏我一套,我就天天带着,那样就能随时随地把菜谱记下来。” 木艾放下最后一份卷子,抬头对等在一边的郭淮说,“郭叔辛苦了,大伙儿学了短短半年之久,就有这样的好成绩,平日里都是下了功夫之外,也是得益于你的耐心教导。” “夫人过奖了,都是大伙儿用功勤学的结果。”郭淮谦虚的答道。 木艾思索片刻,“男子那边,算术第一还是木三,习字第一这次取阿二。女子这边,算术是夏至,习字是小安。这四人都奖上二两银吧,如果他们都想要进城逛逛,一会儿就随我一起出门吧。剩下的人成绩也不错,每人也给一两银的奖励。你通知下去吧。马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夫人,两辆马车都套上了。” “那好,我这次进城,少则三日,跳至页go多则七八日就回来,府里的事郭叔就费心些吧。” “不敢,这是小人分内之事。”郭淮行了礼,躬身退下去了。 夏至在里间早听到了夫人的话,一脸兴奋的和秋分抬了一个木箱出来,木艾又喊了抱着辛巴的冬至过来,从空间里拿出三套记事本、铅笔和橡皮出来,分别递到她们手里,“这是以前答应你们的,都好好收起来吧,我这里也没有多少了,所以要珍惜着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还有,上次答应夏至得第一,要奖励一匹布料吧,记得自己去库房里挑。左右家里也无事,你们都收拾了东西,随我去城里住几日吧。记得再核对一下礼单,我去栓栓那里看看,过两刻钟,咱们就出发。” “是,夫人。”四个人异口同声答了,目送夫人抱着小公子刚出了门,夏至就兴奋的喊叫出声… 栓栓自从背上的伤好了,就不肯再跟姐姐和小外甥挤在一张床上,主动要求搬到原来住的东跨院去,木艾也不拦她,只是派了小青小苗小安三个小丫头轮流住在外间给她守夜,实际上就是怕她一个人夜里害怕,让她们陪着说说话聊聊天。 开春时,木艾安排各处花木时,给小丫头的院子里种下了大片的玉兰花,屋檐上也给她挂了一串贝壳风铃,只要有微风吹过,就会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木艾推开半掩的院门,弯腰摘了一跳至页go朵玉兰花递给辛巴把玩儿,尚未开口说话,就听见一个小女孩半是委屈半是强迫的声音从敞开的窗子里传出来。 “凭啥小安能去城里玩儿,我就非要留在家里呢?夫人那么疼你,你帮我求求情好不好?” “嗯,小安是因为考了第一才能跟去,而且这次去的人很多,马车不见得能坐得下,小青,我下次再求姐姐带你去,好不好?”栓栓为难的声音低低传出来。 “哼,你不带我就不带我,挤兑我没有小安习字好做什么以后我再也不陪你玩了”小青明显生气了。 木艾微微皱了眉头,放了辛巴下地,笑着哄他,“辛巴,去问问小姨东西收拾好了吗,咱们要坐马车去城里了。” “坐马车,妈妈,辛巴不可以坐大白吗?”胖小子歪着小脑袋,少有的多话,一脸好奇的问道。 木艾蹲下身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继续哄他,“当然不能坐了,因为妈妈要带你去的地方,人很多,而且他们都胆子很小,看见大白会吓得昏过去,所以,咱们只能坐马车去了。” “噢,那辛巴不骑大白吓他们了。”胖小子乖乖答应了,转身迈着小短腿跑进小厅,“小姨,小姨,坐马车。” 木艾笑着随后跟了进去,栓栓正坐在床边收拾着衣裙,小青一脸恼意的站在旁边。看见夫人进来,小青连忙行礼问好,跳至页go木艾微微点点头,拉着栓栓看她准备的包袱,“栓栓,少带几件衣服就好,三五日功夫咱们就回来了。” 栓栓抱起腿边的辛巴,抓了他的衣角在手里揉着,看了眼旁边的小青,低头想了想,还是小声问道,“姐姐,我可不可以带着小青去啊?” 小青眼里闪过一抹欣喜和盼望,木艾依旧笑着,把几件衣裙仔细叠好,在包袱上面打了个结,说道,“咱们这次带的人很多,再多加人车子就坐不下了,下次再带小青去好了,再说,这次小安会跟去,你身边不会缺人用的。” “噢。”栓栓答应了一声,抱歉的看了一眼明显失望之极的小青。 “走吧,马车都准备好了。再不出发,到城里该天黑了。姐姐还想领你去酒楼吃晚饭呢。”木艾一手拉着栓栓一手拉着辛巴出了门,留下小青委屈的咬着嘴唇拎着包裹跟在后面。 木艾又细细叮嘱郭淮几句,欧阳这次要跟她一起进城,神山那边就要郭淮每日安排人送水去了。木槽子是郭淮领人用木头做的,他当然也隐约知道些用处,所以点头恭敬应下了。 木艾带着辛巴和栓栓坐了那辆前几个月特意定制的宽大马车,由阿二赶着,欧阳护卫。后面跟着的小马车里坐了春夏秋冬四婢和小安五人,由木三赶着,一路往花王城去了。 木艾半靠在软垫儿上,手里跳至页go拿了个香瓜优雅香甜的吃着,时不时的给旁边的辛巴擦擦嘴角的桃汁儿,唯独栓栓手里抓着个苹果,呆呆倚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木艾冲她招招手,“栓栓,过来姐姐这里,姐姐给你讲个故事啊。” 栓栓回过头,慢慢的挪到姐姐身边,靠在她怀里,闷闷吐出一个字,“好。” 木艾也不多问,搜肠刮肚的寻了个小故事出来,“话说,有这么一个人啊,他原来的家离他做工的地方特别远,每天都要浪费很多时间在路上,后来,他就在近处租了个房子居住,搬家过去的第一天,他很高兴,为了向邻居们表示他的友好,他就烤了个猪肉馅饼送到了邻居家,邻居很高兴,连声道谢。他得了夸赞,心里很得意,于是第二天,又做了个猪肉馅饼给邻居送去了,邻居同样谢了他,最后多加了一句,如果是牛肉馅的就更好了。他回家之后想了想,第三天就真的做了个牛肉馅饼送去了,邻居接过去了,却只点点头,没道谢也没说话。第四天,他做工的地方很忙,足足干了一晚的活儿,结果等他第五天早晨到家时…” 说到这里,木艾就停住了,开始逗弄辛巴说话玩闹,决口不再继续讲下去。栓栓已经被故事吸引了,心急催促,“姐姐,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木艾笑了,“刚才不是一脸不愿意听的样子吗,怎跳至页go么现在倒是催我快讲了。” “姐姐,你快讲了,栓栓爱听。”栓栓连忙否认。木艾也不揭穿她,接下去讲,“他第五日早晨回了家,邻居突然冲出来,狠狠打了他一顿。” “啊,为什么?”栓栓一脸疑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挨打。 木艾淡淡的又接了一句,“那邻居只说了一句话,昨晚为什么没把我的牛肉馅饼送来。” “啊这,这…”栓栓张口结舌,心里一阵气结,这是什么歪理啊? 木艾收了笑脸,坐正身子,“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人心不足,因为这个人该打他的邻居之所以这么蛮横,这么把他的赠予当做了理所应当,都是他给娇惯出来的。” 栓栓看着姐姐严肃的脸,心里突然有些明悟,姐姐一定是听见小青那些话了,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停住了。 木艾把她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声音柔和下来,“栓栓,姐姐知道你和小青在一起这些时日,你并不把她当奴仆看待,反倒像朋友一样相处。姐姐想告诉你,你这么做是在害她,而不是对她好。你吃的零食,穿得衣裙,玩的小物件儿,只要你有的都会分给她,她说什么你也都听,那么以后时间久了,她也会像那个邻居一样,慢慢就会觉得这一切不是你对她的情意,而是她应该得到的。现在只是些小东西小跳至页go吃食,你分给她没关系,那么将来呢,你们身份毕竟不同,她是我买回来的婢女,你却是我的妹妹,将来你会嫁个好人家,她会嫁个小厮或者长工。你的嫁妆会有几千两银,她的嫁妆会是几十两银,到那时该怎么办?她早已经习惯你们什么都一样了,突然什么都不如你了,她就会认为你抢走了她的东西,会记恨你,却不会反省她的身份。如果她再聪明一点儿,记仇一点儿,表面不说什么,继续和你交好,却在背后害你,等你知道她本来面目时,会想到是当初好心相待而办了坏事吗?” 栓栓被姐姐一长串的话惊住了,这些她从来没想过,她只是觉得小青聪明,两个人感情好,所以什么都会分她一些,也不计较她说话直爽,难道,将来她真的会像姐姐说的那么可怕吗? 木艾把她拉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姐姐知道你性子单纯,可是人心险恶,就像故事里讲的那个人,他本是善意,请邻居吃馅饼,如果他第一次送过之后,就不再送去了,或者以后隔几个月在邻居有事帮助了他的时候,再送去。邻居就会觉得他是个好人,慷慨大方懂礼数。可是,他一连送了三天,那期间还会按照邻居的要求改进,就给人一种错觉,觉得他送馅饼来是应该的。姐姐不想你像那个人一样,好心待人还要挨打。小青是姐姐买回的婢女,跳至页go她伺候你起居是她应尽的本分,你有好吃的好玩的,愿意分她一份,她应该感激,可是,你想想早晨她说的那些话或者这些日子的言行,她可有半点感激的意思吗?你已经把她惯坏了,忘记了她的本分。”说完叹了口气,看了看栓栓依旧茫然的小脸儿,又开始心疼,才十一周岁的孩子,让她理解这些是不是有些难为她了,“好了,这些事你等闲下来了慢慢再想就好,有事姐姐也会处理,你就高高兴兴的跟着姐姐玩好了。” 心神在空间里又翻了一通,找出一本儿童版成语故事来,“辛巴,来,妈妈给你和姐姐讲故事啊。” 辛巴手里握着啃剩小半个的苹果,笑呵呵的挤进妈妈怀里,脆生生喊道,“妈妈,讲故事。” 木艾狠狠在他的小红脸蛋上亲了一口,哈哈笑着用帕子给他擦了擦,然后翻开书页,揽着两个孩子给他们讲故事…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三章 作客肖府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未时初刻,花王城里最红火的仙客楼大门外,停下了两辆马车,当先那辆马车上挑帘下来一位公子,上好的月白织锦长衫,墨绿色绣了精致暗纹的宽带横在腰间,侧面垂了块奶白细腻的玉佩,面貌俊秀,眉眼幽深,真是人间少有的丰神俊朗贵公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有那路过的大胆女子,故意放慢脚步,只为了娇羞的多贪看上两眼。 木艾下得车来,略微打量两眼四周,回身伸手接下辛巴,递给从后边赶来的春分抱着,然后又扶了栓栓下车。只这片刻功夫,酒楼里就有身穿青衣的小二出来客气的问好,“这位公子,欢迎大驾光临,里面请里面请。”边说边笑迎着木艾一行人进了门口,交给另一个穿蓝衣的小二招呼着继续往里走,他则返身回去笑着引领阿二和木三去后院存车。 木艾走在头里,身后跟着春分和栓栓,欧阳护在旁边,眼神炯炯,不动声色的时刻注意四周,生怕有那醉酒的客人惊扰到自家主子。 栓栓长这么大是第一次来花王城,当然也是第一次进这种大酒楼的门儿,心里有些怯怯的,紧走两步赶上姐姐,伸手牵了她的衣角才觉得略微安心。 木艾笑着拍拍她的肩,安抚她不要害怕。几步进了大厅,路过柜台,莫掌柜正趁了饭口刚过的清闲时候理账,见有客人进来,习惯性的堆起笑容打招呼,却惊喜的跳至页go发现是木公子。虽然从去年那次买米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木艾,但也许是第一次的印象太深刻,他立刻就认出来了,连忙从柜台里走出来,躬身问好,“木公子,真是多日不见,今日怎有空闲来坐坐?” “莫掌柜,是好久不见了,您老身体可好?”木艾连忙扶起他,郑重还了一礼,出声问候。 “好,好,木公子快随老朽里面请。”莫掌柜一边引着木艾一行往楼上走,一边递了挂在腰间的钥匙给刚才那个蓝衣小二儿,“肖山,快去开了金玉阁的门。” 被叫做肖山的小二儿明显就是一愣,但还是立刻高声应了,一路小跑着上楼去开门。 金玉阁,那可是自家这仙客楼最好的一个包厢,两面窗户都临街,可以一边喝酒一边欣赏两条街上的热闹,这百花城里有资格在这里摆上一席的人,屈指可数,今日,莫掌柜居然张嘴就叫他开门,他心里难免起了好奇之意。 木艾在莫掌柜的引领下进了包厢,桌椅摆设儿,四壁装修都极为豪华气派,单是桌上最简单的一个盘子都是极细的白瓷描了金漆边儿的,都说金银粗俗,但是这屋子的布局摆设却没有给人半点儿这种错觉,反倒只觉金玉满堂,富贵无边。 木艾稍稍打量几眼,也就收回了目光,脸上除了微微有些赞赏之外,再没有半点惊奇之色。莫掌跳至页go柜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个房间是自家主子花了大价钱精心妆点的,能进来吃饭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可是哪个第一次进来时不是惊得赞不绝口啊,可是,这木公子,不,是仙夫人,也仅仅是打量几眼就算了,当真不可小视啊。 “木公子请坐,一路马车颠簸,可是疲累了,我这就叫人去报于我家老爷知道,前几日我家老爷还说要去您府上看看呢,没想到,今日公子就先到了。”莫掌柜躬身让了木艾坐了上座,然后亲手执壶给她添了杯上好的碧螺春茶。 木艾笑了笑,示意栓栓坐下来,春分也把辛巴放到她身边,这才说道,“莫掌柜,不必叫我兄长过来了,只派个人到他府上送个信儿,说我饭后要到他那里叨扰几日就好,另外,我今日只是带着家里孩子来长长见识,您老不必太费心,捡一些卖得好的菜色上八道来,另外再来壶桂花酿就好。” “是,木公子,老朽这就去办,您稍等,马上就上菜,您也尝尝这楼里的大厨手艺可顶得上秋分姑娘几成?”莫掌柜笑呵呵的退了下去。 木艾看看静静站在屋门两侧的五女和欧阳三人,招呼他们坐到桌边儿来,“今日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再说这顿饭也是为了奖励你们辛勤学习,都一起过来吃吧。” 春分带头拒绝,守着规矩不肯上前,木艾没有办法跳至页go,只得说道,“不要让我多说了,这一路实在颠簸得很累,都上桌儿来吧。再说,我是主子,说什么,你们听从就是。” 几个人互相看看,慢慢挪步过来,欧阳坐了辛巴下手,依次下去是阿二木三,春夏秋冬四女也依次坐在了栓栓下手,最下面是小安。桌面极大,即使坐了他们大小十一个人,还是空出一个位子。 夏至偷偷伸手摸了摸面前那只绘了金色牡丹花的弯把儿茶壶,小心翼翼的拿起,给每人都倒了杯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刚刚抬头张望哪里能添热水,门外就有小二儿笑着进来,快手快脚的端了四碟精致的点心和四碟鸡爪猪耳猪蹄之类的熟食上来,又极伶俐得帮忙蓄满了茶水。木艾轻轻吩咐春分拿个串百文的铜钱给他,他立刻一脸笑意的退下去了。 赏封和铜钱都是昨晚包好的,百文铜钱串了十串儿,大中小三样赏封也封了十只。原本是预备着到肖府打赏下人的,没想到在这里先送了一个出去。 木艾细细打量碟子里的各色点心,招呼大伙儿,“你们都别干坐着,饿了一路了,先吃些垫垫肚子吧。”说着挑了块绿豆糕,抱了辛巴去窗边,一边喂他吃点心,一边看着底下人来人往的热闹街景。 桌上众人看主子走开了,也都大着胆子取了一块点心小声说笑几句,无非都是,这屋子太豪华了,这盘子值多少钱之跳至页go类的,连一向稳重的春分都参与到了其中,只有欧阳慢慢喝着茶水,时不时瞟一眼窗边的母子俩。 栓栓拿起上半截儿涂了金粉,下半截是白玉雕琢的筷子,和对面也正偷偷打量碗盘的小安互相吐了吐舌头,脸上早没有了刚才的不安和胆怯,那老掌柜对自己姐姐的客气有礼,她是看在眼里的,也就恢复了小女孩的心性,四处好奇的摆弄所有她没见过的东西,想着,回去以后还要跟小红她们说说,一定让她们羡慕死了。 “梆,梆。”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后,莫掌柜再次开门进来,身后跟了几个端着托盘的蓝衣小二儿,木艾抱了辛巴回到座位,笑道,“莫掌柜,您不必亲自招呼,让底下人来就好了。” “那怎么行,我家老爷刚才传信儿来,说他有要事不能赶到,吩咐我千万要照料好您,然后再派人送您回府上。”莫掌柜一边亲自把菜品从托盘里接过放到桌子上,一边笑着回答。木艾无奈,只得由他忙。 终于等菜都上好了,酒也放好了,老掌柜才带人退下去。木艾看看桌上的菜色,倒都是自家平日常吃的,只不过在样子上很是下了些功夫,妆点的更显精致华丽些罢了。 于是,当先抬手夹了一筷子鱼肉,众人这才开始跟着吃起来,木艾拿了酒壶递给欧阳,“我们都不能喝酒,这桂花酿是给你们跳至页go三个要的,你们分着喝了吧,但是别喝醉了,一会儿还要到肖府,不能失了礼数。” “是,夫人。”欧阳站起身接了,回身给木三和阿二各倒了一杯。不知道是第一次喝好酒的关系,还是这环境造成心理压力,木三的手有些发抖,勉强递到嘴边还洒了小半杯在手上,反倒是阿二仰脖一口干了,憨笑着赞了声好,自己抬手又倒了一杯。 女子这边,秋分细细品着菜色的味道差在哪里,时不时的和旁边的姐妹说两句,木艾和春分则忙着照料栓栓和辛巴,一时饭桌上一片和乐之声。 半个时辰后,大家酒足饭饱,木艾拒绝了老掌柜的盛情,坚决现银结了账,这才辞别了他,重新坐上马车,在一个伶俐的小二儿带领下向肖府行去。 莫掌柜躬身站在街边,直到马车转过街角弯儿不见了,才返身回了柜台,有那平日里得他喜爱的小二儿就笑嘻嘻的凑到跟前,好奇的探问刚才那位公子是什么人,能得老掌柜如此客气。 老掌柜沉了脸呵斥他,不要多嘴,只记得以后再遇到这公子千万要招待好了。 小二儿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回去做活儿了,老掌柜摇摇头,这些小兔崽子,就是好奇心重,如果真告诉他们,这楼里卖到天价的新菜色,无论蔬菜还是做法都是出自那公子之手,他们恐怕眼珠儿都能掉下来。跳至页go 花王城,建城百余年,被喻为北方第一重地。四周城墙均为一丈见方的青石所建,厚重古朴,别有一番浩然大气。城内的房屋则多为青砖或木头建造,排列很是整齐,城中的几条主要商贸街道更是宽敞干净。 此时正是未时末,街上人群很多,小商小贩避过午时的酷热,也都出来重新摆摊做起买卖,卖胭脂水粉的,木簪银镯的,青菜豆腐的,布匹绣线,简直应有尽有,栓栓心急,就央求姐姐要下去逛逛,被木艾几句话安抚住了,肖府那边丽娘肯定在等着呢,此时下车去逛,倒会累她多等了。 辛巴还小,听见车外声音,趴窗上看热闹,被木艾引得多说了几句话,倒是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奖励―一只圆溜溜儿的皮球。 胖小子贪吃,第一想法就是试着咬了几口,被严厉警告不能吃之后,有些失望的把球抱在怀里,撅着小嘴,木艾看着好笑,只得拿了皮球向车底板上一掼,立刻弹起两尺多高,引得辛巴急忙去捉,十分欣喜。 待得马车到了肖府门口下车时,他还拿了皮球一劲儿往地上摔打,木艾怕他跑远被人或车马碰到,只好又把他抱在怀里,只这一会儿功夫,就折腾的她额头出了一头薄汗。 两个大丫鬟引着她们一行人进了二门,和丽娘简单寒暄了两句,又叫栓栓和辛巴上前见了礼,马上随着一跳至页go个叫清平的丫头去刚刚备下的西跨院洗漱换衣,留下秋分冬至照看着疲累的两个孩子小睡,她带着简单梳洗过了的春分夏至,一身清爽的去会丽娘。 等再次坐下来和丽娘喝茶聊天,就忍不住对她抱怨,“这看孩子真是累人,我才照料了两月不到,就觉得疲累,嫂子不但生了诚儿,还养了他这几年,恐怕耗费心力更多。” 丽娘掩嘴轻笑,看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轻纱衣裙,照旧是简单的珍珠耳坠儿,头上一只兰花样式玉钗,脸上未施半点脂粉,却反倒更衬出眉宇间的气质高华,和刚刚进门时的风神俊朗的贵公子完全两样,心里喜爱她为女为男都相宜的容貌,“嫂子我倒是羡慕你,可以扮了男装到处走走。不瞒你说,从生了诚儿开始,我除了必要的宴请,连庙里都没去上过一次香。也是我心窄,不管走到哪里,耳边总像能听见诚儿在哭似的,没得办法也就只好天天呆在府里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嫂子,这才几日不见,我怎么觉得你脸色比上次红润许多,是不是每日都在喝蜂蜜水,做面膜啊。”木艾转移了话题。 果然,丽娘脸上笑得更开心了,她上次从木艾那里回来,半信半疑的按照她的说法,每日早晨空腹喝上一杯蜂蜜水,隔两天,就用小珍珠磨成的粉末拌上半勺蜂蜜搅匀,涂在脸上,没跳至页go想到如此坚持不到一个月时间,再去参加宴会,那些平日交好的女眷都追着她问秘方,着实让她风光了一把。 “说起来,还是妹妹的秘方好,这两个月,我可是被人追着打听皮肤怎么变白嫩的,听说我用了稀奇的圣品,天下间没有几瓶,都可惜的不得了。”边说边笑眯眯的看着木艾,木艾和她也见了有几面了,彼此关系处的很融洽,所以也不和她客套,直接说,“嫂子你可别胡乱应人,我那里也才存了几小坛,除了供你这儿用,还要备着将来遇事当个重礼之类,万一你说漏了,可就得把你那份分出去了。”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四章 恳谈(再来五张粉红加更四千字!)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啊,我怎么可能轻易透露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丽娘一听要分她那份,连连否认,然后一脸小女孩儿的撒娇样子,细声说道,“不过,怎么办呢,我这里也没有多少了。” 木艾被她如此作态逗得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好在两个人说些私房话,都只留了贴身婢女在屋里,否则,她这持家有道的主母形象可要毁了,拿帕子擦了嘴角的茶水,笑着说道,“我早知道你这里要没有了,又给你拿了一坛来,你可要省着用了,马上冬天了,没有那么多鲜花可采,蜂蜜当然要断了。再想要就要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了。” 丽娘一副烦恼的神情,有几个世交的长辈儿,原本只是因为自己家世的关系,平日里都是碍于面子情儿客套几句,最近居然也常拉着她套话儿,无非是家里有要待嫁的女儿或者想拉回自家夫君的心,急着想要在脸面上下功夫罢了。如今木艾这里确实没有蜂蜜了,她该如何把这件事打点的既不伤情面,还让人挑不出理呢。 木艾知她必是心里为难,想了想,还是好人做到底算了。前几天,她抽空把空间里能收的果子都收在柳条筐里,堆到了储物空间那侧。按照超过正常几倍的生长速度,过不了七八天,各种果树就又要开花了,里面那两箱蜜蜂定会再酿些品质更高的蜜出来。这样的话,那原来存的几坛就可以拿一跳至页go坛出来,兑上些灵泉水,功效应该不比这普通花蜜差吧。 “好了,嫂子,不要一副愁眉苦脸了,妹子好人做到底,给你想个办法吧。” “真的妹妹真是聪慧可人,一眼就能看出嫂子为难。你不知道,都是世交长辈开口,我实在推不出去。你要是能渡嫂子过了这难关,必会重重谢你。”听木艾开口说有办法解决,丽娘急急的隔了桌子抓住她的手,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来。 木艾假装瞪了她一眼,抽出手来喝了口茶,这才说道,“我这里还有一坛比你用的拿坛更纯些的蜂蜜,一直珍藏着舍不得拿出来吃用,这次说不得为了帮嫂子渡难关,只好牺牲了。嫂子还记得上次诚儿发热,我让人送来那筒水吗,那个对人身体也有好处,索性再多拿些出来,兑上蜂蜜,怎么也能得个五六坛稍稀薄些的,但是功效上却不会太差。嫂子说,这个办法怎么样?” “呀,这个办法好,她们只听我说是吃了一样圣品,却没看到过蜂蜜的样子。”丽娘点头赞成。 木艾想了想,家里那两箱蜜蜂,清风明月养的极好,已经成功的多分了一箱蜂出来,这样下去,恐怕明年就能有七八箱了,以后那些夫人定会见到真蜂蜜的,如果知道以前被骗反倒不好。 “嫂子,送人之时,不能说是蜂蜜,恐怕以后她们真有机会见到真跳至页go蜂蜜,反说我们骗她们。不如取个别名,叫她们以为是几种罕有的东西混合而成的圣品才好。” “妹妹说的对,诚儿发热那次,你拿来那筒水,他喝过就醒了,以后这半年多,身体也似乎强壮不少。我和你大哥就猜那一定是稀罕东西。如今,你一次拿出这许多来,会不会有些糟蹋了。”丽娘有些歉疚为了她的事,累木艾搭上这许多贵重东西。 木艾笑着挥挥手,想着空间里那取之不竭的泉水,并不当做什么稀罕物儿,她早就把家里大小厨房用水都换成了泉水,以前甚至每天用泉水洗澡,但是,这些却不能跟丽娘说,毕竟灵泉水的具体功效,她还没有弄清楚,实在要防备惹来麻烦之事。 “没关系的,嫂子,等我回去后,仔细配好了灵水,就让去拉菜的马车给你稍过来。那水也不是太稀罕,对身体确实很有好处,我会多捎带两桶过来,你和大哥孩子都每日喝一些。但是,嫂子也知道我是谨慎不惹是非之人,可要为我保密才好。”木艾郑重嘱咐了一句,丽娘当然连忙答了,原本他们夫妻就为木艾之事商量过了,这府里下人除了极为倚重的几个,都是不知道木艾具体身份住地的,而木艾府上的两条规矩他们更是清楚,也就不怕有什么麻烦之事了。 两个人又笑着说了几句闲话,就有丫头在外面禀报,肖恒跳至页go回来了。话音尚未落下,肖恒就满身酒气的进了门。见到木艾就笑道,“妹子,你来了,大哥有事不能去酒楼接你,不要挑大哥的理才好?” 木艾起身行礼,笑着打趣他,“谁说我不挑理了,你们当我大哥大嫂的,一个就从我这挖好东西,一个就只知赚钱不理我,我还真是可怜呢” 肖恒和她相交快一年,看过她爽快大方,看过她精明干练,也看过她气质出尘,还真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玩笑调皮的样子,于是哈哈大笑,从心里往外的透着愉悦高兴。 丽娘也笑,心里明白木艾这么说,不是多心疼那些东西,反倒是拿他们当成真正的亲人待了,手上给肖恒倒了茶递过去,嘴上凑趣道,“夫君,你不知道,妹子那里好东西真是不少。她又小气,我今日若不是装装可怜,她还不舍得拿出来呢。” 肖恒接过茶水,笑得更开心了,“你们姑嫂两个都有理,我帮哪边啊,还是喝茶算了。” 丽娘知道他们有正事谈,顺手理了衣裙,笑道,“你们兄妹说说话吧,我去厨下看看,给妹妹置桌好菜尝尝。” 木艾站起身送她离开了,这才坐下来,重新添了杯热茶,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道,“大哥,稻子可是送到花都去了,那边有消息传回来吗?” 肖恒沉吟了一下,还是挑着能说的给她解释了几句跳至页go,“候府派来的人一月前就等在这里了,小庄上一收割完,连你送来那四千斤,都一起秘密押送去花都了。想来,此时也该运到候府了。等我父亲面君上奏之后,就会有消息传回。妹子,宽心在我府里住个几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木艾点点头,端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肖恒看她眉头依然没有展开,就继续劝慰道,“我父亲那里我都说清楚了,那位你曾见过的张先生也在小庄儿住了几个月,熟悉种植过程,再说还有详细的记录手册在,就算明年在南方试种,小庄儿那边也能抽出不少人手。” 木艾笑了笑,“这些事情,我一个女子实在是不懂多少,不过是瞎担心罢了。仗着有些小聪明,想着万一有些岔头儿,好有个准备。” 肖恒脸色也有些无奈,“老百姓们常说咱们百花国太平无事,其实,朝廷里哪天没些事情呢。” 突然想起为何说起这些肮脏黑暗之事,没得污了妹子的耳朵,于是连忙换了话题,“对了,妹子,你今年种那些新蔬菜,我这里把用不完的那些运到其他几城的分店了,这城里许多有心之人,误以为货源在别城,都奔远处去了。所以,你那里照旧过日子就好,不必太过担心。只是村里人…” 木艾想起前几日族老们一脸大义凛然,实则为谋私利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跳至页go摆摆手道,“关于这点,大哥不用担心,族老们说了,为了给天下百姓积攒更多种植经验,村里决定先种一年试试,再把种子传出去。” 肖恒久在商场打滚的人,怎会不明白这是村里人想要垄断市场一年,提前赚些银钱。当然保密一事,不必他想办法,村人就自动自觉这样做了,万一有人不小心漏出一星半点消息,恐怕就会面临全村人的讨伐。永远不要小看金钱的凝聚力,有时它比任何信仰都要强大管用 “嗯,这样说来,倒省了许多麻烦。酒楼这两月进账颇丰,到时咱们可要好好结算一下,但是,你可不能像去年那样推辞了。” “当然,亲兄弟明算账。大哥只要不是太偏着我,我都收下,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可多着呢。大哥还不知道吧,我收养了个孩子,起了乳名叫辛巴,一会儿吃饭时抱出来给你看看。” “什么时候收的,妹子将来不准备…。”肖恒话说了一半,自己先住了口,这妹子收养孩子,是打定主意不再嫁了。 木艾看他神色,兀自笑了,“大哥,我早就打算好不再嫁的。收养这孩子,除了是和他天生的母子缘分,也是为了老时身边有个儿女可以依靠。不过,自从有了这孩子,家里可真是热闹许多。” “为什么不打算再嫁?”肖恒眉头皱了起来,看她脸上笑着,语气里却透跳至页go着悲凉,不知怎么心里就拧劲儿的疼起来,“先等两年,让大哥给你物色个好男子。就算没有中意的,大哥也可以护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万一我和你嫂子都不在了,我家诚儿也能给你养老送终,他的命可是你救的,以后不可再说这样的丧气话。” “大哥,前些年因为一场意外,我曾经做过手术,就是我家乡的一种医病手段,摘取了身体里的一件器官,所以,今生是不可能生育子嗣的。我天生又性子倔强,习惯凡事自己做主,受不得任何人的委屈,所以,就不准备再嫁了。好再,我也不缺衣食银钱,只想着好好养大辛巴,一直过着悠闲安宁的日子不好吗?”喝了口茶,木艾淡淡的解释了原由。 肖恒惊得茶杯送到嘴边都忘记了喝茶,是什么医治手段可以摘除人身器官,难道要用刀子划开身体吗?自己一个大男人想起来都觉得心颤,妹子一个女子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心里百转千回,突然明白了她的悲哀无奈,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嫁到哪家都是要受人褒贬的。实在不忍看她眼里那一抹黯然,连忙又生硬的转了话题。 “村里人种的那十七亩地瓜之类,再有半月应该成熟了吧,我会派人去收。然后分卖出去,已经有几个大户说好,明年要多种了,这样几年下来,全国百姓就都能传开了。” 木艾点点头,跳至页go“卖了地瓜,村上每家都能分得百十两银,到时必定会引人询问,我再知会村老一声,对外就说是因为我住在村上的关系,村里人从你这里得了种子,瞒过一时还不成问题。但是明年等他们再卖了柿子黄瓜,恐怕就不安宁了。所以,我打算在城外买个百十亩地的小庄儿,先种一年包谷小麦,观察一下庄户人品,如果老实本分,以后就把要试种的新品种,都挪到那里去。顶多以后推广之时,分写种子给村里人,虽然不如独占赚得多,但是还是占了先机,也能赚上不少。” 肖恒为她的心思如此谨慎细密赞叹不已,“这主意真不错,毕竟新东西太多,而且都出自你手,就算没有麻烦,也不得清净日子。村里人这样两年下来,有个富足生活也就不错了,再继续下去,生出贪心,就过犹不及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木艾附和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刚给栓栓上了堂教育课,告诉她不要做那个送馅饼的人,自己可绝不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你们兄妹可是说完了,孩子们恐怕都饿了。”丽娘笑着进来,身后跟了几个端着托盘的婢女,流水似的在旁边隔间的桌子上摆上了丰盛的晚饭。春分夏至也跟进来,站到自家主母身后。 肖恒和木艾起身,说笑着过去入席。过了片刻,秋分冬至也带了栓栓和辛巴过来,跳至页go肖恒一见辛巴雪白滚圆的可爱样子,立即抱在怀里,解下了腰上一块玉麒麟,送与他玩,逗他说话,听他脆生生的叫了舅舅,欢喜的把他放在腿上喂他吃饭。 辛巴可能是跟着木艾日子久了,不像先前那么认生,没有哭闹找妈妈,反倒和肖恒玩的亲热。 随后被奶妈抱进来的诚儿,睁着大眼睛看自己爹爹抱了别的孩子,就瘪了嘴,一副想哭的委屈样子,丽娘好笑的拉他给木艾问好。 木艾也把他抱在自己腿上,示意春分拿过早就准备好的盒子,笑着说道,“诚儿,姑姑以前总听你爹娘说起你,但今日还是第一次见面,姑姑给你准备了个好玩的小玩具。来,咱们看看。” 说着在他面前打开了那个木盒,露出里面一个巴掌大小的古怪东西来。木艾伸手拿起那个古怪东西,笑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吧?姑姑告诉你,这是姑姑家乡那里的小孩子都会玩的一种玩具,叫做小汽车。你看样子漂亮吧,诚儿想不想知道怎么玩啊?” 诚儿的小眼睛亮亮的盯着姑姑手里的红色小汽车,一脸好奇,乖巧的说道,“诚儿想知道,姑姑告诉诚儿好不好?” 木艾爱他乖巧懂事,抱着他蹲在地上,看了看脚下是铺着和家里一样的木地板,于是手上微微用力,拿着小汽车向后用力一到,回身冲着同样好奇看过来的肖恒跳至页go夫妻说道,“大家都看好了,小汽车开走了”说着手上一松,那红色的被叫做汽车的奇怪东西就真的向前开跑了,直到五六步外的墙角处才慢慢停下来。 “呀,自己动了,没有人拉着怎么会跑呢?”一屋子的人,不管是主人还是婢女,都惊奇的喊叫出声。诚儿立刻跳到地上,跑到墙角去追,辛巴也从肖恒怀里挣扎下来,跑到妈妈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她,那目光哀怨得似乎马上就能淌出眼泪来。木艾刮刮他的小鼻子,扭头对丽娘说,“嫂子你看,我家这个小子也眼馋了,好再我多准备了一个,要不然,难保他不会上前和诚儿抢呢。” 丽娘看了看拿着小车和他爹爹一起看新奇的儿子,笑了。“别说孩子,我都好奇的不得了,这样新奇的东西,也就妹妹能拿出来。” “不过是个小东西,哄孩子们开心罢了。”说着,转头结果春分又递过来个墨绿色的小车,逗着辛巴亲了她一口,说了两句,“妈妈真好,妈妈最好。”然后,才放他兴冲冲的和诚儿一起去大厅里玩儿了。夏至和冬至连忙跟了过去照料,丽娘本来不想让儿子这么没规矩,应该吃完饭再去玩儿,可是,此时不能落木艾面子,再者也不忍扫了儿子的兴头,只得吩咐奶妈带了小丫头也跟上去伺候。 少了两个孩子,桌子上安静不少,肖恒笑呵呵的跳至页go看了看屋子里眼睛都恨不得能拐个弯看到门外的小丫鬟们,笑道,“行了,你们也别太新奇了,以后小公子必是要每天都玩上两趟的,那时再看也不迟。”众人听了,脸露羞涩,忙低头敛目专心倒酒布菜。肖恒夹了个茄合,咬了半口,玩笑道,“夫人,咱们今天又赚了,我只是给辛巴块玉,妹子就给诚儿这么一份大礼,我也见过不少新奇东西,可是,这种自己会跑的玩具还是第一次见,想来也是这百花国独一份了,无价之宝啊。” “大哥就会开玩笑,一块破铁壳子,能值什么钱,无非是新奇些罢了。小孩子爱玩闹,自然喜欢,如果真给了咱们也只是个摆设罢了。倒是那玉麒麟,等妹子没钱了,就拿去当铺卖了,还能保证几年饿不着呢。”木艾给坐在她下手的栓栓夹了块鱼肉,看她眼里也有羡慕之色,笑着拍拍她的背,栓栓会意,也就低头安静吃饭。 丽娘示意身后一个十七八岁的粉衣婢女捧着一个精致的妆盒放到栓栓和木艾中间空处,笑道,“你们兄妹俩就别互相谦让了。栓栓也是第一次登门,嫂子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盒小首饰给你平日梳妆用啊。” 木艾打开一看,上下两层装满了做工精细的小耳坠儿,手镯儿和簪子,戒指,都是纯银材质打造,不贵重,却胜在精巧可爱,极适合栓栓这么大的小女孩跳至页go的梳妆配饰之用,她知道丽娘是用了心的。抬手关了盒子,叫春分收了,装作一副贪财的样子说道,“春分快藏起来,得了这一盒银子咱就不赔了。” 一句话把肖恒夫妇逗得扑哧都笑开来,木艾又要栓栓行礼道谢,这才坐下来边说些闲话,边吃饭。过了两刻钟,估摸两个孩子玩的差不多了,让人把他们叫回来,各自抱着喂了些新蒸上来的蛋羹,然后散了席,丽娘亲送木艾回了院子,又闲谈了几句才回去了。 安顿辛巴和栓栓先睡了,木艾就换了家常衣服就拿了西游记出来,和春分继续开始抄写大业,秋分拿了两碟夫人喜食的点心,摆在书桌边,又泡了一壶蜂蜜大枣茶,然后和冬至夏至摆了绣筐一边听故事,一边兴致勃勃的给自己得的笔记本做布套。 才做得不到半个时辰,门口就有个丫鬟喊着求见,几个人都是一愣,她们在肖府这里除了主人夫妇,就没有其他认识人了,会有谁深夜来拜访呢,春分得了木艾示意,站在门口问了句,那丫鬟轻声答了是肖府的妾室。 木艾就是一皱眉,还是放了她进来。 因为木艾在读书,屋里点了三个糊白纱的灯笼,很是明亮,所以几个人都看得很清楚。那当先进来的女子显然是主子,穿了一件桃红色绸衫儿,半露了白腻腻的一截胸脯,下面系了条翡翠撒花洋绉跳至页go裙,鬓发如雾,真是好一个艳冶柔媚的小妇人。后面跟着小丫鬟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面貌衣着尚算普通,但是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就有些惹人厌了。 木艾在现代看惯了吊带衫小热裤,对这女子装扮还没什么太多看法,春分几个却已经隐隐面露恶色,没有哪个良家女子会穿戴得如此不知廉耻,其实她们这么想就有些不公平,要知道她家夫人在家里还穿过…式泳衣呢。 那女子袅袅婷婷走到木艾跟前,媚笑着行了一个半礼,口说,“奴家美凤,给木夫人问好。” 木艾弄不清她的来意,又想着毕竟在人家府上作客,于是也起身笑着还了半礼,请她坐在对面椅子上,春分给她倒了杯茶。 美凤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木艾和她身后几个婢女的衣裙…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五章 妾之悲哀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夏季天气炎热,木艾的家常衣服多是吸汗透气的棉布缝制,甚至还有几件是麻料的。此时穿在身上的就是一件莹白色麻衫儿,袖口刻意裁得肥大,每动一下都能灌进一些微风,很是凉爽,所以这次拿了来当家常衣服穿戴。 春分几个也是淡妃色的棉布衫儿,鹅黄的百褶裙,并没有半点儿出挑之处。 这美凤原本是听院子里的粗使丫头说小厨房正在忙碌备席,以前轻易不开的西跨院也有人在仔细打扫,好奇之下就派了贴身使唤的小翠儿去打听,原来是老爷的义妹要来作客。 老爷夫人对此都很重视,衣食住行都关照到了,生怕这位义妹住得有一点儿不舒服。 她突然想起妆盒底下暗格里的那张一千两面值的银票,开动并不聪明的脑袋,拉着小翠儿一起努力拼凑往日里一些容易忽略的蛛丝马迹。 先前,和她一向交好的陈嫂子炫耀说是要去这位义妹府上学新菜色,结果没几日就灰头土脸的被送回来了,她尚未有机会问个明白,陈嫂子就被遣送到庄子上去了。 年前,老爷夫人说是去探望这位义妹,结果没隔两天就有几箱碧绿的新鲜蔬菜送进府来,她去厨房想叫人做上一盘尝尝,结果还被管事娘子抢白几句。 前几日在花园里,那两个主院的丫头议论说夫人这半年来气血肤色如此之好,是跳至页go因为一种保养圣品,而那圣品也是这位义妹送的。 这么想来,这位义妹实在是太过神奇了,那人许下重金托她打探之事,不会也和这位义妹有关吧? 如今趁晚上清静,这木夫人也不熟悉府里情况,她顶着老爷爱妾的名头去探问一番,就算问不那人所托之事,能要来些圣品补补身体。凭她的风姿妩媚,想要把夫人比下去,得到老爷宠爱那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没想到,原以为老爷的义妹必是个富贵女子,没想到穿得如此破烂,连小翠儿都还有几件绸衫儿呢,她眼里滑过一丝不屑,脸上也收起了刚才进门时的恭谨之色。 “木夫人,不知是从哪里赶过来的?路上一定很辛苦吧?” “谢小嫂子关心了,不辛苦,路并不远。”木艾淡淡敷衍了一句,挑了块绿豆糕拿在手里。 “自家人,妹子不必客套。”美凤语气里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木艾微微皱了下眉,心里厌烦和她周旋,于是开口说道,“天色都这么晚了,小嫂子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美凤捏着兰花指,拿了块小饼干,小口咬了一半,说道,“这饼干倒是很和我的口味,是哪里买的,我们老爷最是心疼我,哪天我和老爷说说,请到我们府来才是。[.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木艾冷笑,这话听着味道不对啊,和一个客人说老爷疼她,是示威还是在暗跳至页go示她身份高? “是我一个婢女做的,倒让小嫂子见笑了。小嫂子还是说说有什么事吧?天也晚了,我还有孩子要照料。”木艾语气里带了一丝不耐。 那美凤挑挑眉,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哎呦,妹子,嫂子不过是总听老爷说起你,心下好奇,今日身体不舒服,也没参加你的接风宴,所以特意过来和妹子聊聊家常。听说妹子的宅院建得不错,也很会操持家事。不知妹子府里都做些什么营生,田里可种了什么新奇物事,若不然,这么大一个府邸,想要撑起来,可也不易啊?” 木艾没少挑了挑,心里警觉,不动声色的淡笑道,“小嫂子客气了。妹妹就是一普通寡居女子,幸得兄嫂照料,日子才过得似模似样,家里也有几间屋子遮身,也有几亩地产些粮食,无非包谷小麦两样。一年进项也勉强够个衣食穿戴之用了。” 美凤听她这么说,脸上明显有了失望之色,随即又像想起什么,说道,“只有包谷小麦吗?没有什么新蔬菜?” “新蔬菜?”木艾做出一副疑惑之色,“小嫂子是说新鲜蔬菜吗,现在这个时节,新鲜蔬菜倒是不少,妹子家里后院就种了韭菜、菠菜几样,如果小嫂子想吃个新鲜,过几日我就让人送些来。” 美凤瞧着木艾神色不像说谎,心里就彻底失望了。不耐烦的甩了甩手里的跳至页go帕子,又说道,“那倒不必,这些东西城里到处都有卖,不必妹子送来了。不过,上次夫人从你那拿回来的圣品,老爷做主分了我一些,我吃着真是对口味,倒是想顺便问问妹子还有没有存货儿,再分嫂子一些,可好。” 木艾抬手喝了口茶水,掩去嘴角的冷笑,真是谎话连篇,先不说别的,如果肖恒真是宠爱她,做主分她蜂蜜,不可能连名字都告诉她,让她还如同外人一样,乱叫什么圣品。其次,今日她来做客,肖恒夫妻俩都没有叫这女子来见面,表示她根本上不得台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最后,丽娘连世交长辈探问,都舍不得分人家一勺,又怎么会跟这女子分享。 轻轻放下茶杯,优雅的用帕子擦擦嘴角,木艾慢悠悠说道,“啊,原来是这件事啊,那小嫂子可要失望了,那圣品是采鲜花之精华所酿,现在已是深秋,我这里怎么可能还有呢,还等明年夏天吧,如果我再得了一定跟小嫂子送来。” 美凤以为木艾是不舍得白送她,想要些银钱。眼睛里轻蔑之色更重了,“妹子是想要些银钱吧,放心,嫂子我不会白要你的,一坛儿我副你十两银子怎么样?妹子正好来城里一次不易,也给自己添些好衣裙。” 木艾看看自己身上的麻布衣裙,又看看美凤主仆一脸的轻蔑,心里郁闷,她是图凉快,不是穷的没衣服穿好不好?跳至页go这下子夏至几个丫头要笑死了,刚才她们要给她换丝绸或者轻纱的家常衣服,是她坚持要穿麻料的,没想到被人鄙视了。 “小嫂子,我实在不缺银子,就算缺银子,我也没东西卖给你啊,等明年再说吧。今日天太晚了,小嫂子早些回去歇着吧,春分送客。”木艾不明肖府内情,又懒得和这势利眼的女人闲扯下去,几句话把她打发了,起身想要回内室睡觉了。 美凤先前还以为她是在做样子,可是看她都快走进门了,这才急了起来,站起身指着木艾道,“你可想好了?我看你穷得都穿不上衣服,好心想买你的东西,也助你一些银钱度日,没想到你反倒推三阻四,如此不识抬举。” 木艾回头看她,脸色也沉了下来,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夏至离那美凤最近,看不得她用手指着自家夫人,抬手拉下她的手尽量保持礼貌的说道,“美凤姨娘,我们夫人不需要你帮助,你还是快回自己院子去吧。”说着使眼色叫春分几个过来一起拉她出去。 美凤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挥手给了夏至一个耳光,春分眼尖,及时拽了夏至一把,险险避过手掌,但还是被她的指甲在脸上刮了三道红痕,一时间屋里静得掉根儿针在地上,都能听见脆响声。 木艾的脸上青得好似能刮下二斤冰来,她的婢女,她从来跳至页go都没舍得大声训过一句,如今居然叫一个小妾打了,当她太好欺负了吧。 “春分,去请舅老爷夫妇来,就说我被人打上门来了。”木艾冷声吩咐,春分应了一声,急忙去了。 那个叫做清平的丫鬟,可能是听见了动静,从耳房里跑出来,惶恐的扫了几眼厅里,连忙带着春分去了。 美凤想起自家老爷,心里有些害怕,但看了看木艾,还是装了强横的样子,硬撑着不让自己露出惧意 木艾也不理睬她,随意的从袖子里拿了个xx芦荟胶出来,让秋分帮夏至洗干净伤口,细细给她涂上一些。 不到片刻,肖恒和丽娘就带着几个丫鬟一起赶到了,衣衫有些凌乱,显然是已经睡下,又被叫了起来。 两人进门看到木艾冷着脸,她的一个丫鬟脸上有伤,而自己府上的妾室怯怯的站在一边,心里就都咯噔一下。 美凤心里盘算了好一会儿,见到肖恒来了,急忙掐了把大腿,挤出几滴眼泪,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扑进肖恒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可惜,肖恒根本不吃她这套,一把推开她,和丽娘几步走到木艾面前,问道,“妹子,这是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 木艾起身给他们行了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感觉有些不庄重,不适合在众人面前穿着,于是,跳至页go笑了笑,说道,“大哥,嫂子,这件事还是换到大厅让这位美凤姨娘说吧,一来天晚,二来我身份不便,就不跟过去了。” 肖恒和丽娘也反应过来,木艾是个寡居女子,此时人又多,不适合询问此时,当下嘱咐她好好歇息,就带着人拉了美凤出去。木艾看了一眼春分她们几个,“你们也去吧,记得要把美凤姨娘说过的每个字都复述给舅老爷听。” 春分秋分冬至,伴了一脸气愤的夏至,都齐声应了,随后跟了去。 木艾转身回了内室,看看辛巴并没有被吵醒,也放了心,轻轻叹了口气,动手换了件棉布睡裙,努力排开心里的各种杂念,安然睡去。 第二日,木艾带了栓栓和辛巴在自己院里吃早饭,夏至在一边兴奋的说着昨晚的事,那美凤果然倒打一耙,说是好心来拜访木艾,看木艾穿得破旧,想要送她几件衣服,没想到木艾恼羞成怒,要撵她出去,夏至趁机会掐她,她才回了手。 完全没提要探问蔬菜和强买蜂蜜之事,丽娘和肖恒是什么人啊,精明的眼睫毛都是空的。怎么可能被她的鬼话欺骗,等到夏至和春分说出当时实情,肖恒又审了清平和小翠儿之后,派人搜了她的屋子,肖恒气得要把她乱棒打死,还是丽娘求了情才勉强改成发卖出府。 美凤没料到肖恒如此绝情,破口大骂,气得肖跳至页go恒把她塞了嘴,连夜就卖了。 木艾笑了笑,心里还是有一丝悲哀,女为悦己者容,虽然美凤爱钱又势利眼,但是,她如果不是想变漂亮,想得到肖恒的宠爱,她也不会找到自己头上。叹了口气,看着屋里都是自己家里人,说道,“俗话说的好,宁为穷**,莫为富家妾。她也是可怜人,千般心思,万般算计,不过都是为了争得一人宠爱罢了。多少深宅大院里,女人们斗得昏天暗地,莫不如嫁个老实本分之人,种几亩田,生养两个孩子,日子多和乐啊。” 几个丫头听了她的话,都低下了头,心里深以为然,木艾又道,“你们几个也有十五岁了吧,今日既然说到这了,就索性说明白了,你们的婚事,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不会随便把你们配出去或者送给什么人。回去以后记得告诉郭管家,我们木仙府里再加一条规矩,女不做妾,男不纳妾。栓栓和辛巴也同样要遵守,都记住了吗?” 栓栓到底大了,懂一些男女之事,听姐姐问,就羞涩的点了点头。辛巴却半点不懂,爬到妈妈腿上,好奇的问道,“妈妈,什么是纳妾啊,为什么要纳妾啊?” 木艾懊恼的想拍脑袋,怎么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呢,连忙夹了个小馅饼塞住了他的嘴。春分夏至秋分冬至,虽然都是贫家孩子,但是平日里也听过大户人家送婢女给跳至页go人做妾的,跟着夫人这么久,知道夫人心慈宽仁,不一定会把她们送出去,但是此时听夫人如此肯定的说,不会让她们做妾,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一起跪下磕头。 不提木艾在这里立新规矩,单说,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花都里,赶在城门关闭前,刚刚进来一溜儿几十辆装得满满的大马车,看城门的小官本想按照惯例卡些酒钱,可是车队领头之人抬手晃了晃牌子,他立刻点头哈腰的马上放行了。有那好奇重的小兵嬉笑询问长官,结果别几脚踹回角落,心里正委屈外加愤恨,岂不知,他的长官心里也纳闷呢,什么巡城兵马司的令牌都用来护送车队了,车里难道是宫里应用之物?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六章 喜上加喜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车队又行了不到一刻钟,来到一所大宅的后门,尚未敲上两下,就有机灵的小厮开了门,验了牌子,回身低低喊了一声,立刻有几十人手从不知名的暗处走出,开始麻利得往里面搬东西。 张先生早下了车,还是一身简单棉布青衫,盯着众人把袋子都搬到两间大空房子里放好,锁了三道,又安排了所有跟车的护卫继续守护,这才不顾一身尘土,直奔前院书房而去。 小院门口照旧站了肖安肖宁两个小厮,里侧靠近门口,肖大管家也等在那里,一见他的身影,立刻远远迎了上来,亲自开门把他让进书房,然后又退出三丈远,安静等候吩咐。 张远山一见灯影下的老候爷,连忙跪倒见礼,“候爷,远山终不负您当日所托,安全把东西运回来了。”老候爷手里用力把他扶起,细细打量他明显黑瘦下来的身形,也有些激动,“远山,不要行此大礼,这大半年真是辛苦你了。” “远山深受候爷大恩多年,这些事都是我应该做的。”张远山谦恭的再次行了礼,等老候爷坐到了书桌后,这才和旁边围站着的几位同僚相互见礼问好,然后当仁不让得坐到了打头第一位的空椅上。 “事情办的怎么样?”虽然每月候府都有收到他的信件,可是为了防备被人截获,通常都是隐隐提上几句,并不详细,所以老候爷跳至页go一直在悬着心等待。 张先生拱手又行了一礼,然后细细把从他到了肖府之后的所有事情都给老候爷说了一遍,最后又说道,“大公子让我捎几句给候爷,他说,诸事听候爷决断,但是,只有一样请候爷恩准,就是万万不可牵连那木仙氏。”说完他悄悄看了一眼候爷有些阴沉的脸色,静静的等待他问话。 安国侯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恒儿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些,如果让魏丞相那老狐狸知道这件事,抓到把柄,弄不好就会安自己一个贪功冒领的罪名,到时候别说是赏赐,恐怕小命都难保。可是,转念想想那些密信,那个惊得他摔了茶杯的消息,说不得要出力维护一二了。 “大公子和木仙氏那里半粒稻子都没留吗?城里有人知道,这稻子去掉稻壳就是香米吗?”老候爷沉声问道。 “回候爷,那边当真半粒未留,而且也绝对无人知道这稻子就是香米,就连大公子庄子里那些亲手种植了稻子的庄户都不知道。” “这就好,”老候爷点点头,皱眉思虑片刻,又问,“远山,你看那木仙氏为人如何?” 张远山在小庄儿住了近半年,水稻种植过程里,只一件放水之事,就已经是复杂之极,他时常和郭淮等人接触,有时候也套话探问,却没问出半点儿消息,反倒是从肖恒那里听了个大概,他也不是心跳至页go胸狭窄的性子,不但没有心存嫉恨,反倒很是佩服她一个女子能有如此才干,不但担着一府几十人的生计,还种粮食种蔬菜,日子过的风声水起,又极懂隐忍低调之事,半点不张扬,实属难得。 此时听见候爷问话,当下细细斟酌了一番,慢慢说道,“候爷,这木仙氏的身世和为人,我曾特意用心探听过,据说她是从南方遭难之后辗转落脚在山村里的寡妇,孤身一人,置了几亩地和宅子,因为带了些新奇种子过来,有心种植卖些银钱养家,却碍于女子之身多有不便。自从偶然和大公子夫妻结识之后,就一起合作种植之事。其实这水稻她也是第一次种,期间有几次因为放水量的问题,差点儿导致种植失败,好再及时改正才勉强保住丰收。说来也奇怪,她似乎对这水稻不甚在意,倒是对她田里另外试种的几样新蔬菜很是关心,那些新蔬菜,我也尝过的,味道很不错,大公子的酒楼里卖得特别红火。如果将来也能推广开来,百姓们也多了几样新菜吃。所以,在我看来,这木仙氏为人善良心慈,懂得大义而又不重利,处事也格外谨慎小心,倒不是个张扬惹祸的人。对了,还有一事,这木仙氏应该还带有些灵药,曾因此救过大公子家的诚小少爷一命。” “哦,是吗?”老候爷淡淡瞟了一眼张远山,两人相处多年,他怎跳至页go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回护开脱之意,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他的忠心,那木仙氏一定是有什么可贵之处,不然不会让自己的心腹幕僚和儿子都如此用心… 老候爷脸上的神色松了下来,抬头问坐在两侧的其他幕僚,“大家也都听到远山的话了,稻子已经拉回来了,俗话说,夜长梦多,做事宜早不宜晚,明日正好是大朝会,下了朝我就和陛下禀报此事。几位先生商量下该如何措辞才好?” …… 朝阳宫御书房,刚下了朝的兴帝上官御风刚换了身玄色织锦的宽松衣衫,坐在龙椅上,皱眉接过小太监递过的茶杯,只闻了闻味道就放下了,掩下眼里的一抹失望和黯然。(.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快有三个月了吧,如果他知道那次会面会成为婉儿母子的死路,他绝不会被她求得心软,同意趁着两国通商之时让他见什么兄长。那个卑鄙无耻的黑水国,天神为什么不降下灾难让他们从此灭绝了,居然勾结自己朝中的奸人,企图擒下皇子威胁与他,换取巨额粮草。婉儿遇害,他还见到了尸骨,单单可怜他那只得四岁的皇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此时流落在阴阳哪间… ”“陛下,安国侯在殿外求见。”跟随伺候皇帝多年的老太监段公公见陛下盯着奏折发呆,怎会不知道他又是在为婉妃母子伤心,其实他心里也实在喜欢五皇子聪跳至页go明可爱,敬重婉妃端庄贤淑,可是现在人都去了,陛下肩上还有这么大一个国家要担负啊,实在不能太过伤怀,只得连忙通报,转移一下陛下的心思。 上官御风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吐了一个字,“宣”。 安国侯听到小太监通传,连忙进了书房,拜倒叩头,上官御风轻声叫起。对于这位有军功在身,又历来低调不惹嫌,选择坚决站在自己身后的老候爷他还是很尊敬的。赐了茶点座位,开口问道,“安国侯,今日可是求见可是有什么事?” 老候爷谢了赏赐,“陛下,老臣今日来,是有一件要事要禀告。” “哦?”上官御风见他神色凝重,但是又不见愁色,猜不透他要说什么,但还是给段公公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了屋内的大小太监宫女都退了出去。这才接口说道,“候爷有事尽管说吧。” 安国侯起身又跪倒在书桌前,大声说道,“老臣是来给陛下报喜来的。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真是天大的幸事啊” 上官御风被他的突然报喜弄得一愣,难道后宫哪位妃子有喜了,那也该是御医来报啊。心里忍着疑惑,出声问道,“安国侯说明白些,喜从何来?” 老候爷当下就把昨晚和自家幕僚们商量好的一套说辞细细回禀,什么自己儿子得遇奇人赠种子啊,什么找了南方之善农事女子请教试种幸跳至页go得丰收啊,简直是天衣无缝的说法,最后又加一句,“刚才老臣已经叫御膳房的崔公公特意做了些香米饭,陛下可以亲自品品这新粮食的味道如何?” 上官御风越听脸上喜色越浓,先不论这新粮食味道如何,就是这每亩将近七百斤的产量也比得上包谷和小麦了,更何况南方还可以一年种两轮,那就是一千多斤,以后真推广开了,天下百姓就都可以吃饱了,这真是解决了百花国多少年来的大难题了。当下,连声喊着店外的段公公去御膳房取安国侯准备的米饭过来。 不到片刻,一小瓷碗晶亮透明的米饭就摆在了书案上,米香味徐徐飘进上官御风的鼻端,让他的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用力握了银勺挖了一口放进嘴里,足足闭着眼睛品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才眼角带泪的豁然站起,大声喊道,“大功一件,安国侯真是大功一件啊我百花国众百姓以后终于不必挨饿了”说着,他激动的重重拍了几下桌面。 段公公和安国侯连忙低头,齐声高喊,“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上官御风亲自下台阶扶起老候爷,示意段公公继续去门口守着,直接坐到了他身边,努力压下心里的激动,说道,“安国侯,这水稻栽种技术可是已经研究通透了?明年能否立刻大规模种植?” “回陛下,我府上有一清客,姓张名远山,跳至页go此人才学出众,曾教过我那不成器的大儿子几年诗书,正巧他也在花王城,就记录下了全部的种植细节,明年如果想要大面积种植应该不成问题。另外,那试种的小庄儿上,庄户们经过今年的劳作,也算是熟手,随时都可以迁过来为陛下所用。只是…”老候爷迟疑了一下,上官连忙问原因,“怎么,候爷还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 “陛下,老臣不是担忧别的。只是这稻子才种了一年,技术还不是很成熟,老臣恐怕朝上会有人质疑,或者为争抢稻种生出诸多麻烦之事,再说南方两轮种植还没经过试验,也怕有什么差池,所以,想请陛下恩准,先保留此事不发,待明年南方试种成功,北方再种一年得到足够种子之时,再行昭告天下,就毫无阻碍了。” 上官御风点点头,刚才尝到香米的美味,让他一时失了缜密,朝中派系林立,魏丞相所保的大皇子一派,皇后嫡出的二皇子一派,还有生了三四两位皇子的兰妃,虽然地位低微,但最近密报上说,她的娘家开始和户部尚书赵启有了接触。真是没有一个是让他省心的,只有婉妃母子… 上官御风晃晃头,强迫自己把心神拉回到粮食这件重要的事情上来,看着眼前低头静立的安国侯,心里十分满意。 和那些各怀鬼胎的大臣相比,这位地位尊崇,多年以来一跳至页go直清廉自守、正直忠心的老臣,反倒是更为可靠。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安国侯考虑的甚是,是朕太心急了,忘记了朝中这许多牵绊。就依你所奏,无论是南方的两轮试种还是北方的扩大种植,都归你全权负责。待到明年秋日万事具备,论功行赏之时,朕绝不会忘记你们父子的功劳,包括那张远山,和那个善农事的南方女子,朕也要重重厚赏。” 老候爷连忙跪地谢恩,末了脸上似有为难之色,沉吟片刻说道,“陛下,老臣还有一事要禀报。” “什么事,起来说吧。”上官御风眼里略含期待得看向安国侯,经过刚才一事,他对这位老候爷所禀报之事都报以期盼之心。 安国侯照旧恭谨的低着头,温声说道,“陛下,老臣想说的是与前两月,婉妃病逝、五皇子走失之事有关。老臣的大儿半月前曾偶然在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身上看到过墨兰佩,当时就怀疑此子是五皇子,但他以前也没有亲眼见过墨兰佩,所以又不敢确定,才派人送信告知老臣,老臣不敢耽搁,今日一起报给陛下知道。” “真的是墨兰佩?”上官御风的声音都在发抖,这一日之中接连两件天大惊喜,让他突然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生恐是在梦中… “回陛下,我那大儿也不敢确定,但是也有八分把握。” “真是天神怜我跳至页go啊,天神怜我啊,我那五皇儿还活着”上官御风两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极力克制着胸腔里狂跳的心。 如果真能找回五皇儿,那婉儿在地上也能安眠了… 不行,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时他就是为了稳住朝里各方势力才昭告全国,说是婉妃暴病去世,五皇子乱中走失。如今他还没有抓到和黑水国勾结的内贼,这其中难保就没有宫里众人的助力,在他没有查清前,绝不能让五皇儿再次涉入险地。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七章 回府(求粉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安国侯,五皇子所在之处,是什么人家,可曾吃苦? “陛下,说来都是天神保佑,陛下洪福齐天。(.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救下五皇子并且收养他的人家,陛下也有耳闻,就是老臣刚才提起过的那个善农事的南方女子。据我那大儿说,这女子是遭难后独自一人流落到花王城的,后来在神山脚下的小山村里落了脚。我大儿得了香米,突发奇想要试种,听人说,这位女子开了亩荒地,种了些新奇蔬菜,就上门拜访要求帮助。这个女子是个寡居之人,非常谨慎而且爱惜名节,本不喜出头做事,但是经不住我儿数次上门相请,这才提出条件,请我儿试种成功,不可提起她的名字,她只愿平静度日,不想惹来麻烦,我大儿当时应了下来,得她鼎力相助,这才成功种出水稻。一年相处下来,我儿夫妻和她相处甚好,已经结为异性兄妹。前几日听说她在神山脚下捡了一个孩子收养在身边,就去贺喜,这才无意发现了玉佩之事。” “原来是这样,那五皇子可有受苦?那女子遭难流落山村,一定是生计艰难”上官御风皱眉说道,心里实在心疼皇儿受苦,愁肠九转,恨不得立刻把皇儿接回身边才好。 “回陛下,正相反,那女子因为善农事,种出了几种新蔬菜,在我大儿经营的酒楼里一经推出,简直大受欢迎,得了许多银钱,置了田地、宅跳至页go子,也买了丫鬟奴仆,生活很是优渥。据我儿说来,五皇子刚被救回时,不爱说话且怕生,那女子就每日亲手照料衣食,甚至下田查看之时,都会把五皇子背在身后,当真是细致体贴,五皇子也很愿意亲近她。” “那就好,试种水稻加上救了五皇子,朕一定要重重赏他。”上官御风立刻喜上眉梢,完全没有半点怀疑就把那孩子当做五皇子了,他的心里被失而复得的喜悦满满充斥着,潜意识里早已屏蔽了一切查验真假的疑虑。 安国侯心里快速的盘算了一下,微微叹气,似有无限愧疚的说道,“陛下,当初老臣的大儿本答应那木仙氏不提起她的名字,但是,老臣不敢欺瞒陛下,诸事都与陛下实话实说。如果从信诺上说起来,老臣和老臣的大儿都是失信与木仙氏了。” “嗯,”上官御风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自己的皇子在木仙氏那里,她确实不适合出头露面,引来麻烦。况且她只是辅助种植之人,担不得大功,本人意愿也是不喜出头。莫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这样听来,那木仙氏也是个睿智的女子,既然她喜欢清静,就不要再去惊扰了,从朕私库里拨银一万两赏给她,也叫你那大儿多照料一些,明年封赏之时就不提她了。至于五皇子一事,朕这里…暂时不好插手,你安排一下,最好每月给我传些消息过来,跳至页go但是要记得,千万不要着了痕迹。” “是,请陛下放心,老臣知道轻重,一定会办好此事。如果陛下没有其他事交代,老臣就告退了。” 上官御风微微点头,安国侯心下大大松了口气,再次跪下叩头,然后躬身退了几步,转身出了书房… 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映射在肖府绘了初绽荷塘的照壁上,似乎把那原本清浅雅致的新荷都染上了三分妩媚。丽娘、仙仙和栓栓从马车上下来,绕过照壁,说笑着进了府门,后面跟着提了大包小包的婢女,肖恒在二门迎了她们,心里庆幸今日推说有事没有跟去出门。女人逛街买东西真是让人恐怖,早晨吃过饭就携手上车出发,直到此时天色将暗才回,足足走了一天。 “今日都去了哪里逛,可买到合心的东西?”肖恒笑着随她们进了大厅,看着婢女给三人倒茶。 “说是逛街还不如说是陪嫂子去巡视产业,进了几家布庄、银楼都是姓肖的,到便宜了我,不花银子白得了大堆好东西。吃了午饭,又去集上逛了逛,贪看热闹才回来晚了。”木艾实在口渴,顾不得丫鬟们都在,大口喝干了杯里茶水,夏至忙又给她续了一杯。 丽娘笑着点点头,今日可算是把平日想去的地方都走遍了,两人一起逛店铺,就是比一个人有趣得多,遇到喜欢的物事,还可以互相商量跳至页go,实在热闹高兴。 “对了,怎么不见诚儿和辛巴?”木艾解了干渴,才想起孩子,赶忙四处看了看,问道。 肖恒笑道,“刚才两个孩子还在一起玩呢,眼巴巴盯着二门盼着你们回来,我见他们实在困倦,就让人抱去先睡了,等过会儿醒了,再喂碗肉粥吧。” “这两个小子倒真是投缘,才短短几天功夫,倒似从小相合的兄弟一样。”木艾笑道。 “可不是,这几天诚儿一睁开眼睛就问辛巴弟弟在哪儿,生怕我们把他藏起来了似的。”丽娘抬头见木艾院子里新换去的大丫头清柔低头侯在门口,知道洗澡水备好了,接口说道,“咱们先回院子洗洗灰尘,换身衣服就摆饭吧。” “好。”木艾跟着她一起说笑着出去了。 待得三人重新坐到饭桌上,肖恒遣退了婢女,把下午刚刚收到的密信详细说给木艾听,对于那一万两银子,木艾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皇帝答应不提她之名,让她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逃过了做出头鸟的命运。 心里放下了长久盘踞的大石,她就开始惦记家里了,当即提出明早儿就告辞回家,肖恒夫妻劝了几句,也就不再苦留,反正又不远,以后常来往也极方便。 一夜无话,第二日吃了早饭,丽娘张罗着帮忙把木艾这几天逛街的战利品装了车,又另外送了一车跳至页go布匹首饰吃食之类的东西,这才分开依依不舍的两个孩子,目送她们离去。 木艾坐在车上,看栓栓把买来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弄,偶尔给点儿意见。感觉走出没有半刻钟,马车突然停下了,出声询问,木三说来时走的北门被两辆意外相撞的马车堵住了。 由于出发早,也不着急赶路,木艾想着这一年来都是走北门,还不曾从其它三方城门走过,于是吩咐了一声改走东门。 木三应了,掉头返回城里,赶往东门。木艾和栓栓又说了会儿话,抬眼不见了辛巴,忙回身寻找,这胖小子正坐她身后抱着大熊眼泪汪汪的生闷气呢。 木艾心里好笑,伸手抱过他,哄他说过几日接诚儿来家里玩,这才让胖小子重新咧嘴笑了,不知是不是和同龄孩子接触多了的关系,胖小子明显开朗许多,小胳膊缠着木艾的脖子,一口一个妈妈真好,让栓栓很是吃醋,木艾心里甜的像灌了蜜一样,此时马车已经出了城门,隐隐可见远处的山色,木艾抱着他边向外看,边引逗他说话。 “妈妈,大山为什么那么高啊?”辛巴问。 “嗯,因为山上有猴子,猴子喜欢爬高,所以,大山就把自己长得很高。”木艾开始胡乱编理由。 “妈妈,那猴子为什么喜欢爬高啊?”辛巴又问。 “因为高处有好吃的东西,猴子跳至页go是为了添饱肚子才喜欢爬高。”木艾继续胡编。 “那为什么好吃的东西长在高处啊?”辛巴再问… 终于马车到了自家府门口,木艾逃难一样跳下马车,吩咐从后车赶过来的夏至抱了辛巴,伸手又在嬉笑的栓栓背上拍了一下,“看着姐姐受辛巴折磨,你这么高兴啊,等明天就让他问你去。” 栓栓连忙跑进门去了,木艾看看被抱着走在前面的辛巴,心里哀叹一声,她好怀念以前乖巧可爱的胖小子啊,难道诚儿有什么魔法不成?才几日功夫,就把辛巴从一个小哑巴变成了话痨,这一路上,不到两个时辰,差点被他问完了十万个为什么,她为了编造答案,真是牺牲了无数脑细胞。 众人进了二门,木艾挥手从空间里放了大白二白出来,两只老虎开始在院子里撒欢儿,辛巴挣扎着从夏至怀里下来,熟练的骑上大白四处或跑或跳,玩得不亦乐乎。 郭淮迎着木艾进了大厅,把这几日家里的事情略说了一遍,无非是锄了菘菜地,上肥翻了水稻田,还有鸡舍那边每日都开始捡到几十个蛋之类的杂事,最后才说,村西刘家的大孙女出嫁,后日请酒席,早晨那家的儿媳特意来请,见木艾没在家,和郭婶说了两句就回去了。 木艾点头应了,心里估摸着应该是当日她伤了头,曾来看过她的那位刘奶奶的孙女。跳至页go于是,让郭淮继续去忙,又吩咐春分跟冬至两人去把买回来的东西入库,夏至还在院子里看着辛巴,秋分早进了厨房给她准备午饭。 她喊了辛巴一起慢慢走回三进院子,喂他吃了两块点心,夏至才腾出手儿把衣衫用品等物归回原位。不到两柱香功夫,栓栓换好了衣服过来接着哄辛巴玩,木艾才好好洗了个澡,换了件宽松的家常衣裙。 秋分端了三碗肉丝汤面和四碟爽口小菜过来,一大两小吃了个肚儿圆,等秋分收拾了碗筷回来,见三位主子都歪在矮榻上睡了,就拿了床薄被轻轻盖好,这才悄悄退出门外。 正遇到要进门的春分,做了个消声的手势,汇合了冬至夏至,四人一起进了小厨房,把剩下的半锅汤面分吃了。坐了一路的马车,几个人也都有些疲累,春分主动说要留在小厅里守着,让她们三个去睡一会儿。 木艾吃饱就睡犯了积食,睡梦中感觉胃里十分不舒服,睁眼看两个孩子睡得正香,就轻手轻脚的下了地,帮他们重新盖好了被子,才进了小厅,准备倒杯水吃片健胃消食片,没想到一开门就见春分坐在窗下的软榻上,呆呆的看着地面,眼角似有泪痕。 她的脸色就是一沉,春分一向稳重谨慎,平日里诸事多为她料理,很得她喜爱,今日有谁让她受了委屈,要如此躲在无人处落泪? 跳至页go“春分,呃可是有什么事瞒我?”木艾坐到她身边,边打嗝边问道。 春分显然没有料到夫人会这么快醒来,连忙擦了泪水,“夫人,春分不敢瞒您。” “呃,给我,呃,给我倒杯水来。”木艾打嗝打得更厉害了,春分马上倒了杯水递给她,然后用手轻轻为她拍打着后背。 木艾吃了消食片,自己也抚了几下前胸,感觉打嗝轻些了,这才拉了春分坐到她旁边,柔声说道,“春分,你们来我身边也快一年了,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们心里都有数。我不希望你们有事瞒我,但凡受了委屈,都要说出来,我给你们做主。” 春分听见夫人这么说,眼泪掉得更急了,抽噎着说了缘由。原来今日北门走不通,改走东门。东门外那里本是花王城边最破败穷苦的地方。春分家里姓孙,就住在那片地方的一个土坯房子里,父母依靠给田地多的人家打零工赚些铜钱,养活一家人。 她身下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因为她渐渐年岁大了,母亲又患病,实在没有余钱给她置办嫁妆,再说她二妹也已经十二岁,能担起洗衣做饭的家务了,于是父亲就狠心把她卖给了人牙子,换了八两银子贴补家用。 早晨她趴在车窗向外看,居然给她看见最小的妹妹和弟弟在路边捡菜叶子,身穿衣衫比她在家时还要破烂得多,她心里跳至页go难受,既埋怨父母把她卖掉,又惦记弟妹受苦,无心午睡,于是在这里偷偷抹眼泪。 木艾听她说完,见她眼睛肿的如桃核一般,忍不住扑哧笑了,拉了她的手说道,“平日里看着你稳重谨慎,一旦遇事怎会如此没有主意。我还以为你在哪里受了委屈,结果却是这点小事儿。你当时如果告诉我,我就直接让你下车回家看看了。就算当时你不说,等我安顿好空闲了,请天假回去也行啊。至于一个人偷偷哭吗?这也怪我,家里其他人都是从南方过来的,附近没有亲人,我也就忘了你们四个跟他们不一样了。” 春分连忙起身下地跪着,眼露欣喜的问道,“夫人,您这是准了我回家看看吗?”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八章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当然了,今天太晚,上路不便。[.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你也准备一下,明早儿就派马车送你回去。”木艾伸手拉她起来,想了想家里多了栓栓和辛巴之后,人手有些紧缺,又说,“你去梳洗一下,再把夏至她们都叫来,我有话说。” 春分略略整了整头发,一脸欢喜的推门出去了。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没了夏日的狂躁,多了分秋日的清凉,让木艾眯着眼睛很是发了会儿呆。随手从空间里拿出本相册,翻看了小时候和爷爷奶奶的那些相片,眼眶也有些湿润了。也许真是知道这一生回不去了,相隔两个时空,是多么遥远的距离,别说是从小疼爱她的爷爷奶奶,就是那对儿无良的父母,她如今也会偶尔想念一下。 听见院门响起,她收了相册,懒散的歪靠在软榻上,看着春夏秋冬四人进来,给她见了礼,指了凳子让她们坐好,开口说道,“刚才我看见春分在哭,问了原因才发现,我一直忽略了些事情,你们四个不像其他人家乡都在南方,肯定都是花王城附近的。如今咱们府上秋收结束,也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应对,我准备让你们轮流回家去看看。” 听了这话,冬至明显一脸惊喜,但是夏至和秋分眼神却有些复杂。 夏至性子最是爽快,不喜欢有话憋着,干脆跪下说道,“夫人,我我性子又直又莽,能得您如此厚跳至页go待,按理说我不该拒绝,但是,我亲娘死的早,后娘嫁来刚生了个小dd,就说家里银钱紧巴,没过半个月就把我卖了,我爹都没吭一声,我对那个家早已死了心。再说,我如果回去,被他们知道我得了夫人恩惠,过得这么好,一定会天天来逼问我要钱的。所以,我是真心不想回去了。” 她话说的痛快,似无任何留恋,但是眼眶里的那汪隐含的泪水还是出卖了她,有谁不想家呢,只不过是那个家太伤她的心罢了。 有了夏至开头,秋分也把自己的身世说了。她家只她一个孩子,爹爹患病去世,娘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族里亲戚当时就做主卖了家里那五亩地安葬父母,没想到最后还说不够,她只得跟着叔叔去了人牙子那里,自卖自身,这才把父母妥善安葬好了。如今她回家去,也无非是面对一群假仁假义的“亲人”。 众人没有想到秋分的身世居然比夏至还要可怜许多,难为她平日里没有半点怨天恨地,温柔厚道的性子惹人喜欢。木艾也不知道是要说她太好欺负,还是要安慰她好了。 冬至倒是和春分身世差不多,本家姓王,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父母脾气憨厚老实,一辈子守着两亩薄田过日子,哥哥到了年纪要娶媳妇儿,女方家里要十两银的聘礼,父母只好把她卖了,倒不是不疼她,只跳至页go是在老人的观念里,传承他们赵家的香火比什么都重要。 木艾揉了揉已经好受许多的脾胃,轻声说道,“春分和冬至明天都回家去住两天吧,秋分一会儿去烤几样点心给她们带上两大盒,再每人挑两匹合适的棉布拿回去。咱们府上现在人手也有些不够用了,厨房郭婶那里要添一两个帮手,最好是上些年纪的,栓栓那院子也要添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辛巴身边要两个七八岁的小厮,至于郭管家那里,也该添四五个壮劳力。我原本打算让管家去人牙子那里买,但是此次你们回家,有合适的人选就领回来吧,卖身银子,不分大小都是二十两,但是有一条,必须签死契。” 春分和冬至一脸喜色的磕头谢恩,她们自来了府上,从没挨过打,吃好住好,四季衣服首饰都不缺,不知道多少次想起家里人是否能吃饱穿暖。如今夫人发了话,她们不但身边可以有个亲人一起做事,家里也少张嘴吃饭多份进项啊。 木艾看见夏至和秋分满眼的羡慕,又说她们两人不能回家,就每人去库房挑匹喜欢的布,做套喜欢的衣裙算作补偿,两个丫头有了新衣也露了笑脸,连忙行礼道谢。 木艾吩咐春分冬至去库房挑布料,顺便要她们拿了盒银首饰回来,从中间挑了一套牡丹花样的,并二两银,一起唤了郭婶过来,细细嘱咐几句跳至页go话,要她亲自送到了刘家给那女孩子添妆,这才回屋重新揽着两个孩子又睡了半个时辰。 夏至来报说,小红、二丫两人来找栓栓说话,栓栓揉揉刚睁开的眼睛,连忙下了床就想跑回自己院子去,被春分劝着重新梳洗了,这才放她回去。木艾笑骂了一句,毛丫头。辛巴这时也醒了,喊着要放水,木艾只得给他套了双鞋,让夏至抱他去隔壁的洗漱室里方便了。 秋分笑盈盈的端了盘点心进来,有蛋糕、绿豆糕、豆沙饼和猪肉菘菜包子四样,征询夫人是否合适,并说刚给栓小姐那里送了一盘去待客。 木艾满意的点点头,穷人家不见得喜欢那些漂亮的点心,这些味道好又能添饱肚子的吃食反而更受欢迎,于是叮嘱她多蒸些包子,中午吃太饱了,晚上就吃些易消化的黑米粥和包子算了。 转念又想起村里那十几亩地,于是,又吩咐秋分装上一盒包子让清风给王老爷子送去,顺便问问二牛,那些地瓜哪天开始收拾。秋分一一应了,下去忙碌不提。 单说第二日一早,春分和冬至坐了木五和木六赶着的马车一路急行,终于在巳时初刻就赶到了花王城东门外,春分和几人约好了第二日汇合的时辰,互相道了别,就拎了两大包东西快步走回阔别一年的家门。 远远的看见自家院子里有个细高挑儿的女孩子在跳至页go晾衣服,青色的肥大布衫儿上打了个白色的补丁,异常显眼,她的鼻子就有些发酸,喊了声二妹,那女孩子立刻回头来看,惊喜的喊着大姐,几步扑上来,抱起她就开始大哭。“大姐,你怎么回来了,我想死你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傻丫头,大姐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小妹和小弟呢,我给你们拿了好吃的回来。”春分擦了把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拉着她往院里走。 “他们都在屋里呢,娘也在家。”两个人说话间就进了屋门,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正歪在床上补衣服,旁边两个小孩子在抢两块破木头玩儿,突然见一个穿着漂亮的秀美女子进屋来,三人都是一愣,倒是两个小孩先认出来是自家大姐,立刻扑了上去,那妇女随即也激动得坐直了身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眼泪先掉了下来。 春分叫了声娘,把手里的包裹放在床里边,然后拉着她的手跟着掉眼泪,她娘边哭边细细打量自家女儿的穿戴打扮,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当初如果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她也不想卖了大姐儿出去,这一年来,隔几日就会梦见女儿被主家毒打或者欺负,醒来都会哭湿半边枕头,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的咳嗽越来越重,看了大夫都说是心思太重,埋了病根儿,吃药花钱拖累得家里更困难了。 跳至页go“大姐儿,娘对不起你啊,你被卖到哪里,今日怎么得了机会回来,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孙刘氏上下摸索着女儿,甚至想掀开她的袖子看看有没有伤痕。 春分急忙拦下她,掏出帕子给她擦了眼泪,安慰道,“娘,你放心,天神庇佑,我摊了个好主家,吃得好睡得好,您没发现女儿都胖了吗?” 孙刘氏点点头,摸了摸她衣衫的料子,脸上有了笑容。“是胖了,这衣料也是好的,你没受苦,娘这心里就好多了。” “我爹呢,怎么不在家?”春分四处看了看问道。孙刘氏叹了口气,“他今日去后街上的张大娘家帮忙修房子去了,等会儿我叫你妹子去叫他回来。” “不用了,娘,晚上再见爹也行,我这次能在家住一晚,明日中午才有马车来接。”春分拦住急性子就要出门的妹子。 看看桌子上空空的,知道家里人都没吃饭,拉过站在旁边咬着手指眼巴巴看着她的弟妹,伸手拿过那个绿色的大包,三两下麻利的打开,抽出两个木盒子,里面装得满满都是吃食。 她给三个弟妹分了几个肉包子,看他们吃得香,心里是又高兴又心疼。回身又打开另一个包裹,拿出一套八成新,浅绿色镶了白缎子花边的衣裙递给刚吞下一个包子的二妹,“这是我们夫人春天时给我做的,二妹稍微改一下就可以穿跳至页go了。”二丫连忙把手在身上狠狠蹭了蹭,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喜爱的连连用脸去贴。 春分又把包裹里剩下的两匹布料一起推到她娘身前,“娘,这两块布料都是我们夫人发话,我自己去库房选出的,一块给弟弟妹妹做新衣,一块留给你做。还有…”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崭新的荷包来,塞进了孙刘氏的手里,“这里是三两银和一套银首饰,都是我平日里攒下的,您收起来吧,等年底我得了赏银,就再给您拿回来。”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七十九章 壮大队伍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孙刘氏愣愣的看着简直变了个人儿似的大女儿,心里突然灵光一闪,又哭出了声音,“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得了这么多银钱,不会是…不会是…”她哽咽着,心里怀疑女儿是做了人家的通房丫头,却怎么也问不出口,恨不得一时立刻死去才好,这都是她造的孽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春分好半晌才想明白她娘的意思,脸有些羞红,连忙否认,挑着能说的话跟她娘说了自家夫人的来历,接着又把府里要招些什么人手的话说了。 她娘这才放了心,刚擦了泪,还没等说话,就听门外有人高喊了一句,“我去。”春分皱了眉,她只顾和娘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会被门外的人听去。想起府里的规矩,她的心里有些打鼓。 抬头一看,是隔壁的吴二嫂端了碗包谷面饼子进了门来。吴二嫂和自家住邻居也有几年了,因为几年前死了男人,独自一人带着七岁的儿子小宝儿过活,很是不易。但是她为人刚强能干,加上平日里邻居们多少帮称些,也将就熬了过来。 如今这么不顾礼节的出声打断自己母女的谈话,恐怕是极希望能进府里,有个温饱之地的。细细想来,她们母子的情况倒也符合夫人的条件,春分的眉头也就慢慢舒展开了,吴二嫂见她脸色松动,连忙把东西放到桌子上,也顾不得大小辈分,直接过来跟春分见礼,连声道歉跳至页go,“大姐儿啊,嫂子在门外听了你们母女的私房话,是嫂子不对,可是,你也知道嫂子和小宝儿过的啥日子,如今听了你那主家能吃饱喝足,还给银子,怎么能不心急。求你看在咱们多年邻居的份儿上,帮嫂子和你主家说说,收我们娘俩进府怎么样,我会厨活针线,小宝儿也能跟着那个小公子当个小厮啊。” 春分不肯托大占她便宜,同样还了她一礼,说道,“二嫂,你刚才都听清楚了吗,二十两卖身银是不少,但是我们夫人交代一定要签死契的。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毕竟小宝将来,万一有了出息,这个奴籍就是个枷锁。” 那吴二嫂叹了口气,“死契也签,我一个寡妇也没指望小宝儿能考科举光宗耀祖,只求平安把他养大就好。如今碰得个主家也是寡居之人,实在是再没有更合适的机会了,当然要签。” 春分见她坚决,只得说,“那好吧,二嫂,你回去再考虑一下,如果还是想跟我走,那明早就到我家来吧。” “谢谢,太谢谢你了,大姐儿。明早儿我一定到。”吴二嫂连声道谢,然后像是生怕春分反悔一样,急忙跑回家去了。 孙刘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一直盯着二女儿出神,此时,拉过大女儿的手,说,“大姐儿,你把你二妹妹也带走吧,咱家太苦了,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跳至页go,长到这么大,还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裙呢。跟着你到主家去,吃穿不愁,还有你照料,娘也放心。咱家又穷,就算她留在家里,我也拿出不出嫁妆,最后为了你弟弟妹妹还是得把她卖掉,那时能不能也像你碰到个好主家就说不准了。” 二丫听姐姐和娘提起她,放下衣裙过来,急声说道,“娘,我不走,你病着,我走了,谁洗衣服做饭啊,还有小弟小妹,谁照料呀?”可惜,孙刘氏打定了主意,只是咬着牙不松口。 春分细细问了她娘的病情,知道只是因为惦记她才越发厉害的心病,也就同意带妹妹一起回去。她心思细腻,晚上睡不着时曾仔细考虑过,夫人出手大方,待奴仆们都很宽仁,今年府里进项最少也该有六七千两,她们每人年底都能拿到十两左右的赏钱,再加上妹妹的卖身银子,明年开春就能买上二亩好地,以后家里粮食就有了保障,起码饿不到肚子了。 当下拉了妹妹出去,一起洗衣服,准备做晚饭,等晚上见了爹爹,又把这打算和他说了一遍,她爹爹是个老实人,平日里凡事都听她娘拿主意,当然也同意了。 一家人就着那两盒点心吃了顿好饭,挤着住了一晚,第二日开门就见吴二嫂领着小宝儿站在门口,一副生怕春分扔下她们娘俩先走的架势,春分只得把她们迎了进来,一起喝了两碗跳至页go包谷面粥,对付着啃了个干饼,然后掐着时辰到路边,等着木三木四赶马车过来接。 她本以为自己带了三个人就很多了,没想到冬至比她还厉害,足足领了八个人,好在,木三多雇了辆马车,其中三个年轻男人才和她们分开坐,不至于挤在一辆车里尴尬。因为路远,需要尽早上路,来不及细看,春分辞别了父母和弟妹,就带着妹妹和吴二嫂母子挤上了马车。 一路上摇摇晃晃,终于在日落前赶回了府里。春分冬至忙着去夫人那里消假,就把她们带来的人都交给了郭婶和管家处理。 木艾刚去过西院看望老太太,碰巧那泼妇顾氏不在,老太太说她去河边洗衣了,然后又拉着木艾说了顾氏这几天的许多优点,诸如早晚问安了,饭食安排得精心了,还有这天天去河边洗衣了之类。稍有些急于改变木艾对顾氏的坏印象。 木艾面上微笑应着,心里实际上真有些不以为然,顾氏做的这些事,是谁家儿媳都必须做的,没有理由别人做了是应该,到顾氏这里就成了优点,况且,她也不认为残废了一条右臂的人能干什么活计。 这只能说,是老太太对顾氏的期望值太低了,所以但凡她做了一点儿正常事都会被老太太无限放大。不过,倒是可惜了太太一片心,她和顾氏是不可能相处愉快的,试问有谁能对一个时刻跳至页go惦记自己家产的泼妇交心,特别是被惦记的对象还是个身受“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教育多年的现代人,不大耳刮子上去抽她已经是相当有涵养了。 和老太太聊了一会儿,木艾就回来盯着栓栓写大字。秉持着鼓励教育的政策方针,在描红本上勉强挑出几处还算好的笔画出来,狠是夸赞了几句,乐得小丫头摇晃着小脑袋开心极了。 春分两人进屋给木艾见了礼,木艾索性让栓栓去看顾着院子里疯跑的辛巴,趁机也松快一会儿,然后问了几句她们家里的情况,听她们仔细说了领回的人数和身世背景,春分那三个人不提,只说冬至那八个人,三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儿中有一个是她的亲妹妹,另两个是邻居家里的大女儿,家里都穷,听说这里吃穿都好,就求了冬至带来。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是她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因为唯一的父亲前些日子病故,没有亲戚愿意搭粮食抚养他,她看着年岁相当就一起带来了。那个二十几岁的小媳妇儿,也是冬至家邻居的小女儿名叫柔兰,前年嫁到几十里外的婆家,因为性子绵软,被恶婆婆刁难虐待,父兄一气之下主张了和离把她领了回来,她不想在家吃闲饭受嫂子白眼,就主动要求卖来做活儿,另外三个壮劳力都是他家附近的邻居,家无田产,儿子众多,靠出卖体力赚口吃食,想着娶跳至页go妻无望,不如卖身为仆,同样出力干活,还能混个饱腹。 木艾点点头,要秋分去看着他们都梳洗过了就把人叫到大厅里,然后在春分的服侍下换了身华贵些的锦缎衣裙,头上也盘了百合鬓,插了两根镶了宝石的金簪,在镜子前满意的转了转。 春分想起她第一次进府时的情景,忍不住笑着说道,“夫人,我第一次见到您时,就觉得您是仙女下凡,没想到跟了您越久越发现我没看错。” “什么仙女啊,还不是怕你们欺负我一个寡妇,想着先镇镇你们罢了。好了,咱们走吧。”木艾笑着应了她一句,转身出门去了大厅。 郭淮站在主位左侧,中间规规矩矩站了三排十一个人,有男有女,有大有小。看见木艾抬腿迈进门槛,就一起在郭淮的示意下,跪下给她磕头问好。木艾慢慢走到主位上坐了,这才出声让他们起来。 一边挨个简单的问些话,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众人神色,不得不说,春分和冬至眼光都不错,这些人暂时来看,女子也都是能干伶俐的,男子眼神也都很清明透彻,没有四处乱转乱瞄。 又详细问了郭淮家里的被褥用品,住处安排,见都安排妥当了,这才要他着手书写契约书,让春风拿了银子出来,挨个按了手印后,直接给了卖身银,又给他们重新起了名字,男子照旧例,木七木跳至页go八木九,吴二嫂和柔兰未改名,吴家小宝儿改名木丰收,另外一个小男孩儿改名木雨顺,春分妹妹叫可心,冬至妹妹叫如意,剩下两个小丫头分别叫怡然和长乐。两个小男孩先跟着郭淮学学家里规矩,吴二嫂和柔兰先跟着郭婶在厨房帮忙。众人跪下磕头,夏至就把他们领下去吃饭了。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章 分钱了(求粉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扭头问了问春分,她们几个当初学规矩的事情,吩咐郭淮过几日去谈价钱,准备把新来的四个小丫头和家里的小青小苗小安都送去学规矩。这让春分和郭淮都很惊奇,毕竟家里除了春夏秋冬她们四个,别人都未学过规矩,也都一样干活,没听夫人责怪过一句。如今突然如此,不见得是冲着新来的小丫头,恐怕是小青小苗她们里有谁犯忌讳了。 木艾想了想没有其他事情了,就回院子哄着辛巴堆积木去了,这是她们母子俩这两天的新玩具,每次都会照着图片堆出来个新建筑,没过上半个时辰就又推到重建。辛巴对此很是着迷,在这方面也确实有些灵性,木艾甚至觉得他将来一定会是个建筑大师。栓栓却不喜欢这游戏,只是摆弄了两下,就继续绣手帕去了。 玩了一会儿,秋分和夏至端了晚饭来,三个人边说笑边吃完了,夏秋冬三人收拾了东西,去东厢房学习夫人新教下的乘除法,顺带送了栓栓回她的院子。 木艾边哄辛巴,边读西游记,春分忙着奋笔疾书,她回家这两日里,外院的故事就断了。今日她一回来,简直受到了大伙儿的热烈欢迎,如果今晚再不补上,恐怕她明日就会不好过了。 木艾见她的铅笔剩下很短了,居然在尾巴上绑了半截儿树枝,用起来很不方便,就随手又拿了一根儿给她跳至页go。结果春分宝贝似的收了起来,还是用那根儿短的,木艾有些哭笑不得,只得继续读书。 这样足写了大半个时辰,夏至嘴里念念有词的背着乘法口诀进来了,两个人才停下来。春分去交书稿,夏至抱了辛巴洗澡,木艾也舒服得泡了个花瓣澡,然后美美的进入了梦乡。 就这样过了两三日,新来的这些人慢慢适应了府里的生活,虽然还是有些在梦里的错觉,但却每日很下力气干活。郭淮和吴婆子谈定二十两的价钱送了五个女孩子过去,然后也就到了村里收地瓜和葵花籽的时候。 肖富一早儿来给木艾问了好,还捎了八匹上次去城里没买到的上等细软白棉布来,说是丽娘为了谢她前几日送去的几坛子东西,特意寻来送她的。 木艾毫不客气的笑纳了,她可是足足舍了一坛颜色金黄的上好空间蜂蜜和半桶灵水,才筹够了五六坛“养颜圣品”,那些得了丽娘馈赠的人真是有口福了。 等村里人一起动手收完地瓜之类已经是两日后了,留下了少部分明年的种子,剩下都按照约定卖给了肖富,当着众人的面前挨样儿过了称,地瓜还好,五亩收了五千多斤,瓜子有些遭了虫子,挑了饱满实成的,也有三千斤,蒜和姜刚出土水分太大,有八百斤左右,族老们不肯占便宜,做主把价钱减了一半儿,林林总总加在一跳至页go起,算好了银钱,肖富就拎出三箱银子,足足六千五百多两。 这完全出乎了大伙的预料,任他们想破脑袋,也只以为能卖个几百两银,没想到足足超出了十倍多,呆愣了片刻,众人就炸开了锅,有互相抱着哭泣的,有大喊大叫的,更有那妇人晕厥过去的,场面一片混乱的,族老们哆嗦着手,指挥几个壮实小伙子把银箱抬到了宗祠里。郭淮带着几个家里人,看着潮水一样突然退走的人群,默默摇摇头,钱财动人心,但愿村子里不要因为这些银钱有什么纷争才好。 族老们带头开了大门,妇人们守在门外,男人们则都跟进去给祖先磕头,然后商议怎么分配这笔巨款,全村第一次有了吵闹声,最后还是几位族老拍板,按照村里的人数和出力多少分配,村里一共五十二户,刨去仙夫人和老太太祖孙俩家,一共是三百一十五人,每人十五两银,二牛操心出力最多,多分了他二十两银,再拿出一百两银备份重礼谢仙夫人赠种子之恩,剩下的一千多两就放在宗祠,留作村里孩子们以后请先生盖学堂和宗祠供奉之用,每次动用之时,必须经过全村大部分男子同意。最后就是严厉告诫大伙儿,这件事必须严格保密,否则被外村人知道,都涌来要种子,就会有**烦,明年他们还打算跟着仙夫人种更值钱的新蔬菜呢,家里老人都跳至页go要看好家里女人不可多嘴… 之后就是轰轰烈烈的分银大会,每个从宗祠里走出去的人都紧紧抱着怀里的银锭子,两眼发直,一家人跟在身边随时注意着四周,就像随时都会有人突然出现抢去一样。 郭淮早派了机灵的清风打探消息,知道村里没有分给西院银子,立刻禀告给自家主母,木艾听了没说什么,露出个苦笑,那顾氏少了这笔银子,一定又会闹得鸡犬不宁… 顾氏回来这两个月,一直在琢磨老太太手里的银子,自从前几天银箱到手,她也开始管家,儿子每天都由老太太亲自照料着,她就开始嫌无聊了,偶尔去河边打骂洗衣半晌不归的小花儿,碰巧遇到了胖婶,这两个人,一个无聊找人说话,一个喜欢八卦,算是凑到了一起。常在一起嘀嘀咕咕,传些是非,一起洗衣的媳妇儿们都当个笑料听。 这一日傍晚,天色将黑,她从屋里出来,端着个软绵绵胳膊,四处喊着小花准备晚饭,心里猜测着东院今日会给老太太送什么汤,最好是前几天那个猪骨汤,洗些青菜扔里煮煮,再烙几个饼子,就可以混过一顿了。 说起吃食她就恨得牙痒痒,她那次以为省下银子,结果反倒丢了那么大的便宜。如果还像初来时一样,每顿都有人做好大鱼大肉的给送来,该有多好啊。那个小寡妇也太小气,每次送汤送跳至页go点心都是刚够老太太和虎子两个人吃的,她贪嘴想吃两块都不好意思说。 “小花,小花,死丫头又跑哪去了?”顾氏在院子里四处喊着,结果小丫头却是从大门外跑了回来,看见顾氏脸色不好,急忙把刚听来的喜事禀告给她,“夫人,我刚才听说,村子里种的东西卖了钱,全村人都了分银子呢。白花花的银锞子装了好几箱,足有几百两。” “真的?那我们家怎么不知道?你可看清楚了?”顾氏听说分银子,眼睛立刻就亮起来了。 小花儿没等回答,就听院门外有人高喊,“四婶子在家吗?”随着话音儿进来一个三十几岁的矮壮男子,这人顾氏认识,是这李家村的村长,前些日子卖地给东院小寡妇时,就是他给当的中人,写的契书。 顾氏眼睛更亮了,心里认定这人一定是给她家送银子来的,一迭声的喊着小花儿去里屋请老太太和李生,然后极热情的招呼村长和他身后的几位老人进了大厅,端茶倒水儿,殷勤备至。 李大爷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抬眼看了看自家儿子,上次做完卖地中人回去后,儿子和他说了李生夫妻不厚道,他还气得骂了几声,但是因为不是自家之事,他也不能插手教训,听过之后也就算了。 今日看这顾氏,虽然衣着打扮并不讨喜,不过看着待客礼数十足,为人应该还跳至页go算不错啊,老爷子心里疑惑,面上却是不显,慢悠悠得继续喝茶水。 两口茶水下肚儿,李生和老太太都出来了,分别见了礼,李大爷辈分最大,威望也高,于是由他开口说明了来意,“他四婶子,我们今日上门是有件事要亲口跟你说说明白,也是怕你生出什么误会。村子里春天时统一把地重新归拢了一下,种了新蔬菜,你那两亩因为给隔壁仙仙种了别的,所以也没在村里的归拢之内。村里拨出十七亩地种了地瓜、姜蒜什么的,这你也是知道的,剩下的一百多亩还是按照每年的样子,种些包谷和麦子,留着缴纳全村人的税粮。今日村里把地瓜之类都卖了,村里每人分了十五两,剩下一些留着以后宗祠里供奉之用。这一夏天,你家没出土地,也没出劳力,所以,为了公正,这次银子就不分你家了,但是,税粮还是由村里出,到时候连富带人一起交去城里,你就不必挂心了。” 老爷子说了这么多,也口渴了,端了茶杯喝了两口水。 老太太笑眯眯的点点头,这事儿开春时村里人张罗种新东西,她心里就清楚,仙仙借了她的二亩地种水稻,她也是同意的,对于仙仙的能耐,她比谁都清楚,知道她只能让她多赚,不能比村里人少赚就是了,所以村里种菜她也没参合。没成想,儿子儿媳前些日子闹了那么一出,硬跳至页go逼着仙仙花一百两银把地租了去,她那时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老太太也不失望,退一万步来说,以她的刚强性子和平日里处事为人,她家既没出人也没出田,就算村里碍于情面分她银子,她也不能要这亏心钱的。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一章 忍无可忍(求粉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老太太张嘴刚想说上两句表个态,结果,却被顾氏一声尖叫打断了她,“什么不分我家银子凭什么全村都分了,就是不分我们家,我家不是这村里人吗?” 顾氏本来一直低眉顺眼的站在老太太身后装贤良淑德,此时一听说不分她银子,立刻就好似有个炸雷在她头上劈下,劈碎了她的美梦,每人十五两,她家五口人就是七十多两银啊,当然这个时候在她心里小花儿也是能凑数分钱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下也顾不得装样子了,跳到地当中,就开始破口大骂,什么老不死的,什么好欺负,什么等她父兄来了要杀了他们之类的,一长串儿的冒出来,惊得几个族老和连富目瞪口呆,这是刚才那个端茶倒水热情周到的小媳妇儿吗?不会是突然鬼上身了吧? 几个老爷子脸色听得几句脸色就已经青得发黑,李生连忙去拉顾氏,被她身子一晃狠狠撞了个跟头,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她知道这媳妇儿没有教养,知道她懒惰贪财,可是,她也没想到会如此缺心眼,如今当着这么多婆家长辈的面儿破口大骂,以后要她们一家的脸面往哪里放,万一传给外人知道,她的孙儿将来还有谁敢来结亲,谁愿意送自家女儿进这样的婆婆手里受罪? 老太太伸手抄起个茶杯照着已经在地上打滚儿的顾氏就砸了过去,她也是真用了力气了,茶杯落跳至页go在顾氏头边摔得细碎,碎瓷片刮得顾氏脸上一疼,随手一摸,手心里微微见了血色,顾氏愣了愣,没想到一向笑眯眯好脾气的婆婆会动手砸她,她,顾六娘居然被打了,她“嗷”的一嗓子,重新躺倒在地,嘴里骂得更快更急,“你个老不死的,你打死我吧,被人欺负都不吭声的老不死的,就打自己儿媳能耐…” 老太太终于没有听她说完,气得俩眼一翻,在连富等人的惊叫声中软软倒了下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夏至一直趴在侧门后边听着西院动静,笑嘻嘻的听着里面的尖叫怒骂声,夫人每次去看老太太都要受那泼妇的闲气,碍于老太太的面子也不好收拾她,如今趁这机会,正好让族老和村长都看看这女人有多恶毒泼妇。 她正心里暗爽着,突然屋里有人跑出来喊着快去请王老爷子,天啊,一定是老太太犯病了。连忙跑回去报给木艾听,木艾顾不得继续陪辛巴玩游戏,匆忙交代秋分照料,穿上鞋子就往西院跑,栓栓也扔下手里的绣样儿,小脸儿煞白得跟在后面。 春分遇事要沉稳些,见到夏至手足无措的站在门边,连忙嘱咐她快去喊几个人到西院,以备夫人使唤。 木艾一进门,顾不得行什么晚辈礼,急急点点头就算给族老们见过礼了。上前扶起老太太,试了试鼻下胸口还有呼吸,喊了春分拿杯茶水来,侧过身子跳至页go,瞬间换上空间灵水,慢慢给老太太灌了进去,这时王老爷子也赶来了,跺脚怒骂几句,诊脉施针,一翻折腾下来,老太太还是没醒,木艾心里预感要坏事了。果然,王老爷子叹了口气,“老嫂子这次病势实在凶险,就算醒过来了,以后恐怕也是不能下床走动了”。 一辈子又勤劳又热心的老太太以后莫非真要在床上度过余生了?如果只是不得行动自由还好,可是每天吃喝拉撒睡都在床,这样刚强利落的老太太怎么受得了? 栓栓眼里的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噼里啪啦就落了下来,木艾拍拍她肩头,想说什么,也红了眼眶。(.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李生挤到床边儿来一句句喊着娘,听声音当真是孝顺,勉强让众人看他顺眼一些,只有顾氏强装镇定的站在角落里,时不时的瞟过来一眼… 李大爷爷连连叹气,“他四婶这怎么就,怎么就…”老爷子气得一句话哽在喉里,脸色憋得通红,连富连忙给他爹拍背顺气。 木艾看着众人都围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扭头见欧阳和阿大几个都在门外候着,连忙吩咐他们找个门板来,想要把老太太抬回家里养病。 顾氏此时被屋里众人痛恨且鄙视的目光,瞪得有些心虚害怕,别的都不说,只这把婆婆气瘫了一件事,就够休她的理由了。她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凶悍泼辣,拽拽自家男人的衣跳至页go角,想让他开口把老太太留下自家照料,稍稍补偿下过错。 李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刚要张口,就被栓栓一个极度憎恨的眼神给吓得顿住了,那双不大的杏眼里喷出的怒火,似乎要把他生生烧成灰一样。他突然惊觉这个他一直没放在眼里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想起前些日子顾氏对她的打骂,想起连同儿子一起死去的前妻,他慢慢低下头去,任顾氏在他腰上如何蹂躏都不肯再出一声。 木艾送了略有愧疚之色的众位族老和连富出门,又吩咐春分几个人收拾老太太的衣服和平日常用之物。 顾氏一看外人都走了,气焰又涨了上来,上前几步想要抢下老太太的妆盒,她可是见过里面装有两根极精致的银簪子,这可不能便宜了小寡妇。 木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一句“把她扔出去”,木三和木四就应声进来,连句得罪都没说,架起顾氏就拖拽着扔到了门外。李生听见自己妻子在门外怒骂踢打,再看看木艾平静淡然的脸色,微微勾了勾头把身子更深的藏入屋角,紧紧闭住嘴巴,只留眼角偷偷瞟着门外。 果然顾氏还没叫骂上两句,木艾又一句“太吵”,那个身穿黑衣、一脸冷酷的护卫,上前一个利落手刀重重砍在顾氏颈后,院子里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人多手快,不到半刻钟,老跳至页go太太就已经被小心抬进了侧门,衣物之类用品也被春分几个随后拎了回去。 木艾陪着王老爷子安坐喝茶,细细询问老太太的病情和需要注意之处。 老爷子也不拽术语,简单明了的跟她说了一遍,木艾仔细想了想,应该和中风是一个症状。想要治愈最主要就是需要通气血,不过她空间里可是没有治疗中风的药物,只得询问老爷子这个时空有什么特效药。 老爷子沉吟半晌说道,“如果能找到一株百年以上的川麻子,也许还有治愈的可能,我那药圃里也有几株,只不过还不到三年生,这药材太珍贵了,只长在神山密林之中,而且周围必定虫蛇围绕相守,我那几株如果不是带了最烈的驱蛇药也是采不回来的。以前,也曾听闻有人采到过五十年生的,但是都当宝贝上供给国主了。如今想要得上一株恐怕是难啊。” 没想到木艾听了,倒是松了口气。她别的不敢说大话,事关植物类的,不管是救治还是加快生长,对于她来说都是轻而易举之事。因为她有超级作弊武器―戒指空间啊,不管是什么药材,一日多浇上几次泉水,百年生药材在里面也就两三个月就能长成了。 于是,当下拜托老爷子先给老太太配些有助于恢复的汤药,然后又郑重相求他割让一株川麻子。 老爷子也不是小气之人,想起以前跳至页go经木艾之手救活的那些珍贵药草,一时倒开始好奇,她怎么能把一株两年生的草药短时间内变成百年生,于是痛快答应一会儿就送一株过来。 木艾喊了秋分给老爷子装了两盒绵软易消化的点心亲自送他出了二门,想起他的药圃里还有众多普通药材青苗,开口又每样都要了十几株。老爷子有些心疼,但是珍贵的川麻子都送了,也不差这些普通药苗了,盘算着以后万一缺药材之时,可以再来讨回去,也就同意了。 郭淮在二门口接了老爷子亲自随他去取药,全府人都因为老太太的病情跟着忙碌了起来,那几个新来的奴仆,一时帮不上什么忙,也尽量把脚步放轻了,生怕惹得自家主母更心烦。 木艾坐在榻上,轻轻揽着辛巴,低头蹭蹭他头顶的软发。小孩子都是敏感的,也许是感觉到了家里有事,此时胖小子格外安静,像个乖顺的小猫一样趴在妈妈怀里。木艾怕他害怕,压下心里的烦躁,柔声哄着他说话,告诉他,太奶奶病了,小姨很伤心,他要乖乖的听话,因为妈妈和小姨都要忙着照料太奶奶。辛巴懂事的点点大头,保证会乖乖吃饭睡觉,不闹妈妈和小姨。 木艾爱怜得亲了亲他的小脸儿,抬头见外面天色早就黑透了,刚才一通忙乱,几个人都没顾上吃饭,倒是忘了孩子会饿了。连忙喊了夏至抱他去小跳至页go厨房吃碗蛋羹。木艾揉揉又开始抽疼的太阳穴,心里盘算着,不能再心软了,趁着老太太这一病,还是把顾氏解决了吧,杀人她是不忍心的,不过,把她撵出李家村还是容易的。 秋分端了药碗进来,木艾扶起老太太,让梳洗完后赶过来的栓栓拿着勺子一点点喂进奶奶嘴里,小丫头眉头皱的死紧,可能把手里的勺子当成顾氏在掐,握得银勺手柄都有些变了形。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二章 老太太的坚持(求粉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她,喂完药后,拉着她硬是喝了半碗粥,然后两人一起守在床边。春分进来低声说,正房五间都收拾好了,木艾点点头,让她抱了打着哈欠的辛巴去睡,她今晚恐怕要守一夜。 第二日清晨老太太终于醒了过来,半边身子也一如王老爷子所说,确实不能动了,张嘴也只能发出呜噜声,栓栓哇的就哭出来了,木艾想起去年这时候老太太还麻利爽快的收包谷裁衣服呢,短短一年,就落得个半瘫痪,眼泪也开始掉下来了。 门外夏至通报说,李生夫妻在侧门外喊着要进来看老太太,栓栓握紧小拳头强忍着才没有冲出去打人,木艾却连眉头都没动,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一样。春分会意,悄悄出去吩咐夏至把他们打发了。 栓栓恨恨的瞪了眼门外,“姐姐,把奶奶抬到我院子里去吧,这里太吵闹了。” 木艾点头同意,这时那夫妻俩的叫骂声从侧门那边传过来,老太太又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道想说些什么,木艾连忙抓住她的手安慰她,“奶奶,不要着急,什么事都有仙仙在呢,您现在身体不好,一定要放宽心,王老爷子说,他正在配副灵药,只要您吃了,管保还能下地走动。” 老太太用唯一能动的右手,吃力的抬起来拍了拍她,眼珠儿微微斜向门外,再转回时,已经满满都跳至页go是乞求之色。 栓栓不懂奶奶的意思,焦急的抬眼看向姐姐,却见她脸色青红交错,眉头紧皱,恨声说道,“奶奶,他们把你气成如此样子,你还要维护他们吗?李家香火就那么重要,重要到抵过得过家宅安宁,抵得过你的命?” 木艾是真的生气了,她想不明白老太太为何如此固执偏心,往日那个精明热情的老太太哪里去了,如果不是她一次次的容忍放纵,顾氏怎会如此胆大妄为,心里没有半点儿为人媳的孝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里不是现代那儿媳妇当家说一不二的时代,这里是异时空的百花国,奉行孝道治天下的地方,婆婆站着,媳妇儿不敢坐着;婆婆醒着,儿媳不敢睡着;这样才是正常,但凡婆婆心善厚道,在儿媳病累之时,免个一天半日的请安、家务,就算儿媳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当初巧娘害怕说出不会做鱼的事情,落了婆婆面子,吓得手都哆嗦。可是这顾氏呢,早晚请过安吗,亲手给老太太做过吃食、洗过衣物吗?除了要银子、撒泼闹事,她还干过什么? 她真是半点儿都想不通,老太太到底是因为什么,要如此容忍她? 老太太知道以前顾氏冷嘲热讽、贪钱闹事,仙仙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忍了,可是这次恐怕真是恨上了。 她想说什么但是喉舌却不听使唤,半边身子像石头一样毫无知觉,只跳至页go得死死握紧右手,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来,直握得木艾长长叹口气,听着门外越来越大声的叫骂说道,“奶奶,你放心,仙仙知道你的意思。什么事儿都等你身体养好了咱们再说吧。” 说完,示意春分立刻叫人重新收拾东跨院,把卧室让给老太太住,方便她洗漱不说,地方也宽敞,上夜的丫头也可以睡在矮榻上。栓栓不肯住正房,坚持在书房里再加张床铺,想要就近照顾奶奶,木艾也没拦着,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任她去了。 春分动作也麻利,不到一个时辰,老太太就又换了个地方。木艾留下栓栓和老太太做伴,烦躁得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扭头见辛巴在门后怯怯的看着她,立刻就停了下来,深吸了几口气,确定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柔,这才招手让胖小子过来,牵着他穿二门过大门,一路去菜园子散步,郭淮远远见了,吩咐丰收和雨顺跟上去伺候,他俩这几天都跟在他身边学规矩,都是懂事伶俐的孩子,主母最近心烦,让他们哄着小公子玩,倒是不错。[.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今年雨水好,不论山上的野草树木还是田里的庄稼长势都很好。农历八月末又是将近收获的季节,路边野花已经偶有凋零,草色也渐渐呈现一种深色的灰绿,大自然的一切都预示着季节将要转换。 木艾一路慢走着去蜂场看了看,整整一夏天出产跳至页go了二十几坛蜂蜜,成功分出三箱后代,这些蜜蜂实在是劳苦功高。 辛巴以前曾跑来骚扰蜜蜂被蛰了一下,这次长了记性,牢牢跟在妈妈身边不肯多走一步。木艾笑着嘱咐清风明月明日就不用继续来看蜂场了,因为天气凉了,百花也开始凋谢了,是时候把蜂箱收起来过冬了,两个半大孩子明显有些不舍,但他们也都是鬼灵精的,谁也没问蜂箱要收在哪里,齐声应了。木艾打发了他们回府,想着此时临近夜晚,蜜蜂应该都飞回蜂箱了,于是拉着辛巴出门的瞬间,挥手把蜂箱收进了空间,回身关好蜂场木门。 然后牵着辛巴继续在田间小路上散步,辛巴指了路边的小花小草问道,“妈妈,那是什么花啊?” “啊…那是黄色的,就叫黄花。” “妈妈骗人,不是黄花,清风哥哥说是野菊花。” “不是黄花吗,确实是黄色的啊?”木艾被孩子揭穿,开始耍赖,辛巴极似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挺胸背手,无奈摇头说道,“好吧,看在妈妈心情不好的份儿上,辛巴就原谅你耍赖了。” 木艾扑哧一声笑了,抱了他坐在田埂上,“辛巴,有一天妈妈也老了,你媳妇儿把妈妈气得像祖奶奶一样躺在床上,你会怎么办?” 辛巴眨眨眼,有点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想起诚哥哥教的万灵法宝,立刻攀到妈妈脖跳至页go子上,在妈妈左右两边脸颊各亲了一下,“妈妈最好,辛巴最喜欢妈妈” 木艾其实也没打算从一个孩子嘴里听到什么,被他这么一哄,心里顿时像吃了蜜一样甜,在他的小肥屁股上拍了一下,“小马屁精,就会说好话。妈妈也喜欢辛巴。” 辛巴小孩子眼尖,指着不远处的两个小孩子说道,“妈妈,他们是谁啊?” 木艾回身一看,笑着挥手招了两个孩子过来,等他们见完礼,对辛巴说道,“辛巴,这两个比你大些的小哥哥,是妈妈给你找来的伙伴,以后会陪你玩儿,陪你读书识字。这个胖胖的叫丰收,这个瘦一点儿叫雨顺。你要把他们当好朋友,因为他们要陪着你一起长大。懂吗?” “嗯,妈妈我懂。”辛巴乖巧的点头,一脸好奇的看着两个新伙伴,丰收和雨顺上前给他行了礼,他按照妈妈平日里教的,也还了个半礼。小孩子心**玩儿,没一会儿就混熟了,三个人在路边的蔬菜地里跑来跑去捉起了迷藏,辛巴腿短身子胖,常磕磕绊绊的,丰收雨顺也知道回身扶他一把,木艾点点头,双手向后支地,仰望头顶的蓝天,听着耳边的风声,孩子们的欢笑声,她的心底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日子杂乱无序,但是依然匆匆过去了,转眼到了九月末,老太太在东跨院养病已经一个月了,家里送去学跳至页go规矩的七个女孩子回来后,人手明显充裕起来。 小苗和如意被分到栓栓房里,可心性子爽快利落,主动说喜欢厨活儿,木艾就让她跟着秋分在小厨房帮手,小安则被单拎出来,跟在春分身边帮忙做事,剩下小青和怡然长乐三人暂时负责给四个主子洗衣服和打扫跨院、正房的卫生。 这么安排下来,春夏秋冬四婢明显松了口气,可以好好歇息两天。原本春分带着冬至轮流在老太太外间上夜,每晚都要起来几次,给她翻身喂水接尿,秋分天天翻新着做补品,伺候饭食,夏至大部分时候都负责照料辛巴,抽空还要和冬至一起洗四个主子的衣服,后来辛巴有了丰收雨顺两个玩伴,不必她时时看顾才稍微轻松一些。这样一个月下来,四个人都瘦了不止一圈儿。 木艾早起过来看望奶奶,老太太精神好了很多,虽然还是不能动,不能说话,但是脸色还算红润。 饮食上细心调节,药物辅助,亲人陪伴,栓栓还把春分抄写的那些西游记章节找出来,每天给老太太读上几页。后来老太太听出趣味了,木艾心疼春分辛苦,就每日自己动手抄写,顺便练字,然后每天给老太太读过了,再拿出去给其他人看,总之,全府上下调动一切就为了给老太太解闷儿。 偶尔李大*奶也会约了几个相熟的老辈儿人来和老太太聊天跳至页go说话,木艾都是好茶好点心的招待着,常常走时还给她们再拿上一盒回家哄孙子。她们每次都夸会夸木艾孝顺,咒骂那恶毒儿媳遭报应,木艾只是笑着,也不多说什么。 等栓栓洗漱完了,辛巴也推门跑进来,一家人就开始陪着老太太吃早饭了,春分她们四个还是在窗边的小桌上一起吃,几个小丫头接手伺候主子们用饭。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三章 警告(求粉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木艾冷眼留心几个小丫头,小安站在辛巴旁边给他布菜,细心周到,可心规规矩矩的站在门边听吩咐,如意在给栓栓盛汤,小苗在给老太太喂肉粥。 她心里感慨银子没有白花,小丫头们都被教得很好。可惜,世界上的事,当你感叹完美时,总会立即有一丝缺憾出现。 吃过饭,陪着老太太又说了会儿话,木艾嘱咐了几句栓栓,抱起辛巴,想把他送到正房西侧,前几天刚刚改好的一间游戏室里玩耍,地板上铺了地毯,也开始烧了地热,不怕小孩子凉到。 尚未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一个尖尖的女孩声音在训斥什么,辛巴小孩子好奇心重,抻头听了一会儿,就问妈妈什么是小贱人,木艾脸色就有些铁青,伸手推开门,里面打扫卫生的三个女孩子立刻停下手,行礼问好,小青有些心虚,使眼色要怡然和长乐快手快脚收拾了工具,一起低头退出去了。 木艾哄了辛巴几句,让夏至叫来丰收雨顺,照料着三个孩子一起玩耍。这才坐在大厅开始理事,地里留下的那二分儿蔬菜,早已经采摘回来,府里所有人同时动手把西红柿剖开分出种子。黄瓜籽也挖出来,外面的瓢子被木艾存了几筐在空间里,预备留着冬天时煮老黄瓜肉丝汤喝。豆角茄子只要种子,外面的老皮也都切碎煮熟喂了猪。 现在所有种子跳至页go都已经洗净,晒干,收在粗麻布做成的布袋里,单存在库房一个干燥的角落里了。 地里的菘菜也长的很不错,今年冬天不必再花钱买了,省了一笔小钱。今年家里没有种包谷和麦子,当然也就没有包谷杆和麦秸烧,郭淮早早组织人手上山砍了些枯树回来,整整齐齐码成两垛,备着冬天府里烧地热和做饭之用。然后还要赶车去趟城里,把过冬的日用之物采买回来。 等过上两天下雪能冻住肉了,鸡舍那些公鸡都要杀了洗褪干净,猪如果够肥也得杀了,木三他们四个人就可以从小房儿那里撤回府里来了,那三间小房实在不保暖,夏天住着还好,冬天绝对会冻得人睡不着觉。 郭淮又提起粮食的问题,说道今年丰收粮价会低一些,是不是要储存上一些。 木艾因为有空间,前几个月刚刚又收了一茬水稻,她练习心神控制时剥好的香米也还有五六十麻袋,这一茬新收获的还没来得及剥,所以她一直没把粮食放在心上。 此时听郭淮提起,才明白过来,香米最早也要明年秋天才能正大光明拿出来,这一年府里人还是要吃白面和包谷的,于是点头,让郭淮趁机多买一些,最好把一年的粮食都买回来。郭淮连忙应下了,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些琐事,清风就从二门外跑进来说,那西院的夫妻俩又跑到大门外夹缠吵跳至页go闹呢,木艾皱了眉,这夫妻两个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真是孝顺之人,急于老娘的病情,那当初怎么还会把老娘气瘫痪?不过,如果他们是怕老太太有个好歹,再把什么私房银子留给自己,就能说得通了。 懒得考虑那么多,木艾吩咐清风,“叫东跨院有个准备,院门插好。然后把他们带进来吧。”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顾氏打头后面跟着畏畏缩缩的李生一路走了进来,两个人眼珠儿四处乱转,让人一看就心生厌恶,心知她们绝对没打什么好主意。 木艾也没给他们见礼,只示意让春分给两个人上了茶,李生张了张嘴似要说些什么,被顾氏掐了一下,连忙改了话题,“那个…大侄女,”木艾被他一声大侄女叫得身体明显一哆嗦,真想狠狠搓搓胳膊上鸡皮疙瘩。李生舔了舔嘴唇,似乎对自己这个套近乎的叫法,也有些不习惯,“那个,大侄女儿,” “行了,你们有话直说吧。”木艾实在忍受不下去了,放下茶杯问道。 顾氏嫌弃的把自家男人拉到一边,傲慢的说道,“直说也行,我们也不客气了,今日来就是要你赔偿我们银子的。那两亩地如果不是你租去了,我们家能分不着银子吗?我们当时可是不知道因为租给你种,会耽误村子里分银子你必须把银子赔出来” 春分和郭淮两个人都是一脸跳至页go厌恶的上上下下打量这夫妻俩,心里为他们的歪理和冷血十分不耻。自己的老母被气成这个样子,他们上门不是来看望,反倒是开口要钱,这要脸皮厚成什么样子,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木艾也被他们气得不怒反笑,淡淡的问道,“那你们说,我要赔多少银子才合适呢?” 顾氏以为木艾是同意赔钱了,贪婪的看看大厅里的摆设,一脸得意的比出了五根手指,“五百两,我那两亩好地,如果不租给你,都种上地瓜少说也能卖到五百两,你就照着这个数赔就行了。” “哦,你是按种地瓜的价钱估算的啊,我还以为你会按姜蒜的价钱估算,姜蒜十两银一斤,两亩地,最少也值五千两啊。”木艾自己动手添了半杯热茶,出声逗弄两个傻子。 “什么?十两?啊,那我刚才说错了,必须按照种姜蒜的价格赔偿我,就是五千两,一个铜钱都不能少。”顾氏立刻改口把银子翻了十倍。 “你们两人脑子被驴踢了,可是也别把我当傻子啊。”木艾放下茶杯,声音冷了下来,“我以前一直容忍你们的贪婪无耻,是顾忌着你们毕竟是奶奶的家人,我不想让她老人家为难。如今,奶奶被气得瘫在床上,你们不但半点儿不提探望之事,反倒上门以莫须有的理由索赔银钱,我真是佩服你们的无耻简直连畜生都比你们有人跳至页go情味得多,今日看在奶奶还病着的份儿上,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但是,话我必须说明白了,以后但凡你们有一点儿欺到我头上,就别怪我心狠了。大婶儿再走路也要多加小心,可不要把左手也摔残废才好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撵了出去” 郭淮早就忍不住了,挥手招了阿大阿二进来,一人拖起一个就往门外走。顾氏刚才还以为就等着数银子呢,没想到木艾突然变了脸,她一边挣扎一边回身叫骂,“小寡妇,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等着,我一定让我哥哥和爹爹来,拆了你的宅子…”尖利刺耳的骂声随着她的远去终于消失了,春分悄悄吐出一口气,这真是一样饼百样人,老太太看着也是个心里极有见地的老人家,怎么就把儿子养成这么不孝,这么窝囊废。 木艾握着茶杯的手也有些抖,看见夏至从门外进来,示意她去西屋看看辛巴吓没吓到,然后又对春分说,“叫冬至白日里没有大事,就留在东跨院做针线吧,如意和小苗还是年纪太小了,有冬至在我也放心些,另外把小青调回大厨房给郭婶打下手。嗯,她们七个小丫头是不是住在一屋?叫小安平日里多注意她一些。老太太病倒这一月,你们四人还有郭叔都跟着受累了,我必不会亏待你们。” 春分郭淮连同刚从西屋出来的夏至,都一齐行礼,连道不敢。 跳至页go木艾刚想打发他们下去,清风又从门外跑进来说,“夫人,舅老爷来了,正巧和西院那两人在门外碰上了,他们出言不逊,被肖管事几个人扔了两个跟头,磕的鼻青脸肿。”他边学边一脸笑容,明显的幸灾乐祸。 木艾笑瞪了他一眼,起身向外迎去,清风笑嘻嘻的跟在最后。 肖恒似乎没有为刚才的事情受半点儿影响,见到木艾还是爽朗一笑,“妹子,怎么这么久都不去城里一趟,你嫂子想你了,差我来给你送些东西。” “大哥屋里坐吧,嫂子和诚儿可好?”木艾引了他到大厅坐了,春分立刻上了新茶和点心,肖恒赶路赶得急,真有些渴了,连喝了两杯下肚儿。这时肖富拎着一个半尺见方的小箱子,后面跟着四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也各搬了一个两尺见方的箱子进来,指挥着他们放到厅中间,然后挥手让他们关门退后五步远远守着。 木艾见他这样做派,知道肖恒是有正事要说,就吩咐夏至去西屋照料辛巴,清风去传话叫小厨房早些备酒席。然后屋内就剩下郭淮和春分了,两个人想要退下,却被木艾拦住了。 “大哥,有话说吧。他们两人是我的左膀右臂,不必避讳。”郭淮和春分都微微有些激动,能被夫人如此信任,就是让他们做再多的事也值了。 “那好,妹子,这四个大箱子里一跳至页go共是四万两,其中一万是花都那边给的,剩下三万是应该付给你的蔬菜钱,我知道你不喜用银票,都给你换成了五两一个的金锞子,每箱二百个,你点收好了。” “大哥,那一万两我心里有数,可是,这蔬菜钱三万两是不是太多了?”木艾知道酒楼很火爆,肖恒一定会分她很多银子,但是也没想到会有三万两之多。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四章 横财(求粉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肖恒笑了,“上次在我家里,还说要给孩子攒钱娶媳妇儿,怎么现在给钱又想不要了。放心吧,实话跟你说,酒楼这三个月就赚了七万两,再加上卖到外地的那些蔬菜,差不多有十万之巨。才分给你三万两实在不多。” “那好吧,我收了。”木艾连看都没看,挥手就把四个箱子收到空间里了。肖恒吃惊的看着瞬间变得空空如也的地板,震惊的抬头看着一脸平淡,安然喝着茶水的木艾。使劲儿揉了揉眼睛,还是不能相信。 木艾被他少有的滑稽动作,惹得“扑哧”笑出来,“大哥,别怀疑了,这是我小时候在海外学到的秘术,能随时存取物品,你要替我保密啊。” “啊,太…太神奇了。”肖恒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热切的盯着她,“妹子,能再让大哥看一次吗?就一次” 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此时却像孩子一样惊奇,木艾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把桌上的茶壶当了试验品,拿出放回重复了几次,见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连忙拿出一盘黄金桃儿,转移他的注意力,“大哥,这是过几年我打算种的一种水果,你快尝尝看。” “水果?样子倒是很有看头。”肖恒果然上当,拿了桃子在手里反复看着,木艾想起郭淮也是没吃过的,随手又拿了个递给他,看他同样一脸感激加好奇的拿在跳至页go手里翻看,就示意他们快尝尝。 不出所料,肖恒一口气吃了四个大桃子才算尝完,郭淮自知奴仆身份,木艾再拿给他也没敢接。 肖恒接过春分递给来的湿帕子,一边擦手一边连声赞叹,“这是什么东西,简直太好吃了,颜色这么漂亮,味道也鲜甜可口,真是人间极品美味啊。妹子,还有没有…” 木艾知道他是要给家里的妻儿拿回去,连忙出声打断他,“不行,大哥,这个东西太扎眼,今日拿给你吃,也是想让你心里有个数。” “那好吧,妹子就是太谨慎,有多少神奇东西都藏着掖着。不过,这样也好,人心险恶啊。”肖恒点点头,瞧见手边的小箱子,交给春风拿到木艾桌上,“这是我前几个月派人去南方买回的一些珍珠宝石,你自己喜欢什么样式的首饰就自己去银楼打些戴吧,你嫂子一直嫌你妆扮得太素了,我来的时候又给你装了一些最上等的绸缎,说是留着给你冬天做些衣裙。” 木艾掀开紫檀木的箱盖,里面一共上下四层,头两层装的是珍珠,一层是和木艾小时候常玩的玻璃球一样大小,一层黄豆粒大小。另外两层是各色宝石,照样是大的一层,小的一层。 木艾本就要自己画图样打首饰,这些东西倒真合了她心意,一时高兴起来,“真是太好了,大哥,以后再有宝石,帮我买跳至页go些这样细小的,什么颜色都好,我有用处。” “别人都要大的,怎么你反倒喜爱小的,等我再派人去南方,记得给你带就是了。”肖恒笑着应了。 两个人又闲话了几句,木艾叫郭淮把装好的种子每样都分一半出来,又取了木五精心整理好的栽种记录,一起交给肖恒,肖恒也爽快的接受了,他在其他几城开了分店,有了种子,在各城都种一些,可省去了来回运输的**烦。 木艾谈起要买个小庄,肖恒一口应下,回城里就给打听一下。 秋分来报可以摆饭了,栓栓过来给肖恒见了礼,然后说要回院子陪奶奶吃,肖恒这才听说老太太病了,连忙跟过去见礼问好。 等忙完这些礼数,几个人就着八菜一汤的菜色终于开始吃饭,肖恒抱着玩得满头是汗的辛巴,喂他吃了几口菜,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儿,想起家里的儿子,喝了一个月木艾送去的那种水,身体也壮实许多,心里对这位义妹又多了一丝感激… 木艾又命人给肖恒车上装了几桶灵水,笑说以后要他自备木桶,家里的木桶因为往他府上送水都用光了,肖恒应下了,末了还是说了句,不要为了两个小人委屈了自己,木艾知道他是指李生夫妻,笑着点头,他这才上了马车赶回城去。 木艾转头进了二门,去老太太屋子看了一圈儿,栓栓正在跳至页go认真的描红练字,偶尔还会请教一边做针线的冬至,很是上进,完全没有前些时日的应付懒散。木艾好奇之下,随口一问,才知道,原来栓栓这丫头在东厢书架上找了本游记类的书,想读给奶奶听,结果刚读两行就有三个字不认识,于是开始发奋读书习字。 木艾忍了笑,连声鼓励几句,末了想起原本早就打算要给她安排师傅学东西的,只不过被老太太这一病给耽搁下来了。 刚才在外面走了一趟,正午时分没有早晚那么阴冷,阳光也暖洋洋刚好,一时兴起叫春分带着几个小丫头,抬了个软榻到院子背风朝阳的角落,背了老太太出去晒晒太阳。 院子东南角上的那棵桂花树,花朵都已经掉光了,叶子也有些枯黄可是树下的那几丛兰花却依旧开得鲜艳,老太太眼珠儿慢慢转着四处打量一圈儿,嘴角微微翘起,想来能出屋子透透气她老人家也很开心。 木艾拉着栓栓坐在一边,拿了个纸笔开始列出以后的学习计划,两个人一商量,要学的东西还真不少,精简了一些没有太大用处的,还有一些暂时学不了的,最后列了一份时间表。 辰时习字,由冬至教授。 巳时女红绣花,也是由冬至教授。 午时午饭,休息。 未时算学,具体内容为记录、结算日常账目,由夏至教授。 跳至页go申时厨艺,先从点心开始学起,由秋分教授。 酉时晚饭 栓栓今日本是三分钟热血,拿起字帖描几笔。如今被姐姐又是夸赞又是找师傅的,弄得有些奇虎难下,笑嘻嘻的想要说辛苦,又开不了口。 木艾当然知道她小孩子心性,但是,她没有亲娘撑腰,奶奶如今又卧病在床。百花律十六岁出阁,她还能在家里住上不到四年,是时候学些这个时空女子必备的技能了,将来要在婆家过得顺风顺水,娘家帮衬是一方面,自己也要多些本事才好。这么想着,木艾也只能硬起心肠,但又见不得小丫头蔫头耷脑,说不得就要想些好玩之事哄她开心。 “前一阵儿,奶奶身体不好,家里又忙乱,姐姐把栓栓的生日忘记了,正好再有半月,十月十五,就是奶奶的五十寿辰,姐姐办场酒席给你和奶奶一起庆祝怎么样?把小红二丫她们几个都请来,姐姐给你们单设一桌儿,可好?” 这个时空,说起来是很冷清的,除了过年和这百花国特有的四月四花朝节,似乎别的节日一概没有。 去年她刚穿过来,还不觉得怎么样,今年自己当家过日子了,就嫌日子有些沉闷,什么清明端午中秋重阳全都没有,自然那些应景儿的吃食和娱乐也就都没有了。 今日刚得了大笔银子,她又想哄着栓栓开心,于是,想出了跳至页go个做寿的由头,准备让家里人都跟着热闹一下。 栓栓眼睛一亮,这一阵子日日在家照料奶奶,她都没有去找二丫她们玩儿,是有些憋闷坏了,当下小脑袋欣喜的点个不停。 木艾靠在椅子上,一边享受着难得的清闲,心神一边在空间里游荡。种植空间里离泉眼最近的岸边,她开垦了十平大小的一块药圃,把从王老爷子那里得来的那些药苗都种上了,当然重中之重是那株宝贝川麻子。 最开始木艾急于让老太太尽早恢复健康,每隔一个时辰就给川麻子浇一遍泉水,恨不得把它泡在泉水里才好。可是,这样忙了一天,他居然发现泉水的加速生长效用也是有限度的。 川麻子茎叶之间有着象征几年生的突出环形接口,而无论木艾浇再多泉水,它每日都只长三节就不再生长了,也就是说,种植空间里的所有植物,最快也只能一天内生长三茬。空间里的蔬菜水果和稻米一直都只是供木艾一个吃用,所以,这次拜药材之功,反倒让她对空间的特性了解更深一层。 闲话少说,单说那株川麻子,经过她这一月的辛勤看顾,已经疯长到了原来的十倍大小,虽然不曾细数茎叶间的节数,不知道是否达到百年生标准,但是从时日上估算,也只多不少了。 郭淮亲自去请王老爷子过来,木艾把根部尚带着泥土的川跳至页go麻子拿给他看,惊得老爷子手都不稳了,耳听木艾询问是否够百年生,连声喊着够了够了,捧着药材在地上转了三四圈儿,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仙丫头,你跟老头子我说说,你是怎么办到的?” 木艾只是微笑着,端起一盘绵软香甜的长白糕递到他面前,“王爷爷尝尝秋分新做的点心,一定很合您的胃口。” 老爷子知道她是不想说,有心再问两句又怕她反感,他当初缠着这丫头救治药苗,和她没少打交道,对她的脾气还是知道一些的,平日里极好说话,但是一旦打定主意不开口,就是任谁来了也别想撬出半个字。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五章 寿宴准备(一)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可是他一生醉心医术,对家里那几千药苗照料得更是比对孙子还精心。此时让他遇到了可以短时内助长药苗年份的奇事,又怎么舍得闭口不言。 无奈之下,老爷子打起了感情牌,“仙丫头,老头子我行医多年,医术虽不精,但也勉强拿得出手。你奶奶这几次突发疾病,都是老头子我救下的。你也知道老头子我的为人,今日一问,绝不是起了贪婪之心,纯粹是为了栽植出更多好药材,解救天下百姓病痛之身。老头子我可以发誓,但凡有一句假话,必遭天谴。” 木艾知道老爷子是真上了心,也收了脸上的敷衍,微微挑了挑眉,还是说道,“王爷爷您老言重了,非是仙仙藏私不愿透漏,实在是没什么秘密可言,这株百年生的川麻子,是我派了欧阳护卫多次深入神山之内,耗费一月之功才终于寻得的。原本拿了您那株药苗做样本,却不小心丢失了。若不然,此时必会拿出还您,您就会相信了。” 王老爷子听了,知道这丫头还是没有说真话,但是又挑不出她话儿里的错处,毕竟神山他也只进去过一次,才行了短短几里路就被毒蛇猛兽逼迫出来了。 但是这样放弃,他又不甘心,眼珠儿一转,老爷子还真想到个办法,“仙丫头手下还有如此身手高强的护卫,那可太好了,以后老头子再急缺什么药材,免跳至页go不了要求他帮忙去山里寻上一寻,仙丫头可不要拦着才好。” 木艾刚要接口,老爷子就火烧火燎的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边拿着川麻子向外走,一边喊着,“哎呀,丫头,老头子要回去抓紧配药了,你就不要留我了。药圃里还有很多好药苗,一会儿让二牛搬来,送你养着玩儿,万一老头子这里急用,找你要上一两株,可不要拒绝啊” 像是生怕木艾拦他一样,老爷子慌张逃走了,话音儿还留在屋里,人却已经在二门口了,跨门槛时甚至差点被绊倒在地。 木艾无奈摊摊手,“这老爷子算盘打的好精,我以后恐怕要当他的药童了。” 王老爷子喜爱穿青袍,浓眉阔口,面色红润,加上鄂下三缕银白长须,端得是仙风道骨,做的又是救死扶伤的高尚之事,平日里更是一派自在沉稳之风,众人哪见过他今日这等如孩童占了便宜逃跑一般狼狈,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木艾吩咐春分打点一份儿厚礼叫木三送去,然后喊来郭淮商量起办酒席的事情,春分在旁边列单子,小安伺候茶水兼学习。 三个人算来算去,家里蔬菜、鸡、猪、鱼虾都不缺,只要买两腔羊和几十斤牛肉就可以了,再就是需要添置些碗盘。 因为郭淮听人说过花王城外有专门的瓷窑,能按照客人的花样儿烧器皿,木艾就决定今晚画些跳至页go图案,明日让他一起去定制。 还有些寿字屏风、红绸丝缎之类的琐碎杂物,木艾就聪明的藏拙了,让郭淮全权办理了,她毕竟没有经历过这个时空的寿宴,很多习俗都是不大懂。春分心细,知道自家夫人底细,刚才几人商量时,时常多解释两句,让木艾很为一些规矩新奇。 官场上有句话,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这话在木仙府里也同样适用,木艾晚上细细的画了几套图样详细交代给郭淮,又一并拿出一千两银,放到总账上,然后就诸事不理了。 第二日全家人就都忙碌起来了,进城采买的,打扫卫生的,砍木头预备搭棚子的,给老太太和栓栓做新衣的,商量菜单的,写请帖的,分工合作,忙而有序。 就这样眨眼间过了十日,老太太在木艾的灵水和王老爷子的汤药攻势下,终于能在人搀扶下走几步路之时,府里已经是焕然一新,大大变样了。 木艾细细打量扑在软榻上的两套衣裙,这些都是冬至和郭婶晚睡早起合力赶制出来的。老太太那套是枣儿红彩织寿字如意团花袄,配了金丝软烟罗的撒花裙,整套衣裙喜庆贵气,又不张扬,极适合做寿的老人家穿戴。栓栓那套是妃色锦缎绣了蝶恋花的小袄,配了玉色散花水雾百褶裙,绣工精致整齐不说,花色搭配也极用心。 木艾很满意,奖励了跳至页go两人每人一对二两重的千丝拧儿银镯子,羡慕的一屋子的丫头都直拿眼瞧,木艾正在兴头上,就笑说把寿宴办好了都有赏,欢喜的她们一个个眉梢嘴角都透着笑意。 辛巴带着丰收雨顺直愣愣的闯了进来,小安连忙领了丰收和雨顺出去候着,木艾无奈的点了点辛巴的小鼻子。 这小子,前几天她看他总带着两个小子四处乱钻,索性让郭淮抽空带人,在东跨院也建了个小厨房,西跨院的书架和她以前日用的摆设都搬回了正房,把书房和卧室小厅都改成了适合孩子住的地方,游戏室也挪过去了,平日里忙起来,怕照顾不到,就把他们三个往那院里一放,派个丫头看着就好了。 他年纪小,木艾也害怕他惊到,晚上还是照旧带着他睡,想着等他上个五六岁再自己睡也不迟。 这几日家里忙起来,木艾没有多少时间陪他,这小子就时不时的到处找妈妈,大有把这种寻找当做一个游戏来玩的趋势。这不,又不管不顾追到内室来了,好在丰收和雨顺都只是七八岁的孩子,也没什么忌讳。 木艾结束了手头的事就挥手遣散了众人,只带着春分和小安夏至三人,抱着辛巴,在两进院子里转了几圈儿。 现在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郭淮亲自挨家送去了极为正式的大红烫金帖子,言明只为了热闹一下跳至页go,给老太太冲冲病气,众位乡亲不必备什么礼物,捧个场儿就好了。 但是大伙儿都因为木艾的关照,种了新蔬菜,才一年就挣下了以前十年也挣不到的银子,当然不会空手而来,这两日就陆续有人先把贺礼送来,都是些价值二三两银的厚礼,特别是族老们那一份儿足有一百两,郭淮接到后,特意来回报。 木艾挑挑眉,老太太这次病倒,虽说是儿子儿媳不孝,但是细追究起来,还是因为村里未分银子的关系。他们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今日这礼物是贺礼可也有些补偿之意。于是也心安理得的收下了,吩咐春分又开了间库房收好,以后再遇村中红白喜事,用这些做回礼正好。 十三日一早儿,郭淮就带着阿大四个人,赶了家里的两辆马车一起去城里取定制的东西,日落才回。 木艾和栓栓并春分几个一起在灯下仔细观看,碗盘一共有三种样式,第一种是二十只淡青色的六瓣莲花瓷盘,单分开每瓣都是一只椭圆形花瓣小碟子,合起来就是一朵盛开的莲花,极适合待客上点心之用。 第二种是按照十桌标准配备的白纹金漆边、底儿上都描了金色寿字的碗盘、红木筷子。 第三种是两桌儿标准的细白瓷底绘了绿茎黄花图案的碗盘勺和茶具,再搭上雕了缠枝花纹儿的竹筷,煞是清新雅致。 郭淮还跳至页go说那瓷窑的老板要问他买这几种花样儿图纸,被他拒绝了。木艾暗道这时空的人厚道,还会如此问一声,如果放在现代,可能她这正主还没把货拿到手,盗版已经满大街都是了。 最后郭淮递了个小匣儿给木艾,然后躬身告退出去忙了。 木艾打开来,把第一层的首饰拿出来推给栓栓,“看看喜不喜欢,这是姐姐给你的生辰礼物,特意画了花样定做的。” 栓栓欢喜拉到眼前细看,第一件,是两只做成夹子状的金翅蝶,翅膀上星星点点镶了细碎的宝石。两蝶中间由一根穿了一大两小三颗珍珠的细细的金链牵绊着,极为鲜活有趣。木艾拿出来,替她在头上两侧的小发鬟上各别了一只蝴蝶,那珍珠就正正好好悬在额头正中,衬得小丫头既不失少女的清纯又添了些妩媚之色,栓栓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笑得嘴都合不拢。 好半天才又想起去看其它礼物,第二件是一副小耳坠儿,白玉雕琢成的小蝴蝶下面悬了一颗黄豆大小的乳白珍珠,十分精巧可爱,与头饰也相互呼应,极为相配。剩下最后一件是一副白中透着丝丝妃色的玉镯,温婉秀气。 栓栓对几件首饰都喜爱极了,放下这个又拿起那个,最后还羞涩的学着辛巴在木艾脸上亲了一下,小声说了句姐姐最好了。 木艾笑着揽她在怀里,笑闹了一会儿,跳至页go姐妹俩又手牵着手去了东跨院,给老太太看了另一套寿字纹的纯金头面。 老太太病情如今好转了许多,正由小苗和可心两个扶着在地上练习走路,说话也勉强能听清楚了,祖孙三人又笑着聊了一会儿,夏至抱了辛巴进来,秋分领着小丫头们摆了饭,一小锅地瓜粥、两盘牛肉馅饼还有四个小菜,一家四口简单吃了,然后各自睡下了。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六章 寿宴准备(二)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第二日一早起来,吃了早饭,冬至夏至都帮着秋分准备点心去了,本来只准备寿宴上用的就行,但是乡亲们送的礼比平日重许多,木艾就想着送客时每人再捎回一包点心,寥作回报,所以秋分的任务就重了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二进院子里,郭淮带着一干壮劳力开始搭棚子。宴席总共预备了十桌儿,正房大厅三桌,东西厢房各一桌,东跨院一桌,院子里还是要摆四桌儿的,好再原来建宅子时那些师傅们为了方便吃饭做的那些桌凳都在,否则就要出去借了。 四周院角都架了木头,备着万一天气突然冷下来好点火取暖之用,正厅里原来的桌椅都撤去了,正对大门里侧放了一张四扇开的大屏风,每扇上面都用不同的字体写了斗大的金色寿字。屏风前方摆了个两张宽大的雕花红木椅,中间加了张稍高的同色茶桌。其余的空地上则摆了三张大圆桌,每桌轻松坐上十人不成问题。四周的立柱和横梁上都挂了红绸儿扎成的大花球,看上去就喜庆热闹。东 西厢房改动不大,只是归拢了小厅里的一些小摆设,让空间显得更宽敞,然后加了张大桌儿进去。 新进府没多久的木九正拎着菜刀准备杀鸡,抬头见主母过来,连忙站起来拘谨的行礼,木艾温和的笑着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忙。 郭婶领着吴二嫂和小青在蒸馒头,厨房里跳至页go充斥着白色的雾气。木艾不好耽搁,简单问了两句,就转身回房照料辛巴,让夏至可以空出时间去帮秋分,也算是稍微为寿宴尽了份力。 等到晚间睡觉时,点心都已用油纸包好,红线端端正正得扎着如意结。所有食材也都备好了,馒头装了筐。 木艾带着辛巴早早洗漱睡下了,养好精神,明日还有得忙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卯时初刻,府里众人就都爬了起来了。郭淮领了阿大等几个力气大的,去东边儿猪圈里抓了头最肥的猪回来,等到一刀杀了接完猪血,郭婶烧的开水也好了,拿大瓢舀了泼在猪身上就着木案子开始刮猪毛。 冲洗干净开膛破肚,割肉剔骨。院子边上新砌了个土灶儿,早早架起了大锅,扔进去十几块骨头和豆腐块儿大小的腰条儿肉,加了盐葱姜就大火炖上了,其他人手脚麻利的擦洗血迹,收拾肠肚儿。直炖了快一个时辰,满院子里到处都飘荡醇厚的肉汤香气,引得大伙儿边忙活儿边嗅鼻子,偶尔互相取笑嬉闹几句。 郭淮四处又看了一圈儿,觉得没什么遗漏了,这才吩咐一声开饭。众人立刻坐在长条桌边儿,接过郭婶几人递过的大碗,就着撒了嫩菜叶的肉汤,饱饱吃了三四个二两重的细面儿大馒头。 郭淮边吃边嘱咐大伙儿今日都要打点精神,莫给夫人丢脸。 众人齐声应下了。郭婶跳至页go让柔兰和吴嫂、小青先吃,她细细洗了两遍手,挑了块瘦肉撕成细条装盘,旁边配了一瓷碟细盐,又舀了一罐肉汤,一并端到小厨房,笑着让秋分送给夫人尝尝。 秋分正犯愁拿什么汤水配包子,当下高兴得接了下来。 众人吃饱喝足之后,阿大阿二开始收拾猪头,用木炭仔细烧了细毛,刮洗干净,然后扔到大锅里加了清水和各色作料继续大火炖上,留待中午酒席要用。 木艾吃早饭时,喝了喷香的肉汤,听秋分说起外院已经把猪都杀完了,心里夸了自己几句好运,真跟里一样,随便买几个奴仆,就买了个全能管家回来,省了多少心。 饭后,冬至带着如意和小苗服侍老太太和栓栓换新衣戴首饰 木艾也抱了辛巴回房间,给他换了套宝蓝色的新衣,然后才让春分给她梳妆打扮。 因为今天是个喜庆日子,所以,衣裙不能太过素净。木艾选了套绣了大朵牡丹的丁香色烟纱碧霞罗外衫,下面配了挑妃色水仙散花绿叶裙。整体颜色娇柔淡雅,不张扬也不寒酸。 木艾的头发又黑又直,特别适合绾成各式漂亮发鬓,可惜她生性不喜麻烦,平日里总是简简单单梳个螺鬟就算了。今日为了配衬衣裙,春分终于得到机会大显身手,双手灵巧的上下翻飞,不到半刻钟就盘成了一个高贵端庄的同心跳至页go鬓。 夏至端了妆盒,被里面一排七八支宝石簪钗晃花了眼,只觉得支支都漂亮,一时犹豫不决起来,最后还是木艾自己捡了一支口里叼了颗大珍珠的金凤钗用于固定头发,然后又在右侧发后插了只累丝嵌蓝宝石的金步摇,再配了同样镶了珍珠的耳坠儿和两只翠玉镯儿,摆出空间里那些许久不用的化妆品,也不用擦什么粉底,简单画了画眉,涂了薄薄一层唇彩,立刻整个人都透出一种高贵雍容,待她微微一笑之时,眉眼间又立刻变得温婉亲切,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了。 辛巴眨巴着大眼睛,第一次见妈妈打扮得这么漂亮,呵呵笑着扑到妈妈怀里撒娇,夏至怕他弄乱夫人的头发,连忙拿了块点心哄他下来。 辰时中刻,村中平日里和郭婶交好的几个媳妇儿都上门来帮忙,巧娘和六嫂也在其中,木艾笑着先请她们到厅里简单聊了几句,看着她们都穿了新衣,虽不是绸缎,但也是上等棉布的,颜色花纹也都不错,比起以前的粗麻要好上许多。 秋分带着可心上了茶水点心,这时空的女人就是家世再显贵,进婆家门三天后都是要洗手亲做羹汤的,所以对厨活儿都很是熟悉。 所以见了漂亮的点心,都很感兴趣,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木艾一向喜欢巧娘的温柔性子,拉着她问了跳至页go几句家里孩子老人之事,提起儿子,巧娘很是骄傲,她那六岁的小儿,如今已经能识得二百多字,孩子祖父很是欢喜,常说将来要孙子做官光宗耀祖。 木艾也笑着赞了两句,巧娘反倒红了脸,觉得自己有自说自夸之嫌。这样坐了两三盏茶功夫,年纪稍大些的一位叫做刘二嫂的女子带头起身要去厨房帮忙,木艾道了谢,又叫小安拿了几套前几日赶制出来的青色麻木围裙和套袖出来,给她们系了,这才让郭婶带了她们到大厨房。 今日宴席的菜单一共定了四凉七热一汤,共十道菜,取十全十美之意。 凉盘定的是酱鸡手、猪耳拌黄瓜丝、蜜汁儿豆腐、五香卤蛋,热菜分别是红烧肉、排骨炖豆角、小鸡炖蘑菇、红烧鲤鱼、拔丝地瓜、葱爆羊肉、炸茄合儿,最后一道汤是柿子牛腩汤。 木艾原本打算琢磨几个跟寿字有关的菜品,可惜她在现代时也没有机会参加什么大型寿宴,翻了空间里几本有限的食谱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无从借鉴,只得和秋分费了两个时辰,试做了一碗没有断头儿的长寿面出来。 个媳妇儿跟着郭婶说笑着进了大厨房,四周案板上已经分类放好了食材,于是就按照郭婶儿的安排,杀鱼的杀鱼,掐豆角的掐豆角,剁肉馅儿的剁肉馅儿,豆角、茄子、黄瓜和柿子她们以前也远远见过,此时跳至页go有机会细瞧,怎么能不看个够。六嫂举了根儿茄子,抿嘴儿笑道,“郭婶子,这东西黑黑紫紫的,味道能好吗?”郭婶一边忙着,一边给回道,“你把她削了皮儿,里面就是白色的,等着夹了肉馅儿用油一炸,保你吃上一大盘都吃不够。” “真的?当真那么好吃,那我们几个今日可有口福了,族老们都说明年就要换种这几样儿菜呢,我们也学学,以后家里来人儿了,也能显摆一下。”刘二嫂接口说道。 郭婶拿开木锅盖,把几条五花肉扔进锅里去,等着焯下血沫儿再切成小块,备着做红烧肉。“那今日还真没机会学了,我也只是吃过一两次,这道菜是我们夫人身边的秋分姑娘亲手做呢。不过,明年大家都种了,夫人肯定会传授给大伙儿知道的。” 巧娘正在给地瓜打皮,笑着岔开了话,“咱们今年种这地瓜是真甜啊,我家那小皮猴儿每天都在窖边转几圈儿,如果不是看得严,就是生的他都能啃上两三个。” 可能是都想起了各自家里的孩子,众人都跟着笑了,纷纷附和,这个说,“我家那淘小子也是,前几天还装做肚子疼,把我吓得汗都出来了,刚要背他往王老爷子那里跑,他却喊着只要吃个地瓜就能好。气得我啊,照着屁股拍了十几下。”那个说,“我家那个皮小子也是如此,不会是几个孩子平跳至页go日里一起玩,商量好的吧?” 孩子永远是女人说不完的话题,几个女子越说越热闹,手下继续忙碌着,话题开始慢慢转到开春打算新建的学堂上… 这样直忙了大半个时辰,郭婶请巧娘和六嫂,帮忙端了准备好的肉馅、茄子、地瓜还有一大盆洗好的鲤鱼,送到了西跨院的小厨房。对外说是因为拔丝地瓜、炸茄合儿和红烧鲤鱼,对火候和经验要求很高,木艾吩咐秋分在小厨房里做这几道菜,实际上是因为要用到淀粉白糖之类的调料,不好在大厨房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七章 寿宴开席(粉红70加更!)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几个媳妇儿跟着郭婶说笑着进了大厨房,四周案板上已经分类放好了食材,于是就按照郭婶儿的安排,杀鱼的杀鱼,掐豆角的掐豆角,剁肉馅儿的剁肉馅儿,豆角、茄子、黄瓜和柿子她们以前也远远见过,此时有机会细瞧,怎么能不看个够。(.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六嫂举了根儿茄子,抿嘴儿笑道,“郭婶子,这东西黑黑紫紫的,味道能好吗?”郭婶一边忙着,一边给回道,“你把她削了皮儿,里面就是白色的,等着夹了肉馅儿用油一炸,保你吃上一大盘都吃不够。” “真的?当真那么好吃,那我们几个今日可有口福了,族老们都说明年就要换种这几样儿菜呢,我们也学学,以后家里来人儿了,也能显摆一下。”刘二嫂接口说道。 郭婶拿开木锅盖,把几条五花肉扔进锅里去,等着焯下血沫儿再切成小块,备着做红烧肉。“那今日还真没机会学了,我也只是吃过一两次,这道菜是我们夫人身边的秋分姑娘亲手做呢。不过,明年大家都种了,夫人肯定会传授给大伙儿知道的。” 巧娘正在给地瓜打皮,笑着岔开了话,“咱们今年种这地瓜是真甜啊,我家那小皮猴儿每天都在窖边转几圈儿,如果不是看得严,就是生的他都能啃上两三个。” 可能是都想起了各自家里的孩子,众人都跟着笑了,纷纷附和,这个说,“我家那跳至页go淘小子也是,前几天还装做肚子疼,把我吓得汗都出来了,刚要背他往王老爷子那里跑,他却喊着只要吃个地瓜就能好。气得我啊,照着屁股拍了十几下。”那个说,“我家那个皮小子也是如此,不会是几个孩子平日里一起玩,商量好的吧?” 孩子永远是女人说不完的话题,几个女子越说越热闹,手下继续忙碌着,话题开始慢慢转到开春打算新建的学堂上… 这样直忙了大半个时辰,郭婶请巧娘和六嫂,帮忙端了准备好的肉馅、茄子、地瓜还有一大盆洗好的鲤鱼,送到了西跨院的小厨房。对外说是因为拔丝地瓜、炸茄合儿和红烧鲤鱼,对火候和经验要求很高,木艾吩咐秋分在小厨房里做这几道菜,实际上是因为要用到淀粉白糖之类的调料,不好在大厨房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 秋分正往莲花碟子里摆放点心,六只花瓣里分别放了切成薄片的蛋糕、黄金小酥饼、蘑菇酱肉包、炸春卷儿、桂香小饼干、豆沙梅花饼,六种点心颜色各异,拼放在一起,煞是赏心悦目。 巧娘忍不住捧了个碟子细看,怎么也喜欢不够,大厨房那里也忙得差不多了,郭婶就留了她在这里帮秋分摆点心,这让她很是高兴。 秋分脾气原本就好,笑意盈盈的和她聊些闲话,因为自家府里有规矩,听了巧娘赞点心精致好看,秋分跳至页go也不敢胡乱开口说制法,就笑着请她每样都尝尝,巧娘却只捡了个蘑菇酱包子,小口吃了,心里暗暗估摸着用料,盘算着过几日儿子生辰时也给他做上几个吃。 秋分见她喜欢,难得做了一把主,把简单配料和步骤教给了她,反正这款点心仙客楼已经免费让给其他酒楼块半年了,没有泄密之嫌。 午时初,就有村里的老人儿开始上门了,木艾拉了栓栓一起迎到大门口,微笑着请了长辈们进来,大厅里共三桌儿,一桌儿坐了族老等几个辈分高的老爷子,剩下两桌儿坐了连富和村里有些头脸儿威望的男子。左右厢房则坐了老太太一辈儿的老姐妹们,以及木艾该叫婶子们的中年妇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院子里棚下就坐了辈分低的两桌儿男人,中间隔了屏风,另一侧又坐了两桌儿小媳妇儿,包括忙完了活计,被郭婶儿请过来的刘二嫂、六嫂等人。 小丫头流水似的给每桌先上了点心和茶水,大伙儿都捡了最可心的边吃边赞,老太太穿戴得富贵喜气,在一众老姐妹们羡慕和赞叹的目光里,脸上笑得像一朵绽放的菊花一样。 栓栓早接了她的几个自小玩伴和三四个稍大的女孩子一起在她院子里吃点心,因为事先也特意送了帖子说明今日也是为栓栓补过生日,所以女孩子们都送了自己绣的荷包或者帕子之类的小东西当寿礼,聚在一起跳至页go笑闹着说些首饰衣料之类,偶尔拿出各自得意的绣品讨论一下绣样儿配色。 木艾带着辛巴和众位族老村长寒暄几句,胖小子乖巧懂事的可爱模样,很得老爷子们喜爱,谁都忍不住逗弄两下。他也早已不像原来那般认生,把昨晚妈妈教的几句喜庆话崩豆一样见谁都说一遍。哄得几个老爷子直说将来是个能出息的。 众人的话题三拐两拐就说起了明年种新菜之事,木艾趁机又提出想把她家田地边上,直到东山和神山脚下那二十几亩都买下来。 老爷子们都痛快的答应了,一是感谢她带着村里人发了笔财,第二也是还指望她明年让他们赚更多银子,第三就是那里离着神山更近,除了她家往外扩,也不会有村民想要去那边开荒种地了。连富也送了个顺水人情,当即约好郭淮明日一起去城里上档子。 木艾行礼道了谢,连富连忙还了礼,这时离正午还有不到一刻钟,春分指挥着小丫头们撤了点心茶水,又开始摆了碗筷,麻利得上了四道凉盘和一坛上好的桂花酒。 木艾去西厢房请了老太太回来坐了正位,小安恭恭敬敬的端上长寿面,整个一小碗里就是一根圆形、没头没尾的长面条,象征着团圆美满之意,碗中间还卧了一个白中透红的荷包蛋,汤里星星点点的撒了几粒翠绿的葱花。 郭淮高声喊着吉祥跳至页go话,像众人说明了这碗长寿面的含义。 老太太也觉新奇,笑着吃了个干干净净,春分又放了垫子在中间,木艾领着栓栓和辛巴给老太太磕头祝寿,老太太含着眼泪抬手让她们快起来,她一个山村里吃了半辈子苦的老太太,就因为救了个负伤女子,居然从此吃穿不愁不说,还享到了今日这样的荣耀,这怎么能让她不激动不骄傲呢。 底下众人,这个说老嫂子,你好福气。那个说,他四婶你这是好心有好报啊,哄得老太太转而高兴起来。 木艾连忙吩咐上热菜,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陆续摆了上来,老太太笑着客套两句,也就回西厢房和老姐妹们一起坐了,哪怕她是今日的主角,按规矩也是不能和男人们坐一席的。大厅里众人虽然极力想维持形象,但是筷子还是像雨打沙滩一样的痛快吃喝起来。 木艾怕辛巴肚子饿,交代夏至去小厨房里找些东西给他垫垫,然后又让郭淮照料大厅和院子里的男客们上酒上菜。 她则先去了东西厢房,听着那些叫奶奶或者婶子的长辈而们夸赞了一通,胖婶自认和木艾很熟,拉着她问完衣裙问首饰,就差明着问她有多少家底了。木艾淡淡应付两句,旁边有那会看眼色的,拉了胖婶说些别的,她这才脱身出来,又给长辈们敬了几杯酒,招呼小丫头添了两盘她们喜欢吃的跳至页go炸茄合儿和蜜汁儿豆腐。 转而又出来,坐到院子里巧娘那桌儿闲聊了几句,同样又吩咐人给她们加了盘拔丝地瓜,这时酒意就有些上涌,借口去看栓栓,扶着春分去了东跨院。 走了几步吹了吹风,除了脸还有些热,脑袋反倒清醒许多,并没有刚才那么晕乎了。春分扶她在老太太的里间靠了一会儿,又吃了两块点心,这才转到西屋去看栓栓一桌儿小客人。 见到木艾进来,平日里熟识些的小红、二丫几个小姑娘都笑嘻嘻起身问好,还有几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就要羞涩拘谨些。木艾也是第一次见她们,不好太过随便,只简单客套了两句,吩咐春分去她房间里拿了个托盘过来,每人送了个精致的荷包做见面礼,荷包里只装了个红线金线拧在一起编成的如意结。 这荷包也是她画的图样,上次去城里,在肖家绣庄请人绣的,一共是五十个,备着过年送礼用的,没想到这次一时兴起给老太太过寿,倒是先用了,至于荷包里放进如意结也是她左思右想才定下的,送金银首饰,女孩子们不见得能收,送这些不值什么钱,但是精巧细致的小东西,女孩子们反倒会更喜欢。 果然,一如她所料,这礼物大受欢迎,连那几个羞涩安静的女孩子都开始询问这如意结如何编制。 木艾就笑着说,今日忙乱,以后请跳至页go她们常过来和栓栓一起做做针线,教栓栓女红的师傅编这节是极好的,几个女孩子都欣喜的答应了。 那几个年纪稍大的女孩子因为差不多都定了亲,再有一二年就会出嫁,所以平日里为了避嫌,多在家里绣嫁妆,很少出门,但是到一个寡居女子家做客,却是不怕犯口舌的。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八章 恶毒流言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以前她们也听家里婶子嫂嫂说过仙夫人之事,却没有见过真人,如今一见之下,都觉她像自家大姐姐一样亲切,又会画新绣样、编绺子,对栓栓又那么好,心里也都不觉得拘束了,边吃东西边叽叽喳喳说些女红厨活儿方面的话题,屋子里也热闹起来。 木艾看着栓栓很有主人样子的张罗着上菜上点心,忍不住点点头。邀请这些女孩子来吃酒席,就为了让栓栓和同年纪甚至大一些的女孩子们相处一下,以后时常走动交往,学学人情相处不说,也能稍微接触一些嫁娶之事,对她的性格成长也有好处。 木艾陪了她们不到一刻钟,嘱咐栓栓几句,就又出去继续应酬了。 这一顿宴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散去,酒足饭饱,宾主尽欢。木艾又笑着让丫头们给每人都拿了包点心回家哄孩子,更是让大伙儿好个夸赞,木艾客套了两句,直到所有人都散了,才得以坐下来好好喝碗汤,陪着老太太聊了两句闲话,怕她太累,安顿她睡一会儿,吩咐如意精心照料不提。 单说西院李生一家,围在桌子边上,吃着炒菠菜和干面饼,嗅着东院的饭菜香味,脸色都有些难看,李生难得埋怨得瞪了顾氏一眼,心里隐隐有些愧疚,今日是自己亲娘的寿辰,他当儿子的不能给办寿宴,别人办了他还不能去参加,谁让自己娶了个母老跳至页go虎呢。 顾氏狠狠的回瞪了他一眼,直吓得他立刻低了头啃饼子才罢休。虎子还是小孩子,怎么禁得住好吃的和热闹的诱惑,数次想跑过去玩耍,都被顾氏拉了回来。他就发了脾气,开始躺在地上打滚儿哭嚎,顾氏只得软声哄他,心里直后悔前几日跟胖婶进城时,不该舍不得那几十文钱,如果多买些炸果子回来,此时哄起儿子也容易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但是,今日不论她怎么哄劝,许了几样好吃食,虎子就是不依,她当然不会怪自己儿子没礼数教养,反倒恨起木艾,东院的小寡妇儿和老太太这是一起给自己一家人难堪呢,老太太又不是没儿子,怎么就跑到别人家过寿,还不是嫌弃自己儿子没人家富贵如果那两亩地真按栽姜蒜来算,她也是个大财主了。 心里越想越恨,突然眼角瞄到胖嫂拎着包东西从门口过去,她连忙把人拉了进来,“胖嫂,你这是从隔壁刚吃了酒出来?” 胖婶儿今日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大场面,正想找个人吹嘘一下呢,当下滔滔不绝的跟她讲了那场面布置,那菜色点心,老太太那金头面、锦缎衣裙,末了吧嗒吧嗒嘴巴,感叹了一句,“如果我能有这么个孙女就好了” 她说一句,顾氏就瞪一下眼睛,最后,眼珠儿恨不得都要瞪出来了。胖婶平日里常和她说些闲话,此时也没注意她神色有异跳至页go,反倒问她,“你说,我要把我娘家侄子介绍给仙夫人当入赘夫君,她能干吗?” 顾氏冷哼一声,想起上次被木艾那个义兄扔出来,眼珠儿一转,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说道,“胖嫂,有些事儿你不知道,还是不要打这个主意的好。” 胖嫂听她语气,就知道有八卦可听。一脸焦急的催促她详细讲讲,就连虎子偷偷拆了她那包点心吃,都只是心疼一下,笑着说没关系。顾氏拉着她压低声音,“胖嫂子,你不知道,隔壁那小寡妇儿跟她那个什么义兄有些不清白。” “什么?不可能吧她那义兄村里人大多都见过的,还买了村里种的地瓜,大伙儿都说人品不错。”胖婶一脸不信。 顾氏撇撇嘴,声音压的更低,“前几天,我和我家老太太不是因为那小寡妇从中挑拨吵了几句吗?我拉着我家那口子去她那院子给老太太问安,结果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怎么的?你看见什么了?”胖婶死死抓住顾氏的袖子,兴奋得满眼冒金星。 “我啊,看见她和那个什么义兄在亲热,我看不过,就出声斥责他们几句,结果,被那男人极野蛮的赶了出来。” “真…真的?”胖婶听到这样劲爆的八卦,说话都磕巴了。 “当然是真的,就是用笨心思想想,你也能猜到啊,她一个落难的寡妇,身上能带了多跳至页go少钱财啊,置下这么大一份儿家业,还不是背后有男人撑着。”顾氏越编越顺口,胖婶也不甘示弱,接口猜测道,“难道是府里大妇凶悍,他不敢把人带回去,就安排住在我们这背静地方来了。” “对,我猜也是这样的。”顾氏随声附和两句。 胖婶听了这些,哪还忍得住憋在肚子里,急忙回家了,没过几天,村子里就传出了流言。 当然木艾暂时是不知道这些的,郭淮和连富第二日就去城里上档子,天黑时,拿了地契回来,她又打发春分收拾了一份厚礼叫郭淮直接趁着夜色给连富送去了。 宴席过后收拾了两天院子,东西摆设儿都恢复了原样。郭淮就开始带着人,趁着地还没有冻透,烧荒翻地,把草木灰翻到地底,经过一冬天的腐蚀,明年就是很好的底肥了。 木艾照常照料老太太,监督着栓栓学习,偶尔有时间就下厨给辛巴研究些小吃食。 这一日,郭淮领着人把收拾干净的菘菜送到了地窖里存好,又把储备过冬所用的柴火粮食都检查了一下,就来请示木艾是否开始准备杀猪杀鸡。 今年气候要暖一些,此时都进了十一月份也没有下雪,木艾特意请教老太太的意见,老太太眯着眼睛望了半晌天边儿云层,说是过个五六日就有雪了。 木艾也就吩咐郭淮家里给母鸡住的鸡舍要抓跳至页go紧盖好,等雪后再杀公鸡和肥猪。郭淮应了,随后提起新买进来的几人还没有识字,其实阿大他们现在读书记账都很是熟练,已经不必继续特意开课学习了。他是教授先生,当然最清楚学生们的进度。木艾点头同意,一时想起她从小到大,无论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是有毕业证的,如今木仙府一期扫盲班毕业,是不是也应该弄个纪念物。随手从空间里翻出纸笔,刷刷几下绘了个简单的木牌图样交给郭淮,细细嘱咐几句… 大厨房里,郭婶正一边检查食材,一边盘算晚上的菜色,温伯就领了个平日和她谈得最好的,名叫秋嫂子的女子进来了。 她连忙迎上去,笑问,“秋嫂子,怎么今日这样有空来找我闲话?” 那媳妇也笑道,“可不是,河水凉了,你也不去洗衣,我不来找你,还真看不到你呢。” “我这几日不是忙吗,那**来帮忙我还没谢你。我家夫人这几日也常说,让你们几位受累了呢。后来又派人送去的点心吃起来味道可还好?”郭婶拉她进小厅里坐下,柔兰帮忙上了壶茶,端了盘豆沙饼进来。 “当然好吃,你们府上的点心怕是比花王城卖的都好呢。不过,我今日来可不是说这个的,我啊,最近听了件事,觉得有必要说给你听听。”秋嫂子眼睛瞟了瞟门口,似乎确定没什么外人,就拉跳至页go着郭婶一直说了快两刻钟,眼看着外面天色渐晚,日头已经半落下西山,惦记回家做饭才收了话头。郭婶郑重谢了她,又用油纸给她包了七八个豆沙饼,这才笑嘻嘻的送她出门去了。 郭婶刚一转身,眉头就死死的皱了起来,连晚饭都做得心不在焉,若不是柔兰提醒,炖菜里放的盐都能咸死人。终于挨到晚上夫人回正房歇息,她连忙请见,然后一脸为难的把秋嫂子那些话说给她听。 春分她们四个当时就气得想要拿棒槌去胖婶家砸上一通,木艾却笑着把她们拦住了,“你们真砸了她家,恐怕别人就都会觉得她说中了事实,惹得我恼羞成怒了。流言这东西,你越辩解就传得越开,莫不如什么都不说,就当不知道,清者自清,过一段日子,大伙儿自己觉得不是真的,也就丢开了。” 春分几个是极信服自家夫人的,听了这话,也就丢了棒槌,恨恨得骂了几声。郭婶也赞同木艾的说法,她毕竟年岁大些,在乡间也没少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大多是越解释越糟糕,真装不知道,照常过日子,大伙儿传得无趣,也就那么过去了。 木艾喝了口茶,笑着说道,“春分去取五根银簪来。”说完对着郭婶又道,“郭婶把银簪收着,自己用也好,偶尔送个朋友也好。总之,别让人家觉得我们不识交。都在村里住着,也要有跳至页go来有往的。” 郭婶会意,知道夫人这是让她留心结交些村妇,这样以后再有什么事,才能有人像今日一样来通个信儿,于是笑着应了,接了春分递来的簪子,行礼下去了。 木艾继续吃水果读书,春分也接着抄写,秋分几个时不时的偷瞄几眼,都暗自佩服夫人心胸如此宽厚,如果这样有损名节之事,放到别的寡居女子身上,心思轻的会痛哭辩解,心思重的怕是要以死证明清白…几个人想到这里心头咯噔一下,彼此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些忐忑之意,这几日还是要多精心伺候夫人才好。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八十九章 谋划除恶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夏至一脸气愤的从门外进来,见到自家夫人小嘴儿像支机关枪一样,打探到的消息统统说了出来。栓栓昨晚睡得早,此时是第一次听说,小脸儿吓得发了白。 她和二丫俩人玩儿得好,听她说起过一个远房姑姑,就是因为别人说她什么偷人,然后一气之下跳河死了。 她不敢想,如果姐姐不在了,她要怎么办,奶奶要怎么办?想起那次毒打,她沾满面粉的双手紧紧握成了小拳头,可是身体还是克制不住得发抖。 木艾发现她的异状,连忙把她揽到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栓栓怎么了,不要害怕,姐姐在这呢。” “姐姐不要死。”栓栓细细的小声音颤抖着从她的怀里传出来。 木艾愣了一下,又突然笑了,双手捧着她的头,让她正视着自己的眼睛,非常郑重的告诉她,“栓栓,姐姐告诉你,别说是别人的几句流言,就是和人真刀真枪的对上了,姐姐也绝对不会死。不信,你看那墙角的陶罐。”木艾一运灵力瞬间甩了颗小石子出去,陶罐被重力击得咔嚓一声碎裂开来,把众人吓得一跳,这是陶罐,如果是人头,那… 木艾拍拍栓栓因为惊愕而僵硬的脸颊,“厉害吧,姐姐还有比这更厉害的招数呢,所以不要害怕,姐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姐姐也不会死,姐姐还要看着你嫁人,生几个跳至页go孩子给姐姐玩儿。” 栓栓紧紧的抱紧姐姐,终于不再发抖了,小声的抽泣起来,“姐姐,如果我娘活着,是不是也会像你这样疼我。” “傻丫头,那你就把姐姐当成,是你母亲派来代替她疼你的人就好了。别哭了,姐姐还有话和你说。” 木艾示意秋分继续接手包馄饨,然后拉着栓栓洗了手,一起回了正房大厅。两个人喝了杯热茶,看着栓栓脸色好多了,木艾才说道,“栓栓你知道,打蛇要打哪里吗?” “以前我和奶奶下田时碰到过蛇,奶奶告诉过我,要打它身上的七寸。姐姐为什么问这个?”栓栓一脸疑惑。 “对,就是七寸,那么毒的蛇,只要打到了它的七寸,它就一定活不成了。姐姐是想告诉你,对人也是如此,只要掌握了她的弱点,就能轻易制服她。以前,你那后娘多次生事,姐姐顾忌到奶奶的身体,顾忌到她是你后娘,一直忍让着。可是这次散播流言污我名节,她实在做的太过了,姐姐不想再忍下去了,准备给她个教训。你说,她的弱点是什么,或者她最喜欢最在意什么?” 栓栓皱眉想了想,“她最喜欢银子,总是逼着姐姐要钱,也舍不得花钱买肉吃。” “那她这么野蛮霸道,有什么依靠呢?”木艾又问。 “她总说,要她爹爹和哥哥把姐姐下大狱” “跳至页go知道这些事情,就好办了,她爱银子,依仗她的娘家,那我们就从这两处下手,给她个严厉的教训。让她以后惧怕我们,不敢再生事就好了。” “那有什么办法给她教训呢?”小丫头听说要教训顾氏,小脸儿上不知是兴奋还是急迫,微微发红。 “有句话,叫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咱们就把这句话作为熊东方针好了。”木艾喝了口茶水,把昨晚想好的计划简单说了说,声音不高,语气也是淡淡的,就像在谈论晚上要吃什么饭菜一样随意。却让春分和小安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开始发凉,原来自家夫人并不只是心善仁慈,也有如此手段。 木艾自然把她们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叹了口气,“你们现在心里一定在想我这主意太过恶毒。其实我这人生性懒散,最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耍手段,但是,我也不喜欢总有只蚊子在我的身边乱飞,时不时的准备咬我一口,我没有一下把她拍死,只是吓得她不敢来,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这次的流言,如果不是村里人受过我的恩惠,又生性淳朴,恐怕我一个寡妇就真要以死示清白了。那咱们一府人要怎么办,辛巴,栓栓都小,老太太还病着呢。” 一番话说得春分小安都跪下磕头,连道不敢,心里愧疚刚才把夫人想象的太恶毒,转而又痛恨起顾氏真是罪该万死,自跳至页go己这一府人差点就被她都害了,这样的人怎么教训都不为过。 栓栓却没有想那么多,在她心里,姐姐就是除了奶奶以为最亲的人,只要姐姐不死,别人怎么样和她没关系,更何况还是顾氏那个坏女人。 她扑倒木艾怀里,眼里含着泪,“姐姐。” “好了,不哭了。其实除了这些原因,姐姐还有个顾虑。她名义上是你后娘,你的婚事她是有权利决定的。姐姐担心她故意把你嫁到不好的人家去,让你受苦,所以,到时你爹爹必须写下字据,答应你的婚事由我做主,姐姐才会出手帮忙。那样,以后就可以安枕无忧,仔细给你挑个好婆家,嫁个好夫君。” “姐姐,你又说这些。”栓栓羞涩的拧着帕子,小脸儿红了。这几个月的饭食充足多样,水果不断,泉水也天天泡茶喝着,让这小丫头不只身量长高了半头,皮肤也白净许多,渐渐褪去了孩子的稚嫩,开始显露出少女的娇美了。木艾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发,又嘱咐她不可以对奶奶提起,小丫头用力点点头。 “夫人,肖府派了肖富管事来求见,说有要事禀告。”郭淮在门外禀告道。木艾眉梢一挑,温声应道,“进来吧。” 肖府进来之后先是恭敬的行礼问了好,然后也不耽搁,迅速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是肖恒派他来接木艾进城,有十万火急之事跳至页go需要她帮忙。 木艾猜不到是什么事,但是如此急迫肯定不是小事。马上去东跨院和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嘱咐栓栓照顾好奶奶,然后又把府里诸事交代给郭淮,带上辛巴春分夏至小安,还有欧阳,坐上车一路赶往花王城。 等到她揉着颠得快要散架的骨头下车时,才发现车停车的地方却不是肖府。她面对的是一家高门大宅的朱红大门,两侧的围墙延伸出去足有百米之长,门楼很高很气派,漆黑的匾额刻了两个斗大金字,“卫府”。 木艾皱了眉,正疑惑间,大门突然洞开,肖恒、丽娘夫妻俩伴着一位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细看那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虎目寒星四射,两弯眉浑如刷漆,任谁都可以从他身上轻易感受到一股凶悍的将气。 未等她打量完,丽娘已经过来拉了她的手,关切说道,“妹妹你来了,一路颠簸累了吧?实在是因为事情紧急,才把你请来的。” 木艾给丽娘和肖恒行了礼,笑着说道,“大哥大嫂,不要客气,有什么事要小妹帮忙,尽管说就好。这样我以后再到锦绣庄白拿布匹也不会脸红了。”锦绣庄是肖府名下的布庄,因为绣工好而在花王城里很有名气,上次她在那里挑了两匹上等锦缎,丽娘却死活不肯收银子。 “你这张嘴啊,还是这么讨人喜欢,以后如跳至页go果你不来,我一个人怕是都没有逛街的兴致了。”丽娘笑着说道。 旁边的肖恒看着两个女人大有长谈的架势,连忙出声打断,“好了,你们姑嫂等以后有时间再闲话吧,还有正事要办呢。来,妹子,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咱们花王城的刺史,卫广卫大人,也是大哥的世交好友。” “卫大人好,刚才真是失礼了。”木艾整衣施礼。 卫广举手投足不带一丝傲气,也躬身还礼,声音浑厚爽朗,“仙夫人好,今日实在是万不得已,才请肖兄弟出面请您来,让您受累了。” “卫大人客气了。”木艾不知道是什么事,也不好冒然开口应诺,所以含糊的客套了一句。 “咱们进去再说吧。”肖恒出声,当先一步引了众人进去,好似对卫府极为熟悉一样。丽娘接过春分怀里的辛巴,轻声逗他说着话,害怕他突然到陌生地方害怕。 一重重门穿过去,众人终于到了一个院子,大厅里坐了三人,主位上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身上穿的衣裙,头上戴的首饰无一不透出一种富贵之气,她左右下手两侧各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美貌妇人,同样是通身的气派。此时,见到众人进门来,三人都站了起来,两个人妇人喊了夫君,老太太也喊着“广儿”,面上都是一片焦急担忧之色,眼角似乎还隐隐有些泪痕。 跳至页go卫广连忙几步过去,拉了母亲的手,“母亲不要担心,神医请来了。” “那快,快请神医救救涛儿,他这会儿连水都喝不进去了。我的孙儿啊,你要是有个好歹,祖母也不活了。”老太太说着说着居然抽泣起来。 卫广和两个妇人连忙劝解,才让老太太勉强收了眼泪,一家人都满脸希翼的看向木艾,木艾此时也同样想哭来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十章 无奈再为神医(多加九百九十字!)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她上次给诚儿治病,慎重嘱咐过肖恒夫妇不可对外人言明,就是害怕这样的情况发生。她只是在空间里存了些药品,她不是大夫,她不可能每次都把病人治好。如果真有人等着她救命,她却救不了,岂不是要良心不安一辈子。 肖恒脸带愧色,挪到木艾身边,小声儿说道,“妹妹,上次水稻进花都的事情,你还记得吧。我父亲担心功劳过巨,只我们一家恐怕扛不起来,这卫府就是他找的盟友,明年我要和卫兄一起扩大种植水稻,为以后全国推广储备种子。他府上只有这一个独子,所以,大哥今日对你失信了,以后你要大哥怎么赔罪都行,只求妹妹千万救救这孩子。”说着,对着木艾深深弯下腰去。 木艾连忙伸手扶起他,一脸为难的说道,“大哥,不是我不想救,你也知道,我不会医术,只是对一些特定的病症有些灵药。我是怕我救不了,还耽误了孩子的病情,莫不如找些医术高的大夫来看看。”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高,想是让卫府几人听到了。 卫广也走过来施礼,声音里有一丝沉痛,“仙夫人不必担心,我府上已经请了不下十数大夫了,药也吃了几副,我儿还是高烧不退,所以万般无奈,才请您过府施以援手,还请您先进去看看,如果…如果您也没有办法,那…那就是我儿的天命了。”跳至页go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木艾也不好继续推辞,毕竟她也不忍心不尽份心力就看着孩子没命啊。当下郑重说道,“那好吧,卫大人,但凡我有办法,必会全力以赴。” 卫广感激道谢,一行人一起进了旁边的两间内室。屋里四角都点了蜡烛,很是明亮,木艾离着床边还有两步远就一眼看见那躺在被下的孩童,左右耳朵下方各鼓出一个拳头大的肿包,撑得皮肤细薄发亮,“炸腮”木艾惊叫出声,想起跟来的辛巴,回身厉声吩咐春分,“快把辛巴抱出院子,这病传染。” 春分从未见自己夫人如此急迫,转身抱了辛巴就跑了出去,屋里人脸上也都变了颜色,过了好半响,肖恒才轻声问道,“妹妹,这病传染?” 木艾看见辛巴离得远了,微微吐了口气,“这病是通过空气或者飞沫传染的,但是只传染抵抗力低的孩子,大人没什么危险。大嫂,一会儿要麻烦你把辛巴带回你们府上住几天,而且府上所有来过这里的人最好都要换衣洗澡,包括春分她们几个,否则,诚儿和辛巴都有传染上的危险。” 众人没听懂空气传染和抵抗力之类的词,但是大致还是明白了,这病症传染孩子,不传染大人。丽娘听说诚儿也有可能传染,立刻匆匆告退出门洗漱换衣去了。木艾又吩咐夏至小安也都一起跟去肖府,然后不顾她们跳至页go担忧的目光,回身走到床边查看孩子的病症深浅。 这是个大约**岁的孩子,小脸烧得通红,可能是因为呼吸困难,小嘴微微张着,眼睛里的光芒很淡,显然是被病痛折磨得很虚弱。木艾心里有点儿发紧,她小时候也得过这种病,“炸腮”是土命,医学上全名应该叫做腮腺炎,那时奶奶是用村里老辈儿人们传下来的土办法给她治好的,只是,这孩子的情况委实太过严重,她实在有些没把握。 “大哥,你和卫大人留下,我有话说,其他人先去小厅等待吧,另外府里如果还有其它孩子最好先转移出去,所有病人接触过的水杯帕子衣服什么的都要用热水烫过,常在身边伺候的人也尽量别出去接触外人。”木艾边说边坐到床边,小心的托起孩子的头,让他斜靠在自己怀里,继续查看他的两腮,轻轻用手一按,孩子就会发出细微的抽气声。 “仙夫人,有话直说吧。”卫广劝走了母亲和夫人,遣走了下人。 木艾抬头看了一眼肖恒,又看了看卫广,然后低声说了句,“可以信任吧?” 卫广不明白她突然说这句话的意思,肖恒却是明白的,当即点头说道,“可以信任,先不论我们两府多少年的交情。卫兄也曾在石头堡戍边十年,绝对是信义之人。” 木艾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卫广,昏黄烛光映照下的跳至页go这位刺史大人,眉眼间确实有种让人信赖的力量。她慢慢点了点头,“那好,卫大人,这孩子病了多久了,出现过什么症状,先细细跟我说一下。” “这病发了差不多有七八天了,最开始只是右边腮下有些肿,伺候的丫头没有及时禀报,等到晚上夜半就开始发热,呕吐,找来大夫诊脉说是热火侵袭经脉,开了药汤服下后,第二日另一边也开始肿胀起来,然后就一直喝汤药,换了七八个大夫都是素手无策。(.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高烧也退不下来,昨日开始,他又说肚子疼、头疼。”卫广不愧军人出声,回答干脆简洁。 木艾边听边轻柔的放下孩子,坐到桌边,从空间里拿出一本《小病不求医》仔细翻查起来,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卫大人,这孩子病很重,你们帮我把他的衣服都脱下来,然后劳烦背过身去,我要做些检查。” 卫广和肖恒对视一眼,心都提了起来,因为木艾的脸色十分不好。 等两个人都避到墙角,木艾掀开被子轻手轻脚检查了孩子的**,根据医书上描写,腮腺炎严重时可以引发脑膜炎和**炎,这孩子下腹疼就是**炎的前兆了。木艾忍着心里的别扭,认真的摸了摸,确实有些肿胀的迹象,但是还好,不是很严重。 轻轻盖了被子,到窗下洗了手,她出声唤两人过来,仔细想了想,说道,跳至页go“卫大人,说实话这病症是被传染的,若不然不会发病如此严重,但是传染源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是一开始发病时,治疗很容易,可是现在拖延时间太长了,治疗起来很麻烦。我要在孩子腮下割两个小口子放出肿包里面的脓水,这样有可能会留下两道小疤痕,有些影响外貌,但是这是最快治好孩子的办法。如果再拖下去,孩子容易烧出脑炎,嗯,而起可能…影响将来子嗣问题。” 卫广听到被传染三字,眼里掠过一抹阴狠,接着听到影响生育,整张脸就彻底黑了,毫不犹豫的说道,“仙夫人尽管放手施为,不管救治成功与否,我卫府上下都会对夫人此次援手铭感五内。 “那好,大哥,你们一个抱起孩子,一个把着他的手脚,不要让她乱动。我要开始了。”木艾说完挥手空间拿出一把瑞士军刀、消毒水、纱布、医用胶布等等小物件儿,摆在床头小桌儿上,丝毫没有理会卫广发出的抽气声。 先拿起军刀掰出锋利的小匕首在蜡烛上烤成黑色,然后嘱咐二人把牢了,这才沉下心神,深吸口气,尽量稳住双手,在孩子红肿的下颚骨边划了个半寸长的口子,立刻就有黄色的脓水淌了出来。 也许是感觉到脸部的疼痛,陷入半昏迷的孩子微微挣扎了起来,木艾连忙轻声哄着他,“宝宝乖,一会儿就不疼了跳至页go。宝宝是男子汉不能怕痛,等你病好了,姑姑给你做好吃的啊。”声音温柔而温暖,成功的让孩子静了下来,木艾狠心接着挤压他的脸颊,让脓水可以快速流出来,这样直忙了一刻钟,两边的肿包终于瘪了下去,再没有脓水流出来。 木艾随手扔掉帕子,拿起消毒水轻擦伤口,折叠好纱布用胶带粘牢,细细把一片阿司匹林碾成粉末混在泉水了,伸手慢慢开合孩子的下颚帮助他吞咽。 做完这些她还是有些担心,又拿了一支抗病毒口服液出来,哄着孩子喝了,最后撕了一个退热贴贴到额头上。 松了口气,木艾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儿,说道,“让孩子平躺着吧,该做的都做了,其余的只看孩子自身抵抗力了。之前给他喝灵水了吗?” 肖恒活动一下麻木的手臂,回答道,“大约巳时末喂了一杯,之后就喝不进去了。” “这病症要多喝水才行,灵水我这里还有,每一刻钟都要给孩子喂两杯。”木艾挥手在空间里找了两个原本预备装蜂蜜的坛子,灌满了泉拿水出来,因为没有封口儿,所以就有灵气丝丝缕缕的从坛口飘出来,让人闻之不禁一阵舒适清爽。她动手倒了三杯,招呼肖恒和卫广一起坐下,几口灵水下肚,三个人身上的疲累几乎一扫而空。 卫广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混合了惊惧、疑跳至页go惑、感激等等情绪,复杂之极,他恭恭敬敬的对着木艾又是一礼。 木艾连忙侧身避开,虚扶一把,心里依稀猜到他想要说的话,于是正色说道,“卫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先不说您与我兄长交好,就是路遇有人病危,说不得我也要凭借这手破烂医术救治一番的,所以,卫大人不必把此事太放在心上。嗯,只是有一件事,还望卫大人包涵,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寡居女子,喜欢平静生活。” “仙夫人的意思,我明白.我以我卫家的名誉起誓,今日的任何见闻绝对不会向别人透漏半句。”卫广郑重承诺。 “不必如此严肃,我相信卫大人的人品,耐心等待吧,再有一两个时辰应该就有结果了。”木艾又摸了摸孩子的胸口、脖颈,体温还是很高,可是她又估计不出具体温度。 突然她懊恼的一抚脑门,怎么忘记用体温计了。看样子,她真不是做医生的料,这么重要的工具都能忘在一边。连忙从空间里拿出个蓝白相间的小塑料管,打开倒出里面那个戴着小红帽的体温计,轻轻夹在孩子腋下,过了半刻钟拿出凑近蜡烛细看,三九度一。不行,温度还是太高了,这样下去还是有危险,木艾再次皱起了眉头,回身说道,“卫大人,你叫人找坛最烈的酒来,再叫两个做事仔细的丫头来,孩子的体温还是太高,必须再加上跳至页go物理降温。” 卫广心里就是一紧,连忙出门去安排,肖恒也随了出去。不到片刻,他们就领进两个丫头来,木艾也不客气,指挥她们拿着帕子沾了烈酒在孩子的前心和后背擦拭,直反复擦了两三遍才让她们停下来。小厅里的老太太和两位夫人一时担心极了,耐不住焦躁得挤进屋来。 木艾趴在孩子嘴边细听,呼吸声虽然还是有些微弱,但是却没有再出现断续的情况。“呼吸情况好一些了,现在只要能退了烧,就算熬过去了。” 老太太和两个妇人都脸露喜色,双手合十,嘴里嘀咕着不知道在感谢哪位神仙。卫广和肖恒也松了口气,终于意识到屋子里人太多,劝着老太太去另一间卧室歇着了,两个人也避嫌退了下去,只留了两位夫人伴了木艾看守着孩子。 两个虽然眉目间含着满满的担忧焦虑,但是说起话来却是很亲切和善,两人和木艾互相见礼通了姓名,然后坐在一起边看护着孩子,边说些家常话。 原来她们是亲姐妹,年纪相差了两岁,那位看上去爽利干练些的是卫大夫人,另一位娇柔温婉些的是卫二夫人。木艾虽然好奇她们姐妹俩同嫁一人的缘由,但也没有傻到直接问出来。毕竟和她们还不熟悉,她本身又是个极在意**的人,所以,尽挑些布匹啊首饰啊之类的话题,淡淡聊上几句也就算跳至页go了。 木艾边陪两人说话,边细心的拿了棉棒沾了泉水湿润孩子干裂的嘴唇,这让两位卫夫人很感激,连忙接了过来。 木艾脸上笑着说不妨,可是手上还是痛快的交给了她们,毕竟这孩子是她们的心肝宝贝儿,万一不是跟她客气,只是嫌弃她伺候不好呢。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十一章 病愈(求粉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这样熬过了一个时辰,木艾稍稍遮掩了一下,再次量了体温,三十七度九,谢天谢地,终于是降下来了。 两位卫夫人高兴得喜极而泣,连忙跑出去通知婆婆和夫君,结果屋里再次挤满了人,又过了半个时辰,体温彻底降到正常,性命之忧算是解除了,木艾又守了一会儿看着情况没有反复,这才跟着卫二夫人去准备好的客房里歇息,勉强坚持洗了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甚至都忘了担心辛巴。 黑甜一觉醒来,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估计有辰时末了,伺候她起床的小丫头一脸喜色的告诉她,小公子刚才醒过来了。木艾洗漱完毕换好干净衣裙,这才一路向着昨日那个小院去了。 孩子还是很虚弱,小脸儿苍白,听母亲介绍说是他的救命恩人,怯生生的行了礼,却因此抻痛伤口,眉毛眼睛都皱在一起,越发显得可怜。 木艾一边温柔的笑着和他说话,一边细细查给他做些检查,体温完全正常,脸颊也没有继续红肿,都是好转的现象。 屋子里主子丫头加在一起总共十几双眼睛,都紧紧盯着木艾的脸色,生怕她皱眉或者抿嘴,此时听到她说孩子好转了,都高兴极了,连卫广那样的铁血硬汉眼睛里也隐隐见了泪光。 木艾接受完众人的感谢客套,照旧留下肖恒和卫广,“卫大人,这孩子现在只能吃跳至页go些流食,尽量避免下颚活动,伤口愈合的也能快些。”说完,似乎又想到什么,转身对肖恒说,“大哥,你府上还有香米吗,如果能熬些软烂的粥就更好了。” 肖恒摇摇头,脸上隐隐有些红意,“嗯…没有了,诚儿那小子日日喊着要吃米。你上次拿来那一袋,前日刚好吃完了。” 木艾惊奇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眼里有了一丝了然之色,勉强忍下嘴角的笑意,大哥这慌撒得可真太蹩脚了,一个四岁的孩子,就是三餐都吃大米,也不可能一个月吃进去五十斤,必定是他也一起吃了,如今却不肯承认贪嘴,拎出自家儿子顶缸。 “我这里倒是能拿出来,不过有些太过显眼。先让人蒸碗嫩些的蛋羹,给孩子垫垫肚子,别耽误了吃药时间,一会儿,还是让人去通知欧阳回我们府里取一些吧。” 卫广应了一声,推门出去交代丫鬟蒸蛋羹。 肖恒笑道,“一会儿还是我亲自去交代欧阳吧,别人去说,他恐怕不会相信。这人倒是个忠心的,昨晚就不肯跟丽娘她们回府,硬是在二门外守了一夜,也不枉你当初硬是拦了人牙子,救他一条性命。” 木艾听了一愣,她原本以为欧阳去了肖府,没想到却是…想来昨晚天凉霜重,一定受了很多寒苦,她心里微微有些感动。她不是这个时空土生土长的人,并没有那种跳至页go,奴仆为主人舍命受苦都是本分的想法,她的态度更倾向于雇工关系。在她看来,她出钱买奴仆回来为她劳心劳力,供给他们吃穿是应该的。欧阳如果跟去肖府,她也完全挑不出错来,毕竟她当时并没有指明他留下。可是,他没有走,在寒夜里坚守二门,只为了怕她偶然传唤,或者是在陌生的府邸里受到什么伤害,这怎么能不让她不感动,也许以前是她的防备心太重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对她心存恶意把,如果多留心一下,还是能发觉身边有很多人是值得她真心信赖的… “咳,咳,”肖恒用手掩了口鼻,假装咳了两声,把木艾从愣神中拉了出来,“妹子,蛋羹好了。” “啊,好。”木艾这才看见不知何时卫广已经端了蛋羹回来,连忙扭身去扶孩子半靠在床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喂他。 孩子这些天被病痛折磨,连水都喝得很少,更别说是吃食了,此时去了脸颊下的肿包,感觉轻松了,肚子也觉出饿了,虽然伤口有些刺痛,也坚持着吃了大半碗。木艾赞了他两句,又背过手去,在空间里拿了一瓶抗病毒口服液和一片头孢拉定出来,慢慢哄着孩子喝下去,看他苦得小鼻子都皱了起来,却只是偷偷瞄了瞄父亲脸色,半点儿不敢出声。 木艾有些好笑,这卫广平日里一定是极严厉的,对待自己儿子肯定也是不跳至页go假辞色居多。这个时空和原来世界的古代差不多,讲究严父慈母,绝对没有哪个父亲像现代那样和孩子疯闹玩耍,每日板着脸查问功课,偶尔夸赞是几句,就算是疼爱关切了。所以,哪怕刚才卫广为了儿子转危为安红了眼眶,现在也是不肯上前软语几句的。 木艾趁孩子不注意,又拿出一把糖果,剥了一颗放进他嘴里,孩子先是惊奇得睁大了眼睛,然后慢慢的笑眯了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木艾怕他贪甜一次都吃了对牙齿不好,就解下腰上的荷包,把糖果都放进去,放到他枕边,“涛儿乖,现在病还没好,不能吃太多糖果,姑姑给你放到枕边,每次吃完药才能吃一粒,好不好?” 孩子轻轻点头,眼睛湿漉漉的,乖巧得像只温顺的小兽。木艾爱怜的摸摸他的头,突然惦记起辛巴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在哭闹找妈妈,心里酸了起来。于是,想了个简单的成语小故事,慢声讲给孩子听,孩子极感兴趣,听得很认真,直到药效上来了,才慢慢闭上眼睛睡了。 木艾给他盖好被子,三人退出门去。 就这样,木艾足足在卫府住了四天,孩子不但乖巧听话,状况也越来越好,她也不再需要卫广和肖恒两人帮忙。欧阳早取了香米回来,她偶尔会下厨给孩子做些肉粥,或者哄着他讲故事做些简单的小游戏,以至于孩子只要睁开眼睛就跳至页go到处寻找她,卫老夫人都笑说她吃醋了。 木艾不是擅长交际的人,但是对孩子和老人却天生有种耐心和善意。于是,就把卫老夫人当成家里的奶奶,聊些家常,不知是平日里太过孤寂,还是身处豪门深宅多年的关系,卫老夫人对这些养鸡种菜的农家琐事很感兴趣。 木艾似随意提起农家孩子时常到处疯跑玩闹,反倒身子骨很健壮,然后劝慰她和两位卫夫人,不要太过苛责孩子的功课,要让他多晒太阳多锻炼身体,增强免疫力,以后也不容易生病,听得卫府婆媳三人连连点头。 这样几天相处下来,木艾和这一家祖孙三代聊得极熟,孩子更是“姑姑,姑姑”的叫个不停,每次到了吃饭的时候都眼巴巴的看着她。 这让她更是惦记起辛巴来,每日见了肖恒都要细细询问,弄得肖恒有些哭笑不得。他如果说辛巴很好,玩得很开心,她又不信,以为他在撒谎。可是如果违心说孩子哭闹,又怕她更惦记心焦,只好含糊着说一切都好。 勉强坚持了到第七日下午,涛儿的伤口结了痂,**也彻底消肿,正常吃饭说话都已没有大碍。她找了无人之时,拿出几包板蓝根,重新用纸包好,仔细嘱咐两位卫夫人给孩子每天继续冲水喝,然后坚决辞去,赶去肖府看辛巴。 结果,她又是洗热水澡消毒,又是换新衣跳至页go,折腾完了找到地方,人家辛巴和诚儿拿着小汽车玩得正开心,见到妈妈回来,完全没有木艾想象中那样扑上来大哭,只高兴得喊了句妈妈,就和他的诚儿哥哥继续比赛去了,仿佛妈妈刚离开不到一个时辰一样。 这个态度让木艾很是生气,一边咬牙骂着“小没良心的”,一边赌气下厨做了一份儿锅烙,端着在两孩子面前吃得津津有味。 两个孩子果然立刻被烙成金黄色的点心吸引过来,闹着要吃,木艾却毫不理会。 两个小子本来以为妈妈逗他们玩呢,后来看到锅烙都快被吃没了,眼睛里就都掉下了眼泪,这个喊着“姑姑不疼诚儿了。”那个喊,“呜呜,妈妈不要辛巴了。辛巴是小可怜”慌得木艾连忙扔下筷子,跑去哄劝,许下了两本连环画,一大捧糖果等等好东西,这才让他们破涕为笑。 春分几个在一边笑得嘴角都歪了,她们什么时候看见过夫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啊。 丽娘也笑得扶着腰喊肚子疼,这个义妹怎么和孩子一样赌气啊。晚上就寝时,就偎在夫君怀里,学给他听,然后感觉他的胸腔因为发笑而轻轻震动,心里异常满足,静静睡去,却没有听见她的夫君在静谧昏暗中极其细微的那声叹息… 木艾和丽娘两人结伴逛街采买,偶尔一起下厨交流下厨艺,就这样又住了三天,到底惦跳至页go记家里诸多杂事,再次去卫府确定了涛儿的病情已经痊愈,就找了一晚和肖恒详谈了一个时辰,然后带着依依不舍的辛巴坐车回了家。 家里还是老样子,老太太和栓栓原本对于她突然被请走很是担心,看见她们平安回来也就放了心,一家人做了桌好菜,热热闹闹吃了一顿,然后继续过日子了。 第二日中午,肖富又带了帖子上门来,这次却是替卫府来送谢礼。一溜儿六辆马车,装满了各色绸缎、精致的首饰、药材、茶叶、新奇的小摆设儿,比以前肖府送来的还要贵重许多,粗略估算怎么也要超过两千两银,另外还有一封肖恒的信件,无非是让她放心收下之意。 木艾满意于卫广的谨慎小心会做人,唯恐派他府上管家来,太过惹眼,就先送去肖府,再由肖恒转送。 于是她也不客气,另开了间仓库,统统装了进去,让郭淮招待肖富几人吃了饭。又备了八盒点心、一百斤香米,还有一大桶泉水和几张粥品的方子,勉强装了半车,和来时相比,实在有些太少。倒不是她不想多回礼,问题是实在想不出回什么东西好。山鸡蘑菇之类的野物拿不出手,空间里诸多新奇东西,又不能拿出来。索性送些自家做的点心和香米、泉水,按世面价值,也有一千两银,不算太寒酸。 卫府老管家坐在门房里喝着某个机跳至页go灵小厮献上的好茶,他是卫府的资深老人,可以说是看着卫广长大的,前几天小少爷患病,把他急得满嘴长燎泡也帮不上忙,后来肖大爷请了位夫人来施展妙手终于把小少爷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他简直要磕头谢恩了。老爷曾叫他去仔细交代好久,那位夫人衣食就都由他安排可靠嘴严之人伺候。 今日一早,他亲自带人把几车谢礼送到肖府,此时也差不多到了与肖管事约好的时辰了。果然,他第二杯茶刚见底,有小厮来报肖管事上门求见。 老管家俩忙接出去,客套两句,送走了肖富,粗略瞄了一眼礼单。点心是一般回礼都会备下的,不足为奇。大桶装了水送来就有些奇怪了,但是最让他高兴的还是那一百斤香米。 这香米可是有价无市的,自家老夫人和小公子都极喜欢吃,以前刚火爆时,肖府曾送过几斤,后来刚想要多买一些回来,就传言说连仙客楼都已经断货了,想来这海外舶来之物,数量不多也是应当,能尝上几口就算幸运之事了。 前几日,小公子患病,老爷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些回来,特意调了自家稳重懂事的小孙女去专管熬煮,并且下了封口令。没想到今日居然在那位夫人的回礼里得了一百斤之多,这可不得不让他惊讶了,这么神奇稀罕之物,那位夫人是从何处得到的。转念想起那夫人是跳至页go肖大爷请来的,这香米也是从仙客楼开始售卖,难道,这香米是那位夫人… 老管家连忙咳了咳,强硬打断自己脑子里的猜测,作为多年深得主人信任的心腹管家,他是深深明白一个道理的,有些事情必须要学会不说、不看、不懂。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十二章 老太太的心结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老管家收起礼单,小心的塞到衣袖里,然后亲自指挥几个机灵的小厮卸车,稳稳当当抬进内院库房。 晚上卫广回来,见了回礼单子很是欢喜,如获至宝一样的叫他亲自带人把那桶水立刻送到书房,对于香米反倒反应平平,老管家心里疑惑更重,却低垂了眼眉,没有多言半句。 不提卫广主仆两人的欢喜与疑惑,木艾此时正埋头努力工作呢,上次因为惹哭了辛巴和诚儿,签下了不平等条约,现在闲下来了,辛巴就化身为小魔头,每日十几次的在她耳边念叨,或者直接就用他那黝黑儿的大眼睛哀怨的盯着她,这可比念叨要好用百倍,木艾实在担心再如此下去他的儿子会变成深宫怨妇,于是歇了两日,安排了诸般杂事之后,移出空间里的所有书本,一头扎进去翻了又翻,才决定做一样新吃食。 冬至性子好有耐心,她大多时侯都是陪在老太太身边一起做针线解闷儿,秋分掌管厨房一日三餐外加老太太养身汤水也很忙碌,栓栓却是被早定好的学习计划绊住了身子。 所以,这日一大早,木艾只带着春分夏至小安可心四个丫头,挑了十斤籽粒饱满的小麦,放在大盆里用温水泡上,又在大厨房门外的磨盘粗粗磨了九十斤包谷粒。 等第二天早晨捞出小麦控水,放入箩筐内,摆在温暖的西厢小厅里,每天跳至页go用温水淋芽两三次。小安跟着春分,就像当初育秧时一样,详细记录着每个步骤。这样过了三天,麦粒里慢慢长出两片嫩嫩小小的叶子来,大伙儿一起动手,将小叶子切成极碎的小末。 然后将前几天磨好的包谷碎粒洗净,在水中浸泡五六个小时,趁着这段时间,又挑了十斤好地瓜,磨成豆腐渣的样子,等到包谷碎粒吸水膨胀后,捞起沥干,混合上地瓜渣一起放在大蒸笼里,烧大火开始蒸至没有硬芯儿,然后取出铺在竹席上,晾凉至不烫手的程度。 然后把麦芽的碎末均匀拌进去,发酵五六个小时,再装入棉布袋内,扎牢袋口,用力绞压榨出糖汁儿来。 看着木盆里淡褐色黏糊糖汁儿,木艾用筷子挑起一点儿尝了尝,说实话她也有些忐忑,生怕中毒。这些步骤只是依照着书上几句简单介绍,具体各种用料的精确量,还有发酵时间等等细节都是靠着猜测而来,实在有些冒险。但是,显然老天爷也抵抗不了辛巴的怨念,大手一挥,赐下这次试验圆满成功,糖汁儿里没有任何怪味道,一如印象中的甘甜,总算没有白忙碌。 回身喊了春分几个都来尝尝,得到了一片欢呼,这可比甜浆要好吃多了。辛巴晃着圆滚滚的小身子挤进来,舀了一勺子就塞嘴里了,木艾连忙抢下勺子,这样吃下去,牙齿就等着疼吧。跳至页go 胖小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妈妈,小嘴死死抿着,大有马上就会山洪爆发的趋势。木艾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赶紧挥手拿了花生、瓜子和芝麻出来,哄着他说还没做好呢,再等一会儿加上这几样,会更好吃。 然后就指挥着几个丫头把这三样炒熟了,捣成碎粒,分别混在麦芽糖里,等到半凝固时在提前预备好的模具压平,切成极小的方块。这样一来,卖相更好不说,甘甜中又多了花生、瓜子和芝麻的香味。 辛巴欢喜得每样都尝了尝,最后用油纸包了一把花生糖,亲了妈妈一脸的糖水,一蹦一跳跑出去找丰收雨顺显摆去了。 春分递上了湿帕子,木艾仔细擦了脸,嘴上笑骂道,“这胖小子,心眼儿越来越多了,知道我不准他多吃,就单挑最爱吃的拿,还打着丰收雨顺的幌子多拿了两块。” 心里眼里却都是满满的快活,日子就应该是这样子过的,简简单单的幸福,丰衣足食的快乐。 回身吩咐小丫头们分出一些给府里众人都尝尝,然后再照方子多做上几次,练好了手艺,预备着过两月当做年礼送出去。说完亲自每样儿捡了十几块装了两盘,端去东跨院送给老太太和栓栓尝尝。 今日村里那几个女孩子相约来和栓栓一起做针线,此时正围坐在小厅里认真学着冬至打绺子的手法,见木艾进来,连跳至页go忙起身行礼,木艾笑着说道,“不要多礼,打绺子就怕半路中断,你们可别忘了编到哪里才好” “呀,对啊,我数到多少个结了?”一个十二三岁穿绿袄的女孩子立刻惊叫起来,小脸儿懊恼的皱成一团,惹得屋里人都笑起来。 木艾亲手端了盘子到她面前,示意她拿一块,“反正也忘了,一会儿再做吧,先尝块糖吧,我刚做好的。” 女孩子吐了吐舌头,也不忸怩客气,伸出手指拿了块花生糖小小咬了一口,“啊,真脆真甜,这是怎么做的?比甜浆要好吃太多了!”她睁着大眼睛,惊奇的问出声。其它女孩子也已经从盘子拿了糖,听她这样赞叹,纷纷放进嘴里,眼睛也都笑得眯了起来。 栓栓慢慢年纪渐长,又日日跟在姐姐身边看她处理家务,耳闻目染之下,心智也渐渐成熟许多。知道自家姐姐每次琢磨出来的东西,都是有大用处的,做法和配料方子必然不能随便透露出去,于是,笑着招呼女孩子们继续打绺子,把话题岔了开去。 木艾赞赏得看了她一眼,转身进里间陪奶奶说话去了。 老太太经过这么多天的细心照料调养,身体虽然不像原来那样硬朗利落,但是走路说话已经不成问题。此时她正和冬至一边绣花一边说些闲话,木艾怕她累坏眼睛,总是劝她多歇歇,但是老太太不识字不能跳至页go读书,这时空又没有电视可看,无奈,除了多来陪她,也只能任她做针线打发时间了。 老太太尝了块糖,笑着说好,然后找了个借口支了冬至出去,拉了木艾坐到身边,面上满是为难之色,“仙仙,奶奶跟你商量一下,明日…明日奶奶想搬回西院去。” 木艾眉头微皱,想起西院那对畜生不如的夫妻就心里发堵,叹了口气,天下只有不孝的儿女,却没有不慈的父母。纵使那夫妻俩如此不孝,老太太还是愿意原谅他们,愿意回去和他们一起生活。 轻轻开口说道,“奶奶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在仙仙这里再住上两月吧,等过了年,天气也暖和了,您再搬回去,不好吗?”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针线,稍显愧疚的看了她一眼,“奶奶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奶奶这次一病,也想开了,以后不会再那么不明是非了,就算为了虎子的将来也不能再心软姑息那个泼妇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顿了一下,微微低了头,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手指紧紧抠在针线筐的边缘上,十分用力,手指节都开始微微发白之时,才继续接着说道,“你不是一直不明白奶奶容忍顾氏的原因吗?奶奶今日就说给你听听,因为这都是奶奶造下的孽,现在不过是在还债罢了。当年,栓栓的亲娘是个多爽利能干的人儿啊,栓栓的爹跳至页go爹太过老实懦弱,背了我们,常被媳妇儿训得不敢吭声。我知道以后,嘴里说着儿子性子软,媳妇厉害点儿以后也好帮着撑门户。其实,心里恨得不行。她第一胎生了栓栓,我就开始不给她好脸色,后来她怀了二胎,我也没免了她的请安和家事活计,她怀孕八个月时肚子很大,我还硬要她出门去配绣线,结果一跤摔成难产,母子俩都…都没了。老头子一股儿火上来也跟着去了,儿子走了,只留下我一个孤老婆子,好好的一个家就让我这么败了。如果不是为了栓栓还小,我早一头撞死谢罪了。我在神山下跪过一晚,对天神发下大愿,如果将来还有儿媳进门,续我李家香火的一天,我就绝不对她说半个不字,以偿还我曾做下的孽。可能天神觉得我罪深不可恕,才派了这么个儿媳来收债。我吃苦受气没关系,却是连累了你和栓栓。这些事儿你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再把奶奶当做好人,让奶奶回去吧,奶奶想好好教养虎子长大,盼着他能有些出息,将来我也有脸面去地下见李家的列祖列宗啊。” 老太太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痛哭,没有哽咽,但是却让木艾更深得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悔恨和痛苦。这一刻,她完全抹去了心理对老太太的埋怨,默默感叹命运的曲折戏剧,一个护短母亲犯下的过错,却阴跳至页go差阳错导致了如此悲惨的结局。 当下她向前挪了挪身子,偎进老太太怀里,柔声道,“奶奶,仙仙不管您以前怎么样,我只知道,是您把我从山脚下抬回来的,收留我,照料我养伤,给我做衣裙,张罗着落户买地,没有您,哪有我现在的好日子,奶奶永远是我的好奶奶。您别伤心,以前受得那些罪,就当做是顾氏替栓栓的亲娘向您讨的债了。从此以后,您可以放下心里的包袱,好好过日子了。” 老太太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伸手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肩上微微呜咽起来,眼泪慢慢浸湿了木艾的玉色夹袄。 木艾一边安慰着老太太,一边想着借口,按理说老太太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她不应该再拦着,可是,现在她已经定好计划要教训顾氏,却是万万不能让老太太此时回去的。她垂下眼睑,心思转动,还真找到个好理由,等劝着老太太收了泪水,简单整理了头发,才低声说道,“奶奶,您想回去,仙仙不拦你,只是您此时回去,怕是对虎子有些不好。” “对虎子不好?为什么这么说?”老太太疑惑的问。 “奶奶您别急,听我细说。我前几天急急忙忙去城里是为了给一个孩子治病,他的两个耳朵下面肿得像馒头一样大,连水都喝不进去。这种病最容易传染给五岁以下的小孩子。我为他治病,跳至页go身上一定也带了病气,所以这几日我x日都在精心照料辛巴,就怕他也被感染了。奶奶和我们一起吃住这么多天,难保身上也沾染了病气。如果此时搬回去,万一…虎子怎么办?治病可是要动刀子割肉放血的。这种病气潜伏期是一个月,我们回来才几天,所以,如果二十几天后,辛巴没有发病,就表示没有危险,奶奶也就可以回去了。” 木艾左一句病气,右一句动刀割肉的,着实吓坏了老太太,连忙摸索自己身上,却被她抓住了手,“奶奶您别害怕,我只是说有可能,只要等上二十多天,辛巴不发病,那就没事了。” “哦,这样就好,孩子们可千万不能病了。仙仙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救人是要紧,但是也要多加注意才是,你现在手下还有一大家子人呢。”老太太歇下了搬回西院的心思,又开始唠叨木艾。 木艾也不烦,她说什么都应着,直到如意来报说那些女孩子要告辞了,她才出来和她们道别,邀请她们常来玩。 栓栓送了他们到门口,回身收了绣筐儿,拉着刚跑进门的辛巴去洗手,可心和秋分摆了晚饭,一家人吃了就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儿起来,天上有细碎的小雪花洋洋洒洒的飘下来,惹得辛巴领着丰收雨顺在院子里疯跑,木艾只喊了一句莫摔倒了哭鼻子,也就任他去了。小孩子淘跳至页go气是天性,多跑跳玩耍,对身体也有好处,她可不想辛巴像涛儿一样被娇惯拘束得过于羸弱。跳至页go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十三章 顾氏进城了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早饭过后,郭淮来请示,是否可以开始预备杀鸡杀猪。(.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木艾突然想起以前的羽绒服,羽绒被,连忙详细解说了一下,要他把鸡身上的细绒毛留下。郭淮虽然不解,但是依旧一丝不苟的照办了。 第二日傍晚就送了一口袋洗干净又烘干的细绒毛来。 木艾草草的吃了口饭,就拿着大口袋回了正房大厅,琢磨着先做件什么小物件试验一下。没想到,辛巴随后跟了来,一个没注意到就被他掏出一把鸡毛来,撒得满地都是。 木艾气急,抓过他想狠狠问候一下他的小屁股,最后却还是没舍得。只是罚了他明日不准吃花生糖,然后吩咐夏至带他回去继续陪着老太太吃饭,辛巴不服气,一边喊着“妈妈坏,要吃糖”,一边撅着小嘴儿被抱出去了。 木艾装作没听见,不肯像往常一样,只要他一哭就举手投降。这孩子真是有些被她惯坏了,越来越爱调皮捣蛋。过两天,必须开始给他启蒙了,哪怕进度慢一些,起码也能板板他的性子。 等小安和冬至几个人把屋子里的鸡毛都拾掇干净了,木艾也带着春分去仓库抱了两匹最细密的浅色棉布回来。于是,经过众人一个多时辰的群策群力,百花国第一件羽绒马甲终于诞生了。 打着呵欠的辛巴被重新抱进来做了模特,衣服虽然样子怪了些,没有袖子,但是非常轻软,针脚也细密,又贴身又平整,辛巴胖小子也是个爱美的,有新衣服穿早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臭屁的背了小手,迈着四方步走了两圈儿,笑翻了一屋子的人。 过了几天,一家五口都有了又温暖又轻柔的羽绒夹袄,换下了笨重的棉花袄,羽绒被子也做了两套出来,碍于绒毛太少的问题,只得先给了老太太和辛巴盖,另外又用棉花做了两只软枕头。 栓栓心里羡慕也想要一套,但是自持是大姑娘了,撅着嘴却不肯开口。木艾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下雪杀鸡的习惯不是她一家如此,农村人都是不肯养太多鸡过冬,白白浪费粮食的。 于是,郭婶儿到相熟人家转了一圈儿,第二日就又得了半口袋绒毛,却是一个铜板都没花。没过一天,栓栓就也盖上羽绒被,欢喜得小丫头抱着姐姐好个磨蹭撒娇,辛巴见到了,也跑过来争抢妈**怀抱,一大一小闹得不亦乐乎。 老太太坐在床头一边摸着轻柔的像是没有重量一样的被子,一边笑嗔木艾太娇惯孩子了,她也只是笑不说话… 晚饭刚过,夏至神秘兮兮来报,明日西院的夫妻俩要进城添置日用之物,这消息是她从小花儿嘴里听说的,因为他们准备把虎子托付给胖婶照料一天,要小花儿跟去城里帮忙拿东西。木艾嘴角一勾,终于等到机会了,立即写了封信,叫欧阳快马送进城里去了。 话说第二日一早,李生套了那辆从石头堡里赶回的半旧马车,拉了顾氏和小花儿二人上了路,顾氏一会儿嫌弃道路颠簸,一会儿打骂小花儿炭盆升的晚了,总之,是见到什么都不满意,李生缩着头顶着寒风赶车,没敢吭上一声,一路倒了也不寂寞。 欧阳骑着马隐在山弯后面,看着他们过去之后,慢慢磕了下马镫远远缀在后面… 进了城,李生在城门附近找了家小客栈,花了十个铜钱寄存了马车,这才跟在顾氏后面挨家店面采买日用,油盐酱醋、布匹、细面等等,每买一样东西,每付一次钱,顾氏都心疼得脸上肥肉跟着哆嗦,嘴里嘟嘟囔囔诅咒着什么,有个布庄小伙计厌烦她挑三拣四杀价狠,怀疑她在恶骂自己,忍着气仔细听了听,到是真听明白几句,什么“这可都是钱啊”“一定要想办法多弄些银子回来”之类,忍不住撇了撇嘴,知道不是骂自己就算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逛了快两个时辰,除了顾氏空着手,李生拎了两三样,剩下的都放在小花那里,可怜的小丫头,两只胳膊像木杆一样半伸着,上面挂满了零七八碎的杂物,惹得路人都会微带怜悯的回身看上两眼。 顾氏觉得有些饥渴,又舍不得进食铺点菜,走拐右拐寻了个不起眼的小茶铺,把一文一碗的茶水硬是砍价成一文两碗,然后和李生一起就着茶水喝起了茶水,完全没管身后辛苦的小花儿。最后还是那小伙计儿看不下眼儿,帮她拿下东西,私人赠了一碗茶,她才在顾氏的眼刀中几口喝完,面饼却是不敢奢想了,她家夫人是绝对不会带她那份的。 李生夫妻喝完茶,贪暖畏寒的在炭盆边又烤了会儿火,才前后脚出门去,顾氏身材微胖,茶铺的门又不宽,就不小心和一位进门的小媳妇儿撞到了一起,小媳妇儿连忙道歉,顾氏鼻子里冷哼一声,少有的没有过多纠缠就要出门。没成想哗啦一声,身后小花儿挂在胳膊上的绳带一起断了好几个,盐包、茶包、点心包掉了一地,慌得她连忙去捡,顾氏觉得她丢了自家脸面,骂骂咧咧只顾催促,也不帮忙。这时,那位刚才进门的小媳妇就已经坐下点茶水了,却突然惊叫一声,“我的荷包呢,刚才还在呢,怎么没了。” 这一声又尖又细的惊叫,犹如投了一滴水在沸油里面,茶铺里立刻炸开了,有那机灵的一边心里暗骂倒霉一边就起身想走了。要知道,百花国的律法可是相当严厉的,偷盗只鸡都要劳逸一年,如今这小媳妇说是丢了荷包,里面的银子怎么也要比鸡值钱多了吧,一会儿官差来了,说不定就得把在场的人都带回去审问,到时候说不得要花费些银钱打点,可谓遭灾破财,谁愿意趟这浑水啊。 可惜他们想法挺好,脑子也灵光,架不住时运不济,门口早有一位又黑又壮的中年汉子堵了门,两只冒着凶光的豹眼一瞪,钵盂般的拳头一挥,“你们哪个敢走,我媳妇儿现在丢了荷包,谁走就是谁嫌疑最大” 不知道是被他这句话镇住了,还是被他拳头吓住了,总之果真没有一个人敢在动地方。壮汉回身冲着几步外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喊了句,“去报官。”然后大步进了茶馆,回手关了门,理都没理身后的李生。这让他又是庆幸又是担心,庆幸那恶人没注意到自己,担心顾氏可还在里面呢。 茶馆掌柜原本在里间算账,听见声音不对,快速和小伙计对答两句,连忙跑到壮汉跟前打圆场,“这位客官,小老儿给您问好了。我听小伙计说您娘子丢了荷包,这可真是件大事儿,谁家赚点银子都不容易,可不能便宜了小偷,让咱们受损失。” 壮汉听他话说的顺耳,抬手拱了拱,说道,“这位掌柜说的话我爱听,今日本是带媳妇进城来办事的,我去栓了马车,让她先来喝茶等会儿的功夫,怎么就把钱包丢了,那可是我们一家的积蓄,断没有这么算了的道理。” 老掌柜赶忙接话赔笑,“当然,当然。这怎么能算了呢,咱们百花过百姓良善是天下有名的,如今这偷了荷包的恶贼不是明摆着给咱们脸上抹黑吗,一定要抓住他才行。不过,这位客官,小店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这里的客人也大都是熟客,谁也都有事等着去办,这么一直等着官差来,再押了大家去过堂,这一来一去就得大半天,难免被那小偷连累狠了。要不然,小老儿作保,客官赏个薄面,咱们也别客气,挨个搜搜身。如果您确定哪个身上没有荷包,咱就让他先走怎么样?”说完又回身看向那些茶客,高声问道,“诸位,你们能接受吗?” 喝茶的那些人谁也不傻,只不过简单搜下身,可比进了衙门要强多了,当下都大声附和,“能,能。”还有的立刻就平伸了双手喊着,“先搜我,先搜我。” 那壮汉似乎也不想犯众怒,勉强点头同意了,真个搜了几个男茶客,看他们身上实在没有自己媳妇儿的荷包,也就放了他们出去。这时,屋里就只剩下顾氏与小花两个女子了,顾氏原本在喝骂小花儿捡拾东西重新绑好,猛然抬头才发现出不去了,有心恼怒发火,又有些惧怕壮汉凶狠,待听明白事情原由之时,男客那边已经开始搜上了,她也知道事关偷盗,不好抬脚就走,只好耐着性子等着。眼见官差要来了,男客也都走*了,居然只剩下她们主仆,那不成了她们嫌疑最大。当下出声说道,“谁赶快搜一下我们,我们还赶着去买东西回家呢。” 那壮汉皱了眉,和老掌柜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知怎么搭腔,毕竟男女有别,礼教规矩又严,先不说顾氏肯不肯让男人搜身,就算她肯,要怎么搜,是能把手伸进怀里,还是袖子裤腿里啊?如何不搜,那要怎么能确定她身上有没有夹带?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十四章 祸起(求粉红!)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那小媳妇儿一直在委委屈屈抽泣,玉色绣红梅的帕子都快被眼泪浸了个湿透。 此时见夫君没办法,就起身慢慢挪了过来,细声细气的说道,“夫君都是我没用,连个荷包都看不住。如今又连累这位大姐耽误功夫,你们搜身多有不便,还是让我简单看看吧。” 那壮汉似乎极疼媳妇儿,半点儿没有责备她丢了荷包,反倒出声安慰两句,末了还一个劲儿让她注意身子,小媳妇儿微带羞涩的同意了,上前捏了捏小花儿的衣袖裤腿,许是因为她身上挂满了杂物,也没有多搜。 轮到顾氏之时,她似乎对顾氏脸上的不耐之色有些愧疚,草草捏了下衣袖,摸了一把腰腹就想收回双手,没想到却突然呆了一下,怯怯的回身看向她家夫君,“夫君,好像是我的荷包。” 壮汉一听还了得,上前抓了顾氏的后脖领子就把她拎了起来。顾氏也是蛮横惯了的人,明白过来这小媳妇儿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立刻火冒三丈。 她第一感觉就是自己被冤枉了,一边高声喊着,“你们居然敢冤枉我,我是来喝茶的,跟本不认识你们。李生,李生,你死哪去了,还不快来救我”一边死命蹬着双腿挣扎想挣开壮汉的束缚。 可惜她毕竟是女子,天生力弱,正怎么也挣不开之际,那小媳妇儿似乎想上来劝解几句,却被暴怒的顾氏一脚蹬倒在地。当即捂着肚子呻吟起来,慢慢有鲜红的血液从鹅黄的裙下流出来,异常刺目。 那大汉一把扔下顾氏,奔过去扶起小媳妇儿喊道,“云儿,云儿,你怎么样?”声音高亢嘶哑,任谁听了都忍不住跟着心肝儿颤抖。老掌柜和小伙计原本还对小媳妇儿只摸一把就确定是自己荷包有所怀疑,可是马上就被这血腥场面吓傻了,这下子它们茶铺肯定要关门了。 那小媳妇儿脸色煞白,犹如一张白纸一样,虚弱的吐了两个字,“孩子…”就彻底昏了过去。 壮汉眼珠子都红了,跳起来就给了顾氏一个右勾拳,打得她斜飞出去狠狠撞到门板上,就如同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最后贴着门板慢慢滑下来,晕头转脑的蒙圈了。头发也乱了,鼻血也淌出来了,左脸如同吹了气的馒头,眼见就肿了多高,这些还不算,末了又吐出一口带着两颗牙齿的血水来,当真是名副其实的满脸桃花开啊 壮汉上前一把掏出顾氏怀里的一个墨绿荷包,狠声说道,“你这大胆贼妇,偷了荷包还敢伤人,我今日定要打死你给我妻儿报仇。”说罢还要继续挥拳,却被刚刚反应过来的老掌柜一把拉住了,“客官息怒,客观息怒,还是救人要紧,快把你母亲子送去医馆吧,我这旁边左拐十几步就有一家。” 壮汉也想起就医这茬了,又是狠狠一脚踹在顾氏肚子上,转身喊了一句“把她捆起来,如果人跑了,我就找你要。”然后抱了血淋淋的媳妇跑出门去,鲜血滴在路上,吓得行人们惊叫散开,有那爱看热闹的,随后跟去的有,跑到茶馆窗外探看的也有。 老掌柜和小伙计两人还真不敢放跑顾氏,拿了店里最粗的绳子,三两下结结实实捆好了顾氏,原本还以为她能挣扎两下呢,绑完了细看才发现,早晕过去了。 再看她身后的小丫头吓得还没醒过神来呢,手上傻傻的提着一堆东西,小伙计儿心有不忍,悄悄退后两步,掐了小花一把,然后呶呶嘴,冲着后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小花儿急喘了两下,也顾不得放下手里的东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老掌柜回身看了一眼,似乎抬腿想追,但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心软,爷爷也不是心狠之人,只是这次无妄之灾…罢了,咱们这次若能少受些拖累,也算是你发这好心的回报了。” 小伙计儿挠挠头,低了头不敢说话。 二人还未来得及再说些什么,门外就呼隆隆进来四五位青色公服,白底黑布鞋的衙役,手中砍刀早已出鞘,一进屋就把三人团团围住,还算客气的简单问了几句话,也没锁拿老掌柜和小伙计,只着人在一边看着,然后一起拖上顾氏就走。 门外看热闹的众人一哄声的散开,大部分又跟着去了衙门。李生从墙角处探头出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生怕有谁喊破他和贼妇是一家。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没人注意他,才算走了出来,原地足足转了十几圈儿。一时害怕,想就这么跑回家去躲起来。一时又想起顾氏那些手段,还有她几个哥哥的凶狠,又吓得迈不开步子。直到头都转晕了,才咬咬牙跺跺脚往衙门口跑去。 待他挤了个位置站好,公堂之上的审问已经快接近尾声了。黑壮大汉,一脸悲痛跪在堂上,磕头求大人做主,顾氏则满身湿透,胭脂水粉都糊在脸上,异常狼狈,显然是被水泼过了,虽然哆哆嗦嗦的一直哭喊冤枉,但是却容不得她抵赖,老掌柜和小伙计是亲眼看见她一脚蹬在人家媳妇肚子上的,荷包也是从她怀里拿出来的,实打实的人证物证俱在啊。 那审案的刑司同知还算慎重,没有立刻结案,宣布要调查一番,七日之后再次开庭定案。除了顾氏被押监牢之外,其余人等都要在家里等候传唤调查。众人磕头谢恩之后,有那凶恶的衙役立刻上前,拖了哭号撒泼的顾氏继续前往监牢,门外的众人也都边兴奋的议论着边散去了。 李生远远跟了那黑壮大汉到医馆门口,有心进去讲上两句和解,又怕挨一顿胖揍,正犹豫着里面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药童,他塞了人家十文钱才打听出来,那壮汉的媳妇流产了,孩子是铁定没了,以后能不能再怀上也不好说,所以壮汉恨得一直嚷着要拿顾氏抵命。 李生缩了缩脖子,打发走笑嘻嘻的小药童,左思右想还是跑回衙门口,蹲在避风处足足冻到天色将黑,才看见从侧门出来个下差的衙役。他壮着胆子粘上去,那衙役是衙门里的老油条了,许是他这样打探消息的见得多了,当下驾轻就熟,三两句话吓得李生乖乖掏出身上所有银钱,共是二两三钱银子,约莫着够吃顿好的了,这才简单问了两句,然后告知他,顾氏如果七日后定了罪,最少也要被判二十年苦役。末了还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兄弟,那恶婆娘不会是你家的吧,可真是够泼的。平日如何生受得了,还是趁机换上一个吧”说完,喜滋滋的揣上银子找酒馆过瘾去了。 李生是欲哭无泪啊,他也想换啊,可是,就是害怕这母老虎家人把他吃了啊。 眼见天色黑透了,担心城门关闭出不去,他连忙用袖子抹了两把冻出的清鼻涕,跑到小客栈取了马车,刚出城门不远捡了躲在道边的小花儿上车,心里安慰自己,好再还没赔上丫鬟和货品… 半夜三更到了家,李生就开始去敲隔壁的大门,可惜他直敲疼了双手,才有一把苍老的声音在门里问道,“谁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主人不方便待客,明日再上门来吧。” 然后就没了任何动静,他才想起,这位名义上的侄女是个寡妇,平日里极小心,和村里有个人情走动也都是派那对儿管家夫妇出面的。 只得死了进去找母亲要银子的心思,转回他们夫妻的内室翻找银箱,还真被他找到了,可惜却没有钥匙,那串钥匙可是被顾氏挂在脖子上的,晚上睡觉都不曾拿下,如今他也不能去大牢里找她要啊。 院子里四处踅摸遍了才翻到一把劈材斧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劈开了锁头,拿出了那二百两银。最后又困又累倒头睡下了,心里嘀咕着,明日要早起去叫门见母亲,可惜,他的想法是挺好,这一觉却一直睡到将近午时,还是胖婶来送虎子,才帮忙把他喊醒的。 他也来不及抱怨怎么睡得这么沉,起身就要往隔壁院子跑,却被胖婶一把拽住了,“你这是干什么去啊,不会要去仙夫人那院子吧?我跟你说,你七天之内都进不去” 李生一愣,呆呆问道,“为什么,怎么就进不了,我娘还在里面呢?” 胖婶撇撇嘴,心里嘀咕,还知道你母亲在人家那养着呢,我要是有这么个白眼狼儿子早一把掐死了,嘴里却笑道,“你睡得沉,还不知道,今日一早巧娘去仙夫人那院子送鸡毛,据说,仙夫人要这些东西有用,你说她要这东西有啥用呢,我可惦记着哪日上门去看个究竟?也许还还能学点…嗯哼”胖婶说着说着就说跑题了,急得李生都快跳起来了才惊觉出来,连忙清清嗓子,转回话题,“巧娘上门送东西,你猜怎么着,那朱漆大门前躺了只这么大的黑鬼鸟,把巧娘吓的啊,连忙敲门,最后,仙夫人就宣布封门七日了。你别看她是挺有主见的人,她也怕呀,那黑鬼鸟是有名的阴魂鸟,据老辈儿人讲,一百多年前就咱们花王城有个大户,不肯把这鸟尸供奉七日,果然吧,不出一月全府六十几口人一夜之间都死光了,邻居连点声儿都没听见…”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十五章 入狱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李生听了那句黑鬼鸟就已经蒙了,本来他们夫妻就把那仙仙得罪得狠了,如今更是不会冒着全家死光的危险给他开门了。 他本就不是个有主意有担当的人,平日里凡事听顾氏的。如今顾氏下了大狱,他抓救命稻草一样的奔向亲娘,却被告知这个结果,当下急得直搓手。 虎子在旁边站了这么久,喊了两声,“爹,我饿。”可惜他爹此时哪里听得到,这小子冲过去一口狠狠要在李生手上,疼得激灵灵甩了开去,第一次厉声呵斥儿子,“谁让你这么不懂规矩的,敢咬你爹。” 虎子被摔得一屁墩坐在地上,愣了一愣,这些日子她娘右手不能掐他爹,都是派他上去咬的,怎么现在咬一口就不行了。当下连带屁股上的疼,肚子里的饿,还有被呵斥的委屈一起爆发了出来,躺在地上哭嚎着打起滚来,那姿势那神态,简直就是顾氏的翻版。 李生这时也后怕了,儿子可是顾氏的命根子啊,他如果告状,顾氏真回来了,还能饶过自己,连忙上前去哄,喊了正津津有味听胖婶讲传闻的小花儿去拿昨日买回的炸面鱼儿。 胖婶脸上微微有些讪讪的,这虎子放在她家一日,打翻了两只鸡窝,捅破了三扇窗的糊纸,今早起来一看更是了得,连被带褥子都尿湿了。她左等右等都不见顾氏去接,这才亲自给送了过来,早饭都没给孩子吃,现在倒显得她抠门了。 为了掩饰尴尬,胖婶咳了咳,问道,“怎么没见你家弟妹,又是身上哪里不好,正巧我这也没事,陪她说话解会闷啊。” 李生听了这句脸更黑了,连忙支吾着说要套车去城里,胖婶这常年在八卦圈子里混迹的大神级人物,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异样,但是又不好和小叔子拉扯,只得磨磨蹭蹭腾时间,待得李生真走了,拉了小花套话,小花原本就恨顾氏刻薄恶毒,如今她遭了难,恐怕是要被判重刑,心里正自暗笑,怎么忍得住,当下稍稍背了虎子,一五一十把顾氏怎么偷荷包怎么伤人说了个详细。 曲折离奇,**迭起的事件回放,把胖婶激动得,恨不得当时在场亲眼目睹才好。当下火烧火燎就跑出门去,开始她新一轮的广播大计了。 木艾此时正在东跨院的墙角处立了个香案,香案上摆着的朱红方盘上托了只黑漆漆的死鸟,她带着栓栓、辛巴,还有阖府上下所有仆役丫鬟叩头拜祭。老太太也跪在香案左侧,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一脸虔诚的在祈祷什么。这样一直跪了一刻钟,心疼得木艾都要上钱拉她起来时,老太太才终于结束了她的祈祷,示意郭淮赶紧杀鸡。 温伯拎了块木板放在香案前,郭淮按着鸡身,一刀狠狠剁下鸡头,鲜红的鸡血先是滴在黑鸟身上一些,其余都接在一红木盆里,加了半坛包谷酒,第一碗就倒给了木艾。 木艾死死盯着青瓷碗里的淡红色酒液,胃里一阵阵直恶心,忍不住瞟了一眼人群后面的欧阳,心里抱怨,这欧阳昨晚半夜求见,就带了这么只死鸟回来,她也不知会如此麻烦,反倒庆幸他聪明谨慎,想到封门躲避李生求救这一招,却没想到,居然还要喝血酒,以后几天恐怕又要以水果饱腹了。不过为了除掉李生夫妻,又不能让奶奶跟她离心,只好忍了。 紧紧闭了眼睛,在全府人的注视下,鼓咚咚灌了下去,嘴里酒的辛辣和血液的腥膻混在一起立刻造了反,差点让她直接吐出来,却强自忍住了。 紧接着,老太太、栓栓、辛巴也都喝过了,郭淮才带着其他人分喝了剩下的血酒,又叩拜了三次才算完事。 木艾连忙去扶了老太太进屋,吩咐几个小头烫热毛巾给她捂膝盖,生怕地上寒凉,再留下什么风湿关节炎之类的病根儿。 又拿出小半罐蜂蜜,冲了蜂蜜水给屋子里的大小丫头都喝上一杯解酒。栓栓第一次喝酒,脸颊红得像着火一样,听说蜂蜜水解酒,足足喝了两大杯才回内室去睡。 反观辛巴胖小子,倒是有点酒鬼的天分,两大口酒下肚儿,小脸儿连颜色都没变,似乎还犹有未尽之意的吧嗒着小嘴,让木艾白担心他会有什么酒精中毒反应了。但是还是让他喝杯蜂蜜水,这个也是胖小子的最爱,没用人哄,就自己大口喝光了。 木艾想起今后六日,每日的三叩拜就头疼,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欧阳抓只活得来看看,死了都如此折腾人,活着的肯定也是声震九霄、不同与凡鸟吧。 不提木艾那里折腾祭拜和李生的六神无主,单说顾氏的牢狱之旅如何精彩。 她被衙役拖着,一路过门槛,下台阶,足足走了足有半柱香才终于到了牢房门口,那两人也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主儿,咕咚一声扔下她锁好大门就走了。 她被摔得头昏眼花,左脸早疼得麻木了,肚子每动一下也疼得她直抽气,身上的湿衣早在路上冻成了硬邦邦的冰甲,现在哪还有半点儿保暖之用。勉强挣扎着坐起来四处打量,真是欲哭无泪。如果她看赵薇版的还珠格格,一定会当即想起一首诗来,“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 话说蟑螂老鼠也有灵性,许是多少年在这里称王称霸,也不怕生人,角落里那一只见到顾氏打量它的地盘,反倒蹦跳着冲了过来,连上尾巴足有六七寸长。吓得顾氏也顾不得身上疼痛,“嗷”的一嗓子从地上跳起来,拼命喊叫,“啊,老鼠,有老鼠,快打死…” 最后一个“它”字尚含在口里未等喊出,却突然被捕远处飞来的一物“咚”得一声打在头上,顾氏摇晃了两下身子,喊叫也戛然而止,老鼠也极有眼色的撤了。 这时牢房最黑暗的角落里,慢慢隆起两只黑影,窸窸窣窣在昏暗的光线越发恐怖,顾氏瞪圆了眼睛,心里惊骇莫名,那些小时候听老人们讲起的鬼怪故事突然间都涌向脑门,这牢房里不知死过多少人,不会是他们的鬼魂还留在此地。没容她多想,一个黑影已经当先来到她身边,借着外面昏黄的火把光亮,稍能看清,这是个全身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呲着黄板儿牙的妇人,此时正伸出鸡爪一样枯瘦的手指抓像她,顾氏怪叫着躲向门口,嚎叫的凄惨程度比之刚才更甚百倍。 门外狱卒似乎终于不耐听此作乐,拖拖踏踏几步走来,从木栅外探头看了一眼,皱眉呵斥道,“喊什么喊,都到了这里了,还不老实点,当你是戏班子红角呢。” 说完扭头看像那两个黑影儿,又说道,“王氏、刘氏,教教新来的规矩,再喊两次,惹得爷爷们睡不好觉,可别怪皮鞭子沾盐水让你们喊个够儿。” “是,是,官爷放心,我们必不让她再叫的。” 狱卒冷笑两声,看了看顾氏,似不经意间说了两句,“这贱妇偷人荷包还把人家小媳妇儿踹小产了,真是恶毒,但她家男人倒是个重情的,刚才还孝敬了银子上来,想来明日是必要来探监的,你们别折腾太过了。” “是,是。”两个黑影搂起了眼前油腻腻的长发,露出两只漆黑瘦削的夫人面孔,赔笑着送了狱卒。 然后回身冲着发愣的顾氏,脸上那十分讨好就变成了十成狰狞。 这两个狼狈肮脏得好似厉鬼一样的妇人,一个是因为偷了邻居家的母鸡,一个是因为和婆婆顶嘴,不慎推倒了老太太。如今被关到牢里两月有余,都没见自家男人来望上一眼。如今听了顾氏如此恶毒,还有男人打点转圜,心下那点儿怨恨,如烈火烹了热油一般,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一个上前两把抓住她的双手,用一条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破布绳死死绑住了她的双手,一个再要去绑双脚时,顾氏已经反应过来,开始死命的挣扎踢打。 稍高壮些的王氏急急看了眼木栅外,生怕衙役再来,然后狠狠一脚踹在顾氏肚子上,加上以前黑壮汉子的旧伤,伤上加伤,疼得她杀猪一样蜷缩起来嚎叫。 刘氏连忙抓起一把碎布烂草塞到她嘴里,噎得顾氏还悬没晕过去,王氏趁机上前绑了她双脚。两个人愤恨她敢反抗,抬起两双大脚板,把今日吃麦糠包谷面儿的那点力气都用上了,踹得顾氏是奄奄一息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刘氏拉了王氏坐下,扒下顾氏脚上的绣花鞋双手递过去,笑着说道, “刘家姐姐,这鞋子您先换上。” 王氏点点头,瞟了死猪一样哼哼的顾氏一眼,“打了这死婆娘一顿,倒是颇浪费力气,明日她家来人可要带些吃食,慰劳一下我们姐妹的辛苦才好。” 刘氏嬉笑着又去翻顾氏身上的袖袋腰带,盼着能翻出点吃食来,可惜,连半个饼渣都没有,当下泄恨得又掐了两把,这才说道,“刚才那官爷说,她男人已经来打探过了,想来明日是比来探监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十六章 营救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王氏微微低下头,叹了口气,“这么恶毒个贱妇,怎么就勾得男人来救她…”说道一半,似不愿提起伤心事,站了起来,“呸”了一声,接道,“睡了,睡了,这天越发冷了,也不知道明日能不能求得官爷赏条被子来。可惜这贱妇衣衫都湿透了,若不然扒下来,咱姐俩也换着穿穿。” “就是,就是。”刘氏附和着,两人又回了角落里的稻草堆里,重新变成了两堆儿黑影。 顾氏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如此狠揍一顿,心里尚来不及愤恨,就被身上排山倒海一样的疼痛折磨的昏了过去。 半夜被身下冰凉的石板冻醒,也不知是几时几刻,耳听小小石窗外吹来的夜风游荡在监牢里,变成呜咽的鬼哭一样。她更用力的蜷紧了身子,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样,心里一时咒骂那对夫妇冤枉她,一时又恨李生躲得不见踪影,一时又幻想爹爹兄长们来救她,她必要把这两个恶鬼一样的女子活活打死… 就这样,第二日一早起来,狱卒提了桶麦糠拌凉水挨个牢房分发时,就见顾氏已经烧得满脸通红,神志不清了。心里暗骂一声麻烦,但是想想家里新进那十亩良田,只得找了家药铺抓了两剂风寒药,草草熬了一碗给她灌了下去。 所以下午李生花了二十两银,求爷爷告奶奶终于得以进来探监时,顾氏已经清醒过来,只不过冻饿加上病弱,却说不出一句话。 李生惊得把手里装干饼的布袋都掉了,他什么时候见过顾氏如此凄惨狼狈,心里哀号,完了,完了,昨日自己先逃了,顾氏一旦出去了,不得打死我啊。可是不救她出去,那几个舅兄知道了也不能饶过自己。 顾氏早被松了绑,此时勉强睁着眼睛,看见掉在眼前的干饼,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一丝力气,死死抓了一个在手里,张嘴就咬,却因为干渴噎得直翻白眼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李生慌忙去讨了白凉水,回来就见除了顾氏手里的那张,其余干饼都不见了,角落里两个人影儿却肩膀不断耸动,他也不敢出声讨要,只得蹲下身去喂顾氏。 顾氏噎了几口饼下肚儿,已经好了许多,又灌了凉水,少有的清醒聪明起来,嘶哑着嗓子说道,“李生,你快…找人去给我爹爹兄长报信,就说我被人冤枉下狱了,让他们来救命。” 李生慌忙答应,“好,好。我一会儿就去。” 顾氏喘了口气,又恨声说道,“你别以为把我扔在这里困死就行了,我爹爹知道了,会杀了你quan家。” “我不敢,不敢,我这就去…去找人报信。”李生死命摆手,然后就想转身出去,却被顾氏喊住,“先送两床被子过来。” “好,好。”李生头也不回跑掉了,真个出去买了两床被子,又被衙役狱卒卡了十两银子才送进来。 王氏、刘氏简直欣喜若狂,扔她身上一堆看不出什么颜色的破布就把两床被子都抱走享受去了。 顾氏早被昨晚一顿胖揍打得敢怒不敢言,拖着散发着恶臭的破布堆儿畏缩在墙角,心里咒骂着盼着日子快点儿过。 李生那边也花了五十两银雇了一个小镖局的镖师快马赶往石头堡,日日抻长了脖子盼望岳父舅兄早日到达。 却是日月穿梭,时光流逝,五日转眼就过去了。 这日巳时末,花王城外风尘仆仆赶来一老两少三人,都是身材魁梧、气势惊人之辈。 一大早儿就守在门边的李生,立刻跑上前去,不顾两位舅兄厌恶的表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老者皱了眉头,也没多话,牵马进城找了家酒楼,又亲自去请了两位多年好友来赴宴,席间把事情一说,这两位好友很给脸面,他们也都是石头堡轮换下来的兵卒,退伍后使了银钱才在衙门里当个小吏,如今也都有些人脉了。 让老者稍等片刻,出去转了一圈儿,回来就皱了眉头,其中一人说道,“老哥哥,这事儿啊,说实话很是棘手。若是一般的小事儿,凭老弟我这几分薄面,也能帮着转圜一二。可是这案子,人证物证俱在,那苦主又失了孩子,以后怕是再难有孕。而且求医路上血腥凄惨又惊动大半花王城,有些犯了众怒了。咱们百花国刑法严苛,很少有如此大案。就算咱们认了使银子找苦主私下和解,衙门那里也是过不去的。” 老者听了这话,一瞬间脸上的皱纹就多了数道,加上连日快马赶路辛劳,神情委顿了下来。 另一位好友见了心声不忍,沉思片刻,出主意道,“老哥,我这倒有个主意,也许能有些微用处。” 老者立即抬起头来,急声问道,“老弟不必顾虑,但凡老哥这次能救下小女,必不会忘了二位今日相帮之恩。” “老哥客气了,先不说当日在军营里,您对我们的照料之情,就是萍水相逢能帮也是要帮得。如今,这个案子闹得满城风雨,咱们求到一般的人物头上,怕是使不上力啊。必得找个有权势之人才可,苦主那边压住了和解,人证也要翻口供,衙门不细究,这三方都满足了,这事也就算平了。” 老者叹了口气,“老弟这主意在理,可是老哥我一个军营里喂马出身,上哪里找那大人物去啊。” 两位老吏也犯了难,他们也是在下层打混,权势人物一人也攀不上。一顿酒喝得众人都是垂头丧气,出门时,李生突然见对面酒楼门前停下一辆马车,一位身穿锦缎长袍的中年男子被掌柜恭敬迎进门内,脑子里电光火石间想起曾在哪里见过,然后在看到酒楼牌匾时惊叫出声,“仙客楼” 其它几人疑惑打量他一眼,其中一老吏问道,“对啊,仙客楼,这花王城里谁人不知?” “不是,不是。”李生慌忙摆手,磕磕巴巴着把木艾和他**的关系,以及这仙客楼和木艾的关系总算说了个明白。那老吏笑道,“老哥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放着这么硬的关系,还愁什么” 老者也终于见了笑颜,抱拳说道,“二位老兄弟,事不宜迟,老哥这就去拜访亲家母一趟。待得哪日事情结了,可要给老哥薄面,出来好好喝上一杯。” “当然,当然。”两位老吏边笑边心里算计着,如今知道这老哥有门路,以后定要好好攀结,给家里儿孙挣条财路。 不提几人一路奔出花王城,单说木艾最后一次叩首起身,心里长长吐出一口恶气,这死鸟受了众人六日祭拜也不知道能不能魂归天堂。这几日,每日晨起叩首祭拜,可把众人折腾的不轻。底下丫鬟小厮们不知道实情,当真以为是黑鬼临门,出于敬畏,祭拜起来恭敬非常。木艾这知道实情的人,却每拜一次心里都要怨念一次。没办法谁让自己不问明白就同意这等封门之法了呢,好在,明日再祭拜一次就完事了。 她上前扶起老太太尚未站好,就听大门外似有敲打声传来,温伯连忙去探看,不一会儿回来报说,隔壁李大爷在门外说是有事求见。 老太太犹豫一会儿,看了看微垂着头的木艾,和众人惧怕的眼神,摇摇头,开口说道,“去回话就说我说的,有天大的事也等明日辰中再来。” 温伯应声去了,老太太只以为是儿子醒悟来磕头悔过,也未放在心上。 门外顾家老四一听回话,气得红了眼睛,抡起拳头就要再去砸门。顾老爷子毕竟见多识广,细看门上画的两副图案,皱紧了眉头,说道,“原来是黑鬼临门,罢了,小四不要闹了,再敲也不会开的。先歇上一夜,明早再来吧。” 顾四微有不甘的住了手,恨恨喊着缩在一边的李生带路回他家的院子。 虎子在屋门口,见了自家最宠他的外祖舅舅们一路冲了出来,几人一番轮换抱起,倒也亲香,少了许多愁绪。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木艾带着全府众人祭拜完毕,连带着老太太、栓栓和辛巴胖小子都换了新衣,庭院也重新洒扫干净,小苗就进来禀报说李生一行人到了。 木艾和郭淮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老者昨日在门外未曾细看,今日被一路请进内宅心里当真有些吃惊。他在石头堡也不过是个伍长,掌管两万兵马的司马府也进去过两次,那里当然要比这儿更豪华气势得多,可是,那门前顶的是司马二字,而这宅院据女婿说是个孤身寡居女子所建,这就让人不得不吃惊了。整个三进院子,布局紧凑合理,墙高石厚,屋宇堂皇,虽是深冬,墙角院边儿依然有碧青的灌木。 一路但凡遇到奴仆之类人等,都低头避到路边,显然极有规矩有礼。等进了正房大厅,桌椅香炉一应摆设儿更是精致金贵,地上铺得也不是普通青石,而是刷了清漆的木质地板,大厅中间甚至又铺了厚厚的长毛地毯,让人有些忍不住惦记脚下的鞋子是否会把它踩脏。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十七章 求情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老者虽惊奇,但面色还算正常,可他身后的两个儿子却远没有他们爹爹的定力,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又要注意脚下的地毯,走路就有些磕绊。 木艾暗暗瞪了眼门口偷笑的夏至,暗想怪不得这丫头昨晚一定要找出这地毯摆设儿来,原来是给人家下马威来了。她也知道顾氏在自己府里最不得人心,但是,她的原则是不牵连无辜,此时,见人家父子三口有些怯懦,心里微感歉意。 当下起身迎上几步,淡笑着给李生行了一礼,“几日不见,大叔过得可好,今日一早上门可是有事?” 李生是知道自己婆娘最近做下什么事的,有些不敢正视木艾,微低着头,支吾了两句就想缩到一旁。被身后的舅兄扯住了袖子,才想起来意,连忙给木艾介绍老者及舅兄。 “哎呀,都怪小女眼拙,不知是亲家老爷来访,真是怠慢了。”木艾边说边给老者行了礼。 老者不敢托大,一边还了半礼,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前这年轻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半绾着双螺鬟上,斜插着凤头金步摇,一身湖水蓝的锦缎衣裙,配上莹白如玉的面庞,秀眉星目,真是谪仙一样的人物。 当即也不敢过分打量,脑后如长了眼睛般,抬脚踹了踹两个儿子,暗示他们不得无礼,这才把粘在木艾身上的四只眼珠子摘下来。 木艾吩咐春分去请老太太,郭淮亲自带人上了茶水点心,然后恭敬站在主位左侧。 几个人说了些客套话,老太太就已经出来了,免不又是一番见礼,木艾才把她也让上主位坐好。 老太太本以为是她那不孝子上门,没想到却是素未谋面的亲家亲自来访,心内疑惑,难道是顾氏所作所为传到那边去了,他们是上门道歉的。 于是,笑着说道,“亲家一路远来,着实辛苦,如果家里没有忙事,可要多住几日才好。” 顾老头儿连忙点头,笑道,“亲家母,说的是啊,咱们这上了年纪,身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说完,拿起茶杯似是不经意的给李生打了个眼色,李生缩了缩身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把那日顾氏被冤,他如何来敲门求救,却无人理会之事说了。 老太太一听,这还了得,也跟着急了,连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顾老头儿也跟着叹气连连,拱手说道,“亲家母,我那女儿的脾性我知道,从小霸道惯了,不懂容忍谦让,可能平日里不招人喜欢。要说她和人吵句嘴,还有可能。可是要说她偷人钱财,我却是说死也不信的。如今,她被关在牢里六七日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也没个人惦记。今日下午就要开堂定罪,可怜我人老土埋半截,还真要看着她发配边疆做苦役去吗?” 说着把头深深埋在胸前似有悲意,话说的是让人同情,可是这里面的意思就有些挤兑人了,什么叫做“也没个人惦记”,这是指责老太太不管儿媳死活了,袖手旁观了。 木艾挑了挑眉,笑道,“亲家老爷这话说的好没意思,听着倒像指责奶奶她老人家不管大婶死活了。奶奶这一月一直在我这府里养病,半步都没出府门。恰逢黑鬼临门,领着我们一府上下封门祭拜六七日,如何知道外面情况?至于,奶奶为什么病倒,我想亲家老爷还是不要问原因才好?” 顾老头儿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动,有些猜疑不定,难道是自己那女儿又做什么出格之事了。脸上却半点儿没因为木艾这稍显不客气的话,露出一点不满,依旧笑着说道,“侄孙女这是多心了,老头子怎会如此不知礼。亲家母平日待我那不孝女定然是极好的。至于亲家母这病,年纪大了都会有些不利索,我也是每隔段时日都要在床上歇上几日的。” 老太太听他为自己女儿开脱,想起顾氏回来这半年多的所作所为,心里也有些气,心里不禁想着,也许此次牢狱是她的报应到了,当下开口道,“老亲家,我老婆子自嫁到这村里三十几年。虽不说人品多让人敬重,也是个出名的不打诳语之人。你那女儿,说实话,回来这半年,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寒心,不做家事不知礼,这些先不说,只一样就让人难以启齿,她不孝啊。” 老爷子连忙坐直身体,有些怒声说道,“亲家母,这不孝二字,可不是随便说的。您是不是换个说法?” “换个说法?换个说法也是不孝。”老太太既然把话说开了,也不再有什么顾忌,“她自从回到我这里,第一日就满院子斥骂丫鬟,第七日就要求管家,拿到银钱还嫌少,硬说我把家里的宝物给了仙仙,不依不饶的逼着我往回要。岂不知,我家那院子、桌子摆设、被褥,哪一样不是仙仙花银子置办的。她们夫妻多年没有音信回来,更别说捎些家用银子了。我们祖孙俩日日填饱肚子都是问题,还是仙仙来了以后每日衣食伺候得妥当,才过上了好日子。我如此说,她又不信,知道我把南山下的两亩薄田给仙仙种了,就硬是讹了仙仙一百两银,还是一年的租金,不是买断。” 老太太是真来了气,胸脯都喘得更急了。木艾连忙帮她抚了几下,却没有拦下她的话头,“后来又要仙仙把这宅子让给她,被我喝骂算是息了声。村中集地种新蔬菜,她们夫妻不下地做活也没出地,村中卖了银子,不分她们也是应当。她却当着上门来的族老面前,打滚撒泼,甚至骂我老不死的,哪里把我当个婆婆看待。我被气得当时病倒了,一个月前还不能说话,半边身子不能动。如果不是仙仙日夜伺候,我还有没有这条老命在就不可知了。她过后倒是上门来了,却不是来赔罪,反而是冲仙仙要银子的。你说她到底还懂点儿礼法规矩吗?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李生被老太太说得把头都要埋到椅子底下去了,大气也不敢吭。 顾老头是真没想到自家女儿如此不孝,这些过错随便拿出一条来,都够休她回家了。心里后悔当初碍于早逝老妻的遗言,没有严格教导女儿,今日被亲家母当面呵斥畜生不如,真是想要一头撞死算了。 他的两个儿子见到爹爹脸色紫涨,知道不好,连忙前心后背的拍打,老太太那里也骂得有些累,木艾也是好一阵忙活。 木艾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连忙劝慰老太太,“奶奶别生气,别生气。亲家老爷也是不知道大婶做事这么出格的。必是平日里忙于生计才疏于教导的。如今大婶还关牢里,咱们倒也不好不管啊。” 老太太叹口气,爱怜的拍拍她,满眼愧疚,“仙仙这么个懂事的好孩子,受了她那么多气,此时还想着替她求情。” 木艾淡淡一笑,心里暗想,奶奶嘴上这么说,心里必定还是不能弃顾氏不管的,若不然她也不会下这么大力气整治她。 顾老爷子此时早缓过劲了,那毕竟是她女儿,心里再埋怨气恨,也不能放她在牢里啊,眦着耳朵听见老太太话有些软,当下跪地求到,“亲家母,我替我那不孝女给你赔罪了,请你看在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份儿上救她一救啊。” 老太太哪能让他跪,连忙伸手去扶,又是一通忙乱过后,各自做好。老太太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再次问道,“老亲家,我一个孤老婆子,也没什么见识,如今这事要怎么办,你可有主意?” 顾老头儿沉吟一下,硬着头皮说道,“原本找了两个在衙门里做老吏的朋友,他们倒是给出了个主意。我也是打着这主意来的,可是听了亲家母刚才一番话,没脸说出来了。” 老太太皱皱眉,说道,“无妨,亲家说说看。” “我们吃完酒出门时遇见一人,女婿认出说是侄孙女的结拜义兄,在花王城里很有些势力。我那朋友说,如果能求动那人相帮,私下和苦主和解,衙门里打点一下,把案子变成一场误会就没事了。” 说完,双眼直直盯着木艾,又道,“还望侄孙女不记前嫌,大度相帮才好。”说着又要下跪,木艾慌忙拦住,回身看了看老太太,脸上似有危难之色,末了还是说道,“我那位义兄只是位商贾,此事不知能否帮上忙,我先派人去问…” 未等她话说完,郭淮一脸焦急的从旁边飞快走出,噗通跪在地上拦阻道,“不可,夫人不可。” 木艾就是一愣,随即急声呵斥道,“郭管家,你这是为何,还不起来,在客人面前成何体统?” 郭淮被呵斥得面色涨红,但还是不肯起来,死死跪在地中间,大有反抗到底之意。 木艾再要出声呵斥,顾老头已经先问出来了,“这位兄弟,你家主人都已同意,你却冲出反对,不知有何意?可是我那不孝女也得罪了你不曾?” 郭淮扭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恨意一闪而过,却闪得顾老头儿父子三人背上都是一阵寒意。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十八章 事毕 吾网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老太太眉头也皱了起来,出声问道,“郭管家有话就说,为什么帮不得?” 郭淮梗了脖子,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厉声说道,“那顾氏行事太过恶毒,当真救了她出来,我们府上就永无宁日了。而且…而且,她前几日做下一事,我们夫人现在就是想托舅老爷相救也是不能开口了。” “这是何意?还不快快说来。”木艾挑起了眉头,神色间有了怒意。 郭淮也不犹豫,当下就把顾氏如何传出恶毒流言,村中人如何议论,他如何借着黑鬼临门,想要封门避风头一事,细细说了一遍。 直听的老太太捶胸顿足,气得手指直哆嗦,“这恶毒女人是想要了这一府人的命啊,仙仙被安了这个罪名,以后还要怎么见人,难道真逼得她以死偿清白,这府邸就真能归了她吗,这个毒妇我原本心里愧疚…罢了,罢了,不能因为我一个老婆子,害得哪里都不得安宁。生子写休书吧,我李家绝不要这样的女人” 顾老头和两个儿子也傻了眼,以前只知道自家女儿霸道跋扈了些,可是这么恶毒的毁人清白,谋夺人家财产,却是万万没想到的,难道…是这管家撒谎? 郭淮料到他们会质疑,当下也不跪了,直挺挺的站了起来,说道,“三位不信可以去村中问问,谁人不知。这是可以乱说的事情吗?我们夫人现在避嫌犹有不及,还要找上门去让舅老爷出面,这不是送人话柄吗?” 顾老爷子脸色死灰,本来是奔着搭救女儿的目的来的,没想到却反让人家休弃,如今还说什么求情,人家不落井下石,再告上一个恶语伤人就不错了。老爷子彻底灰了心,两眼茫然的起身就要出门去。 如果他死缠烂打继续求情,老太太绝对不会心软,可是,此时他如此绝望灰心,却意外的勾起老太太心底的那点儿悲苦,当年李生懦弱无能,常常被一起玩闹的孩子欺负,自己每次给他上药之时,也是这般嘴上恨着心里疼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下,心里叹息,罢了,就当彻底偿还过去的罪孽了,开口喊了他站住,“亲家,我原本还想着六娘经了这次牢狱之灾,也许能收敛些脾气,看在虎子面上,我也就不再追究她以前的无礼了。可是,现在看来,我们李家却是真不能留她了,休是一定要休了。但是,我李家也不是绝情之人,就当是好聚好散,为她这件事,再尽一次力吧。” 说罢,看向木艾,“仙仙,奶奶知道,顾氏如此恶毒对你,我本不该舍下脸皮求你。但是,咱们就当是给辛巴、栓栓积福德了,派人悄悄的去求求舅老爷吧。事情如果解决了都好,解决不了也是她的报应了。” “好,好。奶奶别生气,咱们村里人都是明理的,一时新鲜,不会有谁真相信的。仙仙这就派人去送信儿,成与不成,以后咱们都能过回以前的太平日子了。”木艾铁青着脸,强忍着劝慰老太太。 然后抬头喊了一句,“欧阳” 欧阳应声进门行礼,木艾想了一想,吩咐道,“你带上五百两银,和亲家老爷去趟城里,把事情跟舅老爷说一说,不管结果如何,晚上回来报信。” “是,夫人。”欧阳简短回道,郭淮连忙跟出去打点银两。 顾老头实在没想到,自己女儿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木艾和老太太还愿出手相救。要知道此时李家写上一封休书扔出来,顾氏是死是活就跟他们没半点儿关系了。他心里又是羞愧,又是悔恨没有把女儿教好,一时间无地自容的脸色涨红,用袖子掩了颜面,带着同样脸色通红的儿子扭头就走… 待得晚上,欧阳归来简短告知了事情结果,众人才松了口气。 肖恒当真出力帮忙,找到苦主,砸下二百两银,让夫妻俩改了说辞,把偷盗荷包改成了因为荷包花色一致生了误会,孩子小产也改成了原本就有胎儿不保的迹象。衙门里又给主管刑事的同知大人秘密送了二百两银,所以案子一开审,就顺利的判了个误伤。由于苦主误会在先,又没有过于追究责任,索要了一百两银的伤药钱就撤了状子。 李生哆嗦着手,在两位舅兄的瞪视下写了休书,然后跌跌撞撞跑回了家,半路不知绊上了那块石头,崴得一只脚肿得馒头样。留下刚出了监牢,饿的头昏眼花、浑身恶臭,已经看不出人样儿的顾氏,尚不知自己成了弃妇,就被父兄抬上了马车。 顾老头犯愁女儿以后能否再嫁,顾四、顾五在愁,家里婆娘定是容不下这个妹子,若不然当初也不能让她和李生回乡来。 几个人各有各的愁肠,渐渐被夕阳拉长了影子,一路奔向北方了… 众人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了,老太太惦记着李生崴了脚,虎子年纪小,正张罗着搬回去住。 可是,第二日一早,几位村老和连富村长却一起上了门,未客套两句就说明了来意。 原来拜胖婶的大力宣传所赐,村里众人都已知道顾氏犯下的案子。李家村祖祖辈辈都是老实的种田人,吵架斗嘴都是极少发生的,如今顾氏背上了偷盗和害人小产的恶名,加上往日她的诸多不孝之举,在这村里实在是独一份儿。如今这世道,事事经人耳听口传,不下几日就能把她的底细打听的明明白白,李家村肯定难逃穷山恶水出刁民之嫌,万一再翻出她往日的诸多不孝之举,族老们都担心,会对村里年轻闺女和后生们的嫁娶不利。 所以,今日是来探听案子的进展和老太太的打算。老太太当然知道族老们这是委婉的说法,如果不是碍于木艾的面子,恐怕直接就说让那毒妇死在监牢里,或者不准她再进村之类的话了。 好在,如今事情已经顺利解决,对于孙子来说,救了顾氏出来,已经为他留了体面,他长大成人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心存怨恨。对于村里乡亲也算有了交代,毕竟以前顾氏不孝,只是她一家之事。如今犯了案子,闹得花王城众人皆知,就牵连到村里的名声了。 于是,她也未提及顾氏一案的详情,只说她是和人因为误会起了争执,如今已经判了罚银,被娘家接回去了,李生也写了休书,以后必定不会再给村里带来什么麻烦了。 族老们都很满意,又吃了些点心,说了几句闲话也就散了。 腊月初八,这是一年里最冷的日子,也是喝腊八粥的日子。秋分带着可心寅时初就起了床,梳洗干净,到大厨房和郭婶一起开始煮腊八粥。 家里最大号的那个铁锅里,倒进去一盆香米、去核儿掰碎的大枣、红豆、绿豆、碎花生、芝麻、莲子和枸杞子混合在一起,加了大半锅的水,灶膛里扔进木头绊子就大火熬煮上了。 郭婶一边在坛子里掏咸鸭蛋一边和秋分闲话,“秋分,你说咱们夫人是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怎么能想出这么多好吃食呢。” “我也这么想,能跟着夫人真是咱们前世修来的福气,最好是能一辈子都在府里生活就好了。”秋分看着锅里水开了,笑着用大木勺搅动着,以免里面的杂粮畖底。 郭婶打趣她,“那你就嫁给咱们府里人不就好了,你看上哪个了,跟郭婶说,郭婶给你去探探口风啊。” “哎呀,郭婶”秋分害羞的扭头不理她。 郭婶哈哈大笑,想到昨晚自己男人说的那些话,胸脯挺的更高,“婶子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别恼,小心粥熬糊了,咱们府上都等着吃呢。我们木仙府别看住山脚下,论起来也不比城里差多少。昨晚儿你郭叔跟我学,他领人去肖府卫府还有周老爷子那里送节礼,周老爷子那里暂不说,肖府咱也熟,单说卫府,那可是刺史大人府上啊,对待咱们那个客气,大管家亲自接你郭叔进去的,接了节礼进去给他们老夫人看了,说是非常喜欢,赏下个二两银的大红包不说,那小公子得了夫人给的盒子,还闹着跑出来要跟着车到咱们府上来住。你郭叔说那些奴仆们吃穿住都跟咱们差不多,你说咱们府上是不是和刺史府平齐了。” “嗯,我昨晚也听春分姐说了,刺史府的回礼也很厚呢。”秋分示意可心接过木勺继续搅拌。转身准备切菜,腊八粥夫人可以吃大锅的,但是配粥的小菜还是要单独准备的。 郭婶想起了一件事,“秋分,你这两天去西院送汤水,那边怎么样?” 秋分想起虎子那蔫头耷脑的样子,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那泼妇不在,虎子少爷也没那么顽皮了,到底是没了娘的孩子,虽然老太太疼着,到底还是差了一层,不过,李大爷倒是很高兴的样子。我送了骨头汤过去,他居然还说今日能不能换成鸡汤?” “那也是个没心没肺的,顾氏在的时候,他简直比见了猫的老鼠还要老实三分。就是那虎子也不是个好管教的,昨日才来玩了半个时辰就打碎了四个茶杯,末了还要骂咱们小少爷那些恶毒话,真是跟他那个娘彻底学坏了。” “可不是。夫人晚饭也没吃多少呢,想来是心里也不好受。哎呀,不过这话可别再提起,毕竟还有碍着老太太的面子呢。”秋分连忙提醒郭婶。 推荐几本朋友用心写出的好文儿,重点是正文超过三千一百字了,不要骂红酒凑字数骗钱啊 书号1943729《金枝菜叶》作者:宝瓶斋:导演助理来到一个不一样的宋朝,夹缝生存,步步生花 1966109无宅不斗 将王府玩转手中,将皇宫玩弄鼓掌,将天下当作游戏场。 王爷嫁到作者火焰者书号1969036王爷,来嘛,你就从了偶,嫁偶不吃亏的(偷笑:偶绝对不吃亏)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是我们唯一的域名哟! 第九十九章 大怒(求粉红) “瞧我这嘴,又忘了。秋分姑娘可要常提醒着我点儿,我最近和村里那些媳妇儿闲话多了,都习惯了。有时候不自觉就说些有的没的,别哪日惹得咱们夫人厌烦,可就是我的罪过了。”郭婶边说边伸出右手在唇上轻敲了几下。 秋分看她有些尴尬,就岔开了话头儿,“放心,咱们夫人的脾气最是宽厚仁义,别的不说,就单说那顾氏,多恶毒的人,不也照样没跟她红过脸儿。” “可不是,我们夫人顾忌着老太太和栓小姐,在她那受了多少气啊。”郭婶气愤的用菜刀剁菘菜,就像刀刀砍在顾氏身上一样。惹得秋分和可心都笑了。 几个人又闲谈了一会儿吴二嫂和柔兰也都起来帮忙了,郭婶看见小青没来,就问柔兰,“小青这丫头呢,又偷懒” 柔兰微微低了头不说话,吴二嫂可不是软性子,当下接话道,“她还睡呢,昨晚还抱怨说,夫人瞎折腾,一大早儿煮什么粥啊,柔兰劝她几句,她反倒把柔兰好一通骂。” 郭婶听了眉头就皱了起来,菜刀一下子剁在菜墩上,“这死丫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以前一篮衣服就洗一下午,在河边和人说我们府里长短,躲着不肯回来干活,我也帮她瞒着了,现在居然连夫人都敢编排了。” 屋里几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好,要知道家规第一条就是慎言,这可是犯了大错了。 “真是糊涂”郭淮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郭婶就是一顿训斥,“你是不是越活脑子越不灵光了,这么大的事,是你能瞒的吗?咱们府上随便一道菜方子,说出去都值几十两银。就更别说夫人那些新菜种子了,被有心人知道了,得惹来多**烦。你这是帮她瞒着吗你这是帮咱们府里惹祸啊。” 郭婶也有些慌了手脚了,“那怎么办啊?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她一个小丫头不懂事,以后不犯就行了。” 郭淮黑着脸,嘱咐秋分几个,“你们几个照料今日的早饭吧,我们去夫人门口跪着谢罪去。”说着拉着郭婶就走了。厨房里留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低头开始干活。 木艾早晨起来,春分夏至伺候她洗漱完了,她又亲自拉着睡眼惺忪的辛巴,监督他刷牙,这小子自从家里做了麦芽糖,就没有停口的时候。 刚开始她也没在意,后来早起在这他枕头边上发现含剩一半的糖块,才知道,他居然睡觉都是含着糖的,当下吩咐把家里的糖都锁好了,也不理会他撅嘴赌气。 规定一天只能给他三颗,早晚也开始必须刷牙漱口,空间里没有儿童牙刷,成人使用的有些太大,辛巴新奇了两天就开始糊弄,木艾无奈之下就每日监督他必须刷到三分钟才好。 刷了牙,夏至带辛巴下去换衣服,春分动手挽头发,时不时看一眼门外,一脸犹豫。木艾随手在妆盒里挑着首饰,随口问道,“昨晚,管家送节礼回来了吧?” “回来了,各府回礼单子我都放到小厅桌上了,夫人要看的话,我这就去拿。”春分拧完最后一个发结儿,仔细的插上木艾挑出的白玉簪。 “不急,吃过饭再说吧。”木艾起身开始换衣,春分帮手系绳结,看着夫人心情还好,于是开口说道,“夫人,嗯…郭管家一家三口都跪在厅门外呢” “跪?”木艾整理衣服的手就是一顿,眉稍儿微微挑起,“知道原因吗?” “跪了有一个时辰了。为了什么事儿,我们不清楚,不过秋分这一早晨都在大厨房来着,应该能听到些。” “让她们进大厅里等着。今日的早饭就摆在东跨院里。”春分恭敬应了,然后下去了。 木艾帮着辛巴抻了抻衣角儿,这胖小子刚换了一身青碧衣衫,冬日里看上去特别清爽,然后示意跟在身边的夏至带他从洗漱室的小门出去。这才转身进了大厅,郭淮一家三口跪成一排,见夫人进来,都深深低下头去,趴伏在地毯上。 木艾没有立刻开口询问,接了春分递过来的茶杯,慢慢喝了两口,这才说道,“郭管家,你们一家三口来府里也有快两年了,你们也都知道我的脾气,不喜欢随便跪倒磕头。今**们却是这般,一定是有什么事了。说来听听吧。” 郭淮抬头一脸愧色的看了自家主母一眼,复又低下头重重磕了个头,沉声说道,“夫人,我们一家深受夫人大恩,有幸来到咱们府上,吃穿不愁,还被夫人信重,委以管家之事。但是,今日却是愧对夫人。我家这婆娘愚昧,前些时候她知道小青丫头在河边洗衣时,和人多次说过咱们府上之事,犯了慎言之罪。可她未报于夫人知道,擅自隐瞒至今。还请夫人降罪。” 郭婶和小安也连忙跟着磕头恕罪。 木艾死死掐了手里的茶杯,深深叹了口气,却叹不去心里那种犹如被背叛一样的憋闷。 “郭婶,你为什么要帮小青瞒下,你不知道咱们府上家规第一条就是慎言吗?” 郭婶还是第一次被自家主母如此严厉的训问,身子忍不住有些哆嗦,“回…回夫人,我当时也没多想,就觉得她一个小丫头嘴快,看着她一些,以后不再犯就好了,又见夫人每日都很忙,就没有…。” 木艾狠狠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摔,怒火直顶脑门,“我平日里待你们宽厚至极,衣食不缺,就是想着你们都是做活求生不容易,我又不差你们这些银钱,但凡你们守规矩,就必不亏待你们半点儿。你们却是把我当成好性的了,总共就三条家规,居然都可以当成耳旁风。真以为我不敢打杀你们骂?若是我平日里对你们非打即骂,是不是就没有今日之事了,啊?” 郭淮一家三口头埋得更低,郭婶已经抽泣出声,她真是觉得夫人平日里很是和气心慈,就算知道小青口舌快,也顶多是告诫几句不可再犯罢了,所以她也没把家规当回事。如今见夫人如此震怒,她是真害怕了。 木艾这次连茶壶都摔在地上,恨声说道,“好,是我这主母没有手段,是我这主母行事软弱,让你们都不放在眼里。那好,春分去唤欧阳过来,叫他快马去城里找人牙子王老大,把所有人都发卖出去,我自己过清静日子” 这话一出,不论是立在旁边的春分还是地上的郭淮一家,脸色都刷得惨白一片。春分也连忙跪下,眼里流泪,哭求夫人息怒,可是,木艾的拧脾气却上来了,她自问一直秉持人人平等的现代思想,不要求他们跪,吃穿用都尽量最好,农忙加菜,四季添衣,完全没有一点当他们是奴仆的意思,可是,人心真是如此不足吗,你好心相待,却被他们当做好欺,三条家规都是进府时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他们还是没有放进心里。原因是什么,就是她不随意打骂惩罚,她没有威严那好,要威严是吧,觉得她好欺是吧,那就给你们立立威好了。 当下也不理四人哭求,厉声喊道,“春分还不下去通知欧阳,再等什么,还没出我府门就已经不肯听我吩咐了吗?那好,我自己去!”木艾说着,就要起身自己出门去,逼得春分也顾不得抹去脸上泪水,踉跄着去了,郭婶哭声也更大了。 木艾黑着脸也不理他们,不到半刻钟,栓栓一脸疑惑的牵了辛巴进门来,身后跟着夏至秋分冬至可心如意等几个丫头,跪在郭淮一家身后,阿大阿二他们也都跪在大厅门外,一脸惶恐。他们刚才正吃着早饭,突然听说,夫人要把所有人发卖,吓得连忙扔下筷子,跑来下跪请求夫人收回命令。 木艾也不说话,示意栓栓带着辛巴进内室去玩耍,辛巴有些被如此凝重的气氛吓到,怯怯的喊了声“妈妈”,木艾摸摸他的头,哄他说道,“辛巴乖,和小姨去屋里玩会儿,妈妈这里有事要处理,等处理完了,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啊。先叫小姨给你拿块花生糖垫垫肚子。” 辛巴听说有花生糖吃,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跟着欲言又止的栓栓进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春分才带着欧阳进来了。她立刻也跪了下来,留了欧阳站在木艾右侧。 木艾看了眼跪在后面的小青,叫了她到前面来,沉声问道,“小青,我们府上第一条家规是什么?” 小青心里一抖,还以为自己昨晚抱怨的话被夫人知道了,狠狠的瞪了柔兰和吴二嫂一眼,低声答道,“家规第一条慎言,第二条忠诚,第三条不纳妾,不做妾。” 木艾冷笑一声,“背得倒是很清楚明白,那你觉得你做到了吗?” “回夫人,小青每日勤恳做事,如果有人在夫人面前胡说,夫人一定要给小青做主。”小青心里发虚,但还是硬声回道。 “好,”木艾听了不理她,抬头对欧阳到,“欧阳,绑了她。” “是,夫人。”欧阳应了一声,闪身出了门,很快就拿了条绳子把小青利落的捆了个结实。 小青没有想到夫人如此果决,说绑就绑。拼命挣扎起来,声音也尖利起来,“夫人,小青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绑我?你这样,我不服。” 推荐几位朋友的好书: 书号1943881《皇牌幼师》,鲤鱼无梦,一句话简介:皇位闪边,我和公子当幼师 丫环当家书号2007083,作者一条长翅膀的鱼 丫环能当家么?丫环会当家么? 第一百章 处置(求粉红) 栓栓想起来半月前第一次来葵水,她还以为“好,我让你服气。”木艾自己动手倒了杯茶水,慢悠悠喝了一口,接着说道,“你伺宠生娇,栓小姐因为和你玩的好,好吃的好玩的,什么都不忘分给你一份儿,你不但不感恩,反倒忘记了自己身为奴仆的本分,对栓小姐没有半点恭敬。上次,你以不陪她玩耍要挟她带你进城,你不会以为我没听见吧。我送你们五人去学规矩,实际上最主要目的就是要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本分。可惜,银子白花了,你回来后,因为没有当上栓小姐的贴身丫头,心存怨恨,仗着先进府几月,就动辄污言秽语辱骂长乐怡然,偷懒耍滑。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去河边洗衣,与人说道咱们府上长短,就犯了家规第一条,慎言你还觉得不服吗?” 木艾每说上一句,小青的身子就矮下去一点儿,最后终于手脚无力的趴在地毯上,颤抖着求道,“夫人,夫人…”却怎么也说不出辩驳的话。 木艾也不理她,抬头对所有人说道,“我木仙氏,自认从你们进府起,就待你们不薄儿,可是你们却欺我好性儿,只少少三条家规都不曾放在眼里,我是使不动你们了,那好,你们奔更好的府邸去吧。欧阳,快马进城找人牙子来,告诉他一文钱不要他的,只把所有人卖的远远就好。” 欧阳皱了皱眉,抬头飞快的看了木艾一眼,见她眼里除了怒色还有一丝决绝,心下一凛,知道她是认真的,微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躬身应下,抬腿向外走去。屋里屋外顿时一片哀求声,所有丫头都吓哭了,门外的男子也都白了脸,温伯跪在最外面,看见欧阳经过,连忙一把抱住他的腿,冲着屋子里大声喊道,“夫人息怒啊,老奴求您息怒啊。” 阿大几人也反应过来,把欧阳团团围住,抱腿的抱腿,抱胳膊的抱胳膊,欧阳一身武艺,怎么可能被他们几个的蛮力挡住,但他却装着挣扎了几下,后来索性停了下来。 其余人立刻磕头求木艾改变主意,春夏秋冬四婢,爬到木艾身边痛哭,木艾她们额头都磕红了,心里一酸,眼泪险些也掉了下来。郭淮带着妻女更是把头磕得砰砰做响,直求着,“夫人,都是我们一家的错,夫人卖了我们,饶过大伙儿吧。” 栓栓带着辛巴也从屋里跑出来,栓栓抓着姐姐的衣袖,眼圈红红的。辛巴爬到妈妈怀里,小手胡乱在她脸上擦着,声音里也有了哭意,“妈妈不哭,谁欺负妈妈,辛巴打他。” 木艾用力的搂着她们两个,深深吸了口气,抬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惊得众人立刻停了下来,眼盯盯的看着她,眼里满是乞求。 木艾却闭了眼,似乎很难决定。 春分毕竟一直跟在夫人身边,知道夫人心里定是不舍,立刻抓紧机会哭着求道,“夫人息怒啊,您要打要罚,我们都甘愿。只是夫人别气坏了自己身子,您还有栓小姐和小公子要照料。求夫人看在我们这一年来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饶过我们这次吧,我们下次绝对不敢再犯。”夏至秋分几个也连忙跟着恳求。 木艾长长叹了口气,声音疲惫,“欧阳回来吧,不必去了。” 听了这句,所有人心里都重重松了口气,齐声喊道,“谢夫人开恩。” “今日之事,管家监管不力,罚没年底赏银,郭婶知情不报,擅自隐瞒,罚两年赏银,杖十。小青触犯家规,不守奴仆本分,杖二十,关进空房,明日发卖出府。剩下所有人,一日之内家规抄写百遍。”木艾一字一句缓慢的说出惩罚结果。 众人轰然应下,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唯有小青,听说要把她发卖出去,挣扎得更厉害了,这一刻她是真怕了,以前那些吃树皮草根,被人牙子动辄打骂的情景,潮水一样从她脑子里闪过,她开始大喊着要栓栓救她,看见栓栓被夫人拉住,求救无望,她开始大声咒骂威胁,“你敢卖了我,我就把我知道的菜方子都告诉别人,还有…还有…” 她一直跟着栓栓,所知本来不多,后来木艾把她派到外院厨房,就更接触不到实质东西,完全不知道自家主母任何特意之处。 在河边和人说闲话,也不过炫耀一下衣食多好之类。此时骂了几句,就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救自己,惶急之时,抬眼看见栓栓一身锦缎袄裙,秀气清丽的站在夫人身边,心里更加愤恨,声音更尖,“什么栓小姐,我呸,就是一个乡下野丫头,不就是认了个好姐姐吗,我比你聪明比你漂亮,凭什么我要伺候人,你就高高在上。” 栓栓正想不顾姐姐眼色,开口替小青求情,此时听她这么说就愣住了,似乎不能相信,这个跟她要好一年多的女孩子会有如此想法,当下盯着她呆呆的,忘记了反应。 木艾从空间里随手拿出了小青的卖身契出来,不顾她的叫骂,淡声说道,“就凭这张纸”小青看见那张薄薄的纸叶上艳红的指印,猜出是自己的卖身契,声音立刻就小了下去,眼里满是不甘和恐惧。 木艾也不理她,示意春分递给欧阳,吩咐道,“欧阳开始动手吧,众人都给我好好看着,犯了家规的下场如何?然后把她远远发卖了。卖身银子不论多少,都赏给街头乞丐吧。我累了,都下去吧。” 说完带着栓栓和辛巴去了西跨院,连春分几人都被关在了院门外,她亲手在小厨房里做了几样吃喝,领着两个孩子吃了。东侧内室里早烧了地热,铺了厚地毯,木艾索性脱了鞋子,放出大白二白,躺靠在它们柔软的肚皮上,辛巴咯咯乐着,有样学样也脱了鞋子,挤进她怀里,闹着要妈妈讲故事。栓栓犹豫一下,也凑了过来,木艾拿了三个苹果出来,每人拿了一个啃着,又随意找了本童话书出来,绘声绘色讲起了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胖小子许是昨晚没睡好,听着听着睡着了,木艾抱了辛巴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再想去抱栓栓,却见她眼角已是落下泪来,知道她还是因为小青的话,心里难过了。 于是轻轻抱了让她半靠在怀里,安慰的拍着她的背。 “栓栓不哭,有句话说的好,狼是养不熟的。小青就是个白眼狼,你对她太好了,让她忘记了自己的本分。以后记着这个教训,凡是要有分寸才好。” 栓栓抽泣着,把头深深埋在姐姐怀里,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我想不明白,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会如此恨我?” 木艾叹了口气,“这件事,除了她本身品行不好,另一个原因就是你们身份不对等,她是奴仆,你是小姐,你照着同等身份和她交往,让她模糊了身份区别,慢慢就开始心里不平衡了,性格也就扭曲了。” “我只是觉得她和我一样,没有…不过她说的对,我也是个乡下野丫头,根本不是什么小姐。”语气里有丝浓浓的自卑,木艾微微皱了眉,但还是劝道,“傻丫头,除了官家小姐,谁不是乡下野丫头啊,姐姐不也是乡下寡妇,怎么把她的胡话当真了。” “不是,姐姐是仙子,不是乡下寡妇。”栓栓听不得谁说姐姐不好,此时立刻反驳。 木艾看她眼睛红肿,却好似护着小鸡仔儿的母鸡一样护着自己,扑哧笑了,心里却温暖极了,无论如何,就为了栓栓这份护她之心,她也要撑起来这府邸,将来好为栓栓做一个坚实依靠。 “好,姐姐是仙子,不是乡下寡妇,那你是姐姐的妹妹,当然也不是乡下丫头了。你也长成个大姑娘了,过两年,姐姐就该给你物色好婆家了。”木艾拿帕子给她擦眼睛,笑着逗她。 自己要死了,哭得惊天动地,脸红的就要滴出血来,撒娇的把头埋在胸口,不肯抬头。 木艾好笑,但还是说道,“等你嫁了人,姐姐就不在你身边,你要多学着为人处事,今日之事就当是个教训吧。” “嗯。”栓栓轻轻答了,但是马上又抬起头来坐正身子,认真的看着她,“姐姐,我不想别人说我是依靠你活着,我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木艾一愣,温温笑了,“先不提姐姐照料你是应该的,只说,你要怎么赚钱养活自己?” 栓栓也是一时自尊心作祟,实在也没想好办法,脸色憋得通红,才说出“做针线”三字。 木艾看看她腰上那绣得针脚儿还算齐整的荷包,也不打击她,只说,“做一年针线,你也不过赚得几两银,你要吃饭穿衣,还要攒嫁妆,根本不够啊。” “那,那…”栓栓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好办法,懊恼的泄了气。 木艾却想到一法,给她提醒到,“村里人跟着咱们府上种新蔬菜,倒是比做针线多赚许多倍呢。” “对啊,我可以种菜。”栓栓眼睛一亮,她从小和奶奶下地干活,对于农活还是熟悉的。 木艾当下思考一下,说道,“种菜是个好办法,这样吧,明年开春,姐姐的田地按市价租你一亩,你选一样蔬菜种下去自己打理,销路姐姐负责。只是期间用的粪肥、人工你都需要详细记账,秋天时要按市价付给姐姐成本,赚回的银子就留着给你置办嫁妆,怎么样?” 推荐几本朋友用心写出的好文: 书号1943729《金枝菜叶》作者:宝瓶斋:导演助理来到一个不一样的宋朝,夹缝生存,步步生花 1966109无宅不斗 将王府玩转手中,将皇宫玩弄鼓掌,将天下当作游戏场。 王爷嫁到作者火焰者书号1969036王爷,来嘛,你就从了偶,嫁偶不吃亏的(偷笑:偶绝对不吃亏) 第一百零一章 事变(求粉红) “啊,这样好,春分姐那里最好也记一份账才妥当。”栓栓把逛街时见得那些掌柜神态都拿了出来,一副商谈大买卖的架势。 木艾忍了笑,也正色讨价还价,“可以。我是你的姐姐,你的吃食用度原本就是我该照料,这个你不必再提给银子,只要把你的嫁妆银赚足就好。另外你院子里的小苗和如意是我买来的,你可以叫她们帮你做事,不过,秋收时要给她们赏银,不可让她们白出力。” “那是当然。”栓栓干脆的回答。 木艾高举右手,笑着说道,“成交?” “成交”栓栓也举手和她互相击掌。清脆的掌声惊得床上熟睡的辛巴翻身坐起,小嘴喊着,“妈妈,要放水。”栓栓吐吐舌头,也不用木艾动手,连忙抱了他去旁边的洗漱室… 那边阿大阿二帮忙绑了小青在长凳上,欧阳毫不怜香惜玉的拿了块破布堵住她的嘴,小儿手臂粗的木棍抡起来,实打实的落在小青屁股上,一时间“啪啪”作响,吓得围观众人都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眨眼间二十棍打完,小青血淋淋的被拖下去后,郭婶哆嗦着主动趴了上去,也挨了十下,伤势却是要比小青轻得多。 柔兰、吴二嫂两人帮着眼睛通红的小安扶了母亲回房,郭淮张罗着套车送欧阳出府,知道自家婆娘得他手下留情伤要轻些,所以想上前行礼致谢,却在看见他拿起镐头扔到车上之时,惊得没了声音… 欧阳一路赶车出了村子十几里,找了个避风的山湾,抡起镐头刨了个半丈深的大坑,回身拖了车里还在呻吟的小青出来。 寒风刺骨,片刻就把疼到昏迷的小丫头冻醒了,她看看四周,虚弱问道,“这是哪里?你要干什么?” “你醒了也好,记得到阎王殿里报我的名字,秘十三。”欧阳说着,双手搭上她的脖骨猛然用力一掰,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过后,小青的头就软软的垂了下来。 欧阳眼睛都未眨一下,随手把她扔进深坑,几下埋了个严实。 末了,飞身跳上一棵大树,怀抱那只从不离身的长布包,望着村中方向渐渐出了神。 两个时辰后,他终于跳下来赶车返回,寒风里淡淡飘来一句,“清除祸根还有比死亡更好的办法吗?” 是夜,肖府二进院书房里,桌角一烛摇曳,映得一室昏黄之色,木质地板微微散发出暖意,却没有半点儿烟气缭绕,实在有比过去的炭盆好上许多。 卫广喝了口酒,感觉到冷冽的酒香浸过口腔的每一部分,舒服得脚趾头忍不住在温暖宣软的棉拖鞋里动了动,感叹道,“还有什么比冬日里在温暖的屋子里喝酒更舒服?仙夫人真是一位奇女子,如果不是听你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传遍全城的地热火炕都是出自她手。” 肖恒笑了笑,提起酒壶给他添满杯子,“我那妹子什么都喜欢做到极致,小到鞋子衣物,大到宅子,无一不舒适精致。我酒楼里那大厨的手艺都是她身边的丫鬟教授的,菜色点心方子也都是她送来的。” “哦,那你今年得的那几样新菜蔬不会也是她种的吧?” “是她在田里试种的,只种了少少的四亩地,还留了一小半做种。说是明年会教授给村里乡亲们栽种,这样过上两年,咱们百花国百姓又多了几样新菜蔬可吃了。” 卫广听得眼睛发亮,随即脸上更添一抹敬佩之色,“仙夫人,当真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如此大义为民,实在是难得。如果这菜蔬她留上几年,赚得的银子恐怕会以万两计了。” “万两?只今年一年的收益就已经过万了。我这妹子不是贪财之人,再者说,她明年似乎还要种植另外几种新作物。” “哦,还有?仙夫人从哪里得来如此多的种子?”卫广惊奇道。 肖恒笑了笑,心里盘算着如何说辞,尚未开口,却被外面一声怒喝打断,“什么人?” 紧接着就是一阵兵器相交之声,似有许多人从外院赶来,很快结束了争斗。肖恒和卫广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焦急,同时放下手里的酒杯,高声问道,“外面何事?” 少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在窗外回道,“回老爷话,刚才廊檐下潜伏了一名黑衣人,似在偷窥老爷谈话,被属下发现后争斗起来,又有两名黑衣人出来接应,杀死一人,偷窥者逃掉了。” 肖恒皱了眉头,“可有伤亡?” “伤三人。” “知道了,所有参与打斗者,赏银十两,伤者赏银二十,好好安养。” “谢老爷厚赏。”这次是众护卫一起跪倒相谢的声音,然后悉悉索索都放轻脚步退下了。 肖恒长长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着他们找不到什么线索也就会放在一边了,没想到,现在却明目张胆探到我府上来了。” “也怪我二人行事不秘,刚才谈话把仙夫人…”卫广也皱了眉头。 肖恒一拳砸到桌子上,震得杯中酒洒了出来,顺着桌沿儿滴到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卫广仔细想了想,说道,“他们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探查你府上,我们的种稻之事,难保有不被探出的一日。如今,他们若是转到仙夫人那里,我们倒是可以松口气。只不过…” “不行,我和她曾有过约定,种稻这事,她出力,我得名。如今怎么能为了掩护我们行事,把她一个弱女子推到前面。这城里盯着新菜蔬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一旦知道这些菜蔬是出自一个寡居女子之手,恐怕什么龌龊手段都会用出来。我这个当兄长的,还有什么脸面称她一声妹妹。”肖恒抓起酒壶直接咕咚咚灌了几口,显然是气得狠了。 卫广也端起了酒杯,他其实也不愿意这么做的,那个温柔淡雅如谪仙一样的女子,曾救过他独子的性命,若是有其他办法,他也不想把她卷入这些肮脏争斗里,可惜… “贤弟,如今不是我们不想把仙夫人卷进来,她就能避开的事了。那个势力此时恐怕已经知道仙夫人之事了,不出几日,什么底细都会打探出来。我们如今能做的就是多派些护卫去仙夫人那里,撑过这一年,不,是八个月。皇恩浩荡,我们替她求个名号,再加上我们两府的势力,还护不住她的安危吗?如果现在不这么做,我们两府恐怕性命难保,更别提护着谁了。还有,凭我那几日的观察,仙夫人也不是没有半点儿自保能力的普通弱女子…” 肖恒还是沉默的灌着酒,这些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直到喝空了酒壶,才沙哑着嗓子道,“诚儿这一年来太顽皮了,我打算把她送到木仙府去,让妹子教导一年。” 卫广微微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转到孩子身上,随即明白了他的想法,他这是把自己儿子押进去了赔罪了,仙夫人安好,那么一切都好,如果仙夫人有事,他们肖府也陪着。另外花都里的老侯爷忌惮与孙子的安危也会尽力周旋,可谓是用心良苦。 卫广叹了口气,既然如今安国侯府和他们忠勇公府已经结盟,那么这件事他也要拿出些诚意才行。 “我家那孩儿身子也不好,我这几日也想厚着脸皮送他去仙夫人府上将养一年,如今顺水推舟,让他和诚儿做个伴儿吧。” 他这也是把自己儿子押进去了,肖恒原本以为他会多挑选几个好手给木艾,却没想到他也如此舍得,当然这就更见结盟的诚意了,对木艾的安危也就又多了一层保障。当下脸色缓了下来,说道,“我会让花都那边送几个好手来暗中相护,你那里也挑上一些忠心的好手,贵精不贵多,我那妹子不喜嘈杂。” 卫广微微一笑,决定做好了,也就没了刚才的沉重,打趣说道,“我这是了解你底细,若不然就真把仙夫人当做你亲生姐妹了。” 肖恒整理袖口的右手一顿,随即也微微笑开了,“卫兄有这么一位奇女子做义妹,恐怕比我还会更上心。” 不提他们继续喝酒商量细节,只说木艾丝毫没有预料到麻烦的来临,拦着辛巴温暖肉滚滚的小身子睡得香甜。 直到第二日巳时末,清风来报肖恒携客上门,她匆忙换好见客衣裙赶到大厅,才知是卫广来了。两人结盟种稻一事,她上次已经知道。如今两人一起上门恐怕是有什么危难之事了。 果然,挥退丫鬟,客套一番之后,肖恒满面愧色的把事情说了,卫广随后说了要送两个孩子来,和挑选护卫一事。 木艾微垂着头,研究着衣袖上的那道青藤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是靠山倒塌的慌张,还是被迫现于人前的愤怒? 也许她命里注定是做不了依附大树的青藤,她就该去顶风冒雨,茁壮成长,最终参天而望,俯视众生。无论她怎么胆怯、躲避都只是在绕弯,命运的既定方向始终没有任何改变… “妹子,你可是怪罪为兄,是为兄没有信守承诺,把你牵连进这些肮脏事里…”肖恒越说声音越低,恨不得把头埋进地板里。 推荐朋友的好文儿: 书号1943881《皇牌幼师》,鲤鱼无梦,一句话简介:皇位闪边,我和公子当幼师 丫环当家书号2007083,作者一条长翅膀的鱼 丫环能当家么?丫环会当家么? 第一百零二章 女儿当自强(求粉红) 想他肖恒一生光明磊落,什么时候想过,会有把一个女子推出为他挡箭之事,而且这个女子还是救了他独子,为他广开财路、全心信赖的义妹。 木艾把他的愧疚都看在眼里,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压下了满腔思绪,淡淡说道,“大哥不必自责,也不必把诚儿送来陪我。其实我从拿出新物种时,就应该料到有这一日的。可惜,我又想得利又不愿担风险。明知大哥一定为了保护我费了很多心,却装作不知道,躲了一年清闲,倒是我太自私了。如今,消息泄露也没关系,大哥和卫大人放心,我木仙府也不是一点儿自保能力没有,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揉捏的。” 卫广看看肖恒尚在愧疚,没有半点儿说话的意思,连忙出声转圜,“仙夫人不必过于担忧,我猜想,他们一定会先派人打探,然后上门要求合作或者买断种子。如果不成,才会用些下作手段。我府上还有几十个亲兵,一直跟着我转战多年,武艺人品都好。如果仙夫人信得过我,明日就让人送他们过来,想来保一府平安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我在这里先谢过卫大人了,不过几十人太多,只要十人就够了。”木艾盘算了一下前院空房,敲定了人数。 卫广有些犹豫,这么大的宅院,十人实在是有些过于薄弱。 木艾知道他的担忧,看了看微微抬起头的肖恒也是一脸不赞同,所以笑着放出了空间里的大白二白。 饶是肖恒卫广都是见多识广之辈,突然见到大厅中间出现两只白虎,也惊得差点跳了起来。随即听了木艾解释说是她府里养的,胸腔里狂跳的心才稍稍慢下来。开始一脸兴味的打量这两只明显被人打断好梦,有些不耐烦的猛兽。 卫广带兵多年,深山丛林也去过,猛兽见得多了,所以比肖恒要有些眼光,连连称赞,这是两只绝对的兽皇。 这倒是和欧阳的说法一致,待得木艾说它们是从神山下来的,而且可以命令附近野兽巡视村边。 肖恒脸上就露了笑容,毕竟有这些“地头蛇”,就算功夫高强之人也不可能躲得过它们的眼目。卫广看着木艾的眼光则是更添敬畏,这个女子居然还可以把兽皇养在身边… 木艾收了大白夫妻,没有如往日那般热情的对待肖恒卫广两人,但是也没有任何失礼冷落,照旧吩咐门外的春分准备宴席,陪着两人边吃边商谈起详细计划… 送走二人之后,木艾似乎丝毫没有把即将到来的危险放在心上,反倒聚了一屋子的丫头动手做新点心。直闹了一个下午,晚饭少少喝了点儿粥,这才打发了丫头们去歇息,又哄睡了辛巴,放了大白夫妻出来守在一边。 然后披了件斗篷,打开三进角门出去。门轴长久没有滴油润滑,发出“吱嘎”的刺耳声,在暗夜里传的很远。她也不在意,抬脚踩进厚厚的积雪里,一步步像着神山脚下前进。冷冽的北风被挡在灵气罩外,不能任意肆虐她的发、她的脸,有些不甘的在身周嚎叫缭绕。 木艾第一次没有觉得害怕,因为她心底里极力忍耐的那一股怒气已经要爆炸开来,其余诸如寒冷、恐惧等等,都已经被她扔出脑海。 她不知道,她在气些什么,难道是因为再也不能躲在人后,必须面对众多不可知的危险而慌张?还是痛恨肖恒没有遵守诺言,等同于背叛?不,肖卫两府也是出于无奈,两害想较取其轻,为了掩盖新粮食种植这件大事,她早晚都会被迫现身的。 今年的几样新菜蔬已经引起许多人的注意,肖恒费了许多力气,才把众人视线转到外城去。可是,如果明年她再种植其它的新品种,事情必定会捂不住。就是村中众人,骤然暴富,虽有族老村长约束,也不见得酒后耳热就不会露出消息。说实话,消息泄露是必然的。 如今,只不过比她预计中要提前几月罢了。而且肖卫两府为了表示诚意,已经准备把独子都押进来,和她木仙府共存亡了。这让她也实在说不出什么。 算来算去,她能气的,只有自己了。 生气自己太懦弱,太自私,总想着依靠别人,攀附别人,不想面对风雨,面对她注定波折的命运。她真是幼稚可笑,难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傻子吗,她身负巨宝,虽然尽量谨慎不惹眼,以每年两三种的超慢速度渗透传播,但是,这些物种都是新奇独特,大把赚进银钱,怎么可能一直不被注意到? 如今靠山山倒了,靠人人走了。还能躲到哪里去,就算她真如以前一样,背上背包全国游走流浪,恐怕也会被人追得亡命天涯,更何况,她真能扔下这一府人,能扔下老太太、栓栓,还有辛巴 不能,她不能扔下这些给过她无数温暖和亲情的人。她只能放弃做青藤的美梦,用尽一切力量成为大树。如果必须面对风雨,必须面对雪霜,那么就让她成为最高大最坚韧的参天大树好了。 逃不过就不再逃,躲不过就不再躲,难道她一个身怀“秘术”的奇女子,还斗不过这些只会挥舞大刀的“古人”? 木艾狠狠咬了牙,下定决心,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砸在身旁的大树上,树身震动,晃下无数积雪落在灵气罩上,慢慢滑落在地。 “欧阳” “是”木艾轻轻一声唤,果然欧阳就出现在她身后不远处。 木艾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人还是一身黑衣、毫无表情的冷酷样子,可是却让她心里蓦然一暖,“真好,还有个人时刻在我身后。”淡淡的呢喃从她的嘴里轻轻飘出来,被北风传送到欧阳耳里,却化成了世上最尖最利的箭,刺得他微垂的脸庞,比地上的白雪还要白。 木艾没有发现的他的异样,出声问道,“欧阳,这个世界上,最阴毒让人没有防备的武器,和最光明正大的武器是什么?” “松雨针,君子剑。” “松雨针?君子剑?详细说说。”木艾抱着手臂靠在大树上,一脸兴味的继续问道。 “松雨针,蓉城唐家成名针法,细如牛毛,上萃巨毒无解。手法诡异,防不胜防。君子剑,君义山庄庄主君天明所佩,三十年来打遍江湖少有敌手。”欧阳声音平淡,一板一眼犹如背书一样。 “那如果君子剑对上松雨针,谁胜谁负?”木艾有些好奇,想起了那经典的矛盾之争。 “未曾比过。” 木艾遗憾的耸耸肩,剑法通常取不得巧,不辛苦练上个十几年难有大成,相对来比,针法更适合她,前些时候练习剥稻粒,心神控制灵力的能力更加精准,想来控制细针也难不到哪里。目前急于增长实力,以求自保,当然要选速成的了。 “欧阳,明日去管家那里取银子,多定些针回来。入夜之后指导我练习。咱们府上,过了今夜,恐怕会有些事端,你多注意一下。另外,卫府会送十个护卫来,以后你负责安排吧。” “是,夫人。”欧阳恭敬应了。 “今年的雪真大啊,山里的野兽恐怕也在饿肚子呢吧,看样子应该让大白二白回去关心一下他们的子民了。”木艾看着不远处,在夜色下更显狰狞的山林幽幽一叹,语气却比这寒夜更冷上三分。 腊月末的天气,屋外雪花纷纷,山林间干枯的树枝在北风的吹奏下发出呜呜的轻响,配上那些不曾去南方过冬的寒鸟鸣叫声,此起彼伏,也称得上一曲合作默契的冬日大合唱。 屋内正相反,却是安静和乐,暖意融融,墙角的墨色矮桌儿上放了一只玉色长颈瓶儿,里面插了支浅妃色百合,正在肆意的怒放。几个丫头都只穿了个薄夹袄,各自低头忙碌。 木艾在书房里泡了快两个时辰,一直伏在书桌上,抓着根圆珠笔,一笔笔的画着连环画,待得全部完成,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笑着拍回了辛巴偷偷摸上书桌儿的小胖手,“辛巴,你的画本不是给你了吗,怎么还要拿这本?” 辛巴嘟着小嘴儿,悻悻的从桌底钻出来,挤进妈妈怀里,不高兴的说道,“妈妈骗人,明明答应给只我和诚儿哥哥画的,为什么还给别人?” 木艾好笑的用食指点了点他的脑门,随手拿出个大红橘子来,扒了橘瓣一边喂他吃,一边耐心解释道,“妈妈不是跟你说了吗,涛儿哥哥很可怜,他身体不好,不能像你和诚儿一样到处玩,那你想啊,他天天闷在家里多无聊啊。妈妈就多画一本给他看,将来你们一起玩的时候,也可以互相换着看看,多好啊。我们辛巴过了这年就五岁了,已经是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了,可不许如此小气,让别人笑话。” 辛巴眨巴眨巴眼睛,他的小脑袋里就勾勒出一个瘦瘦的病孩子形象,同情心早占了上风,又被妈妈戴了顶男子汉的高帽,立刻腆着小胸脯说道,“辛巴是个大方的男子汉,把辛巴的画本全送给涛儿哥哥好了,辛巴不心疼。” 第一百零三章 预备年礼(求粉红!!) “妈**辛巴真是乖孩子,又善良又懂事。”木艾拿了帕子给他擦去嘴角的汁水儿,又把橘皮扔回空间,拿了个大水蜜桃出来奖励辛巴。辛巴美滋滋的用双手捧着,笑得更欢了。“反正那些我也看过了,妈妈再画新的给我就好了。” “你这臭小子,原来是这么打算的,亏我还拿桃子奖励你,快把桃子还来。”木艾被他的小心眼儿逗笑了,随即装作一脸后悔的往回抢桃子,可惜辛巴像条小泥鳅一样,早遛下椅子,跑到角落儿吃得吱吱有声,让她好笑极了。 收拾了画本,放到小红木匣子里锁好。木艾先洗了手,又拉着一个桃子进肚儿的辛巴也洗了洗。这才推门进了小厅,冬至带着栓栓坐在窗下的小榻上绣荷包,预备过年打赏时用。春分和夏至则在核对一年的开销账本。小安在整理些小件儿的年礼,看见夫人进来,几个人都连忙站起身来行礼。 木艾暗叹了一声,上次立威似乎有些立得过了些,春夏秋冬四个大丫头都变得拘谨起来。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露声色,笑着让她们继续忙。 然后坐在里侧的软榻上,拿起要送出去的年礼单子查看有无遗漏,辛巴也跑去拿了自己的画本趴在妈妈身边看得一脸认真。 今年的年礼比去年要丰厚许多,前几日特意让郭淮去寿宴时定制过餐具的瓷窑烧制了些小物件儿,大小厨房也一起按照木艾的教导做了些新吃食,本来想再做些羽绒枕头或者被子之类的,可是绒毛实在太难收集,只好想着知会肖恒一声,要仙客楼以后帮忙多收集些,预备明年再送。 肖府年礼:核桃糖、芝麻糖、瓜子仁儿糖、花生糖各两大盒,蜂蜜两小坛儿,白糖一小罐儿,猪肉干两盒,五香瓜子两盒,干肠一盒,甜酱(草莓果酱)两小坛儿,油炸糕(生)两盒,黄瓜泡菜两坛儿,菘菜泡菜两坛儿。百年人参一只,百年何首乌一只。傲雪红梅餐具一套,墨叶紫牡丹金漆边儿欧式茶杯两件套,大红美人瓶一对儿,旋转笔筒一对儿,里面插了一张旋转桌面儿的简易图纸,妃色牡丹花两盆,纯白百合花两盆,象牙色兰花两盆。剩下就是青菜类,黄瓜、豆角、茄子、柿子,还有韭菜、菠菜、芹菜、嫩菘菜各一箱。各种新吃食都附上制作的方子。 卫府年礼稍有不同,糖果也都是两大盒,蜂蜜变成三小坛儿,预备给老夫人和两位卫夫人每人一坛儿,白糖一小罐儿,五香猪肉干两盒,五香瓜子两盒,干肠一盒,甜酱两小坛儿,油炸糕(生)两盒,蛋糕两盒,鸡汤小笼包(生)两盒,各色花香味道饼干拼了两盒,黄瓜泡菜一坛,菘菜泡菜一坛,百年川麻子一株,百年参一株,豆角茄子之类的蔬菜还是八箱。缠枝莲纹欧式长把杯四件套,大红长颈宝瓶两对,美人瓶一对儿,旋转陶瓷笔筒一对儿。妃色牡丹花两盆,纯白色百合花两盆,象牙色兰花两盆。还有泉水两大桶。另外附带了两张纸单,详细写了吃法和保存方法。 周府礼单:五种糖果各两大盒,白糖一小罐儿,猪肉干两盒,五香瓜子两盒,干肠一盒,甜酱两小坛儿,油炸糕两盒,蛋糕两盒,饼干两盒,猪肉蘑菇馅饼一盒,牛肉脆玉米饼一盒,黄瓜泡菜一坛儿,菘菜泡菜一坛儿。猪肉五十斤,鸡六只。羊皮靴两双,锦缎棉袍两件儿。妃色兰花两盆,雪青茶花两盆。八种蔬菜各一箱,地瓜两箱,普通炒瓜子二十斤。 三张礼单细细看下来,木艾又提笔在末尾各加了八条活鲤鱼和二十对活虾,回身见春分和小安已经核对好账本,又接过来大致看了看。 自从前两月教了郭淮和春分新的表格记账法,这账本看起来轻松明朗许多,不似以前那么混乱,收入支出一目了然。 府里将近三十人,一年吃穿用度总共花了五百一十八两,节礼方面因为送出去的都是自家地里产的,只用了七十几两银,反倒收的回礼不下三千两,实在是大赚的买卖,这着实她有些为难,打趣说道,“这送节礼真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前日卫府送来的年礼少说也值近两千两银了,咱们如今回的都是地里土产,实在是有些厚礼来薄礼去、骗人钱财的嫌疑。” 冬至帮栓栓改了几处绣错的针脚,笑着说道,“夫人这样想可不行,我们几个还觉得咱们府上亏了呢,虽然送出去的都是咱们自家产的,可是除了咱们府上,别处也没有啊。” “是啊,夫人,那大红长颈瓶咱们留一对儿吧,过年时插几枝花儿在里边,看着多喜庆热闹啊。”小安还是小女孩儿心性,前几日见新烧回来的几对花瓶就极是喜爱,舍不得送出去。 木艾笑道,“先不说家里早留了两对儿,就是没留,也别这么小家子气,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过了年,正月里闲着无事,多画几套图样,每人屋里都放上一对儿。” “真的?夫人太好了,那我要芙蓉花样的”小安喜上眉梢儿,生怕夫人反悔的摸样,逗得春分几人都笑了起来。 “孔喜队长和他手下那九名护卫衣食住处都安排好了吗?” 听夫人问起那十位杀气腾腾的护卫,几个丫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一副惧怕的样子,那几位护卫早晨刚到府里的时候,只那么手扶刀柄站着,就差点吓得她们腿软走不了路,惹得从没接触过兵士的大小丫头们又是畏惧又是好奇,当然李生那个软蛋在她们心里是不算兵士的。 春分放下手里的盒子,笑着回道,“都安排好了,倒座房那两间空房都收拾干净了,被褥铺盖也都是新的。地热本来就一直在烧,晚上一定不会冷。吃食方面,郭婶会按照他们的轮值时辰预备。日用之物,郭管家都是按照欧阳护卫的标准配备的。” 木艾点点头,卫广送来的十个护卫她还是很满意的,不用看功夫,只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绝对是真正从沙场生死间挣扎过的。想来,万一真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们也可以应付一阵子。 “好了,马上摆晚饭了,开始把各家的回礼按单子装起来吧,明日一早儿,就都送走。夏至口齿伶俐,就跟着郭管家去送卫府的年礼,记得把每样东西都说明白了,书房里还有一只匣子是专门给卫府小少爷的,别忘记了一道儿送去。” “是,夫人。”几个丫头都齐声应了,开始各自忙碌,把礼品分好。 木艾吩咐春分出去让阿大阿二搬了四只大木桶进来,随手装满了灵水搬下去,又换了三只已经装了大半井水的木桶上来,各放了八条鲤鱼、二十对儿大虾和少量灵水进去。 春分四个一脸平静,手下照样忙着,阿大、阿二和小安却是第一次见自家主母凭空变东西出来,都是一脸激动,双手有些哆嗦,阿大阿二还好,只掉了木桶盖儿,小安却差点摔了手里的长颈瓶儿,春分眼疾手快,一把接了过来。 木艾淡淡笑了笑,抱着辛巴进了内室… 腊月二十,午时三刻,花王城卫府门前。 卫管家正指挥人手安排来客们的车马仆役,听小厮来报,说是府外有人来送年礼,自称是木仙府的。他的眼睛就是一亮,连忙一边叫人进去跟夫人禀报,一边笑着接出门去,几句客套之后,引着马车从侧门进了一进院子,早有小丫头等在二门外,脆生生的说道,夫人吩咐把东西都搬到侧院的东厢房里去,还要来人去回话。夏至压下心里因为第一次进大宅门的慌乱,尽量微笑着随那小丫头去了。 进了小厅,穿着粉嫩袄裙的丫头们来来往往,笑嘻嘻的把马车上的年礼,除了那三只大木桶,都搬了进来。 又等了不到一盏茶功夫,一位相貌柔美,衣着桃红流霞锦缎衣裙的温婉妇人在两个大丫鬟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夏至身形一丝不乱的行礼问好,恭敬的递上了礼单,又答了几句客套话,这才转入正题,一样一样把自家的回礼需要注意之事说给卫夫人听。 “卫夫人容禀,奴婢这次临来之时,曾得我们夫人嘱咐,要把这些物件儿需要注意之处细细说给您听。这十盒糖果,是我家夫人前几日亲自领人做的,味道甜香,说是小公子一定会爱吃,所以每样装了两盒。那三个鼓型瓷坛,里面是极其珍贵的蜂蜜圣品,每日舀上一小勺,用温水冲服,可美容养颜…” “呀,可是上次肖夫人送来的那圣品?”卫夫人听了一半,突然摸摸自己明显变得细腻白皙的脸颊,惊喜的问道,心里想着,如果是圣品就好了,自己那坛儿刚刚喝完,正和姐姐犯愁着呢。 夏至微微一笑,答道,“回夫人,不是。” “哦。”卫二夫人有些失望。 “回夫人,这蜂蜜比那圣品好上十几倍,那圣品就是用少量蜂蜜做成的。”夏至心里暗笑,肖夫人的圣品就是她用蜂蜜和水兑成的。 第一百零四章 年礼送达(求粉红) 夏至低头拿起一个红木盒子双手递过去,“卫夫人,这是我们夫人新烧制的专门用来喝蜂蜜水的杯子。另外那牛肉干和猪肉干,瓜子和干肠是平日里小酌几杯时最好的下酒菜。干肠需要蒸上一刻钟才能吃。这坛甜酱是抹在蛋糕上吃的,对老夫人和小公子的身体尤其好。那两盒油炸糕,需要用八分热的热油炸上半刻钟,然后沾上那大红罐子里的白糖吃。鸡汤小笼包上锅大火蒸一刻钟,吃时要先咬开一个小口,否则里面的汤汁儿会烫舌头。黄瓜泡菜和菘菜泡菜都是开胃小菜。另外六盆鲜花,是我们夫人细心种植出来的,留着给您插瓶。那八只箱子里都是新鲜蔬菜,剩下两个棕色木盒里,分别是一株百年生的川麻子和野山参。最后,嗯,没搬进来那三只大木桶,绑着红布条的是泡茶的泉水,绑着蓝布条的里面有四对儿活鲤鱼和二十对儿活虾。” 夏至的口齿利索,嘎蹦蹦像蹦豆子一样,把礼品里该交代的都一一说明了,听得屋里的几个丫头都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她们都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又常跟在夫人身边,什么珍奇珠宝没有见过啊,刚才虽然眼神语气里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心里却是对这些节礼有些瞧不上的,觉得二夫人扔下满桌子的客人来亲自问话有些多余,随便给个小赏封打发就行了。 没想到听了这绿衣丫头一通介绍,让她们有种孤陋寡闻的感觉,这年礼里样样都是如此神奇,各种新奇吃食,娇艳绽放的鲜花,大冬日里,居然送来活鱼?活虾?还有八箱新鲜蔬菜? 一个平日很得夫人信重的黄衣丫鬟忍不住上前掀开箱子盖,看见里面满满都是青翠的豆角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这长的长长的蔬菜,她是见过的,前几月老爷在仙客楼宴客,她去替夫人传话,曾见到桌上有一盘,听说足足要二十两,现在这木仙府却送来一箱,这要多少银子啊? 卫夫人一脸喜色微笑说道,“夏至姑娘回去以后一定替我多谢你们夫人,我们卫府尚未报答夫人的大恩,反倒受了夫人如此重礼。” “卫夫人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您不知道,我们夫人正在府里犯愁呢?” “哦,仙夫人有何愁事,可需要我们相助?”卫二夫人连忙追问,涛儿是她的亲生儿子,对于木艾的救命之恩,她比任何人都要感激在心,如今听说恩人有事,立刻追问起来。 夏至扑哧一笑,又行了一礼,笑说,“是奴婢不好,没有说清楚,倒让夫人担心了。我家夫人无事,因为贵府送去的年礼太过丰厚,我们府上的回礼却都是自家土产,不值什么钱。我们夫人就叹气说,这实在是有趁机赚银子的嫌疑。所以呀,就在犯愁怎么可以少赚些银子?” 夏至活灵活现的装出一副烦恼的样子,看见她就如同看见她家夫人的表情一样,逗得卫二夫人和一屋子的丫头都笑了。 卫二夫人有心多和她说上几句,但是想起今日是她的寿宴,正院里还有一些平日常来往的夫人在吃酒席,只好让人拿了个三两的大赏封儿给夏至,又请她和自己的贴身丫头再细细交代一遍,这才匆匆赶回酒席上去。 不说夏至多交代一遍吃食的做法,突然想起手里的木盒是夫人特意交代拿给小少爷的,于是托了那丫鬟转交,然后愉快的出门汇合木三等人回府。 单说,卫二夫人袖了礼单进了大厅,冲着坐在里面正位的姐姐点点头,然后又和几位平日里多有交往的世交夫人告了罪,陪她们吃了一杯酒。卫大夫人知道是木仙府的年礼到了,又看见妹妹一脸喜色,就知道一定是有好东西送来,勉强按捺住好奇之心,待得妹妹转了一圈儿回到座位上,才低声问道,“仙夫人又送了什么来?可有圣品?” “没有但是…”卫二夫人少有的调皮兴起,说道一半,抻着不肯告诉姐姐,卫大夫人掐了她一把,“行了,你还不快说。” “姐姐,是蜂蜜,比丽娘那里得来的圣品好上十倍。还送了专门喝蜂蜜的杯子来,蜂蜜也是三小坛儿,想来是为咱们姐妹俩和婆婆一人一坛儿的,倒是极为细心。还有八箱新鲜的蔬菜,都嫩得能掐出水来。还有两桶泡茶的水和活鱼活虾。” 卫二夫人越说越兴奋,老爷书房里那桶水,平日里跟宝贝似地,封得极严密,每日里也就是给婆婆和涛儿各喝一杯罢了,她们都是偶尔才能尝到一杯,但是那种瞬间身心清爽被滋润透彻的感觉却似乎永久留在了心里。这次足足两大桶,她们姐妹怎么也要多喝两杯才好。 她们两个主人说的热闹,旁边的客人就有人注意到了,坐在卫二夫人旁边的是花王城府尹陈乾的夫人,因为娘家是世代书香门第,兄长又做了户部侍郎,所以仗着出身好,平日里难免自视甚高,今日本在家里无事,这才出门来喝卫二夫人的寿酒,众人里有那善于逢迎巴结的夫人就多捧着她说话。她眼见卫二夫人刚开席就出去半响才回,也未敬她杯酒,心里就有些暗恼,叫得好听是卫二夫人,说白了,不还是一个妾嘛。 见不得两个人自顾自说的高兴,于是出声打断,“卫家两位姐姐怎么丢了妹妹们自己在那里聊得开心,是不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也拿出来给众位妹妹开开眼啊” 卫大夫人抬头看是这位有名的陈冯氏,知道她素来心气高,又爱端架子,无论在谁家吃酒都必须咬个尖儿,喜欢有人捧着。家里此次摆酒庆贺妹妹寿宴,实是不想请她来的,但是碍于陈大人和自家老爷的同僚之情,只得发了个帖子去,没想到她还真来了。想起自家老爷怎么说也是她家夫君的上司,她却总是不管场合的压自家姐妹面子,脸上也就淡淡的虚应一句,“陈夫人见笑了,不过是有朋友送些土产来给我们姐妹尝鲜,能有什么好东西?不像陈夫人娘家在南边儿,冯大人又疼妹妹,好东西都是成车的送了来。” 陈夫人听卫大夫人几句好话捧着,一时头抬的更高了,“卫夫人客气了,我娘家送来的不过是些珍珠宝石,新奇摆设儿之类,要真说起来,都是些平常之物,只不过是比那些土产要金贵些罢了。” 卫家两夫人听了脸色就有些不好看,真是给鼻子就蹬着上脸,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府上,就如此贬低主人,目中无人。任是卫二夫人性子柔顺的人,眼里也有些恼色,更别说卫大夫人了。 一桌儿上有那会看眼色的连忙出声打圆场,“说起来土产也不错,我家一个旁支表妹,昨日也给我送了一车过来,里面居然还有一张熊皮,我家老爷喜得直说要做成垫子放到书房大椅上,日日都要看着才行。害得我啊都吃那熊皮的醋了。”她说的有趣,众人也都给面子,纷纷掩嘴笑了起来,气氛也就又融洽了起来。 偏偏陈冯氏没有个眼色,不领众人的情,反倒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你们家老爷也是个没见过好物的,我娘家送的皮子里就有两张熊皮,让我随手赏给下人了,倒是那两张红狐皮,我很喜欢,做个披风倒是不错。” 先前说话的那位夫人是同知楚尚楚大人的正房夫人,一向和卫府两位夫人交好,平日里经常互相走动聚聚。 刚才本是好意圆融一下场面,没想到却被陈冯氏当即几句话砸了回去,任她再温柔和善的脾气,此时脸色也忍不住有些发黑。虽然碍于自家夫君在人家手下当差,不好和她斯破脸面吵闹,但是也实在勉强不了自己再去笑脸相迎了,于是紧闭了嘴巴在心里生闷气。 卫家两位夫人自己吃点亏没什么,但是,却不能不为维护自己的人出面,否则以后众位夫人里还有谁肯和她们交好。况且,自家老爷也曾交代过,今日不就是正好的机会,放了消息又不招人怀疑。 当下,卫大夫人笑着发话了,“我倒没有陈夫人那么高的眼界,那熊皮要是能得一张也是好的,我家老爷前些年戍边,膝盖留了些毛病,这冬天寒气重就有些难熬,要是能有张熊皮坐垫儿想来也能好过不少。可惜,我那朋友送来的土产里却没有毛皮,都是些新鲜蔬菜和活鱼活虾之类的普通物事。” “新鲜蔬菜?活鱼活虾?卫夫人可真是好福气,这可是寒冬腊月里,能吃到新鲜东西,可是不易的。今日我们大家也算运气,正巧来喝二夫人的寿酒,如果错过一天,怕不是就没这开眼看新奇的缘分了。”楚夫人知道卫夫人这是为她出头,有心要给陈夫人个教训,所以一脸惊奇、心喜的接下话题,顺带也架上一把梯子,让卫夫人好好炫耀一下。 第一百零五章 炫耀(求粉红) 剩下众位夫人却实在是因为好奇,她们几家都算富庶,每年冬天也都会不惜多备一间空房,用火盆增温种几把菠菜韭菜之类,但是因为不见阳光,多是浅浅的黄绿色,等到三十晚上年夜饭或者正月宴客时稍稍炒上一盘妆点脸面。 可是活鱼活虾就根本没听说过,花王城不产鱼虾,多是外地运送来,最少也要耗时七八天,就是正夏之时也没有鱼虾能坚持活到这里,何况现在这时节。当下也都笑着开口要亲眼瞧瞧长见识。 陈冯氏也不相信此时会有新鲜蔬菜和活鱼虾,也说道,“卫姐姐怕是哄我们开心吧,这时节怎会有这些东西?恐怕是在逗着妹妹们取笑呢?”语气里满满的不屑嘲讽,卫夫人也不和她计较,就当没听出来,给妹妹递了个眼色,卫二夫人就笑着吩咐身边的蓝衣婢女道,“晴雯,去叫几个小厮把那装了新鲜蔬菜的箱子和装鱼虾的水桶搬来。” 那丫头笑盈盈的应着下去了,不到一会儿,就一溜上来十几个小厮,每两人抬了一个箱子或水桶,恭敬的放在厅里空地上,然后后退几步出了厅门听后吩咐。 晴雯带了身边的几个小丫头挨个开了箱子,顿时一片翠绿,韭菜、菠菜、芹菜、小菘菜,那仙客楼里卖得堪比金子的黄瓜、豆角、茄子,还有鲜红晃眼的红柿子,简直新鲜得好似刚摘下来一样。 待得一个丫鬟拿着网从桶里舀了一尺长的鲤鱼和两寸长的大虾出来,众位夫人都睁大了眼睛,一片赞叹之声,探问卫夫人哪里交到的朋友,如此好本事。 卫夫人有心一次把冯氏踩下去,笑着敷衍几句,又问晴雯,“晴雯丫头,回礼里可有什么新奇吃食,待吃过了酒席,上些来给众位夫人尝鲜。” 晴雯也乖巧伶俐,立刻脆生生的回道,“回夫人的话,那来回礼的夏至姐姐给奴婢说得特别详细,其中真有几样特别新奇的吃食。奴婢这就去准备。” “去吧。”卫夫人点点头,又回身对桌儿上众人笑道,“咱们再吃一刻酒,就撤了换些点心吧。我这位朋友凡是拿出来送人的,必是独一份儿。味道好不说,单是这新奇样子别处都找不来。” “那我们就跟着姐姐沾光了。”众人都笑着说些闲话。 等了一刻钟,小厮们上来小心翼翼抬了箱子下去,又有小丫头手脚麻利的撤了酒席。各家夫人面前都只一副空茶碗,却没有茶水,有人刚要说话,晴雯就带了六七个小丫头过来,先上了四个绘了红梅傲雪图的白瓷盘,一盘里是五香瓜子,一盘是五种口味的糖果,一盘是牛肉干和猪肉干拼盘,最后一盘是切成薄片的蛋糕。中间还有一个白瓷小碗儿,里面盛了大半碗鲜红色的膏状物。 众人正看得新奇,晴雯又从一个小丫头捧着的绘了富贵花开的鼓型坛子里,舀了三勺金黄色的粘稠液体放进茶壶里,用银勺搅了两下,立刻空气里就有了淡淡的甜香味儿,引得人直想抽动鼻子多嗅两口。晴雯轻手轻脚的分别给各位夫人满了一杯,这才立在自家夫人身侧,回道,“夫人,都准备好了。” “嗯,看着这些花样还真是新鲜,别说众位姐妹,连我都是第一次品尝,晴雯,你都知道些什么,细细说说吧。”卫大夫人也只是听妹妹说了几句,确实不知,所以聪明的藏了拙。 晴雯给众位夫人行了一礼,一样样的介绍起来。“这第一盘叫五香瓜子,是用特殊调味料炒出来的,比仙客楼待客的那些还要美味。这第二盘叫糖果,不是甜浆做的,但是比甜浆更甜,分成了花生、核桃、芝麻、瓜子仁和榛子五种口味。第三盘叫牛肉干和猪肉干,是牛肉和猪肉加了特殊调料做成的。第四盘,叫做蛋糕,和前几次送来的一样,但是啊,这次它是要抹上白瓷碗了的甜酱吃的,据说酸甜适口、更增美味。最后就是壶里这茶水了,是用蜂蜜冲制的,平日里常喝,美容养颜,酒后喝一杯还能解酒,睡后醒来不会头疼晕眩。”晴雯说完,看了自家夫人一眼,笑着退到了旁边。 卫夫人笑着招呼好奇心被吊得高高的众人喝蜂蜜水吃点心,看着每人都挑了喜欢的点心尝了,她也接了块小丫头抹好甜酱的蛋糕,果然酸甜适口,鲜香美味,又喝了一口蜂蜜水,真是世间没有比这更享受的事情了。 显然众位夫人也都和她同样感觉,赞不绝口,有那爱蜂蜜水香甜,为美容养颜四字动心的,留意细看她们姐妹皮肤脸色都比以前要细嫩红润上许多,就缠磨着打探这蜂蜜的出处,晴雯又说是神山上一种小飞虫采集百花精华酿制成的,立时惹得众人都羡慕的双眼发红,话里话外探问能否匀她们一些。 陈冯氏想到家里这个月又多了的两个年轻貌美的妾室,也有些心动,但是又拉不下脸面跟卫夫人套交情,刚才她还炫耀自己收的珠宝,贬低人家的土产,此时也不好自打嘴巴,一时脸上就有些青红交错。 卫夫人姐妹看得心里解气,但是官家夫人做事都是懂得做人留一线的道理,笑着招呼她吃点心,但是要她们分出蜂蜜是万万不能的。 最后被众位夫人缠磨的躲不过,她们只得无奈透漏,这位朋友是肖家夫妇的义妹,平日住在山里,生性喜静,很少与人交际。前些日子自家独子病重,肖恒出面请了她来相救,与她们姐妹相处几日,很是投缘,这才年节之时互相走走礼。 丽娘今日因为有事未曾到场相贺,众人也问不出更多消息,只得算了,热闹了大半个时辰,喝了三壶蜂蜜水,吃光了点心,才各自带着一肚子的羡慕回家去… 郭淮带了阿大送了肖府的节礼,跟肖富也是老熟人了,听说肖家夫妇都不在府上,仔细交代了细节也就继续去城东周府送礼了。 周老爷子正在家喝茶读书,听得是木仙府上来送节礼,亲自叫了郭淮说话,待看见木艾给他的信和列好的回礼单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口中笑骂,“这个丫头,整个百花国,伸手要回礼的也就她这么一个了。回去告诉她放心,我这里别的不多,就是木匠多。年前必然送到。” 郭淮笑着应了,辞了出门。到城门汇合了木三和夏至,又采办了些日用,一起急赶回村里了。 日头落山,肖恒夫妇从府外回来,细看木艾送来的年礼,诚儿得了画本和那些糖果、甜酱就喜得蹦跳起来,嘴里还喊着羡慕辛巴可以天天住在姑姑身边,缠着要去姑姑那里住几天。丽娘也不理她,爱不释手的摆弄着那几对花瓶和鲜花,想着过年时摆上一对儿一定喜庆热闹,再看新鲜蔬菜比去年还多,宴客也不必犯愁了。 肖恒则是拿了那对儿旋转笔筒和图纸,连饭也不吃,急忙出去找木匠试做,盘算着赶着年前宴客高峰期推出转桌儿,必然又是一件奇事。 卫府这边也是一家四口一边等着卫广回府,一边围在一起查看木艾的回礼,老太太得了川麻子很是喜欢,这川麻子对很多老人病都有奇效,往日里连十年生的都少见,何况这还是百年生的,以后她若是有个万一,也许能救她的命呢。听说蜂蜜能够美容养颜,当即也不和儿媳客气,让贴身丫鬟收了一坛儿。 两位夫人得了那套欧式茶杯和花瓶儿都是极喜爱,约好以后一起喝蜂蜜水吃点心,研究着剪花装瓶,给老太太屋里送一对儿富贵花开的,老爷书房里送一对五虎下山的。 涛儿嘴里吃着糖果,手里拿着小画本,极其欢喜的小心翻看着,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让父亲同意她去仙姑姑那里住几天… 却说陈乾这几日极忙,将近年节,衙门里有诸多杂事需要交代,他暗中进行的那件事也有了进展,恨不得一时半刻就办好,立刻报到花都主子那里,也好多得几颗药丸,想起每次病发的痛苦,他都忍不住全身一僵。 进了二门,问了丫鬟,听说夫人又在屋里摔东西发脾气,眉头就是狠狠一皱。这冯氏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前几日他不过收了两个美妾就撒泼哭闹,哪还有半点儿书香门第嫡女的风范。如果不是看在她兄长高居户部侍郎,可以为他遮掩一二,他早半杯毒酒让她暴病身亡了。 心里这么想着,进了屋子,果然冯氏头发散掉大半,正在撕扯床侧帐幔,出声呵斥道,“好了,今日又是谁惹到你了,又砸得家里不成个样子。” 冯氏狠狠用力摔下手里的帐子,顺手缕了缕眼前碍事的头发,恨声说道,“还能有谁,还不是卫府那对儿姐妹,总是见不得我好,不管什么事都要压我一头。” 陈乾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对她如此不长眼色,恨得咬牙切齿。那卫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她不为自己仕途着想,多与人家两位夫人走动交好,还反倒要压人家一头,事事看她脸色不成。 第一零六章 各自心思 “亏得你还出身书香世家,你那些书都读到了别人身上不成,整日里就知道争强好胜。上次就因为卫夫人的衣料是上等内造雪锦,回来就撒气打杀了翠玉。你也不想想,我在人家手下谋差,日日都要看人家脸色行事。你不但帮不上一点忙,反倒和人家夫人置气。你可还有半点儿眼色?平日里如果把这些心思都用在强儿身上,他也不见得会像如今这样顽劣。他那功课师傅都换了第七个了,再不好好管教,花王城里怕是都请不来先生了。” “怕什么,请不来就让哥哥在花都给找。你也别整日里对着那卫广卑躬屈膝,哪日我哥哥使些银钱,说不定你就成刺史了呢。我就是看不得他们一家子张狂,今日,我去喝寿酒,居然还有人给她们送年礼,都是些新奇吃食,还有新鲜蔬菜和活鱼活虾。最让人眼红的是那个什么蜂蜜,喝了能美容养颜…啊,你干什么?” 冯氏刚说到一半,就被陈乾抓住了手腕,惊叫出声。 “你说什么,有人到卫府送年礼?而且是新鲜菜蔬和鱼虾?”陈乾沉声问道。 冯氏不明白夫君为什么如此严肃,有些胆怯,回道,“是啊,都是我亲眼所见。” “知道…是从哪里送来的吗?” “嗯,好像是一个女子从山里送来的,她和肖恒夫妇交好,是肖恒的义妹。” 陈乾松开手臂,心里盘算了起来,那日派出的人只听了个只字片语,他正加紧人手打探这位仙夫人的底细,没想到今日倒意外多了个收获。这女子居然还有这等手段,新鲜菜蔬,活鱼虾,加上新种子,哪一样拿到手,都是主人的一条财路啊。那么作为功臣的自己,绝对会前途无量,起码以后的药丸是不会再断了。 陈乾越想越高兴,大步出门安排去了… 花都安国侯府,肖老侯爷手里掐着大儿子传来的密信,一脸恼怒的满地乱走,有心想招幕僚们来商议一二,又惊觉此事绝对不能泄露半句。可是,花王城那边的事又不能拖下去。 当下心里权衡一二,重重一跺脚,冲着门外喊道,“肖大,备轿进宫。” 肖大应了一声,吩咐小厮们去准备,然后开门进去帮忙打理官服。 老侯爷坐了轿子,一路进宫,很快就得了恩准面圣。 上官御风面色很好,马上就要到年终封笔的时候了,他这个一国之主也终于可以歇上几日。这一年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风调雨顺,全国没有出现大面积的灾害。当然最重要的是,发现了一种新粮食,以后可解无数百姓温饱,作为一个爱民如子的明君,还有什么能比他治下的百姓衣食无忧更让他高兴的呢。 挥手退下大殿里的太监宫女,又免了老侯爷的跪礼,温声问道,“安国侯此时求见,可是那边又送信来了?” 安国侯连忙跪倒,颤声说道,“陛下,老臣是来请罪来的。” “哦,安国侯,可是有人发现了五皇子的行踪…”不关心则以,关心则乱,老侯爷一请罪,上官御风马上就想到他那五皇儿,还怎么坐得住,“嚯”的站了起来,一双龙目死死盯住地中央的老臣子。 “不,不,陛下莫急。是老臣没有说清楚,让陛下担忧了,还请陛下恕罪。”安国侯连忙磕头谢罪,然后组织了下语言,尽量吧事情说清楚。 “陛下,老臣当初因为担忧我那大儿知道五皇子身份,对他过分恭敬关心,引来他人怀疑,所以去信说那孩子并不是五皇子。这些日子的一切消息来源也并不是出自他手,都是我另外派去的护卫送出来的。没想到老臣如此,却是好心办了坏事。我那大儿因为酒楼里卖了新菜蔬生意兴隆,所以一切行动都受到了有心人的密切注意,他为了不暴露试种新粮食一事,不得以把新菜蔬的种植者就是那位寡居女子的消息放了出去。虽然他和花王刺史卫广都派了人手保护,但是,财昂动人心,难保没有人使些下作手段,老臣担心会妨碍到五皇子的安危,特来向陛下请罪。陛下,我那大儿如果知道那孩子是五皇子,就是拼着暴露粮食,也不会做出半点儿对他有害之事。” 不得不承认,老侯爷高居高位多年,说话之道已经练得炉火纯青。这番话,说的是入情入理,完全把一个臣子为了陛下多方考虑,却犯了无心之失的惶恐悔恨表现的淋漓尽致。 果然上官御风虽然没有松开紧皱的眉头,语气里却没有怪罪之意,“胡说,五皇子的安危再重,还能重过新粮食种植?如此说来,你那大儿也是无心之过。花王城刺史卫广就是武威侯世子吧,嗯,倒也是个妥当之人,有他相助你那大儿,新粮食种植也能顺遂许多。只是,那寡居女子究竟种了什么新菜蔬,惹来如此麻烦?” “回陛下,老臣原本对这女子也未曾太过注意,后来还是新粮食种植成功之后才多留了些心。 没想到,那女子确实有些不凡之处。她对外宣称的身世,是因为遭遇海难,不幸与亲人失散,独自一人漂泊来我百花国。 据说她随身带了许多家乡的菜蔬种子,都是我们百花国没见到过的。她在神山脚下落户后,以无偿提供菜方为条件,成功把那些试种成功的菜蔬卖给我那大儿经营的酒楼,而且帮助我那大儿种稻也是驾轻就熟。 我那大儿也曾怀疑当初卖给他稻种之人就是这女子乔装改扮,却因为没有证据而放弃。这女子才智过人,精通小儿病症诊治,我那不成器的小孙子和卫大人独子都曾经她手,救回性命。所以,我那大儿和卫大人也对她格外感激。不止这些,她似乎还懂些暗器类的小巧功夫,倒不是个随意可欺之人。 对了,她对于驭兽也有些涉猎,现在府里就养了两只十分威猛的白虎。所以,此次麻烦上门,以她的能力,加上卫刺史和我大儿的维护,倒也不见得会出什么问题。老臣也是实在担心五皇子,才特来向陛下禀告。” 上官御风听后,眼里也闪过一丝兴味。家居海外?才智过人?精通医术?能够驭兽?身怀多种新菜蔬种子?这样的奇女子惹来麻烦也是必定的,只不过是时间上的早晚罢了。如今朝廷里争斗不但没有平息之势,反倒愈来愈烈,此时是绝对不能接五皇儿回宫来的,说不得还要她继续照料… 想到这里,上官御风抬手虚扶了老侯爷起来,说道,“安国侯一片忠心,孤心中有数。如今孤身边可信赖之人实在没有几人,五皇子那边就要你多加费心了。” “不敢,老臣惶恐。陛下,这是老臣应该做的。老臣府里还养了几个功夫不错的护卫,此次就全派到五皇子那里去,定会保他平安无事。” 上官御风点点头,哪个世家大族背地里都有些隐秘的护卫力量,何况还是跟随先皇沙场征战多年的安国侯府,这在百花国高层是公开的秘密,所以,他倒是不担心五皇子的安危,转而想起那些有心夺此财路的有心人,沉思片刻,恨声说道,“那些人,现在手都伸到了花王城那么远,可谓是缺钱以极。就是不必派人去调查,孤也能大致猜得出是谁。不过如今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安国侯,必要之时立你那大儿为世子,那些人忌惮你府上势力,起码明面上会老实一些。” “是,陛下英明。如此明暗双管齐下,那女子可保无忧了。老臣这就告退回去,尽快安排护卫一世。”安国侯连忙跪地谢恩,不着痕迹的捧了上官御风一把。 上官御风摆摆手,“去吧,记得要暗中护卫,不可引来他人猜疑。不管有任何消息,都要立刻来报。” 安国侯恭敬应下退了出去,出得殿门,抬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虽说这位陛下性子较为宽仁,但是今日也实在是赶上他心情好。 老侯爷笑着对守在门口的段公公点了点头,一错身间不动声色的塞给对方一只上品碧玉扳指,然后稳稳的下了台阶,出宫门去了。 当日晚间,花都东部一家高挂了大红灯笼的花楼后院厢房里,一位笑眯眯的微胖中年人,轻轻抬手在烛火上把信纸点燃,似笑非笑说道,“这么说来,陈府尹这次倒真是立了一大功。以后前程必定无可限量啊。” 桌边的另一位中年人连忙拱手谦虚道,“都是大人提携,我那妹婿此次也是无意撞了大运,才探到如此财路。” “冯大人不必如此小心,这件事如果办成了,娘娘和殿下必不会亏待我们的。不过,陈府尹所说的那女子,如今有安国侯大公子庇护,倒是件麻烦之事。陈府尹也说了他那里因此进展不大,冯大人可有何良策啊?”赵启抬手斟了杯醇香的状元红,一口喝干。 推荐一本好友用心写的好书: 二十三司《网游之处处是坑爹》书号2030197包子的人生就是各种坑爹狗血剧。 第一百零七章 年前琐事 冯锐极有眼色的连忙帮他再次斟满,说道,“下官愚笨,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计策。不过,细细想来,那女子和安国侯大公子也是买卖关系,私交不见得有多厚。我们不妨先对其动之以利,能把她手里其余的种子买来更好,这样安国侯府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毕竟我们是明买明卖,公平竞争。他就是再霸道,也不能拦着别人做买卖。但是,如果那女子不识抬举,我们就要多费心手脚,捉其短处,逼其就犯了。” 赵启瞟了他一眼,缕了缕下颚处的短须,笑道,“冯大人好计策,如果此事能够大功告成。我一定不会给你报功。” 冯锐强忍眼里的喜色,连忙谦虚道谢,两人又详细商议了半个时辰,才分别坐上马车散去。 同一时间,朱雀大街的一栋高门大宅里,一位身穿深紫袍服的老者在听取了屋角黑衣人的禀告之后,沉思良久,低声说道,“飞鸽传书暗二,告诉他,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听从那边的指示和安国侯府争夺。如果成功,快马送种子过来。如果不成功,继续潜伏。” “是。”黑衣人应声失去了踪迹。 老者对着夜空嘲讽一笑,“赵启无知小儿,还想跟老夫斗,先让你高兴上几日罢了。” 不提花都那边的风起云涌,但说木艾这里也在紧锣密鼓的加紧练习自保之术。 她紧紧盯着,三丈外雪地里那忽明忽灭的香头,运起灵力,瞬间甩出十几根细针。待得欧阳拿回香头细看,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八成的细针都扎在了香身上,却没有像前几次一样,因为太过用力折断香身。经过几日的疯狂练习,她对于力道的控制已经好上许多。可以开始下不一步了。 欧阳搬起旁边树下的木人同样放到三丈外,指指木人心口处的用墨汁点出的几个黑点,示意她继续练习。 木艾苦笑一下,饶是她身具灵力,比常人五感要灵敏许多,但是,暗夜里借着雪光用细针打穴,还是有些难度太高了。但是,她一是急于速成,二是不喜血腥,只得选择这种相对干净容易的手法,一支小小的细针刺进敌人穴道,或麻或痒或者…死亡,都由她决定,这算是她目前能想到、也能接受的最好杀敌手段了。 想起这几日村里突然出现的杂货小贩,和夜晚里偶尔传来的兽鸣,她狠狠压下了心里的那点软弱,开始集中心神练习起来,直到心神过耗,又半昏迷着被欧阳抱回院子… 第二日一早起来,把辛巴放在西跨院和丰收雨顺玩耍,她就带着春分和小安去库房里清点家底儿。 这几日一直在收礼回礼,没有太过在意,现在突然一清点才发现,她也是个富婆了,不说空间里那几箱金子,只这库房里的物品就值个四五千两,绫罗绸缎堆了半屋子,金银首饰就有五六匣子,各种精致小摆设更是数过来。看了一圈儿,她也不耐烦细数,挥手收了两匣子首饰和十几匹艳色锦缎,回了书房。 按照花名册子,开始安排各人的年底赏钱,拿出一箱五两一只的银锞子,和一箱各色花样齐全的银首饰,她每说一人,春分就在账本上记下来,小安就拿了银子和首饰放进大荷包里。 不用说,春夏秋冬四人都是大份儿的二十两赏银,外加两套银首饰。小安小苗是银十五两加一套银首饰,阿大到木六、温伯、欧阳每人也都是银二十两,清风明月每人十五两银,可心、如意、长乐、怡然、吴二嫂和柔兰都是银五两加一套银首饰,木七到木九也是每人银五两,丰收雨顺小孩子虽然不能干活儿,但是也给了二两银子。孔喜等人虽然不是自家府上的奴仆,但是却是为了护卫自家安全而来,正逢这样施恩、收买人心的好机会,怎么可能错过,每人也封了十两的大赏封儿。 整整三十九个荷包满满堆在桌子上,每个里面都是鼓鼓的,屋子里的几个丫头都是眉开眼笑,连春分想到家里可以多买几亩地,眼里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喜意。木艾想了想,又拿出几样东西来,吩咐装好了另放。 忙过这一阵,肖富又赶着车来送了四车年礼,木艾大略看了眼礼单,笑了,丽娘还是沿袭了以往的风格,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捡那实惠的送来。 木艾叫了肖富进来问了几句,收了诚儿特意为辛巴捎来的玩具,当然还有他要来住几天的强烈愿望,也笑着应了下来。又赏了肖富一个三两的大赏封儿,受了他的跪礼,让郭淮安排几个人的饭食和车夫的赏钱,这才让春分跟去卸车入库记账。 还没来的及歇上一会儿,辛巴已经跑回来喊饿了。连忙让秋分摆饭,栓栓举了个刚刚完成的水蓝色锦缎打底,绣了缠枝儿莲图案的荷包进来,一脸羞涩的要姐姐帮忙看看,木艾当然满口称赞,笑说就当是送她的年礼。 栓栓得了称赞,开心的多吃了半碗饭,辛巴听说诚儿哥哥送了礼物,就扔下筷子想去看礼物,被妈妈一眼瞪了回来,老老实实的勉强吃了碗蛋羹和几筷子肉就抱着盒子跑屋里去了。 这几日辛巴零食点心糖果样样都不少吃,木艾又没空多理会他,渐渐就养成了不正经吃饭的毛病,今日该忙的都忙差不多了,木艾就有心让他改改毛病,吩咐夏至下午不许给他吃任何东西,饿他一顿。夏至笑着应了。 等到拾掇了碗筷,木艾就带着栓栓去西院给老太太送年礼。 李生脚上已经好了,正拿了把铁锹清理院角的积雪,眼角瞟到木艾进来,连忙推了独轮车抢出门去。小花儿头上包了块蓝布帕子,身上也换了栓栓以前的旧衣裙,一脸喜色的忙碌着打扫卫生,此时回身向屋里通报道,“老夫人,仙夫人和小少爷来了。” 老太太正坐在床上缝制一套衣裤,看大小应该是李生的,虎子一脸不耐的坐在床边的桌边儿,执笔写着大字,可惜细看就能发现,那纸上都是横七竖八的黑道子。见了木艾进来,才勉强在老太太的呵斥下,规规矩矩给木艾和栓栓见了礼,然后趁老太太不注意一溜烟儿的跑出去玩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木艾也不好说什么,连忙指了几个丫头手里的东西说道,“奶奶,我和栓栓给您送年礼来了。这套万字纹锦缎衣裙,是栓栓和冬至一起做的。还有这两套衣服是给大叔和虎子的,虽然不是栓栓做的,但也都是她亲自挑的衣料。” 老太太笑呵呵的示意小花儿接过去,“奶奶今年都没给你们做新衣,你们反倒多做了几套送来。” “奶奶跟自己孙女还客套什么,孝顺您是应该的。这里还有八盒点心,给奶奶留着待客用,这几匹上好的棉布,奶奶留着做些小衣之类的。还有,”木艾回身从小安手里接过一个托盘,掀开是一套银首饰和五只十两的银锞子,看得小花儿眼睛都放了光,抱着衣料站在那里,一脸眼馋之色。 老太太拉了木艾的手,“仙仙,前几日那件事你就已经搭了人情,以前更是没少给你添麻烦,如今你不但不计较,又是银子又是衣服的送来,奶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家里也确实被这次的事把底子掏了个干净,这些东西奶奶就厚脸皮收下了。” “奶奶你说这些外道话干什么,谁也不能一帆风顺,都得有个灾啊难啊,这平安度过了,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多好。虎子那孩子也是个聪明机灵的,奶奶以后也可以享清福了。” 木艾笑着劝她,拿了盘子里的那枝攒芯儿梅花簪给老太太插到发鬓上,“奶奶,可不是孙女小气,只送你银首饰,舍不得金子,实在是这套首饰难得,据说是皇宫内造的好东西,人家也一共就给我送了三套,我和栓栓还有您每人一套。纯手工雕的花样儿,看着就精致,奶奶平日里不喜戴金,这个可不是戴着正好。” 老太太笑着拿了盘里剩下的镯子细细打量,又吩咐小花去上茶水点心。春分立刻跟了出去,说笑着帮忙,又拿了一支普通芙蓉花样的银簪和一两银,说是自家夫人为她伺候老夫人精心赏下的,这可是小花儿为奴几年,得到的最厚赏赐,激动得差点跪下,连连发誓以后会更尽心尽力伺候老太太才罢了。 木艾见屋里都是自己人了,笑着挥手从空间里又拿了一个小匣子出来,给老太太看了里面的一百两银和一套金首饰,这才锁了把钥匙放在老太太手里。“奶奶,刚才那些是给您家里日用的,不怕别人看到。这个小匣子里是给奶奶的体己钱,您不要推辞,就当这是先前借您那二亩种东西,应该分您的红利。您收好了,将来奶奶娶了孙媳妇也能当个见面礼。” 老太太看着木艾边说边给她整理衣襟,眼泪就下来了,心里无数次感谢天神,这是她前世修了多少功德才在今生得了这么个孝顺贴心的孙女啊。 第一百零八章 胖婶的“妹妹”(求粉红) (红酒开始冲击新书粉红第三名,今日9、13、19点三更,晚18点如果粉红达到110,就四更朋友们还存了粉红的投红酒一票)栓栓拿帕子给她擦了泪水,也低声说道,“奶奶,栓栓明年就和姐姐一起种蔬菜,自己赚嫁妆钱,到时候栓栓给您买金镯子。”提到了嫁妆,她脸上稍稍有些晕红,但还是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老太太看着和她相依为命的小孙女穿了鹅黄的夹袄,白绫的裙子绣了嫩绿的大朵荷花,头上耳上都是珍珠的首饰,亭亭玉立,巧笑盈盈,早已经长成了一个白皙柔美的少女,心里越发愧疚也越发感激木艾。 “仙仙,你把栓栓教得真好,奶奶就放心了。” 木艾笑着点头,转了话题,“奶奶还有些猪肉面粉之类的吃用之物,一会儿郭管家会带人送来,您让小花儿收好了,别舍不得,每天都做了吃,过年晚上那桌儿菜色,我会让人做好了给您送过来。栓栓也回来陪您守夜,我等初一时,再领辛巴给你磕头。奶奶可要给压岁钱啊。” 老太太被她少有的撒娇耍赖逗笑了,连声答道,“好,好。” 木艾又和老太太说了些家常话,然后留了栓栓、冬至陪着老太太一起做针线,她带了春分和小安回了自己院子。 离着房门还有五六步呢,就听见辛巴的哭声,木艾心里暗乐,进了内室,果然见胖小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床上坐着,那小摸样真是可怜极了。夏至在旁边一脸为难,看见木艾回来刚要说话,没想到辛巴却先告了状,“妈妈,妈妈,辛巴肚子饿,夏至姐姐不给点心吃。” 木艾抱起他,接过春分递来的湿手巾给他擦脸,然后才和他面对面坐着说道,“是我让夏至不给你点心和糖果吃的。我记得我前几天告诉过你不许多吃糖的,一日只能吃三块吧,你当时答应了,却没有做到。趁着我这几日忙,每天都偷吃不下十几块,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三顿饭也都不好好吃。现在让你饿着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你自己的错误。” 辛巴看着妈妈脸色沉着,想扑过去撒娇耍赖,又有些不敢,只好撅着嘴,拽出身上的荷包,摸摸里面的两块糖,忍痛递到妈妈手里。 “妈妈,给你糖。” 木艾真个接过来,“妈妈惩罚你挨饿,是因为你不守信诺。答应了妈**事情没有做到,你是个小男子汉,以后长大了要保护妈**,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你自己说,以后要怎么做?” “辛巴会好好吃饭,不吃糖不吃点心。”小家伙委委屈屈的说道,末了还是偷偷看了眼妈妈手里的糖果。 木艾扑哧一下笑了,跟一个四岁的孩子说信诺,还是有些早了。当下也不为难他了。“妈妈不是说以后不可以吃糖和点心了,妈妈是想告诉你以后要好好吃饭,答应妈**事情一定要做到。” “那辛巴还可以吃糖和点心?”辛巴小眼睛亮亮的,还是没抓住重点,木艾哭笑不得的点点头,“可以,只不过点心要少吃,糖果一天只能吃三块。” “妈妈,一天十块好不好?”辛巴比较聪明,这几日丰收和雨顺都开始读书识字了,他白日里跟两个人玩耍,也学会了数数,但是也最多只能数到十,他就认为十是最大的数字,所以拿来和妈妈讨价还价。 木艾听他懂得数字,连忙让他数给自己听,辛巴掰着他嫩嫩的小手指从一数到十,把木艾高兴的重重亲了他一口,但还是说道,“吃糖多了牙齿会生虫子,疼得睡不着觉。以后还是每天三块,不能多吃。但是,我们辛巴这么聪明好学,妈妈要奖励,说吧,要什么?” 辛巴把他喜爱的东西都想了个遍,最后还是选择了好吃的。 木艾就抱着他去了小厨房,拿了点心和热豆浆给他垫肚子,然后让秋分化了八只鸡腿儿,摘掉了上边的小细毛,拿刀割了几个小口子,放在用炸鸡粉加水调成的糊糊里腌制,过了一刻钟,用八分热的热油炸了两遍,金黄喷香的炸鸡腿就出炉了。 木艾拿了一个给辛巴,胖小子早馋的口水横流了,立刻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看着盘子里的那些。木艾点了点他的脑门,“贪嘴。”然后吩咐夏至用盘子装了四只扣好,送西院给老太太、栓栓和虎子吃。剩下的三只就装在大碗里塞到辛巴怀里。喜得他紧紧抱着,跑回了屋子里,生怕妈妈再分出去送人。 木艾无奈的摇摇头,看油锅还热着,又让秋分炸了一锅油炸糕,照样送了一盘到西院,这才回去靠在软榻上安排村里乡亲的年礼,辛巴吃的欢快,也不过来捣乱,木艾做起事来就快许多。 几个族老和村长家都是两坛桂花酒,两匹布,两包点心和一条鱼,十斤肉。剩下的普通村民都是两包点心,五斤肉。虽然现在村里都比往年日子好过许多,不差这几斤肉吃,但是木艾还是照旧送了,多少没关系,表示的就是个态度问题。 叫了郭淮进来,吩咐他和郭婶一起去送年礼,当然关于胖婶家,她还是多吩咐了两句。两夫妻连声答应着去了,家家户户都客气的收了礼物,第二天也都照着去年一样回了些蘑菇山鸡之类,不过要更齐整一些,比如野兔儿皮子都是一对儿,蘑菇数量也多一些。 木艾倒是丝毫没有嫌弃之意,欢喜的拿了野兔皮子打算给辛巴做顶帽子,找了冬至和栓栓,琢磨了一上午才算完工,样式是仿了现代常见的棉帽,石青的棉布包了帽檐儿,头顶中央留了个正好可以钻出冲天辫的小洞,两侧泛起一圈灰色的兔毛,预备着耳朵冷时可以随时放下来,真是又可爱又逗趣。辛巴戴了帽子满屋跑,头上的小辫子一翘一翘的,惹得屋里的丫头们都笑得肚子疼。 郭婶就在这时候进了屋,和木艾细说了一件事。 原来,昨日她没有去给胖婶家送年礼,所以也不知道她家发生的事情,今日还是秋嫂子来跟她闲话才听说。 原来胖婶家一共六口人,今年村里分钱时得了九十两银,本来预备明年修葺房子给二儿子订亲。 可是她家男人李财前几天却从城里花了十五两银,买了个十**岁的女子回来,胖婶还以为是给二儿子买的媳妇儿,没想到却是做了她的“妹妹”。 这个妾年轻貌美也有些手段,把李财迷得找不到东西南北,还打了胖婶一顿。夫妻俩为了这个妾打翻了天。 这下子可好,天天说别人家闲话的胖婶成了全村的笑话。 昨日郭淮夫妻带人挨家送年礼,却单单落下了她家。小村子里总共几十户人家,怎么可能会有秘密存在,不到几个时辰,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李财猜到是自家婆娘那张破嘴惹恼了仙夫人,晚上又气急败坏的打了她两巴掌。要知道,仙夫人可是全村人的财神爷啊,如果她一气之下搬去城里住,或者再也不带着大伙种菜,那他们一家别说要继续过苦日子,就是村里人的口水白眼都能压死他们。 儿子媳妇原本也都不喜她到处传人是非,这次家里刚刚得了银钱,可以做新衣,修葺房屋,母亲却恩将仇报反污仙夫人清白,也都觉得没脸见人,所以谁也没拦着父亲。 刚刚秋嫂子前脚走,她后脚就顶着还有些红肿的脸来送了两斤蘑菇当年礼,被郭婶挤兑了两句,这才讪讪的拿了两包点心和一条肉回去了。 木艾听了默然不语,有句老话说的好,“农夫多收了几担谷子,还要纳个妾的”。这话真是太对了,穷苦了几代的人,突然间有了闲钱,居然第一件事就是纳妾,这究竟是男人本性里的劣根,还是纳妾已经成了富有的象征。不过,如果自己当初知道乍富之后,会给这个淳朴平静的小山村带来这样的变化,是否还会带着他们种新蔬菜赚银子? 不过,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起码村子里的人不必担心荒年会挨饿,不必住漏风漏雨的房子,孩子们也马上就有学堂可以读书,姑娘们出嫁也可以置上一份体面的嫁妆,总得来说,应该是利大于弊吧。 郭婶说了一通,看见自家主母脸色不好,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心里就有些惴惴的。 木艾醒过神来,就岔开话去,问了些大厨房里准备的过年吃食之类,然后打发她下去了。 日子就在这样忙碌准备中平和的滑过了,腊月二十八早上,木艾带了春分在院子里四处走了走,顺便收了三进院子里的大石堆。 前日她手把手教会了郭婶几个人包饺子,为了预备足够四十人食用的份量,大厨房里的所有人手从今日开始就揉面,剁馅儿,准备包好饺子先冻上。 木艾看了看盆子里是菘菜猪肉和蘑菇猪肉两样馅儿,都是菜少肉多,满意的点点头。又看了菜板上有生好的绿豆芽,蒸好的细面馒头,炸面鱼,还有大条的猪肉、大块骨头在铁锅里咕嘟着,只等着三十早晨从小厨房送些青菜过来,就能开五桌好酒席了。 这才简单交代了两句就回了屋,清风来报说是周府送年礼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 周管家的请求(打滚求粉红!) 木艾整了整衣衫发鬓,春分就开了门迎进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那人恭敬的给她行了礼,自称是周老爷子府里的大管家周礼,奉了老爷子的命令来送年礼。 虽在他身后跟进来的两个小厮,此时分别搬了一只中等木箱上来。周礼亲手打开箱盖儿,露出里面的十二只妆盒,然后笑着说道,“仙夫人,我们老爷说,这十二只妆盒是按您的要求回送的年礼。而外面这两只大箱子是他闲暇时所做,特意多加了一些小巧机关,希望您自己琢磨看看,当个乐趣,如果还有想要添置的木器,以后他可以再给您做,只不过要拿些好吃食当工钱才行。” 木艾被老爷子的小孩子脾气逗笑了,这老小孩儿喜欢那些新鲜吃食派人来要就好了,还转了这么一个大弯,用带机关的箱子吊她胃口。当下吩咐春分把家里备下的点心糖果再装几盒给他捎回去。 周管家躬身道了谢,见到郭淮过来相请下去吃酒,想了又想,一撩衣袍,却倒身跪下了,郭淮一愣,知道他是还有事要说,连忙退后两步。 木艾也不知他是何意,微微颦了眉,问道,“周管家可是还有事要说,不必如此多礼,起来回话吧。” 周礼深深扣了一个头,这才说道,“仙夫人容禀,老奴实在是有件私事,想求夫人援手。老奴来时,不曾请示过我家老爷,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如此放肆求到夫人这里,还望夫人恕罪。” 木艾点点头,周老爷子主持建造宅院,尽心尽力,最后还分文未取,只求了那火炕和地热之法,想着天下百姓可以不必再受寒苦。这份大公无私的精神一直为她所敬佩,想来,恶主出刁奴。这般仁义的老人家手下的老奴仆,也不可能有什么坏心思。加上她又看不得头发发白的老人跪在地中间,连忙示意郭淮将他扶起。 周管家一脸感激的稳了稳心神,才把所求之事说出,原来,他家五代单传,到他这里中年才得一子,五年前成亲给他生了个孙子,老头儿很是欢喜。前些日子小孙子却得了一种怪病,拉不出屎来。其实严格说起来,便秘也算不得什么大病,谁有个大事小情,上火着急之时都容易得上这毛病,但是放到一个四岁的孩子身上就有些难耐了,孩子每日都哭闹不休,小脸儿憋得通红,别提多可怜了。找了大夫诊脉,说是内火太盛,阴经阳经之类术语说了一堆儿,最后结论,孩子太小,如果冒然用药会伤身,不如喝些淡盐水。 一家人听说如此简单,立刻实施,可惜,孩子喝下了快两大碗也没有用处,后来有人给出了个偏方,用嫩葫芦榨汁喝下去(纯属虚构,不要当真。)效果好。一家人都没了办法,如果是夏天还好说,哪里找不到个嫩葫芦,可是这是大雪封门的冬日,要去哪里寻那嫩葫芦。 众人素手无策之时,就要冒险让大夫下药了。正巧木艾府上的年礼送到了,别的还好,那几箱子绿色蔬菜让他又升起了希望。如今借着送回礼的机会,想求一只嫩葫芦回去,一解小孙子痛苦。 如果是以前,木艾除了肖府、卫府之外是绝对不会送出新鲜蔬菜这么扎眼的东西,当然周管家也不会求上门来。但是,她如今的目的就是把有心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周老爷子那里虽然没什么权势人物,但是,他的徒子徒孙简直遍布周边几城,这个时空如此尊师重道,过年时聚在一起拜年喝酒,只要新鲜蔬菜一上桌儿,如此新奇之事,不出几日,就会众人皆知,不要误会只有女人八卦,其实,有时候男人喝起酒来,八卦之心比女人更盛。 木艾收了心思,面上微有难色,说道,“周管家,我们府上是不缺新鲜菜蔬,但是,嫩葫芦确实不曾种。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周管家很是失望,心里苦笑,自己也是一时急得昏了头了,穷苦人家种几棵葫芦是为了秋日成熟做些水瓢之类的家什,这木仙府上即使有那冬日种菜的本事,也不见一定会种这没甚大用的葫芦啊。刚要行礼告退,却又听木艾说,“不过,周管家,我这几月也曾给两个孩子诊治过病症,对于小儿之事说不上精通,还算有些心得。如果周管家信得过,我们府上倒是有一样新奇吃食,也许可以缓解另孙之疾。当然我不敢说一定奏效,但是对孩子身体绝对没有害处。” 周管家听了眼睛就是一亮,他们府上老爷对这仙夫人是相当推崇,除了昨日接到年礼时沉默了一刻钟,一反常态的任人好奇围观。以前凡是她这里派人送去的吃食或者一应用品都只让他一个人经手,不许小童们探看的。 如今仙夫人开口说有缓解小孙子病痛之物,就一定不会欺骗于他,当下大喜,就要跪地磕头,被木艾连忙虚扶起来。 吩咐春分回屋把她平日里常喝的那小罐空间蜂蜜拿出来,交到周管家手上,嘱咐他每日早起,用温水冲上一勺给孩子空腹服下,用不了两天应该就会见效。 周管家隐隐闻到罐子里的甜香,心知里面绝对不是普通俗物,感激的硬是磕了三个头。又坚决辞了木艾给的赏封,小心翼翼把小罐儿抱在怀里,跟着郭淮下去吃酒了。 等吃过晚饭,打发了小丫头们,哄睡了辛巴,屋里只留了春夏秋冬四婢,木艾才把两只箱子重新拿出来,春分夏至动手把妆盒摆在桌子上,木艾捧了一只细看,越看越是喜欢,老爷子的手艺真不是假的。 一件红木质料又刷了棕红清漆的妆盒共分了五层,第一层是盒盖儿,上面雕了如意牡丹,枝繁叶茂,春意盎然。盒盖边沿有一条活木,轻轻打开,她就可以把准备好的小镜子,轻松的塞进去,再放回活木,立刻严丝合缝,看不出半点破绽,镜子也被牢牢的镶在木框里。 另有一块备有暗扣儿的木板,如果不想被人发现镜子,把木板一扣,就是个普通的妆盒盖儿了。第二三四五层都镶了转轴,可以很轻松的向左右分开,不必因为想拿第五层的东西而把上面几层都摘下来,很是方便灵活。每层都有大小不同的空格,放梳子的,放镯子的,放簪子的,简直就像一个规矩的小仓库一样,待把几层都合上,用盒盖上一把精致的小锁一别,钥匙拔下来带身上,又漂亮又安全。 春分几个人都围在四周,边看边发出些赞叹的轻呼。 木艾微微一笑,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另外十一块镜子。这镜子还是她大学时贴在寝室门上的一块大穿衣镜,后来毕业了,同寝室女生都去了外地,只有她留在本市,这镜子也就跟她搬到租住的小屋,最后又扔到了空间里。 那次进城在肖家银楼,她把镜面刷了一层墨,现场监督玉器师傅们,用金钢钻割成了十二块大小相同的小镜子。 几个丫头兴高采烈的一齐动手,片刻就都镶好了。 木艾挑出那四个带迎春花、荷花、桂花和梅花图案的妆盒,又在从库房收进来的那两个箱里挑了四套金首饰,分别放进去。这才推到四个女孩子面前,激动得她们脸色通红,但是却又都跪下说不敢要。她们都知道,这妆盒也许找了能工巧匠可以仿制,可是,这照得人纤毫毕现的镜子就是无价之宝了,这可不是她们这样的婢女可以享用的。 “都拿着吧,我说给你们,就是给你们的。你们多加小心不要摔破了,将来老了之后传给儿媳当个传家宝也好。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制出镜子,但是暂时来看,几十年内,咱这百花国,也就这么十二块了。你们跟了我快两年,尽心尽力做事,年底除了赏钱不说,这妆盒和首饰是我给你们的体己,都好好收着吧。”木艾扶起她们,又把妆盒挨个塞到她们怀里,看着她们又跪下谢了恩。 这才挥手收了剩下的七只,单留下那个如意牡丹的,兴致勃勃的把自己原来旧妆盒里的首饰倒换过来。看见几个丫头眼里也有些焦急之意,知道她们也急着回去鼓捣自己的那点儿首饰,于是笑着让她们都去歇了。 她又开始研究那两个带这机关的木箱子,很普通的杉木材质,八只箱角都包了黄铜,锁头也是一只黄铜铸的蹲式老虎,嘴里衔着个圆环就是锁鼻,工艺很精致,连胡须和脚趾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但是,她打量了快半刻钟也没发现什么机关,后来索性把它搬到桌子上细瞧才发现一点儿端倪。 箱子底部一寸多高的地方,有一道极细的横纹,她试着把两边的黄铜角子向两侧掰开,就把这个夹层轻松拉出来了,原来这是个暗隔儿,里面也用木条间隔了一些小格子,想来是预备着放些首饰和银钱之用。 (嘿嘿,朋友用心写文,推荐下。2038472《御用琴师》虽是大神的专属品,御用琴师也要崛起。) 第一百一十章 年底大赏(粉红还有了没?) (现在粉红120,比昨晚涨了20,所以,8分钟和10分钟后还有两章加更,朋友们看的开心了,就再赏红酒两张啊,还有6票就追上了加油) 箱子本身木材还有样式都不着眼,如果真是出门带些银钱倒是很隐蔽。木艾把箱子恢复了原样,看见横纹上下的木纹路都能对上,心里很是佩服,好巧的心思。 她身上有空间,自然用不到这样的箱子,不过将来如果辛巴出门或者栓栓成亲,给他们拿去用,装些备用银子,关键时刻可是极有用的。 当下,高高兴兴的连同旧妆盒都收进空间。披了件棉袄出了门,先是抬眼对着眼角一处黑影,微微点了点头,那里是孔喜和欧阳一起决定安排好的一处暗桩,夜夜都有人蹲守。其实她想说,她的五官敏与常人,前院的轻微动静都可以听到,实在不必如此浪费人力,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如今对于她来说,多保住一分秘密,底牌就更大一些。 几步进了东跨院。小厅里桌边点了支蜡烛,栓栓在写大字,小苗在做算术题,顺便指导一下还在十以内加减法徘徊的如意,几人看见夫人进来,如意和小苗连忙收了东西,给她倒茶水拿点心,栓栓也笑嘻嘻的问姐姐怎么来了。 木艾拿了她的大字,看着比以前好了许多,显然是下了些功夫的,就笑着说道,是来还她年礼的,惹得小丫头眼巴巴看着她。 木艾温柔一笑,拉了她坐到身边,拿出个蝶舞花丛图案的妆盒推到她面前,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摆弄,心里好笑,小丫头喜欢她那块镜子有好些时候,只不过以为姐姐只此一块,不好意思开口索要。 每次在她屋里见到了,都要偷偷照上一会儿。如今这个精巧的妆盒上就装了一块镜子,她怎么能不爱,连连喊了小苗和如意来看,三个小女孩唧唧咋咋说了好一会儿,等木艾又递了一套小巧精致的金首饰过来,才想起来姐姐还在这里。 栓栓像小时候一样,跳到姐姐腿上,抱着她的脖子撒娇,可惜她长高不少,只一会儿就把木艾压得腿疼,无奈放了她下来,叫她自己倒换妆盒里的首饰。木艾看了看两个小丫头眼里的羡慕之色,又拿出两支蝴蝶银簪赏了她们,说了几句好好伺候小姐的话,两个小丫头郑重应了,然后一脸喜色的磕头谢赏,然后双手接了过去。 木艾嘱咐栓栓几句,平日里妆盒的暗扣要扣好,不要让外人看见,听她欢喜的应下了,这才出门回房,拆了发鬓,卸了首饰,换了套利落方便的衣裤,出门继续练习飞针。直到天色将明才筋疲力尽回到屋里,硬撑着简单洗洗,然后抱着辛巴圆滚滚的小身子,心里感叹着又一年要过去了,然后模模糊糊的睡去。 大年三十儿辰时初刻,郭淮就领着阿大几人麻利的清扫了院子里的薄雪,在大门外烧了两捆响枝儿。说起这响枝儿,是这个时空特有的一种植物,秋天时树枝中间会长出一个个空节,用火一烧就会发出普通“乒乓”的响声,远比现代的鞭炮要环保安全的多。 木艾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春分给她挽好发鬓,插了只云脚珍珠卷须簪,戴了翡翠滴珠耳环。又换了件如意云纹锦缎夹袄,缠枝百合碧色蝴蝶裙,最后手腕上简单的套了珍珠手串,脸上没有擦任何胭脂水粉,却更显出她的目如秋水,眉似远山。整个人站在那里,只要微微一笑,让春分突然想起了前几日书里看到的那八个字,芊芊毓秀,淡雅如仙。 辛巴也换了套酱紫锦缎袄裤,冲天辫上绑了红头绳,脖子上戴了黄金长命锁,腰上栓了个喜鹊登梅荷包,里面装了妈妈特批的糖果,配上白胖的小脸儿,就跟人参娃娃似的可爱。 木艾端坐桌边儿,先受了春夏秋冬四婢的跪礼,亲手把她们的赏银分别交到她们手里,这才边和辛巴说着话边进了大厅。 春分几个喜笑颜开的抬着准备好的东西随后跟着,等栓栓也换了套银红色的艳色衣裙过来,春分就开了大门,郭淮引了家里所有的奴仆挨个上来给主母磕头。 春分每喊到一个人名和赏银数,秋分就在箱子里找出来递上去,大家都没有想到夫人如此仁厚,就连刚进府三个月的木七等人也有五两银的赏钱。 只除了郭淮夫妻脸上有些讪讪的,他们一个是大管家,一个是大厨房管事,却因为犯了错被罚了赏银,在这样的时刻难免有些难堪。 木艾当然都看在眼里,等春分把赏银都分发完了,示意众人静下来,才开口说道,“大家这一年,跟着我一起撑起这木仙府,都辛苦了。我信奉的原则就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大家手上的赏银都是你们该得的。今日除了这些例行的赏银之外,还有几个人我要格外奖励,首先就是郭管家夫妻。郭管家这一年尽心尽力操持府上大小事务,无论府里日常采买还是田里庄稼,都没有出过半点差错。所以此次特赏,银二十两加上等锦缎一匹。郭婶掌管大厨房,起早贪黑,尽心为大家的饭食辛苦操劳,赏银二十两加金簪一只。” 郭淮夫妻上次被罚了赏银,心里一直担心以后不能服众。此时,却没想到夫人又以这种最体面的重赏,重新确立了他们的位置,这代表了夫人依然信重他们,这一刻心里真是愧悔交集,眼泪刷刷得流了下来,连忙又胡乱抹了两把跪地谢赏,喉咙里却还是哽咽得说不话来。木艾起身亲自扶了他们夫妻起来,笑着让小安陪着到一边平静心情。 然后又接着说道,“下一位是我们府里的长者温伯。常言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今年地里的庄稼肥料都是按照温伯常年种田的经验料理的,这才得以保证了秋天的大丰收。所以特赏温伯万字纹锦缎棉衣一套,以示表彰。” 温伯激动的双手高高捧着闪着金纹的棉袄,双肘支地,给夫人磕头谢恩,脸上老泪纵横。他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逃到北方来谋生,夫人把他买回来,不但不嫌弃他年老无力干活儿,反倒因为他会沤几堆粪肥就赏他,怎么能不叫他万分感激。 木艾照旧笑着扶其他,然后又赏了照料蜂场的清风明月,每人极小的一罐蜂蜜,喜得两个小子磕了头就偷偷开盖儿抹了些进嘴里,当下甜的眉开眼笑,他们养蜂甩蜜几个月,知道这东西金贵,连尝都没敢尝一口,没想到夫人今日却赏下来了。 之后就是住在小房里看着菜地和鸡猪的阿大阿二木三木四,木艾赏阿大阿二的是两只扒鸡,木三木四的是两只熏肘子,都是她昨日下厨亲手做的。四个人都磕了头,然后乐颠颠的抱了下去。木五木六互相看了看,他们俩人一直跟着郭管家跑腿做杂事,并没有单负责一摊儿,心里猜测着自己是没有奖励了,不免有些遗憾沮丧。没想到夫人却说两人奔波辛苦,赏了两双羊皮靴下来,喜得两人跟捡了金子似的。 欧阳站在人群后,手里攥着那个刚得的雪压青松荷包,里面是硬硬的三十两银,看着前面一个个同时进府的人都上去领了特殊奖励,心里突然就开始狂跳了起来,有一丝期待又有一丝愧疚… 木艾发完最后一件奖品,刚想说几句勉励的话就让大家散了,可是,眼角不经意瞟见角落里的欧阳,心里突然一紧,暗自埋怨,怎么因为这人喜欢沉默,就把他护卫全府的功劳忘记了。 当即迅速在空间里翻找,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东西,稍稍侧身拿在手里,然后温声说道,“欧阳护卫,日夜守护全府上下安全,特…赠明心酒壶一只。” 木艾把那个赏自改成了赠,在她心里,欧阳更多算是个沉默的朋友,用赏太强调尊卑,伤感情。而明心酒壶这名字就是她临时瞎编的了,其实就是个不锈钢扁酒壶,她当初登山时为了喝酒驱寒特意买的,因为喜欢它的小巧精致,曾一口气买了四个。如今拿出一个当奖励倒也不心疼。 欧阳慢慢顺着众人让出的路走上前去,深深看了木艾一眼,一脸郑重的单膝跪地,双手接过春分转递的酒壶,沉声说道,“谢夫人厚赠。” 木艾笑着虚扶他起来,“还有两件事要告诉大家,明年开始,咱们府上把年底赏银改成每月发月钱,具体每人多少,等着郭管家通知下去就知道了。另外,咱们府里到了谈婚论嫁年纪的也有几个了,不论是咱们自家人嫁娶也好,还是娶外面的女子也好,府里都会拿五十两银出来置办嫁妆聘礼,但是却有一个条件,凡是进府的人必须签死契,而且一旦犯了家规,全家发卖。” 像阿大几个快近二十岁的大龄汉子,听说夫人给拿钱嫁娶,都笑得咧开嘴,但是听到要签死契又有些犯愁,但随即扔到脑后,毕竟现在还没有心仪对象呢,犯愁有些为时过早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年夜(泪汪汪求粉红!) “对了,这里还有给孔喜护卫他们十人的赏银。我身份不便,春分和欧阳代我去转送吧。如此家人团聚的日子,还要辛苦他们守卫我们一府安全,这些银钱也聊表我们一府的心意。大家都散了去忙吧。” 木艾带了辛巴栓栓起身出门,众人再次跪地谢赏… 适逢大年,全府所有人都换了新衣,又得了厚赏,更是一片喜气洋洋。温伯换上了夫人赏赐的万字纹锦缎棉衣,笑呵呵的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儿,脸上的皱纹堆叠得更多了。郭婶头上插着金簪,眉开眼笑的和秋分商量着晚上的菜色,吴二嫂、柔兰蹲在水盆边喜滋滋的摆弄着几样新鲜蔬菜,二嫂忍不住掐了根嫩嫩的韭菜叶放进嘴里,抬眼见柔兰笑她,忍不住红了脸。 待夜幕降临时,四桌儿酒席整治齐全了,秋分领着两个小丫头拎着食盒又给西院送了一席过去,因为今年府里人快超四十了,所以酒席都用了上好的瓷器,摆在了大厨房的饭厅里。 而孔喜几位不当值的护卫当然不可能让他们随着奴仆一起坐,所以,单开了一席放在他们房里。 其中一个长了张娃娃脸的护卫,满眼惊奇的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欢喜的喊道,“队长,你快看,这…这真的是鲜菜,这个府上的下人居然也有这么好的东西吃?” 孔喜抬手拍了下他的头,架势很严厉,可惜力道却和拍蚊子差不多,低声呵斥道,“禁声别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说着招呼另外三人在桌边坐好,娃娃脸护卫连忙麻利的拿起酒壶给他们倒上酒,微微有些脸红,“我就是觉得冬天能吃上鲜菜太神奇了,还是队长见过世面,一点儿都不惊奇。” 孔喜拉了娃娃脸坐在他旁边,顺手夹了块排骨放到他碗里,脸色稍微柔和了一些,说道,“前些日子不是你在守卫大门,小厮们打翻在地的那箱芹菜你没看到?” “啊,队长,你是说,这府里就是给咱们大人送菜的那家?” 孔喜点点头,示意其他三人吃菜,自己也夹了筷子芹菜牛肉丝尝了尝,这道菜不知道是如何烹制的,牛肉不但不硬,反倒又嫩又软,配上芹菜的特殊香气,真是又鲜又香,比这些日子常吃的大厨房伙食又要美味上三分,更别说和他们卫府那些炖菜相比了,滋味简直是天差地别,再看其他几人也是如此表情,娃娃脸恨不得把头都要埋到碗了。 孔喜眼里忍不住闪过一丝笑意和宠溺,抬手又给他夹了片五花肉。娃娃脸护卫叫丁三,是他们这几十位跟随大人退伍的兄弟中,年纪最小的,平日里爱说笑玩闹,但是性格却是出奇的重义气。 那一年他们还在与西南山区的百齐国交战,那些蛮人擅长制作一种剧毒,抹在箭支上,中者昏迷三日即死。那时,丁三刚分到他手下小队没几日,总里因为胡闹,被他训斥得面无人色,但是在他中箭那一刻,却不顾自己性命,硬是背着他跑了十几里路,到达大营后又连夜返回蛮人地盘,找到一种稀有的蛇骨草为他解毒,终于把他从阎王手上救回。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样对待。 这次临来之时,大人曾和他有过详谈,虽然没有明言,但是字里行间中他还是隐约明白了一件事。 这次挑选的人手都是有家小的,任务之后,他们也许要被彻底留在这里,不必再回去卫府,不必再提着脑袋上战场厮杀,可以终生安闲自在的做个庄稼汉。 他心里虽然不舍离开大人,但是也知道,他们有家小所累,以大人的脾气,是绝对不忍心再带他们上战场了,于是感激叩首,却还是跪求他换下一个人,把还是光棍汉的丁三带了出来。他们这些多次在腥风血雨中存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不奢望平淡生活的。如果可以每天只守着几亩地,守着媳妇孩子,为了些家常里短烦忧,是件多幸福的事情。 来到这府上半月有余,他冷眼观察,这里的下人每顿饭都有肉吃,棉袄厚实崭新,出入皆有马车,每个人无论做什么脸上都带着笑意,丝毫不会偷懒耍滑。显然他们的日子过的很满足,当家主母一定很宽厚仁义。 那女子碍于身份并不曾亲自接见过他们,但是,他却因为好奇,远远见过她彻夜不眠练习飞针,坚韧刻苦的样子让他忍不住都心生佩服。 这样的女子恐怕真是他们兄弟可以效忠,可以安心退隐田园的归处了… 阿大他们早进府一年,对八菜一汤的席面已经习惯了,木七他们却是第一次被如此优待,都是又兴奋又惶恐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精美的瓷碗手足无措。 栓栓午时就回西院去了,那里毕竟是她真正的家,有母亲和祖父的灵位要祭拜,所以过年还是要回去的。 木艾带着辛巴入了席,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美味饭菜和所有人脸上藏不住的笑容,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归属感,以前多少个伴着眼泪度过的大年夜,那时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是这么多人生存的依靠,是这么多人快乐满足的根源。 她慢慢笑开了,端起手边的酒杯,照旧勉励了几句,敬了杯酒,看着众人都一脸激动的喝了,然后抬手夹了一筷鱼给辛巴,大伙儿这才跟着动筷子吃了起来,又坐了一会儿,木艾领着辛巴在众人的恭送中回了内院。 秋分早在窗下的桌上,备好了几个母子俩爱吃的菜色,还有两盘香菇猪肉馅儿的饺子。 木艾笑着让她也去大厨房和众人热闹一下,自己带着辛巴慢慢吃起来。辛巴还是小孩子,天**热闹,小嘴儿就有些撅起来,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带他回来。 木艾摸摸他的头,也不解释,这些主仆尊卑,不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能理解的了的,她也有些解释不明白,只能等他长大,自然就懂了。慢慢给他夹些爱吃的,又说些过年的典故,不一会儿就把胖小子哄得高兴了。等春分几个吃了饭回来,辛巴已经靠在大白身上,用积木摆好一座城堡了。 打发小安回去和父母守岁,木艾带着春分继续抄书,等到辛巴玩累了,收了大白二白进空间,让夏至给他洗了洗,这才吩咐众人都睡去了。 木艾站在门前静静仰望无尽的墨色夜空,听着远处不时传来的响枝儿声,突然就想喝上一杯红酒。 她没穿来这个时空的时候,每次登山攀到山顶,或者找到了一处绝美风景,都会忍不住坐下来,喝上一杯红酒。品酒香同时也品自然之美,也品孤独。 慢慢前行五百米,到了这几日一直练习的一片空地上,果然欧阳如往日一般,怀抱长刀,沉默的依靠在大树下。木艾走过去,笑道,“今日大年夜,欧阳师傅可否允许小女子休假一晚啊?” 她少有的玩笑口吻,惹得欧阳眉梢一挑,细看了她几眼,才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木艾扩大身周的灵气罩,把欧阳纳了进来。从空间里翻了快油毡出来铺在树下,上面又是一层气垫隔凉,然后拿了块稍大的硬塑菜板出来权当托盘用,放上两只高脚杯,一瓶红酒和几样水果,最后示意欧阳坐下来。 欧阳似有犹豫,但最终还是听从她的安排,帮忙拔下那怪模样东西顶上的木塞,看着她一脸笑意的在两个杯状物里斟了五成满,空气里渐渐充满了一种特殊的酒香。虽然跟随她将近一年多,奇怪的物件也见了不少,但是,这么细薄到近似没有颜色的杯子,这么鲜红似血液一般的酒,却让他第一次起了探究好奇之心。没有拒绝木艾塞过来的酒杯,借着外面雪地上反射的光细细打量。 木艾笑着教他如何品葡萄酒,怎么拿杯,晃一晃,嗅一嗅,尝一口,停顿一小会儿,等待酒液浸透舍上的味蕾再慢慢咽下。 欧阳僵硬的端着酒杯,似乎生怕一个用力,就会把这么轻薄的杯子捏碎一样。慢慢照着她的说法,一步步做下来,最后难得的微微点头赞许。 木艾立刻高兴的像个孩子,找到了一起玩游戏的伙伴一样,抬起手,“叮”的一声,碰上他的杯子,“欧阳,新年快乐”然后也不等他反应,一仰脖子率先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欧阳为了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即也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木艾舔舔嘴边的酒渍,缓缓舒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开始作祟的关系,她的话多了起来,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些和萍水相逢的驴友们侃大山的日子,笑眯眯看着欧阳,说道,“怎么样,这酒好喝吧。等过了年,我就开始研究酿这种酒。不过,怕是没有这瓶好喝。这是我那年在西藏拍了张朝拜的照片,在一个摄影展上得了奖,有个法国人特意把这瓶酒寄到杂志社给我,说是我的照片让他感动。多可爱的外国人啊。” (推荐:蓝云舒《大唐明月》书号2014155一个你不知道的真实大唐,一段你想不到的唐代秘史)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子夜来客(粉红,噢,噢!!) 说着,她在空间里翻出了一本一尺见方的画册,又拿了个怪怪的长筒出来,不知道在哪里鼓捣了一下,只听“啪”得一声轻响,突然长柱顶端就发出一束极亮的光柱。 木艾半是调皮半是狰狞的把手电筒放在下巴下面,猛然回身冲着欧阳吐出舌头,可惜欧阳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她有些失望的撅撅嘴,“欧阳,你这性子真不讨人喜欢,你这时候应该表现的很惊恐,这样我才能有些成就感啊。” 说完也不理欧阳什么反应,把画册凑到他跟前,用手电筒照着让他细看,“你看,就是这副照片,我得了一万多块的奖金,都捐给希望工程了,我够大方吧。” 欧阳听不懂什么法国、希望工程之类的词汇,只是顺着光柱看下去,那是一张类似于画的东西,但是却比画要清楚很多倍。画面上一位身穿奇怪服饰的妇人,容颜沧桑,年迈难行,却跪在地上虔诚叩拜,头顶是碧蓝的天空,脚下是翠绿的原野,似有微风玩笑般吹动她的发梢。说不上多华丽多繁复的画面,但是任谁看上一眼,都会忍不住为那种虔诚感动。 欧阳看得有些发呆,他虽然不知道那老妇人在叩拜什么神灵,可是奇异的,他突然也有种跟着叩拜的冲动,他也想求…求什么呢,求下一世有个好家族,有个好前程,有个好身份,有个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她面前的机会? 木艾收了电筒和画册,开始拿出水果刀,把苹果和雪梨削了皮,切成块,摆成漂亮的笑脸,然后美美的叉了一块送进嘴里,忍不住感叹着,“如果可以永远这样就好了,有酒、有朋友,没有烦恼,没有危险。” 欧阳依旧握着空酒杯发呆,木艾看得好笑,平日里他都是一副冷硬沉默的形象,今日这样失常还真是少见,抬手又给他倒了半杯酒,“想喝酒就自己倒啊,今晚,我不是主子,你也不是护卫,我们就当做朋友聊聊天吧。这个世界恐怕没有…算了,说这些不开心的干什么,咱们唱歌吧。” 说着把空间里那把吉它拿了出来,这还是叶子送给她的礼物呢,叶子大二时喜欢上了学校里一个乐队的吉它手,拉着她报了吉它***,又做了好几份家教,攒钱买下这把吉它想送给他,可惜,那吉它手却有了女朋友,叶子一气之下就把这吉它扔给了她,倒真成了她解忧的好伙伴。 左手扣上和弦,右手轻划。轻柔优美的乐曲就首次在这个时空响起。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你了解我所有得意的东西,才常泼我冷水怕我忘形。你知道我所有丢脸的事情,却为我的美好形象保密。” 范玮琪的经典歌曲,《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是木艾和叶子两人最喜欢的歌曲,那次去叶子家做客,两人还曾唱歌给叶家人听。如今记起,犹如昨日一样历历在目,可惜,她却已经身在异时空,只能一个人寂寞哼唱,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大年夜里,她除了身边的冷硬护卫,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欧阳慢慢啜饮着红酒,眯眼望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天空,不敢把眼神落到身旁,他可以感受到身旁的这个女子此时心里的孤单难过,可是,他却只能这么装作看不到,装作欣赏夜色的美好… 突然他偏头细听一阵,脸上微微变了颜色,慢慢靠近木艾,以极低的声音说道,“远处有生人,先让我出去。” 木艾手下一顿,瞬间收了灵气罩,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欧阳立刻弹跳起来,箭一般向远处一从灌木射去。木艾随后收了所有东西进空间,又重新加强了身周的灵气罩,才快步跟了过去。 欧阳此时已经跟一个黑衣人交上了手,木艾想找机会送上几支飞针帮忙,可是两人身形转换太快,她又是第一次对敌,急得手心出汗也没敢动手,好再那人似乎功夫不算太高,又急于逃走,不到一百回合,就被欧阳拿下。木艾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惊觉她的心脏一直在狂跳。暗暗骂了自己几句没用。 欧阳解下腰带,紧紧捆好那人之后,退后两步垂首站好。 木艾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动手逼供,虽然心里不愿,但还是上前撕下那人脸上的面罩。夜色昏暗,除了他瞳孔里反射出的雪光之外,其实她也看不清什么五官长相,她也不想多看,低声问道,“你的主子是谁?” 那人垂了眼帘,一副三缄其口的模样,木艾抬眼看看纹丝不动的欧阳,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审问,“你如果招供,嗯,我就放你一条生路,还会给你一大笔银子,让你远走高飞。”这话说出来,别说欧阳听了嘴角抽搐,就是木艾自己都觉得别扭。 心里一发狠,甩出一根绣针,深深刺进那人的脊椎中央的至阳穴,那人立刻痛苦的抖成一团,不过片刻,就如同从水里捞出一样全身湿透,嘴里也渐渐发出难耐的呻吟。 木艾死死握着拳,任凭指甲抠破掌心,强忍下心软的念头,厉声问道,“我再问一遍,你的主子是谁,你是怎么进到这里的?” 等了一会儿,那人虽然呻吟的更大声,却还是没有吐出半句。木艾甩手又扎了根绣针进他的天宗穴,这处穴道和至阳穴正相反,是人体的阴经总汇穴,只要点上就如同裸身掉进冰窟一样,从骨子里往外的发寒。 果然,冷热交替酷刑,那人没坚持到一刻就开始大声哀号,断断续续求饶。木艾马上刺了他的内关穴,暂时止了他的痛苦。 那人喘了好半晌气,才虚弱的说道,“你们要…要说话算话,放我走,我才全说出来。” 木艾皱皱眉头,略一犹豫,沉声说道,“我答应你。” 那人狠狠喘了几口气,才接着说道,“我也是…前几天刚被招进组织的,还不知道主子是谁。他们喂我吃了一种毒药,叫我夜探这村里最大的宅院,凡是关于种子两字的都要牢记,最好…最好能探听到存放在哪里?” 原本木艾还以为这些人没在村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会派人上门威胁利诱,没想到,居然是选择了直接偷取。如此看来,这幕后之人,应该是极其忌惮身份曝露,这样认真算下来,嫌疑范围就又小了一些… 木艾压下心里的思绪,又问,“你是如何混进村子里的?”村子四周和她的宅子附近一直都是有野兽护卫的,前些日子那些夜半潜入的黑衣人都是因为它们示警,才顺利被欧阳除掉的。可是今日这人居然都潜入宅子周围几百米内了,还没听见野兽的声音,这绝对是个安全隐患,她怎么能轻易放过。 那人犹豫了一下,“我家祖上是猎户出身,多少辈子相传下来一种药粉配方,那药粉抹在身上可以连续一个时辰发散出类似于母狐狸的体味,打猎之时,行走山林间时用来yin*公狐狸…” 木艾这才明白,村边的野兽们一定是被这种气味蒙蔽,把他当成狐狸未曾注意了。如果这种方法被那背后之人得知,派来几十黑衣人,她们府上岂不是要任人鱼肉了,别的也许还好说,但是如若辛巴被人抓到手里,她就是空间戒指都会交出去。 想到这里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咬牙问道,“还有谁知道这种药粉的存在?” “没,没,这是我家祖传的方子,这一代只剩我一个人。组织里也没人知道,他们派我来是因为我轻身功夫好。我也想着,能出其不意立下个大功,多得些解药。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可以放我走了吧?”那人似乎有些恢复过来,微微挣扎着想要起身。 木艾扭头看向欧阳,见他先是点点头,又微微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明白他的意思是这人说法可信,但是却不能放过。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恐怕今日不能放你走了,因为你那祖传的方子对我来说是个威胁,而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木艾轻轻淡淡的声音在夜色里散开,未等那人失望之极的叫骂出声,两支针分别扎进他的百里穴和哑穴,让他不能动也不能言,然后就要再次发针刺进他的死穴。 可是手刚扬起,就被欧阳拦住,木艾以为他要替自己动手,心里感激的长长吐出一口气,刚要道谢,却发现他把时刻不离身的战刀递了过来。那刀刃在雪色映照下发出幽暗的寒光,冷风吹过,似有阵阵呜咽从刀身里传出,不知是哪个时代的亡魂哀号,亦或是对于即将饮血的渴望欢唱。 木艾怔怔的盯着欧阳,颤抖着声音问道,“一定…要这样吗?” 欧阳垂了眼睑,手臂直直伸着,好似风中的一尊雕像,不动亦不言。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夺命(杀人了,快给粉红啊!) (朋友们的粉红太给力了,终于夺回新书粉红榜第三了,昨天五更累到要昏倒,拼今日死活四更了,要睡觉,多睡俩小时。) 木艾狠狠闭了闭眼睛,在心里为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这是想要变强大的必经之路,这是个你死我亡的残酷世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良久之后,她轻轻睁开了眼睛,慢慢接过刀柄,缓缓抬起,盯着那人绝望恐惧的眼睛,用尽全身力气的砍了下去。 刀身卡在那人的颈骨中,鲜红的血液顺着刀柄直淌到她手上,犹如岩浆一样,烫得她猛然扔了松开手里的刀。尸体晃了两晃,最终“噗通”一声倒在雪地上。 欧阳面无表情的上前拔出刀来,顺手在尸体上擦抹干净。回身看了木艾一眼,“夜深,回府吧。” “哦”木艾呆呆的应了一句,条件反射般的往回走去,甚至都没有看到不远处的孔喜几人,他们听见打斗声时就赶过来了,当然也看见了木艾逼供杀人的全过程,想起自己当初战场上第一次杀人的经历,都有些不忍之意,微微垂下头,避在一旁。 木艾磕磕绊绊的走着,脑子里全都是那具脖子上卡着长刀的尸体,那双充满不甘和绝望的眼睛,她杀人了,她亲手杀人了,不是她设想无数次的那般飞针刺穴,让人无声无息犹如睡着一般的死去。而去,真刀真枪的砍到人身上,感觉到刀柄上传来的阻力,热血喷溅出来的腥气,鲜艳到刺目的红色… “呕”,木艾再也忍受不住,蹲下身子翻天覆地的吐了起来,红酒水果、晚上的饭菜都吐光了,又开始吐苦水,最后甚至就那么干呕,痛苦得眼泪哗哗流出来… 欧阳一直沉默着,双手背在身后死死握成拳,极力想忍下心里那尖锐的疼痛。可是,身子却不受他控制的慢慢走过去,伸手点了那女子的穴道,把她从梦魇里解脱出来,闭眼昏睡过去。 回身吩咐一声,“处理干净。”然后抱着木艾飞身进了院子。 春分和衣躺在温暖的大炕上,心里正迷迷糊糊的盘算着夫人交代下来的诸般琐事,突然听见窗棂上传来两声轻叩,她连忙起身低声问道,“谁啊?” 外面欧阳的声音传进来,“伺候夫人洗漱。” 春分脑子里还剩下的三分睡意立刻跑了个干净,夫人晚上出门练习她是知道的,但是却从不用她们几个留人伺候。今日欧阳特意来通知,难道是夫人出了什么事不成? 她连忙推醒身旁的夏至三人,不顾她们的疑惑抱怨,几下穿好外衣,率先开门出去。急声问道,“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欧阳的眼眸在夜色里微微闪过一抹不明的幽光,轻轻说了一句,“杀人。” “什么?”春分连同刚出来的三女都是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哪还敢问下去,连忙赶到大厅里,点燃蜡烛,果然,自家夫人一身是血的躺在软榻上,秋分和冬至当时就腿软坐在地上,还是春分沉稳,小声说道,“欧阳护卫没说夫人受伤,应该不是夫人的血,咱们快帮忙打理干净,夫人如果醒了看见,怕是要完。” 说着上前,轻手轻脚给故人脱下衣裙,果然,最里面一层没有血迹,夫人确实没有受伤,几个人稍微放下了心,去提热水的,找干净衣裙的,忙而不乱。这样折腾了快大半时辰,木艾才终于一身清爽的重新睡在软榻上。 春分几人也不敢走动,借着唯一留下的一只蜡烛光亮,一边做些简单针线,一边守着夫人… 第二日一早木艾清醒过来,呆呆看了半晌微微发白的窗棂。刚才她在梦里又回到了小时候,她被人骂做野种,冲上去打架的结果,就是弄了一身伤,奶奶抱着她掉眼泪,爷爷却摸着她的头叹气说,我们艾艾以后要变厉害一些,才能不受人欺负。她那时却总是哭,不知道爷爷的深意。如今,爷爷在天有灵,是不是会欣慰他的艾艾终于强大到可以随手夺取他人性命了… 吃过早饭,木艾一脸平静的带了辛巴去给老太太拜年,先是在供了灵位的厢房门外,给老爷子磕了头,这才进屋安坐,老太太和栓栓都穿戴一新,笑着说着什么,见到她们来了都很高兴。老太太给辛巴戴了一对儿小银手镯儿当年礼,上面扭了缠枝花儿,看上去很是精致。 本来虎子也得了一对儿雕虎头的,可是又起兴觉得辛巴的好,趁着大家说话不注意,一把从辛巴手上强撸了去,辛巴被弄疼了,就举着小拳头和虎子打到了一起。 众人连忙把两个孩子拉开,辛巴脸上红了一块,想来是挨了拳头,眼泪汪汪的抱着妈妈,但是也没哭出声来。 虎子却不一样,从小被顾氏娇惯的蛮横惯了,怎么知道忍让,躺在地上来回打滚的哭,嘴里还骂着什么野种之类,任凭老太太怎么呵斥都不曾住嘴。 木艾原本心里就烦躁难安,此时就皱了眉头。老太太脸色也有些不好,喊了小花进来把虎子抱了下去。微微有些愧疚和为难的说道,“这孩子被他**养成了这个样子,以后可怎么办?” 木艾突然想起前几日族老们说的学堂一事,心思一转,淡淡笑道,“奶奶,听说村里出了正月就要盖学堂了,虎子今年也有五岁了,到了启蒙的时候了,您打算送他去读书吗?” 老太太想了想,说道,“按理说,是应该送他去的。只不过,这孩子的脾气…” “说实话,奶奶,我也和您一样担心。毕竟到时候村里的孩子们都在一起,一个先生教导起来已经很是吃力,恐怕不能格外照顾虎子。不如,咱们寻访个严谨的老先生来家,单独给虎子启蒙,识字倒是其次,最主要也是板板这孩子的调皮性子,多学些礼仪规矩。只要坚持上一二年,这孩子就会有些好模样了。”木艾提出貌似中肯的建议。 老太太有些担心的问,“我们要去哪里寻访严谨的老先生?而且老先生会不会管教的太过严厉?” 木艾笑了笑,“先生倒是不成问题,花王城里合适的有很多,咱们就请那有名望和真学问的,给虎子也打个好的启蒙底子,一年束脩也没有多少。至于管教严不严厉,奶奶,俗话说的好,惯子如杀子。如果不是大婶太过娇惯,虎子这么天资聪慧的孩子,怎会是如今的样子。要想孩子将来有出息,现在必然要狠下心管教才行。” 老太太点点头,轻叹口气,“我也知道这么个道理,只是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总想多心疼他一些。” 木艾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好了,奶奶,我过几日就派人去城里寻访先生,您就不用多费心了。”说完,又随便指了一事,和老太太闲谈两句,然后估摸着村里人要上门拜年了,就抱了辛巴,跟老太太告辞离去。因为顾氏被休弃,老太太身体又不好,栓栓要在这边住到十五才回去,所以送出来几步又回去了。 如此过了六七天,木艾除了每日派人到西院送点心汤水,却没有像去年一样,过去帮忙招待村里来拜年的乡亲,毕竟那时李生未回,家里只有老太太和栓栓,如今家里有了一家之主,她这个外人再过去就有些多余了。再说,她也不想辛巴再和虎子有什么冲突,胖小子那日回来蔫了好久,她又是画本又是糖果的,才终于把他哄笑了。累得她心里发狠,一定要找个极严厉,极爱打学生手板的先生给虎子,让他的小手每日都肿得像馒头一样才好。 这一日早起,太阳一反冬日里的灰蒙,少有的晴朗温暖,没有一丝冷风,夜里下了半尺深的细雪,此时院子里一片耀眼的银白,辛巴吃了两碗蔬菜肉沫粥,挺着饱圆的小肚子,骑着大白在院子疯跑,木艾一时高兴,也换了利落的青布小袄,陪他堆了个雪人,玩了一会儿,又担心雪光伤眼,哄着他进屋背诗。 她最开始为了引起辛巴的学习兴趣,用彩笔根据诗词画出了简单的场景,比如鹅鹅鹅那首,就是一片碧绿的湖水上游了几只大白鹅,湖边两棵柳树,空白处用中性笔写了词句。 辛巴一翻到这一页就能根据图案摇头晃脑背出诗来,小孩子心无杂念,记忆力非常好,短短半个多月下来,也积下了七八张画,背下了七八首诗。 木艾翻了翻书,找了一首《春晓》做今日的教材,拿出画板,夹好一张a4的白纸,调好色盘,慢慢动手画了个依窗而坐的女子,长发披肩显示着初醒未梳妆,窗外一棵桃花树上站了只画眉在快乐鸣叫,树下泥泞的土地上落了一层淡粉色的花瓣。 辛巴乖巧的坐在旁边看着,小眼睛里满是好奇,偶尔伸头看看调色盘,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沾些试试,木艾也不理他,抬手换了只中性笔,提下了四句诗,小安立即麻利的上来收拾了画笔下去洗涮干净送回。 木艾连着调色盘画板一起收回空间里,然后抱了辛巴开始背诗,胖小子边背边偷瞄妈妈,木艾好笑,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答应他背够三十首诗就教他画画,乐得他亲了妈妈满脸口水。 (书号1943729《金枝菜叶》作者:宝瓶斋:导演助理来到一个不一样的宋朝,夹缝生存,步步生花)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进城开店(粉红!!!) 春分忍着笑,拿布巾给夫人擦脸,顺便帮忙整理头发,也完全放下了这几日一直悬着的心。 这时,清风在门外禀告说是肖恒来了,木艾连忙整理好衣服,带着丫鬟迎了出去,结果却是诚儿跟涛儿两个小孩子先跑了进来。涛儿年纪要大一些,虽然也很兴奋但是还知道行礼,诚儿就完全像个皮猴子一样跳到了姑姑怀里。 木艾笑着让春分领了两个孩子进去和辛巴一起玩游戏,然后亲自迎了肖恒进大厅,挥退了丫鬟,一脸无奈的说道,“大哥,我知道,你心里觉得在这件事上,亏欠与我。说实话,我也并不是没有半点儿怒气。可是,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全力应对。我早就说过,不必你们把孩子送来表示和我共进退的决心。我本来就有些担心不能自保,此时又添了两个孩子,岂不是更多烦忧。你一会儿还是把孩子都带回去吧。” 肖恒喝了口茶,侧耳细听东侧内室里,三个孩子子唧唧咋咋玩闹,低声说道,“妹妹不必担心,我已经向花都送了信,这两日我父亲就会派人过来暗中护卫。加上孔喜他们十人,想来安全上是没有问题的。再说,有这两个孩子在这里,那些人出于对我和卫大人的忌惮,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另外,我们也是真想把孩子放在这里,和你学些东西。” “跟我学东西?”木艾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好笑,“大哥,你可是在笑话妹子?我一个除了种田就会研究吃喝玩乐的女子,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教孩子的,何必让他们跟着我,反倒耽误了正经学业?” “不,妹子太谦虚了。”肖恒摇摇头,一脸坚持,“就算是吃喝玩乐也好,妹子教什么他们就学什么,我和卫大人都信你。” 木艾无奈的点点头,看样子这幼师的任务是推不出去了,好在辛巴也到了启蒙的时候,索性一起教了吧。平日常讲些小故事,练练大字,学学简单加减法,应该还算好教导。等到熬过了这一年,粮食之事大白天下,封赏下来之时,他们两府必定会被招回花都,孩子们自然也就跟回去了,她也会解了这误人子弟的活计。 兄妹两人带着孩子们吃了午饭,商量了开春后的种植计划,村子里如果大批量种植新菜蔬,供应全城酒楼或者大户人家倒是不成问题,而肖恒小庄上就可以往外地贩运,或者干脆在外地种植,这样既避免运输糟损,又省了许多人力。 木艾既然要出头吸引有心人的注意力,自然不会像原来那般小心翼翼,今年也不再打算添置小田庄,只在自家这十几亩地上折腾。种植总类也做了改变,改种五亩辣椒、五亩花生和芝麻,七亩西瓜,剩下一亩留作菜地。 辣椒当然是为了仙客楼准备的,不管是新鲜的还是晒干之后,都绝对能做出无数好菜品。而花生和芝麻,则是为了秋天时开办点心店预备的。西瓜自然是为了吸引众人眼球,想来一个三四十斤的大西瓜,绿皮红瓤,又甜又沙,每个标价十两银子,绝对会轰动花王城,等那些有心人把注意力转移过来之时,水稻就可以顺利收割运走了。 肖恒原本还对她的计划有些担心,可是在木艾拿出空间里的西瓜之后,彻底放了心,一边狂啃西瓜一边还嚷道,十两银一个太便宜,应该百两一个才对。 待吃够了西瓜,肖恒想起自家酒楼现在早已不必依靠点心招揽人气,每日里光是烹制菜品就应接不暇,却还要因为诸多女客的要求,时时分派人手烤制点心,人手实在有些捉襟见肘。如果木艾开了点心店,酒楼里需用点心,就派人去取,月末一算账岂不是方便许多,当下也不容木艾拖到秋天去,直说他在离酒楼两道街外有家布庄,因为盈利低微,一直想要出手卖掉。 那个店面宽敞干净,极适合做点心店,反正此时离种地还有两个月,不如张罗着开起来。 木艾心神扫了眼,空间里那些刚刚采摘下来的核桃榛子和花生,原材料倒是不缺,也就点头应允了,约好了七八日后去看店面,这才送走了肖恒。 家里多了两个孩子明显热闹了许多,诚儿和辛巴一样淘气,又更熟一些,早早儿的疯玩到一处,涛儿和辛巴是第一次见,又有些自持比他们大上几岁,稍微有些不合群儿,而且做什么事之前总是习惯看看姑姑脸色。 后来混了两日,看着木艾不但不拦他们疯闹,甚至有时还加入进来,和他们一起趴在地毯上搭积木,虽然心里惊奇,但却真正放下了心。 那日午后,辛巴撒娇让妈妈放出了大白二白,两个孩子眼睛都睁圆了,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见辛巴骑着大白咯咯笑着到处跑,两个人都羡慕极了。 木艾只好许了一盆红烧肉,诱惑两只老虎终于同意也载着他们跑了两圈儿,兴奋的两个孩子小脸儿红通通的。 辛巴有了玩伴儿,没有半点儿犹豫的抛弃了妈妈,高高兴兴拉着涛儿诚儿和他一起占据了大床,非要睡在一处。孩子身量小,床也够大,两米宽的羽绒被子,把三人盖得严严实实,孩子们总是要打闹一会儿才肯睡去,相处越来越亲热。 木艾原本也不放心几个孩子离开她的眼界,住到西跨院去,如此倒是正合她心意。让丫鬟们安了张床在书房里,暂时住了下来。春分几人轮流睡在小厅里,负责半夜给孩子们盖盖被子。孔喜几人也多安排了一个暗桩在院子里。就算这样,她还是不放心,剥夺了大白夫妻回空间的权利,把它们安置在了孩子们床尾的两床厚毯上。如此一番安排,她才在能够在晚上安心多睡一会儿。 没想到那个幕后黑手反倒像是害怕了一样,没有了任何动静。 木艾心里猜测,表面上还是照旧过日子。白日里,孩子们玩累了,木艾就给他们讲几个寓言故事啊谜语之类的,偶尔奖励他们几只炸鸡腿。 这样一直到了约定看店面的日子,木艾带了三个孩子欢欢喜喜的上了马车。春分和秋分装了八只盒子,里面是四种馅料的汤圆,都是昨日木艾带着大小丫头和三个淘小子一起做的,虽说她也是第一次做,但是煮出来倒也软糯香甜,受到众人的一致夸赞,于是今日就装了几盒准备当做个给肖卫两府的见面礼。 一路上欧阳赶了大车,木三赶了小车,孔喜则带着四个兄弟骑马跟在一边护卫,其余五人留守府里。 木艾舒服的半靠在车里给孩子们讲故事,吃点心,终于在午时到了肖府。丽娘笑着接了她们一行人进去,欧阳继续赶车送了涛儿回卫府。 两家人吃了午饭,木艾仔细嘱咐丽娘几句,就换了男装和肖恒一起去看店面。 果然如肖恒所说,前面两间店面宽敞干净,白灰刷了四面墙壁,光华的青石地面,厨房也很宽敞,大灶儿小灶两排共四口,也有余地可以搭起两三个烤炉,后面还带着个小院子,东西厢房俱全,可以住人也可以当仓库。 欧阳查看的十分仔细,他是护卫,当然更注重安全这一方面,好再这里原来是布庄,除了后门稍矮,倒也没什么大毛病。 木艾则半点没有想到这些,她只对卫生环境方面要求高些,当然对这店面和院子都十分满意,和肖恒以市价为准,定了三百两的价钱。 面粉、豆油这类的原料都从肖府的粮店里进货,剩下的也就是简单装修了。两个人又走了几家老牌点心店,算是了解一下行情,做到心里有数,直到日头快要落山才一起回了肖府。 接下来的几天里,木艾拒绝了孔喜几人的守护,每日都换了男装带着欧阳、木三、木六开始找人装修店面,制作牌匾、木架,搭建烤炉。 虽说都不是什么大活儿,但是也忙得几个人两头不见日头。考虑到以后要经常进城,不好总住肖府,她又在店面两百米远的地方买了个带小花园的两进院子,原主人是位南方人,因为父母年迈多病,着急赶回去尽孝床前,所以这座建造的极为雅致的小院一共才只要了四百两。 木艾进去前后看了一圈,大体格局与家里差不多。第一进院子左边是车马院,挨着的是柴房,右边是大厨房和仆人们的住房,大约有个六七间,住上十几人应该不成问题。 转过雪压红梅的照壁,进了二进院子,正房、左右厢房十分齐全,雕梁画栋,精巧中不失清雅,隐隐可见主人当初请来的建房师傅也绝不是个庸手。 穿过半月拱门,有个小巧的后花园,玲珑假山摆在一角,山前有汪活泉,偶尔咕嘟嘟冒出两个小气泡,配上墙边那几棵高大的桂花树,哪怕是在这大冬日里,也给人一种悠然之意。夏日里如果泡上一壶好茶,装上几碟点心,在此园里消磨时光,该是何等的自在享受。 当下也没再压价,直接付了银子,房主也爽快,连同一些大件家具都给留了下来,倒省了她打家具的麻烦。 (1966109无宅不斗将王府玩转手中,将皇宫玩弄鼓掌,将天下当作游戏场。) 第一百一十五章 美味宣传(弱弱求粉红!) (这一章,正文满三千了,这些罗嗦的,不占起点币啊。 大约半月前,红酒喊了一嗓子,十票粉红加一更,结果场面爆冷,一个多星期,我才有加更一章的机会。 这次我又喊了一嗓子,结果朋友们爆发了,于是,红酒吐血了 每天一万多,实在弄不动了,以前的存稿连删带改早没了,每天熬夜码也赶不上更新。所以,朋友们,前面欠的五章粉红,我今明两天还。 然后后天恢复正常两更六千。 不过,红酒这几天还是要拼命,存点稿子出来, 要是8月份红酒新书粉红榜最终进了前三,那么,9月1号那天,红酒更两万的答谢大家的鼓励与支持 大家努力支持红酒,红酒也拼命码啊 说实话,没想到大家这么喜欢红酒的文,我是第一次写书,自己都不敢看,总觉得不好 不过现在有信心了,谢谢大家,红酒要一直写下去 感谢大家感谢 木六赶车回村里拉了一车人手和各种小摆设过来,又在城里采买了一些被褥之类的应用之物过来,不到两日,一个温馨的小别院就料理好了,为了称呼上好区分,木艾提笔写了两个字“随园”作为名字,找人做好了匾额挂在大门上。 然后第二日备好宴席,请肖恒夫妻来吃乔迁宴,让他们两人又是埋怨又是好笑的数落了她好久。他们也知道木艾脾性不喜与人过分亲密,这小院又着实不错,就随她高兴了,但过后还是派人又送了两车日用之物过来,算是乔迁之礼。 辛巴和诚儿都很开心,手拉着手在院里里各处探险,木艾放了大白夫妻出来跟着他们,又吩咐夏至注意她们别掉水里,然后就开始和春分小安理账。 这几日买店面,宅子和装修,再加上各处添置的一些零碎东西,也花进去快一千两银。 秋分又递了平日整理出来的点心方子上来,这一年多下来,木艾兴致上来了就带着大小丫头们琢磨着做两样,杂七杂八,也积攒了三十几种,但是除去那些不方便存放的,也就剩下十几种可以做来卖。木艾也不嫌少,她开这店的本意就是打算走上层路线,从各个高门大户或者日子富裕的人家里赚银钱。如果做那些价格低廉,靠数量取胜的低等点心,开店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这样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午,天擦黑时,秋分摆了饭上来,可是诚儿和辛巴还没有回来,春分出去找了找,结果领回两个落汤鸡来,吓得木艾以为她们掉进水里了,等问明了一脸委屈的夏至才知道,是两个孩子趁她去拿点心的功夫,一时兴起打水仗淋湿了衣服。 此时这还没出正月,天气寒凉,感冒是极容易的。 木艾连忙让人去烧了热水和姜汤,看着两人吃了饭,灌了姜汤,洗了热水澡,然后把他们捂在被窝里发汗,尽管这样,半夜里辛巴还是发起了高烧,诚儿看着辛巴小脸儿通红,也开始抽泣起来。 木艾虽说心疼的厉害,但也知道小孩子哪有不淘气的,也不能太过怪责,于是,揽了难得安静的诚儿在怀里细声安慰。 第二日她也没有心思去店里,送了诚儿回府之后,就只守在辛巴身边,好在现代药品一如既往的有奇效,中午时丽娘上门探望时,辛巴就退烧了,乖乖被妈妈抱在怀里喂了一碗肉粥、几口小菜,然后又睡了过去。丽娘也放了心,回府不提。 第三日一早起来,辛巴就已经完全退烧了,吃喝都正常起来,木艾还是不敢让他到处疯玩,但店里那边还是要去看看,索性就带了他一起去店里查看 店面早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门楣上高高挂着一张黑底金字的牌匾,用一张红绸布仔细盖着,等待后天开业时再揭开红布图个吉利。 秋分按照夫人吩咐,早早在后厨里,开始试用烤炉烤制蛋糕和饼干,一股温暖的香甜之气,直飘了半条街,每个路过门口的人都忍不住抻头向里面张望两眼,心内好奇这是家店面是做什么吃食的,为什么如此之香? 渐渐有那常在街上乞讨的老弱开始慢慢在附近游荡,其中那两三个身些残疾的老汉还好,只是蹲在墙根儿吞吞口水,那些**岁的小乞丐却没那么大的自制力,渐渐越来越近的围拢在店门口,他们身上的衣物脏污破烂,让原本好奇想要进店问问的顾客都摇摇头绕开走远了。 木艾带着辛巴下马车之时是这样的情景,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就算百姓再善心,毕竟还是不富裕,自己能吃饱穿暖已经十分不易,救济或者收养这些乞儿恐怕就很难了。 今日是木三负责赶车,看见自家主母皱眉,猜测着她是不是嫌弃这些乞丐阻拦了客人进店,虽然心里也可怜这些小乞儿,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驱赶他们,没想到,还没喝斥几句就被夫人喊了回来,“木三,你进店去问问秋分可有现成的包子或者馒头一类的吃食,多拿些出来。” “是,夫人。”木三立刻高声就应了下来,他本是从南方逃难过来的,对于挨饿的滋味深有体会,见了这些小乞丐就让他想起了大水里淹死的小弟,本还想着一会儿找秋分要几个馒头偷偷给他们吃,没想到自家主母动了善心要救济这些小孩子,当然分外高兴,三两步奔到后厨去了。 木艾带着辛巴来到这六七个小乞丐跟前,欧阳孔喜几人怕这些乞丐吓到辛巴,四散开来,隐隐想要隔开他们,却见木艾撩开长衫的衣襟蹲在地上,只好算了,打起精神仔细盯着小乞丐们的动作表情。 木艾微微一笑,看向这些眼里映着畏惧的孩子们,问道,“你们都是这附近的乞儿吗,可是因为肚子饿才被香气引来的吗?” 前面的两三个十一二岁的大孩子显然没想到这位衣着华丽贵气的公子会如此温和的和他们说话,一时有些发懵,呆立着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后排一个稍微小一些的男孩子挤了出来,恭敬的给木艾行了个礼,脆声答道,“给公子问好,回公子的话,我们都是常年在这城里乞讨的乞儿。因为只昨晚在先客楼后门外吃了些剩菜汤水,此时肚中实在饥恶,闻到这里有香气传出来,所以才围在这里。” 木艾细细打量这孩子,他长得很瘦小,面容有些不健康的蜡黄,但是却非常清秀端正,衣衫虽然和别的孩子一样破旧,但是手和脸却洗的很干净,说话也很有礼貌,想来应该不是普通农家的孩子。有心想问问他的身世,又怕触碰到孩子的伤心处,也就算了。 这时,木三手里端了一个大木盆,喜滋滋的从店里跑出来,然后恭敬的站在夫人旁边,等着她发话。 木艾看看盆里是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和两合面馒头,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拿了一个包子一个馒头,放到那开口答话的孩子手里,看他张大嘴巴,一副眼睛都要掉在地上的表情,显然是因为没想过能得到这么好的吃食而吃惊,她心里更加怜惜了。又从盆里接着拿出馒头、包子分给其他孩子,墙角的三个老人也满眼欣喜的围了过来小心翼翼接了一份儿,几个人一边跪下磕头一边忍不住立时咬了馒头包子猛吃。 可是那个小男孩儿只是紧紧攥着,喉头不断吞咽着口水,显然在极力忍耐着,但却始终没有吃上一口,她有些好奇,可是乞丐们磕过头就一哄声的散去了,也就没有来得及问出口。 欧阳和孔喜这才放松了神情,护着木艾和一脸懵懂的辛巴进了店门。 秋分正戴着厚厚的棉手套,小心翼翼的从烤炉里端出一块蛋糕,木三急忙抢过去,帮忙接了下来,小声埋怨着,“这么大的蛋糕,怎么自己动手拿呢,万一烫到怎么办…”话说到一半,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家母还在身后呢,再看看红着脸的秋分,他的脸也红了,想要退下去又有些舍不得。 木艾咳了咳,装作没有看见,照旧问了问秋分点心的准备情况,但是嘴角却忍不住带了笑,看样子家里要有喜事了,两情相悦是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啊。 夏至动手帮忙把蛋糕切成小块,然后放到方盘里和木六一起拿到店门口,有好奇过来探看的客人就送上去一块,然后笑着说明后日开店,半价酬宾之类的。 春分把蛋糕、饼干、豆沙饼、酥饼四样点心分别装到一个个精致的木盒里,由木艾领着她和时刻不离左右的欧阳给旁边的几家邻居商户送去,请他们今后多多照应。 几家铺子里主事的都是精明世故的老掌柜,肖府铺子转手卖出去之后,就有风声传出是被他们的亲戚接下来了。 先不说肖府是不是他们能多嘴得了的,就说眼前这新东家如此的温润如玉、斯文有礼,就让他们生不出一丝为难的心思。 做生意本就讲究和气生财,更何况还是紧邻,以后难免要打交道,关系相处融洽对彼此都有好处。于是,当下都极为客气收下点心,热情的挽留木艾喝了茶,然后才笑着送了他们出来。 春分性子稳重,可惜是小门户出身,见得世面不多,平日里也多在木艾身边伺候,不曾和这么多商人打过交道,如今见各家掌柜如此好说话,就笑说道,“夫人,以前奴婢总听人说商人奸诈,可是今日才发现这些掌柜的也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木艾笑了,一边慢悠悠的往回走,一边给她解释,“傻丫头,这才和他们第一次相见,谁都不会傻得当面给咱们难堪。毕竟我们的店面是在舅老爷手上买过来的,他们即使蛮横也不敢太过明显,毕竟他们还要顾忌着,得罪了我们,是否就是得罪了肖府。另外,我们做的是点心生意,而他们却是绸缎杂货,所谓同行是冤家,我们之间不同行,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矛盾。如果他们几家也都是卖点心的,哪怕现在都是笑脸相迎,日后恐怕就会背后下绊子。” (几分钟后还有一章。谢谢!)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开张大吉(一) 春分忍不住咧了咧嘴,微带羞愧的说道,“是,夫人,都是奴婢想得太简单了。” “你们毕竟年纪还小,等以后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也就都懂了。”木艾一路和她说着话回了店里,门口不断有人边吃着点心边询问价格和开业日期,很是热闹。 木艾留下春分帮忙,然后去后院账房找到练大字的辛巴,一起去了肖府,和丽娘吃了午饭,又消磨了一下午,这才回了自家院子。 第二日除了免费品尝的点心除了蛋糕之外,又加了几种不同口味的饼干。 也许是因为昨日宣传得好,这一日来的人实在是多,分出去的点心让秋分都有些肉疼,拉着木三去向夫人请。 木艾要她不必心疼,就算来品尝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很少有大富大贵之家,但是,也要一视同仁,热情招待,目的就是要赚足口碑。 口碑就是这么个奇怪的东西,就像现代的lv手提包,买得起的人很少,但是,只要一说起来,无论哪个人都知道那是名牌,是好东西。 木艾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不要求人人都能买得起她的点心,但是,却必须要大家都知道这是贵重东西,是好东西。 这样,如果有人送礼,或者富贵人家待客,拿出自家店里的点心盒子就是体面,仅此一样认知也就足够她赚钱了。 毕竟,一两年内自家的点心是百花国独一份,不必考虑销路问题,但是等以后麦芽糖甚至是蔗糖推广开来,点心店必然遍地开花,竞争就会激烈起来,那时立好口碑的好处就会体现出来了。 秋分没有听懂多少,木三却越听眼睛越亮。 他本来就事脑子灵活之人,又天生喜欢算术,自家主母要开点心店,他是最高兴的,一直尽心尽力的张罗,就是想着主母能安排他在店里做工,除了想跟秋分亲近一些的原因外,就是想要学着经商做买卖。 如今,听了自家主母的解释,突然这几天的困惑都清楚了,当下大喜,兴奋的出去继续招呼客人了。 木艾打发夏至去杂货店买了四张大红烫金请柬,分别写好,让人送去肖府、周府、刺史卫府和李三掌柜那里。 肖府那里虽然早就知道开店之事,但是发张请柬以示郑重,而周府和卫府那里就是礼数了,毕竟年节之时都有互相走礼,如今在城里开了店面,按理是应该知会一声的,万一以后有些什么麻烦,请人帮忙也好说话啊。 至于李三那里,虽然她只见过一面,算不得相熟,但是毕竟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不论给连富一家面子上,还是冲着都是做买卖的同行之谊,李三是一定要邀请的。 忙过了这些,又交代了木三和秋分几句,木艾就回随园了,放手把店里的一切都交给两人张罗安排,有锻炼的意思,也有给两人制造机会多相处的意思。 秋分性格温柔,父母为去世时,只知日日静坐香闺,做些女红。后来被叔父等人夺去家财,卖身为奴,又幸运的跟在木艾身边,只需尽心做事,研究厨艺就好,所以对于人情世故方面一直有些木讷。她想不明白夫人把她留在这里,掌管诸多杂事的原因,一时间手足无措,害怕自己胜任不了。 木三却立刻就体会到了夫人的用意,知道她这样吩咐就是已经察觉他和秋分之事,并且也不反对,至于能不能把秋分娶到手,就看他以后的表现了。 他一脸喜色的躬身送了夫人上马车,然后又跑回来细细安慰了秋分几句,一起商量起明日开业的细节安排。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冬末的阳光已经微微有了暖意,寒风似乎也歇息下来,不再卷着街角的积雪和落叶四处纷飞。 木三带着暂时充当伙计的清风明月两个小子早早起了床,一边嗅着厨房里散出的肉包子香味,一边拿着笤帚想要把店门前的大街清扫干净。 夫人曾极严肃的告诫过他们,做吃食生意最主要,也是最基本的一条规矩就是干净二字,别说店面里头,要窗明几净、盘碗放光,就是门前大街上也要保证没有一片落叶才好。 可等他们三个开了门板出门才发现,门前早被人扫的干干净净了,他们惊奇的四处找了找,才在不远处的街边看见一个小乞丐,正一手拿着把破笤帚,一手吃力的拖着一个破麻袋,显然这大街是他刚刚清扫过的。 木三抬腿想过去问问,没想到孩子似乎受了惊,反倒扔下破袋子跑掉了,三个人面面相觑,都猜不出这小乞丐帮忙的原因,只得拖了垃圾袋子扔掉了,然后回去吃饭了。 待木艾也吃过早饭,换了套石青色起花八团倭锻长衫,脚蹬黑面羊皮靴,用金镶白玉冠束了乌黑的长发,周身收拾的利落干练,带着欧阳等人亲自绕路把撅着嘴巴的辛巴,送到肖府和诚儿做伴玩耍,孔喜五人留下护卫,然后才带着欧阳去店里查看。 秋分和木三早把店里四面墙边的架子擦拭干净,放满各色点心的原木盒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上面,金黄的麻团、嫣红的豆沙饼、浅绿色的绿豆糕、软绵的蜂蜜蛋糕、酥脆的各色饼干、马蹄酥、小酥饼等等,应有尽有,当然比之现代的西点屋,那是逊色很太,但是在这吃食种类极度匮乏的百花国,绝对算得上是种类繁多,琳琅满目了。 离开业吉时还有小半个时辰,店面儿门口就已经聚来一百多号人,看穿着打扮,其中大部分是家境殷实之人,剩下也多是富贵之家的家仆之类,很少有贫苦之人或者普通人。 前两天的宣传让城里人为新点心店里的美味轰动的同时,也知道了价格的昂贵,虽然开业头三日是半价,但也不是他们这些勉强保证温饱之人可以承受得起的。 木艾在店里走了一圈儿,抬眼看看外面的各色人等,又让秋分安排人手,用小盘子盛上切成碎块的各色点心放在一边,如果有犹豫不决要买哪样的客人,就请他们品尝一下。 等木三喊着吉时将到之时,肖恒从门外走了进来,吩咐木三帮忙肖富去搬车上的贺礼,然后和木艾说了几句话,又看了看四周的摆设安排,称赞道,“你嫂子还催我早来帮忙,没想到妹妹第一次开店,就安排得这么细致周到,还好为兄有事耽搁了,否则岂不是跑来班门弄斧,让妹妹笑话吗?” “大哥就会说笑,你偷懒就偷懒,怎么还赖到我身上。这些安排都是简单小事,以后开门做生意肯定有许多事要大哥指点,怎么现在就往外推了?”木艾也不客气,怎么可能让他偷懒,三两句给自家店里拉了个生意顾问。 肖恒哈哈大笑,他这个妹子就是不同于平凡女子,什么时候也不必担心她受了欺负。 两个人正说笑,门外又进来一个手拎贺礼之人,肖恒不认识,木艾却是认出来了,李三掌柜,当下迎了过去,施礼笑着说道,“李三叔,今日为了小侄的店面开张,倒是耽误您三叔照料生意了。” 李三连忙客气还礼,他可不敢托大,自持长辈。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对这个女子的能耐可是一清二楚。 他十一岁开始出家门,在花王城里从一个常受欺负的小伙计儿,熬成深受老板器重的掌柜,历时将近二十年,别的不敢说,这份眼力还是很毒辣的。 最初木艾跟随二牛来城里之时,他就深觉此人不同平常。后来听父母和兄长提起,才知那是位寡居女子,身世凄苦,只身流落此地,被李四婶收留,为人极是孝顺,他当时心里还道可惜。 后来,年节回家小住,那女子已经盖好了气派的宅院,帮忙修缮了宗祠,并且那仙客楼里卖的极好的金瓜也是这她所种,肖恒也与她结拜成兄妹,对其照料有加。 都是经商之人,他对肖恒还是很熟悉的,或者应该说是佩服。堂堂侯府大公子,只拿了千两纹银来此闯荡,八年间就把本钱翻了几十倍,名下酒楼、布庄、粮油铺等等皆全,称得上花王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商贾。可是,这样的人居然也认了那女子做义妹? 于是,他开始对这女子的一切事情留了心。果然,村里人种了金瓜等物,每家都得了百十两银,他也在仙客楼的火爆生意中,看出了她地里那些新菜蔬上闪着的金光。今年村里就会跟随她种新菜蔬,秋时定会得场小富贵。就在他猜测这女子今年会种些什么,他要如何与她打上交道之时,没想到请柬已经送上了门。花王城里最好的地段上,她要开一家点心店,而且卖家奇贵,这真是大出他意料… 木艾和李三客套两句,就把他引荐给肖恒,两人都是生意场面上的人,坐在一处,边喝茶边说说生意经。 肖恒是个性情豪爽之人,李三也是早有心结交,短短半刻钟,两个人就熟络起来。 (大米饭,红烧肉,吃完感觉有力气多了,要拼命码字,才对得起朋友们的支持)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开张大吉(二) 这时,门外人群突然喧闹起来,有几个身穿青衣奴仆装束的人客气的分开人群,让进一个身穿簇新绸缎衣衫,相貌堂堂的高大中年男子来,身后还跟了个二十左右岁的年轻管事,手里捧了个用红布盖着的托盘。 肖恒和木艾对视一眼,毫无惊奇之色的一起迎了上去。李三却倒抽一口冷气,站在原地,一时僵住了。 这人他也认识,两年前,花王城里因为干旱兴修水利,号召商户们捐款捐物,他们老板捐了两车细面,安排他负责运送到府衙,也就是那时,他曾有幸远远见到过这人一眼,百花国武威侯世子,也是这花王城里最高权力者,刺史卫广卫大人。可是,这仙夫人到底是什么背景,开个点心店,居然能让二品刺史赶来捧场? 当然和他一样有此疑问的人不在少数,门外诸多看客有哪个不认识刺史大人,就是不认识,左右一打听也明白了,于是,人群里顿时瓮声一片,议论纷纷,这个说,“这点心店老板不会是卫大人家的亲戚吧?” 旁边人立刻反驳,“卫大人清正廉明,咱们花王城里有谁不知,去年那落英楼开张,袁老板送了价值连城的玉雕到卫大人府上,只求卫大人去捧个场,不还是被卫大人连人带礼撵出来了。” 听着纷纷点头,心里疑惑更胜,“那这点心店老板是什么来头,怎么请动卫大人的?” 这时一个带着瓜皮帽的车夫摸样人神秘兮兮的说道,“要说这个,兄弟我倒是知道点消息。” “哦,兄弟知道原因快给大伙说说,让大伙也解解心疑。”旁人忍不住催促。 那车夫倒也不拿乔,抬手正了正头顶半旧的帽子,微有得意的说道,“我家有个远房兄弟在卫府门房里做小厮,因为勤快机灵,颇得管家看重。他跟我喝酒时炫耀过,说卫大人府上的小公子前些日子差点夭折了,还是仙客楼的肖老板请动了他的一位义妹才被险险救回命来。年前卫大人为表谢意,给那位夫人送的年礼就有十几车,什么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应有尽有。”说道这里他扭头看了看众人惊奇羡慕的神色,继续说道,“这还不算什么呢,最稀奇的是这位夫人的回礼,你们猜她回了什么?” “回了什么?”众人异口同声问道,然后惊觉声音过大,又连忙压低了声音焦急催促,“这位兄弟快说啊,可急死我们了。” “嘿嘿,”那瓜皮帽儿更得意了,“好吧,说出来大伙可能都不信,是整整几箱子新鲜的蔬菜,新鲜的就像上一个时辰还在地里长着一样。而且啊,还有几大木桶活鱼和活虾,那个活得啊在桶里蹦起二尺高。” 有人听不得他这么夸张的吹嘘,一脸不信的嘲讽说道,“这位兄弟不会是喝醉了说梦话呢吧,大冬日的上哪里去找鲜菜、活鱼,我们这里可不是蓉城、苏城那边?” 那瓜皮帽一听他不信,有些急了,脸色涨红的喊道,“我老张可不是说梦话,这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回礼送来那日,有个小厮不小心打翻了箱子,鲜菜撒了一地,都是那仙客楼卖的最火的新菜。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 “仙客楼?嗯,刚才进去的不就是仙客楼的肖老板吗?他的义妹送了卫大人鲜蔬菜?卫大人又到这里捧场…”旁边一位脑子灵活的,自动串联了一切头绪,然后低声兴奋说道,“难道仙客楼那些新菜蔬就是肖老板的义妹种的?而这点心店老板就是他那义妹开的?这,这可是个大消息…” 有那脑子愚笨的不解道,“不会吧,这点心店老板可是位公子?” 那机灵的不屑瞄了他一眼,“就不会是女拌男装啊,咱们花王城可是允许女户经商的。” 刚才跟了卫广来的那几位青衣小厮,正静立的店门两侧,此时站在最外面的一位,把瓜皮帽和所有人的议论收于耳里之后,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心里暗赞,“这张德全倒是个机灵能干的,回去要和管家说说多赏他几两银子。” 不提外面众人的猜测,肖恒和木艾接了卫广进来,熟络的寒暄几句,又简单的介绍了李三,然后四个人坐下来喝茶说话。 卫广示意随从把方盘放在桌子上,伸手揭了红布,露出里面一只大半尺长的玉雕蟾蜍来,笑着说道,“木兄弟,这是为兄给你挑的贺礼,恭贺你开张大吉、财源滚滚。” “卫兄,可是怕小弟第一次开店就赔了本钱?所以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来,就算小弟一年不进账,有这只蟾蜍在,也足够几年衣食无忧了。”木艾边笑着说,边拿起蟾蜍细细观看,先不说玉质如何,只这精致的雕工就能值上几百两银子了。 卫广哈哈大笑,“木兄弟就是风趣,这话说的可比那些假客套要实在不知道多少倍,为兄知道你不见得喜欢这些俗物,但是我府上库房里也只这些东西多,你就收下摆在账房里,平日闲时把玩一二好了。” 木艾回身叫春分把蟾蜍送到后面,然后两眼放光说道,“怎么会不喜欢,卫兄如果府上库房太挤,可以多送些到小弟这里,小弟给你保管啊。” 卫广和肖恒看她如此贪财摸样,都哈哈大笑起来,肖恒说道,“怎么样?卫兄,你还怕咱们这兄弟受别人欺负,特意赶来给她捧场,岂不知她这性子,不管谁来了也不会吃上半点亏。” “是啊,看样子为兄是白担心了。”卫广附和说道。 李三听着他们三个人说笑,只在旁边陪着笑脸儿,除非木艾问到,否则绝对不会冒然插言。 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一个小小的杂货铺掌柜,在刺史大人面前哪有说话的资格。但是他还是很兴奋,现在能不能和刺史大人说上话,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是在这里有一张椅子坐着,有一杯茶水喝,他的身份地位就大大提高了。谁让和他一起喝茶的都是花王城里的顶级人物呢。 不提李三暗暗激动,只说木三恭谨的过来禀报,吉时到了。清风明月把事先备好的两捆响枝儿放在大木桶里点燃,砰砰的响声中,木艾请了他们三人和她一起拿着竹竿挑下了牌匾上的红布,露出了的三个大字“食为天”,前面还有两个明显小上几号的字“民以”,人群里有好事又爱显摆学问的人就大声的读了出来,“民以食为天”。 卫广点点头,赞道,“食为天,这名字又气派又合适。木兄弟真是好文采,以后我们府上的点心就都从你们店里定了,你可不要推说忙碌,不肯赚为兄这份银子才好啊。” 门前看热闹的众人都被刺史大人如此客气的语气镇住了,加上刚才的一番猜测,都齐刷刷看向木艾,而且重点观察部位也都是腰身、胸脯、耳垂一类。别说,这一看还真让他们看出点儿端倪儿来,这木老板说话豪爽,行事大方,但是这腰肢确实太细,身形也不够健壮,甚至不如文弱的秀才,耳垂小巧,似乎还打有耳洞。哦,难道,真是女子不成? 肖恒敏感的注意到了周围众人的目光,微微皱了眉头,大声接口说道,“对啊,以后我们仙客楼的点心也全部从食为天定了。左右我们那做点心的厨子也是从兄弟这里学的皮毛手艺,味道恐怕连兄弟这里一半都赶不上。” 门前众人还未从猜疑中回过味来,又被肖恒的话再次震住了。仙客楼那是什么地方,花王城甚至整个百花国里菜色最新,最贵,也最奇的酒楼啊。里面的点心哪样不是几两银子一小盘啊,如今仙客楼老板居然说那点心味道还不如这食为天一半好吃,那…那这食为天的点心得要多少银子啊。 木艾知道这是卫广和肖恒给她捧场,也是为了震慑那些背地里的有心人。 做戏当然要做足,当下笑着满口应下了。然后冲着门外众人拱手施礼,客套的说了几句小店开业,半价酬宾,欢迎品尝之类的话。 大家一听只要半价,而且还可以品尝之后再买,立刻涌进店里,纷纷询问价钱或者捏了一小块饼干之类的品尝。 当然美味是不必说的,但凡家境还算殷实,而又有老人在堂的人,多半都会买上一个那种装了四样点心的拼盒回去,实惠又能吃到多种口味。 木艾定的价钱是正常点心的三倍,半价算下来,也就是正常点心的一倍半,所以,店里也没什么人抱怨说价格太贵这类的话。 卫广和肖恒都有事忙,木艾也不挽留他们,笑着送了他们上车离开。李三也随后就要告辞,木艾吩咐木三装了两盒精细些的点心,让他拿回去尝尝,又说了过上几日就要回村里去,如果他有东西捎回家去,就派人送来。 待得午时刚过,店里的点心就被买走了一半多,众人连忙又加烤了两炉卖的最快的几个品种,虽然都很疲累,但是脸上却都带了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可笑利诱(一) 秋分蒸了包子,配了早晨就熬在大锅里的骨头汤,单给夫人盛了一大碗,送到东厢房特意收拾好预备休息的花厅里,剩下的在厨房里放了张长条桌儿,让忙碌一上午的众人吃了个饱儿。 还没等歇上半刻钟,花王城里各个酒楼的老板们得到了消息,当然明面儿上都是打了品尝一下,比仙客楼还要好吃的点心,表示有意在自家酒楼售卖,背地里没有一个不是冲着那新菜蔬而来。 木艾原本就打算等店里生意上了轨道就回村里去的,这里还是要留木三和秋分盯着,当下也未多想,简单鼓励了木三两句,叫他放手施为,这些点心的本钱他也都是清楚的,所以也不必担心赔钱,然后就让他去和那些老狐狸打交道,自己则躲在厢房小厅里喝茶小憩。 木三知道夫人这是培植他做掌柜了,兴奋的手都抖了起来,心里暗暗想着,一定要争气,不能辜负了夫人这份信任。他本身脑子灵活,口齿也利落,别看这是第一次谈买卖,和几位老板打起交道,态度热情又不显谦卑,招呼着他们每样都品尝了味道,这些老板都吃过仙客楼的点心,暗自一对比,当然能品出味道确实要更好一些,当下就谈起了价格,打算以后在自家酒楼里售卖。 木三咬住价格不松口,只点心里的麦芽糖一样,就让他吹嘘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好甜品,足足又谈了两刻钟,最后才装出一副赔本赚吆喝的苦相,每样点心降了一成价格,跟各家老板签了一年供货期和三天一结算的文书。 他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可是,后来一个心急的老板拉了他背地里私谈,他才激灵灵在心里打了个冷战,面上不露声色的敷衍了几句,寻了个借口就转去了东厢。 木艾听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样的事情倒也在她和肖恒卫广的预料当中,只不过还是低估了这些酒楼老板的消息灵通程度。刚放了消息没超过两个时辰,他们就已经找上了门,原本她还以为能抻到几天后呢。 思量一番,她提笔细细写了一封书信给族老们,大意是,今年种植新菜蔬一事不知因何泄露,各家酒楼老板蜂拥上门协商菜蔬供应一事,提议由李三叔在城里开上一间铺子,负责统一安排村里菜蔬转卖事宜,以便获取最大利润。 末了嘱咐木三亲自上门,找到李三说清此事。 李三简直欣喜若狂,一旦他成了新菜蔬的专供商,这花王城里的酒楼老板,除了肖恒之外,谁都要拼命和他攀关系了,吃请送礼尚且不算,只私下的润手银子就不会是小数目。最重要的是,他将成为一家铺子的老板,不再是看人眼色、拿人工钱的掌柜。 当即他就和木三回了村子,一路上坐在马车里他更是相处了无数个售卖之策。 这件事一是没有妨碍村中人的财路,二是李三在城中多年,平日对村中人也多有照料。三是他们一家在村里极有地位。此事一经族老们商议,很快就获得了同意。 两人又连夜赶回了花王城,第二日再有酒楼老板来探,就把他们请到李三处商谈。 而李三则客气谢绝了杂货店老板的挽留,意气风发的开始张罗他的小铺子,当然离蔬菜上市还有几月,他除了和各位酒楼老板们应酬,就是暂时售卖些山货毛皮。他心知这些都是仗着木艾一力促成,心里暗暗感激,想着以后定要尽心回报。 事情解决,点心店里琐事,又扔给木三经营。 陈府书房之内,暗室之中,陈乾面色阴沉的盯着手里的茶杯,心里片刻间转了无数个念头。他不知道是组织里的人越来越酒囊饭袋,还是那个寡居女子太过神奇,只是夜探一个小小的山村居然就让他损失了五个好手。白日里派去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报说,那山村之人,无论是幼童还是蠢妇,只要一问到菜蔬两字,立刻就散得远远的,别说问话了,就连东西都不买了。过不上片刻,就会涌出几十号壮年男子,远远的盯视着,直到他们出了村子十里才会罢休。 他心有不甘,正想趁那女子出村之时暗地下手相擒,没想到她身边护卫皆是极富经验之辈,暗地里还有十数武功高强者跟随,可见肖恒和卫广两人对这女子极为重视,就算他出动组织里的所有人手,也不见得会有胜算。 他正无计可施,没想到今日花王城里居然开始流传消息,那女子今年会教授村里人栽种新菜蔬,然后统一卖给城里各家酒楼。这可让他气炸了,他已经把种子一事报到上头,上头已经承诺,如果能够成功揽下这条财路,就会重赏与他。如果事情有变,上头降下惩罚,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他绝对不要再尝试第二次。 暗地手段行不通,说不得就只有利诱一条路了。他不相信,一个女子会为了一群外人,放弃无数金银… 点心店顺利开张,木艾心情不错,晚饭时亲自下厨做了鸡汤面,还未等摆上饭桌儿。 阿二就在二门外通报,说是有一中年男子上门求见,声称有大买卖商谈。木艾一愣,她买下随园不过半月,在城里除了肖府、卫府、周府三家,再无一个熟识之人。究竟是谁,在这样的夜里上门拜访一个寡居女子? 难道…她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一定是那个势力听到了消息,按捺不住,准备对她施以利诱了。 如果是以前,她也许真会为了清静日子,当真高价把种子卖出去了。可是,如今,她必须吊住这些人的胃口,把他们的目光牢牢吸引住,从而保证水稻种植一事顺利进行。 一旦水稻种植成功了,肖卫两府地位稳固,她的自保能力也才会更多一份把握。毕竟人类是群居动物,一人之力再强大,也终究只是一人,而要自由肆意的生活在这世界上,不受欺压,不受践踏,是绝对不能没有势力的,更何况她还有一府人要看顾,还要为辛巴的将来打算。 从另一方面说,服软也不见得就是一了百了的好办法,人心贪婪,往往你的一次退让,就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好欺之相,等待你的也将是更多的麻烦和逼迫,最终一旦你的价值被榨干,也照样会被无情毁灭。索性不如一开始就摆出一种怡然不惧的姿态,任何威胁利诱都要坚决反击回去,要让那些心存觊觎之人知道,他们贪心的结果就是灭亡… 木艾心里打定主意,就想唤人去前院打发来人,可惜,身边几人都是女子之身,郭淮留在了村里,木三也在店里未回。一时还真没有可用之人。好再店铺只在几条街外,派了阿二跑腿,不到半刻钟,木三就气喘吁吁的赶回来了。木艾简单交代了两句,木三恭声应下,然后转身出了二门,轻轻对院子门口的孔喜点点头,径直进了门房。 那来客穿了一件灰色的斗篷,全身包得极严,脸孔也大半都掩在风帽里,此时微微背着烛光坐在小厅里的客座上,怎么看怎么透出一股阴森诡异之感。 木三皱皱眉头,上前客套行礼,然后退后几步,坐到了对面座椅上,等待这人说明来意。 那人明显为木三的奴仆身份有些暗恼,但是,依然没有露出声色,低声问道,“我来是为了一桩重要买卖,还是请你们夫人出来相见吧。” 木三没有立刻答话,反而缓缓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笑着说道,“这位客人请见谅,我家夫人身份不便,如此深夜会客,恐怕于理不合。在下木三,虽然身为奴仆,但是有幸为夫人信重,平日里也多替我家夫人打点些琐事,自认还是能做三分主的。想来客人此次上门替你们主子来谈买卖,也是深得信任的,不如咱们两人先谈几句。万一这买卖我真不能决定,再通报给我们夫人,求她决断也不迟。” 他这一番话说的软中带硬,既讽刺了来人深夜拜访寡居女子本就于理不合,另外又点出他们两人都是人家奴仆,身份相当,就不要指望他家主母降低身份接见了。 那灰衣人被他挤兑的又气又恨,还没有办法反驳。他虽说是组织里二号人物,平日里陈乾似乎也对他十分器重,但是,他自己却清楚,随着他接触的秘密越多,也就离着死亡越近。他身上的毒药份量,现在已经是组织里普通杀手的两倍了,他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越加卖力为陈乾谋划。起码这样,陈乾也许会看在他的忠心上,让他多活几年。他的妻女也不必沦落为那些杀人恶魔的**工具。如果可以选择,他倒真想做个奴仆,因为奴仆最差也不过被随意打骂几下,可是,他身上的剧毒发作时,却会把他立刻变成猪狗般卑贱,除了哀求,没有任何办法。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可笑利诱(二) 灰衣人压下心里的愤恨不甘,想起眼下这件事如果办成,就能拿到一年的解药,当下,连忙打点起精神,说道,“今日冒昧上门,是在下唐突了。不过事分轻重缓急,如果木三兄弟听了,恐怕就知道,在下这样做,也是为了贵府考虑。” “哦?那小弟在这里先谢过客人的周全了。客人还是尽快谈正事吧,毕竟夜已深,我们不便久留与您。”木三心里警惕,脸上却依旧微笑客套着。 那人低垂双眸,掩去眼里的一丝恨色,沉声说道,“我的主子因为近来新买了几座小庄儿,一直犹豫不知种些什么好。前几日偶然听人说起,今年仙客楼大受欢迎的那几种新菜蔬都是贵府所出,所以,特派我来和贵主人商量一下,可否把种子,全部卖给我们主子,当然价格方面必会让贵府主人满意。” 木三深深盯了他一眼,笑道,“客人的消息倒是很灵通,不错,那新菜蔬确实是我们夫人花费无数心血精心种植出来的。客人可能也听说了,我们夫人心地仁善,不忍看到乡亲们生活穷苦困顿,已经决定把种子交由村里乡亲栽种了。所以,恐怕要让贵主人失望了。” “哼,”灰衣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仁善能值几个钱,如果你们夫人同意把四样种子全部卖给我们主子,并且保证百花国不会再有其它人种植,我们主子说了,他愿意出银五千两。” “五千?”木三心里冷冷一笑,真是打的好算盘,虽说,他不知道肖舅老爷分给夫人多少银子,不过,就看他们来时搬的那几口箱子,少说也有万两以上。再说四样种子,就是单种一种,只垄断一年,也不止赚到这些银子吧,真把我们当叫花子打发了。 “贵主人出手真是大方,不过我们夫人为人很重信诺,如今已经亲口答应乡亲们,城里各家酒楼也开始与村中商谈进菜一事,恐怕事情没有转圜了。夜深了,客人还是请回吧。” “难道五千两银的价钱,你还嫌少?好吧,我替我们主人做回主,六千两,不能再多了。”灰衣人以为木三如此说是想趁机抬价,于是又加了一千两。 木三摇摇头,一脸正色的说道,“客人误会了,我没有抬价的意思。今年的种子是一定要给乡亲们栽种的,我们夫人没有食言的打算。如果,贵主人能够等上一年,等到我们夫人今年再培育出其他新菜蔬之后,到时再来商谈吧。” 灰衣人见他站起要走,这才明白过来,木三是真的不打算卖,当下心里恼怒起来,慢声说道,“我奉劝木兄弟最好还是去问问你们夫人的意思。我家主子也是有些势力的,如果你们夫人识相,做成这笔买卖,将来万一你们府上有个什么祸事,我们主子也能帮上一二。但是,你们夫人不识相…哼哼,最好就自求多福吧。” 木三眼睛眯了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哦,客人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听着有些刺耳,如果这桩买卖不成,我们这府里就会有祸事临门?论起势力,先不说我们肖家舅老爷身世家财,就是刺史卫大人见到我们夫人也执平辈礼,客气称上一声‘仙夫人’。你们主子在花王城里会比他们二位更有势力?或者说,你们主子来自花都那边?” 灰衣人瞳孔狠狠一缩,心里暗悔,一时气愤让人抓了话柄,如果真泄露了主子身份,那他的下场恐怕比死还要惨。当下嘿嘿干笑两声,努力转圜说道,“是我孤陋寡闻了,不知道贵府是肖府尊亲。我们主子只是小有田产,当然是比不上肖府的。不过小兄弟,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你还是劝劝你们夫人,现在这世道不安稳,以后莫要后悔” 花王城里现在还有谁不知道,自家夫人是肖恒义妹,刺史大人今日也亲来道贺,更是轰动全城。这灰衣人既然能找上门来,又怎会不知这些,如此拙劣的掩饰借口,还亏他能说出来。 木三也不揭穿他,心里恨他口出威胁,冷笑顶了回去,“谢客人忠告,不过,咱们百花国律法极严,相信就算有些宵小,也难成大器。倒是客人,天黑路滑,脚下要小心。不送” “你你一定会后悔的”灰衣人见木三软硬不吃,恨恨一甩手大步走了出去,阿二早等在门边,随后就关上了门,严严实实插门闩。欧阳静静立在墙角片刻,飞身越过墙后,尾随而去… 木三脸色凝重,转身进了二门,把刚才的对话详细描述一遍,末了微微有些担心说道,“夫人,刚才小的是否有些过于强硬了?” 木艾站在窗前轻笑一声,说道,“强硬?你就是打他一顿,他也不敢怎么样的,如此藏头缩尾本就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人物。再说,强硬拒绝和好言拒绝不都是拒绝。以后,这些人恐怕不会安分,店里那边你要多精些心,如果碰到什么危险,不必在意财物,照料好众人安全。” 木三低头恭敬说道,“是,夫人。” “回店里去吧。”木艾打发了木三,照旧吃面、读书,偶尔和几个丫头闲话几句,众人原本有些担心,但是看见自家主母如此气定神闲,也渐渐放下了心,边说笑边忙些小活计。 灰衣人拐了几条街,贼眉鼠眼四处张望好久,似乎是确定身后无人,才扭身进了一家布庄,然后顺着地道去了隔壁那家杂货铺,换衣之后,坐车从后门绕路回到陈府。 一路上他早把木三的话在心里回想了无数遍,所以,到了陈乾的面前,磕巴都不打一下的添油加醋说了痛快,当然着重说了他软硬兼施的手段和木三的强硬。陈乾冷冷瞟了他一眼,知道他害怕惩罚必然有些夸大其词,对于这点他是不打算追究的,相反他很享受这种被人惧怕的感觉,似乎这样就能掩盖掉他也是被人控制的奴才这一事实。 不过,这女子拒绝利诱,倒也在他预料之中,想起花都那边刚刚传来的密信,下定决定要尽快解决此事。 不提陈乾那里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单说夜里木艾照旧练习飞针,欧阳把灰衣人最终进了齐家布庄脱身一事说了。 她也只是冷冷一笑,齐氏在这花王城里确实是仅次于肖府的大商贾。和灰衣人口中那个有些势力,有田,有钱的主子很是符合。 不过,要说齐家敢冒着得罪肖府和卫府的风险来招惹她,恐怕就有些可笑了。 这背后真正主事之人,也算是个心思细密的,身份掩护确实做得不错,就算她把今日之事,告诉肖恒卫广,他们追查下去,也有齐家当替死鬼。 当下,把这事抛在脑后,集中心神练习飞针,她的靶子已经从静立的木头人,变成了穿着软木甲上下无规则翻飞的欧阳。软木甲整体呈淡黄色,上面用艳红的朱砂标好了密密麻麻人的穴道位置。而木艾就要在黑夜里只凭眼力,准确的飞针射入每一个指定穴道。如此练习已经进行了七日,她的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连一向冷酷沉默的欧阳,也忍不住赞了句,很好。 木艾心里微微吐出口气,有些疲惫的静静靠在桂花树下,仰望墨色夜空上,稀疏的星光。只有在这样的黑夜里,她才允许自己露出软弱的一面。 白日里她是全府的主心骨,就算泰山压顶,也要表现得镇定自若。照常悠闲自在的过日子,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根弦一直在紧绷着,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即将来临的危险… 那个暗地觊觎的势力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了,如果不出她所料,恐怕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了。 只不过,他们会选在哪里动手,会以何种办法威胁她?绑架?还是下毒? 城里人多眼杂,他们恐怕会有所顾忌,那么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回村的路上了。如果把辛巴同诚儿、涛儿安置在一辆马车上,他们会不会因为忌惮于肖卫两府的势力,放过孩子们,把自己当做主要动手对象,毕竟自己在他们眼里只是个平凡的弱女子,应该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好他们识相一些,否则,一旦动起手来,她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他们不能惹的人。 空间里的石头也存几万块,他们最好不要让她下决心给他们建一座石冢安息才好… 第三日,木艾午后一到店里就窝进花厅内室,春分伺候她换了宽松衣服,安稳睡了个午觉。每晚都要彻夜疯狂练习飞针,哪怕她的身体是经过灵力长期滋养的,也有些禁不住。 等到申时初,店里的点心都卖光了,秋分和木三一个拿着支出账,一个拿了今日的收入帐,坐在账房里对了两边,然后都忍不住露出了笑脸,和前两日一样,纯利百两有余,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就是三千两啊,差不多够一个普通人家衣食无忧的生活两辈子了,而自家主母只简单的开了个两间门面就赚到手了。 第一百二十章 破庙之行(求粉红) 木艾整理好衣服和发鬓出来,见两人都是一脸傻笑,就知道收入还不错,细细翻了账本,心里也很满意,一个四格的盒子里面装了四块蛋糕、十六块桂花饼干、四块马蹄糕、四块桃酥,就卖一两银子,盒子本钱是二钱,另三钱也够点心用料费用,剩下五钱就是纯利了,上下两层八格的盒子当然价钱翻倍是二两银,纯利还要更多些。如果不要送礼的盒子,单买某样点心回家,那就是按斤算银子,纯利稍微少些,而酒楼定下的价格要再低一些,但是都是胜在出货量大,供货稳定。 “不错,这几日没有白忙。明天就过了半价酬宾,开始按正价出售了,货量可能就要少一半左右,秋分看着安排吧,做多了也没关系,现在天气还很凉,点心放上一两天也不怕。等到夏天热了,就要多上心些,尽量不卖隔夜点心。做吃食这一行,质量和干净都是最重要的。围裙和帽子都要一天一洗,拿点心一定要用夹子,千万不能用手。知道吗?”木艾放下账本又嘱咐两句。 秋分和木三连忙齐声应下了,木艾喝了口茶水,想了想,叫春分喊了店里所有做活的人过来,当着大家的面委任木三为掌柜,专管账目和经营,秋分则为厨房管事,专管点心的制作。 然后受了两人的磕头谢恩,这才看了看其余众人,柔兰、可心和长乐都跟着秋分在厨房里帮忙,阿大在后院帮忙劈材或者打水做些粗活,木三领着木六、清风明月三人在前边店里充当伙计,随园那边还留了阿二看院子,暂时来看人手倒是还算忙得过来,但是,一旦她回了村里,家里也要开始安排种田事宜。阿大养猪种田都有经验,清风明月也要回去继续养蜂,可心要回去打理小厨房,小安、欧阳也必须跟回去,这里人手就明显不够了。 “木三,以后这店里你就全权负责了,有什么为难或者不明白的地方就多去请教肖大爷。这几**去人牙子那里,再挑两个机灵些的伙计回来,厨房里也要添两个人手。等他们熟悉一个月,活计都能上手了,现在店里的人手我要撤大半回去,要开始春播了,家里离不开人。” 木三犹豫了一下,说道,“夫人,嗯,如果不去人牙子那里买,在别处找,行吗?” “不去人牙子那里买?那你有更好的人选也行,最主要就是要机灵些的,而且必须签死契,咱们店里的方子不必我说,你们也知道值多少银子。”木艾微微皱了眉,心里想起现代那些同行之间互相恶性竞争,收买店里的人手下个巴豆之类,被祸害倒了牌子的不在少数,所以,不签死契的是绝对不行的。 木三行了一礼,笑嘻嘻的说道,“夫人,我想招回来做伙计的人,您也见过,那日夫人舍馒头之时,里面有个曾经和夫人说过话的小子。这几日总是一大早儿跑来咱们店门口扫地,我就寻思着,这孩子不但机灵还知道知恩图报,应该是个不错的。” 木艾点点头,也想起那个举止有礼的小乞丐,一时起了好奇之心,问道,“你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吗?” “回夫人,我听人说这城里的乞丐都是住在城外一间破庙里的,咱们门外不远处就有个乞讨的老汉,去问一句,就能知道具体位置。”木三恭谨答道。 “那你去问下地方吧,有了确切消息就派人报到随园来。”木艾说完让众人各自散了去做事,然后带着春分小安回了随园,脱下男装,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套柔软的象牙色细棉衣裙,只用银簪简单挽了头发。待到木三亲自来报信,就让春分小安各拎了一筐馒头,一起汇合了木三、欧阳坐车去了城东的破庙。欧阳原本有些不赞同,毕竟现在还有个背后势力的虎视眈眈,此时出城闲逛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是,他看了看木艾的神色,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转而凉凉的扫了木三一眼,直看得他脊背上汗毛直竖,心里默念,以后再也不多嘴了才罢休。 正月末的节气,白日里有阳光还稍微暖和些,等日头落了山,气温就明显降了许多。 木艾把车窗上的帘子小小的掀了个缝隙,侧头向外探看。大地还未返青,远看一片荒凉,路两旁的人家多是草房,有的甚至塌了半边,景象很是破败。越往前走人家越少,马车也终于停在了一座破庙门前,春分先跳了下来,扶了木艾一把,又去接小安手里的馒头筐,木三把枣红马栓在庙前脱了漆的立柱上,然后自觉护在夫人身边。 欧阳打头开路向门口走去,尚未进门就听得里面的呵斥之声,隐隐传来几句什么“小畜生、打死你”之类的脏话,让一行人都皱了眉头,欧阳伸手推开了门。 木艾一看里面的情景,眉头皱得就更紧了,这座山神庙显然是荒废多年,供龛里的山神像都已经没了半截身子。 大殿也就四十坪左右大小,四周铺满了麦秸之类的东西,中间生了一堆火,上面一只缺了半边儿耳朵的铁锅正咕嘟嘟的不知道在炖着什么,发出一种微微酸涩的味道,锅边围着六七个十几岁左右的孩子,眼巴巴的望着铁锅吞口水,似乎都饿极了,想要马上吃到嘴里一样。 隔着几步远的地方,有个四十几岁的大人在踢打一个**岁的孩子,细细分辨可以看出,就是那日回答木艾问题的孩子。 庙里众人似乎没有想到,这时候会有人来这里,一时都有些发愣收声,倒显出角落里一个低微的抽泣声,那被打的孩子似乎也听到了,勉强爬起来,想要奔过去,可是腿上伤势却不轻,一时间有些磕绊。 木艾给木三使了个眼色,木三立刻扶住了孩子,等待木艾问话。 那边动手的男子却似乎为了孩子的逃跑异常气恨,也未理会木艾众人,骂骂咧咧赶上几步,还想抬脚继续踢踹。 欧阳第一次没等木艾命令,一个闪身上前掰住他的手腕,一较劲,就把他狠狠掼在地上,接着一个手刀下去,止了他将要出口的叫喊。 木艾心里也觉十分解气,这男子不管什么原因,如此毒打一个孩子,都是她不能容忍的,当下赞许的对欧阳点点头,几步上前,轻轻扶了那孩子的胳臂,连抱带走的向着角落奔去,春分等人连忙跟在身后。 等那孩子在破棉絮里奋力扒了几下,众人才看清那里面原来包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身上套着一件薄薄的破棉衣,四处是洞,甚至包不严实她的小身子,头发蓬乱,小脸病态的涨红着,红肿的眼睛微微睁开,望着小男孩儿嘴里断断续续喊着“哥哥”。 小男孩伸手吃力的想要抱起她,却差点一起栽倒在地。 木艾连忙把他们两个一起扶起来,小男孩似乎这才发现木艾众人在旁边,错愕的看着这个亲切的夫人,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抱紧了怀里的小女孩,生怕谁会把她抢走一样。 木艾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知道这孩子一定是经历过什么伤害才如此防备别人,想了一想,露出了一个最和善温柔的笑脸儿,说道,“你还记得我吗,前几日在那家点心铺子门前,我给过你一个包子和馒头。” 小男孩皱眉想了想,眼里的防备松了下来,不确定的问道,“公子?” “对啊,是我,那日我穿了男装,其实我是女子。” 小男孩愣愣的点点头,木艾看了看他怀里似乎昏睡过去的小女孩,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温声说道,“我不是坏人,你不要害怕,你怀里的***似乎生病了,能让我看看吗,我会一些医术。” 不知是木艾眼里的真诚打动了小男孩,还是他也惦记妹妹的病情,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怀里的小女孩递给木艾。 木艾连忙接了过来,木艾也不嫌脏,一手稳稳抱着,一手摸了摸小女孩儿的额头,果然很是烫手,十有**是风寒发热了。心里有了计较,她又征求小男孩的意见,“你妹妹有些发热,我想应该是患了风寒,我先喂她喝些水,好吗?” 小男孩点点头,木艾连忙侧身稍稍遮挡,从空间里拿出个不锈钢小杯子,装了半下泉水,慢慢喂着小女孩喝下去,然后一翻手,又放回了杯子。 小男孩睁一直瞪着大眼睛看着她空空的手,似乎在寻找杯子哪里去了,却并没有惊叫出声或者问出口,木艾满意的点点头,微微笑了。 回身见木三和小安正给那些小乞丐分发馒头,欧阳则沉着脸站在一边,吓得乞丐们不敢上前疯抢,就吩咐身后的春分去拿两个馒头过来,塞到小男孩手里,“你一定饿了,先吃个馒头垫垫肚子。” 小男孩原本就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此时已是饿极,嗅着馒头的香气,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刚要狠狠咬上一口,却在望了望木艾怀里的妹妹之后,又停了下来。 (朋友用心写的好书:二十三司《网游之处处是坑爹》书号2030197包子的人生就是各种坑爹狗血剧。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好\’(求粉红) 这动作让木艾心里又是赞赏又是心酸,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要依靠乞讨求生,抚养幼妹,其中艰辛恐怕可想而知。而如此困苦的条件下,他依然秉持着受人恩惠,竭力想报的品格,可见其内心是何等仁善忠义。木艾伸出手,丝毫不在意他头上脏污,温柔的拍了拍,“饿了就吃吧,妹妹刚才喝的那个水,不但治病还能顶饿,等她好一些了,再喂给她馒头吃。” 小男孩点点头,大口嚼着吃下一个馒头,但是另外一个却是怎么也不吃了,不知道在哪里摸了块油纸出来,小心的把馒头包好,似乎准备留给妹妹吃。 木艾轻轻问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怎么和妹妹住在这里?” 小男孩听她这么问,眼圈儿立刻就红了,但是又似乎极力想把眼泪憋回去,声音微微带了些哽咽,说道,“回夫人的话,我叫欧阳禹,妹妹叫幸儿…家在南方,发大水时,爹娘都没了,我和妹妹跟着邻居大叔一路乞讨到这里,后来大叔也死了,我就和妹妹在这里住了。但是妹妹也生病了,我害怕妹妹…就想向吴叔要几个铜钱给妹妹看病,可吴叔说我今日没要到铜钱,不肯给…”说着说着小男孩终于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泪水顺着他的脸颊从尖尖的下巴滴下来。 木艾叹口气,伸手掏出帕子想要帮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小男孩连忙躲到一边,小声说道,“夫人,我脸上脏…” 木艾把帕子塞到他沾了灰尘的手里,笑着安慰他,“不怕,脏了只要洗一洗就干净了。还是先擦擦吧。” 小男孩只得拿过帕子轻轻在脸上碰了碰,鼻子里嗅着帕子上淡淡的桂花香气,想起母亲生前所穿的衣裙上也常带有这种香气,眼泪似乎又要流出来,他连忙用袖子用力抹了抹。 木艾看看怀里睡得安稳一些的小女孩,对小男孩说,“我听店里掌柜说你早晨曾去帮忙清扫,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正好店里缺人手,就想来找你去店里做伙计,供吃喝也教习字算术,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想要收你和你的妹妹做我的义子义女,你可愿意?” 小男孩听了木艾的话,呆愣的说不出话来,他虽比普通孩子早熟懂事,但是毕竟还只有十岁,原本未遭难之前,也是极得父母疼爱,后来流落他乡,带着妹妹吃尽了苦楚,每日里都在为了活下去挣扎。如今突然有位亲切善良的夫人说要认他们兄妹做义子女,他的脑子怎么也不够用,心里不断在想,这是真的吗? 春分佩服他小小年纪乞讨生活,还如此疼爱妹妹,又怕小孩子想不明白,连忙拉着他给夫人跪下磕头。 木艾笑着扶他起来,看看庙门口吃得正欢的其余十几个小乞丐,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他们也是可怜人,但是,小男孩挨打时居然没人上前劝说或者帮助,就说明他们心里已经被困苦或者苦难腐蚀的没有半点儿良善,甚至可以说麻木了。这样的人就算签了死契买回店里,也难保以后他们吃饱穿暖,却不知感恩,反而生事。 当下叫欧阳背了小男孩,她自己抱着小女孩,出门上车离了那破庙。 那打人的男子似乎刚醒了过来,想要阻拦,但是看了看欧阳的拳头又立刻乖觉的闭眼继续装晕了。 木艾没有理会这些,让木三驾车找了家药铺,请了大夫给小女孩诊脉,还好真的只是风寒引起的发热,没有任何其它症状。算起来,这是木艾碰上的第三个发热的孩子,治疗起来已经得心应手了,空间里药品也不缺,还有泉水辅助,自然更有把握。 当下,春分付了一百文的诊费,也不必大夫开药方。 等回到随园,木艾给小女孩喂了包“小儿退热散”,然后让春分几个丫头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澡换衣。 结果两个孩子一出来,屋子里的人都是眼睛一亮,好漂亮的两个孩子。 虽然风吹日晒让他们有些面黄肌瘦,可是,却难掩他们天生的好摸样。男孩子五官端正俊朗,眉宇间更是因为经历过困苦,比普通孩子更多了一抹刚毅。小女孩眉眼虽然没有长开,但也是唇红齿白,此时发热未退,躺在被子里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儿红扑扑的,让人又怜又爱。 嘱咐夏至细心照料着,木艾亲自下厨煮了一锅猪肉蒜苗馅儿的馄饨,开锅时有放了紫菜、香菜,点了一滴香油,盛了两大碗。又简单活了面糊,摊了几张鸡蛋饼,这才端了回屋去,剩下的交给春分接手多烙些,跟她一起去破庙的几个人都还没吃晚饭。 小男孩正蹲在床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妹妹,见木艾进来,连忙懂事的整理桌子,把茶盘和茶杯都推到桌子一边,到处空地安放托盘。 木艾轻轻摸了摸小女孩儿的额头,感觉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热了,就拉着小男孩坐到桌边,一起吃馄饨和蛋饼。 小男孩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美味的吃食,一时有些无从下手,木艾笑着把筷子塞到他手里,说道“大禹,快吃吧,这是妈妈刚才做的,你尝尝味道好不好?不要担心妹妹,一会儿她醒了,妈妈再做更好的吃食给她。” 小男孩攥了筷子,抬头看着她,怯怯问道,“妈妈?”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娘或者义母之类的称呼。 “对,大禹和幸儿以后就叫我妈妈,这是我家乡对于母亲的叫法,也就是娘的意思。咱家还有个叫辛巴的小dd,他今晚不在,明天就回来了。妈妈叫你大禹,就是想告诉你,你以后是咱家的老大了,你要保护幸儿和辛巴两个弟弟妹妹,知道吗?” “嗯,妈妈,我一定会保护好弟弟妹妹。”大禹小脸绷得紧紧的,像起誓一样郑重的点点头。 木艾笑着给他夹了块蛋饼,“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以后你住长了就知道家里的情况了。” 大禹大口的吃着馄饨和蛋饼,只觉得天下没有比这两样吃食更好吃的东西了,四百多天的漂泊乞讨,受尽白眼打骂的日子,这一刻在吃着热腾腾的馄饨之时,他才终于确定是真的结束了。眼泪借着热气的遮挡一滴滴落在汤碗里,然后趁着妈妈去探看妹妹的时候,狠狠抹了个干净,又露出一个笑脸来… 吃完了馄饨,木艾让春分安排大禹在东厢房的北屋睡了。半夜十分幸儿终于退了烧,木艾又喂她喝了一杯苹果汁儿,终于彻底放下心,抱着她小憩了两个时辰,天也就亮了。 春分睡在外间守夜,知道夫人昨晚没有睡好,一早儿就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张罗饭食。夏至因为照料辛巴而留在了肖府,她就叫了如意和小苗打下手,熬了一大锅包谷粥,烙了几十张面饼,切了无花肉炖菘菜,打算给众人当早餐。又拿小锅照着秋分平日的样子熬了一锅瘦肉粥,擀好葱油饼,只等着一会儿夫人起身之后再现烙,这样吃时也热乎,又翻出了昨晚剩下的一捆蒜苗摘洗干净,准备炒个鸡蛋,再切上几个咸鸭蛋,也就勉强能给夫人端上去了。 木艾昨晚确实累到了,睡得模模糊糊之时,她突然感觉到脸上有个柔软的小东西在动,于是睁开了眼睛。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低头看看怀里已经收回小手,羞怯偷看自己的小女孩儿,微微笑着说道,“幸儿,别怕,我是你的新妈妈,你哥哥在别的房间住,一会儿就进来看你了。” 小女孩点点头,张嘴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因为嗓子太干了。木艾连忙起身从温在炭桶上的茶壶里倒了杯温水喂她喝了。春分带着如意等在厅里,听见声音,轻声问道,“夫人可是醒了?” “进来吧,春分。”木艾给幸儿盖了盖被子。 春分推门进来放下水盆,快手快脚的伺候夫人洗脸、刷牙,扭头看见小女孩儿小脸儿躲在被子,只露了双大眼睛扑闪闪的看着她们,忍不住也微微笑了,说道,“夫人,幸儿小姐病好了?” 木艾拿棉布巾擦了脸,坐到妆台前,让春分给她挽个简单些的发鬓,然后说道,“烧退了,但是身体还挺弱,这几天吃食上要多补补。” “如果可心跟来就好了,秋分那边太忙了,恐怕分不出时间送饭食回来。”春分说道。 “可心来了,西院老太太那里就断了吃食了。小花儿那丫头厨艺太差…算了,左右日后店里也要扔给木三和秋分负责,这几日索性就放手给他们负责吧,我也不去了,让他们两个多锻炼一下吧。记得吃过早饭,派人去把辛巴接回来,如果诚儿要来就也接来住几日,让丽娘也歇歇。” “是,夫人。”春分手下利落的挽好堕马鬓,斜斜插好一只宝蓝点翠珠钗。又挑了套绣了芙蓉花的家常棉布衣裙伺候夫人换上。刚刚系好衣带,出去倒水的如意就进来说,“夫人,禹少爷来了。” “这孩子惦记妹妹,恐怕都没睡好吧,快让他进来。春分预备早饭吧。”木艾理了理衣裙,见春分开门迎了一脸担心的大禹进来,笑着拉他到床前,“大禹陪着幸儿说说话吧,幸儿退热了,再吃几日补品养养身体,就彻底没事了。” (朋友用心写的好书:书号:2006052书名:《才男医女》简介:打着医学的招牌,做着自己的生意,哎,那个,你眼睛在瞎晃什么呢?再不干活,老娘扣你工钱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思量(求粉红) 大禹伸手扒开掩住妹妹小脸儿的棉被,幸儿一见是自己哥哥,立刻喊出声来,“哥哥”然后扑到他怀里哭起来,显然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木艾走出房门轻轻合上,贴心的留给他们兄妹充分的交谈时间。 等春分摆了饭菜上桌,小兄妹俩也说好了话,木艾抱了幸儿喂她喝肉粥,不知道大禹是怎么和妹妹解释的,幸儿极乖巧的开口叫了妈妈,吃起东西来也很是斯文秀气,惹得春分几个丫头都说,幸儿天生就有大家闺秀的架势。 木艾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亲,许是碰到了小丫头儿的痒处,银铃一样清脆的咯咯笑出声来,让屋里众人心情更是大好。 大禹看着妹妹在妈妈怀里笑得开心,也终于放了心,大口喝了两碗又香又糯的米粥。 吃过饭,木艾和大禹逗着幸儿说话,三岁的孩子还不太懂事,又刚刚大病初愈,没一会儿就又疲累的睡过去了。 木艾给她盖好被子,让大禹陪着,然后和春分把昨日收的那些贺礼还有搬家时肖恒送来的两车贺礼一起理了理,找了几匹布料出来,打算给两个孩子做些换洗衣服。 这时空的女子裁剪衣服是必备手艺,别说春分,就连如意小苗这般年纪的小丫头也都做的不错。 等辛巴带着诚儿大呼小叫跑进二门时,两套衣服已经初见雏形了。木艾一晚没看见辛巴,心里也有些想念,抱起他狠狠亲了一口,笑着让他在脸上涂满口水,然后又亲了亲站在一边,直嚷“姑姑偏心”的诚儿一口,这才哄好了两个淘小子。 木艾陪着他们坐在椅子上吃点心,然后轻声把大禹和幸儿的事情说给他们听。 两个孩子明显有了危机感,小脸上都不是太开心,后来还是她一再保证,就算有了大禹和幸儿,她也会同样疼他们,这才微微好一些。 木艾趁机又给他们多讲了几句大禹和幸儿有多可怜,大禹宁愿自己饿着,也要省下干饼给妹妹吃,以后他也做了两人的哥哥,也会如此疼他们,带着他们玩儿。两个淘小子一直生活在蜜罐子里,哪听说过这般事情,立刻抢着说要把点心和玩具分给哥哥妹妹。 木艾连忙夸赞他们大方懂事,另外又许了两样好吃食的奖励,乐得两个淘小子差点蹦起来。 木艾心里也为了他们的善良安慰极了。现代时,家里因为要二胎而不小心忽视第一个孩子,从而发生孩子性情剧变,甚至伤害弟妹的例子比比皆是。 虽然她不觉得辛巴和诚儿还有涛儿会多么自私,做出什么恶事来,但是,每个孩子的心都是脆弱的,特别是大禹、幸儿这样的孤儿,心灵更是尤其敏感。 如果这三个小子哪怕只是一时不懂事,说了什么话或者排挤两兄妹,那对于他们俩来说都是一种伤害。所以,她先和两个淘小子提了这个问题,顺利解决了潜在的一点儿小矛盾,避免了这些问题的发生。 其实,她昨日一时冲动收养了大禹两兄妹,事后想想也有些后悔,并不是她心疼钱财,或者害怕耗费心力,她只是觉得此时,背地里那个势力还在虎视眈眈,她要保证三个孩子的安全已经有心感觉吃力,如今再把两个孩子牵扯进来,实在有些不明智。 但是转念一想,两个孩子当时的境况极其糟糕,她如果不带他们回来,很可能也就都没命了。 况且都说三岁看老,辛巴这孩子性子太跳脱,喜欢新奇事物,看起来长大后更像那种笑傲江湖的浪子型人物,绝对不可能安于田园生活。可是,大禹这孩子小小年纪,艰难乞讨求生,宁死也不抛弃幼妹,可见是个品性坚忍又重情义之人,想来长大后,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也能好好看顾弟妹,守住家业。 更何况,她是真心喜爱这两个孩子,心疼他们的坎坷经历,想要把他们当成亲生子女一样带在身边,好好抚养长大… 木艾领着辛巴和诚儿两个进了里屋,大禹连忙站起来,辛巴和诚儿毕竟才五岁,小小心灵里尚未被灌输进去什么尊卑贵贱的观念,也没有瞧不起大禹是个小乞丐,按着妈**吩咐给大禹见了礼,叫了哥哥。 然后就好奇的聚在床边讨论着为什么***长得这么小,眼睫毛为什么这么长,为什么白天还在睡懒觉。总之,问题一如既往的多。 木艾怕他们吵醒幸儿,就让他们带着哥哥去他们的屋子玩耍。小孩子都是自来熟,又天生喜欢显摆自己的好东西,当即两个淘小子高兴的拉着大禹就跑了。 中午木艾炸了鸡腿和茄合,喊他们出来吃饭时,两个淘小子已经亲热的“哥哥,哥哥”喊得欢快了。 等幸儿醒过来换了漂亮的粉嫩衣裙,两个小子又扔下哥哥,围着***转了,小玩具、小画本、点心糖果,毫不吝啬的都拿出来,嚷着让幸儿吃。木艾忍不住嘴角抽搐,这时空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 想起栓栓在家里被奶奶拘束了快半月,于是借口帮忙照料辛巴,派人回去把她解救出了苦海。 果然栓栓一下了马车,就开始拉着姐姐大吐苦水,末了四处勃勃的查看姐姐的新院子。 当然她也知道了大禹和幸儿的事,不知道是同样没有母亲的关系,还是她的母性过早焕发,居然和幸儿极为投缘,完全接过了小丫头的喂药、洗澡、喂饭等等事宜,让木艾倒是省了许多心,白日里也可以放心补补觉,偷个懒。 就这样过了两日,幸儿彻底康复了,已经可以跟着三个哥哥到处跑着玩了。 木艾吃了早饭,又换了男装,准备去店里看看。嘱咐春分夏至几个要看好几个孩子,然后也不讲什么规矩,让孔喜几人进了二院值守。她自己则只带了欧阳、小安一路慢走去了店里。 今日是恢复正价的第三日,但是店里的客人也没有像预计中那样明显减少,可见是名声已经打出来了。 木三正和一位穿着富贵模样的中年男子说话,见自家主母进来,也没有立刻丢下客人不管,而是笑着解释了两句,又喊了清风过来招呼,这才过来见礼。 木艾满意的点点头,显然这几日买卖做下来,木三学到了不少处事细节,当然这些都是他有天分再加上肯努力的结果。 进了账房,拿了这两日的账本看了看,因为恢复了原价,虽然出货量没有以前大,但是进项还是差不多的。 木艾夸赞了木三几句,又拿了两张这两日闲暇时,想出来的新点心方子给秋分,安排她和可心柔兰商量着试做。 末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新买的人手进来帮忙,毕竟现在点心店可谓日日斗金,堪称暴利。她倒不是害怕泄露方子,退一步说就算别的点心店弄了她的方子去,也没有材料做啊。她是不想因为这暴利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是用自家人比较好些。索性把家里的长乐怡然调来给秋分帮忙,新人就先放在府里学学规矩,观察上几个月再来替换。 吩咐欧阳回随园赶了车来,带上木三,一起又去了王老大那里买奴仆。 刚刚拐过街角,就见那宅子门前围了一圈儿人,都在指指点点的不知道议论些什么。木三在路边空地停了车,欧阳恭敬的开车门请了木艾下来。 木艾也有些好奇,顺着欧阳和木三挤出来的空隙看进去。两个衣衫破旧的中年男人分别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正向一脸凶恶的王老大哀求着什么,两个小丫头虽然眼睛红肿,可是眼里却没有半分软弱,反倒有种少见的倔强。这让她突然想起了,十三岁那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时,那对儿她应该称作父母的人互相推诿不想抚养她,她也是这样倔强的站着,也是这般不肯哭出声来… 轻轻叹口气,不用猜,这又是卖儿女的。当下,分开人群走了进去,温声说道,“王老大,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王老大正牛气冲天的高昂着下巴,心里盘算着,这两个泥巴腿子,一个家里有个病婆娘,一个家里是病老爹,都是等着急用银子的,所以一定都会按照自己开的价钱把这俩丫头卖来,总共四两银子收了,转手怎么也卖个二十两,净赚十几两,真是绝好的买卖啊。 突然听人在身后说话,扭头一看,呦,还真认识。虽然隔了快两年未见,但是做他这行的,人脉眼力是一样都不能缺的。 何况这人还是个难得的大主顾,一口价未还,就从他这里买了十几个奴仆回去。 当下,赶忙躬身行礼问好,“哎呀,木公子!您这一向可好,这两年不见,您这精气神更好了。今日怎么有空上小的这里来了,可是府上又缺人手,那您来小的这儿就对了,小的一定包您满意。” 木艾随便拱了拱手,不喜欢听他啰嗦,不着痕迹的微微退后半步,不想他的口气喷到自己脸上,欧阳也连忙侧身挡住王老大上前。 (朋友的文:书名:《重生之我的幸福生活》作者:宝儿洁书号:1965871)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添人手(求粉红) “嗯,我府里确实缺几个人手,这两个小丫头我看着都不错,不知道你们是价钱谈不拢啊,还是有什么别的事。” “啊,这,这…”王老大一时有些后悔不该把价钱压得太低,如果按他们的五两银买下来,现在就可以马上转手二十两一个卖给木公子了。 他心里懊悔焦急,却还是没敢当着木艾的面儿说谎,“木公子,说实话,这两个小丫头,小的还没谈拢呢,这两人要价五两,您也知道,这两个丫头年岁太小,真不值这个价钱,所以,这不就僵在这了。” 木艾点点头,淡淡瞟了一眼两个小丫头,其中一个明显要机灵一些,立刻跑过来“噗通”跪下,哭着说道,“公子,公子求您五两银买下我和秋妹妹吧,我家祖父和她的娘亲都病了,就等着这银子抓药救命呢。我们俩会做活,劈柴煮菜都会,吃的也少,每天有半块干病就行了。公子,求您买了我们了。”说着就开始磕头,那个叫秋儿的小丫头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连忙也和她跪在一起。 她们的父亲互相对视一眼,眼里有些犹豫,想要呵斥女儿,却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长长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包含了无奈、矛盾、困苦,让周围看热闹的人,心里都跟着沉了一下。 木艾示意小安伸手扶了两个小丫头起来,对旁边脸色有些难看的王老大说道,“王老大,这两个小丫头我实在是很相中,所以,说不得要截王兄一桩生意了。实在有些对不住,这样吧,你帮忙写两张契纸来,我给你十两银子的润手。然后再在你这里选几个人手,怎么样?” 王老大正暗自恼怒,但是听完木艾的话,立刻眉开眼笑,嘴里说着不敢不敢,可也没说不要银子。 木艾冷笑一声,回身对那两个中年男子说道,“你们的女儿我买了,每人二十两的卖身银,死契。你们可同意?” 两个男子看他身着锦缎长衫,头上戴的发环,腰上的玉饰都是知道是碰到富贵人家了,再听说卖身银子是二十两,都有些心动,可是想想村里那些婆娘平日里闲话大户人家的阴私事情,又害怕女儿被买去是做不好的事情,心里又有些不忍,一时就犹豫了起来。 旁边看热闹的人里,有那嘴快的就喊着,“这两个老兄是怎么了,刚才哭求王老大给五两银,如今人家公子开口就给四十两还反倒拿上乔了。” 几句话说得两人脸色涨红,但还是不肯开口。 没想到他们如此样子,木艾反倒心里很是高兴。她隐隐猜到两人在犹豫顾忌什么,这也表明,他们还不是为了银钱完全不顾女儿那种狠心人,但是这么现在这么多人她又不能直言,她是寡居女子。 只好出声说道,“你们不要担心,我买你们的女儿回去是为了给我的小女儿当贴身丫鬟。她们进了我的府里,四季衣裳,吃喝用度都不会亏待,而且每月还有一两的月钱。她们只要守规矩,尽心照料好我女儿,过上一年半载,每隔几月还能回家一趟。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两个男子听到木艾说是给小女儿找贴身丫鬟时就已经同意了,而且,她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承诺入府待遇如此之好,当然更是千肯万肯了,立刻跪下来磕头连连喊着同意。 “那好,王老大,烦你给写两张卖身契吧。” 王老大怎么会说不好,他得了十两好处不说,木艾还要在他这里买其他人手呢,当下热情的请了她进院子里奉茶,木三则领着两家父女走在后面。 看热闹的人群,看主角都走了,也就边议论着这出手大方的公子边散去了,有那生活贫苦的还要羡慕一下两个小丫头,有幸被如此人家买走,衣食丰厚暂且不说,就是那一两月银,恐怕一个上好壮劳力,拼命干上一月也赚不来啊。 王老大心急做成木艾这笔买卖,等丫鬟上完茶水点心,就立刻写了两张死契,让两个小丫头和他们的父亲按了指印,木三拿了五两官制的银锞子,每家给了四只。 两个小丫头抹着眼泪送走了各自的父亲,低头怯怯站在边上。 木艾微微端起茶杯沾了沾唇,尽了礼节就放了下来,直接让王老大,把他这里的人都叫了出来挑选。 王老大又暗暗后悔,如果他早知这心慈的木公子要来光顾,他就多买些老弱回来,岂不是又多赚上百十两银。但现在去找又来不及了,只得压下这些小心思,老老实实的把两个厢房里关着的二十几个人都赶了出来。 木艾挨个看了看,挑了两个十四五的半大小子,都是模样清秀,答话也算流利机灵的,想着以后可以放到店里当伙计。另外又在那五六个稍小的男孩子里挑了两个十一岁左右的,一个微黑稳重,一个白净秀气,但是眼神都同样很清明干净,预备留着给大禹做小厮兼书童。长乐和怡然留在店里帮忙,府里洗衣和打扫就没人做了,所以又让所有女子都把手伸出来,挑了两个十二三岁的,手指和耳后都还算干净的丫头出来。 “好了,暂时就这六人,王老大开个价吧。”木艾重新坐好,开始谈价钱。 王老大还以为木艾这次还会同上次一样买上十几个人回去,没想到才买六个,心里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六个也不少了,再说,跟木公子拉好了关系,以后说不定还有大笔生意做呢。 立刻笑着亲自上前添了茶水,说道,“木公子也不是第一次来照顾小的生意了,我王老大怎么可能让木公子吃亏。这样吧,这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子都是壮劳力了,老价钱二十两。这两个十一二岁的丫头就十二两吧。那两个大些的丫头十五两,一共是…” “一共是九十四两。”木三等不得他算得慢,直接把银钱数说了出来。 王老大当即惊奇的赞道,“这位管事真是奇才,数算如此之快。不愧是木公子府上的,个个都是人才啊。” 木艾笑了笑,算是接下他的奉承,淡淡说道,“他是我店里的掌柜,数算自然好一些。” “哦?那小的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这位小兄弟还是位掌柜。不知木公子开了间什么店啊,等小的有机会也去给木公子捧捧场,木公子可不要嫌弃小的身份低微才好。”王老大一听说木三是掌柜,语气立刻又热情了三分,每年从他手上转卖的人手没有三百也有一百八了,怎么还会记得木三是他当初从南方只用了两个饼就贱价买回来的呢。 “怎么会呢,我开的是家点心店,店名叫食为天。王老大有空去尝尝,味道还不错。” “食为天?哎呀,原来最近风靡全城的点心店是木公子开的,小的真是怠慢了,还端上来这等粗劣点心,真是让木公子见笑了。”王老大立刻招呼人撤点心下去,木艾伸手拦了他,开口说道,“王老大不要忙了,还是先办正事吧。这六人九十四两银,加上我刚才许下的十两,一共是一百零四两。木三,把银子给王老大验验。” 木三立刻拿了银子出来,王老大却死活不肯要四两零头,木艾也不跟他争执,当下道了句谢,客套两句就嘱咐木三赶车把这八个人拉回随园安置,其它的就不必他管了,还是店里那边要紧。她则和欧阳一路慢慢逛回去了。 王老大手下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兄弟,看自家老大如此客气,忍不住凑上前,问道,“大哥,这人是什么来头?看着面生啊。” 王老大目送马车拐过街角,沉声说道,“上次这人光顾我们生意时,你没在家里,她当时买走了十几人。我也一直当她是哪个乡下土财主,没想到,今日才知,真是走了眼了。这人就是仙客楼肖老板的义妹,最近惹得全城轰动的那家‘食为天’,就是她的产业,据说当时连刺史大人都去道贺。” “肖老板义妹?啊,她是女子?” 王老大抬手合上兄弟的下巴,边往回走边说道,“以后这人如果再来,我万一不在,你们可都得多长眼色,给我伺候好了。” “是,是。”那人晕晕乎乎答应着,一路跟进院子。 再说木艾和欧阳两人走在街上,此时正是正月末,天气微微开始回暖,路边的积雪也有了些融化的痕迹。 木艾边走边浏览街道两侧的店铺,想起随园里等她回去的几个孩子,找了家绣庄买了几个图案别致、绣工精美的荷包,又给大禹和幸儿添了两套成衣,冬至留在老宅照料,随园这边也都各有各忙处,突然多了两个孩子,衣服一时也赶不出来,不如买几套现成的先穿着。 从绣庄出来,两人又回了趟食为天,木三正热情的招呼客人了。木艾也没多停留,让可心装了一盒糖一盒点心,欧阳照旧拎了,然后一路回到两道街外的随园。 (嘿嘿,朋友的好书:清江水《古代小儿科》书号:1866450简介:争做古代儿科专家,和弟弟过好日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快乐好生活(求粉红) (求粉红) 阿二开门接了两人进去,顺便禀告,那买回的八个新人都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了,春分姐姐正张罗着熬包谷粥和贴面饼给他们吃。 木艾点点头,心里再次感叹春分的细致稳妥,只要有她在,这些琐事根本不必自己多费心。 迈进二门,小苗小安正抱着两床被褥从里面出来,见到夫人回来,小苗连忙接了小安手里的被褥,让她得以腾出手来,上前接过欧阳手里的盒子和布包。 欧阳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回房了。他在随园的住处照旧按着在府里的旧例,住在二门里的东厢耳房。本来,这样留了单身男子在二门里是不和规矩的,哪怕他的身份是护卫也不行。但是,府里那边最开始时考虑到山上野兽的问题。 而随园这边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先不说要防备那个背后势力的威胁。 就单说这里如此热闹,是没有野兽威胁,但是人心往往要比野兽更险恶。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独居,谁知道有没有那不开眼的半夜翻墙进来,打算发个小财或者顺便饱个眼福的。 虽然她身怀灵力,倒是不惧这些宵小,但是还有辛巴和众多丫头,多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在,夜里歇息也安稳些。 所以,欧阳就成了二门里的特殊存在,当然随园里都是从府里带来的老人儿,谁也不觉得这不合礼教规矩。当然就算有人这么说,他们也会理直气壮的问,是夫人和小公子的安全重要?还是礼教规矩重要? 木艾进了大厅,栓栓正倚在软榻边上,拿了绣撑在绣帕子,偶尔扭头笑着,对乖巧的趴在她身边的幸儿说上几句话,显然这帕子是给幸儿绣的,两个人在研究花样图案。 辛巴和诚儿正拿了他们的宝贝画本给大禹看,两个淘小子不时的争抢着给哥哥讲里面的故事。虽然他们不见得能说个清楚明白,但是大禹还是听的津津有味,脸上一直带着笑。 木艾忍不住为几个孩子相处如此和谐而高兴,抹去了心里最后一点担忧。 “孩子们,妈妈回来了。”木艾展开双臂接住听见声音跑过来的诚儿和辛巴,大禹看了看幸儿,犹豫了一下没有动。 木艾立刻做出一副委屈样子,说道,“大禹和幸儿不想妈妈吗,妈妈好伤心。” 大禹还是第一次见妈妈如此,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反驳说他也想妈妈,可是又觉得羞涩难出口。 幸儿嫩嫩的童音已经喊道,“幸儿想妈妈。”说完她从榻上爬下来,穿了小鞋子,跑到妈妈跟前,抱着她脖子。 木艾奖励的亲亲她的小脸儿,又冲着大禹招招手,大禹这才走过来,脸上有些羞红,被她哈哈笑着一起揽进怀里,她怀里本就不大,如今挤了四个孩子,难免互相碰触,几个人都咯咯笑了起来。 木艾最后轮流在他们每人额头亲了一下,这才放开他们,喊着栓栓,“栓栓别绣了,来看看姐姐买的小玩意儿。” 栓栓笑嘻嘻的凑过来说道,“我还以为姐姐有了儿子女儿,就不要妹妹了呢。” 木艾还像她小时候一样,伸手刮了她的鼻尖一下,笑骂她,“鬼丫头,连外甥外女的醋都吃啊。来看看,姐姐给你买了个花开富贵的荷包还有几样绣线,你照样绣一个给我,也算是考试了,检查一下你这几个月学得怎么样了,如果绣的好了,奖励随你要。” “真的?姐姐快拿给我看看。” 木艾解开布包,拿了荷包和绣线给她。又把一个虎啸山林图案的荷包给了诚儿,翠池狮子的给了大禹,瑞草仙鹤的给了幸儿,因为辛巴喜欢颜色鲜艳的,就把金光闪闪的鱼跃龙门荷包给了他。 几个孩子都很高兴,小安正拿了块绘了缠枝莲的白瓷点心盘捡糖果,辛巴就扒了妈**胳膊撒娇,“妈妈,哥哥和妹妹还没吃过花生糖呢,让辛巴给哥哥妹妹的荷包里装几块,好不好?” 木艾点点他的额头,知道他是想趁机吃上两块,也不揭穿他那点小心思,笑道,“这样吧,哥哥和妹妹今日每人可以吃三块糖,你和诚儿没有淘气表现很好,妈妈也奖励你们每人吃两块,你算一下一共是多少块糖?如果你算对了,那么妈妈就让你和诚儿分别再多拿一块糖。” 辛巴眨眨眼睛,他虽然比一般孩子聪慧些,但是突然听见妈妈说了一串加法,还是有些发懵,低着小脑袋高速运转了半天,还是没加明白,抬头看着屋里人还在盯着他看,小脸儿就红了,眼珠儿一转开始拉帮手,“妈妈,那我可不可以和诚儿哥哥一起算啊?” 木艾点点头,欢喜这孩子知道变通,不死板,笑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你自己算不明白,还能想到找哥哥帮忙,这点值得夸奖。好吧,你们可以两人一起算。如果算对了,妈妈就把刚才那句臭皮匠和诸葛亮的故事画成画本奖励给你们。” “真的?”诚儿和辛巴一起喊道,小眼睛都亮了起来。因为画连环画耗费时间长,用纸也多,所以,妈妈除了年节给他们画上一两本,平日里是很少画的,如今算算糖果就可以得到一本,简直让两个小家伙欢喜的要跳起来。 “当然是真的,不要质疑妈**信用。只要你们计算的正确,奖励就是一套画本。说话算话。”木艾点头,神情郑重好似正在和两个大人商谈一样,丝毫没有因为他们是小孩子就敷衍了事。 她虽然没有父母关爱,但是她的爷爷奶奶却是少有的睿智老人,言传身教给让她学会了很多道理。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爷爷前一晚答应给她买新书包,没想到第二日下起了很大的雨,据说出村的路都被大水冲塌了,她很沮丧。 可是放学回家,柜子顶上却真的放了一个新书包。原来爷爷为了不让她失望,坚持冒雨绕了几十里路去城里买回来的。老人家淋雨发烧,在炕上足足躺了七八日。 那时她小小的心灵里就被植入了一个叫做信诺的词语。 自从抚养辛巴开始,她就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慢慢试着在潜移默化中教给孩子处事之道和做人的必备准则。 今日这一课,就是信诺。如果孩子完成了约定,她就一定要大力夸赞,今早兑现承诺的奖励,这样孩子欢喜的同时,他们的小心灵里就会自然而然的觉得,妈妈说话算数真好,从而种下守约的信念… 两个淘小子此时就觉得妈妈把他们当大人一样在谈话,很是开心,重重的点头,说道,“好,拉钩” 木艾当即伸出手指,和孩子跟别拉钩定下约定,然后转身跑到一边去头挨着头,一起掰着手指算起来。 大禹原来没有流落在外之时,曾跟着在村里教书的父亲读了四年书。这一年虽然断了练习,但是字还都记得,算术也能算好一百以内的。 当时他父亲一心要他考科举做大官,平日教授他的书也都是正统的,从没有故事书或者游记之类,这一上午看了辛巴和诚儿的画本,那些寥寥几笔画出的人物花草,那些精彩的小故事,让他很是心喜,此时听了妈妈奖励给两个弟弟画本,就有些羡慕。 木艾拍拍他的头,“呀,妈妈忘记了,我们大禹才进咱家门,还没有画本呢。这样吧,妈妈这次给你和妹妹也各画一本。先让弟弟们算着,咱们去试试新衣服,好不好?” “嗯,谢谢妈妈。”大禹立刻笑开了,重重点点头,眼里有掩不住的欢喜。 木艾把布包递给夏至,然后抱了幸儿,领着大禹进了内室。 不一会儿给两个孩子都换上了新衣服,大禹是一套宝蓝色的细棉衣裤,衣领和袖口都绣了简单别致的祥云纹,配上黑色的小羊皮靴,清爽又干净。 幸儿则是一套妃色衣裙,衣角和裙摆上绣了细小的鹅黄色***,脚上的羊皮靴是白色的,可爱又娇俏。 春分领了他们兄妹出去,栓栓立刻就把幸儿抱在怀里,像一个得到了洋娃娃的小女孩儿一样,兴奋的在绣筐里翻着,终于找了条绣了蝶恋花的帕子给她配衣裙。 幸儿乖巧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脆生生的说谢谢小姨,乐得栓栓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上了。 她一直都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从来不知道有个小小的妹妹原来是这么好玩的事,怪不得二红每次得了好吃的,就一定会留下一半带回去给她那三岁的妹妹。如今,她也有可爱的小外甥女了,她一定要找块好料子,给幸儿做套更漂亮的衣裙穿,然后带她去二红家玩。 说做就做,等木艾换了家常衣裙出来,栓栓已经选定了衣料,正拿了绣样本子嘀嘀咕咕问着幸儿要什么花色。 木艾好笑的摇摇头,看幸儿笑眯眯的听着,脸上没有半点儿不耐烦的神色。无论小姨说什么,都笑着点头答应。这倒可以看得出,这孩子将来也是个温婉内秀的性子。 (书名:才男医女作者:十二阿哥简介:打着医学的招牌学做生意,美男和财宝两手抓) 第一百二十五 聪明孩子(求粉红!) 第一百二十五聪明孩子(求粉红!) 坐下喝了杯茶,然后挥手招了辛巴和诚儿过来问道,“怎么样,你们算出答案了吗?。” “算出来了,妈妈。”辛巴一边得意的回答,一边吃力的把手里的积木盒子放到软榻上。 木艾眨眨眼,不懂他们的答案和积木盒子有什么关系,“那你们说说,答案是多少块糖?” “姑姑,是十块。”这次诚儿抢先喊了出来,似乎生怕姑姑忽略了自己的功劳。 木艾笑着拍拍他的头,“正确,答案是十。诚儿和辛巴真是聪明的好孩子。你们怎么算出来的,能告诉妈妈吗?。” “好。”两个小子听说算对了,都乐坏了,当即把盒子打开,拿出小块的积木,每三个堆了两堆,每两块堆了两堆儿,然后诚儿说道,“姑姑,这堆是大禹哥哥的,三个,这堆儿是妹妹的,三个,这堆儿是辛巴的,两个,剩下这个是诚儿的,两个。”说完后,把所有积木都摆整齐排成一排,对辛巴说,“辛巴开始数。” 辛巴就伸出白胖的小手指,脆生生的从头数到尾,“一、二…十,妈妈,是十个。” “哈哈,妈**辛巴和诚儿真是太厉害了,妈妈很高兴。”木艾把两个懂得用实物帮助加减的淘小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妈妈说话算数,吃了午饭就给你们做画本。现在去装糖果吧,记得把哥哥妹妹的都装好,不许偷吃。” “哦,吃糖了我要吃花生糖,哥哥,你要吃什么糖啊?”辛巴蹦跳着跑向桌子,中间还不忘拐弯儿,拉着大禹一起去糖盘里挑选。 木艾含笑看看天色,嘱咐栓栓看好他们,然后起身去了大厨房。 春分带着小苗和如意正在熬粥、蒸馒头,屋子里热气腾腾的。虽然敞开着门,倒也不觉得寒冷。三人见到夫人进来,连忙见礼,木艾挥挥手,示意她们继续忙。 春分上前两步,“夫人,木三拉回的八个新人,都用草药洗过了,看着倒还精神,应该没有带什么病气。不过被褥缺了六套,他们也没穿棉衣,是不是需要添置些?” 木艾想了想,“这些人再有几天就要跟咱们一起回府里去,所以,其它平日所用之物,倒不必添多少,府里都有。但是,棉袄和被褥无论在哪里都要用到。你先忙你的吧,我叫阿二赶车去买些回来。等他们都吃饱了,你再发放给他们。另外,我和孩子们的午饭,我会在小厨房自己做,你顾好这里就行,等明天安排她们开始做事了,也就不能这么忙了。” “是,夫人。”春分应了,回身继续忙碌去了。 木艾出门喊了阿二来,交给他二十两银子,叫他按照新买回几人的身量买八套棉衣和六套被褥回来交给春分安排。阿二应了赶车出门去了。 木艾怕孩子们饿肚子,带着小安进了小厨房。离平日里习惯开午饭的时候,还有不到半个时辰,麻烦的菜式怕是来不及做了,木艾索性偷偷懒。 从空间里拿了块猪瘦肉、一个洋葱、三个地瓜、一根黄瓜、三根胡萝卜出来,和小安一起动手全部切成碎块,下锅加了调料炒成六分熟,然后混在洗好的米里,找了个大陶盆装了,隔水放进大铁锅里蒸。 嘱咐小安如何照料火候,木艾又切了四个柿子,一根葱,打了三个鸡蛋,煮了一小锅柿子鸡蛋汤,出锅时点了几滴香油。 等孩子们的小肚子刚刚开始叫唤,木艾已经带着棉手套,把大陶盆端进厅里来了。这种五香米饭,她也是第一次做,心里还在琢磨,如果味道实在不好,就只能拿水果给孩子们充饥了,刚才提前尝了尝,里面放了很多地瓜,所谓味道偏重于甜口,应该是孩子们喜爱的口味。 夏至麻利的收拾了八仙桌上的点心和茶壶,小安随后也端了汤盆和碗筷进来。 四个孩子乖巧的让小安帮忙洗了手,然后坐到桌边,眼巴巴的看着大陶盆,木艾笑着给他们和栓栓都盛了一碗饭一碗汤,“来,可以吃了,但是饭和汤都很热,所以,要慢点吃。” “谢谢妈妈。”辛巴和诚儿嘴巴甜,这是每次缠着妈妈做新吃食的必备说辞。 木艾虽然听了不下十数次,但心里还是很受用。 抬手示意大禹也快尝尝,然后她抱起了幸儿,舀了口米饭,吹凉了喂她吃,看着小丫头笑弯了眼睛,才又喂了她一口汤。 这样直喂了大半碗饭,小丫头喊着吃饱了,木艾就让夏至带了她到软榻上玩耍。 小安站在诚儿和辛巴旁边,小心注意着两个淘小子打翻汤碗,木艾这才放心的吃了起来。 一顿饭吃了一刻钟,米饭还是剩了足有半盆。木艾吩咐小安端下去和夏至春分几个人分吃了。 孩子们贪新鲜,都没少吃,她怕他们立刻睡午觉胃里积了食,每人喂了一粒健胃消食片,几个好奇宝宝叽叽喳喳问是什么东西,她只好细细解释一遍。 然后拿了本书陪着大禹描红,辛巴和诚儿铺了半榻积木照着图片建房子,结果只安静玩了一刻钟,就又缠磨妈妈把空间里睡得正香的大白二白放了出来。 两只老虎这段日子在灵气浓厚的空间里有吃有喝,明显身体更加壮硕。如果仔细看看,它们的毛尖儿上都有隐隐的光泽流动。 木艾伸手摸了摸,感受到手下的光滑柔顺,心里恶意的想,如果有一张这样的毛皮做件皮草大衣,一定会很漂亮。 大白二白原本正低头吃着辛巴手心里的点心,突然身上毫无来由的泛起一阵冷意,扭头警惕看看四周,没什么危险啊,疑惑的晃晃大头继续吃起来。 它们鼻端喷出的热气痒的辛巴格格直笑,诚儿一脸羡慕跟在旁边,两只老虎虽然偶尔也让他骑一次,但是,却绝对没有对辛巴那种亲近。 他跑去点心盒子那里翻了块花生糖过来,一脸讨好的喂给脾气比较温顺的二白,二白倒没拒绝舔了舔,一口吃了进去,让他开心的比自己吃了还开心。 幸儿年纪小,以前也没见过老虎,当然也不知道害怕,坐在两只老虎中间,左手摸摸大白,右手楼搂二白,和两个小哥哥一起玩起来。 大禹最开始时吓得脸色有些发白,但是却强忍着没有惊喊出声。因为瞧着妈妈和弟弟们的神色,这老虎应该是家里养的,不会和山上野生一样伤人,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眼珠儿不时的看看妹妹,又看看两个弟弟,似乎随时防备着有事时上前保护他们。 木艾看在眼里,心里很安慰,一边接过夏至削好的铅笔,一边对他说道,“大禹,别担心,大白二白是咱们家里养的,它们都有灵性,不会伤人。” “是,妈妈。”大禹点点头,收回担忧的目光,似乎为自己的胆小微微有些羞赧。木艾拍拍他的头,让他继续认真描红。然后,拿起铅笔简单的比了比,开始在贴好纸张的画板上作画,等大体轮廓画出来了,又调好颜料上色,短短两刻钟之后,一副温馨的居家图就画好了。 画里是一间布置的简单温暖的小花厅,窗边软榻上一位绿衣少女在认真的绣着帕子,地毯上,一女两男三个粉嫩可爱的小孩子,正在和两只白虎嬉闹玩耍。他们身后的书桌左边,有一个稍大些的小男孩在低头写字,右边则是一位美丽妇人正手捏一只画笔作画,时而抬头一脸宠溺的看着几个孩子。 整副画线条简单,勾勒粗糙,但是却极富神韵,孩子们的可爱,少女的娇俏,妇人的温婉,都极为鲜活,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会心一笑,想起年幼时的那些肆意玩耍的快乐时光… 夏至一直站在夫人旁边伺候笔墨,此时见到画上没有自己,就撅了嘴巴撒娇说道,“夫人太偏心,明明夏至也在屋子里,为什么不把夏至画上呢?” “哦?可不是,怪不得觉得缺了些什么,原来少了个红袖添香的小丫鬟。”木艾边说边扭头笑着瞄了她一眼,“那好,现在把你加进去也不晚。”说完也不用铅笔打草稿了,直接拿了画笔,刷刷几下,一个蓝衣丫鬟就跃然纸上了,那副撅嘴撒娇的神态可不是跟夏至刚刚一模一样? 夏至跺脚不依,连连喊道,“夫人欺负我”她嘴里这么说,但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看那画,一脸喜滋滋的。 几个孩子也好奇的凑过来观看,欢喜的指了画上的小人儿,纷纷嚷道,“这是个我,这个是小姨,”栓栓也放下手里的绣撑挨过来,边看边笑。 她以前也见过姐姐画画,但是每看一次都会更加崇拜姐姐,姐姐的画和书画店里卖的那些不一样,简直就像把人的摸样直接印上去似的。 孩子们在桌边挤来挤去,木艾怕他们弄翻了调色盘,就让他们把画拿到塌上去看,嘱咐他们别弄坏了。想着等明日让人找家字画店装裱起来,将来孩子们长大了,这也是个幼年时的快乐回忆。 ==================================================================== 第一百二十五聪明孩子(求粉红!)是 第一百二十六章 突发奇想(求粉红) 从空间里翻出故事书,找到三个臭皮匠和一个诸葛亮的那一页,细细读了一遍,按照情节分成二十几个情景,开始画起了连环画。 这一画就画到了晚上,下厨简单熬了一小锅黑米粥,炒了两个青菜,烙了一盘蛋饼,领着孩子们吃晚饭,辛巴和诚儿因为没有肉菜,不肯多吃饭,被她训了几句,才勉强吃了多半碗。 饭后,又教他们背了首诗,复习了以前学过的那几首,消磨了半个时辰,等孩子们开始打哈欠了,才让夏至、如意照料他们洗漱,然后各自睡去,栓栓照旧笑嘻嘻的抱着小丫头回她的屋子睡了。 等屋子里清静下来,木艾在春分的服侍下终于好好泡了个热水澡,舒服的长长叹了口气,“孩子少了,家里太清冷,孩子多了,家里又太闹。真不知道,这些淘小子们精力怎么这么足,玩儿上一天,也不知道疲累一样。春分,我是不是老了,大部分活计都是你们在干,还总是觉得累。” 春分小心的从瓶子里挤了点儿洗发水出来,揉出多多的泡沫,这才抹在夫人的长发上,笑着答话,“夫人才不老呢,小少爷们有夫人照顾,吃穿不愁,自然快乐无忧。夫人要操心咱们一府的生计,自然要累得多。” 木艾笑了笑,感觉水温低了,就打发了春分去歇息。动手换了衣服,开门出去继续练习飞针。 如此勤勉努力的日夜练习,让她对于心神控物的能力更加得心应手。 值得一提的是,前几日,她隔了木门收取衣物进空间时,突然受到启发。 如果她能让飞针出现在某人身后或者别的方向,再发起进攻… 这样,岂不是让任何面对她的敌人,都会防无可防,身周四面八方皆是她的攻击范围。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就忍不住开始实验起来,可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太难。 石头雨是直接把石头挪到高空,依靠它们下降的重力造成打击,不需要控制方向。 甩飞针也一直是从空间里挪移出来的一瞬间用灵力包裹住甩出去。两者都是面对面直线攻击,属于本能范畴。 如今想要心神控制飞针先是出现在某处,然后违逆内心的本能,再控制灵力包裹它改变方向,或向里或向侧面甩出。 虽然只是改变了一种方式,但是,其中的过程转折却需要耗费极多心神,直到克服本能,像以前一样自然习惯。 她第一次实验成功时,欧阳愣了好半晌,然后默默继续陪她练习,却没有像以前一样赞她一句很好。于是她只能猜测,这个办法好到让他找不出词语夸奖。 事实上,欧阳也确实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习武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背后无声袭敌简直就是绝杀。他甚至也因为木艾的举动受到启发,打制了几十把巴掌大小,形似空心碟子的弯刀,专门研究在磕碰某物借力转向后,以不可思议的刁钻角度袭击敌人。以至数年后,“战神刀,残月弯”双刀之名享誉天下武林,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吃过早饭,木艾继续边画画本边陪大禹习字,夏至照料着两个淘小子玩耍。 春分禀报之后,领了昨日买回来的新奴仆们进来磕头。 洗去了脏污,换了新衣,又吃饱安睡一晚,几个人的气色明显要比昨日好上许多。 两个最小的丫头穿了套淡蓝色的棉布衣裙,用藕荷色的彩带绑了双丫髻,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回答问话时也还算得体有礼,虽然微微有些胆怯,但却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 木艾很得意自己的眼光独到,幸儿此时年纪小,正好是容易受身边环境影响熏陶的时候,所以平日里跟随她最久的贴身婢女,就要慎重挑选,一定脾气品性都好的。 大禹那里就没关系了,他的性格已经成型,有了自己的主见,身边的小厮只要忠心,愚笨一些也没什么。退一万步说,如果两个小厮实在不好,那就卖了,或者派做杂活,再为他挑更好的就是了。 木艾压下心里的思虑,当下给两个小丫头取名彩云、追月,以后负责贴身伺候幸儿,归夏至调派。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子取名五湖、四海,分给大禹做小厮,伺候他起居读书。 两个稍大些的丫头取名淡云、春晓,负责洒扫和浆洗,归春分调派。最后,最大的那两个十五六岁的后生,按家里排名,取名木十、木十一,先负责跑腿传话,做些粗活,回府了归管家调派。 八个人都领五等月例,每月一两银子。等过上几个月,看看几个人的表现,再酌情增减。 这大大小小八个人,昨晚都是被春分教过规矩的,也知道些主家的人口少,主子生性仁善,从不动手打骂,早安下了心。如今听说,一进府就能领每月一两的月银,一年下来就是十二两,比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进项还要多一倍,何况做的好,还可以涨月钱,脸上都忍不住露了喜色,足足磕了三个响头才鱼贯出去。 木艾嘱咐春分暂时安排他们做些活计,最重要的是把府里的三条家规记牢。春分应了之后下去了。 大禹一直在旁边听着看着,知道妈妈是昨日特意去给他买的小厮,心里感激,但他不是个嘴甜会说话的孩子,只能暗暗的又下了一遍决心,以后习字,孝敬妈妈。 幸儿听说那两个小丫头是以后陪她玩的,很是欢喜,笑嘻嘻的腻在妈妈怀里撒娇。 木艾看着小女儿笑颜如花,心里也很庆幸,大禹把她保护的很好。一年的艰难乞讨生活,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依旧如同那些普通的四岁孩子一样可爱天真。 挥手从空间里的果树上摘了些出来,扒开一个橘子和小丫头一起分着吃,甜得小丫头咯咯直笑。 辛巴和诚儿不用招呼,自己就跑过来拿起大桃子啃上了。大禹却呆呆看着鲜艳诱人的水果,不知道在想什么,辛巴就拿了个大苹果塞到他手里,小脸儿上满是得意骄傲,“哥哥吃,苹果可甜了。妈妈说,这是她从神仙那里花了好少的钱买来的,但是现在神仙后悔了要收回去,却找不到我们家住哪儿,所以我们不能告诉任何人,要悄悄的吃。” 木艾听了这句,差点没被嘴里的橘子瓣呛到,她原来怕小孩子存有逆反心理,往往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们说的事情,他们越是偏偏要说出去。 所以,她就编了这个故事,没想到辛巴当了真。怪不得他每次吃水果,都像一只偷吃了奶酪的小老鼠,又兴奋又开心。 栓栓也拿了个苹果,像是给大禹做示范,咔嚓咬了一口,然后冲着他晃晃,“大禹快吃,真的很甜。” 大禹知道肯定不是害怕神仙反悔找来索要,才需要保密,但也明白妈妈是不想外人看到。 他有些舍不得的看了看手里鲜红漂亮的大苹果,慢慢咬了一小口,立刻就喜欢上了这种甜中带酸的爽脆味道,大口吃了起来。 木艾看看门口伺候的小安和小苗,挥手又拿出一大盘来。 空间里水果刚刚采收完一茬,一筐筐整整堆满了二亩地,她又是小气的性子,每次吃时都会分丫头们一些。 喊了身后的夏至过来,“夏至,你们也吃几个吧,记得给你春分姐姐留个雪梨,她爱吃。” “谢夫人,”夏至高兴的把盘子端到屋角小桌上,小苗也是第一次吃水果,一脸好奇的摸摸看看,每看一样都会小声惊呼一声。 木艾拿帕子给幸儿擦了擦嘴角的汁水儿,递给栓栓抱着,然后继续她的连环画大业。 直到吃了午饭,几个孩子也睡醒了午觉,她才全部画完。 诸葛亮的故事总共画了四本,当然除了三个小子的给涛儿也带了一本。 她做事从来都是尽量保持一碗水端平,绝对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儿,让孩子们觉得妈妈偏心而难过。 当然还有一本单独的画本是送给幸儿的,用了粉色硬纸做了封面。里面的故事也不是诸葛亮,而是经典童话—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幸儿抱在怀里左看右看,开心极了,连栓栓借过去翻看一下,她都眼盯盯的看着,生怕小姨给摸脏了或者弄破了。 栓栓学着姐姐对她的样子,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子,笑说原本打算要帮她做个漂亮的绣花套子把画本装起来的,现在看她这么小心眼就算了。惹得小丫头立刻跳过去讨好,“小姨,小姨”叫个不停。 木艾长长伸了个懒腰,动动酸疼的脖子。画画本身就是件累人的事,何况还是在巴掌大的纸片上描绘人、物、景,比大幅画作还要麻烦。 幸儿本来在跟着小姨选布料,扭头看见妈妈扭动脖子,大眼睛眨了眨,跑了过来,抱着妈**大腿,羞怯怯的说,“妈妈累,幸儿揉揉。”小脸儿上是满满的认真关切,声音又软软糯糯的,真是可爱极了。 (嘿嘿,给朋友们推荐本书二十三司《网游之处处是坑爹》书号2030197包子的人生就是各种坑爹狗血剧。)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险生(打滚求粉红!) 木艾笑着点头,然后双膝弯曲盘坐在厚厚的长毛地毯上,任凭小丫头小嘴巴一鼓一瘪,对着她的手指又揉又吹。 诚儿和辛巴也跑过来,这个说,“我给姑姑捶背。”那个说,“我给妈妈揉胳膊。”小孩子没什么力气,说是揉,其实就是摸。 木艾原本最是怕痒,如果是平日里她肯定会笑出来,可是这一刻,她却鼻子发酸,眼眶发红,心里有种暖意在流动,这就是幸福吧,有温暖的家,有可爱的孩子… 几个孩子里,辛巴跟在木艾身边最长,平日里也最粘她,可是胖小子也从来没见过妈妈掉眼泪,小脑袋儿努力想了想,还以为是他们弄疼妈妈了,伸手要帮妈妈擦眼泪,又怕妈妈更疼,小嘴一瘪,就要哭出来。 木艾回过神来,知道是自己突然落泪吓到孩子了,连忙随手抹了眼泪,笑着把三个孩子搂在怀里,“别怕,妈妈没事,妈妈是太高兴了。因为啊,妈**孩子都懂得心疼人了。” “妈妈,掉金豆不是男子汉。”辛巴抱着妈妈脖子大声说道,诚儿在旁边也跟着点头附和,木艾有些哭笑不得。 这还是两个淘小子有一次被门槛绊倒时,她哄他们时说过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她身上了。 扭头分别在三个孩子脸上各亲了一下,又招手让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大禹坐下,这才说,“妈妈错了,不该掉金豆,好孩子要坚强,就像辛巴和诚儿上次一样,摔疼了也不哭,是个小男子汉。这样吧,惩罚妈妈晚上给你们炸茄盒吃,怎么样?” “好,辛巴爱吃茄盒,哥哥姐姐都要吃。”平日里,木艾害怕油炸食品吃太多了对孩子的身体不好,所以是轻易不做的。辛巴第一个拍手同意,还顺便把哥哥和妹妹抬出来,希望妈妈多炸些。 木艾轻轻弹了他的脑门一下,“小馋猫,什么时候都不忘拿哥哥妹妹当理由。”随手拿过他手里的画本,“来,妈妈先给你们讲完这个故事,就去厨房做,好不好?” “太好了,妈妈(姑姑)快讲”孩子们欢呼起来,听说姐姐要讲故事,栓栓也拿着绣撑挪过来。 夏至把火盆捅的更旺些,然后笑嘻嘻的坐在一边听起来,她们整个木仙府的人都知道,自家主母讲的故事,最有趣好玩,也最有道理… 就这样,日子在如此悠闲地家居生活中过了六七日,期间周府的管家周礼又上门送了两对儿做工精美的小炕柜儿来,说是自家老爷不爱凑热闹,亲手打磨了这对小柜儿做贺礼。当然,末了他又跪地奉上了自己备下的谢礼,因为他的小孙子已经完全摆脱了病症。 木艾没有推辞他的谢礼,客气的请了他坐下喝茶,问了问老爷子的近况,然后又让人包了四盒点心给老爷子尝鲜,当然还另备了一盒糖果给他的小孙子,感激得周礼连连道谢不止。 她又写了封信给老爷子捎回去,说明以后还有更新奇的点心孝敬他老人家,但是老爷子闲暇时要再做四只上次那种带暗格的箱子给她。可以预见老爷子见了信,一定又会骂她鬼丫头。 正月二十五这日,木艾算了算,来花王城已经半月有余。 食为天现在客源稳定,名声响亮。木三做事也渐渐有了掌柜模样,不必她留下坐镇。 而村里那边,随着天气转暖,也快要安排整地,计划一下今年的耕作了。索性和春分几个丫头把随园里该归拢的归拢,该锁的空房都锁上,下午去了肖府,和肖恒一家三口吃了晚饭。 那夫妻俩倒是很高兴看见木艾又收了两个孩子,想着她老来也多几个依靠,当下送了两份贵重的见面礼,幸儿收了一只镶宝金项圈儿,大禹收了块海蓝玉珏。 卫府那边她也派人送了张帖子告知,忙完这些,一夜安睡无话。 第二日一早起来,众人吃了早饭,阿二去车马店雇了三辆马车,行礼箱子装了两辆,由他和新买来的几人押着,先上路回村里去了,剩下一辆马车拉了春分、小安、小苗几个丫头。 而木艾则带着几个孩子坐了自家那辆宽敞舒适的大马车,由欧阳赶着,孔喜几人严密护在外侧,打算先去一趟食为天,嘱咐木三几句随园的事情,再装几盒点心和糖果给孩子们路上吃。 诚儿一脸兴奋地坐在马车上左看右看,偶尔和辛巴打闹几下。这小子昨日晚饭时,拼命不肯在家里住一晚,哭闹着要跟姑姑住,要和辛巴弟弟一起读书,其实他是生怕姑姑起早走了,把他自己扔下。 原本木艾这次回去是不准备带上两个孩子的,肖卫两府的诚意她也看到了,没必要让两个孩子跟着冒风险。可是,肖恒和丽娘去非常坚持,毫不担心的把自家儿子扔给她照料,倒让她觉得两人是不是有借机重温二人世界的打算。 木艾无奈只得接受,辛巴因为诚儿哥哥一起回府,倒是开心的一刻也老实不下来。 没想到木艾猜测会在路上行动的那只黑手,却极为出乎意料的在此时伸了出来。只短短半刻钟的功夫,却牢牢在她心里刻印了许多年后,只要想起一次就会后怕一次… 却说木艾带着春分进了店门,欧阳站在车边等候,车里几个孩子玩闹在一起,辛巴早饭没吃好,就随手抽开座位下面的点心匣子,里面却没有他喜欢的桃酥了,胖小子开了车门就想下车去店里拿。欧阳拦住了他,尚未说话,诚儿却从旁边跳了下去。 欧阳皱皱眉头,对孔喜微微点点头,示意他加强警戒,然后追着诚儿进了店里。 因为天气还不是很暖和,所以一大早晨街道上少有行人,护卫除了注意四周情况,并未太过靠近车前。 这时,车后不远处赶来两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车夫到了店门前把车停住,第一辆车里就开门跳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涛儿白净的小脸也从窗户伸出来和几个孩子打招呼。 辛巴人小眼睛却很尖,立刻就欢喜的喊了起来,“涛儿哥哥,过来跟辛巴和妈妈一起坐车啊。” 涛儿当然应了下来,低头刚要跳下车,却突然不知因何绊倒,那位管家惊叫一声,连忙去接。 惹得车里几个孩子和侍卫们都抻头去瞧,孔喜更是下意识的立刻上前一步,谁也没有想到,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一个极小的弹丸从对面墙角处极速飞出,撞在拉着辛巴那辆车的枣红马鼻子上,立刻爆出一彭烟雾。枣红马顿了下,立刻长长嘶鸣,人立而起,发狂一般开始疯跑。 这话说来很长,其实一切也不过就发生在几次呼吸之间。 众人完全被吓呆了,直到反应过来,惊叫出声,马车已经奔出几十米远了。 木艾此时正笑着按诚儿的要求,捡了些桃酥装在盒子里,回身递给跟进来的欧阳拿着,顺便夸赞一下诚儿懂得友爱兄弟。 转身刚要喊上春分一起出门上车,就猛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马嘶,欧阳脸色刷得一下白了,点心盒子哗啦扔到地上,身形像闪电一样射出了门。木艾也知道不好,抬腿跑了出去,眼见自家那辆马车疯狂跑远,她的脑子里瞬间像被雷劈了一样,轰隆隆的只有一个念头在来回翻滚,她必须追上去,那车里有她的孩子 欧阳脚下用力,使出了全部功力,向前追着,冲出两道街去,已经越过孔喜几人,眼见立刻就要追上马车了。没想到,马车却咯到了路边一块大石,车厢高高的颠起又落下,辛巴立刻被抛了出来,他心里就是一紧,犹豫是应该跳起来接住他,还是继续追下去,毕竟那车里还有三个人,每个对那女子都像命一样重要。 木艾拼命奔跑追赶,远远看见辛巴在空中,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跌落下来,她居然出奇的冷静下来,大喊一声“欧阳继续追。”然后聚齐所有心神,瞬间把空间里所有能起到缓解力度的东西都扔了出来,水床,气垫,足有七八个,辛巴最终如她所愿的狠狠跌进一只小气垫儿的边缘。 可是,孔喜几人的马匹也正巧奔到了他身前,眼见就要踏上了他的小身子,木艾这时无论还有何种手段也是不能阻止那马匹落蹄。 千钧一发之间,孔喜拼尽了所有力气拉起缰绳,生生让那匹马扭转了方向,保住了辛巴的小命儿,自己却连人带马斜斜倒向旁边的侍卫。几人本就是高速驭马,此时相撞,绝对不亚于现代时候的车祸,除了较远两人幸免,接连三人跌落马下,本能抱头滚做一团。 木艾顾不得查看他们几人的伤势,肝胆俱裂的抢上前去抱起辛巴,喊了声“留下救护”,同时收起东西,又接着向前奔跑。 那边欧阳也终于追上了马车,伸手死死抓住了缰绳,脚步在青石地上拖拽,试图让枣红马停下来。如此虽然减了速,但是枣红马却如同疯魔了一样,仍然挣着继续向前跑。 (朋友的书:1943729《金枝菜叶》作者:宝瓶斋:导演助理来到一个不一样的宋朝,夹缝生存,步步生花)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万幸(蹦高求粉红!) 路边那些早起路过的人们都惊叫着避到一边,有那年轻力壮的后生想要上前帮忙,可是看见黑马撩蹄子口喷白沫的样子,又有些胆怯犹疑。 这时,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人却搬了块石头狠狠砸了过去,却因为力气太小,没有砸中马身,但也极其幸运的砸到了马蹄,枣红马吃痛,前冲的动作微微一顿。 欧阳立刻抓住机会,一掌拍在马头上。这一掌包含了他全身所有的气力,马头发出清脆的咔嚓声,突然崩裂,脑浆飞溅。 车厢由于惯性,瞬间前倾,一直惊吓欲死的栓栓再也抓不住窗框,从车门滚了出去,正好落进那少年书生的怀里,昏厥了过去。 欧阳随手在衣上擦抹了几把,回身抱出了大禹和幸儿。大禹毕竟已经十岁了,又是男孩子胆子也壮些,虽然脸上发白,却没有像栓栓一样晕倒。幸儿却是一直被哥哥护在怀里,此时除了身上因为颠簸磕疼了几下,还晕晕乎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几人尚未喘息几下,木艾就抱着辛巴赶到了,两个孩子见了妈妈,都扑进她怀里哇哇大哭,辛巴却比他们还多历了一次生死险境,嘴唇都白了起来。木艾手脚哆嗦的把几个孩子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才终于腿一软,噗通跪坐在地上,真是天神垂怜,孩子们都完好无缺。 待她缓过一口气,拍拍这个,哄哄那个,不断重复说着没事了三字,安慰孩子们的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欧阳喘着粗气,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像被人用刀剜一样疼痛,他怎么能轻易地离开车子,万一几个孩子有个闪失,他就是死上一万次也不能补偿他的错误,他脸色死灰,默默双膝跪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随后赶来的春分、木三、小安等人也都惶恐的跪在地上,心里愧疚不能保护小主子们。 木艾根本没有理会这么多,不断安慰几个孩子,听着他们大声哭泣,反倒把心放下了一半。 她以前看过一篇关于儿童隐性疾病的文章,小孩子如果不慎受到惊吓,能够当时大哭出来是好事。如果不哭不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那就真麻烦了,这份惊恐会在孩子心里留下永久障碍,说不定那一天,看到什么情景,或者听到什么声音,达到了触发条件,就会全部爆发出来,形如癫狂,轻易难以治愈。 她这里刚松了口气,扭头才看见栓栓居然躺在一个少年怀里,似乎晕过去了,当下就想喊春分过来帮忙,却见她们跪了一地,于是立刻火了,“现在是跪地请罪的时候吗?还不过来帮忙。” 春分、夏至几人立刻爬起来,接手照料几个孩子。 木艾腾出手来,伸手从面色有些僵硬尴尬的书生手里接过栓栓,拇指指甲用力掐住她的人中片刻,终于见她慢慢睁开眼睛,心疼的摸摸她的脸颊,“栓栓别怕,没事了,姐姐在这呢。” 栓栓微微皱了皱眉头,脑子似乎还有些迷糊,但是一见旁边的马车,突然想起了刚才的惊险,开始哇哇大哭起来,木艾连忙把她紧紧揽在怀里轻拍。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危险解除,也凑了过来,跟着劝说几句万幸啊之类的话。 有那刚刚聚过来的路人不明情况开口询问,自然有好说的给他们解说一通。于是只短短片刻功夫,此地就聚了几十号人。 那救下栓栓的少年书生转身想走,却被木艾连声唤住了。 这少年举石头砸马救人,她可是看得清楚,几个孩子这次脱离危险,有一半是这少年的功劳,当下扶了栓栓起来,郑重给这少年行礼,“多谢这位公子仗义援手,今日忙乱不能立刻致谢,还请公子留下姓名和住址,我木仙府必有厚报。” 栓栓滚下车时,隐约感觉到有人及时接住了她。此时一见是这么一位清秀的书生,小丫头的心就把惊惧暂时抛到了一边,突然生出了一丝感激、心喜混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当然,这些木艾没有注意到这些,那书生执意不肯说出姓名,分开人群自行离去了。木艾无奈,也只得日后再找人打听了。 木三早机灵的去另雇了辆马车来,那卫府管家也坐了马车赶到,不知是心有余悸还是防备心重,无论涛儿怎么喊,都不肯让他下来。 木艾见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就打发那管家先回卫府,然后想把孩子们抱上马车回去随园,但是孩子们却缩着身子不肯上车,就连栓栓都是面有惧意,无奈她只得派了清风去肖府报信,让丽娘派人到食为天接诚儿回去。然后留下木六处理后事,春分、夏至、秋分和木三则各背了一个孩子,她搀扶着栓栓一起走路离了那险地。 欧阳微皱双眉,围着倒毙在地的枣红马细细看了一圈儿,最终在马鼻之上轻轻抹了一点粘液嗅了嗅,眼神猛然变得一利,随即撕下衣襟仔细沾染一些,然后迅速跟随几人离去。 四周聚集的人群看见主角们走了,大部分人就散了。有那眼尖之人,认出了木三是食为天的掌柜,有见他如此恭敬小心,就猜到那母子几人恐怕就是肖老板的义妹一家人。 于是,刚才亲眼所见加上杜撰猜想,就拼凑了一部精彩的狗血故事,“食为天日进斗金,引同行痛下杀手”,连忙赶去说给亲朋好友听。 百姓们茶余饭后,做得最多的就是闲聊,这等又新鲜有刺激的事情,是最受欢迎的话题,于是没到几日,花王城里就妇孺皆知了。 个别几个好奇心极度旺盛之人远远跟在木艾他们身后到了随园门口,嬉笑着扯住一个最后进门的小丫头,塞了几文钱,想要细细问上两句底细。 长乐手里拎着从马车里拿回的包裹、匣子,心急自家主母和小主子们受了惊吓,可是刚要进门就被一个陌生人扯住了,还要用区区几文钱收买她,当下瞪了眼睛,劈手把铜钱扔到地上,“我劝你们还是滚远些,如此尾随到寡居之人府上,万一被告上衙门,只几十板子就能打死你们。”说完,扭身甩开那人急步进去了。 那人被叱责了,也不恼怒,反倒笑嘻嘻的对旁边那位长相有些猥亵的人说,“呦,原来刚才那位夫人还是个寡妇呢。如今肯定吓得不清,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安慰,如果没有,咱们兄弟倒是可以代劳啊。 他那位朋友连连点头,低声不知说了句什么,两人同时发出了意味不明的暧昧笑声。 欧阳此时正跪在院门里侧,练武之人,耳目本就比常人更灵敏,何况门外那两人说话又不背人。当下气得铁青了脸色,顺手在地上翘起的青石板上掰了两块碎渣下来,说是碎渣,其实也有婴儿拳头大小了,也不抬头细看,顺着门缝挥手就甩了出去。 门外两人正笑得欢实,却突然被打得牙齿崩裂,口吐鲜血,除了哀号之声,哪还能说出半个字。 旁边本来刚才都听得津津有味的几人,立刻一脸惊恐的躲出好远,心里都猜出那院子里必是有高手保护。正要赶紧溜走,却被西街上疾驰而来的几匹骏马吓得贴在墙上不敢动弹。 三四个随从模样的人率先跳下马,上前敲门,然后恭敬迎了一位威严贵气的中年男子走进院子。 门外众人,包括那两个哀号之人在内,顿时鸦雀无声,直到那中年男子消失在门里,才轰然开始更加热闹起来,这个说,“哎呀,是刺史大人,我没看错吧?”那个说,“是刺史大人,我认得的…” 结果没说上两句,东街上又是一匹快马跑来,马上一人跳下来就急奔进了院子,这个人大伙更认识了,仙客楼老板肖恒啊。 两个人都如此焦急,再刚才遇险的妇人和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啊,能让花王城最贵和最富两个人快马赶来? 再联系到前些日子的传闻,这些人都猜到院里的那女子的身份,食为天老板,肖恒义妹,卫府小公子救命恩人。地上两个名副其实的“无耻”男子,彼此对望一眼,迅速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远了。开玩笑,刚才他们还围着人家大门,心里存了龌龊念头呢,如今人家强硬靠山来了,还不走,等着挨板子吗? 不提他们心里忐忑,单说木艾把孩子们安置在内室,哄劝着喂他们喝了些灵水,然后揽了他们靠在怀里,引逗着他们慢慢说着话。幸儿因为一直被保护在哥哥怀里,甚至都没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栓栓和大禹一直抓着车上的横木或窗框,虽然能感到颠簸,但是却看不见外面的惊险,加上年纪大上几岁,所以吓得也轻些。只有辛巴被抛出了车外,又差点被踏死在马下,承受的惊恐最大。 虽然木艾及时用气垫接住了他,但是胖小子显然还处于恐惧中没有恢复过来,小手抓着妈**胳膊死死抱着不撒开,让木艾的心就像被人用油炸过一样,疼得厉害。 (朋友用心写的书:书名:《重生之我的幸福生活》作者:宝儿洁 书号:1965871简介:夏贝贝重生变才女和财女) 第一百二十九章 约定(求粉红) (红酒马上被追上了,第三可能保不住了,好伤心求粉红票票保住第三,九月一号一次更七章) 可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勉强忍下眼泪,一直微笑着鼓励他,“辛巴和大禹哥哥都是最棒最厉害的男子汉了,妈妈最喜欢你们了,你们今天受了惊吓,也才不过掉了几粒金豆子,要是别的孩子,还不定哭到什么时候呢还是妈**孩子最勇敢了,勇敢的孩子要给奖励啊。那等你们再长大一些,妈妈领你们去别的地方游玩吧。大禹、辛巴、幸儿还有栓栓,咱们都一起去,看看别的地方的人是怎么过日子的,最后要到最南边的看看大海。知道大海什么样吗?大海啊特别特别浩大广阔,比咱们整个百花国所有地方加起来,还要大上几十倍,那海里有像房子那么大的大鱼,它如果饿了要吃饭,就一吸气,几千条小鱼连海水一起被它吸到肚子里,然后鱼被留下吃掉,海水就被大鱼从头顶喷出去,水柱能喷几丈那么高,怎么样,它厉害吧?这种大鱼就叫鲸鱼,来,妈妈把它画下来给你们看看” 她的声音温柔低沉,让几个孩子惊恐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小孩子生性又是贪玩的,好奇心重,听妈妈说的如此有趣,慢慢就被吸引住了,忍不住在心里想象着像房子一样大的鱼是什么样子? 木艾随后从空间里拿出纸和彩笔,一边引导者他们说话,一边在纸上勾画,蔚蓝色的海洋上,波涛汹涌,一只大头细身子的大鱼正张开大大的嘴巴,吞吃着前面的一群小鱼,天空上白云朵朵,偶尔有两三只海鸥飞过… 孩子们争抢着传看,开始唧唧咋咋的问着,“妈妈,大海是蓝色的吗?大鱼有大白他们厉害吗?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大海啊?” 木艾收了彩笔,重新揽了他们在怀,耐心给他们解释,“大海啊,离我们这里有几万里那么远,那里特别热,冬天的时候都不下雪。如果我们现在出发,就是走到明年冬天也不一定能走到。再说,我们去看海这一路上要吃饭,要住店睡觉,看见好玩的东西,我们就想买回来给奶奶、舅舅们看啊,所以要用好多银子,而且赶路很辛苦,妈妈一个人照顾你们很吃力,你们说,要怎么办呢?” 辛巴歪着脑袋想了想,“妈妈带着夏姨去,夏姨可以背辛巴。” 幸儿也不甘示弱,拉着大禹衣袖说,“让哥哥背幸儿。” 木艾扑哧笑了,敲了敲他们的小脑袋,“小懒虫们,怎么就知道要人背。这样吧,妈妈跟你们立个约定好了。妈妈会努力赚银子,你们呢,就跟着欧阳护卫学武,等五年后,你们都长大一些了,遇到坏人或者像今日这样的危险也都能轻易应付了,妈妈就和你们一起去看大海,走遍咱们百花国的各个地方,看遍天下美景。你们当然也习字,遇到好玩的事情或者好风景就写成游记,然后等回家来时,再给肖舅舅他们或者新朋友看。就像妈妈以前看见过海里那种大鱼,现在说给你们听,画给你们看,你们是不是也很开心啊?” “嗯。”几个孩子猛点头,一脸的兴奋和向往… 木艾又陪着他们说了些贝壳、沙滩之类的有趣话题,确定孩子们的情绪缓和了,这才轻轻拍着他们,哄着他们合衣睡了。从最大的栓栓,到最小的幸儿,一共四个孩子,横躺在不算宽大的床上,眉头微松,互相紧挨着,亲密而恬淡… 木艾打开门,长长吐了口气,心里塞满的担忧、后怕、庆幸,突然间像找到了突破口一样,猛然涌出,让她一时眩晕的晃了晃身子。 早守在门外的春分夏至立刻上前扶住她,也不敢惊叫,只得倒杯茶水,小心的喂了半杯下去,木艾才觉得好了许多,微微睁开眼睛看见肖恒和卫广也围在边上,起身想要问好,却被两人制止了。 卫广更是一揖到底,大礼赔罪。原来他早起去了府衙处理公文,突听小厮来报说涛儿被送回府里,还以为木艾不肯牵连孩子,没想到听管家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况,他心里隐隐有些想法。孔喜几人原本都是他府上的护卫,听到涛儿摔倒惊叫,他们必然担忧,自然就放松了对马车的护卫,所以没能及时制止马匹受惊。 “仙夫人,卫某给您赔罪了,都是我那劣子不争气,下个马车也要绊倒,使得孔喜几人疏忽了对马车的护卫,才惹了这场祸事。孩子们可曾受伤?我已命人准备了补品药材,随后就会送来。还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开口就是。” “卫大人客气了,今日之事纯属意外,马匹听不懂人言,偶有狂躁,不是人力能控制的。万幸,几个孩子都没什么伤处,我也就无所求了。”木艾请他重新坐好,夏至也重新为他换了新茶。 肖恒也跟着劝说,“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孩子们经过这一次的事,以后定会顺利长大。刚才妹子又费心劝导这许久,将来也必不会留下什么心结。” 卫广点点头,面色这才好了一些。 木艾歇息这半晌,也定下神来了,想起刚才和孩子们的约定,心里转了几转,说道,“大哥,卫大人,我刚才答应孩子们,过几年要带他们出去走走,先不说能不能去得成,单说刚刚这场祸事,如果几个孩子有些自保能力,恐怕我们也不至于如此惊恐。所以,我打算回村里后,就安排我们府上的护卫教授他们一些健身强体的简单武艺。而且算学习字,我也打算统一教授,只不过这些都是我幼年在海外的家乡所学,和这里有许多不同之处,也难以估计对孩子们的将来是否有益,所以,想请两位兄长还是把涛儿和诚儿放在你们各自府里吧,毕竟事关将来他们的前程,要慎重一些。但是,我有一点要说,不管几个孩子是否在一起学习,将来他们都必然一体,这份情谊是不变的,不管哪一个有事,我都不会旁观。” 肖恒和卫广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两人的身世有很多相似之处。肖恒是安国侯府的大公子,诚儿是长子长孙,虽然现在流落在外,但是将来必然还会回到那个权势漩涡中去。卫广是武威侯府世子,此时官拜花王城刺史,身居高位,老母因候爷偏心庶子,一怒之下随他在此生活,而涛儿作为将来的准候爷之子,将来也必定会面对花都祖宅里那一群“豺狼虎豹”,如果不是因为身体一直虚弱,他恐怕早已经跟着府里清客学习那些手段心机了。 不论是他们两人,还是两个孩子,注定是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快乐无忧的生活。况且今年一旦大面积种稻成功,皇上的封赏下来,他们两家必然会有大变化,十有**会搬回花都去,那时,孩子们就是想留下也不行。莫不如,就让他们跟着木艾学习一年时间,就算学不得什么秘术,却也没什么损失,功课以后再补就是了。 所以两人一致坚持让她把自家孩子带回教导,木艾没有再推辞,她也无力推辞。 原本早饭就没吃,又跟着担惊受怕这么久,现在诸事妥当了,肚子也觉出饿来了,拿了块桃酥,就这温温的茶水吃了下去。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私心,本来她在这时空就没什么根基,机缘巧合,结识了肖恒和卫广两个身家背景都算高段的人,哪怕她有自保的本事,衣食也不缺,但是,她现在却不得为几个孩子打算,将来无论他们要做些什么,无论在哪里,权势和金钱,都是不可缺少的。 而她除了真心喜欢疼爱诚儿和涛儿两个孩子之外,为自己的三个孩子结一张结实宽敞的关系网,将来万一有事,孩子们也多些帮手。 三人低声说了几句闲话,卫广和肖恒二人看看天色刚要告辞,春分从外面端了盘点心进来,略微犹豫一下,上前说道,“夫人,欧阳护卫带着孔喜护卫等人跪在门边一个时辰了,刚才要奴婢传话,说有要事禀报。” 木艾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边的点心渣,心知他们几人一定是对刚才没有护好辛巴他们自责。虽然孔喜几人因为关心涛儿跌倒,转移了注意力,没有第一时间制止马车狂奔,她心里略有些不舒服,但是,后来他们几人为了避开辛巴,不顾性命安危,相撞跌下马去,已经抹平了一切过错。 此时他们身上一定还带着伤,怎么能跪在门外。 “让他们不必跪了,都进来吧。” “是,夫人。”春分答应一声出得门去,片刻后就引了欧阳等人进来又要跪倒请罪。 木艾连忙拦了他们,毕竟几人现在只是奉命来保护她们一府,并不是她府上的奴才,刚才能做到那样舍命相搏已经不错了,此时怎么还能当着他们当着正经主子的面儿罚跪。当下,好言安慰他们几句,孔喜和一个瘦高护卫胳膊上都缠了布条,隐有血迹透出来。木艾又赶忙吩咐木三去请城里最好的跌打大夫,一定要用最好的药给两人治伤。 第一百三十章 真相(求粉红!!) 孔喜原本以为这次的差事要丢了,没想到木艾不但不责怪他们,反而如此关心他们的伤势,他心里真是愧悔交集,一时只知道磕头谢罪。 等他们几人下去了,欧阳才抬起头来,深深看了一眼坐在左右客座的肖恒、卫广两人,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条来,双手高举。 春分连忙上前接过放到木艾旁边,木艾不解他的意思,仔细看了看,除了上面微微有些香气散出,没有别的不寻常之处,于是问道,“欧阳护卫,这是何意?” 欧阳的声音依旧冷酷平淡,但是说出的话却让木艾三人勃然大怒,“今日之事,不是意外。这是证据。” “什么”木艾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带翻了手边的茶杯都不自知,“快说给我听。” 欧阳看了一眼那布条沉声说道,“布条上的香气是我刚才在马鼻间抹出的,此香名为惑马。白马四肢割开滴血,十日血脉干涸,十日纵火焚炼,得骨灰一撮,混合百齐岐山蛇谷内几种极其稀有药草制成。用时使马嗅闻,一息之内马匹恐惧癫狂,惊嘶狂奔,力竭方止。马匹狂奔,必定口鼻流涎,所以此香多被冲散,难以察觉。” “世上居然有此等药物,如若两军交战时用出,岂不要阵脚大乱。不知欧阳护卫是从何处得知?”卫广惊问出声。 欧阳沉默片刻,说道,“生于山野,长于山野,知晓一二。” 卫广听他如此回答,知他是不愿多说,也不再逼迫。 肖恒却在一直盯着木艾的神色,看她听的很认真,不但没有立刻发怒,反倒淡淡笑了一下,他心里无来由的突然一寒。 古语说,龙有逆鳞,触之怒,怒则杀人。几个孩子就是木艾的逆鳞,如今居然有人伸手动了,还是想要一网打尽的那种,她心里的怒火简直要炸裂开来,可是最终却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欧阳,可有办法寻到这香的来处?” “有,凡是碰触过此香之人,三日内身上,无论如何清洗都会留有余味。不过非常淡薄,嗅觉灵敏之人近身十丈内才可能有所察觉。” “是吗?看来这背后之人很是下了血本啊。我怎么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呢。”木艾端起茶杯,边说边啜饮了一口,这下连卫广也注意到她的异常了,沉吟片刻,说道,“我和肖老弟在这花王城多年,消息渠道都有一些。仙夫人还是稍安勿躁,我们先派人打探一二,如果能确定动手之人,我们再商量对策。” “对啊,消息确定了,妹子想要报仇,为兄一定全力相助。”肖恒也连忙劝慰。 “不用了,多谢大哥和卫大人的好意。不但我相信你们的实力,动手那人也是十分相信的。事发之时,诚儿进了店里,涛儿未曾赶过来,车里只有我的孩子,他们才终于抓紧机会行动了。我现在如果还要依靠大哥和卫大人报仇,恐怕,那人就会更觉得我木仙氏好欺负了。这次是惑马香,下次呢?直接抓了我的孩子为质?派人刺杀?我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呢?” “妹子…”肖恒张了张口,想要反驳,想要说自己可以护住她,又突然间泄了气。 卫广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这件事那背后黑手确实算计的很准确,如果是他们的孩子遭此危难,有个好歹,他们两人一定会动用一切力量,大肆报复。可是,如今是仙夫人的孩子,他们就要顾虑那人背后的势力,不能冒着水稻种植暴露的危险,只为了给孩子们报仇,何况孩子们还未曾受伤。他们能做的就是探听到准确消息,然后要她们母子忍耐一时,待秋天水稻收获之后再动手。 木艾知道两人的顾虑,从理智上来说,如果她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她也会这样做。可是从情感上来说,她却有些心寒,原来,再深厚的情谊,再多的利益牵绊,再坚固的盟约,都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她没有实力就只能忍耐,她的孩子就只能受委屈,那么,好吧 “大哥,卫大人,不必担心。我原本还以为这个世界真的皆是良善之辈,所以常存仁心,甚至妄想着无私献出种子,助百花国的百姓们过衣食无忧的好生活。现在看来,实在是愚蠢透顶。无论什么地方,生存法则都是弱肉强食。想不受威胁,不受委屈,拳头就要大。我这次就要看看他们怎么承受把我迫得冷酷狠辣的下场。大哥和卫大人,今日就当不知此事吧。天色将午,二位各自请便,不送”木艾平平淡淡说完这些话,就起身进了内室。 卫广和肖恒对视一眼,压下心里愧疚、担忧等等复杂难言的滋味,慢慢走出院门。 当夜子时,花王城里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在城中幽灵般四处走动,时而绕过巡查兵士,时而跳墙爬高,专挑菜市、点心店或者屠户这类味道浓重之处搜寻。丑时末,两道影子路过城中最大的那家花楼时,白影儿突然停住了脚步,低低嘶吼了一声,黑影立刻围着花楼四周,终于找到一处僻静之地,两影一跃而过,直到一刻钟后,才再次跳了出来,黑影背上多了一长行包裹,迅速隐没在夜色里… 木艾合衣躺在床上,耳边传来孩子们细微均匀的呼吸声,双眼直直盯着头顶的幔帐,慢慢把她从到了这个时空之后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回想了无数遍。她不认为她以前太过心慈手软,毕竟很多事都只是家长里短的小事,无关生命,心软一点没有大错。如果真要说错,那么她只能说,她的脑子里没有意识到此时已是危机时期,不能等同于往日。 虽然她也在拼命练习飞针自保,也狠心砍杀了黑衣暗探,但是,从心底里她是抵触这些的,在她的认知里生命是多么珍贵的东西,没有谁有权利去轻易剥夺。她只想像只小乌龟一样,静静躲在壳里,只要能够安守一家,等待秋天时一切尘埃落定时就都结束了。 可是她太天真幼稚了,这个世界,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就有死亡,怎么可能如她所想一样简单?现在几种蔬菜就引来如此麻烦,秋天那背后势力发现上当,谁能保证他们不反扑报复?以后还有那么多果树要种,难道要永远这样被动防护,整日提心吊胆,期待那些人突然良心发现,同她一样喜欢和平宁静,看着她发财,看着她无偿传播给百姓,他们却在一边拍手赞扬,放弃垄断一切,富可敌国的愿望。 简直太可笑了,如果人人都和她一样想法,那这世界不早就成了大同世界。哪里还会有黑暗、争斗、厮杀? 要想好好活下去,高贵的活下去,站直身子活下去,就要变强。实力势力缺一不可! 实力要靠自己不断的刻苦练习,她可以很容易做到。但是,势力却需要她仔细谋划一下… “扣,扣。”窗棂上两声轻轻敲击,打断了木艾的沉思,她坐起身来,拿开辛巴放在她肚子上的小胳膊,慢慢下了地,回身看看睡得香甜的孩子们,微微放下心,睡前哄他们喝的果汁里,她放了一些安神的药物进去,所以此时都睡的香甜极了。 等她换了一身黑衣出了门,果然是欧阳和大白回来了,一人一虎安静站在角落里,身旁还放了一物。木艾眼睛立刻满是寒冰,冷冷一笑,冲着另一边值守的两个护卫点点头,率先开了院门走出去,大白、欧阳随后跟出。 两人一虎绕了两条街,推门进了一座宅院的后花园。这宅院原本是一家从花都退隐归来的老尚书所居,但是三年前他们一家一夜之间全部口鼻流血而亡,城里百姓就传闻这宅子里有厉鬼吸人魂魄,于是再也没人敢接手这宅院,除非必须路过,否则很少有人接近此处。时间长了这宅院也就荒芜下来了,花园里早没有了花木,枯草长了三尺多高,在冬日的寒风里微微发出似号似哭的嗡鸣,夜晚里更显诡异恐怖… 欧阳找了处平整之地,“噗通”扔下肩上的长包,动手几下猜下布条,露出里面一个瘦猴一样的男子来,随手点开他的穴道。 那人一醒过来,有一瞬间的迷惑,他明明睡前是搂着萤儿姑娘细软白嫩的小身子,怎么现在却躺在此处。但是当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上他的脖子时,他就知道,完了,一定是那件事犯了。 木艾拉下眼下的面罩,深深呼吸了口冬夜的凛冽寒风之后,低头看向这个眼珠子乱转的瘦猴儿,轻轻一笑,“这没有沾染血腥气味的空气真是新鲜啊,你也多闻上两口吧,听说阴间是没有空气的,连太阳都没有。是不是很高兴,我也替你高兴,你们这种人不就是喜欢黑暗吗,做什么阴毒之事都不会被人看见,多好啊,你去了就可以没事,杀个牛头马面玩玩,多能耐啊,不是比在这阳间欺负孩子要威风多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报仇(求粉红!!) 瘦猴越听这女子说话,心里越冷,最后那“孩子”二字,更是让他确定,他是彻底栽了。 昨天他接到组织安排的任务,头像画的很清楚,计划很周密,他只要把那药丸弹到马鼻子上,然后还可以拿着银票躲去痛快逍遥几日再回堂口。这样简单的任务,如果不是他在堂里轻功最好,也落不到他头上。只不过,这任务也有个难处,就是不能伤了其中两个孩子。 他从那家人出门就开始跟踪,却恼恨与其中一个孩子一直在车上,而不敢动手。后来没想到,那孩子自己跑下车去了,几个护卫又把注意力转向了另外一个孩子,如此绝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迅速完成了任务,趁着那些人惊叫追赶马车之时,轻松离开现场。 然后就泡到了他的萤儿这里享不进的温柔乡,却只睡了两晚就事发了。 木艾似乎也不想逼问他什么,施施然抓起他的一只手,右手匕首一挥就轻易削下了他的拇指,瘦猴猛然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木艾抬头看看欧阳皱皱眉,有些无辜的说道,“这人太容易晕倒了” 欧阳垂下眼睑,掩下眼里的一丝复杂,说道,“我去找水。” “不用,不用,那多麻烦。”木艾连忙拦住他,说话间又削下瘦猴一只食指,果然,瘦猴这次从昏迷中被疼醒了,再次惨叫起来。 木艾笑了,笑得极为开心,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一样,说道,“你这人真是好玩,晕过去,醒过来,像脑子里装了开关一样,不会是装的吧?我那小儿子辛巴,他早晨如果想赖床,就会这样装睡,不挠他痒痒,他绝对不会睁眼睛。你这倒好,要削手指才肯醒,真是有魄力啊。”说完,抬手又削下瘦猴一根中指,听他惨叫声没有前两声高,似乎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利落的又削下了最后两只手指。然后看了看手中那只没了手指,有些光秃的手掌,说道,“行了,别嚎了,别把谁家孩子吓醒了。小孩子很怕惊吓的,我那几个孩子,如果不是晚上哄着吃了些安神药,现在恐怕就在做恶梦呢。” 说完,拿着匕首在瘦猴大汗淋漓的脸上划了划,好似再研究下一步是要在哪部分上动手一样,果然,剧痛中的瘦猴听到了让他彻底崩溃的话,“嗯,先割鼻子好呢,还是剜出眼珠儿塞到嘴里吧,省的叫的这么大声,引来巡逻兵士就不好了。” “啊,不要剜了,我说,我说啊。”瘦猴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巨大的恐惧让他的精神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就算一刀砍下他的脑袋,他都不会如此害怕,顶多不过疼上一瞬就过去了。可是这个五官柔美的女子,这样淡淡笑着,一边闲谈着家常之事,一边把他的手指像木棍一样全部削光,他的灵魂似乎都在颤抖。脑子里哪还能考虑怎么逃脱出去,保下这条小命,他此时就想痛快死过去,不再忍受这种难熬的酷刑。 木艾收回匕首,认真考虑了一下,“你想说什么呢,如果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我可还是要剜你眼睛的,我还从来没看见过人家吃自己眼睛呢。” “有用,有用,呜呜…”瘦猴连忙保证,哇哇大哭起来,但是一看到木艾手里的匕首,立刻又把眼泪吞了回去。“是组织派我去的,具体时间地址也都是组织里给的,我只要…下药成功,就能得一大笔赏金,还可以在外面歇上半个月。” “哦,是吗?”木艾叹了口气,望着瘦猴眼带怜悯,“你也是个不聪明的。罢了,你们组织在哪里?” “城西张家肉铺,左右两家布庄和杂货店低下也都有暗室。” 木艾点点头,微微一笑,“行了,谢谢你知无不言。说话算话,给你个痛快吧,记得下辈子千万不要欺负小孩子啊。” 说完,倒抓刀柄,向下一插,匕首直直没入瘦猴的心口,再拔出时,温热的血液随着刀锋喷溅而出… 木艾慢慢把匕首在瘦猴微微痉挛,终归不动的身体上擦了两下,站起身来,盯着微微沾了少许血迹的双手沉默了半晌,轻声说道,“欧阳,你说这血能洗掉吗?” 欧阳没说话,僵硬挺立的身形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低下了头。良久,大白似乎不耐烦这样的气愤,低低吼了一声,惊醒了各自入神的两人。 木艾挑挑眉,笑道,“我们大白着急继续去报仇了吗?好吧,咱们这就走。欧阳也不必挖坑埋他了,让他吹吹风,感受一下春天将至的气息吧。” 说完,领了大白一起趟过荒草走向园门。欧阳盯着她的背影,拳头死死攥着,究竟是什么,逼迫得那个稻田边背着孩子,一脸温柔轻声唱歌的女子,变成了这个样子… 两人一虎一路又到了张家肉铺门前,里面一片漆黑。木艾运气灵力在耳朵上,眉头皱了皱。不只这肉铺,连旁边两家店面里都没有半点儿声息,要知道夜晚再静,也应该有鼾声或者老鼠的爬动声,等等微弱之音,但是这里却如同坟墓一样寂静。 果然不出她所料,刚才那瘦猴根本都不知道身上带了惑马香,就表明他的组织从他出门执行任务开始就已经放弃他了,把他这个香喷喷的诱饵留在外面吸引自己这方的注意力,然后从容转移老巢了。 欧阳似乎也有所觉,上前几步,侧耳倾听片刻,抬手咔嚓一声震断门闩,开了肉铺旁边的角门,当先迈步进去,大白随后跟进去。 很快,欧阳空手而出,大白却老神在在的贴着木艾的大腿坐下,下巴抬得高高的。欧阳似乎有些无奈,有些苦笑,说道,“它能寻气味找到新地方。” 大白听了这话,鼻子里哼了一声,大头转像一边,那神态好似在说,我是兽皇,怎么能总做些,应该狗做的事情。 木艾微微好笑的拍拍它,说道,“我们大白今晚真是辛苦了,一会儿再带我去找找坏人住处好不好?咱们把他们打怕了,让他们再也不能来欺负辛巴之后,回家我做又香又脆的炸鸡腿给你吃” 大白眼睛里一亮,扭头似乎瞟了木艾一眼,随即站起身,懒洋洋的在前面边嗅边引路。 欧阳阻拦道,“马上寅时天亮了,明日…” 木艾摆摆手,边走边说道,“明天他们发现那人死了,肯定会多加防备。我以前看过一本书,里面说,警惕性最低的时候不是半夜,而是天色将明未明的凌晨时刻。这时,人人都以为白日要来了,绷紧了一夜的神经就会松懈下来。” 欧阳听了,沉默的跟在她的身侧,再没有出过声。 大白努力嗅了好久,中间还走差了一次路,没想到最后居然又绕回了肉铺两条街外的一家车马店。 大白警惕的闪进阴影里,低低吼了一句。木艾安抚的摸了摸它的皮毛,和欧阳对了下眼神。 欧阳略一犹豫伸手揽住她的腰几个纵跳,进了车马店的院子。 几乎就在他们落地的一瞬间,十几只利箭突然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却在接近两人两丈外的地方,好似撞到了墙壁一样,顿了顿,然后刷刷掉了下来。那暗中的射手似乎有些不相信,又迅速射出一波箭雨,这次却和上次一样的效果。 沉默了片刻,四个角落,突然各窜出一个人来,纷纷举起手里的长刀像两人扑来。木艾盯着他们,随手甩出了十几根飞针,灵力不是内力,没有任何压迫感,飞针又实在太小,带动的空气波动有限。所以几个人完全没有察觉到迎面有暗器飞来,其中三人立刻中招栽倒在地,另外一人却因为木艾第一次飞针伤人,心里微慌,失了准头儿,本应刺进封愈穴,却最终误扎在了这人的眼球儿上。这人反应也快,迅速折身迅速后退,眨眼间闪回阴影里。 木艾身子一僵,刚要再补上几针,却被欧阳拦住。这时,似乎其余那些暗地里的人,确定只有木艾和欧阳两人打上门,于是,院子里突然亮起了灯笼,悉悉索索不断有人从许多看似没有藏身之处的地方走了出来。 木艾掏出雪白的棉帕子,擦去了手心里的汗湿,抬眼大略数了数,一共十二人。 都是全身包裹在黑色衣裤里,暗红的腰带,脸上用油彩画成了各种鬼怪般的狰狞模样,此时齐齐的看向她和欧阳两人,诡异的让人心底生寒。 最特别的是他们的眼神,那还是人类的眼神,如同见到血腥的饿狼一般充满暴戾残酷,似乎生命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值一提,杀人和杀鸡没什么区别。 欧阳脊背一僵,微微侧身半挡在木艾身前。这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曾经有四年,他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眼神包围中,直到,他的刀杀光了他们,才终于成为唯一可以存活下来的那个幸存者… 木艾没有注意到欧阳的异样,她把帕子随手塞回怀里,挑挑眉笑道,“大晚上的,摆这么大阵仗不嫌累吗,让你们头领出来吧,别摆谱了,天也快亮了,尽早解决我还要回去陪孩子们吃早饭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雪恨(高喊求粉红!) “那抱歉了,这位夫人,你恐怕再也看不到你的孩子了。”一位戴了面具的青衣人边说边从众多黑衣人身后走出,每走一步就说一字,声音拖得很长,但是,这声音却配合着他周身的内力,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压迫力量,他身旁的几个内功稍差的黑衣人,连忙一脸敬畏的退后了几步。 中年人心里隐隐有些得意,这是他的绝招,十步杀一人。他钻研多年,才把内力和音攻两者集合在一起,创造出来这套功法。当然这套功法也让他从组织里的一级杀手,变成了头领。 可惜他的得意在看到对面一男一女毫无半点异样的神色时,心里咯噔一下,一双细长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儿,难道今日碰到高手了? 木艾一直笑着看他显摆功力,身周有灵力罩护着,风雨暗器都不怕,还会怕区区内力威压,如果不是为了问出幕后主谋,她真想立刻下上一场石头雨,把这些黑暗里的蛀虫老鼠们统统砸成肉泥。 “我能不能再看到我的孩子,还真不是你能决定的事。这事先暂且不说,我刚才当了一个安静的好看客,容许你耍了半晌高手风范,算是搭了你一个人情。那现在,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昨日早晨食为天门口发生的那场变故,我想知道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青衣人嘿嘿一笑,“我就料到侯全那小子一定扛不住,所以放弃了那处堂口,不过,你们也有些能耐,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木艾轻笑,不耐烦他如此托大啰嗦,心神一动间,青衣人身旁的一个黑衣属下突然无声无息的向前倒了下去。青衣人一惊,闪身跃到一旁,凝神细看,灯光下,他那属下脑后死穴上,明晃晃插着一根夫人用来纳鞋底的长针。 其他黑衣人当然也都看到了,立刻条件反射般的看向身后,是否有人埋伏。可是就在他们扭头的瞬间,又有四个人软软倒了下去,再也没有发出声息。 幸存下来的四个黑衣人立刻四散外逃,青衣人眼里也终于开始慌乱起来,腾身跳起就要窜上房顶。 木艾怎么可能让他们逃了,灵气罩眨眼间扩大了十丈,无论是打算翻墙还是上房的几人立刻被拦了下来,一脸惊恐的伸手在四周虚空上按摸,用力拍打,想要试图出去。 木艾随手从空间里拿了张椅子出来,又打了盆水,开始坐下清洗手上的血迹,偶尔抬头看着几人笑道,“问你们个问题,就啰啰嗦嗦不肯明说,现在还想跑,你们跑了,我去问谁啊?” 青衣人勉强定下心神,声音微颤说道,“不说,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说了,我们就一定会死。今日,栽到你们手里就算我曹行命里劫数到了,不必废话了。动手吧。” 木艾“扑哧”一笑,“别装的这么大义凌然的,**英勇就义时都没你说的这么好听。你昨天对我家几个孩子下手时,不会是还自认为为民除害呢吧?放屁” 木艾突然暴怒起来,一手打翻水盆,心神瞬间又控制灵力甩出一只细针狠狠扎进青衣人的左眼上。看着他弯腰哀号,冷声说道,“狗屁的大义,拳头大的人说的话就是大义。”说完,扭头又问那四个惊骇欲绝的黑衣人,“你们谁能说出幕后指使,我就放谁一条生路。否则,你们就下地狱去团聚喝酒吧。” 四个黑衣人互相看了看,“噗通”跪在地上,开始磕头求饶,他们都是些底层杀手,只知道听命行事,怎么会知道幕后主子是谁?此时,那些往日里饮恨在他们刀下的冤魂,不甘绝望的脸孔都一一出现在他们脑海里,使得他们恐惧得体如筛糠一样,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冷酷模样。 木艾挑挑眉,似乎有些犹豫是否要杀光他们几人,回身想要征求欧阳的意见,没想到那倒地的青衣人,却突然奋力甩出一个小圆球来。欧阳本来就一直在盯着青衣人,当下刚要迈步挡下,却别木艾轻轻拐了一下,随即灵气罩收到了两人贴身处,然后惊叫一声,装作大意中招的样子弯身倒在突然蓬起的烟雾里。 欧阳立刻蹲下查看,青衣人趁机终于跃上房顶,几个起落,就窜出几丈远,那四个黑衣人也不弱,纷纷消失在墙头外。 木艾抬起头,轻轻吩咐一句,“跟在他后面,看看他会逃去哪里?然后回府汇合。” 欧阳深深看了她一眼,还是松开了手,飞身尾随而去。 木艾收了水盆椅子,看看院子里尚未散去的淡淡烟雾,谨慎的没有撤去灵气罩,逐个房间搜索了一通。但是她毕竟不是江湖人,对于那些暗道机关之类半点不通,只好依着电影里的样子,敲敲墙壁,掀掀挂画,半晌还是一无所获。 只得出了门,叫上街角放哨的大白,瞟了眼对面屋顶上某处微微的隆起,淡淡一笑,然后借着微亮的天光回了随园。 她刚刚走远,那处隆起就立刻动了起来,原来那是一个趴伏着的年轻人,他眼神复杂的盯着对面儿那间依然亮着灯火却再无半点声息的院子半晌,展开身形,飞檐走壁,奔向城中的刺史府… 木艾尚未眯上半个时辰,欧阳就再次叩响了窗户,说了几句话,木艾狠狠皱起了眉头,吩咐几句,就接着睡下了。 第二日中午,仙客楼大厅,西街几个店铺掌柜,围坐在角落一张大桌边,一边喝酒一边高声议论着昨晚的血案。 旁边几桌儿人跟着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好奇发问两句,惹的那几个掌柜更是把现场的样子细细的又描述了七八遍,死亡黑衣人的个数也从几个长到了几十个,他们的身份也从江湖人变成了黑水国的秘探组织,众人也都知道他们有些夸大其词,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大伙听的就是个热闹。 他们正议论的高兴,那位原本应该一起来,却派了个伙计传话说晚到的石掌柜,一脸惊惧的走了进来,也不听众人嚷着迟到要罚酒的话,自己抬手拿起酒壶就灌了一气,然后似乎才有勇气般说道,“诸位老兄,你们猜我刚才因何耽误来晚了。” 旁边一人玩笑说道,“能因为什么,还不是你那新收的小妾太缠人呗。” 旁边几人都表情暧昧的跟着哄笑起来,石掌柜表情微微有些尴尬,立即反驳道,“不是,我那小妾虽说缠人,但我还应付的来。我是碰到了另外一件事,说出来吓死你们。”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来了兴致,纷纷嚷着要听听是什么能吓死人的事儿,可是石掌柜不知道是不是生气刚才那人,暗指他某方面不行的缘故,就是吊着众人胃口不肯说。 酒桌对面一位胖掌柜,喝了一口小酒,眼珠狡猾的转了转,摆出一脸嘲讽的说道,“众位,咱们还是喝酒吧,不要难为石掌柜了。他就是说了,也没什么可听的。无非是半夜谁家孩子哭醒了,或者家里狗被偷去吃肉了?还不如再说说刚才那些黑衣人有趣呢。”如此边说边给众人扔了个眼色。 众人会意,连声附和,时不时的瞄上石掌柜一眼,又开始说起刚才的关于密探的猜测。 要说这人就是犯些怪毛病,大家都逼着说的时候吧,非想看着别人着急不可。一旦,大家都不想听了,他又憋不住非要说了。 石掌柜见大伙果真说起别的话题不再理他,连忙干咳两声,也不拿乔了,痛快说道,“你们不知道,我之所以来晚,是因为被府衙传去问话了。你们也知道,我那铺子临近鬼宅,平日里就被连累的生意不好,如今更是差点吃上官司。” 说到这,他长长叹了口气,又要喝酒,却被右侧那人拦住了,“石老兄你就别叹气了,快说给我们大伙听听吧,你要喝酒一会儿兄弟我请你喝个痛快。刚才提到鬼宅,难道那里又闹鬼了?” 石掌柜嘿嘿笑了一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那好,我就给大伙细说说。今日早晨我店里那新收的小伙计从家里探亲回来,给我那小女儿带了只白兔赏玩。谁知那笼子没关好,半路上就跑进那鬼宅里去了。小孩子刚进城没几日,也不知道那宅子犯忌讳,就跑进去想要把兔子抓回来。谁知道进去这一看啊,那里边哪是鬼宅啊,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啊。有个干瘦干瘦的男人,血淋淋躺在花园那些枯草坪上,一只手上的指头都被割下来扔在一边,脸上也都是刀割出来的口子。左边胸上被掏了一个碗大的窟窿,那个吓人呢。我店里那小伙计差点吓尿了裤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说来也巧,正好遇到一队巡城兵,就直接报了案。这不,我就被叫去问话了。问我昨晚可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我那里说近,其实也隔了十几丈远,又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听到什么。” 旁边人听他说完,立刻炸开了锅。这个消息可比刚才那个血腥暴力多了,众人立刻觉得今日出来喝酒真是值了,居然听到了这样的大消息。 第一百三十三章 书生(求粉红!!) (各位朋友,最后一天了,红酒三更,有粉红的就赏几张下来啊,如果得了新书粉红榜第三,明日就7更) 有人说,“这杀人者手段如此狠毒,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吧?难道是江湖人?” 旁边有那胆小的,平日敬畏鬼神的人就反驳说,“我觉着不是人杀的。那死人身上干瘦,胸前还被挖了个大洞,不会是那宅子里的厉鬼又出来吸食活人精血,生吃人心了吧?” 几句话吓得周围几人都咧了嘴,身上忍不住发毛,连忙喝了杯酒压压惊。 总之,众人是各有各的见解,一时间大有把仙客楼的房顶掀起来的架势。 肖恒轻轻放下包厢门口的帘子,抬手满了一杯烈酒,狠狠灌了下去,对面儿的卫广轻轻叹了口气,又为他满上一杯,低声说道,“没想到,那背后东手段的,居然是那人。陛下春秋正盛,这些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怪不得那人这么心急揽财,他上面的人听说最近和礼部刘侍郎一家走的亲近。恐怕是打定主意保…罢了,我们还是给花都那边递个信儿,让家里也要多加防范才行。我们武将一系,如果不是一直坚决效忠陛下,怎么会安逸这么多年。所以,夺嫡一事,我们还是尽量不要沾上的好。至于仙夫人…仙夫人那边,暂时来看,应该也不用我们分心多顾了。” “我肖恒愧为人兄,答应过她的事,从来没有做到过。如今,连护她平安都不行,还需要她变得如此…”说到这里,肖恒低下头又灌下一杯酒。 卫广想起那个一脸温柔哄劝自己小儿吃药的女子,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前些时日,涛儿从木仙府回来,把他玩过的新奇玩具,吃过的好东西等等都像献宝一样说出来给他娘亲听,自然他也就全部都知道了。他越听越是好奇,这位仙夫人绝对不是一般女子,先不说她身具凭空取物的神奇法术,就单说最普通的讲给孩子们听的小故事,都会让他这样的大人跟着被吸引。 这样的女子,如果可以,他也想好好保护,为了百花百姓将来的好日子,为了报答她对小儿的救命之恩,或者是为了这奇女子不被黑暗吞没。可是,人在官场,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这一次,他选择了沉默,可是,那女子再次让他看到了除了温柔、大气之外的另一面,冷酷无情。 卫戍把他一路跟踪看到的情景都细细讲了一边,听到他说,那女子笑着夺人性命之时,连他这个战场厮杀几十次的军人,都忍不住身上发冷。 哎,权谋、利益、贪欲,终于把这个女子改变了… 木艾完全不理会外面的轰动议论,吩咐清风明月守了门,任何人来拜访都拦下。然后只专心的守着几个孩子,画画、讲故事、做糖果、堆积木,任何可以让孩子们开心的事,她都尽量去做。 也许是她的半吊子心理辅导起了作用,又或者孩子本身忘性也大,暗暗观察了几日,几个孩子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她也终于放下了心。 只是年纪最大的栓栓,却总是盯着某一处发呆,发现姐姐看她,就会脸红,让木艾的心又有些提了起来… 晚饭时,几个孩子们开心的啃着鸡腿,木艾笑着在一边继续喝白粥,可心给姐姐使了个眼色,呶呶嘴。春分微皱一下眉头,走上前去,给夫人夹了一筷子酱肉,说道,“夫人,您喝了三顿白粥了,是不是可心的菜做的味道不好,我让秋分回来伺候两日吧。” 木艾放下碗筷,看了眼桌上的菜色,压下心里的厌恶,摇摇头,轻声说道,“不必了,可心的手艺也不错。只是,我没什么胃口,以后…我可能要吃一段时间素食,孩子们的菜色还是照旧。” “是,夫人。”春分应了,这次改加了一块翠绿的腌黄瓜放到另一个干净的空碟子里,看见夫人慢慢吃了,才退到一旁… 第四日一早,木艾带着春分和备好礼物,打算按照木三问到的地址去拜谢那位仗义出手的书生。 临出门前,嘱咐栓栓看好外甥外女,没想到她却扭捏支吾着说是,想要亲自去向恩公道谢。 如果是这个时空土生土长的人,必然不会同意,别说是大门户,就是穷人家的姑娘,也不是可以随便出门去拜访陌生男子的。 可是木艾才穿过来两年,她虽然一直也在尽力配合、学习这个时空的规矩礼教,但是,这些东西还只浮与表面,并没有深植在她的骨子里。 所以,也没有严厉拒绝,真的带了栓栓出门。 小姑娘今日换了套妃色的对襟绸袄衫,水绿色的百褶撒花裙,头上戴了她生日时得的那套蝶形首饰,怎么看怎么清爽娇俏。静静立在那里,硬是给这冬末春初的时节,凭添了一抹鲜活亮色。 木艾不禁看得出了神,当年自己穿上最漂亮的棉布长裙,悄悄等在那人回家路旁时,也是这般羞涩期待,难道栓栓… 细细算来,栓栓今年也有十三岁了,按这个时空的传统,是到了该定亲的时候,然后过上两年,准备好嫁妆,十六岁就可以出嫁了。只是木艾骨子里还是现代的标准,十八岁才算成人,所以一直还把栓栓当做半大孩子看待,却没想到栓栓在她不知不觉间已经情窦初开了。 马车在城北小巷里拐来绕去,时不时就有那衣衫破旧的孩子从路旁的小房里冲出来。木三害怕碰到他们,只得下车牵着马匹步行。这样足足走了两刻钟,最后终于停在一座极小的院子前。 春分、小安先跳下车去,然后扶了木艾和栓栓踩着小凳下来。木三上前去敲门,隔了片刻功夫,里面有人回应了一句,“谁啊?”然后打开了院门,几人一见之下,正是那日仗义帮忙的年轻书生。 木艾看了一眼书生右手握着的书,上前行礼,温声说道:“王公子,今日冒昧前来拜访,实为感谢您那日出手相救,打扰公子读书,还望公子见谅。” 时隔三四日,并不久远,何况那日的变故很是惊险,书生当然也认出木艾几人,连忙躬身回礼,口称“不敢,不敢。” 然后请了木艾进客厅坐了客位,然后又告声罪去厨房烧水泡茶。 显然他家里并没什么仆人可用,木艾趁着空闲略微打量几眼屋子摆设儿。 桌椅多是陈旧的红木家具,漆色斑驳,至少用了十年以上,四周和主位后的墙壁上,挂了几幅书画,细观笔锋手法,也算大气潇洒,如果不出所料,定是这王书生所作。 栓栓虽然低头坐在姐姐下首,但是眼角也在极力不着痕迹的打量四周,脑子里突然就想起那日和村里的伙伴们聚会做女红,村西的春儿姐姐就偷偷给她们说过一段戏文,落魄书生,得遇贤妻,赶考高中,归乡封妻荫子…也想越觉得和眼前的境况相像,这王书生是家贫才子,那自己就是…呸,呸,怎么会有如此不知羞的念头,她的双颊陡然红了起来,如同做了什么坏事,害怕被长辈训斥一样,偷偷瞄了一眼姐姐,见她没有注意自己,微微松了口气。 几人安静坐了片刻,王书生端了托盘进来,小安立刻上前接过,为他和自家夫人小姐各倒了一杯。 王书生似乎有些为自家茶杯、茶叶太过粗陋,微微有些羞窘,“小生家境贫寒,有怠慢之处,还望夫人小姐莫怪。” “王公子客气了,前几日妾身子女遇险,多亏王公子出手相助,今日略备薄礼前来相谢,虽然难抵王公子恩德之万一,但是还望公子笑纳。”木艾喝了口茶水,然后笑着示意木三、小安两人,把手里的布匹、点心和一个纸封送上。 王书生连忙站起来推拒,“夫人实在太客气了,我辈读书人,习的是仁义礼信。那日遇到小童危难,出手相助也是应该,怎么能要夫人如此厚礼。” 木艾却不容他推辞,一定要给,最后王书生无奈只得收在布匹和点心,那纸封里的百两纹银却是宁死不要。 木艾想了想,也没有过分劝说,吩咐春分收了回来。然后,唤了栓栓上前给施礼道谢。 “多谢王公子相救之恩”栓栓声音清脆悦耳,此时面带羞涩,盈盈下拜间,少女的柔美怡然之姿立现眼前,王书看得愣了足足半晌,才突然醒悟过来,盯着人家女孩子看是多么失礼,慌忙想要伸手去扶,又觉更加唐突,只得连声说道,“小姐,快请起,快请起。”说着脸色也红起来。 木艾挑挑眉,不露声色的扯了些话题和王书生谈起来,顺带问了些年岁啊,家里父母啊之类的,眼角偶尔瞟上栓栓一眼。 小姑娘虽然很规矩的低垂着头,但是微微粉红色的耳朵却支得高高,让她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子,在现代正是吃着爆米花看电视,呼朋唤友逛个街的时候,可是在这里,却已经要为以后一生托付的良人费心了。 春分站在木艾背后,偶然看到半开的门外有堆木板和零星儿的刨花,于是找了个机会示意自家主母去看。 第一百三十四章 王母(大喊求粉红!) 木艾又随意的说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说道,“王公子,这墙上的字画可都是出自你手?妾身对书画一道没什么见地,但是也看得出来,实在都是上上之作,想来,三年之后的大考,公子一定会去‘花’都参应试。但是,妾身刚才进院子时,在墙角看见木板木屑,却不知王公子平日除了读书之外,还有这等雅兴?” 王书生眼神一黯,微微叹了口气,“不瞒夫人,小生自幼丧父,由家母一手抚养‘成’人,家母因长年做针线贴补家用,这两年眼疾越发严重。小生心有不舍,所以和隔壁邻居学了一手粗陋木工,想着赚些银钱。但是说来惭愧,小生手脚笨拙,费时三月,仍做不出什么像样之物,反倒‘浪’费了许多木料。” 木艾点点头,又问,“那王公子,可曾打算找些其它谋生之道?” 王书生面‘露’羞赧之‘色’,轻轻一叹,“小生肩不能提,手不能担,就是去商铺里做个伙计儿就无人肯请…” 木艾又喝了口茶,然后开口说道,“不瞒王公子,妾身今日来,还有一事相求,恳请王公子援手。” 王书生虽一脸疑‘惑’,不知自己能帮木艾什么忙,但还是一脸正‘色’应道,“夫人有事尽管开口,小生虽家贫力微,但只要能帮到夫人,必会竭尽全力。” 木艾微笑说道,“说来这事也不难,妾身家居城北五十里外神山脚下的李家村。当初家逢变故,流落至此,受一老人相救照料。之后结成干亲,认作祖母。平日里相处融洽。祖母有一独孙,至今五岁尚未启‘蒙’习字。‘性’子顽劣。此次进城,托付妾身代她寻觅一位良师。不求其它,只求孩子明事理,知礼仪。每年愿意奉上束脩二十两,并四季衣衫。如有家眷,也肯提供住处。妾身也找过几位先生,皆被婉拒。如今见公子才学出众,人品端方,实为良师不二人选。所以。冒昧提出,还望公子思虑一二。” 王书生实在没有想到木艾请他相助之事,会是教授‘蒙’童。要知道,能够成为‘蒙’童良师,是他们这样的穷苦秀才最中意的谋生之事,受人尊敬不说,课余之外还有充足的时间攻读。 而且他这几日一直就在为了银钱发愁,先不说过几年要赶考需要几十两银,就是眼下家里的柴米油盐都已经用尽。马上就有饿肚子的危机,若不然母亲也不会忍着眼疾,又绣了帕子出去卖。 他以前也曾做过如此打算,但是。他一是年纪尚轻,二是无人举荐。所以,一直闷在家里日日苦学。发愤图强,预备三年后大考。一举高中,但是最终却又为生计所迫。勉强学些工匠手艺。 没想到,今日居然接到如此邀请,当真是喜出望外,抬头刚要痛快答应,却见木艾双目仁善,一脸温和之‘色’,心里猛然明白过来,这是她见自家贫困,又不肯收下谢银,所以才提出的委婉之道。 当下就有些犹豫起来,木艾猜到他的心思,笑道,“王公子不必顾虑,妾身绝不是为了报恩才想出此策,实在机缘巧合,家里‘蒙’童得遇良师,王公子也不必再为生计耽误学业。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书生这时才终于打消疑虑,起身恭敬道谢,“多谢夫人赏识,小生定当尽心教授。” 木艾点点头,笑道,“王公子不必客气,半月后妾身会派车马来接你们母子去村里。”说完,起身施礼告辞,栓栓也再次羞怯怯的行了礼,几人上车离去了。 王书生目送车子尚未转出小巷,背后不远处有一位穿着半旧青布衣裙的老‘妇’出声喊道,“琨儿,你怎么不读书,出来作什么?” 王书生连忙上前几步接了母亲手里的提篮,一脸喜‘色’的说道,“娘,孩儿刚才受邀教授‘蒙’童,孩儿要做先生了。” 当下,一边扶着老母进屋,一边把事情都说了一遍。老太太脸上半喜半愧,喜的是以后生计有靠,儿子不必再为纸墨犯愁,愧的是自己夫君早逝,夫族刻薄势利,不肯善待他们母子,她每日做针线,所获银钱甚少,反倒让儿子学些贱业帮衬家用,如今还要教授‘蒙’童,赚取应考费用。 “儿啊,难为你了。是为娘没有能耐,让你还要为生计‘操’持。但是,娘还是要告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那主家如你所说,也不过是一‘操’持贱业的商贾,如今你虽然受聘与她,教授‘蒙’童,但平日里却不可‘露’出半点儿卑微之‘色’,万不能堕了咱们王家书香‘门’第的贤名。 老太太坐下喝了口茶,苦口婆心的劝慰儿子,眉宇间有抹坚毅之‘色’,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奇特的清高之气。 这个时要空里和古代一样,士农工商,读书人哪怕再穷,也是比农人、手艺人和商贩的地位要高,但是,称他们为贱业就有些太过了。 王书生眉头微微一皱,心里轻叹一声。 他的母亲出身小商贾之家,多年来,一直以能够嫁进王家为傲。 虽然王家家境贫寒,但是祖上据说出过一位举人,连续这几代也都以读书为业。王书生祖父是位秀才,父亲也极喜读书,在‘花’王城里是小有名气的书香‘门’第。 所以王老太年轻时,在那些嫁入富商之家的姐妹面前,从来都不正眼瞧她们一下。后来秀才公公去世,夫君未曾应试就染了恶疾跟着去了,她独立拉扯儿子长大,坚持供他读书,盼望他可以继承祖先的遗志,光耀‘门’楣。 这么多年虽然穷苦,受人嘲笑,王老太却一直不肯放低姿态,越发看轻其它行业了。 王书生躬身应下母亲的话,转身拿布匹和点心匣子给母亲观看,两只匣子里装的点心都是平日里没见过的,模样十分‘精’致新奇,一看就知道一定很贵重。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仔细放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欠了哪家人情,拎着这点心去走动也还上一还。 再翻看那四匹布,她脸上的喜‘色’就更浓了,放在上面的两匹都是上好织锦,一匹石青,一匹宝蓝,极适合裁剪了给儿子做两套儒袍,去参加同窗诗会或者赴宴,一定很体面气派。下面两匹则是素‘色’的细纹棉布,入手柔软,也是做中衣或者袜子的好料子… 不提老太太翻看谢礼,单说木艾一行人回了随园,照旧带着孩子们读书玩耍。第二日晚,卫府和肖府前后脚的功夫儿,接连送了孩子和行李过来。木艾想了想,也没有拒绝,放了他们和辛巴几个一起玩闹。 经过秋分和木三几人的用心经营,店里诸事都上了轨道,所以,只留了秋分、柔兰、长乐和怡然四人在后厨,前面木三带着清风明月两人照料生意,可心要一起跟着回村里伺候,毕竟家里一下子多了四个孩子,每日的三餐就是一项大任务了。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孩子们尚未睡醒,就被几个丫头轻手轻脚穿好衣衫,抱上了马车。 车厢里铺了厚厚的被褥,一路走在官道也没有多么难走,待拐进了小路,就开始颠簸起来,孩子们陆续醒来,都凑到妈妈身旁,面‘色’微微有些惊慌。 木艾没有办法,只好旧话重提,拿了张大纸出来,引着他们讨论过几年出‘门’看海时要什么样子的马车赶路,车厢多长多宽,里面要怎么设计,哪里放点心匣子,哪里放茶业茶具,怎么把烧水的小炉子固定在马车上,怎么节省空间? 小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鼓励,要让他们有一种被重视被需要的感觉,这样,他们才能找到他们的存在感,并且为之努力。果然,孩子们见妈妈询问他们的意见,都很开心,纷纷说这自己的想法。 涛儿和诚儿那日不在,此时听了也觉得很是有趣,兴致勃勃的一起讨论起来。 大禹和涛儿要大上几岁,思考的更成熟一些,提出是否可以在车轮上装一个东西,如果马匹再受惊,车里的人只要一拉那个东西,就可以让车停下来。 木艾立即大声夸赞两个孩子,这次可不是为了鼓励孩子,是真心的称赞,甚至有些惭愧的成分在里面。 不得不说,她一个学艺术的,确实对这些机械类的东西太没天分,居然忘记了可以装刹车的问题。 大禹涛儿两人得了妈妈的夸奖,小脸儿兴奋的通红,木艾也不理什么规矩避讳,每人亲了一下额头。 他们已经满了十岁,多少知道些男‘女’避讳。特别是涛儿,平日在家,祖母和两位母亲,虽然对他万般宠溺,但是从他七岁以后,却是再也不肯抱他,更别提如此亲密的动作,脸‘色’就越发涨红起来,但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简直比以前得了爹爹的夸奖还要高兴。 辛巴和诚儿还小,见不得妈妈忽视他们,攀在妈妈身上嚷着要求公平对待。于是木艾也在他们和幸儿、栓栓头上各亲了一下,惹得栓栓抗议,她是大姑娘了,姐姐不能再把她当小孩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安顿(疯狂求粉红!) (同志们关键时刻到了,红酒盼望大家的粉红雨啊,第三有奖金,第四好悲催,所以,大家多支持红酒啊谢谢) 就这样说笑着,马车进了村子,管家郭淮领着府里留守的众人开了大门迎了他们一行人进去,涛儿诚儿辛巴都是熟门熟路,大禹和幸儿却是第一次回来。 他们这才知道,城里那座院子是妈**临时住处,这座古朴宽敞的大宅才是妈妈真正的家。 待迈进了大厅的双扇棱花门,屋里扑面而来的热气带着淡淡清香,四周华贵精致的桌椅摆设儿又让兄妹两个有些束手束脚,紧紧跟在妈妈身后不肯离开。 木艾看出他们的紧张,拍拍他们的头,帮着兄妹俩脱了外面的厚棉斗篷,笑着说道,“这里是妈**家,以后也是你们的家,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害怕,懂吗?” 说完喊了像脱缰野马一样四处探看的辛巴,叫他带着哥哥妹妹熟悉一下,胖小子很高兴做导游,蹦跳着牵了哥哥妹妹的手,拉着他们和诚儿涛儿一起看他的游戏室去了。 栓栓也回了她的屋子换衣裙,木艾身边终于清静下来,就坐了主位,边喝茶歇息边听郭淮汇报这半月来的各种琐事。 因为村中今年将要种新菜蔬之事,从花王城里传了出来。这几日就开始吵嚷了出来,倒不是乡亲们又什么不满之处,而是各家各户得到了消息的亲戚们纷纷找上门了,七大姨八大舅,外加姻亲远房,简直应有尽有。目的只有一个,想要些种子,村民们当然不能给。 去年十几亩地,每家就分了百十两银,今年赚的只会更多,不会更少啊。谁傻的,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送啊。 众亲戚见要不到种子,翻脸的,住在这里缠磨的,翻起老黄历的,方法层出不穷。后来乡亲们没有办法,求到族老那里去,族老也为难呢,因为他们也有亲戚啊,大伙儿一商量,罢了,把去年留种的地瓜和瓜子拿出来分给亲朋们吧,今年就一心种新菜蔬了,想来也亏不到哪里去。 众亲朋们虽然不满,但是毕竟比什么也拿不到强啊,又缠着说好秋收时,给他们留一份种子,也就散了。 原本乡亲们以为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可惜,不知道谁家哪个大婶儿脑子灵光,想起这村里一个光棍儿还没有媳妇儿,就把自家守寡的闺女直接订给了他,约好一个月后成亲。 这下子,十里八村的人都活动了起来,能娶个马上暴富之家的女儿,或者把女儿嫁到如此好地方,变成了所有家里还有适龄闺女和后生的人家的目标。快嘴媒婆差点跑断了腿,还真说成了几对儿。 郭淮担心自家主母不在,老太太或者李生架不住媒婆哄骗,给栓小姐订了亲,正焦急之时,碰巧城里来接,于是,顺水推舟,立刻送了栓栓进城。老太太也没阻拦,想来是明白他的意思。李生被一个媒婆说的动了心,想要拦阻,被老太太训斥几句就罢了。 这几日,村中渐渐平静下来了。村西头儿嫁了个女儿,郭婶出面送了一套银首饰和二两银子添妆。田里的水渠又深挖了一遍,等着天气更暖和一些,就可以整地开始春播了。神山下的水槽每日都会让人挑水过去,家里留下的几缸水已经用了大半。阿二随车带回来的那八名奴仆,一应被褥日用都已经发放下去了,住处也安顿好了。 最后只剩下几位少爷小姐的住处,还要木艾定夺。 木艾笑着点点头,心里盘算一下,开口夸赞道,“没想到进城半月,村里发生这么多事,多亏郭叔机警,才免却许多麻烦。如果家里没有郭叔在,我走到哪里也不能安心。” 郭淮站起身,连忙说道,“不敢得夫人夸赞,这都是管家分内之事。” 木艾示意让他坐了,“几个孩子的住处安排…幸儿就安排在东跨院吧,把书房改成卧室给她住,一应用品摆设,都比照栓小姐那屋安置就好,记得外间放张榻,她年纪小,需要有人上夜照料。至于剩下几个孩子,诚儿还是和辛巴一间房,再把游戏室收拾出来,给大禹和涛儿住。还有,东厢南间,平日里还是留给识字班用吗?” “是,夫人。木七他们习字也有几月了,我冷眼看着,都很上心,是不是哪天也出题考一下?”想来几个学生都学的不错,若不然郭淮这个先生也不会主动提出考试。 木艾一向是支持识字学习的,当然痛快应了下来,“那好,就考一下吧,奖励还是按旧例发,马上就到月底了,赶着考完,连同月银一起发下去吧。” “是,夫人。这次新进来的八人我也会尽快安排他们习字。” “嗯,木十、木十一,还有淡云春晓两个丫头,他们四人跟着你识字吧。彩云追月是幸儿的贴身丫头,五湖四海是大禹的小厮,加上肖卫两府跟来的那四个小厮,以后连同辛巴他们几个都由我亲自教授。你派人把东厢北屋好好布置一下,以后就做个学堂。南屋照旧晚上给家里人用,互相也不妨碍。” “是,夫人,那我这就去安排了。” “去吧。”待郭淮退出去了,木艾这才洗漱干净,换了套家常穿的棉布衣裙,挽了个简单的发鬓,舒服的靠在卧室外间的软榻上直直酸疼的腰腿。 这一路她把孩子们都放到一辆马车里照料,那马车平日里乘坐还算宽敞舒适,可是今日挤了一个大人六个孩子,就实在有些显得狭小了,道路又颠簸,真是有些受罪。 她突然想起以前在农村时常看到的一条标语,要想富,先修路。现在她手里倒是不缺银子,如果真把路修好一些,等过上几月西瓜上市,运输起来也方便。不过,暂时还是要等那件事彻底解决了,或者确定那人不会再生事才好计划这些… 春分等几个大丫头都去帮着管家安排行礼和几个小主子的住处了,一时间反倒真让她落了个清静。 过了不到一刻钟,几个孩子逛完自家宅子回来了,小脸儿上都有些兴奋,小安来报说饭厅里已经摆好午饭,给孩子们预备的是炸酱面,木艾的则是一碗蔬菜清汤面。一家人配上酸甜适口的辣白菜、萝卜条、小黄瓜,都吃的很香甜,就连幸儿那么小的肚子都吃了两小碗下去。 饭后,栓栓带了幸儿回了东跨院,木艾又把四个小子安置在她的大床上午睡,这才带着春分小安开了库房,把一些适合孩子们居室摆放的屏风和一些小摆设搬了出来。 在大禹和涛儿的房里挂了字画,摆了梅兰竹菊四君子的水墨屏风,墙脚放了个衫木的鼓型高脚架,乳白色接近透明的长颈瓶里插了几支红梅,窗下横了一张黄花梨木长书桌,因为只刷了几层清漆,所以保留着原本的淡淡晕黄色,上面相对摆了两套崭新的文房四宝和两只旋转笔筒,绘着火红色的花朵图案。 这种花叫天堂鸟,代表自由、幸福和吉祥,是木艾在现代时最喜欢的花。可惜她在这个时空里却没有见到过,所以亲手绘了图样送去瓷窑里烧了许多小物件儿。 木艾摸了摸两张床上的被褥,都是用新棉花絮的,厚而松软,床下也都垫了羊皮拼成的垫子,晚上再烧了地热,想来孩子们睡觉时一定不会冷到。 又打开墙边和书桌同色的衣柜,左边一半显然是涛儿的,长衫、里衣、腰带各色各样的衣物几乎挂满了,右面大禹的那半就有些寒酸了,只有前几日在绣庄里置办的那两套衣衫孤零零挂在里面。 木艾皱皱眉,吩咐春分,这几日家里的丫头们尽量空出手来,帮着冬至把大禹和幸儿需要添置的衣物都赶制出来,春分连忙应了下来。 辛巴和诚儿因为一起住过,所以这次屋里除了加上一张床和被褥之外,也没有什么大改动。 等转到东跨院里,东屋内室里,栓栓正侧身搂着幸儿,手臂半曲着,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安睡。 木艾轻轻关上门,对着做针线的如意和小苗摆摆手,又在幸儿的西屋里看了看。丫头们把这件屋子布置的极似现代的公主房,床上的帐子和被褥都是浅浅的妃色,床边立了张小巧的梳妆台,上面一只翠绿欲滴的大肚瓶里插了大捧的百合花,其余屏风或者靠垫儿上的图案也都是猫扑蝶或者蝶恋花的鲜亮逗趣类的,窗下的榻上放了张小几,几上一只雕了富贵花开的八格点心匣子正半开着,旁边配了一套如意牡丹纹的茶具。 木艾极满意的点点头,放心回了起居小厅,歪在榻上和春分简单对了下这半月家里的日用账本,又安排了一下琐碎小事。 不提木艾回府安顿,单说花都里,上官御风此时也接到了辛巴遇险的密信,震怒的摔碎了桌上所有的瓷器,安国侯连忙跪在一边,心里盘算着昨晚想好的计策。待到陛下安静下来,才一脸深思摸样的说道,“陛下,请恕老臣直言,这次五皇子殿下遇险,对于如今的局势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三利之说 “好事?哼,难道安国侯现在也想提前站队了不成?”上官御风气哼哼的坐了下来,嘴里说的严厉,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迁怒,毕竟如果他有能力保护皇儿的安全,他又怎么会被留在一个寡妇身边抚养,终归到底,是他这个做父皇的无能。就连他如今险些丧命,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下道旨意凌迟了那恶贼。 安国侯又怎会揣摩不出他的心思,当下再次谢罪道,“陛下息怒,都是老臣保护不利才使得五皇子遇险,臣怨领死罪。但是,老臣对陛下一片忠心,从未有半点儿偏移,还请陛下听完老臣之言,再定老臣之罪。” “行了,安国侯起来说话吧,你是先皇信中之人,这次事关粮食和五皇子一事又立下大功,朕怎会怀疑你的忠心。刚才乍听五皇子遇险,迁怒于你了。不过,为何五皇子遇险一事,对如今的局势有利?” 安国侯再次叩首谢恩,这才起身,坐在段公公搬来的锦凳上,看他继续回到大殿门边垂头守卫,才压低声音道,“陛下,据密信里说,五皇子此次遇险,是那些人觊觎木仙氏手里的新菜蔬种子,虽然老臣也未曾尝过那菜蔬是何等滋味,但是想来味道应该不错,而且那木仙氏已经开始教授村民栽种,显然是没藏私心,打算推广出去的。这样,再过两年,我百花百姓们的桌子上就丰盛多了,况且木仙氏今年似乎还有其它新物种拿出来,将来恐怕还有惊喜,此为利之一。” 安国侯一口气说完第一个有利之处,微微沉吟一下,整理一下脑子里的思路,又继续说道,“以前我们只知木仙氏身怀多种新奇物种,心地至孝仁善,试种水稻也出力颇多,但是,这次五皇子遇险,从查找背后之人到血腥震慑,只用不到一日功夫,心思果决,出手无情,一般男子都难以匹敌。而且,她的那手飞针绝技,诡异难防。有如此心智、手段都如此高超之人抚养五皇子,陛下今后大可安枕无忧,就算以后五皇子归来,有这么一位养母,对他也是一大助力。此为利之二。” “好,好安国侯说的太好了,来人快给安国侯上茶”上官御风只听完了两个利处,就忍不住叫起好来,见老侯爷似乎有些干咳之意,连忙喊人上茶。 段公公笑眯眯的捧了只托盘进来,先给上官御风倒好上手奉上,然后才给下首坐着的安国侯倒了一杯,安国侯笑着道谢后,一口喝干,老爷子确实喉咙干渴的厉害,但皇帝震怒,也不敢说出来。 润了嗓子,老侯爷也不敢让陛下久等,继续说道,“如今花王城出此惨案,人心浮动,朝廷如果没有旨意下去,恐怕有失民心。不过,卫刺史主管戍边军军务,与此事干系不大。这刑事、农事可是为陈乾陈府尹职司所辖,如此说来,斥责一番,降品原职留用,定会更显陛下宽仁。而这只已经被我们带上了嚼子的恶狗,当然也会老老实实蹲在原地,遮掩有心人耳目的同时,又不敢再掀风浪。一旦秋收后,尘埃落定。随便一个为官无方的罪名,再换上陛下信重之人,到时哪怕卫刺史高升去往它处为陛下效力,花王城也会继续牢牢掌握在陛下手中。此为利之三。” 上官御风手里握着茶杯,连连点头,“好,以前朕只听父皇赞安国侯是难得的帅才。今日才知,安国侯心思缜密,堪比百官之首。有安国侯在朕身边,还愁甚我百花不兴。” “陛下过誉了,老臣私心里也是怕陛下为老臣保护五皇子不利一事将罪。这才愁白了头发,耗费一夜功夫琢磨出来的。”安国侯可不想给皇帝留下心机深沉的印象,连忙半玩笑半担忧的说道。花白头发,配上紧皱的眉眼,倒真是活脱脱一副愁苦模样。 果然皇帝心情更是愉悦,甚至大笑了几声,“安国侯不必担忧,像你这样的忠心老臣,朕怎么会降罪,朕是要大赏。不过,现在时机不好,秋收后一起再算。” 说完,想起朝廷里的错综复杂,又有些冷了脸,那陈乾背后可是户部,而户部背后…哼,虽说五皇儿那里以后安全无虞,但那些人还是要敲打敲打,不要把手伸得太长。木仙氏的一切财力物力,将来都是皇儿的依靠,怎能是他们能觊觎的? “安国侯,朕前几日听说户部下边有个刀笔小吏,晚归回家,却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随身带的账册也都被水冲走了。那账册是何等重要之物,居然可以任由小吏带回家?可见,这户部平日里都把规矩扔在脑后,太过忘形了。” 上官御风边说边颇有深意的看了老候爷眼,老爷子立刻会意,笑道,“陛下说的极是。老臣昨晚得了坛三十年的状元红,就找上武威侯的府里去拼酒,没想到却碰见了御史大夫吴明远,一问之下,老臣才知,吴大人居然是武威侯的远方亲戚。吴大人在御史台里是有名的不畏权势、嫉恶如仇,想必他这几日也听说那小吏之事了,只等着证据确凿,就准备给陛下上书了。” 上官御风点点头,心下十分满意。先皇在位时,把周边几个小国都曾仔细梳理一遍,保证他们几十年恢复不了元气,就是为他登基后,可以专心致力于百姓的民生大事做准备。而他从小喜文厌武,少了周边小国骚扰,更是彻底实施文治,所以对于先皇留下的几家因军功封候之府,他一直都是抱着防备冷淡的态度。 年前安国侯他那大公子机缘巧合得到新粮食,他立即献与朝廷,没存半点私心,后来更是探得五皇儿下落,几事下来倒见其忠心。那武威侯平日称病,朝廷中事从不插言,倒是个保守谨慎之人。他那世子也是个难得的将才,百齐犯边之战后又戍守石头堡多年,全凭实力攀上高位。如今,他们两府背后势力也都甘心为他所用,以后,武将一系,必成他的又一利器… 半刻钟后,安国侯从大殿里走,面色平淡,刚要同旁边的段公公客气几句,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人,圆滚滚的身材,小眼睛笑眯成一条,一身朱红色官服穿在身上,如同一只饱满的大红包,此人正是户部尚书赵启,朝中有名的笑面虎。 此时他见了安国侯?从大殿中出来,眼神里迅速闪过一丝疑色,但是脸上却还是堆满了笑容,客气招呼道,“老侯爷,一晃几月不见,身子骨一向可好?” “不好,被人抢了财路,如果还好,就太过稀奇了。倒是大人红光满面,可是在那里发了横财?”安国侯半点儿客气的意思都没有,冷声说道。 赵启脸色有些尴尬,心里再次把陈乾恨得更深,没用的废物,财路没抢过来,折损了大半人手不说,还惹来安国侯的嫉恨,以后可要多加防备了。当下装作听不懂他话里隐含的意思,说道,“老候爷玩笑了,下官掌管户部,如果真发了财,那也是咱们百花国发了财。嘿嘿,侯爷刚从里面出来,陛下今日气色可好?” 安国侯知道他是怀疑自己见陛下的目的,心里冷笑两声,说道,“再有半月就是先皇的祭日了,陛下想念先皇,本侯刚给他说些了当年战场之事,陛下此时怕是心情不佳。赵大人,还是自求多福吧。本侯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理他,径直奔着宫门慢悠悠走去了。 赵启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眼睛眯了起来,掩在袖子里的手用力握了握,暗骂,老匹夫,等你将来落大我手里那天,看你还能不能这么神气 随即又换了副笑脸,按以往惯例,塞了张银票孝敬求段公公通禀了。 朱雀大街丞相府,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位多年的魏勋,半靠在书桌后的紫檀椅上,右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儿,面带微笑,似乎正想到什么欢喜之事。但是熟悉他的人却会立刻加倍小心,因为他每次做出这个动作,都会有人倒霉。 果然,半晌过后,老爷子微微一叹,“废材虽废,总算还可烧火,如果能借机打压一下赵启一系,也算意外之喜。但是这盘棋却要暂时歇歇了。” “魏一。”老爷子低喊一声,屋子里突然有人应道,“在”。但是声音发出的角落却是空空如也。老爷子似乎已经习惯,慢声说道,“花王城的丹丸停上一月,以示惩戒。传信过去,让他以现有人手暗中监察那女子,不可再轻举妄动。去年种子不必再管,一定要保证拿到今年的新种。下去办吧。” “是。”隐形人答应一声,再也没有了声音… 不提花都那边的各自打算,木艾这里却依旧在过着她的小日子,她不信那人全军覆没之后,还有余力和胆量再次掀起事端。 现在,她等的就是那人背后的势力的反应了。她也是在赌,赌那些人是不是肯冒着曝光的危险和她争斗,还是退而求其次,选择垄断今年的新种子。不过,按她的猜测应该是后者。 第一百三十七章 娘家人 夏至和冬至也忙完了手头的活计,对着桌上的几匹细棉布商量着给孩子们裁衣。 木艾想起了郭淮所说之事,招了冬至到身前细细询问。 冬至平日里虽然言语不多,性子平和稳重,大多时候教授栓栓针线,或者陪伴老太太说话,但是心思也是个极伶俐的。 木艾进城前吩咐每日给老太太送些点心和汤水过去,她每次都会多带两块点心糕饼,悄悄塞给小花儿,或者偶尔虎子霸道踢打她时,上前帮忙解围,这样几次下来,就和小丫头相处极熟。但凡冬至问到什么,没有不细说的。 那日她和管家送走了栓栓后,都送了口气,她正给辛巴缝制夹棉袄,隐约听见老太太那院子里似乎来了许多人,期间还夹杂着哭声。 冬至担心老太太身体有恙,也不敢怠慢,连忙装了盒点心,又到大厨房,盛了一大碗蘑菇鸡汤,亲自端了去西院,顺便看看情况。 这才知道,原来是老太太的两个娘家兄弟,带了家里的儿孙认门来了。冬至也不多话,放下东西,和老太太问了好,扯了个借口就回了院子。 木艾听了冬至的话,心里感叹,真应了那句老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老太太这两个娘家兄弟终于出场了,多少年没有想到来看一眼老姐姐,如今这个时候上门,只要不是瞎子,谁能看不出他们的目的。 吩咐春分在带回来的东西里,挑了两块上好的棉布料子,一顶灰鼠皮的暖帽,还有两盒城里带回的点心,想了想,又备了几个精致的荷包和铸成花鸟形状的银锞子,嘱咐了夏至照料好孩子,然后带了春分冬至和小安一起去了西院。 午后的山村很安静,偶尔有融化的雪水从房檐上流下来,滴答作响,更衬托出四周的静谧安然。 木艾心里盘算着是否给四个男孩子的院子里添加一些滑梯之类的玩乐之所,一边低头跨进老太太院子。 远远的就见虎子站在西窗下踢打着小花儿,听话音儿好像是小花儿打扫时不小心碰碎了什么小玩具。小花儿咬着嘴唇,满面委屈,眼睛里偶尔闪过一丝愤恨,但还是不敢动弹分毫。 木艾就皱了眉头,春分知道自家夫人心里不喜,碍于老太太面上又不能管教,连忙上前喊道,“小花儿妹妹,老夫人午睡可是醒了?” 小花儿抬头一见木艾众人,如同见了救星一般,立刻给虎子行了个礼告罪,小跑儿过来回话,“给夫人问好,老夫人午睡刚起,正陪着舅老爷们喝茶闲话。” 木艾点点头,瞟了一眼已经钻进大厅门里的虎子,心里无奈,同样都是孩子,怎么辛巴诚儿几个都那么懂事可爱,这虎子就半点儿上不了台面,难道真是遗传了顾氏的恶劣基因?等到王书生搬来后,可要提醒老太太莫心软,这孩子真要严厉管教上几年,否则,放任他如此无礼霸道下去,将来说不定会惹来什么祸事呢。 老太太正坐在主位上,面庞明显有些消瘦,眉眼间掩了一丝愁色。抬眼见到木艾进来,脸上没有喜色,反倒似乎更添了烦忧。 木艾几步上前行了礼,然后站到她的身旁,半撒娇似的笑道,“奶奶,仙仙只进城半月,怎么您瞧着就瘦了许多,是不是太想仙仙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拍了拍,脸色微微好转,说道,“你这孩子,还知道奶奶会想你啊,那怎么还去了这么多时日?” “奶奶不知道,我身边的秋分丫头平日里不是总喜欢琢磨着做些点心吃食吗?我这次就在城里置办了间点心铺子,想着以后也多个进项,所以张罗开业多耽误了几日。” 冬至是常来老太太这里的,看着自家夫人还站着,底下左右手座位上都坐了人,就转身进了内室搬了个圆凳出来,放到了老太太座位边上。木艾刚要坐下,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道,“奶奶,是仙仙失礼了,只顾着心疼奶奶瘦了,却没看到家里还有客人。”说着一脸歉意的看向下首的几人。 木艾虽然换下了出门的锦缎衣裙,只穿了件家常的耦合色小袄,配了月白色的蝴蝶百褶裙,脚上的鞋子也是普通的白色小羊皮的靴,但是她头上耳上戴着的,却是用足有拇指大小的珍珠精心制成的首饰,手腕上的玉镯和压裙角的玉环也都是上等的羊脂玉,就算再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出那绝对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况且她从出生到现在,活了二十几年,无论是在现代还是这个时空,都未曾缺过衣食花费而,更没有因为钱财有过碍难。特别是此时又做了两年的当家主母,她自己未觉出什么,但是在别人眼里,举手投足间,都处处是通身的富贵气派,特别这些人还都是一些生活贫困的穷苦之人。 下首几人一见她看过来,那两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立刻就站了起来。本来站在他们身后的两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更是向里躲了躲,剩下两个和老太太年纪相当的老头儿身子微微动了动,但还是勉强坐在那里。 老太太指着那两个老头儿说道,“仙仙,这是奶奶娘家的两个兄弟,你也跟着栓栓一样,叫一声舅爷爷吧。”说完,又对着两个兄弟说道,“大弟,二弟,这就是我和你们提过的,我认下的干孙女。她可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我现在还能好好活着,吃穿不愁,可都是托这孩子的福。” 木艾笑着分别给两个老头儿行了礼,坐在左手边那个年纪稍大些的,连忙想伸手扶她,似乎又怕自己手上的茧子刮花她的衣服,于是有些讪讪的收回了手。 另外一个虽然眼里还是有些忐忑,但还是坦然受了礼,见木艾脸上没有丝毫异色,眼里就立刻多了几分得意。 这让木艾心里有些不喜,本来看着几个人身上的穿着和粗糙的手掌、黝黑苍老的面容,她还有些怜悯。 想着但凡他们要求不过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反正那些新作物也是要推广出去的,谁种都一样,可是这老头的眼神却让她想起了现代时看过的一个记录片。 那些因为仇富行凶的穷苦之人,就是这样的眼神,似乎看见比自己富有的人向自己低头求饶,他们就很痛快很解恨… 这老头如果也有这样的心思,那以后恐怕也是个麻烦角色,她可不想再出一个顾氏,所以,必定要打起精神,不能让老太太在中间为难,又不能惯出这人太多的贪婪之心。 心里如此想着,脸上却依旧淡笑着,没有露出来半点儿。木艾又跟那两个中年人见了礼,这两位是和李生一辈的,她叫了叔叔,那两人连道,不敢。 最后老太太又要那两个半大孩子给她行了礼,木艾心里平衡了一些,总算不必给小孩子行礼了。回身从托盘上拿了两个荷包和两个铸成小狗形状的一两重银锞子,分给两个“弟弟”算做见面礼。 老太太本想要推辞,但是看见两个小子把荷包在手里掐得死紧,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木艾陪着老太太说起了在城里开店的过程和一些趣事,然后又把点心和布料拿了过来,和老太太商量做些什么好。最后又帮着老太太试了试暖帽,这样就消磨了快两刻钟。 坐在右手边的二舅爷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干咳了两声,似乎有话要说。 小安正端了茶壶给老太太续水,听见他的咳声,还以为他也想添茶水,就伶俐的给他们都重新换了热茶。 二舅爷借机夸赞道,“这丫头真是机灵有眼色,是…呃…”他想叫木艾大孙女,又有些心虚,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敢,“是仙夫人府里的大姐儿吧?” 小安的手就是一顿,没想到倒杯茶也能让人夸赞,还是当了这么多的陌生面孔。小丫头脸上就有些带了羞红,本身正是十二三岁的豆蔻年华,跟了木艾这一年多又吃好睡好,越发出落的水灵秀气,这一红脸,倒让那两个小子看傻了眼。 木艾笑了笑,淡淡回道,“二舅爷谬赞了,不过一个小丫头,有些眼色罢了。”说完瞟了小安一眼,小安连忙退到自家夫人身后。 二舅爷一时接不下话去,只得生硬的转到自家孙子身上,“我这小孙子也是个伶俐能干的,平日里下田种地,上山砍柴,都是个好手。”说完,故意冲着门外看了看,问道,“我来了几日了,还没看到栓栓那丫头长什么样呢。大姐,给她定好人家了吗?现在这世道,媳妇儿难当啊,还是嫁到自己人家里,亲上加亲才…” “咔嚓”二舅爷正说的高兴,没想到被突然传来的碎裂声打断。 原来木艾听他越说越像要把栓栓娶去给他当孙媳妇儿的打算,先不说近亲结婚容易生出痴傻孩子,就是血缘无碍也不行啊。 这二舅爷一看就不是个人品好的,让栓栓给他当了孙媳妇,以后恐怕就彻底甩不脱了,而栓栓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老太太也不想把栓栓嫁进兄弟家,再说她是答应过栓栓的亲事由仙仙决定,但是又不好当面出口驳斥自家兄弟,一时犹豫没有出声。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打秋风(一) (虽然没有保住第三,但是红酒还是要感谢朋友们的大力支持,今日三更,小小表示感谢) 木艾岂会不明白这些道理,等二舅爷明确说出结亲就真不好反驳了。于是当机立断抬手打翻了茶杯,及时拦了下来。 “啊,真是抱歉,让舅爷爷们见笑了。小安,还不收拾了。”木艾面色微红,似乎为自己笨手笨脚有些尴尬,连忙吩咐小安收拾干净,然后接着说道,“刚才二舅爷说到哪里了?哦,对了,是说唐安兄弟伶俐能干。我今日一见两位兄弟也觉得他们确实比寻常孩子都灵慧许多,身上又股书卷气,想来平日里也是不少读书的。不知习字几年了,四书五经可都读过了?栓栓那丫头,跟这我习了两年字,前两月才学到诗经就开始偷懒了,倒是数算还精通些,做起日用账也还工整。这几日,闹着要学厨艺,我也没拦着。一个女孩子,也不要求她将来如何出息,嫁个能写会算,有些才学的后生,一辈子衣食无忧也就行了。” 这一番话,把二舅老爷的脸说的是红了白,白了黑,一口气顶在喉咙里差点昏过去。他心里那个气啊,刚才他的结亲之意说的如此明显,这小寡妇儿硬是给打断了,他还以为她真是无意的,现在看来,这茶杯就是冲着他砸的。 他一个连房顶都漏雨的穷人家,哪里有钱让孩子去读书习字啊,还四书五经,听都没听过 又说栓栓能写会算,学厨艺女红,这不就是嫌弃自家孙子配不上她吗? 老头儿想要发火,但是看看姐姐神色好似也有些不赞同,又想起他跑上这趟的主要目的,只得忍了下来。也不接话头儿,吱溜喝了口茶水,冲着对面的哥哥使了个眼色,那大舅爷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嗯…那个,大姐,家里马上要准备种地了,我和二弟明日就回去了。” “怎么明日就走,再多住两日吧,现在离种地还隔着一个多月呢。” 老太太虽然心里也为娘家人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的冷情伤心。可是,爹娘已经都去世了,这两个弟弟在她出嫁时也都小,又是她唯一的娘家人了。 这人啊,一上年纪就特别念旧,年轻时的那点儿埋怨就淡了。 前几日两个兄弟来看他,看着当年跟在她身后顽皮的像猴子似的弟弟,如今也满面皱纹了,让她着实大哭了一场。 她本身又是个子嗣单薄的,两个弟弟领了几个儿孙足足坐满了一桌子,老太太心里就越发高兴起来。这几日,常和弟弟们说说他们小时候的事和各自这么多年的生活,别提多热闹了。 前晚,二弟说了地瓜种子一事,她也解释了事情的经过,说了那银子和种子家里都没分到。可是,二弟却不信,还总是探问仙仙的事,恐怕是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其实老太太知道只要开口,仙仙就是手里没有,也一定会想办法弄来拿给她。 可是,自从她无意中救了这丫头回来,就没为她费过什么心,反倒是她一直照料自己和栓栓衣食,修葺房子,给自己治病,顾氏一再欺负她,她都怕自己为难,默默容忍了,最后还按照自己的要求帮顾氏把案子平了,救了她一命。 天底下哪里还能找出这么仁义孝顺的孩子?她这二兄弟她了解,不是个好想与的。这次自己真让仙仙给了地瓜,下次他就得逼着自己给他去要银子。所以,她说什么也不松口,甚至暗暗希望木艾晚些回来。 老太太本来想的很明白,可是如今一听兄弟说要走,一时又有些心软,舍不得起来。 二舅爷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大哥一眼,又向着木艾那边瞄了瞄,心里嘀咕,谁让你说辞行的事了,今日好不容易碰到正主来了,怎么不说要种子的事了,如果真空手回了村子,以后他们兄弟还能抬起头做人吗,当初可是夸了海口的。 原来前几日,村里的唐老三从李家村探望姐姐回去,就用牛车拉了两筐新东西,和村里人吹嘘这新玩意儿叫地瓜,李家村因为种了这个,光银子每家就分了一百多两,这东西又高产又好伺弄,一亩地几千斤的产量,只要细出秧子,种到地里,秋天收了转手卖给城里人,一亩地怎么的也能赚上几百两,简直就是一本万利啊。 大伙儿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心里都有本帐,就是一家三四个种田好手,一年也不过十两的收入。这圆乎乎的东西,能卖那么多银子?于是,谁也不相信。 更有那平日和唐老三不和的人嘲讽道,他想银子想疯了。 唐老三禁不住大伙起哄,大声辩解,她姐姐村里有个老太太因为救了个南方流落过来的小寡妇儿,得了人家的感激,所以才拿了新种子出来,带着他们全村子一起种。去年秋天白花花的银子就分到家了,如果不信谁都可以去打听。 村里有个在城里做跑腿伙计的后生是伺候过自家掌柜赴宴的,当下想起了这种他们私下里叫金瓜的东西,大声喊了几句,证明了唐老三没吹牛。 钱财动人心,村里立刻哄声一片,连村长都请了他去询问。 唐发老实,只知道闷头种地,也没多想,顶多是羡慕唐老三好运气,唐财却心思活络,拉着大哥一商量,想起自家多年不见的姐姐似乎也在李家村住。 这么多年,他们二人成亲生子,接着儿子又成亲生子,就那么几亩地,没别的进项,家里早穷得叮当山响了。 前几年爹娘还活着的时候,有心上姐姐那里打秋风,但是听说姐姐带着一个小孙女过活,饼子都吃不饱,俩人害怕反倒被姐姐连累,也就熄了心思。后来爹娘都去世了,就更是忘了还有姐姐这么个人。 如今得了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就想着趁机去李家村一趟。如果真找到姐姐,就看情况再说,找不到,也不损失什么。 当下,两人各带了儿孙,第二日一早就赶了牛车出门,有那早起的邻居问出门办什么事,唐发也不会撒谎,全盘说了。 村人就取笑两人被银子勾去了魂儿,唐发嘴笨,唐财却是刻薄吝啬出名的,又从来不肯吃亏忍让,一惯被村人瞧不起。 听了那些酸话,当即就跳着脚的骂了回去,最后嚷得全村都知道唐发财兄弟想发财想疯了。 几个人憋了一肚子的气赶路,没想到一进李家村,跟人打听几句,就被带到这儿来了,别说旁边那座高大气派的宅院,就是眼前自家大姐的这座宅子,两个人攒一辈子银子也盖不出来啊。 等跟大姐相见住下了,每日吃饱喝好,简直就像神仙一样的享福啊。 唐财旁敲侧击从大姐口中得知,原来那个因为救了寡妇而发财的老太太就是她。老头儿差点高兴的跳起来,就连大姐说家里没有种子可以分给他,他也不犯愁。因为那寡妇是大姐救的,别说是种子,就是银子,只要大姐肯开口,他都能弄上一车回去。所以,他安心吃喝,每日多陪着大姐说些儿时之事,专等那寡妇回来 果然,姐姐认的便宜孙女一上来就给了自家孙子两个银锞子,足有二两重,这银子得的也太容易了,当下他更加有信心了,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话转到种子上。 唐财想到这里,再次咳了咳,脸上一副愧疚的神情,对老太太说,“大姐,家里确实是要准备种地了,我和大哥这些年,穷得饼都吃不饱,帮不上大姐什么忙,也一直觉得没脸来见大姐。这两年我和大哥身体也不行了,就怕万一哪天真去了,还没见上大姐一面,所以才厚着脸皮上门了。这几日眼见大姐日子过得好,我们也放心了,将来在地下见了爹娘也有个交代。” 老头儿这几句话说的又可怜又感人,老太太眼泪立刻就流下来了,心里一时犹疑愧疚,难道真要让两个兄弟空手回去,继续年年吃不饱肚子? 老太太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哽咽说道,“二弟快别这么说,我比你和大弟还要长上几岁,都还活得好好,你们怎么会那么早去见爹娘?以后,地里不忙了,就常来我这住几日,我现在日子好多了,帮不了大忙,但是那个唐平、唐安,谁娶媳妇儿,我还能帮上几两银。” 唐财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他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大姐还是不肯开口帮忙讨要种子吗?当下眼珠儿转了转,脸上悲色更浓,“好,大姐,我和大哥有生之日,一定会多来看看你。我跟大哥想把家里的鸡猪都卖了,等秋天时唐老三那里种出地瓜来,我们就去求他匀些回来,明年也种上,等赚了银子,就盖上新院子,再接大姐去我们那里住几日,也看看咱们村里这几十年变没变样?” 老头儿的这次的话可是真正刺到老太太心里了,她和唐翠妮(李大*奶闺名)前后脚儿的嫁进李家村,过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日子,她的命运波折坎坷,唐翠妮可是一番风顺,嫁的人家殷实,男人又有能耐,儿子也出息。虽然两个人平日里常走动,相处也好,可是她心里又怎会不羡慕,不嫉妒。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打秋风(二)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苦撑着自己下地种田,抚养栓栓。再苦再难之时,翠妮说要帮忙,她都不肯接受的原因。 如今,她的日子过好了,儿孙都回来了。村子里的人都因为她的干孙女发了财,过上好日子,谁见了她不得热情的喊上一声“四婶”,特别是前两月那次寿宴,让她彻底直起了腰,她李唐氏再不是谁提起来都要叹上三声的可怜老寡妇。 如今唐老三的地瓜是唐翠妮给的,而唐翠妮的地瓜又是自家孙女给的,然而自己两个兄弟却要去他唐老三家里求… 老太太这个不是滋味啊,沉吟半晌,终究还是微微愧疚的看向了木艾。 木艾其实倒是挺佩服唐财的精明,居然懂得打感情牌,别说老太太是他们亲姐姐,就是自己这个外人都要被感动了,当然前提条件是她不知道底细。 去年那次李大*奶和老太太闲话,她可是听得清楚,这两兄弟可绝对不是因为贫穷而没脸面来见姐姐,他们其实是怕老太太拖累,本质上都是极自私的人。只不过,唐发还有些良心,唐财却是和他名字的谐音一样,“贪财”。 但是,老太太这里已经被说动了,看样子只能想个办法了。 想到这里,她微微笑着,给老太太拿了块点心,然后说道,“奶奶,去年村中种了太多,仙仙这里的种子都拿出去了。本来,如果舅爷爷早几日来,咱们去乡亲们那里挪借一些也行。可是都这时候了,各家各户恐怕也被人买光了。” 木艾这话可是实话,当时村里一种就是五亩地,只地瓜秧就拉出去好几车,这些老太太当时都是看见过的,又知道去年她那几亩田里没种地瓜,所以,倒也不怀疑她是在推脱。只得点点头,叹了口气,盘算着手里还有多少银子,等两位兄弟走时,给拿上十两,起码日子能好过一年。 唐财听说木艾那里也没有种子,脸色就沉了下来,也没了刚才的悲苦模样,鼻子里哼了一声,“大姐,这些日子总跟我和大哥说起你这孙女孝顺。如今看看,也不过如此,自家人都没种上呢,居然就先给了外人。” 老太太没想到兄弟听说仙仙这里也没有种子,突然就翻了脸,心里如同被浇了一瓢深井水,立刻就冷了下来。原来刚才那些话,和这些日子的亲近都是假的啊。她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只吐出了几个字,“罢了,你们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唐发见到大姐恼了,连忙站了起来,长满老茧的大手搓了搓,急切间又说不出什么。唐财可没有这么好打点,气哼哼的站了起来刚要说哈,就被木艾打断了。 “奶奶和舅爷爷们真是一家亲兄妹,都是这么急脾气,仙仙只说我这里和村里都没有地瓜种了,可是却没说就弄不到了啊。” 木艾笑着安抚老太太,然后也不理脸色尴尬的唐发唐财,接着说道,“奶奶,我义兄去年也种了一些,不过,我前些日子听说,他都卖给城里那些大户人家了。但是,我猜啊,他那酒楼里是每日都要用些做菜的,想来一定是留了一些。这样吧,我派人去问一下,让义兄挪出一车来,按半价卖给两位舅爷爷,怎么样?” 老太太刚才有些寒了心,此时听孙女说有办法了,没有什么欢喜之意,反倒只觉轻松,恨不得他们拿了种子,马上回去才好,眼不见心不烦。当下点点头,说道,“这个法子好,不过,你如此费力,就是不知道他们领不领情了?” 唐财这时已经换上了笑脸,马上接到,“大姐,可是生小弟的气了。小弟从小脾气就急,总是和人打架,不都是大姐替我瞒着爹娘。刚才小弟是想起家里孩子要定亲,房子还漏雨未修葺,想要早些赚些银子。大姐别和小弟一样见识,我和大哥都知道大姐心里是惦记我和大哥的。” 老太太脸色缓和了一些,说道,“我不听你说这些,从小你就是嘴上能耐。这次仙仙帮你们出面买种子,你们可要好好种,秋天时也能过上好日子。” 唐财干笑两声,“嘿嘿,大姐教训的是。我和大哥一定好好种。不过,大姐,这个银子…嗯,需要多少,我和大哥恐怕…” 老太太皱了眉头,看向木艾,她也知道两个兄弟肯定是拿不出多少银子,如果二十两银以内,她就准备帮忙拿了。这次帮了他们两个把日子过得好起来,她就算彻底了了这份心,以后也不再惦记他们了。 木艾想了想,说道,“我义兄那里卖给外人是五十两一车,半价就是二十五两银子。想来,两位舅爷爷肯定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吧?不如,我再跟义兄商量一下,让他们先签个契约,等秋收后卖了地瓜,再还本钱,可好?” 老太太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自己这孙女是怕两个兄弟生出什么贪心。如果他们签了契约,就不会想着不劳而获,踏踏实实用心种田了。 这样的结果,和唐财打算的白拿不一样,但是,他也知道刚才惹恼了大姐,再闹下去恐怕会什么都拿不到。何况,秋天地瓜卖上几百两,再换这二十几两银也轻松,于是,连忙同意了,唐生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事情顺利解决,老太太也认识到了自家兄弟的嘴脸,免得以后心软被缠上。木艾也没什么担心的了,就笑道,“晚上我写封信给义兄,明日就派人送两位舅爷爷进城去拉地瓜种。倒不是,仙仙不留舅爷爷多住,实在是怕拖得时间长了,我义兄那里也被人买完了,我们岂不是白白商量这么久?” “对,仙夫人说的对,不如咱们现在就进城去吧。”唐财一听急了,就怕别人把种子都买完,恨不得一时半刻就拿到手里才好。 木艾摆摆手,“二舅爷爷放心,我只是随口一说。今日天色已晚,此时赶路也进不了城,不如明再出发吧。两位舅爷爷难得来一次,我也好久没见到奶奶了,一会儿就让丫头送桌儿酒菜过来,算是给舅爷爷们践行。” 老太太本就觉得给木艾添了麻烦,又见她如此客气,知道她是怕自己被两个兄弟气得犯了老病,心里一时又感动又愧疚。 本想张口拒绝,但是眼角瞟到几个侄孙这几日明显红润起来的脸色,还有身上带着补丁的夹棉袄,又有些心软。 这俩孩子一定是从小受了很多苦,恐怕除了干饼、煮菜,平日里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仙仙那里的饭菜又是数一数二的好,罢了,就当让他们解解馋吧,明日好好送他们回去,也算了了自己的念想,万一自己哪天突然不行了,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于是也就点头同意了,木艾扭头吩咐了冬至两声,看她出门去安排了,然后继续哄着老太太说些孩子们的趣事。 老太太听说木艾又收养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过几天安顿好了,就带来给她磕头,想着孙女将来老时有靠,脸上就露了笑模样,连连问着孩子个头儿长相,盘算着要做两套衣服给孩子们做见面礼。 唐财见木艾几句话哄得老太太脸色好了起来,就跟着凑趣说些村里老人儿的近况,惹得老太太问了起来,气氛终于好了许多。 这时,栓栓也重新梳洗干净,赶过来看望老太太。唐财看着这个侄孙女面容娇美,衣着讲究,首饰精致,哪里是他想象中的农家丫头样子,如果路上见了他都会以为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唐财不得不承认,自家孙子确实和她不般配。 栓栓完全不知道,这位舅爷爷刚才动了攀亲的心思,落落大方给老太太和木艾见了礼。 然后又在老太太的介绍下拜见了舅爷爷和叔叔们,行事有礼,规矩端庄,说话时字里行间,又隐隐带了一丝书卷气,当下,唐财更是彻底绝了那些心思。 唐发种了一辈子田,既然知道明日就能拿到地瓜种,于是就出声问了种法。木艾对他倒没什么太坏的印象,也不藏私,把自己知道的那些细节,原原本本说给他们听。 唐发话也多起来,时不时的问上几句,这一谈,就谈论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木艾偶尔赞上两句“大舅爷爷真是把庄稼好手”,哄得老头儿脸红着连连谦虚。 天色微微有些擦黑的时候,据说跟着村里人去打猎的李生从外面回来了。木艾看他衣服上、手上没有任何刮碰赃污,也没带回来半只猎物,脸上却不但不羞愧,反而微微带了点喜意,心里就是一动。 但是也没多说,笑着给他见了礼,过了一会儿,冬至、可心,带着新买来的淡云、春晓四个人提着食盒在大堂里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木艾考虑到两位舅爷家境都不是太好,平日里肯定很少吃到肉。另外现在毕竟未出正月,拿出新鲜蔬菜怕那唐财又打其它主意。 第一百四十章 静夜 于是安排的席面多以肉菜为主,扣肉、溜肉段、红烧肉、水晶肘子、油焖虾、红烧鲤鱼、小鸡炖蘑菇、糖醋排骨,剩下两个素一些的是素炒豆芽和醋溜菘菜,主食则是满满四小筐儿猪肉菘菜馅饼。 老太太看着两个侄孙盯着菜色猛咽口水,就说一家人,不必在意那些规矩,让两个侄孙和栓栓、木艾都上桌儿一起吃。 唐生唐财几个人在老太太这里也住了几日,每日吃的都是细面馒头,肥肉炖了菘菜,心里暗叹比家里掺了包谷面的粗馒头和咸菜不知道好吃多少倍,心里也都期盼着以后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可是此时,见到木艾叫人准备的席面,几个人一直等到坐在椅子上,都没有回过神来,排骨?鸡?鱼?天啊,这得多富贵的人家才能置办出这样的席面来待客啊,虽然他们也没进过城里的酒楼,但是就是那村里人吹得神乎其神的仙客楼里,最上等的席面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老太太先夹一筷子鱼肉给刚刚从外面疯玩儿回来,窝在她怀里的虎子,算是开了菜。 大伙儿这才开始吃起来,其他人都还好,就是李生也是吃过几次这样席面儿的,平日里也没少跟着老太太蹭汤蹭点心,所以,样子还算镇定。 只有唐发唐财两家人,对着满桌好菜,神色有些拘谨,细看他们拿筷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木艾垂下眼帘,除了偶尔给老太太布菜,其余时候只吃自己面前的两道素菜,她就算没吃素以前,也是吃不惯这些口味重的菜,于是,细嚼慢咽,吃了几口就罢了。 再看唐家六口只尝了一口之后,就把原本的拘谨扔到脑后去了。筷子甩的飞快,简直就是风卷残云一样。李生一看他爱吃的几样菜,片刻就没了一半,也不甘示弱,每样菜都抢了几块回来堆在碗里。 老太太嫌他没规矩,但是又碍于颜面不能说他,只得沉着脸,照料虎子啃排骨,呵斥他不能用衣服擦手上的油渍… 木艾给春分递了个眼色,春分回忆,悄悄出了门,过了不到半盏差的功夫就转回来禀报说,孩子们不肯吃饭,闹着要妈妈。 木艾立刻笑着约好明早让人过来接两位舅爷爷一家,然后辞了老太太径直回院子去了。 几个孩子早吃完了晚饭,小的两个玩游戏疯闹,大的两个在练字,幸儿则跟着夏至翻彩绳。看见木艾回来,孩子们都聚上来喊着妈妈,木艾搂着他们刚说了几句闲话,栓栓就带着可心几个随后回来了。 木艾刮刮她的鼻子,点了点她撅着的小嘴儿,知道她肯定也没吃饱,就叫可心给她下了一碗蒜苗猪肉馄饨来,看她连汤带水都吃了,就安顿着孩子们在各自的新房间里睡下了。 心里惦记大禹和幸儿不熟悉环境,木艾特意提早结束飞针练习,洗澡,换上干净衣服,挨个屋子都看了一下。 辛巴和诚儿两个淘气小子挤在了一个床上睡,头挨着头,睡得香甜,木艾也没有分开他们,给他们掖掖被角,又宠溺的亲了亲他们的额头就退了出来。 大禹和涛儿两个孩子睡相很好,柔软的新被子盖在胸前,枕边整齐的摆了一套干净衣衫,想来是睡前找好,预备明早起来时穿的,这是两个做事有条理的孩子。 幸儿小丫头抱着辛巴哥哥白日里大方转送给她的长毛熊,侧躺在暖暖的被子里小小嘴角微微翘着,似乎在梦里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木艾欣慰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在屋子里转了转,甚至摸了摸地板, 确定小丫头不会冷到,才对着在外间上夜的小安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睡,然后才慢慢顺着游廊走回正房。 这几日的练习里,欧阳给她加了一些简单的轻身步法,锻炼她遇到突发状况时,可以一边跑动一边准确的飞针刺穴。所以,每次练习都是满头大汗,也没觉出什么寒意。 此刻子时刚过,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从孩子们的暖屋子里刚出来,又未打开灵气罩,冷风一吹,木艾就接连打个喷嚏。 她耸耸肩,拿出帕子擦了擦鼻子,心里也不担心会生病。 因为自从她得了空间戒指之后,日日喝泉水,吃空间里的水果菜米,身体免疫力被大幅度加强,至今六年间,从未有过任何不适。 有时她也想,也许有一天,她身体里割去的那件器官会突然长出来也说不定,但是,随即就自觉可笑。 这空间戒指只是个仙人炼器时随手做的次品,能储存能种植,还有口孕育灵气的泉水就已经够神奇了。 如果再拥有帮助凡人凭空生出器官的功效,那恐怕就不会被扔弃,早被仙人供起来了。 经历了一次生死,她早已经想开了。既然冥冥中有只神灵之手轻轻一挥,把她送到了这里,那这里就必然有她存在的价值。 她只要一切顺其自然,好好生活的同时,也尽自己能力为这个世界的百姓做些好事,就绝对不会错。现在她不必为衣食发愁,有自保能力,也不必害怕有心人的威胁。 而且她还有缘收养了三个可爱乖巧的孩子,看着他们每日笑着玩耍,慢慢长大,慢慢进步,她的心里就充满了骄傲和坚定。她是他们的母亲,是他们的依靠,是他们的守护者。 不是只有血缘两字,才可以成为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纽带,就像她的父母,恐怕知道她失踪以后,不但不会悲伤,反而还会长长松上一口气。她是他们错误的证明,是他们最不光彩的历史,是他们的累赘。如今,他们终于解脱了,她也解脱了。 而现在这些孩子虽然和她没有血缘,但是她却是用所有的真心爱护他们,把他们当做亲生孩子一样疼爱。她相信,有一日,她如果变的苍老,甚至只能软绵绵躺在床上。她的儿女们都会围在床前,陪她说话,陪她读书,会为了她的最终消逝痛哭失声… 这也是她留在这世界上的灵魂痕迹,她来过,她肆意生活过,她真心爱过。虽然这个爱,不是男女之爱,但是,她并不遗憾也不期待,因为那种爱,是可以让你笑也可以让你疼的双刃剑,而她已经过了相信爱情的年纪… 木艾怔怔的望着遥远神秘的天空,良久轻轻一叹,双手摩挲一下微凉的双臂,“春寒料峭啊”然后,转身快步回了房间睡下。 第二日一早,郭淮放好信封,按照自家主母的吩咐,带着木五套了小车到了老太太门前等候。 木艾带着栓栓拿了备好的两匹棉布去了西院,然后和老太太一起打点两位舅爷爷高高兴兴进城去了。 院子里突然清静起来老太太还有些不习惯,神情有些萎靡不振。 木艾陪着她说话,就细细把请了王书生给虎子做先生的事情说了。昨日里,她担心两个老头儿知道姐姐这里请了先生,再把家里的孩子送来几个识字,那老太太今后可就麻烦大了。所以,如今人走*了,为了哄老太太高兴才说出来。 果然,老太太一听立刻就要去整理东厢房,预备给王家母子住,又念叨着要把被褥用品之类的都换成新的。却被两孙女拦下来,十几日后先生才会上门,此时张罗有些过早。再者说,老太太为了舅爷爷两家人,费神生气,气色明显不好,也要躺下来静心养上几日。 老太太可能也觉出身体疲倦,从善如流,躺在床上安心养神。 木艾牵着栓栓在院子里闲走,自从给老太太的房子修葺好以后,她还没有真正好好看过呢。可惜不容她清闲,李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也许是没有了顾氏的压迫,李生虽然还是缺少一般男人的阳刚之气,但是气色好了许多,腰也直了许多。 互相见了礼,栓栓就不说话了,一是没什么说的,二是她心里厌烦这个生身父亲。在她眼里,这个懦弱男人只是虎子一个人的父亲,并不是她的。 木艾礼貌的客套了两句,听李生别别扭扭的把话题拐到她地里要种的新菜蔬上,猜到他是想跟着一起种,提前村里一年,也多得些银子。 这份小聪明倒是让木艾出乎意料,心内感叹着,也许这李生并不是傻蛋,只是性子太过懦弱,平日里不敢表露自己的想法罢了。 感叹归感叹,她确实不准备带着他一起种的,于是,微笑着说,新蔬菜试种不易,一旦失败,就是血本无归,不如跟着村里一起种去年的那几样蔬菜,稳赚不赔。 李生本来也是突发奇想,一听说有可能赔本,立刻改了主意。嘴上嗫嚅着说些什么,他听木艾的劝,一定不会错之类的话。 语气虽然有些讨好,但是却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是在拉木艾下水,似乎万一秋天不赚钱或者有什么不好,都应该木艾背责任的口风儿。 栓栓的小手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木艾怕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被扣个不孝忤逆的名头。 李生再不堪也是她名义上的父亲,这个时空里可是极重孝道,讲究的是“子不言父过”,就算父母为人处事再有不妥,儿女也是半句不能说的。 当下,不软不硬的刺了李生两句,就告辞回了自家院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识文习武(求粉红!) (今日四更啊,9,13,19,21整点更新谢谢朋友们支持) 一进角门,就见欧阳一身紧身黑衣,站在他的耳房门外看向这边。木艾以为他有事要说,递个个疑问的眼神过去,结果欧阳却恭敬的下了头。 木艾撇撇嘴,这人的性子真不可爱,她以前就从未把他当做奴仆,现在更是把他当做朋友和师傅看待。可是,他却总是这般恭敬,甚至有些撇清的意味,可是真说他撇清又不对。 每晚练习飞针,偶尔歇息时,两人都会一起吃水果或者喝杯酒,他虽然很少说话,但是神情却很放松。有时她起了调皮之心,拿出些奇特的东西显摆,或者说起在现代的什么开心事,他都会像个最好的知心朋友那般,仔细听,仔细看,却从不插言、不惊奇。这让她很是懊恼,心里想着等哪一日,她拿出电脑,给他放上一断电影,一定吓死他。 然而,一旦练习结束或者在白日里,他就立刻又变成了这般恭敬冷酷的样子。罢了,也许这个人也曾有过什么不能回守的过去或者不能面对的事情,而冷酷沉默就是他的保护色… 木艾收拾起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进了大厅,放出空间里的正闭目养神的大白二白,让孩子们陪着几个孩子玩耍。 然后带了春分、小安拾掇干净书房里的大书案,翻出了空间里所有关于现代小学教育的书本、物品出来。 木艾的爷爷奶奶是一对儿非常慈祥睿智的老人,虽说一生都在农村种田,文化程度不高,儿子也不争气,但是两位老人家却是真心疼爱孙女的,并且十分重视她的教育。 那是准备隐居前一年时,木艾回老家去清理东西变卖老宅,发现她小学时用过的课本,拼音卡片甚至随手乱花的小纸片,都被两位老人家精心保存在大木箱里,她当时就大哭了一场。 然后连同家里的所有旧物,甚至院子里的破木头都没有扔掉,一同放进了空间里,想着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个念想。 天下万物一饮一啄皆有因果,那时她却没想到,今日借着这些东西,她反倒省了许多力气,忍下心里的唏嘘,中午草草吃了午饭,又忙到掌灯十分,她才终于写了两本教学大纲出来。 第二日又根据大纲,细细斟酌写了两本教材,列了份习文学武的详细时间计划表。 然后派人唤了欧阳进来,郑重请他担任孩子们的武术师傅。欧阳沉默半晌,才吐出几个字,“练武苦” 木艾明白他是担心她会心疼孩子们受苦,反倒半途而废。当下坚决表明了自己不会干涉他的安排,但是,他也要根据孩子们的实际情况作出调整,不能让他们受伤。欧阳瞟了一眼桌子上四处堆放的书本,慢慢点了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木艾又让夏至喊来几个孩子和他们各自的贴身小厮、婢女,严肃告知他们以后要开始识字习武了,并且交代了每日学习安排和几条奖惩纪律。 大禹和涛儿都郑重应了,辛巴和诚儿两个淘小子,还不知道学习两字的后果是被套上小夹板,不能再整日疯跑玩耍。反倒因为要习武了兴奋的手舞足蹈,木艾想起欧阳每晚的严酷训练,心里偷偷为两个小傻蛋捏了一把冷汗。 涛儿的小厮卫康、卫夺,还有诚儿的小厮肖方肖元,都是卫肖两府从家生子里仔细挑出来的,已经读过两年书,性格稳重又懂规矩。此时,四人听了木艾的话,虽然高兴,但是还能保持恭谨。 反观大禹和幸儿身边的四个小厮、婢女,都是满脸的激动,甚至有两个孩子偷偷抹了眼泪。 对于穷人家的孩子来说,读书是件遥不可及的愿望,她们没有想到卖身为奴之后,反倒可以读到书了。于是,都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珍惜机会,当然更要用心伺候小主子。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卯时中,天色尚未亮起来,木艾就挨个把孩子们叫了起来。 然后汇合了已经站在院子里的欧阳和十个小厮、婢女,一起出门晨跑。 直到十几个大大小小的身影跑远,木艾还是忍不住一直扭头张望 她在现代时看到过一个送孩子进幼儿园的母亲,孩子哭闹着被老师抱走,那女子就躲在栅栏外面偷看,眼泪哗哗的淌。她当时还在想,有什么可哭的,又不是永远见不到,晚上不就可以接回家了。 现在她却真正体会到了那位母亲的心情,担忧不舍,心疼焦躁。一时想起,辛巴和幸儿刚才还半睁着眼睛呢,能不能半路绊倒了?一时又想起,气候还这么凉,孩子们能不能染上风寒啊? 春风和夏至几个丫头互相看了一眼,眼里也都有些不舍,但是,也不能让夫人一直在门口站着啊,于是半劝半扶着夫人回了屋子。 春分捧了一碗热茶递到木艾手里,轻声说道,“夫人,天色还早,您再睡一会儿吧,这几日几乎都在伏案书写,太耗心血了。” 木艾挥挥手,侧过头去,把灵力运到耳朵上,想要试着听听孩子们的声音,但是,似乎孩子们跑的太远,出了听力范围。 她心里有些懊恼,既然孩子们开始学习了,她这个做妈**也不能偷懒,以后更要勤加锻炼心神,心神操控能力强盛一分,以后就多一分安心。 如果有一日她的心神真的达到覆盖整个百花国那样的神通,孩子们跑到哪里她都能听到,感应到。当下,懒懒的开口,“好,我再歇一会儿,你下去忙吧,过半个时辰来叫我。记得告诉可心,早饭丰盛些,最好做两样辛巴和诚儿爱吃的,他们年纪小,刚开始习武,怕是有些闹脾气,还是要哄着些的。” “是,夫人。”春分答应着退了下去,木艾却没有上床,铺了张毯子在地上,放松全身坐下,心神沉浸在空间里,慢慢感受着里面的浓稠得似乎要液化的灵气,开始思考起新的练习方法。 以前剥稻子的方式,已经不适合她现在的程度。这么多时日以来,她通过刻苦练习飞针,对心神控物的能力精进许多。虽然反应速度还达不到心念一动,针必刺入。但是比起以前,直线甩出石子还需要特别集中注意力,要强上太多了。 上次在车马店里可以那么顺利的击溃黑衣人,其中也有很多运气成分。一是占了全方位偷袭的便宜,第二就是她先下手为强,又用灵气罩诡异的封死了那些人的退路,使他们陷入恐慌,乱了阵脚。 若是那些人没有慌乱,统统拿起刀,冲她杀过来。她慌乱间,心神肯定会受到很大影响。就算勉强能够发射飞针,准头儿就肯定不必说了。所以,思虑之下,她给自己定下的任务就是,一心三用。 所谓一心三用,就是把心神分成三份,一份放在日常生活中,一份照旧在空间里剥稻粒,一份则控制水瓢舀了泉水放进空间外的木桶里。正常读书习字、吃饭说话,都不能耽误。稻粒必须粒粒剥净,水瓢里的水也不允许洒出来半滴。 当然,这太难做到,但是,一旦她可以练得三分心神都自如行动,那么,她的心神控物能力就一定可以做到,闪念之间,物随意动… 学习的日子都是忙碌而充实的,转眼又是七八日过去了。这日午后,温伯正坐在门房里,一手刻刀,一手乌木,及其认真的在雕琢一只簪子。 年前,夏至那丫头偶尔说起夫人喜欢梅花,他就一直惦记着想亲手给夫人雕上一只五蕊梅花簪,可惜,这已经是他这一月里的第三只作品了,比照前两只不知道细致了多少倍,但是他还是觉得不满意。 他们那仁善宽厚的夫人,犹如天女下凡一样高贵纯洁,想来也只有这可以傲立风雪中的花中强者,才可以配得上… “梆,梆。”老爷子正琢磨着要不要在花蕊让再来一刀,让蕊尖儿,和蕊柱之间连接在细腻一些,最好制造出纤细灵动的观感,可惜这想法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而且还是从大门那边传来的。 老爷子眉毛就是一皱,一丝疑虑从眼里闪过。由于自家夫人身份不便,也不是热闹的人,所以平日里,村中人很少有上门打扰的。就是有事必须要来,也多习惯敲小门。渐渐的,大门就只在车马出入的时候才开放了。 此时这敲门人一定不是村中熟人,心里想着,老爷子脚下也不慢,片刻就出了屋走到大门边,先是对着门侧,朱漆圆柱后的一个年轻护卫点点头。然后才高声问道,“请问是哪位叫门啊?” 门外之人似乎敲得有些不耐,听他问了,就大声说道,“开门,我是来拜访你家夫人的。” 老爷子听声音是个中年男子,又如此不懂礼数的大声喊着要见夫人,心里就有些不喜。 这人是哪里来的?难道不知我家夫人是寡居,晴天白日的高声喊话,就怕外人听不到啊。再说,你是谁啊,你想见我们夫人就得见你啊。花王城刺史的儿子还在自家府上读书呢,对夫人那个亲近就不说了,就是对自己一个糟老头子,还极客气的唤上一声温伯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买断契约(求粉红!) 当下,老爷子心里的傲气爆满,清清嗓子,慢声问道,“敝府主人身份不便见客,客人果真有事,请先报上名号,待老汉进去通报。” 门外之人静了片刻,才沉声说道,“你只要报于你们主人知道,就说前几日,在花王城和她谈过买卖的人来拜访,她必定会见我。” 老爷子冷笑一声,终于知道门外是什么人了,恨不得立时就冲出去,拿棒子狠狠打死这人才好。 最开始,知道幕后有人对自家动了贪心之时,木艾没有告诉府中众人,她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可是,这次从城里出来,她改变了想法,因为府里的孩子们多了,以后只靠那十个护卫和欧阳,难保会有一些疏忽,照料不到的时候。如果府里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都警醒起来,努力保护他们的平稳喜乐得好生活,同仇敌忾之下,起码防备警惕方面会加强许多。 所以,她默许了春分几人向大伙儿说明真相。果然不出她所料,听说有人要抢自家的种子,还阴谋诡计想把少爷小姐一网打进。全府上下都行动起来,白日里正常做活儿,只不过眼睛都瞪得雪亮,就算有个蚂蚁进府,也要看看它长什么摸样,郭婶几乎隔日就出门做客闲话,村里谁家来个亲戚朋友,连人家的祖宗三代都要问出来,就怕是奸细。阿大几人只要闲着就等在二门口,几位少爷小姐一出二门他们就跟在几步外,生怕再有个闪失。 晚上的时候,除了孔喜几人轮流值守之外,府里所有成年男子,也都分成三班,拿上木棍在一进院子里待命,一旦里面夫人和小主子有一点儿呼叫,就立刻冲进去,誓死保护。 温伯年纪大,特别喜欢小孩子。辛巴那胖小子又不是一般的可爱乖巧,每次得了他的木雕小玩具,都会甜甜的道谢,甚至在温伯脸上亲一下,哄得老头差点把心掏出来。听说,这次辛巴差点没了命,温伯恨得咬牙切齿,指天骂地的发誓,要那些人不得好死。 如今猛然听说,那买种子的人又上门来了,那还得了。但是,老头儿也知道这事他不能冲动。于是,发泄怒气般地狠狠甩出两个字,“等着” 然后一路小跑进了二进院子,沿途又告诉欧阳和孔喜这个消息,似乎生怕那人闯进来威胁小主子一样,连连喊着要他们快去守前门。 孔喜望了欧阳一眼,果真分了三个人过去,剩下的几人也都提高了警惕。 等木艾知道门外来人时,全府上下已经全部进入备战状态了,惹得她哭笑不得。 就是那些人有心来犯,也会选在晚上,哪有大白日里就光明正大跑人家府上行凶的。 但是,她也没有打击众人的热情,夸赞了几句,就吩咐郭淮几句,然后派了他出去应对。 郭淮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如果办好了,自家府里起码可以安心过上五个月。于是,一边琢磨说辞一边从温伯打开的小门走了出去。 来人照旧身穿灰衣兜帽,站在朱漆大门前分外惹眼。郭淮眉毛微皱,压下心里的恨意,笑眯眯的走过去,说道,“这位兄台,在下郭淮,蒙夫人信任,在这府里做管家一职。我们夫人不便见客,所以特派我出来,问问兄台来意?” 那灰衣人上上下下打量郭淮几眼,心里生起一丝气恼,上次在城里,就是派一个奴仆出来,把他打发了。这次虽说是管家,但也照样不是主子啊,这木仙府也自视太高了,于是轻蔑问道,“我这次来可是有大买卖商谈,就你,能做的了主吗?或者请我进去,或者请你们夫人出来?” “客人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夫人寡居深宅,平日里贞静自守,轻易不见外客。刚才兄台高声叫门,已经过于张扬,如若真放你进去,有那好事之人传出些闲言,岂不坏了我们夫人名声。再者说,贵府主人如果亲自前来商谈,我们夫人也许会隔着屏风一见。可是,如今兄台只身前来,郭某与兄台皆为奴仆之身,皆为各自主子所信重,一起商谈几句也会方便许多不是?”这话说的好听,条理明白,可是句句都点出一件事,你就是个奴才,我们主子可不会屈尊降贵见你,你就安心和同样是奴才的我谈几句得了。 灰衣人再次被噎得翻起了白眼,心里恨着,这木仙府上奴仆上辈子都是戏班子出身不成,说话一个赛一个的利落。 想想自家主子昨晚接到了花都密信之后的暴怒,如果自己这件事办不好,他一定会被剁成肉泥。 灰衣人狠狠打了个哆嗦,连忙收拾起心里的不平感慨。勉强笑道,“郭兄说的是,这里不便,若不嫌弃,去兄弟马车里坐会儿。” 郭淮也不客气,拱了拱手,当先上了路边的那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青布马车,直到两刻中后才跳下马车,穿门过户,进去通报。 大厅里聚集了府里所有的女子,桌上椅子软榻上铺满了布料,门口边上甚至还放了一筐沙土。 原来,孩子们这些时日,每日天色将明之时就要起身出去跑步、扎马步,直到一个时辰后才能回来。丰收雨顺彩云追月几个农家孩子,因为原来是做惯粗活的,体力要好上许多,训练起来尚能坚持。肖方肖圆卫康夺却是两府里有些身份的管事之子,从小也是衣食不缺,自然是没做过什么活计,所以,他们四人有心喊苦,但是又不敢说出口。 涛儿身体本来就弱,几日下来脸色似乎更白,每次进府门时都是被人扶进来的。大禹也累得无精打采,辛巴、诚儿和幸儿年纪小,受不住这样的苦累,第一日回来就跑到妈妈身边大哭,闹着不肯再习武,本以为妈妈会像以前一样心疼他们,立刻免了他们训练。 可是这次,他们失望了,木艾异常严厉,指责他们不守信诺,怕苦怕累,就忘记了自己说出去的承诺。男子汉大丈夫,如何可以失信于人,况且,练武是为了将来不必受人欺辱,今日半途而废,它日真有危急之时,要靠谁相救?是苦累可怕,还是死可怕? 几句话,把原本也有心喊苦的大禹涛儿,说得都垂下了头,辛巴和诚儿、幸儿也被妈**眼里吓住了,委委屈屈不敢哭。木艾终究是没有太过心硬,备下了泉水,每日里给他们泡澡,免去了他们受那身体酸痛之苦。于是几个孩子慢慢也开始适应了,这几日再也没有哭闹,训练回来,疲累之色也轻了许多。 今日,木艾上午带着孩子们学了几个拼音字母和数字,因为字形弯曲古怪,孩子们都觉新奇有趣,学习得十分认真,一直坐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喊累。 木艾一直觉得,从小培养的感情是最牢固的,因为有着许多共同的回忆,互相了解信任,做起事来绝对配合默契。虽然肖方肖圆五湖四海等等十个孩子身份都是奴仆,但是他们将来必然都是要跟随诚儿大禹他们一辈子的心腹手下,或者管家,或者是大掌柜,都是被主人倚重的角色,忠诚自然是必须保证的。 如果现在只付出一点小的恩惠就可以替孩子们潜移默化收拢他们的忠心,那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自从他们十个孩子和五个小主子开始一起读书习武之后,每日里早午饭就都是在一起吃,除了分开两桌儿,其余菜色主食点心全都是一样的。 所以,午饭时,为了奖励孩子们认真努力,木艾特意下厨做了一道鱼香肉丝,一道拔丝地瓜奖励他们,所有孩子都喜笑颜开,吃得饱饱,睡了半个时辰午觉,下午又跟着欧阳师傅出门练武去了。 木艾闲来无事,召集了所有大小丫头,一起研究着用什么布料缝制沙袋,准备着过几日,孩子们加重训练时好用。众人刚琢磨出一点眉目,选定了用一种石青色的厚棉布做袋子。 郭淮就进来把那人来意说了,居然和木艾这些日子的猜测毫无二致,那人似乎对于她的血腥报复起了些微的畏惧之心,下不了决心硬拼到底,于是,退而求其次,又上门来要求买断今年的种子,并且会先付五百两银的订金。同样的,她也要写下白纸黑字文书,说明秋时所得全部种子必须半粒不剩的卖给他们,不允许外流。 木艾心里冷笑,还真是送上门来的便宜啊,她今年要种四样新作物,只花生和芝麻两样的种子,就够狠狠宰上一万两银了。 当下,提笔写了张契约,“今有商家(空白)欲购百花历xx年秋,木仙府所得全部新菜蔬种子,收定金五百两银,具体价格秋时再议。 立约人:木仙氏 百花历xx年春” 写完,吹干墨迹,让郭淮拿出送与那灰衣人,然后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表情认真而专注,似乎天大的事都没有给孩子们做沙袋重要。屋子里的大小丫头,互相对视几样,深深埋下心里对夫人的敬畏钦佩,也继续忙碌起来。 (最喜欢的朋友大作,郑重推荐别生气哦,正文过三千了。 作者凤七七:《重生纯真年代》 简介:重生纯真萌恋。前世随遇而安,最后惨淡收场,重生回到十一岁,再次遇见生命中那个恋恋不忘的人,她要怎样把这似水流年,打造成自己的流金岁月?) 第一百四十三章 圣旨到(一) 灰衣人没想到这次会如此顺利成事,心里忐忑,看了两三遍,才终于确定契约没有漏洞,于是,开箱请郭淮验了银子成色和数目,然后就想告辞离去,却被拦下,郭淮冷冷笑了一声,才说道,“我们夫人要你帮忙捎句话给你们主子,就说,‘光明正大谈买卖,大家都和气生财,但是,如果谁想耍些什么阴私手段,就要当心最后没有命收银子了。”说完,领着阿大阿二抬回了银子,留下一脸惊慌的灰衣人连忙坐车跑远了。 木艾看见郭淮抬回的银子,愣了好一会儿,其实,那张契约或者说单方面的买卖凭证,她只是随手写的,简直漏洞百出。刚才她一边缝沙袋还一边在琢磨,如果灰衣人提出修改,要怎么留下些语言陷阱才好。却没想到,这人居然就如此爽快的付了银子跑了。 要知道,就算秋天时那人真拿了这张契约来,只要她不愿意给种子,他也是休想拿到一粒的。西瓜算菜蔬吗,不算啊,那是水果类的;芝麻、花生算菜蔬吗,不算啊,那是米粮类的;辣椒算菜蔬吗,不算啊,她是要晒干了做调料的。还有这五百两定金她是拿了,但是价格却是秋时再议的,到时她要价一粒西瓜籽一两银,那人买不起可不是她没遵守契约… 也许,那人是觉得她不敢冒着与他死拼的危险骗他;也许,那人是想先稳住她,然后再去联合其它能抗衡肖卫两府的势力合作… 木艾心疑之下,详细问了郭淮百花国关于合约的规定,才明白是她太多心了,这个时空还没有关于合约方面的律法,商家但凡签下契约都会完成,否则会被所有人视为背弃者,不敢再与之合作买卖。 她随手写下的那张合约,虽然郭淮看了也觉简陋,不过里面有今年秋所有蔬菜种子字样,按他的理解就是把秋天所收获的所有种子都卖于那人,也并不需要多加赘述,而且有木艾亲笔签名,有日期,就算齐全合约了。 木艾听完真是不知道说这个时空的百姓太过淳朴好,还是无知好了。等她详细给郭淮讲了一遍她自己能看出的漏洞,或者秋时她不想遵守合约时,可以找出的说辞,听得郭淮目瞪口呆。他多年来的认知告诉他,夫人这样绝对是故意背弃合约,但是,脑子里确实又找不出什么反驳夫人的话,只能暗道,夫人真是天生的奸商。 于是还不知道自己被贯上奸商名头的木艾,因为轻松得了五百两银,又感怀于今日全府上下人等的忠诚,宣布晚饭加上四个荤菜,本月月银翻倍,换得所有人都喜上眉梢。大伙欢喜过后一商量,虽然他们都相信夫人的睿智,不可能被那坏人瞒骗,但是如果那些人太过狡猾,想借这些银子松懈众人的防备,然后再施展什么阴私手段,那众人解散巡夜队伍,岂不就是中了人家圈套儿。于是,众人决定还是要再巡上一个月,只不过把值守换成四班,每晚两班轮换,这样大伙儿隔上一日都能睡上一个好觉… 暂且不提木艾这里专心教导孩子,料理家事,无暇多理会外面之事。 单说两日后午时,花王城府衙门外,跑来一溜儿五匹快马,当先那人身材瘦削,面色青白,颚下无须,身上穿了件青石锦缎长袍,衣领袖口都绣了花纹,胸前更是绣了一只似鸟似兽的繁复图案,脚蹬白底黑布靴,整个怎么看怎么有些怪异,但是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怪异。 他身后四人都是短衣打扮,坐在马上身板挺得很直,腰侧悬着一口金鞘宽背开山刀,这宽背开山刀是百花**中的普通配置,只不过刀鞘均为乌木所致,而这四人所配却是金鞘,可见他们的地位特殊。但是这四人却是跟在那人身后,一副护卫之姿,那人的身份恐怕更有看头… 本来春初午时阳光就已经有了暖意,在家里躲避了几月严寒的众人就喜欢出来走走,活动下僵硬懒散的身子骨,此时,见到这么一行人怪异之人,怎么会不上前凑凑热闹。 于是,其中一个护卫下马上前通禀之时,就有不下百十人围在府衙外面。那守门衙役也是个极有眼色的老油条,一见剩下那几人都未下马,心里就猜测他们必定不是普通人。果然,那护卫表情严肃,一脸冷硬,上前也不多话,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高声说道,“圣旨到,花王府尹准备香案,速速接旨。” 衙役一听这话,心里惊得喊了一声,我的娘啊,原来是国主陛下派来传圣旨的,当下连忙应着,抬腿就往府衙里面跑。片刻之后,陈乾带着属下一干官员,边走边匆忙整理官帽官服,后面几人不知道底细,但是,陈乾心里却是微微猜到一些。前几日花都那边的密信和舅兄转来的叱责之意,已经表明太多东西。 十丈远的路程也容不得他多想,就来到了府衙门外,众人恭敬的一揖到底,陈乾出声说道,“恭迎天使驾临。” 当先那人这才在几个护卫的帮扶下,抬腿下马,四下扫了一眼,开口说道,“陈府尹不必如此多礼,杂家是奉陛下之命前来传旨,公务在身,不便耽搁。陈府尹还是派人尽快准备香案接旨吧。” 这人声音阴柔尖利,听在众人耳里微微有些不适,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人敢表现出来,就是因为这人的身份,天子特使,身侧近伺,太监 别说是陈乾和一众官员,就是四周围观的人群也瞬间住了口,屏气凝息,眼带惧意和好奇的偷看那人几眼。 陈乾上前几步,笑道,“这位公公,香案供品准备还要等上一刻才能备好。公公一路奔波辛苦,不如先进府衙一坐,喝杯热茶,歇息片刻,可好?” 那太监微一沉吟,点了点头,在陈乾的一路引领下进了府衙大堂安坐。 陈乾亲手捧了杯热茶奉上,然后借着侧身遮挡的功夫,快速塞给那太监一物,然后躬身退下,坐于左手客座,其它官员也都随即落座。 那太监不动声色捏了捏袖里的那叠银票的厚度,很是满意,脸色就缓和了下来。 陈乾见他如此,心下稍安,开口说道,“不知公公贵姓?下官已有三年未回花都述职,对于宫中诸位公公实在很是生疏。不知公公是在何处高就?” “杂家未进宫伺奉陛下之前,俗家姓沈,陈大人叫杂家一声沈公公就好。陛下仁慈,年前放出几百位年老宫人,也就空出许多职司没人做,杂家因为做事还算尽心,入了段总管的眼缘,被他老人家提拔为外事处管事一职,此次也是首次出宫办差,还望陈大人配合,让杂家顺顺利利办好这差事啊。” 陈乾一听这话,心里一颤,那段公公可是从陛下还是皇子之时就跟在身边的贴身太监,如今更是整个皇宫里的太监总管,别说他们这样的地方官,就是朝廷里那些一品大员也不敢把他当奴才对待,见了他也要客气称一声,“段总管”。 没想到来传旨的太监居然是段公公一系之人,恐怕这其中有些他猜不透的首尾。尽管心里猜疑不定,陈乾脸上却笑得极为亲切真诚,“如此说来,沈公公首次办差就是来我花王城,这是花王城与公公缘分不浅。待得一会儿宣完圣旨,下官做东请公公到我们这里最大的酒楼尝尝特色菜,也为公公接风洗尘。万望公公赏下官一个薄面才好。” 沈公公刚要开口说话,没想到这时门外小吏上来禀告说,香案等物已经备好了。沈公公立刻起身说道,“既然准备好了,众位还是先接旨吧,办完了差事再闲谈也不迟。”边说边整理衣服向外走去,恨得陈乾狠狠瞪了那小吏眼,心里想着,一会儿就先把这等没有眼色之人撵出府衙。 香案摆在了府衙大门里侧,沈公公看了眼门外聚集在不远处的众人,没有说话,面北朝南站好,几个护卫分别站在两侧。看着陈乾几人恭敬跪在地上之后。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卷金黄缎子布袋包裹的圣旨来,高声喊道,“花王城众官接旨。” “花王城府尹陈乾率属下众官接旨。”陈乾也高声回应。 此时门里门外鸦雀无声,只听沈公公高声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花王城近日凶案连发,人心浮动,可谓众官管治不利。遂,府尹陈乾即日起,品级降为四品,留任原职查看一年。其余属官皆罚俸半年,以示惩戒。凶案之事,限尔一月破获,卷宗上缴刑部。钦赐” 沈公公宣读完圣旨后,双手合并一处,托举至陈乾身前,沉声说道,“陈大人接旨谢恩吧。” 陈乾此时脸色煞白,虽然他有些预料,但是却也没有想到,处罚会如此之重。他一介寒儒,年二十方高中榜眼,从七品县官做起,爬到四品府尹,历时十几年,其中在官场里的艰辛争斗,简直几日夜也说不完。特别是近几年被夹在两大势力之间,身中巨毒,日夜难安。他更加发狠要爬得更高,终有一日,他也将站在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挥手间掌控众多生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圣旨到(二) 可惜,今日所有的煎熬都功亏一篑了,一道圣旨下来,他就立刻从高处跌落。留职查看?听起来似乎还有希望,只要一年内做出重大政绩,就可官复原职。只是,百花历史上,有几人真正官复原职?好再前几日那桩买卖有了眉目,只要他看得紧一些,秋时拿到东西,也许上头之人还会念着他的这一点功劳,为他出力保住这官位。否则,一年之后,他必定会失去这个位置,失去位置也就代表了失去价值,那他别说官位,恐怕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短短片刻功夫,陈乾后背的官服就已经被汗水湿透,寒风吹来,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神智也清醒过来,知道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连忙口称,“谢主隆恩”。然后双手接过圣旨,勉强挤了一丝笑出来,说道,“下官这就派人送沈公公去静室歇息片刻,晚上下官在城中最好的酒楼摆宴,为公公和几位护卫大人接风洗尘。” 沈公公不知为何,脸上微现古怪笑意,说道,“陈大人所说的接风洗尘之地,不会是叫先客楼吧。那就不必了。” 陈乾一愣,问道,“为何?” 沈公公一笑,“杂家与安国侯他老人家私交尚可,曾听他闲谈时说过几句。另外,此次杂家来此,除了陈大人这里,另外还有一道旨意要宣读。安国侯前些时日请旨封他的大公子为世子,所以,杂家马上就要去肖府了,就不打扰陈大人了,杂家先告辞了。” 说着,留下一脸青白交错的陈乾,转身出了门,一路奔城南而去。 直到几人的身影跑远,门外围观众人才轰然议论出声,有那没有听懂圣旨的,连忙四处询问,那些微有才学之人就连忙脸带得意的给众人解释,“陛下圣旨上的意思是说,我们花王城最近连发凶案,是官员们治理不离,所以,降了府尹大人的官职品级,让他留原职查看,剩下的官员都罚了半年的俸禄。而且要求他们一个月内抓住凶手结案。” “哦,是这么回事,啊,咱们的国主陛下,居然因为咱们受了惊吓就下了圣旨来。陛下真是爱民如子,不愧为咱们百花史上的明君啊”一位老者听完那人解释,一脸激动的高声喊道,差点热泪盈眶。 旁边众人也连连点头,有那好奇的,微微压低了声音问道,“圣旨上说留职查看是什么意思,府尹大人还是府尹,那不就和没惩罚一样吗?” 刚才那解释之人,听了他的话耻笑一声,嘲讽到,“一年之内,府尹还是府尹,但是,一年后,就难说了。” “哦。”众人会意的点点头,然后默契的转向大门里面的府尹大人,眼里微微带了丝同情和怜悯。 陈乾虽然高坐府尹之位三年,不曾为花王城百姓做过多少实事好,也没有卫广那么高的声望,但是也挑不出他什么过错,在老百姓心里算是个不好不坏的官。如今知道他倒霉了,除了他属下的官员,其他人倒没有什么欢喜之色,反倒略有同情。 可惜众人刚一看过去,就见他们的府尹大人一脸铁青,双目赤红的站在那里,狠狠瞪着他们,显然刚才那些话,他都听在耳里。众人这才惊觉,这人不是立刻要走,他还是要继续当一年的府尹呢。如果让他记恨上,恐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众人“哄”得一声都转身跑掉了,眨眼间,府衙门前就空无一人,只留了几只,不知道谁人因为跑得太急,不小心掉落的破棉鞋,孤零零躺在地上,被寒风劲力一吹,微微颤动两下… 再说,肖府这边,肖恒早两日就已经接到了花都那边的传信,虽然不曾声张,但是该做的准备却是都已经做好。 一听门房来报说,花都圣旨到了。立刻忙碌有序的安放妥当,中门大开,阖府上下,所有人等都跪在院子里接旨,旨意很简单,大意就是说明,肖恒以后就是安国侯世子了,有了在安国侯去世后,执掌候府的权利,而且是朝廷承认的。 肖恒谢恩之后,双手接了圣旨,然后一脸喜色的请了沈公公进大厅喝茶,沈公公脸上全无刚才在府衙时的冷淡,笑的那个亲切啊,完全是一副长辈对待子侄的态度,说话也和声细语的。 进了大厅安坐,和肖恒闲谈几句,无非是夸奖他稳重能干,将来必然会飞黄腾达。顺带点了点他和老侯爷的交情,然后笑呵呵,收了肖恒孝敬的那盒极品珍珠,这才带着几个护卫一起去准备好的院子歇息了。 先不说,花王城里消息灵通人士比比皆是,就说肖恒本就身份背景高,这两年经营的仙客楼又如此火爆,在城中声望可谓日渐增长,花王城里少有不认识他的人。如今圣旨一下,他从一介商家,立刻变成了侯府世子,简直立刻就传遍了全城。 人情世故,本来就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啊。这种好事怎会少人捧场,不到一个时辰,上门道贺之人就挤满了大厅。丽娘自从接旨后,双手就忍不住哆嗦,她多年的愿望,心里的愤恨在这一刻突然都实现了,她又怎能不激动,可是,没容她缓过心绪来,贺客们就都上门了,她是一府主母,立刻安排人手,端送茶水点心,收礼上账,最重要的是,晚上还要安排一桌儿上好的席面给花都来的那五人接风洗尘。但是那五人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平日里吃食方面必然不差,所以,菜色就要慎重考虑,多从新奇方面入手了。 她想了又想,才终于有了主意,唤来贴身丫鬟去食为天找了秋分,请她全权掌管接风宴的一切安排,所需食材尽管开口。 秋分在木艾身边一年多,也是没少操持这些席面的,所以,也没有推迟,细细研究了半个时辰,然后开了食材单子给厨房管事,又赶回随园把小厨房里存留的一些调料拿了过来。 等肖恒宣布过上三日之后,再大摆筵席请众人一起喝杯喜酒,众人才相继告辞离去。 肖恒回到后宅,见到丽娘正领着一群丫头忙碌,也没打断她,只在门外深深凝望她的面容片刻,然后转身去了书房。 倒了杯清茶,刚刚喝下一口,就变成了眼泪,从他的眼里流了出来,心内低喊,“娘,孩儿今日终于当上世子了。如果您在天有灵,会不会很高兴。如果当初孩子争气一点儿,您是不是就不会被逼死。等孩儿执掌了候府,那些曾经对你下过手的人,孩儿一定会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当年他的祖母嫌弃母亲出身低微,配不上安国侯,但是又碍于安国侯死命坚持,只得同意娶了七品小官的母亲。但是,母亲过门三日,府里就立刻多了三位小妾。这也是父亲为了娶母亲答应祖母的条件。后来母亲几乎是九死一生才生下他,父亲为了让祖母少些刁难母亲,所以很好去看她们母子,但是只要一去,必定一直把他抱在怀来。他年纪小不懂事,经常哭闹找父亲,母亲就抱着他哭泣,时间久了,他也就慢慢懂得了。他十二岁那年,不知何故,父亲的第二个小妾摔落荷塘里小产,却指说母亲推她,父亲出兵在外,无人相互母亲。堂堂一府主母,被按在木凳上,打了个奄奄一息,身下的血水淌出半院子,如果不是心腹丫鬟拼死到学堂里相告,他没有及时找了大夫回去,母亲当时就已经流血过多身亡了。可是就算有大夫救了又怎样,母亲还是失去了他的弟弟或者妹妹,躺在病床上,直直望了窗外三日,终归没有等来父亲的归来,含恨而逝。 他冲到那小妾的院子里疯狂摔砸,却被祖母以忤逆之名关在柴房里,错过了母亲的葬礼,任由他们把母亲草草扔在薄木棺材里葬到了乱坟岗。 父亲回来把他放出时,他一言不发跑到母亲坟前,硬生生跪了三日三夜,却死也不肯让父亲把母亲挖出重新安葬。他要等,等他为母亲报仇雪恨的时候,再为母亲寻一块人间乐土安葬。 从那以后,他开始慢慢积攒力量,那些不为人知的小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都是他复仇的工具。 直到他遇到了丽娘,那张酷似母亲的面容,却截然不同的性格,她比母亲要坚强,要精明,要更懂保护自己,所以在她牺牲孩子设计祖母和继母时,他将计就计,出了那个侯府大门,花王城里早有他的几家铺子,而且地处偏远,侯府那些人鞭长莫及,又以为他已经放弃继承侯府,所以,多年来他做事更加顺利。原本钱财积累已经快要结束,马上就要对侯府出手之时,他却碰到了义妹,这个带给他无尽机缘、惊喜和心动的女子。 于是,他有了今日的成功,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随时走进那个府门。可是他还是要等,要等那最重要的一件事完成,他不但要带着用之不尽的金银回去,还要带着贡献新粮的大功,他要在那些人在恐惧嫉妒的眼神里慢慢的一点点的折磨她们,让她们也尝尝母亲当年的痛苦。 肖恒狠狠捏着手里的茶杯,眼里的眼泪慢慢干涸,变成了赤红的仇恨… (再次推荐最好朋友凤七七大作:《重生纯真年代》简介:重生纯真萌恋。前世随遇而安,最后惨淡收场,重生回到十一岁,再次遇见生命中那个恋恋不忘的人,她要怎样把这似水流年,打造成自己的流金岁月?) 第一百四十五章 隐忧(求粉红) 沈公公挥退了屋里的丫鬟,歪坐在软榻上,懒洋洋的喝着茶,心里琢磨着出宫前,他的师傅段总管曾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肖恒前程无可限量”。 他在师傅身边伺候快十年,师傅的眼光他是极相信的。 要知道如今在花都里,候府世子就算不多,也有那么七八个。平日里,别说他们这些小辈,就是正经候爷见了他们这些陛下近伺也要客套几句,有事求见陛下,还要塞他们几张银票的。 按理他师傅是不会注意这安国侯世子的,但是,既然师傅特意提醒,那就一定是这肖恒有什么奇特之处,或者不远的将来必定有些大造化。 于是,他一进肖府就没摆过架子,打算歇上一晚仔细观察一二,也算给那安国侯几分面子,毕竟他们平日里也算有些交情的。 打定主意的他其实是没期待晚上那顿酒宴的,不过,这酒宴还真出乎意料的给了他很多惊喜。 食材其实无非鸡鱼肘子虾这些东西,但是做法却和他以往吃到的大为不同,那道酱牛肉,除了放进传统的酱油、盐、甜浆和酒之外,似乎还添加一些其他的调味之物,吃起来干香味醇,简直让人停不下口。 那盘大虾也不是普通的白水煮成,整个大虾用油炸得艳红光亮,上面又浇了一层浓稠的汤汁,吃到嘴里,咸甜适口,皮酥肉烂,真真美味。 但是,最让他觉得开眼的是那道鱼,一尺多长的大鲤鱼被裹了细面,炸了个外酥里嫩,翘着尾巴摆在大盘里,好似随时要越起来,跳过龙门一样,他刚要品尝一二。 就见一个小丫鬟随后端了只托盘进来,托盘里装了两样东西,一只精巧的小碳炉,炉上放了口极小的铁锅,里面正有红色汤汁儿在翻滚着。 小丫鬟微微低头行了礼,端下铁锅快速倒在炸鱼身上,然后就见鱼盘里腾起一道肉眼可见的白雾,一股酸甜之气瞬间冲入口鼻,刺激得人立刻口水泛滥… 肖恒想起当初自己那义妹为了引自己出来,在仙客楼里演戏,起手做了这道菜,惊掉眼珠儿无数。就是现在,这道菜在仙客楼里也是轻易不做的压轴大菜。 肖恒劝着沈公公和四个护卫吃菜喝酒,几人都对这些菜色赞不绝口,连连探问这厨子师从何人,同门里可还有师兄弟?话语里之意,大有要挖角回去献给国主的意思。 肖恒怎么可能把秋分说出去,连忙说是他仙客楼里的顶梁大厨,又说再有一月花都那边的仙客楼分店就要开张了,欢迎他们去捧场,并且送了沈公公一张半个巴掌大小的银牌,上面刻了仙客楼三字。 有了这个牌子,去仙客楼可以得到九五折的待遇,另外四位护卫也有每人送了三张的九五折优惠卷。 肖恒这一手,既安抚了几人,拉了生意,等他们回去后,和人说起,又为他的酒楼做了免费宣传,可谓一举三得。 沈公公心里佩服他的处事圆融,精明干练,暗暗决定,与这安国侯世子必要拉好关系,以后说不定会有些好处。 宴后,四个侍卫退下歇息,沈公公拉了肖恒一起喝茶闲话,很是透漏了一些花都里的那些错综复杂之事,甚至包括夺嫡,也寥寥说了两句。肖恒领了他的情,隐隐承诺了几句,两人也就心照不宣了。 第二日一早,送走沈公公五人,肖府开始发帖子准备宴请各世交之家或者生意场上的重要伙伴,全府上下也忙碌起来。 木艾接了肖富送来的帖子,也看了肖恒夫妻附在里面的信,笑着让肖富捎信给木三明日晌午派人回随园开门,她和孩子到时一起进城,各种新鲜菜蔬和鱼虾都会一起运过去。 这后一句才是肖富想听的重点,于是,他嘿嘿笑着应下,然后告辞回城了。 木艾慢慢靠在软榻上,凝神思虑了片刻,估量,那陈乾被降品留职之后,一定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前两日又派人谈好买卖拿了合约回去,相信,短时间内,她们一家人虽然还不能太过松懈防备,但是却可以不必像前些时日这样,随时准备应对危险了。 这样想着,心情一好,就决定一家人全体进城玩几日。几个孩子知道以后三日内不必读书习武,妈妈会带他们进城去诚儿家里做客,都很开心。 木艾本想给他们多留些课业,但是又觉到时人多眼杂,还是不要引起什么麻烦才好,于是,索性彻底“放羊吃草好了”。 翌日午后,木艾把家扔过郭淮夫妻,就带着五个孩子坐了大马车,小车里除了春分夏至小安可心四个丫头,又加了肖卫两府的四个孩子。木艾心疼他们小小年纪离开爹娘,趁机让他们跟回去住两日。 栓栓这次没有吵着要跟去城里逛店铺,反倒借口还有块帕子没有绣好,要留下赶工。木艾心里有些犹豫,末了还是决定等她回来再找她谈谈。 其实,如果栓栓真对王书生动了心,她倒是不想反对,毕竟那书生看着人还算正派,知道上进,家境虽然差了些,但是有她照料着,怎么可能让栓栓过苦日子。只是,她唯一有一点不满意的,就是那王书生是和寡母一起相依为命长大的。而且吃了很多辛苦,才熬到如今的地步。 木艾在现代时,有位同寝室的女生就和班里男同学结婚了,两人大学四年都在恋爱,感情很深厚,毕业就马上结婚了,可是,没过上一年就离了。原因就是那男同学的母亲,从小守寡把儿子带大,非常艰难。儿子结婚后,她总觉儿媳照顾不好儿子,袜子洗的不干净了,衬衫领带颜色不配了,儿子吃不上早饭了。 其实都是些小事,但是到了老太太那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错事,必然要骂得儿媳狗血淋头。只要儿媳辩解一句,那就彻底完了,晚上儿子回来,必然会看到他**妈眼泪泛滥,心脏病发。 老太太还会做戏,一个劲儿的说,不是你媳妇的错,是妈妈心眼小。媳妇也觉得委屈,晚上睡觉时也会说婆婆如何过分。次数久了,儿子也烦了,怎么也怀疑不了从小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妈妈,于是,就开始劝说媳妇儿要孝敬妈妈,别惹妈妈生气。媳妇就觉得他们母子一伙欺负她,两个人总是吵架,最后,终于一拍两散。那婆婆也消停了,每日里伺候儿子吃喝穿戴,别提多开心了。 木艾偶尔从同学那里知道这件事后,还和叶子在电话里分析过,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寡妇妈妈带着儿子长大,大部分都有些占有欲,稍微有些病态。所以,女子如果想要嫁进这样的人家,最好要慎重考虑。 如今,王书生就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她一直考虑这件事,又担心栓栓年纪也不大,一时动心,过后就忘记了,她突然挑明倒让小姑娘多留意了,反而不好。没想到,她今日这般,就表示,她真是对那书生上心了。 可是转念想想,让栓栓嫁给村里的庄稼汉,她真是舍不得,也觉不合适。可是,如果嫁到城里,不管是小门小户,还是深宅大院,以小丫头的心智,还怕她应付不了。相对来比,王书生还是比较优秀的人选,只不过,他如果是孤儿就更好了。当然木艾也知道她这个想法太恶毒了,连忙念了几声佛。 既然犹豫不决,索性也就扔脑后去了,等从城里回来再说吧。反正那王书生还要五六日才到… 一路和孩子们说说笑笑,时间过得也快,日近午时,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进了花王城,拐了几条街到了随园门口。清风笑嘻嘻的等在门口,给自家主母见了礼。 辛巴在路上和诚儿涛儿显摆了后园的泉水,怕他们不信,还拉了哥哥妹妹打证明,于是,一下车,几个孩子就欢呼着跑去后花园了,夏至连忙随后跑去照料,孔喜五人也分出三人跟了上去。 木艾一路简单看了看,木三和秋分把院子照看的很好,平日里也必是常打扫的,墙角里连一点残雪都没有。 满意的点点头,进了正房内室,洗漱干净,换了件家常衣裙。虽然孩子们路上吃了水果和点心,但是中午还是要吃些东西。于是,又扎上围裙带着可心打下手,打算做顿简单营养的午饭。 一尺直径的小铁锅里放了半碗香米和一小把红小豆,加了两瓢水开始大火煮开然后转小火熬。三碗洗面用热水烫熟揉成绵软的面团放在一边。然后切了菘菜片、土豆丝、韭菜段和肉丝,辛巴和诚儿、大禹都是小肉食动物,看到素材一定会皱眉头,于是,木艾又切了羊肉片和葱,这些都码在盘子里待用。 这时面也醒好了,木艾动手把面团揉成长条,然后估量这就成同等大小,擀成薄厚均匀的圆饼,刷上豆油,然后卷成圆筒,横向按扁,再擀成圆饼,两面刷油,等所有饼都擀好了,吩咐可心打上几个鸡蛋连同葱花一起搅好。 第一百四十六章 厚礼收心 炒菜锅里放上油,利落的炒了醋溜菘菜、土豆丝炒韭菜、葱爆羊肉,又从空间里拿了块几日前酱好的牛肉出来切成片装盘,凑成四个菜。 最后才在特意定制的做在小炉子上的平底锅里,把面饼两面翻烙,烙成六成熟的样子,然后在上面划上一个t字形的口子,用筷子拎起面皮儿,把鸡蛋汁儿倒进去一勺,再继续用中小火煎成两面金黄色才盛到盘子里。 可心看了盏茶功夫,就眼巴巴的看着夫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木艾也不觉得有多难,就笑着教个了她,小丫头果然对厨艺是有些天分的,试烙了一张就完全掌握要领,两只小手忙着翻饼灌汁儿,又麻利又干脆。 木艾就把剩下的十几张饼交给她,摘了围裙去后园唤孩子们吃饭,几个孩子本来玩的高兴还有些不想回去,后来一听说妈妈做了新鲜吃食,当即就笑着跑过来,特别是辛巴和诚儿两个,“妈妈真好,妈妈做的菜最好吃,”甜言蜜语不要钱一样,说了一堆出来。 木艾故意不理他们,只抱了幸儿,领着大禹和涛儿往回走。幸儿偷偷从妈妈肩头露出两只小眼睛,看见两个小哥哥在后面互相挤眉弄眼的耍宝儿,时不时的咯咯笑出声来。 那三个护卫也都是成了家的,看见几个孩子如此可爱,心里难免就想起自家的孩子,眼神里微微有些黯然,木艾偶尔回头看见了,心里一动,刚要说些什么,却被辛巴几个孩子打断了。 孩子们洗了手,换了干净衣服,夏至已经帮着可心摆好了饭桌,外酥里嫩的鸡蛋灌饼,立刻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喜爱,特别是辛巴和诚儿不知道是真喜欢吃,还是为了套好妈妈,也不怕热,大口大口吃着。 木艾怕一会儿凉了失了原味,正巧春分和小安也从大厨房那边张罗好午饭回来,就先分了几张给几个丫头先尝尝,特别是劳苦功高的可心,吃得几个丫头也笑眯眯的。 木艾也不用她们伺候,面团还剩下一大半,让她们几个再去都烙出来做她们的午饭,也给肖方肖圆几个孩子,还有欧阳孔喜他们都送去一些尝尝。几个丫头应了一声下去了,果真烙好了饼给大家都分了一张,有个护卫边吃边说道,“我以为郭婶烙的饼,蒸的包子就已经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了,没想到还有这等神奇做法。仙夫人手下这些大姐儿们,放到哪个酒楼里都是个大厨。” 可心正给其他人分饼,听见有人夸赞她们,就半是得意半是骄傲的说道,“这功劳我们可不敢抢,我们所有会的菜色点心,都是夫人传授的,就是这饼也是刚才夫人手把手教我的。就是有酒楼请我,我也不去,天下还有比我们夫人厨艺更好的人吗?” 那护卫连连点头,大口咬了手里的饼,突然低低叹道,“我那小儿还没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呢。” “我也是,在这里吃什么都能想起小女儿来。”旁边一个护卫也道。 “噤声。”孔喜低斥一声,两个人立刻闭了嘴低头吃起饼来。他们也是惦念妻儿,可是此时说出来,就有些乞怜之意,好似他们在要求这府里也送他们家人一份儿。 孔喜瞟了眼站在门口,边吃饼边时刻注意着二门里动静的那个黑衣护卫。他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只知道他是欧阳,平日里两人除了商量暗桩位置,从没有过多余交谈,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人是个高手,而且对这府主母极为忠心,无论是轻功、刀法都是一流,出手也极狠辣,绝对是个生死场里历练过的。 说实话,有这个男人在,自己几个人只是充数罢了,这府里待他们都很客气,吃用之物,也都极好。这已经让他心里有愧,如果再让人说他们吃着碗里的,还想着拿回给家里,就太没脸了。 饭后,是孩子们都跑回房里午睡去了,这是开始习武以来养成的习惯,欧阳的训练量很大,如果中午不睡一会儿,养好精神,下午一个出错慌神就要挨罚的。 木三和秋分从食为天赶了回来请安,木艾问了问店里的情况,知道一切正常也就不多理会,吩咐他们回去继续忙,拣那些好吃实惠的点心装上十盒,另外再拣两盒体面贵重的,派人送回来就好。 店里离随园也近,两人走后不到一刻钟,清风明月就把点心盒子用挑子挑了送来,然后又匆忙回去招呼客人,可见店里生意很兴隆。 木三本就脑子灵活,这些日子的掌柜做下来,越发机敏。猜测自家主母要这些点心可能是要送人用,而且,那十盒还是要送到地位不是很高的人家,那两盒就是大富大贵之家。 于是,那十盒点心用了中等大小的乌木盒,里面装得也是豆沙饼、马蹄酥、各色糖块和饼干。那两只单独的盒子却是上等的杉木盒,里面也是价格最高的长白糕、甜酱蛋糕、芝麻团还有最近刚推出的中间包了咸蛋黄的一口酥。 木艾两种盒子都打开看了看,很是满意,刚才她之所以没有说明,也是存了考校木三的意思,没想到他这掌柜很合格,心思很细,考虑极精准。 木艾想了想,又把空间里存那五大盒银首饰拿出来,和春分夏至几人,细细挑了十套出来,每套都是一只簪子、一副银耳坠儿和一副绞丝镯子。 连同那十盒点心一起包了起来,然后派人唤了孔喜进来, 笑着说道,“孔队长,这段时间为了护卫我们母子几人,让你们日夜值守,实在受累了。今明两晚我打算带着孩子去肖府小住,以肖府的防护力量自然安全无虞,所以,你们几人一会儿护送我到肖府大门后,就直接随涛儿一起回卫府去吧。分离两月有余,连大年夜都没能回去,这次也和自家妻儿团聚两晚,下个月再换村里那五人回来探亲。你看可好?” 孔喜一听简直喜出望外,他确实有些想念妻儿,但是最惦记的还是家里的老母亲,如果真能回去陪母亲住两晚,她老人家一定很高兴。但是,转念一想又冷静下来了,卫大人给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仙夫人母子,上次已经严重失职了,现在怎么还能随便离开休假。 当下躬身行了一礼,沉声说道,“孔喜代诸位兄弟,感谢夫人的宽仁。只是,孔喜答应过卫大人要坚决守护好夫人和少爷小姐们的平安。夫人到哪里,我们几人自然是到哪里,不可以私自回府探亲。” 木艾摆摆手,笑道,“孔队长严重了,先不说事情已经有了缓和,就是前些日子风声鹤唳之时,只要我进了肖府,也定然不会有事,我义兄那里的护卫力量,相信孔队长比我还清楚吧。所以,不必犹豫了,回去看看家人吧。我会让涛儿给卫大人带话,必定不会让他责怪你们就是。另外我这里备好了十份薄利,都是些点心之类的平常之物,你们带回去尝尝。你们也护卫了食为天老板两月,如果让人知道你们家里人还没吃过食为天的点心,恐怕我就要背上一个刻薄寡恩的罪名了。那五位留守侍卫的礼品,孔大人帮忙交到他们的家人手上吧,聊表我的歉意,顺便说上一句,下月他们必定回府探望。” 这些话说的入情入理,又是真心实意,让人实在难以拒绝。孔喜微一犹豫,双膝跪地,磕头道,“孔喜代兄弟们谢夫人后赏,以后必定更加尽心保护夫人。” “孔队长快请起,你们十人尽心护卫我们一府安全,这些东西都是应得的。我这里没有其他事了,你去和其他几位侍卫说一下吧,也都有个准备。”木艾笑着嘱咐道。 孔喜连忙应下,转身刚要出门,似乎突然想起一事来,身子顿了顿,又走了回来,再次双膝跪倒,迎着木艾和几个丫头疑惑的目光,面上微带愧色的说道,“夫人请恕小人贪得无厌之罪,小人还想向夫人求一物,望夫人宽仁成全。” “哦,孔队长先请起,不必如此客气,有何事尽管说吧。”木艾见他眼神清明,除了微带惭愧忐忑之外,没有任何奸猾之意,猜到他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于是开口先行应允。 孔喜并没有站起身,依旧跪在地上说道,“夫人,小人家里除了妻儿,还有年迈老母在堂,她老人家今年六十有六高龄,本来身体很是康健,但是去年因为小儿落水患了风寒,担忧之下心火太盛,后来小儿痊愈,老人家也落下个病根。就是…嗯,出恭时有些碍难,日日都要受些苦楚。曾经找过大夫开药缓解,但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性情与孩童相近,怎么劝慰也不肯吃药。小人夫妻一直无法可想。所以,年前小人听闻夫人赠药为周府管家之孙解了病痛,就一直犹豫也想向夫人讨要少许,解除母亲隐痛。但是,一直愧疚于没有保护好少爷小姐们,所以不曾开口。今日夫人特许小人回府探亲,才厚颜出声求赐。还望夫人能够成全,小人必尽心竭力,回报夫人厚恩。”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孝子(求粉红) 孔喜平日里与欧阳两人好像亲兄弟般,都是不喜说笑的性子,沉默冷脸居多。此时,跪地为母求药,脸现忧色,出言挚诚,别说一向见不得老人受苦的木艾,就是几个丫头,都为其至孝动容,一起转头看着自家夫人,微带期盼。 木艾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孔队长还是如此至孝之人。慢说我这里还不缺那药,就是没有,也要想办法淘换,以成全你这份孝心。孔队长,快请起,这不是什么难事。你先稍等片刻。” 说完,示意夏至等人请孔喜起来,然后带了春分回屋。其实治疗便秘效果最好的食物是香蕉,可惜,水果暂时还不能拿出来,说不得只好再拿蜂蜜充数了,虽说功效差点,但是,胜在是空间出品,比普通蜂蜜要更好一些。 于是,木艾从空间里拿出一坛小蜜蜂们采集各种果树花酿出的珍贵蜂蜜,看着里面浓稠到似乎要凝固一样的金黄液体,她微微有些心疼,但还是分了三分之一出来,装满了一只鼓形小罐,然后想了想,还是怕效果不好,又拿了一篮地瓜出来,地瓜是粗纤维食物,也有促进肠胃蠕动的功能。两样加在一起,一定能让老太太好受许多。 春分拎着篮子,抱了小罐儿跟了夫人出门,然后递到了一脸喜色的孔喜手里,示意有些发愣的他赶紧道谢。 孔喜马上又要跪下,却被木艾出声拦住,“孔队长不要跪了,小心摔了东西。你记住,回去后,这罐子里的蜂蜜,每日早晨用温水冲一小勺,让你母亲空腹服用。而篮子里的地瓜,隔上一两日就用水煮上两个,当点心吃。这蜂蜜和地瓜都是味道香甜之物,你母亲必定喜欢食用。如若吃完这些,老人家还是没有痊愈,你就在报与我知道,我会再想想办法。” “谢夫人,谢夫人,小人这就回去…不,谢夫人厚赏。”孔喜没有想到如此容易求到灵药给母亲治病,激动之下,有些语无伦次,最后只是一直道谢。 木艾点头算是接受他的谢意,然后借口马上就要去卫府,让他去通知其它几位侍卫,这才打发他下去了。 春分笑着给木艾倒了杯茶,笑道,“夫人,这孔队长平日里从不说话,我们都以为他是个性情冷酷之人,今日一见才知,这人侍母至孝,是个好人。” “对啊,对啊,孔大人刚才说话都不利索了,可见是高兴极了。不过,夫人,又是点心又是首饰,现在又送了蜂蜜和地瓜。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夏至一脸肉痛的说道,她可是极爱蜂蜜的香甜滋味,但是也知道这东西太过珍贵,所以,虽然知道夫人从不吝啬,对她们也疼爱,还是没有开口要过。如今,被孔喜要走一罐,就有些心疼。 木艾如何不知道她这些小心眼,笑骂道,“傻丫头,怎么如此小心眼。你们平日里总在我身边,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怎么眼皮子还这么浅。你喜欢蜂蜜香甜,等过上几月,家里蜂场出蜜之时,给你一小坛,让你日日喝。小心牙齿别掉了。” 屋子里几个丫头都哈哈笑起来,惹得夏至跺脚,“夫人又拿人家取笑,好,我就是喜欢吃蜂蜜,甜掉牙我也要吃。”她小脸仰着,一副鼻孔朝天气哼哼的样子,让木艾和春分几个笑得更大声了。 笑毕,木艾用帕子擦了微湿的眼角,才道,“你们几个丫头也要记住了,不管任何时候,想让别人忠心为你办事,不能打骂,也不能利诱,还是要以心换心,要明白他们想要什么,担忧什么,然后在自己能办到的情况下,就要尽力帮助。这样,收到的人心才是能真正忠诚于你的人心。今日如此厚谢孔队长他们,一是感念于他们的尽职护卫,二是冲着卫大人的颜面,但是最重要的是,我要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咱们一府的安全。懂吗?以后做事,但凡动动手,或者花费不多钱物就可为人排忧解难之事,你们都不要吝啬出手相帮,与人为善,虽然有时不见得会有回报,但是绝对不可因为回报就不为善。特别是咱们木仙府之人,无论奴仆、店铺伙计或者看门小厮,只要忠心与我木仙府,我就必然会保他们万事无忧。” 几个丫头互相看了一眼,狠狠压下心里的激动,一起大声应下。暗暗想着一定要把夫人这翻话告诉全府上下所有人,要让大家都知道,夫人是以怎样的仁心对待他们,大家以后必然要誓死忠诚夫人,才能勉强回报万一… 少顷,孩子们午睡起来,整理一下衣衫,就一起坐车去了肖府,中途嘱咐了涛儿几句,到了肖府门口,就让他由孔喜几人护送一起回卫府去了。 木艾领着孩子们在二门外下了车,和早等着门口的丽娘寒暄两句,就吩咐木六卸完车就去食为天帮忙,不必留在肖府听候差遣。丽娘也唤了管事过来,带着肖恒去客房歇息。然后两个人一起携手带着孩子们进了院子… 不说木艾登门帮忙丽娘张罗贺宴,单说,孔喜等人回了卫府,并没有木艾安排,任由小主子去求情,而是跟在小主子后面一起去见了卫广说明回府缘由,得了卫广赞同,才看着小主子抱着两盒点心进了内院,然后各自也拿了自己那份儿礼品回了府后罩房的家。 孔喜的家是最里面的三间房,粗木板夹了道院墙,算是隔出一个小小的空地做院子,此时阳光极好,墙角处背风的地方,他的小儿子正穿的像个红圆球一样,正拿了只木刻小马,那院子飞跑玩耍。不远处,他那头发花白的老母亲正坐在椅上挑着豆子,不时抬头向院外望望,虽然老太太眼睛昏花看不了多远,但是依然坚持这么做。 孔喜心里一酸,前些年他在战场上拼生死,母亲没日没夜的求神保佑,就盼望他能平安回来,结果自己平安回来,也没让她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如今出门在外,又让老母亲跟着惦记。 “队长,怎么不走了?”身后帮忙搬了礼盒的侍卫兄弟问道,孔喜连忙掩下眼里的愧色,摇摇头,带着他走进了家门。 小孩子眼尖,第一个看见爹爹回来了,欢呼着冲过来。老太太也眯着眼看了看,也惊喜的想要站起身来,却差点带翻了腿上放着的箩筐。孔喜连忙过去,跪下磕头,“娘,孩儿回来看您了,您别急,儿会住两晚才走。” “是吗,那就好,我儿…”老太太伸手摸着孔喜的头脸,然后欣慰的笑了,“我儿比走时胖了许多,娘就担心你啊吃不好睡不好。” “娘,孩儿一会儿跟您说,我先招待兄弟把东西放下。”空隙安抚好老母亲,然后回身和那侍卫兄弟说道,“蒋明,把东西放这里,那几家我一会儿让你嫂子帮忙送去,你先回去吧,你爹娘也惦记你呢。” “是,队长,以前咱们在外面打仗时都没这样,不知道这次怎么了才走了两个月就特别惦记家里。我这就回去了。”那叫蒋明的侍卫把盒子放到石桌上,拿起自己那份儿,给老太太行了礼,飞奔回家去了。 孔喜少有的露了笑脸儿,摸了摸小儿子的头,然后坐在小凳子上和老母亲说话。 老太太确实惦记儿子,从每顿吃细面还是粗面,到晚上盖的被子多厚,都问了个遍。孔喜也不嫌烦,一样一样细细说给母亲听。 老太太边听边点头,说道,“照我儿这么说,那位夫人当真是个心善的好女子。我儿受了人家如此善待,也要好好用心做事才行。” 孔喜连忙站起来,低头恭敬应了,“谢母亲教会,孩儿一定会用心做事。” 老太太拉过儿子的手,笑道,“好了,我儿,让娘再看看,真是比走时要胖上一些。”说完欣慰的叹了口气,“过年时,文娟做了六个菜,娘就惦记啊,不知我儿能不能吃上热菜,喝上苞谷酒。现在一看,终于放心了。” “娘,你好好养身体,不要惦记儿子,儿子已经这么大了,能照料好自己。”孔喜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不敢想大过年的,母亲和妻儿独自坐在桌前的样子。 “好了,好了,是娘不好,说这些干什么。” 孔喜的小儿子一直听着奶奶和爹爹说话,小眼睛不时的看看桌子上的那些礼盒,左等右等也不见爹爹有打开的意思,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小脖子向前抻了抻,似乎想要从盒缝儿里看出点儿影子。 老太太看到了,宠溺一笑,眼里满是慈祥,“盼归是不是肚子饿了,在院子里跑了一上午,也不觉得累。” 这孩子是孔喜跟着卫广出征后出声的,老太太做主取的名字,意味盼儿早日平安归来之意,儿媳文娟也十分赞同,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命里有福,他抓周那日,孔喜果然平安归来了。从那后,老太太就更把孙儿当宝了,每日都带在身边教养。 小孩子被奶奶说穿了小心思,小脸儿一红,在爹爹怀里扭了扭身子,笑嘻嘻的说道,“盼归肚子饿。” “好,好,爹爹这次真给盼归拿好吃的回来了。”孔喜扶小儿站好,然后对母亲说道,“娘,孩儿这次回来,那主家夫人给我们兄弟们都备了份礼,说是食为天做的点心。娘一定还没吃过,孩儿这就拿出来,给娘尝尝。”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甜药汁儿(求粉红) 盼归不知道食为天是哪儿,但是点心二字他可听明白了,小眼睛亮晶晶的瞅着爹爹动手在那堆盒子里,拿了只石青棉布包裹好的。 孔喜打开棉布看到里面包了一大一小两只木盒,先打开大,果然里面码了满满的点心,豆沙饼、马蹄酥和饼干三样,他在那府里都是吃过的,糖片也常见到孩子们吃。所以,先挑了块马蹄酥双手捧给了老母亲,然后才拿了块夹杂着小小籽粒的糖片,递给早已经直咽口水的小儿子。 盼归把糖片捏在白白嫩嫩的小手里,嗅了又嗅才轻轻咬一口,就被这种特殊的香甜味道征服,小嘴儿立刻咔吧咔吧嚼得极欢快,老太太一只手拿着点心,一只手放在颚下,接着掉落的酥渣,一块点心吃了大半,才说道,“娘前几日听隔壁的红鸾她娘夸这食为天的点心好吃,还问她怎么个好吃法,结果她居然说没吃过,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据说这点心贵的出奇,咱们普通老百姓可买不起。没想到娘今日就尝到嘴了,这可是托了我儿的福啊。不过,要说这点心味道真不错,怪不得卖的那么贵,又香又酥,难道里面是放了香料不成?” 孔喜听得老母的话,心里又喜又酸,连忙解释给她听,“娘,您有所不知,这做点心的食为天,就是孩儿现在护卫的那主家夫人开的铺子。这些点心方子都是那位夫人亲手研究的,配料做法都是保密的,孩儿也不知道,不过,孩儿猜测里面应该没有放香料。” “对,这等好吃的东西,方子当然要保密,这可是能传下多少代去的传家宝啊,被别人得去了还了得。我儿可要更尽心保护那主家,一定会有坏人起贪心,他们那一府的孤儿寡母可怎么办。”老太太又嘱咐了一遍,孔喜当然应了。 盼归趁着奶奶和爹爹说话,伸出小手又拿了块糖啃着,然后望着那个小木盒猜测,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更好吃的东西,可是又不敢动手打开,就含糊说道,“爹爹,还有…” 孔喜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小木盒,也以为里面单独放了什么好吃食。结果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副银首饰,簪子、耳坠儿和镯子俱全,质地做工也是上乘。想起夫人招他去吩咐时说过,是给妻儿带些礼品,想来这首饰是给他的妻子备下的。 老太太拿到手里仔细翻看,然后问道,“我儿,这也是那夫人赏下来的?这套首饰怕是得值七八两银,她府里如此富庶,还是你们平日里做过什么辛苦危险之事?” 孔喜微微一皱眉,站起来,又拆开一个包裹,看到里面也有一套银首饰,这才坐回母亲身边。 从怀里掏出整整十两纹银放在桌上,说道,“母亲不必担忧,孩儿平日里只是护卫安全,不辛苦也不危险。那府上对待下人很好,年节赏赐都是极厚的。” 然后抬手指了指另外几个包裹,接着说道,“各位兄弟的包裹里也有这样的首饰盒子,看样子是夫人一起赏下的,不是单给孩儿一人。孩儿回来前,夫人说过,我们出门在外,家里妻儿必定辛苦,想来是特意赏下让我们拿给家里女人的。孩儿这里还有十两纹银,也是过年时夫人赏下的,母亲收起来做平日家用。” 老太太叹口气,“只有女人才知女人辛苦,那夫人撑起一个府邸,想来也是极不易的,难为她心思如此细致,赏下首饰给你们的媳妇儿。文娟每日操持家务,还要去针线房上差,真是让她受累了。这首饰和银子你都拿给她,也要说上几句好话,可不要像个木头似的,娘还想早点再抱个孙女呢。” 孔喜微微尴尬的避开娘亲的话头儿,看见胸前的布结,才突然想起来还有两样重要东西没有给母亲看。 连忙三下五除二动手解下,献宝儿一样捧到母亲面前,“娘,你那老毛病现在还没好吧,孩儿这次给你寻了一罐灵药回来。保证不苦,您一定要喝,过上十天半月,孩儿保证你就好利索了。” “哦,真的,我儿在哪里寻得灵药,当真不苦?”老太太显然是被这隐疾折磨够了,一听儿子寻来灵药,立刻欢喜问道,刚才的孙女一事就被扔到了脑后。 “呃…”孔喜刚要说在夫人处求得,又想起刚才老母亲的担忧,怕她心里有负担,于是随口编了个谎,“孩儿这些日子所住的那山村里,有个医术高明的老大夫,孩儿曾帮过他一点儿小忙,他一定要报答孩儿。后来听说您有这样的苦疾,就亲手配了这药汁儿给你,早起用温水冲上一勺空腹喝。”说道这儿他又指了指地上那一篮紫红色外皮的地瓜,继续说道,“那篮里的东西,每日拿两个蒸熟当点心吃。两样配着吃上半月,娘的病就能好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样东西味道都极为香甜,娘一定爱吃。” “真的?那娘可不用再受苦了,辛苦我儿了。”老太太一脸喜色的解开小罐儿上用绳缠好的油纸封儿,果然一股极为特殊的香甜之气扑面而来,连正啃着糖片儿的盼归都吸了吸小鼻子凑了过来。 孔喜拍了拍小儿的头,吩咐到,“去厨房拿双筷子或勺子来。” 盼归知道这是要尝味道了,立刻一溜烟儿跑进了屋子,片刻不到就拎了一根儿筷子出来,另一根儿却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孔喜也不介意,接过来,挑起一点金黄色的绸汁儿,先是给母亲尝了,又放了一点儿在小儿嘴里,最后自己也吃了一点儿,老太太和小孙子都很高兴,一个是为了不必吃苦药,一个是为了以后可以跟奶奶蹭些吃。祖孙俩笑过了,又去捡了只地瓜在手里细看,时不时还要嗅上两下,疑惑这东西为什么没有小罐里的药汁儿那般香甜? 孔喜笑呵呵的看着祖孙俩折腾,心里却轻轻叹了口气,他当时心疼母亲被病痛折磨,贸然开口求药,现在看到东西,他才知道,自己太过莽撞了,那地瓜也许还有地方能买到,可是这叫做蜂蜜的甜汁儿,却绝对是有银子也买不来的好东西,也许百花国里除了那夫人,再无别人能拿出来。自己这次可是欠下天大的人情了,以后必要全心报答这份厚恩才行。不过,想起前几日自己的那个打算,他又觉得这样也好,他也有了进府的缘由… 一家三口刚刚封好罐口,孩子母亲就一脸喜色的从门外快步走进来,显然是刚得知夫君回来的消息。 文娟见了出门两月的夫君有些羞涩,恭敬给婆婆见了礼,就要去泡茶,被老太太打趣两句,脸色更红了。孔喜说了那些包裹和首饰银子的事,文娟坚持不肯收,推给婆婆保管,然后就忙碌着把礼盒挨家送去。 晚上一家四口吃了团圆饭,各自睡去。夫妻俩终于得以躺在一个床上说说体己话,孔喜考虑良久才把自己的打算说了,文娟自然一万个同意,哪个女子不想时刻呆在夫君身边,日日担忧夫君安危的日子,她实在是受够了。夫妻俩意见达成一致,才吹了灯,放下了床帐… 夜色正浓,春意已经悄悄临近了… 木艾一早醒来,舒服的长长伸了个懒腰。这段时日,白日里操持家务琐事,领着孩子们读书,晚上拼命练习飞针和灵力,每日里也不过就能睡上两三个小时。如果不是她几年来吃用之物都是空间出品,灵力已经她的身体改善的恢复力极快,恐怕她早累得到下了。如今她在肖府做客,夜里不便练习,才一夜无梦,安稳睡到自然醒。 她虽然在肖府小住过两次,但是,秉持着不是自己的地盘不多话的原则,除了和丽娘一起四处走走,其余都是呆在单独为为她准备的清风苑里,所以,她对肖府的人事也不熟悉。 昨日下午就捡了酒菜一样她擅长的,帮着丽娘张罗食材,拟好菜单,照料好几个孩子,再把秋分和可心贡献出来掌勺就行了。 这次是肖恒被封候府世子的重大贺宴,是他向花王城所有人宣告,他不再是被世人唾弃重利的商贾,而是一脚踏进了百花国的上层权利圈儿。所以,丽娘打定主意要办得体面盛大,当然也要让所有那些明里暗里嘲讽过她的女人们看看,她肖杜氏今日是如何的风光。 而木艾早在年前送出的年礼里就包括了新鲜蔬菜和活鱼虾,花王城里与肖卫周三府有交情的人也都吃过了,如今也就不必再掖着臧着了。木艾笑嘻嘻的和丽娘打趣说,这些新鲜蔬菜和鱼虾算是她的贺礼了,丽娘笑着骂她精明小气。 两人心情都好,说笑着就定下了上中下三等席面。上等席面五桌儿,请的是各世交之家和权贵人物,以及她们的夫人。例如刺史府,告老归乡的前任礼部尚书,几位世交之家,府衙里的府尹和主管刑事、农事、集纳三位同知,以及花王城周边两县县令等等。总之是把花王城里处于绝对高位的人都一网打进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等席面儿(恢复两更) 菜色一共选了十二道,分别是香酥鸡翅、焦熘肉段、糖醋排骨、清蒸鱼、红烧虎头(其实就是红烧狮子头,但是世界里是没有人见过狮子的,所以,木艾做主给改了名字叫虎头,这个大家都熟。)龙井虾仁儿、酥黄菜、黄瓜炒肉片、干煸豆角、鱼香茄子外加炝菠菜和拌双脆。肉、菜各半,虽然这时节里新鲜蔬菜更显金贵、也更受欢迎,但是,肉类还是不能缺,所以只能想些办法尽量做得独特精致一些。像虾仁儿就不是炸的,而是用龙井茶炒的;鱼也从油腻的红烧改成了清蒸;拔丝地瓜改成了拔丝鸡蛋,也就是酥黄菜,也算新奇。主食是鲜蔬卷春饼,酒是窖藏二十年状元红。 中等席面六桌儿,请的是府衙里有些脸面的人物和花王城里能数的上号的各大商家老板。例如主管内外的功曹,人口户籍管理的户曹、水利田地的田曹,市租征收的金曹,巡城的兵曹,以及商贾刘家、陈家、钱家等等,都是商铺遍地,家财万贯,平日里和肖恒颇有交情的人家。 菜色定了十道,糖醋排骨、清蒸鱼、红烧虎头、葱爆羊肉、干炸虾仁儿、豆角炖肘子肉、酱茄子、拔丝地瓜、肉沫小菘菜和清拌黄瓜菘菜丝。虽然没有上等席面做的那么新奇细致,但是,也有一半菜色是新鲜蔬菜做的,在这样的冬日里,这样的席面是相当难得的。主食是菘菜猪肉和芹菜猪肉两种馅儿的小馅饼儿,酒水是窖藏十年的苞谷酒。 下等席面十桌儿,请的人就杂了,少部分是肖府下属店铺的掌柜,剩下的都是衙门里少府、捕头、市掾、狱史等等下层小吏。 肖恒在花王城里经营七八年,能有如今的成就,除了和他平日里行事圆融、眼光精准以外,也是得益于他的仗义豪爽,出手大方,平日商铺但凡有事,用到这些下层小吏,都绝不让人白白帮忙。老话说,县官不如县官,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很多时候,这些小人物往往可以决定事情的发展,所以,他从不轻视这些人,当然也被这些人所喜。此次赐封世子,很多人见面都喊着要来贺喜。索性就嘱咐丽娘多备几桌儿,借机会也让手下商铺掌柜和这些人多亲近一下,以后见面好说话。 这下等席面,说是下等,但是菜色也是十道,分别是扒肘子、红烧肉、小鸡炖蘑菇、葱爆让肉、红烧鱼、水煮虾、炸茄合、糖醋菘菜、豆芽炒韭菜和溜豆腐。比之上中两等席面儿,这些菜色更偏重于实惠美味,不但可以解馋,也有蔬菜尝鲜。主食是葱油饼,酒水是普通的苞谷酒。 原本按照木艾的想法,贺喜酒宴是不分等级的。 在现代不管是新婚宴还是乔迁宴、升学宴,只要来了都是客,领导和在家务农的小学同学,虽然分开坐,但是吃的却都是一样的席面。 她穿越过来后这两年,也办了几次宴席,像老太太的寿宴那次,也摆了十桌儿。当时,族老们和普通村民们,吃得菜色点心可都是一样的。 可惜,当她说给丽娘听时,却差点让人家这位专业的当家主母笑掉了大牙,笑够了才详细的给她说了说请酒宴的规矩。 这个时空里,等级观念是很重的,尊卑二字就像深植在所有人灵魂里一样。士农工商,等级森严,不管去哪里赴宴,每个人都有自己熟识的圈子,或者都是商贾之家,或者都是官夫人,或者都是世交之家,总之,泾渭分明。对于下位者的高傲,和对于上位者的谦卑是极其自然的。 肖恒这次被册封为安国侯世子,一下子跳进了权利层,属于高高在上的士,那些被邀请的店铺掌柜和衙门小吏,能进来吃上一顿饭,就已经很有面子了,哪怕吃的是水煮菜叶子也不会介意。而那些中层的商贾老板或者府衙下属,你就算让他们和高官显贵们一起坐,也是会拘束不安,因为他们的阶层地位还没达到这里。而上层高位者,如果让他们屈尊降贵去和一群商贾、属官平起平坐,心里又怎么会舒服? 所以,凡事有规则,而按身份地位,决定坐在哪个席面儿和谁同坐,就是宴请的规则。 其实丽娘给木艾解说着,她心里就涌起了许多次赴宴的场景。她的身份尴尬,认真算起来,她是安国侯府的长媳,她生的孩子是安国侯府的长孙,自然身份高贵。可是她们府上却是一直在从商,行那末等之业,可谓卑贱。所以,很多时候她对于赴宴是打怵的,好在卫家两位夫人是世交,楚夫人是很投缘的朋友,她大部分时候是跟随她们做官家那席。但是,有那自视甚高的,明面儿不说什么,背后可没少排挤她。她又不能跟夫君说,只能自己暗自生气发狠。如今再有宴席要赴,她就可以趾高气安坐官家夫人一席,而且还会是贵客位… 木艾心里也忍不住感慨,她还是没有完全融入这个时空,不能理解他们这种对于等级的深刻认知。如果是她去赴宴被别人区别对待,倒不至于当场大骂,但是,心里不满,以后再不来往是绝对的,因为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觉得被别人瞧不起了。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酒菜诸事都定下来了,点心也吩咐食为天准备,她就算是帮完忙了,其余准备食材、切菜、掌勺就都有下面的人做了。 所谓主子动动嘴,奴才跑断腿儿,这也算是等级制度的一个好处。 白日里,肖府上下奴仆管事忙碌异常。整个府邸两进大厅六处院子,皆有宽敞的大宴客厅,所以,不必搭建棚舍。一进大厅放下等席,二进大厅放中等席,主院大厅招待上等男客,旁边相邻的听阑院招待女客。 管事们只要指挥着粗使丫头和小厮们各处打扫干净,布置男女客用于更衣和小歇的屋子,摆设桌椅,披挂红绸等等就好。 这些木艾都帮不院儿门,聚了几个孩子在身边,一边悠闲的看着书,一边照料着他们玩耍。中午也不必丽娘派人送吃食,自己进了院子里的小厨房,蒸了两大盘金黄色的窝头,炒了四个清爽小菜外加一锅鲜美的鲫鱼豆腐汤。 让春分端了一份儿给欧阳送到耳房,剩下的都摆在桌上,母子几人正要开饭,有人敲院门,春分出去查看就迎了丽娘进来,而且极不客气的说道,“知道妹子要亲自下厨,我就没让厨房准备,直接来吃了”,说完又埋怨木艾这个小姑子当的就会偷懒,木艾指指诚儿,笑眯眯的说,“我这不是给你看着宝贝儿子呢嘛” 丽娘看见白胖可爱的儿子立刻就忘了疲惫,连吃了四个窝头两碗汤,又精神抖擞的继续去“战斗”了。 申时初刻,就陆陆续续有客开始上门了,丽娘早早打扮得高贵端庄去二门口迎客了。木艾知道一会儿卫家婆媳三位过来,丽娘一定会找她去相陪,所以,吃了饭歇了半个时辰就洗了澡。 春分夏至小安三人似乎生怕丢了自家祖母穿的差了被人低看,把衣箱里所有衣裙都拿出来搭配,最后还是木艾被吵的头疼,才指了一件斜襟的玫瑰紫牡丹纹锦衫和一条淡妃色累珠叠纱霞栖裙,动手换上后,春分精心梳理了半刻钟,终于盘了个从梳百叶鬓,夏至立刻递上一只坠了长流苏的赤金凤尾玛瑙钗,小安也连忙捧上一对儿翡翠滴珠耳环。 木艾平日里不喜欢这些宝石或者赤金的首饰,但是今日是喜庆场合,难免要讲究一二,所以几个丫头把那些压妆盒底的贵重首饰都拿了出来,一脸欢喜的选了又选,然后一一佩上,又生怕她会拒绝,总是偷眼瞄着她的脸色。 几个丫头小心翼翼的样子,惹得木艾有些好笑,女人天性里都喜爱宝石和漂亮衣服,只是她平日懒散,或者歪在榻上读书,或者挽了袖子作画,如果心情好,还会下厨做上些好菜,弄脏这些衣服宝石,岂不可惜?索性也就穿些家常的衣裙,舒适又不必时刻留意照料。 一切弄好后,春分打开妆盒里的镜子,捧到了木艾身前,木艾细细打量了几眼镜中的自己,肤白若玉,眼眸似星,云鬓高耸,明丽端庄。心里感慨,在现代时四处游荡,常常在野外餐风露宿,哪里还有点女人样子,如今养尊处优这么久,又有灵气滋润,越发出落的美丽灵秀了。如果把这时候的样子画下来送到叶子面前,她肯定认不出来,这个纤柔贵女就是那个常和她坐在街边喝啤酒的野丫头。 木艾心里感叹着,拿出空间里存放的化妆包,里面眼影、唇彩、眉笔、眼线笔、睫毛膏、防晒霜应有尽有,还都是不错的牌子。这也是那次去了西藏回来后,叶子实在受不了她的邋遢样子,花了全部的年底奖金给她买。当时她被按在椅子上,足足做了半个时辰,才被宣布释放,结果她立刻倒在床上翻滚,惹得叶子大喊大叫,后来终于放弃了她个顽固懒散分子。 她虽然还是不爱化妆,但是却把这些化妆品都珍重放了起来,回头就给叶子买了个新手机,因为叶子盼年底奖金盼了好久就是为了买部手机,结果却都花在了她身上。 那些珍贵的友谊啊,那些赶走她孤单的快乐时光啊,都已经留在了那个时空,和她的心底… 第一百五十章 待客 木艾抬手轻轻加深了一些眉色,又卷了卷睫毛,刷上睫毛膏,在唇上也细细涂了一层浅红唇彩,然后盯着镜中更加明媚娇柔的面容,微微一笑,心里低喃,叶子,野丫头现在漂亮吧? “夏至,带孩子们下去洗澡换衣吧,再有一会儿涛儿也该到了。”木艾收起心里的思念,示意春分合上妆盒,然后吩咐道。 夏至应了一声,带着小安出了内室门。 木艾算算时间还早,衣服发鬓都已梳好,又不能继续躺回软榻上,索性就拿出西游记来,和春分两人一读一写,配合默契,把最后两页抄写出来。 他们进城来时,府里众人都是一脸苦色,听了半年的西游记,马上剩下一难,就要取到真经了,夫人却出门赴宴了。看来,这个结局注定要让所有人等待了。 春分想起阿大几个眼巴巴的样子,边抄边笑。木艾心情也好了起来,把空间里的故事书都翻了翻,除了给童话故事,寓言故事,能给成人讲的只剩下一本三国演义了。 如果,这本书再给府里人讲完,是不是连阿大阿二兄弟那么实在憨厚的人都会变得老奸巨猾,更别提本来就沉稳心细的木五木六等人了。 不过再想一想,只要心地不坏,奸猾总要比蠢蛋好,于是,木艾决定,下一本就讲三国演义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这个决定给她的商业王国,培养了无数的精英之外,也被众多世家豪门推崇,甚至不惜重金,想要得到完本,作为家族继承人的谋略教材,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主仆两人刚刚收了笔墨,辛巴和诚儿手牵手跑了过,两个淘气小子原本就都长得圆滚滚的,此时一个穿了朱红,一个穿了品红,就像两团热烈的火焰一样。随后,一身宝蓝的大禹也牵着换了鹅黄色衣裙的幸儿走了进来。四个孩子一字排开,怎么看怎么水灵粉嫩,木艾喜爱的挨个抱了抱。因为各府带来的小孩子是在主院东厢里单开一席的,所以,几个孩子不能跟她在一处,只得嘱咐他们一会儿开了宴席后,不可以淘气,要懂规矩,好好替肖舅舅(爹爹)招待小客人。 几个孩子都乖巧的答应了,正说着的时候,丽娘的贴身丫鬟清柔来请,说是卫府老太君和两位卫夫人到了,丽娘请她去陪客,木艾笑答一声,“去告诉你们夫人,就说,我就猜到她不会让我躲懒,已经都拾掇好了,马上就过去。” 清柔躬身行了一礼,笑嘻嘻的接着出去忙了,身为夫人的贴身丫鬟,今日对夫人有多重要,她比谁都清楚,平日里跟夫人去赴宴也没少受气,所以,今日再忙再累,她心里也不觉得辛苦。 木艾嘱咐夏至留下照料几个孩子,然后带了春分小安一起出了院门,走向不远处的听阑院。听澜院左厢房小花厅门口站着伺候的丫鬟也是丽娘身边得用的,此时见木艾过来,连忙行礼,向里通报到,“仙夫人到。”然后伸手高高抬起了珠链… 屋内,四五位衣着华丽的官家夫人正陪着卫府老太君和两位卫夫人闲话,或者说哪家绣庄的手艺好,或者说哪家的孩子读书好,话题都是些有趣好插言,众人都能说上两句,所以气氛很是热闹。 卫老太君斜靠在一只金丝弹花软枕上听着,偶尔抬眼看看站在她身侧,脸色红润的小孙子,眼里闪过一丝宠溺。 有那会看眼色的夫人就把话题引到了涛儿身上,笑问道,“老太君,几月不见,您府上这小公子,可是长得越发俊秀了,原本又是个会读书的,这以后长大了,说媒之人恐怕要踏破门槛了。” 老太君听了这话,心里十分受用,可是嘴上又谦虚道,“小孩子当不得夸的,不过是能识几个字罢了。这孩子从小身子就弱,可让我没少惦记。如今,他身子越发结实康健了,我这老婆子也放心多了,就算哪天一睡不醒,我也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旁边另一位圆润富态的中年夫人立刻笑着接道,“老太君就爱玩笑,您这身子康泰,可要长命百岁的,怎么也要到小公子长大成亲,再给您添了曾孙才能放心啊。” 旁边几位夫人也都凑趣跟着夸了几句涛儿,当然她们都是深谙奉承之道的,不夸张不造作,只从涛儿长相和聪慧上寻话头儿,说的卫家两位夫人也高兴了起来。 涛儿被夸赞的有些脸红,心里微微有些厌烦,这些女人虽然话说的好听,可是他却感觉她们都在说假话。不像姑姑,自己字写的好,或者算术做的都正确时,姑姑只是摸摸他的头,笑眯眯说一句,“我们涛儿真聪明”就让他心里暖暖的,越发想要学的更好。 老太君抬手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刚要说话,就听们外有丫鬟喊道,“仙夫人到。”她立刻就放下茶盅,看向门外,涛儿也是眼睛一亮,两位卫夫人更是站起身迎接。 她们一家四口的举动自然都落在众位夫人眼里,当然也赶紧站起身跟着一起相迎,心里纷纷好奇这仙夫人是谁啊,难道是哪个世家的重要人物,若不然怎能得这刺史府上如此重视? 她们正疑惑,珠链一挑,门外袅袅婷婷走进一位年轻女子,华服美衫,云鬓如雾,玉面不施粉黛,却瑰丽如朝霞映雪,真是一副天然好颜色。似乎对于众人的目光所集,微有不适,秀眉颦了颦,随即温婉一笑,众人立刻就觉好似一股春分拂上面庞般,忍不住也跟着微笑起来。 木艾进了门四顾环视一圈儿,屋中已经来了不下十人,皆是珠光宝气的贵夫人,除了软榻边的卫府四口,其余都是不相识的,于是就抬步走到榻前,行了晚辈礼,笑道,“老太君,近日身子可还安好?” “好,好,你这丫头,进城来两次,都不去陪我说说话,可是嫌我这老婆子无趣了。” “老太君这可冤枉我了,您又不是不知,我是最喜欢银子的,两次来都是忙着赚银子,当然不能去看您,惹您也沾上一身铜臭,不过,我可是精心做了点心给您送去了,您吃着可还合胃口?”木艾笑眯眯的转了话题。 老太君笑道,“当然合胃口,这花王城里能吃到食为天老板亲手做的点心,也就我这一个老婆子了,就凭这,吃这也高兴。” 木艾又笑着与两位卫夫人见了礼,两人又介绍她和屋内众夫人认识,一番行礼客套下来。木艾才在老太太旁边的锦凳上坐下来,涛儿上来行礼,被她揽过来,笑道,“你回家这几日可有习字?大禹可是日日都在勤练,怕是憋着劲儿要超过你呢?” 涛儿亲热的靠在姑姑怀里,微带骄傲的说道,“涛儿也每日都在练习呢,禹弟超不过的。” 木艾似有不赞同的侧过头,说道,“卫小公子,你骄傲了,要知道,谦虚使人进步…” 涛儿立刻笑嘻嘻的接道,“骄傲使人退步!” 姑侄俩配合默契,显然平日是常这样对答的,惹得旁边的老太君也笑了起来,“这孩子去了你那里才半月,可是出息了许多,这几日人是在家里,心却早跑到这边来了,整日里念叨着禹弟啊,辛巴啊,听得我这老太婆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这孩子平日里对我家那几个小的,很是照料,越来越有当兄长的样子了,是个懂事孩子。”木艾夸赞道,她这可不是客套。涛儿是刺史府公子,可谓金尊玉贵,这百花城找不到比他身份更高的孩子了。但是,他在自己府上却从不端架子,对下人态度温和,吃东西或玩耍都会礼让辛巴和诚儿两个淘气的弟弟。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能不让人喜欢。 涛儿被姑姑夸赞的脸色微红,嘴角努力忍着,但还是翘起了起来,老太君慈爱的拍拍他的背,“你姑姑在这里陪祖母说话,你就别缠磨她了,去找弟弟妹妹玩吧。” 涛儿应了一声,又行了礼,和众位夫人打了招呼,这才随着小安去清风苑了。 众位夫人难免又夸赞几句,小公子真是知礼懂事之类的话。 卫大夫人看了看木艾,半含感激半含欣慰的说道,“咱们都是相交多年的姐妹,原来这孩子身子不好,整日药汤不离口,我们不知道为他费了多少心。上次跟是差点就…还是多亏了仙夫人出手相救,若不然恐怕…”说着语气里已经带了悲意。 木艾连忙客套,“大夫人客气了,涛儿这孩子有福,以前的灾病都过了,以后定然会身体康健到老的。” 卫夫人原本刚才只是介绍说木艾是肖恒义妹,屋里众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食为天,心里还微微有些不喜,毕竟一个商铺老板,怎么算也不值得她们这样身份的人起身相迎。 可是,此时卫夫人一提起给孩子治病,有那记性好的立刻就明白过来木艾是谁了,她就是当时卫夫人说的那个送了新鲜蔬菜和活鱼虾当年礼的朋友。 于是就问道,“二夫人生辰时,我们去府上相贺,当时还吃了许多新鲜吃食,可是这位仙夫人送去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提点(求粉红) (求粉红) 卫大夫人点点头,“是啊,你们不是还夸赞那蜂蜜味道香甜?” “啊,今日真是来对了,我们早就想认识一下仙夫人这样的奇女子了。”坐在卫夫人下首的楚夫人笑着说道,看向木艾的眼里,有丝好奇,又带了些深思。 其它人不管是冲了肖卫两府的面子,还是冲着那蜂蜜都纷纷出言附和。有那性子急的,已经问出口了。 木艾也不隐瞒,微笑着解释了两句,家里蜂场还小,一年也不过四五罐的产量,已经都送出去了,等到今年春暖花开了,再得了蜜,一定给大家都匀一些尝尝鲜。 众位夫人听了都很高兴,有那会做人的,就说,“这蜜得来不易,想来仙夫人也耗了很多心血。我们交情归交情,但是也不能让仙夫人白受累。到时候咱们大家再聚聚,量力而行都表表心意。大家说怎么样?” “当然,当然。”几位夫人都笑着连声应下,对于她们这样的家世来说,每个人的私房都有个几千两,谁也不缺银子用,她们缺的是青春,是美貌。如今,一直惦记的美容圣品有了着落,谁还会吝啬? 木艾也不推辞,欣然点头道,“我啊,最近在考虑开一家医馆,平日里抓药医病,也为咱们花王城的贫苦百姓们免费舍些药材。诸位夫人的心意,到时候都会用到医馆里,也算成全了大家一份功德。” 这话一出,众位夫人更加喜笑颜开了,这花了银子买东西,还能得份功德,多合算的事啊。 老年人对于功德更是信奉,卫老太君连连笑说,到时候一定要带上她。众人就顺着话头与她说些南方刚刚从外域流传进来的佛说,因果报应,得功德修来世等等。 木艾低头喝茶,心里暗想,这世界本来是信奉天神的,可惜几百年过去了,人心不似山岳,早已慢慢遗忘,北方几城还好,南方却已经慢慢被新传入的佛教取代。想起现代时宗教对于民心的巨大影响,她开始有点为这个国家的君主担忧,不过,转念又被她扔到脑后,这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哎呀。”众人真说的高兴,却被一声低低的惊呼打断,原来是楚夫人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衣袖被沾湿了半面。 楚夫人似乎有些尴尬,笑道,“真是,都多大年纪了,还如此毛手毛脚,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连忙笑劝,“谁没有失手的时候,找肖夫人借间内室,换套干爽的就好了。” 楚夫人点点头,然后抬头四顾一周,却不见丽娘身影,连门外的清云也不在。 木艾连忙笑着站起身,主动开口说道,“嫂子此时恐怕正忙,要是找他来,还要等上片刻,湿衣沾身不适,如果楚夫人不嫌弃,我暂居院子就在附近,不如到我那里整理一番,可好?” 此话正合楚夫人心意,当即同意并且道谢。卫二夫人也笑道,“正巧我也想更衣,就跟你们一起去走走吧。” 三人说着话都起身和众人点头打了招呼,然后一起出了门,楚夫人那个被唤作紫鸾的大丫鬟抱着备好的衣裙包跟在后面。 三人一路说笑着,很快进了清风苑,楚夫人客套几句,就在春分和紫鸾伺候下进内室换衣去了。 卫二夫人坐在大厅里侧的软榻上,四下环视一圈儿,见屋内的桌椅摆设、锦垫儿、软枕,无一不是精致上乘之物。就笑道,“丽娘夫妻是当真对你这义**爱非常,平日里每次说话提起都是脸上带笑,今日一见你这住处,更见他们两人细心周到。” “我是占了义兄义嫂没有妹子的便宜,平日里又喜欢耍些小性子,他们拿我没办法,就越发对我好些,指望我能少让他们头疼一些。”小安正奉上新泡的好茶,木艾笑着亲手给她倒上一杯,笑着说道。 卫二夫人接了过来,笑道,“如果有你这样又聪慧又真性情的义妹,我也必定会如此疼爱。不过,我家涛儿日日叫你姑姑,丽娘他们夫妻又和我们平辈论交。按理我也当得起你叫一声嫂子,以后就不要如此见外,叫我卫夫人,待我也如丽娘一般亲近,可好?” “当然好,妹子一介山野村居女子,能得卫家嫂子如此厚待,又怎会不高兴。以后多了一位嫂子疼爱,不,是两位嫂子疼爱,这花王城,妹子可就要横着走了,但凡上街遇到好东西就拿,末了报上兄嫂名号,谁敢要银子啊,多便宜的事儿!”木艾这话说的有趣,眉眼间又带了抹儿小女孩儿的娇嗔,真如妹妹在自家姐姐处缠磨着得了什么什么好物件儿一般得意,卫二夫人看得是从心里往外透着欢喜,以前对木艾的三分敬畏是立即降到了一分,那两分都转化成了疼宠。 “好,好。嫂子虽没有你义兄义嫂财大气粗,但是给你撑撑腰、付两份银子还是做得到的。不过外面的东西终究不如家里的好,我那里还有许多内造的锦缎、首饰,哪日多搬一些给你送去,你可不必要推辞。” 木艾咧嘴一笑,大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啊,今日可真是发了财了嫂子如此大方,妹子也不能小气,以后嫂子们的蜂蜜和泡茶之水都由我解决了。算是妹子对嫂子的孝敬了,嫂子当然也不要推辞啊。” “不推辞,不推辞,其实啊,我就在等你这句话呢,几匹布值什么,你那蜂蜜和灵水可都是有银子也买不来的好东西。你没见刚才那几位夫人,羡慕的眼睛都快红了,如此算来,我今日可是赚了。”说着,和木艾两人都笑气来。 木艾夹了块点心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劝她尝尝,卫二夫人抬头看了眼内室之门,低声说道,“妹子,这楚夫人如果脾气性情还能入得了你眼,就多结交一二。我家老爷曾说,如果不出意料,下任府尹应该就是楚大人。以后,不管我们卫府和肖府是不是还在花王城里,你多个谈得来的朋友,多个相熟走动的地方,也不至于太孤寂。” 木艾知道她一个内院妇人,这些事必定所知不多,今日这些话,多半是卫广通过她口知会自己,担忧他们两府离开后,自己没有依靠,而提前为她与下一任掌权者搭桥铺路,于是出言感谢,“多谢嫂子提醒,妹子明白。楚夫人温婉和善,是个好相处的人。” 卫二夫人点点头,心里为完成了自家老爷的嘱咐松了口气。两人又换了些衣食之类的琐事闲聊起来,正说到桌上的那碟长白糕的做法,春分就当先推开门,然后恭敬站到一边,让了换好一身紫色衣裙的楚夫人出来。 木艾起身也把她迎到软榻来坐,倒了新茶给她。楚夫人道了谢,然后抚了抚耳际的发鬓夸赞道,“仙夫人一见就是个谪仙般出尘的女子,这已经让我羡慕了,没想到你手下的婢女也都灵巧非凡。这春分丫头,盘起发鬓来又麻利又精致,比起我身边那笨丫头可是好太多了。” 木艾笑道,“楚夫人夸赞了,我平日里懒散成性,常歪在榻上读书小憩,这丫头每每给我盘好的发鬓都坚持不到一刻就散了,只得重新梳理,每日都要忙上五六回,时日久了也就孰能生巧,越发麻利了,没办法,谁让她摊上个懒主子。你那丫头看这也是个灵巧的,只不过楚夫人不给每日几次的练习机会罢了,如果把她放我身边几月,再回去伺候楚夫人,恐怕比春分还要利落。”几句话说得卫二夫人和楚夫人都笑了起来,就连那原本有些尴尬的紫鸾也咧嘴笑了,心道,这仙夫人真是个心善的,连她这样奴婢的脸面都会照料到。 三人边吃茶边说笑起来,楚夫人瞄了眼桌上的点心,左思右想,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卫二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脸上却似有疑惑的问道,“楚夫人为何叹气?可是这点心不合口味?这里可坐着食为天的老板娘呢,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开口就是。” 楚夫人笑嗔的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人,怎么说的我好似多贪嘴一样,我是在犯愁一件事。有心想求仙夫人援手,又心有犹疑。” 木艾眨眨眼睛,猜测到她所求之事可能与吃食有关,于是笑道,“楚夫人,我是个山野之人,平日里对于礼仪规矩和人情处事,多有不喜,也不会委婉奉承,说话喜欢直来直去。我卫家嫂嫂和肖家嫂子和您都是多年交好的姐妹,就是看在她们面上,能帮我也是要帮的。何况我今日虽与楚夫人初识,却觉十分投缘,原本还想着以后定要多多相处来往。所以,楚夫人有事尽管开口,哪怕我真帮不上什么忙,也多一个人出主意啊。” 楚夫人听她应得如此真诚干脆,心里感激的同时,也看了对面的卫二夫人一眼,她知道这位好友一定是给她说过好话了。卫二夫人回她一个“不必客套”的眼神,然后就端起茶水,慢慢啜了一口。 楚夫人理了理思绪,把事情详细说给木艾听。 第一百五十二章 解忧(求粉红) (求粉红) 原来楚夫人长女去年秋时许给了莲城府尹杨家做长孙长媳,定于明年春出嫁,所以这一年都在家里忙于准备嫁妆等物。楚夫人一直担心杨家三世同堂,五支兄弟同住,女儿嫁过去会日子难过,于是,逢年过节或者特别日子都会送去丰厚的礼品。 前些日子,杨府老夫人六十整寿,她特意让女儿绣了副百寿图做主礼,又配了些其他补品吃食之类的让人一起送去。当然这吃食就是食为天的八盒上品点心。没想到这点心就让老太太吃的开心了,不知是哪个有心人误导还是老太太听岔了,就以为这点心是未来孙媳亲手做的,一时赞不绝口,直道他们杨家有福,娶了个聪慧的好孙媳。 旁人凑趣就说,等孙媳进了门,老太太不但日日有新鲜点心吃,或许还能吃到些好菜色,因为点心已经做的如此美味,菜品一定会做的更出色。 送礼去的管事媳妇也不敢当着杨家人的面儿说出实情,只得任由那些人越说越离谱,然后支吾应了,就急忙回来禀告自家夫人小姐。 楚夫人的长女一听就病倒了,食水都吃不下,整日愁眉不展,才几日就瘦得快脱了形。因为她女红、识字、绘画都上课,只有厨艺一样半点不通。大家闺秀平日里多是不喜烟熏火燎,很少进厨房。就连新婚三日为公婆敬羹汤,也都是由贴身丫鬟做好,再由她端上即可。 可是如今在杨家,她已经留下了善厨的名号,如果嫁过去,却半点儿不会,她这本就众人瞩目的长孙媳,岂不是一进门就成了笑柄。 楚夫人心疼女儿,也惦记着让女儿趁这机会多学门手艺,以后在婆家也好立足,今日见了木艾本人觉得她应该是个和善好说话的,于是才当着卫二夫人的面贸然把事情说出来。 话说到末尾,她面带愧色的说道,“我也知道,那点心方子和食材必是食为天的不传之密。可是,如今小女为此事食水不进,我这做娘的,实在是不忍见她如此,只得贸然相求。当然,我们府上虽然银钱不多,但是也愿意倾囊相送,还望仙夫人能够割爱一二。” 木艾凝眉沉吟片刻,点心方子暂时确实是不传之密,不过,等到秋天,芝麻和花生收获后,为了推广,必然要公布几张,而且,楚夫人的女儿也是明年春天出嫁,两者时间上没有冲突,如今倒是可以做个顺水人情。 只是这样一来,她帮的这个忙分量也就轻了许多,不如索性再添些筹码,一旦肖卫二府回了花都,她虽然不指望楚府做什么靠山,但是多一层交好的关系在,总比有事时现通过肖卫两府攀关系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木艾微微一笑,“楚夫人不必担心,我今年本来就准备在自家那几亩田里种两样做点心的主要食材,而且秋天时也要公布几张点心方子,现在提前教授给楚小姐,对食为天没什么影响,更不必提什么补偿之事。不过,我有些浅见,楚夫人听听看是否对楚小姐有些帮助。” 楚夫人心里一喜,连忙说道,“仙夫人不必顾虑,尽管直言。” 木艾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的一点儿意见,我觉得,既然楚小姐是为了要讨老夫人的欢心学厨艺,那不如,派人把杨家长辈们的饮食喜好都打探清楚,这样楚小姐学习也有个方向。嫁去夫家也能做到心里有数,另外,最主要的是那八盒点心李总共有二十几样,杨老夫人具体喜欢哪几种,一定要问清楚。倒不是我舍不得方子,而是,这点心说好做也好做,说难也难,只烤箱火候这一样,就够练习上百次了,咱们弄清楚老夫人喜好,楚小姐也省些心力,用在嫁妆上,岂不是更好?” 楚夫人没想到木艾不但答应了教授女儿烤点心,更是给她指了条明路,把为难变成了女儿讨好长辈的高招,“哎呀,可不是,我真是急糊涂了,怎么没想到派人去探清楚。多亏仙夫人提醒,我明日就派人去莲城。” 木艾笑着点点头,低头喝了口茶,又说道,“楚夫人,是不是还要找我嫂子,请她安排仙客楼里的厨子教授楚小姐菜品?” “是啊,我也实在是被逼无奈,生怕小女嫁后在夫家受委屈,说不得只好舍了我这张脸皮,再去求求肖夫人了。”楚夫人伸出手指揉揉眉心,叹了口气,心里暗暗后悔把女儿嫁入世家大族,如果就在这花王城寻一个人口简单的小富之家嫁了,又怎会有今日这些烦心之事? “嗯,依我之见,楚夫人还是等人把消息送回来再商量吧。食为天的内厨管事原来是我的贴身婢女,职司就是掌管我的一日三餐,不论是点心还是菜品、汤水,都做的极好。如果莲城那边打探回来的消息,不是太过离奇繁琐,一般的菜色,只要派我那婢女一人就可以教授楚小姐了。若是其中菜色和仙客楼有冲突,到时候再和我嫂子商量也不迟。不过,在我想来,楚小姐嫁过去毕竟是一府长媳,酒菜自有厨子张罗,平日里多做些点心、汤水也就足够了。” 楚夫人连连点头,心里警醒,只想着要女儿如何讨好夫家,却忘了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过,记得她一位表亲家的女儿就是以厨艺出名,嫁去夫家后,不但受众妯娌排挤,而且每有客至,必要她亲手做菜,虽得夸赞无数,但是实际却在众人眼里沦入厨娘一流。她的女儿可坚决不能犯这错误,会些点心汤水,平日里和妯娌们走动相送也方便,或者教授族妹们也能圆融一下关系就不错了。在大家族里,和众人关系圆融,远远要比鹤立鸡群好得多。想通了这些,她也就打消了去求丽娘教授女儿新奇菜品的打算,而且心里更是感激木艾,为自己女儿如此细心思虑。当下,拉着木艾的手连连称谢,木艾也笑着安慰了她几句。 卫二夫人见外面天色微暗,楚夫人的事情也顺利解决,就开口说道,“时辰差不多了,咱们也回去吧。” 木艾和楚夫人当然不反对,三人于是起身出了门,携手边走边闲聊着回了听阑院的小花厅。三人半晌未回,当然惹来众人埋怨,卫二夫人笑说一句,她们去偷吃好点心了,把众人都逗笑了。比起三人出门那会儿,屋里又多了三四位夫人,那陈冯氏也在其中,众人互相引荐时,唯有她点点头,没有像其它人一样行半礼,木艾照旧淡淡的微笑着和大家说笑些闲话,没有半点气恼,这也让所有人越发觉得她有气度。 如此过了不到一刻,酒宴就要开席了。 丽娘一身大红锦缎衣裙,其上用金丝绣了大朵的牡丹,高耸云鬓斜插金翅风头钗,耳上、手上也都配了红宝石的首饰,衬得她原本清秀白皙的脸孔凭空添了三分艳丽,此时笑盈盈的招呼众人入席,当真是春风得意,笑比花娇。 有那心里羡慕的,心里暗叹一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就罢了。可是像陈冯氏这样的,心里就是十足十的嫉恨了,明明都是圣旨,自己家的就是奖品斥责,到了人家这儿就是一步登天,差距怎会如此之大?如果是别人也还好些,可是,丽娘以前身份尴尬时,每次赴宴碰上了,她都会不阴不阳刺上几句的,看见丽娘脸色不好,她都会极舒坦。如今,人家是正牌侯爵世子夫人了,她呢,却无辜落了难,一会儿还指不定怎么奚落她呢。她表面挺着脊背,其实心里忐忑极了,猜测丽娘会有何种手段,可惜,她等了许久,丽娘都在招呼客人,半点儿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不但不觉得丽娘宽仁不计较,反倒又觉是丽娘看不起自己,不屑于对付她,心里恨意更浓。 不提她在一边嫉火高涨,单说丽娘一声吩咐,身着一身水绿衣裙的小丫鬟们流水一样的开始正式上菜。每桌边都安排了一个口吃伶俐的丫鬟站在两尺开外,每上一道菜,她都会从名字、食材、大致做法火候等等方面给众人详细介绍一遍,听得众人是又新奇又期待。 等到菜齐动了筷子,众人更是赞不绝口。女人天性里,多是喜爱蔬菜多过肉类,而且此时又是冬末,可吃的蔬菜本就不多,这一席偏于清淡菜色的席面,理所当然的受到了欢迎。清蒸鱼、鱼香肉丝、炝菠菜,都是众位夫人的夸赞对象,特别是那道白翠相间的龙井虾仁儿,鲜美中带了股清香,连卫老太君都多吃了两筷子,笑称以后如果馋了,就来借厨子。 丽娘正坐在她旁边的主位上,就接口说道,这些菜色大部分都出自木艾只手,惹得众人纷纷赞她心思灵秀。木艾笑说,自己生性懒惰喜吃,平日里闲暇就把心思都用到吃食这些小事上了,卫老太君就打趣说要她以后要一直懒下去,大家也就有更多的好菜吃,逗得众人都笑开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恶言(求粉红) (求粉红) 等到主食—鲜蔬春饼最后端下来,碧绿的黄瓜、小葱、菠菜、生菜都切成了细丝或段儿,配上炸得焦香的肉酱,未等吃到嘴里,就饱了眼福。早有小丫头们伸出白白净净的手指灵巧的每样取了一些,包在圆圆的薄饼里,递到众人嘴边,咬上一口,爽口鲜香,真是天下少有的享受。众人虽有心顾忌形象,但是还是忍不住都吃下了三四张,末了还微带了些意犹未尽的偷偷瞄了两眼,还剩下一半鲜蔬的盘子,恨不得可以拿回家去,躲在屋子里好好吃个够才好。 木艾因为在吃素,满桌儿菜色能入口的不多,所以吃了几筷子菠菜,也就罢了。卫二夫人关心询问,她以中午吃得太饱为借口搪塞过去,反倒惹来她几句谢,因为涛儿这段时日身体比原来壮实许多,木艾当然不肯承谢,就转了话题和她说些孩子们读书习字之类的趣事。 木艾因为算是肖府半个主子,所以,坐了卫家两位夫人的下首,自然就把身为府尹夫人的陈冯氏挤到了下一位,让她更加气恨。此时听两人说的热闹,就阴阳怪气的不时插上几句。木艾和卫二夫人极有默契的都当她听不见,谁也不理睬她。陈冯氏有心发火,难得想起自己夫君被降品,少有的忍了下来,静坐听着众人谈笑,越听越刺耳,偶有谁低声说上两句,她就会怀疑人家是在笑话她,于是,更是如坐针毡。回身示意贴身丫鬟上前,吩咐她去主院那边打探一下什么时候散席,好早些回府里去。 丽娘照料众人吃喝完毕,就引了众人重新回到花厅里,喝茶吃点心,又让丫鬟们上了些猪肉干、瓜子一类的小吃食,大家说些市井传闻或者自己孩子的趣事,倒也热闹融洽。 这时,陈冯氏那贴身丫鬟却一脸兴奋的小跑了回来,贴在自家主母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陈冯氏越听脸色也越古怪,而且时不时的瞟上一眼丽娘。 屋里众人都是常走动熟识的,当然也都深知陈冯氏见不得人比她好的性子,此时她们主仆如此小动作,谁会猜不到她这是又要挑刺了?但是,这些与她们自家都没关系,又有热闹可看,当然都不会跳出来反对。 卫家两位夫人对视一眼,有心想找个借口把陈冯氏这“祸根”先支出去,又一时找不到借口,正为难间,陈冯氏已经开口了,“哎呀,肖夫人我们可要给你道喜了。” “道喜?哦,我们老爷得陛下青眼加封世子,确实是大喜,多谢陈夫人前来道贺。”丽娘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好简单应付了两句。 陈冯氏皮笑肉不笑的拿帕子挥了挥,笑道,“肖夫人误会了,我说的可不是这个。刚才我派了丫头去办事,她无意间听说有人送了肖老板一房小妾,这可不是大喜一件?再加上肖老板加封世子,就是喜上加喜,如果这几日就抬进门来,说不得明年今日我们就又要来喝一碗新儿满月酒了!” 她这话一出口,屋里众人都有些脸色不好,她们皆是各府主母正妻,谁家院子里没有几个让她们心烦的小妾,一年到头难有几日舒心开怀,所以,平日里最恨这些送妾送婢女的勾当。再者说,这么多年相交,丽娘跟着肖恒同甘共苦,受尽白眼鄙视,她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刚刚扬眉吐气,就遭到了这样的打击,难免让她们心生同情,而且又叫不准是不是自家老爷送的妾,又加了几分愧疚,于是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在这样的气氛和心思下,陈冯氏脸上的幸灾乐祸就有些分外刺眼了。 一位平日里说话利落直爽的就先开了口,“要我说啊,这添人进口也是好事,这就是家业兴旺的好兆头。肖老爷如今贵为世子,当然要添几个人手伺候,也是世家大族的风范。不像那些小门小户的人家,别说添妾室奴仆了,说不定哪天就满府里,人都剩不下一个呢。” “就是,就是。不过是个端茶倒水的奴婢,使唤着顺手就留下,但凡有一点不顺心,发卖了就是,谁家府上一年不卖上十个八个没眼色又缺口德的贱婢啊。”另一位面容娇美温柔的夫人也说道,可是她们这话却一点也不温柔,先一个讽刺陈冯氏家道马上败落,想添人进口也没机会了,后一个就借奴婢暗骂陈冯氏又没眼色又没口德,一唱一和,气得陈冯氏是口鼻生烟,又反驳不得。 丽娘刚才乍听肖恒纳妾,真如晴天一声霹雳响在头顶,整个人都蒙了,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气恨,犹如打翻了调料盒,五味陈杂,好半晌没缓过气来。 此时,众人开口说话,半是劝慰半是开导几句,她也慢慢缓和过来,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能乱,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说道,“是啊,我也觉得府里平日里太冷清,一个人管起家来也疲累,早就盼着添个妹妹帮忙分摊家事,偶尔喝茶闲话多热闹啊。”说完,招手唤过身后的轻柔,吩咐道,“去前面问一下,老爷要纳的是哪家女子,明日我也好备上一份厚礼送去聊表谢意。” 轻柔应了一声,刚要出去,却被木艾出声唤住了,“轻柔丫头,替我跟你们老爷说一声,如果他要往府里接小嫂子,可要挑个脾气性子都好的,再出一个像上次那般愚笨不知礼的,我这做妹妹的可就再也不敢上门了。” 丽娘知道木艾这是用美凤那件事提醒肖恒别弄个不知道底细的人进府,当然也就是间接的表示不赞成他纳妾,替自己出头拒绝,她心里感激之下,脸色变得更为缓和,笑着说道,“你这人,就是小心眼爱计较,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记在心里。这府里有嫂子在一日,谁敢欺负你,你大哥也不是那因为个婢女让妹子受气的人啊。清柔丫头快去吧,只问问是谁家的女子就来回报” 清柔会意,恭谨的应了一声匆匆下去了。 陈冯氏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呦,这可是新鲜,什么时候义妹都能管道义兄房里的事了。”她这话说得可就恶毒了,简直就差明说,肖恒和木艾这对儿义兄妹有暧昧了。 屋里众人都是听说过肖恒夫妇对义妹爱护的,今日又亲眼见了木艾的品貌端方,性情和婉,与丽娘也是亲近异常,怎会相信她的胡扯,都暗想她的人品太过低劣,打击丽娘刚罢,又开始挑拨是非,心里都她更是鄙视。再说,如今陈乾被降品,以后恐怕也没有翻身余地,肖恒这里却似如日中天,谁还会向往日一般容忍敷衍与她,当即,喝茶的,吃点心的,闲聊的,各做各事,各说各话,全当她的话是空气了。 但是,这话别人可以当做听不见,丽娘却是不能不出声为木艾辩驳的,不能因为帮她出头,就让义妹被人歹毒诬陷。她招手示意丫鬟为众人重新添过热茶,然后笑道,“我这义妹别说撒娇管管兄嫂之事,就是我们肖府名下众多生意铺子,她说一句‘管’,我们夫妻也二话不说都扔给她随便折腾。先不说仙客楼是因为她才有今日的名气地位,就是我们的独子诚儿,也是她顶风冒雪连夜派人送了灵药,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如今更是在她府里受教,每日吃她亲手所烹之菜,得她亲手执笔开蒙,将来不管他承继侯位也好,经商做官都好,都要作为亲子一样,奉养我这义妹终老的。” 众人原本心里都以为木艾在肖府地位如此高,都以为肖恒夫妻与她交好,是因为笼络的关系,没想到,她却对肖府有如此大恩。 “嗯,丽娘这话说的对,人如果不知恩图报,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仙丫头是个聪慧仁善的好女子,我们涛儿将来也必定待她如亲母一般孝顺。”卫老夫人这时也插了话儿,众人先前因为蜂蜜一事早把那些闲聊之语忘在脑后,此时听丽娘和老太君如此说,立刻都想起了起来。原来肖府、卫府两家的孩子都是因为这仙夫人捡回了性命,而且如今孩子也在仙夫人府上受教,怪不得,卫家四口都对她如此礼遇亲近。 当下众人看像木艾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丝恭敬讨好,恭敬是因为她和肖卫二府的深厚关系,讨好则是因为谁家没有几个孩子啊,结识交好这样的奇人,将来也防备着万一有事,求救有门啊。 于是,众人一哄声的开始夸赞木艾医术好,心肠善等等,木艾又不能说她不会医术这类的大实话,只得笑着应对两句,结果在众人眼里越发显得宠辱不惊、神秘高深。 陈冯氏见自己不但没有挑拨成功,反倒让木艾成了大家争相巴结的对象,心里恨得更被放在火上煎一样,手里的帕子拧得不成样子。一会儿呵斥丫鬟上的茶热了,一会儿又嫌点心不好。丽娘也不上前招呼,其余众人也都各自喝着茶水磕着瓜子,看她像耍猴一样折腾。 第一百五十四章 报应与惊喜(求粉红) (求粉红) 过了不到一刻钟,派去前院的清柔终于回来,小丫头不知道听了什么喜信儿,整张脸都笑开了花儿,卫二夫人见丽娘脸色有些紧张,就笑道,“这丫头,是半路捡了金子不成?怎会乐成如此样子?” 陈冯氏撇撇嘴,说道,“看她欢喜的样子,不会是那妾的身份很高吧,是哪个府里的庶女姻亲,那肖老板应该就不是娶妾了,这身份做妻都够了。” 丽娘半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恨意,这陈冯氏以前赴宴的诸般刁难,她都未曾计较,如今居然如此蹬鼻子上脸,肖恒虽说没有官职但是好赖也是个侯爵世子,诸位夫人谁不是要称一声肖老爷,只有她直呼肖老板,像似生怕谁忘记肖恒以前是商贾一样。而且此时又说庶女姻亲的身份能做妻,明摆着讽刺自己出身低微,配不上肖恒世子身份。 丽娘心里恨着,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照旧装作没有听到陈冯氏的话,问道,“清柔,可是问明白老爷要纳谁家小姐为妾了吗?”。 清柔双膝跪在地上,脆声说道,“回夫人的话,清柔问过了一直在大厅里伺候酒席的清烟姐姐。先前是城北齐府的二老爷要送一位懂诗文的美婢来伺候老爷起居。不过…老爷却说,他和您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多年,别人都不如您知心,而且咱们府上有了诚少爷,也不缺子嗣承继家业,所以,老爷只谢过齐二老爷的好意,却没有答应收人进府。齐二老爷说他不识几个字,放在府里太过可惜,就又转送给了府尹陈大人。” 小丫头几句话说完,屋里众人顿时喧闹起来,卫老太君夸赞肖恒重情义,就像戏文里一样,富贵不忘糟糠妻,是个好男儿。其余几位夫人则是又羡又妒,她们也都是在碧玉年华里就进了深宅大院,日日为夫君,为孩子,为府里琐碎费心操持,却不见自己夫君又一点儿怜惜,反倒左一个小妾又一个美婢的拉进屋子,给自己时时添堵。以前她们也不觉得太委屈,可是今日一听肖恒明里义正言辞,暗则维护发妻,不愿纳妾,这心里就开始发酸,恨不得冲丽娘扔上几句酸话,但是还是只能怪自己眼光不好,没有挑到肖恒这样的好男子。 陈冯氏狠狠咬着牙齿,眼神全化成了弯刀射向了她的贴身丫鬟,恨不得一时半刻立即杀了她才好,刚才还嘲笑人家“喜上加喜”,转眼间这“喜”就落到了自家,真如一个抡起巴掌的人却扇到自己脸上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那些夫人见了她脸上青红交错,转变的甚是精彩,都笑得恨不得肚肠疼,直道今日真是没有白来赴宴,看了如此一场好戏,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场戏的精彩,此时才算只演到一半。 丽娘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心里积压的委屈和愤恨此时都化成了眼泪汹涌而出,她知道自己不能在人前丢了脸面,可是眼泪就是忍不住,一手狠狠拿了帕子擦拭,一手刚要死死掐住大腿,却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边的木艾拦了下来。 她抬眼看见这位妹子关心怜惜的眼神,微微一笑,想说自己没事,却突然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席间顿时惊呼一片,众人谁也没有想到女主人会突然昏倒,都有些手足无措,想要过来帮忙又不小心打翻了碗碟,丫鬟们也乱成一团。木艾也有些被突然倒进她怀来的丽娘惊到了,但是此时却见不得这么纷乱,大喊了一声,“都安静。” 众人被吓了一跳,无论主子还是丫鬟一时都安静了下来,木艾大声吩咐身旁的轻柔,“先去找人请大夫来,然后再派人去通知你们老爷过来,春分接手照料众位夫人茶水点心,再来两个丫鬟帮我扶你们主母进内室。” 清柔立刻应了一声,喊了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去前院找管事请大夫,然后自己也一路小跑着去请自家老爷。木艾刚要扶丽娘进内室,不知哪位夫人突然说道,“仙夫人不是会医术吗?”。 这话说的木艾也是一愣,立刻想起刚才的闲话,脑子里灵光一闪,木然闪现出丽娘中午那惊人的饭量,随机应变道,“我只擅长小儿病症,嫂子这般突然昏厥,还是要找经验丰富的老医师,我怀疑她是有了…”她故意吞下身孕两字不说,然后扶了丽娘就进了旁边的内室,只留下又惊又疑的众人。 春分招呼小丫鬟们重新换过茶水,可是此时谁还有心思喝茶啊,卫老太君毕竟年纪大了,经验丰富,心里有了一些猜测,微微翘起了嘴角,冲着看向她的两位儿媳点点头,就只静静喝茶不说话了。 很快,不过盏茶功夫,肖恒就从主院赶过来了,虽然面上掩不住担忧,但进屋还是先给卫老太君和众位夫人赔了罪,然后才进内室看丽娘。 丽娘正闭着眼睛平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呼吸很平稳。而木艾笑盈盈站在床边,没有半点焦急之色。肖恒见她如此,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以这姑嫂俩相处的那般亲近,如果丽娘真有事,自己这妹子是不会如此轻松的。开口轻声问道,“妹子,你嫂子怎么了?” 木艾笑答,“大哥,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件喜事,一会儿大夫来诊脉就明白了。” 肖恒也就不再细问,静等了一刻钟,清柔就领了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进来了,肖恒郑重见了礼才请老大夫诊脉。老大夫号了足足盏茶时候,才笑着拱手说道,“恭喜肖老爷,肖夫人这是有喜了,因为怀胎才不过一月有余,所以脉象有些不显。” “真的?”肖恒惊喜的喊出声来,原本丽娘因为一些旧事身子落了病根,寻医问药多年才勉强生下诚儿,那时就有大夫说,以后恐怕不会再怀身孕了,没想到今日居然再次有喜。这如何不让他欢喜,再者说,他这几日又在为迟回花都费尽心思找借口,这下可好,瞌睡人送枕头,太赶巧了。 “大夫,我嫂子什么时候能醒来?”木艾也很为肖恒夫妻高兴,开口询问。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说道,“肖夫人这是心绪太过大起大落所致,不碍事,歇上片刻就会醒来,以后尽量好好休养,过了三个月,胎儿坐稳也就没事了。” 肖恒和木艾都松了口气,肖恒亲自送老大夫出门,并送上十两重金相谢。清柔留下照料丽娘,木艾去花厅公布了喜信,众人除了恭喜也找不出什么话好说,这一场宴席已经太过精彩,陈冯氏更是想给自己**掌,她说的话都变成了真的,只不过那妾做了自己的妹妹,那满月酒却是丽娘小儿的… 等主院众人也知道了这一喜信后,连声恭喜后都极知趣的结束了本来就吃到末尾的酒宴,然后纷纷携着妻儿回了各自府邸。大门外,陈冯氏脸色铁青的上了自家马车,不一会儿车厢里就响起了她那尖细的哭骂声,惹得后面几辆车里的夫人都掀了帘子边笑边听。终于等所有马车都驶离了大门,肖府彻底清净下来了。 丽娘喝了两杯泉水就醒了过来,听说自己身怀有孕,简直泣不成声,木艾留下了肖恒安慰她,就领了清柔清云几个丽娘的贴身大丫鬟开始忙碌善后酒宴,直到二更后,确定了几个孩子吃饱玩好都睡着了,才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倒了杯红酒,轻轻摇动手腕,看着血红色的液体在晶莹剔透的杯子里摇曳、转动,此时她心里的那点酸意终于开始慢慢铺陈开来,孩子啊… 第二日一早起来,两家人一起热闹吃了早饭,诚儿听说自己要有小dd了,居然和辛巴一起满地蹦跳喊着“不要小dd,要漂亮***。” 丽娘就笑着问他们,是喜欢领着小dd骑马打仗,还是喜欢陪着***绣手帕,结果两个淘小子立刻改了主意,欢呼着以后他们终于可以不用轮流当小兵了,两人都可以做将军,让小dd一直做小兵。笑得三个大人,差点把粥喷出来。 吃过饭,几个孩子跑出去玩耍,丽娘回屋去继续卧床歇息了。 木艾和肖恒坐在大厅里喝茶,思虑片刻,问道,“大哥,你在这城里有熟识的药材商吗?”。 肖恒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药材商?我倒是真有一位熟识的,前几日还在一起喝过茶,不过,妹子怎么突然关系起医药之事,可是身子有什么不妥?” 木艾摇摇头,笑道,“大哥别担心,我身子半点儿毛病没有。我之所以问药材之事,是有心想开一家医馆。大哥也知道,我这两年因为试种了几样新菜蔬,着实赚了一些银子,如今也算有宅子有田地,衣食不缺了。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心忧之事。不过最近,不论日里还是夜里,我都时常会想到当初流落之时的艰辛,想来是我落脚在花王城,得以安宁度日,却没有半点儿回报,心有难安。所以,思虑之下,我打算在这城里开一间医馆,无偿给穷苦百姓们诊病,半卖半送药材,这样解了百姓们无钱医病的痛苦,也成全了我一场莫大的功德。大哥,你说可好?” 第一百五十五章 医馆(求粉红) (求粉红) (昨晚码字比较顺,今日三更啊谢谢朋友们支持) 肖恒沉吟片刻,眉头紧紧皱着,委婉说道,“妹子,你有这份回报之心,大哥很是敬佩,说实话,大哥在这城里经营多年,银钱也赚了不少,却没有生出半点回报之心,从大义仁善这点上,大哥远远不及你。不过,妹子,大哥是商贾,考虑诸事难免带了铜臭,你可曾考虑清楚,这医馆以后支出和收益方面的问题。要知道,医馆开门初期,可能知道的人不多,需要的药材量也不大。可是如果过上两月,免费诊病加半送药材的名声传出去了,咱们这花王城周边两县,甚至是春来城那边也一定会有人赶过来,那时,恐怕每月支出的银钱就是个相当大的数目。你这两年虽然小有积蓄,但是,恐怕也支撑不过几月…大哥知道你是出于一片仁心,可是这仁心成了负担就有些太过了,况且你还有几个孩子要照料…” 木艾开口之时就猜到肖恒会反对,所以早想好了说辞,于是笑道,“大哥,我知道你说这些都是为了我好,按理说妹子不应该再坚持自己的打算。不过,大哥,我是慎重考虑过的。首先,秋收后,你们和卫家两府是一定要回花都的,可是,我却要留在这里。虽然你们必然会费心为我与以后的掌权者结交,但是,他们对于我来说毕竟都是外人,当然也不可能事事以我为重。世上没有不破的盟约,如果真有事时,难保他们不会另攀高枝儿,所以,我还是要有自己的势力。这医馆是我回报花王城的,同时也是我收拢民心所用,虽然不能成为我的武器,但是,谁要动我也要有所顾忌。” 木艾喝了口茶水,理了理脑子里的思绪,又接着说道,“再者从收益上来说,第一,我有府有田,每年地里种出的新菜蔬,足够我一府衣食无忧过上几十年,所以,生计不必担忧。第二,医馆开张,诊治是不需要贴补什么的,只有药材这一块,我打算只收半价,如果真有百姓连成本也拿不出来,那么可以要求他们分期以物偿还,比如砍柴之人每月还上几担柴,农夫还上几十鸡蛋或者青菜,或者秋时还粮,这些杂物有仙客楼和食为天在,都可以变成现银。再退一步说,如果连这些也没有的,那么就干脆出工抵钱,正巧我村里到官道那段山路我想好好修一下,也省下雇人手了。这些措施,虽然把收回成本的时日拖得较长,但是,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回报。当然即使这样,我每月还是需要添补进去一些银钱,但是,食为天现在每月卖出的点心所赚利润很是可观,拿出两成就应该足够了。” 木艾抬头看了看肖恒微微松开的眉头,笑着继续说道,“如果大哥还担心,那我就再给大哥交个底好了。过年时我送来你这里的百年参和肖府的那株五十年生川麻子,大哥知道是哪里来的吗?那些原本都是一两年生的幼苗,被我以秘术在一个月内催生而成。医馆以后也会向那些豪门大户售卖这些珍贵药材,每月药材这方面的亏空只要不是太过离奇,卖上一株山参就差不多可以补齐了。而那些豪门大户也不必为无处寻觅好药材送礼为难,百姓们也有廉价药材可用,不是一举两得。” 肖恒越听眼睛越亮,木艾说完,他已经笑出声来了,“我就说我这妹子不是肯吃亏的人,怎么会放任医馆亏空,原来说了一堆对应之策,最重要的却是最后这一句。用卖给富人珍贵药材所赚银钱贴补贫苦百姓,这主意也就妹子能想出来,真真是绝妙。好吧,既然你都考虑这么清楚了,大哥也不拦你。药材这事你就不必惦记了,必然给你找到品质最好,价格最低的。” 木艾笑着给肖恒续了新茶,“嗯,那我先谢过大哥了。医馆位置我不打算在城里寻,既然是给贫苦百姓医病之地,就应该开在离他们就进之处。所以,我打算这几日去城东走走看看,寻一处宽敞干净的院子。嫂子怀有身孕,大哥就不必多惦记我这里,多在家陪伴嫂子几日吧。” 肖恒点点头,沉吟片刻说道,“你出门在外还是要多带几个护卫,欧阳虽说武艺奇高,但毕竟人单力薄,卫府那边送来的几个人,我看着都不错,眼神很正,平日里多示以恩惠,他们定会以命相护。另外,前些日子出了那等险事后,候府就拨了十名护卫过来,我把他们全都安排到你那里了。你也不必理会,他们最是擅长隐匿,不到危险之时不会出现。” 木艾点点头,淡淡一笑,“大哥放心,孩子们我会看顾好的。”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闲话,门外就有丫鬟来报说,已经陆续有人送贺礼来了,木艾笑道,“大哥如今可是双喜临门,连贺礼都是连收两份儿,各家府上恐怕现在都在肉疼呢。这些礼尚往来我也不熟,帮不上忙,还是大哥去打点吧,我负责下厨给嫂子做几个清淡菜色吃,怎么样?” 肖恒喝干手里的茶水,也笑道,“那就让妹子受累了。”说完起身去了前院。 木艾问了春分,知道几个孩子在自己院子的东厢房里玩耍,就带了春分和小安过去,几个孩子的功课已经耽误了三日了,医馆的事情可要尽快进行,然后早些回府去。 厢房里烧了地热,很是暖和,屋角的仙鹤长颈香炉里悠悠的吐着桂花香,大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握着一本书,读得入了迷。诚儿和辛巴两个淘小子只穿了袜子,手里拿了彼此的那辆玩具小车,在比赛谁的车跑的远,幸儿跟在一旁笑嘻嘻的给小哥哥们加油。 木艾一进门就觉一股热香扑面,微微皱了眉头,几个孩子都跑过来喊“妈妈”,她笑着应了,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衣服里面,感觉微微有些潮气,就吩咐春分把窗户微微打开一道缝隙,换些清凉新鲜的空气进来,再把香炉熄了。 果然不到片刻,屋子里的温度降了下来。夏至端了一只托盘进来,连忙给自家夫人见礼,说道,“夫人,我刚刚煮了一壶绿豆汤给少爷小姐们去去火,这屋子烧得太热了。” “可能下人们是惦记主母怀有身孕,怕沾了寒凉,所以才烧的多些,不碍事,经常开窗通通风就好了。”木艾说着,接过春分递来的汤碗,抱起幸儿喂她喝,结果小丫头只喝了一口就抿起了小嘴儿,再看辛巴和诚儿更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不肯再喝一口。 木艾看几个孩子神色还以为夏至炖得太过难喝,低头尝了一口,味道还好,就是没有加糖微微有些发涩,于是嗔怪几个孩子,“你们啊,现在都被喂成小馋猫了,绿豆汤里没有加糖,就不肯多喝。这么喜欢吃甜,小心哪天牙齿被小虫子咬的都是洞。” 辛巴和诚儿想到有小虫子咬他们的牙齿就害怕的咧了嘴,互相看了一眼,端起汤碗,咕咚咚大口喝干了,两张胖乎乎的小脸儿皱在一起,神情很是痛苦,惹得幸儿咯咯笑了起来。 木艾看了看大禹同样喝完的汤碗,说道,“还是妈**大禹最懂事,给两个馋猫儿弟弟做了好榜样。” 大禹被夸赞的面色微红,低声说道,“弟弟还小。” 木艾摸摸他的头,示意春分把空碗收拾下去,然后从空间里拿了一盘水果出来,挑了个最大的富士放到他手里,“他们就是日子过的太好了,没受过什么苦楚。来,妈妈奖励一个大苹果。” 大禹道了谢拿在手里却没有吃,直到两个弟弟和妹妹都分到了桃子香蕉,才一起吃起来。 辛巴啃起最爱的桃子也不老实,边吃边撒娇往妈妈怀里蹭,惹得诚儿也来跟着挤,被木艾一人敲了一个爆栗才老实下来。母子几人边说些趣事边吃了水果,然后连同桃核、苹果核都一起收到空间里。 木艾吩咐小安夏至帮着几个孩子收拾衣物,准备下午回随园去,然后起身去院子角落的小厨房里,春分帮忙打下手,两人精挑细选做了几样清爽不油腻的小菜,炖了锅冬瓜排骨汤,蒸了喷喷香的白米饭。 等到小安去请了肖恒和丽娘夫妻来,饭桌刚刚摆好,孩子们洗了手,笑嘻嘻的坐在桌边等待开饭了。 肖恒和丽娘都是精明心细之人,知道木艾这里许多事情不喜让外人得知,她的院子里,除了早晨有粗使丫头进来打扫之外,平时都只有春分几个丫头在伺候,他们夫妻偶尔到这里来吃饭,也是不许丫鬟跟进来的,所以,大人孩子们都没顾忌,一人一碗白米饭,就着开胃爽口小菜,配着热汤,都吃的很饱。 等几个丫头把残羹剩菜撤了下去,木艾就提出要回随园去,丽娘有些舍不得,肖恒却知她是有事要忙,于是也没强留,吩咐外院准备马车。 喝了两杯茶,稍微消了食,木艾就带着三个孩子连同诚儿、肖方肖圆坐进了马车,告辞了肖恒夫妻回了随园。孔喜几人早晨就已经赶了回来,此时欧阳赶车,他们几人就随护在后,和家人团聚两天,他们几人面色都很好,而昨晚他们几人统一了意见,决定了以后的生活后,对待护卫一职更加尽心。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古代中介(求粉红!) (求粉红!) 今日是清风轮值看守随园,接到肖府传信说夫人要回来,早把各屋里的炭盆烧好,但是怎么烧都觉得不如自家府里的地热暖和干净,正为难之时。欧阳已经敲起了院门,他连忙跑出去开了院门,迎了马车进来停在二门外。 木艾扶了春分的手下车,又回身去把几个孩子抱了出来,吩咐小安夏至照料着他们去换家常衣服顺便午睡片刻,两个丫头应了,领了几个孩子进去。 清风上前牵了马车去卸车,欧阳与孔喜低声说了两句晚上轮值安排,然后站了门边等待,木艾和春分在大厨房转了一圈儿,前天走时,粮食已经不多了,两人打算查看一番,赶紧吩咐人去买,省得晚饭让大伙儿饿肚子,结果装粮食的缸里,已经添好了细面和包谷面,柴房里也堆了半垛木绊子,厨房角落码放了事几颗菘菜,木案上还放了两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想来这些一定木三今日现安排人手添置的,他那带新铺子的掌柜做了一月多,就已经难得的锻炼成了做事周到细致之人。 木艾放了心,带着春分进了二院,回自己房间洗漱换衣。孩子们的午觉睡的很长,所以,晚饭后就没有多少睡意,木艾只得开动脑筋找些有趣又锻炼智力的小游戏,带着他们玩儿,大禹喜欢上了五子棋,只用妈妈教了两三局就跟春分一起杀得难解难分了。诚儿和辛巴则热衷于“老虎棒子鸡”,打手板儿的彩头儿,让两个小子大有一赌成仇的架势。 木艾偷懒把幸儿抱在怀里,拿了本童话故事给她讲起来,只不过,故事里太多这个时空没有的新奇东西,让她解释起来很是吃力。直到夜深了,戌时末刻,她才哄着孩子们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回房睡去了。 幸儿睡在东厢,由夏至上夜照料,大禹住在西厢南屋,辛巴诚儿住在北屋,孩子们的床上都铺了厚厚的羊皮垫子和新被褥,床下又点了银丝碳盆,所以,也并不比家里冷上多少,给几个孩子都细细掖好了被角,木艾轻手轻脚关好门,这才在春分小安的伺候下,洗了脸和脚,然后上床酣然入梦。 第二日一早起来吃完饭,木艾交代几个孩子把在府里时学的那些拼音和数字重新练习一下,她准备考试,如果考得好有奖励,如果十中错三,就要受惩罚。大禹郑重应了,诚儿和辛巴互相挤挤眼,和幸儿一起乖巧保证好好练习,木艾也不多说,换了一身宝蓝色的男子衣衫,利落的束了发,然后又吩咐了几个丫头和孔喜等人照料好孩子们的安全,然后也不坐车,只带着欧阳一起出门选医馆的铺面去了。 辛巴和诚儿,远远瞄着妈妈和师傅出了二门,立刻欢喜的跳起来,沾了墨汁的毛笔一扔,顿时乳白色的纸张上,滑过了两条长长的墨迹.两个淘小子头挨着头,开始商量,是去花园打水仗,还是去院子里骑马。 大禹皱了眉头,开口说道,“辛巴,妈妈回来要考试,先把功课温习好了,再去玩耍吧。” “嗯,小哥哥不乖,妈妈回来不给你做好吃的。”幸儿小小的手里握了只小号毛笔,也在一边帮腔说道。 辛巴撅了撅小嘴巴,满不在乎的摇摇脑袋,“才不会,妈妈最疼辛巴了。而且,我又没说不温习功课,我玩一会儿再回来写啊。” 诚儿也跟着猛点头,冲着门口一脸为难的肖方肖圆喊了一嗓子,“走啊,咱们去玩将军杀敌,今日该轮到我进攻了。” 辛巴立刻跳起来冲了出去,边跑边喊,“我要假山当城池,肖诚你昨日答应的,不许玩赖。” 诚儿立刻带了肖方肖圆追了出去,“不行,凉亭才是你的地盘” 四个小子转眼没了影子,大禹咬了咬唇,看向门边做着针线的春分夏至两人,“春分姐,夏至姐,他们…” 春分听见他开口,站起身笑着应道,“禹少爷,夫人走时只吩咐我们照料好几位少爷小姐的安全和吃食,没有要求我们监督功课。” 夏至也笑嘻嘻的站起来说道,“是啊,禹少爷是兄长,要不然您去劝劝。” 大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他们说只玩儿半个时辰,到时我再去叫吧。” “是,禹少爷。那我先去照料两位小少爷,那水池冻得不深,万一掉进去会受凉的。” “去吧。”大禹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低头继续温习功课,春分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坐下继续绣荷包… 木艾和欧阳两人出了府门,转出路口不远就是繁华的商铺一条街,此刻时辰尚早,但是街上已经陆陆续续有马车走动了,都是为各个铺子运送货物的。 两人找了间茶楼进去,问了伙计,立刻就被领到角落里一个穿着青布衣裤的干瘦中年人面前。中年人一见木艾两人,连忙笑嘻嘻的让座,他叫刘满仓,是城南这一带有名的老经济,平日里只要清闲就会在这酒楼喝茶等待,谁要买宅院,谁家要卖宅院,他在中间牵线搭桥,如果买卖成了了,他会收取一定的润收费,说白了就是相当于现代的房屋中介。上次,随园就是经由这人买卖的,办事还算老实,不曾藏奸耍滑,两头相瞒,所以,此次准备找地方开医馆,想找合心的地点,木艾第一个就想到了这人。 刘满仓也认出木艾两人是上次买了槐树胡同那家二进院子的主顾,一迭声的喊着伙计上好茶,然后,亲手斟了,双手捧到木艾面前,然后才开口问道,“木公子,上次买那宅院住这可还舒心,不是我刘满仓吹嘘,您那宅子要论建的雅致,可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先前咱们谈买卖时我还不知,后来还是有同行告诉我,那宅子当年是南方一位有名的匠师主持建起的,如果不是原来的主家和那匠师是同乡,恐怕都请不来人家。不过,木公子有福气,轻松就买到手了。” “嗯,那院子住得确实不错,所以,我这次又来寻你,就是为了再给你一个活计。我打算在东城门外买间院子,最好离官道近一些,有大排倒座房或者门脸儿的。你这里有附和这些条件的吗?”。木艾皱眉看了看手里的茶杯,又轻轻放下了。 刘满仓听了,细细沉吟片刻,说道,“木公子,可是要在城外开店?怎么不在城里?城里我知道的好店面很多都在出兑…” “不,”木艾打断他的话,淡淡说道,“我要开的店面必须在东城门外,刘师傅不必劝,没有就罢了。” “嘿嘿,是小人多嘴了。木公子,这城东边还真有附和您这些条件的宅院,而且还是两间相邻的,才建了不到一年,就在官道旁边,很是齐整宽敞。不过,这两间院子有点儿问题,就是必须一起卖出去。” “哦?”木艾挑挑眉,问道,“那两间相邻的宅子难道是一个主家的不成?” “哎呀,木公子果真是有大才智之人,一猜就猜到。小人不瞒公子,这两间院子是我手里的一个难题。公子也知道,那城东住的都是些贫苦人家,一般有点身家的人都不愿意住在那里。那两间院子是这城中张记、李记两家粮铺的老板贪图地价便宜,建好院子打算做库房之用。呃,没想到,院子一建好,其中张记老板出门去谈买卖时就得了重病没了,留下幼儿寡母贱价把这院子卖给了李记,结果,没过上一月,李家奴仆疏忽照料,雨天未关窗,粮食受了潮气,又害怕主家责打私自隐瞒了下来,所以,两个院子里储的粮食全都霉变了,李老板也赔了大笔银子进去。他就把这院子托到小人这里,打算一起出手卖掉,可惜这城里哪有什么秘密可言,大伙儿都说那地方风水不好,破财,做买卖的都图个吉利,谁敢冒着这名声接手啊。于是,也就耽误在我手里了。”刘满仓说到这,看了看木艾脸上似乎没有发怒的迹象,就接着说道,“如果公子不是一定要在东城门外找院子,那边又只这两间符合条件,打死小人,小人也不敢给公子介绍啊。毕竟,公子也是为了求财不是?” 木艾淡淡一笑,“刘师傅,你去找这李老板问一下,今日能否去那两间院子看看?” “看院子?木公子是有意要买?哎,好,好,木公子您稍坐片刻,小人立刻去找李老板来。”刘满仓本以为他说完这些隐秘,这木公子一定就不会买了。倒也不是他为人多么厚道诚实,不忍瞒骗主顾,实在是因为那两间院子在城中太有名,就算他这里瞒住了,过后只要这木公子随便一打听就知道详情,生意谈不成不说,他多年的口碑可就全完了。可是,没想到,这木公子听完居然还打算去看院子,难道他不怕破财?或者他买院子不是为了做买卖?不过如今不管什么原因,只要那院子能卖出去,除了润手费,李老板也得重谢他一笔啊。 (正文过三千了,这些字不算钱的郑重推荐朋友凤七七的大作: 《重生纯真年代》简介:重生纯真萌恋。前世随遇而安,最后惨淡收场,重生回到十一岁,再次遇见生命中那个恋恋不忘的人,她要怎样把这似水流年,打造成自己的流金岁月?)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成交(求粉红) (求粉红) 当下,他撒腿就出了茶楼,一溜烟儿跑到李记粮铺,找到正犯愁没银子进货的李老板,噼里啪啦这么一说,李老板立刻大喜过望,连忙拉着他,如果院子能卖掉,必有重谢。两人赶到茶馆,和木艾两人寒暄几句,就直接奔了城东而去。 上次木艾去破庙接大禹和幸儿之时,也从这里走过,只不过那时天色将晚,她又穿了女装,不好掀帘细看,如今步行过去,她才看清了这一片地域的全貌。 出了城门,放眼所望之处,都是低矮破旧的小土坯院子,不断有鸡鸣狗叫之声从各个角落传出,院里横拦的细木杆上挂满了冻硬的旧布衣衫,拖着鼻涕的黑瘦孩子蹲在墙边玩耍,偶尔有肩扛担挑进城的人,见了他们一行衣衫光鲜,也远远的避到路边… 木艾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尚未离开多久的城门,那道门就像一个屏障,隔开了两个世界,门里是繁华富庶,门外是贫穷荒凉。李老板一直在偷偷注意她的脸色,此时还以为她是嫌弃这里脏乱,于是连忙开口笑道,“木公子,您不知道,这里住的人虽然穷苦,但是品性都不错,我那院子存粮时,从来没有人来偷。” 木艾淡淡一笑,应了一句,“嗯,能看得出来,这些百姓都很淳朴。” 李老板嘿嘿干笑两声,几人又走了盏茶功夫,果然就在官道边看见两座三进大院。都是青石院墙,灰瓦屋顶和乌木大门,很是宽敞。 李老板从怀里拿了钥匙出来,上前开了左边院子的门。可能是一开始就打算做库房之用,一进院子比一般宅院要宽大许多,能够并停三辆马车,剩下就是给车夫和护卫们住的房间和占了一个跨院的大厨房。 二进、三进两处,正房和左右厢房都是没有任何间隔,直通通的大敞屋,前后有窗通风,地面都铺了青石板,角落里扔了几个破木方子,显然平日里是为了存放粮食特别设计的。 李老板看着木艾四处转悠,脸上神色平淡,心里就有些发苦,他当初找了匠师建院子就说明是为了存放粮食,所以一切考量都是为了通风干燥,存放货物。可是,如今要卖出去就有些显得过于简陋了,谁愿意买这样空荡荡,连棵树都没有的院子啊,想到旁边那座院子,他更加头疼,那张记跟他作对多年,生意上较劲不说,买地盖仓库都选一处,院子建得也都大同小异,似乎生怕比他差一样。当初,他还笑话人家跟他学,现在可笑不出来了,他倒宁愿当初那张老板能盖得更精致些,超过他这院子,起码今日也能卖出一个,他可等银子救急呢。 刘满仓跟在木艾后面,也猜不透着木公子是否满意,担心这笔大财挣不到手,急得恨不得直跺脚,凑到前面笑道,“木公子,对这宅院可还满意?虽说这院子是建的简陋了一些,但是这用料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而且院子建了才一年,也没有一点破损。” 木艾听了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刘满仓和李老板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木艾的意思,只得又硬着头皮问道,“要不然,木公子咱们再去看看旁边的那间?” 这次木艾出了声,但也只是简简单单应了一个字,“好”。 刘满仓和李老板都没辄了,心里暗道这木公子真能沉住气啊,是个谈买卖的高手,欧阳还是照例四处看了一圈,确定院墙四周没什么可攀借之处,可保安全无虞。回来就见那两人被木艾逼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里也生出一丝佩服,这女子果真是天生的商贾,只是不说话,就可以让对方自乱阵脚。 李老板又开了右边院子,果然和左边的格局差不多,区别就在于三进院子的正房建的要精致一些,里面也有青砖隔断的厅堂内室,想来是备着主人偶尔小住所用。 木艾心里很满意,她原本就是除了医馆还有个其他的打算,也是要用到这样的大院的,如今一起都买下了倒也省心许多。但是买衣服砍价时得到的经验告诉她,哪怕对货品再满意也不要表露出来,毛病是一定要挑的。 于是,淡淡开口道,“李老板,这院子太简陋了,我如果买下来,还要找人改建,就有些不合算了,倒不如直接买了地皮自己建得好。” “呃,木公子,这,这块地皮好啊,我当初就害怕粮食淹水,挑的可是这附近地势最高的一块了,而且这院子用的青石,灰瓦,木料都是最好的,别说几十年,就是住个几百年也没问题啊。”李老板急了,连忙绞尽脑汁找这院子的好处。 “是啊,是啊,木公子,小人常在这附近走动,对这一代也熟,说句公道话,李老板这院子确实是这附近最好的一块地方了,地势高,又向阳。您看离着官道才几步远,离着城门也不过盏茶功夫就到了,进出再没有比这更方便的地方了。”刘满仓也赶忙帮腔。 木艾微微皱了眉头,沉吟片刻,把两个人的心提得高高的,才问道,“这间院子,李老板打算开价多少银子?如果不合算,我就另寻地方了,这院子实在不是很合心。” “啊,木公子,你也知道,这样的院子在城里怎么的也要一千两银,不过,既然木公子要改建,我就给木公子让出一百两来,你看怎么样?”李老板秉持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原则,开口报了价,听得刘满仓都直瞪眼睛,心里暗骂,这李老板穷疯了不成,这院子盖在城外,怎么能按城里的价格要,而且还是被传成破财的地方? 木艾听了价格,淡淡瞟了四周一眼,二话没说,抬腿就向门外走去,显然是对李老板的报价很不满意。 刘满仓狠狠瞪了李老板一眼,连忙追上前去,说道,“哎呀,木公子,木公子,不要走啊,价格不合心意,咱可以再谈啊,李老板也只是报个价,没说一定要按这价儿卖啊” “对,对,木公子先别急着走,我刚才一时糊涂,说错价格了,咱们再好商量。”李老板随后撵到,一起拦在门前。 木艾眉宇间似有不耐之色,“报个实价吧。” 李老板踌躇半晌,咬咬牙说道,“五百两我当初只买料就花了七百两,实在不能再便宜了。” 木艾回身又看了看宅院,似乎还是有些不满意,随口说道,“我要迁过来的人很多,这宅子前面放货,后面住人,还是有些挤了。本想找个更大的…” 刘满仓连忙插话,“木公子,这好办啊,李老板这两间院子,你都买下来不就成了,一间住人,一间存货,又方便又宽敞。” 李老板也是眼睛一亮,如果两间院子都卖出去,他就能屯更多的粮了,这一夏天粮价一涨,他的铺子可就立刻起死回生了。当下,立刻说道,“对,对,如果木公子两间都买下来,我…我可以再给木公子让一些,一间五百两,两间…九百五十,不,九百两。” 随园当时花了八百两买下来的,比这院子还小了许多,如今两间大院才九百两,确实已经很便宜了。木艾装作考虑了半晌,才终于点头说道,“好吧,成交。李老板,下午我派管事去你的铺子里寻你一起去府衙上档子,到时一并交付银子给你,当然也还要麻烦刘师傅了。” 刘满仓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九百两,按规矩给他的润手就是十八两,李老板承诺的那一份再给了,就是三十多两,绝对是一笔大财啊。当下连忙摆手,说道,“不麻烦,不麻烦,以后木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找小人就是。” 李老板也放了心,这两间院子就是他的一块心病,担了个破财的名声,放在这里快两年都无人问津,如今终于卖出去了,再也不必听别人的冷嘲热讽了。 几人锁了门,沿着原路回了城里,木艾辞别了两人,就拐去了食为天,此时正是食为天一日之中最为忙碌之时,清风明月木三木六都在店面里招呼客人,木艾进了店,摆手让几人不必行礼,简单把买院子之事说了说,然后交代木三和木六下午拿了银子去李记粮铺。木三猜到自家主母肯定是又有其他打算了,当下连忙答应下来。 木艾惦记随园的几个孩子,也没有多留,装了两盒新出炉的点心,让欧阳拎了,然后回了随园。 此时日头近午,孩子们一定饿了,先吃点心垫垫肚子,然后再做个什么好菜奖励他们呢,木艾一路想着进了院子,结果大厅里只有大禹和幸儿两兄妹在描红,旁边的桌子上凌乱的扔了笔墨,辛巴和诚儿却踪影全无。她脸上的笑意就渐渐褪了下来,原本她还嘱咐春分几人不必督促孩子们,想让他们养成自主学习的好习惯,结果… 木艾抬脚进了大厅,春分立刻放下针线筐,接下门口欧阳手里的点心盒子放到了桌上。 大禹和幸儿看见妈妈回来,连忙上前行礼,木艾抱起幸儿,坐到软榻上,问道,“幸儿一直乖乖和哥哥温习功课了吗?”。 “嗯,妈妈,幸儿很乖,描了两页大字,还把拼音都温习好了,还吃了两块点心,喝了一碗豆浆。”小丫头兴高采烈的把做过的事都数给妈妈听。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戒尺炒肉 (朋友们,先啰嗦几句,请大家不要介意,因为最近书评里,朋友们大多在质疑情节的,红酒想说几句。首先,我要先道歉,其实本文最开始设定是没有男主的,都是男配,而欧阳是将守护女主一生的人,结局女主是否被感动,待定。可是,我努力了很久,就是写不出欧阳与女主特别亲热的戏码,而有的读者朋友又在催男主什么时候出来,没办法了,我就想加一个男主,可惜,大家好像都不喜欢。现在我决定吸取教训,回归我最开始的设定,不要明确的男主了,还是以默默守护的欧阳为主,其他男配为辅,如果有不喜欢的朋友,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如果大家不肯支持了,那是我没有写好,我不会怪大家,希望大家找到更喜欢的文。其次,我真的比较喜欢写轻松的居家文,喜欢写孩子的琐事和开店之类的情节,但是,女主身怀巨宝,必然要引来觊觎,而她的盟友要交代一下的,我也特别不擅长写这些争斗,以后会少一些,尽量一笔带过,带不过的请朋友们理解,都是剧情需要。最后,我是第一次写文儿,总是尽量想满足朋友们的喜好,可惜,有些难。我胆子又小,心眼也小,如果被批评就上火,吃不进去饭。所以最近,都没去过书评区,以后我会更加努力。我要坚持我的温馨居家种田,后期和孩子们一起周游天下,发发神威,呵呵,谢谢朋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请相信我是在用心码字,真的很认真!!!正文过三千了,这些不算钱啊!祝开心!) 木艾帮她正了正扎头发的丝带,然后亲了亲她额头,笑道:“妈妈的幸儿这么乖,妈妈奖励一本画册好不好?” “好,好,幸儿最喜欢妈妈。”小丫头一直把她的白雪公主画册当成宝贝一样放在枕头底下,每晚睡前都要拿出来看一遍。现在听了妈妈又要给她画一册,乐得抱着妈妈脖子咯咯笑得极开心。 大禹低着头站在一旁,虽然妈妈和妹妹说得很开心,可是,他就是能感觉到妈妈并不高兴,心里隐约猜到原因,就开始焦急看向门口,刚才去花园叫弟弟们,他们明明说随后就回来,这都快两刻钟了,怎么还没回来… 木艾哄着小女儿说了会儿话,回房换了家常衣裙,吩咐春分领着小安可心都去准备大厨房的吃食,然后就抱了幸儿进了小厨房。 几个丫头互相看了一眼,连忙去做事了。这下大禹也彻底明白了,妈妈是真生气了,撒腿跑去后花园… 木艾把幸儿放到椅子上,然后开始淘米蒸饭,幸儿闹着要帮妈妈做菜,木艾没办法,就哄她说,妈妈做菜不累,就是想听故事。 幸儿立刻喊着要给妈妈讲,见到妈妈点头,就跳下椅子,跑去自己房间,拿出了宝贝画册,开始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认真讲了起来。 四岁的孩子,语言逻辑还不是太好,平日里虽然常常翻看,但是讲出来却是第一次。所以小丫头常常前言不搭后语,紧张起来更是磕磕巴巴。但是,木艾却一副很惊喜的样子,夸赞她,“幸儿,真厉害啊,都会给妈妈讲故事了,而且讲的这么好,妈妈都没听够,怎么办?幸儿,再给妈妈讲一遍,好不好?” 小丫头兴奋的小脸儿通红,连连点头,又从头开始讲。结果,午饭做好时,小丫头语言描述明显通顺多了,故事情节也极有条理,中间甚至还加上了一些她自己的想法,高兴的木艾当场就奖励了她一只炸好的鸡腿。 等到饭菜做好,夏至也笑嘻嘻的进来帮忙装盘,木艾就抱了幸儿回了屋子,换下沾了油烟的衣裙,母女两个都净了手,再出门时,大厅里已经摆好了饭桌。 大禹躬身等在桌旁,辛巴和诚儿正对这鸡腿淌口水,一见妈妈进来,就都跑过来,这个喊着,“妈妈最好了,辛巴想吃鸡腿!”那个喊着,“才不是,姑姑是给诚儿做的!” 木艾笑着把幸儿放到她旁边的椅子上,拍怕他们的头说道,“喜欢吃就多吃点,然后也有力气…嗯,大禹怎么还站着,快过来吃饭。” 大禹应了一声,连忙坐到他的位置上,一边扒着碗里的米饭,一边抬头看着对面吃得欢快的两个淘小子,心里苦笑,这俩小子现在肯定以为刚才是他在骗人,因为妈妈现在不但没生气,还给他们炸鸡腿吃呢。 木艾慢悠悠的喝着汤,偶尔给几个孩子夹些青菜。春分和夏至对视一眼,偷偷摸摸胳膊上竖起的汗毛,心里暗暗为小少爷们捏了一把冷汗,夫人出门特别吩咐,照料好几位少爷小姐的安危和吃食,但是功课却不必监督,她们当时还不是很明白,但是诚少爷和小少爷跑出去玩耍的时侯,她们就知道,夫人恐怕是要立规矩了。 母子几人吃好饭,各自净了手,就都回房午睡去了。 木艾招了春分夏至,把几个孩子一上午的行踪都问了个清楚,然后打发了她们下去,就开始一边练习分心控物,一边琢磨怎么教训两个淘小子。 很快孩子们午睡起了,来给妈妈问安,幸儿蹦跳着跑进来扑进妈妈怀里,脆生生问道,“妈妈,什么时候给幸儿画画本啊?幸儿给妈妈铺纸。” “小丫头,放心,妈妈说话算数,一会儿就给你画。不过,早晨妈妈出门时,不是给你们留了功课吗,现在妈妈先考考你们,如果幸儿都答对了,妈妈再奖励你一个大红苹果,怎么样?” “好,幸儿要吃苹果。”小丫头攥着小拳头,认真点着小脑袋。 木艾看向垂手立在一旁的大禹,还有两个明显有些心虚的诚儿、辛巴,说道,“上午的功课温习的怎么样了?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把拼音和数字都默写一遍拿来我看。” 几个孩子应了,大禹往桌边儿走,辛巴、诚儿眼睛都是一亮,立刻随后跟了过去,结果还没等站到桌边儿,就听见妈妈在身后又说,“小安,伺候诚少爷和小少爷去内室桌子上写,看着他们不许说话。” “是,夫人。”小安笑嘻嘻领着脸孔皱得像苦瓜一样的两个小子进了内室。 大禹和幸儿兄妹俩各自把了桌子一边,夏至帮忙铺好了纸张,两人提笔润墨,半盏茶功夫不到就写完了。春分低头轻轻吹干墨迹,然后双手捧了送到夫人跟前。木艾扫了两眼,两个孩子都默写的十分正确,大禹的卷面很工整,幸儿虽然有些稚嫩潦草,但是以一个四岁孩子的能力来说,已经很是不错。木艾夸了他们两句,然后把卷子放到一边。 又等了半盏茶功夫,诚儿和辛巴垂着小脑袋从内室出来了,小安随后递上了两人的卷子,真是惨不忍睹,拼音才写上了五个,数字里六和九写颠倒了,三和八也混了。 木艾立刻沉下了脸,啪得一声把卷子狠狠拍在桌子上,冷声问道,“上午不是让你们温习功课了吗,你们就温习成这个样子?” 辛巴和诚儿被吓得同时缩了缩脖子,两个淘小子本身长得白胖可爱,小嘴儿又甜,到了哪里都是众人宠溺的对象,从未被人如此呵斥过,而且这个人还是最疼他们的妈妈(姑姑),两个孩子立刻瘪起了小嘴儿,大眼睛里聚满了雾气,马上就要哭出声来。 木艾眉头皱得紧紧的,接着说道,“我走时明明要你们温习功课的,你们就温习成这个样子?老实说,你们做什么去了?诚儿先说!” 诚儿抬头看了看姑姑的脸色,小声说道,“我们去花园里玩骑马打仗了。” “不怪诚哥哥,是我拉着诚哥哥去的。”他刚说完,辛巴就在旁边接了一句,险些把春分和小安逗乐了,别看小少爷年纪小,居然还知道讲义气。 “好啊,辛巴,你说,为什么不温习功课,要拉着诚儿出去玩?”木艾又问。 辛巴小嘴巴鼓了瘪,瘪了鼓,想了半晌,才冒出一句“辛巴和哥哥想先玩半个时辰再回来温习,妈妈回来太早了!” “你不好好温习功课,擅自拉着哥哥跑出去玩,居然还怪我回来早了。好,真是好。”木艾气得手都哆嗦了,大声喊道,“小安去我房里拿戒尺出来。” 小安狠狠一激灵,看了夫人一眼,确定夫人不是吓唬小少爷们,是真的要打,吓得咧了咧嘴,连忙跑去内室,从长颈青花瓶里拿出一只一尺半长,两寸宽的乌木戒尺出来。 这戒尺还是买下这院子时,原来的主家留下的,当初夫人说有趣,随手插在了瓶子里,小少爷前日还曾拿出来当马骑着满屋跑过,没想到今日居然要派上用场了。 木艾接过小安捧上来的戒尺,看看两个已经开始抽泣上的孩子,狠狠心,拉过辛巴,照着他的小屁股就是两下,胖小子立刻哇哇大哭起来,眼泪像夏日急雨一般,噼里啪啦开始掉了下来,哭声尖锐高亢,直掀房顶。 木艾正扬起的手就是一顿,心里犹疑是不是打到胖小子筋骨上了,可是这孩子今日贪玩不做功课,是绝对不能姑息的,一定要让他长长记性,于是,暗暗咬紧牙关又打了三下才停。然后把他推到一边,拉过诚儿,一鼓作气,照着他的小屁股也是五下,于是诚儿也陪着辛巴同样大哭了起来。 大禹在一边急得团团转,开始还以为妈妈是吓唬两个弟弟,没想到真动手打上了,他连忙跪到妈妈身边,死死抓了戒尺不放,大声喊着,“妈妈,妈妈,是我没看好弟弟,你打大禹吧,弟弟还小。” 幸儿第一次见到妈妈发这么大的火,把两个小哥哥打得这么惨,吓得躲在春分身后,拉着她的裙子挡着自己的小身子,只留了一双眼睛怯怯的看着,此时见哥哥跪下,也跑出去求情,拉着妈妈另一只手,边哭边说道,“妈妈,妈妈,不打哥哥。” 木艾缓了两口气,看着小女儿眼里的惊恐,有些后悔,刚才气昏头了,忘记把幸儿哄出去了。于是把戒尺扔到桌子上,蹲下身子,把幸儿抱在怀里拍了拍,“幸儿不怕,妈妈打哥哥是因为他们不听话,贪玩不做功课。幸儿这么乖,妈妈只会喜欢,不会打,幸儿不怕,不怕。” 小丫头怯怯看看妈妈的脸,小声问道,“真不打幸儿?” “不打,妈妈的幸儿最乖。”木艾连忙保证。 “那也不打小哥哥?” “哥哥们如果不犯错误,妈妈不会打。来,幸儿脸都哭脏了,不漂亮了,先跟春分姐姐去洗洗,好不好?” “嗯。”小丫头乖巧的答应了,牵着春分出门去了。 第一百五十九 教子 木艾立刻沉了脸,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已经转成抽泣的胖小子说道,“知道疼了吗?贪玩不做功课,这次打五戒尺,下次再犯就是十戒尺。” 两个胖小子小身子随着抽泣耸动着,双手护着自己的小屁股,眼泪汪汪的盯着桌上的戒尺,不敢说话,生怕妈妈再打两下。 木艾眉毛一立,“怎么不说话?下次还敢不敢再犯了。” 两个胖小子吓得一哆嗦,小声答道,“不…不敢了。” “好,现在去桌边给我每个拼音和数字都写上一百遍,如果再错一个再加罚一百遍。” 两个胖小子连忙乖乖应了,拖着两条小腿儿,走到桌边,屁股刚一挨到凳子,马上疼得站了起来,又不敢大声哭,只好哽咽着偷偷瞄瞄妈妈脸色。 夏至心疼的嘴角直抽抽,凑到正喝茶的夫人旁边,小声说道,“夫人,小少爷们身上有伤,不能坐,要不然,改到明日再写吧?” “不行,今日事今日毕,明日还有明日的功课呢。他们既然扔下功课去玩,就要承受贪玩的后果。去找两块青砖来,垫在他们脚下,让他们站着写。”木艾淡淡吩咐一声,扭头装作没有看见两个小子立刻又变得大雨滂沱的眼睛。 大禹想了又想,还是上前两步,开口说道,“妈妈,弟弟还小,刚刚挨了打已经知道错了,先给他们上药,上过药再写吧。” 木艾抬头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大禹,妈妈曾说过,你是做兄长的,要担负起兄长的责任。可是,今**让妈妈失望了。” 大禹愣了一下,随即低了头,“妈妈…我…” 木艾轻轻叹了口气,“大禹,你和幸儿还有辛巴都是妈**孩子,妈妈一样疼爱你们。辛巴还小贪玩,幸儿又是女孩子。他们都需要你这个做哥哥的保护,尽心照料。可是,今日,辛巴和诚儿不做功课跑出去玩的时候,你没有拦阻,是因为在你心里,你还没有把他们当成你的弟弟看待,对吗?或者你在自卑,心里觉得你没有资格管他们,对吗?”。 大禹头垂的更低了,眼睛慢慢开始湿润,其实他从跟着妈妈进了这个家门起,他就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生活,尽量让自己,也让幸儿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绝对不能惹妈妈生气。因为他害怕,害怕如果妈妈有一日不要他们了,他们要怎么办,继续去街上乞讨?继续过挨打挨饿的日子?他不要,他喜欢妈妈摸他的头,喜欢妈妈做的菜,喜欢每日可以读书习武,喜欢妹妹可以穿新衣裙,他…不想离开。 前晚宴客,他和诚儿、涛儿坐在一起,旁边都是些官家少爷,人人都对诚儿和涛儿客气说话,却没有人理会他,虽然流浪的时候,他受尽了怜悯和白眼,早已经懂得了高低贵贱,可是,那时他还是忍不住心里难过。今日,诚儿和辛巴跑出去玩,他想阻拦,可是最后还是没有,他在心里比了又比,辛巴是妈妈最喜爱的孩子,诚儿是未来的候爷,自己呢,只不过是一个妈妈捡回来的小乞丐,自己凭什么去管教他们… 木艾看着眼泪顺着大禹的下巴一滴滴落在地上,眼睛也酸涩起来,辛巴是不知道生活疾苦,幸儿是天真无邪,而这孩子就是心事太重。伸手把他拉到跟前,拿了帕子给他轻轻擦去眼泪,柔声说道,“大禹,不要害怕。不管你以前怎样受苦,你如今都是妈**儿子,是木仙府的大少爷,是幸儿和辛巴的哥哥,妈妈对你们三个的喜爱是一样的,辛巴和幸儿还小,妈妈难免疼爱些,但是这并不表示,妈妈就不喜欢你。妈**大禹最懂事,最聪明,要好好读书,好好学本事,将来还要帮妈妈撑起这一府生计。他们将来不管走到哪里,哪怕封侯拜相,也是你的弟弟妹妹。现在他们还小,你比他们懂得的道理多,就要多督促他们,帮他们改正错误,这才是做兄长的责任。懂吗?”。 大禹死死咬着嘴唇,努力咽回眼里马上要溢出的眼泪,大声说道,“妈妈,我懂” 木艾摸摸他的头,拿起了戒尺笑道,“懂了就好,以后这戒尺妈妈就交给你保管,只要弟弟妹妹们贪玩不听话,你就用戒尺打他们,包括诚儿和涛儿。”说着,她的眼角瞟了瞟两个站着写字的胖小子,看见他们的小身子明显抖了抖,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大禹双手郑重接过戒尺,说道,“大禹一定不会辜负妈**期望。” “那就好,去看着弟弟们罚写。呃…”木艾犹豫了一下,然后伏在大禹耳边低低说道,“弟弟们写完字,你送他们回房间,顺便看看打得重不重?” 大禹点点头,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心里暖暖的,妈妈虽然动手打弟弟们,但其实还是很心疼他们。 木艾被儿子笑得有些尴尬,起身回了内室。小安端了新茶进来,看见夫人正满地转圈儿,心里觉得好笑,劝道,“夫人,您喝杯茶吧,小少爷们已经写好一半了,马上就可以回屋歇着了” “哎,我是不是打重了,他们还那么小,贪玩也是正常的,应该先教训几句,下次再犯再打的。”木艾后悔刚才打的太狠了,一会儿担心孩子以后跟他不亲了,一会儿担心能不能因为皮外伤引起发烧… 这样患得患失的熬过了半个时辰,大禹才终于进来说道,“妈妈,我看过弟弟们的伤了,只有几道红檩子,弟弟年纪小,皮肤嫩,所以刚才哭的厉害些。” “那就好。”木艾长长出了口气,无奈说道,“如果以后他们再犯错,大禹记得只能打他们屁股啊,屁股肉厚,别的地方容易打坏。” 大禹忍着笑,低头应下了。木艾又吩咐小安找了个木盆来,放了一盆泉水进去,让大禹又端去给两个小子敷一敷,虽然没出血没破皮,但是肯定会热辣辣的疼上一晚,敷一下能好受一些。 申时末,木三和木六两人回来禀告,院子买的很顺利,九百两银子的房前,十两银子的润手费,李老板甩掉一个大包袱,特别大方,包圆了上档子的费用,所以总共只花了这九百一十两。然后双手捧上了房契地契,木艾随手收到空间里,赞了他们两句,想了想,就把要开医馆的事情说给两个人听,末了吩咐木六,以后就是医馆的掌柜,负责张罗改建,药材进出等等各种事宜。 木三虽然心里有些可惜,但是,他已经是食为天的掌柜了,不可能身兼两职,所以倒是真心实意的恭喜木六。木六被这突然的喜讯砸得都蒙了,还是木三提醒才记得跪下,给自家主母磕头,一向伶俐的嘴皮子也磕巴了起来,只会说一句,“谢夫人信任”。惹得夏至可心几个丫头,都掩了嘴偷笑。 木艾勉励了几句,虚扶他起来,又嘱咐道,“明日我把那两间院子需要怎么改建的图纸拿给你,你负责找泥水师傅、采买用料,记得普通雇工最好从周围那些邻人里找,工钱可以给的高一些,吃食也不要太吝啬。而且要让大伙知道咱们的医馆和城里的不一样,具体怎么不一样,我再写份章程,等你弄明白了,就跟大伙都说一下。至于大夫,我有打算,你不必管。府里那边我再抽调两个人手过来给你帮忙。等医馆开张以后,看情形再添减。” “是,夫人。”木六一脸激动的应下了。 木艾想了想没有落下什么事,就吩咐两人退下了,木三照旧回了食为天,木六则留在了随园。 晚饭时,木艾特意迎合两个小病号的口味,熬了一锅软烂的肉丝糯米粥,做了两个看着就极有食欲的宫保鸡丁和糖醋里脊,让春分和小安去喂两个趴在床上的胖小子。听她们回报说,两个胖小子眼睛肿得快眯在一起了,但还有精神打闹玩耍,真是又气又好笑。 第二日一早,两个胖小子没有像往日一般懒床,早早就爬了起来,洗漱干净,乖乖过来给妈妈请安。木艾看着他们除了眼睛有些肿胀之外,抬手投足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就彻底放了心,又见不得他们可怜巴巴、小心翼翼的样子,伸手把他们抱过来亲了亲。两个胖小子先是缩了缩肩膀,等了一小会儿,确实发现妈妈是真的不再生气了,这才腻过来,一边一个搂着妈**脖子,小脸委屈的跟个包子似的,这个喊着屁屁疼,那个喊着妈妈不疼辛巴了。 木艾知道这时候不能太心软,否则昨日就白教训了,当下,把他们犯的错误细细讲了一遍,末了还说,如果以后再犯肯定还是要再打的,两个胖小子互相眨眨眼,知道以后不乖,妈妈还会变得像昨日那么凶,于是立刻聪明的从善如流,承认了错误,并且保证以后一定不贪玩、不顶嘴,好好做功课。 结果当然立刻得到了妈**表扬,说他们知错能改,是个好孩子,于是也奖励他们一本画册,而且是一个特别好玩的故事。两个胖小子这才喜笑开颜,闹着要妈妈先告诉他们是什么故事,可惜他们的妈妈就是不肯说,两个人就跟着妈妈后面一直缠到小厨房… 第一百六十章 天堑那方 母子几人吃了早饭,木艾吩咐孔喜派了个侍卫拿她的信回府里调人,然后又把昨夜弄好的章程和图纸拿给木六,让他自己去研究,等明日人手到了就可以开始改建院子了,花费银子从她这里出,单立个账册,做好各项花费的记录就行,木六郑重捧着图纸下去了。 木艾翻了以前画的那幅关于《春眠》的画拿出来,先是让早就背诵过的辛巴领着哥哥妹妹们先读了一遍,美得胖小子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小手儿背在身后,别提多骄傲了。然后,她又对照着画面把诗里的意思给孩子们解释了一遍,直到他们都理解了,才让大禹带着弟弟妹妹背诵。她则拿了铅笔和硬纸出来任劳任怨的画上了连环画… 不提木艾这边教育孩子、开办医馆,日子过得精彩纷呈。 单说百花国石头堡边,越过那道好似恶魔之眉的万丈深渊天堑,再向北千里有余,有一座完全由丈许厚的青石砌成的宏伟之城,就是与百花国对立百年的黑水国,都城——黑冰。 此时将尽二月末,百花国那边正是春意渐浓,春风渐暖之时,可是,这里却还是一片寒风呼号,雪花纷飞的冬日之貌。黑冰城最中央的位置建的是代表黑水至高权力的庞大皇宫群,在皇城左侧依傍着宫墙,还建有一座几十亩大小的宅院。而那里住的人是先皇驾崩前亲封的辅政王爷—瑞王,按理这瑞王能够得到先皇垂青信赖,应该是一位胸有丘壑、手眼通天的英才俊杰。可惜,都城里的老百姓提起这位王爷都会叹上一口气,他们的先皇一生睿智,却在死后所托非人,这瑞王据说十岁后就出宫学武去了,常年漂泊在江湖,学了一身怪脾气,喜怒无常不说,还喜酒好美女,刚刚受封做了辅政王,就建了这座大王府大宅,广收美女侍妾,整日欢歌艳舞不停,哪里管过半点儿朝事啊。 这不刚刚日尽午时,王府大宅布置最华贵最艳丽的大厅里,就已经飘出阵阵琴鼓之音,偶尔其中还会夹杂着几声女子的娇嗔笑语。 十几名身着水蓝轻纱的女子随着乐曲的律动,在肆意的扭动着手臂腰肢,时不时的闪动着魅惑的眼睛瞟一眼前方软榻上的男子,**裸的表示出她们的诱惑献媚之意。 男子约有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头黑发如上好玄色锦缎般随意的披散在肩头,微眯的眼眸似乎永远都充满了似笑非笑的嘲讽,眉梢儿轻佻,嘴角浅笑吟吟,一手搭在软榻上,一手托了只金光灿灿的酒杯慢慢摇晃着里面的美酒,然后大口喝下去,毫不介意那滴出的酒汁儿打湿半敞的胸膛… 他的身旁斜倚着两个半露酥胸的娇媚女子,那个着了鹅黄衣裙的娇笑着给他再次斟满了酒,柔声埋怨,“王爷,您偏心,昨日赏了紫鸾姐姐上好的料子做衣裙,都没赏莹儿半块,莹儿好伤心。” 对面妃衣女子听见她如此说,也挤在男子耳畔娇声附和,“是啊,是啊,王爷也不疼艳儿了,前些日子还答应带艳儿出府去选首饰,结果都这么久了,王爷恐怕早就忘了。” 男人低垂了眼帘,掩下眸子深处那丝厌恶,抬起白玉般修长的手指覆盖在樱红的唇上,轻轻打了个哈欠,带出一股淡淡酒香,动作间是那般的风情冶丽,随性无拘。两女虽然已经见了不下百遍,但是眼里依然满是惊艳之色。 男子好似带了无尽的怜爱,笑看着两女,抬手抚了抚她们的脸颊,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几匹布,几件首饰,我瑞王府还缺这些东西不成?什么时候闲了,自己就去铺子里挑,让账房付银子就是。” 两女一听大喜,连忙娇声谢恩,然后布菜斟酒,伺奉的更加殷勤,男子欣然接受,搂着两女观赏着大厅中的一众舞女,时而赞上两句,其实心神早不知去向哪里… 屋中歌舞正酣,软榻后的窗外却突然发出一声寒鸟的鸣叫声。寒鸟是唯一一种陪着黑水国度过漫长冬季的鸟类,所以百姓们感激它们的陪伴之情,从不曾动手捕捉或伤害,天长日久,寒鸟也就不再怕人,时常在各家房前屋后飞过鸣叫,所以此时屋内众人谁也没有在意,除了那软榻上的男子… 大厅中众女一曲终了,男子淡淡吩咐了一声,“舞跳的不错,都下去领赏吧。”然后又对身旁的两女说,“你们也下去吧,我累了。” 两女在他身边半年,深知自家这位王爷的脾性,虽然疼惜美人,但却最是不喜谁人反抗他的话,曾经丞相府上送来的一位绝美歌姬,就因为仗着宠爱,不肯改换曲子,被王爷当即打折了双腿,卖到了花楼。 于是两人没有缠磨着要求留下,反而马上乖巧的娇笑着随同舞女们退出了大厅。 男子随意瞟了一眼蓦然间安静下来的大厅,顺手理好衣服,起身走到窗前,掰开窗栓,放进一个身着紫缎衣衫的少年来。 这少年不过十**岁的年纪,唇红齿白,双眼灵动幽深,五官轮廓隐约可见于男子有三分相似之处。可能是在外面躲了有一会儿了,头上肩上都落了一层薄雪,脸颊也冻得有些发红。 男子微皱了眉头,随手帮他拍打几下,然后抬手连敲了少年几记爆栗,“在外面蹲多久了,万一染了风寒,看你以后…” 少年连忙双手护住自己的头,出声喊道,“皇叔,皇叔,不要打了,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男子听了这话,似乎更怒,“还称我?” “朕,是朕,王叔,朕再也不敢了!”少年连忙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 男子眼里闪过一抹好笑,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儿邪魅之色,好似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也不理会少年,转身坐回榻边。 这时大厅旁边的侧门被人推开,一位六十左右的青衣老人端着托盘低头走了进来,少年极热情的挥手打招呼,“丑总管,今日给朕做了什么好吃食?” 老人应声抬起头来,本来就已老迈干枯的脸上居然纵横交错了十几道刀疤,当真是恐怖之极。可是听少年叫他,咧嘴一笑,脸上狰狞之内却奇异的表露出一丝宠溺,“回陛下,今日老奴用山参和白稚鸡炖了汤,您喝一盅去去寒气吧。” “丑总管最好了,总是给我做好吃的,不像皇叔就知道打我。”少年一边瞄着男子,一边伸手去端鸡汤。 老头儿又是一笑,“王爷那是心疼陛下,陛下慢用,老奴告退了。”说完,他又从侧门退了出去。 男子斜倚在软榻上看着少年喝汤,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眸里慢慢褪去了深棕色,恢复了诡异的碧绿色,但是里面却溢满了温暖之色。 少年回身一见,就知道他这皇叔一定又想起了自己的父皇,虽然皇叔不曾对他说过,可是从母妃那里和父皇的只言片语里他也把事情,推测了个**不离十。 据说,皇叔和婉姑姑本是皇祖母四十高龄之时生下的双生儿,皇祖父很是高兴,正准备全国大庆三日,可惜却突然发现,皇叔的眼睛居然是极为少见的碧绿色,宫中奴仆愚昧,纷纷传为夭邪不详之物,大臣们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极力主张把出生几日不到的皇叔扔在皇陵里赎罪自灭,但是当时已经被封衡王的父皇却心疼亲弟,极力据理力争,最后虽然皇叔还是被扔到冷宫里由宫娥抚养,但是也算是保住了性命。皇祖母想念幼子,本身身体又不好,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据说皇叔在冷宫里的生活很苦,父皇和婉姑姑常带着吃食衣物去偷偷看他,才勉强让皇叔活了下来。 等父皇登基后,皇叔终于得以走出冷宫,却被闻名黑水武林的天云老人看中,带回深山里学艺,一走就是十几年,连婉姑姑出嫁都没能回来看上一眼。如果前年不是宫里出事,父皇重病,婉姑姑身亡,皇叔恐怕是一生都不想回来的。 谁愿意放弃那般纵马江湖、肆意游玩的自在生活,回到这个冰冷残酷,充满了死亡杀戮的皇宫? 可是,皇叔却为了父皇的嘱托,当真做了一个喜好美色的酒色王爷,用放浪无羁的假象迷惑了所有人,暗地里却帮着他出谋划策,清除一个又一个身怀不轨的大臣、世家、豪门,甚至那些血脉兄弟。 有时,他也想过,也许有一日,他足够强大,能撑起这黑水的万里天下,就让皇叔重新回到他的江湖里,仗剑天涯… 少年收回目光,默默喝完手里的鸡汤,开口问道,“皇叔,这个月的密报到了吗?” “到了,百花那边自从上次石头堡叛乱之后,只剩了几个低级探子,已经探不到什么有用之事。”男子轻拍了一下软榻扶手侧面的一个雕花凸起,少年腿边就弹出一只木盒,少年轻车熟路的拿出最上面一张纸条,大略浏览了两眼,然后又扔了回去。 男子再拍了一下,木盒立刻又收了回去,与木榻重新溶为一体,严丝合缝,任谁从外面都找不出任何痕迹。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开工 少年皱皱眉头,“这些消息确实没什么大用,那安国侯上奏封了大儿子当世子,花王府尹遭贬这等小事,也值得用信鹰传回?咱们在那边的探子确实太薄弱了。” 男子自己动手斟了杯酒,慢慢啜了一口,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儿邪魅之色,取而代之的却是深思和凝重。“再过几月,刑森他们若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我打算亲自去探百花。” “亲探百花?皇叔,我怕…”少年面色有些犹豫不舍,眼眸深处潜藏了一抹惊慌。 男子怒目瞪了他一眼,就要开口斥责。少年连忙转了话题,嬉笑说道,“皇叔,你这屋里就是暖和,不像我那正德宫,冷得像冰窖一样。明明都是一个师傅搭的地热,怎么差别就这般大?” “傻话,师傅手艺都是好的。只是按照祖制,宫里不能烧得太热,身为皇者应时刻把百姓的寒苦记在心里,感同身受,才不至于娇奢yin靡,忘记皇者的责任。”男子知道少年是在岔开话题,但还是顺了他的意思不再斥责,自己当年这般大时,还跟在师傅后面到处惹祸招灾,可是他已经坐在那皇位之上,肩上压了一国兴衰的重任了,突然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些虎视眈眈的野心者,有些惊惧,也是难免的。 少年甩了鞋子,盘腿坐在软榻上,说道,“皇叔,我们黑水如果也有这样灵巧的工匠,早些想出这样的好办法,每年岂不是能少冻死好多百姓?今日张之历上奏,只咱们黑冰一城周围两县,今年只冻死十几人,比起往年动辄数百,可要好上太多了。以后,我们黑水百姓不必再怕老父幼子死于寒夜,这真是我黑水的一件幸事”少年越说声音越高,脸上也没了刚才乍听皇叔要离开的那抹惊慌,稍显稚嫩的脸上,隐隐透出一股淡淡的威严之意。 男子低下头,心间闪过一丝安慰,肃声说道,“对,就是这样,你是夏侯家族这一代的,是这这黑水的皇者,普天之下都是你的臣民,他们献于你忠诚,你就要担负起为他们解除寒冷饥渴之责。” 少年本来还一脸威严,听这话,却立刻如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的说道,“哎呀,麻烦事一堆,解决了寒冷不算,还要继续犯愁填饱百姓的肚子。父皇怎么留下这么个烂摊子,小皇叔,你来坐这皇位可好?我代替你去畅游天下” 男子立刻叱责道,“这又是说的什么胡话,你可是忘了你父皇临终之言了” 少年也觉失言,连忙讨好的亲手执了酒壶,给男子斟了一杯酒,笑道,“小皇叔,旭儿只是说笑,这是当着您,当着外人我可不敢这般。” 男子缓了脸色,说道,“夏侯旭,你现在是皇帝了,是这个国家的主宰。你要跟着东方大学士,好好修习帝王心术,轻易不可相信任何人,不可让人猜到你心中所思所想。时刻都不能松懈,你别忘了,你父皇是怎么含恨驾崩的?” 夏侯旭立刻收了脸上的嬉笑,起身坐好,微微低头一礼,“皇叔,旭儿受教了。” “罢了,”男子挥挥手,“若不是皇兄突然离世,你也不必如此艰辛。百花那边半点有用消息都送不回来,你婉姑姑…”提起这个名字,男子脑海里就浮现出当年那个穿着妃色衣裙的***,总是偷偷用帕子包了点心,爬过墙洞,为他送来,大眼睛里满是喜悦和期盼,总是喊着,“哥哥,婉儿给你拿好吃的了。”嫩嫩的童音,那么温暖,后来她长大了,爬不过墙洞,就会把做好的衣衫塞进来,然后趴在洞口,甜甜笑着看他。他离宫跟师傅学艺走的那一日,还曾答应她,会回来看她,结果再回来时,她已经生死不知… 夏侯烈狠狠压下心里的遗恨,一口喝干了手里的酒,说道,“最多等到秋收之时,百花那边再没有消息,我一定要亲去探看。我隐隐总有一种感觉,那边一定会有大事发生。旭儿,你到时必将一人独面朝野,还有你母妃那些外戚世家,你…万不可大意轻视,凡事一定要三思后行。” “朕一定不负皇叔厚望。”夏侯旭挺直脊背,郑重应下… 当然,来自天堑那方的觊觎,木艾还是毫无所知。此时,天气渐暖,泥水也和了,医馆改建顺利开始,木六领着木七木九两人,每日都泡在工地上。因为不需要动地基,所以,只雇了十几个泥水师傅,剩下的雇工,刚一开出每日一百文的工钱,就被四周的邻人们挤破了门框。 当初木六赶了马车送春分冬至探家,知道她一家就是住在这附近,她的爹爹又是长期打短工的,于是找上门去,请了他出面,挑那体格好、又不偷懒耍滑的,留了三十人,由他分派做活。然后又招了几个手艺好,衣着干净的女人,由吴二嫂负责领着张罗每日饭食。 动工第一日,早起空着肚子来做活的男人们,看着一担担细面、一块块骨头肥肉、成板的豆腐、成桶的素油从车上搬下来,送进厨房,都开始咽着口水。 随后听说,这些都是为了他们中午时垫补肚子准备的。所有人都喜得要发疯,要知道他们这些没有田地,整日里靠打些短工维持一家生计的人,日子要多艰难就有多艰难,别说平日里就是过年时也不曾见到一点肉腥啊,今日不但又高工钱拿,还有肉可吃,这份活计简直是天下难找的好事啊。 春分爹爹平日里话不多,但是为人实在憨厚,在邻里中口碑不错,大伙儿都叫他孙叔。此时蹲了门口朝阳处憨笑,就有那平日关系好的,跑过去问他,“孙叔,这主家是什么人啊,居然给我们这些雇工吃肉,那可是肉啊,我都快一年没吃到了。” 旁人也附和,“对啊,对啊,孙叔,那六掌柜不就说,你家大丫就在这主家里吗?”。 春分爹爹搓搓手,心里有些为难,女儿曾嘱咐过他,不能在外面说太多主家的事,可是乡亲们问道,又不能不说,于是想了想,含糊说道,“嗯,大丫说主家心善,在城里也有铺子。” “哎呀,那这主家一定是个大户人家了?” 木七在门后听了半晌,此时走出来笑道,“大伙都到齐了?” 春分爹爹连忙起身行礼道,“七管事,人都到齐了,马上就可以做事了。” 木七还了一礼,笑道,“孙叔,我可不敢当您的礼,我比春分姑娘进府还晚,平日里多蒙她照料呢,您叫我一声小七就好。” 春分爹爹点点头,也不多话。可是旁边却又人又问了,“七管事,我们大伙还不知道主家是哪府呢?您不忙,就给我们说说。” 木七就等他们这句话呢,当下也不推辞,笑道,“这可是我对不住大伙了,只顾了忙着备吃食,都忘了和大伙交代了。我们主家是住在花王城北神山脚下的木仙府,可能这么说大伙儿都不熟悉,那我说个铺子的名字大伙一定都听过。城里卖点心的食为天,就是我们府上开的。” “啥,食为天就是那个点心贵得吓死人的食为天”一个青衣年轻人惊叫出声。 “啊呀,我也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开业时刺史大人都去送贺礼的食为天?”旁边一个中年人也喊了起来。 这下子底下人哄得一声都议论开了,食为天的名字在花王城里简直就是妇孺皆知,每日清晨点心出炉时,那飘了半条街的香味,引得多少孩子吸着鼻子努力多嗅两口啊。更何况关于那食为天老板的传闻就一直没断过,有说是仙客楼肖老板义妹的,有说是个寡居女子的,有说是个种菜的,总之五花八门,谁都听过一两句的。 木七咳了两声,等大伙都闭了嘴,这才说道,“对,那食为天就是我们木仙府开的。我们主母心地仁善,但凡为我们府上出过力的人,不管是奴仆还是雇工都不曾亏待半点儿,刚刚拉进去的那些面肉,就是夫人亲自嘱咐的,说是大伙儿为我们府上改建院子,就不能让大伙饿肚子,一定要吃好吃饱了,而且还不是一顿,是三顿大伙儿做工期间除了各回各家睡觉,一日里三顿吃食都在这里吃。” “三顿?那些肉和面都是给我们吃的,而且是三顿?”孙叔带头问出了众人的疑惑,他虽然知道大丫儿的主家仁善,但是也没想到会这般出手大方。 “是,孙叔,是一日三顿。夫人说只要大伙儿用心做事儿,我们木仙府就不会让大家饿肚子。而且大伙儿把活计做好了,以后对大伙儿也都是件好事。这院子,我们夫人是打算开医馆的,大伙儿到时有个头疼脑热的,来诊病不需要付诊费,抓药也只需要很少的银钱,没有银钱还可以用鸡蛋、木柴等物顶替。你们说这对大伙儿不是好事吗?”。 一个站在门外看热闹的老爷子听见木七这么说,就挤了进来,急声问道,“医馆?这位管事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小蝌蚪找妈妈 木七见是一位老人家,连忙施礼,答道,“老爷子,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这医馆开在这里就是为了大伙儿,如果是为了赚银子,那开在城里多好啊。我们夫人说,大伙儿日子过的苦,手头都不宽裕,不能因为一时没有银钱就耽误了治病。” 老爷子激动的手都哆嗦了,“这,你们夫人当真这么说,这可是我们这些穷苦人的一件大喜事啊。” 孙叔也点头,说道,“对,夫人这般仁善,大伙儿可要用心干活啊。” “对,对。”不只门里众人答应,就连门外那些看热闹的乡亲也都大声应和着。 “那好,大伙开工吧,中午大馒头、骨头汤管饱”随着木七一声吆喝,院子里热火朝天的忙开了… 近午时分,吴二嫂扎着青布围裙,带着袖套,在大厨房里手脚不停的忙碌着,一会儿指挥几个女人把蒸屉里的馒头捡出来,重新放进新的面剂子再烧火开蒸。然后又走去另一口大锅边,掀开大木锅盖,立刻就有浓郁的肉香味传出来,她抄起大勺子进去搅了搅,捞了半勺到碗里,尝了尝味道,对旁边的一个微胖的小媳妇儿说道,“福嫂,这味道有些淡,记得再加把盐,然后改小火熬两刻钟,最后再把盆里那些豆腐放进去。” “我的手可大,二嫂让我加一把,咸了可不能怪我。”被叫做福嫂的女子笑呵呵应了,吴二嫂没走之前,常和她一起做针线挣口饼吃,所以两人几熟,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顾忌。 吴二嫂假装唾了她一口,笑骂道,“你这婆娘可真是疯了,这一大锅肉汤,你也舍得祸害。反正外面等着吃的,还有你家男人,你不怕他咸,你就放。” 这话惹得屋里的几个女人都笑了起来,等最后一锅馒头出了郭,木九进来问道,“吴家嫂子,吃食可都做好了,大伙儿卖了一上午力气都饿了。” “都好了,让大伙帮着安放桌凳吧。”吴二嫂喊了一声,就领着女人们把馒头装进筐子,肉汤盛进大盆里。两个女人一起合力抬到外面院子。男人们早坐在桌边等着了,每人一大碗豆腐骨头汤,外加三个白胖的两合面儿大馒头,硬是让他们看了半晌没敢动手。 木六笑着喊了一声,“大伙还等什么呢,开吃吧,馒头肉汤管饱,不过可别吃撑了耽误下午做活。晚上咱还有更好的吃食呢。” 众人听了,这才端起碗来大口咬着馒头,大口喝汤,吃得那叫一个香甜。直到两个馒头进肚,肚子里有了底儿,才放慢了速度。这个说,“肉汤真香啊,”那个说“这叫馒头的真好吃,嚼起来真带劲”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甚至掉起了眼泪,呜咽着说,他打记事起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吴二嫂上前又给他添了一碗汤,笑道,“哭什么,真是没出息的后生。咱们这不是托夫人的福,吃到了吗?以后好好干活儿,好吃食在后头呢。” 小伙子被她说得脸红了,低了头大口喝汤。等锅里汤水喝没了一半,吴二嫂又把骨头都捞了出来,每人分了一块,喜得众人眼睛都在发光,啃光了肉,恨不得连手指头都舔上两遍。 男人们吃过了,都倚在墙边向阳处晒着太阳消食,女人们收拾了碗筷,然后才拿了两个馒头一碗汤,聚在厨房里吃了起来。 吴二嫂眼角瞟到几个小媳妇儿只吃了一个馒头,剩下的那个偷偷拿帕子包了塞到怀里,就知道她们是想省下来拿回去给孩子吃。想起自己当初给人家帮工,发张干饼也是这样偷拿回去给虎子吃,如今虎子跟在小少爷身边,每日里吃的都是小厨房的菜色,还能读书识字,这简直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好日子。当下,心里更加感激夫人,越发大口吃喝起来,一会儿还要继续忙晚上那顿吃食呢,除了馒头,还要炒豆芽,炖一锅菘菜豆腐呢… 孩子们都吃饱了饭,各自回房午睡,木艾打发了丫头们,从空间里翻了本摄影杂志出来,一边看一边享受着难得的清静。 医馆这边开工四五日来,木六几人张罗的很是周到,她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只等着过上一月,开张时来露个面儿就行了。 诚儿和辛巴经过她那日的戒尺教育,明显懂事许多,诚儿和辛巴两个淘小子再也不敢在她出门时,贪玩不做功课,大禹也慢慢开始带着弟弟妹妹们读书描红,温习功课。两个淘小子挑食,或者礼数不全,他也都会开口指正,俨然已经有了兄长的样子。 不过,仔细算算,明日就是与王书生约定的日子了,晚上要派人去卫府通知涛儿,还要多雇辆马车,明日一起回村里去。这一走五六日,她还是真有些惦记。 午后孩子们午睡起了,辛巴缠磨着妈妈不肯继续描红,诚儿也在旁边眨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姑姑,好似再无声抗议她虐待小孩子。 木艾好笑,也知道贪玩是小孩子的天性,不能太拘束他们,于是开恩放了他们去随便玩耍,明日回了府里,就要开始继续早起习武读书了。 两个胖小子欢呼一声,拉着哥哥和妹妹就要往外跑,外面太阳正暖,照得墙角里极少的一点儿残雪都在发着莹莹的光。大禹也动了玩耍的心思,跟着两个弟弟去了后花园。幸儿却不肯去,说要陪着妈妈。 木艾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你个小丫头心眼儿太多了,什么要陪妈妈,还不是监督妈妈给你画图册啊。” 小丫头被妈妈猜穿了小心思,不依的在妈妈怀里扭着,木艾笑呵呵帮她理好衣裙,“好了,好了,衣裙都弄皱了,没个女孩子的样子。还差一页就画好了,现在左右也无事,你陪着妈妈一起画完吧。” 小丫头笑嘻嘻的在妈妈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妈妈最好了,幸儿最喜欢妈妈!” “你们啊,每次哄妈妈都是这句话,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啊。”木艾牵着小女儿走到桌边,眼角眉梢都是笑,嘴里还如此抱怨,惹得小丫头咯咯笑着。 夏至一边和小安帮忙收拾桌子上的茶盏,一边笑着说道,“夫人要求太高了,谁家的孩子能比我们家的小姐少爷贴心乖巧啊。” 木艾一边把空间里的完成了大半的画册和纸笔拿出来,“老话说,孩子是自己的好。这话真是一点儿都没错,这几个孩子再淘气,都是当时气一会儿,过后就又喜欢的不行,恨不得把天底下好东西都拿来给他们才好。你们现在还不懂,等你们以后成亲生了孩子就都知道了。” 夏至被夫人说的红了脸,嗔了一句,“夫人就是爱拿我们打趣。”说完一扭身拿了茶壶就出去了。 木艾眨眨眼睛,笑道,“这丫头是怎么了,不会是有了心仪之人了吧。”小安笑嘻嘻的接口道,“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啊,夏至姐姐一碰到木五哥就脸红,像得了风寒发热那么红。” “哦。原来是好事近了。”木艾会意一笑,拿起笔来,开始继续画图,这次给她给幸儿选的故事是小蝌蚪找妈妈,图案比较简单,还包涵了简单的自然生物知识,而且上了颜色之后,整个画面多为碧绿青翠之色,在这样春日将来的时候,让人仿佛看到了一抹极为欣喜的希望。原本打算给淘小子们选一个关于将军打仗的故事,但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孩子们容易理解,而且还要画面简单的。索性偷懒都画了这小蝌蚪的故事,一式五本,不偏不依,每人一本。 最后一笔翠色落下,所有画本就都画好了,木艾从空间里又翻了几张嫩绿色的厚纸做书皮,整理好了顺序。吩咐小安找了一根粗针,穿了结实的麻线,细细缝好,折叠得平平整整。 极细的毛笔蘸了鹅黄色的颜料,在书面上写了几个大字,“小蝌蚪找妈妈”,然后又在右下角写了一行小字,“奖励给最乖巧聪明的幸儿”。 这些都做完,木艾上下看了看十分满意,伸手递给幸儿,小丫头双手接了过去,欢快的蹦跳着去跟春分几人显摆。木艾又把剩下几本的封面写了,这才唤了小女儿过来,“幸儿,来,妈妈给你讲讲里面的故事。” “嗯妈妈,幸儿看见里面有绿绿的小蛤蟆了。”小丫头极宝贝的把画册递给了妈妈。 “幸儿真聪明,妈妈要给你讲得就是关于小蛤蟆的故事。不过啊,妈**家乡,管这种小蛤蟆叫青蛙,它是庄稼的保护神,因为它每日里都会吃掉好多害虫,保护庄稼平安长大,秋天的时候我们才能得到大丰收。”木艾接过小安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笑着瞟了一眼聚到她身边的几个丫头,慢慢给小女儿讲了起来。 “妈妈这次给你画的画册就是关于一个小青蛙的故事,不过,小青蛙小的时候叫蝌蚪,看这里,就是这个样子的,躲在水草的叶子底下…” 第一百六十三章 楚夫人来访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木艾温柔的声音在流淌,春分几个都听得十分认真,屋外角落里值守的丁三也听得出了神,心里惊奇着,原来蛤蟆刚生下来时是个小黑点啊。 孔喜进来通报时,就看见他呆呆的倚在廊柱上,半侧着头不知道在倾听什么,他就皱了眉,几步上前,捂了丁三的嘴就把他拉到了一边儿,厉声喝问道,“你规矩都忘到哪里去了,难道不知什么该听,什么听不得?” 丁三扒在他的手,大喘了几口气,哭笑不得的说道,“大哥,我知道规矩,我没有偷听什么不该听的,夫人刚才在给小姐讲蛤蟆的故事,我听着好玩儿,就多站了一会儿。不信,你听,都快讲完了。”说着拉了他回到刚才位置,果然屋内传来一句,“好了,小蝌蚪终于找到妈妈了。我们幸儿替不替它高兴啊。” 丁三立刻泄了气,垂着头抱怨道,“你听吧,夫人故事都讲完了,我还没听到,小蝌蚪怎么认出他****呢。” 孔喜瞪了他一眼,“都多大的人了,也没个规矩。” 丁三嘿嘿笑了,“夫人讲的故事太有趣了。呃,不过,大哥你怎么进来了?” “哎呀,”孔喜突然想起他要办的正事,于是上前两步走到门边,高声禀告道,“夫人,门外有客到。” “谁啊,可有帖子?”木艾问道。 “回夫人,是刺史府二夫人与农事同知楚大人的夫人一起来访。” “哦?孔护卫开大门把车子迎进来。”木艾连忙起身整理衣裙,挥手把空间里存的那几碗自制果冻拿了出来,吩咐道,“春分再准备些好点心,小安照料几位少爷小姐换身干净衣裳,有贵客到。” 春分应声立刻收拾桌子,张罗茶水点心,小安则领了幸儿出了门。 木艾来到二门口,正赶上卫二夫人与楚夫人下车,两人身后还跟了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淡蓝色锦缎衣衫,象牙色的蝴蝶百褶裙,身形匀称秀美,倒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孩子。 木艾笑着上前迎了她们进门,寒暄道,“嫂子和楚夫人今日怎么又空到我这小院子来坐?可是知道我今日做了新的甜品,特意来品尝的?” 卫二夫人笑了起来,牵了她的手,笑道,“可不是,就是奔着你这里的好吃食才来的,你看,不止我和楚夫人来了,连她家的小姐都一起来了,你可不许藏私啊。” 木艾一脸肉疼的说道,“哎呀,早知道你们要来,我就明日回村里再做好了。” 几句话逗得楚夫人,连同她身后微微有些拘谨的女孩子都笑了起来。楚夫人伸手牵了女儿到木艾面前,说道,“伊儿,过来给仙夫人见礼。” 楚小姐躬身行了个晚辈礼,开口说道,“仙夫人安好。”身姿下拜间不见一丝摇晃,声音清脆和缓,让人一见就知道这是个受过良好闺训的女孩子。 木艾连忙扶了她起来,细细打量几眼,笑道,“楚夫人真有福气,把女儿教的如此温婉知礼。” 楚夫人连忙客套谦虚两句,但是,哪个当母亲的不喜欢被人如此夸赞,嘴角眉梢儿的笑意就又增了三分。 四人进了大厅,木艾让了她们坐在软榻上,春分端了只红木方盘进来,躬身行了礼,先是端了四碟点心下来,然后双手捧着又在每人面前都放了一只青花白瓷小碗,碗里装了半下淡绿色的膏状物,散发出淡淡的香甜之气。 楚小姐好奇的仔细打量两眼,但是却抿了嘴,极有规矩的不肯开口询问。卫夫人笑道,“没想到妹妹这里还当真有好吃食,我刚才还以为你再哄我们。不过,妹子,你可给嫂子和楚夫人说说这是什么,颜色怎么如此好看?” 木艾也笑了,“我说有好吃食就有好吃食,难道还会骗嫂子不成。”说着拿起手边的小银勺,舀了一块半透明的果冻出来,“这是我用在神山上得到的一种特殊食材做出来的甜冻,味道相当美味,只是碍于食材太少,所以,只做了不到十碗,如果不是你们今日来的巧,恐怕错开任何一个时候都是吃不到的。来,嫂子,楚夫人,楚小姐,都请尝尝,保你们喜欢。” “哎呀,如此珍贵,我可要好好尝尝。”卫二夫人也拿起银勺舀了一块放进嘴里,当真是清香滑嫩,入口既化。于是夸赞道,“这甜冻果真美味,滑嫩的就像是很软的鱼片,但是,细品怎么还有种特殊的香味,微微有些酸,酸里还带着甜。我还真说不好,不过倒真是合我们女子口味。” 此时,楚夫人母女也尝过了,也跟着夸赞起来,楚小姐一连吃了三口,才惊觉有些失礼,连忙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木艾极亲切的笑着看她,“楚小姐,不必守什么规矩礼仪了,喜欢吃就多吃些。我这里不是什么筵席场合,没人会挑这些。” 楚小姐听了脸色微微有些红,低了头轻轻应了一句,楚夫人笑道,“我这女儿整日里关在深闺,脾气太过柔和,害的我,总怕她到了夫家受欺负。” 木艾笑道,“不会,楚小姐一看就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再说,她有娘家给撑腰,又懂规矩,识礼仪。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她的夫家人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楚小姐听母亲几人谈起自己夫家,脸色更红了,低头只拿了银勺舀甜冻吃。 这时,小安在门外禀道,“夫人,大少爷、小少爷、小姐还有诚儿少爷来请安了。” 木艾一笑,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小安应声开了门,大禹带头领着弟弟妹妹们进来,在妈**指点下分别给卫夫人和楚夫人行了晚辈礼。 卫二夫人伸手拉过了大禹,细细打量一番,笑道,“我们家涛儿只要一回府,就整日里在我耳边念叨,说是大禹这孩子怎么勤奋上进,还说,逼得他也整日里数不离手,若不然就要被落下了。我们全家还猜测是怎样一个孩子呢,今日一见才知,这孩子果然是个稳重知礼的好孩子。我们涛儿能和他一起相处读书,真是一件好事。” 楚夫人也拉了幸儿在怀里,随身附和道,“可不是,几个孩子看着就都是聪慧懂事的。” 木艾拍拍诚儿和辛巴的小身子,笑道,“这两个是个淘气的,前几日还惹我发了火,不过,读书习字,都是极聪慧的,教起来省了我很多力气。” 卫二夫人和楚夫人又是夸赞了一通,木艾就让大禹带两个弟弟回房玩耍。又抱了幸儿指着楚小姐说道,“幸儿,这位楚姐姐是第一次来咱们这里,你带楚姐姐去院子里走走,可好?” 小丫头看看对面儿的漂亮姐姐,极开心的点点头,“嗯,幸儿是主人,要招呼客人。楚姐姐,幸儿带你去看妈妈给我画的画本好不好?” 楚小姐看了一眼母亲,得到同意后,笑着应了,起身牵了幸儿出去了,小安随后跟去伺候。 楚夫人再次赞道,“怪不得卫夫人和肖夫人要把孩子放到仙夫人这里照料,仙夫人对孩子当真是极好。几个孩子都不失礼仪规矩,而且还各个透着灵气,可不像有些孩子,被规矩都管的有些呆笨了。” “都是聪明孩子,我不过是平日里稍加点拨罢了。”木艾谦虚了几句,春分上前撤下青瓷小碗,又端了一壶冲好的蜂蜜水,木艾亲自执壶,给卫楚两人各倒了半盏,问道,“嫂子和楚夫人这次来,是不是莲城那边有消息了?” 楚夫人点头,说道,“是啊,我派去莲城的人回来了,虽说没打听到什么太过详细的东西,倒也聊胜于无。只是,又要麻烦仙夫人了。” “楚夫人不要客气,说来听听,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木艾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笑着说道。 “呃,”楚夫人细细回想一下,说道,“那杨家老夫人喜欢吃的点心是桃酥和麻团两样儿,至于其它菜色倒没什么忌口,只是偏爱吃鱼。杨夫人喜欢吃牛肉,杨老爷喜欢喝汤。其余几位小姑和小叔,倒是没有打探出来。” 木艾心里一喜,幸好杨家老太太喜欢的都是她能拿出的食材,否则,还真是有些棘手了。而关于鱼、牛肉和汤品,秋分会的做法很多,挑上几种简单易学的教给楚小姐就行了。 她心里庆幸,脸上却没露出什么太过轻松之色,只是轻轻点点头,“杨老夫人喜吃的这两种点心,倒是食为天里卖的最好的两样。今年秋天,我多留一些食材出来给楚小姐备着就是。”说到这里她沉吟了一下,“我那婢女还会一种酱牛肉的做法,正巧也会做两种鱼汤,都可以一并教给楚小姐,相信这些就够用了。” 楚夫人大喜过望,连忙道谢,末了郑重说道,“仙夫人今日鼎力相帮,我们楚府必定记在心里,以图厚报。” 木艾笑着给她添了新的蜂蜜水,“楚夫人言重了,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怎会不了解当母亲的心,恨不得把女儿留在身边一辈子才好,但凡能让她少受一点苦的事都会尽力去做。再说,我今日帮这点儿小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分画册 楚夫人摇摇头,“那点心方子和菜品方子,放到哪家酒楼不是宝啊,仙夫人肯拿出来教授小女,这可不是小事。我一定叮嘱小女尽量不外传。还有,仙客楼那边…” 木艾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那菜品方子确实是仙客楼的招牌,不过,楚小姐如果在婆家展露手艺,也是一年后的事了。我哪日闲暇,再研究几张补给兄嫂就是。他们也不是吝啬之人,必定不会多心。楚夫人放心吧。” “对啊,你就别担心了,丽娘那人你也相熟,如果知道是教给伊儿,必定不会吝啬。”卫二夫人也劝道,楚夫人才终于点点头。 “做这两样点心,需要用特殊的灶台和食材,我这小院子里倒是都全。如果楚小姐出门不难,不如以后每月初一、十五午后,来我这里坐坐吧,我会让我那婢女等在这儿教授楚小姐。不过,我明日就要回府里了,楚小姐来时不要怪下人们招呼不周就是。” “不会,这个办法好,正好让伊儿也出来走走。不过,给仙夫人又添麻烦了。”楚夫人点头应承下来,方子人家都给了,在哪里学又有什么关系。 卫二夫人也笑言,“你明早就回府里,那我晚上就送派人送涛儿过来。他整日里左一句姑姑右一句弟弟妹妹说个没完,我终于可以清静过日子了。”这话说的三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幸儿就和楚小姐牵着手笑着进来了,小丫头扑进妈妈怀里,说道,“妈妈,我给楚姐姐看白雪公主了,楚姐姐好喜欢。” “是吗,幸儿真乖。都会帮妈妈招呼客人了。”木艾拿帕子给小丫头擦擦额头上的薄汗,夸赞道。 楚小姐轻声接口说道,“仙夫人画的画册真有趣,伊儿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法。” 木艾笑道,“都是平日里画出来哄孩子玩儿的,难登大雅之堂,让楚小姐见笑了。” 楚小姐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忍住了。 几人又坐了一会儿,吃了几块点心,她们就要起身告辞。 木艾嘱咐卫二夫人,明日辰时末让涛儿来汇合,然后又锦上添花,送了一小罐蜂蜜给楚小姐,笑着打趣,让她每日喝上两杯蜂蜜水,保她出嫁时更漂亮,惹得楚夫人更是感激。 几人出门上车,一路出了路口,楚夫人拉了卫二夫人的手,谢道,“秀卿,伊儿这件事,仙夫人恐怕大半是看在你的面上,所以,还是要多谢你。” 卫二夫人沉吟片刻,低声说道,“惠娘,咱们是多年的手帕交了,我今日就告诉你一个实底,这仙夫人是个不可多见的奇人,而且为人极善良,若不然我们老爷也不会把涛儿送到这里长住。有了这层关系,我们府上以后一定会和她一直交好下去。你明白吗?”。 楚夫人眼里精光一闪,点点头。两个人随即说起了一些衣食或者赴宴时遇到的趣事,马车骨碌碌走远了… 木艾送走客人,晚上派人找了木三和秋分来,把楚小姐之事说了明白,又交代木三雇马车,派人去通知王书生母子。这才打发她们回店里去。 晚饭后不久,卫府马车就送了涛儿和卫康卫夺来,几个孩子虽然才几日不见,却分外高兴,就连大禹也笑着拉着涛儿说起这几日的他落下的功课。 春分领着几个小丫头转战各个房间,手脚麻利的帮着几个孩子收拾好了衣箱和各种小物件。 木艾就哄着几个孩子坐在大厅玩耍,幸儿拿出了新的画册,得意的跟几个哥哥显摆,惹得辛巴和诚儿当然不依,但是前几日刚挨了戒尺,又不敢指责妈妈不讲信用,只是用两双饱含幽怨的大眼睛无声控诉。 大禹和涛儿毕竟要大上几岁,心智已经成熟许多,两人都知道妈妈平日里虽然对两个小dd和妹妹更关爱些,但是凡是吃食穿戴和种种小物件儿可从来都是公平分配,既然有妹妹的画册,当然也会有他们的,所以两人都不急,坐在一边抱了幸儿哄着幸儿让她给哥哥们讲讲画册里的故事。 木艾原本想喝杯茶,多吊一会儿两个淘小子的胃口,可惜不到半刻钟,她就败在他们的幽怨之下,生怕再拖延上一刻,两个好好的胖小子就变成深宫怨妇了。 挥手从空间里把另外四本画册拿了出来,状似随意扇了扇,说道,“哎呀,手臂真是酸疼啊,以后这手臂落下毛病,可是不能继续画画本了。” 两个胖小子一见画本,欢呼一声,就冲到了妈妈身边,眉开眼笑的盯着妈妈手里的画本,还是诚儿反应快,立刻说道,“姑姑手臂酸,诚儿帮姑姑锤锤。” 辛巴也赶忙说,“辛巴也要捶。” 小哥俩儿笑嘻嘻各抱了妈妈一只手臂,又捶又捏,那殷勤讨好的小模样儿,把大禹和涛儿、幸儿三个逗的咯咯笑。木艾也痒得哈哈笑起来,搂着两个孩子喘了好半晌,才说道,“你们是给妈妈捶手臂呢,还是挠痒痒?好了,好了,来,妈妈给分画册。” 说着挑了大禹和涛儿的两本出来,“兄弟间要谦让友爱,先给哥哥们的送过去。” 两个淘小子立刻接了画本,送到哥哥们面前,才又跑回来接过自己的那本。大禹和涛儿已经识字了,看着封面上的那行小字都有些激动,大禹的上面写着,“送给最坚强懂事的儿子大禹”,涛儿的则是,“送给最温和知礼的侄儿涛儿”。 木艾牵了两个胖小子一起过去坐到软榻上,拿起一床薄被,给孩子们盖着腿。可能是受了现代时动不动就一氧化碳中毒的影响,她对于燃炭盆总是觉得不安全,所以,这几日屋子里顶多只放了两个炭盆,此时太阳又落了下去,屋里就有些阴凉。 母子几人围坐一圈儿挤在薄被里,脚丫互相摩擦带着痒意,辛巴和诚儿挤挤眼睛,在被子底下打上了架,被妈妈一人一个爆栗子敲在头上,立刻嘿嘿笑着老实下来。 木艾抱了小女儿在怀里,翻开她手里的画册,说道,“来,我们幸儿那日都给妈妈讲过白雪公主的故事了,讲得真是特别有趣,今日再给哥哥们讲讲小蝌蚪的故事,好不好?” 小丫头看了看几个哥哥,扭了扭小身子,有些羞涩的点点头,然后开始讲了起来。虽然还不是太流利,但是把几个画页里的情景也都说了个大概,可是比前一次讲白雪公主时,要好了太多。 等幸儿讲完了,木艾带头鼓掌,大禹和涛儿也夸好,羞得小丫头小脸儿通红,小嘴儿翘的多高。 “我们幸儿讲的真好,又流利又有趣。但是,幸儿下午时也只听了一遍,所以,有些小细节没有记得很清楚。现在妈妈再完整讲一遍,幸儿好好听就会记全了。”木艾说完又详细的给孩子们讲了一遍,几个孩子都是见过蛤蟆的,现在听说那么大的蛤蟆是小黑点变成的,都觉十分神奇,纷纷问着妈妈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小蝌蚪是怎么长出尾巴的?为什么先长后腿,不先长前腿? 问得木艾是一个头两个大,开始怀疑给孩子们开科普课是不是开的太早了,末了只好说,“所谓实践出真知,也就是说,只有亲自动手去做去观察,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和道理。等到春天时,田地里有了小蝌蚪,妈妈领着你们去捉几只回来,放到小盆里养上一月,你们亲眼观察看看就明白了。” 这么哄着,几个孩子总算收起了无数的问号,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期盼春天来临。这样母子几个直说道戌时中,才意犹未尽的,各自抱了自己的画本回了房间洗漱睡觉。 第二日一早起来,一家人简单吃了早饭,春分几人又收了妆盒和洗漱之物,孔喜指挥丁三几人把箱子都装上了车,又坐了不到一刻钟,可心就来报说,“夫人,王先生和王老夫人已经到了门外了。” “噢,那我们也出去吧。”木艾带头领着几个孩子出了门,自家一大一小两辆马车停在大门右侧,旁边还有一辆青布小马车,车身上刻了“刘家车马店”的字样,显然是木三昨晚雇来的。 王书生正站了马车边,一见木艾几人出来,就上前躬身施礼。 木艾扫了一眼,并没有见到王家老太太,于是还了半礼,笑道,“王先生不必客套,山路崎岖,有些难行,所以才累得王先生这么早赶过来。只是,怎么未与王老夫人同行,可是她身体有何不适,如果是她老人家,一个人留在家中,可需要我吩咐伙计常去照料一二?” 王书生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连忙摇头道,“谢夫人周到,不必派人过去,呃,我母亲随我一起去村里,此时就在…车里。” 春分几个丫头听了,脸色就有些不好,这王老太太好没规矩,不管王书生是个秀才也好,状元也罢,只要受聘与自家,夫人就是他们半个主家,既然一起来了,起码要下车露个面,施个半礼才算规矩。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失礼 木艾淡淡一笑,“王老夫人可是身体有何不适,这一路回村,可是要颠簸许久。” 王书生支吾半晌,心里有些埋怨母亲,只是下个车,给主家见上一面,尽尽礼数,怎么就会弱了我们书香世家的气节呢? 这时,青布小马车里传出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仙夫人不必惦记老身,此处风冷,我那孩儿整日刻苦攻读,身子单薄,恐抵不得这久吹,还是早些上路吧。” 她这几句话说完,连孔喜几人都有些皱了眉头,欧阳更是扫了一眼那小马车,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这老太太不下车见礼,已经失了礼数,此时,又不容儿子借口身子不适掩饰,倒是埋怨上主家多言,害他孩儿多吹了冷风,这可就有些太没规矩了,简直就是没把主家看在眼里。 木艾挑了挑眉毛,声音也淡了下来,“哦?妾身真不知王先生身子羸弱至此,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山村地处风口,一年四季风吹不断。如果王先生因为却不过妾身情面,跟随我们回了村子,身子失了康健,万一耽误将来大考,岂不就是妾身的罪过了。这实在是妾身思虑不周了。”这话说的客气,但是意思很明确,就是告诉王家老太太,你儿子身子不好,你就别让他出来赚银子,赚我的银子,还看不起我,跟我摆谱,那你就别去了。 王书生一听就知道母亲的话惹怒了主家,这份教书的差事,他已经和所有同窗说过了,而且,只教授一个孩子,一年就给二十两的束脩,实在是少见的丰厚,以后他去大考的路资盘缠可都指望这两年的束脩呢。于是马上接口说道,“不,不,夫人,夫人…”可是他又不能说他不怕风,身子也是母亲说的那般羸弱,最后急的恨不得直跺脚。 王老太太本来支持书香门第,儿子又是秀才,给一个小门小户的农家人做先生,都有些委屈。所以,想着给主家一个下马威,让人不敢轻易小看他们母子,结果没想到,人家几句话就要客客气气的儿子给辞了,还顶着唯恐耽误儿子大考的由头,老太太也有些慌了,毕竟,她眼神已经不好,做针线贴补赚几文钱,连每日的柴米油盐都支撑不了。没了这份差事,儿子就没有银钱去赴考。老太太咬牙压下了心里的不甘和屈辱,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木艾身前,勉强行了半礼,然后说道,“仙夫人安好,是我做娘的忧心太过。我这孩儿身子并不羸弱,尚能担得起教书的差事。” 木艾也没回礼,只是淡笑着虚扶一把,说道,“这样就好,十年寒窗苦读,如果因为这件差事,耽搁了王先生赴考,我们可就罪过大了。”说完,回身对着众人说道,“时辰不早了,都上车赶路吧。” 丫鬟护卫们齐身应诺,然后四散开来,各司其职,再没有人理会王家老太太,王老太太气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被王书生扶着上了车。 欧阳示意孔喜过来赶大车,然后转身来到王家母子的车旁,一个眼神瞪过去,那车夫就立刻让到另一侧,他亲自抓了鞭子,架了马车随在自家两辆车后。 木艾和孩子们坐在大马车里,门口放了炭盆,他们脚上又盖毯子一点都不觉得冷,一路说说笑笑出了城门都还算平静,但是从下了官道,拐上山路,她就似乎总能听见后面传来低低的惊呼和磕碰声,于是,开口问道,“后面可是出了什么事?” 守在门边的春分一脸古怪,似乎强忍着笑意,说道,“回夫人,山路崎岖,欧阳护卫担心那车夫手艺不佳,所以,亲自掌鞭为王先生母子赶车。” 木艾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明白,这一定是欧阳在收拾那无礼倨傲的老太太了。只是,平日里总见他冷着脸,就是两个人一起喝酒聊天,也不见他有个笑模样,这般幼稚的报复,可还真是第一次见… 一路无话,午时末,众人到了村口,马车停在老太太院子前,木艾吩咐夏至送孩子们先行回府,她则带了春分小安,亲自送了王家母子进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春分上前喊了两声,小花才从不厨房里跑了出来,原来李生一早出门了,虎子和老太太都在午睡。木艾安顿了王家母子在大厅里坐了,然后进去叫醒老太太,老太太一听说是虎子的先生和老母亲到了,当即就要换见客衣裳,一迭声的念叨着房间桌椅被褥等,生怕怠慢了先生一家。 木艾皱了眉头,拉了她坐在床边,笑着劝道,“奶奶,你先别急,你听仙仙说。奶奶,这王先生虽说是秀才出身,再有几年就要去大考,但是如今咱们花了银子聘他给虎子启蒙,他就是我们李家的先生。把虎子教授的懂礼仪,识进退,能写会算,是他作为先生的职责,而我们也拿出丰厚的束脩酬谢与他。但是,奶奶千万不可太过客套,让他们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毕竟以后还要长期相处两三年,咱们做主家的不能让人先看低了。奶奶说,仙仙说的可对?” 老太太皱眉深思了片刻,点点头,拍拍她的手说道,“嗯,你思虑的对,奶奶因为不识字,一直对读书人多有敬意。不过,如今是拿了银子做主家,倒真是要有些做主家的样子。” “对,奶奶要拿出当家老夫人的架势来,凡是不可太过迁就,咱们敬他只能是因为他对虎子尽心教导,却不是因为我们是农家人,就应该比他们低微。但是,奶奶,虎子这孩子散漫惯了,一定不好教导,王先生恐怕为了立规矩会用些手段,奶奶不可太过心软。”木艾还是担心老太太心软,以虎子顽劣的性子,挨打是必然的,给老太太先打好预防针很必要。 老太太听了居然笑了,“你个鬼丫头,奶奶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严师出高徒的道理,怎会不懂。放心,奶奶一定不会心软。我啊,还给先生准备了一件东西呢。”说着从床头大花瓶里拿了只乌木的宽戒尺出来,木艾忍不住咧了嘴,原来这百花国教训学生的武器还是制式的,居然和随园里那只一模一样。 祖孙两个开门进了大厅,王书生和母亲正喝着茶,王老太太看着屋子里的桌椅摆设,花瓶香炉,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似乎有些心虚,又有些疑惑。 木艾扶着老太太坐了主位,然后恭敬站在旁边,笑着指了已经站起身的王家母子说道,“奶奶,这位王秀才就是孙女给虎子找的启蒙先生,再有两年就要赴花都赶考,实在是位不可多得的真才实学之人。” 王书生上前给老太太施礼,说道,“老夫人安好,小生定当尽心竭力教授学生。”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那以后就要让先生受累了。 木艾又指了王老太太说道,“奶奶这位是王先生的母亲,以后会一起住在咱们府里。奶奶平日可就多个一起说话做针线的伴了。” 王老太太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上前行了半礼,说道,“老夫人安好。” 老太太连忙起身也还了半礼,微微瞟了一眼孙女,然后说道,“老身今年五十有一,想来应该是长上几岁,王家妹子就不要叫我老夫人了,称我一声老姐姐就是,咱们以后一起住的日子还长久,你有什么不便之处,可要说与我知道,不可委屈了王先生。” 这话说的客气,王母脸色好了许多,当下道了谢。 “那好,奶奶,这一路崎岖颠簸,王先生母子可能已经累了,还是先送他们看看住处吧。”木艾笑着提醒道。 “好,我这…”老太太就要起身亲自带他们去厢房,被孙女一个颜色又停住了。于是改口说道,“我这…我这里还有一物要交给王先生。”说着把手边的戒尺递给春分,由她转交给王书生。 “这戒尺是老身特地为王先生备下的,以后我那孙儿顽劣,先生不必看我颜面,尽管严厉管教就是。老身必不会心疼拦阻。还望先生多费心。” 王书生连忙双手捧着戒尺再次施礼,他也听那些做过西席的同窗说起,很多人家都是因为管家惩罚学生而与先生有了罅隙,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做西席,倒是碰到了个明理的好人家。当下连连保证,“必不负老夫人信任。”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吩咐小花送了他们母子去暂居的东厢歇息。 东厢房里早已打扫干净,安排妥当。单独开了小门儿的南屋里除了雕花木床之外,窗下还安放了软榻和小几,床上有新被褥,榻上有绣花长枕和毯子,小几上也有茶具,布置的简洁又舒适,王老太太一看就喜欢上了,刚才被颠得险些闪了架子的身子骨也不觉得多疼了。 等她看了北边儿子的内室和书房就更满意了,内室里同样是新被褥,书房里红木的宽大桌椅,精致的笔墨纸砚,墙角的高脚凳,长颈青花瓶,靠墙边还有一排博古架,待摆上儿子的那几大箱子书,就是个最好的读书之处。想着儿子以后要在这里教书、苦读,老太太终于压下了心里的最后一点不甘,张罗着拆放行李了。 (推荐两本朋友的书,姬玖《重生之随身庄园》书号2024871重生以后还得了个空间?那就努力发家致富吧 书名:才男医女作者:十二阿哥简介:打着医学的招牌学做生意,美男和财宝两手抓) ) 第一百六十六章 良人?布料? 第一百六十六章良人?布料? (祝所有朋友们中秋快乐,红酒因为离家太远,不能回去陪父母过节,很遗憾,希望所有朋友们此刻都在家中,有家人陪伴,祝福所有的父母都健康如意) 木艾陪着奶奶又闲话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事,于是说道,“奶奶,王书生毕竟是个年轻男子,我和栓栓以后就不方便常过来请安了,免得被有心人挑起什么闲话。隔上几日,我就让人来接您,去我那边小坐,尝尝孙女的手艺,或者小住几日,奶奶说可好?” 老太太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嗯,到底是经一事长一智,你如今虑事比奶奶周全多了,你们确实不方便过来了,放心,奶奶身子还好腿脚也有劲,过道门就进你院子了,你不必惦记。不过,咱们自家人知道避嫌,村里人可是不知,怕是还会有闲话…” 木艾笑道,“奶奶,我想到一个主意,奶奶听听如何?如今你年纪大了,家里又添了大叔和虎子两人,只小花一个小丫头伺候,我看着好像有些不足,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在村里找一稳妥之人来帮佣可好?最好是有些年纪的,没有太多牵绊的。” 老太太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主意倒好,只是一时找不到这样的人,不如等哪日连富他娘再来闲话,我问问她。” “嗯,还是奶奶思虑周全,如果是李大*奶给找的人,那就最好不过了。”木艾笑着捧了老太太一句,哄得老太太笑开了,祖孙俩又说了两句闲话,木艾才回了自家院子。 一进院门,正碰上带了如意走过来的栓栓,木艾脚步一顿,笑道,“栓栓可是想姐姐了?” 栓栓没有想到迎面遇到姐姐,小脸儿有些羞涩慌乱,好半晌才说道,“姐姐怎么先去了奶奶那里,都不回来喊上栓栓一起去。我正要…正要去给奶奶问安。” 木艾心里叹气,她怎会猜不出小丫头的心思,今日见了王书生的母亲,她更是打定主意,坚决不许栓栓再有什么心思了。于是,笑着上前拉了她往正房走,“奶奶刚才说话费神,已经又歇下了。咱们明日再去吧。姐姐在城里又给你买了几色极好的绣线,走,先跟姐姐去看看。” 栓栓心里焦急,但是又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得被姐姐牵着回去了。 可心下了车就开始在小厨房张罗吃食,所以,木艾进去大厅时,几个孩子已经都等着她一起吃午饭了。 木艾看了看碗里的骨头汤和小馅饼,问道,“记得多准备一些,给王先生母子送去。他们一路上恐怕也没吃什么东西。” 春分应下了,心里暗笑,一路上恐怕早撞得满身乌青,怎么来得及吃点心垫肚子? 几个孩子一路上点心糖片水果没离过手,所以都不是很饿,草草喝了半碗汤一个馅饼,涛儿就拉着大禹告退回房继续补习这几日落下的课程,诚儿幸儿和辛巴也乐颠颠的跑出去,给留在家里的几个小厮丫鬟讲故事。一时,倒留下木艾和栓栓情景的吃了个午饭。 可心和小安撤下饭桌,郭淮就进来禀报了这几日府里的一些杂事,并且恭喜主母在城里又添了产业。 木艾笑道,“如果不是有郭叔、郭婶在府里尽心照管,我也不能有如此心里在城里开铺子,一住就是好几日。辛苦郭叔、郭婶了。” 郭淮连忙起身行礼说道,“夫人折煞我们了,这都是我们夫妻分内之事。” 木艾挥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郭叔,咱们府上这次在城里开的医馆,药材都是打算半卖半舍的,所以,可能不但不会赚进银子,以后每月还要贴进去一些。” 郭淮沉吟了一下,正色说道,“夫人,说实话,咱们府上因为田里连年种的都是新奇蔬菜,又有肖家舅老爷的酒楼帮扶,所以,银子进项无数,按古话说,就是金利过盛。而且,钱财动人心,前些时日那事,以后怕是还会有人觊觎,咱们府上开家医馆,多行善积德,善名在外,那些人多少也会有些顾忌。” 木艾点点头,“郭叔的顾虑倒是和我想到一处了。今年田里还要种四样新东西。其中两样是做点心用的,一样是备着秋后给肖舅老爷的酒楼增添新菜色所用,还有一样,我有大用处。地里正常整理就好,没有什么特别安排。” “是,夫人。”郭淮应下了,木艾又想起医馆坐堂医的事情,于是问道,“最近可见过隔壁王老爷子,我打算请他老人家以后坐镇医馆。明日还是要备几色礼物上门拜访一下。” 郭淮想了想,摇摇头,“最近倒是真没见到王老爷子,也许是在家里研制什么药方,我立刻派人去问问。” “不必了,到时我派春分去吧。好了,没什么事,郭叔就去忙吧。”木艾打发了郭淮去忙,这才终于可以躺在软榻上歇上一歇,没想到居然模模糊糊睡过去了。 春分轻手轻脚的给夫人盖了条薄毯,带着小安几个退了下去。 木艾一觉睡到晚饭前,起来只觉神清气爽,一路疲惫都消了,于是系了围裙下厨,给几个孩子做了几个肉菜,吃得几个孩子满口生香。 等他们都回房里睡了,木艾又等了两刻钟,才去了东跨院,果然栓栓还没有睡,桌上点着两根蜡烛,小丫头正拿了个荷包在呆呆出着神,直到如意开门咳了一声,才惊觉过来,起身给姐姐行了礼。 木艾挥退了屋里的丫头,拉了栓栓的手,坐到桌边,轻轻叹了口气,也没绕什么圈子,直直看着小丫头的眼睛,温声说道,“栓栓,刚才在想什么,姐姐进来都没发现?” 小丫头低了头,躲开姐姐的眼睛,半晌吐出一句,“栓拴想给幸儿裁剪一套新衣裙,刚才在想绣什么花样。” 木艾摸摸她的头,笑道,“栓栓长大了,都学会跟姐姐藏心思了。你这小丫头难道不是心里有人了,还是个年青书生?” 栓栓猛的抬起头来,有些惊慌的看着姐姐,似乎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让姐姐看出了端倪。 木艾微微一笑,抬手刮了刮她秀气的小鼻子,“这么看姐姐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情,还怕姐姐知道了害你啊?” “没…我…”栓栓看着姐姐并没有生气,心里也松了下来,想到刚才自己的反应,不就是承认了心里有人,立刻双颊红得像着了火一样。死死低了头,恨不得把脸藏到桌子下面去。 木艾好笑的把她搂在自己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小丫头有什么好害羞的,哪个女儿家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什么人啊。不过是情窦初开,以后还是要照样找个老实可靠之人过日子。” 小丫头听了这话,身子就是一僵,眼睛里满是疑惑的抬眼看向姐姐,难道不是对谁动了心,就要想着嫁给谁吗? 木艾敲了她一个爆栗子,“你这傻丫头,别告诉我,你是想着要嫁给那书生啊?” 小丫头彻底懵了,也忘了害羞,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能嫁?” 木艾扶她坐在对面,倒了一杯温茶给她,然后自己也捧了一杯,慢慢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才说道,“栓栓,咱们去布庄里挑布料,见到那么多又漂亮又精致的锦缎,你每一匹都喜欢,难道就要都买回家?” 栓栓愣愣的想了半晌,说道,“可是,姐姐这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是想说为自己选择一辈子的良人,和选布料不一样?那姐姐想问问你,咱们去挑布料,是不是要先知道,我们要做些什么?” “对啊。”小丫头点头。 木艾挑挑眉,“那你说,做贴身穿的里衣,和做出面见客的衣裙,能用一样的料子吗?”。 “不能。” “对啊,我们做里衣要选又柔软又暖和的细棉布,做出门见客的衣裙就要选华丽的绫罗锦缎。那选择和你一起白头偕老的夫君,也是这样的道理啊。你选择一生的良人之前,也要想好,你想要做什么,想要什么样的人,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小丫头眨眨眼睛,有些发呆。木艾再接再厉,又说道,“这么说吧,你是想要找一个每日里伴着你过日子,勤劳踏实,知道贴你,疼爱你的夫君。还是要找一个高官显贵,整日在外忙碌,时不时往家里添两个小妾的夫君。前者可能没有多少银子铺子,没有功名,但却是个好夫君,是个好父亲。后者,也许会让你变成官夫人,整日里穿戴的珠光宝气去各个府邸赴宴,会有人见你就跪,但是,你却要几日甚至几月就见不到他的影子,要忍受他夜夜睡在别的女人房中,要忍受他和别的女人生上十几个孩子。你说,这两样人,你想要选哪个?” “我,我…他不是那样的人。”栓栓终于知道姐姐是在劝她不要想着嫁给王书生,顿了又顿,才反驳出声。 木艾笑了,“傻妹妹,你太小了,怎么会懂得,世界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特别是男人心。姐姐知道,你想过第一种日子,但是却又放不下王书生,认为他不是那个会让你伤心的人。” 栓栓低了头,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把手里的帕子扯的死紧。木艾揉揉眉心,心里暗暗想着怎么劝下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秘十三 木艾抬手喝干杯的茶,说道,“你这次没跟姐姐进城,所以今早我们出门时的情形,你没有看到王书生的老母亲。姐姐不好背后说人闲话,不过,那老太太可不是像咱们奶奶这般好性子,顾氏那般撒泼,奶奶都不曾开口教训她。可是,这老太太自持她们家原是书香门第,虽然如今落魄,受雇与我们做西席,但是,她自觉身份高贵,是没把我们小小农家放在眼里的。乘车到了随园门口,都不肯下车给跟我见面。而且还出声责怪姐姐多言,让王书生多吹了风,因为她的儿子将来是要赶考做状元的。” 栓栓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怒气和疑惑,姐姐在她心里可是除了奶奶最亲、最佩服的人,蓦然听说有人看不起姐姐,对姐姐无礼,哪怕那人是她心仪之人的母亲,也让她心里不舒服。 木艾似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如果不信,可以问小安,当时她们都在姐姐身后的。你还小,不懂这些世人眼中根深蒂固的阶级,不懂人是分了高低贵贱很多种的。姐姐就是开了多少间铺子,种了多少亩田,在王书生的母亲眼里,都是要低她一等的,因为他的儿子是读书人,是秀才,过几年大考后,很可能就是状元、榜眼、探花,是士农工商排第一的仕。” 喝了口水,木艾继续说道,“栓栓,你说,以老太太这样的想法,他能同意他将来要飞黄腾达的儿子娶一个农家女子吗?说实话,现在他们正是落魄之时,姐姐如果动些心思手段,也能逼迫得她同意你和王书生的婚事,可是,成亲之后的日子你要怎么办,你能永远都呆在姐姐身边吗?王书生赴考高中,放官外地,你不跟着去吗?到时候,如果有哪个上司赏识,愿意把自家女儿嫁他为妻,那王老太太一定是千肯万肯的,那你呢,要怎么办?如果他是心狠手辣之人,一杯毒酒骗你喝下,报个暴毙身亡,姐姐恐怕都要几个月后才能得到信儿。如果他对你还有点情分,娶了那官家小姐做平妻,你要忍受婆婆的区别对待,要忍受夫君被走一半,你可愿意?整日里穿得也许华美,吃的也许精致,但是,却要独对空房,没有人说话,忍受婆婆的刁难,你喜欢这样的日子?” 一连串问号,砸得栓栓胸口如同堵了一块大石一样,闷得厉害。木艾拉了她的手,轻轻的又加上了两块,“当然你是不相信王书生会那么对你,那么栓栓,你凭什么相信呢,就凭那**从车上摔下去时,他接住了你,还是去他家里拜谢时见过的那几眼,你就断定他是你一生的良人,会放弃升官的诱惑只娶你一个人?还是他会冒着被人称作不孝子的危险,在她母亲苛待你时,驳斥老母,维护与你?人是最易变的,傻丫头,最后其实姐姐还想问,你先把人家放在了心里,可是,你想过没有,人家可是也同你一样?” 栓栓听了最后这一句,脑子里哄得一声炸了个响雷,对啊,她一心恋慕王书生这些时日,刚刚姐姐劝说时,她也在担心以后成亲要怎么和婆婆相处,纠结与他如果娶了平妻或妾冷落自己要怎么办,可是,她真的忘记了最重要的事,她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喜欢自己? 木艾也不急,从空间里摘个苹果出来,慢慢用刀子割成五等份,递了一瓣给栓栓,自己也拿了一瓣吃起来,吃完擦了手。 淡淡说道,“你要先想清楚,你究竟要做什么,再去选布料,如果你想做里衣,就一定不要选绸缎,因为那东西虽然漂亮,但是贴在身上太凉。你是个聪明的好姑娘,好好想明白了,然后咱们还是要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呢。姐姐先回去了,早点睡。” 木艾起身走了出去,转身关门时,回身看了一眼还在拿着苹果发呆的栓栓,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懂男人对于名利的执着。 几个丫头正等在门外小声闲话,见她出来连忙过来伺候,木艾严厉吩咐小苗如意要时刻注意栓栓的举动之后,才带了春分回房。打发她去睡后,木艾换了黑色的利落衣裤,开了三进院子的角门。 欧阳早早等在两人常用来练习飞针的大树边,见她过来,一言不发,拉动绳子吊起了画着密密麻麻穴道的木人,让它在空中无规则晃动,然后吐出两个字,“肩井” 木艾暗自吐吐舌头,她这几日进城半点没有训练,今日一开场,欧阳就换了活动靶子,看样子今夜她必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应付过去了。 两个时辰的练习过后,照旧是休息时间,木艾晃晃发晕的脑袋,靠坐在大树下,随手拿出两个雪梨出来,扔给欧阳一个,说道,“昨日义兄说,给咱们府上派了个十名暗卫。在城里时还好,如今咱们回了村里来,他们恐怕就驻扎在山外了,你一会儿去看看,和他们的首领熟悉一下,让他们最好有个明显标识,否则万一真有突发状况,分不清敌我就不好了。对了,记得告诉他们以后衣食等物的补给,由咱们府里出,我会嘱咐郭婶多备些吃食,你辛苦一下,每日天黑后就给他们送些去,如果他们需要其他物品,你直接找管家。他们都是为了护卫我们府上而来,如果还要让他们每日忍饥挨饿,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肖府护卫?”欧阳拿着雪梨的手就是一顿,沉声问道。 木艾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对啊,据说是安国侯府派过来的。我不想让他们太过接近咱们府里,又不忍漠视,只能这样将就着了。” 肖恒沉默了片刻,然后几口把梨吃了,说道,“我这就去。”然后闪身几个纵跳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木艾微微挑了眉,起身收了树上悬着的木人和地上的毯子,转身回了院子安歇不提。 再说欧阳一阵疾驰,赶到南山边路口,双手合拢捂在嘴边,吹了几个奇怪的音调出来,很快左侧的树林里也传了几声相同的音调出来。欧阳略一沉吟,转身飞奔进林,跳跃间,目光四处横扫,很快就见到一棵高大桂树的树干上,坐了一个身姿瘦削的男子,黑衣黑裤,黑色布巾蒙面,如果他此时不是坐在树干那么明显的地方,而是躲在任何一丛灌木后,或者伏在阴影里,任谁也发现不了。 欧阳站在树下,仰头望着那个男子,依旧沉默,两道拧紧的浓眉,稍稍泄露了他心里的矛盾。 那男子等了半晌,也不见欧阳说话,居然“扑哧”一笑,暗哑低沉的声音在如此寂静的午夜里听起来是那么清晰,“十三,好久不见。你当初接任务时,我就说你是来享福的,你还不承认,如今怎么样?” 欧阳,不,秘十三,还是那么直直的抬头看他,继续沉默,那男子布巾下的面孔抽了抽,有些无奈说道,“你居然这般对待你的首领,就不怕我发怒惩罚你?罢了,罢了,看在你曾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你来,可是有事?” 秘十三收回了目光,淡淡回道,“夫人不忍你们挨饿,以后每日我会送吃些吃食过来。” “夫人?没想到这小寡妇还挺善良…”那男子说到一半,就被秘十三一个眼刀瞪得收了回去,轻飘飘跳下树来,嘟囔道,“不喜欢我说,我就不说,旁边还有兄弟们在呢,也不给我留点颜面。不过,你每日能送些吃食来也好,啃干饼啃得我都快吐了。你在这里执行任务,每日里不必餐风露宿,不知道有多享福。而且我在肖府时听说,这寡妇…呃,这府里新鲜吃食最多,每日里连下人都能喝上肉汤,可怜我们就蹲在角落里挨冻受饿…” 如果是木艾此时在场,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哪部电影电视剧里,凡是顶着暗卫名头的,不都是武功高强、冷血沉默的那一类人,而这个聒噪的长舌男子不但是暗卫,居然还是头领。这不得不说肖府秘营能够传承几代不衰,必有它的过人之处。 每一个秘营成员,都是孤儿出身,两三岁时就被从街上带到某一处的大院子里,每日刻苦识字习武,十岁时送进野兽遍布的深山独自生存三年,活着出来的孩子,再被送进另一处院子继续习武,每月互相杀戮,直到十八岁出师开始执行任务,积累二十件任务完胜,没有任何失败,才可以被上封号,或者顶替牺牲之人封号。 自此才能开始过半正常人的生活,平日里都有正当谋生的差事,可以听戏喝茶,可以逛逛花楼,甚至可以成亲生子,但是晚上就要恢复秘营暗卫的身份,飞檐走壁,杀人摘头或者刺探消息。这样的日子如果平安度过十年,不管肖府里再缺人手,都不会强留与人,或者留在主子身边伺候,比如肖大管家,或者安排为铺子里的掌柜,或者田庄管事,或者直接落脚在哪个城池卧底,总之,除了特定的时候需要提供消息之外,其余就和普通百姓的日子没什么两样。 (推荐朋友的好书,最变态考据穿越文《大唐明月》,告诉你一个从市坊到宫廷的真实大唐) 第一百六十八章 莲城来客 秘营里每一个人都是这般过来,从小流离失所,刻苦习武,挣扎生存,黑暗杀戮,所以,也就更加向往普通人的生活,平淡真实的生活,有妻有子,有家有业。所以,肖府虽然不用毒药控制,但是几代秘营里却极少出现背叛之事,所有秘字号的人都在自觉维护秘营的规矩,因为他们清楚,这也是在维护他们能过上真实生活的希望,维护他们安乐到老的奢望。 当然,白日黑夜,两种差别极大的转变,让很多人多多少少都养成了一些怪癖,宣泄心里的压抑,而这秘一,秘营现任首领的怪癖就是—长舌。不过自从他成了首领之后,秘营里比以前热闹许多。秘十三因为曾在一次任务中被他顺手救回,更是成了他的主要唠叨对象。 秘十三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随手扔出一把红布条,甩下两字“标记”就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第二日一早,孩子们照旧跟着欧阳去晨练,回来吃了早饭,开始跟着木艾继续学习拼音、简单加减法,描红写大字,转眼就到了晌午,吃罢午饭,都累得一步三摇的回屋午睡去了,木艾吩咐春分备了两盒点心准备去拜访王老爷子。 刚刚换好出门衣服,尚未起身,小安就在门外禀报说,“二门外传话说,隔壁王家二公子带着两位客人求见。” 木艾就是一愣,隔壁王家二公子?哦,想起来了,是二牛。她忍不住就是一笑,脑子里回忆起,当初去卖米时,二牛被人叫做公子时手足无措的憨厚模样。 这一段时间老太太身体也好,他家里又搭了地热,冬天时药草也不必寄放在这里,倒是有几个月不曾见到他了。 正巧,她正要去拜访,二牛就先上门来了,于是喊道,“先请客人到大厅安坐奉茶。我随后就到。” “是,夫人。”小安应了一声下去了。 木艾喊了春分给她简单挽了个发鬓,插了只珍珠钗,就绕路洗漱室,从正门进了大厅。 二牛正有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看一眼门口。见到木艾领着丫鬟进来,连忙站起身,脸色也有些红,反倒是坐在他下手的那两个身穿利落短打衣裤的高大男子,长相虽然很凶,神色间也隐隐透着焦急,但是行事举止却很是稳重有礼。 几人互相见了礼,客套两句。小安重新换了茶水点心,就站在了春分旁边,好奇的用眼角打量两人。 二牛不是擅长客套之人,喝了口茶水,不等木艾发问,就说明了来意。 原来王老爷子一个月前看着天气暖和了,起了出门访友的心思,吩咐二牛看好家门,就搭了商队的车去了八百里外的莲城,没想到今日这两人就拿着老爷子从不离身的玉佩找上门来,说是从莲城快马赶来的,要替王老爷子送一封信给仙夫人。他就把人领过来了。 二牛说着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木艾心里疑惑,迅速看了一遍,信笺很短,甚至没有交代具体事情,王老爷子只简单但是异常理直气壮的,向她讨一棵百年的仙夜草,让她交给来人。 她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自从她拿出一棵百年的川麻子给老太太配药,这老爷子就认定她无所不能了。 要知道他年前送来的那些药苗里,这仙夜草不过才两株,还都是五年生的。看这两人的脸色就知道一定是有人等着救命,十万火急,万一她这两个月没有把仙夜草助长到百年,那该怎么办?让那个人等死吗?怪不得人家说,老小孩小小孩儿,这架势真像满地打滚要糖吃的孩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心神沉入空间细细查看了一下,好再经过老太太病重一事后,她对药材上了心,在桃林边儿上挪出来一块空地,把王老爷子送来的药苗都种了下去,每日都习惯性的浇上几次水,送到肖府卫府的年礼中,那株山参和川麻子就出自这小药圃。 药圃最中间的那两株仙夜草上,已经生出了十二片紫红色的叶子,按照老爷子曾经说过的计算方法,这种药材,一年长一叶,颜色逐渐加深,十年后深至紫红,然后再开始长下一叶,现在这十二片叶子都是紫红色,就应该是一百二十年生,应该能达到老爷子的要求了。 本来药苗就是王老爷子送来的,所以舍出一株,木艾也不心疼,更何况她还想要老爷子给她的医馆当坐堂医呢。 木艾刚要张口答应,却突然想起一事来,老爷子也曾说过,仙夜草是解毒之用,而且是越新鲜解毒效果越好。 看这两个人的打扮明显是身怀武艺的江湖人,那么这等待解毒之人就一定江湖客,虽然王老爷子人品是值得信任的,但是这两个人呢,万一他们走漏了风声,江湖上传出她这里可以找到解毒药材,会不会引来大批危险人物,中毒的想解毒,没中毒的想要预防中毒,以后她这府里还会有安宁日子吗? 木艾这样想着,脸上就带了犹豫之色,眼睛盯着那两个陌生人足足沉默了半盏茶功夫,二牛微微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还是忍下了,那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起身跪到了地中央,年纪稍长些的那人沉声说道,“夫人,恕小人大胆猜测,夫人这里一定是有王老爷子所求之物,只是不信任我们二人,恐怕引来麻烦,对吗?”。 木艾点点头,暗赞这人只凭她的细微脸色变化就可以猜到她心里所想,当真是心思玲珑的人物。 那人也不低头,望向木艾的眼睛,正色说道,“夫人放心,小人也不隐瞒身份,我二人是来自莲城威扬镖局孙家,小人叫孙成,他是我兄弟孙功,咱们百花国里妇孺皆知,我们莲城孙家是最重信义二字,但凡所应之事,就算倾尽几世之力也必定做到。这次所求之物是要用到我们少主身上,当真是万分危急,只求夫人宽仁赐下所求之物,我们莲城孙家,必有厚报。” 这孙成虽然面相有些凶,但是声音宏亮,眼神清明,此时脊背挺得笔直跪在那里,着实不像个背信忘义的小人,再说又是王老爷子出面讨药救人,木艾也就稍稍放下心来,想着要他们起誓永远不透漏给别人知道,但是转念又为自己的幼稚发笑,誓言这东西是最不可靠的,记得原来那人不也是信誓旦旦要娶她,最后她在手术台上失去做母亲的权利时,他不是在搂着别的女人准备新房,誓言,多可笑的东西? 晃晃头,木艾勉强收回了跑远的思绪,伸手虚扶两人起身重新坐下,说道,“好,希望你们真能对得起莲城孙家的信义之名。不过,那样药材很娇贵,我需要安排一下,你们远道而来,一定没有吃过东西,如果不嫌弃,就先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一会儿再和二公子一起多用些家常菜吧。” 两个人连夜快马赶路,只在极度饥渴之时才啃张干饼就着凉水咽下去,早折磨的筋疲力尽,此时听到木艾肯赠药,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也有了吃喝的心思,当下起身郑重道谢。 木艾吩咐夏至去安排菜色吃食,并且叫郭管家回来陪客。 她则带了小安和春分回了自己屋子,找了个一尺多高的大肚儿瓷瓶,从空间里连着少量泥土一起,挖了一株仙夜草出来,直接放进瓶里,又浇透了泉水,放在一边。 四处看了看实在没有密封效果好的物件装泉水,只得从储存空间里拿了一大一小两个喝空了的塑料矿泉水瓶,撕掉商标,装满了泉水之后拧紧。 然后才在小安的服侍下净手,春分舖纸研磨,木艾写了一封信给王老爷子,当然不是责怪他贸然让人来求药,只是简单写了瓶子里的水对病人恢复有一些好处,另外,把她开了医馆,准备为贫苦百姓们舍药治病一事也写上了,问老爷子有没有兴趣回来当坐堂医。如果老爷子一个月内赶回来,这种水要多少有多少,随他研究。 末了还带了句俏皮话,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希望老爷子能够平安归来。想到老爷子看到这封信时一定会气得跳脚,她就人不足觉得好笑。 木艾又让春分去库房挑了一匹暗色的厚棉布来,几个人一起动手缝了两只类似于现代双肩背包摸样的布包来,一个里面塞了两瓶水,一个塞了大花瓶,都是仔细比照了尺寸做的,这样就避免骑马颠簸中左右晃动。 等到忙完这些,夏至就进来说道,可心和郭婶两个厨房一起烧制了六个菜,还盛了一大碗猪骨菜心汤外加现烙了十几张葱油饼端上去了,郭管家正陪着他们在饭厅里一起吃。 木艾想了想,又让她多准备些容易存放又顶饿的点心,然后仰靠在软榻上歇息片刻,喝了杯茶,估摸着他们吃喝完了,才回了大厅,几个人也是刚坐下,见她进来都站起来行礼。 第一百六十九章 孙家 (投了五张催更票的书友,实在对不住,红酒身体不是太舒服,没有码出九千字,今日还是两更,以后会更加努力啊,谢谢支持) 木艾也不啰嗦,让春分把东西递给两人,说道,“你们一定急着赶回去,我也不多留,这个包里的瓷瓶装的就是药材,每隔六个时辰,就用另一个包里的水稍微淋一淋,这样能保持药材的鲜嫩。记得用那小瓶里的水就足够了,至于大瓶里的,就交给王老爷子,他看了信就会明白用处。”说完又指着夏至捧进来的一包点心,“对了,这点心你们拿着,赶路时对付垫垫肚子吧。” 虽然听到木艾答应赠送药材了,但是一时没拿到手里,就还有两分惦记害怕生出什么变故,此时顺利拿到救命药材,差点以为不是真的,这可是武林人士都想要得到的解毒圣药仙夜草啊,而且是百年生的,王老爷子当时和自家老太爷交代时,也只是说碰运气,没想到这位仙夫人居然好不心疼的送了出来,还安排的如此周到细致。 两人心里十分感激,当下不顾木艾的虚扶,恭恭敬敬的跪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也不耽误功夫,迅速告辞离去,他们还要连夜快马赶回莲城去。 对于这件事,之后两三天,木艾偶尔也会惦记担忧一会儿,午夜清闲,也在心里模拟了几次万一遇到武林人士大举来犯的应对之法,后来又觉得自己太杞人忧天,实在好笑。每日照管家事,教导孩子,忙得团团转,也就把这事扔到脑后去了。 再说孙成孙功两人一路快马疯跑,终于在第五天傍晚赶回了自家府上,跳下吐着白沫的骏马,扔给旁人打理,就联袂快步进了正厅。 门房里早有人跑进来通知了老太爷和王老爷子,俩老爷子也顾不得让他们喝口水,孙老爷子急声问道,“怎么样,拿到药材了吗?”。王老爷子在一边也是一脸焦急之色。 孙成孙功跪倒在地,脸色憔悴狼狈,嗓音嘶哑,但是依旧沉稳的答道,“回老太爷,拿到药了。”说着伸手接下背后的布包双手递上,王老爷子抢先接过来,三下五除二打开,露出一只青花敞口瓶来,正中一棵十二叶的仙夜草正在夕阳的照射下通体闪烁着艳红的光芒,新鲜的就像刚刚经过晨露滋润一样。他忍不住惊叫出声,看向孙成两兄弟,“这怎么可能,八百里路程,五天赶回,就算你们拿到时是新移栽的,也不可能这么鲜活啊?” 孙成又解下孙功背上的布包,忍着喉咙里的干渴刺痒,把两只透明水瓶连同一封信一起递了上去,“王神医,这个小人也不懂,只是听仙夫人的吩咐,每隔六个时辰给这药草淋上了这小瓶子里的水。这是仙夫人给您的信,您看过了可能就会清楚了。” 王老爷子连忙接过信件,快速看了一遍,孙老爷子则拿过两个透明的水瓶细看,心里疑惑,这水瓶是什么东西做成的,说是玉吧,又如此透明,说是琉璃吧,又似乎软了一些,试着动了动盖子,才发现,不是上下拔的,而是旋转拧动的,当真是密封十分之好,完全不必担心撒出一滴来。 刚想要打开盖子闻闻味道,就被看完信的王老爷子拦住了,“老刀头儿,千万不要拧开,这是我那忘年交的丫头特意赠送的疗伤之物,这次真是你们家小昊子的运气,不但有了救命药材,还得了这东西,恐怕用不了一月就能活蹦乱跳了,哈哈,我说那丫头怎么有能耐救活那么多珍贵药材…”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说多了,也就住了口,亲自小心翼翼的捧了药草和水瓶去了后边院子,孙老爷子惦记孙子,匆忙吩咐孙成兄弟去账房,每人领上五十两银子,好好歇上几天,然后也急忙跟了上去。 捣药,配药,敷药,施针,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王老爷子看着孙昊渐渐退去黑气的脸色,微微舒出一口气,接过小丫鬟的帕子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儿,又亲自把瓶子里的水倒了半杯出来,小小的喝了一口,顿时感觉有股清气流过五脏六腑,什么疲劳都扔到天外去了,忍不住又一口喝干了剩下的泉水,伸手还想再倒,却被孙老爷子伸手抢了茶杯过去,他老脸就是一红,有些讪讪的辩解,“我是想给小昊子倒一杯的,你可不要以为我是贪嘴啊” 孙老爷子也不理他,忍住心里的好奇,亲自倒了一杯,给自己的孙儿喂了下去。王老爷子早拿起盖子急忙把瓶口拧紧,嘴里埋怨,“你个老刀头,怎么不知道盖盖子,仙丫头说这水里有药气,如果敞口时间长了就失了药力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不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药水,得意个什么劲,想当年你施针救人还把人扎瘫过呢…”孙老爷子年轻时走江湖历练,曾不小心受了伤,巧遇王老爷子刚刚悬壶济世,于是一番辛苦救治之下,实际上是拿他练手艺了,最后幸运康复了。然后两人结伴在各地游走了两年多,结成了莫逆之交。多年来一直没有断了联络,他当然知道王老爷子这药痴的脾气,却又不想他得意,眼见自家孙儿病情见好,心情也放松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和他打起嘴仗,屋里伺候的丫鬟小厮这几日一直跟着两个老爷子,早就见惯不惯了,倒是都听两人互相揭短,听得津津有味。 孙昊就是在这样的唇枪舌战中醒过来的,惊得一屋子的人都忙乱起来,心思机灵的跑着往内宅报信的,踏实稳重的就洗了湿帕子备着一会儿给少爷擦脸用。 孙老爷子高兴的眼泪都下来了,也不打嘴仗了,拉着王老爷子的手,嘴唇直哆嗦,似乎想说什么感谢的话,又一时激动卡住了。 王老爷子顾不得安慰他,连忙拿起孙昊的手腕开始把脉,最后一脸惊奇的又把水瓶抱在手里细细查看,嘴里嘟囔着,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孙老爷子急了,拉了他直瞪眼睛,他才扔了句,“性命无忧了。”然后继续研究水瓶去了,孙老爷子气得也不理他,吩咐丫鬟们给孙子擦脸喂茶,刚想上前询问几句,又被一窝蜂赶来的老妻和儿媳孙媳挤到了一边,最后只能和儿子两人坐到一边细说,顺便监督着老王头不能偷喝药水,他虽然不懂医术,但是人老成精,孙子中了巨毒,这么快清醒,除了那仙夜草的功效之外,就是得益于那瓶药水了,这么神奇的药水当然不能让老王头糟蹋了,一定要都给孙子喝了,早日康复才好。 孙昊被几个女人围在中间,本来刚刚解了毒,身子还很虚弱,此时又要安慰忧心的祖母和母亲,还有已经哭成泪人的妻子,一时间真是焦头烂额,好在王老爷子很快记起了他身为医者的职责,几句话把他解救了出来。众人知道他已经性命无忧,放下了心里大石,又仔细叮咛片刻,才扶着丫鬟回去歇息了,只有他的妻子吴氏依旧坐在床边,眼泪涟涟,好似七月天的雨一样,流个不停。 孙昊压下心里的微微厌烦,温声说道,“我没事了,你回去照料朗儿吧。” 吴氏接过丫鬟手里的干净帕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夫君…夫君下次不要再亲自押镖了,如果你有个好歹,妾身和朗儿要怎么办…” 孙昊听了这话,心里更是不喜,碰到重要的生意,他不亲自押镖,难道要父亲和祖父去不成?为人子怎可害怕危险而躲在父辈身后,况且孙家就是吃的江湖饭,怎么可能不碰到这样的事情。他那两道略显秀气的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声音更淡了,“这不是你可以多嘴的事情,长辈们还在,你先回去吧。” 吴氏惊醒回头,才发现父亲、祖父还有王老爷子都在屋内,刚刚只顾伤心,居然忘记了长辈还在,想起自己刚才的话,她的眼泪立刻又流了下来,怯懦的想解释赔罪,又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于是眼泪流得更凶了。 孙老爷子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开口解围道,“孙媳,不必担忧,昊儿的身体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吴氏连忙行礼告辞,临出门时给孙昊留下了个万分幽怨的眼神。 王老爷子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水,笑呵呵的说道,“我说老刀头儿,你是嫌弃你们孙家家风太过刚硬,就千方百计给小昊子定了个这般柔弱的媳妇儿?可是要换换家风不成?” 孙老爷子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换什么换,当初…罢了,柔弱点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家宅安宁,你嫂子给昊儿纳了两妾,这媳妇儿除了哭上半月,私下也没有什么…嗯,倒也和睦。” “哦,小昊子这媳妇儿真是贤惠,不过,将来要撑起内院来,可是有些难。我也在发愁,要给我那憨直的孙子娶一个什么女子,得找一个能帮着他撑起门户的才好。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老哥俩还是想开点吧。”王老爷子想起自己那倔强的孙子,也有些犯愁,前些日子,村中定亲成风,媒婆差点踏破自家门槛,可惜,不论谁家的姑娘,媒婆说的怎么天花乱坠,二牛硬是不肯点头。他其实隐隐也猜到几分那孩子的心思,可惜,他还想给老王家留个香火,而那丫头不能生养,又不是个能容人的… (王爷嫁到作者火焰者书号1969036金银财宝花到爽,衣食住行一条龙,唯一要求就是不许红杏出墙。王爷,你就从了我吧。 锦堂春作者织锦书号1662679成为知府千金,感受丰厚奢侈的衣食,也感受不见血光的争斗,究竟是冷眼旁观,还是尽心守护?) 第一百七十章 族老来意 “罢了,罢了,昊儿也没大事了,咱们老哥俩去喝一杯,这几日都提着心,突然一放下来,还真有些不适。”孙老爷子说这拉了王老爷子往外就走,王老爷子回身喊了一句,“孙桐侄儿,给小昊子再喝两杯水,记得拧紧了盖子,别跑了药气。” 一直安静站在椅后的中年人连忙应下了,看到两位老爷子出了门,这才摸索着慢慢拧开瓶盖,倒了一杯水,拿到床边给儿子,“昊儿,润润喉咙吧,这是王老爷子特意给找来的药水。” “谢谢父亲,让父亲为我担心了。”孙昊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接过茶杯,一口口喝干之后,微带疑惑的问父亲,“父亲,这是什么药水,怎么没有苦味,而且喝下后,身上都轻快许多。” 孙桐接过空茶杯,又倒了一杯给他,说道,“这是王老爷子派人回花王城取来的,听说是从一位夫人处求得的。除了这水,还有一株百年的仙夜草,若不然,你这次恐怕真…辛苦你了。”他说道这里,脸色也黯淡下来,他身为孙家长子,却天生体弱习不得武艺,平日只能掌理些账册文书,好再孙昊从小就刻苦懂事,练得一手好剑术,又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小的名头,才让他们孙家免去了后继无人的危险。 孙昊知道父亲心里自责,连忙转移话题,笑道,“王家爷爷如此劳心劳力,祖父要怎么厚谢于他,恐怕祖父那坛五十年的竹叶清要开封儿了。” 孙桐想起刚才两位老爷子就是结伴去喝酒,现在他父亲一定在心疼他的陈酿,脸上就露了笑意。 孙昊见到父亲转了心思,就开始顺着说些此次押镖的见闻,直到疲累了,才再次躺下睡去。孙桐站在床头看着儿子苍白瘦削的脸孔,沉默了好半晌,才仔细嘱咐丫鬟几句,转身离开了… 不提孙府的欢庆振奋,这一日的下午天气晴好,孩子们照旧出去练武了。 那日夜里姐妹俩把话都说开了,第二日小丫头的眼睛有些红肿,但是却抱了她的胳膊说,“姐姐,做里衣还是细棉布好。”乐得木艾简直恨不得抱着她亲上几口,虽然她说的那些假设,有些并不一定真的能发生,不过,却也不都是危言耸听。那王家老太太绝对不可能对栓栓好就是了,而书生如果真高中了,王老太太肯定会更加嫌弃栓栓,恶性循环,小丫头怎么可能有幸福而言。莫不如找个踏实可靠的好人,平实安然过日子。 如今小丫头想开了,木艾也就不再谈及此事。为了让小丫头更快转开心思,她特意连着整理了两日,给了她一份香瓜种植技术,这也是当初栓栓要求自己赚嫁妆银时,她答应过的。果然,栓栓拿到那几十页的小册子后,再也没有心思想起什么落魄书生,贤惠娘子的事情,整日里除了学女红、厨艺、练字、做账本之外,两只眼睛冒着小星星,把全部心思都用来研读小册子了。 而老太太那边,王书生已经开始给虎子启蒙,不出众人所料,虎子的顽劣性子,怎么肯整日里老老实实做在椅子上写什么大字,坚持不过一刻钟就跑出去玩耍了。 王书生当年的启蒙恩师是他父亲生前的一位挚交好友,在花王城中是有名的严师,王书生五岁开蒙,曾因患了风寒发热未完成功课,被恩师打得屁股皮开肉绽,他现在还忘不了恩师当时的话,“天下没有不成器的学生,只有心慈手软的师傅。”后来,虽然恩师早早去世,没有看到他十六岁考取秀才,但是,他一直把恩师的话挤在心里,也把自己今日的成才归功于恩师的严厉。 于是,对着异常顽劣的虎子,王书生半点儿不心软,握着乌黑油亮的戒尺,噼里啪啦就打了下去,打得虎子如杀猪一般,哭声震天,和他比起来,那日辛巴和诚儿的哭声简直可以归类为哼哼。 老太太在屋里听着孙子的哭声,心里简直犹如油烹火烤一般,针线也做不下去了,满地转悠的直发晕。诚儿辛巴那日正巧也在西跨院玩耍,听见隔壁热闹,就偷偷开了侧门躲在窗下瞧了两眼,结果都没看上半刻钟,就一窝蜂似的跑了回来。两个淘小子颤抖着小身子,躲在妈妈怀里不吭声,心里再也不埋怨妈妈那日打了他们的屁股,因为和王书生比起来,妈妈那几戒尺惩罚绝对是太轻了。 木艾担心老太太跟着心疼上火,再犯了老毛病,就派了冬至、春分过去把老太太接过来小住几日,可能是眼不见心不烦,加上原本心里也有些预料,几日下来,老太太精神头儿明显好了许多。 此时,孩子们都出去了,木艾就在东跨院里找了个背风又能晒到太阳的角落,让丫鬟们安放了躺椅和小几,带着栓栓一起陪着奶奶做针线闲话。 姐妹俩为了哄老太太开心,专门捡好话说,什么严师出高徒啊,虎子将来出息了光耀门楣啊之类的,让老太太着实心情不错,手里拿了个绣撑,慢慢一针针绣着那朵鹅黄的迎春花。 祖孙三个正其乐融融的享受着闲适时光,二门外响起禀告声,小安上前询问,然后回来说道,“夫人,阿大禀告说,几位族老和李大*奶上门来了。” 木艾嘱咐了老太太几句,就起身接出二门去,然后请了几位族老和李大*奶进大厅奉茶,李大*奶却不肯跟进厅里去,笑言,她是来找老太太来拉闲话的。木艾就吩咐小安请了她去东跨院,陪着老太太晒晒太阳,然后进屋招呼几位族老去了。 族老们寒暄客套几句,也没有转什么弯弯绕绕,直接说明了来意。一是李三那边已经签了不少买卖契约,村里人担心木艾这里种子不够,特意来询问一下,商定一下今年要分出多少亩地种新菜蔬。第二件事就是,天气暖和起来了,族老们准备在祠堂边盖上几间屋舍,给村里的孩子们做学堂,也不指望以后村里能出息几个秀才或者官老爷,只要孩子们能写会算,不当睁眼瞎就行了。盖学堂的银子村里不缺,只是却担忧不知根知底,请不到有真才实学的先生。听说老太太家里这几日请了王秀才单独给虎子启蒙,就上门来看看,想让王秀才给村里也推荐一位好先生。 这两件事都不是什么难事,况且种蔬菜是全村人富足的希望,请先生是为了孩子的教育大计,都是再正经不过的事情,木艾是相当支持。当下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肖恒在周边几城都有小庄,今年一定也会种植新菜蔬。如果村里种了太多,经由城中商人倒卖过去,就分了肖恒的财路,最好是村中的产量和花王城里的消耗持平… 木艾心里有了数,淡淡笑了笑,说道,“我手里的种子,豆角、茄子、黄瓜和柿子都够种五亩地的,加在一起就是二十亩。这几样都是产量很高的菜蔬,价格哪怕就定几十文,乡亲们每家的进项不但不会少于去年,恐怕还能翻上一番。” 几位族老听了都是喜上眉稍,既然解了压在心头的生财大事,就剩下学堂先生的事了。这件事更是好解决,木艾派了个丫鬟请了王书生过来,把事情一说,并且许诺,村中每年会出二十两银的束脩。王书生想起那些听说他被聘做西席时,满眼羡慕的同窗,当即满口答应,一定为村里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好先生,只要学堂盖好,就能顺利开课。 族老们顺利解决了两件大事,喝了两杯茶,也就告辞离开了。木艾送了他们到二门口,然后转回东跨院去。 栓栓避回了屋子,院子里只有两个老太太在喝茶,不知道李大*奶说什么趣事,惹得老太太正笑得开怀。 木艾走过去,给老太太重新盖好腿上滑落的毯子,小安连忙上前安放了椅子,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到她面前。木艾接过来,喝了一口,客套几句,然后微笑坐在一边听着两个老太太说话。 李大*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三拐两拐,话头儿就拐到栓栓的亲事上,“老妹子,现在这十里八村都知道咱们村里马上就有好日子过了,什么好后生、好闺女都想往咱们村里来,这才几日功夫,村里都定了七八家了,咱家栓栓也到了定亲的年岁了,你心里有没有个谱啊。说实话,那些走村窜户的媒婆说话也没边儿,你真有什么打算,老嫂子我去给你打听去。”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绣撑,笑道,“栓栓还小呢,虚岁也不过十三,这两年仙丫头又宠她,把这孩子娇惯的不成样子。我想着,还要把她留个两年,慢慢留心寻个踏实勤恳的后生,最好家里人口少一些,这孩子过日子也能轻快些。” 李大*奶哈哈一笑,“老妹子这打算不错,栓栓这丫头虽说从小没有娘,可你和仙丫头当真疼她,说是半点儿没受过委屈,也差不多了。如果真嫁到哪个大家门里,恐怕真会受累。就说咱们当年刚嫁过来,虽是庄稼院的小门小户,在长辈跟前也没少立规矩,就是生孩子头一日,还要洗衣烙饼,不得安歇。可不能让孩子们再受这苦。” (1974262@冠玉美人简介:失意小白领,得远古玉灵相助,无论顽石还是美玉,都逃不过我的法眼。赌石发家,生活幸福,美玉固然可喜,美男更加有爱。美玉美男,我都要……)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可乐鸡翅 老太太点点头,“可不是,要说,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哪个女子都是这般过来的,可是,轮到咱自己的孩子就舍不得了。总想着多留她享两年福。不过,老嫂子,说起来,我还真有件事,想托你给打听一下。” “哦?老妹子有什么事?”李大*奶放下手里吃了半块的长白糕,掏出帕子擦了擦嘴,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嫂子也听说了,最近我聘了先生给虎子启蒙,家里多了两口人,平日里就多了许多家事,只小花儿一个丫头有些忙不过,仙仙和栓栓因为要避嫌,也不能过来,我就想着,雇个人来做帮手,老嫂子人脉熟,可有什么合适人选给我推荐一个。” “嗯,这事啊,我想想,”李大*奶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哎,我还真想起一件事来,前几日和村西头儿他二婶闲话,她说起她娘家有个堂弟媳,如今守寡两年了,也没生养过孩子,村里有意要她改嫁收回田地,可她又是个长情的,不肯再嫁,正闹得僵着呢。听他二婶说那女子,平日里是个极勤快干净的人儿,如果能雇她来帮工,倒是个不错得人选。不如托他二婶回娘家去给问问。” 老太太越听越满意,刚想一口答应下来,突然想起自己家的情形实在有些特殊,自己儿子如今也没有媳妇,如果真雇个年轻貌美的寡妇回来,万一生了什么事端,自己这一家就别想抬起头来了。于是稍稍迟疑了一下,问道,“老嫂子,那女子…可是个人品好的?” 李大*奶猜到她在担心什么,一脸嗔怪的摆摆手,“老妹子,你看我像那没眼色的人吗?女子今年都快四十了,又是个长情的人,若是肯来帮工,定不会惹出什么事端。不过,这事咱先说着,还是要问过才行。” “那是,那就要烦劳老嫂子给张罗问问,我们家管吃食和四季衣衫,每月还有五百文的工钱。如果那女子有什么顾虑,我们也不强求。如果她不想签长契,就签三年的短契也好。”老太太放了心,笑眯眯说了工钱等事。 李大*奶笑道,“这工钱可是不低啊,行,我就揽下这事了,真给那可怜女子找个存身之地,也算积了件功德。行了,我也坐了有一会儿了,也不耽搁了,这就顺道去他二婶那问问看。”说着,她站起了身,老太太也起身拉了她又说了几句。 木艾接过小安递过来的点心盒子,笑道,“大*奶,这盒点心是晌午刚做的,您拿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李大*奶眉开眼笑,“前几**三叔回来还跟我说,仙仙在城里开的那点心铺子,现在可是极有名的,老妹子你可真是个有福的,老嫂子我也跟着沾光了。” 祖孙两人送了她到二门口,正巧迎面碰到欧阳带了一群孩子回来,各个小脸红彤彤的,鬓角额头都有些微微濡湿,显然是体力消耗很大,可是看孩子们的神色却还不错,不但没有累得蔫头耷脑,反而有些兴致勃勃。 孩子们齐声给李大*奶问了好,乐的老太太好一通夸赞,才告辞离去。 幸儿腻到妈妈怀里,说道,“妈妈,幸儿渴了。” 木艾弯腰抱起她,笑道,“我们幸儿习武累了吧,跟妈妈回屋,妈妈给你拿好吃的。”说着,对着旁边垂手站着的欧阳点点头,转身同老太太一起进了二门。 辛巴和诚儿一听有好吃的,立刻跟着跑了进去,小嘴儿里也喊了起来,“妈妈(姑姑),我也渴”大禹和涛儿也笑嘻嘻的跟了上去。 老太太看着孙女和几个孩子这般亲近,也跟着高兴起来,乐呵呵的回东跨院继续去晒太阳。 木艾几步进了大厅,放下了小女儿,吩咐春分取几个青瓷小碗来,然后拿出了空间里唯一的一瓶可乐,自从有了空间之后,新鲜水果随时都能吃到,她已经很少喝可乐这一类东西了,这一瓶还是那次去超市储备日用之物时随手带的。 几个孩子每人捧了一小碗,看着里面和酱油差不多的东西,微微有些犹豫。大禹最先喝了一口,然后一脸惊奇的说道,“妈妈,这个…好沙口。好像有气泡在嘴里动。” 辛巴和诚儿一听这么好玩,立刻喝了一大口,然后同时点头,喊道,“有东西在跳。” 幸儿也点着小脑袋,“妈妈这茶真好玩。” “傻丫头,这不是茶,这叫可乐。可惜,妈妈这里就这一瓶了,剩下那半瓶晚上妈妈给你们做道菜,保管你们爱吃。”木艾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你们快喝吧,喝完,都去洗个澡,歇息一会儿,做好饭了妈妈派人去叫你们。” 几个孩子乖巧应了,喝完了碗里的可乐,给妈妈行了礼,都各自回房了。 木艾靠在软榻上,理了理家里这个月的日用账目,抬眼看看天色不早,吩咐小安道,“去东跨院看看老夫人还在外面吗,天晚了,扶她进屋歇着。” “是。”小安应下就去了。春分倒了杯热茶,双手捧上,木艾接了,想起正在改建的医馆,说道,“木六是个机灵的,找了你父亲在帮着咱们府上改院子,过几日,我要去看看进度,你到时一起去,也顺便见见家人。” 春分眼里闪过一丝喜意,连忙行礼,“谢夫人。” “好了,天色不早了,跟我去厨房准备晚饭吧。” 木艾换了青色的粗麻围裙和套袖,带着春分可心姐妹俩去了厨房。春分麻利的洗了米放在小灶上蒸起来,可心动手切菜,木艾把存在空间里的最后一小盆儿鸡翅中都拿了出来,自家五个孩子,再加上他们的小厮丫鬟,总共十五个孩子,少说也要吃掉五六十只,反正也只剩下最后半瓶可乐了,以后怕是再没机会做这道菜,索性就一次吃个够好了。 鸡翅中,放在水盆里,稍微放上一点儿料酒去腥,泡上半刻钟后,用刀在翅中上划上几道,最好深刻见骨,这样,熬煮的过程中,更容易入味。 再把改好刀得翅中放进去焯上两分钟,去掉血沫,然后捞出,小锅刷干净,不放油,烧干后直接倒进鸡翅,快速翻炒五六下,立刻倒入可乐和酱油,因为可乐剩下半瓶,所以,酱油就放了它的四分之一,也就是两碗左右。这样做出来的味道会偏甜,应该符合孩子们的口味。 大火烧开后,慢慢转成小火熬煮,吩咐春分看着火候,木艾想了想,又给老太太炖了碗嫩嫩的蛋羹,老人上了年纪,晚上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否则肠胃负担太重,容易睡不好。 虽然上次用了百年的川麻子配药,老太太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毕竟劳碌了一辈子,几次大病下来还是大不如前。原来在西院,碍于李生和虎子在,木艾只能送一些汤水和点心过去,如今,老太太过来小住,倒是方便许多。每日里,木艾都要细心琢磨一些易消化又软烂可口的吃食,哄着老太太多吃一些。 这样几日下来,老太太脸色确实好了许多。 等小锅里的汤汁收得粘稠时,木艾吩咐春分熄了火,找了两只大圆盘装好,突然想起刚才在门口看见欧阳有些消瘦,想来平日里要护卫府邸,要教授孩子们习武,晚上还要陪她练习飞针,白日黑夜里都不得闲,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是有些疲累的。 略微犹豫了一下,木艾又另拿了只小盘捡了六七只鸡翅放进去,说道,“可心,一会儿把红烧排骨和米饭都装上一些,连同这鸡翅一起给欧阳师傅送去,就说,教授孩子们习武,辛苦他了。以后,他的伙食都从小厨房里出,你再准备饭食时记得多带一份出来。” 可心微微一愣,但马上点头应下,“是,夫人。”然后和姐姐一起烫碗洗筷,看见夫人亲自端了两只大盘出门,才悄声问道,“姐,夫人这是…” “噤声主子的事不是咱们做奴婢的可以说的。”春分头也未抬的继续把装好盘的菜色和碗筷放上托盘,然后看了一眼吐着舌头的妹妹,说道,“过几日,夫人要去巡视新买的院子,木六找了爹爹在那里做工,夫人说会带我去,顺便可以看望爹爹。” “真的?”可心惊喜的叫出声来,“我从来了这里还没有回去过呢,也不知道小弟小妹,长高了没有,母亲的病怎么样了?前几日在城里,我就想求夫人,让咱俩回家看看,后来还是没敢说。” “二妹,你要记得咱们能呆在夫人身边,衣食不缺,不受打骂,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功德,万不可再有什么贪心。夫人虽心地仁厚,我们却不能忘记自己的本分。以后,夫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有任何疑问,哪怕是在心里想想也不行,知道吗?”。 可心笑嘻嘻的连忙应下来,“知道了,大姐。咱们晚上就整理一下,看看到时候要给爹娘捎些什么回去啊。我想把那套鹅黄的衣裙改小了拿回去给小妹穿,我还给娘绣了块帕子…” 第一百七十二章 圣诞老公公(求粉红) (求粉红) 春分收拾好托盘,塞进妹妹手里,打断她的念叨,“好了,晚上再说吧,先给欧阳师傅送去,再晚了,大厨房该开饭了。” “好咧。”可心喜滋滋的端了托盘,出了跨院门,顺着游廊到了东厢边的耳房么口,抬手敲了敲门,“欧阳师傅,夫人派我给您送吃食来了。” 两扇乌木雕花门应声而开,欧阳一脸冷漠的站在门里,看了一眼可心手里的托盘闪开了身子,可心连忙跨进门里,把托盘放在桌边,麻利的把一大碗米饭,一盘红烧排骨,一盘可乐鸡翅都端了出来,末了把竹筷端正放到碗边儿,说道,“欧阳师傅,这是夫人吩咐我给您送过来。说是,您教习小姐少爷们习武辛苦了,以后您每日的吃食都由小厨房里出。”说着指了那盘酱色的鸡翅,笑道,“这鸡翅是夫人今晚新做给少爷小姐们吃的,说是因为食材太少,以后不会再做了,特意分一些出来给您尝尝。我先下去了,欧阳师傅吃完了,把托盘放在门外就好,我会再过来收。” 欧阳点点头,沉声说道,“辛苦了。” 可心连忙还了半礼,“欧阳师傅客气了。”说完,转身出了房门,主动帮忙关好房门,忍不住吐了吐小舌头,这欧阳师傅沉着脸好吓人啊… 欧阳看看关严的门板,慢慢走到桌前坐好。即将落下的夕阳顺着窗棂射进来,照在雪白的米饭上,好似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一样,配上酱色的排骨和鸡翅,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慢慢的让整间屋子都充满了一种温暖的气息。他拿起筷子,轻轻夹了一只鸡翅,咬了一口,一股夹杂着细微苦涩的甜在口腔里蔓延,矛盾而又奇异,就如那个女子,总是那般无微不至的照料孩子老人,似乎日子毫无半点儿忧愁一样。只是每每午夜,练习完毕时,仰靠在大树下歇息,她那双盯着酒杯摇曳的眼睛才会露出一丝落寞,让他忍不住想要…不,他什么都不能做… 只剩下半块的鸡翅从筷子上慢慢滑落,掉进碗里,口中那微甜的味道也不知何时变成了苦涩,夕阳终于全部落了下去,被黑暗侵袭的小屋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辛巴捂着吃得饱饱圆圆的小肚子,和诚儿一左一右腻在妈妈怀里不肯下来,闹着说以后还要吃鸡翅,木艾好笑的点点两个小馋猫的鼻子,“再闹也是吃不到了,鸡翅家里倒是不缺,就是那可乐都用完了。” “姑姑,让爹爹买来。”诚儿眨巴着大眼睛,极开心的炫耀道,在他心里,他的爹爹就是个类似于圣诞老公公的角色,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木艾心里想象着肖恒穿上红袍子,戴着雪白绒球的帽子,背着一个大口袋,就忍不住笑得肚子疼,两个胖小子不知道妈妈为何笑得这般开心,扭着小身子非要妈妈说给他们听,连幸儿也洗干净了小手,凑过来,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很想听的样子。 木艾收了笑,揉揉酸疼的肚子,随手从空间里拿出速写本子和铅笔,按照想象中的样子,先画了副肖恒版的圣诞老人图,又用颜料上了色,伸手招了坐在桌边读书的大禹和涛儿,举给几个孩子看,看到爹爹穿着怪衣服,背着红色大口袋,诚儿惊得张着小嘴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其余几个孩子看了又看,辛巴问道,“肖舅舅为什么背着口袋?” 大禹和涛儿也点头,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画这样的肖舅舅,幸儿可没有想那么多,小手指着图画说道,“妈妈,肖舅舅的衣服好漂亮。” 木艾刮刮她的小鼻子,“爱臭美的小丫头,现在天气暖了,不能穿了,等冬天再到时,妈妈让人给你设计一套更漂亮的。” “嗯,谢谢妈妈。”小丫头眉开眼笑的挤进妈妈怀里。 木艾又伸手揽了诚儿过来,说道,“做鸡翅的可乐,是妈妈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咱们百花国里是没有的。刚刚诚儿的话,让妈妈想起了家乡那里的一个童话,童话里一个老人家在所有小孩子心里,就像你们肖舅舅在诚儿心里一样,无所不能。” “妈妈讲…呃…故事”辛巴知道妈妈又要讲故事了,就想腻过来,没想到一动小身子,就打起了隔。 木艾连忙吩咐春分倒杯温茶水来喂他喝了,又把他抱在怀里,慢慢揉着肚子,折腾了好一会儿,胖小子才止住打嗝。 木艾从空间里翻了一盒大山楂丸出来,给大禹和诚儿也分了一颗,让他们嚼着吃了,帮着消化肚子里过多的肉类,这三个孩子是肉食动物,刚才桌上的排骨、粉蒸肉、鸡翅等等几个肉菜基本都被他们吃了,而涛儿和幸儿则是草食动物,青菜是大口大口吃,肉却几乎不动一筷子。几个孩子极端相反的饮食习惯一直都让她头疼。 诚儿一边吧唧吧唧嚼着山楂丸,一边冲着辛巴做了个鬼脸儿,辛巴则得意的往妈妈怀里挤了挤,诚儿看看占据了姑姑另半边怀抱的幸儿,实在没有他的位置了,于是撅了撅小嘴儿,举起手里的图画,说道,“姑姑,还没将故事。” “诚儿别急,姑姑这就讲啊。姑姑的家乡那里有一个国家,他们也像我们过年一样,每到冬季最冷的时候都有一个重要节日,叫做圣诞节。所有人在这个节日里,都会穿上漂亮的衣裙,饭桌上摆上最丰盛的食物。而小孩子们都会在晚上睡觉之前,在床头挂上一个大袜子,然后说出他们希望得到的礼物。夜里,就有一个叫做圣诞老公公的老人家,赶着由麋鹿拉着的雪橇,雪橇上装满了礼物,一路来到家家户户的房顶,顺着烟筒进到屋里去。等第二日一早起来,小孩子们就会很高兴的发现,他们所希望得到的礼物就装在袜子里。所以啊,圣诞老公公就是一个能够实现愿望的老人家。” “妈妈,我们这里没有老公公吗?辛巴想要一箱子画册。”辛巴眼睛里满是小星星,十分盼望那老公公也能来家里一趟。 “诚儿也想要。”诚儿也连忙强烈的表达自己的愿望,换来姑姑一个爆栗敲在脑门上,“你们两个懒小子,先不说这里太远,圣诞老公公来不了,就是能来,我也要告诉他不能送画册给你们,画册是奖励,只有努力识字习武的好孩子才能得到。懒孩子,是没有奖励的。” “姑姑真小气。”诚儿小嘴巴撅得比刚才还高,木艾好笑,把手里的图画塞到他手里说道,“姑姑不小气,把这张圣诞爹爹图送给你。好了,时辰不早了,都回房睡吧,大禹和涛儿不要读书到太晚啊。” “是,妈妈。”几个孩子应了,木艾挨个在他们脑门上亲了亲,然后看着他们跟着丫鬟们鱼贯出了门。 木艾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侧依在软榻上歇了两刻钟,才打发春分几个丫头去歇息,然后换了套干净的黑衣,继续去练习飞针,今日要把木人换成两个了,而且还要同时飞射不同的穴位,检验一下这些日子拼命练习一心三用的成果… 日子如此这般过去了七八日,其中虎子曾过来给老太太请过一次安,举止行动都规矩了很多,让老太太很是欣喜,也让木艾很是感慨棍棒教育的神奇。老太太见到孙子出息,自然再也呆不住,当日下午就搬了回去。木艾也没拦着,还让她老人家带了盒点心回去感谢王书生,毕竟虎子如今这般“出息”,都是人家的功劳。 头一晚,木艾安排好孩子们的功课,嘱咐大禹涛儿照料好弟妹们,又留下了欧阳在家,然后第二日一早天未亮,就带着春分坐了马车出门,孔喜亲自驾车,后面跟了两个护卫。一路急赶,巳时中就到了城东大院,木艾掀了棉纸糊的车窗向外看,远远就见到两个院子前人生鼎沸,不只院子里诸多工匠在呼喊着号子齐心合力搬石料、木材,上砖上瓦,就是院外还有十几个小孩子在忙碌,她就忍不住皱了眉头,春分见此微微偏头向外一看,然后立刻低垂下了眉眼。心里微微有些担心,木六本不是那笨拙的人,难道因为初次挑大梁,就忘记了自己夫人的性子,最是见不得老人孩子受苦,怎么能因为想省下几文钱就雇佣小孩子来做活呢。 等马车到了门口,孔喜跳下车辕,把缰绳交给随后过来的丁三,然后亲自拿了车后的小板凳放在车门下。春分打开车门先走了下来,回身又扶了主母。院子里早有人看见,虽然不认识这车上下来的妇人是谁,但是看着穿着打扮就不是普通人,有那腿脚麻利的小伙子就跑进二门里边去禀报,木艾刚刚走进大门,木六带着木七木九和吴二嫂就脚步匆匆的接了出来,几人来到木艾身前两步停了下来,躬身失礼,“夫人安好”。 木艾点点头,说道,“辛苦你们了,带我四处看看进度怎么样?”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改建忙 “是,夫人这边请。”木六连忙上前引着主母向院里走去,春分跟在旁边,状似不经意的四处寻看了两眼,木艾想起她的父亲在这里做工,就说道,“春分不必跟着伺候了,去看看你父亲吧。” “是,谢夫人。”春分面带喜色施礼应下了,然后玩笑般问向木六,“六掌柜,可知道我父亲在哪里做工?” 木六连忙指了身后的一进倒座房方向,说道,“刚才进来时,春分姑娘没看到吧,孙叔就在院子西南角里,不过那边石料木料成堆儿,姑娘看着点儿脚下。” 春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笑着道谢,回身见到主母已经走开几步了,才低声提醒道,“夫人不喜雇佣孩子。” 木六听了就是一愣,但是随即反应了过来,拱手一笑,“多谢姑娘提醒。” 春分也不多话,转身去寻她父亲了。 木六紧走几步追上自家主母,一边走一边介绍改建的进度,按照图纸上的设计,一进的院子改动较大,基本上倒座房要把六间打通,变成三间,一间留待患者等候所用,一间摆放药柜等物做普通药堂,一间就是大夫坐诊的地方,三间地下都要铺上地热,因为这三间都是人来人往比较多的地方,冬季里只靠火盆取暖,开合几次门,热气就跑的差不多了。坐诊室外面有一眼大灶,灶底就是连通着三间房间的地热,到时只要扔上几块木绊子,锅里烧水沏茶或者它用,都是极方便的。大门右侧的小跨院就是大厨房所在,平日里几个灶台后的隔板放下,烟气就正常的走烟道,冬日里打开隔板,烟气就会顺着地下的通道,走过二进院子的正房和左右厢房,最后才回到烟道里而出。 二进院子的正房因为朝阳光线好,要留待放置存下的药材,左右厢房重新砌好隔断和火炕,用来安置所有伙计药童和路远不能赶回的患者。 三进院子右侧的两间耳房改成了小厨房摸样,平日里可以供给整个院子的地热,若是主人或者重要客人到访,还可以另外在次单做饭食。正房里左侧隔出了书房和内室,中间也有待客大厅,是坐堂医常住或者小歇之处,右侧则是用来放置贵重药材之处。左右厢房没有任何改动,保持了大空堂、高窗棂的通风设计,也是留作储存药材之用。 因为三进院子的改动较小,已经彻底完成了,一进和二进改动较多,还在改建中,几人一路走来,许多正在做活的雇工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垂首躲在一边,木艾也就没有多看,问了问木六,石料木料都不缺,银钱也充足,就转身去了大厨房。 大厨房里几个小媳妇儿正在忙碌,刚刚出锅的馒头香气和白色的雾气充斥着屋子。几个小媳妇儿猛然见吴二嫂子陪了个美貌妇人进来,都有些发懵,还是其中有个年纪大的连忙带头行了礼,说道“给夫人请安。”木艾点点头,笑着虚扶她们起来,示意她们继续忙碌,然后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几个长条木板上放置的豆腐、豆芽,骨头和五花肉,还有整整齐齐码放的两合面大馒头。 “这馒头,一个有二两重吗?”。木艾问道。 吴二嫂连忙笑着回道,“回夫人,足有二两重。每日每人都要吃下七八个,所以要连续不停的蒸才能供得上。” 木六在旁边接道,“大伙都说夫人仁善,没有哪个主家给雇工吃得这般好,干起活儿来也都分外卖力气。” 木艾淡淡一笑,“哪有让大伙儿做活,还不让吃饱的。记得吃食上不可节俭,不只馒头,菜色也尽可能丰厚些。” “是,夫人。豆腐和肉食每日里都是从城里买来的,骨头汤也是每顿管够喝的。另外,小人还有件事要向夫人请罪。前几日中午用饭之时,门口聚来十几个孩子,小人一打听才知道,这些孩子都是雇工家里的孩子,聚在院门口是为了等爹娘省下馒头给他们吃。小人无法,又哄劝不走他们,就只得让他们在院外帮忙捡捡小石头,割些杂草,每日午时给个馒头垫肚子。这样一来,每日里就多用了些面粉…”木三说完,微微有些不安的低下了头。 木艾知道他不是因为不舍银子雇佣童工,心里也就不再介意,想了想,说道,“院子里改建,石料木料搬运都比较危险,还是不要让孩子们再来了。若是磕碰到哪里都不好,凡是在这里做工的人每日晚上都多发上两个馒头带回去,平日里就不必节省了,吃不饱也做不好活计。” “是,夫人。”木六连忙应下了,那几个小媳妇儿听说每日要多发两个馒头,也一脸惊喜的连忙低头道谢。 木艾点点头转身出了大厨房,这时春分也已经等在门口了,几人又去尚未改建的右边院子看了看,此时已经是午时中。 木艾惦记家里的孩子,既然院子改建的很顺利,也就没有多停留,嘱咐了木六几人几句,也不进城,上了马车,直接远路赶回。 木六长吁了一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珠儿,吴二嫂见了就笑道,“掌柜的就是心窄,咱们夫人是个什么性子,咱们府里谁不知道,只要用心做事,好坏夫人都不会责备的。” “二嫂这话说的对,是兄弟心窄了,第一次替夫人办事,就担了这么重的担子,就是怕辜负了夫人的厚望。”木六笑道,“这以后每日又要多蒸几锅馒头,二嫂多受累了。” 吴二嫂摆摆手,“蒸几锅馒头能受累到哪里去,咱们都是吃过苦挨过饿的人,如今托夫人心善的福,能让这些可怜孩子饱饱肚子,受点累也心里高兴。” 木七、木九也都笑着点头,几人随后散开,各自去忙碌。 今日没带孩子出来,护卫们又是骑马,所以,木艾之吩咐套了那辆普通的乌木两轮小马车,此时正一路向北走在官道上,再有三四里路下了官道拐上山路就离李家村不远了。 木艾依靠在厚棉垫儿上,拿了两个苹果出来,递了一个给春分,然后一边吃着,一边看起了游记。 她平生为人最重信诺,不管任何事,只要答应下来,就一定会做到,并不因为对方是孩子就有所敷衍。上次惊马,她答应会在五年后带着孩子们出门周游全国,去看海。从那时起,她就开始收集各地的风俗游记类书稿,闲暇时就拿出来看一看,以备到时不会一无所知。 春分拿了一床小巧的绣花棉被轻轻盖到夫人腿上,掖好被角,一小口一小口,极珍惜的吃完苹果,用帕子擦干净了双手,才解下腰上的大荷包,拿出记事本和铅笔头儿开始整理这几日要做的事。平日里一些重要的事情,她都会记到本子上,每日都要拿出来看上一两次,比如再过两日,村南桂婶子家二小子要娶媳妇,就要记得禀告夫人,然后备上一份儿礼送去,而且还要比以前给嫁女儿那两家送得添妆礼要略厚一些,这些小事或者说人情过往中的约定成俗的小规矩,夫人必定是不熟悉的,都需要她提醒。 马车行驶在平坦的官路上,除了马蹄扣在地上的的哒哒声,一时风静云清。昨晚练习飞针丑时才睡下,尽早寅时末就起床赶路,只歇了不到三个小时,此时,马蹄的声音就像一支极有规律的催眠曲一样,不到半刻钟,手里的书本一松掉到被子上,人就香甜的睡了过去。春分抬头一看,连忙轻手轻脚的收好了书,悄悄把车窗掀开一道小缝儿,对着转过来的丁三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丁…点头,立刻拨马上前几步,对孔喜说道,“队长,春分姑娘说,夫人疲累睡了,让尽量走稳些。” 孔喜点点头,略微松了松手里的缰绳,放慢了速度,官路上此时极少有马车经过,他就尽量挑着平坦之处走,到也平稳急了,极少有颠簸的时候。 想着这几日同兄弟们商量的结果,他心里也如同放下了块大石一样,毕竟都是和他一起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经过了那些风餐露宿,动辄生死相隔的日子,他们都已经看得足够清楚,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权势地位都是要有命才能享受的,那些上一刻还在谈笑喝酒,下一刻就已经阴恨刀下的同袍,哪一个骨灰送回时,不是妻儿老母哭嚎震天。而他们这些有幸能够重新回到家人身边的,哪个都只盼着,能够得几亩田,一间院子,守着妻儿,承欢老母身前。 如今,卫大人念着他们多年的忠心追随,为他们安排了这等好的主家,好的归省之地,他们心里除了感激就只剩下了松快。兄弟们只等着好好替主家立次功,就可以请卫大人出面,顺理成章的效忠夫人,每日里守卫一府的安全,忙时种田,闲时打猎,父母妻儿,衣食无忧,和顺度日,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第一百七十四章 伤 一行人正慢慢走在路上,后面却不知何时赶过来一队马车,当先一辆是杉木制成的中型马车,石青棉纸糊的车窗。后面紧跟着的马车则是完全由黄花梨木制成的豪华大马车,两匹脖子上挂了金铃的白马拉着,上等云锦糊了车窗,马车行驶间,金铃清脆的响声扬起在官道上。后面三辆则都是和第一辆同样大小的马车,五辆马车的车辕上都分别坐了两名彪形大汉,驾车间时不时的巡视一遍路边的树林岔路,眼睛开阖间满是精光闪烁,让人一见就知这队马车不是普通路人。 当先马车上的大汉,看见前面一辆小马车在路中间晃悠,就皱了眉头,狠狠甩了两下鞭子,鞭梢儿带出两声脆响,示意让路。 丁三回身看了两眼,见到是个车队,似乎急着赶路的样子,就冲着孔喜,低声喊道,“队长,后面来车队了,咱们让一让吧。” 孔喜刚回过神来,听见他的话,就拽了缰绳,要往右边让路,可是,前面五六米远处却有个两三尺宽的,他就抬高鞭子也甩了个鞭梢儿。常年赶车的车夫们都知道,两响鞭梢表示行路急,请同行们让让路,一响回应就表示,稍等片刻。 他驾了马车刚到深坑边上,没想到,后面的马车已经蛮横的挤了过来,官道本身就是只容两车并行的宽度,对方马车又极为宽大,孔喜眼看着两车要撞在一起,只得拉紧缰绳拨马右转,马车哐的一声,一侧车轮掉进了深坑。 孔喜大怒,刚要出口理论,没有想到对方车夫更是嚣张,居然隔空一鞭子抽在自家的枣红马身上,枣红马本就被马车拽得歪了身子,再一吃痛,呜溜溜长鸣一声,抬起了前蹄,马车也顺势倒彻底横倒了。 那嚣张的车夫半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继续驾着马车驶了过去,丁三、王彪勃然大怒,打马就追了上去,拦下了马车,与那两个大汉出手打在一处。 木艾这些日子起早贪黑,料理家事,照管孩子,练习飞针,任是她有灵力滋养的身子也有些疲累,今日难得偷得清闲,看看书吃吃水果,小憩片刻,真是偷得半日悠闲。 本来睡得正香,梦里她正与叶子在校外那条街上吃麻辣烫,两人嬉笑着争抢付钱,可是猛然间,叶子就不见了,而她就像掉进了深渊一样,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就觉头上一阵剧痛,好似撞在了什么硬物之上,顿时眼前冒出了无数金星,耳边传来春分的惊叫之声,勉强睁开眼睛,车厢里点心盒子、薄锦被、书本都翻倒在地,春分眼里满是惊恐,手足无措的掏着帕子想要擦她的额头。木艾就皱了眉头,带动着左边额角一阵抽痛,一股湿热的东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顺手一摸,鲜红刺目,她心里的火腾就上来了。刚穿越过来时,她虽说是从山上掉了下来,也磕得头破血流,可是,伤口在脑后,而且也已经包扎好了,她根本没见到血色,完全没有这次摸了满手自己鲜血要来得震撼。 车外孔喜,已经在拍着车门急声喊道,“春分姑娘,夫人怎么样,可有受伤?” 春分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木艾抽过她手里的帕子,按在了额角上,冷声说道,“我没事,受了点小伤。说说怎么回事?” “后面车要我让路,前边有坑,我响鞭示意稍等,但是,走到坑边时,他们已经挤了上来,为了避免相撞,我们的马车掉坑里了,可那车夫太嚣张,又抽了我们的马一鞭子,马匹受惊立起,带翻了马车。” “好,真是太好了。”木艾气急反笑,顺手扔了染血的帕子,打开头顶的车窗,伸手扳住两侧一跃跳了出去,春分也连忙从车后侧倒的车门爬了出去,惊叫喊着,“夫人,还在流血…” 丁三和王彪已经拿住了那两个车夫,但是却被另外几人执刀抵在路边。对面那辆豪华马车,刚开了门,两个大汉,刚扶下一位年轻男子,此人身穿白色锦缎长袍,用羊脂玉环束了发,略显苍白的面容,玄色浓眉,高挺鼻梁,两片薄唇似乎因为这突发事件而有些不悦的微微抿着。此时,见到倒翻的马车里突然跳出一位头上带血的女子,眼里闪过一抹惊色,但是随即被掩盖过去。 木艾淡淡扫了他一眼,半点儿没有说话的意思,扭头冲着不远处的几人冷声说道,“让开一条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丁三和王彪手里还用到逼着他们两个人手呢,又见她不过是一受伤女子,几个大汉怎肯让路,那年轻男子眉头皱得更深,好似刚要说话,木艾已经先出声了,“既然不让,那就都躺下吧。” 心神一动,数针挥出,话音刚落间,几个大汉身子猛然一颤,扑通通都倒在了地上,半点儿动弹不得,年轻男子身边的两个大汉一见,连忙把男子挡在身后,神色间满是惊惧戒备。 丁三和王彪也惊了一下,但是立刻眼里就涌满了狂喜,他们没有想到仙夫人还有如此厉害的手段,押着那两大汉就走了过来。 木艾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这才转向那年轻男子,问道“这是你的手下?” 那男子分开前面的两个壮汉,拱手说道,“这位夫人,我不知我手下之人,和夫人车马翻倒有什么关碍,不过,先不论对错,夫人就出手毒倒了七八个人,是否有些过于跋扈了。” “跋扈?这话我应该原样送还给你才对,你那手下做了什么,我想你应该先问清楚。我也不怕你护短,孔喜,人先还他。” “是,夫人。”孔喜应了下来,冲着丁三两人一点头。那两个壮汉立刻被大力掼倒在路中间,男子并没有马上询问,而是示意身后一人去探看那些倒在地上的手下,那人上前快速探查片刻,回来禀告道,“穴道被封,难解。” 男子微微点头,然后厉声问道,“孙茂孙盛,到底怎么回事?从实说来。” 两个壮汉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小声说道,“公子身子不好,小的急着赶路,这辆马车在路中间,小的响鞭让他们让路,他们非让等一会儿,小的一心急就挤过去了,没想到他们旁边有个大坑…呃,小的心里有气,又打了那马一鞭子…就…” “好一个心里有气你心里有气,我们就得翻车伤人,那你哪日如果发了怒,是不是就要有人家破人亡?当真是跋扈已极啊就是不知贵府是哪里的,能养出这等奴才,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吧?”木艾淡淡接口说道,头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只不过,伤口上的灼热刺痛,让她的火气更加高涨。 那年轻男子狠狠瞪了那两人一眼,喝道,“你们可真是好威风,还不跪下磕头认错” 两个大汉,眼里虽有不甘,但是还是听命跪下,大声喊道,“小的冒犯夫人,请夫人恕罪。” 那男子也上前几步,对着木艾又郑重行了一礼,说道,“这位夫人请息怒,此事都是因为我府上奴仆着急赶路,才犯下如此大错。这件事的一切后果都由我们承担。为表示我们的歉意,我们再为夫人准备白银二百两,作为夫人补养身体之用,夫人看这样,可好?” “哦?你难道没有别的说法了?”木艾嘲讽一笑,对这结果并不满意,这人显然很是护短,如今已经事实明显,就是那两人嚣张跋扈,导致自己的马车翻到,她也受了伤,此人看在眼里,却只说赔付银钱,除了让那两人磕头认错,并没有提其他惩罚之事,这就有些太过了。 那男子心里叹气,他也知道这事不能如此轻易了断,毕竟自己手下确实太过跋扈,这女子又出手就放倒自家六七人,出手毫不犹豫,利落干脆,想来定是气极,于是,当下笑着说道,“当然,我这两个莽撞手下,我一定会严厉责罚,只是,也请夫人看在我们如此诚心认错的份儿上,高抬贵手,放过我那几个手下,如何?另外,夫人头上所受之伤,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不过,还是要尽快找大夫诊治一下才好,正巧我们车队里就有位医术高明的老大夫,我这就请他为夫人立刻诊治可好?”说完,冲着身后大汉一点头,那人就跑向了车队末尾,显然是去请大夫了。 孔喜悄悄上前两步,在木艾身边轻轻说道,“夫人,人心险恶,还是返回花王城找大夫诊治稳妥一些。” 木艾点点头,伤口在她头上,她自己还是清楚的,虽然头破血流看着严重些,其实只是皮外伤,她并没有眩晕或者恶心等严重症状,想来里面应该没有大问题,于是,淡淡说道,“不必了,虽然不曾听得公子自报家门,但是想来,一定也是身份高贵。我们这小门小户之人,怎敢劳烦公子费心。” 那男子嘴角微微抽了抽,心道,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这女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出手就放倒他七八个手下,那时她可不曾考虑过身份问题?现在又自称小门小户,需要忍气吞声了?真是所有的理都被她占尽了。 一百七十五章 熟人 他开口欲要再劝,就听身后一把苍老的声音惊声喊道,“仙丫头,你怎么伤成这样?” 木艾闻声回头一看,真是熟人,王老爷子微微一挑眉,疑惑问道,“王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王老爷子疾走几步赶过来,也不回答,抓住她的右手就开始诊脉。 四周此时一片寂静,孔喜几人虽然没有见过王老爷子的面儿,但是听他叫得如此亲近,就知一定是和夫人极熟之人,当下也未拦着他给夫人诊脉。 但是对面那年轻男子脸色却彻底白了,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王老爷子口中的仙丫头,不就是他这么多日一直在探问的那位奇女子,就是那拿出百年仙夜草和药水救了自己性命的人 此时再看见她头上的血迹,他心里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了。他们孙家重情重义,恩怨分明,最是讲究十倍报仇,百倍报恩。如今,居然未等报恩,就先做出这等恩将仇报之事,真是让他万般愧疚。 王老爷子放下木艾的右腕,又仔细查看了伤口,才说道,“幸好,只是皮外伤,不曾引起脑内震动,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伤口还是要上些药粉,防着伤口化脓留疤,药汤也要吃上两副补补气血。” 木艾行礼道谢,“劳烦王爷爷了,不过,您老人家怎么会在这车队里?” “呃…”王老爷子扫了一眼旁边翻到的马车,又回身示意那年轻男子上前,然后说道,“仙丫头,这是我在莲城一位老友的孙辈,姓孙名昊,前些日子在你这里讨的药材就是为了给他治病。今日之事,我虽然不知道因何而起,不过,仙丫头,还请看在我老头子的薄面上,先行揭过。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回到村里再细分说可好。” 孙昊上前行了大礼,说道,“仙夫人恕罪,孙昊得您赠药,才捡了条性命,如今尚未报得大恩,却…当真是万分惭愧,还望夫人以身体为重,过后,我必亲自带人上门赔罪。” 别人的颜面,木艾也许可以不给,可是王老爷子和她忘年之交,又几次救下老太太的命,就是天大的事,也要让上三分,何况老爷子没有明说,但是带着病人赶回来,想来也是为了她去信说的医馆之事,这人情就更大了,于是当下看也不看孙昊,只对着王老爷子说道,“好,我听王爷爷的。”说完,吩咐孔喜道,“点那几人的肋下的天蔼穴。然后收拾车马,咱们回府。” 孔喜应下,奔向那些躺倒在地之人,每人赏了一指下去,看他们翻身坐起,才带着丁三、王彪两人,合力扶正马车,套好马匹,仔细检查马车没有损坏才放心,春分开门上去,重新收拾干净,木艾给王老爷子施了一礼才上车当先离去。 王老爷子看着孙昊笑道,“怎么样,小昊子,你不是一直好奇救命恩人是怎样的女子,如今见了真人,可还满意?” 孙昊一脸苦笑,“老爷子,您就别取笑侄孙了,今日之事,实在是我这手下鲁莽,未曾报恩,已经结怨,老爷子还是快帮我想想办法化解吧。” 王老爷子摆摆手,笑道,“放心,我最了解这丫头的性子,最是心软和善不过,今日恐怕是头上磕伤疼痛,加上你又有些护短,让她气极了,否则断不会这般得理不饶人。等进了村子,你带上这两个蠢人上门赔罪,言辞诚恳些,对他两人的惩罚严厉些,保证仙丫头会先心软阻拦,这事也就彻底揭过去了。” “真是如此,可就太好了。多谢老爷子指点,咱们也上车赶路吧。”孙昊也不肯让老爷子继续回他的小车上去睡觉,直接请了他上大马车安坐,一路追上前去。 木艾从空间里打了盆泉水出来,让春分拿帕子沾了,给她清理伤口,如果真这样满脸血迹的回府去,恐怕整个府上就炸锅了,再说,几个孩子还小,也不能吓到他们。 春分心里自责,车翻时她也在小憩,所以没有及时扶住夫人,如果她当时能压在夫人身上,或者挡在前面,也不至于让夫人撞得如此之重。 木艾看见她眼睛里泪珠儿在转,知道她心里所想,就笑道,“傻丫头,哭什么,王老爷子都说没有大碍,吃上两副药就好了。” 春分收了帕子一边在盆里投洗干净,一边抽泣道,“都是奴婢不好,如果我没睡过去,夫人也不能磕得这么重。” “好了,都是意料外之事,你把眼睛哭肿了,咱们府里人还不得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木艾又从空间里拿出镜子和玉梳,仔细查看伤口,虽然青紫红肿的面积足有半巴掌大小,其实真正的伤口不过是才小半寸长。此时春分已经用泉水清理干净血迹,伤口灼痛减轻了许多,她就找了个小包装的云南白药,轻轻撒在伤口上,又贴上一块大号的暗色创可贴,吩咐春分道,“帮我换个发式,把伤口遮一遮,别吓到少爷小姐们。” “是,夫人。”春分连忙用袖子抹了眼泪,接过玉梳,麻利的动手挽了个双螺鬓。头顶发心处分出一缕长发斜斜抹过左额,最终顺在脑后盘成两只圆团,由两只捻蕊梅花银钗牢牢固定好。木艾仔细照了镜子,确定不仔细留心看,绝对看不出伤口,方才微微放了心。 挥手收了水盆镜子等物,侧靠在厚垫子上闭目养神,经过刚才的剧烈撞击,马车虽然没有明显的裂缝损坏,但还是微微有些松散,下了官道,走起山路来,开始随着颠簸发出微微的吱嘎声,让木艾想起了小的时候,爷爷领着她去村西的水井挑水时,扁担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日落之前,马车终于进了村子,府里早已经掌起了灯,郭淮带着几个人也刚刚从田里回来,远远见到自家马车,知道是夫人从城里回来了,连忙开了大门把马车迎进去。 郭淮亲自放了木凳,车门从里面打开,春分先跳了下来,然后又低垂着眉眼,回身扶了木艾下来,郭淮狠狠倒抽了口冷气。因为夫人出门时穿的是套绣了银丝牡丹的云锦小袄,此时借着灯光,可以清晰的看到肩头的散碎血迹,这是出了什么事,居然让夫人受了伤。 他连忙上前问道,“夫人,这血迹…可是受了伤…” 木艾淡淡一笑,“郭叔不必担心,路上出了点儿意外之事,没受什么大伤。孩子们此时在做什么?” 郭淮微微放了心,回道,“回夫人,欧阳师傅刚刚带了少爷小姐们回来,此时,恐怕都在洗漱换衣。” 木艾点点头,“那就好,郭叔,一会儿如果有人上门求见,就说今日天晚,有事明日再说。” “是,夫人。”郭淮没有半句疑问,只是低头恭敬应下。 木艾带着春分进了二门,回房迅速换了一套干净衣物,才终于舒了口气,心里有些好笑,自己还真不是做坏蛋的料,如果真干了什么坏事,恐怕留下的线索一抓一把。刚才只记得遮盖伤口,居然忘记换下带血迹的小袄,如果不是赶巧孩子们在洗漱,恐怕早就发现了。 孔喜刚刚转过游廊,就见欧阳一脸冰冷的站在角落,心里一叹气,这冷面忠心护卫,一定是知道了夫人受伤之事,连忙上前拱手道,“欧阳师傅。” 欧阳脸色依旧冰冷,吐出两字,“经过”。 孔喜无奈,详细把今日之事说了一遍,末了又说道,“欧阳师傅,夫人心里定是有所考量,所以,我们还是要听夫人吩咐行事。” 欧阳抬眼淡淡瞟了他一眼,微一点头,转身离开。 春分给夫人泡了热茶,拿了点心放到小几上,然后转身去了厨房,小安和可心还有冬至三人都在忙碌,旁边的桌案上放了三只小铜盆,分别盛了蘑菇顿小鸡、排骨炖菘菜和冬瓜丸子汤三样,菜板上还有切好的蒜苗、芹菜和肉片。夫人常说,少爷小姐们正长身体,吃食一定要好,所以,每顿饭里必然要有肉有蛋,而且少爷小姐身边的小厮也都是同等菜色,这几日又加上了欧阳师傅的伙食,小厨房里是越发忙碌了。 小安和冬至看到春分进来,连忙问道,“春分姐,夫人回来了?”可心也从热气腾腾的锅边抬起头来,笑道,“姐你回来了,我今日蒸的米饭可是软硬正好。”这丫头对于厨艺有种天分,学起菜色来又快又好,唯一有一样,就是对蒸米饭掌握不好水量,平日里常被姐姐批评,今日终于成功一次,就连忙邀功。 春分却只是点点头没有夸赞半句,就直接问道,“夫人的饭食,都准备了什么?” 可心撅了嘴,有些失望的说道,“我给夫人熬了白粥,拌了黄瓜菘菜,大桌儿的菜色里还有蒜苗炒鸡蛋也能算一个。怎么了,夫人单独指定菜色了。” 春分微微皱了眉头,“今日就算了,明早记得早起给夫人熬黑米粥,里面还要放上大枣,我记得夫人说过,这些东西补血。菜色尽量选清淡爽口的,不要放算。明日夫人要开始喝药汤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送吃食 “药汤?夫人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冬至疑惑问道。 春分沉吟了一下,说道,“夫人不想吓到少爷小姐们,所以,你们要嘴严一些。刚才回来的路上出了些意外,夫人头上撞破了,流了许多血。不过王老爷子给诊过脉了,虽然没有大碍,但是,还是要喝两付药汤。” “什么,姐姐受伤了”未等冬至几人追问,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外的栓栓已经惊叫出声,转身就跑去了正房。春分回身喊了句,“你们继续准备,我先去看看。”然后疾步追了上去。 木艾喝了杯茶,感觉冲茶的泉水放置了一晚,已经没有多少灵气了,就从空间里拿了不锈钢杯子直接舀了一杯泉水出来,果然,喝下去后,立刻觉得精神了许多,头上也清爽不少。还没等喝上第二杯,屋门就被猛然推开了,栓栓像个小炮弹一样,提着裙子冲到了她面前,抱着她,语带惊慌,“姐姐,你哪里受伤了,疼不疼?” 木艾连忙抱住她,冲着随后跟进来,脸色微有不安的春分摇摇头表示不碍事,才慢慢拍着栓栓的背,出声安慰道,“栓栓不要害怕,姐姐没事,哪儿都好好的呢。”说着,扶了栓栓坐起来,伸了自己的双手出来,灵巧的动了动,笑道,“要不要姐姐跳几下给你看看啊。” 栓栓眨眨眼睛,伸手摸了摸姐姐的手臂,这才相信了,想到自己刚才提着裙角飞奔,有些脸红,低头嘟囔道,“那我听见小安她们在说…” 木艾把她拉到怀里,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嗔怪道,“你这丫头,毛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定是又听了一半就跑过来了。” 栓栓脸色更红,把头埋到姐姐怀里,撒娇似的用里晃了起来,直晃得木艾一阵头晕,连忙喊她停下来,“好了,好了,别晃了,姐姐坐了一日的车,现在浑身还酸疼,你不心疼姐姐,怎么还这般折腾我?” 栓栓俏皮的吐吐舌头,木艾伸手给她理好头发,说道,“姐姐累了,你去厨房照料一下,孩子们今日练武时间最久,一定都饿了,最好早些开饭。” “是,姐姐。”栓栓接了任务,笑嘻嘻的出门去了。 又过了不到盏茶功夫,春分手里拿了一小两大三包药材,进来禀报,“夫人,郭管家让我跟您说一声,刚才门外来了个年轻公子求见,他没让进门,那人留下了这几包药材,说小包里的药粉是直接洒在伤口上的,可以止痛止血,另外两包是补气血的药材。而且他明早还要上门来请罪。” “知道了,你做一下标记,然后把药材放到库房里去吧。”木艾想了想,又说道,“你去厨房看看,今晚有什么现成的面食和汤没有,如果有就分上三人份给王老爷子送去。如果没有,就装上两盒点心也行。” “夫人,那人害您受伤,咱们不追究也就罢了,怎么还要送吃食过去给他?”春分第一次对夫人的命令,表达了异议。 木艾笑了,说道,“傻春分,送吃食,不是给那人,是冲着王老爷子的情面。这是要他老人家安心,不管我们府上和那人有过什么冲突,以后能不能和解,都和他没关碍,我还是敬他做长辈。” 春分恍然大悟,连忙应下,“是,夫人,我这就去办。” “慢着,”木艾又拦下转身要出门的春分,说道,“欧阳师傅那里,送饭食时替我带句话,就说我身体不适,这几日要在府里歇息。” 春分不懂夫人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她告诉欧阳师傅,这几日夫人不会出府,不必护卫?但是,经过刚才一问,她已经明白夫人做事必然有她的道理,不是她一个小小丫鬟能够懂得的,于是,立刻应下出门去了。 木艾估计着孩子们也该知道她回来了,于是起身又整理一下头发,这才进了大厅,果然刚刚坐下,就听见门外一阵脚步声,辛巴和诚儿带头冲了进来,见到妈妈,两个淘小子,眼睛都是一亮,这个喊:“妈妈回来了,辛巴好想你。”那个喊,“姑姑,诚儿最想你。” 木艾笑着接了两个小肉球儿进怀里,在他们白胖的小脸儿上各亲了一下,说道,“辛巴、诚儿,今日在家有好好写功课吗?”。 两个淘小子立刻小鸡啄米般的点起小脑袋,极力表达了他们的努力,生怕妈妈再动戒尺打他们的小屁股。又像寻求证明一样,回头喊着刚进门的大禹、涛儿和幸儿,“哥哥妹妹们看见辛巴(诚儿)写功课了” 木艾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笑着冲大禹三人招招手,“来,到妈妈这里来。” 幸儿笑嘻嘻的也挤进了妈妈怀里,抱着妈**脖子,亲亲热热的喊了两声妈妈,然后有些委屈的说道,“妈妈,幸儿好累,手痛痛,脚痛痛。”小丫头声音软软糯糯的,如最醇厚的空间蜂蜜一样,融化在人心里,真是又甜又暖。木艾连忙抱起她,亲了又亲,夸赞道,“嗯,我们幸儿真乖,练武真努力,这么辛苦都不放弃,真是好孩子,一会儿吃过饭,妈妈给你揉揉好不好?” 小丫头被妈妈亲得脸上痒痒的,咯咯笑着想要躲开,“哈哈,妈妈,幸儿洗过澡,早就不痛痛了。” “那就好,幸儿如果再痛痛,妈妈再给幸儿揉啊。”木艾放下小女儿,然后摸了摸大禹和涛儿的头,笑道,“大禹和涛儿今日照料弟弟、妹妹们,可是累了吧,有你们在家,妈妈出门办事半点儿都不担心家里。你们啊,已经是个能为妈妈分忧的男子汉了。” 大禹和涛儿被夸得微微红了脸,大禹看了看辛巴和诚儿眼巴巴的样子,说道,“妈妈,两个弟弟今日很懂事,没有用儿子督促就主动写好了功课,而且还多描了两页帖子,下午练武也很认真。” “是吗?既然哥哥都夸奖辛巴和诚儿,那么…”木艾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不再说下去,辛巴和诚儿就等着妈妈说要给奖励呢,可是等了半晌,妈妈居然停下了。两个淘小子急得抓耳挠腮,互相挤着眼睛,都想让对方开口要奖励。这可把偷偷看着他们的木艾几人笑得肚子疼。 木艾笑够了,也不逗两个胖小子,赏了他们每人一记爆栗,说道,“收起你们的怪相,都怪妈妈不该给你们讲孙悟空的故事,本来都够淘气了,如今更是闹的和孙猴子似的。不过,今**们如此懂事乖巧,妈妈一定给奖励。” 辛巴和诚儿一听,高兴得一下子蹦了起来,小手挥舞喊着,“太好了,妈妈我要画本。”“不,不,诚儿要玩具。” 木艾正低头给幸儿理衣服,一个没注意就被辛巴的小拳头打在了额角的伤口上,疼得她狠狠一哆嗦,抬头连忙躲开。 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伤口不是那么热辣了,睁眼看见几个孩子都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木艾连忙笑道,“哎呀,妈**辛巴练武很用功啊,小拳头打人好疼啊。” 辛巴连忙靠在妈妈腿边,小脸儿上满是愧疚,“妈妈,辛巴不是故意的,辛巴给你揉揉。”说着举着小手就要掀起妈**额前的头发。 木艾连忙拉下他的小手儿,“没事,没事。妈妈教过你们那句叫,不知者…” “不罪。”几个孩子齐声回答。 “对,就是这句,不知者不罪,辛巴不是故意打到妈**,妈妈当然不会怪你,再说过了这半会儿,早已经不疼了。”木艾笑着安抚几个孩子,抬眼看见栓栓带着小安几人进来摆饭,连忙说道,“你们都饿了吧,来,先跟妈妈吃饭。妈妈今日坐车很累,吃过饭,你们早些去睡,妈妈也要好好歇息,然后明天在好好想想给你们准备什么礼物。好不好?” “好。”辛巴和诚儿两个胖小子喊得最大声。一家人欢喜吃过晚饭,栓栓回房里绣花,孩子们听话的散去了。 木艾回到房间,让春分多点了一支蜡烛,照着镜子揭下创可贴一看,果然,伤口又裂开了,流出的新血把创可贴浸湿了大半。春分惊得连忙又拿了湿帕子清理,疼得木艾咧着嘴直嘶嘶,也吓得春分更是不敢动手,恶性循环的结果就是,浪费一盏茶功夫还没有清理好,木艾看看春分有些苍白的脸,无奈拿起帕子对着镜子自己动起手来,等清理干净又撒上云南白药,尚未贴上创可贴之时,门却被突然推开了。 主仆两人回身一看,原来是大禹和涛儿,木艾苦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们两个聪明孩子。” 大禹和涛儿早被妈妈额头的伤口,和桌上的血色帕子吓懵了,站在旁边一动不动,木艾连忙胡乱贴上创可贴,揽了他们两个笑道,“你们可不许哭啊,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妈妈这伤口看着吓人,其实一点都不疼。你们不要担心。” 大禹咬着嘴唇似乎在极力忍着眼泪,抬手想摸摸妈**伤口,又立刻收了回来,“妈妈,你疼不疼?” 木艾拍拍他的手背,“妈妈不疼,真的。大禹不要担心,隔壁王家老爷子给妈妈诊过脉了,只要多歇息两日,喝两副药汤就好了。” 大禹点点头,郑重说道,“妈妈要好好歇息,弟弟妹妹们,大禹会照看。” 第一百七十七章送吃食(二) 第一百七十七章送吃食(二) “嗯,妈**大禹最懂事了。”木艾安抚好了儿子,又转向涛儿,拉了她到身前,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说道,“涛儿,你的身子原本就弱,所以,练武时有不舒服的地方要跟欧阳师傅说,不可以逞强,伤了身子,姑姑要心疼的。知道吗?”。 “是,姑姑。”涛儿乖巧应下了,低垂了眼帘,掩下眼里的一丝愤恨,轻轻问道,“姑姑,是谁伤了你?” 木艾听了他的问话,心里微微感慨,这就是豪门大宅里出来的孩子,虽然和自家孩子一样乖巧懂事,平日里也并没有什么突出之处,甚至有些过于安静,但是,一旦有事发生时,差别就显现出来了。大禹这孩子在同龄孩子中,无论智力还是心性,已经算是佼佼者了,可是,见到自己受伤,也只是担心惦记。而涛儿开口第一句却是问伤人者是谁?感觉敏锐而直击要害,这才是豪门大宅里,身处权利中心之人必备的素质。不过这孩子,懂事乖巧,心细重情,真想象不出他将来经历了必然的争斗甚至伤害后,还会不会继续保有这样的性情?得到权势高位,有些时候也代表了失去自我… 压下心里的担忧,木艾微微一笑,轻轻搂抱住涛儿,温柔的拍拍他的背,“姑姑是回来的路上不小心翻了车,才撞伤的,不是被坏人所伤。涛儿不要担心。你要记住,现在你现在只是个孩子,这些事情不需要多惦记。你只要好好读书习武,每日里高高兴兴的就好了。将来你长大了,如果有坏人欺负姑姑,姑姑一定告诉他,我的侄儿是某某大侠,某某候爷,某某刺史或者甚至是某某丞相,把坏人吓得跪地求饶,怎么样?” 涛儿听得姑姑说的有趣,咧嘴笑了起来,“姑姑,涛儿将来一定会很厉害,谁也不敢欺负姑姑。” “嗯,涛儿现在就已经很厉害了。”木艾松开他,又拉过大禹,“这两日,妈妈可能要多歇歇,你们是哥哥,要好好照料弟弟妹妹温习功课。” “是,妈妈(姑姑)。”两个孩子齐声应下了,木艾笑着在他们额头各自亲了一下,然后送了他们回去不提。 郭淮亲自打着灯笼在前面照路,后面跟了拎着一只红木大食盒的春分,两人一路出了大门,往王老爷子的院子走去,路上,郭淮详细问了夫人的伤势以及经过,春分也没有隐瞒,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一遍,听得郭淮是一肚子火气。 原本他还以为是孔喜等人没赶好车,才撞伤了夫人,后来那年轻公子带人来求见,他才觉出蹊跷。没想到真相,居然是夫人在自家门口被人这等欺辱,一个小小的奴才居然都敢跋扈至此,那主人岂不更是无恶不为之辈。 所以,两人进了王家院子,有黑衣大汉上前询问,郭淮连眼皮都没廖一下,春分也跟着继续向里走,那人还欲阻拦,郭淮高声说道,“你是哪家的下人,我们来拜访的是王家,难道这王家现在由你当家了不成?” 那大汉被问的一愣,这话还真是不好回答,回答自己公子是客?客当然没有过问主家之事的道理。回答是主?那更不可能。当下,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去了。 郭淮站在正房大厅门外,高声喊道,“王老爷子在家吗?郭淮奉主母之命前来拜访。” 话音刚落,厅门就打开了,二牛一脸喜色的迎了出来,看到只有郭淮和春分两人,眼里似乎微微有些失望。王老爷子随后跟了出来,笑道,“郭管家来了,二牛还等什么,还不请郭管家进来。” “哦,是。”二牛缓过神来,连忙迎了郭淮和春分两人进来,大厅里正放了一只杉木圆桌,桌上放了三副碗筷四盘菜,一盘蘑菇炖小鸡,一盘蒸肉,一盘咸干菜,一盘菘菜炒五花肉。桌边儿坐了一位身形略显文弱的年轻公子,显然就是那孙家公子了,而王家祖孙正为他接风洗尘,只是,这菜色可能因为一时来不及置办,有些寒酸。 二牛欲要倒茶让座,却被郭淮拦了下来。王老爷子笑呵呵的坐到主位上,对着孙昊说道,“小昊子,这是仙丫头府上的管家和贴身侍婢,想来是替仙丫头送什么好吃食来了,我老头子这辈子也吃过不少好东西,但是啊,唯独这仙丫头府上的吃食,最得我心,离着还有老远,我就能闻到香味。” 孙昊听说这话,连忙起身,拱手一礼,“辛苦郭管家了。” 郭淮淡淡回了一礼,说道,“孙公子不必客气,我们是来给王老爷子送吃食的。” 孙昊微微苦笑了一下,撩起袍子重新坐好。二牛在老爷子身边站着,急得直搓手,想要开口问木艾伤势,又碍于长辈在场,只得忍了又忍。 王老爷子心里叹气,脸上却依旧笑眯眯问道,“春分丫头,你们夫人可是上过药了?” “回老爷子,奴婢伺候着夫人上过药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药材奴婢也收好了,明日一早就会熬给夫人喝下。” “嗯,那就好。”老爷子点点头,二牛也放了心。 春分提着红木食盒上前,笑道,“我们夫人说,您老人家一路赶回,二公子肯定也来不及采办些好吃食,就派我把我们府上今晚的菜色捡了几样,给你送来。说是让您老人家对付着垫垫肚子,等哪日她得闲了,再好好亲自下厨给您做几道好菜。” “好,好,那我老头子可等着了。不过,她那伤可要好生将养几日,不可大意。”王老爷子眉开眼笑的嘱咐道。 春分应下了,打开食盒,先是端出了一大碗豆腐肉丸汤,然后是一盘红烧鱼、一盘炸茄合,一盘豆角炖肘子肉,一盘糖醋排骨,最后又拿出一小筐芹菜猪肉馅饼。然后装好食盒,退后几步,站在郭淮身后。 郭淮施了一礼,说道,“碗盘明日我再派人来取,王老爷子请慢用,小的先告退了。” 春分也是微微低头一礼,王老爷子笑呵呵的一摆手,“回去吧,跟你们夫人说,谢谢她的周全。二牛,出去送客。” “是”,二牛应了一声,憨厚笑着送了郭淮两人出了大门。 孙昊有些呆愣的看着瞬间摆满丰盛菜色的桌子,微微有些反应不过来,鱼肉之类也就算了,虽然做法新奇又诱人欲尝,但是还是常见之物。不过那绿绿长长的东西是什么,还有那炸得金黄色的东西又是什么?他突然有种错觉,好似此时他不是坐在百花最北的花王城,而是百花最南,四季常青的南涯城… 王老爷子举起筷子,夹了一只豆角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两下,笑道,“嗯,这样的时候能吃上如此鲜嫩的菜蔬,也就仙丫头能做到。”说完,招呼着孙昊说道,“来,来,小昊子,刚才老头子我还想着,如此寒酸招待你,你爷爷知道了,恐怕都会杀过来找我算账,没想到仙丫头就送了吃食过来,这下可丰盛了。你尝尝这菜色的味道,比你府上如何?” 孙昊也夹了根儿豆角吃了,然后惊奇的问道,“虽然侄孙以前未曾见过这种菜蔬,不过,现在这时节,怎会如此新鲜?究竟是用何法保存?” 王老爷子一脸享受的啃着排骨,嘴里吱吱有声,哪里还有半点儿神医形象,完全就是一个馋嘴的小孩子模样,等他好不容易吃完这块,才说道,“这我老头子也不知道了,不过,小昊子,既然先丫头,能让救活你的那株百年仙夜草翠绿鲜活的运到莲城,此时吃上几颗鲜菜,也不算什么神奇之事吧?”说完招呼刚刚进门的孙子,“二牛,过来吃饭吧。” 二牛应声坐在了桌边儿,抬手拿了只馅饼吃了起来,显然平日里也是吃过许多次的。 孙昊缓缓点点头,确实,这仙夫人现在只是吃两颗鲜菜,单拿出来看,确实很让人惊奇,可是,那百年仙夜草,十年就已经算做宝物了,这仙夫人不但极容易就拿出了百年生的,而且还能保证最新鲜的送到莲城,如此一比,就真没什么好惊奇的了。姑且不论,人家有恩与自己,就是没有这层关系,这样神秘的女子,自家最好也是要结交,而不是要结仇为恶,看样子,自己要表表诚意才好… 心里打定了注意,孙昊也放了筷子,和王家祖孙俩一起吃喝了起来。本来一路颠簸,除了鸡汤等物,他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如今碰到这等美味的菜色,当然要好好补偿一下自己的肚子… 第二日一早起来,阳光明媚,春日的气息更浓,木艾和孩子们吃了早饭,看他们都乖巧的去了东厢房,在大禹和涛儿的照料下描红写大字,心里很是安慰,想要拿些家用账本看看,又被春分几个丫头拦住了,只好继续窝在软榻上小睡。 春分留下细心的冬至照料夫人,然后带了小安去找郭婶,后日就是村南桂婶子家的喜日子,今日怎么也要把礼送去才成,夫人头上有伤,她不忍让夫人再为这些小事费神,只好找郭婶商量挑些什么礼送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郭婶送礼 郭婶正带着淡云春晓两个丫头在打扫卫生,想来也是看着天气好,想彻底清理一下积了一冬天的灰尘。淡云、春晓,本来是负责洒扫内院的,可是,柔兰留在食为天帮忙,吴二嫂前几日又调去医馆那边帮忙,大厨房只剩了郭婶一人,木艾就吩咐,栓栓和幸儿的院子有小苗和如意负责,几个孩子的院子由五湖四海卫康卫夺几个较大的孩子负责,正房就由她自己的几个贴身大丫鬟动手,总之各自收拾自己的院子。把淡云春晓解放出来,帮着郭婶准备众人的饭食。 两个丫头都是极能干的,平日里话也不多,做活麻利,倒是很得郭婶喜欢,常交她们些针线和菜色的做法,倒有些师傅带徒弟的意思。 郭婶见到春分和自家女儿过来,笑着走出来道,“春分姑娘怎么这时来了,夫人那边不用伺候?不会是我家这丫头闯了什么祸吧?” 小安知道母亲是拿她打趣,但还是不依的上前挽了母亲的手臂,“娘就是不相信女儿,总想着我会闯祸。” 春分笑道,“郭婶,小安可是个机灵的,夫人也很喜欢。” 郭婶听了,喜上眉梢,点着女儿的鼻子道,“那你可要好好伺候夫人,多听春分姑娘的话啊。” “知道了,娘。”小安难得俏皮的吐吐小舌头,笑着应了下来。 春分看着她们娘俩亲密,心里羡慕,昨日只见到了父亲,却没有看到母亲和弟妹,不过,家里买了两亩田,母亲身体也好多了,想来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了。 “郭婶,夫人刚刚又歇下了,我不忍她再费神,但桂婶子家娶媳妇的礼该备下了,就想着找您一起商量一下,看看要送些什么好,您常在村中走动,这些比我要熟悉。” “哦,可不是,这些小事,还是不要让夫人费心了。平时有嫁姑娘的添妆,夫人都是会给上二两银、一副银首饰。娶媳妇的礼要比嫁姑娘重上两层。村里人又都节俭,不如咱们添上些布料吧。” “布料?夫人不喜穿艳色,连带着少爷小姐们的衣衫也很少有艳色,库里只大红的锦缎和棉布就有几十匹。不如选上两匹添进去,既应景又喜庆,郭婶说怎么样?”春分翻了翻手里的库房账册,说了自己的想法。 郭婶立刻笑着赞同道,“当然好了,桂婶子家还有老三才十二岁,万一这次用不上,还可以给老三用。嗯,索性不如再添上两盒点心吧。咱们府上的点心现在可是极出名,送去给她招待娘家人用,肯定增光不少啊。” “好,就定两匹上等大红棉布,两盒点心,还有二两贺喜银子,我一会儿就把东西捡出来,还是要烦郭婶走一趟了。”春分收起账本说道。 “麻烦什么,咱们府里一向就是我在村里走动,你们都是未出阁的大姑娘,专心伺候夫人就是了。”郭婶笑着摆手。 春分领着小安去了库房取出布匹,又装了点心,连同一只二两的小银锞子,一起放在大托盘上,交给小安送到她母亲那里。小安笑嘻嘻的问道,“春分姐姐,我能不能跟着母亲去看看热闹啊,我还没出过几次府门呢。” 春分笑着瞄了她一眼,“你啊,怎么突然贪玩起来了,夫人这两日身子不舒服,少爷小姐那边,我们也要多照料…罢了,陪着郭婶要早去早回。” “是,一定早早回来。”小安极高兴的抱着托盘去找了母亲,她平日里都在二门里,出府门必是坐车进城,所以虽然住在村里一年多,却还没仔细看过村子什么模样。 小安虚岁只有十三,也没有定下亲事,所以,倒也不必太过在意规矩避嫌,郭婶又是个宠孩子的,当真欢喜带了闺女出门送贺礼。母女俩一路边走边看,来到村南一处青石院子前。 郭婶一进院子,就有那眼尖的小媳妇围了上来,笑道,“郭婶子怎么来了,府里不忙吗?” 郭婶笑道,“不忙,这不桂嫂子这里大喜,我来替我们夫人送份贺礼。” 桂婶子这是也听见声音从屋里迎了出来,笑着上前拉过郭婶的手说,“郭家大妹子,你来了,刚才我们大伙儿还说起你呢。” 郭婶随她走进屋里,“怎么,大伙儿说我什么,可是又嫌我不出来做针线了。” “没有,没有,大伙是说你那做菜的手艺好,要请你来帮忙,给我家这酒席添添彩呢。”桂婶子笑着说道,屋里原本还有几人在,同辈份的都站起来和郭婶打了招呼。郭婶子又给坐在上手的李大奶奶见了礼,李大奶奶笑着虚扶她起来,然后指了她身后的小安问道,“这丫头不是在仙夫人身边伺候的吗?” 郭婶笑着点头,说道,“大奶奶好眼力,这是我闺女小安,一直在仙夫人身边伺候。”说着,就让小安给众位婶子、奶奶们见礼。 小安今日穿了件嫩绿的斜襟小夹袄,配了条鹅黄的百蝶度花裙,脚上踩了一双淡粉色绣着双凤的绣花鞋,小脸儿白皙清秀,头上两条丝带绑了卯发,耳上两只小银梅花坠儿,手上一只绞丝银镯,怎么看怎么秀气温婉。 李大奶奶拉了小安到身边,笑着夸赞道,“平日里见她在仙夫人身边还曾想,这般秀气的丫头,不知是谁有福气得了,原来却是她郭婶子生的。这么一看,可不是,倒有五分想象。” 郭婶摆手笑道,“大奶奶夸赞了,就算这丫头有两分好,也是平日里常在夫人身边伺候,得了夫人的教导。我总在外院忙,隔几日能好好看她一眼就不错了。” 李大奶奶和众人都点头,说道,“可不是,仙夫人可是个好女子。如果没有她,咱们村子可没有如今的好日子。” 郭婶看看旁边招呼茶水的桂婶子,指了托盘里的东西,说道,“桂嫂子,我家夫人本想亲自来贺,只是这两日身子不是太舒服,就嘱咐我挑些合用的贺礼给你送来。你看,这两匹都是上等棉布,如果二小子这里够用了,过两年三小子成亲也该用了。这两盒点心都是食为天的招牌点心,我想着你正日子那日,留着款待娘家人一定很体面。另外还有二两贺银,你快收好了。” 桂婶子笑得合不拢嘴,高兴的拍了一下手说道,“要不怎么说,咱们姐俩最是投缘,你挑的这两样都是我这里正缺的。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贺礼了。你回去一定要替我谢过仙夫人的厚礼。” 郭婶笑道,“你满意就好,我们夫人是个心善的,知道正巧帮了你的忙,也一定会高兴的。再有,后日来帮忙之事,我回去禀报一声,晚上来给你个准信儿啊。” “哎呀,刚才我是不知道仙夫人身子不舒服,才仗着咱姐俩感情好,贸然提出来的。现在知道了,怎么还会让你出来,你们府上还有几十人等着你照料呢。”桂婶子连忙摆手,收回自己刚才的话。 旁边一个小媳妇插话道,“仙夫人是哪里不舒坦,可是看过大夫了?” “没有什么大病,这个时节,咋暖还寒,有些染了风寒,加上春困,所以,几个大丫头都劝着夫人多将养几日。”郭婶说道。 李大奶奶的儿媳接话道,“可不是,这春日降至,最是容易染上风寒。”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起了闲话,李大奶奶旁边的一个婆子左一眼右一眼的瞄着小安和郭婶手上头上的首饰,眼里闪过一抹贪色,伸出胳臂轻轻拐了拐。 李大奶奶斜了她一眼,微微晃了晃头,那婆子脸上有些不满之色,趁着众人说话的空挡,突然插嘴道,“说起来,仙夫人也挺可怜的,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女子,如果要是有个男人帮她撑撑门户就好了,我那…” 李大奶奶一巴掌拍在那婆子的身子,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微有尴尬的笑道,“我这远方嫂子来我这小住,没几日,尚不知仙夫人的情形。说话有些造次了。她郭婶可不要见怪。” 郭婶心里冷笑,那婆子本就让她看着眼生,所以,眼角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注意着她,刚才两人的小动作,她都看在眼里,此时这婆子又有此一说,就知道她们背后一定是在打自家夫人的主意了。 当下,淡淡一笑,“没事,这位老嫂子说的也不错,我们府上如果真有位男主子在,也不会有不开眼的人跳出来生事。可惜,以我们夫人的人品相貌,才学谋略,普通豪门世家的男子都自愧不如,要找一个能匹配我们夫人的好男子何其不易,所以,我们夫人只能多辛苦费神了。不过,我们府上可是有两位少爷一位小姐呢,都是天资伶俐、聪慧过人,过上几年,自然就能撑起家业,我们夫人就不必如此费神了。” 众人连忙附和,那婆子好似还要说些什么,被李大奶奶一个眼刀瞪了回去,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 第一百七十九章冤家宜解不宜结 郭婶和众人说了几句,就站起身带着小安告辞了。李大*奶随后也带了那婆子走了,一进自家院子,李大*奶就变了脸色,厉声训斥道,“表嫂,你今日也太没有眼色了,屋里那么多人在,你就贸然说什么男人的话。我知道你是贪人家府上富贵,一心想要你家合哥儿攀上去,可是,你也不看看那仙夫人是什么人物,你家那合哥给人家当奴仆,人家都不一定能收,你还想着…罢了,如果以后你还这样不看场合,随便给我惹乱子,你就和合哥回老家去吧。” 那婆子连忙抓住李大*奶手臂,赔笑道,“哎呀,老妹子,老妹子,息怒,息怒,今日是老嫂子没规矩了,你可千万别生气啊。你也知道,我上了三十岁才生了合哥这么一个儿子,这不也是吃苦怕了,他想攀个高枝儿,一步登天,我这当娘的也不能拦着啊。以后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李大*奶心里厌烦,这老婆子和儿子是李家隔出三代的一房表亲,原本从没有走动过,前些日子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他们家发达的消息,卖了破房子,从一百多里外赶来投奔,老爷子却不过情面发话收留了他们,结果就算甩不开手了。这婆子倒是帮儿媳们做些家事,那合哥儿就完全是个无赖,平日除了吃饭,别的时候都见不到人影儿,在村里混了半月,不知道怎么就瞄上仙夫人那府邸了,总想着要进去做男主子,岂不知就他那猥琐样子,自家几个儿媳见了都厌烦,更别说仙夫人那般女子了。 当下抽回手臂,说道,“你们母子俩好自为之吧,别连累得我们家就好。”说完,留下老婆子径直回了屋。 木艾一觉醒来,仔细看了看伤口四周已经消了些许青肿,随手在空间里拿了两粒头孢拉定吃下去,然后又喝了一碗红枣枸杞粥,精神好了许多,起身换了一身干净衣裙,刚要去看看几个孩子,冬至就进来禀告,“夫人,王老爷子带了客人上门拜访。” 木艾点点头,吩咐道,“叫郭管家请客人到大厅安坐。”然后依在榻边慢悠悠喝了杯茶水才带着春分小安出门。 没曾想刚一出去就见到院子里跪了一个浑身鞭伤的大汉,正是昨日那位行事跋扈之人,木艾狠狠皱了眉头,扭头看向东厢,果然卫夺和肖平两个靠着窗子坐的孩子,正顺了半开的窗缝偷看,眼睛里微微露出惊惧。木艾示意春分过去关窗安抚孩子,然后瞟了一眼大厅门口的两个壮汉,快步走了进去。先是给王老爷子行了礼,然后不等孙昊站起说话,先冷声开口道,“把院子里那人先架出去,家里还有孩子在。” 孙昊看了一眼王老爷子,冲着门外两个壮汉说道,“把孙茂拖到门外去。” 两个壮汉应声去了,木艾坐到主位上,接过小安递上的热茶,轻轻喝了一口,然后说道,“王爷爷,昨晚送去的菜色,可还合您老的口味?我不能亲自下厨,都是丫头们张罗的,还请老爷子不要怪罪才好。” “不怪,不怪”王老爷子笑呵呵摆摆手,“菜色很合我口味,你身子不舒坦,就别为这些小事费心了。” 木艾指了指身旁的点心盘子,笑道,“老爷子再尝尝这点心,可还可口?您这阵子访友在外,可能不知,我在花王城里开了家点心铺子,生意很是红火。” “哦,那我可要尝尝看。”老爷子笑着捡了个星形小饼干吃了,酥脆甜香,果然好吃,就又赞了两句。然后话题一转,说道,“仙丫头,头上伤口上过药了吗,过了一晚,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谢老爷子惦记,伤口上了药,今早刚看过,青肿消了许多,想来过上十天半月就能好利索了。”木艾淡淡一笑,知道老爷子要说正题了。 “那就好,小昊子…不,孙公子很是惦记,心里愧疚因他府上下人使得你受伤,今日特意拜托老头子带他上门来致歉。” 孙昊此时站起来走到大厅中间,深深一揖到地,郑重说道,“仙夫人恕罪,昨日实在是在下太过失礼。尚未来得及感谢仙夫人赠药之恩,居然又因下人跋扈使您受伤,在下深感愧疚。今晨已经重罚孙茂三十鞭,以示惩戒。另外…我这里有块令牌,是我临来之时,祖父特意嘱咐呈送给夫人的谢礼,还望夫人收下。” 木艾看了看王老爷子,有他老人家在,这过结是一定会揭过去的,况且,莲城离此六百里,如果人手够用的话,不出两年食为天就要开过去,若是结交下孙家这只“地头蛇”,以后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心里想通了,索性也就痛快应承下来了,木艾淡淡一笑,“孙公子客气了,既然罪魁祸首已经得到教训,昨日的误会就算过去了。以后,我们都不必再提起。另外,救命一说,我实在是不敢当,那仙夜草原本就是王老爷子寄养在我这里的,他说要用,我自然双手奉上。所以,要谢也应是谢他老人家才对。” 王老爷子哈哈一笑,摆手说道,“仙丫头这是怪我送来时小苗一株,取走时却是百年宝吧。老头子我着实是赚到了。小昊子手上这令牌可是好东西啊,你不在江湖不知道这令牌的金贵,不过,你若是不要,可就又便宜老头子我了。” “哦,这等好东西怎会不要,怎么说我也要赚取一点儿辛苦钱啊,药苗可不是好养的。”木艾笑着吩咐小安快接过来,然后又请了孙昊入座,想起老爷子刚才的称呼,细细打量孙昊,典型的江南书生模样,虽不是,星美朗姆,俊美健壮,但也算仪表不凡,风度翩翩,却被老爷子叫做小耗子,这名字也太…她连忙清咳两声,掩下笑意。 王老爷子喝了口茶水,问道,“丫头,你在信里说,要开家半卖半送的医馆,这事可是真的?” “当然,老爷子有所不知,医馆的院子我都已经买好了,这几日正在忙着改建。药材商我那义兄也帮忙找好了。唯独就缺一位德高望重、仁心仁术的老大夫坐镇了。”木艾微笑着看向老爷子,见他似乎有些犹豫,又接着说道,“那院子比我这里也小不到哪里去,前后三进,一进我改成了待客抓药的地方,二进是药材库和病人留宿之处,三进就是伙计药童和大夫的住处。只是,我府上也没有懂药材存放的人,库房都是胡乱建的。” 老爷子一听,哪里还忍的住,当即说道“怎么能胡乱建,那库房建不好,药材是要受潮的,真是胡闹…”刚说完,他就看见木艾脸上的笑意,明白自己上了这丫头的当,于是,又笑骂道,“你这丫头原来挖坑就等着我跳呢。” 木艾连忙亲手给他续了新茶,说道,“老爷子这话说得,我敢骗谁也不能骗你啊,我这里确实没有懂药材的人手。况且,医馆里一旦开张,每日药材进出都不会是小数目,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如果老爷子去坐镇,我就半点儿不用担心。” 王老爷子端了茶杯沉吟片刻,说道,“丫头啊,你也知道这医馆开张后,需要添进去许多银子,说严重点就是个无底洞。老头子知道,这件事对于贫民百姓来说是件大好事,也是件大功德,可是,如果开到一半就关门,莫不如一开始就不开张的好啊。” 木艾知道老爷子是在替她考虑,心里很是感激,但是她也不解释,只是指了桌上的长白糕说道,“老爷子,觉得这点心味道如何?要卖上多少钱一斤才合适?” 王老爷子不知她的用意,还以为这点心有什么古怪,仔细看了看,这点心牛舌一样大小,白嫩绵软,刚才也尝过一块,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可谓绝好的吃食。于是,微带疑惑的说道,“味道当然不错,你府上出的吃食,百花国里也当属第一了。至于价格,怎么也要一两银一斤吧。” 木艾又转向孙昊问道,“孙公子,你看呢?” 孙昊似乎没想到木艾会问到他,而且态度还如此温和友善,微微愣了愣,然后连忙掰了一点儿放进嘴里吃了,又喝茶漱了口,才说道,“味道确实好,老人家们应该极喜欢。里面的甜香似乎不是普通的甜浆味道,我猜价格应该在五两以上。” 木艾笑着点点头,“还是孙公子见多识广。老爷子,这点心食为天里卖八两银一斤,一日只做五斤,每日一大早未等开门就有人在铺子外面排队等候。由此可见,咱们花王城里还是富人多。而这点心的食材虽说只有我这里有,却不是什么太过金贵的东西,所以,一斤点心成本只需要一两银,利润绝对很可观。另外,医馆里既然看病抓药,当然不能少了珍贵药材,每年把医馆里用不了的百年野山参啊、川麻子啊卖上几株,够换普通药材几千斤有余了。老爷子,还用担心医馆半途而废吗?”。 第一百八十章 义字令 “好,好,不愧是仙丫头,我老头子没有看错你,当真是胸有沟壑的奇女子。”王老爷子哈哈大笑,大声夸赞起木艾。 他一生醉心医药,老了之时,能凭借一身所学为百姓们做些好事,实在是非常高兴。 况且,木艾详细解释了医馆的银钱来源,赚取富人钱财,为穷人谋利,这也正合了他的心意,别看他是大夫,可是年轻时和孙家老头也是一起闯荡过江湖的,骨子里有藏不住的侠义豪情。 老爷子是个急脾气,既然决定坐镇医馆,就开始详细打听起医馆的改建和具体细节,恨不得马上就能飞到城东去看看才好。 算上买院子那次,木艾也只去过两次,走马观花一般,怎会记得太多细节,老爷子问了两句,索性要她明日派马车送他去医馆看看。 木艾当然答应下来,老爷子带着孙昊也不多坐,起身就告辞了。木艾亲自送了他们到二门口,欧阳正站在院子角落里,见几人出来,微微躬身行礼,然后就紧盯了孙昊不放,眼睛里的寒色好似要腊月里的冷风一般,疯狂卷了过去。 孙昊微微一愣,极有风度的点头回礼,然后跟随在王老爷子身后出了大门。 直到走回王家院子,孙昊脑子还在细思着刚才那黑衣男子的眼神,那种好似凶兽随时准备撕碎猎物一般的狠戾,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行走江湖多年,贼寇、凶 《木仙府种田纪事》第一百八十章 义字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一章 走水 刚出大厅门,就见欧阳站在门边,她心里好似立刻有了底一般,轻声说道,“欧阳叫孔喜护卫分几个人到这里守着,你去打探一下,出了什么事。” 欧阳也正担心,是否又是有人针对自家而来,不过,南山口那边并没有什么传来,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异常才对,不过,还是要去探探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点点头,开口说道,“孩子接过来。” “这个我知道,去吧。”木艾看着他几个闪身上了墙头,然后也快步进了西跨院,果然,辛巴和诚儿头发湿漉漉的被大禹和涛儿带在身边,正要出门,一见妈妈过来。两个小的立刻就扑进妈妈怀里,辛巴死死抱着妈**脖子,声音里带了哭腔,“妈妈,马车又跑了吗,有人在喊。” 木艾心里拧着劲儿的疼,知道这孩子是想起了当初惊马那件事,这么小的孩子记忆还不是很好,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危险或者疼痛,现在外面的慌乱就又勾起了他心底的恐惧。 木艾连忙抱紧怀里颤抖的小身子,笑道,“辛巴不怕,这里没有马车,妈妈和哥哥都在呢。外面有人喊是因为有个乡亲家里丢了牛。我们辛巴这么聪明当然知道,马上要开始种庄稼了,可是,牛丢了,要怎么犁地啊,于是全村人都在帮忙找牛呢,不过,这么多人帮忙,肯定马上就找到了。” 辛巴抬起头,眨着大眼睛问道,“真的吗?”。 “当然了。你和哥哥们先跟妈妈乖乖去吃饭,妈妈一会儿也要派人去帮忙找找呢。”木艾爱怜的摸了摸胖小子的头发,笑道,“今日怎么洗了头发,外面还冷,小心染了风寒。” 诚儿笑嘻嘻的告状,“姑姑,辛巴弟弟和我比赛谁踢的土高,结果扬了自己一脑袋。” 辛巴反驳道,“是诚儿哥哥耍赖。” “好了,你们两个小子就知道淘气,记得小心不要迷到眼睛,土是很脏的,如果进到眼睛里,以后眼睛红得像兔子,可不要跟妈妈哭啊。”木艾吓唬完两个淘小子,然后一手一个牵了他们,招呼了在旁边笑眯眯看着的大禹和涛儿一起出了跨院。 孔喜已经带了五个人守在大厅门口,木艾嘱咐几个孩子先进去,然后又去东跨院接幸儿和栓栓,结果这两个小姑娘倒是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栓栓正拿了幸儿的脑袋练习梳发,见姐姐进来就笑道,“姐姐,可不要骂我糟蹋幸儿的头发啊。我们是在研究新发式,等哪日姐姐再出门,栓栓就帮姐姐盘发,包管姐姐要更美三分。” 木艾听着小丫头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自卖字夸,看了看小女儿那满头的小辫子,想象着自己顶着这样一个新疆头,却穿着锦缎衣裙出去赴宴,就忍不住嘴角抽搐,浑身一阵恶寒。但是又不能打击栓栓的创造热情,只得说道,“这发式不错,看着就俏皮可爱,幸儿梳着正合适,姐姐就算了,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还美什么。”说完看见栓栓似乎还想再劝,连忙又说道,“大家都等着你们吃饭呢,赶紧梳完一起过去吧。” 栓栓正巧绑完手里的丝带,双手一拍,“好了,幸儿,咱们去吃饭吧,让哥哥们也看看,幸儿漂不漂亮。” “嗯,谢谢小姨。”幸儿美滋滋的跑过去牵了妈**手,就往大厅走,栓栓笑嘻嘻的跟在后面,这一路满头小辫子飞扬,真是回头率百分百。连站在大厅外的欧阳和郭淮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见这新疆头发有多新奇。 木艾让两个丫头先进去,一边听着厅里辛巴和诚儿的大呼小叫,涛儿和大禹的笑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王老爷子家走水了。”欧阳平淡的说道。 木艾抬头看向西边院墙上方,果然,有股黑烟冒出,仔细嗅嗅,空气里似乎也渐渐有了焦糊的味道。 “走水?王老爷子不在家吗?郭叔,多带人手工具去看看,尽量多帮忙,有了结果派人回来说一声。” “是,夫人,都准备了,我这就过去。”郭淮急冲冲的出门了,欧阳退后两步站到了孔喜旁边。 木艾对着几人温声说道,“辛苦你们了。” 孔喜几人连忙低头行礼,说道,“夫人客气,这是我们的该做的。” 木艾微一点头,抬步进了大厅,一巴掌拍下辛巴正拉着妹妹小辫子的小胖手,嗔怪道,“怎么这么没有哥哥样子,欺负妹妹?” 幸儿解放出了自己的小辫子,连忙扑进妈妈怀里,“妈妈,幸儿的头发很奇怪吗,哥哥们都在笑。” 木艾瞪了一眼坐在塌上吃点心,笑得一脸得意的栓栓,都是这丫头,非要研究什么新发式,明明就是拿了自己女儿玩耍,现在还要自己安慰孩子。 “没有,幸儿的头发很漂亮,如果这么一直梳着,等到明早睡醒起来,头发就会有很多弯,比现在还要漂亮。” “真的吗?妈妈,没骗幸儿?”小丫头似乎有些不信。 “真的。幸儿忘记妈妈给你画的白雪公主了吗,白雪公主的头发就是金色的,弯曲得波浪一样。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她的眼睛是深蓝色的,她的声音像天下叫得最动听的鸟儿…” 幸儿眨眨眼睛,“可是,妈妈给幸儿讲故事的时候,都没说这些。” 木艾无奈叹气,当初为了哄小女儿,又不想太过出格,把个白雪公主的故事,改的是面貌全非,七个小矮人变成了七个小男孩,白雪公主的爹妈变成了地主,白雪公主也画成了黑色长发,王子那一吻也变成了行礼,总之,除了魔镜还在之外,就是个古装版本的童话,真是让她绞尽了脑汁儿。所以,以后的画本都改成了成语故事或者简单有趣的小故事。 “呃,是妈妈记错了,妈妈刚才把长发公主说成了白雪公主。”木艾急中生智,险险挽回了自己在小女儿心里的信誉危机。 幸儿抱着妈妈脖子,娇声说道,“妈妈,给幸儿画画本好不好,幸儿想听故事。” 木艾亲了亲她的小脸儿,脑子里告诉运转,怎么才能躲过再次改变童话的苦差事。“长发公主的故事好长啊,恐怕妈妈画上几个月都画不完,妈妈最近身体又不好…” 大禹是知道妈妈受伤的,连忙过来对幸儿说道,“幸儿,不要闹妈妈,让妈妈多歇歇。” 小丫头微微有些委屈的点点头,回身窝在妈妈怀里不说话。木艾看不得小女儿不高兴,说道,“故事太长了,妈妈画不完,不过只画一张长发公主的画像还是容易的。吃过饭,妈妈就给幸儿画,好不好?” “真的?妈妈最好了,妈妈最疼幸儿了。”小丫头欢喜的在妈妈怀里扭来扭去,甚至还笑嘻嘻的看了一眼自家哥哥。 大禹无奈笑着走回桌边儿和涛儿继续读书,他们两个识字多,最近也开始随着妈妈一起读一些游记类的闲书,慢慢开始知道很多外面的奇趣之处,也越发的盼望着以后真的可以和妈妈一起去周游全国。 木艾逗着小女儿说了一会儿闲话,远远看到木八进了二门,就哄了小女儿去和栓栓玩,然后起身出了大厅。 木八见到主母低头躬身施礼,然后说道,“夫人,郭管家吩咐我回来报个信儿。走水的地方确实是王老爷子家,王老爷子和二公子中午时赶去了城里,留下了那位孙公子在家养病,结果不知为何那公子也把伺候他的人手也都打发走了。刚才就是因为他想自己动手熬药,才引燃了灶房里的木材。大伙儿赶到的早,所以,除了灶房烧了一半,别的都无大碍。” 木艾舒了口气,随即又皱了眉毛,王老爷子一定是带了二牛去医馆了,至于孙家下人,也多半是那孙昊担心再度惹怒自己打发回去了。如此说来,此次走水倒是也有自家一部分责任了,毕竟老爷子扔下养病的客人进城,是为了自家医馆。 想了又想,开口说道,“木八,你去告诉郭管家一声,就说,王老爷子是因为我们府上的请托才进城的,他的客人不管于情于理,他的客人,我们都应该照料一二,以后孙公子的一日三餐,点心汤水,熬药煮茶,都由我们府上派人送去,直到王老爷子回来,或者孙公子归乡之日。另外,灶房也会派人去帮忙修好,请孙公子不必担忧。” “是,夫人。”木八应下,行了礼转身跑出了二门。 孙昊站在院子当中,半边身子湿透,脸上也粘了一层黑灰,头发凌乱,月白长袍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了,脸色微带苍白而忐忑,显然这场火灾让他颇为狼狈和惊惧。 旁边有热心的大婶儿看不得如此俊朗公子遭难,连忙上前劝道,“这位公子,火已经救下来了,不必太过担忧。此时天寒,还是换身干净衣衫要紧,小心患了风寒。” 孙昊连忙致谢,脸色惭愧的四周做了个罗圈揖,说道,“多谢诸位乡亲今日出手相救,孙某感激不尽。”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三餐有靠 第一百八十二章三餐有靠 村里人都看着他眼生,刚才着急救活也没多注意,此时才反应过来,这是王老爷子的院子,怎么住了个陌生人。于是一个年长老头儿就问道,“这后生是谁家的人啊,怎么在王老哥的院子里?” 孙昊很是恭敬有礼的给说话的老人家又行了晚辈礼,这才回道。“老爷子有所不知,晚辈前些时日身患顽疾,幸亏家祖父与王老爷子相交莫逆,才请到他出手相救,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但因王老爷子不肯久住,在下的顽疾却还需要长期调理,所以,家祖父就让晚辈随王老爷子回来养病,一来在老爷子身边,病情万一有反复之时能够就近诊治,二来,咱们这里挨近神山,人杰地灵,也让我借借灵气,早日康复。” 这孙昊不愧是常走江湖的,几句话把身份、来由都说了清楚,又小小的捧了一下所有乡亲。谁不爱听好话,而且还是远方来的客人夸赞自己的家乡,所以,院子里的人都露了笑颜。 那老爷子捋捋胡子,满意点点头,说道,“这后生是个懂礼数的,不过,这王老哥和二牛怎么都不在家里?” “王老爷子晌午的时候匆忙进城去了,我刚才本想熬些药汤,结果因为不擅厨事,才惹了这场乱子,让乡亲们见笑了。”孙昊说着,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众人见了连忙又劝解了几句。 这时,木八跑了进来,在人群后面的郭淮耳边说了几句,郭淮微一沉吟,客气的分开人群,走到前面,像孙昊施礼说道,“孙公子有礼。” 孙昊客气的回了半礼,道,“刚才也多亏了郭管家带人相助,孙某还未曾道谢。” “孙公子不必客气,我们夫人刚才知道了这里的事,叫人传话来说,王老爷子和二公子进城是因为受了我们府上的请托,去忙医馆之事,才累得孙公子身边无人照料,受此苦楚。所以,以后王公子的一日三餐,点心汤水,甚至熬煮药汤,都会由我们府上派人送来,直到王老爷子回来,或者孙公子病愈归乡为止。请公子不必再为此费心,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府上之人就好。”郭淮慢慢把主母吩咐的话说了一遍,旁边乡亲听了,就小声的议论开了,仙夫人开了食为天,村里人都知道,可是,什么时候又要开医馆了?不过,他们说上两句也就罢了,毕竟仙夫人在他们的心里已经上升到了神仙那类的高度,但凡她做的必然是对的,而且最终都会惠及到自家,他们只要跟随她,顾好眼前就好。 那位年长老爷子也说道,“仙夫人就是心善周全,如此这般最好,王老爷子既然替仙夫人去办事,他的客人由仙夫人府上照料一二,也不算违了规矩。” 孙昊连忙谢了郭淮和长者,然后客气的送了乡亲们出门。大伙儿对这位温和知礼的公子都很是喜欢,纷纷说着有事必来帮忙。孙昊当然谢了又谢。 郭淮等人都走*了,说了明日会派人来帮忙收拾灶房之后,拿着孙昊的药材,也回了自家府邸。 木艾听他详细说完,知道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惊弓之鸟,吩咐孔喜欧阳几人散了之后,就去了小厨房,以后又多了一位食客,恐怕可心几个人会更忙了。 冬至、如意、可心、小苗还有夏至都在里面忙碌,几只大托盘放在木案上,一盘盘菜色摆上,准备分别送到大厅、东厢房和耳房。 可心正弯腰要把锅里的回锅肉盛出来,见到夫人进来连忙问好,木艾摆摆手,看了看菜色,大厅和东厢房这两桌儿都是四菜一汤,好像生怕孩子们吃不饱,菜码都很大,欧阳的那份也是四个菜拼成两盘外加一碗汤。 此时,再要匀出孙昊那一份儿就有些勉强,木艾想了想,问道,“今日是什么汤,可还有剩下的?” 冬至放下手里的碗筷,笑道,“夫人,今日熬得是大骨汤,里面加了嫩豆腐和小菘菜。各处分完,还剩了一大碗。”说着,把屋角案板上的一只大青花碗端了过来,打开盖子,里面乳白色的汤汁还在冒着热气。 木艾点点头,吩咐春分,“以后孙公子那边的吃食和药汤,你安排人手照料吧,今日没有多准备菜色,用这骨汤煮一大碗热汤面,烙上几张鸡蛋饼送过去就行。明早开始,除了香米和需要忌口之物,其余都和咱家一样就可以了。另外,以后让彩云、追月两个小丫头以后也跟着帮帮手吧,她们年纪小,留心照料着别烫到就好。”说完,又回身对另外几个丫头说,“菜量可以多做一些,你们也都尝尝,如果不知道自己做出的味道,手艺怎么会精进呢。多受累吧。” “谢夫人。”几个丫头笑嘻嘻齐声应下了,她们都不是傻子,多学一些手艺,保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近了说嫁人能够讨好婆家人,远了说,万一有个变故,也多一种谋生的办法。况且自家夫人又不是刻薄吝啬之人,秋分现在不是就食为天的内管事了,年底还不知道要得多少赏银呢。 木艾回了屋子,等饭桌儿摆上来了,陪着孩子们说说白日里学了什么功课,练武时怎么辛苦,偶尔还会给使性子抢吃食的两个淘小子断断官司。一顿饭是吃的又热闹又忙碌。好不容易,吃完饭,净了手,幸儿又眼巴巴的看着她,于是,只得拿出画板,扑好纸张,给小女儿画画。 辛巴跑过来缠着要妈妈放大白出来玩,木艾这才想起来,这几日确实把大白夫妻忘记了,连忙把它们从空间里放出来,两只老虎虽然喜欢空间里灵气浓郁,鲜果随便吃,但是,里面毕竟空间稍小,早呆得不耐烦了,一被放出来,就狠狠伸展腰身,一个跳跃串进了院子里,辛巴和诚儿两个淘小子大呼小叫追出去了。 大禹和涛儿照旧拿起读了一半的游记读起来,木艾不想两个孩子变成书呆子,就想着要在空间里翻翻,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他们玩。 结果大学时买得那些杂乱小玩意儿里还真没找到什么合用的,反倒是从爷爷奶奶留下的那堆儿货底子里找出来几只魔方。 木艾大喜,立刻拿了出来,抚摸着上面光滑小方块,一时思绪万千。记得小学六年级,她见有人玩魔方,就回家嚷着也要买,爷爷骑着自行车去城里进货时就一口气进了十个回来,那时农村人还不富裕,花钱都是很节省的,谁家会舍得花上几块钱给孩子买个玩具啊,于是,除了她拿了一只去给同学玩儿最后摔碎了之外,剩余几只就一直压在装货的箱子里,一年、两年,直到爷爷奶奶去世,它们都一直存在那里,后来跟着她来到了这个异时空。当初她年纪小,脑子特别灵活,玩起魔方来又快又好,爷爷奶奶总是见人就夸,似乎孙女做了件多么了不得的事一样,特别骄傲,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记得爷爷奶奶脸上皱纹堆积的笑容。 “妈妈,这是什么?”幸儿小小的好奇的声音打断了木艾的回忆。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头,笑道,“这叫做魔方,是一种能够使人变得聪明的玩具。妈妈看哥哥们总是读书,怕他们变成书呆子,所以找出来,让哥哥们玩一会儿。” 小丫头笑嘻嘻的歪着头,“书呆子,是什么啊,妈妈?” “就是只知道读书,走路都会撞墙的痴人。” “咯咯,”小丫头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妈妈手里的魔方,“哥哥们不是书呆子。妈妈,这魔方好漂亮…”说着,小手指放倒唇上,不停的眨着大眼睛,一副很想要又不敢开口的模样。 木艾点点她得小鼻子,“幸儿,是不是也想要啊?” 小丫头重重点点头,随意又马上摇头说道,“幸儿是坏孩子,妈妈已经给幸儿画画了,幸儿还想抢哥哥的玩具。” 木艾真是爱死了这孩子的乖巧可爱,推开画板,一把把她抱紧怀里,“妈**幸儿怎么是坏孩子呢,幸儿最乖最懂事了。幸儿现在还是小孩子,想要漂亮玩具很正常啊,不过,这玩具哥哥们玩起来更合适,妈妈再给幸儿找一样适合小女孩儿玩的,好不好?” “要漂亮的?”小丫头提出要求。 “好,妈妈知道幸儿喜欢漂亮颜色。”木艾一边应对着小女儿一边在空间里翻着,就在放魔方的箱子最底层,还真找出一样适合幸儿的玩具,而且还能省下画画的力气。 木艾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四方木盒子,找到边沿儿,打开了盖子,笑着对看傻了眼的小女儿说道,“妈妈没骗你吧,是不是很漂亮?” 小丫头高兴的蹦了起来,大喊着,“妈妈没骗人,真有金色头发的小姐姐。” 在塌上做起针线的栓栓,还有大禹涛儿也都放下了书,都被吸引了过来,看见盒子里的东西都很新奇,都笑嘻嘻的问是这是什么,要怎么玩? 第一百八十三章 拼图 图 木艾抽出第一章木板,指着上面的图案说道,“这是妈妈家乡小孩子最喜欢玩的一种游戏,叫做拼图讲故事。这里总共是四副图,正好讲了一个小故事。你们看第一幅,这是一个小女孩,她长着金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睛,多漂亮啊。她有一日去森林里捡蘑菇,没想到却不小心迷了路。”说着又继续抽出第二副、第三副、第四副,继续讲着,“小女孩走了好久,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居然在树林里发现了一栋小木屋,她很高兴的走了进去,发现木屋里有桌子椅子,还有三碗汤。小女孩因为很饿就把汤都喝光了。后来木屋的主人,也就是小熊一家人回来了,发现汤都被喝光了很生气,就到处翻找,结果在小熊的床上找到了小女孩。小女孩很为自己擅自进了别人的家而羞愧,于是很真诚的给小熊一家人道歉。最后,小熊一家人很宽厚的原谅了她。怎么样,好玩吧?” 小丫头拍着手,雀跃着,“真好玩,幸儿最喜欢妈妈了。” “傻丫头,只看图就高兴成这样,妈妈还没告诉你要怎么玩呢,你看,这木板是由一块块形状一样的小木块组成,我们把它们都拆下来散开,然后根据刚才看到的图案,极有耐心的把他们拼在一起。” 说着木艾就把第一幅木板拆开了,图案立刻就四分五裂,找不出原来摸样了。幸儿连忙拿起来要把它拼好,却越心急越找不到正确位置。 木艾敲敲她的小脑袋,“妈妈不是说要有耐心吗,慢慢来,看准小木块上是什么图案,和旁边的原图对照一下。大禹、涛儿帮妹妹拼一下。” 大禹、涛儿本来看的就手痒,听了妈**话,立刻拿起来,三下五除二,不过几分钟就拼完了,惹得幸儿崇拜极了。 “大禹、涛儿,观察力很好。给,这事妈妈刚翻出来的两个魔方,前后左右都可以转动,直到最后六个面儿都要变成同样颜色就成功了。你们平日里闲时就玩一会儿,不要读书读成书呆子了。”说着,木艾把魔方递给两个孩子,见他们有些不知所措,又拿过来,示范了两下。大禹和涛儿似乎很怕弄坏了这么漂亮的玩具,轻轻掰了两下,立刻就喜欢上了,也不看拼图了,坐到一边开始兴致勃勃的摆弄起来。 幸儿也和栓栓拿了拼图跑到软榻的小几上去玩,辛巴诚儿两个淘小子一进屋发现就他们没有礼物,立刻就嘟了嘴,拉着妈**手臂,也不哭闹,就是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无声谴责,木艾最是招架不住他们这一招,到底翻了两只上了发条,就可以跳动的青蛙出来,碧绿的小青蛙,就如同从妈**画册上跑出来一样,只要在它屁股后面的钥匙上拧几下,就可以跳出好远。两个淘小子跟在后面又蹦又跳,欢快的笑声要掀翻屋顶一样。 木艾安抚好了孩子们终于可以安心喝杯茶了,心里微微苦笑,若是只收养一个孩子就好了,这般,事事都是五份儿,可真是耗费心力。不过,左看看右看看,都是又可爱又乖巧的孩子,哪个也舍不得丢下,最后她又笑了,真是累并快乐着。 欧阳站在墙角,听着大厅里传来的笑闹声,心里也微微泛起暖意,抬头看看夜空里忽明忽暗的几颗星星,突然就希望这样的时光可以永远不要过去。良久,他低低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大厨房。郭婶正收拾笼屉,见他进来,笑道,“欧阳师傅来了,包子都准备好了,在案板上放着呢。” 欧阳点点头,拎起竹篮就要往外走,郭婶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他,“欧阳师傅,呃,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说。昨日我奉夫人之命,去给村南桂婶子家送贺礼。李大*奶带了个婆子有些出言不逊,我听着那话头儿,好像是她儿子在打夫人主意。我和我家那人说了,他说,先不要告诉夫人,跟你说一声,加强府里的巡视就好。” 欧阳低垂的眼帘里迅速闪过一抹冷光,随即再次点点头,和孔喜等人略微交代几句,就出了大门,几个纵越消失在黑夜里… 刚奔到南山脚下,就有一个人跳下了树枝,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竹篮,抱怨道,“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可饿死我了。呀,太好了,今日是包子啊。”说着拿起一个尚冒着热气的包子,狠狠咬了一口,一脸满足的用力嚼着,然后含糊不清的继续说道,“唔,太香了,里面全是肉啊。” 直到一口气吃了两个才回身向树林里打了声呼哨,很快从各个角落又钻出九个人来,纷纷和欧阳打了个招呼,都抓了几个包子吃开了。 那黑衣人又吃了三个才拍着肚子唠叨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以前潜伏时,老鼠、蛇,简直是碰到什么吃什么,没想到如今,居然得了这份美差,日日平安无事,还有好吃食可吃,以后再去执行什么艰苦任务,可怎么办啊,我的肚子也不能干啊。” 旁边有个身材微胖的人附和道,“头领说的是,咱们这几日吃的东西比以前几十年吃过的都好,当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啊。不过,十三最让人嫉妒了,整日住在那府里,肯定好酒好菜不断。要不,咱换换?” 欧阳冷冷瞟了说话者一眼,还是一言不发,那人却立刻打了个哆嗦,连忙抓了两个包子移开几步。 黑衣人嘿嘿干笑着凑了过来,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说道,“那个,十三啊,你们那府里有没有美酒啊,你也知道这天气太冷了,晚上睡不好啊。怎么样,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给我弄两壶出来。” 欧阳摇摇头,“执行任务不得喝酒。” 黑衣人瞬间泄了气,一脸哀怨,“我还以为你现在变了呢,没想到还是这么死板。我可怜的腿啊,那年为了救某个家伙,在雪里趴了十个时辰,落下了病根儿,这样乍暖还寒的时候,最是难熬,可惜啊,有人忘恩负义…” 欧阳实在听不下他念叨,犹豫了一下,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四方东西来,在夜色里反射着微微的亮光。 黑衣人立刻站直了身子,眼睛四四盯着这小巧精致的东西,说道,“我好似闻到酒味了。” 欧阳沉默着拧开上面的盖子,果然,浓郁的酒香就飘了出来,黑衣人一把抢了过去,贪婪的嗅了又嗅,说道,“嗯,居然是三十年的状元红。好酒。”说着一仰脖,几口就把里面的酒喝光了,然后摇了摇酒壶,抱怨道,“这酒壶倒真是特别,不过,就是酒装得太少了。若不然,十三你先借我用两日…” 话还未说完,手上一空,酒壶就已经又回到了欧阳手里,他拿了条纯白的帕子,轻轻擦干净壶口,拧好壶盖,重新放回了怀里。说道,“救命之恩还完了。”然后拎了竹篮,如来时一样几个纵跳瞬间没了影子。 黑衣人气得直骂小气,他那微胖手下打趣道,“头领,那酒壶不会是十三的心上人送的吧。嘿嘿,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心疼。” 黑衣人身子猛地一顿,深深望着欧阳离开的方向好半晌没有说话。微胖手下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给旁边几人使眼色,那几人立刻说道,“头领,晚上哪队兄弟值守啊?” 黑衣人转过身来,好似无事一般,吩咐道,“老规矩,一队上半夜,二队下半夜。” “是,头领。”所有人低声应下,各自散去了。黑衣人轻轻叹了口气,“十三,你可不要走我的老路啊。”夜风徐徐吹来,把那一声叹息吹的很远很远… 桂婶子家的喜宴办的极为热闹,也极体面,郭婶禀告过主母真个去帮了半日忙,上灶炒了几个菜色,其中蒜泥白肉,让那些外村人都尝到了蒜的辛辣,皮蛋红烧肉更是大受欢迎,两桌儿娘家人一边新奇鸡蛋还能炸了做菜,一边吃的是满嘴流油,一个劲儿的夸赞李家村富贵了,连菜色都做的这般齐整,简直比大酒楼还要好。桂婶儿一家得了脸面,笑得各个合不拢嘴。 于是其他有儿子或者将要办喜事的奶奶大婶们,都围了郭婶儿夸赞不停,都想着先拉好关系,等到自己儿子成亲或者女儿出阁时,也要请郭婶儿去给长长脸。郭婶儿笑呵呵的一律推说,如果到时府里不忙,必然求了夫人放她出来。众人又立刻转去夸赞仙夫人心善孝顺。直闹到散席,郭婶才眉开眼笑的回来。 木艾头上的伤口开始渐渐封口长出新肉,她也就不在上药,把创可贴也揭了下去,只是,有时夜里会痒得睡不着。索性吩咐春分通知了欧阳,开始照旧到老地方去练习飞针。 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痒得心烦,还是几日不练习有些生疏,总之,两个木人同时飞针射穴,总是顾此失彼,很少有每只都射中三穴的时候。 木艾第一次耍起了性子,挥手拿出厚油毡和气垫铺上,翻了几罐啤酒和各色水果出来,赌气坐在气垫上做起了果盘。 欧阳挑挑眉,也没有催促,依旧沉默的坐在树下,木艾回身看了他一眼,喊道,“你坐在那里想变成冰棍儿,还不进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以后,我陪你 欧阳不知道冰棍是什么,不过有个冰字可能就是凉的东西了,心知她这是担心自己冷,心里蓦然就变得柔软了起来,慢慢走过去,感觉身体好似穿过一层绵软的气泡之后,就进入了另一个温暖的世界。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都处在一个空间里,你能感觉到不远的树叶在动,风在吹,可是,你所在的位置却像被遗忘的角落一样。不管外面是冬还是夏,是寒冷还是酷热,你这里永远都是最舒适的所在,甚至就连吸上一口气都分外清爽。 他不想承认是因为这角落,这个被隔离出来的地方,是因为有她在一起,才让他这般感觉不同。 欧阳轻轻捏了一下手里这个极薄的铁皮罐子,慢慢把小小的豁口对准嘴唇,喝了一口下去。这酒和他以前喝过的竹叶青,状元红、金包谷等等那些酒味都不同,好似带着一点儿微微苦涩的味道,但是却不令他讨厌,相反,他很喜欢这种清新爽口的感觉。于是,忍不住抬手又喝了一大口。 木艾咯咯一笑,吞下嘴里的雪梨块,和他又碰了一下杯,笑道。“很高兴你也喜欢喝,来。庆祝一下,我的飞针退步了。” 欧阳嘴角一抽。天下还有为武艺退步干杯的,也就这女子会为喝酒找如此奇怪的借口。 木艾也不用帕子,抬起手腕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泡沫,笑道,“这叫啤酒,在我家乡那边,人人都爱喝。我以前出去四处游走时,碰到喜欢的风景就会坐下喝上一罐。有一次我爬上了一座雪山,对着那样天地一片银白的壮观的景色就想喝一杯庆祝一下。结果拿出啤酒来,打开盖子,还没等喝呢,啤酒就已经冻住了。我当时,抱着瓶子笑得差点从雪山上滚下来…” 欧阳慢慢喝着手里的啤酒,静静听着她说话,想象着一个女子独自走过大河高山,白日里豪迈自在可以朗声大笑,夜里却不知要对着星月忍受怎样的孤寂。他心里突然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他想要追上去,陪着她,和她一起在高山上喝酒,一起在河边烤鱼。一起看朝霞一起看落日…他拼命想压下心里的这个念头,却发现越是压制越是疯狂,疯狂的想要陪伴她… “以后。我陪你。”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声音,如午夜最浓重的夜风。肆无忌惮的刮进木艾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让她蓦然间僵了身子。 木艾呆呆的看着面前同样好似被自己的话吓住的欧阳。这个沉默寡言,平日里好似空气一样没有存在感,却总是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异常坚实可靠的男子,说要陪伴她吗?不可思议,这一刻她为这简简单单连情话都算不上的五个字,动了心!这一个认知甚至让她一瞬间脑子里有些迷茫,原本,在那个人背叛之时,在那个她就算死去,都没有一个人会在意的大年夜,她发过誓,不再相信任何人的承诺,不再为任何人动心。可是,现在,她的心居然为了这个男子的这句话,开始…慢慢跳动起来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开始慢慢信任这个人,开始慢慢让他接近了自己身边,是从无论危险与否,只要呼喊他都会立刻出现的时候,还是那个默默陪她喝酒、听她说话的大年夜,又或者是日日夜里默契的配合练习… 她可以再相信一次吗,相信这人两年来的守护,相信她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种人生,也同样可以换一个不必孤独终老的结局? 欧阳在对面女子沉默的一刻才突然惊觉,他真的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而且是这般的不加掩饰,他突然间开始恐惧,这种恐惧是以往面对再强大的敌人,再险恶的环境,甚至生死攸关的一刻,他都不曾有过的。 他不知道他在怕些什么,怕那女子轻蔑鄙视的眼神,怕那女子呵斥怒骂,怕那女子再也不愿意留他在身边…他想说些什么,或者婉转解释,或者…可最终,他的唇舌却如同绑了巨石一般,吐露不出半个字来。只能在如雷般轰隆作响的心跳声中,等待,等待那个女子的宣判… 暗夜里一时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除了偶尔轻抚树梢的微风,再也没有半点响动。 过了好半晌,这小小的空间里轻轻悠悠的响起了一声叹息,一只纤长的玉手慢慢举起手里的酒杯,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清淡柔软的女声,如同世间最美最动人的仙音一样,彻底抓住了欧阳狂跳的心,这是个出乎了他所有的猜想和意料的字眼。她说好,是应下自己了吗,是应下和他一起走遍天下吗,是应下要自己永远陪在她身边吗? 木艾看着他冷硬如冰的面孔开始软化,嘴唇颤抖着开开合合,心里慢慢就涨满了愉悦,嘴角忍不住带了笑,“叮”的一声,两只酒杯撞在一起,如同敲响了约定的钟声… 一口喝尽了杯中酒,眼望远方无尽的夜空,木艾心里放电影一般回放着生命里无数或痛苦或孤寂的日子,低低一叹,“你是我全心相信的第二个人,第一个人背叛了我,我那时曾发誓,不再信任任何人。没曾想今日…欧阳,希望你永远不会做那样的事。 欧阳蓦然垂下眼帘,刚刚伴着无尽喜悦流进胃里的酒水,瞬间变成了最苦最涩的毒,腐蚀着他胸腔里的一切器官。上一刻的狂喜,立刻就化成了坚冰,冻得他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背叛,他最怕的字眼,背叛,一开始就存在的天堑。他开始后悔,后悔刚才出口的承诺,后悔担负了这女子的信任。他怎么忘记了,他那见不得光的身份,那每月必定发出的密信。如果有一日,她发现了真相,那会是怎样的… 木艾重新打开一罐啤酒,看着自己微微有些发抖的手指,心里突然有些好笑,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就为了一句简单的承诺,慌乱的如同初恋的少女一般。 她低垂了头,晃动着手里的酒杯,微微有些尴尬的转了话题,怀念的说道,“这酒我没带过来几箱,喝起来真是有些心疼。等天气好了,记得提醒我要开始酿酒了,我有个好办法,可以快速增长酒的年份,等以后咱们就日日拿百年老酒当水喝。” 欧阳依旧沉默的点点头,木艾插了一块苹果递给他,他伸手接了过去,两只手碰触的一瞬间,好似被电击了一般,同时快速缩了回去。叉子叮当一声掉在盘子里,也砸在两个人的心上。 木艾突然就咯咯笑出声来,心里暗骂自己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矫情起来,以前相处那般自然,以后难道就因为一句话,就一直这样尴尬下去,何况那句话还不是求婚,只是个简单的约定,虽然这约定对于她有特别的意义,但也不至于立刻就改变什么。 伸手捡起叉子,狠狠插了一块最大的苹果,一把塞到欧阳手里,“快吃吧,我还有件事要问你呢。” 然后随手从空间里拿出来白日里得的那块令牌,左右翻看了两下,扔给欧阳,“欧阳,知道这牌子有什么用吗,听说很金贵的。” 欧阳看见牌子,瞳孔突然一缩,几口吃下苹果,放下手里的叉子,拿起牌子仔细看了看,低声问道,“孙家给的?” “是啊,为了感谢我送了那株百年仙夜草,救了孙公子的性命。其实,那药苗是从王老爷子那里拿来的,他写信索要,我当然不会拒绝,孙家实在没有必要感谢我。但是,我当时如果不接,恐怕让人以为我为着前几日的事,心中还存了芥蒂。这样反而不好,只得收了。如今咱们府上已经是如履薄冰,如果这令牌再引来江湖上的觊觎,恐怕有些麻烦…” 木艾话未说完,就有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夫人放心,绝不会有夫人担心之事发生。” 话音刚落,就有一人从树后转出,身材瘦弱倾长,月白色的云锦长袍在如此暗夜里浮动着幽暗的微光。 欧阳一跃跳了起来,把木艾护在身后,暗暗自责刚才一直心思不属,没有留意到有人躲在附近。木艾虽然耳目五感都要灵敏与常人,但是她毕竟不是自小习武之人,完全没有监听四周的习惯,况且又自持有欧阳这样的高手在身边,所以,两人谁也没有发现周围还隐藏了旁人。 那月白袍子之人几步走进,笑道,“仙夫人,在下孙昊,因为晚膳时贪嘴犯了积食,出来闲走,偶尔听到夫人说起义字令一事,才忍不住出声以解夫人疑虑,如有惊吓夫人之处,还请海涵。”(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ps:谢谢支持,这两天焦头烂额,等忙过了这阵子,一定爆发多码字啊! 谢谢朋友们一直的支持!!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新友 木艾挑挑眉,轻轻吐出一句,“欧阳坐吧,不是敌人。”然后看向孙昊,微微笑道,“孙公子客气了,这里不是我们府上的地界,谁都可以来的。况且我也不是那胆小之人,谈不上惊吓一词。” “谢夫人不怪罪,既然说道义字令一事,可否容在下为夫人解说两句。” “有何不可?孙公子若不嫌弃,一起过来喝上一杯。”木艾心念一动,灵气罩瞬间扩至孙昊身后,淡淡一笑邀他共饮。 孙昊抬步走了过来,坐到了小几左侧,眼露惊奇的摸了摸身下的气垫,却聪明的没有问出声。木艾递给他一只叉子,一罐啤酒,笑道,“这酒和盘中吃食都是我家乡之物,孙公子尝尝。”说着又指了对面的欧阳说道,“这是欧阳,我信任之人。” 孙昊眼里闪过一抹疑惑,面上却依旧笑着拱手为礼,“欧阳兄,幸会。” 欧阳淡淡看了他一眼,也拱了拱手算做回礼。孙昊也不以为意,拿起小几上的令牌,神色有些复杂,但是,立刻就被掩盖过去,“仙夫人不是江湖人,没有听说过义字令也不足为奇。我们孙家开府二百余年,虽有祖先严令子孙不得入仕,几代都是开了镖局商铺吃的江湖饭,但是好再江湖朋友们给脸面,长辈们也经营得当。如今,店铺遍布百花,武威镖局也算名震一方。这义字令是几代传下来的一个规矩,用来感谢对我们孙家有极大恩惠的朋友,只要持了义字令,可以调动武威镖局,一总舵十一分舵,共两千余人手为其效力一次;可以在孙家旗下任意一家商铺取出金银十万;最重要的是,我孙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高官显赫,但也是百花国里数得上的武林世家,最重信诺二字,拿到了这块令牌,就是我孙家的盟友,任何想要与你为敌之人,都如同动了我孙家一样。此次,仙夫人慷慨赠药救了在下性命,祖父特以此令为谢,以后夫人但有差遣,莲城孙家定会全力相助。”孙昊说着,再次双手奉上了令牌。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但是,却让人可以轻易感到他对于家族的骄傲和自信。 木艾微微一笑,她知道孙家没有用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做谢礼,单单送来的这块牌子一定不简单,可是,也没想到,这牌子就代表了一个强的盟友和靠山,这对于以后的势力扩张,简直就像加了一个保护伞一般。当下,痛快的接下了令牌,笑道,“如果严格说起来,我只是还了老爷子一株药草,没想到却得了贵府如此贵重之物,着实有些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不过,既然我接下来了,现在也就不矫情推让,以后来日方长,我们两府守望互助吧。” 孙昊抚掌一笑,出口赞道,“仙夫人不愧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这份豪爽坦诚半点不输我辈男子。在下能与夫人结识,实在是平生一大幸事。今日就借夫人美酒,敬夫人一杯。” “孙公子客气了。”两个人笑着碰了一下酒杯,孙昊喝下一大口啤酒,微微拧了眉头说道,“夫人这家乡酒,味道当真奇特。不过,说实话,在下还是更喜欢我们莲城的特产,清莲酿。特别是城东费家老店有口古井,他家酿出的酒尤为美味,清冽爽口,回味绵长,可谓酒中极品。如果仙夫人和欧阳兄,有机会到了我们莲城,在下一定要请二位去喝上几杯。” “我对于酒之一事,没有孙公子这般喜爱,只不过偶尔小酌几口,消磨时光罢了。不过,我前几日看了本郑暇的‘它城录’,倒是对莲城外的那座莲池很是心驰神往,不知孙公子对那里可还熟悉?” “当然熟悉,不瞒夫人,我们府上在莲池边上还盖有一座别院,没年莲花盛开之际,家祖父母都会去那里小住半月赏莲。莲池虽名为池,实则却是一口塘,占地几十亩之广,夏日之时,莲叶翠碧喜人,铺天盖地一般…”说道自己家乡的美景,孙昊少了些拘谨,话语也变得生动风趣,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他在外押镖行走多年,走南闯北,不只对莲城,就是其它二十几城,也极为熟悉,任木艾提到哪里,都能说出当地的名产、美景,甚至一些趣事风俗。 而木艾也不是养在深闺的普通女子,以前接受了十几年的现代教育,又游走各地几年,眼界宽广,学识渊博,往往一句话就让孙昊暗赞不已,也就越发谈兴更浓。一时间两人如同多年老友般,聊得极为开心。 直到丑时初刻,孙昊才意犹未尽的离去。木艾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夜幕里,挥手收了气垫等物,微笑看向欧阳,问道,“你怎么看?” 欧阳脸色凝重的微微摇摇头,沉声回道,“暂时不可全信,不过是个聪明人。” 木艾扑哧一笑,“欧阳,你话变多了,真是好现象。”说完转身向自家院子走去,欧阳愣了愣,随后微垂了头,默默跟了上去。 从那晚以后,孙昊就开始夜夜不请自来,最开始他只是和两人一起喝酒闲话,后来慢慢报到得越来越早,就笑眯眯站在一边看两人练习。再然后有一日,欧阳控制两个木人躲避飞针有些吃力,他主动上前帮忙。于是最后,他已经和欧阳一起穿了特质的皮甲,开始作为有独立思想的移动靶子,夜夜被扎得如同刺猬一般。 三人的交情也越发身后,每次练习后,必定要坐下来小酌几杯,应孙昊的强烈要求,配菜也必定会很丰盛。欧阳虽然话语还是不多,但是偶尔木艾特意问到他,他也会说上两句。如果孙昊说了什么好笑之事,他也难得会牵牵嘴角,木艾心里没来由的就很高兴,练习飞针也越发顺手,一心三用也进展神速。 如此日子匆匆过了半月,这一日吃过午饭,木六特意做了马车从城里赶了回来禀告,两座院子都已经按照图纸改建完毕,雇工们正分了两部分,一部分在王老爷子祖孙俩的指挥下精心拾掇放置药材的房间,一部分在安置药堂等房间的药柜、家具和摆设。他回来是想请夫人定下开馆的吉日,然后就要开始张罗给雇工们结算工钱,进药材、刻牌匾等等杂事。 木艾问及王老爷子关于吉日可有打算,毕竟老爷子以后是医馆的半个当家人,木六一脸古怪,支支吾吾只说,老爷子说哪天都好。木艾还以为有什么不妥之处,细问之下才知,王老爷子的原话是,“医馆开张还挑什么吉日,真挑了个财源广进的日子,岂不是得病之人就越多。随便找个天气好的日子就是了。” 木艾失笑,这话还真是老爷子的风格,不过,她开这医馆也确实没打算赚银子,于是也不翻看什么黄历了,直接定了七日后开张。想到前几日画好的牌匾图,随手拿了出来,递给木六,吩咐他照样订做,至于雇工们的工钱要一文不少的发下去,除了吃顿丰盛的散伙饭,再赏每人二斤猪肉,春分爹爹没少帮着张罗事情,工钱和肉都是双倍。另外伙计和药童这类人手,不管从附近雇,或者到人牙子那里买,都由木六和王老爷子自己挑。 木六听了连连点头应是,改建院子的这些人手都是春分爹爹亲自挑选的,勤快能干,半点都未偷懒耍滑,着实应该多赏些东西。而他也早就看中了其中的两个后生,憨厚老实,做事认真细致,如果雇来做伙计,一定不错。而药童,那是要下功夫学医的,可不是随便哪个孩子都行,怎么的也要有点灵性的,这就要老爷子自己挑了。 木六草草吃了口饭,就又快马加鞭赶回城里去了。 王老爷子正站在药堂里看着众人摆药柜,时不时的出声喊上两句,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见到木六赶回来了,挥手叫了他过来,问道,“你们主母怎么说,哪日开馆啊?” 木六拱手行了一礼,笑嘻嘻的说道,“真让老爷子说着了,我们夫人也没捡什么吉日,吩咐说七日后,牌匾、药材等物都齐整了,就可以开业了。” 老爷子捋了捋胡子,笑道,“我就说这丫头是个开明的性子。她还交代别的了吗?”。 “交代了,夫人说她会提前两日进城来,另外咱们医馆里用的伙计和药童要我和老爷子决定,或雇或买都可以。雇工们的工钱也要足数结了,还赏了每人二斤肉。” “嗯,这些人确实是出了大力的,该赏。伙计的人选,你小子是不是心里有数了?” 木六嘿嘿一笑,“老爷子真是火眼金睛,我这点儿小算计还真逃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我这段日子暗地里打量着,刘家和沈家两个后生勤快心细,就想留他们当个伙计。老爷子,你看呢?” 王老爷子一瞪眼,笑骂道,“你这掌柜的都看好了,我一个坐堂医能说什么,反正又不是跟着我的药童。不过,那两个后生是不错,听说家里兄弟多,也都不富裕,到咱们医馆做工,也带张嘴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完工 “是,是,我也是这么想的。老爷子的药童可要我陪着去人牙子那里买?”木六连忙称是,知道这老爷子虽然看着脾气不好,其实心地极好。来这里十几日,他们祖孙从来都是跟着雇工们一起吃喝,从没挑拣过半分,他做事分配活计,老爷子也不干涉,让他原本微微提起的心彻底放下了。要知道,老爷子是极受自家主母敬重的,如果他出言管事,他是绝对要听从的。 “药童嘛?”老爷子眨眨眼,颇为逗趣的说道,“你的伙计都从这里找了,我的药童当然也不能例外,院外那些孩子里有两个对药材有点灵性的。我这几日就找他们的父母说说看去。” “那好老爷子,您忙着,我先后边看看拾掇怎么样了,明日吃顿丰盛些的散伙饭,就该结工钱了。” 老爷子摆摆手,“你去忙吧。记得菜色也不可太过…” 木六一拱手,笑道,“老爷子不必说,我懂。”说完转身去了后院。 吴二嫂正在揉面团,看见他进来,就招呼道,“掌柜的回来了。” 木六点点头,问道,“今日没什么大事吧。” “没有,”吴二嫂笑呵呵的说道,“就是老赵家的狗剩子吃馒头太快噎着了。老爷子两针就给扎好了。挨了孙叔一顿训,照样干活去了。” “那就好,二嫂,你清点一下面、油、肉菜,这活计也干的差不多了,明晚就发工钱,吃散伙饭。你看看还缺什么,列个单子给我,我让人去买。对了,要比这几日丰盛一些。”木六边掀面缸看了看,边说道。 二嫂点点头,笑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快,眼见着院子就改建好了。行,我一会儿就给你送单子去,伙食丰盛些倒好办,也不必鱼啊虾啊,每人一碗红烧肉比什么都强。” “那好,夫人还交代每人赏上二斤肉,正好拖一头猪回来就足够了。”木六说完,就出了门转去其它地方。 厨房里的小媳妇们看他走远了,立刻一窝蜂似的围住吴二嫂,叽叽喳喳问着,“二嫂,明日当真发工钱?”“二嫂,真要每人发二斤肉吗?”。 吴二嫂笑着摆手打断她们的问话,“刚才六掌柜不是说了吗,你们怎么还问。我们主子心善,而且说话最是算数,说发工钱,赏猪肉,就一定会赏,你们就等着吧。” 众人这才放了心,有那家里男人也在这里做工的,更是喜出望外。 第二日,众人用了一日功夫,细细的把院子又拾掇了一回,连墙角的小石子都捡了干净,院子扫的连半点儿木屑都没有,屋子里的家具摆设也都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太阳升到正头顶时,吴二嫂领着厨房里一众小媳妇儿,开出了几桌儿席面儿,照样是骨头汤,两个炖菜和细面大白馒头,只不过,唯一不同是每人面前多放了一大碗红烧肉。 大伙儿都是穷苦出声,虽然这些时日吃食上要比以前好上多少倍,但是,也只是喝些骨头汤,炖菜里多上一些肉片,这般大碗盛了喷香的肉块上来还是第一次见到。看着上面暗红色的酱汁儿,晶亮的油光,半数以上的人都直直盯着碗淌了口水。 木六也没有多啰嗦,简单说了几句辛苦之类的话,就让大伙儿开了饭,饭桌儿上以往都是热闹非凡的,今日却反常的安静了下来,不知是大伙儿因为红烧肉太过美味不舍得吃,还是可惜以后吃不到这般丰盛的好菜,众人都只少少尝了一口,就都停了筷子,有些岁数稍大的都是一副想问什么又不敢的模样。 木六脑筋一转就猜到他们必是舍不得独享这般好菜,惦记着家里的孩子或者老人了,他心里有些发酸,于是笑道,“大伙儿上午干活是不是累到了,如果嫌弃这碗肉太过油腻吃不下,就留着一会儿端回家去,晚上再吃吧。不过可别连碗一起吃了,得了空儿要记得让孩子把碗送回来才行。” 他这话说的风趣,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越发感激他既给大伙找了台阶,又解了他们的为难,于是,众人就着炖菜和骨汤,尽力吃得极饱,因为谁都知道明日就不能来上工了,也就再找不到这样的好伙食了。 等女人们撤了桌子,木六搬了把椅子让王老爷子坐了,这才喊着木七木九合力抬了两大筐串好的铜钱上来,虽然银子更好拿一些,不过,雇工们都是贫苦之人,平日里花用的多是铜钱,所以,木六索性直接换了钱串子,看起来也更容易让人满足喜乐。吴二嫂在旁边也摆了一案板的肉块,众人十分有秩序的排成一队,分别上前接了自己的两串铜钱,去吴二嫂那边领上一块肉,最后又端了大碗,站在角落里笑呵呵的等待着,直到所有人都领完了。 木六才拿起四串沉甸甸的铜钱和两块肉双手递给春分爹爹,笑道“孙叔,这次院子改建,让您没少费心挨累。我们主母特意吩咐,赏您双倍。这是您的四串钱和四斤肉,您拿好了。” 春分爹爹没有想到,他只是帮着张罗下人手,平日里传个话,给大伙儿分分工,居然能得了主家双倍赏钱,激动的一直不知说些什么好,手足无措的想推辞,被木六笑着硬是把东西塞到他手里,“孙叔,这是你该得的,我们主母一向赏罚分明,孙叔多出了力,自然就该得赏。” 王老爷子喝了口茶,也帮腔道,“孙老弟就接着吧,你那婆娘虽说咳病好了,也要多买些好吃食补补才行。” 春分爹爹这才勉强拿了东西,一脸激动的连连道谢,心里念叨着,等再见到大丫二丫要好好嘱咐她们,一定要好好伺候夫人,这等宽厚的主家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碰到啊。 旁边众人都是平日里和春分爹爹交好的,都知道这等好活计也都是因为他家两个女儿在人家主子跟前有脸面才为大伙儿争来的,所以,也没有谁嫉妒说酸话,反倒上前欢声祝贺。 木六等他们静了下来,又喊了刘全儿和沈旺两个后生上前。两人不知道掌柜找他们何事,心里猜疑不定,互相看了一眼,把东西交给相熟之人保管,就挤到前面。 木六看不得他们忐忑不安,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打趣道,“不要害怕,我不是要抢你们的工钱?” 两人听了微微有些脸红,挠了挠头,刘全儿脑子稍微灵活些,笑嘻嘻问道,“六掌柜,难道是有好事找我们?” “对,就是好事。医馆还有七八日就要开门医病了,这么大院子,平日里也不能少了人手经管,我已经禀告过主母,要挑两个伙计做些杂事。你们两个年轻勤快,做事也仔细,我就有心留下你们。不知,你们可愿意?” 刘全儿和沈旺瞪着大眼睛半晌没回话,因为他们完全被这天大的喜讯砸晕了,居然能留下做伙计吗?做伙计不就是意味着,以后可以日日都吃细面馒头,日日有饱饭吃,年节有新衣穿,甚至每月还有几百文的工钱可拿?那家里母亲的药汤钱有了,弟弟也不用饿肚子了? 没等两人愣得太久,身后跟着听的大伙儿们可就等不及了,他们做了这二十日工,就从吃用上也知道,主家绝对是个仁善富足的,给这样的主家做伙计,绝对是好差事,这两个小子家里都是包谷饼子都吃不饱的,就算工钱少点儿,能带张嘴出来也好啊。 春分爹爹急得伸手推推两人,小声催促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答应下来啊。” 刘全儿和沈旺惊醒过来,一脸激动的就要答应,却被木六拦了下来,“等一下,你们先别答应的太早,毕竟家里都有长辈在,还是等回家问一声的好。我这里有两种契约,一种就是死契,卖身银子二十两,一次付清给你们的父母,以后就是我们木仙府的人了,每季衣裳两套,每月月银一两起,年底还有赏银。如果做事认真,月银还会递涨不说,也许还会像我一样做掌柜的一日。不过,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奴籍,会影响到后辈子孙科考入仕。第二种,就是不卖身,签上十年的雇工长约,不算奴籍,一年冬夏两套衣衫,包食宿,每月八百文的工钱。”木六细细把两种契约的不同,解释给两人听,末了又说道,“你们回去要好好跟长辈们商量一下,哪怕两样都不同意也没事儿,明早来告诉我一声就行,我去人牙子那里挑人也方便。之所以询问你们,也是见你们平日里做事勤勉,才动了招揽之心。” 刘全和沈旺听了两种契约差别如此之大,早就一千个一万个想要签死契,可是变成奴籍毕竟是大事,还是不敢越过长辈擅自决定,于是,连连谢过木六,拿过自己的东西,一溜烟儿的跑回家去了。 众人也都拜谢了木六和王老爷子,然后也一脸喜色的拿着自己那份吃食和钱串子告辞回家去了。 厨房里的小媳妇儿们洗好了碗筷,领了工钱和肉,围着吴二嫂说了好一阵子话,才拿着吴二嫂又多给加的两个馒头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七章 院子里一时清净了下来,王老爷子四处转了转,就领着二牛回三进书房去抄医书了。二牛跟这他学了几年医,草药倒是认全了,也记得娴熟,只不过平日里村中生病之人不多,也就没什么机会给人诊脉练习,这次来给木艾坐镇医馆,倒是个锻炼他医术的好机会,所以,老爷子日日看着二牛抄写药方、脉案,以期让他在开馆前多吸取一些前人经验。 话说刘全和沈旺回了家,和家里的老子娘亲一说,果然,都是十分乐意他们签死契的。虽说奴籍会对子孙后代科考入仕有碍难,但是这也要在有子孙后代出生的前提下,才能担这样的心。家里如今吃饱肚子都困难,有谁家女儿愿意嫁进来,儿子恐怕要一辈子打光棍儿。况且,这一阵子,儿子每日拿回的吃食和今晚这许多工钱,也能看得出,那主家一定是个宽厚之人,想来也不至于对奴仆太过严苛。 如果得了二十两银子,家里可以买上两亩地,只要一年打了粮食,全家就不必挨饿了。而儿子也挣着月钱,可以攒着帮衬家里,或者娶上一房媳妇… 第二日一早,木六刚一开了院门,就见刘全和沈旺两人头上抱膀站在门外,显然是等了好半晌了。于是连忙拉着两人去厨房喝了口热汤,要知道虽说是初春,但是清晨的寒气也是很重的。两人一缓过劲儿来,连忙表达了愿意签死契的意愿。 木六当然笑着应下了,大伙儿吃完早饭,木六交代木七木九拿着图纸去找铺子订做牌匾和采购一些日用之物。然后拿了银子和笔墨,亲自随着刘全和沈旺去了一趟他们住的棚户区。 两家住得很近,进了刘全儿家尚未和他父母寒暄几句,沈旺的父亲就赶了过来,木六执笔写了契纸。因为他也是第一次写,所以遣词用句,,是斟酌了再斟酌,确定没有遗漏,才让两人分别按了指印。 两家父母原本神情有些低落,毕竟儿子从才卖身为奴,名义上生死就再也和他们没关系了,若不是家穷,谁也不想骨肉分离,可是等木六每家付了两锭十两的大银锞子,这些伤心立刻就被扔到墙外去了。 二十两啊,单买包谷吃够全家吃两年,买田能买两亩,如果再添上几两够娶一个儿媳回来,这对于一直贫苦度日,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一家来说,是怎样一笔巨款。 刘全和沈旺看见爹娘接了银子,弟妹欢喜,也去了心里最后一丝对于奴籍的惶恐,简单收拾了两件旧衣就随着木六回了院子,从此安心做事不提。 再说木艾这里,头上伤口上了两次药,伤口愈合就揭了创可贴下来,慢慢最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痕迹。算计着离医馆开张还有两三日,就仔细安排好孩子们的功课和家里的琐事,装好行礼准备进城去,这一次孔喜临时接下了教授孩子们武艺的任务,因为欧阳坚持要亲自驾车护卫。木艾也没有反对,领着春分小安两个丫鬟,还有上次未曾探家的那五名护卫一起出发了。不得不多说一句的是,除了赶车的欧阳,右边车辕上还坐了一人,孙昊。 他这半个月药汤喝下来,身体里的余毒早已经清理干净了,又每日三餐好菜外加点心、汤水、宵夜吃着,不但再没有半点儿病色,反倒面色红润,神情气爽许多。昨晚听说木艾的新医馆要开张,一定要跟着进城去捧场,顺便让王老爷子给他把把脉。这理由木艾当然不能拒绝。 此时天气已经进了三月初,远处的山林里已经慢慢显出了极淡的绿意,迎面吹来的风也放缓了脚步,轻柔了许多。护卫们因为马上就能见到家人,都有些兴奋,偶尔孙昊指着山水问起什么,大家都抢着解说,然后问些莲城的风物景色,一时间大伙儿说的极是热闹。木艾靠在软垫上照旧拿了本书看起来,春分似乎因为上次翻车留下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敢小憩,除了伺候着夫人添茶水、点心,就是时刻留意着车身的晃动。木艾为她的贴心微微感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放心,欧阳师傅在赶车。”春分也有些为自己的紧张好笑,于是也就拿出荷包里的宝贝本子开始细看起来。小安还带着些小孩子心性,耐不住路途的枯燥,凑在车窗边,听着外面护卫们的谈话,小脸儿上时而好奇,时而羞涩的一片酡红。春分连忙嗔怪的拉了她过来,小丫头轻轻吐了吐舌头… 一路无话,进了城,秋分早等在随园门口了,马车刚刚停稳,就笑着迎了上来,先是恭敬的行了礼,然后才和春分一左一右扶了夫人进院子。 木艾边走边看看日头,此时晌午十分,食为天里正是忙碌之时,前几次也只是派清风明月其中一人过来,今日怎么是秋分亲自来了,难道是食为天里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进了屋子,春分领着小安去安置行礼,秋分则亲手倒了热茶捧到木艾身前,木艾接了,轻抿一口,才问道,“怎么这次是你过来了,可是食为天里有什么事情?” 秋分笑道,“夫人可是忘了,今日是十五,是您以前和楚夫人约好教授楚小姐学做点心的日子啊。” 木艾轻拍了一下额头,笑道,“我可真是老了,把这事儿是忘得一干二净。” “夫人才不老呢,我们跟着夫人也有两年了,夫人还如第一次见到时一般美貌,半点儿没有变样儿。”春分小安从屋里出来,正巧接了话头儿。 木艾听了这话,心脏蓦然收紧,她终于知道长久以来,她忽略了什么了,翻手从空间里拿出镜子,细细打量自己这张上好羊脂白玉般的面孔,一时间愣住了,穿越前活了二十六年,穿越后又是两年,二十八岁的年纪,却依旧是二十岁的容颜,岁月好似将她遗忘,未曾舍得在她脸上刻下任何痕迹一般。 年华停驻,容颜不老,这样的奇迹是世间女子用尽一切都想换得的愿望,可是这样的奇迹当真发生了,谁敢保证一定是喜不是悲呢。就算在现代也难保会被当做小白鼠抓起来做实验。何况还是在这民智未曾开化的异时空,恐怕多半会被当做妖孽烧死吧,那孩子们呢,要背负有个妖孽母亲的名声过一辈子吗,如果再严重一些,那些背后觊觎的有心人,抓住这些造势的话… 木艾死死掐了镜子,一时间各种担忧恐惧都涌上心头,让她身体越来越凉,春分惊觉到夫人不脸色不对,连忙给秋分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上前,轻问,“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今日春分给你盘得发式不好,一会儿换了家常衣衫,春分再给你换个新发式好不好?然后再插上那支白玉簪,一定很是漂亮。”春分跟在木艾身边常见她如此安抚哄劝少爷和小姐们,此时潜意识里也把夫人当做孩子安抚了。 秋分也一边拿下木艾手里的镜子,一边笑着说道,“夫人,再有半个时辰楚小姐就该到了,夫人今日就换那套冬至刚绣好的碧色衣裙可好,配上这样的时节,光是看这就觉得清爽。” 也许是她们的安抚起了作用,木艾放开了手里的镜子,就着春分的手喝了两口热茶,才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心绪开始慢慢平复。 其实仔细想想,容颜不老如果放在普通女子身上确实太过惊世骇俗,可是,她却不是普通女子,先不说空间戒指这般传奇的物件她带在手上,就是只在里才能看到的穿越时空,她不也照样经历了,和这两样比起来,她再加上一样容颜不老也算正常了,毕竟每日吃喝全是空间里的蔬菜水果泉水,时刻有灵气罩身,她如果还会如同正常女子一样苍老才怪了。况且这才刚过了两年,恐怕一些细微变化,还看不出来,也许二十年后,面貌就会看出变化也说不定。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当真容颜不老,以她现在这般扩张势力,再过十年,肯定名利双收,到时候大禹也长大成人,继承家业,她一个后宅女子就不必抛头露面了,继续找个风景如画之处隐居就好了,府里都是死契的奴仆,也不担心会有人乱说。闲时无聊,就隐了姓名改换装扮出去走走,谁还能当街拉着她喊妖孽不成?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为最坏的结果早早打算一下才好… 不管是想通了关节还是自我安慰成功,总之,木艾慢慢敛起心里的惊惧,放松靠在软垫上,抬眼看见三个丫鬟都是一脸担忧,于是微微一笑,“别担心,我只是突然想起些事情没有安排好。” “是,夫人。”春分看着自家主母恢复过来,心里都暗暗松了口气。 “小安去前院看看,送孙公子的马车回来没有,如果回来了,就让几位护卫回卫府去吧。记得四日后辰时来汇合回村就好。” 小安连忙应下,出门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八章 游园 春分和秋分服伺着木艾当真换了那套绣了鹅黄牡丹的雪缎衣裙,也重新梳了发鬓,插了白玉簪。如同许多女人心情不好时就喜欢逛街购物,从头到脚换新衣一样,木艾也觉得随着这些改变,心情当真变好了许多。 随园了走了几名护卫,只剩了她们主仆加上欧阳共五人,想着大家都没吃午饭,木艾就从空间里摘了些青菜和香米出来,吩咐春分简单做几个菜色,熬个粥就好。秋分好久没有亲手给夫人做吃食,欢喜应下,兴致勃勃的带了小安去厨房大展身手。 木艾打发春分去忙,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一边闲走,一边慢慢平复着心神,正遇了同样四处查看的欧阳,于是一笑,两人极有默契的并肩而行。 初春正午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好似驱走了一切寒冷一般,让两人忍不住同时暖的叹了一声。互相惊觉对视间,眼里已经都有了笑意。 院子后边小小花园里,那眼泉水已经早早化去了浮冰,开始欢快的潺潺流淌,给这块小小的,尚未长满绿意的方寸之地带来了勃勃生机。 木艾站在亭前笑道,“我准备在那两株桂树上扎上两挂秋千,泉边种上绿草,墙边一直到宅子后面都种绿竹,过上两年不但有嫩笋吃,还可坐在亭子里静听风声。”说完她又指了亭边的空地说道,“只是,那亭边要种些什么花好,太娇贵的不好照料不说,也禁不得家里那几个淘小子祸害的。但是,太普通的又觉不应景。” 欧阳想象着夏日之时,孩子们在树下玩耍,在河边嬉戏,而她会坐在凉亭里悠闲的读书作画,脸色就放得越发柔软起来,轻轻说了一句,“都好。” 木艾不满意的挑挑眉,“你这是什么意见?难道种狗尾巴花也行。” 欧阳难得接口问道,“那是什么花?” 木艾泄了气,挥挥手,“是我家乡的一种花,这里好像没有。罢了,还是种草坪吧,万一孩子们进城来,还有个练武的地方。” 欧阳看着她微有不甘的神情,眼里闪过一抹笑意,然后继续陪在她身边,慢慢走向那两株桂树… 春分一边搅拌着砂锅里的蔬菜粥,一边和秋分闲话,秋分问道,“夫人现在可还在吃素?” “是啊,给少爷小姐们夹菜也都是用另外的筷子。” 秋分皱了眉,看了看放在案板上,早晨新割回来的猪肉和羊肉犯了难,也不能主子吃菜,她们做奴婢的大口吃肉啊。 春分看她犯难,微微犹豫一下,还是说道,“除了素菜,还是做两个荤菜吧。夫人前些时日吩咐,欧阳师傅的饭食从小厨房出。” 秋分洗菜的手就是一顿,扭头看向春分,却见她面色平静,未带半点儿异样,又觉自己是否太过多心。 春分看了看门口正往盆里打水的小安,轻声说道,“好好做,不可怠慢。” 秋分眼里瞬间闪过一抹喜色,忍不住翘了嘴角,应道,“知道了,今日羊肉特别新鲜,就做个锅烧羊肉好了。”说着快手快脚的切了大半羊肉下来洗净,扔到小锅里放进葱姜等调料开始煮了起来。 其实府里众人虽然日子过的平安喜乐,衣食无忧,活计不重,主母又心善宽仁,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但是众人心底还是有一层隐忧。夫人毕竟是个年轻貌美的寡居女子,要财有财,要势有势,万一哪时招个夫婿或者嫁去豪门大户,那时,大伙儿要怎么办? 招赘的男主子不见得会像夫人这般宽仁,豪门大户的奴仆更不是好做的,规矩极大不说,也许犯上个小错,就可能丢了性命。有时,她们私心里也希望夫人永远这般守着小主子们过下去,但是,又不免深深为自己的自私羞愧,毕竟他们是亲眼看着夫人如何撑起一府生计的,如同男子一般抛头露面,种菜蔬,开商铺,事事都要费心,当真是辛苦难言。 不过,如果夫人真的和欧阳师傅在一起,就真是太好了。欧阳师傅虽然冷言沉默,让人一见就心生敬畏,但是,对夫人却是极忠心的,平日里也不曾有过任何仗着夫人信任就欺压底下人的举动,想来将来也不会难为大伙儿。毕竟是相处快两年的熟人,要比外人好上太多。 春分姐姐时刻跟在夫人身边伺候,又是稳重谨慎的性子,现在这般说来,恐怕就多半会成真了。 秋分越想越高兴,手下也更加麻利,这边烫软菠菜,过了凉水切成小段儿控着,那边就捞了羊肉出来,切成极薄的大片,撒上细盐面儿喂口儿,鸡蛋和淀粉搅成糊糊,一半儿铺在抹了油的大平盘底下,中间摆上羊肉片,再不另一半儿糊糊盖在上面。 等炸了花椒油拍了蒜末,炝好菠菜,黄瓜豆芽,炒好醋溜白菜,这才在锅里装了二斤油烧至八成热,开始慢慢把平盘里的肉饼推进滚油里翻炸,直至金黄色捞出,细细切成手指粗的细条码在盘子里。 浓郁的肉香味,引得在另一侧灶上烙饼的春分和小安都扭头看过来,秋分少见的挑挑眉梢,一副得意表情,惹得两人哈哈笑起来。 三人麻利的把菜、粥和饼分别装好,刚刚要出门,就见从花园里出来两个人。男子开了清漆松木门,然后让到一边,女子这才笑眯眯的侧身出来,却不小心被门上的木刺刮了裙子,男子连忙低下头去,极小心的伸手摘了下来,女子点头道谢,男子却摇摇头,回身关了园门。 最后,两人微一点头,分别顺着游廊走向不同地方。两人都没觉出刚才有什么特别,似乎极自然极普通,可是,却让春分和秋分看的忍不住想叹气,生活一辈子的夫妻也不过如此了吧,仅仅是开门关门这等小事,却可以配合的那般默契,那般自然,丝毫不会让人生出半点逾矩的想法,就像那男子天生就应该如此呵护这女子一般,让人羡慕也让人期盼。 小安个子娇小,又站在后面,看见两位姐姐不动,就掂起脚来想要看看究竟,却被春分和秋分挡了下来,直到夫人进了正厅,才互相对视一眼,嘱咐小安给欧阳师傅送饭去飞,然后相携笑着迈出厨房门。 木艾正心疼裙上的刮痕,这也是她不喜欢穿锦缎的原因,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刮坏,而且清洗也不容易。莫不如棉布衣裙舒适,做起事来也不必太过担心。 见到两个丫头进来,就喊了春分进内室,重新换了一套棉布衣裙才觉舒服许多,净了手,坐到桌边拿起筷子,随口问道,“欧阳师傅那里的吃食送去了吗?”。 “回夫人,送去了,都是素菜怕欧阳师傅吃不好,我又做主多加了锅烧羊肉。”秋分连忙回答到。 木艾点点头,低头喝了口粥,又看了看她们还站在桌边儿,就笑道,“园子里总共就咱们主仆几人,我有碗粥就够了,你们也不必再另准备自己的饭食了,把这些菜都拨出去一半,在小桌上一起吃了吧。” 以前家里没有少爷小姐们的时候,春分秋分就是常跟着夫人一起吃饭的,所以就笑嘻嘻应了,领着刚刚进来的小安回厨房拿了碗筷和剩下的小半锅粥,就在窗边的小几上吃了起来。 车上吃了点心水果,木艾也不很饿,草草喝了粥,菜色也没动几口就让几个丫头都端下去吃了。 饭后歪在小榻上打了个小盹,春分就轻轻唤醒了她,说是楚夫人母女到了。 秋分说过前两次都是楚小姐自己坐车过来,这一次却不知为何楚夫人一路来了。 木艾稍稍整理一下衣裙,就接了出去,楚夫人见到她在也是一脸惊喜,笑道,“仙夫人可是知道我几日要过来,特意赶过来的?” 木艾笑嗔她一眼,“我还想问,夫人是不是知道我今日进城了,所以特意来探我的?” 两人携手笑着一起进了屋子,楚小姐上前给木艾见了礼,被她拉到身边,仔细翻看了两只芊芊玉手笑道,“嗯,楚小姐看样子是个谨慎稳妥的性子,烤点心也是个累活儿,我还惦记着她会不会烫伤自己呢。” 春分端了一壶热茶和几碟点心上来,恭恭敬敬给三人各倒了一杯,然后就带了秋分和小安出去了。 楚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叹气道,“仙夫人可不要夸她了,说是她来学点心,也不过就是动动眼睛,需要动手出力的活计,都是秋分丫头代劳的。前次拿回去一些桃酥,我就问了问怎么烤的,她居然都说不清楚。所以,我今日才陪着她一起来,想着监督她多用些心。” 楚小姐似乎有些羞窘的低了头,小声辩驳道,“孩儿天生就对厨事不擅长…” 楚夫人瞪了女儿一眼,“谁一生下来就会炒菜烙饼,不都是一样样学起来的。我就是平日里太娇惯你了,等你嫁到婆家去,还不定怎么受人褒贬呢。” 楚小姐委屈的有些红了眼眶,她确实从小到大,都未曾进过厨房一次,看见烧柴火的灶台就觉得脏,看见面盆菜刀就想皱眉,当真是半点儿都提不起兴趣。 第一百八十九章 循循善诱 木艾看见她这般委屈模样,想着前次见到这女孩子端庄清丽,是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但是,难免失了十五岁女孩子该有的活泼娇憨,此时,她被母亲训斥,倒有些撒娇的小女儿娇态,让她忍不住心生喜欢。于是,连忙安慰似的拍拍女孩子的背,然后笑着说道,“楚夫人,如果从卫家嫂子和我义嫂那里论起来,我高攀应该叫你一声姐姐也不为过,是不是?” 楚夫人笑着应道,“当然好了,这怎么能说是高攀,能与你以姐妹相称,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缘分。我啊,早就想叫你一声妹子了,却怕你嫌弃我这官夫人做久的脾性,太过世俗。”说着,连忙招呼女儿,说道,“伊儿,还不快叫仙姨。” 楚小姐低头恭敬施了一礼,轻轻喊了一声“仙姨”。 木艾扶起她,一边吩咐春分把她的妆盒拿来,一边在空间里翻看,找了条黄水晶的手链出来,打开妆盒的瞬间就放了进去,然后装作本来就在里面一样,亲手拿了出来,戴在楚小姐手上,笑道,“仙姨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条手链是从家乡带过来的,还算新奇漂亮,送给你闲时把玩吧。” 楚夫人看着女儿手腕上那圈儿暗黄色晶莹闪烁的手串儿,也微微有些发呆,她的娘家本就不是贫寒之家,嫁的婆家也算有些地位,所以,首饰珠宝之物虽说不多,可也绝对不少,但是,这等切割成奇怪多面型的稀奇宝石还真是从未见过,特别是当窗棂里透进来的丝丝缕缕阳光,照在手串上时,折射出的那种耀眼的光芒,简直刺得她眼睛都有些发疼。 她连忙挥手推拒,“妹子,这…这太贵重了,你拿出那么金贵的点心方子,姐姐都未曾感谢,怎么还能收这么贵重的手串儿。” 木艾挥挥手,嗔怪的打断她的话,“姐姐这是在跟我客气吗,你可要知道,妹子我是最贪财最小气的人,怎会舍得拿贵重东西送人。这手串在我家乡卖得极便宜,只不过咱们这里有些少罢了。我这个年纪戴着也不合适了,倒是伊儿这么大的女孩子戴着又俏皮又可爱,正好合适。姐姐就不要推辞了。” 楚夫人还想说什么,但是眼见女儿正小心翼翼的摆弄着手串,使得手串上折射出来的小光点都撒在自己裙摆上,满脸都是惊奇与欣喜,想着她再有不到一年就嫁为人妇,要日日立规矩、伺候公婆、交好小姑妯娌,忍不住就心软了,只得让女儿又给木艾行了礼道谢。 木艾亲手给楚夫人捡了块马蹄酥放到碟子里,然后拉了伊儿坐在身边,和她轻笑着说起话来。 “伊儿,你和仙姨说说,为什么不喜欢厨艺呢?是怕累吗?”。 楚伊儿微微红了脸,小声说道,“不是,是…觉得炉子太脏。” 木艾和楚夫人忍不住一起失笑,真是小女孩的想法,炉子是用来烤点心的,怎么会不脏,怎会不脏。 “炉子是因为烧火才烤黑的,但是里面的点心却是干净的,而且烤出来还会十分香甜,我们难道就因为怕炉子脏就不做点心了。再说,伊儿现在每日吃的东西都是从厨房灶上做出来的啊。” “那不一样,那…”楚伊儿想反驳却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说才好。 木艾笑的更开心,“你是想说,你看不见,就不觉得脏是吗?伊儿,仙姨的家乡有句俗话,如果是以前仙姨是不会跟你说的,可是,现在既然你叫我一声姨,我就看不得你因为这点娇气,失去让自己过得更好的机会。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一听?” 楚伊儿看了看母亲也是一脸兴味的微笑听着,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就点点头,“仙姨请讲,伊儿愿意听。” 木艾微微一笑,抬手给她们母女分别又添了半杯热茶,自己也捧了一杯才说道,“我的家乡,有句话叫做,若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这话说实在的,不应该说给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听,有些不合礼教…不过,这话确实很有道理。你嫁了人,在那样一个大家族里,除了有娘家给你撑腰之外,就只有你要终身相伴的夫君最亲近,最值得依靠。而作为一个妻子,能否亲手做羹汤,对于你们夫妻的相处有很大影响。你想想,如果你的夫君在书房做事到很晚,你送上一碗宵夜点心或者热汤,他会不会觉得心里温暖?如果夫君邀了三五好友来小酌,你做了两个美味的小菜,人人都夸赞你夫君娶了个好妻子,他会不会觉得骄傲?如果你夫君的母亲或者祖母年老胃口不好,你做上一些绵软的点心送上,他会不会觉得你待他的长辈一如自己的父母般孝顺?” 楚伊儿听着这位又漂亮又可亲的仙姨,左一句夫君,又一句公婆的说着话,脸上红的好似着了火一般,羞得恨不得把头埋进胸膛里才好,不过,同样通红的小耳朵却高高支着,显然听的很是用心。 木艾和楚夫人好笑的互相对视一眼,木艾又接着说,“这样天长日久下来,你的夫君已经习惯了你的饭菜,习惯了你的细心和体贴,慢慢也就把你放在心里。无论他在哪里,只要天黑下来,他就会想着回家,因为家里有温柔的妻子,有温暖可口的酒菜。很多时候,男人们忙碌一日,想要的就这么简单。而亲手下厨做吃食给自己的夫君、亲人,甚至孩子,看到他们吃到嘴里时香甜的表情,心里是极欢快的。就像我家那几个皮猴,每次我做了好吃食给他们,他们都会攀在我身上说,妈妈真好,最喜欢妈妈之类,我就算再累,心里也觉得特别高兴。如果你不信,可以问问你母亲,亲手给你父亲和你们姐弟几人做吃食时,是不是心里极其喜悦?” 楚夫人脸上带着笑,似乎回忆起了很多美好时光一样,声音温柔的说道,“妹子说的对,我家老爷最喜欢我做的羊肉汤,每次不管去哪里回来,桌上都要有这碗汤。伊儿他们三个姐弟喜欢吃千层糕,做起来极麻烦,可是每次看她们吃的香甜,我就半点儿都不觉得累了。不过,伊儿明年出嫁了,恐怕就吃不到了。”说着,语气也带出了些微不舍和伤感。 楚伊儿抬头看着母亲脸上的慈爱和不舍,心里也酸了起来,扑到母亲怀里,哽咽道,“母亲,伊儿不懂事,让您受累了。” 楚夫人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轻轻说道,“傻丫头,娘就是怕你在婆家受委屈,总想着你能多学些手艺傍身,也多博些长辈和夫君疼爱。” 木艾看着母女两个的摸样,想起过上几年栓栓出嫁时,她恐怕也是这个样子,于是笑着嗔怪两人,“楚姐姐,伊儿不是还有一年才出嫁,怎么现在就这般不舍,倒惹得我也跟着伤心掉泪。莲城也不是多远的地方,就算伊儿出嫁了,姐姐想她就坐车去看她好了,也不过十日的路程。” 楚夫人扶起女儿,细细替她整好头发,才笑道,“妹子,你现在就尽管笑姐姐就是,等过上几年你那小女儿出嫁,恐怕比我此时还要不如百倍。” 木艾听了这话,好似瞬间泄了气的皮球,肩膀也垂了下来,低着头,小声道,“我恐怕第二日就会追她婆家去。” 楚家母女被她如此沮丧模样,逗得咯咯笑出声来,眼里也没了半点悲伤之意。 木艾晃晃头,喝了口茶水,说道,“行了,咱们姐妹也别比这些没出息的事了。伊儿是要欢欢喜喜嫁给如意郎君的,咱们还是多教她学些手艺吧。” “好,都听妹妹的。”楚夫人算看出来,这仙夫人绝对是个哄孩子的高手,自己在家说破了嘴皮,女儿只觉厌烦,可是她才短短几句,虽然确实有些出格,但是,此时屋里就自己母女两人,连个丫头都没有,就当做姨母对自家外甥女的私房话也未尝不可。况且这些话,她们这些做了多年**的女子,谁都明白几分,只不过都不好当真不顾礼教,就这么对女儿直白说出来罢了。 木艾笑着拿起一块梅花饼,说道,“伊儿你看这点心形似五瓣梅花,很漂亮吧,哪怕不能吃到嘴里,只要这么看着,就会觉得很是赏心悦目。其实,说穿了它只是用面粉和红小豆做出来的。能用这两样到处可见的食材,做出这般漂亮的点心,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神奇?” 伊儿点点头,心里被说得当真有些好奇起来,平日里都是拿起就吃,还真没像今日这般细细打量,这么漂亮的点心,难道真的只用细面和红小豆就可以做出来的? 木艾放下点心,又说道,“其实,做菜是很好玩儿的事,各种青菜和肉,随便两三样,炒一炒,或者炖一炖就可以做出许多好吃的菜色来。甚至用同样的食材也可以做出不同味道的菜来。但是,要摆在盘里又漂亮,吃在嘴里又美味,就难了。不过,既然你叫我一声姨,我就舍张私家秘方给你,今日难得你母亲也在,咱们两人一起动手做样儿漂亮好吃的面食,给你母亲尝尝,怎么样?” 第一百九十章 绿蕊金菊 楚夫人连忙拍手赞同道,“那可当真是好,我养了女儿十几年,还真没有吃过女儿做的吃食呢。” 楚伊儿见到母亲如此高兴,虽然心里仍旧有些抵触,但还是点了点头。 木艾高声喊了门外的春分几人进来,在行李里翻了两副连襟围裙出来,两人分别穿戴好,留下楚夫人慢慢喝茶,亲热携手去了厨房。 木艾看了看猪肉还新鲜,就让秋分剁成碎碎的肉沫,然后带着楚伊儿挽起袖子,细细洗干净双手,就舀了一瓢细面进陶盆里,一边慢慢给她解说,一边加入温水搅拌均匀,拢在一起之后,就让她慢慢试着揉成团儿。刚开始,楚伊儿苦着脸有些手足无措,可是,揉来几下之后似乎找到了童年时偷着和弟弟一起玩泥巴的乐趣,前揉后揉,左翻右翻脸上就带了笑。 木艾放她在那里揉面,转身在春分生好火的小锅里煮了四个鸡蛋,熟了之后,剥出淡黄细细切成碎末,然后又从空间里摘了一把鲜嫩的芹菜叶出来,同样切碎放在小碟子里备用。 秋分早剁好了肉末装进大陶碗里,木艾估量着放了些盐、糖、熟的素油和极少的葱末、姜末、酱油进去,充分搅匀了。又喊了楚伊儿,拿过她手下揉的极光滑的面团儿,笑着赞了几句,吩咐春分放在面板上,擀成极薄的面饼,然后亲手执刀割成大小相同的四方块。 捡了一张摊在手里,舀了一勺肉馅儿,两手合作,捏成四方形。再以左手拇指和食指圈成圆状,右手拇指轻轻按压顶出来的肉馅,保持美观平整,再撒上一些蛋黄碎末,最中间放上芹菜末,轻轻放到刷了油的小笼屉里,一朵绿蕊金瓣的菊花烧卖就做好了。 楚伊儿有些不可置信的微张了小嘴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怎么那么普通的面皮和肉馅,转眼就变成了这么一朵漂亮的菊花?真是太神奇了。 春分、秋分、小安三丫头,也忘记了刚才的拘谨和尴尬,连连笑着说要学,楚伊儿也跟着一直点头。木艾当然说好,于是开始手把手教起三人包烧卖。 这样的烧卖也可以称为懒人烧卖,不需要捏那般密密麻麻的皱褶,只要轻轻一捏,保证上面的肉馅平整,蛋黄和芹菜末不混得难看就可以了。 所以,半个时辰之后,当楚夫人看到女儿一脸欢喜,亲手端上还冒着热气,如同真正菊花开放一般漂亮的烧卖,差点激动得又淌下泪来。 木艾陪着母女两人尝了几个,只觉味道尚可,如果肉馅里加了高汤和胡椒面一类,一定更鲜美。反观楚家母女一个因为是自己的劳动成果,一个因为是女儿初次孝敬的吃食,两人都在边吃边笑,一副极为开心的样子。 吃过点心,伊儿靠在母亲身边,娇声把做烧卖的过程都讲了一遍,还说明日就要亲自下厨再做给父亲和弟妹们尝尝,小脸儿上满是兴奋和急迫,哪还有半点抵触嫌脏的样子。 楚夫人一边笑眯眯听着,一边极为感激的看了看正低头写方子的木艾,眼里再没有半分疑虑。她是日日和各家官夫人打交道、玩心眼的,除了卫二夫人相识多年,又性情脾气相投,还算真心相交之外,对于其余人情过往,多是敷衍谨慎的。 最初因为点心一事求到木艾这里,她也是心中有些忐忑的,虽说卫二夫人提及此女不是普通世俗女子,但她仍旧存了小心。生怕日后她会挟恩求报,提出什么让自家为难的要求。 可是几次交谈下来,她发现这女子是那种真正的心善温柔之人,特别是今日,她劝导女儿的那些话是句句真心,而且还亲手带着女儿做漂亮有趣的点心,对待女儿就如同对待自家小辈儿一样,耐心亲切。 天下母亲喜爱自己孩儿都是毫无保留的,只觉世上再没有比自家孩儿更好的孩子了。所以,但凡别人对自己孩儿一分好,她都会回报以十分感激。 今日亲眼见了木艾如此,她心里除了满满的感激,又怎会再有半点儿疑虑。 木艾一边仔细书写着,心里也有些复杂。原本她是听了卫二夫人的话,为了以后行事方便,才与楚夫人交好。不过,经过几次相处,这个没有一点儿官家夫人的傲慢气,为了女儿的前程万般筹谋的好母亲,却实实在在感动了她,想起自己那都快要记不起模样的母亲,可是天上地下般的差别,心里又有些羡慕酸楚。而楚小姐只比栓栓大了两岁,就要嫁做**,周旋于大宅门里,恐怕再难有这般天真娇憨模样,她又有些心疼。 于是,对着母女二人渐渐就开始真心相待起来,也正因为心里曾经的那一点小图谋,而越发对她们好起来。 写好方子,轻轻吹干墨迹,木艾就递给了楚家母女,笑道,“伊儿,这方子只是一个参照,其实,做吃食有趣的地方就在于,你多加什么或者少加什么,或者把其中的食材换一换,味道都会不一样。今日在肉馅里加的是水,但是,如果换成肉汤、骨汤,你说味道会不会更鲜美?” 楚伊儿眼睛就是一亮,连忙坐直身子,问道,“仙姨,如果把鸡蛋末放中间,芹叶放四周,岂不是,就变成金蕊绿瓣菊了?” “聪明,就是要这样想,不过,你要把想法放得更宽一些,为什么一定要放鸡蛋和芹叶呢,这两样也都是为了点心更漂亮才放上去的,我们换成其它又好吃,又能把点心装扮的更漂亮的东西,难道不好吗?”。木艾笑着继续循循善诱。 楚伊儿皱了秀气的柳叶眉,开始思考起来,“要换什么,才能又漂亮又好吃呢?” 木艾笑道,“好了,伊儿今日做点心一定累了,这个问题就当做给你留的功课了,过上几日我要回村里去了。所以,你下次再来要好好和秋分一起学点心,不可再嫌脏。而且等下次我见到你时,要听你说答案的。” “嗯,谢谢仙姨教导,伊儿记住了。”楚伊儿认真行礼应下了。 看着时辰已经不早,楚夫人开口说要告辞,拉着木艾的手,真是谢了又谢。然后突然想起般问到,木艾进城的原因,听说为了医馆开张,就问起当初肖府贺宴时,曾和各家夫人提过的蜂蜜一事还作数不? 木艾笑着说道,“妹子说话怎么会不算数呢,这次来还真把家里的存货都拿来了,但是也不过六七罐。我那医馆马上开张,还有些杂事要忙,实在有些走不开,所以,打算请义嫂办个品蜜会,请当日那些夫人们聚聚,各凭能力出价就好,所得银两直接买进药材,施予贫苦百姓,既得了实惠又积了功德,岂不是两全其美。” 楚夫人连连点头,夸赞道,“也就妹子这般聪慧之人,才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记得告诉你义嫂给我发张帖子,我也去凑凑热闹。” “好,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姐姐啊。”木艾笑着应下了,送了她们母女出了二门,上了马车一路远去。 木艾带着几个丫头进了小厨房,把剩下的肉馅和面皮儿都包好了蒸熟,然后亲手捡了一盘,精心摆好花样,略微犹豫一下,递给春分说道,“这盘送去给欧阳师傅尝尝。剩下的,装上一盒,过半个时辰咱们去肖府走走。”说完,脚步略微急促的回了房间。 春分看看手里摆得赏心悦目的点心盘,忍不住翘起了嘴角,秋分也干咳了一声勉强止了笑意,如果她没看错,刚才夫人好像耳根都有些红了。小安眨巴眨巴眼睛,终于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了,今日两位姐姐的古怪,忍不住说道,“欧阳师傅…” 春分却打断她的话,“小安,夫人定的家规里,第一条和第二条,不要忘记了。” 小安连忙收了话头儿,笑道,“是,春分姐姐,我知道了。” 春分这才点点头,又拿了副碗筷放在托盘里,说道,“你们装盒子吧,我先去送点心了。” 木艾歇了半个时辰,一时兴起,也不想坐车,就换了身男子衣衫,吩咐秋分回了食为天,就只和欧阳两人一起去了肖府。丽娘正带着丫鬟们铺了一桌子的布料,比来比去想选几匹合适的做春衫儿,听丫鬟来报说木艾来了,一脸喜色的接到二门边儿,笑道,“我正要做春衫,本想着给妹子也添置两套,却为难不知选什么花色好,正巧,你就来了,可省了费神挑拣了。” 木艾如男子般行了个揖礼,笑嘻嘻说道,“如此说来,妹子可不客气了,当真要挑上两匹好料子,嫂子可不能心疼。” “何止是两匹,妹子换上男子衣袍也是这般俊朗,就再添两套长袍好了。”丽娘虽不是第一次见木艾做男子打扮,不过,每次看来都还是觉得新奇惊艳。 木艾上前扶了她笑道,“好啊,以后每到换季妹子都来探望嫂子,我们府上就省了好大一笔银子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初春的夜 (投了五张催更票的书友,呜呜,红酒最近身体不好在吃中药,单位也忙,所以实在码不出那么多字,抱歉,让你失望了,十一长假时多熬几夜,一定爆发一次,回报朋友们的支持,谢谢鞠躬感谢) 丽娘见到两人这般,心里就是一动,脸上却不露半点儿声色,说笑着拉了木艾进门。 两人坐下喝茶闲话片刻,就开始对着一堆儿布料挑选起来。丽娘虽然才怀了身孕两月,身形尚未有何明显变化,但是,女子爱美的天性使然,已经开始张罗着要裁上几件不但漂亮,还要宽松舒适的衣裙了。两人选定了布料,又要选绣样儿,木艾不喜太过繁琐的花色,就执笔画了几个简洁雅致的图案,丽娘看着喜欢,又嚷着要她给自己也多画几个。木艾想着讨个为兄嫂讨个好兆头,就琢磨着画了一张童子戏莲图,取“连子”之意,祝愿丽娘能够再生个男孩儿,毕竟,他们这样的门第,只有诚儿一个儿子傍身,还是有些单薄了,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果有个亲兄弟互相帮衬,行事会好上许多。 果然,丽娘拿着花样儿,爱不释手,特别是上面那个穿着红肚兜的胖娃娃,白白胖胖,咧嘴笑着,怎么看怎么可爱,于是一迭声的吩咐丫鬟好好放起来,等闲了她要亲自动手绣上一绣。 等终于忙完这些,倒出闲暇说话,木艾就拿了两罐空间蜜,五罐空间蜜出来,丽娘就记起当日和各家夫人说好之事。于是,极爽快的担下了开品蜜会的事情。木艾跟她详细解释了两种蜜的不同,当然,她把空间蜜说成了是采集神山上的花朵酿成的极品蜂蜜,普通蜜就是采了地边杂花所酿。 两人又闲聊了两刻,肖恒就从外面回府了,见到义妹来了也很是高兴。三人一起边说边吃了顿丰盛的晚饭。肖恒问起医馆开业要请谁去捧场,木艾笑言,医馆是治病救人,靠的是口碑相传,是要天长日久积累下的,不需像食为天开业时那般隆重。 肖恒很是赞同,约好了第二日中午同去仙客楼,宴请药材商胡老板。 丽娘脸色很是红润,一直微笑坐在旁边亲自给两人添茶倒水,木艾仔细问了问她的饮食睡眠,知道她还没开始孕吐,想了想,就让肖恒唤人搬了两个大木桶进来,打发走屋里的闲杂人等,挥手在空间里挪了些泉水出来,每桶装了一小半,然后,又倒了两筐苹果进去,浸在泉水里,然后封好了盖子。 丽娘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愣愣的回身看自家夫君,看他微微向自己点头,连忙平复了一下心里的震惊,轻声问道,“妹子,你这是又想起了什么新鲜事?” 木艾笑眯眯的瞄了一眼她的肚子,说道,“这是我给小侄儿准备的好吃食。”说着,又拿出个大个红苹果,递到她手里,“嫂子尝尝看。” 丽娘疑惑的看了看手里散发出浓郁甜香的圆东西,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口,然后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一口接着一口,直把苹果啃的只剩下个核儿,抬头见夫君和义妹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才惊觉刚才吃相实在有些太过吓人,脸色腾得就红了起来。 一边拿帕子掩了脸,一边小声嗔怪道,“你们怎么一起看我笑话,也不拦着我一下。” 木艾连忙劝道,“嫂子不要多想,你现在能吃,肚子里的孩子才长的更好,我跟大哥怎么会笑话你。” 丽娘放下帕子,微带羞窘的问道,“妹子在哪里寻了这么好吃的东西来,又甜又香,吃上一口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嫂子喜欢吃就好,这叫苹果,平日里常吃几个对身体有好处,特别是像你这样双身子的,一日吃上两三个,孩子生出来保证白白胖胖,又聪明又可爱。” “真的?那嫂子可都收下了。这苹果真是好吃,别说两三个,就是十几个也能吃进去啊。” 木艾笑着摆摆手,“嫂子可不要如此,再好吃的东西,也不可过量,每日早中晚各吃一个就好。另外也要多喝些骨头汤、鱼汤这一类,这样生出来的孩子结实聪明。” 两娘边听边点头,想着义妹不能生养,还要替自己费心准备这些,心里一定不好过,眼里就露出感激和悲悯来。 木艾察觉到,也就换了话题,“这苹果我那里还有许多,大哥每日也可以陪着嫂子一起吃,什么时候没有了就派人去我那里取。只是,这东西咱们百花还没有,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看见才好。” 肖恒笑道,“妹子放心,大哥心里有数。” 丽娘也上前拉了木艾的手,感激说道,“妹子这般心疼嫂子,可让嫂子怎么回报才好。” “嫂子只要给我生个可爱的小侄儿,时不时的送到我那,让我玩两日就好了。” “行,只要你不闲烦,日日住你那里都没关系。你不知道,诚儿不在家这些时日,我可是落了许多清闲。”丽娘一口答应下来。 三人又闲话几句,木艾就起身告辞,肖恒和丽娘送了她到二门,欧阳已经早早等在门边,冲着二人恭敬施了一礼后,转身随着木艾离开。 丽娘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微翘,肖恒问起她为何发笑,她就随便扯了个借口遮掩过去了,毕竟,她心中猜测之事,不见得是真,如果真同自家夫君说了,以他对义妹的重视程度,恐怕会立刻就去询问了。 不过,如果真被她猜中了,倒也是件好事,那人虽看着冷漠寡言一些,对义妹却是极好的,武艺又高,起码他们走后,能护着义妹不受欺负… 木艾和欧阳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此时已是戌时初刻,白日里还喧哗热闹的商铺街道,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宽大厚重的门板在浓墨般的夜色里闪着幽幽的光。偶尔见到一两个行人经过也都是脚步匆匆,想来也是急着回到点着温暖灯火的家里去。 一阵微凉的夜风吹来,木艾微微打了个冷噤,初春的昼夜温差还是很大的。 欧阳眼里滑过一丝疼惜,默默超前半步,微微侧身而行,高大结实的身体不着痕迹的挡住了继续吹来的冷风。 木艾悄悄放弃了撑起灵气罩的打算,极其安静的慢步走在这个高大的身影之后,心里蓦然间温暖得想要流下泪来。这个沉默冷酷但是内心却柔软细腻的男子,不见得想不起她有灵气罩,只要撑起来就不会再受冷风吹,可是,他依然愿意侧身挡在她前面。在别人眼里,她也许神秘,也许无所不能,但在他眼里,她只是个女人,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女人。在她疲累时,胆怯时,可以放心依靠,可以就像此时一般躲在他身后,风霜雪雨就再也不能落在她身上… 第二日巳时,木艾换了套稍显华贵的锦缎男子衣衫,带着欧阳两人先去了一趟食为天。铺子里照旧生意极为红火,天气转暖,很多孩子也跟着长辈出来走动,站在店门闻着香味就不肯挪步,长辈无奈,只得进店里少少买上几块糖片递给孩子,惹来孩子欢呼雀跃。 木三见到主母来,连忙领着清风明月行礼,木艾摆摆手,示意他们忙,然后径直去了后院,歪在软榻上大略看了下近一月的账本,盈利真是相当丰厚,只那两样每日定量出售的点心,就赚了一千多两。这让她心里对医馆半卖半送药材的那点儿顾虑更少了,以后食为天开到哪个城池,只要这般盈利一年就足可以支撑医馆的消耗。 秋分端了一盘刚刚出炉的小蛋糕和一壶清茶,放到小几上,笑嘻嘻请自家主母尝尝味道。 木艾放下账册,拿起一只梅花形的放进嘴里,果然就有淡淡的梅花香气,又见秋分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知道一定是这丫头最近新研究的,就夸赞道,“味道当真不错,香甜宣软不说,里面还有淡淡的梅花香气。那些喜欢风雅的大家小姐们一定会喜欢。” 秋分得了主母夸赞,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夫人猜的太对了,前些时日,有个小丫鬟来买点心,说是她家小姐喜欢梅花,问三掌柜有没有梅花味道的蛋糕。我就琢磨着把干梅花磨成粉掺在面粉里烤上了,没想到还真成了。” 木艾笑着点点头,心神一动从空间中拿出一只木盒,打开挑了一套红蕊梅花样式的银钗、银耳坠儿,递给秋分,“拿着,这是奖给你的。以后不要怕浪费食材,有什么好想法就试着做,做不好没关系,做好了有奖。” 秋分连忙行礼,一脸喜滋滋的上前接了银钗,“谢夫人赏,我以后一定研究更多的好点心。” 木艾突然想起以前高中时曾有个同桌儿是花粉过敏,每到春夏都要戴着口罩,于是嘱咐道,“记得跟木三几人都说一声,凡是里面放了干花粉末的点心,卖的时候一定要提醒几句,有些闻了花香就会不舒服的人,不能吃这样的点心。否则真出了事情,我们该有麻烦了。” 秋分听了有些担忧,“夫人,那这点心还能卖吗?”。 “能卖,怎么不能卖?对花香有不好反应的人,一百个里也不见得能有一个,再说,我们卖出时已经提醒过了,就不怕有事。”木艾喝了口茶,把剩下的半块点心吃了下去。又笑着说道,“如果你实在担心,就把花香换成茶香吧。茶香更清淡些,而且也一定会受到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们喜爱。” 第一百九十二章 孙老板 秋分兴奋的一拍手,眼睛里立刻冒出无数小星星,兴奋的说道,“啊,清茶味的点心,把茶叶磨成粉末?还是把和面的水换成茶水?哪个更好些?茶要用什么茶…”说道最后,她已经完全在喃喃自语了,甚至忘记了屋里还有自家主母,嘴里念叨着就转身出了门,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厨房。 木艾心里觉得好笑,这丫头已经完全进入忘我状态了,自己这个主母都被她忘在脑后了,摇摇头,继续看了会儿账册,望望窗外,时辰也差不多了,就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头发出了门。 欧阳正站在院子的桂树下等候,阳光从稀疏的树枝间照射下来,静谧安详,让他忍不住抬起脸来。 木艾开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此时正如同初初降临到人间的天使一样,整个身体都笼罩在初春的暖阳光环里,冷硬的面孔也变得分外柔和,好似要极力接近日光一般微微仰着。 这一幕深深印在她眼里,让她也跟着愉悦的翘起了嘴角,长长吐了口气,春天来了,真好 欧阳惊觉看过来,见她这般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的半转过身。木艾有些好笑,说道,“欧阳,和秋分说一声,咱们从后门走吧。” 欧阳低低“唔”了一声,急步进了厨房,片刻后就听一声惊叫,秋分手上还沾着面粉就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脸色涨红的如秋日里的枫叶一般,急惶惶就要跪下,嘴里说着,“夫人,我刚才,刚才糊涂了…” 木艾知道她定是想起刚才之事,连忙笑着扶了她,“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急成这个样子,下次注意就好了,回去研究你的点心吧,我还等着品尝新口味呢。” 秋分连忙蹲身行礼,“谢夫人宽宏,我一定不负夫人重望。” 木艾淡淡一笑,“好好研究吧,但是也别太累了,我们走了。” 说着,转身和欧阳一起出了后边角门。秋分眼里满是感激的插了门闩,又回到厨房继续忙碌了。 正午时分,食为天里高朋满座,无数憋闷了一冬的人都开始走出家门,呼朋唤友,相聚小酌。讲讲一年的计划,讲讲冬日里写的几首歪诗,无不兴致昂让。食为天里蓝衣小二们穿梭在各个桌子中间,时不时的送上几盘香气扑鼻的菜肴,惹来食客们食指大动,或品或赞,热闹非凡。 木艾和欧阳两人一到门口,早有一位等在一边的蓝衣小二跑过来行礼招呼,“请问,可是木公子?” 木艾应道,“对,我就是。” 蓝衣小二脸上的笑更是灿烂了三分,连忙伸手做了给里面请的姿势,热情说道,“太好了,我们老板交代我在这里候着,说您一来就请您到楼上的雅阁里稍作。他和客人马上就到。” 木艾点点头,带着欧阳一前一后上了楼,小二麻利的开了间包间让进两人,又用一只雕工精美的楠木托盘端了一壶茶和四碟小点心上来,然后才倒退着出了门,木艾想起刚才没有在一楼见到莫掌柜,于是出声问道,“小二哥儿,今日莫掌柜怎么不在店里?可是有什么事忙?” 小二哥微微一愣,然后眼里带了一抹羡慕,笑道,“谢木公子惦记,我们莫掌柜被老板调到别的店里去了,这里以后由肖禄掌柜负责。” 其它的店?莫掌柜年纪大了,家又安在了这里,能被调到哪里去?想起前些日子,肖恒曾说要在花都那边开家分店,这小二又是一脸羡慕,恐怕老掌柜真是到花都去了,以他的年纪阅历,确实是个好人选。 木艾挥手示意小二下去,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欧阳,一杯自己捧了在屋子里转悠,这间房间的位置就在上次他们来时,用过的那间天字一号房对面儿,位置相对,似乎装修风格也完全相反,天字一号房里是金玉满堂、富贵无边,而这里,则是完全以清新雅致为主。四周墙壁上挂了几幅山水字画,墙角紫竹制成的高脚凳上摆了只青花长颈瓶,里面插了两只红梅,只不过好似因为被剪下来有些时日的关系,有些稍显无精打采。木艾笑着从空间里拿了杯泉水浇上去,立刻这只红梅就好像被施了魔法般,干枝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冒起了几点花苞,那些已经开放的花朵也更加艳丽起来。 欧阳的目光一直随着木艾转动,见她如此,有些不赞同的微微皱了皱眉,这里毕竟不是家里,如果被发现怪异,岂不是会惹来麻烦。不过看着她低头去嗅那梅花,眉眼间都带了笑意,就咽下了想要说出口的话。 等木艾把屋里四处都打量过了,又和欧阳分吃了几块碟子里的点心,肖恒才笑着带了一位微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欧阳静静起身退到门边,木艾笑着应了过去,肖恒指了那位中年人人说道,“义妹,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孙老板,为兄多年的挚交好友。”说完又对中年说道,“孙兄,这是我那义妹,平日里为了方便走动,常着男装,孙兄不要见怪。” 木艾当先拱手行礼,“孙兄,久仰大名,今日能得一见,是木某之幸。” 孙老板连忙虚扶她一把,照样还了礼笑道,“木兄弟客气了,我就是一个卖药材的商贾,能见到木兄弟这般传奇之人,才是荣幸之至。” 肖恒哈哈大笑,招呼两人在桌边儿坐下,有小二重新过来上了新茶新点心,他亲手执壶为每人倒了一杯,说道,“妹子和孙兄都不必客套了,今日我们难得小聚在此,先点几个菜色,咱们边吃边谈吧。” 胡老板个子不高,身形胖大,脸色红润,一见就知是个心宽气平,喜吃喜笑之人,此时听肖恒如此说,就笑道,“好啊,肖老弟这酒楼日日客满,想要定个包间比登天还难,今日难得肖老弟要请客,我可是一定要点上几个好菜。”说完还当真一口气报了四个菜名,肖恒装作一脸肉疼的摸样,惹得孙老板笑得更是开怀。 木艾见他们这般,心里有了底也就放松了下来,就冲孙老板不像别人一样满脸献媚之色喊肖恒世子爷,又大大方方不客套推让,张口就点菜,就能看出,他和肖恒一定极熟悉。于是,也笑着点了一个蒜苗炒鸡蛋。 肖恒又加了三个菜凑成八个,然后吩咐小二去厨房吩咐精心细作。 胡老板喝了口茶水,笑眯眯冲了木艾举了大拇指,说道“还是木兄弟会吃,这蒜苗可是金贵东西,咱俩今日可让是结结实实宰了你义兄一刀。” 木艾笑着给他续了茶水,“那孙兄可要多喝两杯,要知道,我兄长的便宜可不是时常能占到的。” 肖恒看着两人笑道,“我怎么就成了你们说的这般小气。罢了,趁着酒菜还未上来,咱们先说一说正事。孙兄,我这义妹要开个医馆,以后恐怕会需要买进大批药材,你那里存货多,给开个实惠价吧。” 说起买卖,孙老板就收起了脸上的嬉笑,正了正脸色,“前几日听你说起木兄弟,说实话,我还有些犹豫,南北各地经商多年,也不是没遇到过女老板,不过毕竟女子天性计较,做过几次生意,都是不欢而散。不过,木兄弟虽说也是女子,但是,说话爽快风趣,没有半点儿扭捏,想来也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我也不说那些虚言绕弯子,咱们开门见山。以后我按照别家拿货的九成价格给你出货,你看怎么样?” 木艾状似无意的瞄了一眼肖恒,见他只是微笑而没有任何表示,于是笑道,“谢孙兄为小弟让出一步,不过,小弟还有两句话说。孙兄可能不知道,小弟的医馆开在城东,那里都是些贫苦百姓,常因为手中无钱而苦忍病痛,所以小弟的医馆以后会免费诊病,半价送药材,想来等消息传开了,会有无数百姓蜂拥而来,每月药材消耗不会是个小数目。况且,咱们花王城只是个开始,以后,只要我的生意做到那城,就会在哪城开上一家这样的百姓医馆。当真算起来,在孙兄这里拿的货可不会是个小数目,孙兄,你看…” 孙老板微眯的小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略带惊奇的问道,“木兄弟,你可知只咱这花王城就有多少贫苦百姓,你这般舍药,可知每月会添进多少银两?” 木艾淡淡一笑,低头喝了口茶,说道,“孙兄不知,我是从异乡流落到咱这花王城的,多亏父老乡亲们扶助,才有了今日的家业。现在开家半价医馆也算我对乡亲们的一点儿回报。况且,医馆也不是全舍,还是会收一半药钱的,所以,每月也不会添进太多银子。” 以孙老板多年经商的精明,当然看出木艾还有其他实话没有说去来,但是,他依然对这个扮了男装的清秀女子生出了佩服之心,毕竟这花王城里大商贾无数,却没有一个人肯如此舍出银两为贫苦百姓做些实事。 第一百九十三章 压堂宝 于是,他双手抱拳,语带敬佩的说道,“木兄弟身为女子,却如此知恩图报,仗义仁善,实在让孙某佩服。以后只要是百姓医馆进的药材,孙某只收八成,算是孙某也为百姓们尽些心力。” 肖恒连忙端起茶杯,借喝茶的动作,冲着木艾点了点头,木艾看到了,举起茶杯,爽快的和孙老板一碰,朗声说道,“那我就替花王城的百姓们谢孙兄如此仗义了。来,我以茶代酒,敬孙兄一杯。”说完一口干了杯中之茶,孙老板也有样学样的喝干了茶水,用力点了点头,眼里微带羡慕的说道,“肖老弟,你这义妹当真是和我投脾气,如若当初是我先遇到了,也定是要结成兄妹的。” 木艾笑道,“现在也不晚啊,以后医馆开张,小妹定是要和孙兄多联络,我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孙大哥了。” “好,好,没想到今日还能交下一位奇女子做妹子,真是我孙某的荣幸。”孙老板哈哈大笑,边说边从腰上解下一块墨绿色雕花玉佩递给木艾说道,“来,妹子,这是大哥给你的见面礼。” 木艾也不客气,双手接了过来,脆生生说道,“谢大哥,以后还要大哥多关照了。”末了拿了玉佩立刻放进怀里,一副贪财模样,又笑道,“真是个好兆头,生意未开张,就先进账一块好玉。” 这话惹得肖恒和孙老板都笑了起来,这时门外传来轻响,欧阳伸手开了门,几个蓝衣小二躬身端了大方盘进来,麻利的撤了茶碗点心碟子,然后在桌子中间摆满了菜色、碗筷,最后又放了一只细瓷长颈酒壶。 孙老板当先拿了酒壶,说道,“妹子如此爽快的性子,想来也是能喝几杯的,今日咱们三人不醉不归啊?” 说着给木艾肖恒各满了一杯,才给自己也满了一杯,又说道,“来,借着肖老弟的酒菜,预祝妹子的医馆开张大吉,事事顺利。” 肖恒和木艾也举起了杯,三人叮叮铛铛碰了一下,仰脖喝了进去,这百花国里没有果子,自然也就没有果酒,各种酒水多是采集了各种花朵酿造的,今日小二们上的这一壶就是窖藏三十年的竹叶青,半点儿没有包谷烧那般辛辣,反倒微微甘甜中带了一丝竹叶的清香。木艾以前四处游走时,也曾品尝过各地的好酒,虽称不上酒神,却也不是什么菜鸟。 此时觉得这酒味独特,就忍不住又满了一杯喝下,肖恒连忙劝阻,“妹子,这竹叶青初喝微甜,但是后劲极足,还是不要喝得过快才好。” 木艾点点头,放下酒杯,孙老板却想起一事,笑道,“妹子,你既然开了医馆,可是已经找好了‘压堂宝’?” 木艾一愣,心里不知压堂宝是何物,微带疑惑的问道,“孙大哥,小妹是第一次开医馆,尚有许多不懂之事,还望大哥多提点,不知,这压堂宝是什么?” 孙老板失笑,“妹子不知也不出奇,这是我们做药材这一行的行话。每家医馆或者药铺,不管是新开张,还是百年老店,都要存放几样贵重药材,作为镇店之宝,我们行话礼就管这药材叫压堂宝。” “哦,原来是这样。那孙大哥知道,别家医馆都是用什么药材做压堂宝吗?”。木艾微微皱眉,她空间里的贵重药材不缺,不过,还是要打听明白其它同行的情况,不要太过冒尖,毕竟她开了半价医馆,就已经抢了人家一部分生意了,再在压堂宝上踩人家一头,就有些过于招眼了。 孙老板吃了一口浇汁鱼,微微思虑一下,说道,“这压堂宝啊,一般都是年头越多的老店,收藏的越贵重,比如蓉城的鹤年堂里据说就有一株五百年生的何首乌和一株千年人参,以前花都里有位大人物出了一万两银子想要买回去进贡给国主陛下,可是鹤年堂势力也不弱,硬是顶着没卖。还有羽城福泽堂里珍藏的是一株四百年的玄灵草,青城的济世堂是一株二百年的百瑞花。当然这都是咱们百花国数得上的医药世家,那些小一些的医馆的压堂宝就没有这么贵重了,不过怎么也要有两只百年山参撑门面。妹子如果信得过我,我就联系一下其它同行,看看能不能给你收一棵两百年的山参或者百年何首乌上来,银钱方面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 木艾听了他的话才知道,原来开医馆还有这么多说道,心里有些埋怨王老爷子都未曾和她说过,但是转念一想也释怀了,老爷子是看自己连百年仙夜草这么可遇不可求的宝贝都能轻易拿得出,恐怕这些百年参之类的“普通”药材,定是一抓一把,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之事。 嘴角忍不住泛起个苦笑,这老爷子不会以为她那些药材都是吹口气就催发成百年生的吧,再怎么也要提前一段时日告诉她啊。好再空间里的那些药苗,她未曾偷懒,每日都有浇上几次水,现在不管是百年山参或者是川麻子都还可以拿得出来。 这孙老板既然应承下来可以帮忙找珍贵药材,想来应该也是个门路广的,还是要拉好关系,将来万一医馆需要添进太多银子,不得已就要通过他把空间里的药材卖上几株了。 “谢谢孙大哥如此为小妹着想,不过,这作为压堂宝的珍贵药材,小妹这里还真有一些,暂时倒是不用为此费心。如果将来小妹这里缺了,少不得再要孙大哥帮忙,到时就要孙大哥多受累了。” “哦?”孙老板听木艾说手里不缺压堂宝有些惊奇,毕竟刚才她连压堂宝为何物都不知道,绝对是第一次接触药材行业的生手,怎么可能事先备好,不会是随便拿一株几十年生的普通药材就应付了吧,那可有些太过儿戏了,心里这么想着,就又劝道,“妹子,这压堂宝就是医馆或者药铺的门面,你可不要小看。如若压堂宝太过普通,难免会让人无端看轻,还是不要心疼银钱,收上一株好药材吧。” 木艾心里感激他的真心相劝,抬手为他满了一杯酒说道,“孙大哥放心,小妹不是差在银钱…嗯…不瞒孙大哥说,小妹现在住的宅子就在神山脚下,去年因缘巧合之下,曾侥幸得到过两株好药材。完全可以当做压堂宝,所以,才不必劳烦孙大哥费心此时。” 这下孙老板更吃惊了,他是土生土长的花王城人,所以对那神山之名可是知之甚深,前些年他刚进药材这行时,曾打过神山的主意,想着那山内几百年未有人踏足,定是药材遍地都是,就花重金请了一位略识药材的江湖高手进山打探,结果苦等了一月,那人却再也没回来。至那以后,他就彻底熄灭了念头。如今猛然听说,有人从神山上得了好药材,心里立刻犹如二月刮过,希望的野草根儿蹭蹭就窜了起来。 酒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急声问道,“妹子,你当真是从那神山上得了药材,怎么得的?是什么药材?” 木艾似乎有些吃惊孙老板的急切,微带懵懂的扯下大慌,“孙大哥可是怀疑小妹的话?小妹去年因为祖母病重,曾冒险进去采药,但是却险些丧了性命,多亏我这护卫拼死相救,又没有入林过深,才侥幸走了出来。我当时一共得了三株药材,一株川麻子给祖母配了药,只剩下一株两百年的山参和百年雪蕊草,正好拿来做压堂宝。” 孙老板扭头看了看门边一脸冷酷的黑衣护卫,心里就相信了八成,语气微带羡慕的说道,“妹子真是好运气,那神山可是个危险之地,多少人都是有去无回。不过,妹子既然有如此武功高强的护卫,以后也不愁医馆这边的银钱了,多做些准备,只要从神山上再得上一株好药材,恐怕就够医馆一年的耗费了。” 木艾点点头,笑道,“孙大哥说的是,不过那神山确实太过危险,小妹上次也是后怕许久,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再去冒险了。” 肖恒这时也开了口,“银钱都是身外物,还是命最重要,妹子以后一定不可去冒险。来,咱们再干一杯,为这么难得的清闲春日。” 木艾和胡老板听他说得如此文雅,都笑了起来,一起干了一杯,木艾又与胡老板约好了明日派人去他的店里采购第一批药材,当场结账。三人就开始转而说些闲话,肖恒和胡老板都是经商多年的老狐狸,都有一套自己的经验之谈,这倒让一旁的木艾受益匪浅,毕竟她在现代也没有做个买卖,这个时空也不熟悉,开了个点心铺子多半占了新意,其余也都是原来的一些见闻经验撑着,现在只她一家独大还可,将来一旦有竞争必定会手足无措。今日听到两人深谈,绝对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于是,一边慢慢喝着甜丝丝的酒,一边细细倾听着,不知不觉间就喝下了大半壶。 等三人尽兴散了,日头已经半落,肖恒想要派车送木艾回去,却被她拒绝了,笑言要吹着风走回去,肖恒想想竹叶青后劲极慢,想来上头之时她已经就寝了,也就不忍坏了她的兴致,叮嘱欧阳几句就放她走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醉语 木艾脸上带着一丝微熏的醉意,慢慢走着,街边摆摊的小贩们正极力招呼着路人,想要在一日摆摊中最后的时刻里多卖些货物,一时间吆喝声此起彼伏,倒是比其他时候都要热闹三分。木艾兴致勃勃的这里看看那里瞅瞅,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家银楼前,回头喊着欧阳,“欧阳这里有家银楼,咱们进去看看吧。”说着也不等欧阳答应,就欢快的跑了进去。旁边有人觉得惊奇,想要细细打量就别随后跟上去的欧阳,一个眼刀吓得缩了缩脖子,老实走路了。 欧阳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看着前面,那个笑嘻嘻在柜台里四处打量的男装女子,原本穿戴都是温润佳公子的模样,却偏偏兴奋的像个孩子般,怎会不惹得外人探看。 银楼掌柜原本已经打算关门了,见到一前一后进来两人,赶忙过来招呼,以他每日接待不下近百客人的火眼金睛,当然一眼就看出木艾身上穿戴饰物都不是凡品,又见欧阳的护卫装扮,就猜测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于是打点了十二分精神跟在木艾后面介绍各个货品,琢磨着怎么做笔大生意。 木艾看了一圈儿都没有喜欢的东西,微微迷糊的脑袋里突然想起以后铺子越开越多,恐怕经她手的账本和批复也该盖个印章之类,于是就问掌柜,“你们这里可有上好的印石,我想要制两方私印。” 老板连忙点头,“有,有,公子今日可是来巧了,上午刚又一批印石到货。其中最好的就是一对儿鸡血冻,老朽这就给公子拿去,公子先稍等啊。” 老掌柜说着就进了后堂,片刻就捧出一只雕工精美的紫檀木盒来,请木艾坐到了椅子上之后,才轻轻打开了盒盖儿,露出里面放在金色丝绸上的两方暗红色印石。木艾拿起一只借着屋内点起的蜡烛细看,当真是晶莹剔透,鲜艳异常,心中喜欢,面上就露了喜色。 老掌柜心里有了数,当她问到价钱时,于是张口就要了一千两银,木艾当然不同意,笑话,八百两银她买了两座大院子,这两块石头再珍贵也不能顶上一座院子啊,她也不多争讲,淡淡一笑,状似犹豫的说道,“这鸡血冻着实不错,色泽纯正,是难得的好印石。只是这价格有些贵了,不过,按理说,卫家嫂子不会骗我啊,她一堂堂刺史夫人推荐的银楼想来应该是童叟无欺的好店家啊。” 老掌柜越听越心惊,刺史夫人?卫家嫂子?天啊,能叫刺史夫人做嫂子,这公子恐怕来头也不小啊。今日真狠宰了他一刀,明日他遇到刺史夫人一说,那刺史夫人还不把自家恨死。当然他也想到,这公子也许是借了刺史夫人的名头吓唬自己,但是,做买卖的商贾,最讲究的就是人和,他怎么敢为了几百两银子,就冒了得罪刺史府的风险。 当下,心里权衡明白利弊,脸上的笑意立刻又多堆了三分,“老朽看公子也是识货之人,又难得如此喜爱,日暮十分将要关门之时迎了公子进来,也算咱们的一场缘分,这样吧,老朽今日就替东家做个主,这印石本钱卖给公子了,八百两,公子看怎么样?” 其实这老掌柜还是藏里心眼,他的进价是五百两,八百两就是正常出售的价格了,虽然放弃了狠宰木艾,可是他也没多让一两的利。 木艾冷笑一声,纤长的手指敲了敲小几的桌面儿,笑道,“这么说来,倒要赞一声老掌柜豪爽了,只不过这价格还是有些高了。掌柜的,这天也晚了,我也不耐烦跟你讨价还价,一口价六百两,你同意,咱就交银子拿货,不同意,我就出门回家。你看怎么样?” 老掌柜听她把价格砍得如此之低,心思急转,试图想说这鸡血冻如何珍贵,进价如何高,可是尚未开口,就被欧阳冰冷的眼神给吓了回来,犹豫了半晌终于应了下来。木艾一扫刚才的淡然,喜笑颜开的拿了两方印石细细摩挲,末了右手伸进左袖中,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拿了几张银票出来。她历来喜欢现银,不喜银票,因为这个时空的防伪技术太落后,她是在不能相信一张薄薄的纸片。这些银票还是她多日未去食为天,木三担心店里存放太多现银过于危险,才做主换的银票,不过今日倒是方便了她买印石。 老掌柜接过银票,心里一边安慰自己还赚了一百两,也不算少了,一边仔细验了银票,是全国通兑的昌隆钱庄的银票,倒是不能有差。 木艾又抽了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老掌柜,“老掌柜,我府上没有好的雕工,你帮忙找人把这印石刻好了吧,过两日我派人来取,这五十两算作手工钱。” 老掌柜默默算了算现在的手工价格,一个上好手艺的工匠,一日的工钱是十两银,两方印石三日刻好,还能剩下二十两,倒也极为合适,于是连忙答应了下来。喊了小伙计送了纸笔,请木艾把欲刻之名写下。 木艾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沉默的欧阳,嘴角狡黠的翘了起来,刷刷几笔就写好了,交给掌柜,收了掌柜另写好的收条,然后和欧阳一起出了门。 天色此时早已黑透了,街上行人也稀少了起来,刚才买东西时还不觉得,此时冷风一吹,木艾的酒气就有些上涌,头立刻晕了起来,没走两步就开始打晃儿。 欧阳立刻上前扶住了她,木艾一手扶头,一手抓了欧阳的袖子,笑嘻嘻说道,“义兄说的没错,这酒真是后劲儿大。我才喝了半壶,就比喝了五瓶啤酒还要晕。不过,这酒味道真是好,明日让木三买上几坛,咱们拿回家去,练完飞针咱就喝这个。” 欧阳一边扶着她向前走,一边听她絮絮叨叨开始说些醉话,眼见她的腿越发软绵,四周又已经没有行人,就索性蹲身把她背在了身上。 木艾微微迷糊中,就感觉自己好似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般,梦里她睡的是那般的温暖安心,时而想起小时候每次刮风下雨之时,爷爷背她去上学时一样,她就掉下泪来;时而想起那个人背叛她时的冷酷狠毒,她就痛骂出声;时而想起这个时空里,孤单一人挣扎,心底的恐惧不安,就收紧两只手,越发的搂紧了身下之人的脖子… 欧阳慢慢走在路上,感觉身后的女子柔软的身体乖巧的趴伏在自己背上,微烫的脸颊偶尔会和他的相贴,小小的嘴唇不断吐出悠悠酒香,心里忍不住狂跳作响,一个没看清路面,被突出的小石拌了一个趔趄,他心里一惊,急忙收了心里的胡思乱想,轻轻往上托了托,感觉女子微带急促的呼吸,似乎没有苏醒之意,于是继续慢慢往前走,双眼望着寂静暗沉的夜色,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如果,你知道我曾经的背叛,会不会怨恨我?” 话说出口,他就忍不住苦笑,女子已经昏睡过去,怎会回答他的话,于是微微叹了口气,却没想到此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句呢喃,短短几个字,如同一把利剑瞬间劈碎了他所有的希翼和盼望。 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这般怨恨,这般鄙夷的几个字,让他突然间就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他浑身发着抖,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这是她的醉话,她是那么善良的女子,一定不会如此决绝,可是这些话骗骗别人还可以,又怎会骗过最清楚她性格的自己。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这个伤心流落异乡的女子,心中最是没有依靠,一旦被她接纳为可信之人,就不会有半点儿怀疑,她好似从未担心过自己会出卖她一般,那么自然的在他面前随意变换出众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会跟自己一起喝酒闲话,会抱着奇怪的琴给自己唱奇怪的歌,会…他知道,一旦她知道他曾做过的事,一定会再也不愿意见到自己,她会决绝的把他从生活里抹去,然后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他的心越来越冷,冷得麻木,冷得忍不住想要哆嗦…直到背上的女子不耐的动了两下身子,他才惊觉过来,脚下如同踩了棉花般一路挪回了园子,看着两个婢女扶着她进了屋子,他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煎熬,飞身上了房顶,疯了一样在各个屋脊间跳跃远去… 天神,为什么让他遇到这个女子,却是以这般卑微的身份?为什么让他爱上这个女子,却埋下了背叛的祸根?为什么要让他明知道结局,却还是这般不忍相离?他究竟要怎么做,怎么才能得到这个女子的原谅?不,他不甘心,这是他一生中遇到的唯一温暖,他绝不会放弃,他要让她越发喜欢他,越发信任他,最后就越来越离不开他… 第二日一早,木艾就醒了过来,刚一睁眼的功夫,两边的太阳穴就如开裂一般疼起来,她忍不住呻吟了两声,连忙从空间里拿了杯泉水灌进肚子里才微微觉得好受一些。心里抱怨,都说漂亮女人最狠毒,原来甜美的酒也最是醉人。昨日当饮料喝了半壶,今日居然就要受这般的活罪。 第一百九十五章 聚(一) 第一百九十五章聚(一) 春分在门外听见屋里有响动,就低声问道,“夫人可是起了?” “起了,进来吧。” 春分带着小安开了门,一人端了木盆胳膊上搭了棉布巾,一人则端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茶盅,春分走到床前笑道,“夫人可是头疼,我熬了醒酒汤,夫人喝上一盅就会好了。”说着双手递上了茶盅。 木艾听说解酒止头疼,连忙接了过来,细细闻了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怪味,就一口气喝了下去,结果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好似直接冲入肺腑一般,瞬间刺激得她鼻子眼睛都发酸,但是,酸后却奇迹的头脑一清,果真不像刚才那般难受了。 下地洗漱,换了干净衣裙之后,感觉就好得差不多了,于是问道,“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小安张口刚要回话,被春分一眼瞪得端着水盆立刻出去了,春分倒了一杯茶捧给自家主母,然后微垂了头,轻声回道,“回夫人,您昨夜醉的厉害,是欧阳师傅送您回来的。” 木艾挑挑眉,不错,她好像记得从仙客楼出来,进了家银楼,买了两块印石,之后就有些模糊不清了,想来是一见了风,那酒的后劲就上来了,以后再喝酒可是要有节制,若非昨日贪嘴喝的太多,也不会醉得不省人事。 突然想起昨日只顾谈生意,好像欧阳还没有吃过午饭,晚上自己又醉了,他不会一直饿着吧,于是连忙问道,“欧阳师傅昨晚回来,可是吃过东西了?” 春分一愣,随后回道,“没有,欧阳师傅未曾吩咐准备饭食。不过,欧阳师傅房中的点心盒子是昨日新换的,里面点心很多。” 木艾点点头,欧阳又不是傻蛋,饿了一定会吃点心的。“今日准备了什么早饭,给欧阳师傅多送一些顶饿的过去吧。” “是,夫人。”春分轻声应了出门去了。 片刻后安放好了饭桌儿,木艾只喝了一碗白米粥,就让小安和春分把丝毫未动的小菜都端下去厨房吃了。 她站在门口望了半晌,才见到欧阳推开耳房的小门出来,就那么迎着她的目光,常年冷硬的嘴角居然微微翘了起来… 木艾瞬间睁大了眼睛,她不会是眼花了吧,欧阳是在笑吗?这般没有任何来由的,只因为见到她就笑了起来?这个世界难道因为她只醉酒一次就彻底翻转了,冷酷沉默的欧阳,居然在笑不过,心里为什么会这般甜蜜,这般快乐的好似要飞起来,这个男子啊,恐怕天下间也只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颜吧… 木六一早起来就带着吴二嫂木七木九和刘全沈旺四人,把两座院子最后又整理了一下,就开始翘首等待自家主母到来,只盼到日上三杆,官道上才缓缓驶来一辆普通青布小马车。 木七眼尖儿,远远就认出车前辕上坐着的黑衣人是欧阳师傅,立刻高喊了起来,“六掌柜,是夫人来了” 木六几人连忙站在门前,等马车一停稳就上前亲手拿了矮凳放在车门下。刘全和沈旺这几日勤快懂事,很是合木七等人心意,所以,难免略微提点他们几句。吴二嫂更是他们的老邻居,于情于理自然也没少嘱咐,所以,他们两人对这位未来东家十分好奇。 一直偷眼打量着马车,等车门打开,先跳了下来两位翠衣银钗的丫鬟来,她们回身又扶下了一位身穿精绣月白锦缎衣裙的年轻妇人,高耸的墨黑云鬓上插了极鲜亮晃眼的凤头钗,耳上是两只金镶玉的水滴形坠子,手上则套了一串雪白大珠手串儿,脸庞细白如玉,眉目如黛如星,只温温淡淡一眼扫过来,两人就立刻从心底里,为刚才的打量惶恐。 木六几人上前见了礼,“夫人,您来了。” 木艾环顾一下四周宽敞平坦的空地,以及插在外围地上的栓马桩,点点头,淡淡一笑,夸赞道,“如此铺陈,倒是让来客有个栓马的地方,着实方便。前次来时还未见到这些布置,可见你们这些时日都很尽心,辛苦大家了。” “夫人谬赞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外面风寒,请夫人进院子吧。”木六得了夫人的夸赞,兴奋的脸色微红,连忙躬身请了主母进院子。 木艾慢慢在一进二进走了两圈儿,各处早已经按照她当初设计的图纸分毫不差的彻底改建好了,预备储存药材的库房也正开了窗户通风,地下的木方上又铺了一层厚木板,想来应该是王老爷子的安排了。 大厨房里的两只面缸里装满了细面和包谷面,案板正面摆着整整齐齐的盆碗,左侧一只大圆屉里还剩下了几个早晨未吃完的馒头,右侧则是生好的豆芽和几颗菘菜,房檐下方挂了几条腌渍好的五花肉,随着风吹微微晃动。 木艾招了吴二嫂过来,指了那几条肉笑道,“吴二嫂,那屋檐下挂得可是腊肉?” 吴二嫂没有听过腊肉这名字,就老实说道,“夫人,这肉是前几日给大伙发工钱赏肉时剩下的,天气越来越热,我怕搁坏了,就按照老辈人的土法子用盐腌了几遍,挂到房檐上吹一吹,想着等到夏天时炖个菜也是好的。我们穷人家都叫腌肉,但是不知和夫人说的那腊肉是不是一样的。” 木艾小的时候也只是吃过奶奶做的腊肉,倒是不知道详细做法,不过想来应该也差不多,想起腊肉炖豆角的美味,就说道,“吴二嫂真是好心思,过几日再买上几斤肉回来也这般腌上,夏天时送到村里几块,我要做几样新菜色。” “是,夫人。”吴二嫂一口应了下来,本以为夫人会呵斥她,没想到却得了夸赞,而且还要用这腌肉做新菜色,当下就喜滋滋的笑开了。 “过几日医馆开张了,恐怕大家都会很忙,你管着伙食,一定要好好安排着,让大家吃饱了。” “是,夫人放心,有我在厨房,一定让大家每日都吃的好喝的好。”吴二嫂信誓旦旦向自家主母保证着,心里为了主母的信任激动异常。 木艾点点头,“等忙过这两个月,就派人来换你回去,丰收每日读书识字很是乖巧,你不必惦记。” “丰收跟着少爷们有夫人教导,我半点儿都不惦记,只盼他多学些东西,将来好好帮着少爷做事。”吴二嫂想起自己的儿子每日里跟着少爷们坐在一起读书,吃一样的饭菜点心,心里越发感激夫人的厚恩。 “好了,这个时候该准备午饭了,你忙吧。我的吃食和王老爷子一般就好。”木艾吩咐两句就进了三进院子,迎面就看见孙昊和二牛在院子里等待,见她进来,都上前行礼,木艾还了礼,然后几人一起进了正厅。 王老爷子正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握了本医书在看,时不时的摇晃两下脑袋诵读一番,当真是逍遥自在。 木艾笑道,“我在家里还惦记着让老爷子受累了,可是今日看见老爷子这般自在,才知是白白担心了。” 老爷子放下了手里的医书,笑眯眯的说道,“你这丫头,过两日一开张我恐怕就忙得茶都空喝,如今抓紧多歇息半刻,你还挑拣” “好,好,是我不对,等一下我亲自下厨给老爷子做两个好菜赔罪,怎么样?”木艾连忙笑嘻嘻行礼致歉。 老爷子立刻笑眯了眼,“这还差不多,也别太麻烦,就来个糖醋排骨和鱼头豆腐汤吧。” 木艾坐了另一侧的主位上,接过小安双手捧过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说道,吩咐木六,“派人去买食材吧,再告诉吴二嫂一声,叫她只做大灶就行了,一会儿我亲去做菜。” “是,夫人。”木六回身冲着木七一点头,木七就飞奔出去了。 木艾想起压堂宝一事,办事嗔怪的问道,“老爷子可是知道医馆要压堂宝一事,居然都不事先提醒我一下,我还是昨日从药材商胡老板那里才知道还有这么件大事。” 王老爷子哈哈一笑,“在别人那里是大事,在你这里还不是极容易的,咱们也不是百年老字号,只是给百姓们看看病,舍些药材,有个二百年的山参之类的压堂就行了,不必供那太过招眼的。” 孙昊原本在旁边安静喝茶,听见老爷子如此轻松口气,差点没把口中的茶喷出来,二百年的山参,他们孙家百年基业,也不过就存下一只,平常小户人家根本是连见都未见过,老爷子居然说随便拿一株,难道在仙夫人那里,这珍贵药材就跟路边树枝一样普通。不过,转念想想给自己配药喝下的那株仙夜草,他心里也就平静了,那般传奇的东西都有,相比之下山参就真是太过普通了。 木艾听他咳嗽,于是问道,“孙兄,在医馆住在几日可还习惯,不知老爷子诊了脉结果如何?可还需要继续喝药汤?” 孙昊连忙笑道,“老爷子医术高明,药到病除,以后不必再喝药汤了,谢夫人惦记。” 王老爷子笑瞄了孙昊一眼,对木艾说道,“别人身体有恙都会清瘦,他这可好,半月下来足足胖了一圈儿,多亏了你派人给他送吃食。否则我那院子恐怕都烧成废墟了。” 孙昊苦笑,“老爷子勿怪,我这次回去就请人给您重新修葺房子,保证半点不见灰烬可好?” 王老爷子摆摆手,“不必了,我一个长辈,能占你一个小辈儿的便宜吗?找人把灶房修修就好了。” “是”,孙昊连忙应下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聚(二) 第一百九十六章聚(二) 几人又闲谈片刻,木六借口主母车马劳顿,收拾了房间小歇,于是请了木艾进了东厢北屋。双手捧出了账本,木艾大略看了几眼,此次改建土石木材花了一百两,工钱九十两,伙食日用八十两,外加牌匾定制、添加用具等等杂事所费五十两,总共花费三百二十两银,这倒是和木艾预计的差不多。 木六又开口禀报道,“夫人,我前几日招了两个伙计儿,都是签得死契,夫人要见见吗?”。 “嗯,让他们进来吧。” 刘全和沈旺拘谨的进了大厅,双膝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齐声说道,“给夫人问好。” 木艾虚抬了下手,说道,“都起来吧,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咱们木仙府别的也许不敢说,但是吃穿用度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你们只要守规矩,跟着木六掌柜好好做事,以后必定前途无量。” 说着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木九,继续说道,“木九和木七也要好好干,等着历练一两年我们府上在其他城里再开医馆,就派你们过去做掌柜。” 木九眼里立刻就爆发出狂喜之色,上前几步连同刘全和沈旺一起施礼谢恩,然后倒退着出去了。木艾又交代了明日去孙记药材行买办药材之事,然后才把这几日思虑之事以及想好要放出去的消息,细细说给木六听,木六当然连连点头应下,心里越发对自家主母钦佩不已,甚至已经隐隐相信主母就同消息里说的一般神奇。 等木七禀告买回了食材,就带着春分小安去了厨房,吴二嫂笑着拿了一套干净的青麻围裙,一边帮自家主母细细系好,一边笑道,“原本总听郭婶说,夫人厨艺厉害,可惜我也没机会亲见,今日可是有了眼福了,一定要跟夫人学上两招。” 木艾淡淡一笑,说道,“厨艺这东西,就是要多动脑子想,随便两样菜都能配出个稀奇吃法来。外面屋檐下那咸肉我瞧着不错,你去找人拿下一块来。” “哎,好嘞。”吴二嫂爽快应下来,就出门喊人帮忙登高摘肉。 木艾想了想,让小安拿了几只陶盆过来,从空间里摘了一盆豆角,一盆茄子,半盆大虾和一条三斤左右的大鲤鱼出来。 小安不等吩咐就熟门熟路的开始掐豆角,去茄裤儿,挑虾线,春分更是连忙把鱼端到门外去杀,切下鱼头连同一寸长得肉身一起放进水盆里冲洗,直冲的半点儿不见血色才罢休。 吴二嫂喜滋滋的拿了一条咸肉进屋,见到案板上的鱼虾和碧绿的菜蔬,虽然多看了两眼,但是心里更多的是见怪不怪的习惯,毕竟过年时,大雪纷飞,北风怒吼,全府上下就都吃的是这般鲜菜,从那以后,大家就觉得自家夫人就是凭空变个活人出来,也不会是难事。 春分看她发呆,就喊道,“二嫂快来帮我一把,这菜刀太沉,排骨未等砍好,我手脖子就要累折了。” 吴二嫂连忙过去接过菜刀,笑道,“你们都是年轻小丫头,能有多少力气,你去给夫人打下手,这重活我来就好。” “那谢谢二嫂了。”春分笑嘻嘻的道了谢。 木艾手里正腌渍着排骨,也说道,“把咸肉一小半切成片,剩下的都剁碎,今日咱们烙个咸肉菘菜的馅饼尝尝。” “是,夫人。”春分小安也都和着二嫂语声欢快的齐声应了。 一主三仆忙碌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木艾捞出锅里最后一块鱼片,扭头让春分帮忙擦了擦头上的汗迹,看着旁边两口大锅里的红烧排骨已经收了汁儿,鱼头豆腐汤也泛起了奶白之色。说道,“我去洗把脸,你们把汤和排骨都盛出来装好端上去,王老爷子祖孙、孙公子、木六、欧阳师傅都跟我坐主桌儿。咸肉豆角和肉沫茄子两样做的多,留出一半,等着送上馅饼之后,你们就在这里另开一桌儿吧。” 说完摆手示意春分留下帮忙,然后径直回了临时歇息的厢房,洗去一脸油烟,玉梳沾水抿好发鬓,又喝了杯茶水润润干渴的嗓子,这才去了大厅。 大圆方桌已经安放好了,春分把红烧排骨摆到主位前面,然后依次是咸肉烧豆角、肉沫茄子、油炸虾、炸酥鱼片,最后把用了雨过天青色大汤盆盛好的鱼头豆腐汤,放在桌子中央,小安接麻利的摆了六副薄胎细瓷碗、乌木雕花筷。然后躬身退到了门边。 木艾笑着请了王老爷子坐了主位,孙昊自然是右侧客位,他下面是腼腆的二牛。木艾坐了左侧上首,然后笑着唤了门外的欧阳进来,指了下边的位置说道,“欧阳,过来吃饭。” 她本以为欧阳会拒绝,甚至为此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可是,欧阳却出乎她意料的,没有半点扭捏,对着众人微微点头,就坐了下去。惊得木六连木艾吩咐他坐最下首都没有听到,还是小安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才连忙行礼坐下。扭头看看春分小安的神色,脸上闪过一抹了然,随即就满满都是喜色。二牛脸上的那一丝激动,却如同瞬间被冻结一般僵住了。孙昊拒绝了木六的争抢,拿起酒壶,笑着给几人的酒杯都满上,然后细细嗅了嗅酒香,赞了一声好。 王老爷子笑眯眯的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神色一般,也没有一定要木艾这个主家先动筷,当先抬手夹了一只排骨笑道,“我老头子上了年纪不禁饿,先开吃了。” “这一桌子酒菜就是为了老爷子才做的,老爷子吃得高兴比什么都好。来,大家都动筷吧。”木艾笑着招呼众人吃菜,抬手举起筷子却苦笑发现她忙乎了这么久居然忘记给自己准备一个素菜了,刚要招呼春分过来,欧阳已经先开口了,“春分,拌个清淡的菘菜上来。” 这话一出口,桌上人无论夹菜还是咀嚼都顿了一下,然后立刻继续吃喝。春分愣了一下,连忙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木艾瞟了一眼欧阳依旧波澜不惊的脸孔,就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出自他口一般,她低下头,掩下嘴角的笑意,不知为何,她越来越喜欢看他这样外冷内热得样子。 孙昊突然端了酒杯,高声说道,“再有两日医馆就开张了,我借仙夫人的酒,先祝医馆开张大吉,事事顺意。” “谢孙公子吉言。”木艾笑着与大伙碰了杯,王老爷一口喝干了杯中酒赞道,“这酒是竹叶青吧,应该有十年的窖藏。味甘绵软,后劲悠长,真是好酒啊。” 木六接口道,“老爷子真是好眼力,这是木七刚刚从仙客楼买回的的十五年窖藏竹叶青。” 孙昊也说道,“嗯,这酒是明月城风澜酒坊的佳酿,我前年冬日曾路过那里,在明月楼上品过绝酿弱水,当真是天下称绝的好酒,可惜时节不对,如若真是七八月中明月最圆之日,边赏月边吟诗品酒,定会更有一番风味。” 王老爷子点点头,笑道,“不,还要再加上仙丫头的好菜,美酒没有好菜相配也太过孤单了,滋味儿也就难免有些缺失。” 孙昊点点头,洒然一笑,“对,老爷子说的是。”说罢,自斟自饮,又喝了一杯。 春分从外面进来放了一叠切得细细的菘菜丝和一只放在磁碟里的细面馒头。小安也随后放了两只细竹筐儿在桌边儿,里面是冒着热气,、两面煎得金黄的馅饼,众人都是几杯酒下肚儿,渐渐没了开始的拘谨,纷纷赞起菜色和馅饼的美味。 这顿饭直吃了半个时辰,才尽兴撤去,众人喝着茶解油腻,商定了明日进药材,后日开张。因为是救死扶伤的医馆,不是为了赚银钱,也就没有预兆财源广进的请客吃席一类琐事。只简单蒸些细面儿包子分给四周邻居,讨个面熟也就好了。 末了王老爷子把木艾单独请到他的书房,笑眯眯的问道,“你那准备做压堂宝的药材赶紧拿出来吧,我处理一下好存放起来。” 木艾才想起山参、雪蕊草同仙夜草必须是新鲜如要不同,是需要经过特殊工序处理的,于是直接挥手从空间里挪了一株个头最小的两百年山参和一百年的雪蕊草出来,王老爷子惊得嘴里都能塞进一只鸡蛋,两只眼睛瞪得极圆,不断在木艾的右手和两株药材间来回盯视。 惹得木艾差点笑出声来,老爷子也不顾什么礼仪规矩,一把抓了她得手臂问道,“仙丫头,你跟爷爷说,你这是什么本领?怎么凭空就会变出药材来?你难道是天上的药神下界不成?” 木艾连忙否认,心里暗自抱歉,今日老爷子就要成了她的那个弥天大谎的第一个听众了,“老爷子,您听我说。我不是天上的药神下界,您也知道我来自海外,我小时候因缘巧合,曾在一座仙山上住了一月,得高人指点学过几手秘术,可以随意存取物品,对植物动物都有些掌控力。咱们村里那些新菜蔬,和这些药材都是我用秘术种出来的。只是,施展秘术很耗心神,我每年能种的数量有限。”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小赚一笔 老爷子眼里的激动略缓,继续问道,“这么好的机缘,你怎么就学了一月?” 木艾装作无奈地苦笑一下,“老爷子,我当初也是年纪小,不听父母劝阻,偷偷出海玩被海风吹到那里去的,一月过后,就莫名出现在家里,再也找不到那岛在哪里了。不过,能够学到几手秘术已经是很大福缘了。” 老爷子放开她得胳膊,点点头,赞同的说道,“说的也是,这等天大的机缘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 木艾笑道,“我父母猜测我可能是被放入尘世历练,也许将来还有被仙岛师门找回去的一日。我以前也不是不信的,但是,自从父母遭难,我流落到咱们百花国,冥冥中好似真有一种力量在指引我一直走到神山脚下,我也不知这是不是有些什么关联?” “哦?”老爷子神色又有些激动起来,“那神山据老辈人传说,是天神所降,上面长满了仙草珍药,只是天神惩罚世人贪婪,不容世人采用半分,当真是空对宝山不得入。我年轻的时候也试图进去两次,可惜里面毒虫猛兽众多,为了保命,只得退了出来。若是你所说是真,那仙岛一定和神山有些关联。” 木艾点点头,其实没有骗老爷子的这翻说词,她也一直有进神山一探的打算。毕竟以后她拿出的水果菜蔬越来越多,势必会引来更多有心人,如果能在神山上找一块安静乐土,也就有了一条最后的退路,只要有空间戒指在手,她们一家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 老爷子也是个小孩的性子,拉着木艾又问了好多关于仙岛和秘术的事情,木艾没有办法只得以神话故事里的蓬莱仙岛为原型,好好满足了老爷子的好奇之心。 末了老爷子想起当初孙昊病重时喝下的那瓶灵水,木艾可是答应过他,只要回来坐镇医馆,会无限提供给他研究的。 木艾也不是食言之人,只不过这些时日忙碌忘记了,当下把空间存放的干净木桶搬了一只出来,瞬间注满泉水,然后告辞了乐滋滋围着木桶开始转悠的老爷子以及孙昊等人回了随园。 刚刚换了一身家常衣裙,还未喝上一口茶水,肖富就上门求见。木艾以为是药材那方面出了问题,连忙唤了他进来。却没想到,肖富笑嘻嘻的当先捧了一只小杉木箱子和一张单子,双手递了上来。 原来,丽娘今日办了品蜜宴,两罐上等蜂蜜和五罐普通蜂蜜一共卖出了一千二百五十两的高价。她知道木艾不喜欢银票,就让肖富特意换了明晃晃的金锞子送过来。 这样的高价,实在出乎木艾的意料,要知道那小罐里的蜂蜜份量极小,也就相当于一斤左右。如果每日早晨舀上一勺冲水,也就能坚持两月左右。平均下来,普通蜂蜜一勺就是二两半银,上等蜂蜜就是四两多,足够平民百姓一家五口吃饱喝足一个月了。 不得不说,女人对于美丽有种天生的疯狂,特别是那些眼睁睁看着美婢侍妾环绕在夫君身边,而自己早已年老色衰的正室夫人们。别说是几百两银,就是倾家荡产换个夫君驻足,她们也都是愿意的。 不过,木艾也知道,这其中丽娘也一定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好奇之下询问肖富,他却说夫人在内院办的宴会,他在二门外,不知详情。木艾只好压下心里的疑问,细细看了单子上的名字,多是枫城徐王氏、秋实城刘氏等等的人名,想来这些官家夫人也懂得低调的道理,都没有带上自己夫君的官职,只留了各自的名字。毕竟动辄拿出几百两银,哪怕是舍药积德也有太过扎眼了。头上戴个富有的帽子,对一个官员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连淳朴百姓们恐怕都会偶尔联想一下,这父母官的银钱是不是从自己身上盘剥去的。 木艾点点头,吩咐春分拿了个中等赏封给肖富,说道,“肖管事,我这里人手不足,劳烦你再跑一趟,把这名单送到城东医馆去。告诉木六掌柜找张大红纸,把人名和银钱数都整齐抄好,贴到显眼之处。”说着把手里的单子又递回给肖富,肖富连忙推拒荷包,笑道,“夫人可折煞小人了,不过是跑趟腿的事儿,怎么能要夫人赏银呢。说起来,小人还要给夫人磕头道谢呢,小人那不成器的儿子全赖夫人费心教导了。” “哦?”木艾一直都知道跟着诚儿的两个小厮,都是肖恒挑的家生子,十分可靠。可是却不知其中有一个居然是肖富的孩子。看这肖富圆脸笑面,也就二十出头儿的年纪,居然孩子都八九岁了。 “肖方、肖圆两个孩子,哪个是你家的?” 肖富正被木艾主仆三人打量的脸红,听见她问,连忙笑道,“小人那孩子叫肖方,上次回来曾略微说起每日和少爷小姐们一起习武读书,连吃食都一般无二。小人心里感激,就想着,什么时候遇到夫人一定要给您磕头道谢。”说着,当真跪下磕了三个头,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虽为奴仆,儿子将来也必是奴仆,不过,他跟在肖恒身边这么多年,手下商铺也管了几个,当然明白奴仆也有区别。现在自家主子已经是朝廷封的侯爷世子,自己出门办事,普通七品官都要跟他行个平辈礼。而儿子跟了小少爷,一起在仙夫人门下受教,将来只要忠心,必定也是小少爷心腹,前程肯定会比他这当爹的强。 木艾连忙伸手虚扶他起来,肖方那孩子虽然只有八岁,但是性子稳重心细,读书习武都极认真,木艾很喜欢,此时知道是肖富的孩子,就更添一层亲近,毕竟肖富在她刚刚落脚建房之时,曾经尽心尽力的帮着张罗了一月有余,后来又指点郭淮诸事,甚至每次府里人进城采买,都是他跟着帮忙,木仙府有今日,应该说有他一分功劳。 “肖管事不必如此客气,既然赏银你不想要,我也不勉强,来日方长吧。另外,肖方那孩子很是聪明伶俐,以后必成大器。你放心吧。” 肖富听了这话,连忙谦虚道,“犬子愚笨,全赖夫人费心。”但是,谁看了他那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意,当父母的嘴上谦虚,心里都是欢喜孩子有人夸赞的。 肖富告辞之后,木艾挥手收了银子进空间里,然后心情愉快的小睡了一个时辰,起来亲手做了几个小菜和香米饭。摆在大厅里和欧阳两人一起坐下,边慢慢吃着边慢慢聊着琐事。 春分和小安两人也在窗边的小几上低头吃着,偶尔抬头,互相交换一个满是喜气笑意的眼神。这是买下这个院子之后,第一次没有众多护卫、丫鬟仆役,院子子里除了正厅的灯光,其余之处都是昏暗漆黑一片,但是几个人心里都极宁静,日子就是这么简单,有那个让你心中温暖的人,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慢慢走过岁月… 这一日天气晴好,三月的春风识趣的褪去了大半寒凉,缓缓吹动,撩拨着年轻女子们爱美的心,早早脱去了夹棉衣,换上了单薄美丽的衣裙,或是跨个篮子买上一块豆腐,或是去绣庄卖上几只荷包绣帕,赚上几十文钱,换盒心仪已久的胭脂水粉。 木艾双手平伸,以便春分更好的的帮她换上新衣裙,不得不说,丽娘是个难得心思细致的好嫂子,惦记着她这里医馆要开张,特意吩咐针线房连夜赶工,终于在昨晚送来了男女装各一套。都是那日她挑选的素色料子,绣文也是她亲手画的那几幅,喜的木艾眉开眼笑。 左右花王城里没有谁不知道食为天的老板是女子,开医馆又是为了给自己挣声望,也就不必掩饰说道了,所以,今日就穿了那套四喜如意云纹锦锻衫,配了玉色宫缎千水裙,浅妃色的绣线从左肩头开始,斜斜向下绣了一株盛开的百合花,花朵正好盘踞在腰间一下,花叶渐渐没与裙后,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被这极精致淡雅的花式吸引,如果再细打量,才会发现衣料的上乘不凡之处,裙角又压了翠绿的镂空凤纹环,脚上则套了一双绣了蝶恋花的奶白矮腰儿靴,只在裙外微微露出半只金蝶。三千青丝利落的盘成了飞仙鬓,十颗妃色大珍珠镶嵌而成的半月发卡牢牢固定住右侧发尾,左耳后简简单单插了只喜鹊登梅簪。双耳、手腕上也都是珍珠的坠子和手串,没有赤金那边张扬,又足以显出贵气非常。 脸上完全没有半点胭脂之色,纯粹的自然肤色,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眉眼间一抹灵秀,顾盼回眸间,整张玉面隐隐生辉。 春分手下忙碌,心里忍不住轻叹一声,自家夫人这般气质品貌,除了那日所学新词,人间谪仙四字,再没有任何辞藻可以形容。 木艾掀开妆盒细细打量片刻,所谓女为悦己者荣,不知一会儿欧阳看到自己这般打扮会不会惊艳。满意的掩好镜子,她就这般微笑着,心里带着一丝期盼,走出了屋门…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详解 果然,那个男子眼里满满都是惊叹,石化在车旁,惹得她实在忍耐不住,边上车边咯咯笑出声来。 春分憋着笑,低头为主母整理好微乱的裙角,小安则笑嘻嘻的探出头去,喊道,“欧阳师傅可以出发了。” 医馆里此时已经万事俱备,两扇杉木门敞开着,门楣上挂了张缠裹着红绸的长方匾额,正对着的槐树底下放了两捆响枝儿,待客室里靠墙处成排的长木椅子,小几上摆了两摞粗瓷碗,药堂里三面木柜都装满了上好的各色药材,二牛拿着一块石青麻木喜滋滋的四处擦抹,老爷子捋着白胡子坐在诊堂里翻看着笔墨。吴二嫂则站在热气缭绕的厨房里,一锅锅蒸着白胖的菘菜肉馅大包子。 木艾几人下了马车,四处看了看,也没有什么需要改进之处,又见门外聚了几十邻人,很多都是面色不好,想来定是想要看病之人。就吩咐木六不必再等什么吉时,可以开始了。 于是,以后百年间被无数人敬佩称道的杏林翘楚就在这样简简单单的气氛里开张了。 端庄温婉的木艾,精神矍铄的王老爷子,加上一脸激动涨红的木六,三人一起站在门前石阶上,手执竹杆合力挑下了红绸,伴随着响枝噼噼砰砰的声,露出里面一张长方墨色匾额,上书四个金色大字,“百姓医馆”。 门前人群里,有人开始好奇的低声问着旁边同伴,“知道匾额上写着什么吗?”。 那人也不识字,被问得脸红,憋了半天答道,“应该是医馆两字吧。” 问话之人怒道,“这还用你说,我也知道是医馆,问题是,这医馆叫什么名字?” 那人也被问烦了,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也不认字,我哪知道,自己上前问去” 问话之人,抬头看看一脸淡笑温婉可亲的年轻夫人,还有旁边穿着石青长袍的老者,壮了壮胆子喊道,“这位夫人和老人家,请问医馆叫什么名字啊?” 木艾和王老爷子对视一眼,温声答道,“各位相邻,我们的医馆取名百姓医馆,意为救死扶伤,为百姓解除病痛。以后日日开门诊病,还要仰仗各位相邻多多关照。小女子在这里先谢过诸位了。” 说着木艾蹲身行了一礼,然后伸手指了身旁的王老爷子和木六说,“这位是王老大夫,行医三十载,德高望重,医术高明,以后将是我们百姓医馆的坐堂医。这位年轻后生则是我们医馆的掌柜,以后日常事务都由他全权打理,相邻们有何不解之处可以向他询问。不过,天气尚未完全转暖,乡亲们一早儿前来为医馆捧场,定是腹中饥冷,我们医馆备了些小点心送给乡亲们垫垫肚子,聊表谢意,还请乡亲们不要嫌弃。“ 吴二嫂早抱着热气腾腾的大竹匾站在一旁,听见夫人发话,连忙走近人前,笑眯眯的招呼着,“大伙都尝尝我做的包子,菘菜配了五花肉的,还是热得呢。” 说着每人手里都发了两个,后面的人见到医馆开张还发吃食,本来穷人家早起除了做工之人,都是不吃东西的,如今嗅着空气里隐隐的肉香,哪里还忍得住,一窝蜂似得涌向前面。半盏茶功夫不到,一百多个大肉包子就被抢光了,可是,闻讯赶来的孩子老人又围上来许多,好再吴二嫂准备充足,冲着刘全儿沈旺一挥手,两人又抱上来两竹匾,他们可是这城东土生土长的,环顾一圈儿哪有几个不认识的,大爷,三叔、狗娃一通招呼,包子都发完了,众人吃的是眉开眼笑。 有位老头儿吃了一个肉包子之后,忍了又忍把另外一个塞到了袖子里,双手抱拳,冲着木艾几人笑道,“小老儿代乡亲们谢夫人厚赐,不过,小老儿是个粗人不识字,刚才实在没有听懂夫人所说之意,还望夫人或者是掌柜的给大伙详细说说可好?” 木艾微微一笑,说道,“老人家客气了,我们这百姓医馆说白了,只一个宗旨,半价收费,不过怎么个半价收费法,说起来也很繁琐,外面风冷,不如老人家与乡亲们进屋喝杯茶,让我这掌柜给大伙好好说说。” 那老头儿犹豫了一下,笑着道了谢,真个跟随木艾进了待客厅,自古有事发生之时,无论好坏,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既然有长辈带了头儿,后面呼啦啦跟进来几十号人,立刻把厅里占满了一半,好在墙边都是木椅,粗瓷碗也多,刘全儿沈旺两人拎着大茶壶,一圈儿倒下了,每人都捧了碗滚热的茶水。 众人都是穷苦出身,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客气相待过,心里都有些感慨,越发觉得这医馆拿他们当回事。 木艾冲着众人点点头,转身回了后院,王老爷子也进了诊堂,木六清了清嗓子,拱手说道,“各位乡亲们,半年前我们夫人因事路过此地,见到这里破败杂乱,乡亲们日子过的贫苦,心中很是不忍。于是亲自买了这间院子,张罗开下这家医馆,不为赚进银钱,只想为大家做件善事,积上一份功德。我们医馆,大夫诊脉是不收诊费的,如若乡亲们病情需要喝药汤,那么药堂里的药材只收我们进价的一半,所费绝对不多。如果乡亲们家里没有现银铜钱,那么用家里的鸡蛋、山里砍的柴禾、地里产的粮食等等这些日用之物分批次相抵也可。所谓分批次,就是如果药材需要四十文,可以抵二十只鸡蛋,但是乡亲们家里只有十只,那么有伙计会在账本上记下名字住址,另外十只就可以在半月后送来肖账。如若乡亲们家里连这些日用之物也无,那也没有关系,可以出工相抵,工钱按五十文每日计算,也就是说,如果药材需要一百文,只要帮医馆做两日工就可以抵药费了。我这么讲,乡亲们可还都听明白了?” 他的声音刚落,待客室里一时鸦雀无声,众人心里都忍不住在嘀咕,这医馆着实古怪,居然可以拿鸡蛋和柴火等物抵药钱,而且还可以赊欠分批次还,这主家不会是傻子吧,万一有人欠了药费不还,他们要道哪里要银子? 这次还是那老头儿先说话了,“掌柜的,小老儿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老人家有话,但说无妨。”木六说话很是和气谦虚,让老头儿自在了一些,“小老儿想问问掌柜的,难道不怕有人欠钱不还吗?”。 “说实话,老人家,我们夫人半价舍药,每月必定要添进大笔银两,自然是希望乡亲们不再受病痛折磨。可是,如果有人因为这几十文钱,不顾我们夫人一片仁善之心,连我们这些奴仆都是要气恨的,那时恐怕定然不会再继续舍药了。所以,相信也不会有那样的人,会因为一己之私,毁了乡亲们的的福祉,乡亲们一定也不会容许有这样的人出现。”木六一番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确实,如果真像这年轻掌柜所说,以后家里老人孩子有个病灾就不必再因为无钱医治,四处求借了。当真有人因为不想还药而连累大伙儿,自己恐怕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众人想通了都纷纷出声附和,这时屋角慢慢走出一位四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脸色瘦弱蜡黄,腰背微驼,一看就是身患疾病之人。环顾了一下四周,好似对众人的注视有些不适,躬身给木六行了一礼,声音极低说道,“掌柜的,我是北边五槐村的刘保柱,前几日听一起做工的朋友说起咱们医馆的事,今日就冒昧赶来想让大夫给我诊治一番。” 木六知道这定是改建院子那些雇工们再出外做工时对人说起,引来的病患,于是立刻笑道,“这位老哥不必担忧,我这就叫人带你进诊堂。”说完挥手招了沈旺过来,引着中年人开了侧门穿过药堂,进了最里间。 众人好奇的伸头张望,时不时的小声嘀咕两句,直等了半柱香功夫,那中年人才捧了四副药材,一脸呆愣的走了出来。 木六笑眯眯的站在一侧也不开口,有那心急的忍不住就喊了出来,“刘老哥,怎么样,大夫怎么说,药材花了多少钱?” 中年人好似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四处望了望,一脸激动的说道,“王大夫医术太高了,只诊了脉就把我平日的病苦说出大半,开了药方,四副药居然才收五十文,五十文啊,我上次去城里永春堂看病,要了我二两银啊,真是太便宜了。这下我的病有救了,不用再卖家里的口粮地了谢夫人仁慈,谢夫人仁慈”他越说越激动,双手挥舞着药包,对着后院方向就跪了下去。 木六连忙扶起他,劝了半晌才送他出门回家去了。这下屋子里再也安静不下来了,众人刚才都是半信半疑,如今已经有了事实,怎还会再犹豫,那几个原本跟刘保柱一样,听人介绍来看病的人,立刻排队要求诊治。剩下众人也都奔出了大厅,家里有病弱老人的急着回家背了来,家里没有病人的,急着回去告诉左邻右舍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一时间,城东这片儿开始鸡飞狗跳,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春日游 农历四月一,春回地暖,风和日丽,正是一年中,春意最浓的日子。蛰伏了一冬的草木都迫不及待的褪去了干枯的外衣,开始露出了里面嫩绿的新装,山林也渐渐开始复苏,无名的鸟雀偶尔在村前自由飞过,惹得老人们感叹,一年又开始了。 木艾早饭后,考了十几个孩子们的拼音和数字默写,豪不吝啬的给予了全体表扬,待得想要继续教授加减算式,却发现孩子们总是看着两扇大开着的窗外走神儿,就连一向懂事的涛儿也是如此,唯独大禹眉宇间掩了一抹郁色,一眼也没看过窗外。这孩子心事重,前日小考被涛儿占了第一,就一直闷闷不乐。 辛巴和诚儿两个淘小子四只大眼睛,扑闪着小扇子一样的长睫毛,满含期盼的看着她,又委委屈屈的瞄上两眼窗外。木艾果然抵挡不住,心里就有些发软,毕竟是几岁的孩子,爱玩是天性,何况还是这么好的天气,索性一挥手,宣布放假一日,全体去春游,孩子们欢呼蹦跳着,辛巴诚儿和幸儿三个小的,抱着妈**脸就是一顿吧唧,直涂得妈妈把他们一个个从身上拽下来,才一窝蜂的跑回各自房里去换轻松利落的衣裤。大禹走在最后,好似有话要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木艾拍拍他的头,然后去了东跨院,栓栓因为前几日得了姐姐给的一份香瓜栽培技术,这几日正废寝忘食的研究着,听说要去春游,犹豫半晌,还是不舍放下纸笔出去玩耍,木艾也不勉强她,只打趣她为了嫁妆已经钻进了钱眼儿。 春分、夏至、小安、冬至四人,笑嘻嘻的把新烤好的点心和茶水装了满满两只大食篮,借机说食篮太重,要两人一起才抬得走,木艾也不揭穿她们,左右府中无事,都一起出去走走也好,吩咐几人又拎上一只小藤篮,准备再挖些新鲜野菜回来,研究着做上几样小菜试试。 木艾牵了幸儿的小手,后面跟了一群淘小子刚出了二门,欧阳就已经等在不远处了,孩子们立刻自动自觉的排成了两排,连幸儿也不例外,松了妈**手,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站进了队伍。 如此自觉自发的纪律性,让木艾暗暗咂舌,却也忍不住好笑,这些淘小子,平日里跟着她学习,还会偷懒耍滑,没想到却被欧阳归置的如此老实驯服,看样子,欺软怕硬绝对是人类的天性,不论大人孩子都是本能所知啊。 但是今日本是想带孩子们放松玩耍的,他们如此拘谨反倒和她的初衷背离了,于是,她笑着冲欧阳摇摇头,欧阳眼里滑过一丝失望,木着脸站到了一边,那模样像极了闹脾气的孩子。木艾忍下笑意,领着孩子们出了门。 孩子们走出了不到百米远,回身看见他们的欧阳师傅没有跟上来,又见妈妈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小脑袋里立刻就明白了欧阳师傅不会管束他们的事实,于是撒开了两条小短腿儿,一路雀跃着在田间小路上奔跑,不时的惊起几只山鸟,惹得他们更是兴起追逐。 木艾笑着摇摇头,一路闲走,偶尔指着路边不认识的野菜询问春分,片刻功夫也认识了几种能食用的,但是她也只是看看,没有动手挖掘,毕竟都是她没尝过味道的,心里有些不托底啊。 好在又走了一段,终于在离着东山脚下不远处,被她找到一片小时候吃过的荠菜,这才喊了孩子们在近处玩耍,又怕虫蛇之类惊吓到他们,就把在空间里瞌睡的大白夫妻放出来护卫。 两只老虎在空间里养了一冬天,当真是膘肥体胖,此时蓦然见到广阔的天地,立刻兴奋的展开了矫健的身姿,摇头、甩尾、抻腰,每个动作都是那么威风雄壮,孩子们都是见过它们的,知道是自家府上养的神兽,又见小主子上前肆意搂抱,甚至还拍了拍它们的屁股,两只老虎都没有丝毫怒意,就放下了心里的那点儿恐惧,团团围在它们身边一脸的崇拜好奇。 大白骄傲的抬高下巴,状似不屑的撇了孩子们一眼,然后仰天长啸一声,惊得附近的鸟雀瞬间没了踪影。这让孩子们眼里更加崇拜的眼里冒出无数小星星。 木艾好笑的看着大白臭屁的耍威风,蹲下身子也动手挖起荠菜,春分夏至她们都是手脚勤快,挖荠菜速度要快上许多,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小半筐又肥又嫩的荠菜装进来。木艾索性一笑,也就停了手,都交给她们张罗了。她也不嫌脏,坐在地上,感受着微暖的春风吹拂面颊,望着大地各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 眼前这一片熟田连同年前买下的,加一起也有二十余亩了。今年村子里要种豆角茄子之类,肖恒也会在自家庄园里种植,相信过不了两年,周边城镇都可以传播开来了。 自家今年又要试种几样新东西,这样加起来,前后三年,她已经拿了十几样种子出来,这般下去,种子来源一事总会引起别人猜疑。想来神山一行,要尽快安排了,为种子找个最好的出处之外,也顺便看看能不能寻到一块世外桃源。 毕竟这一年里肖府卫府大规模种植香米,涉及到朝堂的争端,万一弄不好,就容易引来无数麻烦,虽然,有肖卫两府在,她不见得会有什么危险。 但是,凡事要以稳妥为重,给自己多留几条退路总是没坏处的,狡兔还有三窟呢,何况是她这个大活人。到时候如果运气好,当真能在神山里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建个住处就更好了,神山上终年有雾,野兽也凶猛数量多,只要她和孩子住进去,只要不出动万人以上的军队,任谁也奈何不了她。 木艾心里盘算着这些,抬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灵力运到耳上听到山林里早归的鸟儿欢快的鸣叫,心里突然有些疲惫和郁闷,也许是最近灵力运用越加合心的关系,她似乎越来越对自己的稳妥谨慎难以忍受,就像一匹健步如飞的骏马突然被套上了笼头,加上了车厢,每走一步都要考虑好,身上的责任和负担越来越重,想起以前她一个人挎着相机四处游走,不是睡在山林里就是湖水边,偶然高兴了还会住在哪个蒙古包喝杯马奶酒,如今,有了梦想的家,也同样担负起了很多责任,失去了很多随性自由的东西… 随手在空间角落里翻出许久没动的吉他,抱在怀里,轻轻的唱起了那首《春天里》,“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那时我还没有剪去长发,没有信用卡也没有她,没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家,可是当初的我是那么快乐,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在街上在桥下在田野中,唱着无人问津的歌谣。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凝视着此刻浪漫的春天,依然像那时温暖的摸样,我剪去长发,留起了胡须,曾经的苦痛都随风而去,可我感觉却是那么悲伤,岁月留给我更深的迷惘,在这阳光明媚的春天里,我的眼泪忍不住流淌,也许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木艾才发现自己脸上有些冰凉的痕迹,辛巴正举着小手慢慢给她擦着泪痕,涛儿大禹幸儿诚儿都围在她身边,眼里满是慌恐,斜后方几步远的地方,他们的小跟班们都恭谨的低着头站在那里,她轻轻叹了口气,收了吉他,把几个孩子都揽到怀里,温柔的说道,“你们怎么不玩了?是不是渴了,妈妈拿水果给你们吃啊?” 辛巴藕节似的小胳膊紧紧抱着妈**脖子,声音隐隐带着哭音儿,“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木艾轻轻在这个最可爱的小儿子肩头蹭了蹭,闻着他身上暖暖的阳光味道,突然就觉得自己刚才的那点儿莫名忧伤,实在太傻。于是暗自痛骂几句,连忙笑着哄起小儿子,“辛巴不怕,妈妈没哭,妈妈在很高兴的唱歌啊,结果有粒沙子被风吹进眼睛里了,本来还觉得很疼,可是,刚刚辛巴帮妈妈一擦啊,就给擦干净了,我们辛巴真是厉害呢。” “真的?”胖小子两只小手细细捧着妈**脸看了看,然后极开心的笑了,央求道,“妈妈也教辛巴唱歌” “姑姑,诚儿也要学这个好听的木盒子”诚儿把辛巴往旁边挤了挤,也撒娇的抱着姑姑的脖子。 辛巴撅着小嘴想要把他挤出去,眼见两个淘小子又争了起来,木艾连忙答应下来,但是还是发话晚了,她梳理的极光滑的发鬓还是被两个孩子碰得散掉了。 白玉莲花簪滑倒了裙子上,乌黑的长发也有一半披在了肩头。辛巴和诚儿知道惹了祸,立刻从妈妈身上爬下来,规矩的站在一边,大眼睛滴溜溜的互相瞪着对方,做着鬼脸儿,明显都想让对方先承认错误。 春分几个丫头手上因为挖荠菜沾了泥土,一时间就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 第二百章 童谣 木艾冲她们摆摆手,自己动手接过涛儿捡起的簪子,在发尾处绕了几圈,斜斜一插,倒也简单牢固。低头看看地面还算平坦,于是从空间里拿了两张大毯子出来,示意夏至拿过去一张铺在十米外,给其他孩子坐下吃东西用。然后亲手铺了另一张,唤了几个孩子和她一起坐在上面,大白二白不用说,早就自动自发占据了一角,舒服的趴着晒起了太阳。 春分和夏至帮忙拿了点心盒子出来,每边儿一只放好。然后一边留意着一边继续挖荠菜,偶尔偷瞄一眼自家夫人,心里暗自猜测,刚才夫人弹得是什么乐器,声音为什么那么好听,难道是仙琴? 木艾点点两个明显老实许多的淘小子脑门,笑嗔道,“你们两个啊,真是太顽皮了,什么时候能像哥哥妹妹们那样懂事。” 辛巴诚儿吐吐小舌头,知道妈妈这么说是不会责怪他们了,就又欢快起来。扯着妈**袖子,又喊着要学唱歌。 木艾笑着看了看几个孩子,随手在琴弦上划出一串儿琶音,说道,“妈妈手里拿的这件乐器叫吉他,是妈妈家乡那边很受欢迎的一件乐器,很多人都会谈,特别是年轻人。你们如果想学,妈妈以后会找工匠再做几把,一点点教给你们。只是,却要等过几年。因为你们现在年纪小,手指还不够长,再说长期按压和铉也会影响骨骼生长发育。” 大禹和涛儿原本也是见猎心喜,想要学一学,可是听了妈妈这样说,知道是为了他们好,就帮妈妈哄劝着两个弟弟,说是以后他们一起学,还可以互相比比谁学得快,两个淘小子这才撅了小嘴儿同意了,靠在妈妈身边,时不时好奇的伸出小手拨拨琴弦,倒让木艾担足了心,毕竟这是跟她一起从现代穿越过来的,而且还是叶子送她得,纪念意义着实不同,如果被两个淘小子折腾坏了,她恐怕真要心疼死了。 但是,想要呵斥两个淘小子老实下来,又有些不忍心,于是只得开动脑筋,把在现代时关于儿歌的部分记忆搜索个遍,想要找出一首适合孩子们唱的歌谣。 可是,她小时候因为没有父母,被小朋友们嫌弃,很少有人拉着她一起玩耍唱儿歌,稍微长大一点,又沉默不喜说话,更是没有几个朋友,到了大学虽然因为叶子的关系学了吉他,可是记了满脑子也都是情情爱爱的经典歌曲,怎么可能重学童谣。 抬眼突然看到前面山林间飞过一只黄色羽毛的山鸟,她心里突然灵光一闪,又一次在音像店里挑cd,正巧那店里再放一首《蜗牛与黄鹂鸟》,她当时因为这名字,好奇之下倒是听了两遍。如果好好回忆一下,倒是可以教给孩子们。 说做就做,拿了点心分给孩子们,暂时安抚他们各自玩耍,然后抱了吉他,开始努力回忆,试着还原当日听到的那首欢快童谣。 足足过了两盏茶功夫,辛巴和诚儿都晃着小屁股,有些坐不住的时候,她终于成功了。 “好了,妈妈想起一首很适合教给你们唱的歌谣,你们先听听看。”木艾一脸喜色的对着几个孩子宣布,然后拉开架势,正式的弹唱起来,“啊门啊前一棵葡萄树,啊嫩啊嫩绿地刚发芽。蜗牛背著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啊树啊上两只黄鹂鸟,啊嘻啊嘻哈哈在笑它。 葡萄成熟还早地很哪,现在上来干什么。啊黄啊黄鹂儿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木艾笑眯眯的问几个听得眉开眼笑的孩子们,“怎么样?这歌谣好听吧?” 涛儿用力点头,当先开口说道,“姑姑,这曲子虽然很古怪,不过,涛儿听着很开心。” 古怪?这个形容词木艾自动忽略掉了,耳朵里只选择性的听取了后半句,于是笑得更开心,说道,“这是妈妈家乡一首童谣,唱得是一个关于蜗牛和黄鹂鸟的小故事。春天来了,葡萄藤上刚刚长出了绿芽,蜗牛就开始顺着藤条开始往架上爬。不远处的有两只黄鹂鸟看见了,就嘲笑它说道,‘离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呢,你现在就往上爬干什么?’蜗牛就回答说,‘你们不要笑我,等我爬到藤顶,葡萄就该熟了。’你们说,蜗牛这种不惧嘲讽,坚持不懈,努力向上的品格,是不是值得我们学习啊?” 她本以为这个故事讲完了会得到孩子们的齐声回答,没想到,几个孩子互相看了看,眼里都是满含不解,最后还是辛巴问道,“妈妈,蜗牛是什么牛?像温伯养的老黄和大青一样吃草吗?”。老黄和大青是家里养的,平日里常常出力犁地的两头牛,辛巴不知是不是受到妈妈影响,顺着大白二白的名字,给两头牛也起了这么个形象的名字。当初还引得两只老虎极力反抗来着,它们堂堂兽皇,居然要和牛一个起名标准,太伤自尊了,可惜,辛巴也把它们的摇头当成兴奋赞同处理了。 诚儿挠挠后脑勺也接口问道,“姑姑,葡萄藤是什么?” 木艾被他们彻底问的泄了气,她忘记了这个世界不知有没有蜗牛这种软体动物。不过,就算有,也一定是生长在南方,几个孩子恐怕都没见过。 于是挥手收起吉他,拿出画板和画笔,开始认命的画画,为几个孩子先普及一下生物知识。 还好,画画是她的本专业,片刻功夫,一副简单的水彩画就出来了。 红瓦灰墙的农家小院一角,用木杆支了一面斜棚出来,木杆底下几株葡萄藤正缠绕着攀向高处,翠绿的叶子在风里摇动。一只背着大大圆壳的蜗牛正抬了小小的头颅望向对面儿槐树的树枝上,好似在和那里停留的两只黄鹂鸟说话一样。 木艾指了图画说道,“这个背着壳子的就是蜗牛,虽然它也叫牛,却比咱家的老黄要小的多,最大的可能也就只有幸儿拳头那么大。它因为身体很软,没有抵抗敌人的力量,所以无论走到那里都要背着厚厚的壳子,一旦遇到危险了,它就会把身体躲进壳子里。这样敌人就拿它没办法了。但是,也正因为背了壳子,它爬行的速度非常慢,如果早晨把它放到桌子边儿上,到晚上的时候,它还没爬到中间。” 说完又指了葡萄藤对诚儿说道,“这就是葡萄藤,它们最喜欢顺着木杆向上爬,爬到棚顶之后,结了一串串的葡萄,就会从叶子中间垂下来,先是绿绿的小粒,很酸很难吃,但是等它成熟了,就会变得很甜。蜗牛因为想吃葡萄,所以就要爬到顶上去,可是葡萄秋天成熟,它春天就开始爬,实在有些太早了。于是就遭到了黄鹂鸟的嘲笑啊,蜗牛也不生气,因为它知道自己爬的太慢,所以它就早早开始准备,努力攀爬,等它爬到顶上时,正好能够敢上葡萄成熟,这个歌谣就是为了赞扬蜗牛不怕辛苦不放弃的品格。” 大禹涛儿连连点头,大禹笑道,“真如妈妈所说,这蜗牛当真很有毅力,值得夸赞。” 木艾摸摸他的头,“大禹说的对,蜗牛被黄鹂鸟嘲笑,不但没有发怒,反倒十分清楚自己的实力,努力向着目标攀爬。你们以后也要这样,不论是读书习字还是练武强身,能不能取得好成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有坚持不懈的精神,只要不断的向前努力,总有达到目标的一日。懂吗?”。 大禹明白妈妈这是再借图教导自己,连忙答道,“懂,谢妈妈教诲。” 木艾微微一笑,把图画卷好,递给他说道,“这副画大禹收着吧,等你长大了再拿出来看看,也别有一番童趣。”然后收了画板等物,重新拿出吉他,回身向着远处的十个孩子招手,示意他们抬着摊子坐过来,笑道,“今日天气好,咱们出来游玩,也不能什么都不学,就一起学唱一首童谣吧。” 然后,拨动琴弦开始一句一句教孩子们唱起来。春分和夏至几个挖好了菜,喜爱这歌谣的欢快,也忍不住凑了过来,跟着小声唱起来,一时间山林间满是孩子们清脆的歌声在飘荡… 众人直唱了六七遍,老师和学生们都是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 木艾哄着孩子们喝了茶水,吃了几块点心。看看满满一篮荠菜和高高悬在头顶的日头,就打发了夏至三个丫头带了孩子们先回去,她则带着春分去地里四处走走。 几日前,郭淮得了她的吩咐,开始带着家里所有人手,在挨近神山脚下几十米的地方挖了一口水塘,打算在里面养些莲花和鱼虾。 空间水潭里的鱼因为日日有灵气滋养,又没有天敌阻碍,生育繁殖起来简直是奇快无比,虽然家里每日都要吃上几条,水潭里的大鱼中鱼小鱼依旧挤得密密麻麻。 于是木艾就打起了分流的主意,挖个池塘养起来,就成了最好选择。而且夏天消暑时,三进院子里肯定是住不下她和五个孩子的,等池塘挖好了,挪几十颗绿树过来,或盖树屋,或搭秋千长椅,孩子们也有个玩耍休闲的地方。 第二百零一章 荠菜鲜虾汤与荠菜饼 何况花王城里是没有养鱼的人家,老百姓们想吃上一条活鱼简直比登天还难。她挖了池塘多多养上一些,为自家多开辟一条财路,也为百姓们造点口福了。 虽然她有戒指空间在,底气十足,就算把她一家扔沙漠里也照样会吃喝不愁。她也从来没把银钱看得太重,但是,钱财这东西,只有嫌少的,没有傻到嫌多的。再说,去年冬天时每日都安排人手往神山脚下木槽灌水,实在麻烦。等挖好池塘,全灌上灵水,山上的大黑它们喜欢就可以随便下来喝,也不必拘泥于每日两桶的数量了。这也算是给山上这群“野兽护卫”,尽忠职守护卫他们一府半年的奖励。 郭淮带了阿大阿二等八九个人,半挽着裤脚站在已经挖出一米多深的大坑里奋力挥动着镐头,头上都有豆大的汗珠渗出来,背上的夹袄也微微有些湿意,见到主母过来,连忙上了岸,放下裤脚,规矩行礼,木艾看见众人如此卖力,就嘱咐郭淮收工回府时一定要让每个人都用热水烫脚,晚饭也做得丰盛些,另外每人再添一碗酒驱寒气。 郭淮领着几人谢过了,说道,“夫人待大伙儿历来心慈仁厚,再者去年插秧时夫人也曾如此嘱咐,所以这几日我都是这么安排的。” 木艾点点头,又和他商量了一下春播整地的事,就带着春分回府去了。 可心早把一筐荠菜摘洗干净了,眼睛一直瞄着二门口,见到夫人回来了,就一脸欢喜的跑上前去,行礼之后,问道,“夫人,荠菜已经都洗好了,一会儿您可是要做些新菜色?” 木艾微微一笑,这丫头虽然是春分的一母同胞姐妹,倒和沉稳寡言的春分性情完全相反,热情上进,极其喜欢钻研吃食,只要一听说自己要做新菜色,就会眼睛冒着光的跑过来做帮手。 “你这丫头动作倒快,将近午时了,你原本想做什么都照常做吧,我一会儿再添个汤和一道饼。” 可心听了这话立刻笑得面如春花一样灿烂,欢快的应了一声,转身跑进了小厨房。 木艾进了内室,换了衣衫,洗干净双手,也去了厨房。小安和冬至正在里面帮忙,见到她进来都站起来行礼。 木艾摆摆手,看了看木盆里翠绿喜人的荠菜,就从空间里抓了三十几只两寸长的大虾出来,吩咐春分剥出虾仁儿收拾干净了,然后挽了袖子,动手把一半荠菜扔进烧开的水锅里,简单的烫了一下,过遍凉水后用力攥干。 又找了点儿干蘑菇洗净借着刚才的热水也焯了一下沥干,整块白嫩嫩的豆腐托在手里,切成麻将大小的方块,鲜虾切丁,姜切末,然后统统放进一只大砂锅里加水放在灶上,烧小火慢慢熬煮。 再把剩下一半荠菜掐去根儿,细细切成末与鸡蛋、细面和在一起,用力搅匀成稀糊状,放到一边备用。 那边锅里的汤已经炖够了两刻钟,揭开砂锅盖儿把焯好的荠菜放进去,直到再次煮沸,最后放一点点蒜末提鲜。示意春分垫着厚厚的棉布把锅端下来放到案板上,砂锅保温效果好,里面的汤汁儿继续咕嘟了好一会儿才彻底静下来。 前些日子特意打制的平底铁锅已经刷洗干净放到最小的灶眼儿上了,烧干之后,洒进冷油至八分热时,才舀起一勺面糊倒进锅里摊平,小火煎烙,慢慢地就有香味飘散开来。可心赶忙把锅里的红烧肉盛出来,也顾不得刷锅,三两步就凑了过来,看着木艾轻轻一抖铲子就把蛋饼翻了过来,露出金黄的一面儿,眼馋的抿起了嘴角。 木艾忍不住笑道,“别着急,我烙好主桌儿的,其余的就交给你烙,面糊儿配法你姐姐也知道。” 可心微微红了脸,笑嘻嘻回身继续去分菜装盘。木艾直烙了十张才停手交给可心。想了想,又拿刀把饼切成如披萨一般的三角形,一只叠着一只,摆成一大一小两盘莲花的样子。然后又盛了一碗汤,连同小盘莲花饼一起放进托盘,示意春分可以送去耳房了。 木艾嘱咐冬至分出一些汤和点心送去西院孝敬老太太,然后回房洗了手出来,冬至、小安已经麻利的摆好了饭桌儿,几个孩子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了香味,极欢快的跑了进来,叽叽喳喳问着,“妈妈做了什么好吃的?” 木艾抱了最小的幸儿坐上椅子,然后笑道,“妈妈刚才用在山脚挖的野菜做了荠菜鲜虾汤和荠菜鸡蛋饼,你们尝尝味道如何?这可是春天的味道啊。” 几个孩子一起看想桌上的翠白相间的汤水和金黄中透着丝丝绿意的薄饼,忍不住欢喜的拍起手来。 木艾拒绝了春分夏至的服侍,赶了她们去厨房里也尝尝荠菜饼的味道,然后亲手给孩子们盛了汤、夹了饼,看着他们吃的开心,也跟着多吃了两块。 辛巴和诚儿挺着圆滚滚的小肚皮,嚷着明天还要去挖菜。被木艾一人赏了一个爆栗敲在脑门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去挖菜就不用上课了,是不是?两个小懒蛋,今日已经落下了功课,明日还有新的要学,所以,要更加勤奋才行,怎么反倒要偷懒呢。要知道,今日事,今日毕,明日复明日…” “明日何其多”两个淘小子有些泄气的异口同声接了下句,微微失望的嘟起了小嘴儿。 大禹和涛儿连忙上前,拉着他们一起回房间去午睡,木艾赞许的冲着他们点点头。抱了小女儿说了会儿话,引着她脆生生的又把今日学的童谣唱了一边,这才宠溺的抱着送她回房去午睡了。 吃过饭,终于打发了几个整个下午都在哼歌儿的孩子们去睡了觉,大小丫头们也都回了房。木艾照旧换了套利落的黑衣去练了两个时辰的飞针,然后半依在欧阳硬得有些过分的肩头,一起吃葡萄,聊天。自从那次醉酒之后,欧阳似乎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白日里除了偶尔和她眼神交流之外,还是那副冷漠模样,但是夜里两个人单独相处之时,却要好上许多。 以前他只会听她喋喋不休的说话,不被追问极了,从来不会给句回应。可是现在他居然也会偶尔给她讲上几句江湖见闻,虽然语言依旧简练,但是听在她耳里却是极精彩。 以前如果不是她面临危险或者昏睡过去,他是不会碰触她一下,可是前晚回院子时,他却极坚决霸道的牵了她的手,害得她心跳如鼓,直到进了屋子都还没合上嘴巴。 不过,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的他,喜欢他极严厉的教授她飞针,喜欢他喝酒时望着天边的深沉,喜欢自己偶尔闹他,他眼里的宠溺,喜欢他低沉的嗓音… 不过,她又有一颗极敏感细致的女儿心,她也没有错过,他眼里偶尔流露出的挣扎和担忧。 记得十岁左右的时候,她看过一部武侠电视剧,很老的片子。里面有一个美丽女子爱上了刀客,放弃家人,跟在刀客身边,为他洗衣做饭,就如同一个妻子一样,可是刀客从来未曾理会过她。后来有一日刀客要与一位武功高强的敌人进行生死一战,女子送刀客出门,眼泪涟涟,刀客本已迈步,却突然回身狠狠吻住了女子,然后头也不回走掉了,那一战之后,刀客再也没有回来。她那时还小,不懂情爱,但是却跟着那女子哭得很伤心。 过了这么多年想起来还记忆尤深,她于是就在想,欧阳可能就是刀客那一类的人吧,不是不爱,应该是不能爱或者不相信爱。 她也曾猜想过,让他这般挣扎的原因,可是又全无头绪,偶尔脑子里设计个家有妻小、国仇家恨的角色,又觉自己太过多疑了,这想象力不去拍个三流狗血电影,真是有些浪费。 如果现在能打个电话给叶子说说就好了,不过,恐怕那花痴丫头见到欧阳这般冷酷型美男,一定会两眼冒星星,流着口水先冒出一句,帅哥,给姐笑一个呗。 就是不知欧阳会是如何反应了,一掌劈晕她还是闪身飞走?这般胡乱想着,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于是身后的男子果然问道,“在笑什么?” 她耳下的胸腔因为发声而微微颤动,惹得她越发笑起来,“没笑什么,就是觉得这夜色真好。连风吹在脸上都感觉很温暖啊。” 男子摇摇头,把最后一粒葡萄扔进嘴里,连同肚子里的一句反驳一起咽下。这女人撑起的古怪东西,连飞针都射不进来,怎么会有风吹到脸上? 可惜这话他却知道不能说的,如果说了她一定又会怪自己不懂浪漫,他是不知道,这女人说的浪漫为何物,不过,昨日她喊着累,他背了她回去,她趴在他身上就嚷着这两个字来着,想来应该是一切她觉得欢喜的事情就是浪漫吧。 低头看看散落在自己胸前的几缕青丝,伸手轻轻掬起嗅了嗅,淡淡的***香萦绕在鼻端,让他忍不住微微屏住了呼吸,好似想要多留这馨香片刻一般。 第二百零二章 窜门儿 木艾动了动身子,又往欧阳温暖厚实的怀里挪了挪,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欧阳,大禹这孩子心事太重了,将来,如果真把这么多的家业交到他手里,会不会把这孩子累到啊?” “他小时遭难,性情难免有些变化,不过,他是个勤奋懂事的孩子。习武时,对待几个小的都很不错。”欧阳把女子单薄的身子往怀里揽了揽,伸手拉回那双揪着新草的芊芊玉手,一边拍打上面的草屑,一边淡淡回答道。 “你说的也对,这孩子做事沉稳,又聪明好学,除了他也没有好人选继承家业了,辛巴那小子太贪玩,不是能静下来的性子,幸儿将来又是要嫁人的。等过些日子,找个机会先让大禹锻炼一下,看看他时不时做买卖的料子。如果将来这孩子真成了府里的顶梁柱,幸儿和辛巴也都长大了,我就可以解放了,那时咱俩就一起去闯荡江湖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呵呵,你说咱俩要起个什么名字好,要威风一点儿的,雌雄双煞?鸳鸯大盗?yu女才狼?哎呀,真是太好玩了。” 木艾自己说着,也觉得这些名字太搞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欧阳宠溺的看着她笑得肩头抖动,嘴角忍不住也跟着翘了起来。 “对了,欧阳,你还要教我骑马,到时候,我骑一匹毛色纯白的,你骑一匹毛色纯黑的,多拉风啊。名字我都想好了,你的叫奔驰,我的叫法拉利,怎么样,世界名牌” 欧阳嘴角抽搐了一下,极力忽略了心里对这两个怪名字的质疑,开始安慰自己,起码没像那两只老虎和黑熊一样,被起个大白、大黑的名字,就已经不错了,他要求真的不高。 木艾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微带不满的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嗔怪道,“怎么不说话,这名字不好吗?多酷啊,你不知道这两个名字的车在我们家乡很贵的,相当于咱们这里的…嗯,一千两银子那么多。所以,不是好马都配不上这名字。” 欧阳看着她微皱的眉头,怎么还会有意见,轻轻吐了一个字,“好”。 木艾立刻重新欢喜起来,坐直了身体,笑道,“我还特意找了一首歌,等我们在江湖上遇到不平之事,拔刀相助之后,绝对要不留姓名,然后就唱这首歌,相伴纵马驰骋远去,天啊,多有大侠风范啊。”不得不说,她受了很多电视剧的影响,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那般边喝酒边欢歌而去的豪迈,着实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身在古代,也小有自保功夫,如果真去闯荡江湖,她也一定要那般潇洒才行。 可惜,她沉浸在那般美好的想象里,却忘记了身后的男子是个务实派,果然,他一句话打碎了她的幻想,“纵马张口容易呛风。” 被破坏了美好想象的女子当然不依,少见的如孩童一般皱眉撒娇耍赖,非要男子承认他错了不可。于是,这样一个普通的春夜里,因为女子的娇语和男子低沉无奈的声音,更加温暖上了三分… 就这样又过了半月,木艾上午带着孩子们学习,下午处理家事,日子过得宁静而忙碌。 几个孩子的功课都学习的不错,每日练武也不间断,虽然都比之前黑瘦了一些,但是却能看得出身体更结实了,连原本身体最弱的涛儿,现在傍晚习武回来,也不会再喘息疲累。面色变得十分红润健康,再不是以前那种接近苍白的虚弱之色,每顿饭也吃得多了,这让木艾很是欣慰。毕竟人家把孩子交到她手里了,她就有责任照料好他们。 卫府和肖府每月初都会派人送来两车衣食日用之物,不华贵不张扬,都是些实用之物,她也不矫情推让,一律收下。 现在两个孩子的锻炼初见成效,也怕他们家里人惦记,前日,她索性让人送了两个孩子和几个小厮们,带了些新鲜吃食跟车回家住上两天。 今日等涛儿回转时,又带来一匣全套宝蓝点翠首饰和八匹上等雨花锦,上面分别织了大朵缠枝花卉,非常艳丽华贵。跟车来的蓝衣大丫鬟双喜显然是卫老夫人身边倚重的,口齿伶俐,几番郑重谢了木艾的费心教导。 说来这些礼物实在有些太过贵重了,和以前送的那些日用之物可不在一个档次,木艾原本不想收下,但是想起现代时那些家长们拼命往老师那里送礼,求得也不过就是个心安,就好像老师收了礼才会更加善待她们的孩子一样。可能卫老夫人也是这般心思吧,于是一边慨叹以后一定要绞尽脑汁儿找些与这贵重礼物价值相当的大学问教给孩子们,一边就忍着心虚收下了。 刚让春分拿了中等赏封打发走双喜等人,诚儿也随后回来了,丽娘因为她这次又送了几桶灵水和几罐酸甜的草莓酱过去,对止孕吐十分有效,完全解除了她的痛苦。于是一口气送了一车东西来,除了茶叶、各色小摆件儿,还有两匣子样式简单但是做工精美的金银簪子发钗戒指之类的,还有就是二十匹各色轻软棉布,都是木艾平时村里走礼或者赏人时用得上的,这让她反倒比得了卫老夫人的大礼还要高兴。 打发了两个孩子去找辛巴大禹一起摆弄他们从家里带来的小玩意儿,郭淮就带了温伯阿大阿二木四木五木六等几个得力的人进来,一起商量今年田里的具体安排。 木艾早几日就已经打算好了,二十亩地,池塘占了两亩,剩下十八亩,今年不能再种水稻,所以把稻田打通,连同新开垦翻过两遍的新地,一起分配,四亩西瓜、五亩辣椒、四亩花生、四亩芝麻,另外余了一亩留作家里的菜园子,预备种些黄瓜茄子豆角和菘菜之类,全府上下现在也有四十几人,每日的消耗量也是不少的。 至于老太太房后那一亩实验田,细完辣椒苗之后,就留给栓栓种香瓜之用,那亩地虽然一直都是她在使用,但是,实际上却并没有包括在她的地契之内。不过,村里人得了她的恩惠,也没有那不长眼睛,非要深究这点小事。 安排完这些一年的耕种大事,木艾换了件秋香色的如意云纹锦锻衫,下面配了条孔雀纹月白罗裙,重新挽了个偏鬓,简单戴了套珍珠首饰、翡翠玉镯,周身打点的端庄利落,这才带着手拎两盒点心和几只小布袋的春分,汇合了郭婶、阿大二人一路出了府门。 欧阳正站在跨院里给枣红马刷背,看见木艾身后这么多人伺候,也就没有跟着一起去。 郭婶当先快走几步,进了院子招呼,李大*奶立刻极热情的亲自接了出来,迎了木艾进了堂屋,然后又唤两个儿媳,“快把上次他三叔拿回来的那包好茶泡上,点心去我屋子里拿。” 木艾连忙笑着拦住她,“大*奶怎么这般客气,我又不是外人。不要叫婶子忙了,我也坐不上多久。” 李大*奶拍拍她的手,亲热的说道,“你可不是爱串门儿的人,好不容易来坐坐,怎么能连杯茶水都不喝。可是嫌弃我这儿的茶不好?” 木艾扑哧一笑,“看大*奶说的,怎么会呢,还不是觉得茶叶是三叔好不容易捎回来孝敬您的,给我喝了岂不是可惜。不过,大*奶陪我一起喝了,三叔就不会怪我了吧。我这里正巧也给大*奶带了两盒新鲜点心,凑个趣,大*奶也尝尝吧。” 说完示意春分把点心盒子递上,李大*奶也不推辞,眉开眼笑的就要上前接过来。转手递给了大儿媳荷花,让她们下去准备。 这时连富村长和李大爷爷也得了信儿,知道木艾上门一定是有事,也都进了堂屋,互相见了礼,跟宾主落了坐,客套问了两句老太太身体之类的话。 荷花婶子先端了茶水进来,每人都倒了一杯,随后又有一个眼生的婆子在小几上放了四碟点心,好似察觉到她的打量,还讨好的笑了笑,木艾就以为是李大*奶家里请的帮佣。就像现在西院的徐婶一样吃住在主家,每月拿月银,但是却没有签卖身契。 说起这徐婶到西院也有大半个月了,她先前因为额头上的伤,一直没敢请老太太过来,为了避嫌更是不能过去探望。所以除了冬至说过几句之外,还真没亲眼见过,等哪日闲下来了,还要找个借口见上一见,毕竟是日日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的,怎么也要保证是个人品好的才行。 她心里这般盘算着,也就没再注意那婆子,所以也忽略了婆子眼里的贪婪和算计。 春分站在自家夫人身后正巧看到李大*奶紧皱着眉头盯着那婆子,脸色有些发黑,好似生怕她如何给自己丢了脸一般。心里难得好奇猜测那婆子不会是和胖婶家里那个妾一样的角色吧。自家府上虽说不太参与村中之事,对于消息八卦也不那么灵通,但是族老纳妾这么大的事,定是会有人上门相告的,就像上次流言四起时一般。而且这婆子身矮貌丑,实在也不是个让人喜爱的样子,她就觉得是自己多心了,这样没规矩猜测人家私事,就连忙低下了头。 第二百零三章 恶毒心机 郭婶本来上次去桂婶家送贺礼,回去之后就把心里的猜疑跟郭淮说了,可是毕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只凭半句没说完的话,也不好就确定人家有什么坏心思,而且这婆子显然还和村长一家有些关系。 自家夫人虽然不在意小小一个村长,但是,毕竟府邸落在这里,还是要照顾些脸面的。考虑再三也就没有报给夫人知道,只是提醒欧阳护卫多加注意。不过,自家夫人除了进城,平日里也不喜出门,这事也就渐渐被她忘记了。 可是,今日居然又见这婆子,她立刻就警醒起来。虽然照样跟李大*奶寒暄,但是眼角却半点而没敢离开那婆子,生怕她说出什么话来,冒犯自家夫人。不过,那婆子上完点心,就退了出去,她就稍稍放了心。 木艾礼貌性的端茶沾了沾唇,夸赞了两句茶叶味道清香之后,也不多啰嗦,就说明了来意。 春分上前几步双手捧上了手里的几只小布袋,李大爷爷连忙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那眼神就如同见了稀世珍宝一般,放到桌上都不安心,就那么一直托在手里。 木艾笑道,“大爷爷,我府上的木一,去年一直负责照料这几样蔬菜的,从细秧苗到栽种、采摘,都十分熟悉。乡亲们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可以问他。”说完,扭头看向立在门口的阿大,示意他进来。 阿大腼腆规矩的给几人见了礼,李大爷爷和连富知道以后这一年能不能得到白花花的银子就靠他指点了,哪敢托大。连忙虚扶了他起来,连富客套道,“大兄弟不要如此多礼,以后咱们乡亲们可全赖你指点了。” “是啊,阿大,这新菜蔬咱们府上也不过就种了一年,也不敢说事事皆通,万一有个什么差池,乡亲们也不会怪罪你的。所以,你也不可以妄自菲薄,不管懂多少,尽最大能力给乡亲们帮帮忙就是了。”木艾淡淡说道。 阿大虽然性情憨厚忠肯,但是却不愚笨,他知道夫人这是在给他留余地,也是再告诉他不可以因为奴仆的身份看低自己。于是极力压下心里的感激,恭敬的应下了。 正事说完,几人又闲话几句家常,特别是李三叔在城里开的那家杂货店,不但定好了今年新菜蔬的销路,而且全部接过了村里甚至临近两村乡亲们的所有山货和毛皮,负责帮忙寄卖,价格十分公平,一时间李三叔的声望在这几村里又提高了许多。人人都赞李大爷爷教子有方,三个儿子各个都有能耐。木艾当然也顺着话头儿,跟着夸赞了几句。李家几口都一边谦虚着,一边高高翘起了嘴角。 木艾低头喝了口茶水,就提出要告辞回去。李大*奶热情出声挽留,一定要她吃了晚饭回去,木艾推说不放心孩子,正要起身的功夫。 先前那个帮忙端点心的婆子去不知道突然从哪里窜了出来,手里的茶壶好巧不巧就撒出大半滚开的热水,眼见木艾的两条腿就要被烫伤,春分和郭婶惊得尖叫着飞扑了过去,但是一个因为椅子阻拦,一个则是离得太远,一时间都有些救援不及。 木艾这一阵子虽然与欧阳两人相处渐入甜蜜,但是欧阳却是半点儿没有放松对她的训练,甚至除了飞针打穴,还增加了一些配合的轻身步法。也正因为如此,木艾看到茶壶倾倒时,条件反射般的迅速抬起腿侧转了身子,于是茶水大半都直接洒在了地上,只有少少一部分溅到了裙尾。 众人一时间都被着惊变吓得愣在了原地,连木艾看着地上那摊微微冒着热气儿的水渍,心脏也压制不住的狂跳了起来,如果不是刚才反应够快,她现在腿上的肉恐怕都被烫熟一大块了。 那婆子颤抖着手,死死地紧抓手里的茶壶,低头掩下眼里的一丝懊恼,噗通跪在地上开始磕头,一脸惶恐的说道,“夫人息怒,我…我刚才手滑了。” “手滑?”没等木艾说话,郭婶先忍不住了,恼怒的涨红了脸,一把扯开那婆子,把自家主母护在身后,质问道,“我们夫人都说要告辞了,你跳出来添什么茶?就算添茶,也不能拿滚开的水啊?你说,你到底打的什么恶毒主意?” 春分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是满脸怒气的掏了帕子出来,双手哆嗦着擦拭着木艾的裙角,时不时死死盯上那婆子一眼。 那婆子一边用眼角焦急的瞟着大门,一边怯懦着,“我想给夫人再添一杯茶,我…我…天冷,才想着添热水。” 郭婶眉毛一挑还要喝骂,却被终于反应过来的李大*奶一家打断了,李大*奶惶恐的挤到木艾身边,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问道,“仙…仙夫人,烫没烫到哪里?”李大爷爷和连富父子俩也是一脸焦急,但是碍于男女大防,木艾又是湿了裙子,两人都不好上前。 木艾这一会儿心跳缓了,微微吐了口气,皱着眉头看了眼腿边跪着婆子和焦急抱歉的李家几人,心里虽然也恼火,但是,也知道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伤了和气,于是勉强笑道,“不碍事,大*奶不必担心。虽然有些惊险,不过,好在也没受什么伤。我回去换套裙子就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这就告辞了。” 说着,木艾站起身,春分和郭婶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想要护着她往外走。 李大*奶急得直搓手,一时之间又不知说什么,李大爷爷却是最重规矩礼教的,虽然知道是自家失礼,但是以后再上门探望道歉就好,此时却是不能留木艾在家里换衣或者久坐,毕竟她是一个寡居女子,如果从他家出去却换了衣衫,碰到那碎嘴的婆子,万一说出什么难听话,可就污了她的清白名节了。 于是,上前两步发了话,“仙丫头先回去也好,今日是我们家对不住了,改日再让你大*奶上门去探你。” 木艾微微一笑,行了一礼就要往外走。结果,出乎众人意料的事却发生了,那婆子不知抽了什么疯魔,居然一把拽住木艾的裙子,大声哀求着,“仙夫人息怒啊,是老婆子我老了不中用,您要打要骂我都受着着啊。只求仙夫人息怒啊。” 屋子里的人都被她喊的一愣,老奸巨猾的李大爷爷就觉出不对来了。明明就是她撒了热水,差点烫了人家,人家宽厚大度半点儿没有怪罪,只急着告辞回去换衣衫,她怎么就这般哭嚎上了,而且脸上哪有惧怕责罚的意思,反倒像是拦着不肯让人家走? 李大*奶气得恨不得吃了这没眼色的婆子,上前几步一边低声呵斥着,“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起来,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多啊。”一边就想要把她拽到一边去。 可是那婆子似乎打定了主意,两只眼珠滴溜溜乱转,哪有半滴眼泪落下,手里死死抓着就是不肯松开,嘴里哭嚎更甚,“仙夫人不肯原谅我,我就不起来,仙夫人息怒啊。” 木艾真是气得狠了,不知道这婆子到底在胡搅蛮缠些什么,难道真是怕自己晚上派人来杀她报复不成,自己看着是那么凶狠的人吗,还是这婆子又打了什么主意?她一边微微侧身,紧抓裙带,防备这婆子万一一个用力把她的裙子扯下去,那她可就真热闹了。一边冲着恨得脸色发黑的春分和郭婶沉声说道,“还不帮忙把人拉开。” 春分、郭婶得了主子吩咐,哪还会客气,扯了婆子的两只手臂就往一边拉去,郭婶因为笃定这婆子打了什么恶毒主意,下手更是不留情面,狠狠在婆子肋下软肉上掐了几把,婆子痛得直哎呀,但是就是不松手。李大爷爷看着乱成一团,气得直哆嗦,恨不得拿拐杖立刻砸晕那婆子才好。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二十几岁,面黄肌瘦,尖嘴猴腮的萎缩男子来,似乎有些气怒的大声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婆子一见这男子,眼睛里立刻爆出莫名的惊喜,但是嘴上还是装作极委屈惶恐的招呼道,“儿啊,快过来,跟娘一起给仙夫人磕头,娘刚才犯错了。”说着她的眼睛抽搐般的使劲冲着手里的裙角斜了斜。 那男子眼睛贼溜溜的瞄了木艾好几眼,当真噗通一下跪倒地上,膝行几步凑上前,一边说着,“仙夫人息怒,仙夫人息怒。”一边好似要伸手拉回母亲一般,可是那手伸过去的方向却是木艾的裙子。 木艾又不是傻子,刚才那婆子见到儿子眼里的喜色,但凡有个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了,她这般哭闹恐怕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了,等得就是这儿子回来。如今,这只赃污的手又是奔着她的裙子来的。在这样保守的古代,在陌生男子面前掀开裙子露出里面的长裤都算失节。如果真被他拽下了裙子,恐怕她除了嫁这男子,就只剩下已死保名节了。这样的心机,简直恶毒到让她暴怒得想要杀人,所以,她想也没想,用尽全身力气,抬腿就给了那男子一脚。 第二百零四章 李家应对 那男子心里正为马上就将达成的目的暗自激动心喜,淬不及防之下,被踢得仰面摔了出去,那婆子惊叫一声,终于放开了满是皱褶的裙角,向着儿子扑了过去,看见儿子鼻子里淌出的血,这次是真的哭嚎起来了。 木艾狠狠喘了几口气,也不管李家人的颜面了,大喊一声,“阿大给我狠狠的打。” 阿大因为身为男子,不能进夫人身前,早急得红了眼睛。此时听得夫人这般吩咐,一把抓起了门边的一只棒槌,奔着那母子俩就砸了过去,打得两人是鬼哭狼嚎,本来还犹豫着计策败露,是不是借机再讹诈上一些银两的妄想,也在棒槌下彻底被扔在了脑后。 阿大、阿二当初在王老大那里冒犯了夫人,着实忐忑过一阵子,后来发现,夫人当真没有惩罚他们的意思,而且还很信任他们,那心里感激的简直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夫人才好,两人早发了誓,这辈子就跟着夫人了,夫人说往东,他们决不往西,夫人说打猫,他们绝对不杀狗。 阿大虽然脑子不太机敏,但他也看出来了,这母子就是奔着自家夫人来的,先是要烫夫人,后来还想拿脏爪子碰夫人。他们吃了豹子胆了,当我们府上好欺负啊。他越想越气,手里的棒槌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砸得又快又重。那男子开始还想反抗,可是奈何身子瘦弱,阿大又有武器在手,他也就只有躲闪挨揍的份儿了,足足挺乐三四十棒,这母子俩才不知是真被打晕了,还是突然想起装死这一招了,总之两人彻底倒在地上不起来了。 木艾这才觉得稍稍出了口气,看看李家几口复杂的脸色,出声喝止了阿大,沉声说道,“李老爷子,我不知道这对儿居心叵测的母子是你们府上的什么人,不过,今日这事着实太过下作,还望老爷子日后给我个说法。告辞了。”说完简单行了一礼,就带头出了门。 阿大重重扔了手里的棒槌,冲着地上装死的母子俩狠狠“呸”了一声,骂道,“你们真是瞎了狗眼,也敢打我们夫人的主意,真是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说完冲着李家人拱拱手,转身跟了上去。 荷花婶子正从厢房走出来,看见几人面色不好,连忙躲在柱后,看着她们出了大门,才小跑着进了堂屋,更加惊奇的问道,“爹娘,这是怎么了?仙夫人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李大爷爷脑子里回响着木艾那句冰冷冷的“李老爷子”,知道这是人家气极了,明显是已经不拿他当长辈待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人家一个寡居女子,为了避嫌从不轻易出门,今日好心好意上门送珍宝一样的种子来,却被逼得差点受伤失节,如果这事是放在自己身上,恐怕杀人的心都有了,可不会只打一顿棒槌这么简单。人家留下话说,日后给个说法,是为自家留足了面子了。那自家到底要怎么才能把这件事挽回来呢? 亲自上门道歉?哎,自己这张老脸啊。让罪魁祸首一步一磕头去请罪?不行,这事绝对不能张扬出去。送礼赔罪?人家那府上什么好东西没有啊,自家哪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李大爷爷左想也不行,右想也不中,抬头看看连富也紧皱眉头,半点儿主意没有,他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连富马上进城把这事说给三儿听听,让他赶紧给想个主意,要不然,咱家的好日怕是要到头了。” 连富应了一声,立刻开始张罗套车进城。 荷花听了公爹的话更蒙了,怎么就好日子到头了呢,于是凑到李大*奶身边,轻声问道,“娘,到底怎么了?” 李大*奶这心里一直在憋着火呢,要知道,上次从桂婶子家回来,她就已经警告过这母子俩了,这婆子答应的好好的,今日居然突然瞒着大伙演了这么一出,万一人家怀疑是他们一家子串通好了,想要坏人家名节,霸占人家家产可怎么了得。她们一家何止是好日子过到头了,简直是不要命了,人家那义兄现在是响当当的世子爷,给衙门递张帖子,一家老少都得跟着下大狱。 老太太越想越气恨,看着地上呻吟的母子俩,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荷花婶子这时算看出来了,一定是这娘俩又惹下祸事了,她心里真是又害怕又高兴。害怕,公爹婆婆都一脸怒气,恐怕真有什么祸事。高兴是因为这母子肯定会被撵出去了,以后再也不用躲着这合哥儿时不时黏糊在自己胸口的目光了。 不提李家人的气恨与担忧,单说木艾出了李家,静静走在青石路上,吹吹暮色将临的暖风,心里慢慢就平复下来了。她之所以如此气恨发火,不全是因为那男子想要拉她的裙子,毕竟她在现代活了二十几年,长相身材也都过得去,在公交车上就曾碰到过不下五个咸猪手,无非也是骂上两句就算了。 可是,今日让她气恨或者说警觉的是隐藏在这件事背后的意义。如此一对儿没钱没势,贫困猥琐的母子,居然都敢如此明目张当的打她的主意,那是不是表示说,她以前太过软弱了,让人以为她是可以随便欺辱,随便摆布的? 这对儿母子俩地位低下,所以采取了这样近乎与无赖的手段逼她就范。那么将来如果是有权势有地位的人,又会用何种手段呢?也许甚至都不屑于用什么手段,直接强抢? 看来她还是没有足够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如果你是狮子,你就要怒吼,威慑群兽,否则,安静睡在草丛里的狮子,恐怕连只土狗都不如,老鼠都会打着上前咬你一口的主意。 轻轻叹了口气,医馆开业快二十日了,只药材就进了三次,每日里慕名来看病的穷苦百姓都堵得开不了门。木六巧妙的放了几次消息出去,人们自动自发的开启想象力,于是她就被神化成了一个海外仙岛入世历练的仙子,身具起死回生之术,因为怜悯世人深受病痛所苦,所以,才开创了百姓医馆,造福百姓。一时间,很多人受了恩惠,开始告诉更多亲朋好友,木仙府的仙夫人有多么仁慈善良。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她还需要时间,需要积累,需要赚进更多银两,开更多医馆,需要建立更大的势力,需要别人不敢小看她,需要别人不能像今日这样轻易敢打她的主意 她相信这些慢慢都终将会实现,她一定会让所有贪婪的人都只能看着她这块大肥肉,而忍道发疯却半点儿不敢有下口的念头。 春分和郭婶静静跟在后面,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担忧。不管哪个女子碰到刚才的事情,恐怕都会惊惧哭泣,可是,偷眼悄悄看了看夫人虽然有些走神儿,但是脸色却极为平静。俩人不但没放心,反倒把心提得更高,因为她们摸不清也猜不到夫人会怎么做。 “记得回去后,先不要对欧阳说起这事儿。”木艾淡淡吩咐。 春分和阿大立刻应下,郭婶却是迟钝了半会儿才回答。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告诉欧阳师傅,他是府里的护卫总管,难道不能知道这事儿吗?夫人是另有打算还是怕欧阳师傅去杀了那母子俩… 郭婶心里一凛,隐隐约约间脑海里好像有个什么年头闪过,可是,却又没有抓住,于是懊恼的低了头。 阿大却是极憨直的脾气,虽然他也很想回府叫上一群人去把那母子俩个乱棒打死。但是,夫人吩咐了不许说,那就坚决不说。 几人沉默走到半路,正遇刘二嫂送了巧娘出门来,因为木艾平日里不常出门,今日能遇见,都觉很高兴,就拉着她闲话了几句。 木艾也不好把刚才的怒气带出来,索性借着闲聊缓缓心情。 半月前,族老们主持开了学堂,王书生也进城为村里聘了位才学出众的同窗回来,一番对答加上斯文模样,让族老们很是满意。特意安排了学堂旁的两间大屋给他住,平日里也常派人送些吃食过去。 巧娘家的润儿和刘二嫂家的大全,都送去学堂跟着先生读书了。才几日下来就觉得长进不少,去年又分了银子,她们手头都有些活钱,就打算给孩子做套新衣,这才凑在一起商量绣花样子。 木艾接过她们手里拿的商定好的双鱼戏莲图,十分喜爱那上面莲花雅致,双鱼鲜活,就笑着要她们帮自己也描一份,两人当然说好,郭婶就接了这个任务跟俩人进屋去了,木艾则带着春分一边轻声商量着在库里找两块细软的棉布料子做回礼,一边慢慢向自家走去。 此时家家户户已经开始起火做晚饭,烟筒里不断冒出缕缕炊烟,调皮的孩子们刚下了学堂,一窝蜂的从不远处的学堂跑出来,不知是哪家的淘气小子因为招惹了别人,被撵的急了慌不择路,一头撞到了木艾身上。 第二百零五章 吻 木艾正看街景没有防备,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春分慌得双手去扶,那孩子见撞了人眼珠儿一转儿从地上爬起来就想跑,阿大早几步赶上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木艾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下手脚,并没有什么疼痛之处,也就不多计较,吩咐阿大放了那孩子,春分帮忙整理衣裙和头饰,却发现木艾头上的累丝珠钗不见了,想来是刚才一撞之下被甩出去了,三个人低头找了找,因为路边堆得多是一些杂草和包谷杆儿,想要藏个小小的珠钗还真不容易找到。 木艾心里暗叹倒霉,出门之前应该看看黄历的,今日恐怕非常不利出行。在李家惹了一肚子气,现在又破财,真是诸事不利啊。伸手摸摸头发也没散下来,摆手吩咐阿大和春分都不必找了,快步回家去了。 等几个人走远了,一个书生模样的立刻从几米外的树丛里站里起来,手里紧紧掐了个物件儿,正是木艾刚才遍寻不着的累丝珠钗,书生还算清秀文雅的面容上,薄唇紧抿,一双眼睛却闪着惊喜、算计、贪婪的光芒… 晚上,木艾和欧阳再次依偎在一起吃点心水果时,木艾想了又想,还是尽量轻描淡写的把白日里的事情说给欧阳听了,毕竟从她这里听到要比从旁人那里听到要好一些。她可知道欧阳的脾气,功夫又好,别再发怒半夜杀去李家,那母子俩的行为确实恶毒下作,但是,今日已经狠狠打了他们一顿,况且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有连富一家的脸面要顾及一下呢。 欧阳沉默着不说话,一直听她小心翼翼,甚至微有开脱之意把事情说完之后,抬眼看看夜色里女子脸上那抹隐隐的担忧,轻轻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 木艾长长松了口气,安抚住这个男人不冲动行事就好,她放软了身体,半趴在男子膝盖上,低声说道,“其实,我也很生气的,恨不得下阵石头雨砸死他们,或者神不知鬼不觉的射出两根儿飞针,钉进她们的死穴。但是,他们毕竟是族老家的亲戚,不能做得太过,给乡邻留下个暴戾跋扈的印象。明日李家上门道歉,我也不会太为难他们,李家在这村中还有些根基,以后有他们欠下的这份恩情,我们府上万一有什么事,需要村里帮忙,也就好开口了。” “唔。”欧阳一边轻轻抚摸着怀里女子丝缎般顺滑的长发,一边注视着远处的槐树出了神儿,偶尔条件反射般的轻声应上一句。 木艾却还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欧阳,你说,是我一直以来给乡亲们的印象太好了吗,谁家有困难我会帮,碰到红白喜事,我送的礼最厚,还把那么宝贵的种子送给大伙种来赚银子。是不是好事做多了,我就成了好脾气的冤大头了,她们敬我感激我,但是不怕我,如果哪一日真有巨大的利益摆在他们眼前时,他们会不会毫不犹豫的卖了我?就像今日那母子俩,明知道我在村中有地位,有宅有仆,却照旧敢对我下手。还不是因为他们平日里,听的都是我如何仁慈心善,却没露出过半点威严手段。他们不知道怕,或者说他们也有过担心,但是却被贪婪盖住了。看样子,我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震摄一下,好好杀只鸡给群猴看看,让他们知道,我只是善良不惹事,但是我绝对不好欺负。不过,今日这事,碍于李家,却是不好拿她们当那只鸡的。” 木艾絮絮叨叨说了半晌,身后的男子却没了声音,木艾回头仰看,见他正双目灼灼的看着自己,她的脸色就有些发热,娇嗔笑道,“看什么呢,问你话也不回答。我还以为你被我唠叨得睡着了呢。” 欧阳还是不出声,伸出手指,极慢极细致的抚过她的眉眼、翘鼻,最后是柔软红润的双唇,然后轻轻低下头,深深的吻了下去。 木艾感觉着烙印在自己唇上的男子气息,心头狂跳得好似要晕过去一般,她不知道这人上一刻还听着自己唠叨,下一刻为何突然就吻了自己?要知道,平日里他可是连手都很少主动拉她的,不过,这般猛烈甚至带点绝望不舍的亲密接触,她却真的喜欢,喜欢到身体都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她的小舌调皮的在男子的口中微微一挑,然后就被更深更用力的反击了回来,于是,她的大脑就彻底罢了工。 这个吻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时,才被结束,欧阳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子,脸颊磨蹭着她的秀发,贪婪的深嗅着上面的每一丝馨香,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的深爱这种味道,他是如何的眷恋这种温暖,他是如何的恐惧失去这一切,他是如何拼命的想要抓住更多,但是,他心里却万般明白,他要想永远留在这个女子身边,他需要做的还有更多。 木艾整个脸颊烧得如同火炭一般,双手抱着男子的腰,深深把头脸埋在微微带着汗味的衣襟中,她的心里甜蜜的简直好似要炸开来,为何会这般喜爱呢,喜爱到她好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她们就可以一直这么紧紧拥抱着,这般温暖,这般安心。 “我…过了秋天要出趟远门,你,等我回来,我要…堂堂正正娶你为妻。” 木艾身子一僵,坐着身体,直直望进这男子的眼底深处,她其实想说,她早把他的卖身契撕了,她的家财生意也都是他的,她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她不介意他的身份,最重要的是,她舍不得他离开… 可是这些话,在看到那对儿幽暗瞳孔里深藏的倔强、坚持、骄傲等等之后,她就知道,是她错了,她可以不在意,然而这个男人却是有自尊的,超越一切的自尊,他的灵魂高傲而且强大,不容许有任何一点亵渎,任何一点质疑。 于是,她微微一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轻轻应道,“好,无论多久,我都等。” 男子轻轻揽了她进怀,两个人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紧紧的,毫无一丝缝隙的抱在一起,也许世间的道路都是艰苦曲折的,但是,未来却一定会是光明温暖的… 农历四月中,春播正忙的日子,家家户户都早早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做饭、收拾农具,吃饱喝足,就直奔田里为一年的温饱开始卖力耕种。 木艾这一日也早早起了床,洗漱过后,换了套耐脏的家常衣裙去了小厨房。亲手洗好米,倒进砂锅里开始大火煮沸小火熬,然后又摘了把翠绿的菠菜扔进热水了烫个半熟切碎,然后又把上好的里脊肉切成细丝焯去血沫,等砂锅里的米粒熬得开了花儿,就把两样都放进去,搅匀,加了一点盐和熟芝麻。在碗柜里找了只细白瓷的大碗出来,盛了满满一碗,又在可心准备好的小菜李挑了一碟酸甜小黄瓜、一碟咸鸭蛋、一叠芹菜花生米还有一碟鸡汤豆干,配上四个拳头大的金银小馒头,这才让春分端到耳房给欧阳送去。 自从那日午后,李三携父母兄弟一起捧了厚礼上门道歉,又把那两个居心叵测的母子俩赶出了村子,她的生活就再次回归了原样。不,与原来相比,也是有些变化的。 那就是,她和欧阳两人挑明了心意,日子也就过得更有滋味起来。白日里在人前相处虽然还是要谨守规矩,但是夜晚却已经习惯了互相依偎着说话,偶尔深情亲吻,感情是一日千里在飞速增长着。 有的时候她自己也迷惑,好似当初那段初恋的心伤,已经彻底痊愈了一般,她居然如此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男子,喜欢他抱着她,喜欢他沉默听她说话,喜欢他吃她亲手做的饭,喜欢他们这样静静的相守着。 前些日子,郭婶做豆腐,不小心石粉放多了,又压挤时间太长,两板儿豆腐又硬又干,直嚷着浪费了粮食,要自罚月钱,她正巧从前院过,想起小时候就饭吃的咸豆干儿,就带着几个丫头,琢磨大半日,还真做出了一种鸡汤味儿的,一种骨汤味儿的,两种稍咸豆干,立刻受到全府人的喜爱,成了顿顿早饭都离不开的小菜。 欧阳也十分喜欢吃,有时晚上还要拿上几块,就着小酒壶的桂花酒,小酌片刻。这让她的创作热情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厨房角落还放了两坛正在试验中的豆腐乳呢,她以前只是简单听过做法,十分担心最后会做出臭豆腐来,但是,好再她现在的家底丰厚,也浪费得起这两块豆腐,何况豆腐乳做出来,冬天时她还有大用的。 这些时日她也慢慢打开了心结,而且练武对体力的要求也很大,只吃青菜米粥,着实没有什么力气。鱼虾或者做得干净的肉类,她已经能吃一点儿了,可对于红色粘稠的红烧肉之类,还是一口不动,甚至都不会看上一眼。但是,这也让小厨房里的丫头们都松了口气,毕竟日日绞尽脑汁儿用有限的几样食材做素菜,放谁身上都够头疼的。 第二百零六章 榨糖 忙完这些,洗了手,围着案板看了看,今日孩子们的早饭是牛奶、几盘各种口味的蛋糕,配了花生酱、草莓酱、苹果酱,当然还有坚决不能缺少的肉肠,很接近现代的西式早餐。 其实这个时空里是没有奶牛的,她虽然一直坚持给孩子们喝豆浆,但是还是担心孩子们营养不足,耽误长个子,就派了木四木五去四边村落寻了两只刚下过崽的奶羊回来,日日能得个六七斤羊奶,煮好之后加上蜂蜜,早饭如果是中式的,就晚上睡前喝,早饭如果是西式的,就配着蛋糕喝。总之,每个孩子一日必须喝掉一大碗。 刚开始,几个孩子都嫌腥膻不肯喝,无奈之下,她除了做个榜样,陪着他们一起喝之外,又让可心几个丫头选了最细薄的猪肠羊肠洗干净,灌进调好味道的肉馅,又蒸又熏,费力做了几十斤肉肠,才哄得他们勉强坚持了下来。如今将近一月过去,孩子们已经完全适应了,身体更是壮得跟个小老虎一般。 一家人照常热闹吃过早饭,就开始各自忙碌起来。栓栓因为前两日忙碌着她那一亩香瓜地,落下了女红的课程,毛毛躁躁的拉着冬至去继续研究她那套新春衫的剪裁了。夏至和小安趁着孩子们都在东厢上课,开始麻利的动手打扫几个屋子,手洗几个主子的衣衫。 春分则照旧跟着夫人去授课,木艾在刷黑的大块木板上用简易的石灰粉笔连着拼音写了一首《静夜思》,细细给孩子们解释了涵义,别的孩子还罢了,彩云追月两个小丫头眼圈儿就有些红了。 木艾边着孩子们朗读几遍,然后就让他们认真抄写,心里就琢磨着两个小丫头年纪虽小,但这几个月观察下来,对幸儿却是尽心伺候,也许下次再进城时,找个机会就让她们回家看看吧。 吩咐孩子们小歇两刻钟后,木艾看了看天色,又写了乘法口诀出来,交给刚刚送了茶水过来的夏至,吩咐她负责照料着孩子们背诵半个时辰,然后就可以下课了。毕竟还都是小孩子,她也不想逼得太紧,让孩子们失去了快乐玩耍的权利,又对学习心生抵触情绪。孩子们当然知道这是妈妈给他们留了半个时辰玩耍时间,于是眉开眼笑的跟着夏至开始背乘法表。夏至对于当先生一直很热衷,算术又是她拿手的,当下高高兴兴的接下了。 木艾得了这个空儿,就带着春分去田里四处看看,西瓜、花生和芝麻都已经种了下去,只有辣椒地空着,因为辣椒秧还在地边盖了油毡的棚子里努力生长着,只等着长到足够高度再挪栽到地里。 阿大这阵子时常被村里请去指导新蔬菜的种植,地里只剩下阿二带着木八木十木十一几个生手在疏通水渠,郭淮则领着木四木五还有几个城里请来的周老先生的徒孙,围着池塘进行最后的整理工作。 考虑到夏天孩子们可能会玩水,木艾当初画了详细的图纸,从三进院子角门通到池塘西南侧的路都铺了上好青石,一米见方的平坦大石并排而前。再离着池塘几米远的岸边就开始用粗加工过的木板架了足够两人并行宽度的木桥,直直通到池塘中央,又立了四根一人合抱粗的柱子做支撑,建了一座朴实牢固的四角亭子,亭子四边是围栏和可坐人的横木,中间镶了张宽大的八仙桌,乘凉时吃点心喝茶水,或者挥笔习字都是极方便的。池塘岸边也放置了两套石桌凳,等以后挪些大槐树或者桂树过来,在树荫也可以下下棋,小坐片刻。当然这些暂时都是规划,木匠们刚开始动工,木板还没有准备齐全呢。 木艾主仆也不去打扰正忙碌的郭淮几人,又向西走了几步路。就看见刚才还喊着要赶工做春衫的栓栓,此时正穿了粗布的衣裙,带着小苗和如意两个,在她那一亩香瓜田里四处走动。见到姐姐过来,连忙微红着脸迎上来。木艾拿她没办法,这丫头现在是做什么都没心思了,就差日日没睡在地里了。 栓栓知道姐姐宠她,笑嘻嘻的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心急询问,为什么香瓜还不出苗。 木艾蹲下身从土里挖了两粒种子出来,芽须已经长出一寸来长,四周泥土也很湿润,知道从空间里拿出的经过灵力滋润的种子必然没什么差错,也就放了心,安慰栓栓还要再多等几日,然后也不勉强她一起回去,留下她把刚刚挖出的种子又小心翼翼的种了回去。 中午吃了饭,孩子们小睡半个时辰,各自欢喜换了昨日刚做好的宽松的练功服,腰上扎了宽腰带,周身收拾的利落干净,随着欧阳出门练武去了。 对于欧阳如何训练,哪怕现在两人这般亲密了,木艾也是从不过问的,因为最初她让欧阳担当习武师傅时,他就曾提出过,不能干涉他的一切布置安排,而木艾的要求则是训练不能影响到孩子们的身体和心智成长,两个人达成默契,一直是各教各的。 这些时日,也许是为了以后跟孩子们公开两个人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欧阳不知显了什么手段,惹得孩子们更加拼命练武了,看向他们师傅的眼神也是相当狂热。特别是辛巴那小子,恨不得整日把他的欧阳师傅多厉害挂在嘴上,让木艾又是吃醋又是心酸,对于男孩子来说,父亲绝对是他们童年里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有些事情,关于理想、关于目标,关于崇拜,都不是母亲一个女子可以做到的。所谓言传身教,男孩子成为一个男子汉,首先都是从模仿开始的。 院子里静悄悄的,木艾坐在床上,心神在空间里四处游逛,才突然想起已经春暖花开了,蜜蜂箱子应该是时候拿出去了。水稻田里的稻子又成熟了,她随手把稻子收割了,把稻粒装进麻袋收到储存空间,备着以后或许肖恒那里能用到。水果园那边,正月时采收过一批,现在新一批的大部分水果又要成熟了,说不得要安排人手编柳筐了。这让她微微有些郁闷,这些水果如果拿出去不知会变成多少金银回来,但是那又难免太扎眼了,现在已经被惦记上了,如果再惹来更**烦,她还真没信心应付得了。所以只能看着它们越堆积越多,不过好在放在储存空间里不会腐烂。 府里人这些人跟了她两年,已经十分忠心了,以后就多拿出些分给大伙儿吃吧。核桃栗子等等只采摘了两茬,现在这第三茬也早就熟了两个月了,得找个时间拿出去收拾好了,给孩子们当零食吃补补脑,点心铺子那边也该添两样新品种了。 储物区那边,白糖还剩下下十几斤,这一阵子为了哄着孩子们喝羊奶消耗了许多。所以,种植空间里的甘蔗也应该割下一些试着榨些糖出来了。 模糊记得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甘蔗轧出来的是红糖,想要变成白糖,需要用木炭吸附,但是具体操作还要试验才行。水潭边上那一小片药圃,倒是只有稀稀的百十棵,天气热了,山上的药材都生长起来后,医馆那边就能收上来不少,到时候,还要让果树们挤一挤,把药铺的地盘扩大一下。她已经习惯了每日浇上三次泉水,想来过不上几月就能长得年份高了,吸收灵气多了,将来自家年节之时送礼或者医馆那边都是要用到的。 这样一圈儿看下来,空间里需要做的事情还真的不少。 好再田里的事情郭淮带着人手操持了,这些需要耐心的琐碎事情,她也不必跟着费心,就有时间带着内院的丫头们做些杂事了。 索性喊了春分进来,让她吩咐木十木十一收拾东西,明天派车拉着他们去店里把清风明月两个人换回来,毕竟家里面,养蜂一事只有那两个小子熟悉,今年争取要多分几箱蜂出来,按照城里那些官夫人们对蜂蜜的疯狂喜爱,也许一年只卖蜂蜜就够医馆开销了。 春分应了一声就出去传话了,夏至则去喊了家里所有没有重要活计的丫头过来。木艾从空间里割了十几棵甘蔗出来,指挥几人用锋利的小刀子,破开紫黑色的外皮之后,用厚重的菜刀剁成碎末,然后上小磨盘研磨成浆,再统统都装进细纱布袋里挤压出蔗汁来。放在大木桶里加入碎木炭搅拌。 春分等几个丫头,边搅拌边咧嘴,心疼得有些手抖,生怕糟蹋了好东西。刚才她们可是尝过这长得和包谷杆极像的甘蔗,真是甜上好几百倍。怎么就能倒了又黑又脏的木炭进去呢,她们几个人心里虽然十分信任自家主母,但是还是有些暴殄天物的感慨。 第二百零七章 端午节 就这样轮流搅了半个时辰,木艾才让大伙停下来,又用最细密的纱布过滤了三四遍,最后微红色的浆汁居然变成了半透明色,几个丫头欢喜的又是拍手,又是跺脚,一时惊奇极了。 木艾却皱起了眉头,因为她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把这些汁液变成一粒粒的白糖粒,足足想了一刻钟,也没有好办法,索性不浪费脑子研究了,统统倒进大锅里熬煮,待到汤汁儿极度粘稠时再盛进方形模子里,趁着半软时切割成小小的无数块,看上去倒有些现代时她常吃的冰糖的样子,只不过颜色没有那么透明罢了。 当然,没有比较就谈不上优劣,夏至几个嘴里含了一块就都眉开眼笑,纷纷嚷着比麦芽糖味道好,木艾也就不强求了,冰糖就冰糖吧,反正都都是甘蔗制成的,吃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以后的几日,主仆几人再接再励,把空间里的甘蔗倒消耗了个干净,只留下一片上百棵蔗根,储存空间里也多了二十几个装满了冰糖块的木匣子。 木艾又把栗子、榛子、核桃等统统采摘了下来,指挥丫头们都拾掇好了,晒上几天,然后砸碎外壳取出里面的仁儿来,带着可心精心研究了两日,算是给食为天又添了两样限量供应的新点心,榛仁儿酥和栗粉糕。 木四木五赶车去了城里,把食材和方子送给秋分,顺便又把清风明月换了回来。 没过几日,池塘已经完全竣工,每个木匠都得了一笔丰厚的工钱,又稍带着木艾送给周老爷子的几样谢礼回城了。 木艾和欧阳歇了一晚未练武,四处奔波,挪了东山上各处的几十棵桂花、柳树、槐树,安置在池塘西北两侧,这样夏季午后的烈日就半点晒不到池塘边的桌椅,也隔开了外界对于她这二十亩地的好奇窥视,完全形成了一个清幽的僻静之所。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池塘和树木,挨近木艾附近的几家在几日后终于注意到了,但是,托这两年木艾总是有新奇东西的福,村里人对于她地里或者各处的一些奇特之处早就习惯了,只是好奇的在不远处看了一圈儿也就不再来了。 这几日村里的新蔬菜种子已经出芽了,再过几个月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所有人除了吃饭睡觉,都把注意力投到那边了。 况且,不论木艾这边不管怎么折腾,对村里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妨碍,只要她一直住在他们李家村,每年带着他们发财就好了。 所以,在村里人这般的心思之下,来参观池塘的人比木艾预料中要少得多,和去年一窝蜂儿跑来看水稻的人潮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差。 等她又分开两晚放了大半塘水之后,郭淮亲自去城里取了肖恒派人去外地找回的莲花种子,顺便带回了食为天和医馆两处这个月的账本。 木艾带着春分小安对账,郭淮就兴致勃勃带人去种莲花了,他是读书人出身,对于美景有种骨子里的执着喜爱。这池塘和亭子是他亲自监工建造,现在又种了莲籽下去,每次想到几个月后,连绵的荷叶,粉嫩优雅的莲花和水里鲜活的游鱼,他就忍不住兴奋,嘴里不时念叨几句他曾背诵过的所有关于莲花的词赋。 就这样,等木艾又放了足有两千尾两寸长的鱼苗进去之后,天气也彻底热起来。木艾这一日偶尔看了看这个时空的阳黄历,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五月初一了,还有四天就是端午节。 可惜这个时空是没有这个节日的。她又替这里的人们可惜,一年里起码少了五六个节日,日子多沉闷,晚上就忍不住画了图,教冬至几个丫头缝制长长的凤尾、香包和五彩手链,又裁了红纸,叠成小小的葫芦,红小豆也用线串成小人儿的形状,细细的茅草扎成小扫帚,总之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层出不穷,惹得大小丫头们都兴致勃勃的跟着学起来。 初三那日泡了糯米,让欧阳带人去河边找了两捆这个时空特有的一种带有清香的宽掌叶做外皮。初四就开始调了鲜肉馅、剥了咸蛋黄、剁碎干肠、做了草莓酱,总共张罗了四样馅料,领着府里所有女人,放下一切活计,费了半日功夫,包了足有十盆漂亮的三角粽子出来,每九个粽子就用红棉线绑成串儿,取九九事成之意,真是又喜庆又精致。下午时,欧阳快马进了趟城,亲自送到卫家老少三位夫人,还有丽娘手里各两盒,周府和新近交好的楚府则没有这待遇,毕竟香米一事现在还在保密。吃粽子最好是要沾糖啊,少不得两处又各搭了一小罐白糖进去。 今年雨水少,道路也好走一些,傍晚时欧阳就敢了回来。两府都是极相熟的,知道木艾喜欢过她家乡的节日,每次也都欢喜跟着吃些新奇美味的吃食,也有些习惯了。所以没有客套的立刻回礼,不过,这个月送日用东西来时,肯定会加厚一些。 果然,没过十日,卫府送来的日用就多了两只箱子,其中一只装了一对儿青鹤瓷九转顶炉和两盒子茉莉香饼,涛儿病了那次木艾在他房里时闻到过这种香气,但是来到这里却一直没见他用过,想来这孩子是怕同住的大禹他们不习惯,木艾不禁为这孩子的细心体贴心疼。另外一只箱子里则是一套银白点朱流霞花盏,颜色虽然艳丽多彩,却并不让人看得烦乱,也是难得的佳品。 肖府的回礼是两只圆盒子,一盒比米粒稍大的小珍珠,另一盒则是细细的珍珠粉,这着实让木艾喜出望外,栓栓这段时间总跑田里,晒黑不少,缠着她给想想办法,现在有了珍珠粉加上蜂蜜做面膜,在日日喝着羊奶,肯定要比泡泉水见效快得多。她让春分把所有回礼都上了册子,自己留了那盒珍珠粉在储存空间里,九转顶炉和茉莉香饼拿到涛儿房里,其余都放进了库房。 至于这次送节礼是否又占了便宜,木艾已经不考虑了。反正肖卫两府不在意这点银钱,她那些吃食也无法用银钱衡量,再者几家走了一年多的礼下来,她对于这种低投入高回报的事情,也已经麻木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先说,初五这日一早,天色微亮,木艾就爬了起来,悄悄进了几个孩子的房间,给他们的手腕脚脖上都绑好了五彩线。等到他们醒来梳洗时看到五彩线,兴冲冲的跑到大厅,一迭声的喊着妈妈时,她又笑着挨个给他们挂了装好香草的香包,幸儿和栓栓还多了只缝在肩头的长长凤尾。辛巴和诚儿撅嘴撒娇说妈妈偏心,结果当被告知,凤尾是小女孩儿才能戴得以后,两个淘小子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要当个男子汉,放弃了漂亮凤尾。嘴上说得这么硬起,但两双小眼睛还是时不时偷偷瞄上几眼,可爱得让木艾抱了他们狠狠亲了几口,直亲得他们咯咯笑了为止。 孩子们平日里早起习武已经成了习惯,一众陪读小厮都集合在院子里,照旧是宽松利落的石青的练功服,巴掌宽墨色腰带,手腕上腰上也都无一例外的挂着同样的香包和彩线,当然这都是夏至等几个丫头的杰作。 欧阳也是一套纯黑练功服,脸色柔和的站在台阶下,半点儿没有催促孩子们出门的意思。 春分、小安两个人笑意盈盈的捧了红葫芦、红豆人儿、和小扫帚出来,木艾也随后端出从空间里折的大把翠绿桃枝儿,笑着交到欧阳手里。 欧阳一纵一跳间就插在了各处屋檐,伸手利落迅捷,每次纵跳,都惹得丫鬟和孩子们大声喊好,欧阳原本冷硬似铁的脸孔也发了红,嘴角也翘了起来。 木艾带着大小丫头们又换了利落的棉布衣裙,薄底棉布靴子,和欧阳一起带着孩子们出了院子,到东山、神山下的草地上都绕了一圈儿,顺便看了看东墙外的蜂房,个个湿了半截裤腿,手里掐了半把初绽的野花才回来,算是过足了踏青的瘾。 大小厨房里早就煮好了红皮鸡蛋,府里从郭淮往下,每人都分了两个,当然主子们是喜欢吃多少就吃多少的。昨天晚上就煮熟泡在清水里的粽子,也捞出来,每人分上三五个,一顿早饭吃得热闹极了,人人脸上都带着笑,然后满足的说笑着扛着农具出门忙碌。 孩子们得了妈**准许,可以放假一日,不必做功课、练字,不必习武。也许是拘束的日子长了,连稳重的大禹和涛儿都极是欢喜,十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商量要去哪里玩儿,辛巴喊着早晨在东山脚下看到一个鸟窝,提议去掏鸟窝。幸儿带着彩云追月三个小丫头却说要去池塘边玩。 男孩子们当然不同意,心里直嫌女孩儿麻烦,又不好明说,不知哪个先带得头儿,总之,最后一窝蜂似的都跑走了,幸儿撅了小嘴,跑来找妈妈告状,“妈妈,哥哥们不带我玩。” 木艾帮她理理裙角,笑着点点她的小鼻头儿,“真是个告状精儿,哥哥们都是男孩子,当然有他们喜欢玩的游戏了,你不喜欢就罢了,但是也不能勉强哥哥们都陪你玩女孩家的游戏啊。” 幸儿有些脸红,身子胡乱扭着攀在妈妈怀里撒娇。 (两位朋友用心写的书,1943729《金枝菜叶》作者:宝瓶斋:导演助理来到一个不一样的宋朝,夹缝生存,步步生花 王爷嫁到作者火焰者书号1969036金银财宝花到爽,衣食住行一条龙,唯一要求就是不许红杏出墙。王爷,你就从了我吧。) 第二百零八章 异变 木艾怕她弄乱了春分刚刚费时费力帮她盘好的丛梳百叶髻,只得答应陪她出去玩儿,小丫头这才重新欢喜起来,亲了妈妈一脸口水,让木艾再次庆幸她没有擦化妆品的习惯,否则自己家孩子早晚得铅中毒。 地里的春播早早结束了,鸡场、猪场、蜂房、池塘都有人专管,孩子们每日上进好学、练武也刻苦,木艾实在没什么可费心的。 刚刚张罗着过了个热闹的端午节,心情也好,难得起了打扮的心思,转身在衣柜里挑了套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头上也插了只银凤镂花长簪,耳上手上都是莹润的羊脂玉制成的耳坠儿、手镯,仔细照照镜子,不错,美人如花,见之心动。想起以前全身上下牛仔,背着旅行包,晒得如同非洲人一般四处游荡,那时哪能想到,自己会变成今日这般端庄优雅的模样。 “春分,映日亭那边安排一下点心茶水,再让冬至去西院问问老太太可有兴致一起去坐坐?”木艾正吩咐着,幸儿也回房间换了一身儿妃色轻纱衣裙,头上的双鬟也扎了两根同色丝带,一脸害羞的凑到妈**梳妆镜前半害羞半好奇的照了又照。 等冬至回来说,老太太这两日有些懒散,让她不必惦记,自管去玩。木艾想了又想,还是不放心,就领了幸儿,先绕到西院去看了一眼,老太太确实没有大病,不过是天气突然热了,有些不适应,中了些暑气,吩咐可心这几日多煮几样清热去火的汤水给老太太调理一下,然后才辞别了老太太,从角门儿走了出去。 木艾牵了幸儿一路走一路说着话儿,往自家院后一拐,也不过走了一百多米就是荷塘。 母女俩踩着只上了一层清漆的原木小桥,慢慢进了塘中央的亭子。 夏至正和冬至一起摆着点心碟子,见主子过来,麻利的冲了一壶蜂蜜桂花茶,杯子、碟子、茶壶都是木艾最近画了图去窑厂新烧制的,为了配合春天的意境,选了新绿做主色调,蜂蜜是蜂场刚出的,桂花是去年采了洗净晒干的。三样加在一起,看着杯子里橙黄色的水上飘了几朵粉色小花,还未等喝,只这样看着,就很是赏心悦目了。 幸儿拿了块花生糕,围着亭子四处探看,夏至跟在她后面小心护着,春分几个也拿出绣筐,边说些家常边交彩云追月两个小丫头绣着荷包。 木艾端着杯子悠闲的站在栏杆边,四下望了望。 一个月前种下的莲种,刚刚露出水面,细细的茎杆顶着不足巴掌大小的荷叶,很是翠绿新鲜,偶尔有那露水未去的,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亮色。荷叶下的水里那些鱼苗已经长到了巴掌大小,此时正优哉游哉的在每个荷叶根下穿梭。 木艾一时兴起,拿了块桃酥,喊了幸儿一起掰碎扔进水里,惹得鱼儿都聚来争抢,一时间挤挤挨挨,密密层层,很是有趣。 春分几个也放了手里的绣活儿,围过来一起笑着观看。 幸儿调皮,不肯安静的在一处喂食,围着亭子周围一路撒过去,引逗得鱼儿们追到一处又一处,她就开心的直拍手,丝毫不觉戏耍一群笨鱼会有什么以大欺小的嫌疑。 木艾笑着摇摇头,吩咐夏至看好她别掉进水里,然后拿了本书,背靠着软垫,仰躺在长椅上,有一眼没一眼的看了起来。 偶有一阵夏风吹来,荷塘四周的树木和塘里的荷叶都会发出沙沙的声音,幸儿的欢笑声,春分几个人的交谈声,远处田里阿大他们锄地的声音,所有声音混合在一起,莫名的让人极为安心舒适。 木艾闭上眼睛,慢慢的感受着这一切,突然间就好似觉得自己融入了这样的自然中,她变成了风里的一粒槐花,塘里的一只荷茎,水里的一尾游鱼…总之,心之所到,万物在心。 她就这样静静的沉浸在自然的气息里,不知过了多久,戒指空间里的灵气疯狂外泄,变成一只乳白色浓雾球体,团团把她连同身下的躺椅都包裹了起来,疯狂转动了足有一刻钟,最终浓雾才好似被压缩了一般,慢慢渗到了她的身体里,消失了。 木艾缓缓睁开眼睛,眼帘里的一切山、水、树木,似乎都变得不同了,不,不是这些景物变了,变得是她的眼界,就像原来你是站在湖边看风景,而现在就是站在高山上看风景,目之所及,方圆千米,只要她心念一到,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村外不远处有个孩童在放牛,东山上的一只兔子正带了六只小兔出来吃草,大禹正爬到树半腰儿,底下一群孩子在给他鼓劲儿,阿大正扛了一袋糠麸准备拌鱼食… 虽然她前世也没看过几本玄幻或者武侠类,但是,自从得了这空间戒指,她心里就有些明悟,恐怕她以后的人生会超出以前无神论的认知。此时,这般的奇妙情况算不算心神出窍,或者神游物外 木艾的心里有了这个认知,就开始狂跳起来,这是不是表示,她以后自保的能力,又有了新提高?真没想到,静心融入自然,还会引起灵力的大进级 她收了手里的书,勉强压下心里的激动,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感觉身体好像变得更轻盈了,试着纵身向上一跃,“咕咚”,她的头狠狠撞在亭子顶的横梁上。 春分几个人原本被刚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过来扶起地上的主子。 木艾忍着眼前乱颤的小金星,揉着头顶的大包,心里又是懊恼又是欣喜,懊恼自己太毛躁,怎么就忘了这里是凉亭,却又摁不住欣喜自己居然可以纵跳得如此高。以后如果和欧阳学上一套轻身功夫,是不是就算是有了轻功了? 幸儿站在椅子旁,小嘴嘟着,一边不断给妈妈头上的肿包呼呼吹气,一边问着,“妈妈,痛不痛?幸儿给呼呼。”木艾忍着头上的麻痛,拉了她在怀里,勉强笑道,“幸儿真乖,妈妈不痛。” 小丫头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歪头说道,“妈妈跳的真高,都撞到木头了,和欧阳师傅一样厉害,可是,妈妈什么时候练的功夫,幸儿都不知道。” 木艾一时语塞,也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释,抬头看看春分几个眼里也都是好奇外加一抹笑意,看样子,刚才自己真是太过狼狈了。以后,她这当家主母的形象算是毁了。“妈妈是突然想到一件开心的事情,一时忘形才跳起来的,并不是什么功夫,幸儿还是要和欧阳师傅好好习武,知道吗?”。 “妈妈,刚才的白雾是妖怪变得吗,妈妈是不是和妖怪打架了,幸儿以后会好好习武,如果再有白雾把妈妈吃掉,幸儿就可以救妈妈了。”小丫头太小,听过几则西游记的故事,就把白雾当了妖怪。 木艾听得又是感动又是头疼,心里为难着要怎么解释,最后只得说道,“幸儿,那白雾不是妖怪,是,呃,是这湖里聚集的水汽,就像前几日早晨下雾时候一样,只不过,这次正好把妈妈包围了,妈妈刚走了出来,心急找你,这才不小心撞到了亭子。嗯,这件事太丢脸了,幸儿要替妈妈保密,不可以告诉别人,连哥哥们都不行。好吗?”。 小丫头咬着食指,眨巴着长长的睫毛,认真想了想,说道,“幸儿知道了,就像上次幸儿贪吃西瓜尿床一样,是丢脸的事,不能说出去,对吗?”。 木艾哭笑不得,没想到她和一个尿床的孩子平齐了,但也只得点头,“差不多吧,总之,这件事是妈妈和你的小秘密,不可以对别人说,好不好,咱们拉钩。” “好,拉钩。”一大一小母女两个郑重拉钩盖印,木艾松了口气,总算把事情糊弄过去了,揽着她坐在椅子上,喊了春分给她揉揉肿包。 夏至几个平日常伺候在木艾身边,自然知道自家主母的一些神奇之处,刚才那一幕虽然让她们很惊诧,但是也没人惊喊出声,反倒是刚才木艾撞了亭子,让她们实在忍不住想笑,来了府上两年,还是很少见到自家主母,有如此毛躁、孩子气的时候。 木艾看着她们的古怪样子,自己带头先笑了,几个丫头这才扶着柱子咯咯笑起来。 木艾正有些脸红,如意远远从桥头跑过来,“夫人,您快去救救小姐,有登徒子欺负小姐。” 亭中主仆几人听了,都是一愣,这李家村多少年来民风淳朴,连吵架都很少,族老也公正有威信。 虽然年轻后生、小媳妇儿们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还是很知道规矩的,男女大防也守得很严,这也是木艾自从盖好了宅子就不太出门的原因。毕竟是寡居,容易惹闲话。 此时一听,有人调戏栓栓,她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不可能啊,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就算惹事,怎么还敢惹到自家来,忘了前几日刚被撵出村的母子俩了?那事虽然连富家和自家都没有太过声张,但是,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村里人还都是知道一二的。怎么还会有人再次犯上门来,当真以为她好欺负吗? (锦堂春作者织锦书号1662679成为知府千金,感受丰厚奢侈的衣食,也感受不见血光的争斗,究竟是冷眼旁观,还是尽心守护?) 第二百零九章 贾书生的小打算 当下忍着心里的怒气,把刚刚体会到,还并不熟悉的心神伸张开去,不到一秒钟她就“看见”了,荷塘边上新栽的那两排槐树后,果然有三四个陌生男子正说着什么,栓栓气的小脸儿通红被小苗挡在身后。 木艾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安去叫人来,夏至把幸儿送回宅子去,剩下人跟我走。” 本来就没几步远,刚穿过树林,栓栓看见自家姐姐来了,也不顾手上的泥土,冲上来抱着她就哭,嘴里呜咽着,“姐姐,他们是坏人。” “好了,不怕,姐姐在呢。”木艾拿帕子给她擦了脸,感觉她的小手都在颤抖,看样子真是气得狠了。 抬头看向那四个男子,都穿了棉布儒袍,头上戴着方巾,手里摇着纸扇,全身上下都是书生的标准行头。面貌也还算清秀,但是,这是在他们去掉一双眼睛的前提下。因为自从木艾出现,他们的眼珠子就定住不动了,一副恨不得把她印在眼睛里的架势。 木艾忍着身上鸡皮疙瘩,沉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擅闯我们府上地界?” 四个书生很快清醒过来,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当先开口说道,“这位夫人,小生贾和这里有礼了。”说罢躬身施了一礼,然后唰的打开扇子摇了摇,摆了个自认为很潇洒的姿势。却见木艾神情冷淡的看着他,根本没有半点还礼的意思,脸上就有些讪讪的,眼珠儿转了转,接下去说,“夫人有所不知,小生前些时日受聘于此教授村中学童。今日几位朋友来访,听说这里有处荷塘,就冒昧前来观赏游玩一番。路遇这位小姐,秀外慧中,楚楚动人,我朋友心中倾慕,一时上前搭话,唐突了小姐,还望夫人见谅。” 这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不知情的人听了还真不好再追究什么,可是,栓栓却从姐姐怀里挣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撒谎,明明我和如意小苗在查看瓜苗,他们从后面过来,那个人就想要抱我,被我踢了一脚,如意去报信儿,他们一直追到地中间来,还说,如果我跟了他们中任何一个,以后都有绸缎穿,有首饰戴。如果不是姐姐来了,他们…他们…” 那个被栓栓指到的书生,身子微微有些僵硬,但是,转而又立刻挺直了胸膛,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他好赖不济也考了个秀才,家里父亲开了三四个铺子,小有资财,叔叔也是衙门里得用的主簿,就是在花王城里也是经常横着走的,何况是在这个穷乡僻壤的破山村里,调戏个粗野丫头。 手上扇子摇了摇,嘴巴差点撇到天边,他一脸的不屑,“小美人儿,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我们几人从路上过来,你不但不避让,反倒站在路边,湿衣贴身,难道不是存着勾引我们几个的心思。如今,怎么反倒污蔑说我们调戏你,想我们堂堂秀才之身,会为了个粗野丫头污了自己的名头?” 这话一说出,别说是栓栓气得发抖,就是春分几个也都捏紧了拳头,栓栓一早就下地,衣物是被露水打湿一些,但是,湿的却不是胸口或者哪个敏感之处,仅仅是布鞋和一截裤腿,这书生明显是强词夺理,外带恶语中伤,要知道“勾引”的罪名一说出去,不管是不是被冤枉的,栓栓的名声就算完了,这要她以后该怎么说亲嫁人。他调戏不成,反倒还如此栽赃,实在让人生恨。 不待木艾发火,郭淮就领着七八个家人各自拎了棒子、锄头跑了过来,当先一个就是一身黑衣的欧阳,这话他自然也听到了,想也不想,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啪啪就是两巴掌,打得那书生滴溜溜转了几圈儿就扑到在地,剩下的三人没想到突然出来个人上手就打,吓得连连退了几步。 欧阳打过了,顺了顺气,转身站到木艾面前,低声说道,“怎么回事?” 木艾一脸怒气的简单把事情说了说,郭淮几人当然也都听到了,气得都红了眼睛,天下居然还有这样无耻之人,亏他们还是秀才,难道那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了不成? 那书生一时被打得发懵,被三个同伴扶起来,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两边脸颊又麻又痛,呸得一口,吐出血水里面还混着两颗牙齿。他立刻就暴怒了,跳着脚捂着脸颊骂了起来,“臭*子,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叔叔是主簿,你敢打我,我要让你们下大狱…”哪还有一点刚才风度翩翩的才子摸样,简直就是一个市井泼妇。 “掌嘴”木艾以前虽然缺少亲人护持,但是也只是受了几句野种之类的闲话,还真没被人如此辱骂,如今听他不但污言秽语,还叫嚣着威胁,哪里还会惯他脾气。 欧阳也不等别人动手,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噼里啪啦又打了他四五个嘴巴,成功的让那书生又牺牲了三四颗牙齿,脑袋也肿成了猪头,嘴里呜咽着却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郭淮等几个人看着十分解恨,挥着锄头叫好,恨不得自己上前抡两下才好。要知道自家主母在他们心里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怎是他一个色胚能辱骂的。 那贾和缩在旁边看着,脸上微有畏惧,但是心里却不知有多高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眼珠儿乱转,打了无数个主意。 他原本也是个清高傲气之人,一心苦读,想要出人头地,但是无奈家中清贫,勉力考上秀才后,想要去参加大考又筹不到路资,平日里同窗们或喝茶或诗会,他也都是混蹭着吃喝,时间久了就难免被人嘲笑,他心里就开始生了嫉恨,渴望着可以立刻发一笔大财,叫他们立刻羡慕,出出一口恶气才好。正月里,这邢光借了他叔叔的梅花园子开诗会,他拎了一坛包谷酒凑去巴结,正巧听说和他状况相似的王秀才被聘为西席,束脩极高,还提供吃住。一时间让他羡慕极了。时不时的感叹两句,王书生真是好命。 没想到,前些日子,王书生突然找上门来,说是要介绍他到村里教蒙童,不但束脩和他一般是二十两,也提供住处,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居然就落到了他头上,他简直欣喜若狂,收拾几件衣物行礼就随车来了李家村。 没想到这里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小村子很是富裕。村民们也都是老实本分人,对他这样的读书人很尊重,一口一个先生,时不时就送些野物或者蘑菇之类的吃食,也让他对这地方越发满意。 待得闲来无事在村中走了两圈儿,更是发现一座气派大宅,出入奴仆也多。旁敲侧击问了几人之后,他心里就活动开了,如果能娶了这无依无靠的小寡妇,那这宅子、这地岂不都是他的了。 也是赶巧儿,他这念头刚起了没几日,就机缘巧合的见到了木艾一面,立即就被迷的神魂颠倒,日夜都在做着人财两得的美梦,课也不好好教,没事儿就揣着发簪在大宅子四周晃荡,想着像话本里一样,借着还发簪的机会,凭着自己才学风度,让佳人芳心暗许,哭求进他家门。 可惜,木艾轻易不出门,他也没逮到机会。昨日下午他安排了学童门练打字,然后一个人站在窗边发愁,正巧这邢光却和另两位同窗刘中、赵玉上门来了,嘴里喊着城里呆着无趣,来山里散心找点写诗灵感。 他敷衍着招待几人住下,又去找了王秀才一起,才不过喝了一晚酒,今早儿再去叫王书生,他的老母亲就把自己赶了出来。还骂着他什么拐带他儿子不思进取。他心里气不过,草草吃了饭,就领着几个人往这边来了,没想到王书生还是避而不见,好在碰见个丫头问了问,才知道有这么一处荷塘,他立刻就觉得这是个机会,也许会巧遇那女子也说不定呢。 没想到,半路几人见到栓栓在田里忙碌,虽然布衣布裙,但是脂粉不施,秀美清丽,邢光是个常逛烟花之地的,就忍不住念了两句酸诗,贾和本就有心惹出点事儿,引出那女子来,于是撺掇着他上前说话,邢光也是没把村野丫头放在眼里,虽然刑律严苛,但是架不住百姓生活困苦,像这样贫苦的农家丫头,别说调笑几句,就是真有什么肌肤之亲,不过也就是抬到家里当个小妾,她娘家不但不会上告,反倒要敲锣打鼓,为攀上个富户庆祝一番。可几人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如此烈性,又是踢又是骂。果然引得木艾出现了,正好和了他的心意。 当下也不顾倒地呻吟的邢光,上前一步,装作一脸焦急的模样,低声说道,“这位夫人,请听小声一言,您,您这可惹下祸事了,我这朋友家里在花王城极有势力,今日这事恐怕不会善了啊。” 木艾看不得他眼珠儿乱转,明明一副贼像,还偏偏装好人的样子,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微微垂了眼帘,冷声说道,“是吗,那依贾公子的意思,现在人也打了,该如何收场是好?” (书名:庶女也逍遥作者:细雨佾佾简介:玉珠握在手,种花种地绝不愁) 第二百一十章 冰激凌 贾和半点儿都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讽刺意味,还以为她是惧怕了,立刻腰板儿就直起来了,“夫人不必害怕,今日这事既然小生遇到了,自然就要帮夫人尽一份心力。小生和这邢光也算有些交情,说不得要多劝说两句,只不过,嘿嘿,夫人莫忘了小生这份情谊就好。” 木艾被他那两声意味不明的奸笑,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远远看着,似乎已经有村里人注意到这边的事情,如果再闹下去,恐怕就会影响到栓栓的名声了,这类肮脏事,不管女子再值得同情,最后都会被人诟病,一辈子背上个不贞的恶名,就太不值得了。 “春分,送小姐先回去。”木艾先把栓栓送走,然后扭头看了看躺在几步开外唉哟不断的刑光,满眼惧怕的刘中、赵玉,强忍着心下厌恶,说道,“那就麻烦贾公子周旋了。”说着也不理几人,给欧阳使了个眼色,就带着自家人手回府里去了。 贾和看她如此迅速离开了,还以为她是脸嫩害羞,眼里闪过一抹狂喜,满肚心思的扶住满脸鲜血的刑光,低声说了几句,就连托带拽把他弄走了。 栓栓换了套干净衣服,重新梳洗过了,像小时候一样,歪在姐姐怀里静静的也不说话,小脸儿上一会儿惶恐,一会儿委屈,一会儿又变成了愤恨,表情转变之快,让木艾险些笑出声来,伸手帮她扶了扶头上蝴蝶簪,温声笑道,“栓栓害怕了吧?晚上姐姐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小姑娘明显一愣,大眼睛直直看过来,确定姐姐不是说反话,眼圈儿就红了,“姐姐,你不生气栓栓给你惹麻烦了吗?”。 “傻丫头,你这小脑袋都想些什么呢,这算什么麻烦?你也不想想,诚儿和涛儿两家都是什么人家,如果是花都的豪门望族,姐姐可能会多花费的心思,但是只这小小的花王城里,有谁敢说比这两府有势力,放心,万事有姐姐在呢。” “那,姐姐,他们如果去告官了,咱们百花国律法这么严苛,肖大哥他们也没办法呢?”栓栓还是有些担心,木艾接过小安递过来的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栓栓,你要记得,什么事情只要你占住了道理,就不要怕,今日他先调戏你,你反抗是应该的。这件事情不管说到哪里,都是他犯错在先。如果他真傻到告了官,最后,坐牢的一定是他。但是,如果真打起官司,你的名声恐怕会受些影响,所以最好让他知难而退。” 春分端了新茶进来,正巧听到,还以为自家夫人真打算托人干旋,忍不住劝说道,“夫人,我看学堂里那贾先生不像心思正派的,托付他周旋,恐怕…” 木艾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微微一笑,挥手喊过乖乖坐在榻上看冬至绣花的幸儿,喂她喝了两口茶,把她也搂在怀里,说道,“放心,等欧阳回来就知道了。” 栓栓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木艾就引着她说些地里的瓜秧过几日该第一次掐尖了,什么时候该松土了之类的话,果然小姑娘转了心思,脸色好了许多。 而欧阳不负众望,很快就探到消息回来了,把他听见的几句话一说,差点没把屋里的大小丫头气炸了。 这贾和倒是真的劝慰刑光了,但是理由却很龌龊也很可笑,他把从村民那里打探来的木仙府家财又夸大了一通,然后提出只要邢光不追究此事,让他能借着这件事俘获木艾的芳心,等他娶了木艾进门,得了这注大财,必分邢光一半。那邢光不知是贪财还是被打怕了,居然真就答应了下来,带着刘中、赵玉回了花王城,而贾和则满脑子都在盘算怎么夸大他的功劳。 木艾没有理会丫鬟们的愤怒,抬眼看了看欧阳,两个人都是一脸了然,这邢光倒是个很好的“鸡”,身份、人品都极适合用来警示不安分的猴子。前几日那母子俩虽然可恶,但是,本身却是穷苦出身,如果惩罚太厉害了,难免乡亲们会对他们心生同情,反而对占理的自家生出恶感。而这邢光则不同,城里来的纨绔子弟,欺负到自己乡亲头上来了,这就多了同仇敌忾的心思,再加上,邢光在花王城里也是个败类角色,家里小有势力,拿他开刀,这分量足够震慑一下城中其它打她主意的小人了。 两个人短短的目光交流,达成了默契。 木艾挥手示意几个丫头安静,然后说道,“炎炎夏日很是无聊,就当他们送上门给咱么游戏了。小安,叫木五骑马去趟城里,打听一下那败类的底细,看看他叔是个什么主簿,顺便再跟肖大爷打个招呼。也许过几日要拿他的帖子送几个人进衙门,还有告诉郭管家,贾秀才如果上门,让他应付一下。” “是,夫人。”小安应了,快走出去传话。 夏至火爆的脾气,挽了袖子,恨不得挠贾和一顿才解气。 “这贾先生怎么能这么无耻,他说帮夫人周旋,我还以为他和那几个败类不一样呢,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这样的人能教出什么好学生,西院的王先生当初怎么推荐他来村里?夫人,用不用和族老们商量一下,把他撵出去啊?” “先看看再说吧,这件事过后…”木艾话说到一半,冬至就从外面进来禀告说,“夫人,西院王先生在大门外求见。” 木艾皱皱眉,这王书生从到了西院,她一是为了避嫌,二是怕栓栓和他接触多了陷得更深,所以,还一直没有再见过。今日这般突然上门求见,一定是为了刚才那事了。认真说起来,那几人虽是他同窗,但是,调戏栓栓这事跟他倒没多大关系,如果真要说有关系,也是像夏至说的,他介绍的这个贾书生人品不好。看在他教授虎子还算尽心尽力,也知道约束他娘少端清高架子的面子,还是不能太过为难他的。 “春分出去代我给王先生捎句话,就说,我身份不便,不能请他进府奉茶,让他不必有任何顾虑,只好好教导虎子就好,我们府上必不会亏待与他。” 春分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木艾看了看软榻上还纠结忐忑的栓栓,彻底放了心,看样子,那王书生在她心里当真是不再特别了。 如此想着,木艾心情好了很多,笑着对几个丫头说道,“你们也别瞎猜了,过不了几个时辰,那贾先生一定会上门的,反正这些日子西游记也读完了,咱们就听听他怎么编故事,权当解闷好了。这才五月的天气怎么就这般热法,那群淘小子们一会儿疯玩回来肯定口渴,咱们研究几样解暑的吃食去吧。” “夫人又要做什么好吃的,比去年做的那个冰碗还好吃吗?”。夏至听说要做好吃的,立刻把贾败类扔脑袋后头去了,满眼崇拜的望着自家夫人,惹得屋里几个人都笑起来了。 木艾冲着欧阳点点头,一手牵了笑嘻嘻的幸儿,一手牵了栓栓,身后跟着一干兴致勃勃的丫头,浩浩荡荡去了小厨房。从空间里拿了五个鸡蛋,五个水蜜桃,一小罐白糖,还有小半碗奶粉出来。 说起这奶粉可不是她当初特意储存的,这是她那年收拾老家的小卖店时收拾进来的货底,当时看着没过期,不想浪费就一起收了,一共也不过七八袋,吃完一点就少一点儿啊。今日如果不是怕羊奶膻味太重,她还真有点舍不得拿出来。 春分可心负责把桃子去皮去核切成小碎块,夏至冬至负责搅拌鸡蛋,直至起泡。木艾怕幸儿被烫到,就哄了她到椅子上坐着和栓栓一起翻绳玩儿,然后用滚烫的热水把奶粉冲成稀释的牛奶,然后慢慢控制着细水长流的样子,趁热把牛奶倒进装了鸡蛋液的不锈钢盆里,边倒边尽力搅拌,最后再加进白糖和水蜜桃块,搅拌均匀,放到前几日就制好的土冰箱里,四周放好硝石和水,不到一刻钟,硝石遇水吸收了大量热量,不锈钢盆里的冰激凌就冻好了。 木艾特意在空间里找了一只漂亮的玻璃雕花碗,装了大半碗给幸儿先吃,奖励她乖巧听话不捣乱,小丫头只吃了一口,就高兴的跳下来喊,“妈妈真好吃。”然后特意挖了一大口递到妈妈嘴边,木艾笑着吃了,虽然没有现代那么多花样口味,但是,浓郁的桃香却不是现代那些香精可以比的,十分新鲜可口。 “不是妈妈好吃,是冰激凌好吃。乖乖吃吧,喜欢这碗就留在你屋里玩儿吧,但是小心别摔碎了。” “嗯,谢谢妈妈,妈妈最好了。”小丫头早就打着这个透精致小碗的主意,听妈妈说送她把玩儿,笑嘻嘻的牢牢半抱在怀里,再不肯撒手。 栓栓凑到跟前,装作满脸委屈的说道,“我好可怜啊,姐姐疼女儿不疼我了,外甥女也只顾妈妈,不顾我了。” 木艾笑嗔着拍了拍她的脑袋,“都多大了,还做这副怪样子,跟小外甥女争宠啊。” 幸儿连忙又舀了一勺冰激凌递到小姨嘴边,讨好说道,“小姨对幸儿最好了,幸儿给小姨吃冰激凌。” 栓栓笑眯眯的张口吃了,立刻惊喜的睁大了眼睛,连夸好吃,也不再多要一碗,只抱了小外甥女一起叽叽喳喳分吃起来。 (红楼八卦周刊》以一个非主流穿越者的视角叙述一个剑走偏锋的红楼故事。且看穿越版晴雯打进荣国府内部,围观红楼人物,吐槽红楼原著。) 第二百一十一章 巨大进步 春分在碗柜里找出几只小巧的细瓷青花碗,先盛了一碗给自家夫人,夏至有些急,眼巴巴的跟着看过来,那眼神就像渴望骨头的小狗,十分孩子气,惹得木艾好笑,“春分,你们每人都尝一碗吧,食材还有很多,一会儿再多做一些就是了。” 夏至欢呼一声,连忙上前帮忙,很快几个丫头,每人都端了一碗笑眯眯的吃了起来。 众人刚刚解了馋,几个淘小子就从外面跑了进来,个个儿一身臭汗,衣裤也都沾了不少草屑泥土,连大禹和涛儿额头上也都见了汗,想来是玩得极开心。 几人见到妈妈都上前行礼,木艾摆摆手,笑道,“出去一早晨,就都变成了泥猴回来,快去洗干净来吃好东西。” 夏至和几个小丫头连忙去照料他们换衣服,洗漱。木艾带着栓栓、如意又动手做了一盆小香芒味儿的,一盆荔枝味儿的冰激凌,等孩子们梳洗干净儿,兴冲冲的跑了回来之后,每人选了喜爱的口味开始闷头大吃。 辛巴闹着要吃第三碗的时候,被木艾拦下了,“不能再吃了,凉的吃多了要肚子疼的。”辛巴嘟着嘴耍赖,木艾也坚决没松口,吩咐春分把剩下许多的冰激凌拿下去给家里无论大人孩子都分上一碗尝尝鲜。 看着装满冰激凌的小盆儿被端走,别说辛巴幸儿诚儿几个小的,就是大禹和涛儿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摸样。木艾只得哄着他们说,下午有木匠来帮忙建树屋,让他们去给自己选一棵好树,几个男孩子立刻跑向荷塘边儿,连栓栓也动心领了幸儿同去。 温伯坐在大门廊下,摇着手里的蒲扇,时不时的抿一口手边的绿豆水,春分端了方盘过来,在他面前放了一只碗,笑道,“温伯,这是夫人刚做的解暑吃食,吩咐我端出来分给大伙儿都尝尝,这是您老的那份儿。” “哦,是吗?”。老头儿连忙起身冲着正房方向恭敬施了一礼,这才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吧嗒两下嘴巴,像个小孩子一样笑眯了眼睛,“咱们这些人啊,自从跟了夫人,活计没做多少,这福可是享受的没边儿了,别的不说,就眼前这冰碗,说句不敬的话,就是国主陛下也不见得吃过呀。” “可不是,夫人说现在天气热了,大伙儿做活辛苦,这冰激凌连小少爷们都没舍得多吃,就分了大半儿出来给大伙儿尝鲜解暑。” “哎,天下再也找不到夫人这么心慈的主家了。不行,我得和小子们说说去,让他们可不能吃糟蹋了。”说完小心翼翼端着小碗进院子去了。春分笑着摇摇头,拐进大厨房和郭婶她们说笑了一会儿,前两日刚刚和春晓调换回来的吴二嫂,刚吃了一半,就笑着要出去帮忙收碗,郭婶知道她是想把省下那半碗冰激凌拿给丰收吃,忍不住笑骂她,“你这嫂子,快别这么小家子气,丰收日日跟着小少爷,什么好吃食吃不到,你这么巴巴省下送过去,让人看了,还以为咱们夫人多苛刻呢。” 吴二嫂难得红了脸,“我这也是习惯了,以前穷苦,有一口好吃的,都想着给孩子。” “那是以前连口细面饼都吃不到的时候,如今咱们跟着夫人,一般富贵人家主子都比不上咱们吃的好,你们娘俩一月也有二两月钱,吃穿用度都不花钱,又没有穷亲戚打秋风,攒上几年,等丰收成亲时怎么还不办的宽绰体面,更别说夫人那里还有赏下的五十两银了。有时候,我都想倒退回成亲前,得了夫人五十两嫁妆银,可着喜欢的衣裳料子置办上几大箱子,分风光光出嫁。”说着,她自己也觉得孟浪了,咯咯笑起来,春分想起那个总是远远偷看自己的人,不知怎么的脸就红了,连忙扯了借口回了自己屋子。 木艾打发了几个丫头各自做事,然后一个人靠在三进院子的亭子里,研究上了戒指空间。原本刚才她就有心好好查看一下,可惜被那贾败类几人打断了。 此时闭上眼睛,把心神沉入空间细细查看,空间里面的灵气经过这场变故似乎稀薄了一些,没有原来那么浓稠像似要化成水一般的感觉了,但是,她却感应到天地间的灵气继续丝丝缕缕被吸收进来,似乎通过泉眼提纯以后再度释放在空间里。 慢慢探出一丝心念到外面,一切又像早晨那时候一样,只要她想,一切都犹如亲眼所见一般。试着把灵力罩外放,居然能罩住差不多五百多平的范围,比以前足足扩大了十倍有余,虽然防护能力没经过试验,还不清楚,但是想来,如果加以时日锻炼,她的心神更强大了,也不是不可能在危险时把整个宅院都护起来。 心念在自家宅院里四处游走,最后选了二门附近的一株百合花做目标,心念一动,居然真的收进空间来了,这又是一个巨大进步。原来的收纳范围只有十米左右,这次灵力大跃进,居然扩大到了二十几米。接着又试了几次,慢慢就弄明白了,原来心神和灵力还是不能匹配。 举个简单例子,心神像我们的眼睛,而灵力就是双手,眼睛可以看到几里外的事情,可是手却只能保护近处。弄明白了这件事,不得不说,让她心里有些遗憾,不过转念想想,如果她可以瞬间与千里之外取物,或者下阵石头雨砸人,那确实有些太过逆天了。如今这种程度,她就应该知足了,毕竟她也不打算征服天下,或者持枪凌弱,现在这些能力就已经远超常人,自保绰绰有余。再说,她身边还有欧阳在呢,以他那般护短又冷酷的性格,是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她的。 木艾长长出了一口气,松了心神,懒懒得躺在软榻上看着蔚蓝的天空,这是她来到这异时空,第一次彻底放下心来。兴奋之余,心里微微有一丝悲哀,终究她还是一个女人,再想要坚强冷酷,本性里还是有种与生俱来的软弱,如今有一个真心爱她,愿意舍弃一切保护她的男人,她有时候就又开始想偷懒了,想躲在那个人身后,只静静的过她的小日子,做她的贤妻良母。可惜,以后她面对的敌人恐怕会越来越强大,她还是要努力变得更强,如果没有足够强大自保能力,就绝对不会有她得平静日子。看样子,晚上还是要和欧阳学轻功啊… 午饭是红豆饭,四盘凉拌小菜,两个荤菜,还有一盘牛肉馅饼,一筐儿两合面儿馒头,摆上饭桌儿,木艾边慢慢吃着,边听几个孩子叽叽喳喳说着他们对树屋的要求。 他们家里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的,只要没有客人在,孩子们可以尽情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也是木艾在有意识的培养他们的自主能力,她不希望他们像现代那些木头孩子一样,什么都是听老师的听妈**,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要知道,虽然孩子的思维有时显得天马行空,很幼稚可笑,但是,更多时候,他们比成人要有灵性的多,就像箱子里那台马车的图纸,经过孩子们的奇思妙想完善,远比木艾能想到的,要实用完备得多。 清风在跨院角门外远远冲着夏至摆摆手,夏至轻轻退出门来,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是那个贾先生上门来了吗?”。 清风笑嘻嘻的眨眨眼,“夏至姐姐真是太聪明了,真就是那个贾书生上门来了,郭管家正陪着喝酒呢,郭婶让我进来给夫人报个信儿。” 夏至皱了眉头,“这人还真是无耻,算了,你去吧,夫人正吃饭呢,等一会儿我再说吧,省得夫人听了又该吃不进去饭了。” “哎,我先吃包子去了,郭婶说她给姐姐们单包了一屉韭菜瘦肉的,让姐姐们一会儿去取。” “知道了,替我先谢谢郭婶。”夏至转身回了饭厅,看着夫人吃完了饭,少爷小姐们也都回自己院子里午睡了,这才上前说道,“夫人,那贾书生来了,郭管家正陪着喝酒呢,想来一会儿就有消息传过来了。” 木艾点点头,“我在院子里走走消消食,不必留人伺候,你们都下去吃饭吧。” “是。”几个丫头答应着,麻利的拾掇了桌子,汇合了去西院送吃食刚回来的冬至,一起出了角门。 夏至耐不住好奇,主动去了前院拿包子,躲在屏风后只听了贾书生几句话,就压不住心里的火气,恨恨的冲着郭婶摆了摆手,直接回了小厨房,把竹筐扔在桌上抓了一个包子就咬了一口,冬至笑着拍了她一下,“谁惹你了,手也不洗就开吃了。” 夏至扭了一下身子,瞪了一眼笑嘻嘻的小安、可心两个,“我是生气,你们知道那贾书生再和管家说什么,居然在吹嘘他家祖上是什么书香门第,连娶小妾都得是五品官家的嫡女。” “那也没什么啊,虽然吹得有些悬乎,但是,高门大户也不是没有这样富贵的。”春分盛了碗粥递给她,夏至气呼呼接过来放在案板上,“如果是这样,我也就当笑话听了。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是要夫人嫁他做小妾” 第二百一十二章 众女之惊 这句话一出口,几个丫头都愣住了,想起那贾书生眼珠儿乱转的色样儿,小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拿着包子的手也放下了,如果夫人真嫁了他当小妾,那她们几个丫头岂不是也要被糟蹋了。 冬至、可心脸色也有些发白,还是春分在木艾身边时间长,对自家夫人的脾气最是清楚不过,看她们几个人害怕,就开口说道,“你们几个多想什么,咱们夫人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咱们自家人还不知道吗,那贾书生八抬大轿来明媒正娶做妻,夫人都不见得会嫁,更何况是做妾了。再说了,别说夫人那么睿智,就是我们几个笨的,也不会放着**不做,给个穷书生做妾啊。” “啊,可不是,我真是笨死了,白吓了自己一场。”夏至一听春分说的有理,立刻笑出声来。冬至笑嗔了她一眼,“你何止是吓自己,我们也被吓得差点失了魂。” “那你们岂不是和我一样笨了。”夏至嘴皮子利索,也不饶人,惹得好脾气的冬至也拿了筷子敲她,“我再笨也知道要洗过手再吃东西。” “啊,冬至你怎么不早说,我都快咬完一个包子了。”夏至夸张的惨叫一声,忙忙的去寻水盆洗手,几个丫头一起都笑了开来。 几个丫头吃过了饭,春分在桌子上铺好纸张,又从腰间的大荷包里拿出半截儿铅笔。木艾倚在榻边,拿了那本《三国演义》出来,前几日开始,她就开始和春分日日坚持抄写几页,以前讲的《西游记》听着比较新奇有趣,在木艾心里更适合给孩子们听。而以后她要把食为天和百姓医馆,甚至以后的鲜果店开遍百花,这就需要她的人手脑子里都有些算计,最好能够独当一面,虽然没存了害人的心思,但是,多些谋略总是没坏处的。《三国演义》里诸多计策和忠义之事,都很是符合她得打算。所以,她打算先抄写下来一小半之后,开始每日给府中众人传看,然后让郭淮带着大家讨论,天长日久,总会有些收获的。 木艾读起来倒是轻松,春分抄写就有些受累了,所以偶尔她也让小安夏至几个换换手。 郭婶儿进来时,木艾还剩下半页未读完,笑着示意她找个地方坐,然后接着读完了这一章,才收了书,吩咐小安给她母亲倒茶,郭婶脸色有些不好,似乎刚发完脾气,勉强挤了个笑脸儿,说道,“谢夫人,刚才我那当家的把贾书生送走了,那人…那人实在是太无耻了,听得我都想上去挠他两把。” 木艾淡淡一笑,问道,“他说什么了,把郭婶气成这样?” 郭婶当下就把贾书生的原话一字不漏的学给木艾听,倒是和欧阳听来的那些话差不多,无非是吓唬郭淮那邢光家里多有势力,然后又说他如何费力周旋,最后才半是为难半是勉强的说,他们两人是多年同窗交好,如果木艾答应做他的妾室,刑光看在他的面子上,再送上些钱财,这祸事也就算揭过去了。 木艾被这套漏洞百出的说辞差点气笑了,心里感慨,这个时空的人还是太单纯了,如果是现代的那个流氓看中哪个漂亮女人,起码先把人家父母或者兄弟之类重要的人弄监狱里吃些苦头,然后再以英雄的姿势出场相救,得了美女感恩相报,那多有品味啊。他这空口就来说,嫁他做小妾就能避过祸事,不是明显落井下石吗,原本还以为他会有什么手段使出来,没想到会这么无趣。 木艾有些兴味索然,喝了口茶,吩咐郭婶,“跟家里人说一声,他如果再来这么,就直接拎到门外打一顿,记得拎远点儿,别脏了咱们府里的地,温伯扫地也很累的。” “是,夫人。”不等别人回答,夏至就已经脆生生应下了,小脸儿笑得快成一朵花儿了,心里盘算着,一定要让清风明月留点儿神,到时候来喊她一声,她也要打两下出出气。 郭婶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就被冬至笑着挽了出去,出了门几步远,郭婶还是一脸急色的说道,“冬至姑娘,怎么不让我劝劝夫人,夫人是一定不会嫁贾书生,但是拿出些银两打点他一下也行啊,这么得罪了他,万一那被打的书生带人上门来怎么办啊,那人的叔叔可是城里的大官啊。” 冬至松开她,笑道,“婶子,难道你是急糊涂了不成?那人的叔叔不过是个主簿,连六品都算不上,怎么能说是大官。就算他是府尹又能怎么样,你忘了诚少爷和涛少爷家里都是什么身份了。” “哎呀,”郭婶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可真是笨到家了,怎么就忘了这两位少爷,可不是,他再大还能大过刺史不成。这下,我终于可以放心睡个好觉了。”说到这儿,想起刚才她急慌慌跑来给夫人报信,自家夫君的古怪样子,原来他早就明白了,却不告诉她,让她白着急,忍不住在心里骂道,“这死老头子,你看我怎么收拾…” “呵呵,郭婶放心就好了,快回去吧,厨房那边肯定还忙呢。”冬至笑嘻嘻的送她出了二门。 郭婶一直兼职木仙府小广播的职责,她放了心,府里众人很快也都跟着放了心,转眼就把这事儿忘了,在他们眼里这几个跳梁小丑,就像那孙猴子,怎么跳也是跳不过自己夫人这尊如来佛的手掌心儿。 夜深了,几个丫头都收了手里的活计儿回房睡觉,春分帮着夫人放下床帐,低声说道,“夫人,今日从地里回来时,我好像看见西院角门里有个人影儿一晃儿就没了,不知道是听了动静儿出来看看,还是站那儿听了有一会儿了。” 木艾正解衣裙的手微微一顿,微微皱了眉,说道,“我倒是疏忽了,那几人是怎么知道咱们这里有个荷塘的,村里人应该不会到处乱说。告诉冬至,最近对西院多留意些,看看和往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春分低声应下了,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可要回去跟冬至好好说说才行。西院里除了老太太,剩下那父子俩都不是省油的灯,李大爷日日不见人影儿,虎子小少爷,更是照着一日三餐打手板,都学了三个月了,也不过才能磕磕巴巴背上一页三字经,哪像自家的少爷小姐聪明勤奋。那父子俩将来肯定没有好结果啊,只可惜了老太太一片苦心。 欧阳照旧提了食篮送到南山下,黑衣头领抱了只酒葫芦喜滋滋的在篮子里翻找半晌,怒道,“十三,怎么没给我带豆干儿” 欧阳挑挑眉,冷冷瞟了他一眼,“你今日没有吃豆干儿的资格” 黑衣头领瞬间垮下了脸,他就知道,今日那几个人的事,十三一定会算到他头上,忍不住委屈辩解道,“那些人是昨日下午来的,我们也不能拦着不让进村啊。”说完冲着周围猛吃包子和咸蛋的手下们挤眼示意,“兄弟们说,是不是?” 胖手下接到信号,来不及细品他最爱得咸香滋味,急忙咽下,附和道,“是啊,是啊,那几人又是书生打扮,谁知道会干这蠢事啊。” 欧阳转而打量了两眼大块朵颐的众位同僚,这一月的好吃好喝,让他们都胖了一圈儿不止,于是,冷冷扔出一句,“这几日我忙,你们自己找吃食吧。” 说完也不管身后突然四起的哀声,拎了空篮就走,黑衣头领跳着脚的喊着,“我刚弄了壶好酒,怎么能没有豆干下酒,小心我晚上自己去拿” 欧阳的身影顿顿了,迅速从兜里摸了一物,随手打了过来。 黑衣头领利落的接下一看,一只巴掌的油纸包里摞了六块方方正正的褐色小块,低头一闻喷香扑鼻,果然是他最爱的鸡汁儿豆干儿,于是嘿嘿笑着安抚众位明显为了以后的美食犹豫的手下,“放心,十三这小子看着脸黑手狠,其实心最软。明晚肯定还会来送吃食的。” 胖手下嘴角抽了抽,头领这话恐怕靠不住啊,十三从不多话,但是只要说了就绝对会兑现,明晚一定是没有好吃食了。还是提前准备一下吧,这么想着,手里的两个包子就被留了下来,明日再去弄点盐巴,打只兔子,到时候在山洞里烤一烤,总比吃生的强啊。 木艾照旧一身利落的黑衣,站在树下望着头上不高处的一条枝干,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试验一下能不能跳上去,白日里她只是一蹦就撞到亭子横梁了,想来应该还是容易的。 她深吸了几口气,伸开双臂,微微一哈腰,果真就“蹭”的一下窜上去了,双脚站在枝干上,双手尽量保持着平衡,心里因为第一次跳的如此高而碰碰狂跳着,好半晌才平静下来,慢慢直起腰身,看着四周突然就变矮了得灌木小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是不是表示以后她也能飞檐走壁,夜行几百里了。这般想着,一时兴奋得蹦了蹦,却忘记了脚下的树枝太细,突然失去平衡,一头就栽了下去,她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却没感觉到落地的钝痛。 第二百一十三章 恶客上门 悄悄睁开紧闭的眼睛,正对上欧阳微带怒意的眼神,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顺势抱住他的脖子,笑道,“还好,你接住我了。” “如果我接不住你,你是不是真打算直接掉到地上啊。你那些古怪东西呢,怎么不拿出一样接住自己?”欧阳沉声斥责道,他刚一过来,就看到心爱的女子从那么高的树上掉下来,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耳了,一个纵越就窜过来,才堪堪接住她,他都不敢想,要是没有接到她该怎么办? 木艾知道他是真担心了,连忙道歉,“欧阳宝贝不气,不气,我刚才一害怕就忘记了,下次再练习一定先做好防护措施。好不好?” 听她把自己当辛巴一样哄,欧阳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心里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喜欢,忍不住脸色就柔和下来。 木艾挥手拿出气垫,拉着他坐下来,开始说起了她身体的一些进步,当然略过了戒指空间的异变。欧阳很认真的听着,然后给她把了把脉,眉毛紧皱。 木艾心里有些没底,问道,“怎么了,我的脉象不好吗?”。 欧阳摇摇头,把她揽过来圈进怀里,说道,“不是不好,是太好了。你现在身体里虽说没有内力,但是,却像被洗精伐髓了一般,以后会比普通人要轻灵许多。” “那是不是说,我从今日开始,可以学轻功了。”木艾极兴奋的问道。 欧阳点点头,木艾小小欢呼一声,主动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好,那欧阳师傅,传给我一套最漂亮最绚丽的轻功身法吧。” 欧阳看着她在夜色里也依旧璀璨生辉的眼睛,勾起了嘴角,揽了她起身,开始新的练习… 这般一夜无话,第二日,孩子们恢复了正常学习,早起出门锻炼,上午大禹和涛儿等几个有识字基础的孩子,默写了三字经开头儿两篇的拼音,然后低头开始做运算题。辛巴、诚儿、幸儿等几个小孩子则要根据哥哥们的拼音写下相应的汉字,算上五十道一百以内的加减法,等两边都完成了。因为昨日看了荷塘,木艾又画了副荷花图,教他们学了一首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 中午吃了午饭,孩子们小睡半个时辰就准备跟着欧阳出门习武了,结果没等到大门呢,就听见门外一阵喧哗,欧阳拿眼一扫,那领头之人,不就是昨日被揍得像猪头一样的邢秀才吗,他身后跟了几个家丁摸样的人,甚至还有两个衙役。 五湖本来走在最后,机灵的转身跑进二门去报信儿了。 等木艾得了消息出来,村里的几个族老和村长连富,还有几十个村民也赶过来了,连富正躬着身子给两个衙役说好话,两个衙役鼻孔冲天,眼角都不瞄一下,这架势摆的,他们哪里还是衙役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什么一品大员呢。 见到木艾出来,那邢秀才一脸色相的就直接奔了过来,却被欧阳一把拦住了,木艾也不理会他,走过去给几个族老见了礼。 几个族老有些忧心,李大爷爷摸了摸胡子,“仙…仙丫头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怎么官差都上门来了?” “大爷爷,不要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您们尽管安坐,这些人我们府上还能打发,就算闹不好,还有我兄长出面呢。” 几个族老想起肖恒现在的身份,就放心的坐在郭淮命人搬出来的椅子上,伸手端了茶杯开始喝起了茶水,李大爷爷想了想,把那边陪着笑脸的连富也喊了过来。 木艾看了看孔喜等人已经散在外围,因为包住了邢光等人,就选了个树荫的位置坐下,大禹、涛儿几个孩子都围在她身后,木艾安抚的摸了摸幸儿的头,然后看向被晾在一边的几个人,“二位官爷,不辞辛苦赶路,到我府上,不知有何贵事啊?” 这两个衙役此时也有些惊异不定。他们本以为木艾不过是一个有些钱财的乡下寡妇,可是,从她一露面,俩人心里就有些犯嘀咕,先不说木艾的衣着首饰有多华贵不俗,就是这举手投足间通身的气派雍容,瞧着也不会是普通寡妇啊,再看四周人群里那些明显衣着相同的魁梧大汉,明显就是人家的护卫啊。弄不好这次不会是要踢了铁板了吧。 两人都是衙门里多年厮混的老油条,溜须拍马,白吃白拿,什么没干过,当然也是能屈能伸的主儿,当下对视一眼,腰板立刻弯了下来,规矩的行了一礼,“给夫人问好,小的们是花王城府衙里的衙役。小的叫王二。”另一个也说道,“小的叫赵同。” 木艾也不起身,安然受了两个人的礼,说道,“二位官爷客气了,一路远来辛苦,先坐下喝杯茶吃块点心垫垫肚子吧。” 郭淮立刻亲自摆了两把椅子出来,可心和如意也捧上了茶水点心,王二和赵同一看碟子里的点心,马上就知道今日是见机快了,这点心可是榛味酥和软玉糕,城里那家食为天卖的最火的两种点心,每日仅卖十盒,一盒只有八块就要十两银的金贵东西,他们俩人也只是替府尹后院跑腿时买过一次,当时只闻着香味淌口水,却半点儿没敢尝过味道,今日这位夫人居然随便就摆出四碟子待客,这手笔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做到的,当下两人都为刚才的恭敬有礼而庆幸,又想到今日来的目的,齐齐低下头,喝茶吃点心,都打算着看看情况再说,主簿那边是不好交代,但是这贵人也不能随便得罪啊。 邢光领着自家几个家丁傻愣愣站在那里,看着两个衙役喝茶吃点心,完全不记得来时路上所说的保管他手到擒来、心想事成。反倒是自己,堂堂主簿的侄子,堂堂秀才书生,就被晾在这里了,他就觉得这心头的怒火窜啊窜啊,一下子就窜上了头顶,也忘记昨日被打的凄惨了,开口就骂,“你们这些村野匹夫,知道我是谁吗,我叔叔是花王城主簿,你们敢这样欺辱我,小心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几位族老脸色有些难看,连富更是站了起来,木艾扫了一个眼风儿过去,他立刻又坐下了,心里嘀咕,这仙夫人平日看着特别和气的人,怎么瞪起眼来这么怕人。 木艾放下茶杯,淡淡笑道,“邢公子这话说的,你叔叔是主簿,也算半个父母官,如果他在这里,我们自然会礼数周到。可惜,你不是他,律法上没规定,我们平民要对一个秀才行礼问安啊。反倒是邢公子你,带着这么多人上门来,难道是仗着主簿的威风来欺负我们一门孤儿寡母不成?” 邢光下巴一抬,鼻孔冲天,“哼,别跟我装糊涂,昨**们打了我,难道以为我会就这么白挨打了不成?我今日还就仗了我叔叔的势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去喊冤告状?嘿嘿,你也不打听打听,花王城府衙里面我叔叔当了半个家,我倒要看看谁敢接你的状子?”这话可是太嚣张了,所有在场的村民都皱起了眉头,心里也开始替木艾担心起来,两个衙役更是把头低的恨不得埋进土里,他们今日怎么就这么倒霉,跟着这个猪头过来了,多明显的陷阱,他居然不绕直接跳下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承认仗势欺人,这事儿如果传出去,就算主簿是清白的也得被上司核查,何况他们那些人哪有身家干净清白的。 木艾挑挑眉,“哦,原来邢公子带了这么多人来,是为了昨日之事,那邢公子是打算抓我去衙门打官司了?” “哼,当然,你们一个都别想逃,统统都得下大狱。”村民这下可忍不住了,百花国历来刑罚重,这山村又偏僻,多少年也没遇到过什么官司,今日这人上门就要抓仙夫人去下狱,难道这百花国没有王法了吗? “我想,邢公子还有别的话要说吧?该不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能让我们免了这牢狱之灾?”木艾头都没抬,示意春分换杯蜂蜜水来,眼前这人蠢到无可救药,她都替他家人上火,喝杯蜂蜜水顺顺气吧。 “嘿嘿,”邢光还以为木艾怕了,两只小眼珠儿色mimi的在木艾身上转了几圈儿,一副恨不得扒开她所有衣服看个透彻的架势,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暧昧笑声,欧阳狠狠攥住了拳头,死死忍着挖去他眼珠儿的欲望。 邢光还不知道死到临头,刷的一声打开手里的折扇,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说道,“花王城里谁不知道我邢才子最是怜香惜玉,真让你这个大美人下狱,我还真舍不得。这件事儿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样吧,我身边儿还缺个小妾伺候,一时也没有碰到合意的女子。夫人年轻守寡,无人护持,我就勉为其难收了你吧,这里的宅子还有田地也不必操心,我自会安排下人料理,你说如何啊?” 几句话说的众人都目瞪口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样更无耻的,明晃晃的就是逼良为妾,还外带抢人家产。阿大几个已经回院子里找趁手的工具了,就等自家主母说声“打”,他们就使出吃奶的力气叫他体会一下,为什么花儿会这样红 第二百一十四章 震慑 木艾也被气乐了,原来还以为他和贾和商量好了,没想到,这蠢人突然聪明一把想独吞了,就不知道贾和知道他被黑吃黑之后是什么反应了? 说曹操,曹操到。她这里刚想着,贾和就真气急败坏的从远处跑来了,头巾也歪了,扇子也丢了,双手支着膝盖,狠狠喘了几口气,瞪着邢光就是一句,“邢兄,你怎么能这样不顾道义,明明咱们说好的…”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周围还有群众,生硬的吞下了后半句话。 邢光撇撇嘴,半点愧疚都欠奉,“明明说好什么,昨天可都是你一个人在自说自话,本公子可是没答应过你半句啊。”说完为了自己的小聪明更得意了,扇子摇得更欢了,似乎已经笃定木艾是他的手中物了。 贾和被噎得一直脖儿,脸色涨得都要发紫了,但是也知道以他的身份是抢不过这位二世祖,脑子里迅速转了转,还真憋出个好主意,“好,邢兄既然执意如此,就不要怪小弟得罪了。昨日,仙夫人已经允诺做我的妾室了,邢兄来晚了,百花律里抢夺他人妾室可是要判罚十年苦役的,而我又有秀才功名在身,可以直接上书刺史大人,你叔叔就算是主簿也不能拦着我。” 他刚说完,邢光还没反应过来,郭淮却不干了,指着贾和鼻子就是一顿斥责,“你这贾书生,亏你还是个有功名的人,难道那些圣贤书都读狗肚子了去了,青天白日里就敢说谎话,昨**上门来威胁,说如果我们夫人做你的妾室,你就能帮忙摆平这件祸事,是我带我们夫人接待的你,我可不记得我们夫人应下什么了,你如今这么污蔑我家主母的名声,就不怕天打雷劈。” 邢光似乎找到了主心骨,接着郭淮的话头也骂开了,“好你个穷酸儿,平日里跟在我后头像条狗一样,今日居然敢跟我抢人了。我看你以后是不想在花王城住了…” 贾和不理他叫骂,理理头上方巾,抖抖衣袖上的尘土,心里冷笑,如果得了这宗大财,就是不去大考也一辈子吃喝不愁了,再说,难不成他不会用银子贿赂府尹不成?府尹不是比个小小的主簿要大多了,蠢猪就是蠢猪,“仙夫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答应做我的妾室了,而且亲手送我一只发钗,权当定礼。如今怎么可能再答应你。”说着,贾和从怀里掏出个累丝珠钗来。 春分一见就倒抽一口凉气,她是专管仙仙首饰匣子的,当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只珠钗,是肖府送来的年礼中的一样,虽说上面的珍珠不大,但是难得的都是一般大小,各个都是淡粉色,自家主母不喜欢金饰,得了它之后喜爱它素净简单,就常戴在头上,那次去送种子的回路上丢了,还心疼的念叨过两日。 如今怎会被个男人拿在手上了,虽然她可以证明是丢了,不是夫人给他的,可是,别人不会相信啊,这要怎么说得清呢,难道夫人真要嫁给这贾败类了吗? 其余人等看见春分脸色就知道这珠钗一定是仙夫人的了,互相嘀咕起来,那钗看着就是值钱东西啊,村里人谁家用得起啊,几位族老看向木艾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寡妇不守妇道,和人私通,可是犯了村中忌讳,按照祖上传下的规矩,轻的是要撵出村去,重的是要绑在山上喂狼的。可是,这仙夫人带着大伙发了财,如果真处置了,又怕被说恩将仇报。上次村里流言说她和那肖老板之事,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俩人又占了义兄妹的名义,今日可是说不过去,连信物都有了,要揭过这丑事恐怕真得让她嫁了,只是她嫁了还能不能带着村里发财了。李大爷爷心里更是多了一丝鄙夷,上次为了那母子俩冒犯,害得他们一家上门去赔罪,如今看来,这仙夫人那时恐怕就心里有人了… 木艾把所有人的神色都收在眼里,心里冷笑,这可真是打草捡了野鸭蛋,纯是意外所获啊,这贾书生吃定了她一定不想嫁给那个比猪还蠢的邢书生,就算明知道他说谎,肯定也会承认下来,帮他遮掩。如果不是赶上这么个档口,他只要等上几日,拿着珠钗去族老那里,然后族老上门提亲,她就真百口莫辩,不好说了。幸亏今日为了和邢光争抢,他先揭开这张底牌了。 “贾先生说这珠钗是我的,我就想问,谁能证明这珠钗是我的?再说就算是我的,谁又能证明是我亲自送给你的?刚才你还质问邢公子不顾道义,违背你们两个人商量好的事情,想要独吞我这份家业。怎么转过头来就说,我已经在一个月前就答应做你妾室了呢?我既然早答应做你妾室了,那你昨日又何必和刑公子合谋呢?” “呃,呃,仙夫人贵人事忙,可能是忘记了也说不定…”贾和被木艾连续几句质问搞得脑子有些迷糊了,这怎么和他设想的不一样,难道仙夫人想嫁给邢光不成,一时想要辩解,可这珠钗确实是捡的,他又确实再打这份家业的主意,心里就有些发虚。 他有心掩盖,说的正义堂皇一些,可惜邢光却不允许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冷笑一声,“穷酸就是穷酸,当了*子还想立牌坊。明明昨日就是你劝我说,这小寡妇家里足有几千两银子,要我先不动她,等你拿这事相胁骗得她答应嫁你之后,财产咱们对半儿分,到时候,我哪怕把她卖到花楼随便糟践都行。如今你倒装了好人,本大爷都成了坏人…”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今日可是你来…”贾和也不示弱,听他揭了老底,恼羞成怒,和他吵了起来。 木艾叹口气,扭头看向几个孩子,诚儿、辛巴、幸儿都还小,只知道这些人都是坏人,大禹和涛儿却多少知道些世情了,小脸儿崩得紧紧的,死死盯着那两个逗鸡一样的秀才,似乎要把他们深深记在心里一样。 木艾拍了拍他们两个的手,也不理场中的人,温声说道,“大禹,涛儿,弟弟妹妹都小,可能不会懂,但是你们却是要知道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很多人做坏事都是被利益驱使的,就像这两个跳梁小丑一样,无非是冲着咱们府上的钱财产业,如果妈妈只是个普通妇人,那么今日就真会被他们抢去做妾,宅子田地也都会变成他们的。你们一定要记住,无论任何时候,只有自己变强大了,才可以不受别人欺辱,才能保护我们辛苦赚来的财产,保护我们在意的人。当然,有一日我们变强大了,却一定不能像他们一样无耻欺负弱小,强者要有强者的品格。” 大禹和涛儿虽然一时不能全懂,但还是郑重的点点头,木艾这才回头看向欧阳,“我累了,这戏也演的差不多了。欧阳,给他们点教训,然后绑了送到肖大爷那里去,跟他说,这刑公子特别喜欢大狱,那就让他多亲近两日好了。” “是。”郭淮和欧阳答应一声,一个回院子套车,一个二话不说如行云流水一样,只听几下清脆的“咔嚓”之声后,那六七个家丁就全躺下了,各个抱着只断腿在地上翻滚哀号,村里人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打折人腿就跟折根包谷杆儿那般容易的,特别是欧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脸色平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周围人群里有那胆子小的,例如看热闹的小媳妇儿们,吓的尖叫连连,死死闭了眼睛不敢看下去,男人们也都齐齐退后几步,几位族老都哆嗦着站了起来,两位衙役更是张大了嘴,半晌没反应过来,这,这怎么说话间就动手了,他们要怎么办? 两人正瞅着欧阳又奔邢光和贾和去了,当下也顾不得考虑了,先把人救下来再说啊,万一这夫人没什么背景,那他们饭碗可要保不住了。 阿大几个怎么能让他们过去呢,分出一人伸手笑嘻嘻的虚拦着,其余几人早过去踹上几脚解恨了。 木艾心里也觉得很是解气,扭头笑着同王二和赵同拉起了家常,“二位官爷尽管安坐,不必担心,今日之事一定不会给二位带来什么麻烦。倒是刚才妾身一直忙着听他们吵闹,忘记招呼二位了,这点心可还合口味?” 她笑得一脸平和的坐在树荫里,芊芊玉手拿了块软玉糕,优雅的掰了一块下来,慢慢放在樱桃小口中,然后又喝了口蜂蜜水漱漱。整套动作没有半点停顿迟疑,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前边的惨叫声一样,王二和赵同生生打了个寒噤,腿脚发软,一屁股坐了下来。 木艾伸手替他们斟了杯茶,继续唠起了家常,“二位官爷喝茶,千万别客气。食为天里这点心要价很贵吧,都是我那掌柜淘气,才几块点心就卖十两银子,也不怕被人说奸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母子对话 木艾随意的瞄了一眼四周众人的惊惧表情,接着说道,“不过,我得替我那掌柜辩解两句,看见旁边那座神山没有,这点心里用的材料大半都是在那山上采来的,着实得来不易,赚点银子也都不够辛苦钱的。我义兄还劝我再开几家店面,岂不知这材料有多紧缺,哪像他那仙客楼,肉啊菜啊随处都能得了。二位说是不是?” 王二和赵同脑袋点得和捣蒜一样,背上冷汗都下来了,偷眼看看门楣上那块黑底匾额,三个金字“木仙府”,他们就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在花王城里混了十多年,别的眼色也许没有,但是连城门口乞丐都知道有两个人不能惹,一个是肖府肖恒,一个是刺史卫广,两个人同样背景深厚,一个最富,一个最贵。 两个人也都是十分不好攀上的人物,但是,食为天开业时,两个人同时去捧场,这绝对是轰动花王城的大事,茶馆酒楼哪处不在说,这老板木公子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后来也有人传说,这木公子实际上是肖恒的义妹,那仙客楼里的新奇菜色都是人家种的,前些日子城东那家百姓医馆也是人家开的,连他们两家都有亲戚去看过病,果真药材都是极便宜,现在花王城里关于这位夫人传得更疯了。 没想到今天他们两人算是见到正主儿了,但是两个人哭的心都有了,因为他们带队上门来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了。现在是好吃好招待,一会儿说不准也把他们腿打折了,就算侥幸逃过了,那肖老板那边呢,刺史那边呢,想到这里两人狠狠看向场中哀号的邢光,心里骂着,“该,该,都是你这个惹祸精,怎么不打死你呢,省的连累我们跟着倒霉。” “夏至把这两样点心再装两盒过来,让两位官爷带回去给家里孩子们尝尝鲜。”木艾看郭淮已经套好了车,又招呼场中的欧阳停了手,起身说道,“麻烦二位帮忙把这些行凶之人带回城去,见到我兄长,只要说实情就好,我兄长肯定也会理解二位是被他们的一面之词所蒙蔽。” 王二和赵同立刻行礼不迭,他们知道这是人家放他们一马,不想计较的意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后退几步,才跟着郭淮上了最前一辆车,阿大几个早把那几个残疾人士和两个猪头扔进了车里,众人听着他们一路呻吟着远去了。 欧阳用衣袖细细擦干净珠钗,双手捧给木艾,木艾一想起那贾败类不一定曾拿着这珠钗怎么摆弄呢,心里直犯恶心,但还是接过来递给春分说道,“记得下次进城拿到当铺卖了,银子就拿到医馆里舍几份药吧。” 春分连忙应下了,木艾又转向几位族老笑道,“几位大爷爷今日受惊了,我也是没有料到这份家业能让这么多人起了贪心,可能还是我平日里行事太软弱了,经过这事,以后定要强硬一些才行。要不然,恐怕那日被人扣个违了规矩礼法的名头就随便嫁了呢。至于童学里,先放上两日假吧,这等品性不正的先生是教不出好学生的。我会让人在城里寻访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请回来的。”说完草草行了一礼,就带着孩子么回去了,留下几位族老和村民面面相觑,纷纷找了个借口各自回家… 这一下午,孩子们照旧跟着欧阳去练武,晚上吃过饭,几个小的可能得了哥哥们的嘱咐,都没有闹妈妈,乖乖回房自己玩耍去了。 木艾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站着的大禹,心里极安慰,伸手拉了他到身边,温柔说道,“大禹,告诉妈妈,你怎么突然想要学习管账呢?” 大禹低着头,小脸儿绷得紧紧的,眼里满是掩不住的愤恨,“我…我想多联系一下算术。” 木艾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跟妈妈也说假话。你是见了今日之事,心里不舒服,急于学些本领,好早日保护妈妈,对吗?”。 大禹想起那些人嚣张丑恶的嘴脸,拳头攥得死紧,声音里满是恨意,“妈妈,他们都是坏人,大禹将来一定会杀了他们。” 木艾心里一惊,不明白这孩子心中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狠戾,连忙把他揽到怀里,温柔拍了拍,轻轻问道,“大禹,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世人的百变心思。任何事物都是有好也有坏的,今日之事是很可耻很可恨,但是妈妈已经给了他们教训了,以后他们会在牢里蹲上几年,也不能再参加科考,断了他们的仕途,而且熟识他们的人也会耻笑他们。当然妈妈不是不恨他们,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他们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惩罚,我们就不要把这样不愉快的事情再放在心里。男子汉的心胸要宽大,不可以被一些小小的仇恨蒙蔽,否则,最终会变成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妈妈不希望你成为那样的人,你懂吗?”。 大禹抬起头,睁着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妈妈,轻轻点点头。木艾摸摸他的头,柔柔的笑了,“妈妈真高兴,我们大禹是个宽厚懂事的好孩子,年纪还这么小,就已经知道心疼妈妈,想要帮忙分担家业了。不过,大禹,妈妈想问你,在你心里,经商和做官这两样,你更喜欢哪一个?记得要问你的本心,不要考虑咱们府上的情况。” 大禹微微皱了眉头,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认真想了想,答道,“妈妈,我想要开铺子。” “为什么呢?大禹,你的亲生父亲可是秀才出身,你又这么喜欢读书,没有想过将来要科考入仕,封侯拜相吗?”。木艾继续柔声问道。 大禹被问得一愣,眨眨眼睛,说道,“妈妈,我喜欢读书,是因为书里写的事情有趣,并不想将来当官。我小时候,父亲也曾说过读书是为了知礼,不必一定要死读书,把时日都浪费了。” “那就好。”木艾心里也对大禹那位亲身父亲多了些敬佩,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能够这么洒脱,不热衷于科考做官的人着实不多,不过,这样也好,她心里一直隐隐担心,大禹如果喜欢做官,她却因为私心,让他从商担起家业,恐怕会让他心有遗憾,如今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就好了,她可以放心的把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接替人了。 “大禹,以后还是要好好读书习武,习武是为了时刻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读书是为了充实自己,开拓眼界。另外,明日妈妈让春分把家里的日用账本给你,你试着理一理,学学怎么记账。如果觉得可以胜任,妈妈就找一个稍微简单些的生意给你负责。” “是,谢谢妈妈。”大禹对妈妈如此信任他,简直有些喜出望外,他现在的算术已经相当好了,看账本绝对难不住他。只是不知道妈妈会让他负责什么生意。 木艾想了想,挥手从空间里拿出来十几张抄好的书稿,放到大禹手里,说道,“大禹,这是妈妈这几日新整理的书稿,名字叫《三国演义》,讲述的是乱世之中,各方英雄争霸天下的故事。这里面的情节很多涉及到谋略和机变,你以后每晚来拿书稿,先行熟读之后,第二日晚再去东厢读给众人听,然后认真听听看大伙儿如何评论。相信这对你会有很大好处。你还小,经商并不像你想象那么简单,或许可以说,商场并不比官场干净多少。妈妈希望你先在故事里明白一些世情,等以后当真亲自经手生意时才能少吃些亏。懂吗?”。 “是,妈妈。”大禹郑重点头,然后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略微犹豫一下,低声问道,“妈妈,如果涛哥哥也想看…” 木艾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你这傻小子,妈妈都让你读给家里的奴仆听了,怎么还会不让涛儿看。以他的家世,将来要面对的事情恐怕更多,他看看也有好处。另外,现在咱们府上这么奴仆,暂时来看都是忠心之人,又都签了死契,将来,如果食为天或者医馆在其他城里开张了,他们能写会算,都会是掌柜的最好人选,也就都是你将来的手下。作为上位者,除了要保持手下的忠心之外,还要有一定的神秘感,不能让人轻易猜透你的心思,否则一旦将来谁有了异心,就容易利用你的喜恶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 木艾说道这里看看未有懵懂的孩子,也觉自己说得有些多了,于是笑了笑,“你还太小,妈妈说这些你不明白也没关系,以后慢慢就懂了。总之,大伙讨论时,你要安静听着,最后轻轻总结几句,画龙点睛就好。知道吗?”。 大禹重重点头,木艾替他理了理衣襟,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笑道,“早点睡吧。” 大禹微红了脸,行了礼出门回了自己房间。涛儿正趴在桌子上练字,卫夺站在一旁帮忙磨墨,抬眼见他回来,涛儿就笑道,“怎么一个人跑出去,留我独自练字当真无趣。” 大禹对着卫夺说道,“卫康他们都在东厢读书,你也过去吧。” 卫夺放下手里的墨块,看了眼自家小主人,见他微微点头,这才行礼转身出去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休闲树屋 (本章多送五百字,这几日大事小事太多,没码出多少字来,所以明日只能小爆发,三更感谢朋友们的支持)大禹放下书稿,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涛儿走上前来,拿起书稿,“就知道你一定又在姑姑那里得了好东西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你平日可是不避着他们几个的。” “当然是好东西。”大禹一口喝干茶水,凑到涛儿跟前,“这是妈妈又让春分姐姐抄得书稿,让我们先读熟了,第二晚再拿到东厢给大伙讨论。” “哦,快给我看看。”涛儿眼睛一亮,西游记读完有一阵子了,都没见姑姑再拿新书出来,他还以为再没有好故事可听了。 两个十一岁的男孩子,刚刚开始抽条的身形细长,凑在蜡烛下开始细细的读起书稿,很快沉浸在故事里… 这一日午后艳阳高照,炙热的阳光烤的大地似乎都在吱吱作响,槐树上的三个树屋建成了,每个树屋都稳稳的躲在大树中央,太阳射不透厚密的树叶,所以只能无奈的允许了这几处阴凉之地存在。 每个树屋都不太大,也就四五平米大小,细细的薄纱钉在木条上做了窗门,不阻碍微风流动又隔绝了蚊虫骚扰。地板上先是铺了一层羊皮,然后又是一层厚毛毯,保证躺下去又绵软又舒适。 大禹和涛儿的树屋中间安了张小几,摆了套小巧的茶具,里侧屋角上方还钉了只小小的书架,斜斜的插了五六本书,小几两边扔了几个胖胖软软的靠垫儿,看书累了还可以躺下小睡片刻,完全就是一个休闲读书的小天地。 辛巴和诚儿的树屋不用想也知道,完全是一个储藏间加游戏间,两个人的玩具、零食,摆了满地毯都是,当然他们最喜欢的玩具和画本是不敢拿到这里的,他们的小心眼儿里认为那是最好最贵的宝物,生怕晚上来人偷偷拿走了。两人此时正少有安静的每人抱了块画板,拿着铅笔对着门口的一只玻璃鱼缸画着什么。 这是前几日,妈妈领着他们几个在田边水渠里找了好半晌,才在一丛水草下找到的一团白卵,妈妈说过些日子这些白卵里的小黑点儿就会变成小蝌蚪,还给他们留了功课,就是每日要细细观察小蝌蚪的变化,最好要画下来,等到小蝌蚪完全变成小青蛙的时候,再写一份总结交给她。为此妈妈还特意找了只极透明的大圆缸子出来,便于他们以后观察。他们极欢快的接了这个功课,每日轮流负责看护圆缸,今日轮到他们两个,白卵里的小黑点儿已经长得很大了,马上就要破开白卵游出来了,两人十分期待,都没有心情玩耍,生怕错过了。 栓栓和幸儿的树屋是布置的最温馨可爱的,一大一小两个丫头,足足浪费了库房里一匹妃色轻纱,做窗帘、绣门帘、扎花球,神神秘秘鼓捣了两日,倒让木艾惊奇了一把。两个小丫头差点折腾出了一个现代公主房的风格,她心情一好,又领着两人用棉布和棉花做了两个大玩偶熊,扔进树屋里,平日里留下看家,若是困倦了就拿过来当枕头,欢喜的幸儿恨不得晚上都要睡在树屋里了。 今日闲暇无事,木艾也凑到这里来乘凉,翻了本故事书出来,搂着小女儿斜靠在大熊上讲故事,栓栓就坐在一边的小几旁,皱着眉头写写算算。她那一亩地的香瓜,此时已经掐过了头茬尖,蔓子已经铺开很长了,再有几日长到十五片左右,掐了二遍蔓尖了,就该结瓜蛋了。 她虽然日日领着如意和小苗动手干活,但是,像浇水、翻地、上肥这一类重活还是木四他们几个帮忙的,按照最初约定,人力和粪肥都是要她秋后付钱的,她每次都把人数时间等等详细记下来,时不时的就算算账,但是,她数学实在不太灵光,姐姐不允许如意小苗帮忙,求教几个外甥外女又太过丢脸,逼得她不得不耗费了所有脑汁儿应对,但是这样一月下来,也算大有收获,她的算术明显要好上许多。 栓栓合上账本,伸手在盘子里拿了个荔枝剥了壳,一口吞下去,半晌吐出一个小核儿,抬眼看见幸儿笑嘻嘻的看着她,伸手掐掐她白嫩的小胳膊,“小丫头,又笑话小姨了,是不是?就怕你长大还没有小姨学得好呢。” 木艾放下书,笑着拍开她的手说,“我们幸儿才聪明呢,长大了一定比小姨强。” “嗯,比小姨强。”幸儿有了妈妈撑腰也跟着学了一句,极是快活的咯咯笑起来,栓栓装作生气的嘟了嘴,“你们娘俩合伙欺负我一个啊” 这时,春分在树下喊,“夫人,卫府派了管事来送请帖,说是卫老夫人四天后过寿,想接涛少爷回去住几日。” 木艾放下手里的书,扬声道,“知道了,这都午时末了,来人一定没吃过东西呢,告诉郭管家好好招待。” “是,夫人。”春分应了一声就去了,木艾把幸儿交给栓栓哄着,然后提了裙角下了木梯,吩咐守在树荫下做针线的夏至几句。 抬眼看见涛儿和大禹听见声音也下来了,于是就牵了他们一起回了院子。 涛儿这几个月没有丫鬟伺候,又被姑姑灌输了无数遍“自己事情自己做”的观念,慢慢养成了生活自理的好习惯,知道家里来人接他回去,也不用别人帮忙,自己提了只半大箱子出来,拿了几件衣服,装好了日常用惯的小物件儿。大禹笑嘻嘻的在一旁帮忙,这时四海跑来禀告,说道,“大少爷,夫人请您去一趟。” 大禹不知何事,对着涛儿点点头,就出门进了正厅。 木艾正和春分写着单子,招了他到近前,温声说道,“大禹,涛儿的祖母过两天要办寿宴,本来妈妈是应该亲自登门祝贺的,但是,妈妈因为有件重要的事去办,一时走不开。所以,想让你们几个都去肖舅舅那里住两日,到了正日子再跟着肖舅母一起去卫府送寿礼。” “妈妈,要去办什么事情,有危险吗?”。大禹问道。 木艾没想到这孩子心细到这个程度,一句话就问道了事情的关键。实际上她是不喜欢寿宴的气氛,想着一堆儿穿红着绿的女人互相唇枪舌战,勾心斗角的就觉得厌烦。另外田里的西瓜秧上,靠近主根处已经开始出现小西瓜蛋儿了,再有一个多月恐怕就能熟了。村里这些时日常常出现的杂货郎,总是不辞辛苦的绕路到自家田边转转,也在提醒她,现在的平静日子只是暂时的,如果秋时那背后黑手知道上当受骗,必定会疯狂反扑报复,那时,孩子们的安危就绝对会成为她的软肋,所以一定要找到一块绝对安全之处,她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面对危险,上次的惊马事件,在她心里留下了太大的阴影,她绝不允许再有那般的情况发生。 原本她前些时候,把大白夫妻收进空间时,突然想起,既然动物可以放进种植空间,那人应该也可以吧?如果建上三间小木屋,里面放好吃食用品,有危险时把孩子们也收进空间,岂不是又方便又安全。 她越想越激动,当晚就和欧阳做起了实验,当然她没有说空间的事,只说要欧阳闭着眼睛,不到她叫睁开绝对不可以睁开,如果身体有任何不适之处就举右手示意。 结果欧阳刚被挪进空间,身体就像吹了气的气球一般,迅速胀大,等她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时,已经是临近爆炸的边缘了。她连忙把欧阳又挪了出来,缓了足有一个时辰,欧阳的身体才慢慢变回原样,木艾的眼泪也终于停了下来。这一个时辰简直就像一辈子那么长,她一度都想一头撞死,怎么能因为一个想法,就亲手让所爱之人陷入危险?反倒是欧阳抬手抱住她,轻声安慰着。然后细细讲给她听。原来他刚才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迅速灌进他的身体,像要把他撕裂般疼痛,而且太过迅速,他想伸右手示意都来不及。 木艾焦躁的琢磨了一整晚也没琢磨明白,为什么大白二白进去就没事,如鱼得水般自在逍遥,欧阳进去就会这般不同?后来索性也就放弃了,也许空间里的灵气只适合动物吸收,人类体质不同被排斥了。 既然空间计划失败,她就把神山一行记在了心里,这次借着卫老夫人寿宴,索性把孩子们都送城里玩几日,有肖恒夫妻照料着,又是去卫府赴宴,也没什么需要太担心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现在轻功和飞针都已经很熟练,对于自保很有信心,但是神山以往有进无出的传说,还是给了她莫大的威压,心底隐隐觉得把孩子们托给肖恒,万一她真有个好歹,以肖恒夫妻的人品定然会照料他们长大的。 当然这个顾虑她半点儿没有表露出来,连欧阳都瞒过了,却被大禹这孩子察觉了。 “傻小子,妈妈怎么会去做有危险的事情呢。妈妈是要去周边几个村子走走,想要再买一个小庄儿,咱家平日里吃的那些苹果、梨啊什么的好东西,将来都要推广出去给老百姓们一起种,这样,全百花国的孩子就都能吃到了。这是一件好事,所以妈妈必须用心挑个好地方。再说,欧阳师傅会陪着妈妈一起去的,他的武艺你还不放心吗?”。 大禹听说欧阳师傅保护着妈妈,终于放心了,点点头,“妈妈放心,大禹一定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们,督促他们每日习字练武。” “妈妈相信大禹一定能照顾好弟弟妹妹,如果在肖舅舅那里住着无趣,你可以坐车去城东的医馆走走,但是必须要带着护卫,妈妈不想你们有任何危险。另外,在医馆里多看多听,不要多说话。哪怕真觉得哪里有需要改进之处,回来之后可以说给妈妈听,知道吗?”。 “是,大禹谨遵妈妈教诲。” 木艾拍拍他的小脸儿,“小孩子不要这么严肃,跟妈妈不用说客套话儿。卫府是个富贵门第,你要多看多听,就当长见识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也不要气馁,你年纪还小,别人也不会太过苛责,咱们下次改正就好了。但是,也不要妄自菲薄,你是我木仙府的大少爷,半点儿不比别人差,也不是谁都可以欺到头上的。妈妈派了春分同去照料你们,她性子稳重,如果有事可以先和她商量一下。妈妈如果提早办完事情,也会赶过去接你们。好了,收拾东西去吧。” 大禹躬身应了,回去收拾东西,等辛巴几个从荷塘回来,春分小安早帮他们收拾好了行礼。 第二百一十七章 神山之行(一) 第二百一十七章神山之行(一) 辛巴和诚儿两个淘小子知道要进城,就闹着要抱着鱼缸,木艾无奈,就把玻璃缸换成了一只大的青花敞口瓶,又给他们多装了七八样玩具,这才哄得两个淘小子,乖乖吃了一碗馄饨。 木四木五忙着把装了活鱼虾的木桶,装了蔬菜的箱子,还有两只装了空间蜂蜜的小坛子小心的搬上了马车。 本来木艾还头疼送什么贺礼,倒是前几日刚研究出来的奶油解决了大问题。于是,可心也背了个小包裹一起进城,负责在寿宴上做个生日蛋糕,顺便也替食为天再打个好广告。 等几个孩子吃饱了,挨个跟着妈妈抱了抱,除了幸儿喊了两句“妈妈早点去接我”之外,倒也顺利上了马车,春分、夏至两人照料着,木四、木五赶车,孔喜领着五人骑马护在车后,浩浩荡荡一起赶路进城去了。 不提孩子们进城,单说木艾忙忙碌碌准备了一下午的东西,然后晚上也没有练武,好好睡了个够,第二日一早儿起来大米绿豆粥、几样小菜、鸡蛋饼,吃了八分饱,换了套裤腿衣袖都能收紧的衣裤,嘱咐了栓栓和冬至几句,就汇合了欧阳一起出了三进院子的角门向神山出发了。 神山下半部分还好,顶多草木茂密些,林间虽然也没有阳光照进来,但是,两三米范围内还能看得清,木艾早放了大白二白出来,这两只山大王一见回了家园,立刻精神抖擞,几个箭步窜得不见影儿。 好在木艾也知道这里尚属山脚范畴,不会有什么危险,也不以为意,聚了个小的灵气罩把自己和欧阳护在里面,顺着山上淌下来的那条小溪一路深入林中,欧阳照旧穿黑色衣裤,衣袖和裤脚都用麻绳绑得严实,身后背了长条布包,想来里面是那把日本战了,腰上插了把小匕首,一个油毡缝制的小袋子,一个装水的竹筒,随着走动晃晃荡荡,此时,他手里拿了把镰刀,一边随手割着藤蔓开路,一边灵活的前进着,时不时的回身提醒一下。 木艾的身体灵力变异后,学起轻功来简直是手拿把掐,最近晚上时常会和欧阳一起牵着手在山脚下纵越飞奔,偶尔站在树梢儿,互相依偎着看看夜景,简直是神仙眷侣一般。 此时她跟在欧阳后面穿行,脚步极为灵活,走了快两个时辰也没有感到疲累,倒是欧阳心疼她辛苦,开始放慢了脚步,牵着她的手一起往前走。木艾还以为他累了,看看手腕上的标准运动手表,虽然小河的流程有些弯曲,但是两人总体方向始终还是冲着正北,没有偏离多少,于是说道,“快午时末了,咱们找个干净地方吃点东西吧。” 欧阳点点头,寻了附近一块几棵大树围成的小空地,清理干净杂草,又从油毡袋里掏出一把粉末撒在四周,木艾知道一定是些防虫蛇之类的药粉,当年她和人结伴游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时,也曾看人家这样做过。她想说不必这样麻烦,她把灵气罩扩大些就是了,但是想了想又算了,看他如此熟练的动作就知道一定在山林里长期生活过,也许这些事是他的本能,不做就不会安心休息也说不定。挥手从空间里拿了大块的油毡和毯子铺好,又摆了一匣子点心,一盘昨日酱好的牛肉,七八个桃子,算是简单的午饭了。 两人在溪水里洗了洗手脸,用棉布巾擦了擦,然后坐到毯子上吃起午饭,木艾用匕首把牛肉切成小块递给欧阳,然后,自己剥了一个桃子吃起来,“咱们走了这么久,应该快到半山腰儿了吧?” “没有,估计晚上才能走到。”欧阳边吃牛肉边时不时的瞟上一眼四周,十分警觉。 木艾心念一动,把灵气罩扩大,笑道,“你啊,别不小心把牛肉塞鼻子里去,好好吃吧,不会有事的。” 欧阳点点头,递了一块牛肉过来,“味道不错。” 木艾美滋滋接了过来,也忘记了自己那点儿抵触,津津有味的嚼了两下,微带遗憾的说道,“少了辣椒,味道还是差了点,等秋天时我再做给你吃,保证比这好吃十倍。”说完,继续啃着自己手里的桃子,四下里望望,疑惑问道,“走了这一路怎么没碰到什么野兽呢,咱家那荷塘边儿每晚可是很热闹呢?” 欧阳看她如小老鼠般边啃着桃子边四处探看,眼睛里溢满了宠溺,趁她分神之时,又夹了块牛肉送到她嘴边,这女子最近虽说已经不像前些时日一样单吃素,但是肉食还是吃的不多,本来就不胖的身子更瘦了,夜里练起武来,他都不忍心再加任务。 “咱们身上有大白二白的气息,别的野兽远远闻到就都避开了。” “哦,对啊,我都忘记了,大白二白夫妻还是土霸王呢。咦?欧阳,你看那边是什么?”木艾突然眼尖的发现对面不远处的大树底下有一株植物十分眼熟,好像和王老爷子给她的那些药苗里的一种十分相似。 欧阳挑挑眉,放下手里的吃食,示意木艾不要跟过来,然后起身走了过去,确认了四周没有异常,才低头细细打量,这是一株五十年左右的黄芪,虽说不算十分稀罕,但是,也比平常药材要贵重一些。于是,伸手连同泥土一起挖了出来,捧给了木艾。 “是一株黄芪,应该长了有几十年了。” 木艾满脸喜色的接了过去,嘴里嚷着真是好运气,手里轻轻抖了抖根系上的泥土,收进空间的药圃里直接种上了。 欧阳看她如此高兴,也翘了嘴角,洗了手继续吃饭。 “欧阳,你怎么认识这些草药啊,咱们一会儿碰到了就连根儿多采一些,我想种着试试。”木艾想着马上就要充实起来的药铺,眼睛兴奋的亮晶晶的,在空间里翻了个靠垫儿抱在胸前,懒懒在欧阳着躺下。 “以前学武的时候,在山上住过一段时间,都是那时候学的。下午还要赶路,你先睡一会儿吧。”欧阳垂着眼帘,慢慢吃掉最后一块牛肉,然后也靠在身后的大树上闭目养神… 也许是山林里过于安静,没什么其他人的缘故,下午的行程中,欧阳渐渐话多了起来,每采一种草药都会跟木艾说明一下它的名字和用途,着实让她学到不少知识,空间里的药圃也获得了一个小丰收,总共有几十株药苗安家落户了。 两个人都有武艺在身,不拒一般蛇虫或者小兽的威胁,脚程也快,所以,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两个人终于赶到小河的源头,一个直径十丈方圆的水潭。 木艾探头看了看,潭水中间不断有些细小的气泡漂上来,想来底下应该是有几个泉眼吧,一路上那些干涸的山溪痕迹,恐怕是夏天时的雨水和春天时的雪水涌流之处,最后再加上这泉水流下去就成了村里那条小河吧。 水潭四周的泥地上有些大大小小的脚印,她也分辨不清楚都是些什么野兽的足迹,但是看着欧阳脸色并没有惊慌,可能也不是什么凶兽,转念想想,自家的荷花塘边可是每天都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大爪印,不会是厉害的野兽都跑山下去了,这里只剩下些“小虾米”了吧,怪不得一路上这么安静,原来这一路的安静顺遂,除了大白夫妻的功劳,也有自己池塘一份啊。 两个人离开水潭,隔了百十米远,找了个空地安营扎寨。欧阳照旧在四周撒上药粉,木艾则从空间里把以前用地野地宿营帐篷拿了出来,欧阳微带好奇的过来帮忙,木艾不时的笑嘻嘻给他讲讲这是做什么的,那个有什么功能,好似回到了当初游走四方时的自在日子。 两个人正说的欢喜,突然,不远处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是有大的野兽过来了,欧阳立刻闪身挡在木艾身前,右手抬到耳后,保持着随时能够快速拔刀姿势。 木艾也有些紧张,努力压下慌乱的心跳,让自己平静下来,把心神都集中在两人身周的灵气罩上,感觉足够坚固了,才少少放出一丝神念向外探查,结果她立刻就放松了下来,推了推身前的欧阳笑道,“没事了,欧阳,是大白它们。”果然她的话音未落,大白二白就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只黑熊,欧阳这才慢慢放下手,继续忙着摆弄帐篷去了。 木艾拍了拍大白的头,“你们两口子跑哪里去了,知道要吃晚饭了就跑回来?”说完,又冲着两只黑熊招招手,“大黑过来,你什么时候当妈妈了,都不告诉我一声。”大黑熊摇摇摆摆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讨好的抽动鼻子四处嗅嗅。小黑熊似乎才生下来没有多久,小身子圆滚滚的,鼻头湿乎乎的也凑过来舔她的手。 木艾忍不住边笑边摸摸它的背毛,“怎么和你妈妈一样是个小馋猫呢,好吧,第一次见面,给你拿些好吃的吧。” 然后从空间里拿了个小不锈钢盆,装了小半下蜂蜜,还有十几个苹果、雪梨出来,分了一半给三只大的,剩下的就都归小黑熊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神山之行(二) 第二百一十八章神山之行(二) 大黑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流着口水盯着自家孩子碗里的蜂蜜,那摸样可怜巴巴的,木艾一狠心又弄了小半盆儿蜂蜜给它,“好吧,好吧,大黑别装可怜了,给你也补补身体,你们母子俩纯粹就是到我这劫富济贫来了。” 大黑乐得屁颠颠的,摇晃着大头差点拱了木艾一个跟头,如果不是舌头上有倒刺,它恐怕非要再舔上几口表达感谢不可。木艾可招架不住这种热情,连忙推了它去开餐。回身看欧阳已经搭好帐篷了,就开口问道,“欧阳,这里能生火吗?”。 欧阳看看两只老虎在昏暗的夜色里微微发着幽光的皮毛,点了点头,说道,“有它们在,没有什么野兽敢来。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木艾把大白二白养在身边这么久,最开始还担心它们野性难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伤害到家里人,可是相处一段之后,这老虎夫妻时常与几个孩子玩在一起,被辛巴骑着四处跑,还会小心翼翼的掌握平衡,生怕辛巴掉下来的样子。时日久了,她也就忘记了这是两只山大王了,完全把他们当成了自家的两只白毛大狗。此时,欧阳这般说,她抬头看看两只啃着苹果的老虎夫妻,还是没看出哪里神奇威武。摇摇头,开始考虑要做些什么晚饭了。 倒是大白正支楞着耳朵等着主子夸赞,结果等来的却是这般赤luo裸的质疑,很是不满低下头,恨恨的咔嚓一口吃了半个苹果,二白极温柔的舔了舔它的耳朵,呜呜咽咽的依在它身边安慰着。 欧阳挖了个直径一尺宽的土坑,四边用石头围好,一侧留了烧柴的灶眼耳,这才往里面放了些干草的和枯树枝,敲了几下火石点燃。 木艾早握着菜刀,在菜板上切上豆腐和葱花了。两只老虎平日最爱吃红烧肉的,隔上几日,她就会让可心做上一大盆,存在空间里,时常作为它们的福利发下两碗。 今日一时也不知道煮个什么汤好,索性就和它们同等待遇了。 炖锅里添上两大碗红烧肉,半锅灵水,架在火堆上烧,很快就开始翻花沸腾,把豆腐块扔进去,继续炖上一刻钟,出锅时撒上葱花,舀了一勺尝尝味道太淡,就又加了一点儿盐。 昨日下午把烙好的猪肉馅饼和刚刚出锅的大馒头存了不少在空间里,此时拿出几个装盘,还是热乎乎的呢,有汤有肉有主食,晚饭就算做好了。 两虎两熊看看各自面前的一大碗红烧肉炖豆腐,再看看两人手里多出的馒头馅饼,不敢兴趣的摇摇头,低头开始吃喝起来。 木艾嫌红烧肉有些腻,就把肉都挑出来放进欧阳碗里,只留了豆腐和汤,热热的喝了一口,立刻就觉得胃里舒服了很多,然后掰了半个馒头泡在汤里,边吃,边和欧阳小声说着话。 大白二白几口挑吃了碗里的肉,只剩了豆腐一块未动,然后眼巴巴的看着炖锅,木艾抬手挨个敲了一个爆栗,训道,“不能挑食,把豆腐也吃了,你看大黑小黑多懂事。”两只老虎委屈的瞪了大黑母子一眼,低头把豆腐囫囵吞了。 对面喝汤的欧阳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老虎不吃豆腐就是挑食吗?木艾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冤枉了大白夫妻,给欧阳碗里又添了一勺热汤,边吃边问,“欧阳,明天就能进入雾区了吧,要爬到山顶也不知道需要几日?” 欧阳咽下口中的食物,抬眼看看四周黑漆漆的树林,说道,“如果方向不错,按这个赶路速度,应该再有一日就能到了。” “方向倒是不成问题,再说有大白它们领路,应该也能更快一些。” “嗯。”欧阳应了一声,继续喝汤吃饼,等两个人都饱了,在溪边洗好碗筷,木艾把所有用具都收进空间之后。欧阳在火塘里加了几段枯木,看看围在帐篷不远处酣睡的大白它们,说道,“我在外面守着,你安心睡吧。” 木艾点点头,拉开帐篷门的拉锁,钻了进去,从空间里拿了几张羊皮垫在帐底,又铺上厚厚的棉褥,摆好绣了翠色莲叶的软枕和被子,这才脱了外衣躺下去,可是,却左右翻腾着毫无睡意。起身悄悄拉开一点儿拉锁,借着火堆的光亮,看着欧阳双手抱刀坐在一旁,心里有些疼惜,虽说是初夏了,但是夜风还是很凉的。想了又想,终于出声轻轻唤道,“欧阳,欧阳…” 欧阳睁开眼睛,看着她露出帐外的小脸儿,起身走了过去,蹲在门边问道,“怎么了,可是害怕?” 木艾摇摇头,犹豫了半晌,说道,“明日还要赶路,你就那么坐在火堆边睡,太累了,外面有大白它们守着,我…我还有灵气罩,所以不会有危险,你…你进来睡吧。”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就和蚊子哼哼差不多了。她心里偷偷暗骂自己矫情,当初全国各地四处漂泊的时候,常常是聚了一群志趣相投的朋友,爬山下河,帐篷不够时,也不是没和男子合住过,怎么才穿越到这里两年,就被这里的礼教规矩彻底改造了,连心疼爱人受苦邀他进个帐篷都这般扭捏。 欧阳武艺精神,当然耳力是很不错的,所以,木艾的话,一字不露的都听到了,他抬眼顺着空隙看到里面的棉被枕头,连脖子带脸,瞬间就红透了,张了张嘴想要拒绝,想说这不合规矩,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要如何说才能委婉些,不伤了心爱女子的好意。 木艾等了半晌也没听到欧阳的声音,抬头一看他为难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就开始酸涩起来,一股怒气冲上脑门,刷刷两下拉开帐篷门,一把把人拽了进来,随手按到褥子上,扯过被子胡乱给他盖了,然后拉好帐篷门,扯了另半边被子盖在自己头脸上,闷闷扔出一句,“睡吧,明天赶路呢。”说完就像受伤的小兽般,紧紧团起了身子。 欧阳僵硬的躺了好半晌,才慢慢放松下来,狠狠压下胸腔里狂跳的心脏,轻轻摸了摸身下的棉褥,身上的被子,真是宣软,细细嗅嗅,好似还有股淡淡的茉莉香气,他的心奇迹似的就平静了下来,又贪心的多嗅了几下,才扭头去看身旁的女子,心里忐忑她恐怕是生气了吧。 被子下面细长的身形在轻轻颤动,仔细听听,还有微微的抽泣声,他心里蓦然就是一紧,伸手一把拉开被子,心疼的把团成一团的女子抱进怀里,伸手轻轻一摸,果然满手都是眼泪,烫的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才好。 他陪在这个女子身边两年,不论是哪个恶人欺上门来,还是她疼爱的孩子们遇险,他都未曾见她掉过半滴眼泪,自己有什么资格把她气得如此了呢,当真是该杀之极。 他紧紧的把女子又往怀里抱了抱,感觉胸前的衣襟迅速湿透了,心里更是焦灼,却手足无措的除了抱着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哄劝才好。可怜他天生话少,此时又心疼的无以复加,更是想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只得学了她平日的语气,一遍遍重复,“我错了,宝贝不哭,我错了,宝贝不哭。” 木艾也不知自己到底在委屈些什么,眼泪就是止也止不住的一直向外流,欧阳抱得她越紧,她就越难过,伸出小拳头,用力捶打身前的宽厚胸膛,恨恨骂道,“让你看轻我,让你把我当成坏女人,你出去啊,你出去啊,你不是不进来吗,这里有野兽,能把你吃了,你快出去啊” 欧阳任凭她捶打着,直到她累得气喘吁吁,才伸手握了她的纤长手掌,轻轻哄道,“手掌疼不疼?以后我教你一套百绵掌,你再生气就用那个打我。”他的语气极为认真,好似将来被打的是别人一样。 木艾被逗得“扑哧”一下破涕为笑了,用力又锤了他一下,才伸手拉过他的袖子擦脸,讽刺道,“我一个小女子,哪敢打你欧阳大侠啊?” 欧阳被刺得裂了咧嘴,心里掠过黑衣头领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现在想来真是太对了。这女子刚才还捶了自己不下百十下,转过眼来就说不敢了。当然他是不敢如此说的,伸手顺了顺女子的墨色长发,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是故意伤你心的,我是想…想娶你的那日再…” 木艾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脸和脖子羞得快要变成紫色,低头像他怀里拱了拱,小声嗔怪的说了句,“知道你嘴笨,就别说这些了。” 欧阳感觉她呼吸出的热气,慢慢打在自己胸膛,她的小手在把玩着自己的衣襟,就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在黑暗里笑得极满足极开心。这么可爱的女子,就是他今生的爱人吗,他发誓以后一定不再怨恨上天不公,怨恨上天没有给他完整的家庭,没有给他温暖的童年。原来他生命里所有的甜,所有的温暖都集中在了这个女子身上… 第二百一十九章 神山之行(三) 第二百一十九章神山之行(三) 木艾静静听着耳边的心跳声,想起了欧阳未说完的半句话,心里的甜蜜就渐渐变成了苦涩,拳头紧了又紧,才抬起头,直直望进欧阳眼底,抖着嘴唇问道,“欧阳,你…你知道,我…我不能生育吗?”。 欧阳愣了一下,看着她眼里翻滚的惶恐、不安、担忧,瞬间明白了一切,连忙说道,“知道,你第一次练功昏倒,我抱你回去时,给你把过脉。” 这个回答在木艾的意料之中,她轻轻咬了下唇,又问道,“那,那你介意…介意没有自己的孩子吗?你要想好,我不会允许你有别的女人” 欧阳想也未想,直接说道,“我是孤儿,没有香火要继承,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今生除了你,绝不会有其它女人。”说完,他就怀中女子的眼里迅速又溢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慌得他以为又说错了话,连忙一边伸手去擦,一边说道,“我又说错了,宝贝不哭,你教我怎么说,以后我就怎么说。不哭,不哭。” 木艾听得是又想笑又想哭,她和他相处了这么久,虽然也提过婚娶,可是,不能生育这四个字,一直是她心里不愿触碰的疼痛,哪个男人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哪个家族不希望有孩子继承香火。可是,今晚这个她爱的男人,平日里最是沉默寡言的男人,说出的话,却轻易的摘去了她心中盘踞多日的大石。世界上再不会有比此时更让她觉得幸福的时刻了,他爱的男人说,会爱她的孩子,会只爱她一人… “你哪还用我教,甜言蜜语说的这么好。”爱娇的女子半抱怨半夸赞的说了一句,然后抬头在男子唇上轻柔的印了一吻。 男子愣了一下,对女子忽悲忽喜的起落情绪有些反应不过来,最后索性都扔在脑后,只要她不哭了就好,长长松了口气,张开五指穿过他最爱的柔顺长发,抬起女子的后脑,对着那红艳艳的唇,好似惩罚一般,深深的吻了下去,唇舌缠绵,呼吸交融,女子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让他突然有种把她揉进身躯里的冲动,身下的也渐渐有了反应。 他惊慌的连忙放开女子,看她微闭着眼睛,高耸的**起起伏伏,又连忙死死闭了眼睛,伸手摸索着拉过被子,给她盖好,轻轻说道,“睡吧,明日还要赶路。”说完,翻身紧贴着帐篷平复身体和心里的激动。 女子无声的窃笑起来,轻松的带着这份温暖和羞涩睡去了。 男子等了好半晌,直到听见女子悠长轻柔的呼吸声,才翻身凑了过去,把头轻轻放在枕头角上,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里满是无法形容的欢喜,他和他心爱的女子,共枕眠… 第二日一早,木艾在一阵轻微的响动声中醒来,睁开微微肿胀的眼睛,透过帐外渗进来的微微光亮,看看身旁微微凹陷进去的痕迹,无声的翘起了嘴角。长长伸了个懒腰,拉了拉身上皱巴巴的衣裤,皱着眉从空间里拿了套迷彩换上,头发也扎成马尾塞在了帽子里,这里已经接近半山腰,绝对不会碰见外人,所以也不必担心这样怪异的装束吓到别人了。至于欧阳,她曾经调皮拿出大学买的内衣杂志给他看,他都没表现出半点儿惊奇,跟何况她这身还包的如此严实。 拉开拉锁,钻出帐篷,随手直接收进空间。抬眼望去,那个男子正坐在火塘边,隔着一缕穿过秘密丛林的晨曦,就那么对着她微笑,她忍不住也绽放了笑颜,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清晨了。 快走几步来到火塘边,扑进男子怀里,抱怨道,“以后只准对我一个人笑,否则招回来什么花痴女子,我可不饶你。” 欧阳无奈点点头,心疼的亲了亲她微肿的眼睛,认真保证道,“绝对不笑。 木艾也觉出自己的小孩子气,咯咯笑出声来,“我最恨不守信诺之人,所以,一定要说话算数,我去做饭,吃完咱们赶路。”说完,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着去溪边洗漱。 欧阳接着把火烧旺,大黑母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剩大白二白眼尖的发现自家主子心情好,跑过来围前围后的要吃的。 木艾今日打算让俩虎驮着她赶路,当然要让它们吃饱了才行,极大方的拿了满满两大碗红烧肉出来给它们。 她和欧阳则熬了半锅蔬菜粥,就着两碟咸豆干和酸甜小黄瓜,外加一盘馒头,也吃得饱饱的。 等东西收拾完毕,木艾蹲在大白夫妻身前,和它们认真的沟通了一番,许下了无数好处之后,这才骑上它出发了,欧阳运起轻功,领着二白紧紧跟在后面,这样,只跑了不到一刻钟就进了迷雾区,木艾时不时抬手看看手表上的指南针确定方向,几次下来,发现大白半点儿没有跑偏,也就不再质疑它的能力了,谁在自家地盘还能跑丢呢。 大白二白沿途时不时就兴奋的吼上几声,惊得林中的动物远远就逃散开来。让木艾想起了小时候一部老电影里,那个坏蛋土匪头子杀回来时也这般嚣张来着。 木艾嗔怪的拍拍大白的大头,上山一日多了,也就看见几只野猪狐狸,其他猛兽半只都没见到。本来以为今日又深入许多,应该能见到了,结果又被这两夫妻示威吓跑了。 就这样跑了两个时辰,两人两虎才找了个空地,停下来休息,木艾突然发现欧阳脸色有些不好,连忙上前问道,“怎么脸色这么白,是不是赶得太急了?”欧阳喘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事,就是喘气有些费力。” 木艾疑惑的撤了身周的灵气罩,细细感受了片刻,才找到原因,山林里常年雾气笼罩,就算没生成瘴气那类有毒气体,空气里也多有腐败气味,加上越向上爬,海拔高了压力大氧气也稀薄,所以才让欧阳呼吸困难。 如此想来以前那些丧命于此的人,除了野兽攻击,应该也有一部分人是这样憋闷死的吧。 赶忙伸手从空间里装了瓶泉水出来,又把欧阳扩进灵气罩的保护范围,欧阳觉得周身蓦然就清凉了许多,仰头几口喝干了瓶子里的水,精神立时恢复了七八成。木艾看他脸色转好,把他的身子抱在自己胸前,微微放了心。 又缓了一会儿,欧阳彻底恢复了过来,舍不得她靠在树干凉,连忙起身不顾她抗议反把她抱在怀里,开口安慰道,“我没事,不要担心。以后没我陪着,你自己绝对不要上来,若你那稀奇古怪的本事失灵了,就太危险了。” 木艾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欧阳犹豫了一下,看看四周越发昏暗的密林,开口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去山顶?” 木艾随手把玩着二白的耳朵,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到山顶,只要找个山谷或者宽敞的空地就好。前些时日,我已经让人开始散布消息了,现在我就是为了神山而来的海外仙岛入世弟子,虽然我自己都觉得这身份可笑,但是,能让别人相信畏惧就行了。 这神山里因为有进无出的传言,很少有人敢进来,而我们有大白二白在,就不必担心野兽,我还有辨认方向的工具,也不怕迷路,所以,我只要在这里建一座房子,开上几亩地,坐实了仙子之名,我以后再拿出什么新种子,就都可以推说是在神山上得的。而且以后万一有危险,我也能把孩子们送过来避避风头,或者什么时候厌烦住在村里了,我也有个清净地方可住。” 欧阳低下头听着女子细细给他分析,心疼的攥紧了拳头,她本身就是没有安全感的女子,还偏偏要面对众多贪婪算计。她又没有个亲人在身边,村里人更多的是想要依靠她发财,就算是西院老太太是真心疼她,但也难保真有一日要在儿孙和她之间选择,一定就会选择帮她。 想到这里他越发急切的希望日子快快过去,等秋天时帮着她打理好一切,他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脱离秘营,然后赚到足够的银钱,买房置地,风风光光娶她进门。把她好好护在身后,只要安心喜色的过日子就好,再不必面对任何刀枪雪霜。 女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就放松了脊背,伸手抚了抚肚子,做出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果然,女子立刻懊恼的开始不断的变出红木小茶几,点心盒子,炸好的鸡腿等等好吃食… 下午的行程两人两虎放慢了速度,木艾的心神外放,在这样的浓雾密林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得偶尔顺着比较开阔之处,偏离方向去探查一二,但是也都没有什么收获。 晚上照旧扎了帐篷,吃了晚饭,互相拥抱着安心睡下。 第二日一早继续向山顶出发,俗话说,皇天不负苦心人,木艾的期待终于没有落空。 一个时辰之后,密林里的雾气开始慢慢变得稀薄起来,偶尔树木稀疏的地方,还会有细微的阳光透进来。两人心里欢喜,迫不及待的冲出迷雾,攀上山顶,立刻被眼前的奇特景象惊呆了。 第二百二十章 奇迹之地 他们正站在一块足有一百亩大小、十几丈深的盆地边上,似乎是被谁有意摆放一样,整个盆地怎么看怎么就是个道家阴阳图的样子。 一座六七丈高的小山呈现弯曲的s形,正巧把盆地隔成两个山谷,小山山脚的头尾两端各有一个一亩大小的水潭,山脊中央似乎还开了个大洞,正连绵不断的向天空释放着雾气,而这雾气好似极有灵性一样,升上天空,就四散落到下方的树林里,却把盆地的上方单单让出来,半点儿没有阻拦阳光照射进去。所以,就出现了这里阳光普照,外面浓雾环绕的奇迹景象。 木艾和欧阳两人爬上来的位置,正好是一处潭水旁边,这潭水底下似乎有口热泉,而且温度定然是极高,水面咕噜噜的冒着气泡,两人离得足有几十米远,都能感觉到热气扑面而来。 山谷里四周山坡上都是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中间反倒是一块平坦的草地,似乎是专门为了开垦成田而预留的一般。 然而让两人震惊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右侧山谷里的景象,那里居然没有一点儿草木的影子,四处都是厚厚的白雪,连对面山脚下的水潭都被覆盖了一多半,不仔细看就要忽略过去。如果是冬日,这样的情景也没有什么特别,但是此时正是炎炎夏日,怎么能不叫人感叹造物主的神奇手笔。 木艾打量了足有一刻钟,心里又是惊喜又是忐忑,伸手牵了欧阳,才觉安心一些。两人对视一眼,一边小心戒备着,一边慢慢绕过半人高的绿色灌木下到盆地底下。 远处的草丛里不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应该是些兔子类的小兽受惊逃跑。木艾也无暇理会,顶着热气,靠近潭水边仔细看了看,就一脸兴奋好奇的顺着潭边自然形成的一条水渠,向里面的山洞走去。欧阳皱皱眉,有心想拦又不想扫了她的兴致,只得几步抢到前头去,如果真有危险,他也可以先挡下来。 山洞里光线很暗,而且极为湿热,但是两侧洞底或者壁上却长了无数的奇怪植物,有的全无茎叶像藤条一样光秃秃,却单单在顶端结了一枚红果的。也有无花无果,却叶子暗红好似随时要滴出血来的。 木艾是一样也不认识,但是凭直觉,她却也猜得到,这般极热之地,还能生长的植物一定都不普通,说不定按武侠里的情节推断,还可能是些极珍贵的药材,吃了能增加几甲子功力的大补之物。 她这里走走望望,满眼都是好奇,欧阳在前面却早惊得张大了嘴巴,胸腔里的心在狂跳不止,眼睛发着光的盯着那些那些植物,那藤上的不是《药神录》里提到过的火藤果吗,治疗九阴绝脉和阴毒内伤的圣药,几百年来,只有人听过,却没人真正见到过,今日居然就这么十几二十个的出现在他眼前?还有那暗红叶子的血叶草,传说里能让气血尽枯之人一日恢复的灵药,这里足有几百棵。 激动回身未等同木艾解说,就见她跳过石头时微微一滑,一株血叶草就被彻底踩倒,他简直有大喊的冲动,如果让任何一个习医之人看见,就不是大喊,立刻心痛的吐血都是轻的。 木艾当然不知道欧阳心里在想什么,看见他脸色不好,还以为他是受不了热气。这山洞里简直就像个桑拿室一样湿热,不过百十米远,两个人就已经汗湿衣背,她连忙撑起了灵气罩,刚才情绪太激动了,什么时候连灵气罩散了都不记得。有了灵气罩的保护,两人都明显要好上许多,再往前走出几十米,就到了山腹中央,这里雾气极浓,但是气温却低了下来。 两人运足目力看过去,原来是另一侧山洞里也有一股温度极低的水流汇过来,冷热两方撞在一处,便腾起浓浓的水雾,经由洞顶的大圆口喷发出去。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木艾绝对想不到世界上还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她有心想要穿过山洞去右侧山谷看看,却被欧阳拦住了,她也知道那侧一定非常寒冷,最好还是做些准备再去,于是也就勉强收心退了出去。 两人返身又爬上了小山顶,越看越满意,这真是一处天造地设的好住处,左侧那山谷有了热泉,肯定是四季如春的,面积也够大,盖房子,种果树,想怎么折腾都行,右侧山谷虽然暂时没有探明,但是就算不能利用却也没什么影响啊。想着以后可以在这里建造一座世外桃源,木艾忍不住双手拢在嘴边大喊,“我太开心了我终于找到世外桃源了” 愉悦而清脆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惊得对面的峭壁上突然飞出几只格外壮硕的大鸟,双翅展开足有一丈长短,在上空极快得滑过,欧阳眯了眯眼睛,惊声喊道,“是玉爪金雕” “金雕?很厉害吗?”。木艾手搭凉棚极力向上看去,那几只此时已经盘旋在峭壁上方的大鸟,果然都是金色的羽毛和嘴巴,只有两只利爪是显眼的乳白色,这恐怕就是它名字的由来了。 “玉爪金雕是雕里最骄傲的一种,飞行速度极快,全力飞行,一夜可过千里。一声厉鸣,等闲鹰雀没有不退避十里的。”欧阳语气是满满的赞叹和向往,好似恨不得自己也能生成一只金雕,翱翔天空一般。 木艾嘿嘿一笑,盯着那几只金雕,心里瞬间转过无数个主意,“既然它们这么厉害,我可要好好贿赂才行,以后真住在这里,也要有几个信差和山下通消息啊。” 欧阳宠溺的点头表示同意,如果是旁人说要驯服金雕,他只会觉得那人嫌命长了,可是自己爱的这个女子如此说,他反倒很期待,毕竟有两只兽皇的先例在,这几只金雕肯定也跑不了。 木艾突然指了峭壁半腰儿上冒出的两颗大头笑了起来,“欧阳你看,那里大白二白吧?刚才太高兴了,都没留意它们跑哪里去了,原来是回它们的老巢了。哼,这两只贪吃虎,一直住在这么好的地方,却不领咱们来,真是自私。以后这里就被征用了”说着,小手极豪迈的一挥,完全没有知会主人的自觉,擅自抢了人家的地盘,从此开创了一个世人皆传诵向往的桃花源地,这也是几十年后,所有孩子们最喜欢听老人们讲诉的一段,桃源开山。 趁着天色还早,两个人顺着峭壁边的小路爬上了大白夫妻的洞府,木艾有些失望,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什么仙人遗迹,大白他们当然也不是守门仙兽了。 洞里只用简单的茅草枯叶铺了三米长短的一个窝,角落里甚至还有些没有丢弃的动物骨头,木艾点了点大白脑门,抱怨道,“你们夫妻真不讲究卫生,我要是仙人,也不会要你们开门的。” 然后装了一竹筐葡萄油桃之类的水果,还有一木盆灵水,带着大白站在石台上,让它冲着上面的几只金雕一边吼一边叫的沟通了一阵,就有两只金雕飞了下来,落在石台边缘,犹如两位老人一样,四只黄褐色的眼睛,锐利审慎的足足盯了木艾半柱香时间,不知道是确定了她没有恶意,还是认可了她的特殊地位,最终一只抓了竹筐,一只抓了水盆,稳稳的飞回了峭壁之上。 木艾暗暗松了口气,能跟大白夫妻做邻居,而且还是住在它们头顶上,这些金雕绝对是有些神奇之处的。 果然没到半刻钟,两只雕再次飞下来了,带回了空空如也的竹筐和木盆,眼神似乎也柔和下来了,木艾拿出几个苹果递给它们啄食,借机轻轻摸了摸了它们的羽毛,也没有遭到反对,但是也仅限她一人,不远处的欧阳只要一动,它们就会立刻直起脖子,凶狠不安的瞪着眼睛。木艾知道这样骄傲的灵兽,能接受她一个人已经是破天荒了,所以也不强求,再次送出大堆的水果和灵水拉拢关系。 欧阳见她没有危险,也就慢慢退下石台,转身进林子去挖了许多药材出来。这个盆地就像是个上天的宠儿,先不说那山洞里的极品圣药,就是山林里也随处可见许多山下绝对不常见的稀有药材。 木艾接了药苗,欣喜的连根儿拔了一亩水稻,彻底扩大了药圃的面积。一想起以后只卖上几株药材就够医馆的开销,她就忍不住会笑出声来,这次进山可真是捡了个聚宝盆啊。 两人犹如过境蝗虫一般,直把药圃种满了一半,天色也暗了下来才停下手。 欧阳点了篝火,木艾也兴奋的不想做饭,拿了点心和水果出来,两个人坐在火边,边吃边规划着,以后哪里要建房子,哪里要种水果,哪里种水稻,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木艾在说,欧阳满眼笑意的听着,偶尔回应上两句。 等两人吃饱了,木艾照旧抱了软垫躺在欧阳腿上。欧阳才慢慢跟她说了那洞里药材的珍贵之处,尤其申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以让外人知道,这里的任何一棵药材流落出去,都会引得江湖上众人拼力抢夺,这些暂且不说,就是单拿出去卖,恐怕也不下万金之数。自古财不露白,如果让人知道了这里有如此之多,他们又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之下,恐怕就会永无宁日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下山 木艾当然懂得这些道理,这个山谷对于她来说,就是绝好的隐居之地,居住是第一位的,其它的宝物都是锦上之花,不过是增色一笔。 她反倒安慰起担忧的欧阳,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有人知道了这里有宝物,想要穿过迷雾森林上到这里来,也绝不容易,她和欧阳喝着灵水、罩着灵气罩,还有大白夫妻引路,也要跋涉了两日半才能到到达,其它人恐怕还在迷雾边缘就被野兽吃掉了,或者迷路窒息死了… 第二日天微微亮起时,木艾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山谷,她实在很想在这里多住两日,好好探查一下两座山谷,可是又惦记几个进城孩子,只得安慰自己这完美的山谷又不能长腿跑了,以后做好了规划,再带着准备好的东西上来就行了。 如此这般,看了又看,才骑上大白,和欧阳一起一路下山去了。 下山本就比上山容易,又有大白夫妻出力护航,回程比去时要快得多,两人居然在酉时初刻到了家。 冬至伺候了夫人沐浴,又送上一大碗瘦肉粥和几碟小菜,木艾才想起问道,“给欧阳师傅也送吃食过去了吗?”。 “送去了,还加了几张葱油饼。”轻手轻脚的收了碗筷,冬至又铺好了床,木艾立刻睡着了,这一趟神山之行,虽然没遇到什么危险,但是,心神也在时刻警惕,不敢放松,加上找到世外桃源的喜悦,她也真有些累了。 等她从黑甜的梦乡里醒来,已经是第二日辰时末了,栓栓听说姐姐回来了,一早儿就等在小厅里,姐妹两个一起喝了两碗蔬菜粥,配着小菜又吃了几块点心。 因为木艾平日里常喜欢亲自动手做些吃食,她身边几个大丫头都曾学得几手,虽然不如秋分、可心那么精通,但是味道也很不错。 郭淮赶过来回禀了几句家事,田里的几样新作物正是长得快的时候,他每日恨不得睡在田里,木艾简单问了问,毕竟才走了不过三日,家里村里都没有半点儿闲事儿,嘱咐几句,末了,又看了看郭淮被晒得黑红的脸色,仔细想了想说道,“郭叔,今年豆角茄子这些菜蔬大量上市,明年可能就会在咱们花王城周边传播开来。但是,就算百姓们拿到种子,可能也不见得会种,所以,你如果有闲暇,就带着阿大阿二他们几个,把种植过程、需要注意的细节等等经验写下来,整理一下署上你们的名字。等冬季无事时,找个书坊印出来,也算为乡亲们尽份儿心力。” 郭淮听了这话,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是读书人,当然知道写书立传的重要。写本诗集无非是被几个书生捧在手里摇头晃脑一番,而这种植笔录一出,就是无数百姓的种田法宝。以后凡是种了新菜蔬,看了这本书的人,都会知道他郭淮之名,这是多大的一份荣耀啊。 他“噗通”得就跪在了地上,磕头谢道,“谢夫人看重,郭淮必不负夫人厚望。” 木艾笑着虚扶他起来,笑道,“郭叔客气了,咱们这府里大半都是你的学生,你最了解情况,阿大阿二他们两个经验是有,字也会写,但是要写的简练易懂,集合成书,恐怕就难了。郭叔要监督大伙儿,以后不论种了什么新菜蔬,都要详细写笔录,以备将来推广之时出书之用。” 郭淮连连应是,再次行礼,然后一脸兴奋之色的退出去继续忙了。 木艾心里再三思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几个孩子,算了算日子,今晚就是卫老夫人的正寿,如果立刻出发还是赶得及的。 栓栓听姐姐要进城,有心跟去逛逛,又放心不下田里的瓜秧,一时犹豫起来。木艾也不劝她,进屋指点冬至拿了两套家常衣衫,两套端庄华贵些的,连同妆盒一起装了一只小木箱。 如意相比小苗,要小上一两岁,又是个淘气性子,这一月跟着栓栓整日泡在田里,早就盼着出去逛逛,心里极想跟去城里,又见自家小姐拿不定主意,就想上前撒娇劝说上两句,却被小苗狠狠瞪了一眼,她心里不服气,但是还是老实得撅了嘴巴站着不动。 木艾出来,见栓栓还在犹豫,忍不住好笑,“怎么还没想好,只是进城住两日就回来,你跟去了,地里的瓜秧也不能凭空就飞了,嘱咐阿大他们好好照料就是了。” 栓栓原本也想去玩,听姐姐一劝,立刻一迭声的吩咐如意去喊阿大,小苗去收拾包裹。 一刻钟后,一大一小两辆马车出了村子,如意喜滋滋的掀了窗帘看景色,偶尔瞄上一眼旁边做针线打发时间的小苗,心里得意极了。小苗暗自好笑,但是想想冬至一直待她不错,于是出声说道,“你这丫头,才多大点儿事,就得意成这样。你以为我刚才拦着不让你说话,是为的什么?我不是吓你,你刚才但凡说上一个字,小姐这趟出门都不会带上你。” “我才不信呢,你是看小姐平日里疼我,心里嫉妒。”如意扬着小脸儿,明显不信。 小苗手上稳稳的绣着莲花叶子,脸上没有半点儿生气模样,慢慢把小青的事说给她听,听得小丫头脸色都白了,嘴上还强装硬气的辩解,“不可能,夫人平日那么和气…” “夫人心慈又和气,咱们全府人都知道,但是,大伙儿更知道的是不能犯忌讳。夫人最是护短,咱们小姐建府前就跟在夫人身边,西院那些人又…总之,夫人是极疼爱小姐的。咱们只要老实做事,一心护着小姐,夫人半点儿都不会亏待我们。但是,如果像小青那样觉得小姐性子软,伺宠生骄,忘了自己什么身份,恐怕谁也保不住你。你如果不信,可以私下问问你姐姐。”小苗说着话儿抬起手里的帕子对着窗边光亮处细细查看针脚,满意的点点头,扭头再看如意的小脸儿上青白交错,不禁又有些心软,但这些话却是为了她好,也就低头继续绣花,装作没看见了。 一路无话,马车碾着落日的余晖进了花王城,欧阳接过缰绳继续赶车,阿二利落的跳下去,三拐两拐奔到“食为天”报信儿,木三和秋分正对着今日进账,听说自家夫人来了,连忙收拾了这个月的账本和新烤好的两样点心,赶回随园伺候。 木艾笑着问了问店里情况,也不看账本,只吩咐秋分去煮些馄饨来,又让木三去换了出门衣裳一会儿跟她去赴宴。 草草吃过馄饨,栓栓喊累顾自去睡了。木艾洗了个澡,秋分拿出包里一套稍微艳丽些的衣裙换上,毕竟是寿宴,穿得太素了,有些不妥。妆盒里的金银、宝石、珍珠几样头面儿都不少,秋分挑了哪套出来,木艾都不满意,索性全部都用羊脂玉的,倒也极是雅致。 秋分也麻利的回房换了套浅绿色的轻纱衣裙,和同样换了绸缎衣衫的木三对视一眼,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恭敬的跟在夫人后面上了车。木三隐隐从秋分那里听到点风声,他又是个极有颜色的,就不肯让欧阳赶车,把他让到车辕另一侧坐好,然后亲自赶了车出门。 刺史卫府的老祖宗过大寿,这花王城里凡是有点儿脸面的谁不想来凑个热闹、攀个交情。 木艾的马车离卫府大门还有一百米,就被堵住进不去了,挑了窗帘看去,刺史府长长的院墙上每隔两米就挂了一盏大红灯笼,照得四周又喜气又热闹,灯笼下面,平日里可供两辆马车并行的大路,此时被马车挤得满满,只留下墙根儿下三尺宽左右的小路供行人通过。 她就出声让木三停了车,欧阳默默接过缰绳,示意木三上前去通报。木艾下了车,低声对欧阳说道,“晚上寒凉,进车里歇一会儿吧,我尽量早点儿出来。” 欧阳点点头,她才带着秋分沿着墙根儿走向府门。木三来到正门前,尚未说话,那站在一边儿的守门管事就下巴抬得老高,伸手一拦,“喂,你哪来的啊?知道这是哪吗,就随便往里进。” 木三自从食为天开张,独自打理了几个月店铺,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知道眼前这人是看他走路过来,以为是哪个小门小户来攀关系,预备卡点油水儿的。 若是平日里,“和气生财”四字当头,他也就忍了,但是今日他却是伺候自家主母来的,他一个下人受些腌臜气没什么,可是主子却不能受半点怠慢。 再说,别人不知道这卫府和自家府上的关系,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主母那是什么人,那是卫府少爷的救命恩人兼先生。 这几月来,每次店里出了新点心,他都送来两盒给卫夫人尝鲜,打过交道的极为管事都很和气,没成想,今晚就碰到个狗眼看人低的,当下腰板儿拔得直直的,沉声说道,“我劝你还是赶紧进去通报,就说木仙府仙夫人特来贺老夫人寿辰。如果你不去或者迟了一点,小心一会儿挨板子,可别怨我没提醒你。”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卫府开宴 那管事被唬得一愣,心里犯起嘀咕,不会是哪位世交府上来人了?转念一想,不会啊,这都快开宴了,应该都到齐了,再说也没听说过木仙府这名头啊。正上下打量木三,犹豫不决时,府门里又走出一人来,开口就训道,“卫顺,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大管家不是让你…”话说到一半抬眼看见站在一旁的木三,那人立刻就迎了过来,“哎呀,木掌柜,什么时候过来的?早知道木掌柜要来,小弟我啊早就来等着了?” 木三拱拱手,笑道,“卫通大哥客气了,改日小弟再请你喝酒,今日还请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们木仙府当家主母前来贺寿。” 卫通向他身后一看,门口灯笼下果然站了一位**打扮的女子,正神色淡然的看着他们,显然是等了有一会儿了,连忙恭恭敬敬行礼问好,“是小的们眼拙,让仙夫人久等了,还望夫人恕罪。”说完,狠狠瞪了卫顺一眼,“还不快进去通报,等着挨板子啊” 卫通是卫府大管家的侄儿,一直负责内院的采买事宜,平日里很得两位夫人的信任,能让他这么恭敬的人,那一定不是什么小人物了,卫顺一边撒腿往二门跑,一边后背冒着冷汗,还好,还好,自己除了怠慢了些,还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否则今日可真要倒霉了。 卫家老夫人安住的福园大厅里,一溜儿两排座椅直摆到门边儿,坐满了来贺寿的各府夫人,有世交、有下属官员的正室,都寻了些喜庆话儿或者坊间听来的奇事,凑趣说给坐在正位的老寿星听,卫大夫人在一边儿伺候着,卫二夫人则领着一帮能干伶俐的婢女张罗着点心茶水,还有马上将开的宴席,正忙得脚不沾地,突然听见小丫头来报说木仙府主母来了,立刻要人进去再报给婆婆和姐姐知道,然后一脸喜色的赶到二门儿上接了木艾进来。 “妹妹,不是传了信儿来说有急事要忙,怎么又赶了过来,婆婆和姐姐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高兴呢” 木艾笑着上前拉了她的手,说道,“老夫人这一阵子身体可好?没埋怨我把涛儿拘在山里,害她想孙子都看不到吧?” “妹妹就会说笑,我们全家都恨不得你把他多拘两年才好。你是没看到,前次涛儿回来,老夫人拉着他直夸身子壮实了,还玩笑说等她什么时候得了空儿,也要去你那风水宝地住上两年呢。” “那好啊,涛儿一个人在,我就收了半库好东西,等老夫人也住我那,我可要多准备一个仓库才好。反正姐姐府上连同我义兄那里,我喜欢送节礼赚银子的名头叫得是世人皆知,别提多响亮了。” 卫二夫人被逗得咯咯笑起来,连忙拿帕子掩了嘴角,“别说一个库房是准备两个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和大姐也一起跟去,多吃些妹妹的好东西,一定要吃得年轻上十几岁,让我们老爷都不认得我们才好。” 两人边说笑着边进了大厅,卫老夫人瞄着门口有一会儿了,见儿媳把木艾接进来,就笑着招手把她唤过来,拦着不让她行礼,旁边一个机灵的大丫头极有眼色的搬了一把罗圈椅过来,卫大夫人亲自安置木艾坐在老夫人右手边儿上,又张罗着一边让人上茶水点心,一边笑道,“妹妹一路辛苦了,喝些茶水润润嗓子。” 木艾道了谢,真个一口气喝了半杯茶,老夫人才笑着拉了她的手,“丫头,你从哪里过来的,怎么渴成这个样子?如果真有事情要办,就只管去忙好了,别为了我一个要入土的老婆子误了正事。” “我从村里坐车过来的,本来真是有些急事,若不然也不会让我家几个淘气孩子代我来给您老人家祝寿。结果事情办得顺利,就赶过来蹭些好吃食,老夫人已经被我骗我那么多好东西,今日也不要吝啬,多舍我一碗寿酒喝啊。” 几句话,哄得老太太开心极了,连说,“舍得,舍得,别说一碗,我还巴不得你日日都留下才好呢,我那儿子媳妇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闷了,哪像你这么会哄人儿。” 卫大夫人给木艾续了杯茶,装作吃醋的笑嗔道,“娘真是太偏心了,妹妹一来,媳妇儿就都靠边儿站了。等妹妹走了,媳妇们也不陪您喝茶了。” 老夫人指了她笑骂,“看见没,这就吃上醋了,都说老小孩,小小孩儿,我这媳妇比我还能使性子,丫头,我跟你去山里住吧,我这媳妇儿都不搭理我了。”说完,几人都笑了起来。 厅里原本闲聊的众人都跟着凑趣笑了,一边在心里嘀咕,这妇人是什么人,能让卫家婆媳三人这么看重,难道是哪个公侯府上的?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木艾,上身一件烟纱碧霞衫儿,袖口上绣着水蓝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面系了条浅妃色的逶迤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子轻轻一动长裙散开,盖住了脚上的金蝶扑花绣鞋。低垂双螺鬓上只简单斜插着一只雕了白玉兰花的玉簪子,耳上的坠子和手镯也都是极难得的羊脂玉,衬得整个人更加端庄温婉。单看这长相气度就不是小门小户里能养得出来的,可是,这花王城里的高门第,她们又都极熟,也没听说有这样出众的女子,一时就都有些糊涂。当然,以前去肖府赴过宴的几位,心里是清楚的。 特别是坐在不远处的楚夫人,心里早就对自家女儿这一段时日的转变欣喜万分,刚才还喜笑颜开的听了,一位和她常来往的王夫人夸赞女儿做的点心美味,转眼就见木艾进来,想上前道谢,又碍于人多只得罢了。 她身旁一位许夫人见她面有喜色,猜到她必定认识木艾,就低声问道,“楚夫人,可是认识上面那位夫人?” 楚夫人笑笑,回道,“我也是上次去肖府赴宴时才认识,那是肖府世子爷的义妹,也是这卫府小公子的先生。当真是胸有丘壑的奇女子,谪仙一般的神奇人物。你前几日不是还问我,这些时日怎会变年轻了,我告诉你的那蜂蜜圣品,就是这位夫人从神山上得的。她平日常住神山脚下,轻易不出门的,今日也是卫家老夫人寿宴,要不然恐怕还真不容易见到。上次的品蜜宴,她也是委托肖府世子夫人出面张罗的。” “啊,那今日我可真是有幸开眼了,楚夫人一会儿可要介绍我与这位夫人认识一下。”许夫人两眼亮晶晶的盯着不远处陪着卫老夫人说笑的木艾,心里激动极了,她可是眼红那蜂蜜很久了,这段时日千方百计派人打探也没有结果,今日居然看到正主了,也让她动起了心思。 楚夫人淡淡一笑,敷衍道,“好,如果得空了,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陈冯氏正好坐了那许夫人下手,不知道是卫二夫人太忙疏忽,还是下人弄错了,她堂堂花王府尹夫人,居然坐到了小小刑事同知夫人下手,她本来要发火,但是想到出门前自家夫君恶狠狠的警告,又只得憋着气坐下了,这半晌也没出声,当然以她往日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加上夫君又失势,贬官在即,谁也不会主动搭理她。 结果木艾一进来,受到了卫府老少三位夫人的热情接待,就连旁边的楚许二人也这般推崇夸赞,她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想起前些时日的品蜜宴,虽说是大家各自写了价码在条子上,谁价高谁得,但是,最后怎么就那么巧,只有自己一人空手而回,恐怕也是这可恶的女子使了什么手段,她越想越觉得正确,一腔怒火就都转移到木艾身上了,眼睛狠狠盯着她,一副恨不得吃其肉,寝其皮的模样。 惊得她身旁之人都不着痕迹的向外让了几寸,心里也都在暗自期待她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毕竟不是关系到自己,免费得热闹谁不喜欢看啊。 众人正说笑的热闹,丽娘就扶了个小丫头的手,从门外慢慢走了进来,见到木艾坐在上首,就笑着过来,“妹妹怎么赶来了,难道是知道嫂子看孩子辛苦,良心发现来帮忙了?” 木艾连忙上前几步,见了礼,扶着她笑道,“嫂子这身子重,妹妹哪敢让你辛苦啊,这不,刚办完事情,就急急忙忙赶来了。” 丽娘笑嗔了她一眼,“这还差不多,我正觉胃口不好,罚你多住几日,再给我做几个清淡菜色。” “好啊,嫂子有命,莫敢不从。” 卫老夫人吩咐丫头又加了个座位在身边,笑着插话道,“知道你们姑嫂感情好,快过来坐下说,给我老婆子也解解闷。” 木艾扶着丽娘稳稳坐下,然后才笑道,“好啊,老夫人不嫌烦才好。” 丽娘张嘴刚要说话,突然闻到身旁小几上的点心味道,就干呕了起来,卫大夫人连忙倒了杯茶水给她,才勉强压了下来。 木艾心疼地问道,“嫂子,我上次送得那甜酱,你怎么没带在身上?” 丽娘微微有些脸红的说道,“嗯,那个都吃完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混乱(求粉红) (求粉红) 木艾无奈摇头,整整一大罐子草莓酱,才半个月就吃完了,这速度可是够快的,好再她空间里就水果最多,果酱自然也不缺,前几日还刚刚做了一罐苹果酱,被她放在车子暗格里,想着回去路上给孩子们配点心吃。此时正派了用场,于是暗自扭头吩咐秋分,“去把车子暗格里的那只描金小瓷坛拿来。” 秋分应了一声就出了门,果然不到片刻就捧了一只不大的小瓷坛进来,早有机灵的小丫头又拿来了极小的细瓷碗,木艾点头道了谢,然后亲手用木勺从坛子里舀了半碗出来,递给丽娘。丽娘感激的笑笑,连忙含了一口,不同与吃完的那罐甜酱的酸甜,这罐儿更偏甜一些,再细品品,她就猜出来了,这一定是用家里那日日吃的果子做的。 卫老夫人看她吃的香甜,打趣道,“丽娘是个有福的,有这般疼你的小姑子,我年轻时生广儿的时候,足足吐了三个月,瘦得都不成人形了,才慢慢好转,你这可少遭了多少罪。” 丽娘放下小碗,用帕子擦擦嘴角,笑道,“可不是,自从我有了身子,我这妹子,但凡有一点儿好吃食都要派人大老远送过来。老夫人别说,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吃了还真好受许多。比起怀诚儿那时,可享福多了。” 底下众人看见她手边小碗儿里琥珀色的透明膏状物,嗅嗅空气里的淡淡甜香,想起自己怀孕时的样子,就也都微带羡慕的说小两句。 陈冯氏是越听越气,又不敢大声嘲讽,只得小声嘀咕,“吃,吃,什么都吃,也不怕吃掉了孩子。” 这话可就太恶毒了的,但凡女子,哪个不拿孩子当心尖儿,特别是屋子里的这些正室夫人,孩子的意义除了老时有靠,更是身份地位的保障。她身侧之人,听她这般诅咒人家,都皱起了眉头心里,更是厌烦。她们四周这一片就诡异的静了下来。 丽娘和木艾正与老夫人闲话,当然没有注意。卫大夫人毕竟掌管一府多年,大宴小宴无数,虽没听到陈冯氏的话,但是只看她的脸色也知道,她定是惹人厌了,于是引着众人说了几句衣裳首饰的话题,就轻易的使厅里的气氛又活络起来。 卫老夫人只有涛儿一个孙子,当真是心肝宝贝一般,拉着木艾细细问了又问,一直眉开眼笑。原来昨日下午,大禹他们几个孩子就都被卫广接来住在了涛儿的听涛院,晚上时肖恒和卫广一起吃酒,还把他们叫去考教几句功课,送了几套上好的内造笔墨。今早卫广来请安时,少有的夸赞了涛儿几句,所以老夫人这一日都心情极好。 木艾顺着话头儿,极诚恳的也夸奖了几句涛儿懂事知礼,把老夫人乐得更是高兴。几人正说话间,门外急冲冲跑进来一个小丫头,她似乎急得疯了忘记厅里还有一众夫人,高声喊道,“晴雯姐姐,不好了,小少爷们打起来了。” 短短一句话,可是在厅里炸开了锅,众位夫人都是带了孩子一起来赴宴的,那些带儿子来的就拎起了心,带了女儿的也想着瞧热闹。 本来站在卫二夫人身后伺候的晴雯立刻走出来,呵斥一句,“没规矩,瞎喊什么,没看见这么多客人在吗。小少爷们教养都极好,怎么可能打架,互相玩闹倒是真的,还不给我退下。” 小丫头委屈的瘪瘪嘴,张嘴还想说什么,被晴雯狠瞪一眼,只得磕头退下了。晴雯转身对着二夫人行了一礼说道,“夫人,奴婢去看看给小少爷们添些茶水点心。” 卫二夫人赞许的递了个眼神,“去吧,记得多加两盘花生糖之类,孩子们都爱吃甜,反正今日食为天老板在这,咱们府上银子不够,就叫她赊给咱就是。”几句话逗得众人又笑了,有那家里孩子老人喜欢食为天点心的夫人,还惊奇的多瞄了木艾几眼。 卫二夫人暗松口气,今日是老太太寿辰,传出谁家孩子打架都不好,最好的办法就是背地里劝解开来,孩子们没什么记性,转过眼又玩在一处就好了,大人们也不必因为孩子伤了和气。 可惜她高兴的太早,众人笑声还没落,门外就传来一阵喧哗,晴雯的声音也夹在其中,似乎有些焦急,“莺莺姑娘你快放手,伤了小少爷怎么办,就算有什么委屈,也有夫人们做主。” 那被叫做莺莺的显然不领情,尖声喊道,“那可不行,他把我们少爷打伤了,我可不能放跑他。”说着这话,门外挤进来足有十几人,而当头一个绿衣丫鬟,正一手死死掐着一个孩子的耳朵,把他拖了进来,晴雯正紧紧抱着她另一只胳膊。 那绿衣丫鬟抬头刚要说话,就“嗷”得一嗓子仰倒在地抱着手臂哀号起来,众人都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呆了。木艾几步走到那孩子跟前,心疼的把他搂进怀里,柔声说道,“辛巴,不认识妈妈了吗?”。 辛巴瞪了好一会儿眼睛,猛得抱住妈妈脖子大哭,“妈妈,妈妈你怎么才来,呜呜,他抢辛巴的画本,他还打辛巴,辛巴好疼…” 木艾什么也不说,抱起他走回位置坐好,轻轻拍着他的背,“傻小子,妈妈跟你说过什么,你怎么都不记得了,遇到危险时,要懂得保护自己,别人抢你的画本,你如果打不过他,就让给他又何妨,等你找来了外援再要回来不就行了,怎么非要把自己弄一身伤,知道疼了吧,看你下次还长不长记性?” 辛巴抽抽答答哭了一会儿,委屈的说,“那是妈妈奖励辛巴的画本,辛巴不想给他。” 木艾拿了帕子给他擦眼泪,不小心碰到他额角的一块青肿,胖小子嘴里嘶嘶有声,让她心里疼得狠狠一拧,嘴里笑着哄着孩子,眼里看向对面叫嚣着的陈冯氏,已经充满了戾气。 陈冯氏犹不自知,怀里搂着个十二三岁的粗壮孩子高声喊着丫鬟,“快去叫老爷来,就说他再不来,他儿子就要被人打死了。我的儿啊,疼不疼…”她这边捧着自家儿子手上的一道小伤口哭喊,大厅地上还有个哀号的丫头,众位夫人有上前劝慰的,有看热闹的,一时间厅里乱得像个菜市场一样。任是卫家两位夫人手段如何圆融,也对眼前的情景手足无措… 丽娘一脸怒色的牵着同样鼻青脸肿的诚儿过来,恨声说道,“辛巴伤得怎么样?可有什么不妥之处?这陈家真是太没家教,十几岁的孩子居然对两个五岁的孩子出手,还要拉上丫鬟小厮助拳,真真是欺人太甚。” 木艾脸色也沉了下来,拉过诚儿细细打量,发现都是皮外伤,稍稍放了心,转头对卫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今日本是来给您贺寿的,没想到却是给府上添麻烦了,不知能不能请府上的大夫给两个孩子检查一下,小孩子骨头脆,万一有个什么暗伤,也好早治疗。” 卫老夫人脸色也有些不好,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孩子是在她府上被人打伤的,什么原因先不说,自家那些奴婢下人都干什么去了,难道不知道劝着些吗? 此时听见木艾非但半点儿责怪反倒很是客气,心里更是愧疚,连忙点头,“不必跟我如此客气,认真说来这事,也是我们府上没有照管好。如果你们再客气,就让老婆子我更没脸了。”说完,喊了身边丫鬟去请大夫,卫家两位夫人也反应过来,吩咐了身边的丫鬟去打水给两个孩子梳洗,陈冯氏在对面看到卫府三位主人没有一个关心她儿子的,恨得牙齿咬得咯蹦响。正巧卫广和陈府尹几个人迈进大厅来,她拉着儿子就奔了过去,“老爷啊,你快看看咱们儿子要被人家打死了,都没个人给我们主持公道啊,可怜我就这么一根儿独苗儿,这是要让我们陈家断子绝孙啊…” “行了,你还不给我闭嘴,哭些什么”陈府尹听她越说越不像话,狠狠打断她的话,皱着眉头看着厅里黑压压的人头,脸上有些挂不住,再看自家儿子手上那条小伤口,和对面两个鼻青脸肿的孩子,更是连钻地缝儿的心都有了。 临来赴宴之前,他就不想带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来,妻子非闹着说他偏心庶子。可是诸位同僚每次喝酒都喜欢带着家里功课好的孩子显摆学问,而自家儿子除了吃喝玩乐、霸道无礼,实在没有一点儿能拿得出手的。他被妻子缠得没法儿,只得仗着儿子才十三岁算不得成年,就撵了他到后宅玩耍,不必到各位同僚面前丢人。 没想到,众人边喝茶边夸赞刺史大人的公子身子强健许多,功课也有进益,家里丫头就来报说,儿子被打伤了,他心里也不是不生气的,可是看了儿子的两个对手,明明就是四五岁的稚儿,而自己儿子都已经快成年了,他这口气生生就转成了羞愤。再细看那孩子的母亲,他心里狠狠一抽,这女子的画像,现在可是还在他书房里呢,他日日算计的就是人家田里的那些东西,自家儿子谁不好打,怎么就打到人家孩子头上。 他可记得上次,为了这些孩子,他的整个暗探堂口都被端了个干净。这次要如何收场? 第二百二十四章 悲催的陈府尹 肖恒见到辛巴和诚儿如此模样,哪还管得什么礼数,绕过前面几人赶了过来,先查看了辛巴的伤势,才又看自家孩子的,心疼的摸摸他们的头,听两个孩子委屈的喊他“卫舅舅”“爹爹”,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抬头看自己义妹清亮了然的眼睛,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妹子,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先忍两个月吧。” 木艾长长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现在是需要隐忍的时候,水稻还没有成熟收割。一旦她和陈乾撕破了脸,他狗急跳墙四处乱咬,说不定就注意到了稻田,水里下点药,或者成熟时一把火,肖卫两府白忙一场不说,还可能背上办事不利的罪名。更何况,诚儿也挨打了,受伤的不只是自己孩子,肖恒确实也有说话的权利。 刚才她看见那丫鬟拉着辛巴耳朵,都恨不得立刻一刀砍死她,盛怒之下还记得只抛了个小石子打折了她的手臂,也算稍稍出了点儿气,现在让肖恒卫广把场面圆回来,以后慢慢再折磨陈乾一家也不迟。于是,她冷冷看了那长得就一副蠢相的陈家少爷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肖恒知道妹子这是答应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扭头给卫广递了个眼色。对于这个妹子的本事,他是最清楚的,如果真是劝不转,当场要了那一家人的命,恐怕他们谁也拦不住。 示意他可以大禹和涛儿和两个弟弟同吃同睡几个月,对他们极为疼爱,平日里晚上起夜也都是要开门看看他们是不是蹬被子的,如今只去书房拿了本书的功夫,弟弟们就被人打成这样,两人也流了眼泪,扑通跪在木艾身前,“妈妈(姑姑),是儿子(侄儿)没照顾好弟弟们。” “快起来,不怪你们,是他们两个把我平日里教的话都忘脑后去了,让他们长长记性也好。”木艾刮刮两个小猪头的鼻子,抹去他们睫毛上残留的一点儿泪珠。 大禹和涛儿起身站到了妈妈和弟弟身后,眼里像着了火一样狠狠盯着陈家少爷,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下。 卫广沉着脸迈过半躺在地上的丫鬟,走到母亲面前,躬身施礼,“母亲安坐,儿子马上就处理此事。” 卫老夫人点点头,“都说大丈夫先修身齐家,而后才能治国平天下,我儿要引以为戒。” 卫广再次恭顺应下了,他身后跟过来的陈府尹脸色更黑了,这哪是教训儿子,这老夫人明显是教训自己呢,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妻儿,心里十二万分后悔当初为了往上爬,娶了这么个蠢笨无知的女子回来,对于他的仕途,半点儿没有帮助不说,还总是闯祸。今日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出岔子,可是,她又偏偏惹了最不该惹的人。 卫广在厅里四处看了一圈儿,沉声问道,“刚才是谁在小少爷屋子里伺候的?” 门边儿站着的丫鬟小厮们听见主子问话,都是一抖,互相看了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哆嗦着上前两步跪在地上,“回老爷话,少爷…少爷去书房时,吩咐小的留下伺候。” “那你就说说小少爷们是因为什么起的争执?记住要说真话,如果有半句谎言,家法伺候。” “是,老爷。小人记得,少爷和禹少爷一起去出门之后,荷花姐姐说厨房人手不够,一定要让春分姑娘去帮忙。等春分姐姐刚走,陈少爷就说肖少爷他们的画本好看,要他们送给他玩,两位少爷不肯,陈少爷就上去抢,然后就厮打起来了,小人们想上前劝解,可是,陈少爷身边伺候的人都拉着我们,最后莺莺姑娘就喊着说陈少爷受伤了,扯了两位少爷出来找陈夫人做主…”那小厮说到这里看了看自家老爷的脸色就停下了。 陈府尹脸上火辣辣的,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他不但生了个如此没教养的儿子,还养了一群嚣张跋扈的奴才,上前几步,一巴掌扇在自家儿子脸上,打得他嗷嗷直叫,“爹,爹,他撒谎,我是要拿画本换的,他们不同意,我才下手想抢过来看看。”说着还怕他爹不相信,伸手从怀里扯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却一个没拿稳掉到地上,露出封面上四个黑墨大字—“少女怀春”。 四个大字犹如四记重锤狠狠砸在陈府尹头上,让他眼前立刻金星乱溅,用**换四岁孩子的画本真亏他儿子想得出,这却是半分脸面都留不住了,还不如硬抢实在,还能说成太过喜爱所致。 当下一把抓起地上的册子塞在怀里,又是重重扇了他几个嘴巴,也不理会陈夫人哭天抢地上来撕扯,对卫广和肖恒深深一礼,“卫大人,肖老弟,家门不幸,教出这等无知妇孺,还望二位见谅。卫大人尽管请名医为两位小少爷诊治,一干费用,都由我府上出,明日陈某一定再来登门赔罪,今日家里还有些急事,就先告辞了。” 卫广拱了拱手,“陈大人客气了,孩子们聚在一起玩耍,打闹也是在所难免。既然家里有急事,我也不苦留了,过几日咱们再聚。” 肖恒也道,“正是如此,陈大人莫放在心上。” 陈大人得了台阶,再次施礼,然后回身拉着哭闹的妻儿一路离去,他们府上的奴仆也抬了那叫莺莺的丫鬟连忙跟上去。 走了那对儿极有演戏天分的母子,厅里立时清静了许多,一众看客还有些意犹未尽,卫大人使了个眼色,卫夫人连忙笑着招呼,“宴席都准备好了,老爷请各位大人们前厅开宴吧。”众人也都识趣,说笑着出了二门。 卫二夫人引着丽娘和木艾抱了孩子回了涛儿的院子,没过半刻钟,就有一位胡须发白的老大夫给他们全身详细检查了一遍,好在没什么内伤,骨头也都没有裂缝,只是些许青紫外伤,擦些药酒揉开淤血就好了。 木艾放了心,安慰了几句在旁边掉泪的丽娘,让秋分拿了个二两银的赏封给大夫,卫二夫人连说不用,又让丫鬟赶紧去给前院的卫广、肖恒两人报平安。 等两个孩子擦完了药,木艾又给他们讲了几个故事,看他们安静睡下了,就让从厨房赶过来的春分和丽娘的贴身丫鬟桂香一起照料着,这才拉着丽娘和二夫人去赴宴。两人的位置在主桌儿的旁边,同桌儿的还有楚夫人,她知道两人定是没心情应酬,所以帮忙挡了几次其他夫人的攀谈,换来木艾感激的一笑。 木艾和丽娘味同嚼蜡的吃了两口菜色,心里一直惦记孩子,连可心献上蛋糕引起轰动都没注意,勉强忍到将近散席,扯了个更衣的借口,就退了席回去看孩子。 果然两个孩子受了惊吓,都有些发热,木艾留下春分,找了个借口把桂香都打发出去,从空间里拿了两只木桶出来,灌了大半下泉水,扒光了两个小猪头的衣服,放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再捞出来擦干放到床上,身上的青肿已经消了很多,低烧也退了,每人又喂了一杯兑了泉水的桃汁儿,两个孩子终于安稳睡了。 卫家两位夫人送了客人,赶过来探望,知道退了烧,也稍微放了心。等肖恒卫广也赶过来看过了,木艾就想告辞回去了。 卫大夫人心有歉疚,想留他们住一晚,被她笑着推辞了,约了过几日再来小聚喝茶,丽娘担心诚儿晚上再发热,就跟木艾一起抱了孩子回了随园。肖恒碍于规矩要避嫌,只能自己回府,不到半个时辰又叫人送了留在府里的幸儿和夏至过来。 两个小病号,一夜睡得香甜,第二日一早起来脸上的青肿也好得差不多了,栓栓那个心粗的丫头,甚至都未曾发现他们受过伤。 乐得起早过来探望的肖恒,完全放了心,一手抱了一个亲了又亲。可心带着如意小苗摆了一桌儿粥品、小菜和点心,两家人吃了顿丰盛的早饭,尚未说上几句闲话,肖富就进来禀报说,陈大人带着礼品到府上拜访了,肖恒连忙赶回自家去接待。不到一个时辰后,又拉着半车补品和各色精巧小玩意儿转回随园,尚未卸完,卫广也带了涛儿上门探望,同样拉了一车小玩意儿和吃食。 两个胖小子有些蔫蔫的抱了几样玩具,坐在地毯上把玩。 卫广和肖恒心有愧疚,又心疼孩子们受委屈,喝了杯茶边就都各自指了件事告辞忙去了。 木艾看栓栓无趣,就吩咐秋分带她去街上的绣庄转转。小姑娘兴致勃勃的出门了,还嚷着给几个孩子带好吃的回来。 幸儿蹬蹬跑到放玩具的箱子边上,抻头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去拽底下的一把雕琢精美的乌木长刀,但是估计错了她的小身板儿,差点一头扎进去,好在被夏至一把扶住了。 木艾看她小脸儿有些苍白,担心她害怕,把她搂在怀里,逗着她说话,结果小丫头却死活要拿木刀,还喊着要去打坏蛋,给哥哥们报仇,说得窗下桌边儿写字的大禹和涛儿都红了脸,不是他们两个不疼弟弟不想报仇。大禹是在破庙乞讨那一年时不时就被人踢上几脚,已经习惯了,涛儿则是因为在自家发生,他作为主人,心有为难,不便开口。 丽娘看看两个胖小子眼圈儿又红了,连忙放下茶杯,把他们两个抱在膝上,心思转了多少转儿,也不知道要给两个孩子怎么解释忍耐一时之气才好,只得扭头向她心里无所不能的妹子求助。 第二百二十五章 奖励开店 木艾也有些头疼,实际上她心里比谁都生气,除了上次两个淘小子贪玩不做功课,她狠心打了几下之外,还真没舍得再打过一次。这次反倒被别人打的鼻青脸肿,她心里的怒火,恨不得想杀人,可是,理智上又清楚知道现在不是出气的好时机,左思右想,才娓娓说道,“孩子们,妈妈知道,你们受了欺负,心里想要报复回去。说实话,妈妈也很生气,恨不得烧了他们陈府的房子,可是,妈妈突然想起一个小故事,说得是有一个孩子睡觉的时候被一只老鼠咬了一口,他很生气,就到处追打老鼠,结果老鼠跑到了一只大花瓶后面,他有心扔过去一块石头,砸死老鼠,可是又担心因此碰碎花瓶,一时之间很是犹豫,这个就是投鼠忌器的故事。 现在那个以大欺小,霸道无礼的陈家少爷就是老鼠,我们都想打他,可是,你们的肖舅舅和卫舅舅正在做一件事情,因为一些原因必须保密几个月,如果我们一定要报仇,就有可能把秘密泄露出去,给两位舅舅惹来麻烦,所以,我们必须先忍耐几个月,等到你们的舅舅事情做完了,我们没了顾忌,你们那时的功夫也更好了,咱们再堂堂正正的把陈少爷打倒在地,让他知道,被打有多疼,以后不可以再欺负小孩子,你们说,好不好?” 大禹和涛儿用力点点头,诚儿、辛巴和幸儿三个小的,还是听得半懂不懂,脸上还有些不甘心和沮丧,但是却也明白,现在是不能报仇了,忍不住就嘟起了小嘴儿。 木艾爱怜的拍拍幸儿的小脸儿,“嗯,妈**孩子们都这么懂事,知道为了长辈们的事情,忍一时之气,又学会了一个新词语、新故事,那么,是不是应该得到奖励啊?” 几个孩子最喜欢听的就是奖励二字了,每次妈妈这么说,就代表他们又有新奇玩具或者好吃食了,于是立刻把报仇扔到脑后,几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妈妈,小嘴也都咧开了。 木艾装模作样的用食指在太阳穴上揉了揉,辛巴和诚儿马上笑嘻嘻的跟着比划起来,齐声喊道,“一休哥” 最近继西游记之后,他们府上又开始讲起三国,大人们都是极感兴趣,可是幸儿、诚儿和辛巴年纪太小,理解不了,就闹着妈妈换故事。木艾被闹得没办法,就找了一休哥的小故事,隔两日就给他们讲上一个,然后让他们猜答案,几个小孩子当然猜不出,就开始找外援,所以,府里所有人每日干活儿歇息时或者饭后,就一起帮着少爷小姐们猜起了一休小和尚的脑筋急转弯,然后又跟着焦急等待揭开谜底的一刻,再接着继续听下一个故事,渐渐的,一休哥比常山赵子龙都要受欢迎。碰上哪天木艾有事,拖延几天没有公布谜底,那府里随处可见眉头紧皱的念念有词之人,而几个孩子也最喜欢模仿每次故事结束,妈妈做得这个一休哥思考的动作。 丽娘拿帕子掩了嘴,咯咯笑起来,心道,怪不得儿子喜欢跟着姑姑学习,每次回来不过住上一晚,就要坐马车回去,原来,她这位小姑子是如此有趣之人,别说是孩子,连她这个大人听起来都觉得又好玩儿又有道理。 “叮,想出来了。”木艾放下双手,“前几天妈妈给你们做的那种冰激凌好吃吧,那咱们就开一家冰激凌店,好不好?你们的算学也学了这么久,以后店里的所有进出账目都由你们自己核对,如何经营也由你们自己安排,所赚银钱也由你们自己支配,妈妈一概不管。这样,不但你们以后有吃不完的冰激凌,花王城里的孩子也都能吃到。最重要的是,咱们就是不卖给陈少爷,馋死他,好不好?” 几个孩子都开始欢呼,涛儿平日里卫府规矩太严,说话做事都有一套特定的要求,上街去玩都少,更别说能经营一家店铺了。大禹则是知道这就是妈妈前几日说的要给自己练练手的小买卖了。诚儿辛巴幸儿三个小的,则是高兴以后可以每天吃冰激凌,还能馋死欺负他们的陈少爷。 木艾装作没有看见丽娘眼里的不赞同,喊了站在门外伺候的可心进来,吩咐她去做些冰激凌。 然后又和孩子们约定,家里总共出银四百两,包括买铺面、装修、进货和人手的工钱,都要从这里出。至于店铺位置,如何装修,去哪里进货,要挑谁做掌柜经营,最开始怎么宣传,这些都需要孩子们自己考虑。待得可心端了冰激凌上来,几个孩子都有些灰心,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开店是如此麻烦,绝对不是找个房子,直接做了冰激凌就卖那么简单。 丽娘捧了碗荔枝口味的冰激凌吃得眉开眼笑,大大夸赞了几句,看孩子们有一口没一口的吃得无精打采,心里有些不忍,冲着木艾使使眼色,木艾摇摇头,她只好继续闷头吃不吭声。 涛儿和大禹边吃边瞄妈**脸色,见她真的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心里委屈,突然生出一股豪气,几口吃光冰激凌,“妈妈(姑姑),我们一定会把铺子开起来” 木艾笑眯眯的点点头,“开店只是给你们的一次实践机会,别因此耽误了平日里的课业。” “是。”大禹和涛儿郑重应了下来,然后带着三个只知道吃的小馋猫儿回了房间继续讨论。 丽娘示意可心再给她换种口味,然后笑着瞪了木艾一眼,“妹妹就是主意多,随便做个什么吃食都好吃到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真开了店,恐怕大门都会被挤破。不过,交给几个孩子,你真放心?” 成功的转移了孩子们的注意力,让他们的小心灵没有过深的沉浸在仇恨里,木艾的心情也很好,“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冰激凌又新奇又好吃,赔本是不可能的,退一万步说,就算赔了,也不过是几百两银子。孩子们都是从小顺遂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知道生存艰难,让他们经过点挫折也有好处。” “行,行,大道理我讲不过你,不过,你真一点儿忙都不帮,三个小的就是跟着玩,大禹和涛儿也才不到十一岁?” 木艾挑挑眉,笑道,“帮,谁说我不帮的?”回身吩咐春分,“找两个食盒,用冰块镇上,给肖大爷、卫大人还有卫府老夫人都送几碗过去。”说完又回身冲丽娘挤挤眼,“这不就是帮孩子们提前宣传了?” 丽娘笑骂她,“对,是帮忙宣传了,只不过都是跟自家人宣传的。” 木五赶了马车,先去仙客楼给肖恒送了一只食盒,又拐去卫府,送了四只食盒,卫老夫人特意把他叫进去问了两个孩子的情况,又赏了个二两的赏封,这才打发他出门。丫鬟开了一只食盒,拿了四碗颜色各异的奇怪吃食出来,卫大夫人笑道,“娘,您看这冰碗,可是和昨晚那蛋糕有些相似?” 老夫人也一脸兴致的仔细看了看,“嗯,倒有些相像。”说着拿了小银勺舀了一点儿放进嘴里,一种香甜凉爽之气从口里一直滑到胃里,慢慢吐出一口微凉之气,似乎突然间一连几日被暑气折磨的食欲都回来了,忍不住又挖了一大口放进嘴里… 老夫人出身百花国有名的四大世家公孙家,从小锦衣玉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但这样像孩子似的不顾仪态吃东西,还是第一次,卫大夫人和二夫人掩下嘴角的笑意,也吃了一口,几乎立即就喜欢上了这种凉爽香甜的味道。 老夫人连着吃了一碗,舒服的靠在椅背上,眉毛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卫二夫人心细,以为婆婆是还想再吃上一碗,出声劝解,“娘,刚才木仙府那下人不是说了,这冰碗不可以多吃,怕您肠胃受不了。今日娘尝个鲜,如果明日还想要吃些,媳妇再让人去木仙府讨些,仙夫人也不会小气。” 卫老夫人放下碗,叹口气,“这冰碗味道是不错,可惜也没有到了让我这老婆子,向人讨吃食的份儿上。我是在想昨晚上得事,咱们府上着实有些对不出人家仙夫人了。涛儿院子里那些下人都还关着呢?” 卫大夫人连忙站起来,规矩回话,“昨晚就关起来,本想请示一下娘要怎么处罚,这一早晨忙乱,就耽搁下来了。” “哼,一群没眼色的狗奴才。欺负人家时怎么就没想着他们的小主子还在人家府上住着呢,心里可还有半点儿替自己主子着想。那个荷花卖了吧,其他的你看着处置了。”老夫人说完起身扶着丫鬟的手回了屋子,卫大夫人和二夫人一齐恭敬送到门口,然后回身坐好,卫大夫人吩咐贴身丫鬟把剩下的食盒送到冰窖放起来,留着晚上卫广回来,送给他尝尝。 卫二夫人犹豫一下,还是说道,“姐姐,把荷花发卖是不是太…” 第二百二十六章 第三条家规 “说过你几次,你怎么还这么心软,那荷花一直在涛儿院子里作威作福,什么事都要咬个尖儿,平日里我碍于她是你指过去的大丫鬟没有说什么。自从涛儿住到仙夫人府里,没有带她过去,她就常在院子里说些有的没的,这次居然明目张胆下绊子使唤人家婢女,要不是那婢女识大体,一旦争吵起来,外人还以为我们卫府怎么势利呢,快收了你那无用的好心。以后回了花都,那可是能吃人的地方,涛儿还小,你再这么…”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太过,卫大夫人及时的止了话头,看看左右都是自己的心腹大丫鬟,稍稍放了心,也不理妹妹忽红忽白的脸色,吩咐一声,“花芬,告诉大管家,少爷院子里的丫鬟仗十棍,小厮杖二十。然后叫人牙子来,把夏荷…发卖。” 花芬和身边的花芳对视一眼,同是丫鬟,一起共事五六年,荷花虽说有些霸道,不讨人喜欢,但是兔死狐悲,她们还是心有不忍,但是她们也知道现在不是求情的时候,只得慢腾腾的往外走,希望自家夫人能改变主意。 卫大夫人又怎会不知她的小心思,狠很瞪了一眼,吓得花芬连忙快步出去了。 她回身看了妹妹还是那副模样,心里一阵无力,“妹妹,你不要忘了,我那已经三岁的炎儿是怎么没的?你再不狠下心来,难道不怕下次涛儿也掉进湖里?仙夫人能救他一次,可救不了一辈子。到时候远在花都,那深宅大院,我们不硬起心肠,你让涛儿去依靠谁?”说着这话,卫大夫人眼泪已经滴了下来,心里痛得像被刀割开一样,她那可怜的孩儿,三岁稚龄,每日都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喊着要她抱,就因为一个丫鬟脚滑被撞进湖里溺毙了。多可笑的理由啊,十几个人居然救不起一个小孩子? 卫二夫人愣愣的看着流泪的姐姐,突然问道,“姐姐,难道上次涛儿发病不是意外吗?” “你个傻子,老爷和老夫人都知道不是意外,涛儿身体不好,一直在院子里没出过门,上哪里去传染病气,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带了…,罢了,全府只要有个眼色的都知道有蹊跷,只有你这个亲娘不知道,涛儿以后要怎么…”卫大夫人看着妹妹突然刷白的脸色,没有继续说下去,用帕子仔细的擦去泪痕,转身出了门… 春分和小安趴在桌上核对食为天这一月的进出账册,丽娘带了孩子们去午睡,栓栓过了午饭时候才回,买了两匹极素淡雅致的轻纱回来,缠了春分一起选花样,叽叽喳喳嚷着要给幸儿和自己各做一套新裙子。 木艾被她吵的头疼,就拿出食谱来翻看,琢磨着做些新吃食给丽娘开开胃,她这一阵子孕吐,虽说没太遭罪,可是也没吃进去多少东西,时日久了,肚子里的孩子该缺少营养了。 尚未翻看一半,秋分就拎着两盒点心进来了,木艾这才想起,今日是六月十五,又到了楚家小姐来学做点心的日子了,木艾简单问了两句,楚伊儿的进度还算挺快,见秋分一脸温柔笑意,也不像在这位小姐手底下受了委屈的,木艾也就放了心。想起昨日赴宴,楚夫人也在场,碍于人多没有机会说话,就猜到她今日定是要跟着女儿一起过来的。于是,吩咐小安冲了壶蜂蜜水,把新鲜点心摆了两盘出来。 果然,不到一刻钟,楚家母女就到了,木艾笑着把她们接了进来,丽娘得了丫鬟传话,也赶了过来。楚伊儿见过礼就随着秋分继续去学烤饼干,木艾和丽娘则陪着楚夫人一起闲话。 楚夫人和两人也都熟悉,没有那么多客套,见几个孩子没有出来见礼,就开口问道,“孩子身上的伤可有好一些?我家那小儿平日里太过顽皮,总是容易磕碰着,我家老爷就请了军中一位擅长治跌打损伤的老大夫给熬了几瓶药膏,极是好用。我今日拿了两瓶过来,你们给孩子抹上,不出三日青紫就能消去。”说着,从身旁一个蓝衣大丫鬟手里拿过一只小木盒,递到丽娘手边,丽娘连忙双手接了过来,笑道,“既然是同知大人亲自求来的好药,我就不多和楚夫人客套了。等孩子们伤好了,我一定登门道谢。” 楚夫人摆手笑道,“肖夫人才是客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就值当你上门道谢了。我也是做人家娘亲的,知道孩子受伤,当娘亲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先照料孩子养好伤是正经,其他的都是小事。”她这话说的爽快又实在,勾起了丽娘心底的隐痛,要知道诚儿可是她的心尖子一般,自己都没舍得打过一下,昨日居然被打得那般厉害,还要装作大度原谅。如果不是知道事情轻重缓急,那陈乾就是跪在她家门口一年,她都不会绕过他那愚蠢儿子。 木艾笑着接话,“小孩子玩闹,不知道轻重,磕碰到了都是常事,也怪他们爱显摆又学艺不精,以后恐怕再练武就不会偷懒了。”说着伸手夹了块绿豆糕给楚夫人,岔开话头儿说道,“楚姐姐尝尝,这是秋分新做的绿豆糕,里面加了点儿蜂蜜,味道可是比原来又好上许多。” 楚夫人接了过来,笑眯眯的尝了一口,点头夸赞道,“这味道确实要比之前的美味许多,以前稍稍有些涩口,现在多了丝甜,却也没有压过绿豆的清香,真是不错。秋分这丫头性子又好,手艺也好,还懂规矩礼数,比我府上那些笨丫头可好太多了。” 木艾笑道,“楚姐姐谬赞了,这丫头性子太软,整日就喜欢钻在灶房里研就点心,也没有个活泛劲儿。倒是你身边的几个大丫头,我瞅着都是极稳重知礼的,想来也是姐姐平日里调教的好。” 她这话一说完,楚夫人身边站着两个丫鬟脸色好了许多,毕竟谁都喜欢听好话,不喜欢承认自己不如人的。 楚夫人淡淡笑了笑,想起最近为自家女儿的陪嫁丫鬟发愁,忍不住抱怨道,“肖夫人,妹子,你们说这养女儿真不如养儿子省心。儿子是要娶媳妇儿回来伺候我,可是嫁女儿却是要去伺候人家,咱们当娘亲的半点借不上力不说,还生怕她受委屈,平日里逼着她学女红、厨艺,嫁妆还要丰厚实用,就连陪嫁丫鬟都要千挑万选,简直让人头疼之极。”说完,看看丽娘尚未显怀的肚子,打趣道,“肖夫人这一胎再生一个男孩子可就有福了,不必像我这般劳心费力。” 丽娘心中实在也是觉得膝下只诚儿一个儿子,稍显单薄,一直就希望这一胎能在给诚儿生个弟弟,兄弟两个互相帮衬才好。所以,听了她的话,很是欢喜,连道,“借楚夫人吉言,不过女儿也不错,起码和娘亲贴心。” 木艾也笑道,“听了楚姐姐这般说,我现在就开始替我那小女儿犯愁了,这丫头还整日疯玩,女孩儿家该学的手艺,还半点儿不会呢。” 楚夫人喝了口茶,看了眼木艾身后的小安笑道,“妹子还用犯什么愁,你身边的大小丫头,哪个没点儿手艺,到时候多送去几个陪嫁就是了,就算开了脸做妾,也多个助力,不是比让那外面的狐媚子欺负了好啊。” 木艾垂下眼帘,不着痕迹的掩下眼里的一抹疑惑,淡淡笑道,“姐姐可是有所不知,我以前在家乡的时候,见到过家里因为几个妾不和睦的,所以,开府之后,就定了几条家规,其中第三条就是不做妾,不娶妾。全府上下,连我那几个孩儿都算在内,都是要守这家规的。这些丫头都是能写会算,有些小手艺的,平日里伺候的也还算尽心,我也不忍委屈她们,将来岁数到了,或者嫁去普通田家,或者在府里自寻良配,只要夫妻和美,我也跟着少费心不是?” “哦?”楚夫人面带惊奇之色,百花国里不管是有些头脸的人家,还是有些余钱的小门小户,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就是他家老爷对她已经很是恩爱,但身边也有两个小妾伺候。这木仙府上虽算不得什么豪门大家,但是,与肖、卫两府干系极深,又是个不缺银钱的,怎么就有这般古怪的家规,而且还是主子奴才要一起遵守的,不会是她猜到了自己是在试探,所以想了这么个借口来回绝吧。也不可能啊,这条家规如果传出去,以后她们府上的孩子婚配可是会受很大影响,她不可能如此轻率才是。心里这些杂乱的念头急转,嘴上却打趣道,“妹子府上还有这般古怪的家规,姐姐可是后悔了,如果伊儿没那么早许了人家多好,嫁去妹子府上,岂不是万事无忧了。” 木艾笑道,“当初立家法时也没深想,只觉得家里没妾就能安宁许多,后来又收了女儿在身边才开始后悔,生怕她将来嫁不出去。不过,转念想想也就罢了,天下这么大,总会有因为真心喜爱我的女儿而专心如一的男子。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也没关系,我这当娘亲的,就把她留身边一辈子,也省得没人闲话解闷。” 第二百二十七章 婚约 楚夫人和丽娘一起笑了,嗔怪道,“怎么有你这样做娘亲的,为了自己解闷,居然不嫁女儿了。不过,你这家规如果传出去,给你家那两个儿子提亲的媒婆,可要踏破门槛了。就算是你们府上的小厮也定是有极多人想嫁的。”说完,她叹一口气,好似想起了什么不愉快之事,声音也低了下来,“要说咱们女子啊,谁都是想要夫君专心如一的,可惜…” 丽娘插话道,“楚夫人可别被她带坏了,我这妹子别的没有,就是稀奇古怪的主意多,好在她那府里她做主,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咱们俩只看热闹就好了。大不了以后她的府门被挤破了,咱们送她几副门槛就好了。” 木艾连忙说道,“哎呀,太好,嫂子可要记得,我那门槛是杉木的,不配套可是有失体面。” 楚夫人被逗得哈哈笑出声来,直羡慕两人感情好,说起话来又有趣又亲热。 三人又说笑了一阵,楚伊儿才和秋分结束学习回来,伊儿微带羞涩的亲手端了一盘星形小饼干上来,恭敬说道,“请母亲、肖夫人、和仙姨品尝一下伊儿的手艺。” 木艾和丽娘当然不会拒绝,分别夹了一个吃了,木艾极诚恳的赞道,酥脆甜美,面香里夹杂着一股桂花香气,和食为天里卖的那些已经没有什么两样。 丽娘也连连点头,楚伊儿被夸赞的小脸儿更红了,楚夫人也极欢喜女儿手艺初成,但还是忍了喜悦,谦虚道,“都是秋分这丫头教的好,伊儿前两次赏她,她都以主子不在,不好擅自受赏推了。今日,当着妹子的面,可是不能再推了吧。” 说着示意那个蓝衣大丫鬟拿出个五两大赏封儿,递到秋分跟前,秋分抬眼看向自家主子,木艾笑道,“既然是楚夫人赏的,你就拿着吧,以后要更尽心教授楚小姐才行。” 秋分连忙应下了,双手接过赏封儿,又跪地磕头谢了赏。 楚夫人伸手虚扶她,“不必如此大礼,这赏你拿的应该。” 木艾拉了楚伊儿到身边坐下,亲手给她倒了杯蜂蜜水,笑道,“做点心累了吧,喝杯水润润嗓子。” 有了上次的相处,楚伊儿对木艾极是亲近,在木艾的询问下,兴致勃勃的讲起了,父亲和弟弟们尝到她亲手做的点心时,是多么高兴,父亲赏了她什么好东西等等,欢喜的像个孩子。 楚夫人笑眯眯的坐在对面儿和丽娘慢慢说些衣食首饰之类的事情,直到日近申时初才带着女儿告辞离去。 木艾扶了丽娘送了她们到二门口,然后回屋重新安坐,才开口问道,“嫂子,是我多心了吗,我怎么听着楚夫人像是在试探,在打我身边这几个丫头的主意呢?” 丽娘笑了笑,“你不在这城里常住,这各府的事情你听的也少。前些时日我就听说了,这楚夫人原本准备给女儿陪嫁的丫头,不知怎么被她娘家那不成器的侄儿给收用了,她有气也发不出去,这阵子正四处寻找合意的人选呢。你身边的丫头们长得端正,又都能写会算,懂规矩,岂不是最好的人选。不过,我看她今日也是一时起意试探两句,没想到被你搬出那般古怪的家规给堵了回去。我想她也不会和别人乱说,你以后也不要这般玩笑了。” 木艾扑哧一笑,“嫂子,怎知我是玩笑,我府上确实有这条家规,以后幸儿和栓栓嫁的男子都是不能纳妾的,而辛巴和大禹也是只准娶一妻的。怎么样,嫂子,如果你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儿,要不要先把她定给辛巴啊,等有女儿的人家知道我府上的规矩,恐怕门槛就真被踏破了。” 丽娘听得一愣,原来这义妹不是为了拒绝楚夫人找的借口啊,可是这般规矩真的有违常理…不过随后她也就想开了,这义妹已经够神奇了,加上一条这样的家规也不算什么,于是笑道,“定,当然要定下来,这般好事,怎么可能错过。如果我肚子里这个真是小女儿,咱们就做儿女亲家,好在辛巴也才五岁,相差不大。” “好,先这么说定了,不过,等孩子们长大,如果互相看不对眼,或者各自有了喜欢的人,我们也不能强求。一切以孩子们的幸福为重。”木艾郑重许诺。 “当然。”丽娘点头附和。 可怜的辛巴和未出世的小美眉,都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就被各自的母亲套上了婚约… 晚饭过后,丽娘就坐了马车回府了,木艾和春分照旧一读一抄,写了十几页书稿,当做了饭后消食运动,几个孩子也趴在桌上,小声嘀咕着写写画画,十分认真。 第二日一早,木艾痛快拿出四百两纹银,郑重交给大禹和涛儿,然后嘱咐孔喜几人好好保护他们的安全,就坐上车和欧阳一起去了城东的医馆。 百姓医馆开门诊病已经两月有余,在花王城周边贫苦百姓的聚居区和各个村落闯出了名堂,人人都知道,百姓医馆的东家是位心地仁善的夫人,她是海外仙岛入世历练的弟子,看中了神山有灵,到此落脚,开办了医馆,舍药为百姓去病痛,实在是花王城的福报啊。 每日里来诊病的百姓们都会听到旁人这么讲诉,然后他们当真用极少的铜钱就得了足量的药材,回去后就会满是感激的说给亲朋好好友听,于是百姓医馆,木仙府仙夫人的名头也就会越响,慕名而来诊治的人也就会跃多。 度过了第一个月的忙乱期,医馆现在诸多杂事都已经理顺里,木六也变得稳中内敛了许多,今日又是从孙老板处进药材的日子,随着来看诊的百姓人数增加,药材的消耗量也在逐渐加大。刚开馆时进的药材已经用尽大半,王老爷子昨日开了单子,他亲自去孙老板的商铺又进了一车回来。 待客堂里,几个陪着自己爹娘来诊病的年轻后生,见到木七和木九向下卸药材,急忙奔出来帮忙往里扛,末了得了两人道谢,都有些羞赧,其中个年纪稍大些的,刚要开口说话,肚子里就发出了极响亮的咕噜声,显然是早晨未曾吃过早饭,此时出力干了活儿,肚子里空空的肠胃就造了反。那后生脸色瞬间涨红,躲在人后不肯出来。 木七连忙笑道,“几位兄弟都是起早赶路过来的吧,也未曾来得吃及吃口热饼,还帮我们出了这么半晌力,真是太感谢了。我们这里厨下也没什么好吃食,几位兄弟不嫌弃,就对付一口先垫垫肚子如何?” 几个后生都摇头拒绝,可是架不住肚子饿,木七木九两人又热情,半拉扯着就进了大厨房。 淡云正忙着洗碗,见突然进来这么多人,就笑了起来,嗔怪道,“木七哥、木九哥,可是要给诸位乡亲准备吃食?” 木七摸摸头,有些抱歉的说道,“劳烦妹子了,这几位兄弟帮忙扛了好些药材,我们就做主请他们进来垫垫肚子。早晨的汤和馒头可还有剩吗?”。 淡云边洗手边爽快的笑道,“当然有,前几日六掌柜也是这般,我就留了心,吃食都会多备一些。汤还有半锅,馒头也有几十个。” “那就好,来,几位兄弟坐,别嫌吃食不好,尽管吃饱就是。” 木七木九招呼几个后生坐下来,又帮着淡云分别给他们盛了一大碗骨头汤,每人面前放了三个白胖的细面儿大馒头。馋得几个后生直咽口水,互相看了一眼,低头道了谢,伸手拿起就吃,风卷残云般大口吃起来,直吃得馒头顶了嗓子眼才停了手。淡云笑着又给他们添了汤,劝道,“多喝些汤顺顺,小心别噎着。” 几人喝光了汤,起身郑重道了谢,就要回去待客堂,淡云想了想又把笼屉里剩下的几个馒头给他们每人分了一个,反正现在天气热,这馒头搁上一日怕是也要变坏了,不如给他们拿去,他们都是跟随父母或者亲戚来诊病的,中午都是赶不回去的,就着茶水也能再吃上一顿。 几人连连推辞不要,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帮忙搬药材本来就没图什么,吃一顿饱饭已经足够,再要人家的东西就有些太过失礼了。木九开口劝了几句,几人听说他们不拿着,就会放着霉坏了,这才小心翼翼的用油纸包了放进怀里,然后满脸喜色的跑回待客堂,和等在那里有些焦急的亲人说起他们喝了什么汤,吃了细面馒头,末了还把馒头拿出来给众人看。 众人纷纷赞叹出声,有那不太了解内情的人就会拉住忙着倒茶、打扫的刘全问上几句,刘全其实也只见过自家主母一面,不过却从木七、木九那里听过一些事情,但是,三条家规他是深深刻在心里的,当然不会随意透露自家之事,只把掌柜交代那些又简单的说了两句。 如今他可是再也不必挨饿受冻,每月还能拿一两银子的月银,这里离家又近,娘昨日还来看他,说家里买了两亩地,修葺了房子,以后家里人也都能过上好日子了。这一切都是自家主母所赐,他除了拼命干活儿,报答主母和掌柜的恩情,也给自己拼自己好前程。 第二百二十八章 腰牌 当然他不说,并不代表别人都不说,那些住在附近的,以前来诊过病,现在又带了闻讯赶来的亲朋们过来的人,可是把知道的那点事都说了,什么肖府世子的义妹啊,什么擅长农事啊,什么食为天老板啊,什么乐善好施啊,巴拉巴拉,把木仙府仙夫人简直赞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少有奇女子。 木艾和欧阳到时,医馆里正说得热闹,刘全眼尖儿看见马车上的虎头标志,下意识的一摸自己腰间的方形腰牌,连忙扔下手里的茶壶,一边喊着沈旺去禀告掌柜,一边跑出门去迎接。 木艾下得车来,看到刘全穿着青色衣衫,腰扎深色跨腰带,悬了一块半只巴掌大小的虎头腰牌,恭敬有礼站在三步外,比上次来时所见的拘谨摸样,已经大大不同。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前些时日她一时兴起,花了一张大幅的夏日新荷,翻出空间里几方印石,左看右看都觉不可心。这些印石都是读大学时花了几百块钱买了石材找人刻的,当时也觉不错,现在却有些看不上眼了,想起那次酒醉在银楼里买的那两只鸡血冻,就拿出来把玩儿,当时不知为何起了顽皮之心,好好的鸡血冻上就刻了几个极搞笑的字,“酷男欧阳,靓女木艾”,这样的印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印在画作上,说不得要再去银楼好好刻上两方。 正巧幸儿小丫头在旁边,喜欢鸡血冻色泽鲜艳,嚷着要看,这样类似与定情信物一般的东西,怎么可能给孩子玩儿。木艾想到以后铺子会越开越多,人手也会越来越多,恐怕不好区分管理,索性招了郭淮春分一起商量,全府分了玉金赤橙黄绿青蓝紫九种腰牌。 腰牌有成人半只巴掌大小,正面是只栩栩如生的虎头,虎目炯炯,不怒而威,背面上半部分刻了两个字,男子是忠诚,女子的是慎言。下半部分则是各自的分属,例如郭淮是个协字,意为协助主母管理府邸,府里所有大小丫鬟包括郭婶几人全是内字,外院男子都是勤字,护卫们都是卫字,食为天众人都是食字,依次类推,医馆众人就是医字,将来如果再开了新铺子也取一个字就好了。 木艾和大禹、辛巴、幸儿母子四人的令牌背面整个就刻了一个“主”字,木艾的用玉制,三个孩子用赤金,至于涛儿和诚儿也没被落下,背面的字变成“客”字,改成纯银就好了。 其余众人的腰牌都选上好的楠木刻制,至于颜色,郭淮作为管家占了赤色,木三木六这样各铺子的掌柜占橙色,郭婶秋分木七木九之类的管事占黄色,春分内院的管事占了绿色,各个铺子下辖的伙计木十、木十一甚至包括新买进府的刘全等人都是青色,其余普通丫鬟占了蓝色,外院所有男子占了紫色。 所有牌子都要登记造册,不论是丢了或者损坏了以后不管府里收进多少人,铺子里招了多少伙计,只要看下腰牌上的字和颜色就能轻易分辨,他是分属哪一系,做什么活计的。 郭淮知道自己独自占了赤色,可谓除了主子们就他地位最高,心里感激主母对他的信任,坚持揽下制牌的活计,亲自进城找了银楼里的好师傅雕刻了。 结果发下腰牌后,府里所有人都极珍爱这块小小的牌子,每日都擦得铮亮,挂在腰上,走起路来好似脚下生风一般,做起事来更是勤快三分。这完全出乎木艾的意料,她本意只是为了好区分,却没想到反倒得了这样的结果。当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若干年后,有多少人会以这块小小的牌子为荣耀,会为了挂上它而拼尽全力… 木艾扭头扫了一眼医馆四周,虽然牛车、手推车、毛驴等都有,但是,无一不是栓放的规规矩矩、整整齐齐,心里忍不住赞了木六一句管理有方。 刘全等夫人站稳了,四处打量完后,才上前躬身施礼,木艾问道,“你是刘全吧?来了医馆几月,可还习惯?” 刘全没想到主母还会记得自己的名字,激动的连忙答道,“回夫人的话,小人正是刘全。小人现在每日吃饱穿暖,以后定会好好做事,以报夫人大恩。” 木艾点点头,让过了左侧的门面,抬步进了大门,她虽说立了女户,开铺子做生意,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受到礼教制约,比如此时,如果是现代,她一个当老板的,进自家医馆里和看病的人说说话,会给人留下一个亲切和蔼的好印象。但是,这里是异时空百花国,对女户再是宽待,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在一群陌生人中,绝对会惹来闲话,受人褒贬。 木六此时已经带着几人从里面接了出来,迎着木艾一路进了大厅,淡云上了茶水点心,然后又请来王老爷子祖孙俩小歇片刻。 王老爷子虽然忙碌,但是精神却很好,半点不见疲色,身后跟了两个十岁左右的小童,说是他收的药童,木艾当然高兴他有个帮手,以后兴许还能成为医馆里后备力量,于是笑着许诺,以后两个孩子跟刘全他们一样待遇。 老爷子不是矫情的人,要知道,连他和二牛每月也都是拿薪俸的,而且还不低,两个药童这点儿月银还有什么可推辞的。他惦记前面的病患,说了几句闲话,知道木艾会亲自下厨给他做几样好吃食之后,就拉着有二牛回诊堂了。 当然老爷子这么急也是有私心的,经过这几月的锻炼,二牛已经能够独立诊治些风寒一类的小病症了,加以时日恐怕也不难成为杏林高手,老爷子很是满意,怎么能让他为了那些不可能的念想分了心。 木艾当然不知道他的这些心思,她正拿着厚厚的欠账册子吃惊,她虽然知道来诊病的百姓日子困苦,可是也没想到会是这般夸张,翻翻册子里,来看病的人中,有一大半是拿不出一文钱需要全部欠账的,而且还起来也都要分成五六次,不是鸡蛋就是木柴,甚至还有包谷小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时空的人还没有现代那般奸诈,送来的东西都是不掺假的,鸡蛋个大,木柴不湿,粮食也饱满。 只是这些东西连同现钱所有收入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十两,而消耗却是一千二百多两,这收支比例实在是太不平衡,怪不得当初王老爷子和义兄百般劝她考虑,这确实是个骇人的“无底洞”,如果不是有食为天这个“聚宝盆”在,她还真要为难了。 木六在旁边看着自家主母皱眉,心里十分忐忑,忍不住开口说道,“夫人,小人也觉得这进项实在太少,不如,把规矩改一改,来看病的百姓至少也要先拿出一半药钱来,剩下的再慢慢以物相抵。您看呢?” 木艾仔细想了想,却摇了头,“咱们百姓医馆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现在突然改了规矩,十分不妥。这样吧,再过一月农闲时,咱们府上要把通往官道的那条山路修修,你把无力偿还的人家笼一笼,到时候让他们以工相抵吧。照着待客堂内功德榜的样子,在大门外立一块告示板,如果真有赖账或者故意拖欠的人,就把他们的名字和住址写上去,以后不再为他们诊病就是了。另外,城中各家医馆最近可有什么反应吗?”。 “回夫人的话,城中各家医馆最初也有派人来打探,但是也只是在附近看了看就回去了。毕竟咱们医馆的病患主要是贫苦百姓,他们以前都是无钱看病苦忍的,如今知道咱们这里半价舍药才聚过来的,对城中各医馆的生意影响都不大,所以,也没有招什么忌讳。”木六也是知道同行相忌的道理的,一直比较注意城中医馆的动向,听见自家主母问,就赶忙说了个清楚。 木艾点点头,赞道,“那就好,你虽是第一次开医馆做掌柜,却做的不错,以后就放手好好干吧。” 木六得了夸赞,激动的立刻躬身施礼,“谢夫人夸赞,小人必不负夫人厚望。” 木艾虚扶一把,笑道,“咱们这医馆现在在百姓里有些声望了,只不过在同行中,却还是要圆融一些才好,不求都是朋友,起码也不要成为敌人。这几日往城里放些风声,就说咱们这里有门路能收到珍贵药材,如果有别的医馆上门来求助,你就先拖着,打听好价格,然后送信回去给我。” “是,夫人。”木六连忙应下了。 木艾看看时候不早,就下了厨房,木七早买回了食材,木艾挑了几样,做了几道可口的菜色,中午陪着王老爷子祖孙俩边吃边谈,突然想起没有看见孙昊,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早在半月前就回莲城去了,留话说,不久就会回来。木艾挑挑眉,也没放在心上。 饭后小歇片刻,王老爷子又从木艾这里得了几大桶泉水,这才放她离去。那泉水他研究了这么久,别的都未有太多心得,反倒是喜欢上了用这泉水泡茶,当然,他是不会说实话的,生怕木艾一气之下断了他的供应。木艾也知这老爷子有些老顽童的潜质,反正她那里泉水多到取之不竭,所以,也不计较,权当给老爷子额外的补贴了,整日里给病人诊治,忙个不停,也着实是辛苦他老人家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装病 下午未时末回到随园,几个孩子早就由孔喜他们护着上街去了。木艾洗漱换衣,清清静静的看了会儿书,又小憩了一个时辰,醒来时天色已经擦黑了,孩子们才终于回来。 毕竟年纪小,还不懂得隐藏情绪,几个孩子的喜怒都在脸上摆着呢,想来今日出门应该是没什么收获。木艾也不多问,只笑眯眯的亲手给他们夹菜添饭。饭后照旧任凭他们一起皱眉讨论,也不理会。 如此这般,转眼过了两三日,几个孩子还是毫无头绪,偶尔走路逛逛是悠闲,日日奔走就是受罪了,几人每晚回来都是一副疲惫模样,连饭都吃得少了。 木艾嘴上说着不帮忙,实际早就开始心疼了。左思右想,悄悄抽调了踏实稳重的木四、木五,还有跟着木三锻炼了几个月的清风明月四个人跟着几个孩子,每晚暗暗招他们细细讲诉白日里的事情,然后透过他们再把她的一些建议说给孩子们听。 果然,过了最初茫然无措,几个孩子渐渐找到了方向,越来越干劲儿十足。在街上又转了两日,最后把食为天斜对面儿的一家杂货铺子盘了下来,那老板的儿子据说在南方惹了祸事,着急筹措银两,所以两间门面外加后面四间用房,总共才要二百八十两两银,几个孩子看那老板不到四十的年纪,就已经愁白了头发,都起了同情之心,一两银子的价钱都没压,去府衙换了档子,足足二十八锭官制白银就交到人家手上。 结果回了铺子前后细细一看才发现了那铺面的诸多缺点,比如后院没有水井,平日用水都要到邻居处借打,那邻居又是个吝啬的,见到他们几个孩子主事,就狮子大张口,每月要二两银的借水钱。又比如后院左厢房太过陈旧,房梁都已经被虫蛀空大半,屋顶也有两三处漏雨痕迹,住人或者存物恐怕都是不行。若是彻底翻新需要银两太多,若是修葺也坚持不过一年。算来算去,二百八十两,买了间半破铺子。 涛儿从小养尊处优,自有一股傲气,嚷着受骗了,就要去找那老板退铺子,可是先不说那老板还在不在花王城里,就是在的话,当初买时就是你情我愿,人家并没有强迫你付银子,要怪就怪你没有仔细看好。大禹沉着脸拦下了他,几人一起蔫头耷脑的回了家。 这件事,可谓是出师不利,三个小的对于这些琐事,只愁了一会儿就扔到脑后去了,只惦记着什么时候开始制作冰激凌。涛儿和大禹却被这个疏忽打击得失了信心,后来还是木五找了个机会略微劝慰了两句,他们才重新打起了精神。 两人召集了所有人手集思广益,研究了一个时辰之后,狠狠心拿出八两银打了口井,又花十两银修葺了东厢房,准备坚持过一年,明年赚了银子再彻底翻新。 如此有了决议,木四、木五就开始招工匠负责打井、修葺房子,清风去定制牌匾、打制放置冰激凌的容具,明月则去城外周边村子找寻正产奶的奶山羊,大禹、涛儿则去与选好的人家商谈,以每月一两银的价格雇佣人家帮忙放羊挤奶,再每日清晨城门开后,把奶送到铺子里来。三个小的,多数时候都被留在铺子里,美其名曰监督工匠好好做活,实际上就大禹和涛儿心疼他们太累,放他们随便玩耍。 就这样几个孩子张罗了足有半月,每日里要早起在花园空地上练武,上午习字读书,下午则出门去忙碌。 大禹和涛儿两个还好,除了瘦了一些之外,精神反倒很是亢奋,看着铺子一日一个变化,心里很是骄傲。 三个小的则慢慢过了最初的兴奋劲儿,变得疲赖下来了,每次出门时都会偷眼瞄瞄妈妈,就等着妈妈说上一句,歇两日吧,他们就可以留在家里玩了。可惜,妈妈始终没有开口,他们也只好蔫蔫的拖着小胖腿,继续去铺子添乱。 这一日,木艾一时性起,想起来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看见拎着保温桶卖雪糕的小贩儿,她就会一溜烟儿的跑回家去冲奶奶要上两毛钱,买上一根儿蹲在树荫下美美的舔着吃。 于是就换了男装出门,找了家口碑好的锡匠铺子,和大师傅一起讨论了半晌,想要打造几个做方形雪糕的模具和双层的保温桶出来,以后想要赚点外快的孩子们就能拎着这冰棍儿桶在大街上售卖了。 那锡匠也是个聪明人,当第一个保温桶成形后,他就当即表明以后凡是木艾来定制的锡器都只收八成钱,但是这个保温桶要允许他外卖。木艾也不是敝帚自珍的人,这保温桶之于她不过是个突发奇想,可是对于锡匠却是个机会,于是欣然同意,倒让心里忐忑的锡匠喜出望外,千恩万谢的送了她出门。 木艾回去就把这保温桶悄悄给了木五,仔细交代了怎么使用,当然传到孩子们那里,就是木五苦思冥想一夜才想出的好主意了。她是坚决不想让孩子们知道她在背后出力的,否则,会打击到孩子们的自信心不说,也怕他们会产生依赖感,学不会有困难自己解决的主动性。 这日一早儿,木艾正端了亲手做的素蒸饺放到饭桌儿上,结果夏至就来禀报说,辛巴和诚儿不肯起床,一起嚷着肚子疼。 木艾连忙放下手边的事,急急赶了过去,随园的地方没有府里那么大,所以,辛巴和诚儿还是住在一间房里,而且还是同睡一张大床。 此时,大禹和涛儿正围在床边手足无措,两个淘小子抱着肚子在床上一边翻滚一边嚷着肚子疼,小眼睛瞄到妈妈进门,就喊得更是大声了。木艾坐在床边,一左一右抱住他们,急声问道,“辛巴,诚儿,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晚蹬被子了?还是睡觉前喝冷水了?跟妈妈说说,到底是怎么个疼法啊?” 辛巴伸手抱住妈**脖子,小声呜咽着,“妈妈,辛巴肚子好疼,辛巴没蹬被子。” 诚儿也说道,“姑姑,诚儿也没喝冷水,诚儿就是肚子疼。” 这下木艾更急了,不知道两个孩子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病症,就算她空间里存了诸多药品,也不敢随便给他们吃啊。扭头喊了站在门边的春分,“春分,快让人套车,去医馆把王老爷子接来。” “是,夫人。”春分应了一声,抬脚就要出门。 结果却听两个孩子一起喊,“不要。” 木艾就是一愣,柔声哄道,“辛巴诚儿乖,肚子疼要看大夫,这样才好的快啊。” 辛巴和诚儿互相挤挤眼,才小小的声的说了一句,“妈妈,辛巴不要看大夫,辛巴多歇两日就好了。” “对,对,姑姑,我们多睡一会儿肚子就好了。”诚儿连忙附和。 听了他们这些话,木艾怎么还会不明白,这两个小子肚子疼是假,想借机会偷懒几日才是真。她忍了又忍,才压下心头的火气,放开两个淘小子,蓦然笑得极灿烂极温柔,说道,“妈妈刚才太着急了,突然忘记自己也会诊脉了。来,妈妈先给你们看看。” 说着,拉过两个小子的手腕,装模作样的摸了半晌,说道,“嗯,你们肚子疼是因为昨日吃得太多了,肠胃里积了食,才会导致肚子疼。也不必吃什么药了,先睡一觉,饿上一顿就好了。” 大禹和涛儿不明白妈妈为什么糊弄两个弟弟,心里害怕耽误弟弟病情,就想张嘴劝说两句,结果被妈妈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辛巴和诚儿不知道他们的小把戏被妈妈看穿了,还以为撒谎成功了,连忙自动自发钻到被子里,极乖巧的说道,“辛巴听妈**话,睡醒肚子就不疼了。” 诚儿也赶忙点着小脑袋,“诚儿也是。” “你你们好好睡吧。”木艾替他们掖了掖被角才带着大禹涛儿出了门。 走出十几步远,大禹立刻开口问道,“妈妈,弟弟们真的不用看大夫吗,睡觉能治肚子疼吗?”。涛儿虽然没说话,可是那脸色也明显表示怀疑。 木艾扑哧一笑,“两个小傻瓜,知道你们疼弟弟,可是,你们也不必看看两个小子的模样。他们啊,根本就没有肚子疼。他们是不想起床,想要偷懒,才撒了这样的谎。” “啊?他们怎么能拿生病骗妈妈?”大禹和涛儿都皱了眉头,有些生气弟弟们撒谎,骗得妈妈跟着着急。 木艾摸摸他们的头,“放心,弟弟的事情不用你们管了,我自有主张,咱们去吃早饭吧,然后你们上午的功课取消了,去铺子里忙吧。” 母子三人进了饭厅,幸儿小丫头早就等在桌边儿了,栓栓前几日不放心她的一亩瓜地,到底坐车赶回去给她的瓜秧掐二遍尖去了。所以幸儿就由小安陪着住在东厢房,也不知道她的两个哥哥刚才撒谎耍赖皮。 母子几人吃了饭,涛儿和大禹带着幸儿去了铺子,木四木五几人照旧跟着,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章 夏天不能撒谎 木艾招来夏至,吩咐道,“把辛巴他们房里所有的吃食都拿出来,然后锁了门,你给我在门口看着,什么时候他们醒了喊饿,再把他们带来见我。” “是,夫人。”夏至应了下来,暗自咧了咧嘴,两位小少爷这次恐怕要挨罚啊,撒什么谎不好,非要说生病,夫人最疼爱他们,也许光明正大的说累,夫人没准一心疼,就不会让他们在继续跟着忙碌了。可是,这般撒谎的后果,一定会是“红彤彤”的。 木艾从空间里拿了画纸和铅笔,开始撑起画板,慢悠悠的画起了连环画,小安好奇,想要伸头看看,却被春分一把拉了出去。 木艾这一画就画到了午时末,期间春分进来请示是否摆午饭,木艾都没有停下来,春分静悄悄又退了出去,想了又想,还是端了欧阳师傅的那份午饭,去敲了耳房的门。 欧阳开门接了方盘,一边吃着一边听春分说明了来意,低头掩下眼里的笑意,沉声说道,“她自有主张。”说完自顾吃饭,再不出声。春分愣了一会儿,也觉自己有些过于担忧了。转身去厨房交代热好饭菜,如果夫人想吃,保证随时都能端上去。 果然,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夏至来报说两位小少爷嚷着他们肚子饿,要出来吃饭。 木艾正好收了笔,也不耐烦用线一页页缝好,直接在空间里翻了订书器出来,喀嚓几下就完成了。然后把画板、纸笔、颜料等等统统扔回空间。纷纷春分摆饭,端了一碗糯糯的绿豆粥,吃着脆脆的酸甜小黄瓜,才让夏至去把两个孩子带来。 两个淘小子睡了一早,又熬了两个时辰早饿得饥肠辘辘,进了大厅看见妈妈坐在桌边儿吃饭,就满脸喜色的扑过来,嚷着让丫鬟们盛饭。可惜,几个丫鬟们没有一个应的,妈妈也不出声。他们才觉出事情不好。 木艾咽下口里的粥,淡淡瞟了他们一眼,说道,“早晨,我不是给你们诊过脉了吗,你们肚子疼是因为积了食,要饿上几顿,为了治病,你们就忍忍吧。” 两个淘小子,这下傻眼了,摸摸瘪瘪的小肚子,还要饿上几顿,那他们岂不是要饿死了,两人心有灵犀的一同上前,抱着妈妈撒娇,“妈妈,辛巴肚子不疼了,不用治了。” 木艾拉下他们抓在裙子上的小手,说道,“你们的肚子好的真是快啊,说疼就疼,说不疼就不疼了。”说完也不看他们,扭头吩咐春分,“把画本给他们拿着,让他们跪倒墙角去看,什么时候看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把他们带过来。” “是。”春分应了一声,从旁边的小几上拿了画本,说道,“两位小少爷请跟奴婢来。” 辛巴和诚儿饿得肚子咕咕叫,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不让他们吃饭,还要罚跪,委屈的瘪嘴想哭,但却被春分一手一个的拉去了角落。 春分蹲下身子,分别给他们垫了一个厚棉垫在腿下,递过画本的时候悄声说道,“夫人知道你们撒谎了。” 说完低头退走了。 辛巴和诚儿吓得立刻忘了委屈,明明妈妈早晨还是相信的,怎么一觉睡醒就露馅儿了。两个淘小子互相看了一眼,眨眨眼睛,只得打开手里的画册,每页翻开来,左侧是彩图,右侧是一行行的拼音,互相对照着,不到两刻钟,就把故事看完了。 两个淘小子彻底蔫了下来,现在相信了,妈妈确实知道他们撒谎了,还在他们睡觉的时候,画了两本画册,警告他们撒谎的害处。他们哪里还敢有什么委屈,偷眼看着妈妈吃了饭后,开始倚在软榻上看书,连忙跑了过去,跪倒软榻前说道,“妈妈,辛巴错了,辛巴不该撒谎。” 诚儿也嘟着嘴小声说道,“诚儿也错了,诚儿没有肚子疼。” 木艾放下手里的书,清清淡淡的看了他们好半晌,冷声说道,“如果你们实话实说这几日太累了,妈妈虽然不喜欢你们做事半途而废,但是也会心疼你们年纪小,精力不足,而适当减少你们的功课,或者干脆就把铺子交给你们的哥哥去张罗。可是,你们居然选择了妈妈最不喜欢的方式,撒谎,这是妈妈不能容忍的。妈妈很疼你们,知道你们生病了,很着急,恨不得这病长在我身上才好。可是,你们呢,居然是为了睡懒觉撒谎。看着妈妈为你们着急,你们就不觉得心里愧疚吗?”。木艾的声音越说越高,想起听说他们有病的那一刻,突然揪起来的心,就觉得难过,忍不住语气也严厉起来。 辛巴和诚儿低了头,眼睛里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掉下来,小心眼儿里满是后悔,抽噎着说道,“妈妈,辛巴错了,辛巴再也不骗妈妈了。” 诚儿也挪上前,抱住姑姑大腿,哭道,“姑姑,诚儿再也不睡懒觉了。” 木艾看着最疼爱的两个孩子哭得泪人一般,早就心软了,可是,却还是不肯开口轻易原谅他们,否则他们就不会得到教训,不会改掉说谎的坏毛病。 她硬着心肠等他们哭够了才说道,“把眼泪都擦一擦,你们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不要动不动就像女孩子一样掉眼泪。先去吃饭吧,吃完饭以后再说。” 小安夏至连忙出门去张罗饭食,然后伺候两位小少爷洗手洗脸,看着他们一边大口吃饭,一边怯怯看向软榻,都觉得十分不忍,可是,夫人这般严厉又是为了小少爷们好,只得低头站在一边,狠命的布菜盛粥,好似小少爷们多吃一点,就能少挨罚一点似的。 两个淘小子心情忐忑的吃饱喝足,规规矩矩的又跪在软榻前边,木艾问道,“辛巴讲讲画本里是什么故事?” 辛巴连忙翻开画本,一边对照着拼音,一边讲道,“有一个小男孩,躺在山坡上放羊…后来真的有一只大灰狼来了,他拼命的喊着,狼来了,可是大伙听了,却没有人再相信,谁也没有去帮他,他只好看着羊被叼走了。” 木艾听完点了点头,又问诚儿,“诚儿说说看了画本之后,有什么想法?” 诚儿看了辛巴一眼,说道,“好孩子不能撒谎,撒谎多了,再说话该没有人相信了。” “对,看样子,你们都理解故事的含义了。那你们说谎骗了妈妈,该受到什么惩罚?” “嗯,罚我半个月不吃糖。”辛巴连忙喊道,这是他以前不听说时,妈妈最常罚的。诚儿也眼巴巴的望着姑姑直点头。 可惜,木艾却摇头说道,“那是你们小时候不乖,可以轻易被原谅,才罚得那么简单。可是,你们如今已经长大一岁了,不但没有更懂事,反倒犯了更大的错,这样的惩罚就太轻了。每人十戒尺,然后把故事罚抄上十遍,不抄完不准吃晚饭。” 两个淘小子听妈妈这么一说,立刻反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屁股,又要开始掉眼泪,他们对于上次的挨打可还记忆犹新呢。 木艾也不理他们,吩咐了小安去大禹房里拿了戒尺,每人结结实实的打了十下。上次挨打还穿着棉衣,被打得疼痛有限。现在可是夏天,两个小子都是单衣单裤,被打得也顾不得什么男子汉的尊严了,哇哇大哭,眼泪像不要钱一般,哗哗淌个不停。可惜,两个哥哥妹妹都不在家,其余丫鬟也不敢求情,他们真是求救无门。 于是,当他们站在桌子边儿,抽咽着忍痛抄书时,幼小的心灵里都在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撒谎了,就算撒谎也绝对要避开夏天… 晚上,大禹涛儿和幸儿回来,看到两个弟弟又光着屁股趴在床上了,别提多心疼了,两个淘小子抱怨哥哥,为什么不把戒尺藏好,妈妈没了戒尺就打不了他们了,听得大禹是哭笑不得。 不过这顿打也算间接成全了两个淘小子的心愿,因为屁股有伤,他们一连歇了三日,不必练武,不必出门去铺子。 这晚,吃过饭,几个小的早早睡了,大禹和涛儿却拿出账本,认真给妈妈报起了这段时间的各种花费。 木艾心里好笑,知道他们的心思不在银钱上,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所以老神在在的只听着,却不多话,果然两个孩子着了急,互相挤眉弄眼了好半晌,大禹才脸色涨红说道,“妈妈,铺子里都安排好了,嗯,但是,嗯,我们没有想出好办法让人来买…” 木艾笑了笑,伸手拿过账册翻看着,随口问问店里的布置,就是不提刚才大禹的问题,涛儿连忙帮腔,“姑姑,我们想把冰激凌卖给酒楼,可是,那些人看我们小,都不听我们说话就把我们撵了出来…”说到这儿,似乎想起来这几日受的劳累和委屈,他的眼圈儿都有些红了。 木艾知道火候到了,再拿捏下去这次开铺子的教育意义就该打折扣了,于是伸手拉了两个孩子到身边坐好,温声说道,“大禹、涛儿不要灰心,妈妈让你们开铺子,是为了锻炼你们的组织和应变能力,平日里你们学习的课业,只是一堆死板的道理规则,需要你们灵活运用到生意中。你们以前是不是觉得开铺子很简单,是不是还说商人唯利是图?” 大禹抿了嘴角,他虽然并不觉得读书一定要科考入仕,心里也想要为妈妈分担家业,并不排斥经商做买卖,可是心底却也固守着士农工商的阶级观念,并没有高看商人一眼。涛儿出声世家门第,祖上三代都是高官厚禄,骨子里与生俱来就有一股子身在高位的气势,当然更是不把商人放在眼里。 第二百三十一章 解疑 前一段时日,在树屋里读书,两个人讨论起这个话题,语里话外对商人多有褒贬,说他们唯利是图,满身铜臭。 现在才知道,妈妈这次让他们开铺子,还有一个深层原因是为了矫正他们的想法。 木艾伸出食指,点了点他们的小脑袋,“你们才多大的年纪,才读了几年书,怎么就和那些老学究一样,看不起商人。要知道一个国家的运转就和咱们的府邸一样,像妈妈和郭管家就是士,负责决策和传达。像阿大阿二他们就是农,负责耕种以获得粮食,供全府人吃喝。清风明月会养蜂,温伯会做木工活儿,就是工。而木五、木六负责在城里采买茶业布匹,各种日用,就是商。 没有妈妈和郭管家,谁决定今年种什么庄稼;没有阿大阿二,咱们的粮食从哪里来;没有温伯,府里的那些木器谁来做;没有木五木六,我们的日用从哪里来?所以,各行各业对于这个国家都有它的作用。 也许妈**观点有些偏颇,其实士农工商,妈妈从心底里反倒觉得商人应该排第一。因为有了商人,我们才能喝上南方的茶叶,穿上南方的锦衣,南方人才能用上我们这里的药材,用上我们这里的毛皮。各地物资交流频繁,也就带动各地的各种服务业…” 木艾谈兴正浓,但是看两个孩子呆愣的看她,也知道她的说法有些太颠覆传统,只得在心里叹息一声,把话题又转回来,“总之,你们现在应该多看多听多想,不要人云亦云,等你们长大了,对这个国家认识更多了,眼界也开阔了,那时候,你们心里就会有个正确的看法了。来,咱们还是说说开店的事吧。首先,妈妈要先表扬你们这段日子的辛苦努力,你们做事有条理、对待下人态度温和、不懂的地方也知道互相讨论,没有一味的坚持己见,这些都让妈妈骄傲。” 两个小子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带了笑,也不像刚刚那样拘谨了,抬头看着妈妈,说道,“谢妈妈(姑姑)夸奖” “谢什么,妈妈常说那句话是什么?” “好孩子就要给奖励”两个小子异口同声回答,又似乎觉得自己声音太大了,嬉笑着互相推搡了两下。 “对,好孩子就要给奖励每次你们谁猜出了一休哥的问题,妈妈是不是都给奖励了,你们拿到奖励是不是也觉得特别好吃好玩,心里特别高兴” “嗯。”两个孩子一齐点头,虽然每次他们拿到奖励不会像弟弟妹妹那么蹦跳欢呼,但是,心里实际上也都高兴极了。 “那就好了,我们冰激凌店的宣传计划就出来了。”木艾抬手给自己剥了个荔枝,也不打扰两个明显若有所思的孩子。待她吃到第三棵荔枝,大禹突然一脸喜色的跳起来,“妈妈,你是不是说,把一休哥的故事传出去,然后用冰激凌做猜出答案的奖品。这样别人都知道冰激凌好吃,就会来店里买?” 涛儿本来也猜了大概出来,听大禹说了,也笑了出来,一起看着姑姑。 木艾点点头,“大禹猜得差不多,不过,还是太笼统了。咱们先说说,一休哥的故事要怎么传出去?奖励多少冰激凌合适?别人要怎么知道店铺在哪里?” 两个孩子被问住了,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焦躁,但是一时又都想不出办法来。 “好了,好了,别急,做事时要冷静,因为焦躁对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第一个问题,一休哥的故事要怎么传出去? 其实很简单,你们见过有些茶楼客栈里雇人讲市井段子招揽顾客吧,和老板们谈谈,每日送一个小故事过去,有答出来的就奖励冰激凌,答不出来,也替老板赚了人气,他也不会拒绝。 当然开始几日的故事要简单些,猜出来的人多,试吃的人也就越多,名气也就传的越快。再说奖励多少冰激凌合适,都说物以稀为贵,每人奖励一大碗,人家就不觉得这是好东西了,但是奖励少少几勺,人家又会抱怨咱们小气,也不能分给同坐的朋友家人品尝,所以这个量要找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怎么让人知道店铺的地址,其实更简单,你们要懂得借势,咱家的点心铺子食为天在这城里是妇孺皆知,只要说上一句食为天斜对面儿,谁都会知道冰激凌店的具体位置了。 另外木五不是做了保温桶回来吗,不要只拿来存放冰激凌,榨些果汁、糖浆兑上水冻成冰棍儿,去城外找些十一二岁的孩子,每日拎上一小桶,沿街叫卖,不图赚多少钱,只是用它宣传冰激凌,因为一碗冰激凌的价格会比一桶冰棍儿都要贵。富人吃到了金贵东西,满足了他们高人一等的心理,穷人也解了暑热,我们也做了好事,赚了银子。” 两个小子越听眼睛越亮,妈妈刚说完,他们已经忍不住跑回房间去翻那些抄写下来的一休小故事了。 木艾笑着摇摇头,吩咐小安把这几日又写的那些一休哥的稿子找出来,两个孩子总共也就抄了七八个故事,怎么可能够用呢。想了想,又叫春分去把刚才那些安排说给木五知道,春分低声应了一声,微红着脸出去了。木艾眨眨眼,回身看向偷笑的夏至,“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结果夏至也红了脸,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木艾索性把她也支了出去做事,然后询问整理书稿的小安,小丫头笑嘻嘻的说道,“春分姐姐和木五哥一见了面就脸红,夏至姐姐也总喜欢交代木四哥做事。” 哦,明白了,木艾也笑了,看样子,过不久,家里就要办喜事了,等秋天收了地就该张罗盖排房了… 有了计划,孩子们的行动力是迅速的,第二日大禹涛儿分别带着清风和明月,分头去找生意比较兴隆的酒楼茶馆商谈,以一百文的价格买了上客最满的巳时初那一刻钟,也不再另外付钱给说书先生了,直接派了嘴皮子最利索的清风明月上场了,这两个半大孩子,平日里在家里就是最是能说笑的,最开始,木艾讲的西游记,就是他们坐在角门后听到了,然后讲给府里众人听的,两人又在点心铺子里做了几个月伙计,各色人等都打过交道,现在只是对着一群人讲上个小故事,当然不会怯场。 大禹选了一家老字号的茶馆,叫兴庆茶馆,这里因为位置挨近城中唯一一家书院,布置风格又偏于雅致,所以,平日里多聚了一些文人书生在此小聚,吃茶闲聊,自然要比其他茶馆热闹三分。 大禹带着清风进了茶馆,客气的到柜台给头发花白的老掌柜行了晚辈礼,然后说明了来意。老掌柜一口应了下来,这多少有些出乎大禹的意料,但他还是请了茶馆老板一起找了个角落的桌椅坐下,亲手给老板倒了茶,笑道,“多谢吴掌柜今日给我们行了方便,来,请喝茶。” 吴掌柜连忙双手接了过来,笑道,“欧阳小哥儿客气了,再商言商,你交了银钱,我腾个地方行方便都是应该的。再说,我也对欧阳小哥儿口中所说的故事很是好奇,哈哈。” 他在这茶馆里守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小的孩子来和他谈生意,说话有礼,行事沉稳,虽然也能看出微微有些稚嫩,但是,想想自家那小孙子也这般大,自己还要为了他和人打架,上门赔罪呢,可是人家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开始出门办事了。都说不比就看不出差距,这一比还真是让他心里嫉妒了。当然也更好奇,这孩子为何要用一百文钱,买这一刻钟时间讲故事了。想来想去,不论这孩子讲什么故事,也不至于对茶馆有什么影响,所以也就答应了下来。 大禹拱了拱手,温和一笑,“必会不让吴掌柜失望的。”说完看了看四周高谈阔论的书生们,扭头向清风点点头。 清风恭敬躬身一礼,动手抻抻衣襟,整整腰带,然后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兴奋和激动,几步上了茶馆里为说书先生专门准备的小台子。 “咳咳”微微轻咳两声,引着周边十几人看过来之后,清风露出了一个最符合他这年龄的狡黠笑意,拱手四圈儿做了揖,笑嘻嘻的说道,“各位先生,各位看客,小的在这里先给大家问好了。今日风和日丽,难得的好天气,各位先生学业繁重,整日里苦读圣贤书,小的心里十分佩服,正巧昨日小的从朋友那里听了个小故事,觉得十分有趣,但是也因为猜不出答案十分为难。所以,今日就想趁着各位先生在此小聚的大好时机,请先生们听听故事权当一乐儿,也顺道给小的解解惑,不知道先生们可愿拨冗赐教?” 底下喝茶闲聊的书生,多是些家里小有财势,平日里也不曾认真苦读,但是又常以读书人身份自持的人,真正苦读上进之人,恨不得一日有两日那么长才好,哪有在此胡吹的闲功夫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茶馆里 (天啊,天啊,昨晚上传完了,居然忘记点定时发布了,实在对不起了,朋友们,我最近忙晕头了,抱歉抱歉以后绝对不会了,天啊,这错误,太恐怖了) 他们本来也是在抱怨学院的课业繁重,先生严厉,然后小声议论一下哪个花楼的什么姑娘如何娇媚,发出几声暧昧不明的笑声。此时,见台上站了个眉目清秀的小厮,穿了一身石青色的短打衣裤,干净利索,笑嘻嘻的鞠躬作揖,一口一个先生,请他们给解惑,一时间虚荣心大涨,无不拔高了胸脯,摇头晃脑,摆起了文人的架子,其中靠近台子的一桌儿书生,因为好不容易拉了学里一位颇有才学的同窗出来玩耍。所以,自持有了难题也有人帮忙解答,于是,大声喊了,“那小子,有事就说,我们必给你解答。如果,我们鸿鹄学院都答不出来,这天下也少有人能回答了。” 他这话说得其实有些过于夸张,不过,周围众人大部分都是学院里的书生,谁也不能跳出来自贬自己学院的名头,而其余那些虽然不见得真觉得这些书生有此等学问,但是出于对读书人的尊敬也都笑眯眯的听着。 那位被强拉来的有学识的书生,却皱了眉,看了看台上笑嘻嘻的清风,客气的拱了拱手,说道,“想来这位小哥儿的问题,也不是太过简单的,我们虽说苦读多年,但是学问二字,却是穷尽终身也不能学到尽头的,若我们不能解答,还望小哥儿不要失望才好。” 他这话说得客气,却也像清风和茶馆里众人隐隐表明,学海无涯,万一这问题他们回答不上来,也不能太过责怪他们学业不精。 清风连忙再次拱手行礼,笑嘻嘻说道,“哎呀,各位先生真是太客气了,小的不是要问什么学业,只是一个有趣的小故事,一个小问题,大家听了解解闷的同时,给小的解解惑就好。” 那书生同桌的一为胖书生,明显家境是同桌儿里最好的,难免就骄横了些,本来就深觉那书生刚才的客气话落了他们的面子,心里有些不喜,此时,微带不耐烦的挥挥手,“那小子,有话快说,不要耽误我们讨论课业。” 清风也觉铺垫差不多了,连忙嘿嘿一笑,开口说道,“好,好,小子这就说说这个小故事,给各位先生看客们解解闷儿。话说有个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叫一休,因为母亲刚一生下他就过世了,所以在一所寺庙里长大,平日里很喜欢读书习字,为人聪明伶俐,很得大家喜爱。有一日一位将军,请他去府里赴宴,吃到一半时,将军就想了个主意想要考考他,于是就指了旁边墙壁上的一副猛虎下山图说道,‘一休,你能把那画里的老虎抓出来吗?’这明显是在刁难一休了,试问谁能把画里的老虎抓出来呢。可是,一休只看了一眼那副画,毫不犹豫的说道,‘能啊’。于是起身叫人准备了工具。问题就是,一休是如何解决这个刁难的?” 此问题一出,茶馆里的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这可真是天下奇谈,怎么能把画里的老虎抓出来,就是神仙也没有这手段吧。 清风眼里闪过一抹孩子恶作剧成功后的小嘲笑。有了前些时候那些上门逼迫自家夫人做妾的书生做先例,府里所有人对这些看着才学满腹,实际上都是草包的书生,当真是没有半点儿好印象。别看他们摇头晃脑,好像天下文章都是他们写出一般,其实当真提笔写字算账都不见得有自家小少爷好。这个小故事,当初自家府里众人帮着少爷小姐们足足猜了三日,连最博学的郭管家都没猜到,他就不信这些草包们能当场猜出来。 心里这般鄙视着,脸上却是挂着极热烈的笑容,眼睛里更是慢慢的堆满了求知欲,问道,“各位先生,都是博学之人,这个小故事,把小的难为死了,但是放到各位先生这里就是个小问题了,不知哪位先生给小的说说,答案是什么?” 底下的书生被他这般一看,一说,本来就在纠结的脑子,更是混乱了起来。最开始应声的胖书生尴尬的低了头,拉了一桌儿同窗凑在一起低头嘀咕,“怎么样,你们猜出来了吗?”。几个书生都摇摇头,其中一个微带恼怒的说道,“这小子说的是什么故事,以前从来没听过啊?”另外一个附和道,“我也没听过,不过,倒是很有趣。” 胖书生一瞪眼,斥责道,“现在是说有趣的时候吗,我们如果猜不出来,岂不是让他看扁了我们这些读书人?”说完,略带讨好的看了看眉头紧皱的那位有真才实学的同窗,说道,“魏才子,今日可不要藏着掖着了,你猜到了就说出来,替我们大伙撑撑面子啊?” 那被唤作魏才子的书生想了又想,左右看看四周都在互相议论猜测的众人,站起来,极客气的说了一句,“这位小哥儿,这故事当真有趣,和我们平日里听到那些大是不同,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 清风早料到他们会有这么一问,于是笑嘻嘻答道,“不瞒这位先生说,这个故事出自我们主子的家乡,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我们主子也是一时兴起讲出来给我们听听,让我们猜着玩儿,猜不出也没什么,但是,如果猜出来了,就能得到一样天下独一无二的彩头。我们满府人都互相憋着劲,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小的今日正巧路过这里,见到各位先生在此喝茶,就忍不住进来讲给先生和看客们听,想着一人计短,有先生们给小的解了惑,小的宁愿把得到的彩头送给先生们。” 那胖书生听说天下独一无二的彩头,眼睛就是一亮,出声问道,“喂,那小子,你们主子给的是什么彩头,怎么敢夸口天下独一无二?” 清风神秘一笑,“我们主子说了,这夏日炎热,她的彩头就是一样天下第一美味的冰碗,而且保证这冰碗连咱们的国主陛下都没尝过。先生们想啊,这冰碗谁吃了,岂不是咱们百花第一人了。” 书生们最初听说是一个冰碗的彩头,都有些不屑,但是他们先是被清风一口一个博学逼迫住了,接着又是天下第一美味,最后更是百花第一人的名头砸下来。先不说这冰碗好不好吃,就是只听这名儿就够让人骄傲的了。 魏才子明显是个清醒的,有心想要扯个由头混弄过去,可是,清风也不傻啊,见到众人把注意力都转到彩头儿上去,连忙装了一副泄气遗憾的表情,长长叹了一口气,出言相激道,“看样子,今日是我来错了。我还以为咱们花王城的骄傲鸿鹄书院立院百年,人才辈出之地,一定…哎,罢了,罢了,还不如回府和大伙一起参详参详,说不定就想出来了呢。”这话说的不可谓不毒,虽然没明说鸿鹄书院如此名不副实,相反还夸了鸿鹄书院两句,但是,这夸奖怎么听怎么不是味道,特别是最后那句,怎么着,一帮奴仆参详起来居然比书院里的众多才子都厉害,这简直太侮辱人了。 茶馆里所有书生都脸红了,有气愤也有尴尬,那魏才子也忍不住出言说道,“这位小哥儿此言不妥,我们答不出问题,是我们平日疏懒以致学识不够,却和我们的学院没有丝毫关系。” 清风知道火候重了,连忙笑着作揖,“各位先生,对不住了,是小的嘴笨不会说话,小的心里对咱们学院可没有半点不敬之意。不过,小的想着,如果哪位先生能答出问题,得了天下第一美味的冰碗献给恩师品尝,该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那魏才子想起他的授业恩师因为年纪大了,这些时日不耐暑热,精神一直有些恹恹的,如果这冰碗当真美味,又是他凭借学识得来的,一定会很是高兴,心里就忍不住踌躇起来。底下众书生也如同开了锅的沸水,这件事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又上升到了捍卫学院名誉的高度,这就让他们更是重视起来。 清风最后又说道,“小的今日回去,如果和我家主子说起,他的故事有众多先生解答,主子必定高兴。三日后,小的一定拎着彩头儿来此恭候各位先生的答案,就不知这炎炎夏日,哪位先生的恩师或者哪位看客家里的老母亲可以吃到这天下第一美味的冰碗了。” 说完,再次向四周做了一揖,然后笑嘻嘻的下了台子。 吴掌柜眼里精光闪烁,深深看了看向着这边走来的清风,然后对大禹说道,“欧阳小哥儿,你这小厮可是个厉害的。老头子我倒是越发好奇,你们府上是哪家,连个奴仆都有这等本事。” 大禹喝了口茶,笑道,“吴掌柜客气了,恕我卖个关子,三日后我再来时,您老就会知道了。” 吴掌柜哈哈大笑,连连点头说道,“好,那我就静候小哥儿再来喝上一杯茶了。” 大禹起身和老掌柜告了辞,留下满堂议论纷纷的书生看客们,带着清风出了门。 第二百三十三章 技术小问题 同一时间,城南的醉风居门外,涛儿也在满脸兴奋的夸赞明月,两人一路兴冲冲的回了铺子,汇合了刚进门的大禹两人,唧唧咋咋说起了各自的经过。然后一起进了搭好灶台的后厨,可心正小心翼翼的把一小锅做好的冰激凌汁倒进模具里,木五稳稳端起放进土冰箱里,然后往四周的硝石上浇水。片刻后,两人合力敲碎四周的冰块,打开模具,夹出一块方形的冰激凌放在小碟子里,递到大禹和涛儿两位小主子面前,说道,“大少爷,涛少爷,你们尝尝,这是用今早新收的羊奶做的。” 大禹和涛儿点点头,分别用小银勺挖下一点儿送进口中,可是下一刻却同时皱了眉毛,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疑惑不解。 可心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只看两位少爷的脸色就知道味道一定不好,她也顾不得恕罪,连忙拿起一个勺子,上前舀了一些,然后也皱起了眉头,“怎么会呢,明明和夫人的步骤一样啊,也没加什么别的食材,怎么味道就差这么多。” 大禹又舀了一些仔细品了品,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问道,“妈妈做的时候,用的是羊奶吗?”。 “啊?”可心听见自家少爷如此问,也反应过来了,立刻答道,“不是,夫人当时是用了一种叫奶粉的东西,但是,夫人说了,那些粉末用热水一冲,和奶是一个味道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涛儿说道,“我品着妈妈做的那冰激凌好似奶味没有这个浓,是不是这个羊奶放得稠了。” 大禹点点头,十分赞同他的说法,于是吩咐道,“可心,把羊奶里加些水调稀一些再试试,这次少做一些。” 可心连忙应了,认真在羊奶里加了半瓢水继续试了起来,可是,接下来的结果让几人都有些泄气,不论他们如何实验,都做不出妈妈当日做给他们吃的那般味道。 大禹看看天色,无奈说道,“咱们回去陪妈妈吃午饭,顺便请教一下妈妈吧。” 涛儿也泄了气,点头答应着,一起回了随园。木艾正带着幸儿和几个大丫头做针线。 她今早突发奇想,想要绣两个小荷包,装那两方小印,然后送给欧阳一方,所以,一直在辛苦努力,想要凭借她那只会缝纽扣的女红底子,挑战高难的绣花手艺。一个上午过去了,别说花了,连片叶子都没绣成,反倒是幸儿小丫头的那朵莲花已经有些轮廓了,这真是打击到了她的自尊心,越发发狠以后要好好练练女红了。 辛巴和诚儿两个淘小子,经过前日那顿胖揍,变得非常乖巧,本来心疼他们疲累,让他们留在家里歇息几日,没想到,他们却主动要求练字,坐在桌边写了足足十几页。经妈妈检查一遍,夸赞了几句,这才带着一众小厮跑到后边花园去玩。 春分见到大禹和涛儿回来,连忙带着小安到厨房准备午饭。 木艾咬断手里的绣线,抬头看了看两个明显欲言又止的孩子,笑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妈妈帮忙?”说着放下手里的针线,吩咐幸儿去洗手,等着一会儿开饭。 然后拉了两个孩子到身前,仔细打量他们明显晒黑的脸颊,笑道,“你们两个为了铺子可真是上心了,才几日功夫就晒黑了。涛儿再回府,你祖母该心疼了。说说吧,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大禹微微皱眉说道,“妈妈,今日可心做了冰碗,可是味道与当日妈妈亲手做的,差了许多。” “是的,姑姑,奶味特别大,盖了甜味。我们试着把奶稀释了,但是还是不行。”涛儿附和道。 木艾挑挑眉,想起奶味二字,突然恍然大悟,她那日用的是奶粉,孩子们今日用的一定是鲜奶,而且还是膻味特别重的羊奶,所以才说味道不对。 可是,如果不用羊奶的话,她这里也没有多少奶粉能长期提供给店里啊。仔细想想以前好似听人说过把杏仁放到羊奶里煮能去膻味,不过,她却是没试验过的,说不得为了孩子们的“大业”要尝试一下了。 伸手拍拍两个皱着眉头的孩子,安慰道,“别担心,你们只管张罗店里的事就行,这些技术问题交给妈妈,保证你们能做出最好吃的冰激凌来。” 在两个孩子心里,妈妈就是无所不能的,听她如此保证,立刻去了心里的烦恼,重新露出了笑容。木艾嘱咐他们去换衣服洗手之后,轻轻靠在软垫上,心神沉到空间里查看自己的家底儿。 因为她不是太喜欢吃杏子的关系,当初买桃树时人家顺遍搭了两棵就随手种在了旁边,前两次收水果时倒也收了十筐左右,各个像婴孩儿拳头般大小,一面黄橙橙的,一面微带着红色,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挥手捡了一盘子出来,顺手扒了一个尝尝,完全没有想象中那种涩味,反倒又沙又面,酸甜十分适口,让她忍不住一连吃了三四个才停手。唤了才进门的幸儿过来,给她也掰了一个吃,吩咐彩云小丫头去找了只小锤子来,咔咔把几个杏核都敲破,捡出一小把儿杏仁儿来,顺手在针线筐里翻了块小小的细纱布,把杏仁包了进去。 春分几人端了午饭进来,大禹涛儿还有两个淘小子都跑了进来,母子几人吃了饭,孩子们照旧午睡,木艾就趁空去小厨房煮了锅羊奶,果然加了杏仁之后膻味去了许多,足够满足做冰激凌的要求了。 于是就唤了几个丫头们一起,搬了一筐杏子出来,边吃边剥杏仁儿,夏至吃的欢快,一连吃了五六个,直嚷着肚子撑,还是舍不得停手,木艾隐约记得孕妇不能吃性子,具体有什么危害记不清,不过,什么食物再好吃,吃多了也没有好处,连忙拦了她。夏至吐吐舌头,开始麻利拿着锤子梆梆敲杏核,她本是个急性子,平日里做针线活是几个丫头里最差的,没想到今日拿起锤子,反倒敲得又准又利落,拔出的杏仁也完整,得了木艾的夸赞,越发兴致勃勃。 一个时辰不到,孩子们午睡醒来,就已经剥好一大碗杏仁了。木艾吩咐春分动手包了一些给大禹,细细教了他用法,然后才打发他们去了店铺。两个淘小子很自觉,连连要求跟哥哥们一起去做事。 木艾当然赞同,夸了他们几句,就让他们一起出门,却扯了个学女红的借口,留了小女儿在家,毕竟是女孩子,木艾可不想女儿晒得像小黑炭一样。 一筐杏子最后剥出三大碗杏仁,两陶盆杏肉,主仆几人也都过足了嘴瘾,恐怕短时间内都不想再吃了。 木艾看着金黄的杏肉,不想浪费,直接找了几个窄口坛子开始做杏酱。大锅里放了小半下空间泉水,加了一点儿盐进去,据说能保证果酱的颜色鲜艳。把两盆杏肉倒进去,煮上一刻钟,直到杏子都被熬煮化了,再加了适量的麦芽糖进去,不断搅拌,直到汁液变得粘稠,色泽也变得透明橙黄。舀出一勺尝尝,味道比单吃杏肉要甜上一些,留给孩子们做零食,或者做冰激凌都是不错的。 于是吩咐几个丫头,等杏酱凉了盛进坛子里密封好。一坛放入空间,一坛送到了几个孩子的铺子去。然后照旧带了幸儿去继续与荷包上的花朵奋斗。 不提她们一家各自忙碌,单说花王城里,不到半日功夫,大半人手都知道了那个一休的小故事。要说天下传的最快的不是皇帝的密信,而是老百姓们的流言。 清风和明月一个在茶馆,一个在酒楼,分别提出了问题,连捧带激,着实让很多人起了兴致,或者为了面子或者为了那名字响亮的彩头儿,纷纷议论起来,回去后也当个新鲜事说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听。人都是好奇心重,又擅攀比的动物。看到别人猜不出时的困惑表情,就如同为自己的愚笨找到了借口一般。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花王城里就掀起了一休热。人人见面寒暄不上几句,就一定会问上一句,你猜出来了吗?当然除了这句,还有另一个出现最多的名字,就是鸿鹄书院了。 老百姓的心思很简单,难题当然要找聪明人,而鸿鹄书院那就是所有聪明人的集结地啊。既然平日里得了无数聪明睿智、育人兴邦等等美誉,如今当然也要担起解惑的责任啊。于是,众人翘首以盼,书院里能给出个答案,可惜,两日过去了,书院里众书生谁也没猜出答案,更有那好事儿的跑去问先生,结果,先生在外面也是听说过故事的,自然也猜不出来,又不好对学生承认自己也猜不出,只得训斥他们不学无数,不肯动脑。 一时间花王城里真是热闹非凡,等肖恒在自家酒楼里听说了这个故事,想起那日丽娘提过木艾让几个孩子张罗开店的事,于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来了随园,木艾把他接进去奉茶,听他说了来意,才知道,自己的一个小小宣传策略,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响。再听说,大禹和涛儿是在其它茶馆酒楼发布了这个故事,更是好笑。 第二百三十四章 答案 唤了两个孩子回来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一手打理店面,不想人家说他们借了父辈的势力。 肖恒当初也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仅用一千两银子,硬了闯出了如今的家业,如今听了两个孩子的理由,当然是大力赞扬,并且连说,以后他们的冰激凌闯出名气了,说不定还要借他们的势,给仙客楼添些人气。当然,以仙客楼如今的地位,怎么还会缺人气,这么说完全是在鼓励两个孩子。果然,两个孩子都兴奋起来,围着他讨教起了生意经。 最后肖恒告辞走时,两个孩子也得出了一个让他们始料不及的结论,如果花王城里没有人猜出答案,那么他们的冰激凌要奖励给谁,要如何打出名气。木艾这次却是不打算帮忙出主意的,两个孩子也看出了妈**意思,转身出了大厅,和几个帮手商量了起来。 第二日辰时左右就派了眼生的木四、木五分别到茶馆和酒楼里坐了片刻,直到他们回来了,巳时初才照旧带了清风明月,各自拎了一个大食盒出门。 茶馆里,今日比往日都要热闹许多,小二飞奔着在哥哥座位间上茶上点心,忙得不亦乐乎。偶尔有个空闲,就拉着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如果那位小哥儿以后日日在我们茶馆里说上一个小故事,我们的生意岂不是就会日日这般红火。” 老掌柜的早就在琢磨这事了,撵了他去忙,专门在门口等上了大禹。于是等大禹主仆出现时,受到了老掌柜的格外热情接待,也许是看出大禹不喜露面直接迎了他坐了角落那桌儿,亲手倒了茶水,然后也不多话,一同看着清风在台上,眉开眼笑的征集答案。 说来也巧,木四刚才到茶馆来透口风时,就坐了当日那魏才子几人的旁边,微带疑惑的问上一句,那老虎都不能从画里赶出来,要怎么抓啊,这一问,如同平地惊雷,顿时让离他最近的魏才子生生从牛角尖里钻了出来,狠狠埋怨自己几句,怎么就忘记了代换问题这一学术辩证了常用的手段。低头与几位模糊知道答案但是却依旧没转过了弯儿同窗一商量,立刻几人都恍然大悟,知道了答案,几人当然不会傻到四处告诉旁人,一边极为默契的装作镇定的喝着茶水,一边心里如同揣了个兔子般乱跳,自然木四悄然退走,他们也没有注意到。 好不容易盼到清风进来,四圈作揖行礼之后,开口问道,“各位先生安好,小人那日回去禀报了家主,家主斥责了小人因着这等小事,致使诸位先生耽误了学业,所以,亲自动手做了这满满一食盒的冰碗,嘱咐小人一定要把这冰碗赠给猜出答案的先生。就是不知哪位先生,不吝赐教,能为小人解惑?” 茶馆里众人目光都随着他的话盯到了那个大大的杉木食盒上,然后又开是四处巡视,都盼着又谁能猜出答案,为他们解惑的同时,也开开眼,看看天下第一美味的冰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而鸿鹄学院的众位书生则面色微赧,因为他们这些天之骄子,没有一个人猜出答案。 当然这些人里是不包括胖书生一桌儿的,他们在等,等一个足够能显现出他们与众不同才华的时机。 果然半刻钟过去了,茶馆里众人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众位书生们也是唉声叹气,清风心里也开始发急,刚才明明木四哥回去说,已经透出消息了,难道这帮子书生笨到家了,木四哥那般点拨,他们都没有猜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状似遗憾的摇了摇头,“看样子,各位先生专注于学业,对于这些旁门杂事没有涉猎也是正常,是小人问错地方了。只不过可惜了我们主子亲手做的这盒冰碗,这花王城里是无人有幸品尝了。” 他的话音刚落,胖书生已经哈哈笑着站了起来,指了清风说道,“那小子别泄气,我们鸿鹄书院为百花四大书院之一,天下文章尽可随手写得,你扔下这般小故事怎么能难得倒我们,我们早就猜出了答案。” 清风眼睛一亮,连忙拱手,似乎颇为惊喜的笑道,“这位先生高才,小人佩服。还请先生这就说出答案,让小人和众位看客们也都解解疑惑,可好?” 胖书生骄傲的抬高了下巴,四下看了一圈儿,接收无数或好奇或羡慕或质疑的目光之后,嘿嘿一笑,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当然也不能夺人之功,我们虽然猜出来了,但是,却是在我们这位同窗魏才子首先想出。所以,还是请他来说答案吧。” 众人本来不喜他行为举止微带傲慢,但是,听他不贪才明,如此光棍儿的双手捧出同窗,又觉他也不失为一个真性情之人。于是,双手鼓掌叫好,也送了他一个满堂彩。更有那擅说之人,赞了几句,鸿鹄书院的学生当真是高风亮节,不贪名利。赞的周围的一些书生也都跟着扬高了下巴,与有荣焉。 魏才子起身,向着四外见了一礼,客气道,“小生也是偶尔听一旁人抱怨,才灵光一闪,得出的答案。我猜那一休小童,一定是找了条绳子,对将军说,‘将军请让人把老虎赶下来,我好用绳子捆了他。’将军当然不能把画里的老虎赶下来,一休自然也就不用抓老虎了。我们一直把思路集中在如何抓老虎的办法上,却忘记了从问题根源上解决。岂不知这样原封不动把难题丢还给将军,智换难题,才是最迅速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哦?原来难题是这样解决的。”茶馆里众人立刻哄声一片,有赞一休聪明的,又赞书生博学的,总之皆是赞扬之声。鸿鹄书院里的书生们也齐声鼓起了掌,眼里满是对这位同窗的敬佩。 魏才子的授业恩师,是他父亲的知交好友。怜他幼小父母双亡,将他带在身边教导多年。魏才子平日里一心苦读,期望将来入仕,封侯拜相,以谢恩师养育之恩。所以,和众位同窗少有接触,那日也是却不过胖书生等人的言语相讥,才一起出来喝茶,没想到就碰到清风出题。今日受到众位同窗这般高待,怎能不激动,当下连连作揖,口称侥幸。 清风笑嘻嘻拍了拍手,把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引了过来,说道,“多谢魏先生为小人解惑,也了了大伙儿心里的一个难题。说不得,今日这天下第一美味的冰碗就要赠予先生了。先生请看” 说着,他身手打开了食盒,从第一层里取了六只小巧的青花碗来,每碗里都盛着大半下儿,或橙黄或绯红或碧绿或酱紫的细嫩膏状物。 可能是食盒里存了冰块的关系,碗身很是凉爽,初初接触空气,散发出极淡的雾气,在这炎热的夏日里,哪怕没吃到嘴里,只看着凉雾,就已经让人觉得极为舒爽。茶馆里众人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要细细瞧上一眼,一时间反倒安静了下来。 清风用盒盖端着六只小碗,快步下了台子,走到魏书生一桌儿旁边,小心翼翼放到桌上,恭敬的双手捧了那碗橙黄眼色的冰碗,递给魏书生,看他接了,然后又递过一只小银勺,笑道,“魏先生,请先品评一下味道如何?” 魏书生看了看四周众人好奇的眼神,微带犹豫的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原本还有些燥热的口腔,立刻被一种冰凉、丝滑、香甜等等说不出的美味充斥着,待到滑下咽喉之后,胸腔里一路都跟着舒爽了起来。当真是夏日里的绝好饮食,他忍不住立刻又挖了一大勺塞入口中,直到再次咽下,才记起周围还有无数眼睛在打量他的脸色,于是,微微有些羞赧的红了脸,连连点头赞道,“果真美味异常,绝对担得起百花第一美味冰碗的名头。” 坐在他旁边的几个同窗看他如此样子,就知一定是极美味的,早就忍不住想要一尝为快了,听他这么说,立刻就伸手去端其余几碗。 可惜,却被魏书生拦住了,“天气如此炎热,我们猜出了答案,得此美味,当首先献给恩师才是。这几碗先送回书院吧,几位兄台可以分食我手里这碗。” 几个书生心有不舍,但是碍于众人都在场,当然也想再得个尊师重道的美名。于是,讪笑着附和几句,那眼睛却盯在几只小碗上不肯稍离。 清风笑嘻嘻上前解了几个人的为难,“几位先生,如此尊师重道,实在让小人佩服。这几只冰碗因为食材难寻,所以我们主子只做了这些,但是,稍微普通一些的倒是做了许多,我那食盒里装得做够在场的所有先生看客们都尝上一尝了。所以先生们尽管把这几只冰碗送给恩师。小人马上就拿出剩余,只是不知,魏先生肯不肯分与众位品尝一二?” 众人听他说人人有份品尝,心里都是一喜,连忙把目光转到魏才子身上,看那架势,大有你不给我们吃,我们就抢的样子。 第二百三十五章 魏才子是个好学生 魏才子当然不是吝啬之人,连忙点头应道,“请小哥儿尽管分配就是,今日能得此等美味吃食,也是小生侥幸。又怎会介意与众同享?” 清风点点头,回身冲着一个青衣小二哥摆摆手,拜托他取了十几只盘子和店里的所有勺子来。又把食盒下层那一大碗白色冰激凌捧了出来,小心的没盘里分了一些,然后由小二分送到各个桌儿上。 众人早垂涎半晌了,纷纷拱手谢了魏才子几人慷慨,然后有勺子的用勺子,没勺子的就用筷子,每人都挖了一大口吃进去,然后就开始大声赞好。要知道多是大户人家,才能奢侈的挖了冰窖储冰,夏日里也多是冻上一些加了甜浆和绿豆沙的冰碗。普通小户人家则是连冰都见不到,热极了打桶冰凉的井水,咕咚咚灌一气也就行了。 哪想今日吃到了这般爽口香甜的冰碗,细腻如玉,白嫩若雪,有奶的香味却无腥膻,有甜味却不腻。简直是绝好的消暑吃食,心里想着,如此炎热的夏日里,能安心坐在茶楼,或自家的小花园里,边赏花读书,边慢慢舀着吃上一小碗,该是多惬意的事啊。 那些有了中意女子的书生则就想得更多一些,这样的冰碗,不论送到哪个女子眼前,都一定会搏个绝美的笑颜啊。 当下不管怀了什么心思,许多人都围到了清风身边,探问起这冰碗哪里可以买到,甚至有些心眼活络的已经惦记如何能买下方子了。 魏才子担心桌上的几碗彩色冰碗化掉,于是和胖书生几人打了招呼,留下他们继续分食盘子里的冰激凌,自己端起食盒盖子,准备回书院把冰激凌送给恩师解暑。 清风极有眼色的挤出人群,帮他把冰碗放到了食盒里,凭借着里面剩余的冰块,足够保证冰碗坚持到书院而不化了。 魏才子极感激的说道,“谢小哥儿帮忙,盒子我马上就送回。” 说完就挤出了人群,奔回书院去了。鸿鹄书院,是一百年前一位郑姓富商为其博学好学,却因为天生残疾不能参加科考的小儿子建造。占地二十亩,院中花园、流水、屋舍,无不是耗费无数银钱,请了南方的建造大师设计主持建造,雕梁画栋,精致中见雅趣,可谓一步一景。最开始这里只招收真正有才学的书生,陪着其子读书,后来富商去世,其子继承学院之后,经过三代发展,渐渐就变成了如今收费入学的模样。因为百年间也出了几位在朝中地位不低的官员,所以,名气渐显,前几年重金礼聘了几位颇有名气的学术大家来任教,更是成功跻身百花国第四学院。 而魏才子的恩师韩先生就是在学院中任教超过十五年的资深先生,生平最喜研读八股文章,也确实有些心得,所以,很得众位同行先生和学生的尊敬。 今日恰逢学院的沐休日,学生们因为茶馆一事,早早都跑了出去,院里一时清静了下来,韩先生就受了几位同僚的邀约,一起坐在花园中的亭子里赏花喝茶,顺便做上几首应景的诗词。 魏才子急忙忙的小跑过来时,几人正为一句诗词里的用字计较,文人的倔脾气一上来,都觉自己有理,哪里还管什么平日交情,正吵得汗流浃背。 韩先生远远见自己的得意学生手里拎着食盒赶来,连忙借机会,劝着几位先生坐下,然后温和一笑,问道,“安之,你这是从哪里赶来?怎么还拎着食盒?” 魏才子放下食盒,恭敬有礼的四下作揖给自己恩师和几位先生问好,几位先生被学生看了自己的争吵样子,有些尴尬,微微抬手免了他的礼。 魏才子说道,“恩师,今日学生在院外的兴庆茶馆,因为猜出了一道难题,得了几碗几位美味的冰碗,不敢独自享用。所以,特意送回给恩师和众位先生解暑。” 韩先生尚未说话,旁边一位长须飘然的老先生先开了口,惊奇问道,“哦?安之说的难题,可是那一休小童的故事?” 魏才子恭敬答道,“回冯先生,正是。” 旁边一位红色脸膛的中年先生接话说道,“原来冯兄也听说了,我教授的那几个顽劣学生,昨日还特意跑来请教,我正研究一本古籍,哪有功夫理这些闲事,不过,听他们说着,故事倒是很有趣。安之能猜出答案,当真是聪慧,起码比我那几个学生可要强上许多。” 魏才子连忙谦虚回道,“杨先生夸奖了,学生也是侥幸猜出,而且这其中也有王兄、唐兄几人的功劳。这冰碗也是大家委托我送回来,孝敬各位先生的。” 他这话一捧,红脸膛的杨先生立刻喜上眉梢,毕竟没有哪个先生不喜欢自己的学生出息的,而且还是在这些刚才还跟他争得厉害的同僚面前。 韩先生哈哈一笑,说道,“那还等什么,安之,快把那冰碗拿出来,给先生们尝一尝。” 魏才子连忙上前,把食盒放在桌上,取出里面的五只小碗,分别插上银勺,说来也巧,正好每位先生一碗,如果人多碗少,还不好分配了。 韩先生看了看几碗眼色鲜艳的吃食,也不客气,毕竟这冰碗是他的学生送回的,抬手选了一碗翠色的,然后其余几位先生也分别取了一碗,如此凉爽美味的冰激凌吃下肚子,纷纷赞不绝口,再听魏才子讲了所有经过。这几位年龄家在一起都快超过三百的先生,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猜到了清风的最终目的。 听见魏才子还在一旁说道,“可惜,这冰碗是解题的彩头,如若不然,以后,每日给恩师买上一碗回来,这暑日就不会太难熬了。” 韩先生半是欣慰半是好笑的把自己面前的空碗推到桌前,笑道,“放心,这冰碗一定会有人卖。”另几位先生也笑眯眯的附和。 魏才子不知道几位先生为何如此笃定,但是,他也没敢询问,收拾好碗勺,告辞几位先生,又匆匆赶回茶馆。 清风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正跑到大禹和老掌柜身前请示,“小主子,诸位先生是在太过喜爱这冰碗,都惦记着给家里的幼子老母解解暑。您看…” 旁边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坐在角落这个锦衣玉带、眉清目秀的半大孩子才是正主啊,于是也围上前来,一口一个小公子的叫着,试图结交一二。 大禹站起身来,和众人拱手见礼,然后好似微带为难的沉吟片刻,才道,“这冰碗本是家母作为彩头,奖励我们兄妹解题的。我们兄妹一时淘气,把题目透露给府中下人,这才惹了今日这场热闹。既然众位兄台如此喜爱,说不得,我定要讲给家母听,开间专卖冰碗的铺子。当然家母是否准许,我就不能保证了。” 人群里一位瘦小的男子,连忙拱手上前,眼里精光闪烁,笑眯眯问道,“不知这位小公子贵姓,府居哪里?能做出如此美味冰碗,想来绝对是家学渊源。” 大禹心里冷笑,这位是把他当小孩子哄了,怎么还要套问出自己出自哪府,要上门去买方子不成,可惜他打错了主意,自己可不是随便好欺负的。他温和笑着回道,“这位兄台谬赞了,我家居神山脚下木仙府,小门小户。不过有几亩田,城中有两间铺子。” 木仙府?众人听了这名字都觉熟悉,可是一时又猛住想不起来。可是坐在大禹旁边的老掌柜却着实一惊,木仙府,这名字,他们做生意开铺子的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啊,再听大禹后面的谦虚之词,老爷子差点乐了,小门小户?什么时候安国侯世子的义妹,刺史府的座上客,成了小门小户了?那几亩田里种出的新菜蔬,简直为仙客楼日进斗金。两间小铺子,一间是卖几两银一斤的金贵点心,一间是基本不收钱白舍药材的医馆,可真是小铺子啊? 他心里腹诽着,旁边众人里终于有人想了起来,惊问,“木仙府?食为天” 大禹点点头,笑道,“对,食为天还有东城外的百姓医馆,都是我们家的小铺子。” 众人齐齐咧嘴,这还是小铺子?心里惊讶过后,再打量大禹的眼神已经带了些深思,哪里还敢打些强买卖的主意啊。 大禹知道事情圆满完成了,心情极好的冲着众人拱拱手,“天色不早,各位慢聊,小弟要告辞回府了。至于以后是否开铺子卖冰碗,有了消息一定会派人来茶馆通知各位。”说完又转向老掌柜,客气谢道,“多谢老掌柜的凉茶,改日定会再来叨扰。” 老掌柜哈哈一笑,拱手答道,“欧阳小哥儿,莫要客气。什么时候走到这里口渴,尽管进来就是。老头子我这里还有些好茶,今日匆忙没有准备,改日定当请你品评一二。” 大禹连忙再次谢过,转身看见清风已经接了食盒,正和魏书生攀谈,于是招手示意一下,带了他再次告辞众人出了门… 第二百三十六章 研制糖果 茶馆里安静了片刻,立刻更加热闹了起来,木仙府?多神秘的府邸啊,结交的都是权贵,开得铺子除了日进斗金的就是日耗斗银的,今日他们居然吃到了当家主母亲手做的冰碗,还见到了府上的大公子,这真是足够他们茶余饭后再说上几日了。而且那冰碗当真是美味,吃过之后,什么绿豆汤之类的解暑吃食,都再提不起半点兴趣。心里又开始盼着木仙府再开一家铺子,他们也多样好吃食,只不过,不要像食为天的点心那般金贵才好。 老掌柜站在门前,目送大禹主仆远去,以他经商多年的老辣眼光又怎么会猜不出这孩子的目的,这开店先期的宣扬手法,倒是有趣得紧,感慨的摇摇头,看样子这木仙府不但又多了间赚钱的铺子,也培养了一个好的继承人啊… 七月初的这一日,艳阳高照,唯一可喜的是,天空上比每日多飘了几多云彩,偶尔遮住炽烈的阳光,为人们投下一片阴凉。午后的园子异常宁静,木艾喊了欧阳一起在亭子里铺了画板,画起了神山顶上的布置图。寒谷那边暂时不用管,但是,春谷这边需要安排的事情可是极多。 毕竟身上顶上是以后要作为她的最后根据地的地方,地势极为安全,所以,那些空间里她不敢拿出来种的,不敢用的,在那里都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一想那些原木的乡间小别墅、水床、沙发、玻璃窗、温泉洗浴等等,木艾心里就极激动,当然她也知道这会是一个长期的大工程,现在邻近秋天越来越近,她的当务之急就是在春谷里给孩子们建一个暂时的住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先畅想一下过过瘾。 欧阳也不拦她,看着她唧唧咋咋,一会儿问他,山上全栽桃树,是不是太单调了,一会儿又问他,道路是开在谷中央还是山脚。总之各种问题层出不穷,而每次他只要随意应了一声,或者简单的一句,你看着安排就好。她就会嗔怪的瞪上一眼,埋怨道,什么都要我决定,以后你不住啊。他心里就会忍不住涌起一股混合了希望和甜蜜的情绪,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那个高高的山巅,是他们两人一同寻找的,可以让他们安宁喜乐过一辈子的家啊。 他活了快三十年,最初的记忆里就是拖着瘦小的身子在酒楼后巷翻剩菜吃,和街边的野狗打架,然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变成了在一个大院子里习武,然后是杀人再杀人,永无止境的隐藏在黑暗里。直到那天大头领把他领进主人的书房,他接了任务,他来到了这个小山村,来到这个人世间最美好的女子身边,他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为了美味的饭菜心情愉悦,可以因为抱着她柔软的身体而脸红,可以盼望和她去周游天下,可以和她在夜晚里浅酌低语,这是他以前完全没有想到过的,就像天上突然掉下的幸福日子,那么毫无来由的砸到了他的身上。让他无措,也让他恐惧,他怕失去… 木艾如同一个得了新房间的小女孩一般,兴致勃勃的设计着她的桃花源,完全没有主意到身旁之人的千般情绪流转。落下最后一笔之后,她就扯了画纸靠在欧阳身上,极开心的给他介绍,“欧阳,你看,在热泉附近下去开一套青石路,一直通到对面大白它们家的山下。路右边可以开成水田种稻子,或者种菜,左边山脚建一片小木屋,可以给丫鬟小厮们住,山上就种满桃花、梨花、杏花,哎呀有好多要种的啊。然后路的尽头要留一片空地,安放我的大别墅,别墅前后都要有草坪,对了还要给孩子们预备个练舞的空地…” 木五远远的在园门外瞧见了里面的情景,连忙低下了头,抬手敲了敲门板。欧阳立刻起身坐到了对面,木艾微带不满的挑挑眉头,喊了一声“进来。” 木五连忙上前行礼,然后恭敬说道,“禀夫人,您交代的木料等物已经都定下了,木匠师傅也找好了,小的仔细问过了,师傅们说,夫人给出的图纸很是简单,只要材料充足,四日内肯定能建好两栋木屋。” 木艾点点头,抬手指了眼前那片孩子们练武的空地说道,“那就好,下午就带人把这里都清理一下,明日木料一到齐,就领师傅们进来开工。记得,花园和前面的院子相通那道角门锁死,师傅们的吃食都从后门外那家小食铺里买,不要吝啬银钱,缺了尽管找春分去支取。” “是。”木五恭敬应下了。 木艾想起几个孩子今日开业,于是看了看天色,问道,“奇味居那边情形怎么样?” “回夫人,今早开业时,大少爷很慷慨的给聚在门口看热闹的乡亲都送了一支雪糕,后来日头渐高,兴庆茶馆和醉风楼听了消息都派人过来买了不少回去,仙客楼掌柜也过来把彩糕都包了。刚才我回来时,铺子里已经没有货了,大少爷和涛少爷正在核算账本。” 木艾想到被定名为雪糕的冰激凌,心里忍不住郁闷,叫冰激凌多好听,几个孩子非说这名字别扭,意见一致的决定就叫雪糕,还扯出一堆什么雪之洁白、糕之外形之类的话,以此类推,加了果汁带颜色的雪糕就是彩糕了,真是让她无从反驳,反正也是他们经营,索性也就不强求了。 但是每次听见雪糕两字,她就总有一种给一个时尚的帅哥戴了顶六十年代五星绿军帽的感觉。 挥挥手打发了木五下去忙,她忍不住一边卷了画纸一边对欧阳抱怨,“刚才你那么急着躲什么,好像跟我在一起,多给你丢脸一样…” 欧阳知道她犯了女子独有的小性子,眼角瞄了眼关得严实的角门,心里叹了口气,上前把她揽在怀里,“别生气,我不想…不想人家看低你。” 木艾扑哧一笑,就知道他又是这般多心,但是,心里也很高兴他这般在意自己。于是伸手抱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宽厚的胸膛上,小猫一般轻柔的蹭了蹭,温声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不过,这可是你第一次在阳光下抱我。” 欧阳紧了紧手臂,细细嗅了嗅她的发香,还是放开了她,岔开了话题,说道,“店里只卖雪糕,有些少了。” 木艾眼睛一亮,似乎没有想到他对生意还有兴趣,笑道,“原来我们欧阳大侠不只武艺高强,还有这般经商天分呢。我早就想好了,孩子们的店里只卖雪糕当然不行,我正琢磨着给他们增加些小吃食。比如糖果,你看。”说着从空间里找了本带有糖果图片的画册出来,指了说道,“你看把糖果做成这个样子,一定会有很多后宅女子或者小孩子们喜欢吃吧。” 欧阳接过画册仔细看看,图片上都是颜色鲜艳诱人的糖果,有做成星形的,花朵形的,原形方形,甚至还有一些小动物样子的,当真是又有趣又引人垂涎,别说女人和孩子,就连他这样的大男人看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木艾笑嘻嘻的指了其中几样做成各种奇怪形状的饼干笑道,“我还想着把饼干从食为天里分到奇味居来,你看,这是分体饼干,几块组合在一起,就能拼成一只小动物,多有趣。家里还种了那么多芝麻和花生,还有葵花籽,都可以做成很多零食。这样奇味居慢慢就变成专做女人孩子生意的店铺了,客源固定了,进益也就有了保证。你说,怎么样?” 欧阳点头同意,心里再次对这个女子的智慧表示赞叹,“你是个天生的商贾。” “呵呵,”木艾听了他难得的夸赞居然笑出了声,要知道这些小手段,在现代都已经被人用烂了,她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不过能够得到自己爱人夸奖,心里还是极高兴的。扭头看看四下无人,飞快的扑上去,在欧阳唇角上亲了一下,然后娇笑着跑出了亭子,夏日微热的熏风里飘来一句欢快的话语,“我去研究糖果了,等做好了拿给你尝尝啊。” 欧阳慢慢抬手摸摸似乎尚留有余温的唇角,靠在亭住上,微微笑了起来,夏日是个热情的季节啊… 木艾回到房间,吩咐夏至去食为天要了一小罐麦芽糖回来,然后换了一身耐脏的青色细麻衣裙。几个丫头知道夫人又要研究好吃食,都兴奋极了,唧唧咋咋也换了半旧衣裙,带了套袖和围裙,全副武装跟着夫人杀进了小厨房。 木艾以前也只是吃过,从来没有亲手做过糖果,但是,好再有做蛋糕和饼干的经验,指挥着小安把去了膻腥的羊奶倒进小锅里加热,等奶煮开了,又倒了一碗麦芽糖进去,转成小火慢慢搅拌熬煮,锅里的奶汁就渐渐变了颜色,开始变成了一种接近灰白色,直到浓稠得近乎搅拌费力的时候,她才吩咐停了火,然后在洗刷干净,极光滑的大理石板上放好做饼干时的锡质模具,把所有奶汁都倒进去,用铲子抹平,趁着半凉不凉的时候,春分就用锋利的菜刀,横竖切了几刀,拿掉模具,几个丫头一起动手,把一个个小奶块分开,直到凉透。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凉糕 木艾看看案板边上,又是好奇又是忐忑的丫头们,笑着亲手拿了一块,当先放进了嘴里,几个丫头随后也笑嘻嘻的吃了一块。 木艾的味蕾已经被现代各色糖果养叼了,再吃着只有奶味和甜味的简易奶糖或者说奶块,只觉味道太过普通,微微皱了眉毛,不甚满意,可是几个丫头却不这么认为,觉得又香又甜,很是开心。 春分见到夫人皱眉,就开口劝道,“夫人这糖里只加了羊奶,就变了一种味道,如果在加上别的什么,是不是还会好一些。” 木艾被她这一提醒,还真想起小时候吃的几种糖果来,巧克力之类的她弄不出来,不过各色水果糖、花生奶糖、芝麻奶糖,还是应该不难做的。 说干就干,她又重新打起精神,带着丫鬟们忙碌开来,空间里的水果每样都拿出一些榨汁,过滤之后,加进麦芽糖里。或者羊奶果汁麦芽糖三样混合熬煮,再不然就是熟花生擀碎、熟芝麻统统放进去。 最后足足忙了快两个时辰,终于没有白挨累,当真成功的都做了出来。几个丫头欢喜的脸色通红,木艾也很高兴每人赏了她们一只银簪子。然后吩咐她们对几个孩子保守秘密,等到最后一起给他们个大惊喜。 果然,晚上孩子们回来,兴奋的边吃饭边讲起开业的热闹景象,脸上又是骄傲又是疲惫,木艾心疼的叫他们早早去安歇了,自己熬了一个时辰,画了几只模具出来,让春分拿给木五去找铁匠铺子打制。 第二日孩子们早早出了门,她又带着丫鬟们做起了麦芽糖,毕竟她们耗费的量大了些,如果都从食为天拿,就该单位食为天做点心了。 下午木五拿了模具回来,主仆几人又烤起小饼干,第一锅出炉后,木艾琢磨着把自己画的那几部分奇形怪状的饼干一组合,类似与葫芦形的带了裙边的饼干上,较大的那部分右侧插上两只半月牙儿,前边尖小的部分则插了只小细条儿,翻手往桌上一立,活脱脱就是一直胖胖的小绵羊。几个丫头惊奇的欢呼起来,也不理什么规矩了,一窝蜂的凑上前去,纷纷笨拙的自己组合了一只,然后一直托在手上不肯吃也不肯放下,只嚷着可爱。 木艾扔下几个半疯癫的丫鬟,笑吟吟的在干净的小锅里热了小半碗熟油,等几个丫头脸红着过来帮忙时,就指挥她们开始用这些油和少少的一点盐一起揉了一只金黄色的小面团,揪了小小的一块下来,中间裹了熟花生,然后又在芝麻碗里滚了一圈,放到一边的圆盘里。如此这般,七手八脚包好一盘后,才下了八成热的油锅里炸,炸出的小芝麻球,咸香酥脆,很是可口。众人正群策群力,想着把花生换成瓜子仁儿的时候,秋分居然赶了回来。 一进厨房行了礼,看了看案板上的诸多新奇吃食,就笑着抱怨道,“夫人研究新吃食,也不让人叫我一声,若不是我今日提早准备好点心,惦记着回来给少爷小姐们做几道菜,不就错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了。” 小安笑嘻嘻的说道,“秋分姐姐已经错过了,昨日下午夫人就带着我们做了好多糖果,你都没看到。” 秋分笑骂她,“小安,你个坏丫头,存心让我懊恼啊。” 木艾示意几个丫头继续琢磨,然后拉了秋分到一边,细细问了问食为天的情况,秋分说起生意,难言欣喜神色,“夫人,自从前几日卫老夫人的寿宴上,咱们食为天的生日蛋糕出了风头之后,来定奶油蛋糕的人越来越多,而且那个泡芙,每日早晨一上架就被买光了。十一每日搅奶油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我和三掌柜商量了一下,还是按照老规矩,生日蛋糕每日只接一个,而且最好提前预定,泡芙烤三斤。这样也不耽误其它点心的准备。” 木艾点点头,看她眉飞色舞的欢喜摸样,打趣道,“我们秋分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已经有女强人的架势了。” 女强人?秋分知道夫人是在夸赞她,可是这称呼怎么听着有些怪,强人不是拦在路上的坏人吗,难道加个女子就是好话? “你和木三打理的不错,这几日天气热了,千万要记得注意点心存放,尽量当日做当日卖。” “是,夫人,店里早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日做日卖了。只是,现在天气热了,来买点心的人比以前要少了两成。”秋分边说边微带忐忑的看了看自己主母的脸色,毕竟两成的出货量,一日就少了十几两银子。 木艾摆摆手,笑道,“不要担心,这是正常的,夏日本就炎热,谁都想吃点凉爽解热的,咱们店里的点心大部分都是干酥的,当然要受到影响。嗯,这个月的新品种是不是还没准备呢?” 秋分点头,“是啊,夫人,我这几日也研究了两样,但是…”她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心里埋怨自己脑子太笨,跟着夫人学了这么久,还只是学了个皮毛,每次自己研究点心都需要夫人提点,否则就一定会失败。 木艾摆摆手,不忍看她沮丧的脸色,笑着起身,说道,“正巧今**赶回来了,就给我打个下手,咱们做几款凉糕吧。” “凉糕?是,夫人。”秋分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一定是很清爽很适合夏日吃的点心,立刻欣喜的去洗手,穿戴围裙。 木艾小的时候,本来就跟有些厌食,到了夏季天气热,更是不爱吃饭,她的爷爷奶奶为了能让她多吃点东西,简直不知费了多少力气。 后来奶奶跟着村里一个南方流落过来的老太太学了这凉糕的做法,每次做好了都会放到铝饭盒里吊在井里镇着,她饿了就拎出来给她吃,又怕太过寒凉伤了她的胃,没等她吃上几块就哄着她停手,当真一片拳拳疼爱之心。 后来她去北京读大学,每次在大街上看见有人推着小玻璃柜售卖,都忍不住买回好多,可惜却怎么也吃不出奶奶亲手做的那种味道,她知道,那里面没有揉进奶奶对孙女的真心…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奶奶当初的做法,从空间里拿了几斤糯米出来,用水泡上两刻钟,趁着这个时间,带着秋分准备了两碗红绿豆沙。 等米泡好了,就用笊篱捞出来,放在蒸馒头的大笼屉里大火蒸熟。然后倒进干净的白棉布里,主仆两人轮流上阵,用力揉成泥状。 木艾琢磨了一下,还是担心米糊粘在面板上不好往下拿,突然想起前几日做的那些黄豆粉,正好撒了薄薄一层在底下,然后才放当做模具的木框,把四分之一的米糊倒进去,用铲子压平,秋分连忙也倒进红豆沙抹均匀,再次倒进四分之一米糊压平,照样撒上黄豆粉。拿下模具,抓过用来烤饼干的那些各样形状小铁制模具,一个个扣下去,不小片刻,一盘集合了心形、星形等等各种逗趣形状的凉糕就做好了。 秋分满眼期待的端了去土冰箱那里,镇了一刻钟之后再拿回来,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又糯又软,又香甜又凉爽,在夏日里还有比这更好吃的点心。 几个丫头以前虽然也经常跟着木艾做新吃食,但是,哪次也没有像这两日一样,各色小吃食简直应接不暇,她们又都是聪明伶俐的,都学的十分用心。 木艾忙了一下午,实在也觉得累了,她的性子里稍微有些三分钟热血的成分,做什么事情,总是难以坚持长久,想着点心糖果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也就嘱咐了秋分几句,提点她把豆粉换成芝麻,或者,做成卷子形状,总之不拘泥与形式,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外形美观,味道好,就是成功的作品。 秋分兴奋的开始折腾了,春分也带着几个丫头开始把剩下的那些材料做成成品,木艾笑眯眯端着盘凉糕,又捡了几样糖果送去给欧阳品尝。 晚上,秋分亲手做好了饭菜,甚至都等不及主子们吃完,就跑出食为天和木三商量推出新点心了。 木艾带着孩子们吃完饭,这才让春分几人拿出各色糖果等小吃食,大禹和涛儿这两日也觉得自己的店里只卖雪糕有些太单薄,正愁着,就见妈妈拿出这么多好东西,自然知道这是妈妈为他们做的。 心里欢喜的跑到妈妈跟前,想表达感谢,又害羞不能像弟弟妹妹那样亲的妈妈满脸口水,一时只知道傻笑。 木艾揽过他们,笑着在他们的脑门上重重亲了两口,惹得他们脸红得像个富士苹果。 辛巴诚儿可没想那么多,趁着妈妈和哥哥们说话,左一个右一个,塞了满嘴的糖果,幸儿小丫头没有吃到几个,委委屈屈的跑到妈妈跟前告状,一时间屋子里热闹极了。 欧阳站在屋外看着,那个充满欢笑的厅堂,心里第一次感到了急迫,他恨不得一瞬间就脱离了黑暗,一瞬间就娶了那个女子,那时他就会坐在那个大厅里,揽着他爱的女子,微笑看着可爱的孩子们欢喜打闹。 长长叹了口气,飞身越过园门,抽出背后的长刀,解下腰间的弯刀,他必须拼命练功才行,多涨一分功力,他就多一分成功脱离秘营的希望,同样,他就离那个女子,离那光明的生活更近一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再访周府 第二日开始,后园里就开始进驻一个五人的木工小队伍,叮叮当当忙碌了起来。几个孩子听说这些师傅们建的木屋是给他们住的,虽然心里疑惑,好好的院子不住,为什么要住木屋,但是,还是十分高兴。特别是两个淘小子,跟两个哥哥打了招呼,慷慨的大手一挥,每日都派人给师傅们送些果汁糖浆和井水勾兑后冻好的冰砖回来,凉爽又解渴,惹得师傅们满口夸主家仁义。 几个孩子的小店越来越红火,木艾也不闲着,领着几个丫鬟采买了棉花、布料,按照木屋的大小,做起了厚褥子,靠垫儿等等一应布艺用品,偶尔歇息时就下厨房继续研究吃食。如果碰到味道清新不腻的就给丽娘或者卫府送去一些。 一连送了三日,丽娘倒是不客气,吃得很开心。卫家婆媳三人也直呼,木艾住在城里,她们都跟着有口福了。 第四日里,木屋建造完成了,木五给师傅们结了工钱,每人又送了一盒糖果和小吃食,算是福利,也间接为奇味居做了宣传,乐呵呵打点走了他们。 木艾就带着几个丫头,开始布置两个木屋,第一个里面,左右卧室都是简单的木床、衣柜和一些小摆设,挂了床帐,铺了被褥枕头,中间客厅里,桌椅软榻俱全。第二个木屋就相对简单一些了,更偏重与实用,卧室里的木床做成了大炕的样式,每屋睡上四五个人都不成问题,被褥用具却也齐全。 晚上吃过饭,木艾拉着欧阳一起又细细看过了,确定了窗户上的木栅栏可以挡得住野兽的重力撞击,细密的窗纱也可以隔开最小的蚊虫之后,才慎重的把两个木屋收进了储物空间。至此,神山上的第一项布置算是完成了,秋天时,只要再拿上一些吃食衣物,和生活用具就可以让孩子们舒适的住上一段了。 这一日,木艾想起她理想中的乡间小别墅,就仔细照着图片画了一张大图出来,交代了春分几人看家,然后换了套男装,拎了一盒凉糕一盒糖果,和欧阳一起出门去拜访周老爷子。 两个人慢悠悠晒着晨起还没有变得毒辣的日头,吹着微热的小风,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走到了城南,王老爷子的那座小院附近,木艾有些口渴,本想要在街口的茶摊上喝碗凉茶,可惜离着五米远,听见里面一人咳嗽吐痰的声音,她就立刻转了身。 欧阳宠溺一笑,陪着她直奔周府而去。 这女子平日里什么都很好伺候,只有吃食上这一点儿,极为娇贵,半点儿都不能容忍脏污。那次恨极杀人后,至今已经几月,才勉强能吃进去少少一些肉食,但凡粥汤小菜,都要颜色清清爽爽的,才肯吃进口中。这般挑剔,还嚷着要和他一起漂泊江湖,一路上风餐露宿,怎能讲究这些,不过想起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办法,随时随地都能拿出好吃食的右手,他又觉得这担心有些多余。 欧阳上前敲了门,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应声开了门,好奇的看了两人几眼,笑嘻嘻问道,“二位客人有和贵干?” 木艾喜他长得灵力秀气,不等欧阳答话,先说道,“小哥儿帮忙通报周老爷子一声,就说神山脚下的木公子前来拜访。” 那小童疑惑的眨眨眼,应了一声,转身掩了门向里边跑去。不到片刻功夫,门又突然打开了,周大管家满脸是笑的迎了出来,边走边拱手施礼,“仙…不,木公子今日怎有空过来,我家老爷前几日还念叨您呢,刚才听说您来了,吩咐我出来迎接。” “大管家客气了,今日琐事多,一直忙碌,今日有闲暇就过来看看老爷子。”木艾笑着回了半礼,一边和周大管家说笑着,一边进了院门。 周老爷子正笑眯眯捋了花白的胡子,站在大厅门口张望。见到木艾一身男装,温润公子的打扮转过影壁走了进来,笑道,“你这丫头还知道来看看我这老头子啊。” 木艾笑嘻嘻施礼,辩驳道,“老爷子这话说的可违心啊,我虽然不常来,可是我那些好吃食可是没少往您这里送啊。” 老爷子哈哈一笑,“你这丫头,还是这般牙尖嘴利。来,快进来,天气热了,怎么不坐马车?” 木艾也不客气,跟着老爷子进了大厅,径直拉着欧阳坐在客座上。笑道,“老爷子快赏我一杯茶吃,这一路走来可是渴坏了” 周大管家早就准备好了,正亲自端了茶盘进来,听她这么说,连忙拿起杯子,给木艾和欧阳各倒了一杯,看她一口喝掉,也不觉得如何没有女子的样子,反倒觉得好爽痛快。赶忙上前又给她满上了,才退到一边。 木艾拿过桌上的两只木盒,笑道,“老爷子,我这几日有研究了些好吃食,特意拿来给您尝尝。” 老爷子示意周大管家接了过去,然后笑眯眯说道,“这还差不多,算起来,也有几个月没见到你这丫头了。不过,你也别骗我这老头子,这次来恐怕也是又事吧。” 木艾就知道这老爷子精着呢,也不觉得被拆穿目的有多难堪,她和这老爷子可是忘年交,当初建院子时没少因为意见不合争吵,不过,她还是非常欣赏老爷子的敬业精神,这么大年纪了,有些时候为了一个水渠的转角,都要亲自动手去测量,实在让她佩服,所以,虽然院子建完一年多,她依然没有断了联系,就是把这老爷子当长辈相交呢。 “哎呀,还是老爷子慧眼如炬啊,怎么就猜到我是有事相求才上门,不过,我这次虽说是又要麻烦老爷子出手建房子,但是,我敢保证您一定会对我这房子感兴趣。”木艾说的十分笃定,引起了老爷子的兴趣,他一生都沉浸在建造的乐趣中,不说建过房子无数,但是也足有百八十栋了,精巧的,大气的,什么样子都见过。如果是别人跟他如此说,他还不见得相信,但是,木艾说,他却百分百相信,毕竟那铺了地热的四合院,就让他建造思路发生了一次变革。 当下,他也不喝茶了,连忙催促木艾说道,“哦,什么奇特的房子,快拿出来我看看。” 木艾也不罗嗦,直接拿了那副图画出来,双手递给老爷子,然后看着他紧皱了眉头细看,就边喝茶边扭身和周大管家,一边闲话家常,一边等着老爷子发问。 果然,过了半晌老爷子就抓了她开始连珠炮式的询问,什么木材用什么样的,正面的那石头烟囱是做什么用的,里面布局框架,一样样问了个详细,最后才指了那几扇玻璃窗,郑重问道,“丫头啊,这是什么东西,是打磨极薄的琉璃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木艾心思转了转,笑道,“老爷子,这个东西叫玻璃,是我偶尔从别处得来,只有极少的几块,看着又光亮又透明,想来安在窗上应该是极适合的。因为太过金贵,交给手艺不好的人,我怎能放心,所以才来请老爷子出手啊。” 周老爷子垂下眼帘,掩下眼里的惊叹,从认识这个小丫头开始,她就一直给他一种神秘的感觉,他也活了快七十年了,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可是像她这般只要出手就是稀奇物事的,还是第一次见。 图上这房子当真是他多年来绝对没有建过的式样,居然要把烟囱建到房前,而且是在厅堂里烧火,房子两层,上层甚至不够高,还要利用屋顶的斜坡。而窗子上镶嵌的是这种绝对珍贵的透明琉璃,光只是想想,建成后会是何等模样,夏日里可以坐在屋里赏雨赏雪,冬日可以坐在厅堂里一边烤火一边读书,他就忍不住心里的激动。 那不见得是最豪华,但是一定是最精致最神奇的房子,而这样的房子就要出自他手… 周老爷子痛快收起手里的几张图纸,点点头,说道,“行了,丫头,这活计我接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工啊?” 木艾连忙摆摆手,笑道,“老爷子,不急,这么大的房子,建起来也需要地方啊,所以,我准备秋后地里的庄稼收了,再动工建造,所以时间还宽裕。” 周老爷子端起大管家新添的热茶,慢慢喝了一口,说道,“不急也好,我正好也多研究一下图纸。这房子结构有些特殊。” 木艾突然想起一个重要条件,连忙问道,“对了,老爷子,我有一个想法,您看能不能实现?” “说说看。” “这房子大部分是纯木结构,如果不打地基,把房子建成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整体移动的样子,您说可能吗?”。 “整体移动?”老爷子惊奇的放下茶碗,皱了眉头,“你这丫头怎么想的,谁家的房子可以随便移动,如果不打地基,那房子能牢固吗,来阵大风可就摇晃了。” 木艾无奈一笑,“老爷子,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想要把它建成可以移动的样子。至于稳固问题,您看可不可以把房子建在木板上,到时候拖动木板就能拖动房子,木板四周再修成可以钉入木桩固定的样子。那样的话,应该也能稳固一些。” (书名:庶女也逍遥书号:2017484作者:细雨佾佾简介:玉珠握在手,种花种地绝不愁) 第二百三十九章 无良上门(一) 第二百三十九章无良上门(一) 老爷子习惯性的捋着胡子,思考着木艾这个设想的可能性,足足过了一刻钟,才说道,“你的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能建,只是,就算真建成了可以移动的样子,你要找多少匹马才能拖动啊?” 木艾俏皮一笑,“老爷子不用担心那些了,您只要帮我建成没有地基,拖到平地上,钉好木桩就可以放心住的房子就好了。” 老爷子笑骂道,“你这丫头,还跟我这老头子保密,罢了,我试试看吧。” 木艾连忙起身道谢,说道,“让老爷子受累了,放心,到时候老爷子尽管选合用的人手和材料,我不怕费银子。” “知道你不缺银子,我不会给你节省的。” 两人谈好了事情,又说了几句闲话,木艾正要告辞,就听门外有人用力敲门,周大管家连忙出去查看,却领着一个年轻后生走了进来,木艾定睛一看,这不是木十吗,他不在食为天里招呼客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食为天出什么事情了? 木十见到自己主母,连忙上前见礼,似乎跑了很远的路,狠狠喘了两口气,才说道,“夫人,咱们铺子门前有人来闹事,闹得很凶,三掌柜让我来请您回去。” 木艾心里微有不喜,木三也做了这么久掌柜了,怎么有点儿小事就需要找她出面,看样子还是缺少历练啊。 回身和周老爷子告辞,周老爷子看了看她身边一直沉默没有说过话的欧阳,笑道,“丫头遇到麻烦了,要不要我派几个人过去,给你帮帮忙啊。” 木艾哈哈一笑,“老爷子的人还是拿锯条刨子吧,我那里还能应付,实在不行再来找老爷子撑腰。” 说完,再次施礼,然后出门而去。 三人走到街口雇了辆青布小马车,一路急驶赶到食为天。 木艾一跳下车,就知道她刚才冤枉木三了,因为食为天门前此时围了足有十几人在吵闹,当然这还不包括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 欧阳冷着脸伸手拨开人群,护着木艾走了进去。木三额头上见了汗,正领着木十一和长乐堵在门前,见到主子来了,立刻上前请罪,“夫人,本来没想惊动您,但是,他们人多势众,想要冲进铺子里去。看热闹的里面好像也有几个说怪话儿的,我怕他们砸了铺子。” 木艾点点头,知道他尽了力,出言安慰道,“没关系,你做的很好。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木三用袖子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子,狠狠盯着几眼门前的几个中年男女,说道,“这几个人先前来店里买点心,正巧碰了秋分出来送凉糕,就拉着秋分说是她叔叔。秋分躲到后院去了,这几人就走了,我们都以为认错人了,可是,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又叫了更多的人过来了,嚷着我们店里拐卖了他们的侄女,要我们交人,这才惹下这场乱子。” 他说完好似怕木艾怪罪秋分,连忙又分辨道,“秋分恐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还在后院哭呢。” 木艾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回身对欧阳说道,“欧阳,这里交给你了,我进去看看秋分。” “放心。”欧阳回他一个默契的眼神,双脚叉开,双手抱肩,如同门神一般,冷脸站在了门前。 木艾带着长乐进了西厢房,秋分的屋子,怡然好似正在劝着什么,见到主母来了,连忙行礼,秋分眼睛已经哭红了,噗通跪在地上,悲声说道,“夫人,奴婢给您惹麻烦了。” 木艾心里叹了口气,她是亲耳听秋分讲过身世的,当然知道她是怎么卖身为奴的,所以,外面那些人的目的,她都不用费脑子就可以猜出来。狠心亲戚私吞财产,卖了侄女,如今知道侄女在最有名的点心店里做内管事,学了一身的好手艺,当然就起了贪心,想要闹一闹赎出这个聚宝盆来,给自己撑起个铺子,日进斗金。 打算是好打算,可惜,他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她木艾的奴婢,以前他们欺负了也就欺负了,但是,现在想要欺负可就真是瞎了眼了。 木艾上前亲手扶起痛哭的秋分,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说道,“不要哭了,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是想和他们回去,还是想继续留在咱们府上?” 秋分拼命摇头,一边哽咽着一边惶恐说道,“夫人,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留在咱们府上,他们在我爹娘死后,就已经不把我当亲人看待了,咱们府里就是我家,我还要做点心,还要给夫人做菜。我不走” 木艾其实也担心,秋分这绵软的性子,被她那些无良亲人一恐吓,或者掉上几滴眼泪就心软想赎身了。先不说,秋分在在她身边这么久,知道的东西太多了,点心方子更是记了无数。如果真放她出了府,她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是,狠心灭口,她又绝对下不去手。听她这般坚决要留下,她着实长长松了口气。 “那就好,只要你不想走,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动你一下。我木仙府的人是随便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吗?”。 长乐听夫人说的有趣,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上前拧了湿毛巾,递给秋分擦眼睛。 木艾起身说道,“走,跟我去前面,让那些人也死了这个贪心。” 秋分三女连忙整理好衣裙,随着主母出屋来到门前。 铺子前面那几个男女不知道是不是惧怕欧阳的冷脸,吵闹声明显小了许多,但是,一见眼睛红彤彤的秋分跟在木艾身后出来,立刻又嚷了起来,其中两个穿了极俗艳花衣裙的中年女子,甚至哭嚎着想上前拉扯秋分出去。 被欧阳拿眼一瞪,又微带惧怕的停了下来,只边哭边数落,“小荷啊,你爹娘死的早,我们答应他们二老要好好教养你,给你找个好婆家的,可是,老天不开眼啊,你怎么就被坏人拐走了呢。若不是你叔叔今日来买点心,也不知道你流落到这里为奴。快跟婶婶回家吧,让你叔叔掏银子赎你出去啊。” 旁边那个稍稍年轻些的也哭喊着,“我可怜的大哥大嫂啊,你们死地太早了,留下小荷给人做了奴婢,我们对不起你们啊。” 两人哭的那个情真意切啊,她们身后的几个男人也不失时机的露出了愧疚的表情,长吁短叹,对着四周看热闹的人说着,什么兄长早逝啊,没照料好侄女有愧之类的。惹得人群里一片劝慰声,毕竟这样的事大伙也听过,小孩子不看住了,很容易就被拍花的或者人牙子拐走了。这叔叔婶婶虽说有负兄长所托,但是现在既然找到了,赎回去好好找个婆家嫁了也不错啊。 木艾看着几人的卖力表演,心里想着如果不是在自家铺子门前,也是挺好的一个消遣,可惜,她上前几步,朗声说道,“几位乡亲,有时可以说事,但是,你们围堵在我们铺子门前哭闹,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两个女子抬头见是个俊朗公子,一时眼睛冒光,差点忘了她们的目的,正要开口说话,就被身后的男人拦住了。其中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黑脸儿男子走上前来,眼珠儿乱转瞄了木艾几眼,心里琢磨着刚才木三的恭敬样子,猜测这应该是铺子老板,自家侄女的主子了,于是上前拱手见礼,依旧是一脸悲戚模样,说道,“这位公子,有礼了。我们都是城南桂树巷的吴家人,我叫吴良,这几位都是我们吴家的亲族。几年前我兄长夫妻去世,嘱托我代为养育侄女,没想到一时不慎,叫她被人拐了去。今日我来贵店买点心,碰巧遇见了,回家说与众人听,大家一时激动,才找到这里来,给公子带来麻烦,还望公子见谅。” 木艾冷笑一声,回了个半礼,盯着他问道,“不知这位兄台说的侄女,是我铺子里的哪位姑娘?” 那人眼里一喜,连忙指了秋分说道,“就是公子身后的蓝衣丫头,这孩子和我故去的兄长面貌十分相似,所以,今日我一见就认出来了。” 木艾淡淡一笑,“你可认清了?” “认清了,认清了,确实是我的侄女。”吴良连忙点头,生怕木艾不信一样,又扯了身旁几人作证。那几人衣裤虽是绸缎的,但是一看成色就不好,搭配也极乱,再配上毫无站相的姿态,怎么看怎么就活脱脱一副痞子模样,此时听见吴良说话,连忙叫嚷着附和,“对,对,那就是吴家丫头,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呢。”岂不知他们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比秋分大了不到几岁,怎么可能冒充长辈,而且谁家好女儿能随便让男子抱啊。 他们身后看热闹的人群,看着几人的猥琐样子,心里忍不住开始怀疑,就慢慢往后退了几步,好似生怕沾了他们身上什么脏东西一般。 吴良察觉出来了,狠狠瞪了几人一眼,心里气恨,脸上还是堆了笑看向木艾。 第二百四十章 无良上门(二) 第二百四十章无良上门(二) 木艾拉了秋分出来,笑道,“吴兄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这丫头是两年前从人牙子那里买的,当时已经是十三的大姑娘了,而且她也说过,她是被贪占了家产的叔叔卖到那里去的。难道你就是那阴损缺德的叔叔不成?” “呃”,吴良被噎了个愣神,脸上也有些发红,心思电转着,不知道要怎么转圜。 旁边看热闹的,有那脾气直的就说,“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厚道之家出来的,不会是跑这里讹诈的吧。”他身边几人听了就跟着起哄,吴良听了心急,暗暗恨着家里兄弟出门办事,若不然一起来认小荷回去,也多个助力,也不用花银子找这几个无赖来撑场面。 他用力咳了咳,暗暗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装出一副眼眶微红的样子,对着木艾说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我这侄女是怪我整日里忙着生计,没有好好照料她,心里记恨我呢。才这么孩子气的跟人说,是我卖了她,我做叔叔的怎么可能那般狠心。” 那两个花衣女子又开始嚎哭,半是数落半是委屈的说道,“小荷啊,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狠心呢,你叔叔待你的好,你怎么就看不见,我们家桂儿都没穿的新衣裳都给了你,好吃食也紧着你吃,你怎么就这般狠心说瞎话呢…” 秋分气得浑身直哆嗦,险些晕过去,长乐和怡然连忙扶住她,细声安慰着。 木艾不耐烦听她们唱戏,大声打断她们,“停,没有眼泪就别干嚎了。行,既然你们说我的丫头是你们的侄女,那我就让她出来和你们说话。她如果愿意,我二话不说放她跟你们回家,如果不愿意,你们也别胡搅蛮缠,赶紧给我让我清净地方。” 说完侧身让开,露出眼睛红肿的秋分来。 吴良和两个女人都是明显一喜,小荷什么性子她们是最清楚的,从小就老实寡言,受了什么委屈都不吭声。现在先把她吓住了,赎了她回去,以后不就任凭她们搓揉了吗? 吴良上前几步,半哄半吓得说道,“小荷啊,我是二叔啊,跟叔回家吧,叔一定好好照料你,给你找个好婆家,以后你有亲人给你撑腰,你婆家也不能亏待你,你在这里当奴婢,任打任骂,叔这心里不是滋味啊,都怪叔以前没用,以后,你就是我吴家的堂堂小姐了,再也不用受委屈了。” 秋分狠狠瞪着他自说自话,心里闪过父亲灵前,他们逼迫自己卖身的丑恶嘴脸,自家那个充满了温暖的青砖院子,那每年都能给家里塞满粮食的十亩良田,都被这恶毒的叔叔卖掉瓜分了,她恨不得上前杀了她。可是她不能,她现在过的很好,很幸福,她不能给夫人惹麻烦,不能为了这个猪狗不如的亲族,毁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好日子。 她上前了两步,沉着脸给吴良见了礼,然后冷声说道,“二叔,我今日之所以还叫你一声二叔,是看在我逝去的父亲面上。他一直很是照料你和三叔,一直盼着你们能走正路,勤恳做事。可是,他老人家逝去后,你和三叔做的事情太过恶毒,哪有半点儿对得起他老人家的地方。你如果还想要脸面,今日就赶紧回去吧。我是绝对不会跟你走的,以后你们也不要来闹了,我不会认你们的。” 吴良看着前面台阶上沉稳大气的女子,心里开始有些怀疑,这真是大哥家那个小荷吗,才两年不见,性情就变了这么多,仔细看看,对啊,绝对没错,相貌一点儿都没变,再听听她如此坚决不跟自己回去,心里怒火腾就上了头,刚想怒骂出声,又想起身边还有许多人。只得把心里的火气压了又压,暗暗发着狠,等她跟着自己回了家的,一定先饿她三日,看她还硬不硬气。 心里恨着,脸上还依旧叹气,一副包容晚辈任性的好叔叔形象,然后低头给两个妇人使眼色,两个妇人早就看不惯一向懦弱的小姑娘这般耀武扬威了,一见吴良眼色,立刻坐在地上开是打滚嚎哭,什么话都骂出来,“没天良的小蹄子,忘恩负义…”“天打雷劈的小娼妇,白养了你那么多年,不敬长辈…” 一连串的污言秽语,让周围人都跟着脸红,无不皱眉嘀咕,这是婶娘还是泼妇,怪不得这姑娘不愿意回去,恐怕回去也学不出什么好样的来。 秋分一口洁白贝齿狠狠咬在唇上,好似不流血不罢休一般,心疼的木三在一旁直叹气,他虽然和秋分情投意合,府里众人也都知道,但是毕竟还没成亲,没有名分,此时也不能跳出来帮忙,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只得把这几个人的相貌记了一遍又一遍,发着狠,以后一定要给他们点教训,以偿还他爱的女子今日受得委屈。 秋分死死闭了眼睛,然后猛然睁开,大喊一声,“都闭嘴好,你们这是打定主意不要脸面,那我还帮你们隐瞒什么。”说完,她向四周众多看热闹的人群轻轻行了一礼,说道,“众位乡亲,老话说的好,子不言父过。我身为晚辈本不该说长辈的过错,但是,他们今日实在太过无耻,我就代我去世的父母说道说道。两年前,我十三岁时,父母因病先后去世,灵堂尚搭在院子里不足七日,台阶下这人就借口没有银子给我父母办后事,想要卖我家的十亩良田,我明明知道我家账上有余银一百两,但是我不能违背礼法,违逆长辈之意,眼睁睁看着他把田地卖了一百二十两银,原本以为这些银两已经足够了,可是不过三日,他又来说银钱不够,硬是让我撤了父母的灵堂,当场把我家的院子以三百两银的价格卖给了别人。最后却还是嚷着拿不出两幅薄木棺椁的十两银,逼着我卖身为奴。我想反抗,可是我不能看着父母尸骨未寒,不能下葬,只得含泪卖身。这才勉强把我父母的后事办完。我的祖父去世早,这个人是我的父亲辛苦赚钱拉扯长大的,供他读书,给他本钱做买卖,为他娶媳,分他家财,半点不曾犹豫。可是他却做出这般猪狗不如之事,他怎么就不怕天打雷劈。如今我幸得父母在天之灵保佑,进了木仙府,得以在夫人手下伺候,学的一身手艺,没想到这人又无耻的找上门来,想把赎回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贪图我的手艺,想要我回去给他卖命赚银子。天下为何要有这般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厚颜无耻之人…” 秋分一连串说出了她所有能想到的形容词,长长出了一口恶气,却也把本来听得一腔愤怒的重任逗得忍不住笑开了,但是,看向吴良几人的眼光也更加鄙夷了。 吴良几人脸上被骂得是青一阵、白一阵,他们实在没想到秋分真敢把事情都说出来,半点儿没给他们留余地,扭头看看四周人的眼神,他立刻暴跳如雷,指了秋分大骂,“你个没有规矩的贱丫头,我是你二叔,我说什么你就要听…” “闭嘴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的铺子前叫骂我的丫头,不管她以前跟你有什么关系,她进了我木仙府,就是我木仙府的人。你如果再骂半个脏字,别怪我们不客气。”木艾也火了,秋分这叔叔不只脸皮厚还是个蠢物,明明事情已经当着众人面前揭出来,不说灰溜溜掩面跑走,居然还如此嚣张的骂人,当我木仙府是纸糊的啊。 木三也终于抓到帮腔的机会,狠狠骂道,“识相的,就赶紧滚,以后敢再来,就打折你的腿。” 吴良脸色涨得发紫,尚未说话,他家的妇人却不干了,平日也是个打东家骂西家的,自觉今日受了欺负,趁着两方对峙,就想上前厮打秋分。欧阳一直盯着他们几人,哪能容她上前,碰到秋分,对他来说倒没什么,但是万一碰到木艾,他岂不是悔死了。可是没等他上前援手,那妇人却像没站住的葫芦一般,突然倒退出去,一脚踩空掉下了台阶,跌了个鼻青脸肿,四仰八叉。 原来是木艾瞬间撑了灵气罩,把周围几人都罩了进来,那夫人上前时,她心念一动,狠狠向外一扩,灵气罩推着那妇人就摔下去了,可是在外人看来,就是那妇人想打人不成,反而把自己摔下了台阶,以极度不雅的姿势躺在地上,众人哄堂大笑。 吴良又气又怒的连忙上前扶起自己媳妇,眼睛眯起,极阴毒的盯着木艾几人,然后恨恨说了句,“都跟我回去。”说罢,扭头就要挤出人群。 木艾冷冷笑了笑,高声说道,“吴良,你回去后最好打听一下我木仙府是什么人家,是不是你这样的败类可以欺负的了的。我们府上历来奉行与人为善,从不曾主动欺负过任何人,但是,如果谁欺到了我们头上,我一定会让他后悔出生过。你记好了,秋分是我的丫头,只有我打得骂得,你以后最好管好你自己的口舌,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将来可没有后悔药吃。” 吴良的身子僵了又僵,咬紧了牙,顶着众人的鄙夷的目光,出了人群,留下几个地痞互相看了几眼,一边高喊着,“吴良,你还没付我们银子呢,”一边灰溜溜的也钻了出去,惹得围观众人又笑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赵老先生 木艾带着几个丫头转身回了后院,木三连忙笑着对众人说道,“各位乡亲,今日真是让各位见笑了,我们店里最近新做了两款解暑爽口的点心,极是美味,大家有闲暇时,欢迎来品尝啊。” 几句话化解了一时安静下来的尴尬场面,还顺道为自己铺子做了宣传,人群里有平日常来买点心的,赞他会做买卖的同时,当真进来买了几盒凉糕回去。于是,今日之事,随着众多口舌传进了街头巷尾、茶馆酒楼。花王城里众人,对于木仙府主母的评论除了仁善之外又加了一条,护短。当然这也让各府的奴仆们对于那座府邸生出羡慕和向往,毕竟当奴才的,能有这般维护他们的主子,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木三料理完前面的事情,交代木十和木十一看守铺面,就急忙转身回了后院,四处转了两圈儿,才看见欧阳依在院子中央的大树下,于是笑嘻嘻的上前拱手作揖,说道,“多谢欧阳师傅。” 欧阳淡淡看他一眼,说道,“我什么也没做。” 木三伸手挠挠后脑勺,少有的露出几分为难神色,伸头看看西边厢房,然后又看看欧阳,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欧阳微眯着眼睛,从树叶的缝隙里望向头顶的蓝天,半晌,才吐出一句,“晚上亥时,后门口等我。” 木三听了这话,乐得差点跳起来,连声道谢,然后才小跑着回了前面,心里忍不住暗笑,嘿嘿,果然,欧阳师傅也是,见不得夫人生气的,晚上到底要想个什么办法,教训一下秋分那个无耻叔叔呢,嗯,不能太狠了,否则将来万一秋分埋怨呢… 第二日晌午,花王城中各处就又流传起了昨日那无良二叔终于遭了报应,昨晚家中一众人等都被鬼剃了头,鸡鸭鹅狗,有一只算一只全都不声不响死掉了,他们一家早晨惊叫震天,惹来邻居探问,这才传了出来,众人于是就纷纷议论说,这人啊,是绝对不能忘恩负义之徒的,你看老天爷降下惩罚了。 木艾当然不知道这些,几个丫头把食为天,百姓医馆的账本都理了理,想着进城来也有半月了,家里的西瓜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心里有些惦记,就动心回村里去。 中午大禹涛儿带着弟妹回来吃饭,木艾招了他们开了个小小碰头会,然后唤齐了众人,宣布委任木四为奇味居的掌柜,可心先主管后厨,等回了府里再派人来跟她学习,熟练后就换她回去,至于小厮则留了清风,明月回村负责蜂场。 木五听见这次又没选他当掌柜,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里着实有些失落。毕竟他能力不差,人缘也不差,可是,先是食为天,后是医馆,现在又是奇味居,木三木四,甚至排在他后的木六都当了掌柜,唯独他还是小厮,每日只能处理些琐碎杂事,他心里有事,行动就有些迟缓,出门时差点撞到门板。 春分站在夫人身后看见了,眼里闪过一丝疼惜,但还是耐着性子伺候主子吃完饭,才扯了借口要出去,没想到,木艾却喊住她,笑道,“春分,我昨日看见书里一段话,很是有趣,你帮我解一下。”说完,好似没有看见春分微带急切的神色般,轻轻念了出来,“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春分压下心里的焦躁,仔细想了想,回道,“夫人,这几句话的意思是说,上天将要降落重大责任在人身上,一定要先使他的内心痛苦,使他的筋骨劳累,使他经受饥饿,以致肌肤消瘦,使他受贫困之苦,使他做的事颠倒错乱,总不如意,通过这些事情来使他的内心警觉,使他的性格坚定,增加他不具备的才能。” 木艾笑着点点头,“嗯,解释的不错,你去吧,把道理给需要的人说说。” 春分下意识的应了,出了门,才反应过来,夫人问她这段话的意思。急急忙忙奔了小厨房,小安笑嘻嘻的指了指花园,她微红着脸果然在一棵桂树后面找到了低头沉默的木五。 她轻轻一笑,整理好脸色,上前轻轻坐在他旁边,叹了口气,状似安慰道,“五哥,你别难过,以后还有机会的。” 木五抬头看看她,勉强打起精神,说道,“我知道,我以后会更努力。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春分终于绷不住,扑哧一笑,木五被笑愣了,虽然他也喜欢看她浅笑嫣然的模样,但是,现在这场景也没什么值得发笑的吧。 春分担心夫人身前没人伺候,也不罗嗦,左右看看五人,就小声的把刚才夫人说的那段话讲给木五听,看着他眼睛里的神采越来越浓,心里忍不住也跟着欢喜起来… 大禹和涛儿虽然对执掌奇味居的兴趣正浓,但是,也知道课业不能耽误许久,于是,他们两人带了木四和清风两人,紧赶慢敢,终于把店面里的木架子等等安置妥当,五香瓜子,猪肉干,形状可爱的小饼干,甜香诱人的奶糖,各种口味的硬糖,甚至数量极少、价格也极贵的软糖都摆了出去。 上架第一日,货量卖的不多,基本上大部分都用来赠送给各府打发来买雪糕的小厮丫鬟们,但是,第二日,却迎来了疯狂的人潮,短短两个时辰,就卖断货了。乐的两个孩子见眉不见眼的,可心更是豪气冲天的拉了姐姐春分和小安几个帮忙准备,又足足做出了四五倍的量才长出一口气。 两个孩子从木三那里学了些类似现代“饥饿销售”的经营手法,极好的那几样,用果酱做的软糖,都只搭配着其他糖果一起装盒卖出,并不单独按斤卖,就算这样,也每日只卖上十盒。剩下的各色硬糖和奶糖也常常没货,惹得花王城了各府小主子和小姐夫人们,总是因为奴仆没买回糖果发火,当然无形中在她们心中,奇味居的地位也提升得极高,这可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着实金贵着呢 木艾又去了趟医馆,因为木六派了沈旺来报,城里有家春和堂,派了管事来探问,想买一株百年的山参。据说是他们堂里那只前些日子为一位富商治病时用掉了,堂里没了压堂宝。木艾倒是不想理会这春和堂是诚心想买药材还是被诸多同行派来打探底细的,总之有银子赚就好,反正空间药圃里好药材,想找只百年参也容易。 挑了只一百三四十年左右的拿出来,拜托王老爷子仔细处理了,然后嘱咐木六全权负责交易,毕竟药材什么行情她也不清楚,就极聪明的藏拙了。 细细翻了翻账册,里面情愿出工抵药费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一百多人,想想家里那条每次都要把她颠簸个半死的山路,就决定回去后该和族老们商量一下修路的事宜了。 等大人孩子们都打理好手头的事情,已经是两日后了,收拾了日用物品,带上卫府和肖府又送来的一车布匹茶叶甚至酒水,一行人又折腾回了李家村。 主人出门未归,府中众人都觉得安静无趣,如今,主母和小主子们都回来了,大白二白两只威风凛凛的虎王,带头开路向二门冲去,几个孩子随后嬉笑着跟了上去。 惹得一众迎接主子的丫鬟小厮都极快活,温伯正陪了村里童学新聘任的,一位五十几岁,学识渊博,性情也很温和的赵老先生,在大门外的槐树下喝茶。说来也奇怪,上次因为那贾书生一事,村中童学没有了先生,木艾拜托肖恒在城里寻了这位赵老先生来,先不说学识如何,只看这老爷子的眼睛就知道,是个品行极正之人。果然,开始授课不到不几日,这老爷子就收服了十几个顽童,教书习字极有方法,让村里人十分满意,对他老人家也都带了十二分敬重。 论起来,这老先生也是因为木艾请托才到村里来,所以,木艾就把他当了半个自家人对待,平日里常送些点心之类的吃食过去,有几次是温伯闲来无事送去的,没想到一来二去,一个满腹经纶的老秀才和一个的老农居然成了好友,经常趁了午休,一起闲话几句。这倒也让村里人和木艾府上众人更敬重这位无丝毫清高之态的老先生。 木艾下了车,正见赵老先生捋着胡子微微对她点头,想起前几日刚去拜访的周老爷子也是这般,心里调侃,是不是胡子就代表了学识啊,若不然,怎么每个老爷子都留了这么一把花白胡须。 心里暗笑,脸上却极温婉的端庄行了一礼,赵老爷子没有托大,也回了个半礼,目送她进了院门,这才和温伯重新坐下。 不到半刻中,春分就端了两碟子小吃食和两碟子凉糕出来,轻手轻脚放到两人中间的小几上,笑着说道,“赵老先生,温伯,这是夫人吩咐给你二老端来的吃食,都是夫人最近亲手做的,味道极好。您二位尝尝。” 第二百四十二章 满府都读书 温伯连忙起身冲着正房方向行了一礼,赵老爷子没有起身但是也跟着拱了拱手,笑眯眯的谢了春分,说道,“我这老头子,自从吃了你们府上的点心,旁的那些粗食就再难入口了。以后如果离了这村子,可怎么办好?” 春分知道老爷子是玩笑,于是,笑嘻嘻的说道,“那老爷子就在村里养老吧,我们这里山青水秀,民风淳朴,多好的地方啊。” “哈哈,我也这么想啊。” “那赵先生和温伯先做,我进去忙了。”春分行了一礼,留下两位老爷子喝茶吃点心。赵老先生每品尝一样,都要夸赞几句,温伯笑呵呵的陪着,满脸红光,感觉十分荣耀。 赵老先生吃了半饱,喝了口茶,咽下口中的点心残渣,说道,“温老哥,春分一个贴身丫鬟也是如此懂事知礼,见微知著,可见你们府上的夫人就绝对不是个普通女子。能置下这般偌大家业,就连男子都不容易做到啊。” 温伯点点头,笑道,“赵先生说的是,我们府上人人都要习字读书的,我这老头子胸中这点墨水也是来府上之后才学的。我们夫人极重视这些,如果读书读得好,还有赏的。所以这些丫鬟和后生们都极努力。” “哦?”赵老爷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主家支持奴仆读书习字的,而且还是全府动员,心里惊异,指了远远从地里扛着锄头的阿大几人,开口问道,“满府都读书?” 温伯点点头,情不自禁的带了些骄傲语气说道,“当然,他们是第一批进府的,早就出师了,读写算账样样精通。” 说完看见赵老先生的脸色明显是不相信,于是一赌气,喊了走在最前的阿大过来,“阿大,你过来。赵老先生不相信你能写会算,想要考考你。” 阿大憨憨一笑,瓮声瓮气说道,“赵先生,要考什么?” 赵老先生也不推辞,微微沉吟片刻,也不敢出太难的题目,担心万一阿大回答不出来,反而落了自己这位新友的脸面,惹人不快,所以,张嘴出了道买卖问题。 “一个人进城去买菜,八文钱斤,总共卖了九斤,他回来的路上又花了十二文买了只鸡,问他到家后,手里总共剩多少文钱?” 阿大嘿嘿一笑,张嘴就答,“还剩六十文。” 赵老先生完全没料到他能这么快就算出来,有些吃惊的问道,“你怎么算的,居然如此迅速?” 阿大挠挠头,“八九七十二,减去十二,就是六十啊,很简单啊。” “八九七十二?这是什么算法?”赵老先生连忙追问。 可惜,温伯却突然惊醒过来,想起三条家规,暗骂自己老糊涂了,这些算法都是夫人教授的,没经过夫人同意,怎么能说给外人听。于是连忙挥手叫阿大回去,亲手给满脸疑惑的赵老先生倒了杯茶,说道,“赵先生,刚才是老头子我鲁莽了,我们府上有规矩,不能随意外传,否则家法处置,还请你不要见怪,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可好?” 他原本以为赵老先生会继续追问,甚至都做好苦求的打算了,可惜,他却不知道,但凡读书人,无不高喊着,安邦定国,帮衬陛下治理天下,一副大公无私之态,其实,骨子里都是极其狭隘的,写诗写策论的有派别,研究算学的更是各有独家算法,谁都不肯拿出来共同分享的。 所以,温伯一说主家不让外传,赵老先生除了有些遗憾,倒没什么特别想法,毕竟这样敝帚自珍的例子他看了太多。 温伯见事情揭过去了,也就微微放了心,重新挑了些趣事闲聊起来,暗自警惕,以后不可再犯这错误了,万一给夫人惹来麻烦,自己可就真没脸活下去了… 木艾站在三进院子里,看着几个丫头忙进忙出的收拾屋子,虽然平日里也有打扫,但是毕竟有快一年没住了,角落里还是有些灰尘的。 回头问了春分,“几个孩子们都哪里去了?” 春分笑道,“刚回西跨院换下衣服,就奔荷塘去了,可能在树屋那边。” 木艾轻轻一笑,拉着刚进门的栓栓,简单说笑了几句。小丫头半是撒娇半是委屈的,伸了手给姐姐看,嘟着嘴说道,“姐姐,你看我的手,又疼又痒。” 木艾低头一看,可不是吗,两只白净匀称的小手上,满是一道道极细微的红痕,想来是被什么带尖刺的东西划上得。伤口本来不深,但是可能因为痒意,小丫头挠了几下就越发显得厉害红肿厉害些。 吩咐春分找了只洗手的木盆出来,从空间里舀了泉水,拉着小手泡进去,清凉滋润的感觉,让栓栓明显好过许多,手指在水里欢快的动了动。 “怎么把手弄成这个样子?你不会是偷跑上山去玩了吧?”木艾皱了眉头,语气微带责怪,虽说山上的野兽都被收服了,但是,她和欧阳都不在,甚至大白二白都不在,万一哪只突然凶性大发,谁能去救她啊。 栓栓知道姐姐生气了,连忙解释,“不是啊,姐姐,我没有上山,这些伤口是瓜秧上的毛刺刮的。姐姐,你不知道,瓜秧上已经开始结瓜了,又嫩又小。”小丫头想起自己辛苦种了一月多的成果,越说越兴奋,也不觉得手疼了,抓起布巾,擦了两下,就拉着木艾往后门走。 转过门口不过几步远就到了瓜田,小小的一亩地里,爬满绿油油的瓜蔓,蔓上是大片大片的叶子,掩映着间隙里的小小花朵和一只只含羞带怯不喜露面的小瓜蛋,煞是可爱喜人。 木艾在瓜地四周走动看了看,田里很干净,很少见到杂草之类,想来,栓栓是真用了心的,怪不得小手被刮得那般模样。忍不住笑着夸了小丫头几句,小丫头笑嘻嘻的嚷着要奖励。 木艾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嗔道,“都多的姑娘了,还跟你几个外甥、外甥女一样,动不动就要奖励。” 栓栓不依,抱着姐姐的胳膊摇晃,把木艾晃得头晕,连忙答应下来,“这撒娇手段也越来越像辛巴了,好,好,你说要什么,姐姐给你就是。” 栓栓目的达成,连忙讨好的给姐姐整理衣袖,说道,“姐姐,我想要一个手串儿。” “手串儿?怎么想起要这个,不过倒是好久没有给你添首饰了。说吧,要什么的,珍珠?还是赤金?” “才不,我要姐姐亲手画的图样,才不要那些俗气的。”栓栓小小的捧了姐姐一句。 木艾笑嗔道,“你这丫头,还学会哄人了。好,姐姐一定给你设计个漂亮的。” “天好了,谢谢姐姐”栓栓欢喜说道,姐妹两个围着瓜地又看了一会儿,讨论了一些种植的小问题,然后一起去荷塘边的树屋下,准备接几个孩子,一起回院子吃午饭。 结果才到进前就看见几个孩子脸色不好,大禹和涛儿也憋着嘴,幸儿更是眼泪都在眼圈儿里转了,一见妈妈过来,几个孩子都跑了过来,幸儿扑金妈妈怀里,抱着她的脖子不说话,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木艾领子里,诚儿和辛巴也像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着妈**胳膊不说话,看那样子,如果不是上次被告诫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恐怕就又哭出来了。 木艾心疼的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顶,还以为树屋里进去虫子或者被雨淋了,安慰说道,“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和妈妈说,树屋是不是被雨淋了,没关系,太阳晒几日就好了。” 几个小的,还是不说话,这下木艾可急了,抬眼看了看大禹和涛儿,大禹为难的看了一眼栓栓,才上前说道,“妈妈,弟弟妹妹的树屋都被…被破坏了,小玩具也丢了一些。弟弟说是隔壁的小舅舅来拿走了,我正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去找…。” 木艾皱了眉头,伸头看了看两个树屋,果然,辛巴和诚儿那个里面铺地的毯子垂出半截,窗纱被撕破了。幸儿的小木屋,花球被扔在树下,窗帘、小几散落着,实在有些凌乱。 不过,隔壁那个虎子最近确实被王书生的戒尺教育,管得规矩了许多,当然她碍于礼教,不能过去西院,已经有几个月没见到那孩子了,这些都是听冬至说起的。 今日几个孩子的树屋遭了破坏,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就说是人家干的,也有些说不过去,况且还有老太太在呢。再说,这事情在他们大人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算确定是虎子干的,也不过说上几句,以后不可胡闹就罢了。也许老太太还会多心,自己太不待见虎子,也让她脸面上过不去。 可惜,对于孩子来讲,这就是自己领土被外敌入侵,相当严重。特别是小女儿,装饰的美轮美奂的小树屋,就被扯得乱七八糟了,心里多难过啊,趴在她怀里,抽抽搭搭,哭得她都跟着心里泛酸。 第二百四十三章 保卫战(求粉红) (求粉红) “大禹做的对,确实不能让弟弟们冒然找到西院去。”木艾首先肯定了大儿子的做法,看见他明显舒了口气,笑道,“傻小子,你一向做事稳重,就算错了,妈妈也不会怪你,下次跟妈妈说话,不必这么紧张。” 说完又看了几个小的说道,“你们的树屋被破坏了,你们很伤心很生气,这妈妈理解,可是你们要去找小舅舅算账,妈妈就不同意了。” 辛巴握了小拳头,小脸上满是气愤,“一定是他干的,以前我们在树屋里玩,他就在那边伸头看着了。” 诚儿也说道,“对,他想过来,但是被小丫鬟叫走了。” 木艾被他们一脸苦大仇深,贫农揭发地主般的仇恨模样,逗得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然后看着几个孩子黑黝黝的眼珠儿里满是委屈,连忙止了笑,说道,“对,就算当时他是站在那边看了,那能说明什么?什么都不能说明你们没抓到他在树屋里,也没看见他破坏东西,所以,没有证据就不能胡乱冤枉人家。” 几个孩子都低了头不说话,他们知道妈妈说的有道理,不能反驳,但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木艾想了想,又说道,“有一种说法叫做换位思考,就是你们想什么事情的时候,要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一下。比如,如果你在家里玩的好好的,突然有人没有一点证据,就说你是小偷,说你是坏蛋等等,你会不会觉得冤枉,心里会不会难过?” 几个孩子眨眨眼睛,半晌才不情愿的应了一句,“会。” “那就是啊,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说,你自己不想要的,不希望发生的,就不要强加在别人身上,因为别人也不想要。记住了吗,以后不要这么冲动。” “是。”几个孩子这次齐声应了,幸儿也不哭了。 木艾笑着给他们整理一下衣服,狡黠的眨眨眼睛,话风一转,“不过,妈**意思并不是说,这破坏树屋的坏蛋就不抓了。” 几个孩子惊喜的一起抬了头,他们还以为妈妈是不想让他们抓人了呢。 木艾微微别过头,几个孩子眼里的光,都有些晃眼。她微微一笑,“做人的原则,是要与人为善,但是也不是人家给你一巴掌,你还要忍气吞声。这人破坏了你们用心布置的树屋,实在有些过分,但是,却也没伤人,所以,你们想个办法抓到他,给他个教训,让他以后不敢来了就好,怎么样?” “哇,妈妈真好”辛巴和诚儿欢喜的跳了起来,大禹和涛儿也露了笑脸。 “好了,大禹和涛儿的树屋还是原封未动,想来,这坏蛋一定是昨晚没来得及上去。咱们几日回来,也没张扬,不会有很多人知道。再叫冬至不告诉西院,应该就差不多了。大白二白都派给你们指挥,你们自己商量怎么抓人吧。” “好。”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应了,声音清脆响亮,惊起旁边树上一只白尾鸟,母子几人连忙默契的竖了食指在唇上,“嘘”,然后一起悄悄笑开了。 栓栓在旁边看着,微微有些尴尬,毕竟那顽劣的小子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木艾嘱咐了大禹几句,万一是隔壁的虎子干的,还是不能太过分,毕竟那是老太天的命根子,稍稍吓唬一下就可以了,但是如果是大人做的,那就不要客气了。 大禹和涛儿都点了头,保证会看好弟弟妹妹们,然后一路互相小声说着话,当先回院子吃午饭了。 木艾拉着栓栓跟在后面,笑着拍拍她,“你啊,多什么心呢。那小子顽劣和你又没有关系。大禹心思重,他是怕当着你的面说,你会觉得尴尬。” 栓栓微微一笑,她当然知道大禹是好意,可是,想起那个父亲和弟弟,她还是心里一阵发闷。 一家子热热闹闹吃午饭,孩子们睡过午觉,下午就被欧阳拉出去继续习武了,在城里虽然也不曾断过,但是,受地域环境影响,绝对没有家里这般正规。 木艾好笑的看着睡眼惺忪的孩子们列了队,走出院子。反身回大厅,示意春分给郭淮倒了茶,然后简单翻了翻日用账本,又从空间里取了二百两银子给他,放在账房里留作平日开销。 经过上次书生纳妾一事,木艾心里对于村中的族老开始有些不待见,但是,毕竟住在一个村子里,而且修路也是全村人的大事,在有大半个月,村里也要开始卖菜了,到时候马车进进出出,路修好了,也方便许多。 于是,她和郭淮商量了一下,村里到花王城一共五十里路,官道占了二十里,剩下三十里山路,需要经过一个高家村,然后才到他们这里。既然要修路,高家村也能受益,所以,最好拉上他们一起。 自己府上可以出吃食,加医馆那边挂账的一百人手,高家村出五十人,村中出五十壮劳力,五十妇女帮忙做后勤,应该就差不多了,正好抢在农闲这半月里,把三十里山路修成两车并宽的砂石路,这样,以后不论冬雪夏雨,路都会又平又宽敞,不会耽误出行,也不用担心有危险。 至于砂子,石头这一类的材料,可以就地取材,村外的那条河正好也经过高家村,取些河沙很容易。而石头就更好办了,路边或者山脚,到处都是,捡上车拉过来就好了。 两人商量妥当,郭淮就去了连富,正赶农闲,一家人聚在一起编起了柳条筐,预备着秋天装粮食用,见到郭淮来了。连忙把他请到了屋里,寒暄过后,郭淮把来意一说。 造桥铺路可是件大功德,而且是福泽后代子孙的大好事,再说又不用他们出吃食,地里也没活儿,出些人手用用力气简直太容易了。李家连连夸口说,这事准成,连富跑去找了几位族老来,众人一通商议,定了一家出一个壮劳力,出一个女子帮忙准备饭食,而高家村那边,就由李大爷爷亲自去说,不过,众人半点儿都不担心高家村会拒绝,毕竟这样的机会可是极少碰到的,一文钱不用花,将来路修好了,他们村里人进城卖个东西,送个粮食也都方便啊。 郭淮并没有参与他们的商量,客气一番,就告辞回来了。 果然晚上日头都已经落山了,连富跑来报信,说是高家村同意了,而且十分热情的又多出了十个妇人,负责他们那半截路的茶水,而且如果到时候送吃食不容易,还可以空出一处院子专门用来现做吃食。 等郭淮把这消息告诉给自己主母听,木艾开始还觉十分惊奇,如果是现代,一定不会有人这般支持,毕竟那路高家村就是不出人手,他们李家村也是要修的,到时候高家村的人就走了,他们也不能拦着不让啊。所以说,这里的百姓还是淳朴厚道的。可是转念一想,她又明白了,高家村离着李家村不过十几里路,两村里也多有来往,想来他们也把李家村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恐怕羡慕多时了。现在有个拉近关系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自己村子得了方便的同时,也许还能有些意外收获呢。 想通了这点,木艾也不客气了,吩咐郭淮再次去找连富一起,在村里和高家村,给即将来帮工抵账的一百人手安排了住处。 现在是夏日,不像冬天那么讲究,有个干净的能睡觉的地方就行,所以,连富拍着胸脯应了。 晚饭过后,几个孩子异常兴奋,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木艾和春分照常抄书,冬至和栓栓在给新衣上的花样儿配绣线。大家都各忙各的,一时间倒是很温馨。 木艾想了想,挥手唤了小安过来,交代她去嘱咐孔喜,晚上后院的防护要加派两个人手,毕竟几个孩子还小,要防备他们真遇到危险受伤。小安笑嘻嘻应下,出去了。 几个孩子一边往嘴里放着软糖,一边焦急的看着外面的天色,辛巴坐在大白夫妻旁边,几人中就他和两虎感情最好,当然就由他负责安全警戒了。 大禹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压下心里的小小兴奋,站起身子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先检查一下衣裤装备。” 辛巴兴奋的一把抓在大白颈后的软毛上,疼得大白直哆嗦,扭头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不过抓个小贼而已,还要动用虎爷跑一趟。 几个孩子为了行动方便,都换了练功服,袖口裤腿都是紧绑的,不怕什么虫蛇钻进去,而石青的颜色,在夜色里也不会太显眼。没人腰上都插了把木剑,这是前些日子欧阳和温伯一同动手给他们做的,用来练习基本剑术之用,没想到今日第一次派上了用场。 浑身上下收拾利索,几个人十分郑重的给妈妈行了礼,齐声说道,“妈妈,我们出发了。” 木艾豪迈的一挥手,“去吧,妈妈等着你们胜利归来。” 几个孩子大声应了,然后转身出门,汇合了院子里同样打扮的小厮丫鬟们,奔向角门。 木艾再也忍不住了,哈哈笑倒在软榻上,真是太有趣了,不知道详情的人,看她们母子几人的样子,一定以为这些孩子要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岂不知,不过是去抓个捣乱的小贼。 栓栓和几个大丫鬟也忍不住笑了,刚才少爷小姐们,那么认真的样子,别说,还真有股子杀气。 第二百四十四章 问 几个人笑过了,就继续忙碌,直等一个时辰,几个孩子才浑身草末泥土的回来了,辛巴头上甚至还顶了朵小野花,虽然样子狼狈些,但是明显精神不错,都是笑嘻嘻的模样。 木艾一边给他们打理衣服,一边笑着问道,“你们是去抓贼还是去打兔子,怎么弄得这么脏?” 大禹和涛儿脸色有些微红的嘿嘿一笑,辛巴抢着答道,“妈妈,欧阳师傅教过的,我们埋伏在树林里,要掩藏自己的行迹。” 木艾指指他头上的小花儿,哭笑不得的说道,“儿子啊,你头上顶了这个,难道是想伪装成一从野花?” 辛巴一把揪下头上的小花儿,小胸脯一挺,大声说道,“师傅说过,我们藏在哪里就要借着哪里的环境伪装。我前面个正好是一丛野花,我就把花儿带头上了,这样小贼就不容易发现我。” 木艾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也不顾他身上泥土,把他揽在怀里,“妈**辛巴啊,你真是太可爱了。”她想说,如果你前面是坨牛粪要怎么办,你还顶着牛粪吗,可惜屋里除了下人就是孩子,她只能憋在心里,笑得自己得了内伤。 伸手抹抹眼角笑出的眼泪,松手放开辛巴,说道,“好了,妈妈不笑了,你们谁给妈妈说说,今晚的战果怎么样啊?” 大禹扯了扯涛儿,笑道,“妈妈,让涛哥哥说。他总管大局来着。” 涛儿笑着说道,“姑姑,我们埋伏了快一个时辰的时候,那小贼果然来了,我在树屋里趴着,大禹和幸儿妹妹埋伏在树后,辛巴和诚儿在树前十几尺的草丛里。等小贼爬梯子到半路时,我探头出来喊了一声,他被吓得掉下去了,弟弟妹妹们一起上前就把他抓住了。呃,姑姑,真是西院的小舅舅。” 这小子,刚才还一口一个小贼叫得顺口,现在又改成舅舅了。 木艾笑着追问道,“然后呢?” 大禹接过话头儿,说道,“我们一看是小舅舅,就上前质问他为什么要破坏树屋,他不承认,还挥拳头要打人…” “对,对,他是坏蛋,如果不是哥哥护着,他就打到我了。”辛巴十分生气的抢着说道,“我一生气…一生气就让大白跟他玩,结果他胆子太小,吓得哇哇哭着跑了,鞋都不要了。还是我城哥哥一起帮他送到后门口的。”说完,眼珠儿转了转,偷偷瞄了瞄妈妈,似乎想确认一下她是不是要发火了,然后,嘿嘿笑着,躲到了大禹身后。 木艾心里其实很高兴,孩子们这几个月没有白学,虽说今晚的事在大人眼里和闹剧差不多,但是,他们知道围剿埋伏,还知道先礼后兵,实在不错。特别是辛巴,淘小子,派了大白吓唬人家,还美其名曰陪人家玩儿,实在又好笑又可爱,但是,她却不能跨咋他如此吓唬人。万一以后这孩子用大白吓唬人成了习惯,岂不是变成一个纵虎行凶的小霸王了。 木艾点点头,瞪了一眼在大禹身后偷偷看过来的辛巴,“你用大白吓唬人家,还要推说大白想找人家玩儿,这借口太没水平了。这次是为了惩罚吓唬小贼…呃,小舅舅,让他以后不敢来做坏事,所以,就罢了。但是,以后如果不是坏人,一定不能再这么做。懂吗,万一真把无辜之人吓坏了,妈妈就动戒尺了。” 辛巴连连点着小脑袋,吐了吐舌头。 大禹想了想,上前说道,“妈妈,小舅舅那么跑回去了,会不会吓坏了啊?我们…” 木艾知道他担心什么,笑道,“放心,你们今晚这么一吓,那孩子以后肯定不敢来了。明早我会让冬至去接老太太过来住几日,顺便看看那孩子怎么样了。那孩子是个傻大胆的,不至于被吓出毛病来。” 大禹这才放了心,木艾把三国演义的新书稿拿给他们,打趣说道,“欧阳禹少侠、卫涛少侠,今晚你们做的很不错,分工明确,布阵合理,成功施展了瓮中捉鳖之计。辛巴、诚儿还有幸儿小女侠作战也配合也默契,十分勇猛,望以后要再接再厉,多多歼灭来犯之敌。” “是,将军。”几个孩子齐声回答,然后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木艾笑着打发了丫鬟们带他们回院子洗漱睡觉,然后换了衣裙,出了角门。今晚是丁三和刘鹏守在荷塘附近,看见木艾过来,现身见礼,木艾说道,“孩子闹完了,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前院吧。更深露重,辛苦了。” 丁三和刘鹏连忙低头说道,“不敢,都是小人的本分。” 木艾点点头,转身奔着她和欧阳的练武基地去了。果然欧阳已经在那里等了,见她赶过来,就仰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向她伸出手。 木艾笑着投了进去,调皮的在他的耳边吹了口热气,然后也不理他瞬间僵硬的身体,把几个孩子捉贼的事学给他听,直笑得花枝乱颤。欧阳极度无奈的叹了口气,低沉磁性的嗓音吐出两个字“调皮”。 接下来的练武过程,可让木艾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不知道欧阳是不是报复她的恶作剧。几日不训练,手脚都有些生硬,他居然还加了一倍的训练量,直把她累得。挥手拿出气垫,躺在上面就是不肯起来,欧阳拿她没有办法,如果武艺放下多日不练习,是会失去很多原本的协调和敏捷,只能通过大量的训练来恢复原来水平,可是她耍赖撒娇,他又有些心软。 想想以后,他如果不在她身边,没有他保护,但凡有危险她都必须面对,现在多训练一个时辰,到时候就多一分自保能力,他又狠下了心肠,上前硬是拉起她继续训练。 结果,结束时,木艾就犯了女子的通病,耍起了小脾气,心里钻起了牛角尖,认为他不心疼自己了,不体贴了等等,也不像往常那样,拉着他吃水果聊天,赌气收了气垫,拖着酸疼的双腿就往回走。 欧阳对于如何和女子相处,知道的不多,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愚笨,正相反,多年的阴暗隐匿生活,让他更精与察言观色。他直觉里知道她生气了,于是,半点儿没有犹豫,一个箭步上前拉回木艾,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声说道,“不生气,我是…为你好。” 木艾当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是,想起他刚才那么冷酷把她从气垫上拉起来,就忍不住委屈,伸手用了捶了他几下,哽咽说道,“你一点都不心疼我,刚才把我手腕都拉疼了。” 欧阳连忙抓住她的手,扒开袖子一看,确实有些发红,心里自责,想起每次那几个孩子给她呼呼,都会惹得她发笑,于是,低下头,当真轻轻对着手腕吹起了气。又热又麻又嚷的气息吹拂在木艾的皮肤上,就像同样吹进了她的心里一样,刚才那点委屈,瞬间半点都不剩了。 双手搂了欧阳的脖子,沉吟片刻,低声说道,“欧阳,可以不走吗?我可以借给你银子,到时候你还利息,就在花王城里开铺子做买卖,不好吗?”。 欧阳身体一颤,沉默着没有说话。木艾就知道会是这样,欧阳看似凡事都极遵从她的意见,那是因为没有碰到他坚持的事,如果是他坚持的,恐怕这天下没有人能劝服她。长长叹了口气,木艾抬起头,正视他的眼睛,郑重说道,“行,我不拦你,你想走多久都可以。我只问你几句话,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 “好,你说。” “你在外面有家室吗?”。欧阳愕然之后,用力摇头。 “有私生子吗?”。欧阳坚决摇头。 “那,你的身世是什么皇子、王爷吗?”。欧阳挑眉再次摇头。 “那,你身上背负了什么血海深仇吗?”。欧阳苦笑继续摇头。 “那,你…”这个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就被两片灼热的薄唇堵在了喉间。两个人深深的吻着,就像离别就在明天一样,直到两个人都有些窒息才停了下来。 欧阳静静抱着怀里的女子,听她在他耳边细细的喘息着,心里叹息,多奇特的女子啊,原本他还担心,她发现了什么,没想到,她却问了那么多让他哭笑不得的问题,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她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也永远猜不到,她下一刻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木艾这里也放了心,虽然欧阳不喜说话,但是,他却从来没对自己撒过慌,只要他没有家室,将来不会有哪个女子拖家带口的上门来找夫君,把她变成一个人憎鬼厌的小三就行。其它的,就都没什么了,男人嘛,都有些自尊心旺盛,可以容忍。 转身绕到他背后,轻轻一跃,趴上他的背,撒娇道,“我累了,背我回去。” 欧阳伸手向后,把她往上托了一托,踩着夜色回了院子,站在三进正房的门口,低声唤道,“到了,回屋去睡吧。” 可惜他的背上的女子,已经打起了轻微的小呼噜。他有些自责自己今晚太过严厉,把她累到了,伸手轻轻开了木门,把她放到了床上,脱下她脚下的布鞋。深深凝视着,在夜色里越发晶莹剔透的如玉脸庞,慢慢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安心睡吧,我会守着你一辈子。” 女子咕哝两声,熟练的翻身滚到了床里,他忍不住微翘了嘴角,揭起轻软的棉布薄被,为她盖好… (朋友用心写的书,王爷嫁到作者火焰者书号1969036金银财宝花到爽,衣食住行一条龙,唯一要求就是不许红杏出墙。王爷,你就从了我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阿大兄弟成了文化人儿 第二日一早,木艾在宣软的床上爬起来,神清气爽的抻了个懒腰,摸摸身上邹巴巴的衣裤,就知道,昨晚她又在欧阳背上睡着了。 微微翘起嘴角,掩下心里的甜蜜,伸手在衣柜里找了套湖水绿地衣裙换上,开门出去,唤了春分小安进来,洗漱梳妆,选了只翠色极好的簪子插在鬓边,正好与衣裙极配。 穿过角门,孩子们早起练武还没回来,院子里很是安静。木艾有心想要下厨做点儿好吃食,又心疼刚还的新衣裙,索性偷懒了,派了春分和小安去帮忙。可心暂时留在奇味剧,小厨房里暂时就由她们几个大丫鬟负责了,要说做出的饭菜味道一定是不如可心做的好,但是,却也绝对不比酒楼的大厨差,特别是小安这丫头,平日里跟在春分身边帮忙打理琐事,郭管家夫妻又常耳提面命,教授规矩,除了平时难免偶尔会露出几分孩子气,渐渐变得稳重起来。这些时日可心不在,她常待在小厨房里,不知是因为第一次熬粥得了夫人的夸奖,还是当真喜欢上了厨艺,总之,对于学做菜的热情是一发不可收拾,哪怕不到她轮值,也常早起泡在小厨房里帮忙。当然手艺,也越发进益了。 圆桌刚刚放下,尚未摆上饭菜,孩子们就排着整齐的队伍,扯着稚嫩的嗓音,大声唱着《男儿当自强》,就从院外进来了。 温伯乐呵呵的收了扫帚,好似生怕刮碰到小主子们一样,夏至也从小厨房里跑了出来,咋咋呼呼,半心疼半抱怨几个孩子怎么又滚得满身是泥土,然后带了他们去洗手换衣,如意小苗则招呼几个彩云追月帮忙端菜进东厢房摆桌儿。一时间院子里热闹极了,刚才的安静寂寞被挤得半点儿都不剩,木艾收了手里的书,喝干了杯里最后一口蜂蜜水,领着几个洗干净的儿女们一起吃了早饭。 然后又教了她们半个时辰的混合运算,读了半个时辰的诗词,最后应着几个小儿女的要求,又讲了个小故事,这才嘱咐大禹带着弟妹开始临帖写大字。虽然她用惯了中性笔、圆珠笔,有些不喜欢毛笔罗嗦,大学时一时热血报了选修,最后只勉强坚持了一年就偷懒放弃了。 但是,这个时空却是以毛笔为主要书写工具,不,应该说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只用毛笔,就连春分抄起书稿来,也只是在最开始用铅笔,后来不知是不舍得用,还是为了练字,也开始写起了蝇头小楷,那笔锋极清秀飘逸,让她着实羡慕了好久。所以,以前并不重视的临帖被她作为单独一科提上了课程表。每日都是,算学、诗词、临帖,各占三分之一的学习时间,以保证将来孩子们都练就一手好字,不至于让外人笑话了。 照旧带了春分从后门出去,右拐几十米,就是自家的十几亩良田了,半月不见,地里的庄稼又长高了许多,当然这庄稼不是麦子或者包谷,而是芝麻、花生、辣椒和西瓜。 芝麻花生的涨势很好,一尺多高地辣椒秧上,也绽开了乳白色的小花儿,微风吹来,隐约摇曳在绿叶下,如同娇俏含羞躲在妈妈身后的小女孩儿一般。细细数数花朵数量,可以预见秋天时,一定会丰产。 主仆两人又转到了西瓜地前,想想栓栓田里的那些香瓜秧,四处伸展着蔓叶,多到让人无处下脚。可是这西瓜秧上每株却只有少少的七八片叶,简简单单的两三条蔓子,偶尔哪处种的稀薄了还露出了小小一片黑土。 春分有些担心,轻声问道,“夫人,这西瓜是不是长势有些不好,要吩咐阿大他们多灌些水,施些肥吗?”。 木艾听她说施肥,连忙摇头,她可不想西瓜成熟时,摘下一个要切,却发现上面还粘着一块粪肥,那真是太倒胃口了。 阿大和阿二哥俩扛着铁锨顺着水渠一路顺着水渠走过来,碰到淤泥堵住的地方,就三两下极容易的把淤泥挑到渠边,把水道疏通好。农历六月末,雨季马上就要来了,如果水渠不收拾好了,万一碰到急雨,很容易就把田淹了。郭管家一日几次的叮嘱两人,这田里的新作物有多重要,他们本身也只是性子憨厚淳朴,并不是傻子,去年他们种的那些新菜蔬在城里卖得多火爆,自家主子赚了多少银子,他们不知道,但是从给他们的厚赏上就可以确定,绝对不少。 况且前几日两人又开始跟着郭管家编写农书,说是如果印制发行了,以后全百花的老百姓们种这些新菜蔬时,就都算是跟着他们学了。两人激动的一晚没睡,半夜还爬起来对着月亮给黄泉下的父母磕头,感谢他们保佑自己跟了个好主子,不但认了字,还能沾上如此光宗耀祖的大事。 所以,两人这些日子格外卖力气,差点把田里的这些稀罕作物当做自家孩子伺候,那个小心翼翼,那个认真执着啊。 此时见到自家主母来地里查看,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行礼,两人也不会说什么话,只憨憨一句,“夫人好。”就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木艾对他们兄弟俩一直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他们这样憨厚的人不会溜须拍马,不会心思百转,都是直脾气,只要认准一件事情,往往会一辈子都死心塌地去做,当然就比聪明人更值得人信任。 木艾温和笑着点点头,然后想起春分刚才的疑惑,于是就拿出来问他们,指着田里的小西瓜蛋问道,“这田里的西瓜叶子比栓小姐那边的香瓜秧要稀少得多,是因为肥料没有上足吗?”。 阿大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夫人,书上说这时候不能再上肥。” 说完好似怕木艾不相信,扭头对阿二说道,“把书拿出来给夫人看看。” 阿二应声从怀里掏出一个浅灰色的棉布袋来,本来粗实的大手,小心翼翼从里面拿出一本用粗线缝好的册子,阿大接过来,翻到其中一页双手递给木艾,微微窘迫说道,“夫人,不是我要反驳您,是书上这么写的。” 木艾接过来,低头仔细看了看,纸页上都是核桃大小的毛笔字,字迹不漂亮,但是很工整,能看得出书写的人极认真。上面简单记录了西瓜种植过程中的注意事项和一些技术要点,正式春天时她和春分一起分工抄写好交给郭淮的。春分的笔体极有风骨,清秀而不柔媚,很得木艾喜欢,所以,这本书绝对不是原本,极可能是这哥俩亲手抄写下来的。 木艾指了书页,问道,“这是你们动手抄写的吧?”这话是问句,但是,语气却极肯定。 阿大、阿二似乎因为给夫人看了自己的丑陋笔法,有些羞赧,挠挠后脑勺,回道,“是,夫人。” 木艾点点头,鼓励道,“嗯,写的不错,字迹很工整,我记得你们刚进府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如今居然都能抄书了,可见你们是下了功夫习字的,这点值得夸奖。当然,以后如果有闲暇,还是要多练练小楷,这般一页只得几十字,浪费纸张不说,翻开也不方便。” 阿二憨憨一笑,“我和大哥手大,不耐烦写那小字。有时候蹲在田边记录庄稼长势什么的,还要拿着砚台模块,着实麻烦,恨不得掐节野草拿草汁儿当笔用了。” 他这话到提醒了木艾,去年是春分全程跟着记录水稻长势,她当时给她配了铅笔和本子,如今,田里有阿大兄弟负责,她就把这事忘记了,也难为这两个粗豪的汉子,要每日揣着笔墨纸砚下田了。 心神沉到空间看看,前些日子因为孩子们算术学的好,她没人奖励了一只铅笔,加上原来赏给几个丫头的,总共消耗了不到二十只,她当初为了叶小弟,大手笔的在超市里买了几大盒,足有二百多只,彩色的玩具小橡皮也有一大盒,如今只用了十分之一,所以,她也不心疼,随手拿出三只铅笔,两只做成花朵模样的橡皮出来,说道,“这是铅笔,拿回去把一头削尖了,可以直接写字,写错了,可以用这块橡皮擦干净重写,用起来很方便,你们以后下田记录就不用带笔墨了。你们留两只铅笔和一块橡皮,剩下的带给郭管家,他平时应该也有很多需要随时记录的事情。” 阿大双手接了过去,嘴里说着,“谢夫人赏。”然后翻来覆去的摆弄起来,一脸新奇。阿二在旁边心里痒痒就想抢过来看看,又觉得夫人在这里不好动手。 木艾微微一笑,“你们继续忙吧。”然后带了春分走了,阿大和阿二再次行礼,目送主子走远了,阿二立刻跳起来,嚷着,“大哥,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阿大笑呵呵把铅笔递给他,然后拿了橡皮放在鼻子下边嗅嗅,一股甜香味,他纳闷问道,“夫人给的这东西怎么这么香,难道里面掺了香料了?”说着,就要把橡皮塞进嘴里,好似要亲口尝尝味道。 (老乡用心写的文,书名:重生之军营(书号1952111)作者:姜小群 ) 第二百四十六章 修路(一) 第二百四十六章修路(一) 阿二大惊,一把从他嘴边夺了下来,小心翼翼用衣袖擦着橡皮上面的水气,怒道,“哥,你怎么什么都要吃。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这是…呃,能写字能擦掉的好东西,我见内院的夏至姑娘用过,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阿大瞪着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我没想吃,就是…就是试试味道。” 阿二狠狠瞪他一眼,“试试也不行,以后这些都归我保管了。” 阿大理亏,虽然有些舍不得颜色漂亮的“长木棍”和“小点心”,但也只能同意了。 阿二看了看水渠也清得差不多了,直接回府找到了郭淮,把事情一说,然后拿出他的那份铅笔橡皮,可把郭淮高兴坏了,他可是常见夫人身边几个大丫头用这种笔的,书写极方便,已经羡慕多时了,可是一直也没敢开口求夫人赏赐。没想到今日就得了一套,当下找了把小刀子,小心翼翼削好笔头,翻开自己案头的书本,写了几个字,当然他是用了握毛笔的方式,微微有些别扭,但是,仗着本身良好的书写底子,几个字也极漂亮。再拿了橡皮轻轻一擦,立刻就半点痕迹不留了。 阿大这才知道了,这铅笔和橡皮的用途,立刻欢喜了起来,要知道,平日下田,都是阿二动笔,他负责揣着装墨汁的竹筒,或者直接带着砚台墨块,常常沾了他一身墨迹。如今这只“小木棍”不用沾墨汁就能写字,错了还能擦下去,真是太神奇了。 他就央求弟弟,“平日都是我揣着笔墨,以后还是让我继续保管这笔吧。” 阿二瞪他一眼,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行,这笔和橡皮太小,万一丢在地里怎么办,还是我自己保管放心。”说着,就把笔和橡皮放在了坏了。 郭淮不理他们兄弟的争执,极喜爱满屋转着,想给这对宝贝找个好地方安放,最后看见阿二揣在怀里,于是也决定找媳妇给缝个荷包,他再钉本好本子,日日带在身边用着方便也放心… 日子每日安静平和的过着,转眼过了三四日,郭淮安排了阿大兄弟全权负责田里的照料,然后带了木五、木八等等剩下的所有人,开始采买粮食,主要是细面,菜蔬自家地里就有,猪肉从村里买了生猪,到时候现杀现做,总之一切都是为了修路做准备。 连富也给召集了村里所有人在宗祠前开了大会,定好了各家出的劳力和帮工妇人,还有需要用地车马、手推车、头,柳条筐等等工具。几位族老轮流说了几句,再次强调了这条路对于村里的益处,顺便也讲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到时候两个村里还有外来的那么多人一起干活,大伙都要好好出力,如果有消极怠工,或者无故闹事,丢了村上脸面的人,可要受族归惩罚的。 村里众人,谁不是日日去那种了二十亩新菜蔬的地头转转啊,别的都不冲着,就冲着这些眼见着就大了的茄子豆角,他们也不会偷懒啊,那可都是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到时候如果因为这条破路把菜颠坏了或者因为下雨路上泥泞进不来车马,他们岂不是就亏了大笔银子。所以,大伙儿都发了话,谁也不会偷懒,并且还会监督高家村的人也不能偷懒。 族老很满意,放了大伙儿回去。 第二日,村头儿那几棵大柳树下,连富就带了十几个人手忙碌着支起了一座大雨棚,就是木杆埋在地下做支撑,上面遮盖了厚油毡,防御又防晒的一种棚子。 然后又和泥搭了四个大灶台,大大的黑铁锅卡在上面,两个蒸馒头,两个炒菜,完全能供得上二百人吃喝。 村里抽调的帮厨妇人都是各家伶俐勤快的小媳妇,由村南头的桂婶子领着,在李大*奶的张罗下,抱柴烧灶的,打水的,一边说笑,一边手下不停的忙碌着。木五和木八赶着马车停在棚子前,桂婶子连忙放下手里的抹布,笑着迎上来,“呀,五管事过来了。” 木五笑着拱拱手,“桂婶忙着呢,郭管家差我过来,把细面、素油、粗茶和盆碗送过来。您跟着一起点点数吧。” “好,好,不过,我这老眼昏花的怕数不明白,我叫我儿媳过来帮忙啊。”说着喊了她家前几个月新娶的儿媳过来,“月娘,你识字,跟着五管事点点数,可要记住了,等修完路,还要再送回去的。” 月娘娘家是离此七八十里远的青牛庄的,他父亲识字,脑子又活络,她小时候因为俊俏乖巧,很得父亲喜爱,也跟着兄长一起学过识字数数,后来兄长到城里当了伙计,家里又有几亩田,在村中也算富户了。李家村的要发财的传言一出,她父亲进城找了兄长,回来就拖人说媒,把她嫁了过来,嫁妆配送也很丰厚,所以,她在婆家没有受任何委屈,而且更因为能写会算,让桂婶子在邻里间很是长了些脸面。这不,今日此地聚了这么多人手,桂婶子当然也不能放过这出风头的好机会。 月娘也没有辜负婆婆的厚望,三下五除二,就数好了大陶盆二十八只,碗筷二百套,桌子十三张,长条凳五十二条,细面十袋,包谷面十袋,粗茶两篓,绿豆一袋,素油十坛。木五看看自己手里的单子,笑道,“嗯,一点儿不差。桂婶子好福气,能娶到如此贤惠聪明的儿媳。” 桂婶子听了他的夸奖,乐儿嘴角差点咧到耳后去,心里得意,嘴上还要谦虚,“哪里,哪里,不过是识得几个字罢了。”他的儿媳妇也微微羞红了脸,其实她不喜欢在人前如此炫耀,但是,婆婆喜欢,她也不能反抗。弄得村里年纪相当的小媳妇都以为她喜欢出风头,衬托得她们粗俗,于是,隐隐约约把她排斥出在外。 李大*奶看见几个小媳妇互相挤眉弄眼,脸带羡慕嫉妒,就走过来,笑着岔开话儿道,“行了,他桂婶,你就别谦虚了,这村里谁不知道你家娶了个好儿媳。”说完,又看向木五,“五管事这是刚从城里赶回来?” “没有,我从府里过来的,我们夫人吩咐了,说这些盆碗本来就是用的,万一哪位嫂子失手打碎几只,大伙儿都不必太再意,别伤到手脚就好。” 李大*奶连忙说,“仙夫人就是心地仁善,这话听的我老婆子心里都热乎。放心,大伙都是做惯厨活的,手脚都麻利着呢。而且这么漂亮的碗,谁也不舍得打碎啊。” 这二百副碗筷是当初木艾建宅子时就置下的,虽然不如后来又定的那几桌席面用碗精致,但是起码也是瓷的,比农家用地粗瓷或者陶碗还是要好上一些。 桂婶子问道,“郭家妹子怎么没见过来,府里可是有事忙?” 木五笑道,“郭婶准备好午饭,下午就应该能过来。明日早晨就要杀猪,准备馒头,各位嫂子婶子受累了,我先回去忙了。”说完辞别了众人赶车回了自家府上,和郭管家报备过了,领了银子去村西头儿把订好的那口肥猪赶回来,圈在马棚里,饿上一晚,空空肚子,明日早晨就该杀掉了。 木艾这里除了每日看看账本,别的都是和平日一样,照料孩子,练武,偶尔抄抄书,吃吃水果。一时倒不觉得修路有何麻烦,反正麻烦琐碎的事情都有下面人去张罗了,特别是木五自从春分跟他说完那段话后,跟打了鸡血似得,白日里拼命做事,晚上练字、读书,往往都是到了子时才睡,成了府里众人公认的最勤奋刻苦的人。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起来,村里人早早起床,简单喝了点儿面汤就奔村头儿的凉棚去了。男人们杀猪,女人们则搬出大陶盆,把昨晚发好的面团挖出来,郭婶揪了块嗅嗅,酸度正好,伸手抓了面碱放进去,就喊了云娘等几个小媳妇儿一起揉面,蒸馒头。另外那些则跟着桂婶子择菜,烧水。 等男人们把猪毛退干净了,去了内脏,头踢分开,猪肉也分成二斤左右一条条放在案板上的时候,第一锅大馒头已经整了一刻钟了,棚子里渐渐盈满是面香味。众人就夸赞郭婶手艺好,就光嗅着这香味,就知道馒头一定极好吃。 郭婶笑眯眯的谦虚两句,让一个后生挑了两只大腿骨砸折,连同几块肥腻腻的五花肉一起扔进左边第一口大锅里,大锅里早装了大半水,她又切了葱姜,倒进去小半碗包谷酒,加了两把盐,自家夫人大度不吝啬,他们的伙食都是极好的,这骨汤她常做,所以手法极熟悉,严严实实盖好锅盖,然后喊了两个小媳妇专门烧火,然后才说道,“大伙都辛苦了,我们夫人说了,把自家饿瘦了的厨子就不是好厨子,所以,大伙儿忙了一早晨了,中午时要多喝两碗肉汤,多吃几个馒头,吃饱了,下午还要有的忙。” 大块肉,大白馒头,有几个人不爱吃的,虽说村里人现在手里都有些银子了,但是,节俭多年的习惯,让他们还是很少吃细面馒头,今日有肉汤喝,有白馒头管够吃,谁不高兴啊,都笑呵呵应下了。手下做活自然也更勤快了。 (朋友努力写的文,重生之明星模拟游戏作者:感觉feel简介:真实版明星志愿,勇闯演艺圈。) 第二百四十七章 修路(二) 第二百四十七章修路(二) 午时初刻,木六风尘仆仆的带着一溜十辆马车回来了,车门一打开,跳下来将近一百人来,有年轻后身,有中年人,也有上了年纪的,但是,总体来看,多半都是壮劳力。 木五上前迎了木六寒暄几句,木六叫过身后的沈旺,给木五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就把这些人手的安置问题都交给了他们,就拎着一只小小的楠木箱子,独自回府给夫人请安了。 木艾赏了他座位,又让小安给他倒了茶,木六恭敬接了过去,然后眼里含着一抹喜色,把手边的小箱子交给小安捧到木艾身前,说道,“夫人,昨日春和堂的老掌柜亲自来了咱们医馆,把那株山参以一千一百两的价格买了回去。这个价格是我请教过孙老板后定下的,比行价要低一些,但是也没有低太多。那老掌柜很满意,曾说下次如果需要药材还要到我们医馆来买。我没敢大包大揽,只敷衍了两句。” 木艾微笑道,“做的不错,我们医馆和他们毕竟是同行,让些小利,虽然不见得能得到多少回报,但是,起码他们不会针对咱们就好。” “是,夫人。”木六应了,又把医馆的情况简单禀报了一下。这一段时间,医馆那里的人潮已经趋于稳定,每日来看诊的人数都在七八十人左右,而且大多来自离花王成较远的地方。以前拖欠药费的人家,也开始陆续送了鸡蛋、柴禾等等过来,今日来出工修路的几十人都是路远不方便常行走,或者实在家贫无产,都想着出几日力气,把药费一次还完的。人品都很不错,想来也不能偷懒耍滑。沈旺平日负责接待,又是从小长在城东的,所以和这些人都熟识,可以安排他照应这些人手。 木艾看了他一眼,满意的点点头,难为他能把事情考虑的如此周到,吩咐春分做了几个好菜,送到大厨房,让他和阿大阿二几个,平日里交好的,一起好好吃了一顿。 木六从进城张罗医馆,一直到现在也有快两月没回来了,见到哪个人都十分亲近,和众人连说带笑,直吃了一个时辰,才带着车队回了花王城。 再说,那几十个出工还债的人手,初来陌生之地,都有些拘束,老老实实抱着行李卷蹲在路边,早晨本来就没吃过东西,饿着肚子颠簸了一上午,现在嗅着那凉棚里飘出来的香味,就越发难以忍受了。几个年纪轻些的后生,仗着和沈旺打过交道,笑嘻嘻的拉了他问道,“沈大哥,你看这日头都正午了,是不是…”刚说到这里,他的肚子十分配合的响了几声,于是沈旺就明白了。他以前在家时,一饿就是一日也都是常事,自从进了医馆,饭食管够,他这肚子就被养的娇贵了。一顿不吃就饿得难受,他昨晚知道今日要回主家大宅,兴奋的一夜都没睡好,早饭也草草吃了一个馒头,现在也同样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扭头看看忙碌的木五,刚才自己掌柜可是交代说,以后这些日子,他有事就请教木五的。于是上前两步,憨憨一笑,问道,“五管事,我带来的这些人手,都是空着肚子的,咱们府上有什么安排没有,如果实在忙不过来,给他们些干饼和清水就能对付一顿。” 木五听完,笑道,“那怎么行,人家大老远的来帮工,咱们怎么能只给几个干饼吃。你先等一会儿,我问问。” 回身喊了桂婶子,“桂婶子,汤和馒头都准备好了吗,远道来的这些人手都饿了。” 桂婶子应了一句,放下手里的蒸屉,掏出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笑道,“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吃。” 木艾看了看四周那些刚忙完手里的活,散坐在一边的村民,做了个罗圈揖,笑道,“远来是客,大伙如果还不很饿,就先让这些赶来帮忙的乡亲先吃,可好?” 村民们早在一边打量那些人好久了,但凡拖欠药费的都是家里极贫寒的,穿戴方面自然要差上一些,哪怕是最普通的棉布做的衣衫上也补了几个补丁。而李家村因为去年分了以前,生活水平直线上升,衣服虽然还是粗麻或者粗棉布,但是却一个补丁也没有。两相一对比,村里人心里的那点优越感立刻就涨高了许多,当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相反,他们心里隐隐更想看看这些人见到细面馒头和肉汤时是什么样子,那一定会让他们更高兴。再者说,吃食是人家府上出的,人家想给谁吃就给谁吃,现在征询他们的意见,也是走个过场,给他们留个脸面。 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大伙当然不会傻到争这点小事,当即纷纷出言表示,早晨在家都吃过了,肚子里有底儿,让客人先吃吧。 木五客套的道了谢,喊了沈旺一起,招呼着那几十人进了凉棚,坐了满满七桌。木五刚才那几句话的功夫,桂婶子已经领了小媳妇儿们盛好了汤,放在了桌子上,此时,又拿大大的竹匾捡了几十个,还冒着热气的两合面馒头,稳稳放在每桌儿中间。 果然这帮工,望着碗里的油汪汪、加了青菜和豆腐,上面还飘着嫩绿葱花的肉汤,还有白白胖胖挤成堆的大馒头,都有些直了眼,心里不敢置信,这些都是给他们吃的吗,他们是来帮工还债的,还是来享福的,这么好的吃食,他们一辈子也没吃过几次啊。 棚外蹲着的乡亲们如愿看到了这些人的傻样,都笑了起来,心里满是得意,早忘了自己两年前恐怕比他们也强不了哪去。 沈旺咳了咳,笑道,“大伙都还等什么,我可是饿了,先吃了。”说完当先拿了个大馒头,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就着香喷喷的热汤吃了起来。 有人带了头,那些帮工终于回过神来,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左右开工,一手一个馒头,大口吃起来,直噎得恨不得翻了白眼儿,才会喝口汤顺一顺。 凉棚外的人当然又笑了起来,后来不知谁说了一句,我第一次吃馒头,一口气吃了五个,就觉得这辈子都没吃得那么饱过。这话勾起了众人对以前穷苦日子的回忆,心里犯起了酸,也就收起了那一点点嘲笑之心。看着这些人,眼神也软了下来。 所以,等到那些人吃得饱饱之后,他们也草草吃了一些,就按照村长前些日子的吩咐,上前拉了自己看得顺眼的,回了自家安顿。 于是,等晚上再吃饭时,所有都熟识了,说说笑笑热闹了不少。 第二日,连富和木五给所有人分了工,年纪大些的负责把原来路面的坑垫平,或者把土包削平,年轻力壮的就负责挑沙子,拉石头。 凉棚那里,李大*奶因为年纪大了,只每日过来看上几眼,别的都是桂婶子在安排,顾忌到小媳妇们面皮儿薄,所以,就留下她们继续蒸馒头,准备菜式,都是上了些年纪,婶子一辈儿的人去送水。 两口用来炒菜的大锅,匀了一口出来,舀了半瓢绿豆进去,加满了水,煮好后,再倒里半瓶甜浆子,搅匀了,盛在水桶里,等运到工地上,也就凉得差不多了,谁渴了就喝上一碗,又解暑又解渴。 就这样,修路工程彻底拉开了帷幕,木八赶着小马车,每两日就要进城拉回一车细面等物。早晨喝汤吃馒头,中午晚上都是一荤一素两个菜,虽然菜式不多,但是,胜在味道好,量也大,只要干了活就管够吃。众人肚子里有了油水,手下自然就有了力气,修路的速度也是日日见长,不过五日功夫,就已经修到了高家庄那里。 高家庄的村长也是个和连富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一张嘴足以媲美酒楼里的小伙计,相当能说会道。木五第一日带人去他们那里空出的院子,安排搭灶台,搬粮食。就被村长拉着说了好久的话,然后又亲自带着自家村里的村民上阵干活,极是卖力气。 等到中午吃饭时,高家庄众人再次重现了那些帮工们当日的情景,狼吞虎咽,个个都撑得蹲不下身子。豆腐菘菜炖肉,韭菜炒了鸡蛋,菠菜蛋花汤。这都是有贵客上门时才舍得吃的好菜,李家村居然就那么一大锅一大锅的做了出来,然后又一大碗一大碗的盛给他们吃,半点儿没有心疼的样子。这让高家庄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吃饱了就开始叹气,自家什么时候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李家村的人被他们围在中间问东问西,言语间的羡慕之意十分浓烈,李家村人不自觉的就把头抬了起来,心里暗想,这算什么,过些日子,地里的那些新菜蔬开始卖到城里时,他们岂不是要羡慕的眼珠子发红。 晚上收了工,众人再坐在一起吃饭时,高家庄的村长高满堂不知从哪里搬了两坛包谷酒出来,拉着连富和木五几人,那好话是一串一串的极热情的劝酒,等到众人酒兴正酣时,就试探着说起了他们村里如何困难,两村又是紧邻等等,总之话里话外就是一个意思,明年想从李家村匀些种子过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疏忽 连富其实早就在前几日和族老们商量过这件事了,明年地里的几样新蔬菜肯定会传播开来,他们想垄断也是不能的,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送给高家庄一部分,两村相邻,有事时也好互相帮衬。 但是,连富也精着呢,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金贵了,于是,他没有立刻答应,托词回村里和长辈们商量,直到又过了五日,山路马上就要修完了,再有一二百米就要接上官道了,他才吐口答应下来。 直乐的高家庄众人如同打了鸡血般,挑着石头和沙子,来回河岸跑的飞快。 第二日下午,山路彻底修好了,平坦宽敞,足够两车并行,路面挘得极实,哪怕泡上几日大雨,也不会再像原来那般泥泞不堪,所有人都忍不住放放下工具欢呼起来,年轻后生们更是在路上兴奋的跑来跑去,惹得官道上偶尔路过的马车都会悄悄拉开车窗探看。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回了李家村,因为中午时高家村的院子就已经收拾干净了。而把庆功宴摆在主场李家村,大盘的水煮白肉,炸肉丸、小鸡炖蘑菇等等,每桌六个菜,包谷酒每桌儿一坛。馋得众人坐在桌儿边直流口水,先是李大爷爷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就是代表木艾前来的大禹说话,原本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但是,修路是他们府上提出的,吃食是人家花银子买的,人手也是人家出的最多,说白了,李家村和高家村就是卖了卖力气,占了便宜,况且木艾还是寡居身份,郭淮木五等都是奴仆身份。所以,木仙府的大少爷,出面说话,于情于理都挑不出错来。 要说,木仙府建在了李家村,木艾虽然深居简出,但是大伙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她走的礼从来都是很厚实,郭淮夫妻,阿大等几人在村民里也极有人缘。可以说,村里乡亲对她们一府都很熟识。只是,几个孩子是个例外,辛巴以前还在族老们面前露过一次脸儿,大禹和幸儿,涛儿和诚儿可就半点儿不曾在村里走动过了。大伙只知道,木艾又收养了一子一女,她们除了心里敬畏,不敢讲什么闲话之外,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很多子嗣单薄的人家,都会或者过继或者收养几个孩子。何况木艾又是寡居,收养几个孩子留待将来奉养终老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今日这眉目俊朗,斯文稳重的小少爷代表了木艾往人前一站,他们就知道,这孩子将来恐怕就是掌管家业的人了。然后就不得不佩服起了木艾的眼光,这样的孩子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比自己那些皮猴子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现在看着就已经极有气势了,长大岂不是要更了得。 于是,大禹只简单说了几句辛苦之类的套话,就被族老们请到了一桌儿,拉着他说起话来,其实无非就是写学业了,城里的生意了等等,大禹微笑着,不失礼也不怯场,回答的滴水不漏,让跟在后面的郭淮和木五,大叹自己府里以后算是后继有人了。 毕竟夫人的身份限制了她有很多事不便,而且以后就算夫人和欧阳师傅成了亲,欧阳师傅那冷漠的性子,也绝对不会接管生意和家业,所以,有个极稳妥的继承人,不只是夫人的依靠,也是他们众人的幸事。 等到众人吃饱喝足,大禹辞别了众人,带着郭淮和木五走进府门后,立刻就长长出了口气,掏出帕子擦了擦鬓角的汗渍,问道,“郭管家我刚才没有什么差池吧。” 郭淮隐去了眼里的笑意,连忙说道,“没有,大少爷刚才言谈举止都很好。那些族老们都对大少爷赞赏有加。” 大禹把帕子放到怀里,笑道,“能不能得他们的称赞倒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怕给妈妈丢脸。好了,今日辛苦了,郭管家和五管事都早点休息吧。” “是,谢大少爷体恤。”郭淮和木五躬身施礼,送他进了二门,看着他已经初现倾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这才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 郭淮转身回了自家的小耳房,木五却伸手招了远远跟在后面的沈旺过来,笑道,“你这小子,躲那么远干什么。这段时间辛苦了,回房洗洗睡吧,明日还要跟车带着那些人回城里呢。” 沈旺眼里闪过一抹不舍,笑嘻嘻答道,“我们掌柜的让小的回来给五管事帮忙,结果小的,除了吃得胖了两圈之外,一点儿都没帮上什么,等明日回去了,我们掌柜恐怕要责骂小的了。” 木五笑骂道,“你这小子,这嘴叉子倒是伶俐,跟那高满堂有得比。不过,别以为我猜不出你那小心思。你恐怕是舍不得咱们府上的日子吧。放心,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回来。” 沈旺嘿嘿一笑,“不瞒五管事说,小的一进咱们府里就感觉进了仙境一般,会留恋喜爱也是自然的。” “你那哪里是留恋喜爱啊,听说你昨晚,在澡房子里呆了一个时辰,只热水就拎了三桶进去。”木五这几日和他一起日日泡在工地,早就混熟了,又是比他早进府两年,所以,也不忌讳,玩笑似得接了他的短。 沈旺脸色微红,挠挠后脑勺,笑道,“小的就是觉得那能自己出水的桶很有趣,而且澡房里不用出门就能倒水,小的就…就多呆了一会儿。” 木五哈哈大笑,觉得这小子是个人才,被人这般揭短都能如此平和,放在医馆里有些可惜了,在酒楼或者哪个铺子里,绝对会是个极好的管事。 想到这里他心中就是一动,想起自己不可知的未来,万一将来夫人真的委派了他极重要的事情,这小子倒是个好帮手。于是,他笑着拉了沈旺,一起回他的屋子,边走边说道,“我听六掌柜说,你家兄弟比较多,日子有些紧巴。我这里还有几套旧衣,放着也无用,如果你不嫌弃就拿回去给兄弟穿。” 沈旺兄弟五个,他是老大,虽然父母得了他的卖身银子,买了两亩地,但是,今年还未见收成,所以,家里用度如果没有他的月银帮衬,还是会捉襟见肘。听说木五要送他衣衫,连忙称谢,木五拦了他,笑着说了些自己当初多落魄,不到一刻钟,两人就更热络了。 第二日巳时末,木六一脸喜色的领着车队又赶了回来,这路修好了,他们赶路的速度大大提高了,原本两三个时辰的路,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到了,而且还半点儿都不颠簸,这让他很是高兴。 以后自家主子们在进城就不必受罪了,而且他们这些时常往来的人也就更方便了 几十个帮工,没人踹了三个大馒头,照旧坐了车,十分不舍的离开了李家村。在这里修路的这十日,虽然疲累,但是,他们却十分高兴,因为这里不像他们以前做工的那些人家,没有人嘲笑他们,没有饿着肚子蜷缩在树下睡觉,这简直出乎他们的想象,甚至可以说,他们不是来干活的,就是来享受了。再看看怀里的大馒头,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午饭时候,人家怕他们路上饿,就每人都给发了干粮,他们还能说啥,心里都只留了俩字,“仁义啊。” 七月初二,天气晴好,昨晚一场小雨,把山林洗得更加青翠,院子铺的极平整的青石板上不见半滴积水,偶尔房檐上地下几滴,砸在台阶上,伴着东厢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怎么听着,怎么悦耳。 木艾给孩子们留了作业,然后就带了几个丫头直奔厨房,今日她是打定主意要大显身手,好好给孩子们做几个新菜色了,原因很简单,她作为一个母亲却犯了一个极严重的错误。 今日是幸儿的生辰,而她却不知道,如果不是看着小丫头心情不好,把她抱进怀里细问,她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这个疏忽。 她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在世,每年她生日都会给她穿上新衣服,然后要用两个红皮鸡蛋在她身上滚一滚,直到她被痒得咯咯笑才停手,奶奶总是笑着说,那是滚运气。然后,那一日她就是小公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无论什么要求爷爷奶奶都会答应。小的时候她不懂事,后来长大了才隐隐约约明白,那是爷爷奶奶在努力弥补她没有父母的缺陷,,弥补她满月即遭抛弃的悲哀。 大学时,第一个生日,她自己送了自己一只绒毛熊,每日抱在怀里,温暖自己也填满了寂寞思念,后来结识了叶子,两人就常喊着不过生日,因为每过一个生日她们就老了一岁。 久而久之,生日已经在她得记忆里变得极淡,就是来到这里,给栓栓和老太太做过寿,可是她其实却还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没想到收养了几个孩子后,她居然会粗心到忘记了孩子是盼望过生日的,她心里自责,有些钻了牛角尖,直叹自己到底不是孩子亲妈。因为没有哪个母亲会忘记自己孩子的生日。 她把孩子们都叫到跟前,细细问了他们的生日,然后郑重记在了心里,又趁着孩子们读书时琢磨了一会儿,今日定是要给小女儿办个丰盛的生日宴。 第二百四十九章 骏马 泛着金黄色泽的大片锅包肉,颜色鲜艳的鱼香肉丝、香气扑鼻的清蒸鱼、木须肉、鱼香茄条,油爆大虾,一样一样在她的巧手下出了锅,当然还有几个孩子最爱的可乐鸡翅。小安如意几个丫头,在旁边帮忙打着下手,不知是因为忙碌还是厨房里太热,小脸儿都红彤彤的,但是,眼睛里却满是兴奋。时不时的瞄瞄锅里的翻炒的菜色,以前夫人虽然也时常下厨做菜,但是,每次都不多做,不过是一两个小菜。 像今日这般,好菜色像流水一样端出去,却还是第一次见,等哪日可心回来,跟她炫耀一下,一定能把那丫头后悔死。 春分洗干净手,开始榨橙汁儿,一个橙子切成两半,在尖尖的榨汁器上研磨片刻,橙肉就都落进了底下的碗里,三个橙子一杯橙汁儿,稳稳放在案板上,散发出极为香甜的气味。 小苗笑嘻嘻的抱了只不锈钢小盆,拿着搅拌器在极有节奏的梆梆搅着奶油,直到土烤箱里的蛋糕发出微微焦糊的香味,她连忙带上厚厚的棉手套,把蛋糕拿了出来。 木艾洗了手,吩咐几个下丫头,回大厅摆桌子,然后,亲手拿了刀子开始往蛋糕上**油,这课是纯正的手工奶油,不同于现代时吃过的那种青白色机器制品。这奶油是由最新鲜的羊奶制成,带着点微微的黄色,十分新鲜美味。 因为没有转盘,所以,木艾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奶油抹平,然后在春分身边的小碗里,拿了切成半月形的黄金桃,摆了个大大的笑脸轮廓,上方又用草莓点缀,好似微笑的小人儿头上带了顶红帽子,极为可爱。 等她端着蛋糕进了大厅,孩子们都已经笑嘻嘻坐在桌儿边了。 木艾郑重给小女儿道了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不会忘记她的生日了。 小丫头连忙要求,也不能忘记哥哥们的。 木艾忙不迭的答应了,然后抱着她,让她亲手切了蛋糕,欢喜的份给几个哥哥和小姨吃。 下午又领着她出去走了走,看了看田里已经拳头大小的西瓜,开了花的芝麻和辣椒,还陪着她重新装扮了树屋。 晚上吃过饭,木艾把那几只镶了镜子的妆盒拿了出来,让小丫头自己挑了一只。当然又收获了小女儿的口水无数,都涂在了脸上。终于哄睡了小丫头,出门去会欧阳,把这件事情说给他听,趴在他怀里,埋怨道,“欧阳,我真不是个好妈妈,我怎么会忘记孩子生日呢。今日是知道的及时,才没伤了孩子的心。以后可坚决不能忘记了。你也要帮我记着,到时候好提醒我一下。” 欧阳叹了口气,极轻柔的抚了抚她的长发,“还是,让春分她们记着吧,我…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日。” 木艾听了心里一疼,她忘记了他是孤儿,立刻直起身子,清澈的眼睛在暗夜里隐隐闪着光芒,问道,“欧阳,你知道我的生辰吗?”。 “八月初一。”欧阳十分自然的脱口而出。 木艾笑着重新扑倒他怀里,十分欢喜的说着,“我就知道你会记得,那就好,以后,你就不必费心多记了,我的生辰就是你的生辰。我们每年都一起庆贺,好不好?” “好。”欧阳愣了好半响,微微垂下眼帘,轻轻应了一个字。然后,两个人长久的紧紧拥抱在一起,好似冬日里互相温暖的两只小老鼠,孤单寂寞,却又极其庆幸有彼此为伴。 木艾在他的肩头猫咪般蹭了蹭,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幸运是什么,就是在不早也不晚,时间刚刚好的时候,碰到了那个深爱着你的人,而你也爱着他。 她确信,她是幸运的… 夏日正中,太阳在外面呆得时间越来越长,黑夜也越来越短,山林,野草,庄稼,也都在肆意的疯长。似乎不经意间,日子就悄悄过去了。花王城通往李家村的路上,开始渐渐热闹了起来。李家村左右相隔二十几里远的周家坳和田丰村,也都弃了原来常走的山路,开始绕路从李家村门前走过,虽然远了一段路程,但是只要进了李家村,道路就极好走,甚至要比官道还平坦几分。 加上村中已经开始大量采摘蔬菜,只运菜进城的马车每日就要跑上两趟,老人们孩子们或者是做完了活计的村民都喜欢坐在村头儿,看着运菜的马车,眼睛就忍不住发亮,看见其他村人赶车路过,夸赞几句路好,他们就更骄傲。一时间,村里人人都欢喜起来。 花王城里早早与李三定好蔬菜的各大酒楼老板,也都乐得眯起了眼睛。 肖恒虽然已经身居高位,但是却没有半点儿盛气凌人,反倒极大方,早一个月前就把关于这几样菜色的方子公布了出来,他们从离散哪里拿到新菜蔬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店里的大厨,小心翼翼的试做了,当然味道还是不能和仙客楼比,但是,却也算得上美味。 几家老板聚在一起一合计,他们没有仙客楼的名气,自然也不能和仙客楼卖一个价位,所以,商量了大半日,定下了一个低于仙客楼,又高于普通菜色许多的价位。 一经推出,颇受那些商铺小老板和普通殷实人家的追捧。日日呼朋唤友来尝鲜,也顺便的让各酒楼老板们的荷包鼓了起来。 村里人只在村口顿上一会儿,看看这些忙碌的马车,回家就能多喝两碗包谷粥,心里无不盼望着,盘算着,秋天时能在分回多少银子。连富带着两队年轻后生,白日晚上轮流在蔬菜地里巡逻,生怕有野兽下山糟蹋东西。阿大心眼好,劝说两句,不必担心野兽,可是村里人怎么肯相信,照旧日夜提心吊胆的防备着。 阿大又不能跟他们说,那山上的野兽每晚都跑自己池塘里喝水,然后满村子四边游荡,义务巡逻护卫呢,那有时间来监守自盗。只得任他们去了。 大禹涛儿两人因为要打理奇味居,每隔六七日就要跑一趟花王城,查账兼运送食材。两个孩子常抱怨马车赶路慢,木艾于是托肖恒花了几百两银子,在靠近西面边境的土耳国淘换了几匹好马回来,其中最抢眼的两匹是通身墨色,白色蹄子的乌骓踏雪,膘肥体壮,马头高昂,让人一见就能感受到这两匹马儿的骄傲。 另外还有两匹身形稍矮的枣红母马,性子温顺,想来是肖恒考虑到了孩子的安全,专门买来给孩子们骑的。另外还有三匹,不过五六个月的小马,虽只有半人高,但是腿却长而匀称,想来长大后就算比不上乌骓,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小小马脸上,配着白色鼻梁,栗色的毛皮,时不时的喷喷鼻子,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陌生的环境,微微带着迷茫,怎么看怎么可爱。 这几匹马儿一被肖富送过来,就得到满府上下,所有男子的热烈欢迎,几个孩子简直乐疯了,雀跃着看着温伯乐呵呵的给几匹马儿分了住房,四匹大马一间,三匹小马一间,都很宽敞干燥,一人合抱的柳树从中间破开,挖空中间,就成了马儿们的“饭碗”。孔喜等护卫加上阿大几人都割了大筐的嫩草回来,算做马儿们的接风宴。 欧阳沉默着围着马厩走了一圈儿,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秘诀,挨个马儿身上拍了拍,抚了抚鬃毛之后,居然连那两匹骄傲的乌骓都对他变得亲近温和起来。惹得几个孩子都忘了往日对他的淡淡惧怕,围着他嚷着要他传授一二。 等人群散去了,木艾才带着几个丫头去看。听了欧阳的建议,把两匹性情温顺的母马分给涛儿和大禹骑乘,诚儿辛巴和幸儿年纪太小,身量也矮,暂时不能学,就分他们每人一匹小马,算是个安慰。 剩下两匹乌骓踏雪当然是留给她和欧阳两人了,难得的这对儿马儿也是一公一母,而且如此神骏,她又有和欧阳纵马江湖的愿望,所以,光明正大的留下了。她甚至在空间里挪移了几棵果树,空出一块几十平米的地方,钉好木桩,准备再上神山时就把马儿带上去,在那片宽阔的草地上,痛快跑几圈儿。 欧阳看着她兴致勃勃的盯着两匹乌骓,忍不住脊背突然一凉,想起她那奇特的起名爱好,也顾不得几个丫鬟还在,连忙说道,“名字,我起” 木艾懊恼的嘟着嘴,两弯细眉挤在一起,这个人越来越快要变成她肚子里的蛔虫了,本来她还在我是否和黑熊一家一样,取名为大黑小黑呢为难呢,结果白费心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句,“好吧。” 几个丫头都是深深低了头,嘴角都翘了起来,她们跟在夫人身边这么久,难得看到她如此孩子气的表情,心里欢喜主子终于不是整日冷淡疏离的了。欧阳抬手分别指了两匹马,说道,“奔驰,法拉利。”然后眼里满含了笑意的看了她一眼,迅速伸出右手,弯下无名指和中指,比了手势。 木艾脸色腾得一下立刻红了起来,心虚的四处望望,确定没有什么外人在,几个丫头也因为低着头没有看见,这才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带着满心的甜蜜扭身走掉了。奔驰?法拉利?这不是那一次她嚷着要和他纵马江湖时,要给爱马取的名字吗,没想到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他却记得如此之牢… 第二百五十章 孙昊归来 欧阳忍不住笑得咧了嘴,这手势是前几日晚上,两人靠字啊一起闲话时,她扳着他的大手,一定要他学会的,他问有什么含义,她却脸色微红,含含糊糊不肯说。聪明如他,又怎么会猜不到含义。 今日第一次比出来,她的表情证实了他的猜测,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心里愈发的甜了起来。转身拍拍两匹喷着鼻子的乌骓马,轻声说道,“以后就是伙伴了,你们要好好讨好她啊,她那里有好吃食。” 乌骓马用鼻头蹭蹭他的手心,把自己身前的嫩草往母马身前拨了拨,然后才低头大口吃了起来… 以后的日子,孩子们下午练完武回来就会在欧阳和两三个不当值的护卫们看护下,牵着各自的小马,去河边饮水刷背,或者在村边地头找片好草地溜达几圈。不几日下来,感情培养好了,大禹和涛儿就开始试着骑在了马背上。孔喜几人还有欧阳都是骑马好手,特别是孔喜几人,跟着卫广在战场上出声如死,骑术更是精湛。 丁三性子活泼,骑了他自己那匹黄骠马,给几个孩子表演了一把什么叫蹬里藏身,什么叫身轻如燕,把几个孩子崇拜得眼睛都差点瞪出来,于是,几个孩子禀报了妈妈,他立即就成了孩子们的骑术师傅,每月可得五两银的束脩,而孩子们每个下午也分了半个时辰出来,跟着他学习,当然最主要大禹和涛儿两人,辛巴三个小的,还是只能牵着小马四处玩耍,美其名曰,熟悉马性。 偶尔月色明亮的晚上,欧阳也会牵出奔驰和法拉利,揽了木艾上马,在东山下比较平坦的草地上,小跑几圈儿,感觉木艾两只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腰背,心里异常欢喜,甚至罕见的恶作剧,加快了奔跑速度,只为了听她混杂了兴奋和恐惧的尖叫。然后在她半气半恼的时候,极深得吻上她,把她的娇嗔都吞在他的喉间,那般甜蜜,那般欲罢不能… 这一晚两人完成了训练任务,又溜了几圈马,刚刚在树下铺好摊子,矮桌儿,放上吃食水果,尚未来得及吃的时候。 就听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在抱怨道,“哎呀,看样子,我走了这么久也没有朋友惦记我啊。喝酒都不叫我一声。” 木艾和欧阳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喊道,“别在那里感叹了,也不知道是谁,都不和朋友打声招呼就走了。” 孙昊三步并作两步,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极熟练的坐到欧阳对面,捏起一粒五香花生扔到嘴里,满意的点点头,赞道,“还是你们府上的吃食味道好,我回家一月,每次用饭都想叹气。我家长辈误以为,我碰到了什么难事,结果,我一说在花王城开镖局,他们立刻就同意了。” 木艾笑着给他和欧阳都满了一杯三十年的状元红,自己则换了橙汁,笑道,“我们好吃好喝供了你一月,怎么还成了坏事?那以后你的我们可不管了。” 孙昊连忙吞下嘴里的牛肉干,急道,“仙夫人你可不能这么狠啊,我回来可就是奔着这些吃食来的。你如果断了,我要怎么怎么活啊。” 木艾咯咯笑了,欣喜这孙昊回了次家,居然变得比以前诙谐许多,以前似乎还顾及些礼数,现在好似完全把她当做知交好友一般,让她找到了一些现代时,和朋友一起喝酒侃大山的感觉。 “以后私下里叫我木艾就好,我也叫你名字,咱们不要公子来,夫人去的,太累了。” 孙昊极赞同的点头,对欧阳说道,“我早就有此意了,那我以后也直接换欧阳兄为欧阳了。” 欧阳沉默点头,却举起了手里的酒杯,三人痛快的碰在一起,木艾说,“欢迎你回来。” “谢谢。”孙昊一口气喝干杯中酒,却被反上来的辣气呛得湿了眼角。他抬手用袖子抹了干净,又给欧阳满了一杯,这才捡了块鸡汁儿豆干,慢慢嚼着说道,“最近府里都好吗?”。 “不错。你呢,镖局打算什么时候开业?”木艾抬手给欧阳也夹了一只金黄色的炸肉丸,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然后问道。 “正在找合适的院子?怎么,我镖局开业时,你们要送份大礼?”孙昊眼睛发亮,极欢喜的看着他们。 木艾自顾喝了口果汁,扭头看了看远处在夜色里,模糊一片的西瓜地,笑道,“大礼倒是有一份,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赶上了。” “什么意思?”孙昊来了兴趣,放下酒杯问道。 “我家田里种了些好东西,再过一个月应该就可以卖了。但是价格不低,咱们花王城恐怕消耗不掉。我正想找人把这些东西运到花都或者别的富庶城池去。” “你的地里种了什么,这等金贵,连花王城里都消耗不了。我要去看看。”孙昊起身就想去田里看看,惹得木艾哭笑不得,连忙拦住他,笑道,“天色这么暗,你去了也看不清楚,不若明早起来再去吧。” 孙昊想想也是,重新坐下了,咳了咳,笑道,“好吧,木老板,我们武威镖局花王分局的第一单生意就在你这里接了。我们来谈谈佣金吧。” 木艾微微一笑,“好啊,咱们都是朋友,你这镖局大总管,怎么的也要给我让些利吧。” 孙昊哈哈一笑,“我们孙家对朋友历来是大方的,一般都是九成佣金。怎么样?” “九成?虽然让的不多,但是,也不错了,你们毕竟挣的是辛苦钱。不过,我打算付全额佣金,因为我要运的东西沉重,易碎。应该比你往常接的活计麻烦许多。” “哦,沉重易碎,那是什么?欧阳,你可见过?”孙昊一脸好奇的询问欧阳。 欧阳扭头看了看笑眯眯的木艾,点了点头。 木艾移开桌上的几碟吃食,挥手从空间里摘了个最小的西瓜出来。 孙昊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碧绿,椭圆的大东西。嘴巴怎么也合不上,以前他也看到过这女子凭空变东西,但是,都是些小吃食,小物件,而且黑夜里视力受限,他也并没有看得多清楚,此时,看得如此清楚明白,那只纤细的手一挥,这东西就出现了,端得是神奇无比,难道城中的那些流言是真的不成,她真的是仙岛入世弟子? 他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瞪着对面两个神色平淡,照常吃喝的男女,问道,“这…这就是你要运的东西?” 木艾喝干橙汁,又从空间里找了把一把菜刀出来,笑道,“对啊,这是一种水果,叫西瓜,每个平均都有这样二十几斤重,我准备卖十两银子一只。”说着,伸手用刀把西瓜切成两半,然后又分别切成小块。 孙昊在心里把鱼肉蛋等等的价格过了一遍,微有担忧的说道,“十两银子一只,这价格是够金贵的。” 木艾也不反驳,递了块西瓜给他,然后是欧阳,最后,自己才拿了一块,小小咬了一口。 孙昊原本想劝木艾降低价格的念头,却在吃了一口西瓜之后,就被远远的扔在了脑后,他一连啃了三块才放慢了速度,感慨道,“十两一只,这价格太低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就是一百两也不为过啊。那些为了巴结豪门世家的商贾,或者孝敬上司的小官,绝对会疯了一样的掏银子的。” 木艾掏出帕子,擦擦嘴角,继续慢慢啃着西瓜,摇头说道,“一百两银太高了,最开始打开销路,恐怕不太容易。我总共种了四亩,一亩大约能产不到三百个,总共一千多只,如果是一百两一只,就是十万两银子,有些太扎眼了。但是价格太低,又达不到我的目的。你说,要多少银子合适。” 孙昊听她如此说,以为她是碍于寡居身份,害怕引来麻烦,所以,不想卖的太贵。至于达到目的一次,他就直接理解成了,以后要开铺子赚名气。于是,仔细想了想,说道,“若不然,取个中间数,就五十两银子一只吧。从咱们这里到花都,途经四城,每城卖上五十只不成问题,花都那里恐怕是有多少就能卖出多少。去除各种琐屑费用,应该能有五万两银子。” 说完,他好似被自己算出的结果,唬了一大跳,叹气道,“我们威扬镖局两千余人,一年风餐露宿挣回的银子也不过不到十万两,你们只种了几亩田,就轻松赚了这么多。这…这真是…”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也不理会他的感慨,悠然吹着风,继续吃西瓜,欧阳扔掉手里的瓜皮,接过木艾手里啃了一小半的那块,在桌上拿了块完整给她,然后默默的吃了起来。 木艾心里一甜,他们两人也只不过一起吃过一次西瓜,他居然就看出她只喜欢吃瓜心的怪癖,而且半点不嫌弃的吃起了她剩下的半块。这样的体贴细心的男子在现代时也是找不到的,何况还是在这个男子为天的古代时空里,她真是何等幸运。低头咬了一口西瓜,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甜的东西了。 对面的孙昊,微微垂下眼帘,吃光手里的西瓜,抬头笑道,“这买卖我可接了,不过这么金贵的东西,路途又远,佣金可不低啊,怎么也要一千两银。”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两位小老板 “好啊,成交。”木艾欣然应下。 孙昊抚着肚子,一只二十几斤重的西瓜被他吃了将近一半,肚子撑得不行,但他还是又拿起了一块西瓜,边吃边继续感慨,“这可是五十两银啊。”那一副肉疼的模样,惹得木艾和欧阳都翘起了嘴角… 吃饱喝足,三人各自散了回去休息不提。第二日一早,木七去给孙昊送早饭,回来告知,孙昊要进城张罗镖局诸事,正巧大禹和涛儿也要进城。木艾就让孔喜派了两人护卫,和他一起搭伴进城了,两个孩子学骑马也有些日子了,又常偷偷拿了苹果之类的去讨好自己的马儿,所以,骑得都算有模有样了,扳鞍踩镫上马,极是利落,惹得辛巴几个小的,满眼羡慕的看着,但是他们也知道,自己还小,妈妈肯定是不会同意他们现在就开始学习的,而且他们的宝贝小马也还没长大,只好乖乖回屋写大字去了。 两个孩子加上丁三和周通,还有孙昊和他的一个随从,一共六人,驰骋在平坦的山路上,因为要照顾两个孩子第一次骑马赶路,所以速度并不快,孙昊和丁三两人伴在他们身边,时不时的指着路边的某个景致说上两句话,成功的转移了两个孩子的紧张情绪,开始慢慢适应了这样的颠簸和速度。 等到一个时辰后,一行人赶到花王城时,两个孩子甚至还微微带了点意犹未尽的神色,孙昊哈哈大笑,说道,“你们以后骑马的时候多着呢,就怕到时候你们嫌累。我先去处理件事,你们也去铺子里吧,记得早些回府,省的你们母亲惦记。如果有事需要帮忙,就到城南越家老店找我,哪怕我不在,也会有人帮忙的。” 大禹和涛儿连忙抱拳应下了,笑嘻嘻说道,“谢孙叔一路照料,小侄儿有事一定会去找您帮忙的。” 两方人马随即在城门处分了手,大禹和涛儿赶到铺子里,被木四迎进了厢房,解下了马上带来的布包,露出四只透明的大塑料瓶子,里面分别装了,荔枝、苹果、橙子和草莓四种果汁儿。木四连忙喊了可心进来,把瓶子里的果汁儿倒进准备好的坛子里,然后搬到阴凉地窖里存放,这可是他们以后六日里,做彩糕和糖果的重要食材。 他们店里出了糖果和雪糕之后,和当初的食为天一样,引来了众多人关注,有那心思转的快的,就想跟风开店。可是,花了银子,买了各色雪糕和小吃食回去之后,才发现,他们是绝对没有办法抄袭的,他们也用羊奶加上甜浆,放在地窖里冷冻,可是做出来的雪糕,膻味很大,也没有人家奇味居的香甜,彩糕更是连动手都省了,他们连里面放了食材才把雪糕上颜色都不知道。各色硬糖也是如此,剩下的猪肉干和五香瓜子,更是琢磨不出放了什么调料,最后只得便宜了自家孩子。 而这几坛果汁就是一切的关键,硬糖里和彩糕里都放了这东西,所以才带着淡淡的果香,而颜色也极漂亮,空间里的水果都是被灵气长时间浸润,比普通水果的口味和营养,又高了不止几倍,综合在一起,就成就了奇味居独一无二的小吃食招牌店。 如今花王城里,有谁不知道奇味居的名字,高门大户的小姐们招待各自小姐们上门闲聊,如果不摆出几盘奇味居的五香瓜子和糖果,那就要被人耻笑小气。而花王城内外时刻都有十几个半大孩子,拎了只圆筒,四处叫卖冰砖,两文钱一只,也受到了所有普通百姓的喜爱,毕竟那雪糕和彩糕要五钱银子一小碗,对于他们来说,实在难以承受,而这冰砖便宜实惠,还解渴消暑,谁家也不差几文钱,买上几只,全家都吃得乐呵呵的。 两个孩子核查了账本,看着上面的数字都乐歪了嘴。涛儿从小锦衣玉食,花费上没受过一点儿委屈,逢年过节,自家和世交之家的长辈的压岁银子也不少,他可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可是,那些和眼前这些数字可完全不同,这些是他和大禹努力辛苦一个月的成果,只看着就觉得心底十分骄傲。 按照木艾最开始和孩子们的约定,这铺子的本钱是她出的,几个孩子负责经营,所以,她占了三成纯利,大禹和涛儿每人两成,辛巴诚儿和幸儿三个小的,每人一成。每月一结算,大禹涛儿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一份儿,而三个小的那些却先由木艾保管,直到他们十岁时才会发到他们手里。 这个月进项是两千三百银,原料食材大部分都是家里的,当初说好,他们是独立经营,所以,这些食材也都是要付银子的,而且价格还不低,加上羊奶等其他辅料,一个月下来也有五百两银,木六等人的月钱也都要从账上出。第一个月盈利如此之好,必然还要打赏一些,否则会寒了人心。 总之,杂七杂八加在一起,本钱要去除六百二十两银。所以纯利剩下了一千六百八十两。两个孩子兴奋的把几个一家人各自的进账本子都写好了,放在随身的超大荷包了,其实是妈妈前些日子用给他们做的两只斜挎包,里面是轻软的鹿皮,外面是宝蓝的缎子,涛儿的绣了一只金色大鹏鸟,大禹上面的是一只下上猛虎。 他们原本还嫌弃背在身上麻烦,可是这次出来,两人立刻明白这挎包的好处了。骑马时放在身侧,一点不耽误身子活动,而包里放了铅笔橡皮,几本账本,印章,还有垫肚子的点心,随用随拿,十分方便,而且这包还防水,遇到下雨也不怕账本被弄湿。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一般。两人为当初不识货,微微有些愧疚,于是决定用自己这月的分红,给家里人买些礼物。 吩咐木四叫来铺子里的所有人,简单说了几句话,除了木四和可心作为管事是十两银的赏钱,清风和春晓都是五两银子。乐得几人都合不拢嘴了,跪下磕头谢了赏,越发勤快的忙碌开来。 木四面色平静,实则心里极度紧张的,拿了银票去肖府名下的当铺,换回了十两、五两等几十只小金锞子。大禹和涛儿稳妥的放进挎包里,然后换了套普通的棉布袍子帮忙卖了半个时辰的货,算是切身了解一下店里的经营情况。 然后和木四商量了片刻,把除了几种特别金贵的糖果和彩糕还是定量销售,其余雪糕、奶糖和猪肉干儿、五香瓜子等等的量加了上去,“饥饿销售”也有个限度的问题,如果每次人家来买都没货,空手而回,久而久之会产生逆反心里,如果可以多少买回一些,就会很大缓解这样的状况。 然后两人换回衣服,背上挎包,喊了帮忙劈材的丁三和周通两人,从后门出了铺子,几十只小金锞子,分装到两个挎包里,不显山不露水,外人看见,只当两个半大小子,贪吃,多背了些小吃食。 他们顺着最繁华的顺和街逛过去,银楼、绣庄进了七八家,这才挑到了满意的礼物,然后又去食为天装了两盒点心,并且把木艾亲笔写的盖了印章的提银单子,交给木三掌柜,医馆的开销银子都是从食为天的盈利里出的,每月接到木艾的单子,木三就会派人给木六那边送去。而账本上也都记得十分清楚明白,这样,就不必木三把银子送回府里,木六却要从府里取引起,省了很多麻烦。 两个孩子,两个护卫,一路走在宽敞平坦的青石路上,涛儿明显有些兴奋,脚步加快,倒不是他久不归家,而是,他今日第一次用自己亲手赚的银子给家里长辈们买了礼物,勉强算是“衣锦归家”。 门房当然认得出自己家大少爷,连忙恭敬的把几人迎进大门。涛儿刚要带着大禹进二门,却被大禹拉了一下,眼角微微向丁三两人示意一下。 大禹立刻明白过来,虽说几个护卫在木仙府上当值,但是却是他们府上的人,还是要他这个少爷发话的,于是回身笑道,“丁师傅,周护卫,你们先各自归家歇息吧,下午回村时,我再派人叫你们。” 两人大喜,躬身道了谢,这才转身奔着宅子后面的罩房去了。 周通是成了家的,虽然还没有孩子,但是,娇妻在房,父母都健在,心里十分惦念。而丁三虽然没成家也没有长辈,但是,他却和孔喜十分要好,把孔老太太当娘待,把盼归当亲生孩子待的。所以,也十分欢喜这次能替孔喜探望一二。 涛儿和大禹进了二门,绕过假山绿柳,一迈进祖母的鹤年堂就见到自己母亲正倚在雕花的乌木门扇上向这边张望,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施礼道,“二娘,孩儿回来了。” 二夫人立刻扶起他,把他周身上下打量一遍,确定自己儿子没什么不妥之处,这才笑道,“我儿这一走又是半月,娘还以为你要在等半月才能回来呢。” 涛儿笑道,“二娘,我和禹弟是回城来办事的。 二夫人这才看见两步外微笑的大禹,连忙笑道,“哎呀,看我这眼睛,都没看到大禹也来了,快进屋坐吧。” 大禹上前给她见了礼,这才跟在两人身后进了正厅,卫老夫人和卫大夫人都等在厅里,两个孩子又是一通见礼,这才坐下喝茶。 第二百五十二章 母慈子孝 卫老夫人对这个孙子可是疼到了心尖儿里,明知道在木艾那里最不缺的就是吃食,但是,还是让身边的大丫鬟把家里的好点心都摆了出来,看着两个孩子拿了块吃起来,立刻就笑得越发欢喜了。 大禹把两盒点心递上前去,得了老少三位夫人的夸赞,又答了几句家常话。 卫大夫人笑道,“你们是自己进城的,还是跟着仙夫人来的?” 大禹连忙答道,“回大舅母的话,我母亲还留在村里,这次只有我和涛哥哥一起进城来办事。” 卫大夫人挑挑眉,微带担忧的说道,“哦,你们两个自己来的?身边可跟了护卫?” 涛儿知道自己大娘虽然心肠极好,但是,比照二娘说话就有些直爽,于是连忙记过话头儿,“大娘,我和禹弟是回来查账的,毕竟那铺子是我们俩一手张罗的,交给别人我们也不放心,再者,姑姑说了,让我们俩管理着,也识些人情过往,才不会变成每日苦读的书呆子。” 卫老夫人笑道,“这话不错,一听就是仙丫头能说出来的。不过,你们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这些事情做个消遣,偶尔为之就好,不可因此耽误了学业。” 如果是以前,大禹和涛儿一定不觉得老夫人这话又如何不对,但是他们自从亲手张罗铺子,各项琐事都亲力亲为,忙碌了一月多下来,早就扔掉了心里原来的那点轻视,又被木艾灌输了一些商业在社会架构里的重要作用,眼光就已经放高了许多,此时再听老夫人的话,心里就难以认同了,但是他们都是孝顺的孩子,也知道老人是为了他们好,于是一同站起身来,恭敬应道,“谢祖母(老夫人)教诲。” 老夫人笑眯眯的连忙让他们又做了下来,涛儿打开身旁小几上的包裹,拿出了三只精致的乌木小盒,分别双手捧给了祖母和两位母亲,然后说道,“祖母,孙儿和禹弟经营的铺子,这一个月已经盈利了,按照姑姑的分配方法,孙儿分到了三百多两的红利,孙儿就挑了这几件小玩意儿,留待祖母和母亲们闲暇时赏玩一二。” “哦?这是涛儿亲手挑的?”卫老夫人惊喜的打开手里的木盒,拿出一块雕着童子贺寿的金簪,雕工精致,金光灿灿,十分抢眼,于是连声夸赞道,“我孙儿长大了,都能赚银子给祖母买簪子了。” 卫二夫人笑道,“母亲,涛儿才十二岁,以后孝顺您老的日子还多着呢。” 涛儿应道,“是,祖母百岁寿辰时,涛儿一定寻一份天下最好的寿礼给您。” 卫老夫人被小孙子哄得眉开眼笑,嘴里说着,“这孩子,活到那么久,祖母可不就成了老妖精了。”其实心里真是又暖又舒服,再看小孙子身子也壮实了,说话也伶俐许多,完全看不出,这孩子一年前,还是病病怏怏整日躺在床上,于是,对木艾的感激就又添了一层。 卫大夫人和卫二夫人也打开了自己的小盒子,她们两人都是一串珍珠手串,珍珠不大,但是胜在匀称光滑。其实这样只值几十两的首饰,她们平日哪里会看在眼里,妆盒里随便一件首饰都是几百两以上,不过,她们今日却喜爱极了这手串,这可是自己儿子用平生第一次赚的银钱,买来孝敬她们的,是一份孝心,作为母亲,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珍贵呢。 两人当时就取下腕上的玉镯,把手串换上了,卫老夫人也把金簪插在了头上,几个在极得力的大丫头开始凑趣夸赞了几句,一时间大厅里喜气洋洋。 卫大夫人见到小几上还有一只扁木盒,于是问道,“那桌上的可是要给你父亲的?” 涛儿刚要答话,就听厅外一人声音洪亮的问道,“要送给什么我啊?” 卫大夫人卫二夫人连忙站了起来让出老夫人左手边的位置,又张罗着给他上了茶水,这才重新落了座。大禹和涛儿过去行礼,卫广昨晚秘密出发去了北境的稻田,见到稻子长势极好,可以预见秋天会是一个大丰收,快马加鞭刚赶回来,就听门房禀报自己的儿子回来了。 对于这个儿子,他可是越来越满意,身体强壮许多不说,前几次考擦他的课业也十分精进,在同僚面前给他挣了很大的脸面,以前他心里只盼望着他能不再缠绵病榻,如今,这孩子不但深圳好了,还如此出息,他真是觉得再无所求了。等到秋天时,把稻种献上去,分上一份功劳,加上他早年出生入死打下的底子,将来这孩子就不必像他一样需要拿命去拼,也能一世安稳,坐享富贵荣华了。 涛儿拿起旁边的木盒,双手捧到父亲面前,微带拘谨的说道,“父亲,孩儿…孩儿和禹弟的店铺分了银子,孩儿选了一件小物件,给父亲把玩儿。” 卫广听说是儿子买了礼物孝敬他,眼里闪过一抹激动,但脸上还是平淡的接了过来,他们这样的豪门世家,规矩极重,孩子一过七岁,就要独立分院生活,平日里多是大丫鬟们在伺候起居,作为母亲可以时常去看望,但是父亲除了考教功课之时,却很少和孩子接触,而且就算见到了,也不会轻易露出个笑脸,为的就是在孩子面前保持威严的形象,将来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扮演一个鞭策者、惩罚者的角色,督促孩子上进。 所以,哪怕自己这个小儿因为身体不好,他焦虑的彻夜不眠,也不曾在孩子面前说过软话。 可是,今日打开手里木盒,看见里面那方雕成展翅苍鹰模样的玉石镇纸,难得的抬手摸了摸儿子已经变得厚实起来的肩膀,说道,“好孩子。” 涛儿惊得微张了嘴巴,不知如何反应,活了十一年多,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父亲夸奖,哪怕他前些时候在父亲的同僚面前,对答如流,父亲也没有赞个半个字,只说了句,“以后还要努力。”就把他打发出来了。 低头看看父亲手里那方只值三十两银的镇纸,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当时没有拿出剩下的所有银子给父亲买方更好的。 卫大夫人起身拉了涛儿过去,笑道,“这孩子,听见父亲夸奖,居然欢喜的呆了。” 卫老夫人也笑道,“还不是他这父亲平日冷冰冰的,可怜我这小孙儿,恐怕还以为他父亲不疼他呢。” 卫广尴尬的咳了咳,合上手里的盒子,然后看了看屋角的刻漏问道,“你们下午还要赶回村里去吗?”。 大禹答道,“回卫舅舅,我们吃了午饭还要赶回去,晚上还有些课业安排。以后每隔六日,我们都会进城来巡视铺子。” 卫广点点头,卫二夫人微带心疼的插话道,“不能住一晚,明日早晨再走吗?这一来一回将近百里,山路又颠簸…” 卫广眉毛一立,他最看不得娇惯孩子,何况还是将来要继承家业的独子,当然盼着他在身体情况好的时候,多经受一些磨练,将来回了花都,情况何其复杂,这孩子还像原来时那般羸弱可不行。 “男子汉顶天立地,怎么会因为这点辛苦就退缩不前,他能永远躲在你身后,不经风雨吗?”。 卫二夫人委屈的低下了头,心里还是心疼,却也不敢反驳自己夫君的话。 大禹连忙接话打圆场,“二舅母不必担心,我和涛哥哥是骑马来的。村里的那段山路,前些日子也修好了,十分宽敞平坦,所以从这里到村里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一点儿都不辛苦。” 卫广一听,脸上一喜,他是武将出身,一身骑术十分精湛,听说自己小儿子如今也学了骑术,并且此次还是骑马赶路回来的,当即心里十分高兴。问道,“你们学骑术多少时日了,是谁人教授?” “回父亲的话,孩儿学骑术有半月有余了,是丁三丁师傅所教。”涛儿说完,抬眼看到两位母亲眼里的担忧,又说道,“平日里多是在山脚下的草地上跑两趟,今日第一次赶远路,姑姑不放心,派了丁师傅和周护卫两人,一路护送我们来的。” 卫广点点头,丁三他是知道的,那是他手下最机灵的兵,一手骑术灵巧多变,很多次重要战报都是靠他来回奔袭传递的。如今由他做自己儿子的师傅倒是极合适。 于是,笑道,“嗯,不错,好好跟着丁三学吧,他的骑术是数一数二的。”说完,又扭头对卫大夫人说道,“记得把丁三的月银提一级。” 大禹连忙起身说道,“卫舅舅,我们母亲已经每月多付了丁师傅五两银的束脩。” 卫广听了这才作罢,“那也好。” 这时有丫鬟来报,说午饭准备好了,几人转移到饭厅里吃了顿丰盛的饭菜,两个孩子奔波了一上午,早就饿了,所以都没少吃。老人总是认为孩子吃得多,身子长的也好,于是卫家老小包括卫广都跟着吃得十分高兴。 饭后两个孩子,到涛儿的小院子里午睡了半个时辰,然后辞别了几位长辈,带着丁三周通,回了奇味居后院,嘱咐了木四几句,骑上各自的爱马一路回了李家村。 第二百五十三章 孔喜求见 几个孩子,一直在一起学习生活了几个月,今日还是第一次分开,三个小的写字,玩耍都有些没精打采,时不时的就要问问妈妈,哥哥们什么时候回来,木艾被缠得头疼,就笑着说,日头落山了,哥哥们就回来。 于是,他们午睡起后,就跑到大门外等待,果然,夕阳尚在山顶,远远就见几匹马从村头儿跑过来,几个孩子欢呼着跑上前去。 大禹和涛儿连忙手忙搅乱的拉住缰绳,生怕一时刹不住,碰到弟弟妹妹。跳下马来,想要训他们几句,下次不可这般莽撞,可是看见他们小脸笑嘻嘻的,就又不忍心了。 分别抱了他们放上马背,幸儿骑了大禹的马,诚儿辛巴则骑了涛儿的马,两个哥哥,小心翼翼的牵着缰绳,慢慢溜达到府门前,让弟弟妹妹小小过了把瘾,听着他们在马上唧唧咯咯的嬉笑,嘴角也咧的极大。 温伯过来帮忙牵了几匹马进马厩,丁三周通去交班。几个孩子欢快的跑进二门,喊着,“妈妈,妈妈,哥哥们回来了” 木艾放下手里的针线,笑着冲着他们抱怨道,“知道了,平日也没见你们和哥哥多亲近。怎么今日这般热情?” 辛巴和诚儿互相挤挤眼,瞄了瞄两个哥哥的挎包,嘿嘿笑道,“哥哥说,今日要给我们买好玩的回来。”幸儿在旁边也含着白嫩的手指,眼巴巴的看着哥哥们。 大禹和涛儿最看不得几个弟弟妹妹这副样子,连忙给妈妈行了礼,就把包了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他们今日特意拿了妈妈前几日画好的一副西游记的图。让捏面人儿的师傅,参照着,捏了几只极漂亮的面人出来。 辛巴和诚儿是唐僧师徒四人,幸儿则得了个嫦娥仙子,几个小的都欢喜的跳了起来,一窝蜂跑到妈妈跟前显摆。 大禹拿了几只做工十分精美的荷包,又给了弟弟妹妹们每人一只,连同刚进门的栓栓都有份,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小木盒双手捧给妈妈,微微有些不安的说道,“妈妈,这是儿子第一次赚到银子,所以,给妈妈买了件礼物做纪念。” 木艾眼睛一亮,笑眯眯打开木盒,露出里面一块极小巧的玉牌,色泽乳白,雕了百合花的纹路,十分精美雅致。她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再看大禹的神色也知道这孩子定是花了不少银子买回来的,恐怕此时再担忧自己责怪他乱花钱,心里忍不住一软,这孩子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是他的妈妈,他犯了多大的错,都不会真正生他的气,何况他还是为了一片孝心。 木艾把玉佩攥在手心,揽过大禹,轻拍他的肩膀,让他可以清楚感受到她的喜悦,然后说道,“谢谢大禹,妈妈很喜欢。” 大禹眼里的忐忑在听了这句话之后,立刻一扫而光。微微垂了头笑了起来,回身拿了几本账册和所有金锞子过来,说道,“妈妈,这是您和弟弟妹妹们的分红账册,这个月盈利一千七百多两,我做主留了二百多两在铺子里,以防万一,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木艾简单的翻了翻账册,然后在空间里找了几只一尺见方的小楠木箱子来,把辛巴、诚儿和幸儿三个孩子的分红,一大一小两只共十五两金锞子,还有各自的账册,分别装了进去,上了小锁,让他们一人抱了一只,笑道,“这是奇味居这个月的分红,你们收好了。不过鉴于你们年纪太小,钥匙暂时由妈妈保管,你们如果有正当的用途,需要跟妈妈说明理由,然后才准动这些金子。知道吗?”。 “是。”三个孩子从来没为衣食犯过愁,偶尔上街两次,想买什么小物件儿,自然有跟随的下人付钱,所以,他们也不是太明白银钱的重要性。刚才见了金锞子,只觉得金灿灿十分漂亮,妈妈帮忙装进箱子,要他们自己保管,他们就觉十分欢快。其实并不是为了得到一大笔分红欢喜。 木艾打发了几个孩子回房间,把账册妥善保管起来,然后又让大禹和涛儿去洗澡换衣,毕竟在山路上跑了一个来回,夏日又干燥,他们早沾了一身灰尘。 等孩子们都收拾好了聚到大厅里,一家人吃了晚饭,该休息的休息,该练武的练武。一夜无话。 第二日午后,孩子们跟着欧阳和丁三出门去练武之后,木艾抱了针线盒子,在冬至耐心的教授下,打了个勉强看得过去的藕荷色的绺子,配了昨晚大禹送得那块百合花玉佩,挂在腰上压裙角,正美滋滋的欣赏着。 郭淮进来禀告,原来,随着几个铺子的开张,家里的人手掉过去许多,无论是大厨房还是田里都有些缺人手,就向阿大阿二兄弟俩要照管田里的四种新作物,每日做记录,还养着二百土鸡和石头肥猪。 明月管着蜂场,分箱割蜜也是忙个不停。木五木八两人除了负责采买和处理各种琐屑小事,还兼顾着万能工的角色,哪里忙不过来,就去哪里帮忙。温伯要照管大小九匹马,三头牛,还要管着门房,也是一刻都不得闲。最忙的就要属大厨房了,自从春晓也被调到奇味居之后,只剩下郭婶和吴二嫂两个人忙碌,一日三餐,全府二十几人的吃食,简直恨不得要多生出一双手来干活才好。 如果只是这般样子,郭淮还不至于报给夫人知道,其实他是担心再有俩月就秋收了,人手就更加不足了,那时如果去人牙子那里现买或者在别处招收,恐怕就有些来不及了。 木艾经郭淮这一提醒,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家里现在是有些冷清,比起以前识字班里动辄几十人的热闹,确实要差了很多。而且木五和木八,还有小苗如意等人,都是她为将来在其他城里开店,储备的人才,等秋后,他们也出了府,恐怕人手就更少了。 于是,吩咐郭淮,“与其去人牙子那里买些不知道根底的,不如就让大伙儿都看看自家还有什么品行好的熟人,有愿意卖身签死契的,男女各买十人进来吧。女的要有手艺的,比如女红好,或者厨艺好,对了还要两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样貌一般即可,最主要的是要挑老实勤快的,备着过上两年给栓栓陪嫁。男子方面你看着挑就好了。” 郭淮应了下来,接了木艾又拿出来的四百两银,转身出了门,晚饭时,趁着人齐,就把这件事说了。饭厅里简直是立刻哄声一片,大伙来这里都很久了,对主子和平日用度简直满意的不得了,时常想念家里的亲人还在受苦受累,今日有机会可以把兄弟姐妹们找来享福,当然兴奋不行,人人都开始盘算起来。 郭淮担心他们把一些品行不好的人带进来,于是高声又说道,“咱们府上的规矩大伙都知道,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要找人品好的,男的要勤快懂事的,女的要有手艺的,女红好或者厨活好都行。万一,你们谁找来的人嘴巴不严或者手脚不干净,犯了家规,到时候我可是要禀告夫人,连你们一起发卖出府的。” 众人听了这话,立刻就把心里的人选又细细筛了一遍,毕竟还是自己今后的生活重要,如果不是极了解的亲身兄弟姐妹,他们是绝对不会打包票介绍入府的。 郭淮见目的达到了,扔下一句,“有合适人选的,晚上来我这里报一下,我明日去禀告夫人,夫人如果同意,你们就可以坐车回去招人了。” 说完,扭身出门回了他的小账房。 饭厅最里面的那张桌子上,孔喜和几个护卫,面色都有些不好,丁三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哥,咱们商量那事,是不是要提前了。” 孔喜眉毛紧皱,点了点头,“都吃饭吧,一会儿我去求见夫人。” 几个护卫听见队长出头,都开始默默继续吃了一半的饭菜,但是却因为心里有了担忧,有些味同嚼蜡一般。 木艾和孩子们吃完晚饭,孩子们就牵了各自的爱马,和欧阳出门去河边刷马饮马,顺带消化一下肚子里的肉食。 木艾和春分正抄着书稿,小安来报,孔喜求见。木艾就是一愣,心里纳闷这护卫队长会有什么事情,扭头望望外面尚且光亮,就吩咐夏至引他进来。 孔喜进了屋子躬身施了礼,木艾笑着请他坐,小安给他倒了茶。 木艾也不罗嗦,直接问道,“孔队长,天色不早了,您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孔喜知道自己一个外男,在这个时候登堂入室,有些不太合规矩,但是,他实在是担心过了今晚,明日名单定下来了,他和各位兄弟的家眷就没了差事。于是,只得硬了头皮进来求见,此时听木艾问了,一口喝干杯中的茶水,然后猛地站了起来,普通跪在木艾面前,磕了三个头。 第二百五十四章 如愿以偿 木艾被他如此大礼吓了一跳,猜想他是不是有了难事要借银子啊,就冲着他护卫满府上下,兢兢业业,自己也该帮上一帮,于是连忙伸手虚扶,说道,“孔队长,快请起,有什么难事需要我们府上相帮,尽管开口就是。我们府上虽然比不得那些豪门富庶,但是,银子也有一些,你不必如此客套。” 孔喜并没有顺势站起,磕过头依旧跪在那里,抬头说道,“不瞒夫人,小人今日求见,确实又事相求,但是却不是为了银钱。小人十八岁当兵,一直追随卫大人鞍前马后十几年,历经大战小战数十场,能活着回来老母发妻身边,实在是幸运之极。跟着小人这九个兄弟,也都是出生入死,有过过命情意的。 我们当初到夫人被大人派到夫人这里做护卫之前,大人就曾说过,他以后恐怕不会再上战场,要放我们过安稳日子。夫人为人仁慈,对待下人极厚,我们就都生出了想要进府跟随夫人的心思。前些日子回到卫府,小人把兄弟们的想法跟卫大人说了,大人十分赞同,只说要小人得到您的首肯就好。 本来兄弟们碍于没有为夫人、为府上立下什么功劳,想着要等上一段时日,再开口求夫人收留。可是刚才郭管家宣布夫人要买人手回来,兄弟们都怕自家婆娘万一过来,没有差事可做。 所以,小人才不顾规矩求见夫人,希望夫人看在我们这些时日还算勤勉的份上,收留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忠心不二,誓死保护夫人和小主子们的安危。” 木艾听了他的这些话,微微颦了眉头,端起茶杯,借着喝水的功夫,心里迅速转了无数个念头。孔喜十人要求进府,她不是不怀疑,毕竟他和肖恒还有层义兄妹的关系在,而卫广那边除了涛儿之外,就只生下赤luo裸的合作互利关系了,万一,孔喜这些人是卫广安插在她这里的内应,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情,她岂不是会被打得措手不及。可是仔细想想,首先他相信卫广的人品,不是恩将仇报的那种败类。再者卫广也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她暂时在他眼里恐怕还只是个会些小手段的女子,有些神秘,但是,对他们这样的豪门世家还构不成什么威胁。交好要比交恶,来得有利。 而孔喜十人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很勤勉自律,无论是守夜还是出行护卫都十分纯熟,欧阳也曾提过,这些人身上都带了点红色的杀气,显见都是沙场上没少收割过人命的,如果真在自己府上落了根儿,恐怕比任何人对这平静日子都要来的珍惜。以后万一有人来找麻烦,有他们在也更多了一份保障。 想通了这些,木艾轻轻放下了茶杯,微微一笑,说道,“好,既然卫大人肯割爱,孔队长等人又看得起我木仙府,我自然很高兴能收你们进府。以后就都是自己人了,孔队长快请起。” 孔喜没有想到,会如此容易被应允进府,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直到木艾又虚扶他一次,才愣愣的站了起来,随即反应了过来,以后,木艾就是他们的主子了,立刻又噗通跪了下来,郑重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 有些激动的说,“夫人,那小人先告退了,兄弟们都在院外等消息呢。” 木艾难得见到平日里和欧阳的冰块脸有得一拼的孔喜,有今日这般表情,心里好笑,摆摆手,说道,“不忙,孔队长,现在咱们府上还没有足够的住房,排房也要秋后才能盖,所以,你们的家眷恐怕要安排在奇味居和医馆那边。你们把各自家里能做事的人擅长的手艺,或者是否识字之类的情况告诉给郭管家,他会整理好给我看的,到时候,我在安排你们的家眷做什么差事。如果秋后他们想要到府里来住也好,继续在铺子里做事也行。到时候再行安排吧。” 孔喜听了大喜,奇味居和医馆的住处都不错,活计又轻松,各位兄弟的媳妇儿都有了差事,按照府里的那般丰厚待遇,以后家里进项自然就多了,日子也就更宽裕了。最主要的是生活稳定下来了,老母亲也不必担心,他们不定什么时候又会跟着大人去战场。 他躬身连连道谢之后,才倒退出了大厅快步去给兄弟们通报这个好消息,可能是心情太过激动,出厅门时差点绊了一跤。 惹得夏至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木艾也笑弯了嘴角,可能是长期的愿望得到了实现,才让孔喜今晚和平日里的性情反差如此之大。 木艾想了想,吩咐小安去唤郭淮过来,把孔喜等人的事情交代了一遍,郭淮闻声知雅意,知道自家主母是不想府里有人认为是他们进府才挡自家姐妹的路,而生出什么罅隙,于是,告退出去后,有来给女子报名的,就说自己误会了夫人的意思,府里这次只买两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 好再他先前宣布时,并没有明确说明要什么样的女子,要几名,所以,报了女子的除了有些遗憾,并没有生出什么怀疑。 第二日一早,木艾给孩子们安排了功课,然后就拿着郭淮送来的资料详细看了起来。 孔喜等人都是跟着卫广时日很久的亲兵,平日里很得卫广器重,但是,他自从担心皇家猜忌,主动放弃兵权,到花王城来做刺史之后,就更不方便把这些亲兵安排到军队之中,所以,只能委屈他们再府里当个护卫。 卫家夫人感激他们对自家夫君的舍命追随,于是给他们中没有成家的人都安排了府里年纪差不多的丫鬟,成家立业。 孔喜的媳妇文娟因为是他自小定下的娃娃亲,所以和其余人不同一些,她是个极出色的绣娘,而且识文断字。她在卫府里并没有卖身契,也因此被众多家生子排挤,没有得到重用。 丁三还是光棍儿,剩下八人的媳妇都在卫府的厨房或者针线房当差,所以多多少少都有些手艺,只不过,识字不多。 木艾看了倒是很满意,她手下正缺这样的女子,因为成家了,上有老下有小,所以,虑事更周全,比丫头们要稳妥一些。 于是,大笔一挥,把孔喜一家收到府里,这样文娟可以帮冬至分摊一下她们母子几人的针线活儿。还有比较年轻的周通媳妇,她比较擅长厨活儿,可以进大厨房帮郭婶张罗饭食。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这两家都有老母亲在,等她们搬来了,自家西院老太太也能多两个说话的人。 剩下七家,分了一家媳妇擅厨活,又有老父亲在堂和十二岁幼弟的,到随园去住。平日里看守园子,打扫院子。木艾进城时小媳妇儿就可以负责大厨房的伙食,省得春分小安几个丫头在小厨房忙完还要再跑到大厨房去继续忙。 最后一个擅厨活的小媳妇儿没有老人要照料,孩子也已经八九岁了,就被分到了奇味居,先帮可心春晓打打下手,考察一段时间,如果能信得过,就可以把可心换回来了。 医馆那里分去了一个擅针线的,帮忙淡云做厨活的同时,最主要是还能给王老爷子祖孙俩缝洗一下衣衫,他们两个男子,对这些一定都不擅长的。 剩下三家,则统统住到了医馆隔壁的大院子里,等待过几月排房建好了,或者调回府里,或者就留在大院里照料招收回来的学生。 安排完毕,郭淮和孔喜商量了一下,定好了十日后孔喜回卫府拿出众人的卖身契,然后再去各去安置。 第三日开始,府里众人开始分别回家探亲,然后领回了或亲兄弟,或表兄弟,或邻居等等,十个年轻后生,除了有些瘦弱也没有其他明显毛病,眼神有些怯懦,但是还算清明,回话也规矩。 郭淮很满意,教了一日的规矩,才带到木艾跟前磕头。等他们都签了死契,木艾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从木十二排下去,还是让他们保持了原来的名字。因为随着木三、木四和木六的出府做展柜,她突然有了个想法,以后,她的商业网铺开了,必然,府里会有更多的人出门去其他城池,独自打理铺子。这些人必然和府里的小厮长工不同。所以,为了区分,以后凡是有能力的,被派出去的才会按照木氏排名,这样好区分,也算是个变相的激励。这些后来的人也会更上进,更有盼头。 郭淮当然不会反对,带了众人下去,分给阿大几人带着,熟悉起各种活计,最重要的是要教会他们三条家规,保证他们牢记在心。 又过了两日,吴二嫂领回了两个九岁的小丫头,都是她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听说这么点儿的孩子,也有二十两银拿,于是求了她带来,她们家里得了银子,也能把几个小的男孩子养活。 木艾喜欢两个小丫头眸子里那种不同于她们这个年纪的坚毅,毫不犹豫的把他们分到了栓栓院子里,由小苗带着学规矩。栓栓也极喜欢,为她们起名巧云、巧月。 第二百五十五章 再上神山 如意起初有些忐忑,以为是夫人嫌弃她和小苗没有伺候好小姐,后来还是冬至看不过妹妹的惶恐样子,找了个单独相处的时候,拉着她的手,细细分说给她听,“夫人这是在给栓小姐找的陪嫁小丫头,你和小苗都和栓小姐年岁相当,家里又有不纳妾的规矩,将来的姑爷虽然不能纳你们为妾,但是难保会有什么差池,所以,买两个小丫头,过两年栓小姐出嫁时,她们也能做事了,又不会有什么麻烦。另外,我前几日从春分那里听了几句,恐怕以后夫人有在其他城里开铺子的打算,你和小苗不论是点心和糖果都是学过的,将来也许就会被派出去做个管事。当然,这都是我猜测的,你可不要得意忘形,出去乱说。” 如意知道姐姐从小就话不多,但是心里特别有主意,她如今这么说,就大半是准了,想到以后她也会像秋分姐姐一般威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被冬至狠狠瞪了两眼,才勉强压下笑意。 如意解开了心结,对巧云巧月也热情了起来,时不时的提点她们几句,倒让两个小丫头对她比对面冷心热的小苗更亲近。 这一晚,木艾和欧阳商量这要再上一趟神山,细细算来还有一个多月,水稻就要收获了。到时候,发觉自己因为盯着一文铜钱,而错过了一座金山的那些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说不得她就要放手和他们斗一斗了,彻底把他们震慑住,起码要保证几年内他们不敢再觊觎,而她得了这关键的几年,就会把势力发展起来。 几个孩子就是她最大的软肋,只要把他们送上神山,她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此去神山要把木屋安放好,而且还要给孩子们准备一些生活的必备之物。他们起码要在上面住上一个月,等一切彻底平静下来了,才能接他们回来。 两个人商量好了要带的物品,第二日,一早儿找了孔喜和郭淮吩咐几句,然后又把栓栓和几个孩子叫到跟前细细嘱咐他们好好读书练武,大禹和涛儿答应会好好照料弟弟妹妹们。三个小的,因为上次寿宴时妈妈就曾离开他们去办事,所以,也不觉得特别突兀,缠着妈妈小小勒索了些画本或者新鲜吃食之类的就罢了。 木艾打发了孩子们去习字,然后把所需之物收进空间,换了套利落的衣裤,出了后门,汇合了欧阳,展开轻功,向着神山顶上飞身掠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两个人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只用了一天半时间就到了山顶,盆地里依旧是那么安静,几只玉爪金雕不知是认出了他们二人还是把他们当做了入侵者,派出了两只体型最大的,在他们两人头上盘旋鸣叫。 木艾随手放出了空间里的大白二白,夫妻俩见突然到了自己老巢,别提多兴奋了,抬头就吼了两嗓子。震得四周山上的树木都在沙沙作响。木艾也被震的耳鸣,刚想拍拍它们的大头,结果对面峭壁上就传来一声更为尖利的鸣叫。 两只老虎立刻就收了威风,小跑着穿过空地,一溜儿烟似的跑回它们的家了。 木艾抬起袖子,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儿,哈哈大笑,“真是一物降一物,大白夫妻也有吃瘪的时候啊,走,咱们也下去。” 欧阳眼里也满是笑意,牵起她的手,一起下了山,先到热泉附近逛了一圈儿,见山洞里面的药材没有丝毫变化,才微微放了心。上次去医馆,木艾和老爷子也聊了许久,借着询问古时神奇药材的名头,稍稍引导几句,就从老爷子那里听了诸多,关于这几种药材的传奇功效,价值以及珍稀程度。让她好半晌没回过神来,按老爷子的说法,这些药材随便拿几株出去,就够她们一家衣食无忧一辈子了。但是,前提条件是她要有能力保护这些药材,不会被有心人强抢豪夺,不会搭上全家性命。 所以,暂时她只能让它们继续呆在这个山洞里,等待以后她有势力时再现于世人面前,不过那时候,她定是不缺银钱了,也就不必出售它们,惹来众多纷争。但是,没有人会嫌弃宝物多,这些药材还是要好好照料,好好守着,也许过个几十年,她的子孙们会有用到的时候呢,多时常备无时需,总是不错的。 两人一路走过平坦的草地,木艾拿出她画的平面图,满脸笑意的比划着,哪里要种什么果树,哪里要建木屋,哪里要开稻田。一直到大白夫妻它们住的峭壁之下,才选了两块平坦的地方,把木屋从空间里挪出来,又在旁边几米远的地方用石头垒了两个灶台,安了铁锅,上方有支了柱子,覆上厚厚的油毡,建了个简单的雨棚。 忙完这些,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欧阳捡了枯树枝把灶台烧干,木艾在旁边的案板上,用炸鸡粉,腌渍了二十几只鸡翅中,然后又切好土豆和牛肉,从空间里挑鲜嫩的紫色小生菜和小葱之类,摘了小半盆出来。 一只大锅焖了米饭,一只大锅,炸锅鸡翅,炖牛肉,牛肉出锅,就炸鸡蛋酱,最后,两个人一起上了峭壁,给几只金雕邻居送了两筐水果和一桶泉水,得了几只金雕的热烈欢迎,甚至一只体型最小的幼雕还用坚硬的嘴巴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木艾极开心的又亲手剥了几颗荔枝喂它吃了,这才辞别它们一家,带着大白夫妻回去吃饭。 两个人想象着以后会在这个美丽神奇的山谷里,安宁和乐生活到老,兴致都很好,吃过饭,简单收了东西。木艾拿了空间里所剩不多的啤酒出来,一起靠坐在木屋顶上,一边喝酒一边漫无边际的说着话,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木艾再说,欧阳在听。最后木艾说的高兴了,就拿出吉它,吹起轻柔的山风,为欧阳唱了一首《一生有你》,“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当往事随风飘散…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的容颜,” 当年读大学时,她们寝室的一个美女就是被一个其貌不扬的男生,用这样一首充满了甜蜜和憧憬的歌曲打动,变成了有主之花,后来大学毕业,甚至结婚生子,据说很是幸福。还记得听到叶子和她说这事的时候,她坐在窗边自己一个人唱了不下数十遍,直唱的自己泪流满面。那时,心里真的盼望有一个人,能爱她到老,平静的,幸福的,就那么相伴一生一世。 而此时她拨动琴弦,那么明白的告诉这个男子,她要他爱她,年限是一生一世。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两个人难得的静默了起来,偶尔远处山林传来两声小兽的低低鸣叫。良久之后,木艾长长叹了一口气,双手环抱双腿,下巴顶在膝盖上,轻声说道,“我十几岁时,祖父母去世了,父母除了给钱之外,几年也见不到一次人影儿。我很害怕,很想有个人可以依靠,后来那个男人追求我的时候,我就轻易陷进去了,也不打算继续读书了,拿出了所有的存款,给那个男人做生意,甚至采买东西,准备和他结婚。结果,却是为别的女人做了嫁衣。我找到他时,他正和那个女人亲密的挑着婴儿衣物,原来那个女人怀孕了,他说他要做爸爸了,他的丈人还要帮他办关系进税务局,让我不要再纠缠他。可是我放过了他,谁又能放过我,因为我…我那时也怀了身孕。 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后,像我一样没有人疼爱。一怒之下买了打胎药,却因为药力过猛出了事情,被送到医院抢救,我活了下来,却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名声也毁了,学校也被劝退了。 我找了一所乡镇中学,继续读书,然后考了大学,远远离开了那里。我曾发过誓,这一辈子再也不相信男人,永远不再给任何人伤害我的机会。欧阳,不论你将来是贫穷还是富贵,你家世是好还是坏,甚至,你将来觉得我们感情不合,想要分开,这些我都能忍受。只有一样,你一定要记得,不能欺骗我,绝对不能。好吗?”。 木艾说完这些,等了又等,可是身旁的男人却没有半点回应,扭头一看他的鼻翼微微颤动,呼吸绵长平缓,显然已经睡了过去。 木艾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她是下了多大决心,才把那些过去的伤口翻出来,说给他听。结果,这个人居然睡着了。难道,他真的不在意这些事吗,在意的…只是她这个人此时在他身边? 伸手轻轻扶了他的头,枕到自己腿上,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心底默默说道,“叶子,我现在好幸福,我找到了要相爱到老的人。虽然他不懂浪漫,虽然他不会说甜言蜜语,哄我开心,可是叶子,他是个好人,我要在这个时空,这么一直幸福的活下去。你,也要一样幸福啊。” 她如此祈愿着,却没有看到枕在她腿上的人,嘴角已经越抿越紧…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有爹不如没爹 第二日一早,木艾在盈满了木香味的屋子里醒来,掀开身上崭新柔软的被褥,坐着醒了会儿神,才记起自己是在神山顶上。侧耳听听外面隐隐传来的雕鸣和细小的劈啪声,她微微一笑,欧阳一定已经在烧水了。 穿好鞋子走出去,果然,大铁锅里已经冒起淡淡的雾气了。三两步奔过去,笑道,“怎么现烧水了呢,去热泉那边打就好了。” 欧阳淡淡一笑,“太远。” “嗯,也是,这片空地起码有将近一百亩大小了吧。以后还要找信得过得人上来耕种,真是头疼。算了,以后再愁吧。”木艾随手捋捋脑后的长发,拿了根皮套简单扎了一下,开始洗脸刷牙,然后又把头发梳顺,她也不会盘发,索性都拢在头顶,扎成马尾。 大锅里昨晚剩下的米饭加水煮成粥,又炒了两个清淡的小菜,醋溜土豆丝和虾仁西葫芦,又切了个咸鸭蛋,装了两头前些日子腌好的糖蒜,早饭就算张罗好了。大白夫妻每人得了一碗红烧肉,坐在草地上吃的欢快极了。 饭后,两人把木屋右侧的草地清理了一块,然后翻深,把土坷垃打得碎碎的,撒上了菠菜、生菜、韭菜三种青菜的种子,等到一个多月后孩子们搬来住时,应该正好能吃了。木艾又转到木屋后面,把空间里刚刚结出小果子的桃树移出来两株,雪梨一株,苹果一株,留着到时候成熟了给孩子们做零嘴儿吃。 下午两个人去探了寒潭里侧的山洞,果然,和他们猜测的一样,里面又发现了三四种寒属性的奇药。木艾虽然也很高兴,但是先有了热泉那边的铺垫,她现在也有些麻木。 两人担心孩子们贪玩会不小心闯进来,万一有什么危险,或者糟蹋了这些奇药,就不好了。于是在山上寻了几十株灌木过来,分别栽在了两个山洞的入口处。木艾又浇了几桶灵水上去,眼见的,灌木就迅速长了起来,伸开了枝叶,把洞口挡的是严严实实。别说是孩子,就是兔子要钻进去也不容易。 做完这些事情,第二日,两人又穿好厚衣服,翻过中间的小山梁,下到那一半的雪谷走了走,先确定没有什么危险的大型野兽之后,才放心的游荡了起来。木艾的老家就是中国的北方,一年里总有两三个月在下雪,所以对雪十分喜爱。一时高兴,团了几个雪球正砸中欧阳后背。然后又极欢快的在雪地上疯玩了半个时辰。如果不是欧阳担心她会受风寒,哄着把她背了回去,她恐怕连饭都要在雪地上吃了。 连同路上耗费的时间,两人一共离家四日了,事情也都安排好了,索性就收拾了东西。一路下山去了。 两个人赶在天色全黑时出了林子,远远望见自家院里的星星灯火,都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几个孩子正围在桌边没精打采的吃着晚饭,突然见到外面闯进来两个人,都是一惊。但是,立刻又认出是妈妈和欧阳师傅,于是一窝蜂似的跑上来,欢呼着,“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木艾挨个孩子亲了亲,笑道,“你们这几日有没有好好习字练武,如果偷懒,妈妈可是要取消奖励的。” “有,我们没偷懒,妈妈可以问哥哥。”三个小的齐齐指向大禹和涛儿,看见两个哥哥点头,就笑得咧了嘴。三双大眼睛盯着妈妈,生怕她不相信。 木艾点点头,“好,你们都是妈**乖孩子。妈妈今日累了,明日就给你们准备礼物。” “哦,太好了。谢谢妈妈。”三个小的欢呼,大禹和涛儿在一边也笑嘻嘻的。 木艾站直身子,笑道,“你们先吃饭。妈妈去换件衣服就过来。” 然后又扭头对欧阳说道,“今晚就在这里吃吧。” 欧阳点点头,也转身回去洗漱了。 春分示意小安和夏至再炒两个菜来,然后跟着夫人身后回了三进院子。 木艾不想让孩子们久等,快速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妆台前让春分给她挽个简单的发鬓。春分一边手指灵巧的或分或挽,一边把家里这两日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木艾听完,气得手脚直发抖,恨不得立刻冲去西院给那李生两巴掌才解气。她进大厅时没有看到栓栓,还以为她去探望老太太了。没想到却是这么回事。 那李生从年后开始就整日不着家,老太太总说她是上山打猎去了,却也不想想就他那小身板,小胆子,不被猎物吃了就不错了。真是慈母多败儿,老太太平日里为人处事也算精明的,可是一遇到儿子孙子,就马上变成了聋子瞎子,只看她想看的,只听她想听的。 当初明明说好,栓栓的婚事由她决定,现在李生赌钱输了,不敢押房子押地,却把亲闺女押进去了。这次,看老太太会给她个什么说法。还会不会把她那个一无是处的儿子当个宝。 木艾把心里的火气压了又压,出门去了大厅,欧阳已经换了干净衣服,坐在靠门边的下首位置。几个孩子这些日子常和他一起遛马,已经不像原来那般惧怕他。此时,第一次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还微微有些兴奋。大禹和涛儿心里隐约有些猜测,所以,对欧阳就不像几个弟弟妹妹那般嬉笑。虽然也开口说话,但是语气里混合了一丝尊敬,一丝慌乱,一丝抵触,总之很是复杂。 木艾进了大厅,陪着孩子们吃完了晚饭,打发他们去睡了之后,就进了东跨院,果然,栓栓半倚在床上,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 见到姐姐回来了,就像受委屈的孩子看见了亲娘,扑到姐姐怀里,哇哇大哭,哽咽的几度差点背过气去。 木艾也不拦她,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任她哭个痛快。 栓栓直哭了一刻钟,才止了眼泪,抬起头,声音沙哑的问道,“姐姐,我前世一定造了很多孽,所以,我这辈子要受这样的苦还债吗?”。 “傻丫头,小小年经在哪里听来的这些怪话,老气横秋的像给老婆子一样。”木艾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拿出帕子给她擦了眼泪,又喂她喝了一杯水。 “姐姐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嘛,什么事都别怕,一切有姐姐在呢。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栓栓低了头,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今早,他在大门外,说是找我有事情说。明月来报,我以为是奶奶怎么了就让人带了他进来。他张嘴就说,给我寻了一门好亲事,我当时就懵了,我的亲事,奶奶不是已经托给姐姐了吗。我如此问他,他就说那户人家是个底子殷实的,那后生人也不错。我问是哪里的,他支吾了半晌才说,是山那莫家湾的金老2家。春花姐姐就是嫁到了那里,她前些日子回来,曾跟我们说过那金老2家极穷,几个儿子都游手好闲、打架赌钱什么都干。我就不肯,推说等姐姐回来再说。他就发火了,骂我不孝顺,说我是他闺女,我的亲事他说了算。我哭着想去找奶奶做主,他才说了实话,他是欠了金家的赌债,把我押给人家了。如果不把我嫁过去,那家人要打断他的腿。姐姐,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嫁,我害怕。” 木艾听得是火冒三丈,她以前也听过这样的事情,但是,那是听说,如今突然发生在她眼前,发生在她疼了几年的妹妹身上,居然是这般让人气愤。她现代那对儿无良父母,虽然也不曾关心过她,但是起码还会按月汇钱,保证她饿不到。 可是这李生,从栓栓出生就养过她一日,带着媳妇儿子回来之后更是纵容媳妇毒打她。如今,栓栓大了,居然又成了为他还赌债的工具,这样的败类渣滓,怎么还配称为父亲。 “栓栓不要担心,这件事姐姐会想办法解决的。大不了拿银子把赌债还了就是,那家人就没借口逼你嫁过去了。” 栓栓一愣,肿得快成一条线的眼睛,立刻爆出一团极亮的光。她一把抱住木艾的腰,半事委屈半是懊恼的说,“我怎么没有想到。” 木艾点了点她秀气的小鼻子,“你这丫头都被我惯坏了,遇到事情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啊。” 栓栓羞赧的把头埋在姐姐怀里,闷闷的说了句,“姐姐,等我的香瓜卖了银子,我还给你,好不好?” “好,你姐姐我也穷着呢,你卖了香瓜就成了小富婆了。” 栓栓笑咧了嘴,想到田里已经涨到拳头大小的香瓜,心里突然就满是希望。 木艾看着她情绪转好,又安抚了几句,然后唤了门外的小苗和如意进来,伺候她洗漱,并且吃了一碗绿豆粥,两碟小菜,这才又去对面屋子看了看躺在床上看画本的幸儿,抱着她讲了故事,哄睡了她,嘱咐了上夜的彩云几句,才出了跨院。 第二百五十七章 逝 木艾站在台阶上,看了看西院正房,还亮着灯。 她想了又想,还是穿过西跨院的角门,进了老太天的院子。 小花正出来倒水,见她单身前来就是一愣,但还是立刻上前见礼,然后引着她进了正房左边老太太的卧房。 老太太正坐在床上缝着一件外衫,看大小应该是虎子的。她也有几日没有见木艾了,虽然有些疑惑她深夜前来的理由,但还是很高兴的拉着木艾坐到床边,说了几句闲话,然后看了看门口,并没有站着常跟过来伺候的春分或者小安,就问道,“仙仙,你这么晚了一个人过来,有些不妥,以后有什么事,就派个丫头来说一声就行。” 木艾叹了口气,看着老太太在灯光下闪着光亮的银发,和眼角密密的皱纹,心里有些发酸,自从李生一家回来,她在为老太太的偏心,实在有些心寒,但是,她站在一个外人的立场上,又没有开口的资格。后来顾氏走了,王书生又来了,她需要避嫌,有意无意间就更少见到老太太。平日里多是派冬至送些汤水点心之类,自觉已经尽到孝道了。此时一见老太太苍老了许多,心里着实不忍心再让她跟着生气。 但是,李生赌钱这个恶习又必须要让老太太知道,否则哪天这院子被他输出去都有可能。而且,他擅自决定栓栓的婚事,替他抵赌债,也绝对不能原谅。如果这次不彻底让他断了念头,哪怕这次用银子解决,下次,他心里有底了,明白只要抬出栓栓的婚事,就有人给他还赌债,岂不是赌得更欢了。 木艾沉吟了片刻,狠狠心,还是说道,“奶奶,我挑着这个时候来,是想跟您说一件事。您……知道大叔在外面跟人赌钱的事吗?” “赌钱?”老太太听了就是一惊,脸色也变了,坐直了身体,问道,“你从谁那里听说的?” 木艾看老太太确实不知情,就把栓栓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奶奶,大叔这样子,以后恐怕会有麻烦的啊。” 老太太气得嘴唇直哆嗦,衣衫也掉到针线篓里,“这个畜生……居然拿自己的女儿还赌债!我一直相信他是在田里忙或者和人去打猎。看他拿回银子,还以为是他卖的毛皮钱。” 木艾上前抚着老太太的胸口,劝道,“奶奶先顺顺气,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老太太喝了口茶,闭眼静静歇了片刻,好不容易,才把脑子里的一阵阵眩晕挺过去。“仙仙,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栓栓的婚事我答应托付给你,这不会变,你帮我告诉栓栓不要害怕,我还没死呢,还轮不到那个畜生做主。” “是,奶奶。您别太生气,早些睡吧。” 老太太挥挥手,依在床头闭目沉思起来。听见木艾下台阶关上角门,这才唤了小花进来,“去,把虎子他爹叫过来。” 李生也正在房里焦急徘徊,他昨日也是打听着那女子不在府里,这才壮着胆子进去找栓栓,想要逼着她先同意了,然后就算那女子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没想到,栓栓那般不孝,死活不肯同意。 他还想着明日再去闹上一闹呢,没想到,刚才那女子居然去了老太太房里,想来一定是为栓栓那贱丫头告状来了。 果然不到片刻就听见小花在门外喊他,他长长吐了口气,挺直脖颈,心里给自己鼓着气,他是独子,老太太一定不会为了个赔钱货,而看着自己被人打折腿的。 他进了门,看见老母新倚在床头,不叫他坐也不说话,他心里就有些发虚,扭头看见小几上托盘上有茶有小吃食,端了一碟子五香花生递到老母亲面前,讨好道,“娘,您吃点儿这个豆子啊,味道可好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猛得睁开眼睛,顺手抓起碟子里的花生就砸到了他脸上,花生粒四处飞散,连带着惊惧的李生也跟着求饶,“娘,你别和,有话好说,身体要紧,儿子有什么错,一定任打任罚。” 老太太看他这副样子,心里奇怪自己原来那老实胆小的儿子跑哪里去了,这油嘴滑舌的人是她的儿子吗? 其实,老太太整日在家不曾出过几次门,当然不清楚李生为何改变如此之大。顾氏被休后,李生没了人压迫嘌,村里人又碍于木艾的面子,没有敢主动欺负他的,甚至说话时还多有巴结。李生开始时也有些受宠若惊,后来慢慢就适应了,居然就当真以为他有多厉害,时不时和人吹嘘几句。他当兵时多威风,如果得了夸赞更是走路都鼻孔冲天,这样天长日久,就有了如今这样的巨大转变。 老太太见儿了眼珠儿咕噜乱转,明明知道她是为何生气,却不装出孝顺样子,抬手就给了他两马巴掌。恨声说道,“你说,你最近真去打猎了,还是去赌钱了?” 李生捂着又热又麻的脸,眼里都是委屈,说道,“娘,我是去打猎了,后来……后来累了就和朋友玩了两把猜数……” “你个畜生,你要赌钱,用家里的银钱也好,为啥要让栓栓去低债?你是被银子糊了心窍了,那是你女儿,你还有没有良心?” 说完,抬手又是两巴掌,李生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人打过他了,再加上最近一直自觉在村里极有面子,此时被老太太连扇了四巴掌,就有些觉得脸面挂不住了,梗了脖子,反驳道,“她是我女儿,凭啥就不能拿她抵债了,一个赔钱货,嫁谁不是嫁。” 老太太被他的话可气得狠了,“你个畜生,你现在想起她是你女儿来了,先前那些年,怎么不见你这当爹的人影儿,那泼妇把她打个半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你是她爹,现在她大了,你想起要她给你抵债了,我……我打死你个畜生。” 老太太掀开被子,就想下地找东西打李生,没想到却被床帷子绊了一下,一头磕在桌角上,脑门破了一个三角口子,鲜红的血立刻就流了出来,她只觉得头晕得更厉害了,胸腔里也好似要憋得炸开了一样,她喘了又喘,才勉强吐也一个字,“水。” 李生早就被吓懵了,见到老太太头上的血,腿肚子都在哆嗦,听见她喊着要水,抄起手边的茶水,就给老太太灌了下去,却没想到茶杯里还藏了两粒花生米,他因为心慌灌得又急了些,那花生米就进了老太太的气管,使得她咳得更急,慢慢气也喘不上来了。 李生这下更慌了手脚,不但不知道帮自己老娘拍背,反倒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想喊人,在院子里驴打磨似的转了几圈,才疯了似的去砸东墙上的角门。嘴里呜呜喊着,“开门……喝水。” 大禹和涛儿正在研究书稿,偶尔笑嘻嘻的辩论两句,突然听见有人拍门,都吓了一跳。涛儿连忙去隔壁哄两个已经睡下的弟弟,怕他们受惊害怕。 大禹就披衣出来走到角门前,大声问道,“谁啊,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结果听了半晌也没听清李生说什么,正犹豫要不要开门看看,就听西院传来小丫头的惊叫声,“老太太,老太太你这是怎么了?快来人,救救老太太。” 大禹这才觉出不好,连忙跑到正房去拍门,“妈妈,好像西院出事了。” 木艾也听到小花的尖叫了,慌乱穿了衣裙,就跑了出来,春分几个丫头,跟在后面,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结果一进屋,几个人都惊呆了。老太太躺在地上,额头上流着血,脸色黑紫,半点儿不动。 木艾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好,连忙上前扶起老太太,又是拍后背,又是灌泉水,最后还是春分摸了摸老太太的鼻下,微带不忍的说道,“夫人,老夫人好像已经去了。” “胡说!我刚才还和奶奶说话呢,那时明明还好好的。”木艾厉声呵斥,她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上一刻还拍着她的手,要她别担心的老太太,怎么就眨眼间就没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春分几人看着自家夫人脸色煞白,拼命给老太太灌着泉水,老太太已经不能吞咽了,那水顺着嘴角流到她的衣襟上,打湿了大片衣服。透出里面因为慌乱没有系好的绯色肚兜上。再听见外面王书生的问话声,她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喊了小安回去拿披风,然后上前硬是扶起自家主子,一边给她快速整理衣裙,一边说,“夫人,现在可不是使性子的时候。要赶紧找人来帮忙,给才老太太穿妆老衣裳,还要买棺椁。” 木艾狠狠闭了闭眼睛,低头看看半点儿没有起色的老太太,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眼泪就那么哗哗淌了下来,蹲下身子,亲手扶起了老太太,连拉带扯的把老太太抱上了床,好好平躺下来,回身看着门外的几个丫头,和刚刚赶过来的郭淮等人说道,“夏至,去把栓栓叫来。小花儿把虎子也叫醒,郭叔,派人去村里各族老家报信。木五立刻赶车去把王老爷子接回来,其他人谁也不要动才老太太的身子,我要知道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到最后,木艾的眼睛已经红了,死死盯着门边儿瑟瑟发抖不敢上前的李生,吓得李生腿一软,差点没趴地上。旁边的几个丫鬟连同王书生在内都嫌弃的挪开了两步,自己老娘丧命,而且和他绝对脱不开关系,他居然还躲在一边,这在以孝治天下的百花国里,简直是罪大恶极。 第二百五十八章 死因 栓栓在睡梦中被人叫醒,也顾不得梳洗,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就跑了进来,看到奶奶的样子。立刻扑上去,大声哭了起来。她自幼就和老太太相依为命,吃了多少苦,虽说因为爹爹后娘一家,她受了委屈,可是,她心里还是真心敬爱着奶奶,四季衣衫都是亲手绣好送来,每隔一两日就亲手做了吃食让人送来,昨日奶奶还让冬至转告她,那道排骨冬瓜汤做的味道极好。怎么才一日的功夫,奶奶就走了,而且头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奶奶怎么会受伤? 木艾也是哭得昏天黑地,她心里自责更深,如果她刚才留下来照料,老太太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几个丫头急得是团团转,想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安取了披风来,春分连忙动手给她严严实实披上,刚要说话,连富和李大爷爷、李大*奶还有村里大部分人都来了。 李大*奶一进门,看到老太太的惨状,也哭开了,“老妹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走了,你让我以后再找谁说话去啊。老妹子…” 李大爷爷也有些脸色不好,都是同一辈的老人儿,多少年在村里一起住着,又是没出三代的本家,如今老太太就这么去了,谁心里也不好受。 木艾掏出帕子,擦了眼泪,回身给李大爷爷等几位长辈行了礼,哑声说道,“李大爷爷,你们知道我不是咱们这里的人,老人入土为安需要什么都不懂。还要麻烦村长和各位乡亲帮忙张罗了。银钱方面不必顾忌,都挑上好的就成。” 李大爷爷摆摆手,低声说道,“这你放心,他四婶是长辈,村里谁都能帮一把。再说…”说道这里,老爷子突然想起来,老太太不像前几年了,李生回来了,她有儿子在跟前伺候啊。于是四处看了看,也没有看到李生的影子,于是怒声问道,“生子呢,他娘都没了,他人跑哪里去了。” 其它村民也发现这事了,大伙四下一找,还是没见到人影儿。木艾看了看床上的老太太说道,“奶奶去世之前是和他在一起说话的。” 众人看看老太太头上的伤和脸色,再联想到李生平日的行径,心里都明白了。于是,各个怒骂出声,“这简直是畜生不如,把老娘气死了,居然还畏罪逃走了。”“不行,一定要把他抓回来,开祠堂行家法。”“对,对。” 李大爷爷紧皱了眉头抬手压了压,等众人都停了口,这才看向木艾,“仙夫人不是老朽不相信你所言,只是,事关一个人的名声,老朽还是要慎重一些。”说完,极威严的说道,“平日,在他四婶身边伺候的人呢?” 小花儿和徐婶赶紧挤到前面,低头跪下了。 李大爷爷,问道,“老太太出事前,你们谁在跟前伺候了?” 徐婶连忙抢着答道,“我这两日不小心惹了风寒,老太太心慈,允了我早早回房歇着。所以,我半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子点点头,双目炯炯瞪向小花儿,小花儿被吓得连连磕头,“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我就是好奇仙夫人为啥大晚上孤身过来见老夫人,想要听听墙角。结果还没听上几句,仙夫人就走了,后来老夫人让我把老爷叫来,她们就在房里吵了起来,好像说什么赌债,什么婚事。后来就听见里面哐当一声,别的我就不知道了,真不知道了。” 李大爷爷和众人看她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猜想她没有说谎,心里就信了老太太的死一定和李生有关。 但是李大爷爷还是问了一句,“什么赌债,难道生子因为赌债把他四婶气得这般不成?”这话听着是问小花儿,但实际上去是问木艾的。 木艾抬眼看了看四周,说道,“本来这事算是奶奶的家丑,我不想当着她老人家的面说出来,但是,为了能让诸位乡亲解解心疑,我说不得只好冒犯了。李生是因为赌钱,欠了东山外莫家湾金家的银子,所以,要把栓栓嫁过去还债。我独自过来就是为了和奶奶商量先帮李生还上赌债,否则栓栓这辈子就毁了。没想到,我前脚避嫌回了院子,后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刚一说完,众人就哄声一片,这李生简直太出格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他一走多年,好不容易回来,就要拿女儿抵赌债,简直就是畜生不如啊。李家村里民风淳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众人无不气愤,再也没有半点疑虑。 木艾唤了郭淮过来,吩咐他回去取了二百两银过来,双手捧给连富,轻轻施了一礼说道,“这是二百两银,还请村长和众位乡亲多受累了。” 连富连忙避开,说道,“仙夫人放心,这丧事交给我们就是了。” 李大爷爷也说道,“这李生如此不孝,坚决不能姑息。也要分出些人手去把他抓回来。” 其余几位族老也连声附和,要说老人最怕什么,最怕就是儿女不孝,老了没有依靠。李生这样的不孝之人,如果不狠狠惩治,将来村子里的年轻人如果跟着学坏了,岂不是又要生出几日这样的惨事来? 连富也是个办事利落的,立刻开始指派人手,哪些人进城采买物品,哪些人负责在院里搭灵棚等等,事情琐屑繁杂,但是他却游刃有余,显然是做过很多次的。 李大*奶那边也同村西的李二奶奶还有几个年岁相当的老太太一起,在老太太屋子角落的乌木柜子里找出了一只一尺见方的小箱子,上面雕了一只盘旋的巨蛇。这是百花国里的习俗,每位老人到了五十周岁这年,不管家里富裕还是贫穷,都要尽量置办一套好的妆老衣衫放在木箱子里保存,而箱子盖上雕的团案就是老人的生肖。等到老人归天之时,才能把箱子打开,拿出衣衫妆扮上。 老太太原本因为穷困,给自己置办的是一套酱色粗棉布的衣裙,后来因为木艾孝顺,给银子不说,上好的布料也成匹的送过来,老太太就亲手给自己缝了一套团花锦缎的。此时,一阵忙碌过后,老太太的衣裙换好了,头发梳齐整了,也插上了赤金的簪子,带上了绞丝银镯子,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面容平静安详,好似已经放下了所有悲喜,超脱世外一样。 于是,栓栓和木艾哭的更厉害了。几个老太太也都扭过头抹了眼泪。 因为要等天亮棺椁之类才能到,所以,春分几人请了李大*奶等到厢房歇息,只留了木艾姐妹俩守在老太太的床边。徐婶和小花儿都脸上都有些讪讪的,时不时跟着掉几滴眼泪,不知道是真的在哭老太太,还是在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木艾想起她们刚才急于脱罪的样子,有些心烦,打发他们去院子里守着。 这样,姐妹俩哭一阵,停一阵,一直守到天亮,王老爷子风尘仆仆的进了院子,大老远的就喊道,“李家妹子真没了吗,我不是说过,她的病不能生气吗?”。 说着已经进了屋子,都不顾不上和木艾说话,就上前探看老太太,结果越看越心疑,伸手搬起老太太,在她的后颈处按了按,然后一掌骤然拍到老太太背上,原本已经闭合的嘴却张开了,喷出两粒小小的豆子来。 王老爷子只看了一眼,就叹了气,慢慢地放下老太太的尸身,然后,怒道,“老太太本来身子就不好,平日里不好好调养也罢了,怎么还让她受这样的大伤?” 木艾上前问道,“老爷子你是说,我奶奶是因为额角的伤而死的?” 王老爷子摇摇头,“额角伤口看着吓人,其实如果立刻用帕子按住了,上药止血就没什么事了。老太太…实际上是被那两粒豆子卡死的。” 众人听了都连连叹息,没想到老太太刚强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居然被两粒豆子卡死了,这要说是巧合,还是倒霉? 又过了一个时辰,陆陆续续的又有十几个小媳妇儿来帮忙。木艾回了趟自家院子,安慰了几个微带惊恐,不知发生何事的孩子们几句,嘱咐大禹涛儿好好照料三个小的。 又把空间里存的猪肉和鸡肉都拿了出来,在水潭里抓里几十条鱼,让郭淮一起送了过去。郭婶也带着吴二嫂去菜地里摘了几大盆菜回来,把大厨房托付给吴二嫂看管,然后赶到西院,和那些小媳妇们一起张罗起来。 村里习俗,红白喜事,都是要管帮忙之人的一日三餐的。而且事情结束了还要备份谢礼,有钱的人家就是点心,没钱的人家就是干饼也行,在意的就是这份诚心谢意。 村里人原本就承了木艾莫大的恩情,如今老太太又去了,没了她从中牵绊,李生先不说会受何等惩罚,他本身就不招人喜欢,以后,木艾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提携村里,就有些难说了,众人心里都有些打鼓,于是越发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给木艾留个好印象。 整个院子忙碌而有序,郭婶领着小媳妇们儿在院子角落的灶房里忙碌,因为事出突然,来不及发面,只能把鸡蛋打到面粉里烙起了饼。再煮一大锅豆腐青菜汤。所有人轮流都吃了几碗,然后继续去忙碌。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丧礼 春分不敢把粥端过来,于是亲手蒸了两碗给自家夫人和小姐,怎么劝,两人都没有胃口,结果却被睡饱了的虎子看见了,几口就都吃下了肚子。栓栓看他脸上半点儿都没有哭过的痕迹,再想起昨晚他似乎也只来看了一眼就没影儿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抬手照着他身上就给了两巴掌。 虎子嘴里尚含了口鸡蛋羹,就大声哭嚎起来,惹得院外之人都奇怪,这小子不会是才明白过来他祖母已经再也活不过来的事实吧,毕竟还是个几岁的孩子,理解不了去世也是正常,有几个家里有孩子的小媳妇,甚至还心疼的摇摇头。 可惜,没过上半刻,屋里想起的大段咒骂声,就打断了她们的这种想象,这是什么孩子啊,简直就是个市井泼妇。当着刚刚去世的奶奶就这般没有规矩。他不是有专门请的西席先生教导吗?难道是先生不尽责。 小媳妇儿们一边干活,一边偷瞄站在东厢门口,眉头都能夹死苍蝇的王书生。他运了半晌气,末了还是忍受不了他教授的学生这个样子,几步走到上房窗下,说道,“李虎,你出来。” 虎子一听他的声音,肥短的小身子立刻就是一哆嗦,四处寻找地方想要躲起来,小安和夏至早就对他忍无可忍了,自家夫人碍于面子不好动手,她们这做奴婢的可不怕。当下两人一左一右架了虎子就往门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劝道,“小少爷不要太悲伤了,人死不能复生,您哭得有个什么好歹,老夫人在天之灵也会惦记。” 等虎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王书生面前了,王书生说了句,“去书房,为师有话说。” 几个月的积威下来,虎子对这位严厉的年轻先生可是惧怕的很,所以,明知道一会儿肯定逃不过一劫,但还是乖乖跟在王书生身后进了书房,果然片刻功夫,里面就传出了虎子吃痛的哭嚎声和求饶声。 于是外面的小媳妇儿们又立刻嘀咕开了,“这王先生看着年轻,可真严厉。”“对啊,对啊,这虎子也太顽劣了,不严厉也不行啊。” 巳时末时,进城采买的人手回来了,卸下了大堆儿的白色麻布,黄纸香烛,细面,素油等等,最后一辆挂了永寿二字标记的平板马车上横放了一口杉木棺材,四个小伙子合力才将它抬进院子里,郭淮上前结了一百八十两的银子给随车伙计,打发了他们回城。 然后众人七手八脚,很快搭好了灵棚,大门前也挂起了长长的白幡,棺材移到灵棚正中央,里面铺了锦缎棉被,绣花软枕,栓栓和木艾换好麻布袍子,强忍着眼泪将换老太太的尸身抱出来,安放在棺材里,按规矩本应该是长子抱头、长媳抱脚、次子、女儿抱腰,可是李生下落不明,顾氏被休弃,老太太又没有别的子女,只剩一个孙辈的虎子又挨了打,躲在房间死活不出来,所以,族老只能让她们姐妹动手。 老太太头上放了她平日里喜欢的针线筐、妆盒、几件锦缎衣裙,脚下是绘在棺底上的红艳艳的莲花。村里最年长的一位刘姓老爷子,亲自执了红色细绳,把老太太的双脚捆好。然后接过木艾手里的清碟子,用食指沾了,一边擦老太太的眼睛、鼻子、嘴和耳朵,一边念叨着“开眼光,亮堂堂;开鼻光,闻味香;开嘴光,吃东西香;开耳光,听八方;开心光,心豁亮;开脚光,走四方… 随后,又拿了一面小镜子对着老太太全身照了一照,再高高举起,用力摔碎在地上,表示老太太以后在阴间可以眼光明亮、吃八方、听八方、闻八方。 栓栓狠狠擦干净眼泪,确定眼泪不会掉进棺材里,这才上前在老太太左手塞了一块厚面饼,右手塞了一根细木棍,以备黄泉路上打恶犬。 最后刘老爷子再次上前,把一张大红纸,覆在老太太的身上。 这样一系列事情做完,才摆好香案、香炉,供上整鸡、整鱼、猪头和各色点心等祭品,香案前放了瓦盆和蒲团,村里所有比老太太辈分低的男子都要上前磕头,木艾、栓栓和虎子都跪在右侧一一回礼。 其实,大禹、辛巴和幸儿都是在木艾名下的孩子,也算老太太的晚辈,按规矩也是要来跪灵的,但是,木艾根本不了解这些,连富等人又不好出言提醒,毕竟那几个孩子太小,万一过来受了什么惊吓,被木艾怨恨上了就不好了。郭淮夫妻和春分几人心里也清楚,但是,他们更舍不得自己小主子过来跪灵,要知道,跪灵是要跪三日的,大人都吃不消,小孩子更容易累到。于是,在所有人有意无意的遗忘下,几个孩子就都没露面。 第一日,就在跪谢、磕头和烧纸钱中度过了。 第二日,接到消息的唐发唐财两兄弟,带着几个儿孙赶到了,尚未进院子就大声哭喊起来。“我苦命的老姐姐啊,你怎么这么早就去了呢…” 李大*奶上前劝了几句,拿了香烛,让几个晚辈跪拜,唐发坐在火盆边一边烧纸钱,一边默默抹眼泪,唐财继续哭嚎,眼泪却没掉下来多少,院子里有知道点情况的都眼里满是不屑,边忙碌边当戏看了。 木艾本来就对这唐家二舅爷没有好印象,他又这般做戏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就更加厌恶,一日一夜没睡没沾水米,此时再一听他如此哭喊,太阳穴就开始一跳一跳的疼。抬眼看他撅着身子,正拍打这地面,心神一动间,一只牛毛细针就扎进了他的后井穴。 于是,原本演的正欢的老头儿就突然嘎声而止,倒下了。 众人微惊,他的两个儿子连忙抢上前去,扶起老爹,掐人中,拍脸颊,老头儿就是不醒。木艾淡淡说了一句,“二舅老爷这是太过悲伤昏厥了,扶他去西厢躺一会儿就好了。” 春分和郭淮立刻上前,帮着把老头儿抬到了西厢房,院子里立刻就安静了。所以,整整一天一夜,老头儿总是醒来,刚到灵前,就又会昏厥过去。村里人不知道内情,还真以为老头儿和姐姐感情如此只好,倒赞了两句。只有李大*奶疑惑,暗地里直撇嘴,唐家这两兄弟,对李老太什么样子,她可是一清二楚的,那就是吸血虫一般的人啊,怎么可能这么伤心,不会是因为以后没有了依靠,没有地方可以打秋分才哭得这般伤心吧? 第三日,在黄历上是个宜下葬的好日子,挑了正午阳气最足的时刻,刘老爷子亲自把红色绸缎剪成的布条,递给村中的几个后生,由他们夹在材头钉里,把棺盖儿和棺身严严实实销上。 瓦盆里烧了一头儿金黄色的纸牛和无数纸钱、元宝,最后只剩下一堆儿黑色的灰烬,木艾、栓栓、虎子,再次上前磕头,然后虎子面带惶恐迷茫的,端了瓦盆高高举起摔下,咔嚓一声表示老太太从此彻底阴阳两隔,栓栓再也忍耐不住,是放声大哭,木艾也是泪流满面,虎子不知是这两日被环境所渲染,还是因为王书生教了他什么,让他知道了没了奶奶,以后的日子会有多大不同,所以,居然也哭了起来。 几个后生在棺身上捆了儿臂粗的绳子,穿了木杠,刘老爷子,高呼一声,“神鬼莫挡,上路喽。” 虎子抱了灵位走在最前面,春分郭婶等人扶着木艾和栓栓跟在后面,在后面是举灵幡的,捧祭品的,撒纸钱的,抬棺的,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东山半腰的祖坟地,又是一番拜祭,才把棺材落在李生父亲坟头旁边土坑里,这是当初李家老爷子去世时就挖好的,就是留着老太太这一日时要一起合葬的。因为念头久了,土坑里和四周都长满了野草,昨日连富已经带人来清理过了。 木艾、栓栓和虎子,各拿了一把木头钉的铲子,把堆在四周的泥土都铲下来,扬在棺材上,直至填平,加高,形成一个圆圆的坟包。 众人下得山来已经将近傍晚了,留下院子里的女人们,早就张罗好了饭食,大白馒头,红烧鱼,炖豆角,烧茄子,小鸡炖蘑菇,黄瓜拌菘菜,木须柿子,还有一个菠菜肉丸汤。当然还有几坛包谷酒,众人都忙了一日,见到饭食又如此丰盛,都结结实实的吃了个饱足。 席间李大爷爷和几位族老一商量,老太太都已经出殡下葬了,还没见李生回来,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村中已经不能再容留这样的人,所以,一致决定,等他回来就开除他的宗籍,把他撵出李家村,至于虎子,是否让他跟父亲去,就看李生的认罪态度了。 可惜,木艾和栓栓又接着每日三次祭拜,足足烧了七日的纸钱,也没见李生回来,这下可把几位族老气得狠了。正琢磨着再派人去四外村子找找时,有人来报信儿了,原来东山那边的莫家湾,一个放牛的小娃娃,在一面峭壁下发现了一具尸体,吓得跑回村去大喊,引来村人围观,其中金家一个儿子跳脚咒骂,这人还欠他赌债呢,怎么就死了。 于是,众人才知道那死尸是李生,就派了人来报个信儿。 第二百六十章 母子同归 李家村人虽然厌恶李生不孝,但是人死恩怨消,只得叹了两声,李大爷爷、连富,几个后生,连同郭淮一起去了那峭壁下,因为天气炎热,李生的尸体已经腐烂了小半儿了,实在有些惨不忍睹。抬头看看那峭壁和尸体四周的碎石块,在想想那晚老太太的样子,谁都不难猜出,一定是李生自觉闯下大祸,慌乱逃跑之时,失足掉下悬崖摔死的。 按照老辈传下的规矩,这样的死法算是横死,是没有资格进祖坟的,况且李生还背着不孝的名声,于是李大爷爷和郭淮几人一商量,派人回了村里,背了一些纸钱香烛,一卷草席,草草把尸体一卷,就地埋在了峭壁下,简单祭祀一番,连两个时辰都没用上,就给李生可悲可恨的人生画上了句点。 金老二父子几个还嚷着李生既然死了,父债子偿,他们要找李生后人要债。李家村众人本来心里就发堵,因为这赌债,气死了老太太,摔死了儿子,着实太过悲惨。李生再不好,也是他们李家村的人,怎么可能让外村人这般嚣张。 连富给几个后生使了眼色,趁着金老二父子几人不防备,突然跳起来就是一顿胖揍,打得几个杀猪一样嚎叫。最后,他们服了软说道,他们是因为从一个媒婆那里听说,李生有个女儿,嫁妆十分丰厚,谁能娶到家时,就会一辈子吃穿不愁,所以,才联手抽了老千,骗李生欠下了银子,逼迫他用女儿抵债。 听到这些话,李家村人更气愤了,又重重踹了几十脚,才停歇下来。莫家湾的村民因为平日里也十分厌恶这游手好闲的一家子,所以,都只不疼不痒的劝上两句,并没有人上前拉架。 郭淮拉过连富,塞给他一只五两重的银锞子,冲着那皱着眉头的莫家湾村长莫刚点点头。 连富可是个机灵的,连忙挤了过去,把莫刚拉到一边儿,低声客套了两句,然后悄悄的把银子塞了过去。 莫刚捏着手里的大块银子,乐得眉毛都快立起来了,等李家村众人停了手之后,装出一副极公正的样子说道,“要说,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们两村乡亲谁都不想看到的。这金老二一家,你们也教训过了,这事就揭过不提了。以后这李兄弟的坟头儿,我会跟村里人说,时常看护些,不会让人糟践就是。李老爷子,你看呢?” 李大爷爷也觉得差不多了,于是点点头,又说了两句客套话,约好哪日闲了一起喝酒,两方人就都散了。 木艾和栓栓累了三日,哭了三日,水米又进得极少,面色都有些不好,此时正端着小碗喝粥,听郭淮一说,李生死得如此之惨,栓栓立刻就昏过去了。 虽然她心时深恨李生,恨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而且还拿她还赌债,气死了奶奶。但是,那毕竟是她的父亲,如今奶奶刚去世,父亲也横死了,这世上当真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当然,虎子在她心里是顾氏生的,是不算她的弟弟的。 木艾抱着栓栓,掐她的人中,又喂她喝了一杯泉水,柔声劝道:“栓栓,你还有姐姐。” 栓栓眼神空洞,足足沉默了好半晌,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死死抱着木艾的脖子不放。 木艾也跟着抹眼泪,当初,爷爷奶奶去世时,自己也是这般万念俱灰,恨不得,也跟着爷爷奶奶去了才好。可是,再伤心,再难过都要活下去啊。 她这边正安慰着栓栓,那边,西院里,唐家祖孙几人也坐在大厅里商量了起来。 唐财坐在主位上,喝着徐婶泡的新茶,翘着脚,自在享受极了,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宽敞的大院子,又看了看旁边愁眉苦脸的大哥,说道,“大哥,你就不要犹豫了,大姐去了,咱外甥也没了,留下一儿一女,年纪都小,咱们怎么也要帮衬一二……” 唐发不赞同的声音打断的他的话,“二弟,你这话说的好糊涂,大姐和外甥是不在了,可是,两个侄孙是人家李家的人,咱们平日里多帮衬一些就好,怎么能搬过来住人家的院子呢。” “什么叫人家的院子,这是在姐留下的,我们兄弟当然有权利住在这,再说了,咱们不是也为了照料两个侄孙嘛。” “这事不用咱忧心,两个孩子有人照料,隔壁那们夫人是大姐的干孙女,这几年大姐都是她在照料,以后她也不会不管的。” 唐财重重一拍桌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这院子给谁也不能给她一个外姓女子啊。不行,我要过去探探口风。” 唐发起身想拦他,可是唐财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怎么可能听他劝。几个儿孙,虽然也觉得不妥,但是,看看这个宽敞漂亮的大院子,又有些犹豫了。 木艾刚劝着栓栓睡下了,让春分扶着回了正房,几个孩子都老老实实在写字,见到妈妈进来,都围了过来。辛巴端茶水,诚儿拿点心,幸儿就伸出小手,在妈妈肩上揉来揉去,可爱的样子,让木艾忍不住挨个亲了一下。 大禹和涛儿看出妈妈脸色不好,十分疲累,就张罗着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出去玩儿,可是几个小的,已经好久没有跟妈妈亲近了,都舍不得离开。木艾摆摆手,示意大禹和涛儿也坐过来,然后揽着他们温声问话,问问几个孩子,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吃了什么。几个小的,叽叽喳喳跟妈妈报告着,什么抄写故事,做算术了,还在树屋里架了个小书架了。 木艾也不嫌他们吵闹,微笑听着,偶尔还夸赞上几句。母子几个正说笑的开心,夏至就来报说,西院的二舅老爷来访。 木艾挑挑眉头,这几个老太太的娘家人,出殡后没有赶回唐家堡去,她就知道,他们一定打了什么主意,可是她这几日折腾的实在是累极了,索性就当看不见了,这不他们自动送上门了。 “夏至,去问问他有什么事情?如果他不肯说,就不必理会了。” “是,夫人。”夏至转身出了门,不到半刻钟就回来了,脸色极古怪,甚至带了一丝鄙夷。 “回夫人,二舅老爷,本来坚持要进来见您,我说天色将晚,十分不便。他才支支吾吾说为了照料虎子少你和栓栓小姐,他们两家以后要搬过来住。” 木艾挑挑眉,她原本还以为这老头儿会有些什么心眼儿,没想到,居然贪婪得这么直接。如果,他们以栓栓和虎子没有亲人在世为借口,把两人接过去抚养,过上一年半载,再说生活困顿,为栓栓筹措嫁妆没有银钱之类,卖了院子和几亩薄田,岂不是轻易把老太太的家产谋划到手了。 如今这般直接的雀占鸠巢,谁还看不出他们的狼子野心啊。 木艾揉揉眉头,栓栓是她的妹妹,而且当初答应老太太要照料她,为她选户好人家。有她在,老太太的这点家底,栓栓不要也罢,但是,还有一个虎子在呢那可是老太太的正牌孙子,她又不准备连着他一起照料。所以,将来他势必要离开李家村,这院子和田产就是他的遣散费了。 此时当然是不能让人霸占了的,“夏到,再去告诉舅二老爷,两个孩子不劳他费心照料,让他早些歇息,明日早些回家去吧。” “是,夫人。”夏至知道夫人是不耐烦应付他们,让他们早些滚收了。其实,老太太丧礼时,自家夫人和小姐,太过伤心没有看到,那个二舅老爷就是个吃货,除了第一日昏厥过去几次,后几日向简直就是饿死鬼托生,顿顿都要吃下三四个大馒头去,比年轻后生都能吃,哪像是为了姐姨去世而悲伤的人啊。 如今老太太都过了头七了,他们还赖在这不走,谁看不出他们的目的啊。这样没良心的人早就该撵走了,于是脆生生的答应下来,跑了出去。 木艾一边继续和孩子们说着话,一边把心神扩出去,远远就看见,夏至掐着腰,气愤的在说些什么而唐财也跳着脚,指天对地的不知道在骂些什么,虽然她听不到,但是,也能感觉到十分热闹。 收回心神,把灵力运到耳朵上,果然,两个人的对话,隐隐传了过来,“她就是要贪我姐姐的院子,有我在一日,她也别想得逞。” “哟,二舅老爷被揭穿心思,恼羞成怒了。我们夫人家大业大,可看不上这小院子,至于谁想贪,谁心里有数啊。” “你……你……”唐财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发狠道:“好,明日我就进城去告状,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姐姐是怎么死的,你们那个小寡妇害了我姐姐我外甥还想霸占我姐姐的家产,你让她等着下大狱吧。” 夏到想回嘴,又觉得告状是件大事,怕给自家夫人惹了麻烦,于是,也不理他转身回去了。 唐财隔着木门听见她走了,还以为她怕了,昂着脑袋,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般,得间洋洋的回了正房。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木五的差事 唐财一口气喝了杯茶,告诉自家大哥,“好在我机灵,看出姐姐脸色不对,刚才我一诈隔壁那小寡妇的丫头,她就立刻没影儿了。想来定是心里有鬼,咱们就一口咬住,要去衙门告状,不怕那小寡妇不服软。” 唐发叹了口气,看向自己这个二弟,眼里满是不赞同,说道,“明日一早,我就领着唐平和唐柱儿先回去了,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说完,带着几家两个微微不甘愿的儿孙回了西厢房。留下唐财在心里暗骂,“真是个榆木疙瘩,现成的一宗大财都不要,你不要,好,我自己占了,你可别后悔。” 木艾陪着几个孩子吃了晚饭,然后又让春分熬了一碗蛋羹,端进栓栓屋里,哄着她吃了,然后说道,“栓栓,如今奶奶和你…父亲都已经没有了,你又是跟着我的,虎子以后的安排,姐姐想问问你,可有打算?” 栓栓低着头,抚着裙子上的玉环,低声说道,“姐姐,虽说他和我是同一个父亲所生,但是我实在不喜欢他。” 木艾叹了口气,拽出她手里被揉得皱巴巴的帕子,慢慢抻平,“姐姐很高兴,你现在能这么直接跟我说,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这就对了,说实话,姐姐也不喜欢那孩子,都说三岁看老,这话原本姐姐不相信,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教导不好的孩子呢。可是,这虎子先是被顾氏引导偏差了,到了这里之后,奶奶又十分溺爱,早养成了跋扈霸道的性子。王先生那般严厉,都没让他明白这些道理。以后他长大了,恐怕也不会安分。而你不管嫁到哪里去了,他顶着你弟弟的名头,你都要被连累的。所以啊,姐姐想想看,把他送回顾氏那里去吧。顾氏再不好,也是他娘亲,咱们再给一笔银钱,保他们衣食无忧,也算替奶奶尽了心了。你说呢?” 栓栓侧身依偎到木艾怀里,轻轻啜泣起来,“姐姐,栓栓是不是太坏了,父亲奶奶都不在了,我还不想理幼弟。是不是太不孝了?” “傻丫头,不会的。你已经十四岁了,就算你现在照料他,再有两年你出嫁时,难不成还要他跟你到婆家去不成。所以,现在把他交给他母亲,对他也好。” “嗯。”栓栓蔫蔫应了一句。 木艾又劝慰了几句,这才出门,吩咐春分,“去外院把木五找来。” 春分快步而去,木五随后就赶来了,木艾仔细想了想说道,“木五,我这里有个差事,想让我去趟石头堡。” “夫人尽管差遣,小人一定全力以赴。” 木艾赞许的点点头,仔细嘱咐了他一番话,然后笑着瞄了瞄微垂着头的春分,说道,“这事不宜拖得时间过久,否则,烧过了三七,族老们那里该有决断了,顾家来人也就不好说了。再说,咱们府里秋后要起一排房舍,留作大伙成家之用。你早去早回,好帮着张罗些木料石料之类的。” “是,夫人,小人一定快去快回。”木五抬头看了一眼耳根处微露绯红的春分,心里一阵激动。 木艾伸手打开手边的小木箱,拿出五十两银子,示意小安递给木五,“穷家富路,这些银子你拿着,办事时也用得上。剩下的就赏你做辛苦钱,攒着将来娶媳妇吧。” 木五大喜,连忙跪下磕头,他如此样子,并不是为这些银子,而是因为夫人这般说,就是隐隐同意他和春分的事了。虽说,夫人原来有言在先,府里众人可以自由选择,但是,春分可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内管事,他一直担心夫人会舍不得她早早成亲。如今可好了,他心内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木艾抬手虚扶他起来,又嘱咐他几句就打发他下去了。 木五出了大厅,立刻飞奔回倒座房,收拾了几件衣衫和必用之物,又去厨房找郭婶要些干粮路上吃,郭婶听说他是要出远门,于是,把中午蒸好的肉包子,一下子就给他包了二十个,而且还加了一些猪肉脯和咸豆干。 木五笑嘻嘻道了谢,和温伯打了声招呼,去马厩牵了匹黄骠马出来。前些日子府里一下子进了几匹骏马,少爷小姐们欢喜极了,大伙儿也跟着一起掀起了学骑马的小。他平日里就和丁三师傅比较相熟,于是得到的指点最多,马骑得有模有样了,今日就不耐烦坐车,打算一路骑马赶去石头堡,速度也能快上许多。 他骑了马刚刚出了村,尚未穿过南山下的一片树林,就见一个黑影突然闪到马前,吓得他立刻勒了缰绳,黄骠马乌溜溜一声长嘶抬高前蹄猛然停下,然后落地焦躁地踏着步子。 木五连忙拍拍它的脖颈,安抚几下。再抬眼看去,原来那黑衣人是欧阳师傅,他疑惑的看看四周黑索索的林子,不知道欧阳师傅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但是,他还是下马拱手说道,“欧阳师傅,你拦下我可是有事?” 欧阳看看他身后的黄骠马说道:“你这是……?” 府里现在没有人不知道欧阳将来也许会是自家的男主子,木五当然也不例外,况且他此行也不是什么机密大事,于是,说道,“我奉夫人之命,要去一趟石头堡。” “石头堡?虎了?顾氏?”欧阳皱眉问道。 木五连忙点头,心里嘀咕,这欧阳师傅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寡言,能用一个字说明白的不用两个,就是不知,他和夫人相处时,是不是也这般沉默。 欧阳没有说什么,侧身让过道路,说道,“路上小心。” 然后就飞身又进了树林,留下木五一个人挠挠后脑勺,继续上马赶路了。 黑衣首领依靠在树叉上,一手拿着葫芦一手拿着豆干,吃喝得正香。见到欧阳回来,笑道,“怎么,你那小情人儿,可是又有什么新奇主意了?” 欧阳愣愣撇了一眼他手里的豆干,黑衣首领立刻把酒葫芦和豆干都护在胸前,说道,“我知道了,下次不叫她小情人儿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能断了我的酒菜啊。” 欧阳不理会他,从怀里拿出扁扁的不锈钢小酒壶,轻轻打开喝了一口,然后又咬了一口又香又辣的炸鸡翅,昨晚那女子躺在他怀里一边流泪,一边说着,她是不是很坏,老太太去世,她除了伤心,居然还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当时心疼极了,可惜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不断给她擦眼泪。其实这个世界,残酷的厮杀,饥饿寒冷,无处不在。这么多年,他为了生存,烧杀劫掠什么没有做过,他早已经麻木了,从没觉得自己有何不对,因为那些人必须死,他才能活下去。 可是,这个女子却能因为老太太后次援手,一直孝顺照料她几年,而且为了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一家,受了那么多委屈,都不曾开口指责抱怨。说实话,这些已经足够报答老太太的恩情了,甚至远分配权超过许多。直至今日她还把老太太的孙女当做亲妹妹一样疼爱着。可她还为心里一点轻松而自责,这是多善良多纯洁的人啊。如果有一日,她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了他的过往,她会不会还能这般和他亲近。有时候他真的他希望从来没有接下这个任务,没有来到这里,见到这个女子。可是,想到她和他相对走过而不相识,到她会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浅笑,想到她那般心力憔悴,还会为别的男人精心做好美味的吃食,他就忍不住心里的杀意。他不许,他绝对不允许,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黑衣首领偷眼看看他望着远处又开始发呆,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心里嘀咕,这家伙的小情人儿手艺可真好,日日给他带得下酒菜都不同,问他要又不给,今日说不得一定要弄来尝尝味道。 他悄悄揣好酒葫芦,深吸了一口气,猛然窜到欧阳依靠的那棵树上,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鸡翅,转身几个跳跃,就隐没在树林里了。欧阳一个愣神的功夫,就被抢了东西,低斥一声,立刻尾随而去…… 木五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三日下行到了石头堡,在城门了十文钱的过路费,才进了堡内。这里虽然和花王城之间不过隔了二百里,但是民风却极为不同,街上除了穿着百花制式石青军袍的兵将,和普通男子之外,居然还有很多年轻姑娘和小媳妇儿们挎着篮子,或者买上几把菜,或者挑上一盒胭脂水粉,而且和店家伙计时不时的说笑几句,完全没有脸红的样子。 木五咧咧嘴,心里嘀咕,怪不得顾氏那般泼辣没有规矩,原来是民风如此。 他牵着马找了家比较兴隆的客栈,把马交给小二去喂,然后要了一间上房,好好洗漱一番之后,换了干净的棉布衣衫,才下得楼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两盘小菜和两张干饼。 等小二过来上菜时,被他拉住,指了外面道边儿的一个泼皮模样的人问道,“小二哥,那人总是拉着路人说话,他可是衙门里的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 顾家之事 店小二一愣,仔细看了看那人,笑道,“客官是外地人吧,如果是我们石头堡人,一定不会不认识这人的。” 木五听他这般回到,却不回答那人究竟是谁,就知道他是想要赏钱,于是伸手进怀里掏了十几文钱扔给他道,“还不快快说来。” 店小二干干一笑,说道,“谢客官赏。那人叫赵五,是我们这石头堡的一个腿子,也叫包打听,平日里常替人打听些事情或者跑个道儿送个信儿。人是看着差了点,但是人品还是不错的,给人办事,也没听说差过。” 木五点点头,笑道,“小二哥儿给我上壶好酒来,再替我去叫他一声,就说我请他喝两杯。” “哎,好嘞。客官你稍等啊。”小二高兴又卖出一壶好酒,乐颠颠的上了酒后,就出门去叫了那赵五。 赵五已经在路边蹲了大半日,早就饥肠辘辘了,正犯愁今日的吃食要从哪里出,听说有人请喝酒,当然立刻就跟过来了。他也是经常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所以也不怯场,冲着木五拱拱手,说道,“这位兄弟,你找我一定是有事要办,可是我实在腹中饥饿难忍,先容我吃块饼,如何?” 木五哈哈一笑,倒有些欢喜他的直爽,当真和他的外表十分不符。于是,毫不介意的摆摆手:“兄弟不必客气,尽管吃饱就是,我的事情不急。” 赵五再次道谢,然后坐下,甩开腮帮子就吃上了。木五又让小二上了两个荤菜,一盘饼,这才坐在对面,慢慢喝着茶水,等他吃完。 过了好半晌,赵五才打了个饱嗝,满含感激的冲着木五拱拱手,“兄弟,谢谢你的盛情款待。不怕你笑话,我都有两三日曾吃饱了,今日可算补回来了。兄弟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就是。” 木五招手给他倒了杯茶,问道,“赵兄弟,说来咱们还算有缘,我在家里也是行五。只不过,我姓……王。按说,兄弟在这城里也算是个熟识的,生意应该也不错,怎会落到……呃,此等境地。” 赵五脸一红,微带尴尬的说道:“兄弟有所不知,这城里虽说外地人来的不多,但是,都知道我赵五门路熟,所以,我赚些辛苦钱,也勉强能糊口。但是,我前些日子跟人玩了两把牌九,一时没收住手。嘿嘿。” 木五跟着哈哈一笑,低头喝了口茶,掩下眼里的厌恶。因为李生一事,夫人严令家里众人不可以参赌的,如果有发现就立刻发卖出府。其实,夫人不下命令,众人也都不会赌钱的,白日里有活要忙,晚上都在东厢习字写算,拼命多读书,都盼着有一日能象木三几人一样,替夫人看顾一间铺子,做个风光的大掌柜。至于银子那更是要好好攒起来,将来娶媳妇时好多置办东西啊,哪舍得就拿出去输给人家了。 这赵五人品虽然不错,但是只要沾了赌就算完了。自己一会儿说话还是要小心些,别让他看出什么名堂,坏了事情。 “赵兄弟,我找你来,是想向你打听一点事情,你放心,银钱好说。” 赵一眼睛一亮,连忙说道,“王兄,请说,这石头堡,别的不敢说,从脉我是极熟的。” 木五沉吟了一下,“不瞒赵兄弟说,我家老爷前些日子去世了,闭眼之前想起以前曾经受一位朋友的帮助,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于是,就留下遗言,要我们少爷务必帮他找到这家人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回报的。而这家人家就在你们石头堡,据说姓顾,好像家里儿女很多。” “顾?这城里姓顾,儿女也很多,就是西街的顾老头儿家了,他家五儿一女,在这里也算大家族了。王兄,要找的可是他家?”赵五不愧是包打听,在脑子里把城里的顾姓人家滤了一遍,立刻就得出了一个最相近的答案。 木五似乎微带苦恼的皱了皱眉,说道,“我们老爷临终时,也没说的太仔细,所以,我一时也说不准,贸然找上门去,也不好。不如,兄弟给我说说顾家的情况,我听听可有符合之处。” “好,要说这顾家,不只我熟,这城里很多人也都知道。他们家老父子是嗅们这附近戍边营里伍长,专管马匹,也算是个极豪爽仗义的人物。他家几个儿子也都极勇武,虽说有时候也打个架什么的,但是,我们这里因为是依托戍边营所建,所以民风尚武,喜欢动手打架也不算什么坏事。但是,他们家出名的却是因为他们家的女儿,顾六娘。这顾六娘自小丧母,极得父兄疼爱,所以这性子就不是太好,极霸道泼辣,和他们家住在一条街上的邻居没有不被她骂上门过的。我们这里虽然男女大防看得不是很重,但是,谁家娶媳妇不想娶个贤惠温柔的,所以,这顾六娘都过了二十还没嫁出去,顾老爷子没办法,就在他手下的兵里挑了个极老实懦弱的做女婿,成亲后也照旧住在娘家。那人实在是个软蛋。据他们家邻居说啊,那顾六娘照着一日三餐的打骂他,他也不敢回嘴,有一次他正在街上和人说话,顾六娘一声喊,他吓得当时腿软就跪在地上了。别提笑死多少人了。” 木五配合的笑了笑,然后不着痕迹的引着他往下说,“这人可是太软弱了,不过,两口子过日子,一方多忍让一下,日子也过得顺些。” 赵五果然撇撇嘴,扭头看了看四周,无人注意他们,一副极神秘的低声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这顾六娘前年跟夫君回婆家了,但是,不到一年就被休了回来,据说是因为不孝,还被下过大狱的。顾老爷子花了不少银子才把她捞出来。顾家那几个儿媳妇本来就和她不合,这次又因为她把自己那点儿银子尽数花尽,更是恨她。听说,他们家一日一小打,三日一大打。后来,还是顾老爷子受不得吵闹,主张分了家,几个儿子每月拿钱粮,他带着顾六娘单过。 可是,没过得几个月,顾六娘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富贵气,吃喝穿戴都要好的,把顾老爷子也气到了,索性搬回儿子家去住。顾六娘自己没有银子,最后只得四处给人缝洗衣衫。不过,她以前实在得罪太多人了,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把活计给她做,所以也就勉强饿不死。我们这里如果谁家里闺女不听话,老人都会教训一句,你再不学好,到时候就会像顾六娘一样。” 木五挥手又叫小二上了壶酒,然后劝赵五喝了几杯,见他眼神有些飘忽,知道他差不多半醉了,于是又问道,“那顾家几个儿子还是不错的,能孝敬老爹,还愿意出银子搭救妹子,是个有情义的。” “哈哈,这可说不好,那顾大、顾二、顾三、顾四都还算不错。可是那顾五可是个愣头青,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跟戍边营里的一个把总的小舅子扛上了。把人家打的胳膊都折了,顾老爷子舍了老脸上门去赔罪,几个兄弟又出去借了二百两银送去,这才把事平了。” 木五心里一动,这可是正瞌睡的时候,天上掉下来个枕头,简直巧了。这一家子缺银子才好,这样才会对虎子那些家产寄予厚望啊。 木五心里有了底,又劝说着赵五喝了几杯,打探了顾五的一些情况之后,才装作一脸遗憾的说道,“我们老爷说他那挚交一家都是读书人,所以,这顾老爷子一家恐怕不是我要找的人。不过,兄弟说了这么久,我听着也有趣,也不能让兄弟白辛苦了。这是一两银子,兄弟收下留着以后买酒喝吧。” 赵五喝得脑子有些晕乎,本来听说,顾老爷子一家不是木五要找的人,他还很失望,以为今日没有钱拿了。没想到,今日这位主顾如此大方,居然还是付了银子,而且比平日里要多上一倍有余。当下,收起银子,连连作揖道谢,末了,摇摇晃晃的出了门去,不知道是不是又找人试试运气去了。 木五上了楼又换了一套衣服,打扮的好似一个普通小客商的模样,然后出门去了西街。路上花了一文钱问了一个孩童,顺着他的指引,找到了顾五家门外。三间正房带耳房的小院,看上去十分窄小。 木五站在不远处想了想,就去敲了敲隔壁院门半开的那家院门,院里有一五十几岁的老妇坐在木凳上补衣服,听见门响,就起身问道,“谁啊?” 木五拱手施礼,笑道,“婶子,我是过路人,天气炎热,口中实在干渴,等不到去寻茶楼,婶子能不能给碗水喝?” 那老妇一见是个头脸端方的年轻后生,和自家那出门做工的儿子年纪差不多,心里就一软,笑道,“进来先坐吧,我去给你端水。” 木五道了谢,等老太太端了水来,狠狠喝了两碗,才微微羞窘的说道,“让婶子见笑了,我实在太渴了。” 老妇摆摆手,一脸笑容的说道,“没事,没事,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喝起水来都是这般,我家那儿子,有一次一口气喝过五碗水呢。来,先坐一会儿以,肚子里都是凉水赶路,小心犯了肚痛。”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事成 木五又道了谢,乖巧为老妇人把椅子挪到阴凉处,又得了她几句夸赞,当然又带出了几句她的儿子也这般孝顺之类的话。 木五猜测她的儿子应该是常年不在家,所以,顺着话茬聊了起来。老太太也是个能说的,又是个年轻后生陪她,越发说得高兴了。 木五不着痕迹的引导着话题,最后,终于换到有子不孝这方面了。 他拍打了一下裤脚上的灰尘,笑道,“婶子,你有个孝顺儿子,真是好福气,我前些日子从花王城往这里赶时,刚刚听说一件事,真是让人感慨那老大娘的不幸啊。” 老妇人眼睛一亮,女人的本性是最喜八卦的,无论是年轻还是年长,当然有时候,越年长反而越厉害。她急忙催道,“你这后生,如果不急着赶路,就给婶子说说啊。” 木五一笑说道,“婶子赏了两碗水喝,我就给婶子说说新鲜事,权当感谢婶子了。我们花王城北边就是神山,神山,婶子听过吧,就是传说中天神降下来的那座大山。” 老太太连忙点头,说道,“知道知道,你快说神山怎么了?” “哦,那神山脚下有个村子叫李家村,村里有个老太太因为儿子常年在外当兵,十分想念,平日里只和一个小孙女相依为命,日子过的极辛苦。去年,他那儿子领了在外娶的媳妇和孙子回来了。老太太高兴坏了,整日念叨着他们老李家没断了香火。所以对她那儿媳和小孙子特别疼爱。可惜,不知道是天神降罪啊,还是世事难料。那儿媳却不是个好东西,又霸道又没规矩,从进了老太太家门就没消停过,不是打骂人家儿子说是没本事,就是逼着老太太要家里的钥匙,老太太碍于儿孙,把家底儿都给了她,她又说老太太藏了私,把银子给了隔壁的干孙女,当着村里众人的面就躺在地上撒泼叫骂,把老太太愣是气病了。就算这样,老太太也没罚她,后来,她进城去买东西,不知道因为什么,硬是把一个小媳妇儿怀着的孩子踹掉了。人家小媳妇家人把她告到了衙门,老太太借了银子跟她娘家人一起把她捞了出来,然后就让她儿子写了修书,总算把这泼妇休出了家门。你说婶子,这样的泼妇谁家摊上可要命了。” 老妇人点点头,心里开始嘀咕,以后儿子找媳妇可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相看相看。 木五接着说道,“如果只是这样,老太太跟着儿孙好好过日子也行。可是,这还没完,那老太太的儿子不知道怎么染了上赌瘾,在外欠了赌债,非要把自己原配生的闺女拉去还债,老太太当然不允许了,和儿子吵了起来,气得一命呜呼了。她那儿子也是个胆子小的,怕村里长辈责打,连夜跑到了山里,却不小心摔下了悬崖,也死了。只留下家里两个小孩子。婶子,你说,这老太太是不是太时运不济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不肖的一对儿夫妻呢。” 老妇人也跟着长吁短叹,“可不是,这老姐妹是够倒霉的,怎么就摊了这么个儿子媳妇。不过,也怪她,当初就该先相看一下,儿媳这般没规矩,怎么能让她进门呢。” 木五附和道,“大伙也都这么说,但是,听他们村里人讲,那儿子…嗯,好像当初就在咱们这石头堡当差,娶的媳妇就是这里的,是上司给搭的桥,所以不好推拒,没想到…” 老妇人一听那泼妇媳妇是她们这里的,当即就兴奋起来了,这可是个大消息啊,一定要问清是谁家的闺女,哪日跟几个老姐妹说说,她们不惊死才怪。 “我们石头堡的?你可知道那媳妇姓什么?” 木五皱眉仔细想了想,“好像姓顾,我也是听人说的,也叫不得准。不过,如果被休的那个媳妇儿知道了婆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把婆家的院子和几亩田一卖,怎么的也有几百银,然后把小儿子带回来养,母子团圆不说,以后的日子也衣食无忧,也不错啊。” “姓顾,嫁到花王城?啊,我知道是…”老太太想到自己这城里因为被婆家休弃的顾氏女子,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说的不就是顾六娘吗,再想想昨日隔壁五嫂还在犯愁自家借了大笔银子还不上,今日她好心给人碗水,就替她家找了条财路,如果他们去接了六娘那孩子回来,那几百两银子他们借来用用肯定没问题。而自己,一定也会得上一份厚礼的。 老妇人越想就越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跨去隔壁,拉住顾五嫂好好跟她表表功才好。 木五察言观色之下,知道事情办成了,于是识趣的起身告辞,老妇人怕顾家人还要打探具体细节,就探问他住在何处,木五当然不会告诉他,只说,自家铺子的马车在门外等他呢,今日就要连夜赶路回去。 老妇人无法,只得送了他出去,然后不等他走远就直接拐弯敲开了隔壁院子。 木五在附近找了家茶楼,选了个靠窗的死角,可以清楚看见外面,而外面人又轻易看不见他的地方。招手让伙计上了两碟子点心一壶茶,开始一边吃一边看着那院子。 这石头堡是个小地方,比不得花王城繁华,点心之类也做得极普通,木五只吃了半块包谷面做得黄金糕就吃不下去了,索性灌了一壶茶水充饥。 好再顾五嫂没有让她多等,不到一刻钟就一脸喜色的跑了出来,直奔北街的戍边营衙门,然后拽了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回来,正是上次去过李家村的顾五郎。 又过了不到两刻钟,顾五郎两夫妻连同那老妇人一起出来了。 木五结了账,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因为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所以,他也不怕被几人看到。直到他们进了一栋稍微宽敞的院子,听见里面隐隐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他才放了心。 回道客栈吃了饭,躺在床上,木五突然起了好奇之心,想要看看顾氏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想着春分几个丫头那般嫉恨那女人,回去后和她们说说,她们一定会高兴的。 于是他又出了门,左拐右拐,到了离顾五家不远的一处小草房外面,破烂的木门摇摇欲坠,四边院前也都是多年的土坯累成,墙根儿处长满了野草,院子里的井边正撅着一个人,十分吃力的往上提着水,哗的一声倒进旁边的大木盆里,这才呻吟着直起腰,狠命捶打几下,嘟嘟囔囔咒骂着,“这该死得天儿怎么黑的这么快,老娘还有衣服没洗完呢。杀千刀的顾家人,没了你们老娘还能饿死,你等老娘哪天有本事,把你们一个个都踹死。” 木五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仔细分辨着,这蓬头垢面,膀大腰圆,身上衣裙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婆子,真的是当初那个李家村的顾氏吗,那时她穿着红色衣裙,指着自己婆母的鼻子大骂,满地打滚儿,多嚣张多威风啊,没想到居然也有今日的下场。 顾氏可能骂累了,进屋拿了块干饼和一只碗出来,进水桶里舀了些水,就吃了起来,时不时被那干硬的面饼噎得直抻脖子。连木五在墙外看得都直呲牙,心里觉得她又是可恨又是可怜。 如果当初她哪怕稍微孝顺一点,自家夫人也会保他们一家富贵一辈子,怎会像今日这般家破人亡。所以说啊,人是不能作孽的,天神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报应早晚会降下来的。 顾氏如果聪明,这次接了虎子回来,她那些兄长就是手再黑,想来也能给她留下百八十两,开个小杂货店,或者小食谱,她们娘俩怎么都饿不到。就怕她还没有反省过来,再干些蠢事,那可就彻底完了… 第二日一早,木五坐在城门边的面汤摊子上,看着顾四顾五纵马而去之后,这才扔了十文钱在桌子上,然后回客栈结了房钱,买了干粮,牵马也上路了。 白日里慢悠悠赶路,晚上估摸着顾氏兄弟歇息了,他就开始拼命打马疯跑,终于赶在那两人之前回了村子。 来不及洗漱,就去回禀夫人,把这几日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木艾一直都是把他当做重点对象培养的,打算着等秋天时事情都了结了,就派他去花都那边负责食为天分店的事,毕竟那里是百花国的中心,有权势的人极多,有钱的人极多,所以,掌柜人选就要既稳重又踏实,还不能太过死板之人。 这次木五把事情办得如此漂亮,一环环都计算的恰到好处,实在让她很满意,想来,将来花都那边,有他当掌柜,她就不必多费心了。 木五得了夸赞很高兴,退了下去洗漱干净,刚要去大厨房找点吃的。就见春分端了一只方盘进来,上面放了四盘菜一盘葱油饼,都是他爱吃的,于是极欢喜的问道,“你怎么给我送饭来了,可是亲手做的?” 春分扑哧一笑,“夫人吩咐下来的,说你办差辛苦,让我给你准备的。” 木五挠挠后脑勺,盯着她嘿嘿一笑。春分被他看得脸红,嗔怪道,“还不谢谢夫人。” 木五连忙躬身冲着正房一礼,说道,“谢夫人赏。” 第二百六十四章 商议 然后回过身来,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他这些时日来回奔波四百里,特别是回程,又要赶超骑术极好的顾家兄弟,所以,一日三顿都攒到了一起吃,着实饿不轻。如今回了家,又有喜欢的女子亲手做了吃食,当真是没有比这更欢喜的时候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到片刻就吃完了饭,春分刚要抬手收拾碗盘,就听见旁边的大门有人敲打门环。 温伯应了一声,问道,“是谁在外面?” 门外一个粗豪的声音高声说道,“我们是从石头堡赶过来的,想要求见你家夫人。” 温伯仔细想了想,自家和石头堡有个联系的就是顾氏那一家了,于是开口问道,“你们可是隔壁小少爷的娘舅。” 门外之人回答道:“正是。” “你们请稍等,我去禀告我家夫人。” 春分连忙从屋子里走出来,冲着温伯摆摆手,指了指院里,然后转身亲自去禀报。 木艾听了微微一笑,一边给几个孩子夹菜,一边拍了拍停下筷子的栓栓,示意她不会理会。然后,抬头交代春分,“你去和舅老爷说,就说一色将晚,我不方便请他们进来叙话。如果他们是为了虎子而来,就请他们去族老和村长家里商量,毕竟虎子姓要,咱们一个外姓人是没有资格管的。” “是,夫人。”春分笑着应了,再次回到大门口说道,“舅老爷还在吗?” “在。”顾四和顾五连忙答道。 春分微微一笑,“我们夫人说二位舅老爷远来是客,她本来应该请您们进去坐坐的,但是一来天晚,二来她身份不便,所以,今日就要怠慢二位舅老爷了。另外,我们夫人说,如果二位是为了隔壁的小少爷而来,就最好去族老和村长家商量。我们夫人毕竟是外姓人,不好插手李家宗族的内部事务。” 顾五一路辛苦奔波,赶到这里居然吃了闭门羹,心里就有些恼火,上前就想踹门,却被顾四一把拉住,高声冲门里喊了一句,“今日是我们唐突了,改日再来拜会。” 然后揪了顾五就走,顾五挣扎,被他抬手就给了一拳,低声喝骂道,“你闹什么闹,不知道现在在谁的地盘上吗,你还以为这里是石头堡啊。如果不是你把人打伤,害的全家都四处借银子,我们至于要上门打外甥的主意吗?” 顾五醒悟了过来,低下头讨好的说道,“四哥,四哥,我刚才没压住脾气,你别生气,小弟以后都不说话了,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顾四瞪了他一眼,说道,“走,先去外甥那儿,最好问问情况。刚才咱们也是冒失了,万一刘婆子听见的那事不是真的,咱们就闹笑话了。” “是,是。”顾五附和着,两个人叫开隔壁的院门,说是虎子的舅舅,徐婶上下打量他们一通,有些畏惧的去叫了虎子出来,结果虎子大喊一声舅舅就扒住他们不放了,小花也过来见礼,徐婶才讨好的连忙把两人让到上房奉茶,准备饭食。 王书生坐在书房里,和王母两人听见外面的动静,都没有说话。老太太和李生一去世,他们母子就知道这西席的差事算到头了。 王母平时还时常挑拣一下,饭菜如何不好,伺候的下人如何不用心,以显示他们母子身份多高贵。如今猛然间要丢了差事,以后不能再住在这样宽敞的房子里,四季没有新衣,三餐没有现成吃食,老太太突然间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蔫了。王书生就劝慰母亲,他们母子是仙夫人聘请过来的,以她仁义的名声,定会给他们母子找一个好去处的。 于是王母这几日一直很安分,甚至停灵这几日还帮着干了点儿小活儿。 此时母子俩见到虎子的舅舅上门了,心里就猜测到虎了恐怕要被接走了,于是心里越发忐忑不字了。 顾四顾五吃了饭,把虎子和徐婶小花叫到跟前,详细问了事情的经过,心里不禁有些唏嘘,上次顾氏的事,他们也是见过老太太,还很佩服她刚强明理,没想到,如今这般窝囊的死去,不知道她在黄泉见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会不会扇他两巴掌。 两人感慨两句,互相一商量,李生这次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李家宗族长辈肯定十分不喜,老太太在村里又没有亲叔伯,都是些远地方,所以,只要木艾那边不拦阻,他们想要带走虎子,还是不难的。 两人换了干净衣衫,出门直奔李大爷爷家,等再出来时,脸上已经带了笑意。 第二日一早,李大爷爷和一群族老们都聚到了老太太的院子,栓栓和木艾也都被请了过来。 顾四一脸悲戚先表达了一通对老太太去世的悲痛之情,和对李生的无奈,然后又说起了顾氏被休后,如何思念孩子,如何改过自新的。所以想要接虎了去石头堡那边,毕竟虎子年纪还小,脾气又急躁,有亲身母亲在身边照料,时刻督导,一定会好一些。 诸位族老,说实话对李生一家都没有好印象,特别是这次李生因为赌钱气死老母,又失足落崖跌死,在十里八村都传开了,实在让李家村维持了一年多的好名声,蒙上了尘土。而顾氏当初那般当众辱骂婆母,撒泼打滚,哪怕隔了这么久,他们还记得十分清楚,这虎子虽然年纪小,在村里也是把同龄孩子打了个遍,想来长大也不会是个明理懂事的好人。 况且虎子如果留在村里,不但每年不能出人力一起和乡亲们照料菜田不说,秋时还要一文不少的给他分银子,这也让他们肉痛的紧。 如果虎了真跟他的舅舅们去石头堡了,村里也算甩出了大包袱,但是毕竟都是一个宗族,现在老太太和李生都不在了,就把人家孩子变相撵出村了,谁也不愿意先开口,万一将来虎了长大回来找后账,他们岂不是首当其冲。 顾四见众人都不说话,就冲着李大爷爷使了个眼色,心里暗骂,老不死的,拿了我的银子还不想出头说话。 李大爷爷咳了咳,看向左手边首位坐着的木艾,问道,“仙丫头,对这事怎么看?” 木艾淡淡一笑,“大爷爷和各位长辈也都知道,奶奶在世时,就曾说过,以后栓栓的亲事由我决定,而栓栓这两年也一直跟在我身边,我想以后她的事情任何人就不必费心了。而虎子,我虽有能力照料,但是,这孩子一直对我和栓栓都不亲近,恐怕以后教养过程中,会吃力又换来这孩子的怨恨,所以,能由他母亲亲自教导当然好。不过,我毕竟是个外姓女子,而虎子姓李,是不是把他交由他母亲抚养,还要长辈们拿主意,我无条件服从。” 李大爷爷听她这话,既表明了不愿意抚养虎子,又把皮球踢还给他,可谓滴水不漏,心里叹气,谁让自己拿了人家银子呢,罢了,这恶人还是他自己当吧。 “虎子确实看见太小,由他母亲教导,确实更好一些。如果各位都没有异议,就让他舅舅去去吧。至于,他四婶留下的这院子和几亩地……” 众人听他这话音儿,就知道他这是要做主折银子给虎子带走了,有几位家里有孩子要成亲或者房子破旧的族老就有些动心了。老太太这院子是新修葺的,而且石料木料都是上好的,又宽敞又利索,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如果能便宜一些买下来,着实不错。 可是没等他们开口,木艾先说话了,“各位长辈,奶奶去世后,栓栓十分伤心,日日都要站在角门这往这里望望才安心。既然虎子要随娘舅北上,奶奶这份家产折银给他带上也好。奶奶这院子就转给我吧,按现在的行情,这院子应该值个一百两银,我出五百两,算做替奶奶再尽一份心不说,将来也能给栓栓做嫁妆,给她留个念想。至于那二亩地,不过二十两银,就由村里收回去做祭田吧,每年收成的银子就用来给祖先们上供,也算为虎子和栓栓积点福德。长辈们觉得怎么样?” 众人一听这价钱,都有些惊到了,五百两?这可是大手笔,这院了如果座落在花五城最好的地段,可能真值这个价钱,但是,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山村里,能卖到一百两,就不错了。如此说来,仙夫人替老太太尽的这份心也着实不轻,而且买了院子给栓栓做嫁妆,又是个极好的理由,谁忍心让一个思念奶奶的孙女连个念想都留不住。况且村里还得了那二亩田,以后无论是种菜还是种粮,足够村里一年的祭祖钱了,乡亲们又省了一笔摊派。众人都觉得分了实惠,于是立刻开口附和。 “仙夫人仁义。” “虎子有福气啊。” 木艾微笑着听他们说完了,这才对已经难掩喜色的顾四和顾五说道,“顾家两位舅老爷,回去以后把这些银子交给顾大婶,不管是替虎子继续聘先生读书,还是开个小杂货铺之类都够本钱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派人去探望,两位舅老爷费心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唐财失算 顾四顾五听出她话里隐含了警告,两人脸色都有些僵硬,但是转念一想,这银子进了他们的兜里,回去随便编个借口少二三百两,自己那妹子难道还会来查证不成。就算将来这仙夫人真的去探望,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再说,以自家妹子当初把她得罪的那么狠,说不定去探望一事,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两人心里有了对策,脸上就又笑了出来,连声附和。 木艾平日里是知道老太太放贵重东西的地方,于是走进内室,在床里侧的暗格里,拿出了房契和地契,地契交给了族老,房契她当着众人的面儿让春分拿了回去,转而用托盘端了五百两雪花银送过来,明晃晃的十只五十两的大银锞子,晃得众人眼热极了。恨不得木艾把自家的院子也买去才好。 顾四顾五强忍激动的要上前接过,却被木艾拦了下来,“两为舅老爷不忙,今日虎子还小,众位长辈替他做了主,这事为妨将来犯口舌,还是要写个凭证才好。你们说是不是?” 顾四顾五盯着那银子的眼珠儿都快不会动了,就想着立刻把它们都揣在怀里才好,哪里会不同意。 春分铺了纸,连富执笔认真想了想,仔细把李生去世,虎子年幼,舅舅想要接回抚养,同意二亩田地归于村里做祭天,院子高价卖给木艾,日后不得以此为借口生出事端。 应木艾要求,一共写了两份,写完之后,顾四顾五分别都签字画了押,李大爷爷和几位族老也都是一个不落。木艾这才满意,收起了自己那份,连富也连忙把另一份收到怀里。 木艾抬眼看到门外不远处探头探脑张望的王母,这才想起这些日子忙乱,把他们母子忘记了,既然当然聘了人家回来,现在于情于理都该为他们安排个去处。 “各位长辈,虎子如今跟着娘舅去了石头堡,奶奶当初为他聘的先生是一定不能跟去的。这位先生虽说年纪轻些,但是人品和学识都不错,而且三年后还要大考,我不忍心他们母子以后衣食无靠。村里现在正读书的孩子越来越多,赵老先生一人教导想来也很是吃力,不如就让王书生去教授低龄学童,年纪大些也懂规矩的,就由赵老先生教授。至于王先生的束脩也从我府上出,村里只要给王先生母子找个住处就好,如何?” 众人听说不用村里出银子,又多了个先生教授自家孩子,当然一百个愿意,李大爷爷带头推让客套了一番,就算应了下来。 李大爷爷见事情都商量完毕,站起身来对着顾四顾五状似极郑重的说道,“李虎就要劳两位舅老爷费心了,读书一事绝对不可扔下,这孩子以后如果出息了,还是要回来祭拜宗祠的。” 顾四顾五心急,生怕到手的银子没了,心里在暗骂老狐狸,如果出息了就回来祭拜,那如果不出息,就和你们李氏半点关系没有了吗,嘴上却连声应下。 族老们鱼贯出了院子,木艾和顾四顾五坐在大厅里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石头堡的风土人情,春分冬至等几人则帮着去给虎子收拾行李,虎子听说能跟着舅舅走,去找他娘,心里欢喜,在他的心里,这里有喜欢打他手板的先生,有严厉的奶奶,哪有在外公玩的快活。 几个丫头都知道自家夫人不是喜欢贪小的人,所以,凡是,虎子的衣物用品,甚至顾氏以前的一些衣物都给收拾好了,足足三只大箱子。 唐财本来打算先偷偷把家搬来,再去跟村里族老们打招呼,这样,村里人哪怕不愿意,但是他是打着帮姐姐照料孙子的名义,而且已经安顿好了,村里人也不能强硬再把他赶出去的。所以,早晨族老们来的时候,他带着儿孙一直躲在耳房里,心里猜测族老们应该是为了虎子的事来的,就一直在房里急得冒火,也没敢出去。 此时见到人都走*了,又有几个丫头在虎子屋子里忙碌,他就凑上前去,干咳两声,见到一个绿衣丫鬟看过来,就出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冬至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心里不喜这人贪婪势力,但是,还是简单行了一礼说道,“回二舅老爷,虎子少爷的舅舅来接他回石头堡,奴婢几人正帮忙收拾行李。” “什么?”唐财听了这话,气得立刻跳了起来,喊道,“虎子舅舅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花儿本来就为将来的归属,心里忐忑,又嫉恨唐财祖孙这几日像主子一样作威作福,把她呼来喝去,于是,开口讽刺道,“二舅爷爷昨晚不是说那包谷酒好喝,硬是喝了半坛下去。两位舅老爷就是在你打呼噜的时候来的。” 唐财眉毛一立刚想发火,但是想起现在根本没有闲暇理会这样的小事,如果真让虎子跟他舅舅走了,自己还有什么借口搬过来。 他带着儿孙抬脚就冲到了上房,见到木艾和顾四顾五几人,开口就说道,“是谁同意让虎子走的,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他接走” 顾四顾五一愣,面面相觑,心里打鼓,这是哪位长辈,不会接虎子一事要出变故吧? 木艾淡淡看了唐财一眼,说道,“这是奶奶娘家的兄弟,前些日子来奔丧的。据说对虎子十分疼爱,想要搬来住在这里照料虎子。” 顾四顾五这下明白了,这老头儿也是打了歪主意的啊,只不过,他一个老太太娘家亲戚,可没有自己这亲舅舅关系近。两人想通了这层也不急了,顾四冷冷一笑,“谁家的规矩里写着,孩子没了父亲祖母,不能跟亲舅舅过活,反倒要跟着隔出三代的舅老爷的。再者说,村里族老们已经允了,你一个外姓人有什么资格横加阻拦?” 唐财被噎得一口气差点呛过去,心里也清楚,自己确实比不过舅舅亲近,但是,要他这么放弃到手的家财又不甘心,眼珠四处转了转,又说道,“那虎子走了,我姐姐这院子空下来,没人打理该荒废了,我明日就搬来帮着照料。” 木艾温温一笑,“二舅舅爷爷有所不知,刚才族老们已经做主把奶奶的二亩田收回了族里,而这院子卖给了我,银子留给虎子做路费。以后我自会派人来照料,就不劳您老惦记了。” 唐财这才知道,原来他刚才就躲了那么一会儿功夫,姐姐的这些家财就都被分完了,早知道这样,他刚才就跳出来闹上一场,怎么的也能捞到一些好处啊。如今呢,什么都没剩下。 他心里失望之极,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大声嚎哭,“姐姐啊,你去的大早了,你看你辛苦攒下的这些家财,都被这些豺狼给吞了啊,姐姐啊…” 顾四顾五越听,脸色越黑,恨不得上前缝上他的嘴。但是碍于木艾在场,他们又却是得了便宜,所以,忍了又忍,等着看木艾怎么处理。 木艾半点儿没有迟疑,冲着自家院子方向瞟了一眼,小安立刻就出门去了,片刻不到,孔喜就带了丁三几人进来了,恭敬行礼之后,然后杀气腾腾的站在门侧等候吩咐。 木艾端起茶水,慢慢喝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了唐财一眼,说道,“你是收了那些歪心,自己出门回家去呢,还是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唐财再见到孔喜几人时,就吓得不敢乱喊了,但是,他心里的贪婪还是战胜了恐惧,他依旧坐在地上呜呜哭泣,老泪纵横,鼻涕眼泪糊了一下巴,不知道内情的人恐怕真会相信,木艾如何欺辱他了。 木艾不耐烦的一挥手,孔喜上前揪住老头儿的脖领子就把他拎了起来,丁三和周通也上前拽了唐财的两个儿孙,直接把他们扔在了门外。 孔喜见到唐财好似还想叫骂的样子,随手一把劈折了旁边的一棵碗口粗的小树,然后淡淡瞟了一眼他们祖孙三人一眼。那凶狠的眼神,吓得唐财立刻转身就跑,他终于明白了,银子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 屋子里终于清静了下来,春分进来禀告,“夫人,小少爷的行礼都收拾好了,原来顾大*奶的衣衫也一并收拾好了。” 木艾点点头,虎子立刻亟不可待的跳下椅子,喊道,“舅舅咱们快走吧。” “等等,”木艾出声阻拦,然后扭头唤了小花儿和徐婶过来说道,“小少爷要走了,你们如果想跟着去伺候就马上收拾行礼,如果不想跟着,就领比遣散银子各自寻出路去吧。” 徐婶本来就是雇工,所以,就领过存分手里的十两银子,千恩万谢的出去了。小花儿在顾氏身边多年,十分清楚她的狠毒霸道,所以是绝对不愿意跟虎子走的,她有心想求木艾收她进府,也知道那是妄想,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想起许久之前的一件事,于是,下定了决心了,说道,“夫人,奴婢也有去处。” 木艾温和一笑,“有去处就好,你毕竟伺候老太太有些日子了,也算尽心尽力,遣散银子加倍吧。”说完示意春分把她的卖身契和二十两银递给了她。 第二百六十六章 栓栓亲事 小花儿大喜,跪地连连磕了三个头,才倒退着走了出去。站在门外,看着头顶极灿烂的太阳,突然就觉得心里轻松极了,她再也不是奴婢了,没有人能在随意打骂她,而且她还有银子了,如果那人那茶馆肯接纳她,她就凭着这一年学到的一些毛皮手艺,跟他一起开家小食铺,以后生活肯定会好起来的… 阿大帮忙套了李生一家回来时赶的那辆马车,等在大门外,孔喜几人帮忙把箱子抬上车去,顾四顾五把自己的马屁栓在车后,然后施礼告辞,一左一右,驾着马车终于满载而归了。 木艾又请了王书生母子进大厅,把安排他们去村里蒙学做西席之事说了,王书生听说还能继续做先生,而且还是和赵老先生就进居住,心里十分欢喜,进水楼台先得月,以后他就可以就进请教课业了。 而王母则是高兴以后儿子的束脩不变,他们不必再过回原来的苦日子了。 于是皆大欢喜,王家母子只等着村里把学堂的房子收拾好,就能搬过去了。 木艾带着丫鬟回了自己院子,眯着眼睛,躺在水池边的软榻上,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一切都处理好了。 虎子的事,虽说是让他跟着舅舅走了,以后也有亲身母亲照料,但是主导这件事情的自己是最清楚的,他那两个舅舅就是冲着这份家产来的,根本不是真心对他好,以后他恐怕也不会让他继续读书,再加上他那个不着调得母亲,未来堪忧啊。 可是,她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喜欢了,就恨不得掏心掏费的对人家好,比如以前那位负心汉,比如现在几个孩子和欧阳。可是,只要她第一眼不喜欢,那么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会有所改变。而虎子就是这样的存在。当初他随李生夫妻刚回来,兜头浇了她一瓢凉水,她就打心里厌恶。于是,现在明知道老太太最在意香火,最在意这个小孙子,可是,她依然没有把他留下。 也许老太太在天上会埋怨她的,但是,她必须为自己一家的和乐生活考量,为栓栓的未来考量,没了这个注定要闯祸惹麻烦的孩子,她们都会轻松很多… 春分几人偷眼看着夫人好像睡了,连忙放轻脚步推出角门,冲着正跑过来的辛巴几个摆摆手,小声劝道,“小少爷,夫人这几日太过费神,这才刚刚睡下,咱们先去前院玩吧。” 辛巴和诚儿立刻竖了食指在嘴唇上比了比,嘴里发出低低的嘘声,然后一左一右牵着幸儿,如同要去偷吃小鱼的猫儿一般,极可爱的躬着身子小跑了出去。 夏至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被春分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她吐了吐舌头,讨好的上前挎了她,一起去了耳房,一边做针线,一边时刻注意着三进院子的声音,保证夫人醒后她们能立刻赶去伺候。 绣完帕子上的一片叶子,夏至想起刚才的事,抬头问道,“春分姐,夫人刚才为什么不把小花儿留在咱们府里?郭婶那里不是正缺人手吗?”。 春分瞪了她一眼,一脸不赞同的说道,“你啊,平日里让你多动脑子想想,你总是不听。” 夏至笑嘻嘻的凑到她跟前,锲而不舍的说道,“有你们三个聪明的在,我只要听着就好了,什么都想多累脑子啊。好春分姐,就告诉我吧。” “你啊,夫人没有留小花儿到咱们府上,其实是为了咱们好。” “为咱们好?为什么啊?” “你想想,是家里样的猪厉害,还是山里的野猪厉害?” “当然是野猪厉害。” “那如果把一头野猪放到了家猪群里会怎么样?” 夏至皱皱眉,“当然是野猪欺负家猪了。” 春分把手里的鹅黄色绣线分了一根出来,说道,“小花在顾氏那样的人手底下呆了几年,先不说染了什么恶习,就是为了躲避顾氏打骂,察言观色,撒谎甚至用些小手段,肯定都是极擅长的。而咱们平日里夫人心善好说话,府里其它人也都是憨厚本分的。如果把小花留在咱们府里,平时没事时还好,一旦有什么涉及到利益的事情,比如食为天开分店选内管事,她恐怕就不会安分了。就你这样心思简单的,可能被她耍弄了,还替她说话呢。” 夏至听得有些傻眼,呆呆的问了一句,“真会这样吗?”。 春分抬手敲了她一个爆栗,笑道,“假的你可真是傻子,我是吓你的,不过那丫头确实心思不简单。咱们府上有些东西又不能让外人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了她银子让她自寻出路,你没看她也很欢喜。” 夏至这才知道被春分骗了,嗔怪的撅了嘴,“春分姐就会拿我玩笑,不过,怎么把咱们都比成猪。”说完,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哈哈笑了起来。春分怕吵醒夫人,连忙拉了她一把,侧耳听听三进院子没有动静,两人这才低低继续笑了好久。 这一晚吃过饭后,郭婶进了内院求见,木艾知道她一向都是有事才进来的,于是让春分上了茶,拉着她闲话了两句新进的这些人手。 郭婶看了看屋子里除了春分便是自己的女儿小安,就笑道,“夫人,我和我家那位商量了一下,觉得有件事应该和您说说。还望夫人不要觉得我们多嘴。” “郭婶,你和郭叔一内一外,替**持府里大小事务,省了我很多心思。我谢你们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们多嘴。有事尽管说吧。” 郭婶连忙站起身来行礼,“这都是小人夫妻该做的,当不得夫人如此夸赞。” 木艾微笑拉了她重新坐下,“你们都是从开府就跟着我的老人儿,还不知道我是什么脾气,没那么多规矩。先说事吧。” 郭婶连忙说道,“夫人可能不知道,我们百花国有个习俗,家里长辈去世,如果晚辈不在一月内定亲或者成亲,就要推迟到三年后。栓小姐今年已经十四虚岁了,如果等到三年后,就是十七岁了,那时再寻好亲事就难了。所以,夫人您看这段日子是不是给栓小姐相看一下有没有好人家,如果您舍不得栓小姐这么早嫁人,就过了小聘,定下来,三年后再成亲也好。” “哦,还有这样的规矩?”木艾闻言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心里有些烦躁,怎么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老太太才过世不到半月,居然就要急急忙忙给栓栓定亲。在她的观念里,两个人怎么也要长期相处一两年之后,了解了彼此的性格秉性,也有了感情基础才能论及婚嫁。而这破规矩,居然要三个月内就定下来,万一因为时间短,识人不清,将来害了栓栓一辈子怎么办? 郭婶见她脸色不好,还以为是舍不得栓栓出嫁,于是劝道,“夫人是太疼爱栓小姐了,不舍得她成亲,可哪个女子都要嫁人啊。咱们多找些媒人,挑个人口少的,家底殷实的人家。栓小姐将来嫁过去,日子也好过。” 春分略微猜到了自家夫人的心思,给郭婶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少说两句,然后上前给木艾换了热茶,笑道,“夫人,咱们这么急急忙忙就找人家定亲,万一不合栓小姐意,怎么办,要不,您晚上问问?咱们再按栓小姐的意思慢慢寻访,有合适的就想个办法让栓小姐亲眼看看。如果没有合适的,就等到三年后也无妨,咱们府上又不缺衣食,栓小姐也多享两年做闺女的福。” 木艾点点头,春分这话说的对,能找到合适的更好,找不到合适的,就一辈子养着栓栓又能怎么样,还真怕官府强行为她婚配不成,以她的财力势力,到时候随便报个病弱也就行了。只是,毕竟这个时空说的大环境在这里呢,女子十六岁前如果不定亲或者成亲,就会被人讲究有缺陷了,她当然也不想栓栓被人议论,所以,这亲事还是要认真寻访,拖到三个月后也没问题,先商谈妥了,三年后定亲成亲一并办了就是了。 不过,这可是栓栓的人生大事,一定要先问问她的意见才行。 等到郭婶告退,吩咐春分去通知欧阳晚上暂停一日练武之后,就打发了房里的丫头们各自去歇息,然后独自去了动跨院。 栓栓这几日情绪好了许多,此时正点了两根蜡烛,带了幸儿和几个小丫头一起做针线。幸儿手里掐了只细针正发狠的绣着手上的帕子,但是,不是缠了线,就是扎了手,见到妈妈进来,就跳下软榻委屈的闹着要妈妈抱,举着两根被扎得红彤彤的小手指,可怜巴巴的说道,“妈妈,幸儿手指好疼。” 木艾抱了她坐在软榻上,挥手勉了几个小丫头行礼,然后抓了小女儿的手指细看,果然,指尖上有几个小红点儿。 她忍不住心疼埋怨道,“你个小傻蛋,你是在绣花还是在把自己手指头当靶子扎了。来,妈妈给呼呼。” 说完,低头对着小女儿的手指,极温柔的吹了几口气,然后从怀里,实际上是从空间了拿了只芦荟胶出来,给她细细涂抹上,让她乖乖举着晾干,省得蹭到今日新穿的衣裙上。 抬手刚要放回药膏,却见旁边乖巧站着的几个小丫头,脸上都是一副难掩的羡慕之色。她的心里就是一软,都是不到十岁的孩子,就算自己府里吃喝再好,活计再轻,她们心里恐怕也会思念家人,渴望有母亲疼爱的。 于是,举着手里的药膏晃了晃,微笑问道,“你们还有谁扎到手指了,来我这里擦药。” 几个小丫头互相看了一眼,都羞涩的低下了头。 第二百六十七章 姐妹谈心 幸儿笑嘻嘻的指了追月抢着说道,“妈妈,追月也是小傻蛋,她比我扎得还多。” 木艾冲着脸色通红的追月招招手,小丫头走过来,举起左手,果然食指和中指已经快变成胡萝卜了,针眼儿比幸儿多多了。 木艾挤了点头透明的药膏在她手指上,轻轻涂抹均匀,然后说道,“你们可真是主仆,居然一样死脑筋。每个人都有天生不擅长的方面,也有天生就做得好的地方。彩云针线好,她可以给你们小姐做衣衫,你可以学厨艺或者好好学算术啊,将来帮着你们小姐核对家用账本啊,烤个点心啊,不是也很好。” 说完又刮了一下怀里小女儿的鼻子,嗔怪道,“你也是,小傻蛋,不耐烦做针线就不做,将来多赚些银子,在绣庄里什么漂亮衣衫买不到,怎么就非得把手指扎成这样?” 栓栓再一边收拾针线筐,实在有些听不下去姐姐带坏几个丫头,扑哧一笑,开口说道,“姐姐,你怎么这般宠孩子,天下哪个女子的女红不都是这样练过来的,扎几次知道疼了,下次就会多用心了。再说,将来总不至于连嫁衣都要去绣庄买吧。” 木艾瞪了她一眼,笑道,“儿子要穷样,女儿要娇养。我的女儿只要高高兴兴长大,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好。其余的琴棋书画,女红厨活,都看兴趣,想学就学,学不会难道还嫁不出去不成?再说,谁家能娶到我的女儿是他们的福气,还要我女儿去给他们当绣娘不成?” 说完,低头问怀里的小女儿,“是不是,幸儿?” 幸儿其实不知道妈妈和小姨在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附和妈**话,于是,她大声答道,“是”。 木艾立刻哈哈大笑,抱着小女儿亲了又亲,两母女闹成一团。 栓栓被她们母女气的哭笑不得,心里又十分羡慕幸儿有这样开明的妈妈。当然也可以说护短,而且还是十分护短。 木艾打发小女儿和小丫头们都回房睡了之后,斜倚在榻上看着栓栓洗手。 栓栓问道,“姐姐,你过来找我是有话说吧。” 木艾起身一边丝毫不避讳的脱了衣裙,换了条冬至出品的丝绸睡衣,解了发鬓,然后躺到床上,说道,“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的床比较软,想睡一晚试试。” 栓栓知道她这姐姐没说实话,但是,她也不追问,避到屏风后,换了白绸中衣出来,吹了蜡烛,然后爬到床里。木艾扯了薄被一角盖到她肚子上。 栓栓的大眼睛在黑夜里异常闪亮,轻声说道,“姐姐,我已经十四岁了,在别的人家都已经开始日夜不停做绣活补贴家用了。所以,姐姐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如果有事,我也要和姐姐分担。” 木艾抬起胳膊,把栓栓搂在肩头,顺顺她的长发,温柔说道,“那好,我们栓栓这么懂事,姐姐现在就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 “好,姐姐你说。” “你听说过咱们这里有个风俗吗,家里长辈去世,子女如果在三个内不定亲或者成亲,就要等到三年后了。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三年后就是十七岁,虽然姐姐恨不得你二十岁成亲才好,但是,咱们府上并不是与世隔绝,终归还是要受人言褒贬,姐姐怕你到时候受委屈,所以,今晚就是来问问你,对未来的夫君可有什么要求?姐姐会按照你的心意去找找看。哪怕三个月内没有找到合适的,也没有妨碍,咱们以后慢慢再寻访,然后三年后再直接成亲。你说可好?” 栓栓以为姐姐是在铺子生意或者是那位贪财的二舅爷爷忧心,却没想到,原来是因为自己的亲事。任她平日里也常从姐姐口中听到成亲啊嫁人啊之类的话,但是,还是这么直接谈论对未来的夫君又什么要求,还是让她羞红了脸,声音也细的像蚊子一样小,“姐姐,我不嫁,我要陪着姐姐。” “傻丫头,说什么不嫁人,那次村西的春花儿回来探亲时来找你闲话,不知道谁听得脸红了一日,晚饭都没出去吃。” “姐姐,你怎么说这个?”栓栓被揭了短,脸上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那日也是春花成亲后第一次回娘家,她们几个比较要好的女孩,来她这里喝茶吃点心,春花性子泼辣,不拘小节,就给她们讲起了她在婆家如何与婆婆斗法,和妯娌吵架,她的夫君是如何维护她,体贴她,甚至还说了一点点的闺房之事。把她们几个未成亲的小丫头羞得都抬不起头来。没想到这事,怎么让姐姐知道了。 木艾拍拍她的肚子,笑道,“好了,好了,姐姐不逗你了。有句俗话说的好,女人嫁人就像第二次投胎,这胎投得好,自然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生活安乐,如果投得不好,恐怕就要辛苦了。特别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女人处于弱势,所以,一定要擦亮眼睛找个好男子,作为你相伴一生的良人。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好好想想,跟姐姐说说。” 栓栓被这样一劝,终于好过了一些,但是任凭脑子里的念头转了无数,就是说不出口。 木艾无奈叹了口气,在现代那些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正是每日都扎堆儿聚在一起唧唧咋咋讨论哪个男生打球帅气,哪个男生笑起来可爱,然后勇敢的写了情书去表白的年纪,可是自己这个时空的妹妹,居然连开口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都困难。 “那好吧,姐姐说,你听听。你今年十四岁,选的男子也应该在十五六岁左右,这样,他比你大,什么事情知道让着你,而且又不会因为年龄差距太大没有共同语言。你说呢?”木艾提出第一个要求,等了好半晌,怀里的小丫头才“嗯”了一声。 “你现在种的那些香瓜,记得不要把种植方法告诉任何人,以后它就是你最金贵的嫁妆,这百花国,甚至这天下,只有你会种。有这技术在,有二亩地,你就绝对吃穿不愁,甚至还能置在一份不小的产业。所以,那个男子必然要能写会算,将来好帮你管理这份产业。你说呢,你能忍受未来的夫君,大字不识一个,说话行事粗俗不堪吗?”。 “不能。”小丫头这次有了进步,居然很用力的摇了头。 木艾心里暗笑,哪个女孩子心里都是对未来的白马王子都有过无数想象,只是羞于说出口罢了。 “还有,这个男子家里的人口要少,最好是独子,这样没有妯娌争宠,婆婆对你也会少些刁难,再加上你的嫁妆丰厚,平日多孝敬些,姐姐再给你多撑腰,你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嗯,春花姐也说她那妯娌就很坏。” “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总是要分个高低贵贱的,在婆家,媳妇们会因为娘家的身份、嫁妆的丰厚与否,甚至对婆家的帮助,生出许多矛盾。你这两年在姐姐身边养的心思太简单了,真到了大家庭里恐怕一定要吃亏,所以,姐姐甚至希望你能找个无父无母的,这样就更轻松了。” 栓栓“扑哧”笑了出来,“姐姐太贪心了。” “傻丫头,这怎么就贪心了,姐姐以前还想给你招个上门女婿呢,这样,你就不用嫁出去了。可惜,你们这里好男子是不倒插门的。”木艾似乎很遗憾的耸耸肩,“罢了,还有什么呢,对了,这人人品一定要好,要孝顺父母,但是绝对不能愚孝。你说呢?” “嗯,还要有门好手艺,不能好吃懒做,不能…赌钱。”小丫头说到赌钱,声音就淡了下去,显然是想起了她那不成器的父亲。 木艾怕她伤心,马上接话说道,“对,不过,咱们好像把最重要的一件事忘记了?” “忘了什么?”果然,栓栓立刻被吸引了过来。 “第三条家规。这男子要立下字据,绝对不能纳妾,也不能在外面风流,否则和离之时,所有的家产都归你所有。但是,如果,他年过四十了,你尚未给他生下一儿半女,按百花律,他是能纳一妾的。” 栓栓沉默半晌,轻轻说道,“姐姐,会有人同意这件事吗?”。 “会,一定会有人同意的,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风流。如果那人是真心喜欢你,想要跟你相伴到老,他就会同意。但是,女人对于家庭的经营也很重要,要时刻注意关心夫君身边的人和事。万一有那种脸皮厚的女子主动贴上来,你要有手段帮你夫君化解,不会让他对你生出狠毒的想法,又成功把那女子解决。当然这很难,但是,你还是必须做到。” 栓栓重新把头埋到姐姐肩头,闷闷的说了一句,“姐姐我不嫁了。” 木艾用力敲敲她的小脑袋,哈哈笑了起来,“真是胆小鬼,这些事不一定会发生的。咱们也不害怕以后被噎到,现在就一直不吃饭啊。不过,以后姐姐会多跟你说说这些事情的,多防备还是有好处的。这世界上想要不劳而获的女子还是很多的,你的嫁妆加上你未来那夫君的手艺,必然日子要过得殷实甚至富贵,所以,一定会有人打主意的。” 栓栓猫咪一般在姐姐肩头蹭了蹭,说道,“我听姐姐的,我相信姐姐的眼光。” 木艾好似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这丫头就算赖上我了。姐姐就先给你把把关吧。夜深了,先睡吧。” “嗯。”小丫头轻轻应了一声,在姐姐的轻拍下,渐渐进入了梦乡,留下了木艾一个人胡思乱想到半夜才模模糊糊睡过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媒婆上门 第二日一早吃过饭,交代孩子们先开始写大字,然后木艾就把郭婶唤了进来,把条件细细说给她听,郭婶听完面上就现了难色,其实栓栓如今的情况有些特殊,属于高不成低不就那种。 虽然她这两年跟着自家主母,也学了不少本事,将来的嫁妆也一定很厚。但是她毕竟是个农家丫头,出身不高,有些地位的人家不一定能看得上她。可是,要找家境殷实的,人口少的,男方还必须有手艺的,最重要的是还要能写会算,这就实在有些难了。 其实,木艾还没有跟她说,必须要男方立字据将来纳妾或者风流导致和离,要把财产都归栓栓呢。 她是考虑着,万一碰到合适的人选了,再谈这件事情,如果一开始,就把这条件说出来,恐怕合适的人没找到,栓栓善妒的名声就先传开了。 郭婶领了任务出门去她交好的几家放消息,结果可想而知,木艾这边教着孩子们继续读书习字,那边村里就已经轰动了。要知道,村里和栓栓年纪差不多的小后生们可都没有定亲呢,原因不用问,当然都是等这栓栓这块肥肉呢。别人不知道,他们本村之人还能不清楚,这仙夫人就是个财神爷,谁跟她能沾上边儿,谁就离大富大贵不远了,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就够他们一辈子吃穿不愁了。而栓栓在她身边养了几年,一如亲妹妹般受她疼爱,谁要是能娶了栓栓,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了。 可是,郭婶说的条件又着实有些苛刻,农家讲就多子多福,谁家都是三四个孩子,而且有的就算学了诸如木匠、瓦匠之类的手艺,但是也都不精。就跟更别提能写会算了。如果村里的蒙学早开上几年,他们还有可能跟着学上几个字。 本来打算央求郭婶回去给递个小话儿,看看能不能通容一下,结果,郭婶直接就做主婉拒了,真是笑话,谁看自己的孩子不是宝啊。自家夫人跟她说这些条件时,那脸色还觉得委屈栓小姐了呢,自己再回去说要降低要求,岂不是打自己嘴巴子吗? 村里众人无奈,心里或酸或气的嘀咕两句,一个农家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但是,本着肥水不留外人田的原则,她们又奔自己亲戚里附和条件的后生去了,毕竟如果亲戚攀上了这门亲,自己多少也能沾点儿光啊。于是,不到一日,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特别是那些媒婆,兴奋得简直红了眼睛。她们上次到李家村说亲时,就远远打量了那大院子不下十数次,可惜,她们也不是傻子,那大院子的人,她们可没胆子去招惹。 这次居然是那院子主动放出的消息,而且谢礼有二十两银,实在是太丰厚了,她们又怎么能不兴奋。脑子里把所有年纪相当的后生都过滤了一遍,高速运转得恨不得头顶要冒了黑烟,最后还真找出几个合适的人选来。 不过,第一个木仙府大门的张媒婆却闹了个大乌龙。不知道她本身就是个蠢物,还是她听到的消息有误,居然以为是木仙府主母要找婆家。 郭婶迎了她在一进院子的小厅里喝茶,她一开口就滔滔不绝说起了城西李家老店的李老板多么英俊潇洒,卓尔不凡,店铺生意多么兴隆,如果两家结成一家人,以后强强联合生意一定更上层楼。 开始,郭婶也听得很懵,心里还纳闷没听夫人说要把食为天给栓小姐做嫁妆啊,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就开口问道,“张婶子,你说的这个李老板多大年纪了,可达到我们小姐择婿的条件了?” 张媒婆一甩手里的帕子,劣质香粉味熏得郭婶狠狠打了喷嚏,“郭家妹子有所不知,那李老板虽然今年已经年过五十了,但是家境极殷实,而且正妻又是个出名老实本分的,你家夫人嫁过去肯定还是当家作主的。你就不用多问了,咱们还是先定个日子,我把李老板请来相看相看,如果你们夫人也看中了,咱们就找人算个好日子成亲。” 郭婶极担心的回身看了一眼屏风下的绣花鞋,心里气恨,怎么万事开头难,先上门的是这么个不着调的。她冷声说道,“是谁跟你说,我们夫人要找婆家的?我们府上是在给表小姐择婿,要年轻后生,你居然上门来替一个半死老头子提亲,还不快滚。” 这张媒婆也是个死脑筋,如果是聪明的立刻就会发现自己弄错了,可是她却以为人家是不满意李老板的条件,想到今日白跑一趟,她也来了脾气,瞪眼说道,“什么小姐,当我张桂花是傻子呢,谁不知道你们府上就一个寡妇主子啊,怎么还嫌李老板不好了,人家没嫌你们残花败柳就不错了…” 郭婶本来就为自己迎了这么个蠢货进来恼怒,怎能容她把这话说完,上前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没容张媒婆反应过来嚎哭撒泼,就喊了门外的丁三和一个叫闫立的护卫进来,拖起她就扔到了大门外。张媒婆被摔的头昏眼花,刚刚张嘴要骂,就看见两人手边的腰刀,立刻缩了脖子,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街头树后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两个媒婆见了张媒婆那个样子,乐得头上的簪子差点没掉下来,可惜乐极生悲,不知道哪里飞来两颗石子,正打在两人嘴巴上,本来就已经不甚坚固的牙齿,瞬间牺牲落地了。 欧阳抱肩站在树上,看着底下的两个媒婆的痛叫,眼里闪过一道狠戾的光芒。她们之间怎么耍手段,互相倾轧都好,但是捎带上他的女人就是找死了… 郭婶看着屏风后转出的自家夫人,脸色讪讪的,十分愧疚。 木艾大度的摆摆手,“郭婶不必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错,消息传来传去,有些误差都是难免的。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是,夫人。我以后一定会更仔细些。”郭婶感激的连忙低头施礼。 木艾微微一笑,“再有媒婆或者谁来,把男方的名字和大体情况记清楚了,然后把答复的日子尽量多拖两日。” “是。” 木艾带了几个丫头回了三进院子,再没亲自去听过媒婆之言。晚上郭婶把下午又上门来的几个媒婆所说的人选资料,细细写了出来,送了进来。 木艾早早就去了东跨院,拉着脸红的栓栓一起研究了起来。也许真是她们提出的条件太苛刻了,这几个人选也不都是完全符合的。像那个北面四十里外的柳树庄的张家老2,有手艺,也勉强识得几个字,可惜家里兄弟四个。 只有西面六十里远的二姓村的孙家后生,按理说,条件最是符合的,但是,姐妹俩一听说,他就一个寡母在世,就想到了王书生母子,心就灰了一半。 木艾安慰她不要担心,然后换了夜行衣,和欧阳一起运起轻功赶路,想着偷偷去考察一番,万一那孙家老母亲是个心地善良的,岂不是太好了。可惜,事实总是惊人的相似,两人赶到时,孙家老母正因为儿子今日收了工钱回来,私自花了十文而在跳着脚的哭骂。 木艾只听了几句,就和欧阳返身赶回了自家院子,对着自家妹子摇摇头。 之后的十几日里,木艾和欧阳又满怀希望出去探查了几次,最后都是失望而回,这期间一家人给辛巴过了五周岁生日,木艾如他所愿给他烤了个大蛋糕,又从空间里翻了个颜色极鲜艳的发条轮船作了生日礼物。所以,几个孩子在那之后,一有闲暇就跑到三进院内的水池边玩耍,连大禹和涛儿都不例外,倒是让她这做妈**躲了清闲。 夏至偶尔去偷听媒婆胡吹,回来就惟妙惟肖模仿几句,惹得众人都笑个不停。 这一日就在木艾和栓栓都打算放弃,等待以后慢慢寻访的时候,蒙学的赵老先生居然上了门。 温伯本来在门外树下摆好了茶碗,结果赵老先生却笑着说是上门来说亲的,并且也不避讳,先把男方条件说了说。把温伯乐得小跑着就进去通报了。 木艾让人上了茶水点心,虽然也好奇这老爷子要给栓栓说的是哪家的亲,但是,她也没有催促,还是陪着老爷子闲话了几句。 赵老先生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很是佩服,这个女子处事沉稳有礼,确实有过人之处,想来她带在身边教养的妹子,人品应该也是不错的。 他喝了口水,然后放下茶杯,说道,“夫人,我今日和乡亲闲谈,听说贵府有位小姐要择婿,正巧我有位老友的孩子十分适合。所以冒昧上门拜访,想说给夫人听听,如果以后真能成就一对儿美眷,也是一件好事。” “赵老先生客气,不管这件事以后能不能成,妾身都会代妹子感激老先生的。”木艾亲手执壶给他添了热茶,然后笑意盈盈的说道。 赵老先生捋了捋花白胡须,笑道,“好,夫人是个直爽人,我这老头子也不多啰嗦。”说完就把男方的大致身世说了一遍。 第二百六十九章 赵老先生提亲 原来,赵老先生的老友韩重是城中鸿鹄书院的先生。多年前他的至交好友魏先生夫妻因为出门探亲路遇恶徒,不幸身亡。没想到亲戚们却只盯着他们留下的家财却不想收养他们的幼子。韩先生一怒之下上门求了一位做官的同窗,保下了好友的幼子和家产,然后亲自带在身边教养长大,因此多年未曾娶妻,和孩子两人情同父子。如今那孩子也有一十八岁了,名字唤作魏志贤,小字安之,就在书院里读书,去年已经考取了秀才,再有两年多还要去花都大考。韩先生眼见自己的得意弟子年纪大了,却还没有说亲,就托了诸多好友,帮忙暗暗留意合适的女子,于是,今日赵老先生就上了门。 木艾开始听说男方是孤儿眼里就有喜色,再听说韩先生为了教养好友幼子多年未曾娶妻,心中又十分佩服,不过,听到最后,她又迟疑了。 这魏秀才的条件确实不错,而且按照周老先生的说法,将来恐怕还会顺利进入官场为官。但是正因为如此,她反倒生出了抵触和怀疑,自家栓栓虽然善良伶俐,长得也清秀端庄,能写会算,刺绣厨活都精通,但是,说到底身份还是个农家闺女,如果配个殷实的农家,或者小富的商贾之家,身份相当,有自己帮衬着,以后也绝对不会受委屈。 但是,这魏秀才不论只看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前程无量的人物,怎么看都门不当户不对,这赵老先生上门提亲的缘由就有些值得思量了。 木艾淡淡一笑,说道,“如此说来,这韩老先生的高义实在让妾身佩服,魏秀才也着实是个人才。不过,赵老先生,我们府上只是农家小户,是否有些太过高攀了?” 赵老先生知道这女子是心里有了疑虑,索性也不绕弯子,直接说了缘由,“夫人莫怪,前些日子老夫曾在贵府门前和温老兄喝茶闲话,听一小厮用了一句口诀就极容易的算出了一笔账,当时十分惊奇,后来又有一日,更是隐隐听院子里传出孩童的读书声。那似乎是首赋诗,格式极怪,但是听上去却极流畅,韵意深刻。一时见猎心喜,就私下记在了心里。前日去城里拜访韩家老友时一起讨论了半日,他也赞道,能写出这样诗句的人,一定是品格极高尚的隐士之人。如果老夫猜测不错的话,这怪赋和口诀都应该出自夫人之手。如此想来,夫人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的妹子,品行应该也是不会错的。而安之将来一旦成为夫人的妹婿,偶尔得些指点,也必定会对功课大有进益。” 木艾沉默喝着茶,心里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居然也当了把文坛大盗,她当初是因为卫肖两家把孩子送到她这里,她实在不知道要教授些什么,所以,考虑着这个时空是从三国后期分裂的异时空,一定没有唐诗宋词,于是就抱了一本唐诗宋词集,每日挑出一首教给几个孩子。当然那些涉及到男女相思的词句是不能教的。 而赵老先生在院外听到那首一定是前些日子孩子们背诵的那首《陋室铭》,刘禹锡的大作。辛巴那日出奇的乖巧,背诵的十分流畅,自己为了激励他更好学,就让他领读了一遍,把胖小子骄傲得一直扬着小脑袋,声音也极响亮,连带着孩子们都比赛似地,一个比一个更大声。这才传到院外被赵老先生听去的吧。 不过这赵老先生看似诚恳,却也没有把全部真话都说了出来,“赵老先生谬赞了,那口诀和诗句都是妾身家乡那里很伟大一位文人所作,妾身只是拾人牙慧罢了。如果将来妾身幼妹真与魏秀才有缘,默写一些给他做个参考倒也无妨。不过,赵老先生除了这些缘由,恐怕还是未尽全言吧。比如,妾身那已经成为安国侯世子的义兄。” 赵老先生哈哈一笑,眼里不但没有半点儿被揭破心思的窘迫,反倒满是赞赏,“仙夫人果然当真如外人所传一般是不输男子的奇女子,不错,官场黑暗,安之纵使才学出众,若没有势力支持也定是难以出头的。就像我和我那韩老友一样,空有满腹经纶,也只能对月长叹。安之是我们一干老友的希望,我们未尽的心愿,都指望在他身上实现。所以,与你们府上结缘,不但为他娶了位贤惠的好妻子,也得到了强大的助力,实在是一举两得。” 其实,从本心上来说,木艾一直觉得婚姻应该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其余现实条件都不重要,赵老先生说的这些缘由,多是利益纠葛,她心里十分不喜,几次想要一口拒绝。 可是转念想想,又压下了这个念头。这里毕竟不是现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几对儿夫妻是相爱之后才成亲的,而且这赵老先生和韩老先生能够明言,上门提亲的一大半原因是为了借势,就已经算作是坦诚了。 再者说,反过来想想,只要那魏书生一日需要借助自家的势力,他就不敢让栓栓受委屈。 最重要的是,她舍不得错过条件这般合适的一个男子,前些日子她替栓栓暗中相看的那些人,家境还好,识字也有手艺,却都在生活细节上让她难以忍受,有一个似乎有些气管不好,一边吃饭一边就把痰吐在身旁,她想象不出,被自己养得那般端庄美丽,落落大方的妹妹,对着这样一个粗鄙的夫婿要怎样吃得进饭去。 而魏秀才自小无父无母,就算有义父在,栓栓嫁过去以后,碍于礼教,那老爷子也不至于像婆婆一样刁难儿媳。他又有家产,有才学,生活习性不会太过不堪。 这样一想,她心里就有些松动了,但她却不想让赵老先生觉得这亲事说的太过顺利,老话说的好,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珍惜,更何况在外人眼里,自家还算是高攀,就更不能急巴巴的立刻应下了。 木艾挑眉微微一笑,“恕妾身直言,老先生也知道我在城里有铺子,所以,也算半个生意人。生意人讲究的是有进有出,付出的银子要拿到同等价值的货品。而刚才老先生说的这些缘由,其实都是从魏秀才那方出发的,一旦这亲事成了,魏秀才会得到一位贤惠的妻子,对功课也有进益,对以后的官途也有帮助。可是,老先生,妾身半点儿也没听到这门亲事里,妾身的幼妹会有什么益处,难道高攀到了一位秀才,未来有可能成为官夫人,就该欢喜一口应下?” 赵老先生端着手里的茶杯,脸色变换,极是精彩。他是一个读书人,传统观念极重,在他看来,一个农家女子,能嫁个读书人,并且将来还有做官夫人的机会,放到谁家都会欢喜的一口应下。可是,现在听仙夫人的话音儿,是被拒绝了? 其实也怪他脑子太过僵硬,只骄傲于自己不说假话,坦诚相告的品格。却忘记了他面对的一府主母本就是个奇女子,自然和普通女子的想法不同。她更注重的是,她的幼妹将来的夫君人品如何,会不会真心疼爱妻子,会不会能护得妻子衣食无忧。至于是否有个多高的地位,那都不重要。而他却极少提到魏秀才本人如何,反倒一直在说,成了亲,魏秀才会得到什么好处。岂不是,完全背道而驰了。 木艾也不理会他如何惊疑,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老先生您一生钻研学问,典籍经注无一不熟。可是,对与女子之心,老先生却是不懂。有句话叫做,悔教夫婿觅封侯。说的就是但凡女子,心里无不希望能找个体贴知心的夫婿,能与她一起衣食无忧,平安喜乐过日子就好。不管喜悲,随时都有人可以依靠分享。而夫婿的官位越高,权势越大,就越忙碌,有时候因为一些利益纠葛,甚至还会委屈自己的妻子。所以,聪明女子,择婿更看重人品。我那幼妹从小丧母,吃了很多辛苦,我也更希望她能找个知冷知暖的夫婿。至于钱财名利,也许说的狂妄点儿,我们府上还不缺。” 赵老先生虽然读书读得脑子有些愚,毕竟没有傻透气。听木艾说了这么多,也终于想明白,他刚才过于笃定的态度,让人家心里生了抵触,细想想,如果人家女孩真不在意官夫人的位置,自己这方确实得到的实惠较。也可以说,自己这方是在为了安之的前程,在求娶人家的妹妹。那么相应的,姿态就要放低些。 老爷子越想越有些脸红,用力咳了咳,微带讪讪的说道,“仙夫人说的有道理,老夫第一次说亲,口舌实在笨拙,如果哪里有不当之处,还望夫人莫要见怪。不过,安之那孩子学业极好,性情宽和,待人挚诚,又十分孝顺,老夫敢保,他绝对是个难得的良配。” 第二百七十章 大棒加胡萝卜 “老先生客气了,先喝杯茶润润嗓子。”木艾示意他喝茶之后,觉得大棒已经挥到了火候,该是给甜枣的时候了,于是慢慢说道;“先生在村中教授蒙学,妾身义兄当初就极推崇先生的才学,这些日子乡亲和族老们也常称赞先生满腹经纶,人品高洁。想来能得先生如此喜爱的那位魏秀才也一定是个不错的。刚才先生说到,魏秀才双亲皆已不在世,虽说有些失礼,但是妾身确实很是欣喜。没有婆母,对女子来说,实在是一件不能宣诸与口的幸事。” 赵老先生立刻欣喜起来,心里暗道,这仙夫人当真与常人不同,别人结亲,都要看家世,没有亲族的男子甚至很难找到好亲事,没想到她反倒看上了这一点了,他连忙说道,“不错,老夫那韩老友也是个明理的。” 木艾沉吟片刻,慢慢点点头,说道,“赵先生,都说百闻不如一见,魏秀才身具大才,想来对于亲事也有自己的想法,妾身那幼妹虽说性子温柔,但是,毕竟事关终身恐怕也是不希望草率决定的。妾身府后的荷塘最近莲花开得十分热闹,不如,您请几个学生后日来此游玩一番。到时候借机,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可好?” “好,好。”赵老先生眉开眼笑的连声应下了,虽说百花国里,对男女大防十分看重,但是,谁家娶媳妇或者嫁女儿也不希望到成亲当日才知对方缺鼻子少眼睛啊。普通农家通常都会让男子装作路过讨水喝,而女子开门端水,就能极短暂的互相看上几眼。有些地位的高门大户,则会极风雅的办个赏花会或者诗会,而男女双方也可以远远见上一面。总之,互相相看也是约定成俗的,所以,赵老先生一点也不觉得违背礼教,痛快答应。 两人又闲话几句,赵老先生就匆匆出门去了,毕竟时间定在后日,他尚需要进城去把结果告知老友,一去一回也需要不少功夫。 木艾转身回了三进院子,倒在软榻上就不想起了,挥手喊着春分,“快冲杯蜂蜜水来,今日话说多了,嗓子都冒烟了。” 春分立刻进屋去端了水来,她端起来几口就喝光了。然后满足的又继续躺下,甚至大大的叹了口气,懒散至极,哪还有半点刚才那般精明模样。 春分伸手拿过一个软垫,轻轻垫在她脑后,问道,“夫人,您很满意赵老先生说的那魏才?” 夏至疑惑的睁大眼睛,插嘴说道,“春分姐,怎么这么说,夫人明明驳得赵老先生脸都红了。” 春分瞪了她一眼,没有答话。木艾起身改成半靠在亭柱上,说道,“我反驳赵老先生,是因为不想他们把自己看得太高,想借我们府上的势力为魏秀才铺平仕途,还要让我们觉得荣幸,那怎么可能?如果一开始不把他们的气焰打下来,万一以后栓栓嫁过去,他们虽说不至于欺负,但是,也不会给予大多尊重。” “啊,那这么说,夫人您是十分看好魏秀才了?”夏至才明白过来夫人的用意。 “眼见为实,别人说的再好,也要亲眼看到才能确定。再说,这世上,最容易变的就是人心,有时候一起生活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真正了解一个人,只是简单看上两眼其实也做不得数的。不过,见了总是会有些好处的。起码能知道,他是不是缺鼻子少眼睛,走路踮脚。” 几个丫头听夫人说的有趣,都咧嘴笑了起来。 木艾微微叹了口气,“再干净的事情,一旦沾了利益都会变得肮脏。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家,我也不会同意相看这魏秀才。” “夫人,栓小姐能做官夫人不好吗?”。夏至正挑起亭边的妃色纱帐,微微带点羡慕的说道。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自然就有坏的一面。表面风光,背地里哭泣的官夫人可不在少数。过日子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不说这些了。你们帮我参详一下,后日如何安排,试一试那魏秀才人品如何,还要找个借口让他和栓栓见上一面。” 木艾挥手从空间里摘了五六种水果出来,春分几人连忙取盘子装了,然后围在软榻边上,一边吃着,一边唧唧咋咋的帮忙出起了主意。 这一日晨起,花王城通往李家村的山路上,一辆青布马车,正一摇三晃的行驶着。车里时不时的传出几声诵读声,惊得两侧山林间的鸟雀不时追随而上,凑凑热闹,最后却无趣的掉头飞回老巢继续练唱。 车厢里一共坐了两位年老先生和四位年轻学子,如果是清风在此,一定会惊叫,这几个年轻学子不就是那日茶馆里的秀才吗,雪糕能顺利打开销路,还多亏了这几位“帮忙”宣传呢。 身材胖大的唐书生刚回答完先生的问话,借着侧身的时候,用袖子快速的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儿,心里哀号,“赵先生啊,你都辞了书院的差事,怎么还不放过我们这些学生啊。你邀请先生们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拉上我们一起来赏荷啊。” 魏秀才看了他一眼,转头又看看另两位同窗的脸色也都不大好,压下心里微微的歉疚,低头继续按照恩师的要求诵读诗经。 前夜恩师已经跟他说了今日之事,知道他们此去是借着探望赵先生的名头,实际上却是为他相看妻子。原本他是不打算在大考前思虑成家一事,可是恩师却十分坚持,并且读了一首格式奇怪的赋给他听,直听得他拍案叫绝。再听说这怪赋就是从女方那府里传出来的,他心里就生出了好奇之意,能写出如此绝好文章的府邸,教养出的女子一定也是钟灵毓秀,与众不同吧。 唐书生,宋书生还有常书生几位同窗都是被先生带来做掩饰的。如果是同窗们一起出门游玩,倒是会非常欢喜,可是这般和先生们共乘一车,时刻被拎起考校学业,实在让几人叫苦不迭。 好在,山路被修得十分平整,马车行驶也不慢,巳时中就进了村子,车夫和村民们探问了蒙学的位置,一路赶了过去。 赵老先生在院子里听见声音,笑呵呵接了出来,互相见礼,客套一番才进屋安坐。 刚刚搬来没几日的王书生也连忙过来给几位先生见礼,他原本也是鸿鹄书院的学生,只因家贫付不出束脩,才在考中秀才之后,一边在家苦读,一边帮着母亲操持家事。所以,他见到几位先生和同窗,十分欢喜,见过礼后帮忙张罗好点心茶水,就坐下与几位书生兴致勃勃的问起书院里的新鲜事。 众人闲话片刻,门外就有一位穿着红色纱裙的俏丫鬟走了进来,先是放下手里的食盒,对着主位的赵老先生笑意盈盈行了礼之后说道,“赵先生安好,我们夫人得知先生今日有客至,就打发奴婢送些新鲜点心和好茶来。并且要奴婢转告先生,中午的酒席,我们府上会派人送来,请先生不必再费心准备。” 赵先生捋捋胡子,扭头看了一眼两位老友,笑道,“刚刚老夫还在想着一会儿要到你们府上借个厨娘过来准备饭食,没想到你们夫人如此慷慨,那好,老夫就不客气了,改日再登门道谢。” “老先生客气了,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您老因为我们府上的邀请才来此教授蒙学,如今又客来访,怎会让您因为这些琐事扰了兴致。” “哈哈,好,那我就不客套了。” 夏至微微一笑,又说道,“老先生还有事情吩咐吗,如果没有,奴婢就回去禀告夫人了。” 赵老先生看了一眼几位做得极端正的学生,说道,“哦,老夫倒真想起一事,我这几位学生性子活泼,想来是不耐烦陪我们几个老头子闲谈,不如你就帮老夫带他们先去你们府后的荷塘转转,如何?” “是,先生。”夏至痛快应下了,然后转身一边不着痕迹的仔细打量几位书生,一边说道,“几位公子请随奴婢来。” 唐书生几人原本还以为要继续耗在这里,听几位先生谈文轮到呢,没想到赵先生居然开口先放他们去荷塘游玩,当下心里都感激极了,强忍着欢喜,客气道,“学生们还是多聆听先生教诲,然后再陪同先生们一起前去吧。” 韩先生指着他,对那位冯先生笑骂道,“老冯,看看你教出的机灵鬼儿,明明心里早不耐烦陪着我们几个老头子了,还如此讨巧卖乖?” 那冯老放下手里的茶杯,眼睛一瞪,“什么叫讨巧卖乖,你这是在嫉妒我有这般聪明伶俐的学生,哼。” 韩老先生哈哈一笑,这俩老友平日里就爱吵嘴,今日在学生们面前也改不了这习惯,当下也不理他们,对着王书生说道,“天成(王书生的字)在这里也住了几月,想来也是十分熟识的,你就先带着他们几个去走走吧,不用理会这两个老对手。” 王书生连忙起身应下了,唐书生等人也一起行了礼,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魏书生微微扭头看向自家恩师,老爷子也正向他看来,眼里满是鼓励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小村见闻 赵老先生笑眯眯看着几个学生出了门,然后亲手从食盒里拿出六碟点心,又把小竹筒里的茶叶拿出一些冲好,给两位老友重新换上。 韩先生和冯先生端起尝了一口都夸赞道,“这可是好茶,蓉城五叶翠云。我还是几年前在咱们院长那里喝过一次。我说你怎么好好的书院不住,非要跑这小村子里来教蒙童,原来是日日有这般好茶喝着。” “我也是沾了你们的光,难道你们没听见刚才那小丫头的话,这是他们主母特意送来让我款待你们的。”赵老先生笑眯眯的又拈了块绿豆凉糕放到冯先生碟子里,说道,“这点心味道也不错,都尝尝吧。” 冯老先生低头一看,立刻眼睛一亮,笑道,“我倒是好奇,你教授的哪位村童家里,居然这等富贵,茶是极品,点心居然也是食为天的上等货。如果这样的学生多教几个,岂不是晚年可保。” 韩先生和赵老先生对视一眼,他们都是与冯先生共事超过十年的老友,彼此熟知秉性,所以也没想瞒他,就笑眯眯把事情说了。冯老先生哈哈大笑,“我就说你们两个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原来是偷着给安之找了门好亲事,不过此时想来,刚才那个小丫鬟就已经背得《论语》里的诗句,可见这木仙府也不是粗鄙之家,如果那闺女的脾气长相不是太过不堪,安之订了这亲事,也确实不错。” 韩老先生点点头,叹了口气,“原本亲事应是以安之的心意为主,这般牵涉到利益,难免太过功利,不过,现在这世道,没有人帮扶,想要在官场里站稳脚跟也着实不易。所以,安之和那闺女情投意合就最好了。他将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也不枉我教导他多年。我死后也有颜面去见魏兄了。” 赵老先生不喜老友神伤,连忙给他们添了热茶,说起了教授蒙童的一些趣事,倒也其乐融融。 夏至在前面引路,几位书生长居城里,平日里多关在书院读书,甚少到乡下来,今日阳光明媚,也不用读书,一路周游小山村,都觉十分新奇有趣。再说李家村去年秋日家家分了许多银钱,都把自家房子好好修葺一新,看上去极为整齐,路边又多栽桂树柳树,哪怕日头再烈,也晒不到走在树荫里的众人。所以,几人都觉这村里和别出不同。 唐书生几人见了什么新奇之物都要拉着王书生问上几句,时不时的笑上几声,惹得村中乡亲循声出门探看,见是蒙学里的王先生和几位头戴方巾,身穿长衫的年轻学子,都连忙恭敬行礼。王书生也连忙回礼,剩下几人,除了魏书生也跟着微笑回礼之外,都是草草拱手了事。 夏至就忍不住心里乐开了花儿,她刚才早从几个人的对话里,猜出这位身穿宝蓝长袍的书生,就是自家小姐今日要相看的夫婿,就时刻留意他的言行,当真是越看越满意,此时给乡亲回礼也十分真诚,可见并不是个傲慢之人。她急着回去给自家夫人小姐报信,于是,转到自家府门附近时就与王书生告辞先行别过了。 唐书生几人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青石路的尽头,是一座青砖灰瓦的古朴大院,高高的门楣下红红的廊柱边,头发花白的老门房儿正一边喝着茶一边细细雕琢着手里的木雕,看见那绿衣丫鬟跑过身边,笑眯眯说了句什么,惹得那丫鬟清脆的应了一句就跑进去了。 唐书生就伸了胖胖的右手指了那大门问道,“王兄,这是谁家的府邸,建得真是不错。” 王书生微微一笑,“唐兄有所不知,小弟前几月就是受聘于这座府邸做西席,后来,小弟那位学生移居外地,这才转入蒙学授课。” 旁边常书生听他如此说,唰得一收手中折扇,笑道,“这府邸难道还有什么隐秘不成?王兄说了这几句,倒没有半句有用。” 宋书生也连声附和,魏秀才心里猜测这院子应该就是那位小姐的住处,于是只是微笑着不曾开口。 王书生哈哈一笑,“常兄,宋兄太过心急了,咱们边走边边说。这府邸叫木仙府,也许这个名字,诸位兄台不甚熟悉,但是,有两个铺子的名字,你们一定很熟悉,一个叫食为天,一个叫百姓医馆,对了最近好像又开了家,叫奇味居。” 几个书生平日里开些诗会之类,免不了要买点心,所以,对食为天都很熟悉,但是,最熟悉的还要是奇味居。 常书生眼睛瞪得极大,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门楣好半晌没说出话来,他们上次因为解答问题,得了冰碗做奖励,授业恩师也都赶巧品尝到了,曾经因此夸赞过他们,但是也把那个年轻小公子的用意细细分析给他们听,开始他们还不信,后来,奇味居开了张,他们才终于明白,他们自诩才学过人,还是给个小孩子当了把幌子。心里虽然不至于如何嫉恨,但还是有些哭笑不得,也对于这能教出如此聪慧孩童的府邸充满了好奇之意,没想到,今日这府邸就这般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心里还真是有些五味陈杂。 王书生是不知道他们曾有过这样的经历,还以为他们是不相信,那几个极出名的铺子是出自这个偏僻山村里,于是,笑着又说道,“诸位兄台不必怀疑,这府邸的主人是位寡居女子,为人极是通情达理,慷慨仁善。我们要去游玩的荷塘就是这府上的。” 说到这里,几人正路过正门口,温伯见是王书生,于是起身行过礼,王书生连忙还礼,温伯微微一笑,又坐下继续琢磨手里的小物件。态度不卑不亢,没有世家奴仆的傲慢,也没有一般村民的卑怯,在看他身后门里的影壁上是一副巨大的傲雪寒梅图,枝干干枯开裂,层层白雪覆盖中,朵朵艳红的梅瓣张扬骄傲的绽放。 不知为何,几位书生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齐齐对着府门微微欠身,然后才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直到走出很远,宋书生才长长呼了一口气说道,“这府邸看着就让人心里…呃…” “敬意”魏秀才淡淡吐出两个字。 “对,对,就是这个。不过,也真是奇怪,不过是个看门的老头儿,怎么看上去就是不一般。”唐书生附和道。 王书生笑道,“唐兄,你可不能小看这老爷子,也许习字算数,我们还不见得能比过他老人家。” 宋书生听了一脸不服气,“王兄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了,我们几人对于学业虽然不如魏兄那般用功,但是,好赖不济也学了十几年,难道还不如一个看门老头儿?” 王书生温和一笑,也不反驳,只引了他们绕过宅院,顺着田间小路穿过矮树丛,最终到了荷塘不远处。 几人远远看着海碗大的白莲在水塘里微微摇摆,翠绿的荷叶互相挨挤着,如窃窃私语般沙沙作响,偶尔一只莲蓬躲在叶下,少女般娇羞的望着天空。一座古朴的四角亭,就那么怡然自得的立在塘中央,亭角悬着的小巧铜铃,正叮叮的随着微风唱着悦耳的歌谣。 面对这样的美景,怎会有人不欢喜,特别当游客还是几个自认文采非凡的书生,几人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几乎是小跑着踏着木桥上了凉亭,倚在木栏上,就要做赋一首。可是不知是一时太过欢喜,还是肚中本就没有多少墨水,几人沉吟半晌,也不过蹦出几个“碧叶,高洁”之类的词,然后就再也想不出什么了。 唐书生哈哈一笑,他倒是极有自知之明,回身拍了拍,不知为何在发呆的魏秀才,“魏兄,我们几人是心有余力不足了,你平日最善做赋,快为这美景做上一篇,也不枉我们今日到此一游。” 魏书生轻轻叹了口气,居然当真开口说道,“毕竟小池六月中, 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唐书生听后面面相觑半晌,这才执了折扇敲击手心,以此表达他们的喜爱。 宋书生笑嘻嘻问道,“魏兄所做这几句,可是仿了汉乐府的格式?” 常书生细细把几句话慢慢复述一遍,抬头大声说道,“魏兄不愧有才子之称,这四句短词虽然听起来,极其简单,但是,任谁听了都有身临其境之感,特别是最后一句‘映日荷花别样红’。真是太美太贴切了一样,当真是好句” 魏秀才听了几人的话,苦笑着摆摆手,“几位兄台羞煞小弟了,小弟这等愚人,怎能写出这般清新脱俗的词句。你们看头顶。”说着,他伸手一指凉亭顶部的围板,说道,“我刚才读的词句在这里刻着呢”。 众人连忙抬头看去,果然刚才魏秀才所读那四句诗,一字不漏的都刻在其上,笔锋清秀飘逸,很明显是出自女子之手。 第二百七十二章 荷塘边 唐书生哈哈大笑,“原来这里有人预料到了我们要作词赋,事先替我们打好了小抄儿。”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笑了起来,抬着头在凉亭四周继续寻找,可惜,除了这一首之外,再没有其余的诗句了。 魏秀才微微有些失望,再次默默把刚才那四句诗句记下,预备回去之后背诵给恩师听。 常书生围着亭子转悠,突然惊喜的尖叫了一声,激动的指了荷叶底下的池水,喊道,“鱼,是鱼,这里居然有鱼,是活的!” 唐书生原本还想嘲笑他叫得像女子般尖声尖气,可是听说这里有活鱼,立刻就睁大了眼睛。魏秀才也连忙挤上前去,果真,在一片片圆盘大小的荷叶下,一条条足有七寸长的大鲤鱼极悠闲的在荷茎间四处游动穿梭,偶尔有那调皮的浮出水面,好奇的望上众人几眼,然后立刻重新潜进水中,几个摆尾就消失了踪影。 几个书生看得都是惊奇极了,要知道花王城里是极少见到活鱼的,以前他们书院的院长曾花了一大笔银子,让人用木桶装了十条活鱼,快马加鞭从莲城送来,结果,路上就死了八条,剩下两条在玉石缸子里养了不到两日也都翻起了肚皮。但即使那鱼只活了两日,也惹得他们一群学生极好奇,每到下课空闲就跑去看上几眼。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看到了这么多的大鱼,各个鲜活自在,真是太让他们震惊了。 唐书生刷的一声打开折扇,摇头晃脑的背诵了那首汉乐府经典之作,“…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对上此时情景,倒是十分贴切,惹得剩下几位同窗也都一起和声背诵。 常书生脑子灵活一些,用手臂拐了拐王书生,悄悄道,“你这东家真是个奇人,这些活鱼如果运到花王城去,那银子不是跟雪花似的洋洋洒洒落下来啊。” 王书生微微一笑,抬头刚要说话,正巧看到远处来了一队人,就出声提醒道,“诸位兄台,应该是主家派人送点心茶水来了。” 众书生连忙站起身子,昂首挺胸,做出一副欣赏美景,谈诗论道的高深模样,哪里还能看出上一刻还因为看见活鱼而兴奋雀跃。 春分领着小安小苗还有明月,拎着食盒,一路踩着木桥,到了凉亭外,对着众人施了一礼,温声说道,“各位公子,我们夫人吩咐奴婢送些茶水点心来,如有招待不周,请公子们见谅。” 王书生等人连忙起身回了半礼,说道,“谢夫人盛情款待。” 春分微微一笑,挥手示意小安小苗上前把八碟点心、一壶茶水放到亭中的木桌上,小安小苗正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今日又特意穿了最漂亮的衣裙,一遮妃色衣裙,甜美娇俏,一者水绿衣裙,清爽柔然。两双玉手端着浅翠的碟子,轻轻挥动间,惹得几个书生都忍不住用眼角瞟了又瞟。 春分暗暗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宝蓝衣衫的魏秀才,几人中只有他略微打量了两女一眼之后,就把头转了过来,面色平淡,微垂双眸,谨守礼仪,她心里忍不住赞了两声。 小安和小苗放好茶点,正要退下之时。不知常书生是想多留美婢片刻,还是对来时路上王书生那句推崇之言耿耿于怀,出声说道,“二位姑娘请留步,小生曾听朋友说,贵府上至守门老仆,下至扫地小厮都是熟读诗书,能写会算。心中实在佩服,今日一见两位姑娘更是钟灵惠秀,想来也定是满腹才。小生这里有一题,不知两位姑娘可否为小生一解疑惑?” 这话说的客气,但是隐含的意思就有些不那么友好了,明摆着就是说,我不相信你们府上人都能写会算,我要考一考你,你们答上来了,我服气,如果你们答不上来,就表示你们府上沽名钓誉,空有虚名。 唐书生和宋书生也想起前些时日就是这府里出的题目,于是,连忙一边扯过想要开口解围的王书生,一边说道,“对极,对极,上次贵府小厮在茶馆出的那道题目,可是让我们为难了两三日坐卧不宁。两位姑娘实举止有礼,可见平日里一定是饱读诗书,替我们解答个小小题目,肯定也不在话下。” 小安小苗虽然没有参与到奇味居的改建宣传,但是也听可心给她们讲过,所以,心里明白,这几人是要反击当初的困惑之苦,而自己两人是否迎战,是否胜利就代表了自己府上的脸面。 两人拿不定主意,于是悄悄扭头去看春分。只见她的左手悄悄做了几个拨动的动作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小安比较聪慧,立刻就领会了她的意思,于是回身对着几位书生躬身一礼,抬起头来,细声细气说道,“这位公子有命,小婢不敢不从,只是,小婢愚钝,平日只学了几个字,赏景做赋恐怕是绝难胜任。只有数算稍懂一二。不知公子,要出什么难题?” 说完这话,她眨着一双大大的似水明眸,小手好似十分紧张一般扭着帕子,那般羞涩娇怯,就是心如铁石的硬汉见了都恨不得软上三分。 常书生几人心里就如吃了一碗雪糕一般舒爽,胸膛一挺,极豪爽的一挥手,“姑娘放心,那做赋是我等要科考之人才需要劳心劳力精研的,姑娘会数算,能理理家用账,已经相当不错了。咱们就出数算。” 宋书生也附和道,“对,对,肯定不会太难。” 小安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一只小手悄悄背到伸手,对着小苗和春分比了个“v”字型,这是府里众人最近十分流行的手势,因为小少爷们无论得了夸赞还是做了什么好事都会比上一下,众人都猜大概是成功和事成的意思,当然这手势,小少爷也是从夫人那里学来的。 春分小苗还有最后面的明月都低了头偷笑,心里腹诽,小安这丫头太精乖了,自家府里谁不知道她隔着几日就要帮着夫人核对两家铺子的账本啊,别说普通的数算,就是这几日新学的算盘也是拨得一顶一的厉害,此时诓骗得这书生出数算题,可是稳赢不输的买卖啊。 常书生眼珠儿转来转去,盘算着要出道什么能显出他的才学,又不是太难的题目。那边微皱眉头的魏书生却开口说道:“常兄,唐兄,咱们今日本是来游玩的,两位姑娘的主家又如此盛情相待,我们已是十分感激,再耽搁两位姑娘做事,恐怕有些不妥,还是就此作罢,咱们继续赏荷,多做几篇好赋,一会儿先生们问起,也有个交代。” 常书生几人听他如此说,脸上就有些讪讪的,他们只顾一时好胜,却忘记了这般做,确实有些太过无礼。自己一行来游玩,人家让出了荷塘,给先生们送了茶点,结果自己几人还抓着人家的婢女考问,难道非要逼得人家承认徒有虚名。那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反倒让人觉得不够厚道,不知礼数。 唐书生干咳两声,哈哈一笑,说道,“魏兄说得极是,我们一见了这等好景致,一时心喜,都有些糊涂了,耽搁了二位姑娘回府做事,二位姑娘莫怪,莫怪。” 常书生和宋书生也连连点头,想着就此揭过这事就罢了。可惜,春分看了看魏书生却是心里一动。这几人都是鸿鹄书院的书生,平日里自认才学满腹,做人做事难免骄傲一些。而这位魏秀才无论人品才学都是其中翘楚,想来傲气应该更甚,哪怕表面有礼温和,心里却不见得如此,也许隐隐有些瞧不起自己小姐的农家出身,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先给他个下马威,万一将来他当真与小姐成了亲,也不敢小瞧了小姐。 想到这里,她上前两步说道,“诸位公子,我们府上虽然地处偏僻,但是也知道,应诺就要实现的道理,既然刚才答应几位要解题,此时就不会半途而废。还请几位公子出题吧,我们尽力解答,然后再回去做事也不晚。想来我们夫人知道我们几个愚笨丫头,能为公子们解惑也会十分欣喜。” 愚笨丫头?解惑?这不就是说,他们几人更愚笨嘛。魏秀才看了春分一眼,眉头微挑,退后一步,扭身凭栏望向塘边,状似开始赏起荷来。 常书生听春分这般说,也激起了脾气,四处一看,眼睛就定在桌上的点心碟子,于是说道,“那好,既然姑娘等人不怕耽搁做事,小生就出题了。桌上有八只碟子,每只里有九块点心,我们四个人,一人吃了一块,一人吃了两块,一人吃了三块,一人吃了四块,又喂了鱼两块。后来姑娘又添了两碟来,问一共剩下多少块点心?” “七十八块。”几乎是在他说完,小安就立刻笑吟吟报出了答案。 常书生本是随口说的题目,他本想着自己说完先算一遍,然后等小安说出答案时,他也算完了,就知道答案对错了。却没想到小安计算的如此神速,反倒是他尚没来得及算出结果。心里一时慌乱,计算就慢了,抬眼见小安的笑脸,就更加心慌,恶性循环之下,好半晌他居然还没算出答案,最后还是宋书生和唐书生先算了出来,异口同声赞道,“对极,姑娘真是神算。” (朋友用心写的文:王爷嫁到作者火焰者书号1969036金银财宝花到爽,衣食住行一条龙,唯一要求就是不许红杏出墙。王爷,你就从了我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初见 “不敢当公子们夸赞,是公子们手下留情,出了简单的题目。”小安行礼谦虚道。 常书生听了脸色就更红了,人家一个小丫鬟轻易算出了他的题目,还说题目简单,这让他这个鸿鹄书院的才子还有何脸面见人。 他狠狠喘了两口气,一指荷塘说道,“塘中有鱼三百八十七,前日宴客捞出五十二条,昨日又放进小鱼九十一,今日又捞出七十九,问塘中还有多少鱼?” “三百四十七条”小安同刚才一样,还是立刻报出了答案。 这次连王书生几人都夸赞出声,要知道这里没有算筹,没有纸笔,小安只凭脑子计算三位数的加减,而且如此迅速,连他们都做不到。 魏秀才也转过了身子,眼里满是惊奇。 常书生也不顾什么文人形象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就不信考不住你一个小丫鬟了,再听这题。塘里荷花成行列,每行十八株,,十九列,分成三份,忽来大风,吹折一份零八株,问总共还剩下多少株?” 这次题目有些复杂,小安拧眉默算三息,才抬头说道,“还剩二百二十株。” 常书生几人都低头细细算了好半晌,还是魏秀才最先开口说道,“对极,就是二百二十株。” 常书生其实在小安快速算出第一题时心里就明白,今日是遇到高手了,这小姑娘刚才引着自己说要考数算,就是有备而来。自己后来又出的两道题,纯粹就是因为不服气和淡淡的嫉妒。 他叹了口气,慢慢拱手说道,“姑娘数算如此惊人,小生佩服。” 小安脸上没有半点儿骄傲神色,还是那么笑吟吟的,躬身施礼,然后说道,“是公子承让了,小婢平日又极擅长数算,所以才勉强没有出丑,谢公子手下容情。” 宋书生、唐书生等人都起身回了半礼,以表示他们对小安的欣赏,文人就是这般,骨子透着清高傲气,但是对于真正超越他们,有才学之人,不论出声高低,他们也是会真心尊敬。 春分见目的达成,又上前说道,“几位公子,亭中枯坐无趣,正巧我们府上要捞上几条活鱼,以备中午酒席之用,如果几位公子无事,可以一起去观瞧一二。” “好啊,咱们花王城里少鱼,我还从未见过捞鱼之事,今日正好见识一下。”王书生毕竟算是半个地主,不想几位同窗因为刚才之事,心里有何不适,听说可以看捞鱼,连忙出声附和。 宋书生等人确实有些因为不如一个小丫鬟,心情低落。不过,他们也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平日也很少出城游玩,更何况还是捞鱼这样的稀罕事,于是,都欣喜起来,起身跟着明月下了木桥,找了一处荷花稀少之处。 明月笑嘻嘻放下手里的简易鱼网,小木桶,拿起一把小铁锹,就在塘边浅水处挖了个不深的小坑。然后把渔网好好放到下面,等待水面重新变得澄清之后,才从身侧的粗布布包里掏出一把微微发黄的麦糠样物事,随手撒到了水里。 宋书生好奇问道,“这位小哥儿刚才撒下去的是什么?” “回公子话,刚才撒下的是鱼食,是用榨素油剩下的大豆渣和包谷面等混合在一起做成的。这塘里的鱼都是早晚各喂一次,为了捞起来容易,所以,今早尚未喂食。小的现在一撒下去,肯定就有大鱼嗅着香味游过来。” 他还未等说完,果真就有十几条大鱼从池塘深处游了过来,争抢着吃起食来,挤挤挨挨的很是热闹,宋书生等人都挤上前去看新奇,这个嚷着“那边那条最大。”“哎呀有一条怎么还是红色的?” 若是在野外这般钓鱼捞鱼,鱼儿肯定要被吓跑了,好在,这池塘里的鱼都被喂食习惯了,也不怕人声,这才免了明月白忙一场的苦处。 春分看了看两步外,同样兴致勃勃在低头看鱼的魏秀才,给明月使了个眼色,明月微微点点头,高喊一声,“公子们让一让。”然后猛然抬起手里的长木杆,带着不幸正巧在罗网上方美餐的几条大鱼,离开了水面,划着长长的水线,摔落在岸边的草地上。 几条大鱼这时也明白自己中了埋伏,今日在劫难逃,于是,死命的在网兜里挣扎,好似随时都要跃出网子,回到塘中一般。明月一人既要看着网口,又要把鱼逮到木桶里,就有些顾此失彼,手忙脚乱。 宋书生几人看得有趣,都哈哈笑着挽了衣袖上前帮忙,一时抓鱼的,打水的,摘网子的,正忙得十分欢喜,就听春分有些惊慌的说道,“魏公子请恕罪。” 几人回头一看,原来,魏秀才胸前湿了一片,想来应该是刚才明月抬渔网出水时不小心甩上的。 明月连忙上前认错,“小的手脚笨拙,弄脏了公子的衣衫,请公子责罚。” 魏秀才连忙摆手,“不要紧,天气炎热,过上片刻就会干了。” 春分劝道,“怎能让公子穿着湿衣,万一染了风寒,奴婢于心怎安?我们府上西院的房子刚空下来几日,一应用具尚全,如果公子不嫌弃,先去那里洗漱一番,待小婢去王先生那里借件干衣与您换下湿衣,可好?” 魏秀才看着几个同伴,微微有些犹豫。 王书生连忙说道,“我的衣衫都是母亲收着,姑娘去了与母亲说知,她就会拿给你。” 春分连忙道谢,唐书生一边按着渔网,一边附和道,“魏兄去吧,我们一会儿就铺好纸墨等你做赋,先生们那里还要仰仗你相助过关呢。” 常书生宋书生也连声附和,魏秀才这才拱拱手,“那我先失陪片刻。” 春分吩咐小安去王书生那里借衣,小苗回府打水照料几人洗手,然后亲自引了魏书生从角门进了西院。几步进了正厅,就见上面主位上坐了两位女子。一位梳了妇人发鬓,白衣胜雪,面如美玉,淡雅如仙,一位梳了双鬟,水蓝衣裙,秀丽端庄,温柔可人。 魏秀才就是一愣,还以为误闯了女眷的住处,刚要急忙退出,就明白了过来,这恐怕就是今日他要相看的女子了。于是停了身子,郑重向上施了一礼,说道,“小生不知夫人在此歇息,惊扰之处,还请夫人勿怪。” 木艾看了一眼春分,见她微笑点头,知道这书生已经得了自己这位得力大丫鬟的肯定,于是,温声说道,“魏公子不必客气,还是上座喝杯茶水。” 春分连忙上前再次引了魏秀才坐到左手边的椅子上,又抬手倒了杯热茶给他。然后退后几步,面相木艾说道,“夫人,都是奴婢鲁莽,以至魏公子湿了衣衫,小安已经去王先生那里借干衣了。” 木艾摆摆手,“下次注意一些就好,先去厨房看看酒席准备的如何了,等小安再把干衣拿过来。” “是,夫人。”春分应着,退后几步出了门,嘱咐了守在角门边上的冬至几句,就回了自家院子。 木艾温和笑着请魏秀才吃点心,然后才说道,“栓栓,给魏公子见礼。” 栓栓闻声抬头,见姐姐眼里的鼓励,连忙压下狂跳的心,起身上前几步,端正的施了一礼,“见过魏公子。” 魏秀才慌忙起身伸手虚扶,“李小姐客气了。”说着又还了一礼,再抬头间,就见栓栓发色乌黑,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间更有一抹淡淡的娇美之意,突然间他的心里就好似被什么撞了一般,狠狠一颤。 栓栓同样也是羞涩难耐,今早姐姐招了她过去,吩咐春分为她梳发,然后,亲手为她上了淡妆,挑了衣裙,她追问之下,才说有位秀才要上门相看,把她羞得恨不得躲回院子里再也不出来,可是,姐姐却拉了她劝了好半晌,她才决定要忍下心慌好好观察,毕竟这人有可能就是她以后要相依一生的良人。 眼前这年轻书生,宝蓝衣衫,胸前微微有块水渍,却落落大方,并没有因为衣装不整而有半点儿畏缩之意,身材不像其他书生那般瘦削,反倒很是健壮,前额饱满,眉色如墨,双眸极亮,鼻梁挺直,嘴唇微微抿着,单论五官,他算不上俊美,却有种少见的阳刚之气。想来这样的人,一定是个能护着妻儿一世无忧的好男子。那么做他的妻子… 木艾心里好笑,低头干咳了两声,惊醒了互相凝望中一对儿男女,两人慌忙回身重新安坐,一个端茶喝却呛了起来,一个想拿点心却端起了碟子,木艾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罢了,你们也不必如此难为情,栓栓先回去吧。” 栓栓连忙放下手里的碟子,匆匆行了个礼就出了门,迈出门槛时,微微又扭头看了一眼魏公子,正巧也见他看过来,两人再次红了脸,慌乱别开视线。 木艾有心试探魏秀才的性情人品,于是捡了些平常话题说起,什么读过什么书,先生身体如何,慢慢引申到朝政利弊,见他一直十分坦诚,说起恩师,语气十分孺暮,说起朝政,也没有露出半点儿过激言语,十分公允。于是,心里十分满意,想来他从小没了父母,恩师照料再细致,也是要吃一点苦的,所以,他的性子被打磨的比同龄人要更平和,更成熟,更圆滑。栓栓那丫头,被自己娇惯两年,处事有些过于天真,如果有这样的夫君互补,倒也是极好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意外条件 木艾估量着小安已经把干衣取回来了,也就不再绕弯子,正色说道,“魏公子,你可能已经从赵先生那里听说了,栓栓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妹妹,却是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的,性情温柔孝顺,通情达理,读过书,会数算,厨艺女红都好。可以说,是个能成为贤妻良母的好女子。而你,人品方正,性情平和,足可做她的一生良配。但是…” 魏书生本来脸上已经难掩喜色了,没想到,却被一个但是吓得立刻变了颜色,他连忙站起身来,躬身问道,“夫人,对小生有何不满尽可说出,小生…” 木艾见他是真急了,心里有了底,伸手示意他安坐,然后说道,“不瞒魏公子说,我曾因为巧合,见识过一家后宅妻妾相争,怎样惨烈都不忍细说。所以,我们府上立了一条家规,男不纳妾,女不做妾,也就是说,你如果想要娶栓栓,以后就不能再纳任何女子,通房小妾都不行。终身只能守着栓栓一人,你可能做到?” 魏书生惊得微微张开了嘴巴,要知道百花国里男子为尊,就是农夫多收了两斗麦子还要买个小妾呢,何况他这样必定要踏上仕途的人,高门大户的男子没有几个妾都是要遭人唾弃的。可是,他脑子里却突然浮起关于童年那极少的几幕记忆,父亲亲手执着玉梳为母亲梳发,母亲挽了衣袖给他和父亲研磨,而父亲抱了他写大字,一家人那般和美。转念又想起栓栓那张娇美的脸庞,他突然就觉得,守着这样的女子如父母般相守一生,有何不可呢? “夫人之意,小生明白,只是小生有一问。” “请讲。” “小生父母早亡,将来必将要延续魏家香火,如果,如果…”魏秀才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男子,平日里又未曾进过烟花之地,所以要他公然谈论生育之事,还是有些难以出口。 木艾接口说道,“如果因为栓栓的原因,你们婚后十年没有一儿半女,准你纳一妾,但是那时,栓栓如果要和离,你不能阻拦,她的嫁妆你也不能扣下半分。” 魏秀才皱眉思索片刻,再次起身说道,“夫人放心,小生应下了。” “那好,立字据吧。我等你十日,如果十日后赵老先生没有上门,这字据我会派人送还给你。”说完,高声冲门外唤道,“门外谁在伺候,取套笔墨来。” 早就从回来的春分应了一声,转身去厢房取了笔墨,捧着进了屋子,魏书生也不啰嗦,抬手刷刷几下写好字据,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最后还按了指印,极郑重稳妥。 春分把墨迹吹干,木艾看了一遍,折好收在袖中。然后起身说道,“如果赵老先生和韩先生有何异议,请你代我转告一声,只要你与栓栓和美度日,我保你诸事顺遂。”说完,转身出了大厅。 小安随即捧着一套石青色的棉布长衫走了进来,夏至随后端着一只装了半下温水的木盆,眼睛时不时的笑着瞟上魏秀才几眼,显然她是来相看自家小姐的准夫婿的。 春分见魏秀才脸色又开始泛红,连忙唤了小安和夏至让了出去。魏秀才换下早已半干的湿衣,换上王书生的棉布长衫,除了稍微瘦上一些,大小倒也合适,重新洗了手脸,略微整理好束发,这才在小安的引领下出了院子。 等到了荷塘凉亭上,才发现三位恩师已经到了,连忙上前行礼,韩先生挥手让他入座,一起听着冯先生的莲花赋。师生几人热闹了不到半个时辰,春分再次领着几个小丫头走近,一盘盘精致的菜色端了上来,特别是中间那条一尺长的大鱼,被端端正正摆在大盘中,身上和肚中都塞了葱姜蒜等调料,蒸得喷香扑鼻,鱼口甚至还叼了一朵含苞未绽的荷花,当真是色香味俱全,又应了景致。韩先生几人都连连称赞这下厨之人好巧的心思。 赵先生开口问春分道,“春分丫头,回去后替老夫谢谢你们夫人的盛情款待,今日这条鱼烹制的如此精致,可是她亲自所做?” “赵先生客气了,我们夫人说,先生携友赏荷,怎可不食荷下鱼?但是她又因为风寒,正卧榻休养,所以今日特意嘱咐我们栓小姐下厨,做了这道比较简单的清蒸鱼,还说哪日如果再宴请先生,一定再亲手给您做道红烧的尝尝。” “哦,这般说来,老夫可是有口福了,没想到你们小姐也有这般好手艺,可要代老夫再谢上一句。”赵老先生笑眯眯的道了谢,然后率先举筷夹了一块鱼腹,众人这才跟着吃了起来。 魏书生第一筷就是夹了那鱼肉,还没等吃到嘴里,听着三位先生和几位同窗夸赞,他的心里就已经泛开了一丝甜蜜。刚才还微微存在的一丝不安早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嘴角忍不住不断上翘着。 坐在他对面的韩先生和赵先生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笑开了,举起倒满三十年竹叶青的酒杯,碰了一下,一口喝干。 众人有为事情办妥欢喜的,有为美食美景感觉放松的,总之,脸上都带了笑,吃得极为尽兴。三位先生先行回去之后,剩下几个年轻学子,彻底把那坛好酒都收进了肚子,然后对着荷塘又大声喊了几篇酸辞虚赋,这才互相扶着回了蒙学。 不知魏秀才那边如何与恩师分说不纳妾一事,栓栓这小丫头自从那日见了魏秀才一面,就开始犯了相思病。当然她自己是不承认的,但是她不论走路吃饭,还是做女红、下厨做个点心,都会经常走神儿,而且每日早晨起来,就恨不得立刻天黑才好。 木艾最初看得好笑,但是,过了三四日就有些觉得不好,万一,韩先生那边不同意纳妾一事,这亲事因此不成了,这丫头岂不是要因此大病一场。木艾挑了一晚,特意又与小丫头挤在一张床上,细细说了好久,这才算让小丫头稍稍变回正常,不过,她也知道她的那些劝慰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一见钟情,这东西就像木头房子着了火,除了立刻天降大雨,否则是绝难救回了。 她当初爱上那个男人,不也仅仅是因为那个男人骑着车子的回头一笑,她就那般不管不顾的一头栽进了所谓的爱情里面,直到遍体鳞伤才勉强找回理智。 虽然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虽然她现在已经有了欧阳,但是,每每想起那些往事她还会觉得心口一阵阵疼痛。所以,每晚她倚在欧阳胸口之时,都会一遍遍唠叨,希望这门亲事能顺利结成。 欧阳却只是笨拙的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其实她心里也明白,那韩先生为了魏秀才的前程,一定会答应这门亲事,但是,她还是愿意把这件事当成是那魏秀才和栓栓一见钟情。 不要说她掩耳盗铃,毕竟在现代时,那些公园里,举着牌子,写着要求研究生学历,月薪几千,事业单位等等求偶条件的人也比比皆是。任何时候,美好的东西背后都有现实跟随,就算栓栓嫁给一个农夫,那人也不见得就是真心,实际上恐怕也是为了能攀上自家,近水楼台,多得些新种子,连同他们的亲戚都一起发财。所以,魏秀才娶了栓栓,不管是不是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前程,他只要对栓栓忠贞,她就保他一个飞黄腾达,又有什么不可以? 这一晚,三个小的因为是休息日,疯玩了一下午,早早上床睡了,大禹和涛儿骑马进城查账也很疲惫,木艾也撵了他们去睡。换了夜行衣,照旧和欧阳练习那套叫做影随风动的轻功,最后两人靠坐在大树上吹着夜风,说着悄悄话。 没想到,孙昊却突然从不远处的树林后窜了出来,站在树下嚷道,“你们两个快下来,我刚从城里回来,饿死了。” 木艾和欧阳飘然跃下,笑道,“我这里又不是客栈,你怎么饿了就跑这里要吃的。”嘴上是这样说的,实际上却半点不慢的铺了垫子,点心、包子、卤鸡爪、酱牛肉等等堆好矮桌。 孙昊拍拍身上沾得树叶,一屁股坐到垫子上,大口咬着吞了一个肉包子才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说道,“我是回来给你们送请柬来了。” 木艾接了过去,借着月光看了看,笑道,“原来是孙老板的镖局要开张了,恭喜恭喜,我该送多少贺礼才好啊。” 孙昊又吞了一个包子,哈哈一笑,“越多越好,最好把欧阳兄送到我的镖局当镖师,以后就算到涯城送镖,我都不怕了。” “那可不行,还是送你一笔生意好了,开门红。”木艾瞪了他一眼,侧身往欧阳身边依了依,欧阳也伸出一只手臂松松环住了她。 孙昊对两个人的亲密,已经见怪不怪,低下头继续吃了半晌,才说道,“好啊,做生意讲究兆头,你这贺礼我收了。” “我前几日卖了一只二百年生的山参给青城的仁寿堂,对方已经付了一半的定金,另外一半要把货送到才结算。你们的行规是包路上费用,外加一成的辛苦费吧,开张那日我先叫人包了送到你们账房去。”木艾拿了一块牛肉干,撕成细细的小条,和欧阳分慢慢分吃。 第二百七十五章 威扬开张 孙昊终于填饱了肚子,歪道在垫子上,笑道,“多谢了,二百年参可是个贵重东西,价格是多少,可有人听到风声。” “我们这边除了我和医馆的刘掌柜没人知道,至于那边就不清楚了,不过,青城和你们莲城相邻,想来也不至于有那不开眼的敢盯这趟镖吧。参卖了两千五百两,你们可以提两百五十两。” 孙昊长叹一声,羡慕道,“以后不要告诉我价格了,我怕我会忍不住自己下手抢了。” 木艾被他逗得哈哈笑了,挥手又拿了几样水果出来,扔了一只香蕉给孙昊,然后递了个苹果给欧阳,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姓氏的原因,他和大禹的口味极相同,菜色荤素搭配,半点儿不挑,不像辛巴和诚儿那般喜吃肉食,吃片青菜是都像吃药一般皱眉头,也不像涛儿和幸儿那般喜吃蔬菜。但是,对于水果,他们却独独喜欢苹果,而且欧阳还是用刀削了大块,直接放进嘴里吃。 当然,每次见他这般帅气的吃法,都会让木艾想起一部她最爱的经典电影,《保镖》。里面的男主角凯文科斯特纳就是这般吃法,当时真的是迷倒了无数女子。那时,叶子也曾满眼冒红心的跟她说,以后一定要找个这样的男子当男朋友,她还笑话她说,不要做白日梦了。 谁曾想,她如今当真就靠在这样一个男子身边,看他这般吃着苹果,不得不说,人生真是无法想象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奇事,会实现什么样的梦想。 欧阳见她看着自己还以为她也想吃,于是挑了一处没有果皮的部分,削了下来,小心递到她的唇边。木艾微微一笑,低头慢慢吃了,心里怎是一个甜蜜了得。 随手拿出宝贝吉它,轻轻拨动,轻柔流畅的乐曲就飘了出来。“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甜蜜笑得多甜蜜。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 本来就是甜美的好歌,木艾此时心里眼里又满是与欧阳相处的点滴,所以,唱出来就更柔美了三分,当真是甜得能榨出糖来。欧阳也早放下了手里的苹果,凝视着她的眸子里软得好似能化出水来一样。 一曲终了,木艾收了吉它,笑道,“怎么样,我家乡的歌曲,好听吧?” 欧阳点头,伸手拉了她进怀里,木艾微惊,小声说道,“别,孙昊…” “走了。”欧阳甩出两字,就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木艾心里疑惑,孙昊什么时候走的,也没打个招呼,但是,很快欧阳热烈的吻就让她把一切都扔在脑后了。 好半晌,欧阳才放开脸颊通红的女子,目光好似不经意的瞟过远处的一从矮树,然后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怀里的女子… 两日后,威扬镖局花王分堂开张,木艾头一晚缠着欧阳点头,允许她骑马赶路。法拉利是匹母马,性子本就比奔驰要温柔许多,又吃了木艾好多水果,和她很是亲近,所以,虽然她的骑术实在有些不能恭维,但是,一路也很顺利的进了花王城。 孙家不愧是百花的大家族,晌午开业时,上门恭贺的人起码有一半是花王城里有些头脸儿的。肖恒因为木艾提前给了信儿,所以,先派了仙客楼里的厨子上门帮忙准备酒宴,到了开业的时辰,又亲自提了贺礼上门,真是给足了镖局脸面。 孙昊亲自迎了他进门,惹得众人偷偷议论,什么时候安国侯世子和孙家这般亲密了。难道,两家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交情?但是,猜测归猜测,众人还是笑着上前恭喜攀谈。不到半晌,没想到农事同知,楚大人也上门祝贺来了。 肖恒拉了他坐在一桌儿,笑道,“楚兄再早一会儿就能跟小弟一起进门了。” 楚大人连忙说道,“实在是衙中有些琐事耽搁了,一会儿罚下官多喝两杯。” 肖恒哈哈一笑,示意旁边有些疑惑的孙昊过来,说道,“楚兄,这位是莲城孙家的少主,也是我那义妹的好友。” 说完,又对孙昊说道,“孙老弟,这是咱们花王城里的农事同知,楚大人。” 孙昊连忙躬身见礼,客套寒暄了两句,然后扯了个借口,跑去后宅询问正兴致勃勃摆弄兵器架子的木艾,“木艾,那楚大人可是你请来的?” “对啊,我和他家夫人相处不错,他的嫡长女明年春天要嫁到你们莲城府尹杨家,我特意转了消息过去,他今日来道贺,也是想着他家女儿将来在莲城有个地方可以走动走动。”木艾说着扶起一把长戟细细打量,这长戟完全由生铁铸成,足足有一百斤重,欧阳生怕她失手砸到自己,又不忍拂了她的兴致,于是就在一旁紧紧盯着。 孙昊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楚大人也是打着互相帮助的主意上门,心里也就去了担忧,不过,想起家里那个只知道掉眼泪,半点用处没有的妻子,他又开始头疼,匆匆嘱咐木艾两人小心碰伤之后,又回前院招待客人去了。 木艾在院子里逛了两圈儿就有些无趣,她虽然穿了男装,但还是不能去前院和众多男子坐在一起吃喝,索性抓了个忙碌的镖师给孙昊和肖恒带了口信,然后和欧阳两人从后门出去,一路奔向了肖府。 陪着丽娘一起吃了午饭之后,小歇片刻,又去医馆看了看,交代木六明日把山参交给孙昊之后,就骑马回了村子。 再有两日就是当初给魏秀才的期限了,栓栓表面如同平日里一样做女红、下厨烤点心,但是却越来越多的停留在大厅里,因为这里可以一眼看到二门,也是能最早听到禀告的地方。 就这样,终于到了第十日早上,赵老先生终于上门拜访,言道,韩先生经过慎重考虑,同意了魏书生不纳妾的条件,但是,却要栓栓赶在三月内进门,不能等到三年孝满之后。 这个消息当真是让木艾又喜又忧,喜的是栓栓终于心愿达成,忧的却是栓栓年纪太小,身体尚未发育完全,一旦成亲圆房,对身体伤害太大,而且万一怀孕了,发生难产的几率太大了。 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让栓栓自己做决定,扯了个借口出来进了东跨院把事情说给小丫头听,结果小丫头却只低着头说一切都听姐姐的。木艾就知道了她的意思,心里酸溜溜的直叹,女生外向,于是叹了口气,回了大厅。 她终究还是担忧栓栓的身体,所以,也顾不得什么礼教,几句隐含着发育、健康之类的话说下来,赵老先生就微红着脸,连连答应两年内不让两人圆房,然后拿着栓栓的八字匆忙告辞离去了。 韩先生那边也知道热孝百日成亲的风俗,所以,半点儿没有耽搁,第二日下午就送了合八字的结果过来。栓栓和魏秀才的八字极合,是少有的水木两旺,也就是说,婚后只要两人互相扶持,就会和美一生。一起送来的还有两月之内的三个成亲的好日子,木艾想了又想,挑了个八月十八。 这个日子离此时还有不到一月时间,要打家具,要缝制被褥衣衫,采办各种应用之物,实在有些来不及,就连栓栓都一脸怯怯的怀疑姐姐是不是因为她坚持这么早成亲,而发怒想要将她尽早嫁出去。 木艾安慰了好久才让小丫头去了心里的忐忑,其实,木艾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八月末,水稻就要收割,到时候一定会与那背后势力起冲突,影响到栓栓成亲就不好了,反正早晚都是嫁,莫不如早些把婚事办完,也省得她多担一份心。 派了木五通知赵老先生之后,木艾立刻就招了郭婶进来,毕竟从她来到这个时空里,又是顶着寡妇的名头,只给老太太办过寿宴、丧礼,却没参加过一场婚礼,所以,是两眼一摸黑,对于一应成亲事宜,只能询问常给村里人帮忙的郭婶。 郭婶听说栓小姐定了位秀才做夫婿,连忙抖擞了精神,细细把各个程序,和需要准备的礼品都说了一遍。木艾听完虽然头大,但是,还是担心这些农家之礼会与城里有出入,又派了丁三骑马送信到肖府询问丽娘,好一番折腾之后,才终于弄明白了各项礼仪。 木艾亲手写了封信,让人连同两千两银票一起送去城中周府,周老爷接了信,笑眯眯召集了所有徒子徒孙,开始到处搜罗木材,先行打制那些不需要详细尺寸的家具,例如春凳、圈椅,八仙桌儿、妆台等等。 木五带着明月和木八在城里和村中两头儿跑,采办各种亲事用品。大到各种锦缎布匹,金银首饰,小到绣线、荷包,样样都力求精美实用。好在肖府名下产业众多,银楼、布庄俱全,除了木艾亲手画了图案的首饰,要费些时日准备,其余都直接买现货,店里又只收很低的本钱,所以,木艾的银子像流水一样花出去,也同样收获了大批好东西。 (朋友用心写的文:红楼八卦周刊》:作者爱吐槽,女主爱八卦的红楼同人,不小白,不圣母,不yy。轻松幽默的温馨故事小甜点,配上犀利吐槽流热饮,不要被名字骗到啊,绝对是一道愉悦的下午茶。)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备嫁 而栓栓就彻底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了,连一日三餐都是小苗给她端进房里。冬至和新进府没几日的孔喜媳妇文娟,还有丽娘从绣庄调来支援的三位绣娘,则帮着她日夜赶着绣嫁衣,盖头和男方需要的衣衫鞋袜,一时间也忙得翻了天。 几个孩子知道小姨要出嫁后,诚儿和辛巴喜欢热闹,又跳又笑,时不时就偷空跑到东跨院,趴在门前喊上几句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歌谣,“新娘子穿嫁衣,上花轿,哭啼啼”。羞得栓栓恨不得把头埋在大堆的布料里,直到木艾给两个淘小子多加了功课,又嘱咐大禹和涛儿多照看他们,才算解救了差点因为害羞而血管爆裂的栓栓。 幸儿小丫头,平日里常跟在小姨身边,感情自然身后许多,开始时,她也不懂嫁人是什么,还笑嘻嘻跟在众人身后帮些倒忙,后来慢慢明白,小姨嫁人了,以后就不能继续教她女红,也不能在留在家里,她就哭了起来。 惹得栓栓抱着她也哭了一场,她从小就没有父母,跟着奶奶相依为命,等父亲继母回来,带给她的还是伤害,她也恨过,但那里毕竟还是她的家,而如今父亲和奶奶都去世了,她成了真正的孤女,虽然姐姐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好,可她依然止不住的心慌,她想有个属于自己的院子,有自己的家,有夫君依靠,将来有可爱活泼的孩子绕在她身边玩耍。所以,姐姐问她是三年后成亲还是现在成亲时,她沉默了,她知道这样会伤了姐姐的心,但是,她忍不下心里想有个家的念头。 现在亲事定了,整个府里都为了她的嫁妆忙得团团转,她突然又茫然了,难道真要嫁出去了吗,以后要几月见不到姐姐,见不到可爱的小外甥女,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离开熟悉的人,熟悉的生活,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木艾正在和春分两人正忙的焦头烂额,丽娘昨日捎来一张城里有名的书香世家苏家小姐的嫁妆单子,她们要对照着整理出一份适合自家情况的,考虑到栓栓将来会是个小官夫人,嫁妆太薄要受人褒贬,但是如果金银等物太多,又会显得太过俗气。而且魏秀才虽是孤儿,但是祖上却是三代读书,算是个小小的书香门第,也要兼顾一些。这些条件都聚到一起,就成了个大难题,增增减减十分麻烦。 木艾听见冬至来报,栓栓和幸儿抱在一起哭成一团,顺手扔下手里的笔,用力揉揉跳着疼痛得太阳穴,跟她进了东跨院,打发了忙碌的众人去歇息片刻,然后伸手揽了一大一小两只花猫,哄了又哄,才终于让她们止了眼泪,栓栓看见姐姐脸色有些不好,知道一定是为了张罗她的婚事太过劳累了,于是,紧紧抱了她的腰,想道歉又张不了口。木艾了然的拍拍她的背,索性抱了她们,躺在床上说些以前的趣事,最后三人居然一起睡着了,春分几人悄悄进来拿了布匹绣线出去,继续忙碌不提。 第五日一早,赵老先生和亲手捧着一只活雁的魏秀才上了门,后面跟了一个打扮不是那么夸张的媒婆和两个拎着礼盒的小厮。 早早就被请来的李大爷爷和李大*奶作为女方长辈,亲手接了大雁和四盒礼,众人坐了下来热闹的吃了酒席,宣布了商定好的婚期,这第一步就算完成了。 等送走了赵先生和魏秀才几人,村里人就上了门。要知道李家村嫁出去的姑娘,和娶回的媳妇,大多都是农家女子,稍微好一些的也不过是巧娘那般家里有个小铺子的。像栓栓这样,一嫁就嫁到书香门第,未来一定会做官夫人的,那就是独一份儿了。 所以,无论村里人背地里如何羡慕嫉妒,心里发酸,表面上都是要上门来道贺的。倒是几位族老极为欢喜,连说李家祖宗保佑,甚至破例祭了一次宗祠。 木艾除了族老等长辈上门要亲自接待之外,其余众人就都扔给了郭婶应酬。 魏秀才那边很快送来了那处位于城南,以后要作为新房的小院尺寸。木五立刻又送到周府去,于是黄杨木的千工床,杉木的房前桌儿,红木衣橱,方斗大柜就都开始做了起来。 八月初一,木艾的二十八周岁生日,早晨带着几个孩子草草吃了碗加了荷包蛋的长寿面,正想着要好好休息一日,晚上安排个浪漫的烛光晚餐和欧阳一起庆祝生日。木五就来禀报说,这几日一直在打探的小庄儿有了消息。那家主人明日要出发去秋实城,如果今日不上门去谈价格,恐怕就要拖到两月后了。 木艾无法,只得换了男子装扮,和欧阳、木五一起骑马赶了过去。那小庄离着花王城南不过二十里远,一百亩地都是上等良田,种满了包谷,长势极不错,再过一月一定会是个大丰收。而地边儿又有小河经过,哪怕以后遇到旱灾对收成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庄上总共有庄户二十家,木艾等人进去讨了碗水喝,旁敲侧击闲话了几句,发觉小庄里都是赵姓人家,品性都很淳朴,只是被主家压榨的太过,日子过得有些太困苦。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买下来,栓栓只要稍稍施些恩泽,就能收了这些人的心。 看好了地方,几人就去了小庄主家拜访,客套寒暄了几句,那主家不知因何事急用银钱,又听说木艾可以用现银交易,所以,也没有太过啰嗦,给了个很公平的价格,一千二百两银,又因为地里的包谷将近成熟,多要了三百两的粮食钱。这和木五打探的行情相符,一百亩包谷的收获也绝对超过三百两,于是木艾就写了条子,盖了私印,让木五去食为天把这个月尚未上缴的银子取了足数送过来。那主家十分欢喜,当即就跟着木五去衙门换了名字,上了档子。 几人又去周府拜访,送了些点心和各种食材过去,算是慰问为自家赶工的诸位师傅,又和周老爷子闲谈几句,就赶回了李家村。 木艾累得吃过饭,只和孩子说了几句话,就睡过去了。大禹和涛儿都十分心疼妈妈,可是他们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好好照料弟妹,监督他们做功课,带着他们玩耍,不让妈妈为了他们再多费心。 八月初三这日,离成亲的日子还有半月,赵先生作为男方长辈带人送了聘礼、聘钗和婚书来。 聘礼是四盒点心,四箱锦缎,四件玉雕小摆件儿,四套赤金首饰。 聘钗是一只上好胭脂玉雕成盛开莲花形状的发钗,躺在绒布铺底的黄杨木盒里。 聘书三分,第一、第二两份婚启完全是寒暄客套之词,第三幅婚启才是正式通知女方的行定礼的礼书。以后万一婚事发生了什么变化,这份礼书,就是女子的护身符,比如那些停妻再娶之辈,原配妻拿出礼书就可以获得律法的保护。礼书后面还有一份礼单,上面把所有聘礼的品质产地都详细标了出来。这样书写,一是婚姻之家一旦发生纠纷,便于处理聘财归属。二也是有向女方炫富的意思,表示婆家是个有家底儿的,嫁过去的媳妇儿不会吃苦受罪。 郭婶和春分把日夜赶工为魏秀才缝制四套锦缎衣衫、四双鞋子、四条腰带、四双袜子,连同两盒点心一起装好,作为回礼,让赵老爷子带了回去。 剩下的聘礼就放在院子里,大大方方展示给村里来看热闹的乡亲观看,当然又引来众人一片赞叹之声。婆家送来的聘礼越丰厚,就表示婆家对这个媳妇儿越重视,以后进了门,地位也就越高。 木艾带着小安,稍稍估算了一下。四盒点心都是自家食为天里的上等点心,应该要八十两银,四箱子锦缎按最低价估算要四百两,四件玉石摆件儿也要四百两,四套赤金首饰也值五百两,再加上那只羊脂玉钗,整套聘礼置办下来,怎么也要一千五百两银,这些银子足够中等人家给女儿买下整套嫁妆了。 木艾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看上去是那般小气,不肯给妹妹置办嫁妆的人吗,还用得着他这般算计。不过,她心里也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就冲着魏秀才的这份细心,栓栓嫁过去肯定也不会受什么委屈了… 八月初十,正午时分,天气晴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接近夏末的气温虽然没有盛夏那般炙热,但是慢慢转成的闷热,还是让人难以忍受,路边谁家的黄狗伸着长长的舌头,无力的半睁着眼睛,看着一辆轻纱遮了窗子的马车轱辘辘从面前走过,扬起一道烟尘呛得黄狗干咳了两声,但也懒得起身,只能宣泄怒气般的低叫两声。 春分掀了窗帘,奢望着能透口气,却差点被外面猛然涌入的气浪顶得喘不过气来,连忙放下了窗帘,少有的抱怨道,“今年的天气比往年要热上许多,再有半月就快进秋了,还这么闷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商议 小安拿了块凉糕,小小咬上一口,笑眯眯的说道,“春分姐,天气热才好呢,这样咱们家少爷小姐们的雪糕才能卖的更多。昨晚上,大少爷和涛少爷房里的灯亮到快亥时才熄了,一直在算账。五湖和四海今早连饭都没吃就骑马跑店里帮忙去了。” “嗯,木三昨日也说,少爷的奇味斋把食为天的风头都抢过去了。”春分想到木三脸上那混合了骄傲、不服的矛盾表情,也轻笑出声。 木艾放下手里的书,理了理头上白玉环束好的长发,本来为了方便换了男装,却也没比女装凉爽多少。 春分在她身后放了一只靠垫儿,小安也倒了杯凉茶递过来,俏皮的吐吐舌头,“我们说话,扰到夫人看书了。” “没有,是不是快到了?” “是,再拐过两道街就到了。”春分再次看了看窗外说道。 一盏茶尚未喝完,仙客楼就到了,肖恒远远看见车身刻了虎头标志的马车,就迎了上来,简单说了几句,留了春分小安和木五在大堂里喝茶,就一前一后进了后院花厅,卫广正负手站在窗边,见两人进来,笑着走过来,木艾连忙给他见了礼,新掌柜肖禄亲自重新上了茶水,然后警觉的守在门外。 虽然屋子四角都放了冰盆,但是屋子里还是有些闷热,卫广可能等了有一会儿了,鬓角耳际都有些汗湿,肖恒更是连外衫都有些湿透了。他们都是知情之人,木艾也不避讳,撑了灵气罩出来,两人马上就觉察到空气凉爽了许多。 卫广深深吸了口气,只觉一股润泽清凉之气迅速深入五脏六腑,全身上下哪还有半点儿闷热之感。他眼里的惊奇之色更深,抬手倒了杯茶当先捧给木艾,“卫某今日真是大开眼界,连暑气都可以轻易避开,这天下可还有什么事情仙夫人办不到?” 木艾双手接过茶杯,笑道,“卫大人太过赞誉了,我平日里懒散成性,所以对于这些贪图享乐的小法术,到是有些心得。如若真有什么难事交于我手,恐怕多半都是不成的。” “仙夫人过谦了。” 肖恒自己动手倒了杯茶,又拿过桌边那把泼墨山水折扇,慢悠悠的扇了几下,笑道,“妹子,卫兄,咱们三人相交也有半年多了,你们说话怎还如此客套,不如随了我的意,卫兄也把仙仙当做妹子对待吧。” 卫广眼睛一亮,正色看向木艾,“卫某心里倒是一直想高攀,只是怕仙夫人嫌弃我这世俗之人。” “卫大人客气了,只要活在这世上,有谁能免了世俗?我那两个铺子不也每日大笔赚银子。承蒙卫大人不嫌弃,以后,仙仙就叫您一声卫大哥了。”木艾说着,端起茶杯,“来,小妹以茶代酒,敬二位哥哥一杯。从我建府以来,承蒙二位哥哥多方看顾了。” 卫广连忙说道,“妹子客气了,是大哥该谢你才对,别说你救了涛儿的命,就是现在涛儿也在你身边受教,大有长进,一定没少让妹子费心。” 木艾眨眨眼睛,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大哥不要怪我把涛儿教成小商贩就好,昨晚这孩子居然和大禹算账到亥时,说话也时常冒出一句生意经,哪还有半点儿世家公子模样?” “哈哈,不怪,不怪,这孩子以前太木讷病弱了,现在这样又机灵又懂事,我真是求之不得呀。”卫广一副有子万事足的得意样子。 三个人又闲谈了几句,肖恒才说了正事,原来,不知道是不是水稻将要成熟,太过显眼的关系,还是被有心人发现了端倪,前晚有人在稻田那里偷了几株稻子,似乎打算带回花都去,结果被他们派了护卫拦截了下来,但是那人也是个硬起,半点儿没问出来他背后的势力。 此时离稻子还有半月,加上收割脱粒,二十日之后就可以装袋运走,但是要怎么拖过这一段时间,别且安全运到千里之外的花都,就成了两个大难题。 这些稻子在国主那里已经挂了单,一旦有失,肖卫两府别说是功劳,恐怕几百口人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说不准。两个人对坐一晚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得请来木艾共同相商。 木艾和欧阳练了几月的武艺,轻身功夫勉强算是二流,但是,飞针却已经极熟练,加上又有灵气罩护身,所以,她的信心爆满。 如果让她万军之中夺帅将性命或者刺探情报之类,可能还有些为难,但是,运送粮食就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儿,收进储存空间里,任谁也看不出端倪,只要她进了花都,粮食就会安全送达了。 木艾轻轻啜了口茶,感觉一丝淡淡的清香在口腔里蔓延,慢慢吐出一口气,“大哥,你们这次估计需要运送多少袋稻子?” 肖恒低头计算了一下,“一千亩地,每亩最少按五百斤算,也有五十万斤,二百斤装一袋,就是两千五百袋。” 两千五百袋,差不多有两三亩地大小就放下了,空间里至少还余了十几亩空地,应该足够装得下了。木艾点点头,“两位兄长都知道我有法术可以收取物品,所以,水稻收货后,我可以用秘术装了,然后亲自跑上一趟,保证稻子一粒不少的送进花都。但是,这件事除了要严格保密外,还需要设计一些障眼法才好。” “障眼法?”卫广不明所以,“妹子是要我们安排一些迷惑外人的手段吗?” “卫大哥,你们明面上该雇车雇车,该召集护卫就召集护卫,吸引住有心人的注意。我则暗地里带着粮食提前几日出发。如果诸事顺利,不等车队到走到春来城,粮食就已经堆在花都的仓库里了。当然,妹子不擅长谋略,这期间的具体细节还要二位哥哥再仔细安排。” 卫广和肖恒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喜色。 “嗯,妹子这个主意好,不过,让妹子涉身险境,我们做哥哥的实在有愧,我府上还有两三个忠心擅武之人,妹子带上他们一起赶路吧,若不然,万一路上有个好歹,我们岂不是要一辈子愧疚…”肖恒还是有些担心,脑子里把他府里的护卫从头到尾筛了一遍,最后定了几个最信任之人。 卫广摆摆手,拦下肖恒,“你那府里能有几个高手,我会让风雨雷电四卫暗中保护妹子,他们跟随我多年,绝对可信。” 肖恒跟卫广相交多年,对于他身边的四大护卫也算熟悉,知道是跟随他从戍边军里退回来的,不但武艺高超,而且隐藏刺探都是好手,如果跟去护卫,确实要比自家护卫要强上许多,于是连连点头称好。 木艾虽然不知道风雨雷电四卫是何人,但是也能猜出必是卫广得力信重之人,心里慢慢被一种感动和温暖包围,微微一笑,“二位兄长放心,我府上欧阳护卫伸手不错,到时候我带上他一起赶路就是了。当然,我不是怀疑卫大哥的护卫不好,只是,他们在卫大哥身边多年,如果被人认出来,恐怕会惹来麻烦。况且我也不是全无自保手段,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欺负的。” 欧阳两次深夜进城送药救人,肖恒和卫广的印象都极为深刻,当然对他的一身武艺也十分佩服。再看木艾脸色虽淡,但是眼底却含着无比自信的笑意,两个人心里稍稍安定下来,他们忘记这个义妹是位奇女子了,愁肠翻转一夜未决的难题,到她这里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解决了,而且是保证两千五百袋,五十万斤稻子一粒不少的运到花都,这天下除了她还有谁敢这样承诺。 肖恒哈哈大笑,“那好,运粮就交给妹子,我和卫兄也要想个办法再遮掩上一段时日,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庆贺。” 木艾想起家里那些已经成熟的西瓜和香瓜,突然笑道,“大哥,妹子今年种了点儿奇特的东西,你们看看能不能利用一下。” 说着,挥手从空间里摘了一只大西瓜和一个拳头大小的香瓜出来。 肖恒和卫广都围了过来看新奇,肖恒抬手轻轻敲了敲西瓜,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妹子,这东西真是你种出来的,怎么这般巨大?” 卫广也掂了掂手里的香瓜说道,“这个是什么?嗅起来好像有股甜香之气?” 木艾也不回答,径直从空间里又寻了把西瓜刀出来,挽了袖子,咔嚓几下,把西瓜切成大小相同的三角块,然后分别递到两人手里,说道,“二位兄长尝尝看。” 卫广看着手里鲜红的东西,有些迟疑,肖恒却是有过吃黄金桃的经验,知道,妹子拿出来的东西一定是好吃食,于是张嘴就咬,很快就消灭了一大块,这才笑着说道,“甜,沙,解渴。妹子可是又种了一样赚钱的好东西。” 卫广在旁边也边吃边点头,木艾咧嘴一笑,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汁水儿,说道,“这叫西瓜,是我家乡那边夏天里解暑的好吃食。我今年种了四亩地,这般大小的,应该能结出一千个左右。不过,品质味道要比咱们现在吃的差,但是也差不了太多。还有…” 她说着又拿起旁边的小香瓜,一分为二,递给他们,说道,“二位兄长,再尝尝这个,这香瓜,比西瓜香甜,但是不如西瓜解渴,更适合女子吃。” 肖恒和卫广几口解决了香瓜,齐齐点点头,这香瓜太小,确实不如西瓜大口啃着痛快解渴。但是,女子们食量小,喜食甜,一定是相当喜欢。 第二百七十八章 金西瓜 “这西瓜和香瓜最近已经开始成熟了,第一批应该可以再下二百个西瓜和四百个香瓜。如果把这些运到花都那边,大哥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肖恒已经完全明白了妹子的用意,大声赞道,“好,好,妹子真是好办法。这西瓜和香瓜一定会在花都引起轰动,我们再定个高价,那些有心人一定会盯上这块肥肉,水稻那边也就安全了。” 卫广这时也想明白了,连连点头,“不错,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花都世家豪门堆叠,再昂贵的东西都会有人买,何况还是这般美味的东西。” “西瓜我准备卖五十两银一个,香瓜五两银一个,二位兄长觉得怎么样?另外运送方面,我准备交托给威扬镖局。” 肖恒刚要点头,却突然想起一人来,眉头就皱了起来,“妹子,姓陈的那人不是和你签有合约,如果知道你把田里的东西卖了,他会不会生出什么枝节?” 木艾放下手里的瓜皮,吐了一粒黑黑的瓜籽在手心里,说道,“大哥放心,那份契约里写明的是,我要把田里的所有新菜蔬种子都卖给他。可是,我今年种了四种新作物,这西瓜是水果,剩下三种是用来做菜的调料,没有一样是菜蔬。所以,自然没有种子卖给他了。” 肖恒和卫广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忧,“妹子,那姓陈的,虽说现在手里没有什么人手了,但是也不可小视,一旦他报复起来,也很是麻烦。” “大哥,这事我考虑过了,明日就让镖局运了这西瓜和香瓜上路,十日后才能到达花都,那时栓栓的亲事已经结束了,而孩子们我也找到了一个绝好的地方安置。姓陈的如果派人上门来质问,我就和他扯上几日嘴皮官司,有上次的事情在那摆着,相信他也不敢再耍什么阴狠手段。瞒过十日,水稻进了花都,他到时肯定会疯狂反扑,二位兄长和我加在一起还对付不了他吗?”木艾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肖恒问道,“你找了什么地方安置孩子,安全吗,还是把孩子送到我府上,或者卫兄那里。以我们两府之力,几个孩子定会安全无虞。” 木艾微微一笑,“不是我不相信两位兄长,还记得惊马那件事吗,我是担心连累诚儿和涛儿一起涉险。而且,我找到的那个地方十分安全,哪怕是天下第一高手都不见得能找得到。” “哦,还有这样的地方?”卫广出声问道。 木艾神秘一笑,“当然有,不过恕妹子要迈个关子了,以后一定会跟两位兄长详说。不过,世上的事情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到时,诚儿和涛儿,你们还是接回府里去吧。那姓陈的再疯狂,也不敢杀进你们府里去的。” 肖恒知道自己这位的义妹一向有主意,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于是只得应了下来。 计策初定,肖恒吩咐肖禄张罗了一桌清淡菜色,三人边谈笑边吃了起来,直到太阳西斜,外面的热度降了下来,才分别出了门… 木艾回了村子,趁着天色尚未黑下来,带着府里所有的人手,下了西瓜地,挑着那些个头大的,挨着地面部分眼色发黄的,拍上去砰砰作响的西瓜摘了二百零九个。小苗如意几个丫鬟也进了香瓜地,香瓜的生熟比西瓜要好分辨,瓜熟蒂落,挑那个头大的,一摘就掉下来的,就绝对是熟的。 此时正是各家各户吃晚饭的时间,所以,众人顺利把大堆战利品运回院子,没有被半个人发现。 柳条筐里垫了麦秸,把西瓜和香瓜放进去,都取整数,二百个西瓜,四百个香瓜。木艾随后收到了空间里,剩下的九个西瓜就放进井水里冰着,等吃过晚饭后,阿大阿二两个人把大厨房的长条桌子,抬出来一张,放到二进院子当中。从井里拎出西瓜,拿起郭婶平日里砍骨头的厚背大菜刀,咔嚓几下,连切了四个,红瓢绿皮的西瓜块摆了满满一桌子。 自从自家田里的这些大家伙越长越大,众人时常都会忍不住猜测这是什么东西,猜来猜去,最后都倾向于这是一种新菜蔬,但是却没有人知道这大家伙要怎样才能吃到嘴里。 没想到,今日阿大阿二两人就按照夫人的吩咐这般简单的咔嚓几刀就行了。所以,一时间大伙都有些不知所措。 春分曾经跟着夫人吃过一次,所以,微笑着当先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并且把黑黑的瓜籽吐出来,放进桌子中间的小陶盆里。然后,又亲手给温伯、郭管家、郭婶各拿了一块,这才招呼大家说道,“大伙都自己拿着吃啊,夫人说了,大伙出力种了这西瓜,怎么能连西瓜什么味道都不知道。所以,特意留了几个给大伙尝鲜。” 阿大阿二整日泡在田里,应该说是出力最多的人,也是对这个绿皮大家伙最好奇的,所以,听了春分的话,就笑呵呵的上前每人拿了一块,咬了一口下去,就咧嘴笑开了,“这绿皮大家伙真甜,真好吃!” 剩下众人听他们这么说,连忙上前每人抱了一块就啃开了。 郭婶顺手又拿了一块给周通媳妇,这小媳妇儿是内向不多话的,这几日做活十分舍得出力,让她很是喜欢。 周通媳妇儿笑着倒了谢,小口吃了起来,却时不时的望望西院,显然是惦记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郭婶拍拍她的手,轻轻说道,“放心”。 果然春分又亲手切了两个西瓜,让夏至给东跨院里忙于缝制嫁妆的文娟和冬至等人送了一方盘过去。然后又捡了十几块,送到了西边院子,给孔家老太太、周家老太太还有两个孩子尝鲜。 两位老太太来了村里快一月了,因为主母特意关照过,每日的饭食也好,住的也宽敞,平日里就是哄哄自己的小孙子,所以,脸上气色明显好了许多。此时,见主母又赏了好吃食下来,心里那个感激啊。拉着春分絮叨了半晌,才放了她回去。 春分进了院子,见众人都是一边捧着肚子,一边等着阿大切最后一个西瓜,小陶盆里已经堆了半盆西瓜籽,于是,微微一笑,拿起自己那半块西瓜吃了,然后一边擦手,一边说道,“这西瓜夫人是准备运到花都去卖的,所以暂时不宜让外人知道,家里的规矩大家别忘了。至于城里店铺那边儿,等花都开始卖了,夫人就会赏下的,左右地里还能再摘个几百只,少不了大伙儿的口福。” 丁三性子活泼,笑眯眯的上前,一边帮着阿大切西瓜,一边问道,“这叫西瓜的大家伙,居然要卖到花都去,那里都是达官贵人,夫人一定要把价钱订得高一些才好。” 春分折好帕子,笑道,“价钱不低了,西瓜一只五十两,香瓜一只五两。” 她的话音刚落,院子立刻就诡异的静了下来,好半晌之后,温伯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了阿大手下刚刚切好的瓜瓣说道,“这…这要…五十两银,那刚才…” 郭淮接话道,“算上这个一共九只,咱们刚才吃了四百五十两银子。” 众人立刻沸腾了,四百五十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就是一个三口之家过一辈子的钱。是这样小村里的三座院子,是四十五亩上好良田。 居然就在他们每人一块,喊着“凉爽,好吃”中消耗掉了。 众人恨不得马上把肚子里的西瓜吐出来,再变成一个完整的西瓜才好。一只西瓜就是一只五十两的银锞子啊,他们刚才每人都吃了半年的月银! 温伯极心疼的看着桌子上最后一只,已经变成块的西瓜。一个爆栗敲到阿大脑门上,骂道,“你个傻小子,怎么手脚就这么快呢!” 春分连忙上前拦道,“温伯,不要怪阿大,夫人赏下来就是为了给大伙解暑的。夫人说,这本是大家辛苦种出来的,当然要第一个尝到味道才行。咱们再这般,就有些辜负夫人的厚待了。” 温伯轻轻叹了口气,冲着三进院子行了一礼说道,“春分说的对,大伙都吃了吧,以后多干活,好好识字,若不然就真对不起夫人这般厚赏里。” 众人连忙跟着他一起行了礼,然后分吃了最后一个西瓜,西瓜籽春分亲手拿去洗干净,准备晾干之后收起来,西瓜皮就让阿二拿去剁碎喂猪。 众人吃饱喝足,第二日又投入到忙碌之中。 木艾和欧阳又跑了一趟城里,把装满西瓜香瓜的柳条筐还有两桶泉水一起放到了随园。等孙昊和肖富带了镖师赶着马车上门,她细细的叮嘱肖富,到了花都要把西瓜都泡进大池子里或者大缸里,再把木桶里的水倒进去一半,可保西瓜半月新鲜,那时候第二批西瓜就又运到了。肖富连连点头,他作为自家主子的心腹,对这位姑奶奶的话可是深信不疑。二十几个彪形大汉扛着柳条筐直接装了十车,出了南城门直奔花都而去。 木艾又换了女装,在食为天和奇味居分别拿了两只礼盒,上门去拜访楚夫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 相请 楚夫人听说木艾来访,连忙笑着接到了二门,进了大厅奉茶安坐,又唤了自己的一儿一女出来行礼,之后打发儿子去习字,留了女儿一起陪着闲话。 伊儿也有一月多没有见到木艾了,所以对这位亲切的姨母很是想念,缠磨着坐到了木艾身边,“仙姨,我前日和秋分学烤桃酥了,母亲夸我烤的味道很好。仙姨,我最近还绣了条裙子,就是上次您给的花样,我的朋友们都说好看…” 楚夫人笑着打断女儿的话,“好了,好了,你个丫头,平日里跟个闷葫芦似的,怎么一见了你仙姨就变成长尾雀了,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伊儿被母亲说得撅起了嘴巴,扭着身子撒娇。木艾笑着拍拍她的小手,“这般活泼可爱多好,女孩子在娘亲面前不撒娇,到了婆家就没这机会了。” 楚夫人也叹气,“可不是,我一想着明年这丫头就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就后悔,为何没给她选个这城里的人家。” 木艾淡淡一笑,也不客套罗说,直接说道,“楚姐姐,我今日上门是来求您帮个忙的。我那幼妹这个月十八成亲,她的父母和奶奶都去世了,本家又没有亲近之人。我愁了几日,就想起楚姐姐来了,楚姐姐儿女双全,父母双亲俱在,是个难得的全福之人。如果楚姐姐能去帮忙铺床,我那妹子也能沾沾福气。” 楚夫人原本还担心是什么大事,能让木艾放着自己义兄和卫府不求,求到自己头上。先不说木艾以前为伊儿做的那些事,就是前几日还为自己引荐莲城孙家的少主呢,以后女儿嫁过去有个可以走动的地方不说,万一有什么事情也有个可以求助的人家。所以,无论木艾今日所求何事,她都是必须要帮的。可是万一涉及到政事,她又怕做不了主,给自己夫君带来麻烦。心里正为难,结果一听木艾只是请她去铺床,这样既有面子又没有风险的事,她当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伊儿是和栓栓见过一面的,眼带惊奇的问道,“仙姨,栓栓妹妹比我还小,怎么这么早就…” 木艾微微一笑,“前些时日,家里祖母去世了,咱们这里不是有风俗吗,热孝百日内不嫁,就要等到三年后了。三年后栓栓就已经十七岁了,恐怕找好人家有些困难。所以就只能先嫁了。” 楚夫人点点头,“是,咱们这边风俗就是如此。栓栓找的婆家是哪里人?” 木艾喝了口茶,笑道,“说起这户人家,还是我们府上高攀了。男方是鸿鹄书院的秀才,人品才学都不错。只是自小没了父母,被父亲的一位知交好友收养在身边。那位先生姓韩,很是让人敬佩。我也是因为男方算是书香门第,所以,才来请楚姐姐帮忙铺床,想着为栓栓多挣些脸面,只是要让楚姐姐费心了。” 楚夫人连忙摆手说道,“不过是铺床,举手之劳,你就不要客气了。” “新房设在城南碾子胡同里,我的身份不方便上门,所以,我派春分来接姐姐一起过去。” 楚夫人点头应下,两个人此时因为一个要嫁妹妹,一个要嫁女儿,有了共同语言,一会儿说起如何舍不得,一会儿又讨论嫁妆,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 等木艾告辞出来已经日当中午了,她惦记家里的准备,饭也不吃,又和欧阳赶回了村里。 日子就在所有人都忙碌得恨不得多长两只手的时候,匆匆过去了。 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七这日早晨,郭淮带着所有人手,忙碌着把梳妆台、八仙桌、圈椅、衣橱等等小件家具都绑上红绸,然后再抬到马车上,至于黄杨千工床前日就已经直接在新房那边拼装好了,否则那么一大件要从这里运去太过麻烦了。小苗和如意把赶工好的厚棉床褥、喜鹊登梅的锦缎床单,鸳鸯戏水的金丝软枕,还有一床大大的龙凤被一一折好放进两只杉木方柜里,然后唤了人直接抬了出去。春分和冬至两人都换了套颜色喜庆的橘红色衣裙,戴了套样式别致的银首饰,打扮的利落端庄,这才接了自家主母递过来的嫁妆单子,然后坐上第一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进城去铺床去了。 木艾坐在大厅里,陪着丽娘和卫二夫人喝茶吃点心。她们二人是昨晚联袂坐车赶来帮忙的,而且还各送了一套宝石首饰给栓栓添妆。但是,她们一个身怀有孕七月,一个贵为刺史夫人,谁又真能让她们动手做事啊。 木艾把她们安置在第三进院子里歇息,卫二夫人是第一次来,和丽娘当初一样十分喜爱那池碧水,还有那池边遮蔽了炽烈阳光的葡萄架,对于上面一串串小东西惊奇非常。涛儿和诚儿见到母亲来访,心里欢喜,带着两位母亲把二进三进院子都逛了遍。指着这里是他们读书的地方,这里是他们的住处,这里是他们玩耍的地方,一脸献宝的模样,让两位母亲很是安慰。 木艾是一次操持亲事,很是手忙脚乱,又与二人极熟,也就任由孩子们当起了导游。今日,村里几个与栓栓亲厚的小姐妹上门来送些帕子、荷包之类的小针线儿给她添妆,木艾安排丫鬟们送而来点心和小零食过去。然后又打发走了铺床的人手,其余嫁妆等物也都准备好了,反倒闲了起来,一想起明日栓栓就要嫁出去了,心里突然就很酸。 于是,放下茶杯,邀请了两人一起去后面的荷塘走走。夏至领着几个丫头立刻先行赶去,擦椅子,安排茶点,最主要得是要清场,毕竟都是女眷,被什么粗野男子冲撞了就不好了,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位是双身子。 木艾一手搀扶着丽娘,边扭头笑着和卫二夫人说笑,边出了角门。几个孩子都笑嘻嘻的跑前跑后,十分欢喜的跟在她们身边。 三人重新在亭子里坐好,卫二夫人感慨,“原本还奇怪,妹子为何总是懒在村里,不愿去城里常住,这次来走走才知道,原来她是在这里当神仙呢。” 丽娘一边轻拂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边笑道,“卫姐姐才知道啊,她可是挑剔的,吃穿那样不是可着舒服精致来,她住的地方还能差了。就说这荷塘吧,咱们城里谁家有啊,就是有在园子里挖的,又哪有活鱼可看啊。” 木艾捡了块点心给幸儿吃,然后揽了她笑道,“我种莲花是为了得莲子,养鱼也不是为了看,是为了卖银子,嫂子可把我想的太风雅了。” 卫二夫人嗔怪道,“你这人,好好的风雅景致,非要变得染上铜臭才甘心?” “既能赏了美景,又能赚了银子,一举两得有何不好?就算世上最风雅之人,难道他就不用银子吃饭了?”木艾随口反驳了一句,扭头见到辛巴和诚儿两人正挽了袖子在塘边玩泥巴,这几日家里忙乱,他们两个也玩疯了,每晚都脏得如同泥鳅一般,夏至几人本就繁忙,还要跟着他们身后,给他们洗澡洗衣,实在太过辛苦。于是扭头吩咐夏至,“去告诉那边两个泥猴,他们今日弄脏的衣服要自己洗。” “是,夫人。”夏至笑嘻嘻应了,转身出了亭子。丽娘身后的大丫鬟清柔听了这话,脸上忍不住就露了一丝心疼。心里嘀咕,自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在这里还要自己动手洗衣,这仙夫人居然敢当着自家主子的面儿苛待小少爷。她低头看看自家主子还是笑眯眯的,没有半分异色,只得把不满埋在了心里。 木艾远远见两个淘小子,连忙脱了衣衫放到一边,只穿了一件小褂又开始玩了起来,微微一笑,说道,“嫂子,你们说,把孩子双手捧着养大了,就这么嫁去人家做黄脸婆,我这心里可真不是滋味。” 丽娘和卫二夫人对视一眼,都笑开了。她们都和木艾极熟,知道名义上栓栓是她的妹妹,可是,实际上,她是真把那丫头当女儿疼的。这次把她嫁出去,心里一定不舍极了。所以,她们才赶过来,就是为了陪陪她,说说话。 卫二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说道,“天下哪个女子不是这样,到了年纪就都是要嫁人的。你就不要担心了,有咱们几家帮扶着,栓栓嫁过去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木艾叹了口气,顺了顺怀里小女儿的头发,说道,“幸儿,以后不嫁人了,一辈子陪着妈妈可好?” 这几日小姨出嫁,幸儿别的没有弄懂,只明白了一件事,嫁人就是离开妈妈,离开家,所以,她连忙把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一迭声的说道,“幸儿不嫁,不嫁,幸儿要永远跟妈妈在一起。” “好,妈妈的幸儿最好了。你长大了若是一定要嫁人,也带着妈妈一起去。有人欺负你,妈妈给你撑腰。”木艾马上欢喜的亲起了小女儿,惹得她咯咯笑个不停。 带着母亲嫁人?丽娘和卫二夫人好笑的摇头,这母女俩真是要创造天下奇闻了。 第二百八十章 嫁妆 不说木艾在这里心酸不舍,单说,春分等一行人,一路进了花王城到了楚府门口,春分和冬至两人进去请了楚夫人,这才一起到了城南的碾子胡同。 韩先生赵先生早接了消息,知道农事同知的夫人要代表女方来安床,两人都十分激动,早早就请了鸿鹄书院院长郑家的大夫人,还有一起共事教书的两位冯先生、杨先生两人的夫人一起来帮忙陪客。 三位夫人原本听说魏秀才要娶位农家女子,私底下闲话时,话里话外还有些嘲笑之意,毕竟魏秀才虽然父母具亡,但是,祖上也是三代读书的人家,还有个做先生的义父在,本身也有功名在身,在城中找个中等人家的女子还是容易的,怎么也不能娶个农家的粗鄙女子啊。 没想到昨晚韩先生亲自上门请她们帮忙陪客时,居然说要来安床的是一位官夫人,女子特有的直觉,立刻就让她们觉出是哪里出了什么岔子。等抓了自家老头子细细询问之后,她们对这婚事立即热情了许多倍。 花王城稍微有点身份的夫人之间,人人都知道,安国侯世子夫人每隔两月都会在自家园子里举办一个聚会,凡是被邀请去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各家夫人。而这些夫人里就有很多能在聚会里买到一种叫做蜂蜜的美颜圣品。这蜂蜜据说是花王城里人人皆知的那位仙夫人在神山上得来的,数量极少,如果每日可以喝上少少的一勺,就会变得年轻十岁。 上个月,与郑夫人很熟的一位夫人有幸得了一小罐,简直欣喜若狂。只给郑夫人冲了极小的一杯品尝还十分肉疼的模样。惹得郑夫人回来和几人抱怨不停,直感叹如果能被邀请,无论花上多少银子,也要买上一罐回来。 没想到,魏秀才要娶的这个女子,居然就是那仙夫人的义妹,怪不得能请动农事同知楚家的夫人上门安床,谁不知道世子夫人与楚夫人是极熟的。那她们以后别说要张邀请帖子,恐怕还能从仙夫人那里得上一罐也不是不可能。以后,一定要对这新媳妇儿好一点儿才行啊。 于是,今日一早,三位夫人就早早上门等候着,等接了楚夫人带西厢房,韩先生客套寒暄两句,春分就上前施礼,双手捧上了嫁妆单子。韩先生吩咐小厮拿了个一两银的荷包赏她之后,就避嫌让了出去,剩下三位夫人就使尽了全身解数陪着楚夫人闲话,但是她们毕竟也是常在场合走动,捧起人来也没有过分谄媚。楚夫人脸上挂着笑,偶尔说上两句,一时倒也相谈甚欢。 春分和冬至退了出来,进了正房,指挥着几个小厮一一把桌椅,妆台等物摆放整齐。 魏秀才连同那日的唐书生等几个相熟同窗,正站在院子里监督着小厮们搭喜棚、系红绸。 唐书生看着一件件做工极精致的木器,眼里闪过一抹羡慕,半真半假的埋怨道,“魏兄,你不好好请我们喝杯酒,我们可不能饶了你,当初还以为去游玩,没想到,你居然把人家闺女娶回来了!” “对极!魏兄一定要请喝酒,而且要去仙客楼喝。就只看这些木器,女方的嫁妆就一定很丰厚。魏兄这下可发财了。”常书生怪声怪气的附和道。 宋书生也笑着小声说道,“屋里那位夫人来头也不小,以后魏兄飞黄腾达之时,别忘了提携提携兄弟啊。” 魏书生抱拳做了个罗圈揖,明明听出众人话里的酸意,但是,还是好脾气的说道,“好说,好说。诸位兄台也忙碌一早儿了,一会儿酒席开了先多喝几杯。等这件事忙过了,咱们一定在仙客楼聚聚。” 唐书生几人得了应承,都哈哈笑了起来。 赵先生和韩先生两人一进西厢房,赵先生就拱手笑道,“韩兄,恭喜恭喜,以后安之的仕途是不用你再费心了,一定会诸事顺遂。” 韩先生也是满脸喜色,连忙谦虚道,“这都是托赵兄的福,多亏赵兄给他找了这么好亲事。” 赵先生哈哈大笑,“别人还说安之这门亲不妥,却不知这门亲是多难得。” 韩先生抬手给他倒了杯茶,然后拿出怀里的嫁妆单子,吩咐门口的小厮唤了魏秀才进来,递到他手里说道,“这是你媳妇的嫁妆单子,你看看就收起来吧。” 魏秀才恭敬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惊得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韩先生其实也很关心女方都陪送了些什么,毕竟魏秀才的父母给他留下的家财折合一下也不过四千两银,他前些日子又不顾他的劝告,硬是拿了一千多两置办聘礼,如果女方的嫁妆太单薄,以后再留出赴花都大考的银子,小夫妻俩的日子就会紧巴了。 “怎么了,安之,可是嫁妆太单薄了。给老夫看看。”赵先生从魏秀才手里拿过单子,放到中间和韩先生一起看了起来。 两人也同样吃了一惊,这才明白过来。这嫁妆哪是单薄啊,是丰厚,绝对的丰厚。 位于李家村的五间大院一座,显然是娘家那边为了闺女能时常回去住住准备的。 城南二十里处的小庄一座,庄户二十家,良田百亩。 木器里大件儿有黄杨制木千工床一张、梳妆台一张,杉木制房前桌两张、红橱一对儿、床前橱一对儿、衣架一对儿、八仙桌一张,小件儿有圈椅两对儿,春凳两对儿、摇椅一张,马桶一只、子孙桶一只、红漆长匣四对儿,雕花方匣四对儿,红漆捧盒两对儿,红漆食盒两对儿。 衣料部分,成衣准备了白狐皮大氅一件,青缎貂皮褂一件,春夏秋冬四季衣裙各两箱。布料有团花锦锦八匹,金字寿锦八匹,流霞锦八匹,雨丝锦八匹,月华锦八匹,云锦八匹。薄烟纱八匹,翠云纱八匹,五彩织纱八匹,海云纱八匹。上等棉布八色,每色也是八匹。绣线二十四匣,荷包十六匣,帕子八匣。 首饰也极为贵重,蓝宝石首饰两套,红宝石首饰两套,珍珠首饰两套。羊脂玉环两对儿,翡翠玉镯两对儿,梅兰竹菊镂空玉牌四对儿,金荷簪两对儿,梅花簪两对儿,蝴蝶簪两对儿,金手镯两对,金戒指四对儿,金项圈两对儿。银手镯四对儿,银戒指八对儿,银锁两对儿,各色木梳四匣,胭脂水粉八匣。 古董摆件有汉时古画两幅,玉石莲花盆景一对儿,青玉笔筒一只,翠玉笔洗一只,上等松烟墨四盒,赵氏狼毫笔四盒,烈城赤砚一对儿,兰城宣纸八百张,内造紫云茶具一套,四扇屏风一对儿,。 药材类居然是百年参一只,百年川麻子一只,百年首乌一只,百年黄芪一只。 最后还有压箱银两千两,外加两名陪嫁丫鬟。 韩先生和赵先生细细看了两遍,才抬头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掩不住的震惊。 城里的大户人家嫁嫡女采办嫁妆也不见得能比过这一份儿了,那些金银首饰布料也许还好说,有银子就能采办到。可是,最后那几样药材却是太金贵了,都是百年生啊,一般的小医馆都寻不到这样的好药做压堂宝。山参关键时刻可以吊命,川麻子对老人来说就是圣药,黄芪首乌也都是不可多得的好药材。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些药材具体价格,但是,就是傻子也知道,那绝对是个天价,这仙夫人就大手笔的给妹妹当嫁妆了,如果不是她家里这些药材多到成堆,就是十分看重疼爱这个妹妹。 两只老狐狸交换了个眼色,默契的决定这嫁妆单子不可再给外人看了,不说这些嫁妆所值银两已经超过万两,就只这几株药材恐怕就会引来许多麻烦,万一有人等着救命求上门来,给了自家心疼,不给就是得罪人。所以,最好就时藏着。 韩先生合上单子,喝了口茶,看了一眼已经恢复过来的魏秀才,说道,“安之,这单子要放好了,不可再给外人看了。而且,你这妻子过门后,你要好好对待。懂吗?” 魏秀才也不是傻子,立刻应了下来,把单子仔细的揣进怀里,这才告辞出去。 中午时,还是由三位夫人陪着楚夫人吃了顿丰盛的酒宴,下午日头西斜之时,才进了正房正式安床。 春分冬至两人打开了两只立柜,一样一样拿出被褥,楚夫人亲手铺好厚床褥,床单,然后是两只软枕,龙凤被,郑夫人和冯夫人、杨夫人三人就在一边笑着夸赞,绣工如何好啊,配色多鲜亮啊,这媳妇儿一定是个贤惠的等等,楚夫人笑着客套两句,最后接了春分递过来的玉碗,把圆溜溜的莲子撒在了床上。 屋中众人连忙按照习俗,大声说道,“连生贵子!连生贵子!” 如此下来,安床就全部结束,众人依次退了出去,春分仔细合好屋门,一直到明晚拜堂之后,新人入洞房之前,这房间不能再进人。 韩先生和赵先生这才出来躬送楚夫人告辞上车,等春分冬至赶回李家村时天色早就黑透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拳拳之心 木艾听了回报就让她们下去休息了,等把丽娘和卫二夫人都安顿歇息了,几个孩子也都回了房。她才去了东跨院,小苗如意还有巧云巧月两个小丫头都在内室里忙碌着收拾东西。栓栓依在床上,一边扯着手里的帕子,一边盯着灯笼出神。 见到主母进来,几个丫头连忙行礼,栓栓也回过神来,要下地行礼,却被木艾拦住了。轻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等片刻,然后,慢慢坐到床边,对几个丫头说道,“都跪下。” 小苗如意明白夫人这是有事叫交代她们,连忙跪了下来,巧云巧月年纪小,脸上就带了惶恐。 木艾沉默的盯着他们好半晌,才说道,“巧云巧月,你们明日就要一起陪着小姐嫁去魏府,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一心一意为你们小姐着想,如果让我听到一点儿你们判主的消息,别怪我心狠。”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但是两个小丫头却听出了里面的寒意,齐刷刷打了个寒噤。她们来了府上不过一月余,哪曾见到夫人如此严厉过,连忙齐齐答道,“奴婢不敢,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小姐。” “记住你们今日说的话,如果把小姐照料好了,以后你们家人就能跟着咱们府上种新菜蔬,保他们衣食不愁。” 两个小丫头惊喜的猛然抬起头来,见夫人一脸认真,立刻用力磕起头来。她们如果不是家里太困苦,实在吃不饱穿不暖,也不会被卖出来。如今听说,以后家里人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挨饿挨冻,怎么能不激动,当下连连发誓一定好好伺候小姐。 木艾挥手让她们退了出去,又看向小苗和如意,说道,“这次小姐出嫁,巧云巧月年纪太小,只她们两个跟着过去,我不放心,你们两个跟着小姐时间久,又是伶俐能干的,就再跟去伺候小姐两年,等巧云巧月能拿得起活计了,你们再回府来。月银府里这份不会少,你们小姐那里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以前学的那些点心或者菜色都别混忘了,将来回来之后,食为天或者奇味居开新店了,你们也好去做个内管事。” 小苗和如意原本就是栓栓的贴身大丫鬟,如果夫人一句话要她们跟去伺候,她们也不能说什么,但是,如今夫人给了她们双倍月银,回来后还能当内管事,这简直就是极大的厚赏。虽然她们也知道夫人要再把她们调回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她们跟姑爷有些牵扯,但是,府里有第三条家规在,她们做了内管事,嫁个自家人,风光快活的当正妻多好,谁愿意去做小妾通房啊。于是两人立刻大喜,磕头谢恩。 木艾虚扶她们起来,又道,“如意性子急燥,小苗却要沉稳一些,所以,以后如意遇事要多和小苗商量,否则一旦因为你们两个不和的关系,给小姐惹了什么麻烦,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小苗和如意立刻又跪下连道不敢,木艾见吓唬的也差不多了,就打发她们下去了。 回身见栓栓低头坐在床角,用帕子擦着眼泪,忍不住拉了她的手,温声说道,“明天就要嫁为**,怎么还动不动就掉眼泪。刚才姐姐那般说教几个丫鬟,你可听见了。” 栓栓点点头,哽咽着说道,“听见了。” 木艾替她理了理微微乱掉的头发,叹了口气,“听见了就好,以后嫁去魏家,韩先生虽然是义父,但是对魏秀才却有养育教导之恩,你要好好孝顺,平日里请安或者送吃食、做衣衫,都不可偷懒。知道吗?”。 “知道。”栓栓答应了一声,还是没有抬头。 木艾只得把她揽在怀里,却发现小丫头的眼睛已经肿的像核桃一般,于是哭笑不得的埋怨道,“怎么把眼睛哭成这个样子,明日要则怎么上妆出嫁?” 说着,连忙拿了帕子出来给她擦拭,结果小丫头哇得一声,死死抱住她的腰,喊着“姐姐,栓栓错了,栓栓不嫁了”哭得更大声了。 木艾看着胸前的小脑袋,脑子里就想起了她来到李家村时,头上有伤躺在床上,栓栓每日里都会熬药给她喝,那么小小瘦瘦的丫头,时常连鼻尖都蹭得黑乎乎的。偶尔从她这里得了糖果或者好吃食,就开心得跑出去分给小伙伴们。每次因为针线不好,被奶奶骂了也会这般抱着自己掉眼泪。李生一家回来,被奶奶冷落了就躲在院子角落傻呆呆的。她亲手教她写字,教她做点心,教她做菜,怎么一晃眼的功夫就又要亲手把她嫁出去了呢。 她这么越想眼泪流得越凶,栓栓反倒哭得差不离了,又反过来安慰姐姐,最后,姐俩都顶了个核桃眼。 木艾擦干了眼泪,扶着栓栓坐正,然后正色说道,“栓栓,其实姐姐现在也不知道把你嫁去魏家是好是坏。本来姐姐十分不愿意你嫁个村夫,以后要像村里那些妇人一样,洗衣做饭带孩子,然后就是张家长李家短的与人闲话。我总想着,你长相不差,又能写会算,女红厨艺都好,一定要找个好夫婿,然后要过着富贵悠闲的日子。所以才同意你嫁到魏家,不为有多少家财,只为了魏秀才人品学识都好,以后无论是当个小官,还是做个教书先生,都比嫁农夫要好。可是,现在姐姐突然也有些后悔了。你这丫头生性天真淳朴,性子又软。嫁过去虽然没有公婆刁难,但是,掌管一家也不是个容易事情。而且将来魏秀才做了官,要应酬,要和其他官夫人来往,也是很耗费心力的。姐姐担心你应付不来。” 栓栓扭着手里的帕子,好半晌说道,“姐姐不要担心,栓栓会学。” 木艾听她这般坚决突然就笑出声来,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道,“我这可不是犯傻了吗,女孩子哪个喊着不嫁,不嫁,最后不都是高兴嫁出去了,怎么就忘了口是心非这一说。”说完狠狠点了点栓栓的小脑袋,“你个坏丫头,惹得姐姐担心打起退堂鼓,你怎么又…罢了,罢了,女生外向。明日就出嫁了,多余话咱们就不说了,还是说些重要的吧。” 木艾伸手从袖袋里拿出一张嫁妆单子,递到栓栓手里,“这是姐姐给你备下的嫁妆单子,你看一下就好好收着,以后让小苗单立本账册,进出都要心里有数,这可是你以后的私房,也是你安身立命的本钱。” 栓栓听说是嫁妆,脸上红了一红,她听丫鬟说过,姐姐采买了许多东西,但是一直害羞也没问过都是什么。 打开单子一看,小丫头惊得眼珠儿差点瞪出来,结结巴巴问道,“姐姐…这,这…” 木艾微微一笑,“傻丫头,觉得嫁妆很多是不是?” 栓栓连忙点头,她平时玩的相熟的有两个小姐妹已经出嫁了,她也看过她们的嫁妆,无非是些木器,几匹布,几床被子,几身裙子之类,首饰如果能有两套银首饰就就相当不错了。她知道姐姐很疼她,但是,她的嫁妆能比别人丰厚几倍就行了。此时一看,哪时丰厚几倍那么简单,官家小姐的嫁妆也就这样了吧。 木艾好笑得伸手托了一下她的下巴,然后拉了她到近前,细细解说。 “都说出嫁的女儿不能常回娘家,所以姐姐想了个好主意,把奶奶留下的院子给你做陪送的别院,以后你如果想姐姐了,就说回别院住几日,实际上就是回娘家来了。 这个小庄儿姐姐亲自去查看过,一百亩地都是良田,现在种满了包谷,再过一个多月就能收获了,你记得到时候派人去看着庄户收。这地里的出产以后都是你的私房银子,那些庄户先前的日子极困苦,你不要太吝啬了,秋收后给他们些恩惠就能收了他们的心,但是给多少,具体怎么办都要你自己去想,你以后也是当家主母了,不能事事依靠别人,要学会自己拿主意。 这些木器都是死物,留着你平日里用就好。这些玉石摆件、古董或者笔墨砚台,你好好保管着,将来韩先生过寿或者魏秀才为给上司同僚送礼危难之时,你要主动拿出来,这样他会觉得你贤惠识大体。你现在虽然已经嫁人了,但是年纪还小,这些金银首饰就留着平日里在家戴,如果出门就戴这些玉钗或者珍珠首饰,等将来魏秀才出仕之后,你要与那些官夫人应酬,就戴那几套宝石首饰,毕竟你代表了魏家的脸面。那些锦缎轻纱留着做见客的外衣,那些棉布也是上好的,做家居衣裙或者赏给下人都不错。 最重要的就是这几样药材,你要妥善保管,不要随意说给别人知道,如果一定要用,也要先问过你夫君或者韩先生。 最后就是这两千两压箱银子了,两年后魏秀才大考或者家里有困难时你可以拿出来用,但是,你要记得,这是你的嫁妆,不是魏家的金库。你的夫君是男子必须要有养家的担当,你不能让他养成什么都依赖你的嫁妆的习惯,懂吗?”。 第二百八十二章 出嫁 木艾每说一句,栓栓就点一下头,最后,就彻底沉默下来了,等木艾说完了,小丫头的帕子又湿透了。 “姐姐…我知道你心疼我,可这…太多了,家里还有幸儿…” 木艾合上单子,笑道,“你一直跟在姐姐身边,还不知道姐姐的本事,放心,家里不缺银子用,不会少了幸儿的嫁妆的。还有啊,你忘了。后边你种的那些香瓜,姐姐最近已经卖到花都去了,五两银子一个。一亩地的产量,怎么也够卖一万两银子了。正好够你的一副嫁妆。” “五两银一个?”栓栓惊呼一声,连手里帕子都掉了,她可是吃过香瓜的,那般比她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小东西,居然要五两银。 “当然,物以稀为贵。你要记得保管好这香瓜的种植记录,谁也不能轻易教授,外人就算拿了种子,不会掐尖等等,也种不出好香瓜。而你以后要用种子就派人来姐姐这里要。懂吗?” 木艾看见栓栓点头,想了又想,只剩下那件婚前生理知识普及了,可是,她又开不了口,最后生硬的憋了几句话出来,“你年纪太小,一定要等到十六岁以后圆房,否则对生孩子有影响。一定要记住,知道吗?魏家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不会有人难为你。” 说完,她把嫁妆单子扔给栓栓,也不看小丫头红得发烫的脸色,匆匆出门去了。 回到房间喝了一大杯水后,木艾忍不住躺在床上笑了起来,自己一个现代大龄女,以前也荒唐过,也看过那些有色片子,怎么如今给个小丫头说说生理问题怎么就这般害羞,等以后和欧阳… 想起欧阳宽厚的胸膛,矫健的身姿,每次抱自己都那般用力,木艾的脸立刻又红透了,连连骂自己真是太色了。狠狠呼吸了几下,才开门出去,领着春分小安清点嫁妆箱子,安排明日宴客的菜色。 第二日一早天色刚刚放亮,全府上下就早早起了床。栓栓坐在撒了花瓣的大浴桶里,好好洗了澡和长长的黑发。然后一层层穿好肚兜亵裤,重要、中衣,最后才是那件大红云锦绣了金丝凤凰的嫁衣。 长长的黑发高高盘成了精巧的百合鬓,用几只赤金的发簪紧紧固定,然后才在发顶插了那只羊脂白玉雕的聘钗。小小的耳垂上是两只雕成百合花样的玉坠子,手腕上套了两只翡翠玉镯。 木艾挥退了几个丫鬟,只留了春分在身边,从空间里拿了那套宝贝化妆品出来,准备亲手为栓栓上妆。她是听过丫鬟们描述这个时空是怎样装扮新娘的,要用铅粉敷面,红纸染唇,两颊还要涂上两团红胭脂。怎么想都觉得像个猴子屁股,她怎么舍得栓栓被那般折腾。 栓栓这两年吃喝用水都是空间泉水,平日也极少出门,就算去试验田里种瓜,也都是挑着早晚太阳不晒的时候,而且戴了大檐草帽,所以,皮肤非常细嫩白净,没有半点雀斑或者痘痘。 拍上爽肤水,涂上营养面霜,再用遮瑕笔轻轻盖住还有些微肿的下眼睑,打上粉底,再用柔软的大刷子扫上薄薄一层散粉。眼睛被描上细细的眼线,眼尾处稍稍翘起,涂上深紫色的睫毛膏。弯弯柳叶眉上拔去几根不乖巧的,用眉笔仔细加深。 小小的唇彩刷子沾了深粉色的唇彩,慢慢覆盖了小巧的樱唇。 最后才在两颊淡淡扫了些腮红,妆容完成时,正有初生的阳光从窗棂中透过来,照在栓栓脸上,她微微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睛,原本清秀稚嫩的面庞,居然立刻多了几分妩媚,几分娇柔。 木艾收了化妆包,吩咐春分开了门,丽娘和卫二夫人正好来探,听丫鬟说她们主母在给小姐上妆,就等在门外,此时进来一看,连声惊叹,木艾好巧的手艺,这个说睫毛长眼睛大,那个说,嘴唇又美又亮。 栓栓对着镜子看了好半晌,心里也美的不行,又被众人这么夸赞,脸色就更红了,越发显得娇艳。 门外有丫头来报,说媒婆和村里乡亲们上门了,众人这才住了口,木艾怕人多碰到丽娘,于是请了卫二夫人照料她回了三进院子。 媒婆还是先前纳征时来过的那个王媒婆,因为她说话不夸张,又会看眼色,所以,被木艾又派人请来做婚事指导。毕竟自家府上没有老人在,郭淮夫妻也是从南方来的,她又什么都不懂。婚礼前的那些礼仪,都需要个明白人儿帮着张罗。 王媒婆自然很高兴,上次她跟着来纳征,虽然是赵先生请得她,但是,这女方也极大方的打赏了她二两银,这次再来帮忙,谢礼肯定更重。 李大奶奶,桂婶子,村西李二奶奶等等几个本家的长辈老太太又拉着栓栓的手嘱咐了几句话,期间提到已经去世的老太太还掉了几滴眼泪,惹得栓栓也差点哭花了妆。那王媒婆一边说着喜庆话一边劝了几句,然后就拿眼看着木艾,一副为难神色。木艾猜想,一定是自己这寡妇身份,不适合呆在喜房中,于是扯了个借口出了门。 那王媒婆干笑着跟出去,解释着,她这是为了新媳妇儿好,木艾倒没怪罪她,反倒安慰她两句,王媒婆眉开眼笑的进了屋,一迭声的指挥丫鬟们按照习俗开始安排。 第一项就是吃金蛋,寓意金蛋抱回家,生金娃。大红皮的煮鸡蛋剥了壳,单挑出蛋黄来,让栓栓吃了。 第二项就是白头面,寓意夫妻白头到老。普通人家当然就是煮点儿面疙瘩,而春分准备的则是鸡汤煮的手擀面。栓栓可能是折腾一早晨,饿得极了,低头把整晚都吃了。当然又得了媒婆好一通吉利话。 第三项就是抓福,红旗木盆里放了半盆水,水里扔了十枚铜钱,栓栓伸手抓了五只出来,媒婆立刻接过去,边说吉利话边擦干净用红线串了,递给陪嫁丫鬟揣好,这是要在明早系到夫家房梁上的,寓意为夫家带去了财运,给娘家也留了一半。 最后一项就是扫鞋底,寓意不沾娘家土,传言说,沾了娘家土,娘家百年不富。栓栓穿着白色棉布袜子的脚被媒婆抬了起来,一边念着吉利话,一边拿着新编的笤帚,扫了又扫。然后又把大红缎面绣了金蝶的新绣鞋用红布包好。 李大奶奶等人最后在栓栓面前的一个托盘里放了添妆之物,有银戒指、银手镯等等都是小首饰小物件儿,图得就是个热闹。 栓栓道了谢,这才被盖上了红盖头,安静坐在床上,等待迎亲队伍来接。 这些都做完了,时辰也接近晌午十分。酒席早就已经备好,所有人都上了桌子,吃了个饱足。 桌椅撤下未到一刻,就有村里的孩童飞跑着进来报信,迎亲队伍到村头儿了,辛巴诚儿两个淘小子立刻就跟着跑出去看热闹,大禹和涛儿担心他们也跟了上去。 幸儿则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泫然欲涕,硬是站在东跨院里,任凭夏至怎么哄劝都不肯出去。 又过了片刻,隐隐约约门前传来喇叭锣鼓之声,喜庆又热闹,院子里的众人都让了一条路,把一身大红衣袍,双翅方冠的魏秀才和她身后的两个喜婆迎了进来。 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魏秀才本就读书多年,又高中秀才,气质风貌自然不是农家后生可比,眉目温润,行事彬彬有礼。惹得众多来帮忙的小媳妇儿都躲在人群后,羞红着脸偷看。其余人等也无不称赞栓栓这夫婿真是一等一的好男子。 魏秀才进了正房大厅给李大爷爷等几位族老行了礼,简单寒暄几句。连富就把早早从宗祠请来的栓栓祖父之位放在了主位之上,栓栓被春分几人从东跨院扶了出来,进了大厅,和魏秀才一起跪倒给排位磕了头。原本这样所有规矩礼节就算做到了,可是栓栓却不肯起来。 大红的盖头里扬声说道,“姐姐呢,把姐姐请来,我要给姐姐磕头。” 两位喜婆想开口说这不和规矩,但是却被王媒婆拦住了。 木艾正在西厢房里带着人最后理一遍嫁妆箱子,而且还要交代小苗和如意一些事情。听见春分进来说了情况,于是起身进了正厅。族老们请她上座,她却不肯。栓栓顺着声音找到了姐姐的方向,郑重的磕了三个头,这可是女孩子出嫁时对母亲行的大礼,一时间屋子里众人都静了下来。 栓栓低低抽泣了一声,哽咽着说道,“姐姐,虽然我跟你没有血缘,但是,你却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相待,妹妹对于姐姐的恩情无以相报。只求姐姐保重身体,妹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想着姐姐。谢姐姐养育教导之恩。” 木艾低着头,掏出帕子擦净眼里汹涌而出的眼泪,说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你终生就是我木仙氏的妹妹,木仙府就是你的娘家,大门时刻为你敞开。今日出嫁,以后要相夫教子,勤俭持家,不可倦怠。” “是…姐姐,栓栓走了。”栓栓呜咽哭出了声,厅中众人和两个喜婆连忙上前劝慰,然后扶了她坐在一张椅子上,脱下了脚上的旧鞋,换上了那双金翅蝴蝶绣鞋。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三上神山 然后连富上前背了栓栓被众人簇拥着出门去了,原本按规矩应该由父兄被新娘子上轿的,可是,李生早亡,栓栓又没有兄长,所以就由连富这个同族叔叔代替了。 木艾看着栓栓的身影出了二门,一边低声安慰着正哭得伤心的小女儿,一边眼泪也流个不停,心里万般不舍。 魏秀才上前郑重给她行了一礼说道,“仙夫人放心,小生告退了。” 木艾回了他半礼,亲自送了他到二门口。 大门外栓栓已经坐进了八抬大轿,两位喜娘因为得了每人得了个二两银子大红包,早就乐得合不拢嘴,双双红光满面的站在花轿旁,后面则是小苗如意、巧云巧月四个丫头,鼓乐手正憋红了脸庞卖力吹奏着… 魏书生抬腿上了马,由小厮牵了缰绳,走在了前面,然后是花轿,在后面就是从府门里陆续出来的青衣小厮,他们每两人一组抬了系红绸的嫁妆箱子。村里人这些日子都看着木五等人驾着马车来往不停的采买物品,偶尔聚在一起闲话时都会议论上两句,人人都好奇,一向疼栓栓的仙夫人会陪送多少嫁妆? 此时见到嫁妆箱子出了门,就都睁了眼睛盯着细看,这一看就是百种滋味在心头了。这个惊呼,五间院子!那个喊得更响,十晌地!最后等到绸缎布料,金银首饰、玉器摆件等等抬出来,众人已经麻木了,只剩下一片口水滴答之声,着实羡慕啊。 特别是那些家里有儿子的人家,向简直悔恨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栓栓有这么多嫁妆,他们就让自家儿子打小就腻在她身边了,怎么的也要赖个青梅竹马的名头,顺顺当当把栓栓娶回去,那这宗大财不就是自家的了。而那些有女儿的人家,则是心里酸楚,同样都是农家丫头,人家栓栓怎么就有这般福气,得了仙夫人的喜爱呢,这般排场,这般丰厚,自己家的女儿嫁妆能赶上人家一成,在婆家就能横着走了。 直到三十六抬嫁妆都从府里抬了出来,众人才反应过来。孩童们跟着嫁妆队伍的尾巴又跑又跳,一直送到了村口好远才跑回来。 木艾强笑着送走了村里的族老等人,又交待郭淮夫妻全权负责收拾后事,打理送给来帮忙乡亲的吃食谢礼。 然后就抱着小女儿避到三进院子,陪着丽娘和卫二夫人两人说些闲话,吃些点心香瓜。两人见她蔫蔫的,知道她心里不舍,于是就找了些城中有趣的小事儿逗她开心,木艾十分领情,偶尔附和两句,渐渐心里也就不那么酸楚了。 第二日,丽娘和卫二夫人就打算回城里去了。木艾算了算日子,再有两三日花都那里就该开始售卖西瓜了,而消息传回来,姓陈的那里必然会有动作,也是时候把孩子们送到神山上去了。 于是,和丽娘两人一商量,就给涛儿诚儿收拾了行李,准备让他们跟随各自的母亲回城去。丽娘和卫二夫人临来之前都是听过夫君嘱咐的,虽然她们并不知道以后一个月内会如何危险,但是,却明白夫君和妹子这么决定必然有他们的考量和道理,自然是无条件依从的。 诚儿和涛儿听说要他们回府去住一个月,都十分不愿。涛儿不说话,只是盯着姑姑看,希望她能给自己解释一下。诚儿则拉着辛巴,拼命撒娇,要姑姑答应让辛巴跟他一起回去。 这件事情事关安危,木艾本想严厉训诫几个孩子几句,可是架不住这诚儿涛儿都是她疼了一年的,只要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脸被抛弃的可怜模样,她就立刻心软了。 揽过几个孩子把那个投鼠忌器的故事又讲了一遍,让孩子们清楚的意识到了他们就是那只珍贵的玉瓶,只要他们藏好了,不被老鼠咬到,他们的父亲和姑姑就能放心的把老鼠打死。 涛儿听后立刻就点了头,他毕竟大一些,已经能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诚儿却还是不听话,一定要和辛巴藏在一起。木艾只好许了他无数好吃食,有趣的画本,新奇的玩具,才反这小子哄上车。 五个孩子在一起生活了大半年,同吃同住,感情极深,偶尔一次分开也不过三五日,这一次却是一月之久,所以,各个都瘪着小嘴儿。 诚儿和涛儿把头伸出车窗,一边随着马车的颠簸一边挥着手,而大禹领着眼泪汪汪的弟弟妹妹,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木艾拉着三个孩子回了大厅,轻声安慰了几句,然后笑道,“这段时间忙着小姨出嫁的事,妈妈都没好好关心你们。现在清闲下来了,咱们母子几个去山上野游,好不好?” 辛巴正伤心他的好搭档走了,有些无精打采的趴在妈妈怀里不肯应声,幸儿觉得小姨和哥哥弟弟都走了,家里冷清了许多,也没了兴致。大禹一向敏感,知道事情一定不像妈妈说的那般轻松,而妈妈这么做一定极有深意,于是接话道,“妈妈,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木艾赞许的拍拍他的头,接话说道,“当然,妈妈在山上找到一个极神奇的地方,不过,到底多神奇要你们去了之后自己看。但是,妈妈可以透露一点儿消息,大白二白原来的家就在那里!” “大白家?”辛巴和幸儿都抬起头来,看向妈妈,他们两个跟大白夫妻玩的最熟,一直好奇两只老虎哪里来的。 “对啊,大白二白的家就在那里,而且那里还有他们的邻居,你们猜是什么?” 辛巴立刻来了精神,小手指数了数他知道的动物,什么狐狸啊,狼啊,熊啊,一气说了个遍,结果妈妈都说不对,又不告诉他正确答案。 木艾就哄着他说,赶紧收拾好行李,过两日一起上山去样眼看看就知道了,到时候诚儿回来了,他如果讲给诚儿听,那小子一定羡慕极了。 辛巴立刻就欢喜起来,幸儿小丫头在一边嚷着她也要去,木艾抱着他们说笑一阵,就让冬至带着他们回各自的院子了。 春分核对好了这几日收到的贺礼,细细上了账本拿进来给木艾过目,木艾吩咐她准备吃食东西,以备后日栓栓三日回门,结果见到春分一脸疑惑,细问之下才知,这个时空没有三日回门的规矩,都是成亲一个月后,娘家人可以上门去探望,叫做探门,而且也不必准备什么厚礼,只要拿些吃用之物就好。 木艾听了微微有些失望,原本想早一些知道栓栓在婆家如何,看样子要多悬心许久了。转而一想又觉得这是好事,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一个月后,事情早就风平浪静了,再去探望栓栓最好不过了。 于是立刻让春分去把阿大、阿二和夏至唤来,阿大阿二还以为夫人是惦记田里的那些金西瓜,立刻禀报了过几日还能摘下多少,脸上笑得极欢喜。 木艾夸赞了他们两句,然后说道,“阿大阿二,你们回去准备一下行李,明日跟我和孩子们一起上山,有些事需要你们在山上呆上一个月左右,春分和夏至也是,行李多不要紧,最主要的是用着的时候方便。” “是。”阿大阿二虽然不知道上山做什么,但还是立刻躬身应下了,然后又挠挠后脑勺,憨憨笑道,“夫人,我们俩走了,地里的金西瓜谁照料?还有,花生地里也有些干,该放水灌一灌了。” 木艾微微一笑,“你们好好想想,把田里该做的活计都写下来交给郭管家,他会安排人做。另外你们再准备一张犁,两把铁锹,到时候到山上会有用处,记得,慎言。” “是,夫人。”阿大阿二连忙低头应下,再不敢开口多问一句。 等两人出去了,郭淮、木五又进来禀告回礼之事,木艾打发小安和冬至去准备晚饭,然后留下春分、夏至、郭淮木五这四个极得力的帮手密谈了半个时辰。 郭淮和木五出去安排事情,春分和夏至也回去收拾行李。 第二日一早,府里的大部分人都被打发了下田帮忙。阿大阿二来回几趟,搬了犁杖和一些农具,郭淮牵了一头牛,春分夏至把她们和几个孩子的行李也都拿到了大厅,木艾随手都收进了空间里。 几个孩子都是一身干净利落的练功服,长筒布靴,身上各背了一个双肩挎包,倒也有些登山客的样子。 木艾又简单交待两句,就和欧阳一起领着一行人出了角门,奔着神山而去。进了密林,立刻放出大白夫妻,辛巴和幸儿骑在大白的身上,二白则驼了大禹。木艾带着春分和夏至走在中间,欧阳和阿大阿二走在最后。 这一走就是三个多时辰,天黑前终于走到前两次宿营的空地。山路崎岖,多有藤蔓拦路,密林又潮湿闷热,春分夏至开始时还能坚持,到后来基本就是靠木艾搀扶着赶路了,就算如此也刮得衣裙裤脚手掌上都是划痕,十分狼狈。阿大阿二是男子,平日常下田,体力毕竟要好一些,虽然也汗流浃背,但是却要好许多,几个孩子骑在大白二白身上倒是十分开心,每每两虎展开身形一纵越过某个横亘路中的枯木,都会惹来他们的惊叫嬉笑,这也成了辛苦旅程中唯一的亮色。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三上神山(二) 第二百八十四章三上神山(二) (今晚有事耽误了,没有按时发布,大家不要生气啊,以后几天不忙了,爆发一个三更补偿大家啊。实在太抱歉了。)春分和夏至硬撑着疲惫欲倒的身体,想要上前帮木艾准备晚饭,被木艾挥手拒绝了。欧阳挖好了简易灶台,阿大兄弟也寻了一捆枯枝,几个孩子因为天黑有些胆怯,老老实实的跟在妈妈身边,看着妈妈不断的变出菜板菜刀,和各种食材,然后在小铁锅里炖汤,蒸饭。 木艾怕烫到他们,就拿了帐篷出来,要他们跟欧阳一起支撑起来。也许是离了人前,欧阳也不像平日那般冷着脸,温和的指导孩子们应该怎么做,时不时还会夸赞上一声,让三个孩子干劲十足。 等到木艾的晚饭做好了,帐篷也终于完工了。众人也不分主仆,团团围在一张大桌子上安坐,新蒸出的米饭,雪白喷香,一大锅排骨冬瓜汤,还有昨晚就存在空间里的大盘酱牛肉,凉拌黄瓜,果仁菠菜,菜色十分丰盛。劳苦功高的大白夫妻分了一大半的排骨,吃得极满足。 春分夏至还有阿大阿二最开始还因为和主子一桌儿吃饭,有些惶恐,不敢下筷子。但是毕竟赶了一日路十分辛苦,而且也确实腹中饥饿,渐渐就大口吃了起来。特别是木艾和三个孩子下了桌子之后,阿大兄弟简直是风卷残云,把剩下的饭菜汤都包圆了。 春分和夏至负责刷碗筷,阿大兄弟又想去拣枯枝,却被木艾拦住了,虽说这山里的大型野兽都日日喝他们荷塘里的水,日日在村周巡查也十分尽责,但是难保有哪个饿极了的,不管不顾把阿大兄弟当了宵夜。吩咐他们两人守着营地,然后木艾和欧阳两人在不远处找了棵枯树,砍倒拖了回来,足够烧上一夜了还有剩余。 木艾给几个孩子的帐篷里铺了厚厚的羊皮褥子,厚棉被和毛毯。然后又拿了空间里仅有的两只气垫出来,一只放在火堆旁给欧阳和阿大阿二睡,另一只就放在帐篷门口,留给木艾和春分夏至住,也顺便守着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因为第一次在野外宿营,又是兴奋又是恐惧,总之变得十分亢奋,不肯早睡。就连大禹都时不时会拉合两下帐篷门口的拉锁。 木艾无奈只得翻了那本三国演义出来,给他们读了起来,直到他们慢慢打起了小呼噜,才细细合起帐篷门。扭身看看身边一脸疲惫安睡的丫鬟,然后对着火堆边的欧阳说道,“不用守夜,睡吧。” 欧阳点点头,然后合衣倒下睡了。木艾再次确定灵气罩把整个营地都覆盖了,这才拉下夏至骑在春分身上的大腿,替她们拉好毯子,然后也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伴着山林里清脆的鸟鸣,众人吃了简单的早饭,米粥小菜和包子,然后小心翼翼彻底掩盖了痕迹,这才整装又一头扎进了弥漫这白色雾气的密林更深处。 这一次赶路的速度更慢了,木艾小心控制着灵气罩,确保每个人都被罩在其中,晚上再宿营时也不允许任何人再单独行动。其实她不特意嘱咐也没有人,胆子大到会随意四处乱走。她和欧阳是艺高人胆大,几个孩子是不知道神山迷雾森林的可怕,而春分夏至和阿大阿二可是听过无数神山的可怕传说,任何一个都够十分惊秫,如果不是对夫人的盲目信任和忠诚,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上来啊。 第二日中午,众人终于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出了迷雾森林,渐渐在稀薄的雾气里看到了久违的阳光,又走了半个时辰,当山顶盆地就那么突然展现在几人眼前时,除了欧阳和木艾两人,剩下的人都忘了疲惫,被这样神奇的所在惊得忘记了呼吸。 大白夫妻因为回到老巢兴奋非常,载着几个孩子就跑下了山坡,直奔对面峭壁而去,颠簸得几个孩子连连尖叫。木艾担心几只金雕伤害孩子,连忙和欧阳一起展开轻功追了过去。 等两人顺着羊肠小路攀上峭壁,就见三个孩子正与几只金雕站在平台上,一边叽叽咕咕的叫,一边奶声奶气的问,很是和谐的样子。有了前两次的相处,金雕显然已经认出了木艾欧阳两人,几只年长金雕低声叫了两声,算是和他们打了招呼。那只小金雕则欢声鸣叫了一声,好似想要扑过来,却恋着辛巴小手里的肉脯,继续轻轻巧巧的啄食,痒得辛巴咯咯直笑,大禹和幸儿看着好玩,也从随身的荷包里拿点心或者肉脯出来,喂起身边的金雕。 野兽本性里对幼兽的防备心最低,又多有怜爱,所以,常听说哪家的母狗给猫崽喂奶之类。而这几只年长金雕也没有拒绝大禹和幸儿的吃食,像绅士一般极矜持优雅的慢悠悠吃起来。 木艾见到这般样子,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极大方的从空间里摘了一篮子葡萄,一篮子草莓出来,和几个孩子一起继续贿赂金雕一家。毕竟以后如果常住这里,她还打算让这一家子做信使呢,感情牌是一定要打好的。 等几个孩子和金雕一家亲近够了,木艾和欧阳就带了他们下了峭壁。天时已经正午,春分几人早就等在两栋木屋外了。木艾把空间里的行礼都拿了出来,连同早就准备好的香米细面,各种调料厨具。春分夏至立刻就去旁边的小块菜地里去摘了青菜,开始准备午饭。 几个孩子平日里只吃过苹果桃子,却从来没看见过果树什么模样。此时见到木屋后面的几棵果树都兴奋极了,辛巴嚷着要欧阳把他举到树杈上坐着,伸手摘了个水蜜桃就欢快的吃了起来。幸儿在树下撅着小嘴儿也嚷着要上去,欧阳又把她送到了辛巴对面儿稳稳坐好,回身问大禹要不要上去,他虽然眼里也满是渴望,但还是摇头说在树下看着弟弟妹妹就好。 欧阳伸手接了两个孩子摘下来的桃子,递了两个给他,大禹双手接了,先送了一个去给正查看菜地长势的妈妈,然后才一边站在树下看着仔细守着弟弟妹妹,一边剥了桃皮儿,慢慢吃起来。 欧阳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之意,回身看看菜田里悠闲自在的那个女子,心头的担忧微微轻了些。有这样懂事的孩子在她身边,哪怕他将来…失了性命,不能依约回来娶她,她的后半生也不会没了依靠… 等饭菜做好了,两个孩子依依不舍的从树上被抱了下来,然后,大家听着远处的雕鸣,沐浴着阳光和凉爽的山风,吃了顿安稳的午饭。饭后,一行人就开始四下游走。木艾拿了她的规划图出来,指点阿大阿二两人在那个位置先开一块药圃出来,在哪里挖水渠。两人一一认真答应下来。 春分夏至更关心吃食方面的事,米面都有,菜畦里不缺青菜,但是,肉食要怎么解决,要知道,幸儿和大禹还好说,辛巴可是无肉不欢的。木艾微微一笑,领着几人翻过了中间的山梁下了寒谷,把空间里准备好的大块猪肉和白条鸡都拿了出来,让阿大阿二两人挖开冰雪,放了进去,以后这里就是天然冰箱了,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来取就是了。 几个孩子被罩在灵气罩里,也感觉不到多少寒气,抓了雪团四处乱扔,欢快极了。 木艾担心他们湿了鞋袜,等着阿大兄弟埋完东西,立刻拎了他们回了春谷。 第二日一早,天色微亮,木艾就起身穿好衣裤,扭头看看睡得脸色通红的小女儿,轻轻叹了口气,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又帮她盖了盖毯子,就走出了木屋。 春分四人和欧阳都等在门外,夏至眼圈儿有些发红,小声说道,“夫人,你可要早点来接少爷小姐啊。” 木艾拍拍她的肩膀,笑道,“胆小的丫头放心,事情一办完,我立刻就来接你们下山。”说完目光在春分和阿大兄弟脸上环视一圈,沉声说道,“你们要记住我交代的话,这一个月,少爷和小姐们就托给你们了。” 春分夏至连忙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说道,“夫人放心。” 阿大兄弟也压着嗓子说道,“夫人,我们会好好保护少爷小姐的。” 木艾点点头,虚扶他们起来,又蹲下身子摩挲几下大白夫妻的头顶,“大白,这里是你们夫妻的地盘,如果辛巴他们有事,以后,你就别想吃到一块红烧肉了。”大白好似懊恼的晃晃大头,一副不屑的样子,但是最后还是在她的手背上蹭了蹭。木艾好笑的搂着他拍了拍,然后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木屋,微微犹豫一下,轻手轻脚进去,又亲了亲两个儿子,然后才悄悄出了门。 大禹轻轻睁开眼睛,望着用上好杉木密密拼接的屋顶,细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轻轻的说话声,脚步声,大白的低叫声,直到最后只剩下风吹过窗棂的声音。他才扭头看看身侧咬着指头酣睡的弟弟,小心翼翼的把他往身边揽了揽。妈妈走了,虽然他不知道妈妈要去办什么事情,可是,他能猜得到,那一定很危险。他担心得一夜未睡,恨不得蓦然长大才好,那样他就能扛下所有的危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要妈妈费心保护… 第二百八十五章 西瓜驾到 木艾忍着心里的不舍,一口气奔到了半山腰的水潭边,才觉胸中不是那么憋闷了,回身看到欧阳一脸温和的看着她,眼里有担忧有疼惜,她突然就红了眼眶,扑进他宽厚温暖的怀里,哽咽出声,“欧阳,孩子们不会有危险吧?” “放心。”欧阳寻了个横亘在脚边的树根,揽着她坐了下来,伸手替她捋了捋额前汗湿的头发,“那里很安全。” 木艾越发把头往他的颈窝里蹭了蹭,闷声闷气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直发慌,总觉得我再来接他们的时候,好似会有什么很大的变动。” “不会的。”欧阳不善言辞,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心爱的女子,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木艾极享受这样安静温暖的时刻,可是不到片刻,她突然扑哧笑出声的来,抬头看着欧阳微微有些发红的脸颊笑道,“我听见你的肚子在咕咕叫。” 欧阳点点头,“饿了。” 木艾好笑的在他的唇上快速啄了一下,然后跳到地上,开始从空间里拿毯子,拿吃食水果。欧阳轻轻抿了抿尚留有余香的唇,走过去坐下,大口吃了起来。 饭后两人依偎着歇息了片刻,然后继续赶路,回到府里时,已经过了掌灯时分。 不提两人洗漱吃饭,只说花都那边,孙昊亲自压着镖车,一进花都,就由肖富引着左拐右拐到了一条十分宽敞干净的后巷,敲开了门,一个须发花白的老掌柜就迎了上来,肖富孙昊上前寒暄几句,就有人开了西厢房,镖师们分了十人在车后守着,剩下几十人就抬了柳条大筐进了西厢房,一个个的绿皮大西瓜和香瓜被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放进早就装了半桶水的大木桶里。最后又打开车上抬下的两只密封极好的木桶,分别舀了一瓢水倒进去,盖上桶盖才算彻底办妥…… 肖富和孙昊看见关好的厢房门,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儿,相视一笑。他们一个常替主子去各地进货,一个南北走镖,都是开界开阔的人。一路上行车寂寞,就常在一起闲聊,倒是变得熟识起来。 肖富拱手笑道,“孙公子,这天儿眼见就黑下来了,如果不忙,就带着兄弟们在这里用过饭,再回镖局吧。” 孙昊摆手,“肖管事不必客气,镖局那里早就得了信儿了,恐怕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带兄弟赶过去,车队还要安置。” 莫掌柜笑道,“这样我们就不苦留孙公子了,但是,菜色老朽会让小伙计送去,正好孙公子和兄弟们许久不见,好好喝上几杯。” 孙昊知道推辞不过,也就不矫情了,拱手道谢,“那就让莫掌柜破费了。” 莫掌柜哈哈一笑,“孙公子客气,您是为我们姑奶奶办事,我们送些吃食犒劳兄弟们,怎么能说破费。” 肖富也说道,“过几日这边有了结果,再给公子送信去。” 孙昊点头,再次道了谢,才带了车队拐出巷子,直奔城南槐花巷,自家的镖局大院而去。 肖富这边和莫掌柜简单吃了饭,就有侯府的两个青衣护卫上门来,肖富连忙捞了五个西瓜和二十个香瓜,擦净水珠儿,放到木箱里让两个护卫抬到车上,然后揣了信去侯府。 安国侯看了肖恒的信,然后就带着东西进了皇宫。第二日午后,国主陛下兴致极好,请了一干重臣和皇亲国戚们在御花园里办了个赏花宴。宴上去年的新科进士,现在的翰林院编撰们,做了几首好赋,国主一高兴,就吩咐段公公,“去把昨日得的那两样好吃食拿来,朕要与众卿家同享。” 段公公躬身应下,带着两个小太监下去不到片刻就捧了两只极精致的大托盘来。众人都好奇地望去,一只方盘里放了一只椭圆形的绿皮大家伙,在阳光照耀下闪着碧莹莹的亮色。另一只方盘上则放了六只壮汉拳头大小的青白色小东西。 国主似乎对众人的好奇神色很是得意,笑道,“众卿家一定没见过这两样物事吧,哈哈,说实话,朕也是第一次见。” 坐在国主身侧不远处那桌儿的太后眯着眼睛打量两眼,笑道,“皇儿这是在哪里得的好东西,如果皇儿不先说是吃食,哀家还以为是块玉石呢。” 国主微微笑道,“母后说的是,朕最开始也是这般猜想的。这是安国侯进献的,就让老侯爷给母后详细说说。”说完就侧头看向下边的众臣。 坐在下面第三桌儿的安国侯连忙站起身应道,“是,陛下。这两样吃食,大的小西瓜,小的叫香瓜,其实都是老臣那长居花王城的大儿进献的。这小子生性愚笨,读书习武不成,反倒偏偏喜那金银之物。底下开了不少铺子,这两样吃食都是他从花王城运来的。给老臣的信上说,这是住在神山脚下的一位寡居女人试种出来的,十分香甜可口,老臣这才献上来给陛下和太后尝尝鲜。” 太后微微眯眼想了想,问道,“前些日子,宁亲王家那几个小子来请安,也说起城中有家酒楼,菜色十分新奇,很多菜蔬都是以前没见过的。哀家听着新奇,还多问了几句,今日又见了这两样东西,就猜着,不会那酒楼就安国侯世子开的吧?” 安国侯连忙躬身说道,“太后圣明,就是老臣那不孝子开的。那些菜蔬已经在花王城里传播许久了,周边两城也有栽种的,做出的菜色味道极好,百姓们也多了些进项,日子好过许多。” 国主点头笑道,“卫广已经给朕上了折子,等太医院那边辩识过了,就添到宫中日常采买里。说不得安国侯要再荐一名手艺好的厨子来。御膳房里恐怕没有人会料理这些新菜蔬。” “是,陛下。”安国侯应下之后,坐了下来。 段公公再次上前请示,得了陛下的准许,这才把手里的尖刀拿给身后一位体型微胖的御厨。然后微微侧身挡在陛下身前,防备着御厨万一是刺客暴起发难,也能替陛下遮挡一下。当然宫里的人都上下查了八代才能进宫的,何况还是每日给陛下做吃食的人,个个都极可靠的。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果然太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满意的点点头。 那御厨跪地接了尖刀,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尽量稳住双手,发挥平日里的精湛刀工,飞快的把那只西瓜切成两瓣,四瓣,直到变成可以一口吃下的大小才停了手。早有小太监上前,每四只鲜红的瓜块摆进一只小瓷碟里,然后先呈给陛下太后,各宫娘娘皇子之后,才是众位大臣。 那御厨紧接着又拿过一只香瓜,手上的刀尖舞动,很快就削去了外皮,掏空了里面的瓜瓤,最后切成了薄薄的长笨。小太监又上前捡进碟子里,照旧分了下去。 国主嗅着空气里浓郁的甜香,笑着对太后说道,“母后,先尝尝味道如何?” 太后笑着示意身侧的绿衣宫女先用银质牙签扎了片香瓜,轻轻咬了一口,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这味道真是香甜之极,皇儿也快尝尝。” 国主陛下也尝了块西瓜,感觉凉爽香甜的汁水在嘴里四溅,果真是解暑的好吃食,当下赞道,“真是清凉美味,诸位爱卿也都尝尝吧。” 底下的众人连忙起身谢恩之后,大多数都先尝了鲜红的西瓜,才去尝香瓜,当然吃过之后,都是连连赞叹。 太后笑着拿帕子擦擦嘴角,说道,“都说这人老了,吃什么都没味道,哀家这几日就没什么胃口,不过,今日吃了这两样吃食,倒觉得十分香甜。” 坐在太后下手的皇后温婉一笑,说道,“母后怎么就说自己老,前日玩猜棋子解闷儿,您还赢了皇媳十几两银子呢,如果母后老了,那皇媳岂不是更老?” 老人家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况且皇后一向贤良淑德,在后宫口碑极好,也十分得她的喜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兰妃抬手端茶漱口,垂下眼睑,掩下眼底的一抹恼怒,心里愤恨,这赵启是怎么办差的,不是回报说一切都办妥了吗,为何明明应该是自己皇儿的生财之路,怎么又献到了陛下面前,这下过了明路,以后还要怎么动手? 坐在她对面的淑妃不着痕迹的看向下边的魏丞相,脸色也有些不好。但是看到自己父亲眼里厉光一闪,她连忙就掩了心思,换了笑脸出来,陪着太后说些趣事。 几位小皇子坐了一桌儿,大皇子虽然年过十三,身形也高大健壮,但是却脾性暴躁霸道,吃完了自己盘子里的西瓜和香瓜,有些意犹未尽,就直接拿了身旁四皇子的碟子大口吃了起来。四皇子只有八岁,平日里常被大哥欺负,都被母亲和一母同胞的三皇兄约束着不敢反抗,今日难得遇到父皇赏赐一样好吃食,正极不舍的慢慢品尝,居然被大哥又抢了去,心里的愤恨就上步调,伸手就想抢回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热卖 没想到却被一旁的兄长拦住了,四皇子正想开口叫嚷,二皇子就把自己的碟子递了过来,笑眯眯说道,“午饭吃的多了,正巧有些吃不下。四弟帮二哥吃了吧,这么好的吃食浪费可惜了。” 三皇子连忙替弟弟道谢,说完又狠狠瞪了弟弟一眼,四皇子这才委委屈屈道谢,一手护着碟子,一手飞快把瓜块送进嘴里。 几个皇子虽然极力掩饰了动静,但还是被许多人看到了,太后好似一直在听皇后说话,笑眯眯的连头都没动一下。 武威侯几个军方老将,吃过了碟子里的西瓜,豪爽笑道,“陛下,这东西味道是好,可惜就是太少了,如果要是能切成大块,大口咬着吃就好了。” 这话说的豪爽,又有些无赖样,把一众文臣武将都逗笑了,一个和他平日里极熟的兵部侍郎就笑道,“卫侯爷,你家卫广不就是在花王城,让他买上一车给你送来不就行了。” 武威侯哈哈一笑,“我家那小子翅膀硬了,说哪个圣人说过什么不能与民争利,别说这等好吃食,就是花王城家家都种的那几种新菜蔬,我派人去想要点儿种子,都被他打了回来了。” 国主点点头,说道,“卫广这话说的对,百姓们辛劳挥汗种庄稼菜蔬,不过是图个一家大小温饱,我们怎可为一己口腹之欲,就分了他们的进项。这西瓜尝个鲜就好了,不必再进献到宫里来了,以后慢慢传播开来,百姓们种了也多些进项,日子也就好过许多了。” 众人连忙又站志躬身说道,“陛下圣明,百花之福。” 国主示意众人安坐,然后看向安国侯,笑道,“安国侯进献有功,赏玉石镇纸一只。这西瓜和香瓜味道香甜可口,赐名天下第一瓜。” 安国侯连忙跪地谢恩,然后众人又说了些花都里的趣事就散去了。 众妃回了各自宫中,兰妃和淑妃宫中各自扫出一堆“不小心碰碎”的瓷器碎片,国主一边摩挲着手里的紫檀木盒,一边听着段公公禀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当夜,丞相府和尚书府庭院里,都仆棱棱,飞出了几只鸽子,直奔北方而去。 第二日,花都里就流传开了一条消息,仙客楼又有好吃食卖了,据说连陛下都夸赞。 仙客楼自从五月份开张以来,凭借着菜色新奇,味道鲜美,包间和大堂装修得或奢华或清幽,各具特色,渐渐在酒楼林立的花都里站稳了脚,两月不到又压过了原本生意极为兴隆的庆丰楼,成为花都第一酒楼。 当然伴随着如此响亮名声的,还有那里的高价消费,一顿酒宴下来,动辄几百两银子都是常事,不过却没有人嚷着黑心。因为那银子花得值,这里的很多菜色别家酒楼根本都没有听说过,就算大家都做了多少年的鱼肉蔬菜,人家也能做出不同的美味来。而且这里是哪里,是花都,是百花国达官贵人最多的地方,只怕不新不奇,就是不怕贵。 所以,仙客楼名声鹊起,特别是每月初固定推出新菜色的日子,无论大厅还是包厢,都是一位难求,那些世家纨绔通常要搬出自己那些在宫里做妃子的表姐,或者哪部尚书的爹爹,才能逼得老掌柜给他们安排张桌子,然后品着美味,听着狐朋狗友的吹嘘,真是人间乐事。 如今一听仙客楼又有好东西了,还是陛口御封的天下第一瓜,就都聚了来。特别是家里父亲或者兄长昨日曾得了陛下赏赐的小纨绔们,大声嚷着如何美味,好似他们亲口品尝过一样。 酒楼里众人听了都是一笑,不过也对这新奇东西更好奇一些。 莫掌柜带着身后一溜儿十一个青衣小伙计鱼贯进了大堂,当先十人各捧了一只碧绿的大西瓜,最后一人捧了一只装满香瓜的托盘。 莫掌柜笑呵呵的与熟识的众人客套的说笑几句,又做了个罗圈揖,简单介绍了几句,也不啰嗦,就唤过身后的大厨,手起刀落,就把一只大西瓜切成了大小平均的小块,立刻就有一股香甜的气息飘散在大堂里,惹得远处之人,都站了起来,向前张望。 莫掌柜一挥手,有一位算一位,每人都送了一块尝鲜,小伙计立刻端着小碟子楼上楼下忙了起来。 不到半晌,一只二十斤重的大西瓜被分了个精光,当然也迎来了一片赞叹之声。有人耐不住性子,喊道,“莫掌柜,这西瓜真是太香甜了,多少银子一只,你开个价,我今日说什么也要买上一只,给家里长辈尝尝。” 莫掌柜和气一笑,抱拳说道,“诸位贵人稍安勿躁,老朽这里还有一种香瓜没有给众位展示。”说完,示意那位大厨又上前来,将一只香瓜轻松去皮,刚刚剖成两瓣,立刻大堂里的香甜之气更浓了,众人惊奇的发现这叫香瓜的小东西,好似比西瓜还要美味啊。 然而他们却没有再次品尝的口福了,莫掌柜示意厨子把香瓜块分进八只小碟子,让小伙计们分别端了送到楼上楼下极少的几位女客面前,然后笑道,“诸位贵人见谅,这香瓜数量极为稀少,而且个头多太小,极适合夫人小姐们食用,所以,今日就先请几位女客先品尝一下。” 花都这里极得门第门风,各家小姐们虽说不用科考,但是也须得识字读书,闺阁规矩极重,平日里是轻易不能踏出二门一步的。而大堂里从的几位女客,多是花都里几座有名青楼的头牌,纨绔子弟们有时喝酒,就扔了银子给鸨母,然后拉了她们来相联凑趣。 就是楼上包厢里的那三位女客,也多是哪位有地位之人安在外面的外室或者宠妾,正经的主母或者小姐是绝对不会出入酒楼这样鱼龙混杂之地的。 所以,这些女子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吃东丁,并不觉得难为情,她们平日做的就是卖笑的买卖,比这可要放浪许多。此时,能有幸继宫里那些贵人之后,第一个品尝这等好吃食,心里反倒生出了一种少有的骄傲,自觉在仙客楼得到了少有的尊重。 所以这八个女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连声娇柔笑语赞着香甜美味,然后缠着身边的男子,要买上几个回复查。但凡男子哪有不喜美色不自大的,飘飘然就大声应着,买,买。 莫掌柜见火候差不多了,就笑着说道,“诸位贵人,这西瓜和香瓜都是从花王城运来的,咱们全百花国也不过只种了几百只,错过了这次机会,如果想再吃等到明年了。” 大堂里众人立刻就催问价格,莫掌柜微微一笑,“西瓜五十两银一只,每日只卖十只。香瓜五两银一只,每日只卖二十只。” 大堂中间一位穿了锦缎绸衫的世家子弟马上喊道,“给我两只西瓜,十只香瓜。” 他的话音刚落,楼上包厢门口也走出一个小厮高声说道,“我们公子要定四只西瓜。” 这下大堂里中如同烧了一日的沸水,彻底开了锅了,这个喊着要两只,那个喊着要五只。 片刻不到,雪花似的银锭子堆了一方盘,十只西瓜,二十只香瓜被抢购一空,因为出声晚了没有买到的人,还不甘心的上前缠着莫掌柜多卖几只。莫掌柜经营酒楼多年,经验极为老道,好言安慰,又为没有买到西瓜的桌位赠了一盘新菜色,这才平息了众人的不平之意,纷纷嚷着明日要早些过来,一定要抢上一只。 当然这平息都是表面的,第二日晚上,安国侯的信就送来了,老侯爷架不住老友的缠磨,先走了的后门给他们弄了四个,然后就越来越多。宫里也有人透了话儿出来,要每日留下几个香瓜给太后开胃。莫掌柜自然不敢不遵从,于是预计售卖二十日的货量,恐怕不到十日就要告馨。 孙昊早已经又带了人手原路返回去接应第二批西瓜,倒不是害怕山贼不给威扬脸面,半路劫抢,就算他们抢去了,除了自己吃,孔洞地方销赃啊。多了马车分载,负担小了,行路也快上两日。 木艾还不知花都那边已经顺利又赚了一万多两银子,她正坐在大在里,左右站了郭淮和欧阳,下首客座上就坐了那位三度上门的灰衣人。当然不知他是急得忘记了,还是已经明白现在没有遮掩的必要了,这次他自报家门姓关,而且也没有穿那件灰色斗篷,墨色的长衫,瘦长的脸型,让他看志来气质有些阴晦。此时眉毛紧皱,面色更暗沉了三分,他清咳了两声,说道,“仙夫人,是否还得初春时曾与我家主人签过一份协议,曾经言明贵府田中所产之物都由我家主人定下,不可卖与任何人,而且仙夫人还收下了五百两的定银。” 木艾好似对他的生硬语气有些不满,微微颦了颦眉头,淡淡说道,“哦,关管事,你可记得协议的内容?”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 风起 “当然。”关管事说道,“今有商家关氏欲购百花历xx年秋,木仙府所得全部新菜蔬种子,收定金五百两银,具体价格秋时再议。”说完下巴微扬,好似为他的好记性十分骄傲一般。 木艾点点头,赞了一句,“关管事好记性,不过,你好似没有把这协议的内容读得通透。全部新菜蔬种子,首先,现在我府上售卖的西瓜不是用来做菜的菜蔬,而是一种水果,不需要煎炒烹炸,可以直接食用的水果。再者说,你家主子如果非要把西瓜归为菜蔬,我也不强辩什么。不过,协议上说的是种子,我现在卖的是果实,协议上却没有限制。” 关管事被噎个正着,在脑子里把协议内容从头到位转了三四遍,才发现他居然找不出一句反驳之词。 “那…那…”他提了好几口气,都不知能说些什么,最后突然就泄了气,因为这合同当初就是他负责签订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如果被主子知道了,他恐怕就活不成了。想起昨晚主子接到花都密信之后眼里的戾色,他就忍不住想打哆嗦。 木艾微微一笑,“关管事放心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们田里的另外三样,其中一样是菜蔬,种子一定会按协议给你们主子留着。另外两样是做点心的重要材料,也十分珍贵,如果你们主子有意想买,过一个月收获之时可以一并商谈买断之事。商人最重的是信誉,我们断不会因为眼前的一点小利益就失了信誉。” 关管事听了木艾的保证,连忙擦了额头的冷汗,心里琢磨了一下,事已至此,西瓜之事是绝对挽回不了了,如果有这三样新作物拦着,应该勉强能够跟主子交差了。 于是连忙起身行礼道谢,再三恳求嘱托千万不可在把种子卖与他人,直到木艾不耐的皱起眉头,他才告辞离去。 木艾看着他跟随木五出了二门,沉思片刻,扭头对欧阳说道,“欧阳,能不能把南山的那些护卫调到咱们院子四周来。今日暂时是糊弄过去了,我担心,那姓陈的发现上当后,会鱼死网破。” 欧阳点点头,说道,“我今晚就让他们进村来。” 木艾微微吐出一口气,“那就好,告诉郭婶,吃食上不要亏待了人家。毕竟是为了保护咱们而来。另外孔喜那里也要通个气,仔细安排一下。” 欧阳点头,然后扭头出了门。 木艾又吩咐郭淮,“告诉家里人这段时日会有人觊觎田里的新作物,所以都警醒一些,白日照常出工,夜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把孔喜和周通两家都先安排进咱们院子来住,铺子那边也派人去通知说一声。” “是,夫人。”郭淮满脸凝重的应下去了。 关管事回到花王城,借着昏暗的夜色掩护,左拐右拐,终于拐到府衙隔壁,通过地道进了后院密室。 陈乾一脸阴霾的听完他的说法,然后冷声问道,“那女子当真这般说的,如果我知道你有一句假话,哼” 关管事连忙跪下赌咒发誓,“大人明鉴,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欺骗大人啊。那女子真这般说的,而且,平日里我都有派人盯着,田里那三种作物确实一样未少,此时都是八月中了,如果不是为了留种子,恐怕早就开始卖了。” 陈乾敝了他一眼,神色微微有些松动,皱眉思索片刻,说道,“起来吧,这次暂且饶了你。不过,万一以后再出了什么变故,我第一个就要了你的狗命。下去吧,那村子给我盯紧点。” 关管事连忙诚惶诚恐的磕了几个头,然后站起来,规规矩矩的从密道离去了。 陈乾绕着桌子走了两圈儿,末了来到屋角,对着那根黄铜管轻轻 敲了一长两短三下。 不到片刻,桌案前就多一个黑衣人,抱拳行礼。陈乾从书案下面的夹层里拿了一沓银票出来说道,“这是五千两银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招揽或者雇佣杀手都好。总之,十日内我要见到二十个人手。” 黑衣人伸手接过银票,沉声说道,“首领,可是到了给兄弟们报仇的时候?”这黑衣人就是当初在木艾和欧阳的围杀中逃脱的杀手营头目,这大半年来,他一直对于报仇念念不忘,可是每每想到那些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的银针,就惊惧的汗毛直竖。此时听说要寻人手,立刻就觉得报仇的时候到了。 陈乾眼睛一瞪,狠声说道,“如果不是你们太无能,我能这般束手束脚。记得银子好说,只一点,要好手。” 黑衣人连忙躬身应下,然后闪身飞出半敞的窗棂,窜上了房檐,瞬间没了踪影。 陈乾盯着外面的夜色半晌没有动静,良久狠狠一拳砸在黄花梨木的书案上… 九月初一日夜,星稀云淡,只有一弯下玄月远远嵌在天边,极清浅的月光洒下,照在渐渐变得稀疏的山林间。 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青布马车,咯噔咯噔慢悠悠的走在通往春来城的官道上,车厢两侧挑了两只糊了玉色纱罩的灯笼,晕黄色的亮光照在路两旁的灌木和野草上,偶有小兽受惊乱窜跑远,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响动。 欧阳一手缰绳一手马鞭控制着马车,力求平稳少颠簸,偶尔避免不了的压过石块或者土坑,他就立刻侧耳挨近车厢,直到听见里面绵长的呼吸声,脸上神色才会放松下来,继续更加小心赶车。 木艾微微睁开眼睛,茫然感觉着身下颠簸晃动,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马车上,轻轻扭动几下酸疼的肩膀,掀起窗帘像外看了看,夜色浓的像化不开的墨团,抬起手借着灯笼的光亮,看到手腕上的表针指向了十一点,正是亥时末,自从酉时出发,已经赶了快六个小时路了。 随手从空间舀了杯泉水喝下去,立刻精神了许多,扭头问车辕上的欧阳,“欧阳,我们出了花王城多远了?” “有八十几里了。” “啊,这么慢,三个时辰才走八十里…”说到一半才想起来,欧阳必定是怕自己颠簸辛苦的缘故,不肯加紧赶路。“把车停一下吧,咱们吃些东西,然后就骑马赶路,天亮时应该就能到花王城了。” 欧阳依言把车停稳,木艾掀起车前的布帘,把他了进来,从空间里拿了点心肉铺水果和水出来,两人饱饱的吃了,然后躺在棉被上一边歇息一边说着话。 木艾紧紧靠在欧阳的怀里,有些担心的说道,“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欧阳伸手理了理她的长发,说道,“孔喜那些人身手不错。” 木艾撒娇的撅起了嘴,说道,“他们是站场上下来,身手怎么会不好,可我还是担心。如果咱们可以飞到花都去,就好了。” 欧阳认真的想了想,“山上那几只金雕,以后褪下一些野性,也许能送些包裹,但是…”他说到一半,好似打量了木艾几眼,然后轻轻吐出三个字,“太重了。” 木艾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人原来是在说,她太重了,金雕驮不动。体重和年龄永远都是女子的禁忌,木艾当然也不例外,于是立刻抡起小小的粉拳捶着他,委屈嘟囔道,“你才胖呢,你才胖呢,你quan家都胖。” 欧阳好笑的拉下她的两只小手,低头轻轻吹了吹,“别打了,手疼。”一句话说的木艾是哭笑不得,心里甜蜜极了。 欧阳把她往怀里搂了搂,“睡一会儿,起来还要赶路。” 木艾想起自己睡了几个时辰,他可是一刻都没合眼,立刻乖巧的挪了挪脖子,尽量不压倒他的肩膀,直到听到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脑子一时想着山上的孩子,一时又想着几间铺子,渐渐也睡了过去。 欧阳轻轻睁开眼睛,抬手慢慢摸着她的眉眼,心里万分难舍,这一次他回花都,要跟主子提出退营一事。结果好坏难料,他实在心里没底,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能如此搂她在怀,这样的幸福时刻让他贪心的想永远停滞,贪心的想这条路没有尽头,可惜… 木艾好似才刚刚睡了一小会儿,就被欧阳叫了起来。两人卸了马车,把这匹黄骠马放进种植空间,紧紧栓在早就立在水潭边的木桩上,扔上一捆嫩草。马车也扔到储物空间里,然后把奔驰和法拉利换了出来,两匹马在空间里好吃好喝了几日,毛色润泽许多,也更通人性了,见到主人,连忙晃着大头,亲昵的贴了过来。 木艾抚了抚它们的鬃毛,和欧阳同时飞身上了马背,一抖缰绳,风驰电掣般顺着官路跑了起来。 天色将明时分,他们就到了春来城不远处,找了个背静地方重新换了马车,两个人抓紧时间闭目休息了半个时辰,等到城门开了,直接穿城而过,赶往下一座城池,白城。就这样白日坐车,晚间骑马,两个人昼夜兼程,终于在第六日下午进了花都北胜门。 第二百八十七章 秘十三的坚持 两人虽有泉水支撑,但是也已经疲惫至极,哪有心思细看四周街景,直接拉了个路人询问,找到城南仙客楼旁边的悦来客栈,递上玉佩求见老板。 肖恒正在客栈后面的花厅里来回踱步,花王城那里收割水稻时阵仗太大,就算派了几千兵卒看守,但是,奈何稻田面积太大,还是被有心人嗅出了异常,两人一商议,卫广留在花王城负责安排人手伪装运输车队,他则快马赶到花都,安排仓库等事。 可是,算来算去,今日已经是义妹出发的第六日了,却还没有一点儿消息传来,想要派人去城外接应,又恐怕更加引人注意,他只能安静等候得心焦气燥,唇上起了无数火泡。 如今一见老掌柜领了木艾两人进来,他狠狠吐出一口气,上前拉了木艾细细打量,确定面色疲惫之外,还好,没有半分伤痕。他终于放下心里一块大石,张罗着给他们上了几个热菜,自己坐在一边边慢慢啜饮清茶,边询问路上情况。 直到两个人吃饱了,天色也黑透了,才领着两人穿游廊过角门,进了一座四圈儿都是仓库的跨院,显然这里是给经商的顾客存货品所用。常年有人打扫照料,地面干净,撒了一层石灰,上面又放了几道钉好的木方子,防止货物与地板直接接触潮湿。 木艾打起精神,把空间里的麻袋取出来每间库房五百袋,直装满五间,看着肖恒用大铜锁锁好门,才靠在廊柱上轻轻闭上了眼睛。一路上她都在提心吊胆,生怕有个什么闪失,现在安全到达了,没有心气儿撑着,身体里突然涌出无边的疲倦,让她连睁眼睛的都觉得累极了。 肖恒吩咐了老掌柜几句,回身就看见木艾靠在主子上似乎睡着了,每次轻轻呼出的气息吹动脸颊旁的碎发俏皮的飘动,让他心里泛起阵阵愧疚和心疼,暗暗决定以后如果不是万分危急的大事,绝对不再让妹子出头,谁家女子不是赏花裁衣,每日里无忧无虑,妹子撑起一府的生计已经够不容易了,再不能给她添加别的烦恼了。 有心想叫醒妹子,又舍不得她睡的香甜,犹豫间,旁边已经有人伸手拦腰把她抱了起来,“麻烦肖爷安排间客房。” “哦,”肖恒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呆愣的看着睡梦中的妹子极自然的伸手环住那人脖子,然后爱娇的嘟起了红唇,在那人脸侧蹭了蹭。他的眸色瞬间转暗,深深的看了欧阳一眼,说道,“随我来吧。” 说完当先引路,把两人带到了不远的一座小院里,欧阳轻轻把木艾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慢慢退出房间。 抬头见肖恒负手站在院中桂树下,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气能冻毙周边花草,他微微抿了抿唇,上前几步,慢慢跪了下去,“秘字营十三号,见过少主。” 肖恒的身形顿时僵住,倒负的双手握得更紧,却仍然没有回头,“密字营十三号?好个十三号居然连我都被瞒了几年” “…”欧阳一字不答,只是把头更深的低下去。 肖恒霍得转过头来,极为愤怒但是依然记得压低声音,继续逼问,“你为什么要潜伏在木仙府,是谁…”话问到一半,他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这样的愚蠢问题还能问下去吗,安国侯府秘字营,除了安国侯亲自调动,其余人等凡是知道这名字的外人恐怕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占着候府嫡长子的位子,也仅仅知道个皮毛。 肖恒粗喘几口气,抬头凝视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扭头大步离开,夜风里轻轻传来一句,“记住你自己的本分,保护好她。” 直到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了,欧阳依然跪在那里,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他的头埋在膝前,两只手深深抓进泥土,青筋暴起寸高,但是依然抵不了他心里的痛,本分?刺探情报的本分,杀人的本分,还是低人一等的本分?不,他不要这样的本分,他不甘心… 肖大皱眉听着里面传出来断断续续的争吵声,训斥声,他连忙挥手打发了两个书童,然后亲自守在小院门口。 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院角,快速比了几个手势,肖大眉头皱得就更深了,随手回复了两下,那黑衣人就立即消失了。 过了好半晌,书房里渐渐安静下来了,上好红松精雕的门扇猛然被打开,肖恒一脸愤怒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肖大连忙上前行礼,肖恒脸色稍稍好了点,低头还了半礼。这个府邸里,所有下人仆役,当年母亲落难时,只有这个大总管替母亲求情,而且在母亲去世后,对自己十分照料。说句不孝的话,他对于这个大管家的亲近,甚至要超过自己的父亲和祖母。 “大少爷,您不要怪侯爷,侯爷也有他的考量,现在朝堂上…”肖大话说到一半,就被肖恒挥手打断,“我知道了,你不必担心。” 说完,抬步就出了院子,夜风里飘来一声极沉重的叹息。肖大站在院子里,沉默的品味着其中的愧疚懊恼甚至是一丝丝矛盾… 良久他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开门走了进去,低头拾起地毯上的翡翠镇纸,重新放到桌案上,又伸手倒了杯茶水,递到满脸疲惫的安国侯身前。 安国侯接了茶水,喝了一口,长长叹了一口气,眉头慢慢松了开来。“肖大,你说我真错了吗,我…” 肖大低头敛目站在书案边低声劝道,“侯爷宽心,以后大少爷会明白侯爷的苦心的。” 安国侯伸手用力搓了搓脸颊,说道,“给十三号传消息,让他找个时候回来一趟。” 肖大立刻应道,“回侯爷,十三号已经等在院外了。” “哦?”安国侯停下手,挑挑眉毛说道,“让他进来吧。” 肖大开了门,冲着黑暗中比了一个手势,立刻就有一个黑衣人从他身侧闪进了书房。 安国侯看向书案前直直跪地的冰冷男子,心里就是微微一动。伸手拿起刚刚被砸掉一个边角的翡翠镇纸,一边细细打量,一边问道,“这几个月的情报,都是关于‘幼龙’的,为何不见‘玉面’消息?” 底下的人微微低了头,却沉默着没有回复一句话。 肖大眼里闪过一抹焦急,忍不住又站近了两步,十三号是他出任务时亲手从泽城捡回来的,当时,他正跟一只野狗争抢半块面饼,四五岁的孩子,眼神凶狠,下手利落,搬了块足有十斤的石头,砸断了野狗的腿,却也被狗爪抓得满身鲜血。可是他却一口口咬着干病,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被那种强烈的求生欲望打动,提着他回了秘营,后来,他成了十三号,每次的任务都完成的干净利落,狠辣绝情。他还曾很欣慰,这孩子不枉他暗暗关注了十几年。 可是,今日他突然在他的沉默中发现了一些令他心惊的变化,那是什么呢? “你没有接到召集令,却自作主张回来求见,而且事前还向外人透露了身份,又是为何?”安国侯每问一句,肖大的心都会沉下一分,可是秘十三依旧沉默不肯说话。 安国侯猛得把手里的镇纸砸了出去,镇纸在空中划了条弧线,狠狠砸到了秘十三的额角,鲜血立刻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 他却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伸手抹了抹,低头磕了个头,终于开口说道,“回主上,属下要退营。” 短短几个字,吓得肖大眼睛瞬间放大,退营?肖家秘字营传承七代,从没有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因为肖家定下的规矩并不苛刻,甚至可以说是宽仁,有哪个杀手营不必终生效命,只要熬上十年就可以不必再出任务杀人,只要搜集情报就好。虽然还是算不得完全脱离黑暗,但是,比起其它世家那些终身都在拼杀,都在潜伏,都在被奴役的杀手,他们的未来太过光明,这也是秘营所有人都在竭力奋斗的希望。 可是,他居然要退营,这和求死有什么区别,有哪个世家能允许这样熟知自己内情的祸端流落在外? 肖大看着老候爷越来越黑的脸色,连忙一边抢先上前,喝道,“放肆”一边猛然拍出一掌印在秘十三后心上,霸道之极的炽炎掌,迅速震破了心脉,秘十三一口血雾就喷了出去,立刻萎顿在地毯上。可是他却挣扎着再次爬了起来,嘴角不断有血沫咳出来,额角也在流着血,看上去异常惨烈。 “咳…属下…必须退营。” 肖大眼里闪过一抹懊恼,心里恨不得缝上他的嘴,自己抢先拍了他一掌,只要他不再坚持,侯爷的处罚就会轻上许多。可是,他没想到秘十三这般倔强。 安国侯冷冷一笑,“你是否觉得有了‘玉面’撑腰,我就不敢杀你了。哼,‘玉面’如果知道,你是潜伏在她身边的杀手。恐怕她会亲手杀了你吧?” 秘十三挺直的腰背略微颤了颤,“‘幼龙’之事,属下不会透露。任务随主上指派,属下只求退营。”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夜劫 安国侯抬起右手轻轻在桌案上敲击着,心里开始快速权衡起来。 如果此次杀了十三号,‘玉面’一定会查探他的死因,那么自己在她身边派了密探一事就会曝露,到时势必会让她与肖恒的合作破裂,甚至因此结下仇恨。而且,‘幼龙’还在她府里,再想派人进去却绝无可能了。 但是,如果轻易答应他退营,这个先例一开,人人都生出退营的心思,恐怕秘字营就要乱套了,以后各个城池的情报,各名门世家的动向,要靠谁打探? 低头看看满脸鲜血,眼神坚毅的男子,安国侯脑海里突然就想起,当初自己如果也能这般坚决的抗拒母亲的安排,玉溪最后是不是就不会死得那般凄惨,说到底自己还是像恒儿刚才嘲笑的那般,他是个懦夫。而眼前这个秘十三,就当真会不顾性命脱离秘营,只为了‘玉面’那个女子吗? “好,十三号,我准你退营,不过,你依旧要回花王城去,三月后。幼龙之事有了安排之后,你要完成五件天字号任务,如果尚能活着回来,那一日就是你退营之时。一旦离营,终身不得吐露秘营之事半字,否则我必倾全营之国诛杀于你。” 秘十三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谢主上开恩。” “肖大带他下去吧。”安国侯疲惫的挥挥手,然后一言不发的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肖大半搀扶着欧阳出了院门,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一粒珍珠大小的药丸呈进欧阳嘴里,低声喝道,“运功催化药力。” 欧阳依言盘膝坐在地上,足足过了半盏茶功夫,脸色才慢慢缓了过来,不再那般苍白如纸,他拱手施礼谢道,“谢头领相助。” “我并没助你什么,都是主上仁厚。”肖在好似并不领他的情,声音极为冷淡。 欧阳垂下眼帘,“头领的恩情,十三记下了。” 肖大狠狠皱了下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天字号任务,每件都是极凶险之事,你居然应下五件……罢了,秘一当年已经出格,你居然更胜一筹,好自为之吧。”说着把手里的小瓷瓶塞到秘十三手里,“这伤药每日一粒,连服十日,内伤就可痊愈。记得十日内不要动用太多内力,否则容易留下后患。” 说完,他就开门回了院子。欧阳支撑着站起来,磕碰着几个纵跳出了侯俯,回到客栈时,趴在木艾的门外细细倾听片刻,他才松了口气,洗干净头脸上的血迹,上了伤药,又换了衣服,然后一下打坐疗伤到天明。 木艾一夜好睡,睁开眼后,洗了个久违的“战斗澡”,然后才放了门外的丫鬟端水进来给她洗漱。 之后小丫鬟又端来了两荤两素四个菜,还有一碗绿豆排骨汤,主食是普通的葱油饼。等欧阳洗漱好了过来,两个人就一起吃起早饭,也许是终于完成了任务,木艾胃口十分不错,一口气喝了一碗汤,吃了半张饼。正想赞上两句这边的菜色也很不错,突然发现欧阳脸色十分不好,再仔细观察,平日光秃秃的额头居然也被头发盖了一多半,她心里疑惑,伸手就要去掀,却被欧旭拦住了,“昨晚撞柱子上了。” 说完他好似有些羞窘的微微低下头,脸色也有些发红,木艾眨眨眼,猜测他是不是内急找茅厕才撞柱子上的,否则为何这般羞窘。于是她忍了笑继续吃饭,却也不再问下去了。 欧阳低下头喝汤,悄悄吐出憋住的一口气,脸色瞬时褪去了那抹嫣红。 木艾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盯着桌上的那秀菠菜,想起辛巴每次都要她夹了喂到嘴边才肯吃上几口。现在,孩子们不知道在山上吃没吃上早饭?是不是每日都在盼着她去接他们?寒热两潭那般危险,几个孩子能不能一时好奇闯进去啊? 她越想越觉得心里如同被猫抓了一般,恨不得马上飞回花王城去才好,扭头吩咐门口的绿衣丫鬟,“去把你们掌柜找来,就说我有事要问。” 绿衣丫鬟应了一声,匆匆去了,不到片刻,一身团花锦缎的富态老掌柜就赶了过来,“二位贵客,可是有什么要吩咐小老儿做的?” “你们东家昨日可是住在这里,或者可有什么话儿留下?” “东家只交待老朽要姓生照料二位贵客,并没有其他的话儿留下来。” 木艾点点头,走到桌边,提笔写了封信,吹干墨迹之后,折好交给老掌柜,“老掌柜,我们家中有事,吃过饭就先告辞了,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你们东家,他看了自然明白。” 老掌柜略微一犹豫就把信接了过去,然后亲自送了两人到后院角门。 木艾和欧阳出了北胜门,找了个偏僻之处,放出空间里的奔驰和法拉利,就顺着官道,疾驰而去。 肖恒昨夜心里烦闷,跑到别院喝了足足一坛的竹叶青,醉得不省人事,第二日中午酒醒,来到客栈见到信件之后,才知道两人已经返回花王城,本来琢磨了一夜都未普照理顺的解释,只得延后再说。 第三日一早,从南方赶回来的张清远也进了花都,那边的试验田,早就已经收获了一季稻种,第二季的长势也相当不错。国主陛下当即召两人进宫,龙颜大悦,定好后日大朝会时昭告天下。 陈乾花了大笔银子,招了三十几个好手之后,就把他们都撒了出去,果然不到两日,黑衣头领就回报说,发现了军营里的异常调动和那片已经收割一空的稻田,他甚至还拿回来一只极小的稻穗。 陈乾看着手里那几粒刚刚剥出来的米粒,脸色越来越黑,挥手把桌案上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烂,怪不得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原来如此!什么西瓜,什么协议都是为了稳住他的道具,真正的杀招居然是这香米,大规模种植香米,新粮食! 花都那边一旦昭告天下,无论是相府还是尚书府都会把这股怒火发到他头上,那他还有什么活路可言,想起那次断了解药,毒发时透彻骨髓的痒痛,他猛得打了个哆嗦,眼里的恨色更浓,既然已经无路可走,那就彻底豁出去了…… 暮色将至,白城外七八十里之外,远远行来一队一百多人的队伍,队伍中间是三十两大马车,马车上也不知装了何物,摞得方方正正,又盖了厚厚的油毡。 护卫之人都是城护守备的军卒模样,前方探路的两人打马跑了回来,禀告那名骑着白马的年轻队长,“队长,前方二十里之内都没有村落可以宿营。” 年轻队长微微皱眉,四处环视一圈儿,指了十米外的河滩边说道,“天色已晚,停止赶路,在此宿营。” 他身旁的亲兵大声应下,张罗着车夫们把马车围成一圈儿停好,然后卸了马匹。有兵卒架起篝火,从河里打了水,然后一边围着火堆闲话,一边吃干饼就凉水。 这样歇息了一个时辰,夜色深了,除了负责巡逻护卫的二十人,其余人等都各找了平坦之处铺了油毡合衣而卧,赶了一日的路,人困马乏,很快营地里就响起了震天的鼾声。 年轻队长四处走动查看了一趟,也回了他的马车准备歇息了。 这时,几十米外的一片灌木后,突然射出一只鸟蛋大小的弹丸,极精确的落入了最近的一堆篝火中,发出了轻微的一声爆响,附近的巡逻兵卒扭头看看,并没有什么异状,也就不再理会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等了半柱香,灌木后众人也没等到巡逻兵倒下,身着紧身黑衣的陈乾瞪向身侧一位尖脸猴腮,低声叱道,“这就是你准备的好药?” 那人干干一笑,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大人,你别急啊,我这药可绝对是好药,只不过今日这风向有些不好,才慢些罢了。” 陈乾掩下眼里的戾色,心里气恨,如果不是缺人手,他又怎会招揽这些江湖败类,一粒小小的弹丸就要了二百两银子,还不见得会见成效。 众从又等了好半晌,那些巡逻兵卒终于开始身形摇晃,然后噗通摔倒在地。尖脸猴腮之人心里松了口气,嘴上却得意吹嘘道,“我花蝴蝶的迷药不好使,那百花国就找不到更好的了。” 陈乾没有理会他,伸手拉好脸上的面罩儿,挥手带着众人就进了营地,四处查看一圈儿再无清醒之人,这才奔向那些马车…… 木艾和欧阳日夜兼程,此时骑马也刚刚路过这里,欧阳突然就勒住马头停了下来,用力嗅了嗅空气,连忙从怀里拿出两粒蜡丸,捏碎一只递给木艾,低声说道,“快吃下去。” 木艾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还是立刻从空间时拿了杯泉水出来,勉强吞下了那只大药丸,待要递给欧阳时,他已经下了马。 “风里有**香的味道,附近有事。” 木艾立刻也下了马,挥手把马匹收进空间,然后跟在欧阳身后,展开轻功向左前方奔去。 第二百九十章 相救 木艾和欧阳躲在一株大树后向火光处看去,原来是这里驻扎的是运货的车队,只不过那些守卫看服饰却是兵卒打扮,兵卒!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就想到,这队人马不会是卫广安排的那道障眼法吧,那么此时有人下药,难道是想对他们不利? 木艾立刻就想出声示警,可惜她尚未喊出口,巡逻兵卒们就倒了下去,黑衣人也快速涌进了营地。 “怎么办?”木艾急得抓住欧阳胳膊问道。 欧阳攥紧了拳头,心里一时犹疑不定,如果出手相救,自己伤势未愈,没把握打败众多黑衣人,如果不救,木艾是绝对不会看着这么多人没了性命,更何况还有肖卫两府的交情在。 “我去引他们过来,你在暗中发飞针,记得,死穴。”说完,欧阳就向右平行十几米之后,跳出了树林,几个纵越就来到了营地前,“何方之人如此大胆,敢劫兵差!” 陈乾正要揭开油布,突然被吓了一哆嗦,回头一看,才知只是一个人,就示意黑衣首领上前答话,“兄弟,江湖事江湖了,你走你的阳关道,莫管闲事才好。” “我今日管定了。”欧阳说着抽出了背后的长刀。 陈乾一心想要劫走稻种,生恐迟则易变,于是冷声说道,“杀了。” 黑衣头领立刻领十几个人上前与欧阳战在一处,欧阳装出一副抵挡不住的架势,慢慢退到了树林边上,木艾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狠狠喘了口气,静下心来,心念一动间就有两个黑衣人立刻倒地不起,其余人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手下就停了片刻,欧阳乘机砍杀了一人。 木艾看准了目标,又杀了两人,这下欧阳身边就只剩下五个人,没想到黑衣头领突然怪叫一声,转身就跑,连带着另外几个黑衣人也跟着撤了回去。 欧阳想追上去再砍杀,却一口真气提不上来,踉跄了一下,木艾立刻从树后跳了出来,一把扶住他,焦急问道,“哪里受伤了吗?” 欧阳把她往身后一挡,怒声说道,“谁让你出来的?” 木艾有些委屈的瘪瘪嘴,但是也没敢出声反驳。 黑衣头领刚撤到陈乾身前,就被扇了两巴掌,他连忙说道,“主子,是上次……是会妖术那女子来了。” 这时,欧阳和木艾也走到了营地边,陈乾仔细一看,果然是耍得自己团团转的女人,他今日要这般铤而走险都是拜这女子所赐,当即嘿嘿冷笑一声,“我尚未找你算账,你居然就先送上了门,今日横尸荒野,只能怪你自己不走运了。” 木艾听他话里之意,她似和她熟识一般,想要开口询问,却听陈乾又是一声,“谁能给我杀了那女子,赏银一千两。” 众黑衣人都是江湖上招揽来的,就是为了银子,又不知道木艾杀人无形的可怕,听说杀个女子有一千两可拿,立刻前仆后继冲上前去。 欧阳护在木艾身前,一边挥刀拼杀,一边喊道,“用水浇,解迷药。” 木艾立刻从空间里引了泉水出来,浇在那些昏倒的兵身上,可惜,黑衣人实在太多了。 她和欧阳背靠在一起,只要有黑衣人闪到她面前,她立刻就集中心念一只飞针扎过去,渐渐她这边的人就少了,可是,黑衣人也都看出她对欧阳的紧张,开始疯狂进攻欧阳,以图分离两人。 她一边担心欧阳,一边要救醒兵卒,一边还发着飞针,渐渐就失了准头,失手次数也在增多,好在清醒过来的兵卒们,已经明白了状况,开始举着腰刀上前拼杀,只是药力未散,几下就被黑衣人砍倒。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兵卒醒来,陈乾也有些慌了起来,黑衣头领急声说道,“主上,今日之事恐怕不成,咱们先撤吧。” 陈乾狠狠一脚踹倒一个奔到身前的兵卒,极度不甘心的说道,“走。” 木艾不想放跑这个明显认识她的主谋,立刻跳出欧阳背后,盯着陈乾,拼命集中心念,就甩了一把飞针出去,两人立刻倒了下来,其他幸存的黑衣人一看不好,撒腿就跑光了。 一些兵卒想要去追,却被欧阳喊了回来,那们年轻队长,因为睡在车里,所以是最后被救醒的,见到营地里一片狼籍,冷汗立刻就淌下来了,连忙向木艾两人拱手道谢,木艾从空间里找出那块刻着“卫”字的令牌扔给他,他立刻就换了大礼,恭声说道,“原来是仙夫人和欧阳护卫,刺史大人交待,如果路遇二位,属下就可以随二位回程。” 木艾有些不喜他前后不同的态度,所以也没有多和他寒暄,几步上前揭了几个黑衣人的面罩,辨认了半晌,才明白为何这人一定要杀她了,原来是老对手陈府尹。 年轻队长也认出黑衣人就是花王城的父母官,惊得喊出声来,一脸不可置信。欧阳见木艾脸色不好,就拉着她走到马车边,开口刚要说话,却喷出一口血来。原本就受了内伤,刚才全力拼杀时还不觉得,此时事情落幕,就有些压制不住了。 他无力的靠着车厢滑坐到地上,掏出一粒药丸吞下肚,只来得及说了句,我没事,就昏了过去。 木艾惊恐的抱着他,手脚突然变得僵硬,不知要怎么办才好,脑子一个劲儿的喊着冷静冷静,可是手却还是抖个不停。 那年轻队长发现了这边的异状,连忙跑过来帮着把欧阳扶进了车厢,木艾严厉吩咐他看守在外面,然后迅速从空间里舀了泉水给欧阳灌了两杯,想起刚才欧阳那般拼杀,犹豫了一下就扒了他的衣衫检查,果真右侧后背肩胛处有一处两寸多长的刀伤,她立刻就翻了空间里的**和纱布出来,为他细细包扎好,系绳结时却发现他的背心处有团阴影,车厢里光线暗,让她有些看不清楚。伸手小心翼翼摸摸,没有粘腻的感觉,显然不是血迹。从空间里找了个小手电筒,仔细照了照,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刺青,妖艳的曼陀罗花怒放缠绕着,中间围着三个字,秘十三! 木艾皱眉收了东丁,又替欧阳穿好衣衫,然后就守着他陷入了沉思。这块刺青莫名的就让她心慌,她对于这三个字代表的东西,没有理由的抗拒。相识两年来,她只知道他叫欧阳,却没问过他这是姓还是名字?她不知道他的过去,也完全不知道他在遇到她之前的二十年都做了什么? 年轻队长在车厢外等得心焦,一边琢磨将过二十具尸体,要怎么处理?一边又担忧这次牺牲了三人,回去后要怎么交差。 有兵卒过来询问接下来的安排,他只得敲了敲马车门,轻声问道,“仙夫人,欧阳护卫的伤势怎么样》属下来时,大人曾交待一切都听夫人差遣……那个……” 木艾顺了顺头发,心里暗气这队长的无能,但是些事甚大,花都那边想来应该有所用处,于是,细细想了片刻,说道,“你立刻派人快马赶回花王城把事情禀告给卫大人知晓,他自然会派人来善后。等到天亮你再去白城府衙交涉,让他们派兵来保护现场,毕竟死的是个四品府尹。” “是,是。”那队长一边应着一边安排了下去。 木艾吩咐人慢慢赶了马车,天亮时也到了白城,城门一开立刻就进城找了家最大的医馆,经过大夫三三确认欧阳的脉象,只是受了内伤,因为服下的疗伤**对症,所以没有性命之忧,每日继续服药,好好调养一个月就能好了。她这才放了心,付了足足十两银子,才上了马车一路赶回花王城。 来时走了一日的路程,硬是耗了三日,卫广早已经接了消息,马车一到百姓医馆他就亲自赶了过来。 原本他和肖恒安排好的这趟明面上的运送,就是为了能减少木艾的危险,没想到,反倒因此连累了欧阳受了伤。欧阳此时已经清醒过来,除了身体有些虚弱,看不出与常人有何异样。 王老爷子配了温养心脉的药汤,笑着说,不出半个月就能好。 肖恒接到卫广传来的消息,愤怒得握碎了手里的茶杯,连夜进宫面见国主,把事情细细回禀。国主大为震怒,毕竟一城府尹四品动朝廷命官居然带着江湖人劫掠兵卒护送的稻种,这也太过离奇嚣张。当然暗地里这件事也是一个绝好的契机,朝堂势力重洗的契机,于是几位心腹大臣立即就被宣进宫里商议良久。 第二日的大朝会上,就下旨昭告天下,百花国得新良种,味美而高产,以后百姓可保温饱有余。又另下旨,严查花府尹陈乾招揽江湖杀的劫掠新良种一事。 两道旨意,就象两道炸雷,把偌大的朝堂震得是天翻地覆。 忧国忧民的老臣们激动得是涕泪横流,大喊陛下仁德,百姓有福,得新粮降世。 魏丞相、赵尚书这类怀了别样心思的,也夹在其中歌功颂德,但是,他们心里是不是真的欢喜,就没人知道了。 半个月后,大理寺以百花国史上最快的速度,把陈乾劫粮一事结了案。陈乾直系三代亲眷处斩,六代亲眷发卖为妈。户部侍郎冯瑞因为姻亲之故,贬官为民,户部尚书赵启为国荐才不利,官降两级。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曝露 安国侯、威武侯忠心为国,教子有方,升安伯侯,威伯侯,世袭罔替,安伯世子试种新粮有功,赏银万两,田百倾,兼任皇城给事中。花王刺使护粮有功,调回花都任禁卫军统领。花王刺史一职由农事同知楚尚接任。安国侯府清客张远山试种两季稻有功,破格调入农林寺任侍郎,专职新粮推广。 随后后宫太后懿旨又下来了,花王城有寡居女木仙氏,贤良淑德,宽仁慈心,协助试种新粮、新菜蔬有功,特赐名,“百花仙夫人”,赏银千两,田百亩,享一品诰命夫人俸禄。 一番赏罚下来,蓝妃一系势力被削了个一干二净,魏丞相也因监管不力,自请罚俸半年,称病闭门不出,一时间,朝堂内外,皇权前所未有的高涨。 肖恒一路赶回花王城,派人到李家村送了信儿之后,第二日一早,才进了村。 李家村祖祖辈辈就是贫苦农人,最出息的后生就是在城里当掌柜的李三了,别说出个秀才举人,很多人连个七品以上的官儿都没见过,昨晚猛然听说仙夫人得了朝廷一品诰命的封赏,立刻欢腾一片,整个村子彻夜未眠,连夜洒扫道路,准备开宗祠。 因为木艾拜了李老太太做奶奶,又入了村里的户籍,就算做事李四爷一脉后裔,所以,这封赏就是整个李氏家族的大事。 一大清早,李大爷爷等几位族老和连富就换上了最体面的绸缎衣裳,亲自上门来请木艾前往宗祠。 木艾深受现代教育多年,其实并没有把封赏看得太重,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但是,无奈族老和乡亲们,甚至府里众人都十分欢喜,只得嘱咐冬至好好照料欧阳,然后也换了套庄重的衣裙,盘了高鬓,戴了套彰显贵气的宝石首饰,在众人的簇拥下到了宗祠门口。 肖恒也被众多乡亲隆重的迎到了宗祠门口,全村人,男女老少一个不落,跪满了偌大的空地,木艾领着郭淮几人也跪了下去。 肖恒见她眉尖儿微颦,想到她平日里就不喜人跪的怪脾气,恐怕本身也是不喜跪人的,连忙展开金黄缎面的懿旨,高声念过,看着众人山呼太后千岁之后,就匆匆卷好懿旨,双手托着交到了木艾手里。 他身后的几个随从也抬了张缠了金色缎子的匾额上前,郭淮等人两忙诚惶诚恐接了过去。 李大爷爷高声吩咐几个后生开了宗祠大门,带着村民们祭祀叩拜之后,请求木艾把懿旨和牌匾放在宗祠里供上三日,以告慰李家祖先在天之灵。 木艾痛快应允,喜得全村人都喜笑开颜,轮流上前再次磕头,顺便仔细打量懿旨和御赐牌匾长的什么模样。肖恒担心懿旨和牌匾遭到损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吩咐了郭淮派人时刻看守之后,才随着木艾回了府邸。 这一番折腾下来,日头已经近了午时,木艾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好菜,摆在荷塘的凉亭里,兄妹两人边吃边说些花都那边的事情。 原本木艾是不打算要什么封赏的,可是经历这一年众多事情,她也不得不承认权势的好处,多个名头也多能震慑一下宵小。 肖恒倒有些为夺了妹子功劳而愧疚,木艾就赶紧转了话题,两人一时又说起肖府、卫府都要迁回花都去,虽然木艾早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是,依旧十分不舍,直叹花王城里再没有可去之处。 肖恒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状元红,慢慢饮了半杯,垂着眉眼说道,“妹子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牵挂之处,不如就随我们去花都定居吧。如果实在不喜城中人多,就在城外买个小庄也好。” 木艾微微一笑,给他添满酒杯,摇摇头,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神山,“大哥,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那处绝对的安全之处吗?就在那上面。” “上面?你是说神山”肖恒惊得张大了嘴,平日他听这妹子说那些药材和种子都是从神山上得来,他一直是不信的,以为是她为了掩饰秘术之事,才找的借口。毕竟那神山多年未曾有人敢进,凡是进去的又从没有人出来过,百花国之人都知道那里是死地。如今妹子居然说,她找的安全之处在神山上,他怎么能不惊奇。 木艾点点头,“对,现在几个孩子就被我送到了神山上面。那里有个百亩大小的盆地,四季常青,很是神奇。不过除了跟着我没有人能上去。所以,我才说那里很安全。等过些年,我把从家乡带来的种子都传出去了,也给孩子们赚到足够的家产了,我就会到那里去隐居,像神仙一般自在,不好吗?”。 肖恒盯着那处雾气缭绕的山顶,呆愣了好一会儿,抬手喝下了杯中酒,低声问道,“隐居?和谁一起隐居?” 如果是平日里,木艾一定能听出他话中的异样,可是此时,她心里正想着那日欧阳醒后的样子,看到自己身上的纱布,他少有紧张的询问是谁帮他包扎的,她当时不知为何,第一次对他撒了谎,说是自己不便动手,请了那年轻队长帮忙包的。欧阳当时的表情好似松了口气般,于是,这件事就在她的心里生了根,那块刺青对于欧阳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连自己都不可以看到。秘十三,究竟代表了什么?虽然她照旧照料欧阳,无微不至的关系他的饮食药汤,但是,这个问题却像颗种子,在好奇的雨水浇灌下,越长越大… “大哥,我想问你个问题。”木艾轻轻问道,肖恒原本正在后悔刚才一时失言,听她如此说,知道她没听出什么,心里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 “你想问什么,大哥知道一定告诉你。” 木艾轻轻叹了口气,“秘十三…”她顿了顿,下一句话,你知道这是什么的代号吗,尚未问出口,肖恒居然惊慌的摔了手里的杯子。 她心里的不安立刻就攀升了最顶点,着魔般的又说了一遍,“秘十三。” 这次肖恒猛得站起了身,盯着她的眼中满是惊惧、愧疚,良久才反应过来,焦急得语无伦次道,“妹子…相信我,我…不知道父亲派了秘营的人,在你身边监视。不,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不,是欧阳先报出身份,我才知道…” “秘营…监视?”四个字,异常简短的四个字,却如同世界上最锋利的尖刀,亮出雪亮的刀尖儿,一层层轻巧的拨开甜美的外壳,露出里面丑陋苦涩的真相。木艾想闭上眼睛,想捂上耳朵,想隔开这残忍的真相,可是她却阻止不了那块刺青图案在她的心里搅动,搅得她的世界瞬间坍塌。疼,铺天盖地,像潮水一般的疼。 那个她鼓起残余的所有勇气,接受的男子,爱上的男子,夜夜相依细语的男子,曾言辞凿凿要陪他一生的男子,怎么就是个埋在她身边的探子,会在前一刻拥着她甜言蜜语,下一刻就把她的话一字不露传到主子眼前?会在她沉醉在那个吻,那个怀时,他却在背后露出轻蔑冷笑?会在她万般防备他人觊觎之时,他却在一旁,安安稳稳盘算着她还有多少价值,可以让他在主子面前邀功?会在她掏心掏费爱到痴迷时,他却当做陪她演了一场好戏? 可笑,真是可笑原来,她还是错了,哪怕换了一个时空,爱情也不曾降临在她身上,伤害却一如既往到来,更冷更残酷。傻女人,傻女人,摔倒一百次都不记得疼的傻女人。那般武艺高强的男子,那般桀骜沉默的性子,怎么就会落魄到被卖身为奴?最开始就是个局,一个看透她心软,看透她烂好人的局… 肖恒看着眼前的女子,就那么淌着眼泪大笑,他突然就觉得口中发苦,比吃了世间最上等的黄连还要苦… 冬至和小安站在桥头,焦急望向凉亭里,她们不明白夫人明明和舅老爷在闲谈,却突然如此大笑,不,是笑得让她们跟着心酸。两人对视一眼,冬至留下随时听候传唤,小安就跑回院子去喊了欧阳师傅来。 木艾看着依旧一身黑衣的男子,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眼泪突然就干涸了,那般迅速的干涸了,她的眼异常晶亮,眉目如往日他曾夸赞的那般笑弯了,轻巧纤细的身子,第一次不顾他人的目光,在白日里偎进他温暖的怀中。 丝毫没有理会男子眼中的疑惑,玉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淡淡香气轻吐,“我后悔当初遇到你了,欧阳,不,我该叫你秘…十三” 欧阳的身体瞬间僵硬成石,恶梦成真原来上天还是没有听到他的祈求,还是不肯给她三月时间,不肯给他补偿的机会,还是这般冷酷无情的揭开了他极力掩盖的真相。这一刻,虽然这个女子在他怀里,虽然他双臂用力就能把她嵌进身体,可是,他却清楚无比的知道,她的心,已经远在天边。 木艾慢慢离开那个怀抱,认真的整理好微乱的鬓发,轻轻一笑,“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两个人,一个在我身边埋了探子,一个就是那探子。人生啊,永远要比故事精彩。”说完移步出了凉亭,脊背笔直,仿若大雪下的青松,冬日里的寒梅,坚忍而悲凉… (朋友用心写的文,《所遇非淑》青莲乐府:走自己的路,看别人的戏,存多的私房,嫁个有情郎。) 第二百九十二章 探门 九月十八,探门日。一大一小两辆青布马车走在微微坎坷的官路上,郭婶和小安坐在大马车里,一边做些针线一边闲话,小安低声抱怨道,“娘,这官路也太颠簸了,还没有咱们村那条山路好走。” “你这丫头又说傻话,咱们那条山路,虽然才只二十里,却是二百多人合力修建,夫人又宽仁,细面馒头,五花肉炖菜,日日不断供着,修出来的路当然更平坦。这条官道修的时候用的是徭役,听高家庄那些人说,每日连包谷粥都喝不饱,哪有力气做活啊,年头久了,自然就要差许多。” 小安放下手里的帕子,伸手把窗帘揭了条缝,看着两侧渐渐有些变色的树林,忍不住担心道,“娘,马上就要秋收了,你说夫人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郭婶想到已经十来日没有音信的主子,心里也十分担忧,跟着叹了口气,“娘也不知道,夫人这次恐怕是真伤心了。你那日在夫人身边伺候,就不知道,欧阳师傅到底做错什么事了?” 小安瘪瘪嘴,委屈道,“娘,我都说了几遍了,你还不相信,桥头那么远,我也听不见夫人他们说话啊,只看见夫人很生气。” 郭婶用针划了划鬓角,说道,“娘还不是担心夫人,这次是去了那神山顶上,可不是城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吃食穿戴都谁在伺候…” 郭淮在外面车辕上,听见自家婆娘又开始唠叨,连忙低声咳了咳,车里立刻就没了动静。扭头看见木五也是一脸忧虑,就出声道,“都打起精神来,夫人有事出远门,我们可是代夫人去魏家探门的,万不可丢了我们府上的脸面。” 木五连忙应了下来,又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进了北门,三绕两绕到了城南碾子胡同。 巧月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早就等在门口了,一见镶了虎头标志的马车进巷子,巧月就欢喜的迎了上来,那小厮也返身回去禀报。 郭婶和小安下了车,整理好衣裙,垂首站在门边,一边等着里面来人,一边低声问了巧月几句话。 很快,韩先生和魏书生还有栓栓都接了出来。郭淮一家还有木五、木八立刻上前行了大礼。 栓栓扭头看向大马车,见里面没有动静,脸上的笑立刻就散了,失望的问道,“郭管家,姐姐没有来吗?”。 郭淮上前几步,再次躬身施礼,“回小姐的话,夫人前几日因为急事赶去了花都,走前曾因为不能亲来探门很是懊恼,让小人给小姐带话说,她只要一回来就会来看望小姐,请小姐不必挂念,而且她会记得给小姐带花都那里的好吃食。” 栓栓听了,忍不住脸色微红,偷偷看了一眼身前的夫君,嗔怪道,“姐姐真是,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魏秀才看着小妻子这般娇羞摸样,心里一热,连忙咳了咳,对韩先生说道,“义父,请郭管家进门喝茶吧。” 韩先生笑道,“当然,快请。” 郭淮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礼单,双手捧着说道,“这是夫人为小姐准备的探门礼,请唱礼吧。” 这个时空的习俗,女方探门时要送些吃食或者衣料类的礼物,如果丰厚,就要男方安排人站在门口大声喊出来是何礼物,这样左邻右舍还有男方众人就会都听得清楚,以后对新媳妇也就会更客气。这也是一种变相的示威炫耀,全力为女儿撑腰、涨脸面,男方如果想苛待自家女儿也要掂量掂量才行。 魏秀才接了礼单,递给旁边的随从,然后请了郭淮一家进门。 木五、木八则留下帮着几个小厮从车上抬箱子,那长随展开单子,开始大声念了起来,左邻右舍都出来,站在门口笑嘻嘻看起了热闹,木五连忙进车里拿了一只杉木盒子出来,抓了里面的瓜子,分给大伙,众人就赞道,这魏家的新媳妇儿娘家真是个大方客气的。 “秋衫儿四套!” “冬衫四套” “云锦一箱,团花锦一箱,玉华锦一箱,浣花锦一箱” “赤金头面儿四套” “玉石麒麟镇纸一对儿” “青花底琉璃花樽一对儿” “食为天上等点心四匣” “奇味居上等小食四匣” “活鱼十八条” “西瓜八只” “香瓜十八只” 长随喊完一样,几个小厮就往院子里抬一箱,羡慕得周围乡邻一直咂嘴,小声的不时嘀咕两句,“这娘家可真是宠女儿啊。”他们只顾赞叹那些绸缎首饰,却不知道那西瓜和香瓜的金贵,要知道这个时候,西瓜虽然在花都卖疯了,可是花王城里却是除了肖卫两府都没有人尝过的。 魏秀才等人一直走到大厅,安坐上了差点,唱礼还没有结束。韩先生和魏秀才都听出了礼单里绝大部分都是他们当初送过去的聘礼,眼里都添了钦佩之色,这门亲事越看越合适。 当初因为门第有些不等,他们也着实受了些褒贬,但是,如今先不提人家不声不响就得了个一品诰命头衔,太后御赐封号,地位比自家要高出许多。就只看人家这等半分聘礼都不娶的作为,恐怕那些号称书香门第的人家都不见得能做到。 再看了一眼坚持坐在末位的郭淮,举手投足,不卑不亢,气度不凡,这样的人物,如果自称是书院里的先生,都没有人会怀疑,可是,他却是人家府上的管家。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唱礼终于结束了,韩先生笑着同郭淮说起了话,栓栓也领着郭婶和小安转到后宅。 原本韩先生担心木艾寡居身份不便,特意又请了安床那日就曾帮忙待过客的郑夫人和杨夫人。 两人正坐了花厅里喝茶吃点心,一边听着身旁的小丫鬟细细学着前面的唱礼热闹,就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为自家儿子或者侄儿去求娶这样的儿媳,就算人品长相不好,单这些嫁妆探门礼就够一辈子吃穿不愁了,更何况她们刚才和这小媳妇儿闲谈几句,当真是温柔贤良的好女子,和她们想象中那般粗鄙的农家丫头完全不同。 再听小丫鬟说,仙夫人没有亲来,等栓栓领了郭婶母女进门时,就有些懒于应付,只点了个头就算了事。 郭婶暗暗挑挑眉,行过礼后,微微摇头,示意栓栓收起脸上的不满之色,然后就坐在软榻下的锦凳上,温和笑着,慢慢闲谈了几句吃食用度等方面的琐事。郑夫人和杨夫人坐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正要扯个借口各自告辞。没想到,前面就有小丫鬟跑来禀告,楚夫人与刺史府卫二夫人亲来探门。 郑杨二位夫人立刻着了慌,他们两家可都是消息灵通的,又怎会不知,上门来这两位身份地位是何等的尊贵。她们在花王城大小也算有些脸面,可是和这两位一比,那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郭婶看她们惊慌的整理衣裙,心里冷笑,嘴上却谦恭有礼的笑道,“二位夫人不必过分担忧,楚夫人、卫夫人与我们夫人交好,今日这是得知我们夫人不在,怕小姐这里冷清,所以代替我们夫人来探门的。” 郑杨二位夫人听她说话不快不慢,脸上半点儿没有异色,就知道她平日里一定是常见这两位夫人的,于是,心里就有些为了刚才的怠慢不安,连忙抢出门去到二门边迎接,甚至比栓栓这个女主人还站前了两步。 卫二夫人和楚夫人与韩先生父子寒暄几句,就转入了二门,看见郑杨两人站在最前,就微微皱了眉,也不理会她们行礼,笑着对栓栓说道,“小妹,你姐姐有事不能前来,嫂子和楚夫人自作主张来探门,你可欢迎?” 栓栓连忙上前行礼说道,“嫂子和楚夫人来,小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欢迎。”说着,又转向郑杨两位夫人说道,“嫂子,这位是郑夫人,这位是杨夫人,平日对小妹很是照料,今日又特来帮小妹待客。” 郑夫人和杨夫人听栓栓这般说,脸色好了许多,连忙上前见礼,卫二夫人和楚夫人都还了半礼,楚夫人笑道,“卫姐姐可能不熟,我却是见过一次的,上前来安床,和两位夫人闲话了多半日呢。” 几人进了花厅安坐,小苗如意重新上了茶水点心,卫二夫人拉着栓栓坐在她身边,说道,“本来,你肖家嫂子也是要来的,可是她那身子太重了,就托了我们给你带了几匹好绸缎做探门礼,要你别挑理。平日里闲来无事,就去她那府里坐坐。我和楚夫人给你也带了两套内造的首饰,虽然不值多少银子,但是花样极难得。”说完,她身后的大丫鬟就上前两步把东西递了过来。 栓栓示意小苗接过,然后和郭婶一起道了谢。郑杨二人又附和了几句,栓栓如何有福,有这些嫂子关爱等等,楚夫人一向手腕圆融,长袖善舞,就笑眯眯的同郑杨两位夫人闲谈起来。 一时间就说到品蜜会,楚夫人笑道,“世子夫人身子重了,世子爷又在花都有了差事,恐怕不久也要迁回花都去,卫家嫂子也留不久。我看啊,这品蜜会以后就要我张罗了。到时两位夫人如果有兴致,可要一起来聚聚才好。” 郑杨夫人一直就惦记这蜂蜜,听她如此说,立刻大喜,当然连声应下了。 (好朋友用心写的文,感兴趣的朋友们就去支持一下。田二妞成长记,作者菜贩阿九,古代农家妇女的另类成长故事) 第二百九十三章 心伤 郭婶微微一笑,对栓栓说道,“小姐,听几位夫人说起蜂蜜一事,奴婢才想起,今日就带了四罐好蜜来,都是夫人前些时日交代准备的。刚才见到小姐一时高兴都混忘了。”说着,示意小安去前面马车里,拿了一只黄花梨木雕了并蒂莲的方匣进来。 郭婶双手捧着送到了栓栓面前,栓栓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四只青花小瓷罐,为了防备着互相磕碰损伤,罐与罐间还塞了绵软的棉花。低头轻轻一嗅,罐口隐隐透出淡淡的甜蜜香气,她忍不住眼圈儿就红了。 她出嫁以前是每日都要喝上一杯蜂蜜水的,可惜成亲时忙乱,没有带一罐过来,这一月碍于规矩,不能和娘家走动,所以她一直很是想念这味道,没想到姐姐却这般心细的记下了。 也不知道姐姐去花都要多久才能回来,虽然夫君待她体贴有礼,公公也没有训斥半句,但是,她还是夜夜难以入睡,她想念她的小院子,想念姐姐刮她的鼻子,想念淘气可爱的外甥外女们,想念她窗前的百合花… 郭婶见栓栓如此,明白她是想家了,连忙笑道,“小姐原来在家时,就喜食甜,这次得了四罐好蜜,小姐可不要当成汤水一气都喝了才好,否则牙疼难忍,夫人要心疼的。” 栓栓有些脸红,连忙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笑道,“郭婶就会取笑我。” 然后就陪着卫二夫人和楚夫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两人今日来访的目的达到,也就没有多坐告辞回去了。栓栓和郑、杨两位夫人都只送到了二门,郭婶则跟到了大门外,等韩先生、魏秀才两人客套寒暄完毕之后,才亲自扶了她们上马车。 卫二夫人微微皱眉问道,“你们夫人还没回来吗?” 郭婶无奈摇头,“夫人走时只说去山上住几日,但是却一直没回来,也没有音讯。” 卫二夫人轻轻叹气,“她那个脾气啊,看着是个好相与的,实则最是…罢了,恐怕我们走时都见不到她来送了。你回吧。” 郭婶连忙行礼,亲手帮忙关上车门。 郑杨两位夫人送了客回来,再与栓栓、郭婶闲话儿,可就没敢再有半点怠慢了,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点儿巴结。栓栓也不吝啬,直接送了她们没人一罐蜂蜜,喜得两人眉开眼笑。 晌午小安帮着如意小苗两人整治了两桌八个菜的席面儿,丰盛精致,韩先生父子和郭淮一起边喝酒边谈文论道,郭淮本就饱读诗书,又教了两年府学,木艾的那些新奇诗句,算法都学了个通透,这半年更是精研三国。无论韩先生父子提出什么辩题,都会有些与众不同的见解,直听得两人连连点头,佩服不已,直言以后要多多请教。郭淮当然谦虚以对,于是三人的酒席喝得越发热闹。 郑杨两位夫人对着两位高官之妻,哪敢吃什么点心,所以,肚中早就饥饿,酒席的菜色又很是可口,于是就比平日也多吃了不少,席间又说起城中几件趣事,或者提醒栓栓些小事,一时倒也很是热络。 午饭过后,又喝了盏茶,郭淮就提出告辞了,栓栓站在大门里,依依不舍的拉着郭婶的手,郭婶心里也酸涩难忍,就安慰她说,“夫人马上就回来了,一定会来看小姐的。”然后狠着心出门上了马车。 韩先生和魏秀才亲自送了郭淮到马车前,互相客套了好久才送他们离去。 小安掀开窗帘偷看魏家大门渐渐远去,回身趴在母亲怀里,“娘,我以后一定嫁在咱们府里,绝对不离开你。” 郭婶拍拍她的头,心里默默想着,夫人在山上如果知道这么多人盼着她,应该就快回来了吧… 木艾坐在苹果树下,一边看着大禹和辛巴摘苹果,一边领着幸儿把苹果洗干净,然后削皮切成块,加糖煮成果酱。 那日她伤心之下,吩咐撵了欧阳出府,然后就什么都抛给了郭淮夫妻,待上得山来,正遇辛巴吊在金雕脖子上在空中歪歪扭扭飞行,春分几人在地上跑着呼喊.吓得她心脏都要炸掉了,一等金雕落下,就把他按在腿上,啪啪打起了屁股。 淘小子却搂着她的脖子哭着说,要骑雕下山去找妈妈,结果连同大禹和幸儿,母子四人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春分和夏至也在一旁抹眼泪,她们虽然知道夫人把她们送到这里,是信任她们,才把少爷小姐托付给她们照顾,但是,她们心里还是发慌,一直盼着夫人早些来接她们,阿大兄弟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却每日拼命耕地,想来也是如此。 她们盼了一个月,踏遍了两个山谷的每个角落,也开好了所有田垄,才终于把夫人盼来了。 晚上歇息的时候,辛巴和幸儿都不肯回自己房间,生怕一闭眼睛,妈妈就不见了,就连大禹眼里也满是依恋。 木艾就拿了气垫放在地上,给大禹铺了个被窝儿,她则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小儿女,睡在床上。 辛巴枕着妈妈的胳膊听了个故事,才突然想起似的,问道,“妈妈,欧阳师傅怎么没来?” 大禹心思细腻,这一下午早就看出妈妈脸色不好,虽然和她们兄妹笑着说话,但是,眼睛却不像平日那样笑眯着,于是就猜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妈妈心里不好受。此时听弟弟问,就连忙拦着说道,“欧阳师傅以前和我说过,他要去很远的地方办事,几年都回不来。这次,他没有和妈妈一起来,恐怕就是走了吧?” 木艾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她来时为难了一路的解释,被这个最体贴懂事的大儿子,轻轻几句话就遮掩过去了。 辛巴有些不舍的瘪了嘴,“欧阳师傅说话不算数,他还答应,要给我雕一把长剑呢。” 木艾就哄他说,回去以后让温伯给他雕也会一样好看,他这才罢休。 母子四人住在山上,每日里读书习字,四处探险,和金雕一家玩耍,后来木艾空间里的果树苗培育好了,所有人就在四边的山坡上挖坑栽树,北边峭壁下地势平坦,就架了几十棵葡萄枝,这样极度喜食葡萄的金雕一族吃起来也方便。东侧山坡上则是苹果、雪梨、橘树,当然最多的就是水蜜桃了,几个孩子都爱吃,木艾也特别喜欢桃花绽放的美景,在她心里这个山谷就是上天赐给她的桃花源,如果不是考虑到孩子们的喜好,她恨不得都种满桃树才好。西面的山坡因为另一侧就是寒谷,所以,土层气温有些低,她就选了些核桃、栗子和榛子, 而南面靠近热潭附近,温度是整个山谷里更高的,她就从空间里挪了几棵荔枝树和芒果树出来,摘到潭边不远处,正好空间里倒出了十几平米的空地,可以移栽这几日又采到的药材。 忙碌是治疗心伤最好的办法,木艾白日里累极了,晚上往往一个故事还没讲完,就睡过去了。什么往事,什么甜蜜,什么痛苦似乎都忘记了。 山谷里的清闲日子,在第十六日上结束上了,辛巴连续两日都嚷着要下山找诚儿玩,再不然就闹着妈妈把诚儿接上来。木艾叹了口气,她心里也清楚不可能真在山上躲一辈子,只是,有些伤痕不是一直捂着就能痊愈到没有半点痕迹的。于是,吩咐春分夏至收拾行礼。 几个孩子听了都欢喜极了,跑前跑后的帮着收拾,阿大兄弟也收好了农具。 第二日,木艾带着几个孩子又在山谷里转了一圈儿,跟金雕一家告了别,然后,就收了所有行礼,还有一头黑白花的耕牛,就启程下山了。 大白夫妻照旧驮了三个孩子,一路比上山时要顺利许多,酉时末终于赶回了自家院子,所有人知道夫人和小主子们回来了,都乐得奔走相告。 冬至小安下厨做了宵夜更众人,然后一起安置了三个小主子洗漱睡下,就拉了春分夏至回了她们的房间。 木艾倚在三进亭子边,吹着微凉的秋风,大口大口灌着手里的啤酒,拼命想要醉过去,可是,却怎么也醉不了,随手恼怒的扔了瓶子,又砸碎了池中的半轮残月。 “谁让你心动,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他在怀中。谁又在乎你的梦,谁说你的心思他会懂,谁为你感动。如果女人总是等到夜深,无悔付出青春,他就会对你真…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总是越陷越深…”(陈淑桦的‘问’) 每一次拨动琴弦,那琴弦都像利刀切剥她的手指,切剥她的心,疼得她涕泪横流,疼得她想大喊大叫。可是,她只能忍着,忍着把一切都放在心里,因为没有人怜惜她的疼,有的只是嘲笑、轻蔑,谁让她被那些所谓的轻易迷了眼,轻易相信了一个人,相信了那些温暖的相拥,那些甜蜜的吻,那些信誓旦旦的诺言。 她错了吗,她想要有个人依靠,她想要有个怀抱,错了吗? 欧阳和秘一坐在荷塘边的大树上,各抱了一坛状元红,狠狠碰在一起,咕咚咚猛然灌下去小半坛,秘一侧耳听着远处的琴声歌声,苦笑着说道,“兄弟,你可把这女子伤得够深的,听这歌声,和哭有什么区别。我听了都心酸。” 欧阳低垂着头,依旧沉默不语。 第二百九十四章 托付 秘一无奈,有些恨恨的骂道,“你就是这个性子太沉闷了,如果早早就说实话,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说着,他叹了口气,双眼望向南方,渐渐变得深邃苦痛,“当时,我也曾如你这般,想着先隐瞒过去,可惜,她还是知道了,后来她的老爷获罪死了,她的小姐不忍退婚之辱死了。我那时抱着她说,我是真喜欢她,要娶她为妻,可是她却笑了推开我,然后当晚就随着她的小姐去了。 你知道吗,她跳井时,我就站在她身后,就那么看着她把自己淹死了。 我没有救她,因为女人的心太小了,她容下了对小姐的愧疚,就再也容不下我了。就算我救了她,她这辈子也不会再笑一次。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我错了吗,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我还是没有那么喜欢她的,如果喜欢她,我就应该去跟首领说,退出那次任务,拼上被废只胳膊,以后和她作对普通夫妻也好。可惜… 所以,我佩服你。你为了这个女子可以退营,足见在你心里,她比你的命重要。兄弟,听我一句话,先离开吧,不要这么守着了。 时日久了,她说不定慢慢就会想起你的好,如果你完成了五件任务,还有命在,就回来缠着她,直到她原谅你。万一,你出了什么偏差,就让她这么恨着你,也就不会更伤心了。” 欧阳终于抬起头来,又灌了一口酒,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院子,低声说道,“我不会死,我会回来娶她。” 秘一拍拍他的肩膀,“对,就是这样,你这几晚夜夜蹲在山洞外边,兄弟们都被吓得睡不着。” 欧阳苦笑,刚要说话,秘一突然说道,“有人来了,我先撤了。”说完,抱着酒坛就没了踪影。 果然,一身青衫打扮的孙昊从荷塘另一侧转了出来,几步走到树下,一个纵身就坐在树上,看了看欧阳手里的酒坛,说道,“她回来了。” “嗯。”欧阳轻轻应了一句。 孙昊伸手拿过他手里的酒坛,仰头喝了一口,赞道,“上好的三十年状元红,好酒。”说完,扭头看了一眼沉默的欧阳,又说道,“她那日唱的那首甜蜜的歌最好听。” 欧阳心里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我要走了,你…替我多照料她。” “走?这样的好女子,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喜欢,你会放心?” “我会回来娶她。” 孙昊哈哈一笑,“你不怕你回来时,她已经嫁给别人了。那个人说不定就是我呢。” 欧阳沉默片刻,淡淡看了他一眼,“她不会嫁你。” 孙昊长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无意识的掐紧手里的酒坛,“如果早知道有这样的女子,我会甘心等到白发,一起纵马江湖,一起周游天下。人生得以如此,夫复何求?可惜啊…你走吧,这里我替你照料着。” “谢了。” “不必,你知道我不是为了你。”孙昊猛然喝干剩下的酒,然后用尽全力把坛子甩出去,砸在石头上,发出嘭得一声响,就像他的心一般,顿时四分五裂。 他跳下大树,瞬间走的没了踪影。 秘一无声无息的又重新窜了回来,用胳膊肘拐拐欧阳,“兄弟,这是个对手啊。” 欧阳垂下眼帘,轻轻抚了抚胸口的位置,没有说话… 夜里睡在凉亭里,吹了风。木艾少有的感了风寒,一大碗红糖姜水喝下去,躺在厚厚的被子里发汗。春分几个丫头,也是第一次见到夫人生病,都如临大敌般,一定要请王老爷子回来,却被她拦下了。 辛巴幸儿知道了,就学着妈妈平日的样子,一个伸手摸摸妈妈的头发,一个帮忙拍着妈妈的背心,哄道,“妈妈要乖,吃了药就好了,然后才能吃好吃的。” 木艾哭笑不得,又怕传染给他们,连忙敷衍几句,就让大禹领着他们去写字读书。中午时,秋分从城里赶了回来,带了三家铺子的账本,也带回了肖卫两府明日就要启程回花都的消息。 木艾想了想,就让春分等人把诚儿和涛儿平日里用惯的茶杯、笔墨、小玩具等等都收拾好了,连同自家三个孩子一起送进了城。 大人间有再大的矛盾,孩子总是无辜的,何况还是她疼了那么久的孩子。几个孩子的感情又好,这一分开恐怕几年都见不到,如果再拦着不让去送送,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第二日下午,三个孩子带着两马车的绸缎和各色小玩意儿回来了,眼睛都红彤彤的,显然因为没了伙伴很伤心。 木艾送了信给孙昊,请他帮忙寻一个剑术好的武艺师傅,结果,没有五六日,孙昊就把人送上了门,是一位须发皆白的徐姓老剑客,据说是厌倦了江湖漂泊,想找个地方安养晚年,如果不是孙昊和他有些交情,还请不来他当师傅的。 木艾想把老爷子安排在暂时空着的西院去,没想到老爷子反倒看中了东山下的小房子,直说清静,郭淮就安排了人打扫整理,又搭了火炕,老爷子就住了进去。每日里带着几个孩子,连同小厮婢女们一起练武,倒也极耐心尽责。 郭淮则领着府里所有人开始秋收,割芝麻,扒花生,晒辣椒,然后翻地,打柴,木艾每日除了看账本就是画画,日子似乎没有生过任何波澜般的回到了以前的模样。只是,东耳房却上了锁,小厨房里少备了一份饭食… 半月后,夜半子时,石头堡外天堑那侧,一座高高的木台上,夏侯旭看了看正往身上绑绳子的叔叔,低声说道,“皇叔,真能飞过去吗,这太危险了。” 夏侯烈用力紧了紧腰上的绳结,这半个月挨饿确实见了成效,比原来轻了二十几斤不说,连腰都细了许多,想来苍云应该能抓得动自己了。他拍了拍身侧那只四岁幼童般小小的黑色苍鹰,说道,“放心,苍云都能抓得动过一头牛犊,带着我绝对不会有事。” “皇叔…”夏侯旭还想再劝,却被夏侯烈挥手打断了,“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成大事者必须心狠,如今百花出了新粮这么大的事情,你怎能因为担忧我的安危,就阻拦我过去探查。” 夏侯旭无奈叹了口气,回身看了看满脸担忧,却没有出声的丑总管,说道,“皇叔,如果安全到达一定要立刻传信回来,不必担心朕这里,朝堂之事,朕能应付。” 夏侯烈赞许的点点头,“这才是一个皇者的样子。好了,我走了。”说完,他就把绳子一端系在了苍鹰的两只脚上,然后抱着它助跑几步就跃出了高台。苍鹰立刻展开宽大的翅膀,吃力的扇动着,带着他歪歪斜斜的飞远了,夏侯旭紧张的抓住身侧的木栏,手背上青筋暴起。丑总管甚至把身子伸出了木台外,努力想要看得更远,可惜,夜色太浓,无月无星,只几丈开外就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何况还是号称百丈之宽的天堑。 两人屏气凝神的站在木台上,一直等待,连夜风吹透了衣衫都未觉一点凉意,直到一声微弱的鹰鸣传来,他们立刻狂喜起来,夏侯旭亲自接了疲惫至极的苍鹰,然后解下它脚上的红布带,连声说道,“皇叔成功了,成功了。” 丑总管也笑道,“恭喜陛下,以后再往百花送人手就又多了一条路了。” “丑总管,以后就负责在江湖上招揽身材瘦小的好手,还要选拔一些忠心之家的机灵孩童。”夏侯旭背负着双手,直直看向远处的夜空吩咐道。 丑总管连忙应下,心里轻叹,王爷应该可以放心了,他们的皇上,失了依仗,终于开始显露出帝王的霸气了… 百花国皇宫中,上官御风再次招了安国侯世子进宫,细细询问了五皇儿的诸多琐事,他心里很是欣慰,经过那场大难,皇儿还能如此优渥欢快的成长,不得不说,是受了天神的眷顾。现在兰妃的势力都已经拔除干净了,淑妃一系也被打压得元气大伤,应该是时候接回皇儿了。 肖恒跪在地上,心里却如同有巨雷轰击般,隆隆作响,辛巴居然是皇子!这怎么可能,明明义妹说过,那是她在神山脚下捡到的孩子。不过,算算日期,那之前半月,确实就是婉妃“病逝”的日子,想来应该是那时出了变故,他才落了难被义妹收养的。 以陛下仁德得性情,义妹既然抚养照料了辛巴两年,以后定然会对她十分优待,再加上试种新粮的功劳,将来,如果再有人眼红觊觎她手里的新种子,就要多掂量掂量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皱了眉,父亲安排秘十三在义妹府里,恐怕大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保护五皇子,而不是监视义妹。如果义妹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原谅轻易就原谅了秘十三,然后… 不,秘十三绝对不是义妹的良配,时间久了,义妹就会忘记他的,那时,他一定要给义妹寻访一个好男子,虽然他真的想不出,什么样的男子能配得上义妹。 但是,陛下如果接回五皇子,义妹就必然会想到此事。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陛下打消这个念头呢? 从皇宫回到按国候府,肖恒几日里一直都在想着此事,结果没容肖恒想出什么好主意,西南的蛮族联合土耳国集结了十万兵马,攻陷了丰城所属的泰安县,杀害百姓千人,国主震怒,开始了又一次戍边之战,而迎回皇子之事,自然搁浅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赤衣碧眸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木艾这一场风寒,足足缠绵了半月才好,等她搬回正房住时,院子里已经挂满了干红辣椒,芝麻也已经装了布袋,花生因为没有她的吩咐,只敲去泥土晒干装在几十个柳条筐里。 这一日正值十月中,北风渐寒,天色也有些阴沉,却没有初雪落下来,大禹带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孩子,在开了窗户的东厢里大声诵读着那篇《满江红》,岳飞这位抗金名将的激情之作,哪怕是这些几岁的孩童,读起来都是热血沸腾。前些日子,西南丰城被侵占的消息传了过来,所有茶楼酒楼里的闲客,都弃了那些诸如谁家媳妇刁蛮,谁家上当买了烂绸缎之类的家长里短,开始一心关心起战事来了。 毕竟从四年前对上南蛮那次就胜得很是惨烈,如今南蛮撕毁和平协议,又卷土重来,实在太过可恨,百花人善良,可不代表好欺,那已经死去的一千百姓,点起了所有人的怒火。 而木艾教授的这首词,就正应了这股风潮。栓栓听说姐姐回来了,但是却患了风寒卧床,就趁请安之时,说与韩先生知道。韩先生很是通情达理,吩咐魏秀才备了礼物,带着妻子回李家村探望。 结果魏秀才一听这首词立刻被吸引住了,恭恭敬敬给木艾见了礼,就要了套笔墨去了东厢房开始抄写,孩子们也不怕生,听夏至说是栓栓小姨的夫君,就称了姨父上前见礼,然后兴高采烈把所有背过的诗词都朗诵了一遍,忙得魏秀才是满头大汗,幸儿和辛巴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嬉笑得极欢喜,直说姨父就是妈妈说的那种书呆子。大禹瞪了弟妹一眼,连忙拿了自己抄好的诗集给魏秀才,然后又给他解释起其中的一些典故出处,没一会儿两人就详谈甚欢。 栓栓和木艾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低声说些家常话,一边看着几个春分几个在大锅里炒花生果,郭下只烧包谷窝子,易燃也易灭,极好控制火候,先把花生果烘干,然后才慢慢翻炒,尽量保证每个花生果都均匀受热,渐渐就有一阵特殊的香气从锅中飘散开去,顺着风吹入满府众人的鼻子里,大伙就都知道他们的主母病愈又开始研究什么好吃食了。于是,不管是劈柴的,喂马的,还是清扫院子的,都露出了极欣喜的笑意。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夏至就端了一方盘的花生果出来了,每人都分到了一把,剥开微黑的外壳,把红红的花生粒扔进嘴里,香,真是香。几个后来进府的后生,聚在一起满脸新奇的一粒粒吃着,小声议论着,“原来,咱们挖出来的那些土疙瘩,做出来居然这么好吃。” 温伯笑眯眯看了他们一眼,十分珍惜的捏开一只花生果,万般骄傲的笑道,“你们几个后生来的时日短,就是少见多怪。以后你们就知道了,能来咱们这府里,都是你们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好好做活,到时候像木十二那样也进了排名,将来说不定还能当个大掌柜。” 几个后生都挠着后脑勺笑了起来,有那机灵的做完了活计,就跑回房间去写字,掰着手指头做算术题了。 木艾拿了一只弯弯的红辣椒,从渐渐掰断,然后送到栓栓鼻子前面,辣的小丫头立刻就打起了喷嚏,她就咯咯笑起来,惹得小丫头抱着她的胳膊一番撒娇,“姐姐,你又欺负我。” 木艾笑道,“别说你嫁了人,你就将来生了娃,姐姐也照样欺负你。” 小丫头羞红了脸,一双大眼瞄了一眼东厢,小声说道,“姐姐又说这些羞人的话。” 木艾仔细看她眼里除了娇羞甜蜜,并没有半点儿幽怨,也放下了心,开始琢磨着中午要做几个新奇好菜,好好招待这小夫妻俩。 这时,明月进来禀告说,大门外有位年轻公子来拜访,说是为了小公子而来。 木艾姐妹就是一愣,随即又想到辛巴的来历,脸色就都有些不好。 木艾皱了皱眉,挥手示意春分几人收起茶几和椅子,起身回了大厅,然后才吩咐明月请客人进来。 不多会儿,一位年轻公子就在郭淮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大红的锦缎绣金丝长衫,张扬而热烈,白玉冠束了满头黑发,细长眉,丹凤眼,眼波流转间,斜斜对上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就显出了碧绿的瞳孔。栓栓吃惊的轻喊出声,却立刻捂上了唇,微微有些惊惧的向姐姐身边靠了靠。木艾以前见多了不同肤色眸色的外国人,所以脸上并没有半点惊奇之色。 夏侯烈同样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木艾,很奇怪屋中四个女子,他一进来就认定这个女子是他要找之人,虽然她头上耳上都是极普通的珍珠饰品,衣裙也是棉布质地,而旁边那位**却是满头珠翠,锦缎衣裙,但是,她眉宇间的那抹光华却极惹眼,硬生生衬得稍显有些憔悴的面容,多了几分端庄高贵。 最主要的是,他特意显露了不同的眸色,只有这个女子眼里没有半点惊恐、新奇,只是那么挑挑眉就罢了,这是从小就因为眸色受尽苦痛的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平淡自然相对,这女子,当真如密报里所说的…奇特,不过,他喜欢 夏侯烈微勾唇角,妖冶的碧色眸子中滑过一丝玩味,轻挑眉目,浅笑吟吟,躬身施礼,说道,“在下夏烈,冒昧前来拜访,还望仙夫人勿怪。” 木艾起身还了一礼,请了他坐在右手边的客位,春分安静上前为他倒了茶水。 夏侯烈轻轻端起青瓷茶杯抿了一口,赞道,“好茶。”然后又打量着大厅里的书画摆设,时不时的再赞一句。 木艾原本心里焦急,可是看他这般做派,突然就松了下来,也喝着茶水,偶尔回应一句。 最后还是夏侯烈坚持不住,勾唇一笑,说道,“仙夫人,果真如外面所传一般,当真是女中豪杰,只这份不急不躁的气度就让在下佩服。” 木艾微微一笑,“夏公子客气了,妾身不过是普通寡居女子,哪称得上女中豪杰,不过是外人玩笑罢了。不过,夏公子今日上门不会是就为了夸赞妾身而来吧。” “夫人自谦了,当然,夏某今日上门确实有事相询。” “夏公子请说。”木艾知道他终于说道正题,就放下了茶杯,脊背却无意识的挺直,如同一只随时等待扑出保护幼子的母虎一般。 夏侯烈眼里闪过一抹了然,说道,“去年六月,夏某家妹因事落难石头堡,遗失了五岁的幼子。当时夏某远游在外,这两月归来才知实情。经多方寻找才探知到些微线索,今日上门就是想确认一下,夫人当时在神山脚下捡回的幼童,是否就是家妹的骨血。还请夫人通容唤出小公子,让夏某一见。” 木艾袖下的右手死死掐着帕子,她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辛巴跟在她身边将近两年,从最开始不说不笑,只知道粘着她的木头娃娃,一直到如今满地跑跳的调皮孩子,这其中,她付出多少心血,完全称得上含辛茹苦。她开始也曾想过会有他的家人寻来,但是时日久了,这个念头就淡了,随着母子之情加深,她更是刻意忽略了。 却没想到,在现在这样的时候,居然有人找上了门,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本她以为没了欧阳,没了爱情,她还有孩子,她可以守着他们长大成亲生子。可是这么一点小愿望都不行吗? “夏公子既然能找到我们府上,相信一定很笃定了。但是,世道险恶,人心叵测,我既然收养了辛巴,就有责任保护他。当然也不能只听夏公子几句话就唤出孩子。所以,还是先夏公子说说,你的外甥有何辨识之处,如何?” “辛巴?这名字…呃,很有趣”夏侯烈挑眉一笑,“仙夫人所虑甚是,夏某因为和妹妹是双生子,所以,长相十分相近,那孩子如果肖母,就与夏某有些神似之处。另外,夏某曾接过妹妹的书信,里面曾说,那孩子三岁时与其兄长玩耍受伤,左侧胸下有个木棍扎伤的疤痕。最重要的是,那孩子身上应该还有一块他们家传的墨玉佩。” 夏侯烈每说一件,木艾的脸就白上一分,虽然她极力不想承认,但是,他说的这三件,确实都能与辛巴对上。辛巴原本肥嘟嘟的脸盘,今年已经渐渐瘦了下来,那脸型,鼻梁,甚至眉眼确实与这夏公子有三分相近。刚捡到辛巴时,给他洗澡换衣,她就看到了那墨玉佩和疤痕。而这玉佩后来被她收到了空间里,除了她和欧阳再没人见过。 如今这夏公子能够说得如此清楚,恐怕就真是辛巴的家人了。可是,真要她把辛巴送出去,先不提辛巴会不会答应,就是她也是极不舍的,说不得要打点起精神,好好找找转机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言辞机锋 “夏公子,如果确认辛巴是你的外甥,你会如何,如果不是,你又如何?” 夏侯烈听她如此说,碧绿的眸子轻转,心里已经笃定自己的外甥一定在这里了。他放了心,也有了调笑的心思,说道,“哦,仙夫人这话是何意?如果是夏某的外甥,夏某自然要接他回去,自然也会给夫人留下丰厚的谢礼。如果不是,夏某自当给夫人赔礼。难道,夫人还有其他要求不成?” 木艾被堵得一窒,心里狠狠念了几遍,要冷静要冷静之后,淡然说道,“据妾身观察,夏公子衣物配饰都是上好的,举手投足也极为有礼,想来家里应该也是大富大贵之家。我们府虽然比不得贵府富足,却也不缺银子用。所以,谢礼就不必了。” 说道这里,她喝了口茶水,润润喉咙,快速分析了夏侯烈的所有说辞,然后又说道,“恕妾身直言,夏公子的妹妹已经遭难不提,但是两年来,辛巴的父亲却一直没有寻上我们府门,想来也不是多宠爱这个幼子,加上那个用木棍伤过他的兄长,恐怕辛巴回到父族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而夏公子府上,显然也没有给辛巴的母亲主持什么公道,报什么仇,所以,接他回去安置,难保他不会受什么欺辱。妾身抚养辛巴两年,早已把他当做亲子,明知他以后会如何辛苦,是绝对不会放他走的。另外,辛巴已经七岁了,是留是走,他也应该有选择的权利。夏公子,妾身说的可对?” 夏侯烈直直盯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女子,甚至一度想要拍案叫好。他学艺之后,浪迹江湖,后来接下兄长嘱托,又帮着侄儿撑起朝堂,豪爽的侠女,精明的商女,心机深沉的后宫贵女,他都见过,可是,今日这样,短短时间就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出诸多消息,而且立刻当做武器,捍卫幼子的女子,他还真是第一次见,不得不说,这个女子越来越让他… “夏某佩服,仙夫人所说有一半为真。但是,仙夫人可曾想过,这些都是家族内部之事,而骨血流落在外却是大事。再者说,辛巴年纪尚幼,按规矩听从长辈吩咐并无不妥。” 木艾只觉一阵心堵,她怎么忘记了,这里不是现代一切讲究人人平等的时候,这里是异时空,长辈决定一切,晚辈不听从就是不孝,就是违背了规矩礼法的世界。谁会管一个七岁的晚辈的想法? 她盯着邪魅笑着的夏侯烈,突然心里一动,眼里爆出一道精光,然后扭头对栓栓说道,“你知道妹婿的喜好,就代姐姐去厨房吩咐一声,做几个好菜。” “是,姐姐。”栓栓明白姐姐这是有要事要与这位夏公子详谈,所以,连忙带了小安小苗两个下去。她也丝毫没有一点因为姐姐支了她出来而心中委屈,姐姐在她心里就如同父母一般,姐姐不想让她知道,也一定是为了她好。 木艾看着春分和郭淮两人分别站在门口,然后轻轻一笑,说道,“夏公子,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辛巴在我这里两年都没有亲人找来,如今你却突然上了门,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不只是想要接他回去吧?你应该还有些其他的话没有说,比如,新粮?比如新菜蔬?” 夏侯烈哈哈一笑,坐正身子,“仙夫人明鉴,夏某确实是因为新粮一事才找到这里的,但是,想要认回妹妹的骨血当然也是真心的。哪怕明知道回去也当真如夫人刚才所说,十分难以安置。” “哦,那夏公子就是承认辛巴回去会受苦了,正巧我也十分不舍放他离开。所以,长话短说,夏公子有什么条件就提吧。” “好,仙夫人爽快。夏某对那新粮很是好奇,很想亲手栽种,亲手收获上一季。就是不知夫人可否传授些经验了?”夏侯烈也不啰嗦,直接说出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木艾挑挑眉,“你要稻种和种植方法?你…不是百花人?” 春分和郭淮本来垂头守在门边,听了这话,惊得猛然抬起头来,不是百花人?难道是别国奸细? 夏侯烈微笑点头,“怎么?仙夫人难道想报官把夏某抓起来不成?夏某自认为毫无破绽,倒是好奇夫人是如何察觉出来的?” 木艾直视他片刻,同样微微一笑,“百花国主已经下旨,广播新粮,如果你是百花人,又怎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所以,你只能是别国人。不过,夏公子却不必担心我报官,对于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来说,那些大事自由人操持,而我只在意家里是否完整。再者说,过上两年全百花都种满了新粮,夏公子想要弄些粮种和种植方法回去也是容易的,而我不过是用提前的两年时日,换了自家小儿在此安乐无忧成长罢了。” 夏侯烈看着门口的丫鬟和管家重新低下头,脸上没有半分异色,心里满是赞赏。笑道,“那仙夫人是答应夏某的条件了?” “当然,另外明年秋收时,我再出两样可以冬储,荒年也可以顶粮食吃的新菜蔬给夏公子,但是,你的家族还有辛巴父族那边都不可再有任何人上门。” 夏侯烈心里明镜似的,辛巴的父族是一定不会放弃这条血脉的,但是,以如今百花内忧外患的状况,他短时间内也肯定不能找过来,说不得,先应下这女子,为黑水百姓多得两样饱腹之物。以后事情泄露,他再想办法也好。 于是,他微微一笑,“成交,不过,为了确保仙夫人是否遵守信诺,夏某要在贵府叨扰一年了。” 木艾皱了皱眉,心里虽然不愿,但是她也知道,两人凭空定了协议,互相不信任也是正常,于是点头应下了。 夏侯烈见她答应,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欣喜,笑道,“夏某留下总要有个名头,不如就做个护卫吧,相信以夏某的功夫,也能护得夫人不受恶人所欺。” 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木艾就冷了脸,“不必,我不需要护卫。夏公子还是给孩子们当个武艺师傅好了。东山下有座小院,已经有一位老师傅居住,夏公子就住到那里好了,吃穿用度,自有人每日送去。” 夏侯烈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但是,他还是拱手笑道,“那就多谢仙夫人收留了。现在能否让夏某见外甥一面。” 木艾说过话也觉有些失态,于是就吩咐春分,“马上晌午了叫孩子们歇了吧。” “是,夫人。”春分应下就去了东厢房。 不到片刻,一群孩子就鱼贯走了出来,一个身穿了枣红色棉布小褂子的小男孩当先跑进了大厅,一头扎到妈妈怀里,嚷着,“妈妈,辛巴今日写了十篇大字,哥哥也夸辛巴写得好了。”说完就笑嘻嘻的看着妈妈,一副等着被继续夸赞的模样。 木艾好笑,拿出帕子给他擦去额角的汗迹,又在上面亲了一下,才说道,“好,妈妈的辛巴真乖。” 淘小子立刻扬高了小下巴,回身得意的看着随后跑进来的幸儿,幸儿小丫头撅了嘴,也挤进妈妈怀里,“妈妈幸儿写的比辛巴哥哥好。” 木艾点点她的小鼻子笑道,“好,好,你们写的都好,妈妈晚上给你们做一样好吃食做奖励怎么样?” “哦,太好了,辛巴(幸儿)最喜欢妈妈!”两个孩子欢呼起来。 夏侯烈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欢笑的红衣小孩子,脑子里一幕幕滑过许多往事,那些冰冷童年里唯一的温暖,让他无论过去多少年都记忆犹新。虽然刚才就已经知道,但是,这一刻他才万般确定,这孩子一定是婉儿的孩子,那眉眼、那耳鼻都与自己小时候完全相同。婉儿,哥哥终于找到你的孩子了,他现在有一个很是聪慧神奇的女子护着,他有书读,有兄妹可以玩耍,有好吃食,你在天上也能放心了吧,你总是说宫里会吃人,却无论出嫁前还是出嫁后都被困在宫里,最终也被吃掉了,现在你的孩子在外面这般快乐无忧的长大,你该很欢喜吧? 木艾轻轻指了夏侯烈,对几个孩子说道,“这位夏公子,以后会是你们的武艺师傅,上前见礼吧。” 大禹虽然奇怪妈妈为何又给他们找了位师傅,但是,依然领着弟弟妹妹上前,躬身施礼。 夏侯烈蹲下身子,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把辛巴搂在了怀里,轻轻说道,“好,好。” 辛巴不适的扭扭小身子,撅起了小嘴儿,在他的小心眼儿里,只有妈妈可以抱他,这个男子是陌生人,怎么可以这样。但是,良好的教养,又让他知道不能失礼,所以,连忙求救的看向旁边的哥哥。 大禹心里的疑惑更胜,笑着说道,“夏师傅可是累了?”然后轻轻把弟弟解救了出来。 夏侯烈看出大禹对辛巴的维护之意,抬头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没有,以后夏某会把平生所学都教授给你们,你们可不要怕辛苦。” “夏师傅放心,我们兄妹定不负师傅看重。”大禹恭敬答道。 夏侯烈随即向木艾施礼退下,郭淮亲自引着他去了东山下的小院儿,从此木仙府又多了位武术教习…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三年后 阳春四月中,大地山林经历了严冬的酷寒,白雪的洗涤,在春风的温柔轻唤下,慵懒的醒来,慢慢绽放出了春的绿意,铺满了人间每个角落,有调皮的鸟儿,在各个树枝间唧唧咋咋的宣泄着它们一冬的憋闷,很是热闹喜人。 花王城外的官路上也随着春天的来临,变得喧嚣了起来,时不时就有车队经过。城门处不到五里的路边有处小草房,房前用木头和厚厚的油毡搭了个大大的凉棚,棚角有两眼小灶儿,正坐着两只大水壶,呜呜发出欢快的气鸣。 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伙计,上前提了热水,冲好茶叶,然后笑嘻嘻的给棚里的七八个客人倒上。 客人们有小客商,有农人,有工匠,甚至还有一位书生,都是行路至此,进来花上两文钱,喝杯热茶,歇歇脚,然后再一口气赶进城去。 其中两位客商模样的中年人,显然是第一次来,见到客人不多,就唤了小伙计到跟前,赏了他几文钱,要他说说这花王城里有什么新奇事或者好东西。小伙计骄傲的一仰头,说道,“两位客官,那你们可要告诉小的,具体问哪一方面的事,我们花王城那奇事和好东西可太多了,要是小的全说一遍,您二位今日就得住小的这了。” 小伙计说的有趣,其他客人也都笑了起来,其中那对农人母子,却笑着附和道,“小二哥说的对。”农人历来都是憨厚,本性里有种说不清的卑怯,很少喜欢在人多的时候插言,这母子俩虽然笑得憨厚,但是,却和小伙计一样,胸脯挺得很高,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两位客商对视一眼倒是好奇了。 其中青色衣衫的人,拱手笑道,“我们兄弟是西面天峻城人,听人说这里有很多赚钱的买卖,就凑了一点本钱,过来转转。几位兄弟,如果不忙,就给我们兄弟说说这城里之事,可好?” 另一人也笑着说道,“以前听过朋友说起过花王城如何,可是,我兄弟一路走来,才发现我那朋友所言不实。就拿咱们眼前这条官路说吧,居然是青石所铺,当真又平坦又干净。这在别的城池可是看不到的。” 那三十岁左右的农人,一听他提起外面的官路,居然笑着抢了小伙计的话头儿,说道,“这位兄弟问起这条路,我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修这条路,我也出过几日力气。” 小伙计一听他说起修过路,就笑嘻嘻的转回去继续烧水,把话头让给了他。 那农人回身先是伸手给旁边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老母拉了拉腿上的小薄被,才继续说道,“这条路以前也和别城一样,都是沙石路,而且年久失修,一旦下雨,到处是泥坑,很是难走。两年前,新任府尹大人招募了徭役,加上百姓医馆的泽人一起,用了半月时日才修成了如今这般的整齐模样。别说两位兄弟,我们平日进城也很是便利,省了许多力气。” “什么是医馆的泽人?怎么还和官府一起修路?”青衣人问道。 结果这次接话的是那位脸色苍白的老母亲,“老婆子和我这大儿就都是医馆的泽人,我们农家人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却知道知恩图报,受了医馆的恩泽,我们就是医馆的泽人。”那农人也连忙点头附和。 青衣人更好奇,“这医馆是什么地方,难道医术很好?” 小伙计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着母子俩说话慢而不清,忍不住插言道,“客人有所不知,这医馆叫百姓医馆,在我们花王城的东面,平日里给我们这些穷苦之人看病,都是不收诊费的,就是药费也只收本钱,而且家穷没有现钱的,还可以记账,最后用鸡蛋,用柴火或者做工顶替都行。最重要的是那里的大夫医术高明,仁心仁德。从不因为我们百姓穷苦脏污就慢待。去年有个乞丐摔折了腿,就是医馆给治好的,后来还给安排了个守夜打更的活计。” “是啊,是啊,”那农人也抢话道,“我老娘的咳病就是在医馆治好的,当时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就是记得账,所以修这条路时,我来做了十日工还了药钱。不过,这两年种了新菜蔬,家里日子好过了,我可都是拿得现钱来看病,咱可不能让人家仙夫人搭太多银子。” “可不是,这位大哥说的对。我听人家说,以前仙夫人每个月都要往医馆里添几百两银子,也是这两年大伙日子好过了,才稍微少添点。”小伙计立刻附和道。 青衣男子的兄弟性子有些莽撞,有些不屑的说道,“修青石路这样的活计属于出大力的,一日怎么也要一百文工钱,十日就是一两银,这药的本钱也够贵的。” 那农人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立刻拉下了脸,“这位兄弟不知道实情可不要如此说,别说出工十日,就是一年的工钱都顶不了那药钱。我老娘的病,当初在城里医馆也诊过,大夫们都说不成了。后来听邻人说城东开了新医馆,我拉着老娘就去了。人家王大夫硬是切了一只百年参给我老娘配药,最后听说我没银子,就只记了一两银子的账。要知道那可是百年参啊,得卖多少个一两银子啊,把我们一家人都卖了也不够。况且,我们修路时,人家仙夫人怕我们吃不饱伤身体,足足拉了几十车细面过来,日日给我们吃大白馒头,喝骨头汤。我这辈子也没吃得那么饱过,真是香啊。天下哪还有这般仁慈的人?如果有谁说仙夫人坏话,我王大第一个不让他。” 青衣人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兄弟,连忙安抚脸红脖子粗的王大,“我这兄弟岁数小,小时候又常被富人欺负,所以,难免有些脾气暴。王老哥可不要介意。”说完,连忙唤了小伙计,“给老哥再上碗好茶,就当我给老哥赔礼了。” 王大急忙挥手拒绝,“不用,不用,我也是脾气急了。” 青衣人哈哈一笑,接着说道,“听王老哥刚才提起那位仙夫人,小弟倒是想起一事,这位仙夫人可是三年前因为试种香米,被朝廷御封的那位夫人?” “当然。”小伙计正添着茶,心里高兴终于他能插上话了。 “我们这位仙夫人可是为天下少有的奇女子,她可不只是种香米一件事。什么茄子辣椒黄瓜那些新菜蔬也都是仙夫人先种了,又传给我们这些百姓的,要不然大伙的日子能这般好,还有城南的慈心桥,各个村子里的蒙学…” “还有,这位仙夫人还是位才女,她传出一种新的诗文格式,还有一种新算法…”旁边那位一直听着众人说话的书生也忍不住开了口。 他一开了头,那两个小商贩也跟着说了话,“现在来往花王城的人多了,我们这些小买卖也好做多了。”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一时间说的热闹了起来。 青衣人和他的兄弟也不打断众人,坐在一旁乐呵呵的听着,左右他们也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清楚,从大伙的言语里也能听到许多。 这时,远处“嗒嗒”跑来一行四匹马,其中三匹都是一水的栗色高头大马,墨蹄白鼻梁,很是神骏。青衣男子一见就是轻咦一声,他们天峻城也算个出好马的地方,可是在那里,这样的好马也是不常见的。没想到在远离故乡的花王城郊外反倒看到了,而且是三匹之多。他的兄弟也是眼睛一亮。 一行人到了茶棚前下了马,那个小厮打扮的后生连忙把马栓到了旁边的柳树上。前面的三位少年少女则当先进了茶棚,青衣人因为骏马的关系,留心打量。当先那位少年,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倾长,眉目十分俊朗,银质发冠束了墨黑的长发,身穿宝蓝色棉布长衫,衣角袖口绣了精致的云纹,腰上挂了一只锦缎荷包和一块镂空雕了苍鹰的玉佩配了松花绿的绺子。看服色就是一般小富之家公子的打扮,但是,他的眉宇间却有股超于这个年龄的沉稳和敏锐,让人不敢因为他的年龄而生出半点小视之心。 紧跟在身后的少女,十一二岁年纪,妃色的棉布衣裙上用鹅黄色绣线绣了一支极漂亮的新荷,衬得她白玉般的小脸儿,少了分稚嫩多了些娇俏。她的耳上手上都是银质首饰,唯一出奇的是她腰上斜跨了一只方方正正的布包,里面塞得鼓鼓的。 最后的那个少年则穿了套极喜气的朱砂色短打衣裤,巴掌宽的黑色腰带,细眉,丹凤眼,眼神清澈灵动,加上隐隐勾了一抹笑意的嘴角,可以预见再过几年,一定会是位惹得天下女子倾慕心伤的美公子。 三人找了张空桌儿坐下,那宝蓝衣衫的少年对着上前伺候的小伙计说道,“小二哥,劳烦你给我们来一壶热水,我们自带了茶叶。”说完递了十文钱过去。 平常一壶粗茶也不过十文,他们不要茶,只要热水也给十文,小伙计当然愿意,乐呵呵的马上拎了壶热水过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善缘 那绯衣少女就从身侧的背包里,拿了三只茶碗和一只巴掌大小的晶亮小盒子来。然后打开盒子,捏出三撮茶叶放到茶碗里,然后,就要伸手拎壶倒水。 那宝蓝衣衫少年连忙拦了她,“小心烫。”显然对幼妹很是疼爱,然后伸手亲自伸手倒水。 这是那位小厮模样的少年走了进来,绯衣少女立刻脸色微红的轻呼,“呀,我忘了给四海带茶碗。” 那小厮连忙摆手笑道,“小姐不必管我,我用店家的茶碗就好。如果跟着伺候的人也用家里的茶碗,小姐可要背几十只才够啊。”说完,就向小伙计要了茶碗。绯衣少女又拿了茶叶放到那碗里,小厮就自己冲了热水,然后就坐在了旁边的那张桌子边儿。 红衣少年好似渴极了,不等茶水晾凉就端起喝了一口,烫得他咧了嘴,惹得绯衣少女咯咯笑了起来,“二哥,谁让你早晨跟我抢那只咸蛋黄,怎么样,渴了吧?” 红衣少年撇嘴,“一个女孩子还吃那么多,也不怕长胖?” 绯衣被说得恼怒,冲着宝蓝衣衫的少年告状,“大哥,你看二哥了,就知道欺负我。” 宝蓝衣衫少年宠溺拍拍他们的头顶,温温一笑,“这不是家里,别闹了,先喝杯茶解渴,一会儿进了城先去奇味居,你们就有酸梅汤喝了。” 两人听了大哥的话,这才罢休,绯衣少女到底心疼二哥,先吹凉自己面前的茶水,然后换了二哥面前的那碗,说道,“我这碗凉了,你先喝吧。” 红衣少年哈哈一笑,“还是幸儿最好了,将来一定是贤妻良母。” 绯衣少女立刻羞红了脸,“二哥,你又什么都胡说,回家我要告诉妈妈去。” 红衣少年立刻苦了脸,央求道,“千万不要,好幸儿,二哥再也不羞你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妈妈,二哥后背的伤还没好呢。” 绯衣少女最喜看见二哥这般,扬高了小下巴说道,“那就看你表现了。” 红衣少年立刻从怀里掏一只油纸包来,打开露出里面一粒粒圆滚滚的小吃食,讨好说道,“来,来,幸儿,二哥这儿有满口香,配茶水吃最好了。” 绯衣少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伸手捻了一粒送进嘴里,说道,“哦,我说前几日妈妈刚做好怎么就少了一半,原来是被二哥藏起来了。” 红衣少年嘿嘿一笑,“可不只是我吃,我是拿去给夏师傅下酒。这些是剩下的。” 绯衣少女明显不信,但是也没有多说。宝蓝少年推了推他们面前的茶水,笑道,“快喝茶吧,喝完进城。” 这时,门口王大母子起身要赶路了,却不小心碰掉了茶碗,好再地面是沙土压实的,茶碗并没有碎掉,一直骨碌碌滚到棚子里面就停了。王大慌忙迈步过去,蹲下想要捡起来,抬眼时却看到桌边那厮的腰上系了块虎头牌,他立刻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这虎头牌他在医馆的管事身上也见过的,据说只要是木仙府的人都有这样一块腰牌。显然眼前这小厮就是木仙府之人,而他刚才唤作小姐少爷的三人就是仙夫人的子女了。 他捡起茶碗,都来不及还给小伙计,就又大步回了自己桌前,夫妻老娘说了几句话,母子俩就走到三位少年少女的桌前,躬身施礼问道,“请问几位公子小姐,可是城东百姓医馆的少东家?” 大禹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他们几个出门一向都不曾穿过绸缎,身上配饰也都极普通,除了自带茶碗和茶叶,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可是这农人打扮的母子是怎么认出他们几人的? 他站起身,拱手还礼,然后温和一笑,“大叔眼里不错,我们兄妹确实是百姓医馆的少东家,只是不知大叔是如何认出的?” 王大半是欢喜半是拘谨的搓搓手,说道,“我是看见了旁边这位管事的腰牌,才知道公子小姐的身份的。仙夫人宅心仁厚,开了百姓医馆,治好了我家老娘的咳病,她老人家总说想要当面给仙夫人磕头,可是,几次到医馆都没见到仙夫人,所以,今日我们母子就先给公子小姐磕头了。”他刚说完,身旁的老太太已经跪了下去,他连忙跟着一起重重磕了三个头。 大禹连同幸儿辛巴一起急忙闪身避开,立刻伸手扶了他们母子起来,安置在长凳上坐了。大禹说道,“老人家和大叔千万不要客套,我妈妈说过,常心存善意才会得善报。老人家的病治好了比什么都强,再说我们医馆只是免了诊费,药材钱还是收了的。” 辛巴看王大一副想要辩白的样子,连忙岔开话题,问道,“看老人家的脸色还有些青白,可是刚从医馆出来,可曾开了药?” 老太太就想起身回答,被幸儿连忙按在凳子上,老太太满脸都是感激,“开了,开了,都是好药,才收了我们五十文钱,王大夫说了,把这几付药都吃了,老婆子的病就会好利索了。” 大禹点头说道,“那就好,现在天时虽说已暖,但是,老人家的咳病忌风,还是早些回去好生将养吧。我们也要赶去城里办事,老人家的谢意,我们会带回给家母知道。” 王大母子起身再次行礼倒了谢,这才出棚子,老太太坐在小推车上,王大为她盖好薄被,这才推着走远了。 幸儿赞道,“这王大叔真是又心细又孝顺。”说完笑嘻嘻看了眼辛巴,“不像某些人,整日就会气妈妈。” 辛巴一口喝干碗里的茶水,气道,“欧阳幸,你一日不刺我,是不是就不舒坦啊。我那不也是为了哄妈妈,省的她总想跟你一样姓的…” “好了,都别说了,喝完茶就走吧。”大禹沉了脸,冷声呵斥了两个弟弟妹妹。 辛巴和幸儿同时向对方吐了吐舌头,心里都有些后悔说了那话。 欧阳师傅离开时他们还小,并不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妈妈常常掉眼泪,常常在他们都睡着的时候喝酒,这几年他们渐渐长大,缠着哥哥和春分姐姐那里也多少打探到一些,才明白,妈妈是喜欢欧阳师傅的,而那人却伤了妈**心。 所以,她们常常犯些小错,或者缠着妈妈学吉他,甚至撒娇晚上要抱着妈妈睡,就是不想让妈妈没有半点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可惜,他们看得出妈妈是不忍他们担心才每日装作很欢喜,背地里唱起的歌,让他们听了还是心酸。 大禹喝干茶水,轻轻甩干茶碗里残留的水渍,然后递给幸儿,看着她都放进背包里,刚站起身,就见一位青衣人走了过来,那人笑着施礼说道,“这位公子,在下毕云涛,是从天峻城来贵地做些小买卖。刚才听一起喝茶的乡亲说起仙夫人的仁善,心中很是佩服。” 大禹拱手还礼,请了他坐下,然手说道,“毕大叔客气,是乡亲们赞誉太过了。” 毕云涛笑道,“大公子过谦了,天下富人无数,却只有仙夫人一位肯舍药救人,就足见仙夫人的恩德了。” 大禹微微一笑,转了话头儿,“毕大叔来我们花王城,打算做些什么买卖呢?” 毕云涛其实上前搭话就是为了能打探些财路,此时听大禹如此问,就知道这少年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于是脸色有些尴尬,索性坦白说道,“不瞒大公子,我们兄弟在家乡实在困苦,听朋友说花王城富庶,就凑了些银子想来碰碰运气,看是否能寻得一门生财之道,可惜,我们人生地不熟,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入手。刚才听乡亲们说日子好过许多,都是仙夫人的恩泽,就厚颜过来,想请大公子给我们兄弟指点一二。” 大禹眼里闪过一抹赞赏,这人倒还算坦诚,也算是条汉子,想起家里明日要运来的那些树苗,卖谁都是卖,不如就帮他们一把。 “毕大叔客气了,指点不敢当,小侄对家里的生意还知道一些,所以,就跟大叔闲话两句。” 毕云涛连忙道谢,大禹笑着问道,“大叔,家中可有田产?” 毕云涛眼里黯了一瞬,答道,“只有两亩沙土薄田,剩下几亩就是山地了,种不来什么粮食。” 大禹猜到其中有些曲折,但也没有多问,接着说道,“毕大叔,我们府上的生意除了医馆,剩下的都是关于吃食的。此地离天峻城路程遥远,说实话都不适合大叔贩卖。不过,大叔既然沙土薄田倒是很适合另一样营生。” 毕云涛立刻拱手问道,“什么营生,还请大公子赐教,我毕云涛如若他日脱离困境,定不负大公子今日指点之恩。” 大禹连忙按下他的双手,说道,“毕大叔不必如此,我们府上明日会有一车果树苗运进城来,其中有一样葡萄苗,很适合沙土地栽种,而且极喜白日夜晚冷热差别大的气候,毕大叔可以买上一百株回去。精心些照料,秋时必定可以受益。” “葡萄?”毕云涛心里有些失望,原本以为是什么好买卖,没想到却是种东西,如果他家那地是良田也好,可惜是沙土地,种菘菜都不收,更别说种别的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变化 大禹也不介意,知道他没见到实物是不能相信的,于是开口邀请道,“毕大叔如果不忙着办其他事,可以随我们兄妹一同进城,我们店里就有葡萄卖。” 毕云涛微微一犹豫,心想反正他们兄弟也要进城,去那店里看看也没什么关系。刚刚听众人大力夸赞,这仙夫人在这花王城如此有名望,她的子女应该也不至于贪他一个小人物的银子。于是就道了谢,唤了等在一旁的兄弟,随着大禹几人一起出了茶棚,进城去了。 六人六匹马进了城,在城南处的一家店面前下了马,毕云涛抬头看了看门楣上的牌匾,“仙果斋?” 大禹笑道,“对,就是仙果斋。毕大叔,里面请。”说着引了两人进门,辛巴和幸儿见大哥又谈起生意,都毫无兴趣,就打了声招呼一起去了对面的奇味居,在家里妈妈是不许他们多吃甜食的,这次跟着大哥进城,可要抓紧机会好好解解馋。 今年刚刚冠了木姓,调来铺子里历练的木三十六正在擦抹柜台后,见到自家少爷领了客人进来,连忙迎上前见礼。 大禹点点头说道,“自家人不必多礼,这两位是天峻城来的客人,你去后院拿些葡萄来招待。” 木三十六连忙应声进了后院,不一会儿,就用一只薄薄的玉盘端了一串葡萄进来。 他躬身极小心的把玉盘放在毕云涛兄弟中间的矮几上,然后就退到了大禹身边伺候。 大禹指了那葡萄说道,“毕大叔尝尝看,这就是我们鲜果斋的招牌水果紫玉葡萄。” 毕云涛道了谢,低头看了看盘中,乳白色的玉盘,清清透透映着紫玉般的大葡萄,煞是漂亮,让他一时有些舍不得下手。 还是他的兄弟忍不住先摘了一个扔进嘴里,立刻惊喜说道,“好吃,真甜”然后又连着吃了两三个。 毕云涛连忙瞪了他一眼,也尝了一个,同样点头不迭。太好吃了,甜中带了一点酸,而且汁水儿极多,还透着一股清香之气,实在好吃。 “现在花王城里除了我们府上,还没有别家栽种葡萄,所以,价格比较高,这串葡萄要十两银。”大禹淡淡一笑,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然后见毕云涛兄弟都睁大了眼睛看他,就接着说道,“每株葡萄如果种得好,应该最少可以接到十几串。” “那只种上十棵,一年岂不是就有一千两银子的进项。”毕云涛两眼茫然的说道。 他的弟弟接口道,“一本万利。” 大禹淡淡一笑,“那倒不见得,现在是我们府上一家独有,所以价格贵了些,如果毕大叔种了,或者以后别家也种,价格就要降下来。不过,起码这几年内,应该还能赚不少银子。” 毕云涛连忙拉了他的弟弟站起来,恭恭敬敬给大禹行了一礼,“毕云涛谢大公子指引财路。” “毕大叔不必客套,这葡萄苗要一两银子一株,明日就能运到,我先让店里管事安排你们住在客房。我们店里有抄写好的种植手册,如果到时候葡萄丰收一时卖不掉太多,也不必担心,里面还写了一种制成小吃食的方法。我还有事,就少陪两位了。”大禹起身跟两人告辞,毕云涛兄弟再次感激行礼,送了他出门,然后欢喜的随着木十二进后院歇息。 大禹进了对面的奇味居,坐在后院花厅里,把自家的几个铺子账本都核了一遍,然后又和如今已经升格为花王城几家铺子大掌柜的木三商议了一些琐事。已经是一个孩子娘亲的秋分笑盈盈进来说道,“大少爷,我做了几样清淡菜色,您和二少爷还有小姐对付着垫垫肚子吧。” 大禹笑道,“怎么是对付?三嫂子的手艺连妈妈都常夸赞。” 秋分脸上满是喜色,“夫人是心慈不过的,我们这些人不论做什么,有一点好的都能得她夸赞。倒让我们日日都欢喜之极。” 大禹微微一笑,“家里小柔可好,妈妈昨日还提起。” 秋分听见女儿名字立刻又多了一抹温柔,“好着呢,就是淘气了一些,过几日就回去给夫人请安。” 说了几句闲话,早吃了一肚子点心和糖果的幸儿和辛巴也进来了,兄妹三人一起去了饭厅吃了饭。这才由木**着,出城去了医馆。 如今的医馆和三年前已经大大不同,门前的空地上,青布马车甚至上好的杉木制成的豪华马车已经占了大半。王老爷子的名望随着被他治好病的病患们口口相传,早已经在花王城里变得家喻户晓,很多大户人家也常坐了马车过来诊病,当然这里不缺好药材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但是,不管穷人富人都是一样坐在待客堂里待诊,喝一样的茶水,坐一样的木椅。但是,穷人可以记账,富人却不可以,而且药费也要付足了。 去年曾经有个出名吝啬的财主老爷穿了破衣,装成穷苦之人来诊病,就为了能省些银子,结果被同样来诊病一位邻居认出,一时间成了花王城里的笑谈,那以后来诊病的富人对于药费一事就再也没了抱怨,毕竟谁也不想担个吝啬鬼得名头,况且,他们花的银子也确实值得,王老爷子的医术高明不说,那些百年参、首乌之类也绝对是真货,这在别的医馆,就是花银子也不见得能买的来。 诊堂里已经多聘了三位坐堂医,他们都是花王城周边公认口碑好的大夫,有些也许医术要差一些,但是绝对是仁心仁德。自从他们来了以后,王老爷子变得轻松许多,只在有疑难杂症才出手诊治。而那三位大夫因为经常得到王老爷子的指点,医术也进步不少。加上得了爷爷真传的王小大夫(二牛),医馆里的医治队伍空前壮大。 医馆隔壁的院子,两年前就已经变成了育才学院,二进院子里住了五十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其中十几个女孩子,三十几个男孩子,大都是从周边贫苦之家里招来的伶俐孩子,每人的家里都得了十两银子,签了十年的契约。 他们在此集中刻苦学习一年,等到识字和算学都合格了,先生会根据孩子们的资质和志向,把男孩子们或者推荐进入鸿鹄学院继续深造,由木仙府资助他们一切所需,等到他们考上了秀才就解了契约,但是他们无论愿意不愿意门人。 世界上恩将仇报或者忘本的人还是极少数得,去年就有两个孩子考中了秀才,他们的父母就亲自带着他们去了李家村给木艾磕头谢恩。 木艾赏了他们每人一套内早的文房四宝和一百两银,反正这些东西,花都那边每隔两月就要运来几车。但是,内造之物,对于百姓们来说,就是皇家之物。两家人简直欣喜若狂,如珍宝似的捧着,好似那是国主亲自赏下的一样。 这件事也刺激了鸿鹄学院里另几个小后生,拼命地读经诵史,心里都盼着下一次秋闱也能考上秀才,也能得套内造文房四宝,供在宗祠里,让祖先跟着欢喜欢喜。 当然,大部分男孩子还是选择了做工养家一途,其中成绩好的前几人都会改签死契,成为木仙府里的下人,然后根据各自意向,分到各个店铺里当活计,等积累到足够经验,就有可能被分到外地的新铺子里当掌柜或者管事。 剩下那些孩子也不会没有着落,花王城里很多铺子老板,都愿意花上十两银子赎了他们的契约,然后聘他们到铺子里做管事或者伙计。他们因为年龄小,每月给一两月银就好,等到老掌柜或者账房卸了任,他们就可以直接接手,比起另请账房每月十两的佣金可要便宜太多了。 而学院里的所有女孩子,则由府里大丫鬟亲自挑选分配。 手脚勤快的就进铺子后厨帮忙,学做点心或者各种小吃食,将来也许会分到其它城的新铺子里做管事。因为有契约在,她们也不敢把方子泄露出去,十年后解约时,那些用到芝麻花生水果之类的方子,因为促进推广,早就被陆续放得差不多了。而剩下的方子,用的食材都是别处都找不到,所以,她们就算泄露出去也没办法做。 剩下几个稳重知礼,又性情温柔细致的就改签死契,被带进府里伺候主子。 这样两年下来,无论是各个铺子还是府里,就解决了人手不足的问题,也省得要在东厢里办识字班了。 孔喜那队护卫里,赵文和严武两人连带她们的家人都被调了过来住在三进院子里,男子负责医馆和学院的护卫,女子们则负责照料孩子们的一日三餐。她们本身都是穷苦之家出声,又都生育了子女,所以,对这些孩子们照料很是用心。男孩子们会自觉做些清扫打水等活计,女孩子们则帮忙摘菜烙饼洗衣,十分和睦。 只是,孩子们不知道,他们的平日的表现也都会通过这两家人传给府里,然后决定了他们以后的去向。 大禹几人在医馆和学院里四处看了看,天色就已经将近申时初,三人辞别了木三,在日落之前赶回了李家村。 第三百章 豁出去和才明白 木艾坐在院子里,看着小安领着惜缘、惜花、惜春、惜福几个去年春天新进府的小丫头,把众人忙了一下午,做好的二十几坛葡萄汁儿封了起来。想着,这次要埋到空间里的潭水边,不知比那些埋在桃树下的,会不会味道好一些。 抬头见到三个孩子回来,脸上就露了笑脸,伸手拿了帕子,给照样一马当先跑进来的辛巴擦了头上的汗珠儿,嗔怪道,“一身臭汗,去洗一洗就吃晚饭了。” 幸儿也上前抱了妈**胳膊笑道,“妈妈,幸儿没出汗啊,妈妈抱幸儿吧。” 木艾点了点她的脑门,“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爱撒娇。你们啊,什么时候能像哥哥那般懂事。” “当然是像哥哥那么大的时候。”幸儿和辛巴异口同声答道,然后彼此又做了个鬼脸,跑回各自院子洗漱。 大禹这才上前给妈妈行礼之后,坐到妈妈跟前的小椅子上,简单把店铺里的事情说了说,然后又把毕云涛一事也细细说了。 木艾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说道,“那些都是要传开给百姓们种的,卖给谁都是卖。以后店铺这些事,你就全权做主了,不必再跟妈妈说。咱们府上就是半个铺子没有,也不会缺了银子花。你尽管放手做,妈妈支持你。” 大禹憨笑点点头,木艾摸摸他早已变得宽厚的肩膀,感叹道,“时日过得真快啊,妈**大禹都能替妈妈管铺子了。”说完,抬头看了看院子上的四方天空,眼里闪过一抹渴望,蓦然一笑,“大禹,记得那年正月惊马之事后,妈妈答应过要带你们出去周游天下吗?”。 大禹猛然抬头看向妈妈,其实少年的心都是爱自由,爱新奇,对于周游天下这样的梦想,他又怎么会不记得,当初他们几个孩子画好的马车图纸,还一直夹在他的书页里呢。现在妈妈这么问,难道是… 木艾好笑敲了他一个爆栗,“怎么这么看妈妈,难道妈妈是那说话不算数的人吗?各样需要的物事都准备起来吧,一个月后,妈妈就带着你们去好好看看这天下。” 大禹被这样的好消息惊得呆住了,愣了半晌之后,猛得站了起来,“妈妈…妈妈,我们要去周游天下了?” “当然,傻小子。去洗漱吧,妈妈不会反悔的。” 大禹欢喜的抱住了妈**胳膊,少有的撒起了娇,“妈妈真好”说完也觉出羞窘,连忙喊了一句,“我去告诉辛巴和幸儿。”就跑进了西跨院。 晚饭时,三个孩子一直在说着出游一事,饭菜都吃得不多,一屋子的丫头听说主子们要出门去周游天下,也都兴奋极了,各个眼里都带了期盼。 要知道,一个女子从小到大,碍于各种规矩礼法,大多都在一城一地终老一生,很少或者是绝对没有远行的机会,如今可以跟着主子一家,不用担心安全,不用担心吃食用度,去天下游走一番,见识一番名山大川,风土人情,那该是多好的事啊。特别是她们进府之后,经常读些游记之类的闲书,眼界开阔了,对外面的世界就更是向往了。 木艾好不容易扯了个借口,打发了几个兴奋过头的孩子,又撵了小安带着小丫鬟们都早早歇了之后,在院子里慢慢转了几圈儿,就开了后边角门,来到那块以前练武的地方。 几年间她刻意不曾在到这里来,但是这里的一切都像深深刻在她的脑子里一样,那块草地依然平坦,那棵大槐树依然繁茂入昔,想起以前她和那个人夜夜在这里飞跳纵越,喝酒唱歌,共骑一系,那般幸福,那般无忧,可是如今,草木依旧,人却… 岁月一日日过去,她的心已经被孤独和思念折磨得筋疲力尽,有时她甚至后悔,如果当初她忍下心里的疑惑,没有问出那个名字,如果肖恒不是被诈说出实话,此时,他们是不是还会并肩坐在树下甜蜜私语,甚至她也许已经成为了他的妻。 想起那些被她忽略的,他眼里的痛苦挣扎,那些深沉的叹息,她忍不住会想,他也许也是爱她的,只不过,不得以背负了那样一个尴尬的身份。而她就真的要为了所谓的真相,为了所谓的背叛,当真一辈子不能原谅他,当真一辈子这般孤独下去。三年过去了,假使他真的把她的那些隐秘传给外人知道,那么她的日子又怎会这般平静? 木艾用力晃晃头,好似要晃去脑子里的混乱一样,向前几步坐在一只横出了地面的树根上,拿出吉它,慢慢弹唱她日日都要唱起的那首歌来,“如果一切靠缘分,何必痴心爱着一个人,最怕藕断丝连,难舍难分,多少黎明又黄昏…早知道爱会这样伤人,情会如此难枕,如今何必怨离分,早明白梦里不能长久,相思不如回头…” 相思不如回头?原来她如此喜爱这首歌得原因,早就在歌曲里了。她的心在说回头,在说相思… 木艾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背叛怎么疼,伤心怎么痛,都不如思念折磨人,罢了,罢了,他想要监视也好,想要卖了她也好,都随他去,她就是想这个人,想和他纵马江湖,想倚在他肩头痴痴笑,想亲吻他的眼,他的眉,想夜夜见到他在身边。如果,以后他真狠心把她害得尸骨无存,她也认了,谁叫她爱上了… “欧阳,你出来”木艾大声对着旷野喊了一句。 旷野好似有了一瞬间的骚动,但是立刻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木艾冷冷一笑,我说让你离开时,你就包裹款款离开,如今我说出现,你居然还要装作不在吗? “欧阳你出来,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旷野依旧沉默死寂。 “好,你如果再不出来,明日我就嫁人。”这句话威胁的话终于起了作用,不远处的一株桂树上终于轻飘飘落下一个黑衣人。 木艾眼里一喜,刚要说话,却猛然愣住了,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似乎有些尴尬,愁眉苦脸的挠了挠后脑勺,讨好说道,“那个…仙夫人你千万别生气啊,那个,秘十三,他三年前就离开了。” 木艾听了这话,霍得一下站了起来,喝问道,“胡说” 那黑衣人连忙摆手,“我可没胡说,我是秘十三的头领,这几年一直守在这里,他在没在我可最清楚不过。” “不可能,去年跑进院子的毒蛇是谁钉死的?还有前几个月…”木艾越说声音越高,似乎声音越大就越能让自己越加坚信一样。 秘一为难的搓搓手,“那个,仙夫人,三年前你带着孩子从神山上下来时,他就走了。那蛇还有那几个宵小都是我们兄弟出手收拾的。” 木艾听了这话,只觉一盆冷水浇到了头上,手上拳头捏得青筋暴起,原来在她那般思念他,那般受相思折磨,就在刚刚她还发狠舍了一切,想要纵容自己的心跟他在一起,可是,他却早已经离开了,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只有她一个人做了傻瓜,做了卑微的爱的乞讨者。 “是我傻了,身份曝露了,当然要离开了,怎么,现在换你们监视我了吗?”。 “不,不,仙夫人千万不要误会。”秘一差点跳起来解释,“我们在你们府上周围守着,不是为了监视夫人,是另有任务。虽然我不能透露具体事情,但是,我可以以性命担保,绝对和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道这里,他跺跺脚,发狠说道,“罢了罢了,我还是都说了吧,十三那小子三年就回花都跟主子提出退营,主子大怒,抽了足足一百鞭,最后开恩要他完成五件天字号级别的任务,如果他还能活着就准他离营。去年听说那小子已经完成了四件任务,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他到底怎么了?”木艾的声音都在颤抖,一只手死死抓着身旁的树干,才能支撑着身体没有倒下。 “我听营里一个在南疆执行任务的兄弟说,十三最后一件任务是刺杀南疆蛮王,但是任务完成后,他人却不见了,嗯,生死不知。” 最后四个字,像四把大锤砸了下来,木艾再也支持不住,颓然跪坐在草地上,生死不知?生死不知不,他怎么可以死呢,她还没有原谅他,还没有和她一起纵马江湖,还没有看看她安在神山上的家,她怎么可以死呢?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他当初为何就说过了秋收要离开几年,要挣一份家业,然后回来堂堂正正娶她为妻,原来,他是这般打算。那样的隐秘组织,怎是那般容易就能脱离?一百鞭,打在身上有多疼?天字号任务有多危险?傻瓜,傻瓜,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看着对面的女子无声哭泣,眼泪反射了清冷的月光,变得如冰晶一般碎裂砸在草叶上。秘一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要她多伤心几日,也算补偿十三受的苦,可惜,这女子的眼泪虽然无声,但是却比嚎啕大哭更让他这个大男人心里发酸。罢了,罢了,他们的事还是让人家两人解决吧。 第三百零一章 别墅 “咳,咳。”秘一清咳了两声,说道,“仙夫人也不要太过担忧,他活着说不定,营里还会提出什么其他条件。这样生死不知,也许就是他躲起来,过几年换个身份也就回来了。而且,前些日子江湖上突然出了个叫梵天宫的组织,里面的人都是赏金猎人。我和兄弟们猜测,也许可能和十三有些关系,但是因为任务在身,不能亲去查探。” 他的话音落下好半晌,木艾都没有动静,就在他犹豫想要上前询问之时,木艾突然站了起来,拉起袖子狠狠擦了脸上的眼泪,甩下一句,“我会亲自去查。”说完,转身大步回了院子。 秘一呆愣片刻,摇摇头,好似要纵身跳回树上,却身形猛然一转,对着不远处的桂树就甩出一把飞刀… 片刻后,一个红衣男子纵身跃了下来,手里正捉了那把飞刀,随意的在指尖翻转,配上嘴角的邪魅笑意,怎么看怎么魅惑无双。 “怎么?都听到了,那就不要再打这女子的主意。她是要嫁给我兄弟的。”秘一冷冷出声。 “那又怎么样,不是还没嫁呢吗?”红衣男子捏着刀柄把飞刀甩回秘一身边,然后解下腰上的酒壶,大大灌了一口,轻轻嗤笑一声,转身向着东山下的小院走去。 秘一狠狠瞪了他一眼,虽然他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底细,但是,他百分百确定这人对十三的女人有心思。他以后要提醒那些小子们多上上心,否则看丢了十三的媳妇,他们老了找谁蹭吃喝去。 结果,他刚跳上树不到片刻,后院角门就又开了,一个护卫拎了一只大食盒走到空地中央,对着空气行了一礼说道,“这是夫人刚刚吩咐,为各位壮士准备的吃食,以后每晚都会按时送来。”说完就转身回去了。 他的身影刚进院门,秘一就跳下了树,打开食盒一看卤鸡爪,鸡腿,肉包子,肉脯,豆干,馒头,简直应有尽有,乐得他一蹦三尺高。捏了一只豆干塞进嘴里,久违的美味感动得他差点热泪盈眶。 三年了,自从十三走了以后,他们就结束了夜夜有美食的日子,终日在林子里胡乱烧野味就着干饼,兄弟们嘴里都能淡出鸟了。 拎了食盒几个箭步窜进林子,片刻之后,林中就是一声接一声的憋闷嚎叫,惊起林中无数已经安眠的飞鸟。当然,林中幸存的野鸡兔子也都在奔走相庆,终于结束日日遭屠杀的命运了! 大禹坐在桌前,听着蜡烛里偶尔发出的噼啪响声,静静捏着铅笔沉默,直到窗外传来两声敲击声,才出声问道,“妈妈回来了?” 孔喜在外面恭敬的低声回答,“是,大少爷。” “劳烦孔叔了,歇息吧。” 孔喜应声退下了,大禹这才微微松开轻拧的眉梢,提笔在面前那张洁白光滑的纸上写到,“涛兄,见字如晤。距上次通信才不过半月,原本还没到再次通信之时,但是,弟这里实在有一件喜事想要说与涛兄知道,所以,提前写下这封信。想来辛巴也是急于告知诚弟,明日必然要派小金去花都,弟也正好辛苦小金多送一封。 你知道吗?妈妈决定一月后,带着我们南下,去完成四年前的约定,周游天下!涛兄,是周游天下!我们要去看比房子要大的鲸鱼,去爬遍百花所有的名山大川,去坐船顺江而下…只要想一想弟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明日弟就要找人按照我们当初画好的图纸造马车,还要准备所有能用到的行礼,还有…要做的事情当真多如牛毛。涛兄见信后要早些请求舅舅,等到我们在花都汇合之后,共同携手南下。但要记得保密,以弟之见,妈妈应是不喜此事人尽皆知。夜深,就此搁笔,盼兄之信早复。”写完这些,仔细把铅笔放到手边的木盒里,然后浏览一遍没有错处,这才轻轻把纸张折好。铅笔就是好用,这么多字都可以写在一张小纸上,如果是毛笔,恐怕两张大纸都写不下。 辛巴也正一脸喜色的折着信纸,见到哥哥进来,笑道,“我就知道大哥一定也写信了,放心交给小弟吧,明早一起让小金送去。” 大禹依言把信递给他,兄弟两人自然说起出游之事,都十分兴奋,直说到夜深才各自睡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整个府邸都各自忙碌了起来。大禹和辛巴好好喂了小金一顿牛肉,仔细在它脚上绑好竹筒之后,才放它向花都飞去,一千二三百里的路程,坐车要半月,跑马要八日,但是,对于玉爪金雕这种天空的王者来说,也不过是一日一夜的功夫,相信明早诚儿和涛儿就能见到信了。如果不是两人太过急于让他们知道这个好消息,他们是不舍派小金出马的,毕竟它太金贵了,太稀有了,凡是认识它的人没有不想抓到它的。而金雕又生性骄傲,以辛巴厚脸皮的性子,供了他们一族几年的肉食和水果,才不过让几只金雕长者平日里帮忙在神山和李家村之间送送消息,小金则偶尔跑跑远途。如果真被人捉到,它们是一定会绝食自杀的。 看着小金飞走了,大禹和涛儿立刻进城去拜访周老爷子的二徒弟,那是个尽得周老爷子真传的能工巧匠,前年自家盖别墅时,两人与这位师傅相处极好,此次把马车托与他打造一定没错。 幸儿则跟小安一起,把库房的账册又理了一遍,开始清点需要带走的物品,然后又带着彩云追月去整理自己的行礼。 木艾和郭淮和郭淮打了声招呼,把空间里的大白一家放了出来,它们夫妻去年升格做了父母,生了一只雪团一样可爱的小母虎。府里所有人一致给她取名叫小白,就算大白夫妻抗议也不理会。 三个孩子欢喜极了,特别是辛巴和幸儿,整日里都抢着抱小白,木艾怕他们没个轻重,伤了小白的筋骨,所以,把他们一家送进空间,正好也给二白养养消耗太过的身体。 今日一家重新回了人间都很是兴奋,木艾换了套利落的衣服,骑了大白上山,二白则把女儿甩到颈后背着,紧紧跟在后面。等到了山顶,木艾就放他们一家去老巢忆苦思甜,然后顺着青石路往峭壁下的别墅走去。 前年周老爷子亲自出马,带着他门下所有得意徒弟,足足耗了三个月时间才把这做别墅建好,无数的几十年生松木被打磨得极光滑,拼成了底座,地板,房顶,墙壁,远从兰城运来的大块雨花石被砸成小块砌成可以在屋内烧火的壁炉、烟囱,最神奇的就是窗户,没有雕花,没有窗棂,全都是用大块大块比琉璃还要薄还要纯净的,那种叫做玻璃拼成。完工那日,十几个小厮丫鬟把完全没有一点花纹的书架、椅子、床摆进去,铺上纯白棉布缝成的被褥、靠垫。 所有人都足足呆愣了半日没有说话,最后周老爷子说了话,“这就是天屋,只要天上才有的屋子,大繁至简,我们都应以参与建造而终生为荣。”说完跪下向着天屋磕头,所有人工匠也都满脸激动的跟着磕头。 木艾当时都被吓愣了,不明白不过就是一栋乡间小别墅,顶多是镶了几块玻璃,建了座壁炉,怎么就让这些工匠当神一样敬拜?如果她以后不小心打了块玻璃或者干脆把房子烧了,这些工匠岂不是要满天下追杀她? 她连忙喊了所有丫鬟小厮上前搀扶,并且拿出重金酬谢众人。结果,所有人一致推拒,都说,能建造这样的天屋是他们的荣幸。最后还是周老爷子发了话,才拿了一半工钱。 而周老爷子自己却死活不肯要银子,最后木艾无奈,想到他年岁大了,看图纸已经有些费力,于是,把空间里那副,当年爷爷常戴着看报纸的老花镜找了出来,作为谢礼送给老爷子。老爷子戴着四处看了看,立刻就收了下来,连说以后要当做传家宝传给子孙。让木艾再次无奈极了。 不过天屋这名字实在让她有种装神弄鬼的嫌疑,于是就吩咐了下去,府里所有人都改口叫别墅。后来,她连夜把房子弄到了神山上来,隔上一两月就带着孩子们上来住上半月左右。 这次要出门去周游天下,一走就是最少两三年,路途辛苦遥远,住处当然很重要,所以,别墅是一定要带上的。好再储物空间极大,这半亩大小的房子放进去才占了很小的一块地方。 春夏秋冬四婢在前年冬都已经成家,春分和木五成亲后去了花都主持那边的所有生意,夏至与木六则远在白露城张罗新铺子,秋分和木三留守花王城主管,生性喜静又稳重的冬至和同样心细寡言的木八则上了神山,为木艾照料着这块桃花源。阿大阿二还有他们辛苦追求来的妻子柔兰和护卫周通的妻妹,连同温伯也都住在这里,平日里男人们负责三十亩田里的水稻和瓜果,女子们则洗衣做饭,打扫主子们的屋子。 第三百零二章 出游准备 几人一见大白一家跑过去,就知道是夫人来了,连忙赶到路边,随在后面回了北边峭壁下住处。木艾挥手叫他们去忙,先去峭壁上和金雕一家联络了一下感情,剥了一堆山竹喂它们。这金雕一家说来很识货,山谷里种的水果都不太喜欢吃,单单喜欢她空间里的,而且还都是那些比较稀奇的南方水果,这山竹剥好之后,如同大蒜瓣一样,十分好咽,所以就成了他们的最爱,每次她来山谷小住都要喂它们一些。 下了峭壁,木艾又拐去东山看望去年搬来落户的大黑一族,它们总共才有七口,但是,平日里出力向山下运货,向山上运人,却都依赖它们。东山上的水果是管够吃的,它们也有些吃腻了,唯独对蜂蜜很是喜爱,每月只要给他们每只来上一小碗,就会屁颠颠干上一月的搬运工也不觉得累。此次木艾要出游,怕是两三年不能来看它们,于是每只就都足足送了一大碗,让它们吃个尽兴,小黑如今早不是毛茸茸得小黑球模样,长得如她妈妈一般强壮,但是还是改不了爱撒娇的毛病,直缠着木艾又多分了她一份蜂蜜才罢休。 这样一圈儿走下来,天色就黑了,木艾和众人坐在一起吃了饭,说了要带着孩子们去周游天下,短时间回不来了,然后细细交代一番。等晚上众人都睡了,她才拿着空间里翻出的手电筒,去了热潭和寒潭,把里面的几种神奇药材都摘了一些出来,小心放在玉盒里保存。虽然她不认为南去一路会遇到多少危机生命之事,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况且还有那个不知身在何方的男人,说不定就哪里能用得到。 重新掩好两个洞口的树丛,狠狠浇了一盆泉水,树丛立刻疯长,完全遮蔽了洞口之后,她才回去安睡。 第二日一早吃过饭,挥手收了别墅,和两栋大一些的木屋,这才带着大白一家,告别冬至等人下了山。 花都郊外一座百亩地的小庄里,最中间的主家宅院里立着一跟高高的木杆,木杆上方极醒目的缠了厚厚的红布,庄户们都是老实人,虽然心里好奇,但是主家待他们极厚,那杆子又不耽误他们吃喝,时日久了也就习惯了,反倒把杆子当了个标志,遇到什么人不知道他们住处,就说上一句,出了花都东华门顺着官道走五十里,然后右边竖着红木杆儿的地方就是了,保证没人找不到。 这一日早晨,睡眼惺忪的小厮正在打扫院子,就听见头顶一声极响亮的鸣叫之后,正房顶上就扑落落降下一只金色大雕,惊得他立刻扔下扫帚就跑到前院去禀告,立刻就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管事跑进东厢,在一只木桶里倒了半盆清水,然后连同一盆鲜牛肉一起放在托盘里,叫那小厮在下面举着,他爬到梯子中央,接过举上房顶。 金雕瞪着褐色的眼珠儿盯了他好一会儿,又嗅了嗅盆里的清水,才张嘴大吃了起来,不到一刻就把水和牛肉横扫一空。然后懒洋洋的开始顺起了身上因为风吹有些凌乱的羽毛。 那管事知道这雕大爷吃饱了,心情正好,连忙爬上房顶,小心翼翼解下它脚上的竹筒。 下了房顶,飞马进城去报。安国侯府门口此时正站了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朱红的短打锦缎衣衫,银色腰带,皂白黑帮靴子,手里掐着一只马鞭,真是又精神又气派。偶尔来往的奴仆都会躬身行礼之后才继续赶路,显然这孩子的身份在侯府里地位一定不一般。 诚儿等着小厮整理马鞍,脸色微微有些不耐,今日他约了学里一众同窗去西郊游玩,可是直到要出门时,才发现马鞍的皮带松了,训斥了小厮一通之后,只得耐着性子等待。 肖方站在他身后,轻声说道,“少爷,昨日那赵家找上门来,老夫人又叫了夫人过去训斥。您今日再遇到那赵家两位公子,还是要让着一些。小的记着当初在仙夫人那里好像学过一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 诚儿皱了眉头,“姑姑这话我当然记得,只是他们辱骂我娘亲在先,我身为人子怎么能忍下这口气。放心,再碰上我会好好处理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远远跑来一匹马,马上那人正是城外小庄的管事,那里本就是他们父子买来为了与花王城里联系的地方,这管事也是花王城那边带来的心腹之人。今日这般急忙赶来,难道是又有信到了? 果然那管事下马,见四周并没太多人,就上前把竹筒双手捧给诚儿,说道,“少爷,小金来了。” “啊,小金?我可好久没见到它了,你回去好好伺候着,下午我就赶过去。”诚儿一脸惊喜,他和辛巴从小一起长大,性格爱好都很相近,对于小金这只金雕,也如同辛巴一样喜爱。 那管事应了一声,又骑马跑远了。 诚儿连忙打开竹筒,倒出两份信来,见到其中一封写了卫涛的名字,就笑道,“肖方,你去把信亲手送给涛哥哥。然后再拿了他的回信回来。” 肖方接了信,行礼走掉了。 诚儿又吩咐那小厮,“肖东,你去西门边和我那些同窗说一声,就说家里有事,我今日去不了了,改日做东请他们去仙客楼吃好的。”说完就捏着自己他的小书房,不到片刻又满脸兴奋的跑出来到处询问他父亲的去处… 卫涛今日也是却不过学里同窗的邀请,和他们一起去赴陈奉家的赏花诗宴,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合,因为来赴宴的人没几个是有真才实学的,无非不过是附庸风雅做上几首狗屁不通的词赋应景,大部分时候都是围着几个家里权高位重的奉承。而他不幸的就是那几人中的一个,所以,此时他正被七八个人围在中间,听着他们如何赞誉他刚才那篇诗词,想起大禹如果在此一定会笑话自己,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极清楚的,大禹的才学文采比他高得可不只一倍,可惜他去立志接管家业,诗文只是他的兴趣和消遣。 花都的夏日比花王城来的要早,才四月末,就已经有了热度,周围人多,再加陈奉请来助兴的几个清倌姑娘擦了太多香粉,空气极为浑浊,一时间让他有些憋闷的皱了眉。 正不耐烦的时候,突然有绿衣丫鬟领了个青衣小厮过来,细分辨之下认出是肖方,他连忙借口家人来找挤出人群。 肖方上前笑道,“卫少爷,这是小金今早送到的,我们少爷让小的亲手交给您。说是您写了回信就让小的捎回去,小金今晚必是要返回去的。” “哦?”卫涛心里猜测大禹那里有了何事,还没到固定通信的日子怎就写了信来,他找了个清静的亭子,抽出信来细看,立刻就喜得站了起来,都没来得及和主人打声招呼,就带着肖方一路奔回府去… 夜色黑沉时,小金又饱餐了一顿新鲜牛肉,就带着两封回信重新飞上了天空… 当然大禹和辛巴接到信后,都喜笑开颜。 以后的一个月里,整个木仙府里就陷入了疯狂的出行准备之中,郭淮带着人把家里的鸡杀了一百只,猪杀了两头,羊杀了十只,统统拾掇干净后送到夫人面前,看着夫人挥手间收了之后,就立刻去准备其他物事,郭婶甚至还做了几板豆腐送来。所有人都一边忙碌一边等着夫人决定带谁出游。 半月后,木艾找了郭淮和孔喜仔细谈了半个时辰,定下了名单,三个孩子的小厮丫鬟都是会武的,特别是五湖四海追月三人连徐老剑客都直言,以他们的天资和刻苦,再过几年绝对就是江湖一流新秀。剩下丰收雨顺和彩云的功夫自保也不成问题。而且五湖四海已经十七八岁,常年跟着大禹在各个商铺间奔波,说话办事极有眼色,各地方言也会几种,有他们跟着做个小厮打个前站是极合适的。 剩下丫鬟里,小安作为如今的内院大丫鬟是一定要带的,惜缘四人的厨艺和女红都极好,如果拿起算盘来也都能核账,带着一起出门衣食住行都能照料周全。 最后就是护卫了,孔喜作为护卫队长,他坚持要跟随保护,另外又挑了陈云、闫立、陆方这三个家里没有父母在堂,孩子又已经离手,武艺也高强的护卫一起南下。 名单一公布,几家欢乐几家羡慕,不过,没被选上的人除了进府时日太短的,就是年纪大了已经成家的,如果真要他们跟去,恐怕还会不舍得孩子媳妇,所以,羡慕几句也就罢了。 五月中,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的时候,一大两中,三辆马车终于造好了,都是极结实耐用的枫木做成,第一辆足有普通马车一半倍宽,两倍长,里面诸如各种收纳暗格,可以折叠收起的茶几等等小物件比比皆是,简直把空间利用到了极致,用起来又极方便,足够他们母子四人在里面下棋,读书,吃饭,甚至小睡。 另外两辆马车跟普通马车一样大小,里面的设计也大同小异,一辆就足够几个丫鬟坐在里面做针线了。另外一辆放些日常用的小物件,比如几件换洗衣物等等,毕竟旅途里不可能用点什么东西都去夫人那里拿。当然,孔喜几人和五湖他们骑马累了也可以进去歇息片刻。 五月十四日,百花历上宜出行的日子,一行三辆马车,七八匹马,在满府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踏上了周游天下的征途… 第三百零三章 出游第一日 五月的天气是舒适的,没有七八月的暴烈炙阳,也没有三月的乍暖还寒,山林都已经变得苍翠,各种鸟雀也已经开始亮开了歌喉,草长莺飞,一片生机勃勃。 花王城通往春来城的官路上,时不时有来往行人经过。一队车马混杂在其中,优哉游哉的慢慢赶路,车前三个少年少女,骑着高头大马偶尔狂奔,偶尔又驻足路边树荫下等待,偶尔又跑回马车边唧唧咋咋兴奋的喊上几句,欢声笑语撒满了枯燥的旅途。 木艾放下手里的书本,打了个哈欠,伸手接过小安递来的茶水,笑道,“天气这般好,不怪孩子们愿意在外面疯跑。” 小安放下收在车厢壁上的小几,又从身后的安格里拿出点心盒子摆好,这才笑道,“小姐每次骑上马就跑得欢快,晚上一定又会喊着腿疼。” “不必理会她,她就是个野丫头,这次疼了,下次也许就能学得文静一些。”木艾挥挥手,拿了块点心,一边慢慢掰碎放进口中,一边说道。 小安听了有些好笑,自己这个主子最是宠孩子,平日里总是说男孩子要粗养,女孩子要娇养,所以,小姐的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想要做什么,也从来不受拘束,从小就跟少爷们一起玩耍,又同样习了武,性子当然比一般人家小姐要活泛许多,怎么看也变不成大家闺秀的文静模样,主子的希望恐怕又要落空了。 木艾吃了块点心,微微皱了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平日里在家里,饭菜汤水齐全,突然用点心垫肚子,就觉有些干渴无味。扭头顺着打开的窗棂看去,天色碧蓝,云朵白软,路旁的草地青翠欲滴,实在是个野餐的好地方,于是,吩咐一声,“停车休息半个时辰。” 前面赶车的闫立,立刻拉了手里的缰绳,马车稳稳停了下来。 小安跳下车,转身扶下了夫人,就带着从后面车上下来的惜缘四人,在路边找了块树荫,开始铺油毡和毯子,摆放点心盒子和茶水。 木艾从上路起就是男装打扮,又是出门在外,也不必守太多规矩,所以,揪了朵野花捏在手里,悠闲的四处走了走。感觉薄薄布靴下面软软的草丛,耳边的鸟鸣,还有远远跑回来的几个孩子,就从心底长长叹出一口起来。 如果那个人此时在自己身边,和她牵手同游,这样的画面是不是就完美无缺了。可惜,那个人却不知道在哪一处受苦,她一定要找到他,但是天下之大,想要找一个人却如同大海捞针,她只能这样一路走下去,她相信他们的缘分会终究会让他们再次相遇… 幸儿跳下马,几步跑到妈妈跟前,笑道,“妈妈,出来玩真好。” 木艾看看她红彤彤的小脸儿,忍不住打击她道,“是啊,就是某个疯丫头马上就成小黑炭了。” 幸儿眨眨大眼睛,立刻反应了过来,惊叫一声,“啊,我晒黑了,我怎么忘了戴斗笠。”说完就窜回车里翻找她的妆盒去了。 随后走过来的辛巴得意的哈哈大笑,他虽然是男孩子,但却是天生的好皮肤,怎么晒都不黑,当真是让幸儿嫉妒。 大禹上前扶了妈妈坐到毯子上,辛巴跟在后面四下看了看,问道,“怎么不见夏师傅?” 木艾淡淡笑着摇摇头,这几年食为天和奇味居已经在其他城池开了十几家分店,医馆也随后跟着遍地开花,仙果居也是日进斗金,她本身又了一品诰命的头衔,安伯侯府和武威候府两家做靠山,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打她那些新种子的主意,可以说,日子过得是极顺遂的。 但是,这夏烈就是唯一的例外,本来根据两人的协议,他只要住上一年,学会了种稻和土豆萝卜,就该回自己的国家去了。可惜,她错估了这人的脸皮厚度,一年后,他硬是借口教给辛巴几人的青柳扶风剑法还没有大成,又坚决留了下来,一留就留到了现在。这一次他们母子几人出游,他的借口更充分了,世事险恶,他要随同保护。 这几年他对几个孩子一视同仁,教授武艺也算认真,而且这两年除了把试种成功,推广出去的蔬菜种子偷偷拿走一些之外,也没有什么恶意。木艾本来也就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惜,这人却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从住下那一日起,就再不把自己当外人,常常借口讨论孩子们的武艺,不断出现在她身边,那双绿色的眸子,总是溢着满满的笑,让她没有来由的心生不喜。 偶尔孙昊从城里赶回的时候,与她坐在亭子里喝酒,他也会来插一脚,妙语连珠,谈笑风生,倒也看得出是个有见识的。而孙昊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居然与他成了朋友。 木艾不是傻子,她当然看出夏烈的一些心思,但是,她的心里不管是伤痛还是甜蜜,都已经装满了欧阳,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是注定要辜负那些心思,于是也就不会给他任何一点希望,平日里都是有礼想待,绝对不会越过规矩。 木艾从空间里摘了两篮水果出来,挥手喊了惜福拎了一篮去给众人分分,然后轻巧的剥着荔枝说道,“你们几个跑了一上午,都饿了吧,先吃些点心水果垫垫肚子,再走两个时辰,就找块风景好的地方扎营,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大禹和辛巴还没等开口,就有人替他们答应下来,“好啊,好啊,我采了蘑菇,晚上咱们炖鸡吃啊。” 夏烈正抻了长衫的前襟兜了不少新鲜的蘑菇从旁边的树林里钻了出来,一屁股坐到了毯子上,把蘑菇抖下来,然后抓了一只水蜜桃就吃了起来,一双丹凤眼因为桃子清香甜蜜的味道微微眯了起来,偶尔轻轻伸出舌头舔舔嘴角的汁水儿,如波斯猫般慵懒优雅。 木艾微微皱眉,起身带着几个丫头在树荫周围慢慢散步,居然还找到一株黄芪的幼苗,算是小有收获。 夏烈有一口,没一口的又拿了个苹果在手里把玩,几匹马散在不远处晃着长长的尾巴悠闲的啃着青草,丫鬟护卫们围坐在一起边说话边吃点心,两个孩子兴致勃勃的说着花都的两个伙伴,而那个女子则因为一株小小的药草露出了难得的笑颜,阳光洒下来,四周一切都变得温暖畅快,他舒服的仰躺在毯子上,心里轻叹… 众人把肚子垫了大半饱,就上了马车继续赶路,直到日头落到山顶,才在河边找了处极为平坦的空地,木艾挥手把空间里的别墅和两座小木屋安放好,三个孩子连同几个丫鬟就欢呼着跑了进去,小安也一脸喜色,这房子自从建成后就被夫人安到了身上之上,她还一次没住过。 这次出游之前,夫人交代她们收拾行礼的时候就说了,这房子一楼里有一间屋子就是给她们几个丫头的。想着以后可以住在这样漂亮的房子里,她就不由自主的一阵兴奋。但是她还是帮着孔喜等人把行礼箱子都搬进了客厅,然后喊了微微脸红的惜缘四个,分别把几个主子的房间拾掇好。 孔喜几人又去卸了马车,牵着马匹去河边饮水,五湖四海几个就进林子里捡了些柴火,从侧门送进厨房。 木艾上楼进了自己的主卧室,散了头发,然后进洗漱室里洗了个澡,换了舒服的家常衣衫,简单挽了个鬓就下了楼。 小安几人正等在空空如也的厨房里,木艾从空间拿了几袋香米,一大块五花肉和一只鸡出来,又摘了许多青菜,就连几坛子泡菜也搬了出来,立刻就把那张刨得极平滑的杉木长案摆满了。 “今日是初出家门,大伙赶了一日路都累了,多蒸米饭,荤菜做个红烧肉和小鸡炖蘑菇,剩下的你们看着配几个吧。我要做个鸡翅汤面给孩子们,你们就不必管了,那些泡菜盛几碟上来就行了。”木艾吩咐了几个丫鬟,就开始忙碌了起来,揉好面醒着的时候,就开始煮高汤,煎鸡翅和香菇,焯菠菜,等面条擀出来煮熟。略微犹豫一下就找了五个青花大瓷碗出来,每个里面盛了大半下面条,然后把金黄的鸡翅、酱色的香菇和碧绿的菠菜整齐码放在上面,最后浇上一大勺热汤的高汤,立刻就有香浓的味道萦绕在厨房里。 惜福笑嘻嘻的盛了四盘小菜,麻辣小黄瓜,辣白菜,芹菜花生米还有糖醋荷藕,最后还有一碟艳红的辣椒油。 木艾看看孔喜等人已经在外面燃气了篝火,于是笑道,“难得有机会在外面吃饭,把桌子都摆到火堆边吧。” 惜缘连忙笑嘻嘻应下跑了出去,片刻又回来找了两个大托盘,把面条和小菜一起端走了。 木艾洗了手,脱了围裙套袖,三个孩子也正好洗漱干净,换了衣衫下来。于是,母子四人就坐在了火堆右侧的四方桌边,开始说笑着吃起面来。 不远处的长案边,夏烈看了看旁边众人碗里的米饭,再看看自己面前的鸡翅汤面,就不由得笑眯了眼,边吃面就边寻了些以前游走天下时的趣事说给众人听,惹得孔喜几人也跟着说起当兵的事,一时间饭桌儿上,真是热闹非凡。 第三百零四章 出门见匪 饭后,三个孩子照旧牵了各自爱马去河边洗刷,木艾却不过小儿子的撒娇,也把空间里奔驰和法拉利放出来,拉到河边,两匹马一时亲热的蹭蹭鼻子,一时欢喜的长嘶两声,端得是恩爱非常,木艾心里就忍不住酸涩,扔了它们给大禹几个照料,就转身回了房间。 恍恍惚惚坐在桌前,捏了张百花国的简略地图发呆,心里猜测着那个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孙家在江湖上有些手段,等到了莲城一定要请孙昊帮忙打探一下。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起来,众人收拾了车马继续赶路,将近巳时末,日头就有些晒了,几个孩子都陪着妈妈窝在马车里,大禹看书,辛巴摆弄魔方,幸儿则缠着小安嚷着要学绣荷包,昨晚因为被二哥嘲笑没有女孩样子,这小丫头发了狠要绣个荷包,以证明她是心灵手巧的好女孩。可惜,她绣来绣去都绣不好,索性耍了脾气,扔下针线跑去缠着妈妈讲故事。 辛巴难得安静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跳下车,一个呼哨唤起在车顶偷懒的小金,一个展翅在天上高飞,一个在地下纵马驰骋。丰收和雨顺两人连忙跟上去,陪着他一气儿跑出五里多远,正松了缰绳慢慢溜达,就见前面官路两边的山隘十分险峻,只留中间不到十丈的路面还算平坦,辛巴就拿马鞭指了指,笑道,“这真是一个劫道的好地方。” 结果,他话音刚落,路两旁的山林里就传出一声清脆的锣音,紧接着几十只箭雨就带着轻微的破空之音奔着三人射了过来。 辛巴被这样突然而至的危险吓得呆了一下,雨顺眼疾手快抽出身后的长剑左右挡拨替他拦下了身周的几支箭,但是,却因此没有顾及到自己,腿上中了一箭。丰收本来落后两人三步距离,受到的攻击就少一些,连忙大喊,“少爷,快让小金求救” 辛巴本来身手要比丰收雨顺少,但是,平日里大伙顾忌到他是主子,对战之时害怕误伤,都有所保留,所以,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应对危险经验不足的缺点就暴露了出来,此时,见到雨顺受伤,而自己居然像个傻子一样发愣,心里连气带恨,脸色就涨红的发了紫。伸出两指塞进嘴里,一声尖锐的呼哨,天上的小金立刻跟着发出了一声长鸣,急迫而凄厉。 本来正叼了根野草,翘脚躺在最后一辆车上的夏烈,立刻变了脸色,瞬间就窜了出去。 大禹也紧随着跃出了大马车,冲着孔喜几人喊了一声,“保护马车”然后就打马带着五湖四海狂奔而去。 幸儿也扔了手里的故事书要跳出去,却被妈妈一把拦了下来。 孔喜四人几鞭子抽下去,拉车的枣红马吃了痛,也飞快向前跑去。 转过一处弯路,绕过碍眼的树林,众人终于看见了前面的情形,辛巴大禹带着五湖四海几个,正被一群十几个同样骑马的强盗堵在路中间,而路边的密林里也偶有人影闪过,想来强盗们还有帮手藏在其中。 夏侯正抱肩一脸邪魅笑着站在路旁树下,好似看热闹一般悠闲自在,毫无上前帮忙的意思。 那伙强盗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黑衣大汉,身材魁梧,右侧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把他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孔,破坏殆尽,变得异常凶恶狰狞。 此时看见三辆马车前后驶来,他仰头哈哈大笑,“原本以为就这三个小虾米,能抢点酒钱就不错,没想到后面还跟了条大鱼,今日咱们兄弟可发财了。” 他旁边一个长了两撇小黑胡子的瘦小手下,附和说道,“还是老大慧眼如炬,看出这三个小崽子是有钱人家的小崽子,若不然咱们还真错过了这宗大财。老大,你看那马车,可跟普通的不一样,哪是穷人能坐得起的。” 长疤大汉被拍得心里舒服,原本他只是黑风山三当家,如果不是官府端了老窝时,他见机的快,带了二十几个兄弟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他们的小命恐怕早就没了,不过,现在他可是老大了,等做成今日这宗大财,以后找个好山头另立门户,比以前恐怕要强得多。 他越想越美,看着木艾一行人的眼神也越来越冷。辛巴大禹几个孩子因为见了自己人赶到,心里有了底,握着剑的右手也稳了许多。 孔喜示意闫立三人护着马车,然后打马上前抱拳说道,“各位英雄,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不知何故拦在路中,对我们少主出手相伤?” 那长疤大汉斜眼打量他一眼,说道,“不为什么,这山是大爷开的,这树是大爷种的,你们想从这过,就得给大爷我留下全部钱财。怎么样,拿钱买命吧?” 全部钱财?好大的口气,江湖绿林规矩,劫财不伤命,而且要取七留三,为的就是不结死仇,被劫之人因为没有逼到绝路,也就不会拼命反抗,过后也很少会来寻仇。但是,今日这些人既然要他们留下全部钱财就是明显不顾规矩了,恐怕他们就算真把银钱交出去,也会被灭口。原本他是打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门在外花钱买个平安的主意,但是看这情形是不能善了了。 他正想让两位少爷退回来的时候,马车门打开了,木艾和幸儿先后利落的跳了下来,母女两个今日一个穿了白裙,温婉优雅,一个穿了红裙娇俏可人,众强盗一见车队里居然还有如此漂亮的女子,顿时开始鼓噪起来,那干瘦的小黑胡瞪着色mimi的小眼睛,心里不知道在意yin着什么,连口水都流了出来。扭头嘿嘿干笑着讨好说道,“老大,这女子真是水灵,您享用完了,一定要赏给兄弟们尝尝啊。” 那长疤大汉也看得发呆,刚要回答,就觉身旁一阵冷风吹过,等他回过神时,身侧只剩了匹空马,而他的得力军师已经躺在马下了,脖子上一条刺眼的红线正慢慢扩大,最后猛然喷出鲜血来,惊得他立刻就想去摸自己的脖子。 幸儿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死死闭了眼睛躲在妈妈身后。大禹和辛巴脸色也有些不好,虽然他们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可是毕竟除了雨顺腿上中了那一箭见了些血,还没什么伤亡。现在一个人突然就在眼前血溅三尺而亡,简直是太震撼了,兄弟俩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又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孔喜几人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对着残肢碎肉都照样面不改色的吃喝,何况现在还只是杀了个侮辱夫人小姐的强盗,所以,都一脸漠然的没有半点反应。 木艾瞪了一眼树下的夏烈,回身安慰小女儿两句。 夏烈挑挑眉,照旧站在树下,从怀里掏出雪白的帕子擦干净短刀,随手翻了几个刀花,短刀就没了踪影。 那长疤老大此时也明白过来,这车队里有高手,可不是自己这些二流身手惹得起的,但是,他就这样被吓退了,不能给死去的兄弟报仇,以后他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再说,林子里还隐藏了十个兄弟,面前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十几岁的毛孩子和女子,也不见得就打不过,想到这里,他大喊了一声,“兄弟们,给军师报仇,杀啊。” 后面那些手下早就红了眼睛,抽出长刀拨马就杀了过来,树林里也开始有一拨拨的箭雨射出来,大禹和辛巴几人本来就站在最前面,立刻就与强盗们杀在一处,如果论起剑法精妙,他们要胜对方不止十倍,但是,论起杀伤力、反应速度就差得远了,强盗们日日在刀口舔血,哪管什么招式不招式的,只要能杀人就行,每一刀都是又快又狠。 大禹的对手就是那长疤大汉,每一次与他刀剑相碰,手腕都被震得一阵发麻,但是,他只能咬紧了牙关坚持着,辛巴几人也是同样在苦苦支撑,一边要分心躲避箭只,还要应付对手的拼命打法,渐渐就落了下风。 孔喜四人身周围了七八个人,一时也赶不过去相助,于是情况就有些危急,辛巴一个没留神胳膊上就被划了道口子。 幸儿见哥哥们吃了亏也急得红了眼,带着身后的彩云追月就冲了上去,她们没有骑马,个子又矮小,专挑强盗们的马腿砍,一时间也让强盗们分了心,但是,强盗们的刀长,偶尔空出手来向下砍上几刀,也是十分凶险。 小安急得直跺脚,但是,又苦于不会武艺帮不上忙,就拉了夫人的袖子,喊道,“夫人,快救救少爷小姐们啊” 木艾面无表情的挥手隔开她,继续盯着场中及四周山林。前面真刀真剑拼命的是自己的孩子,当妈**哪有不心疼担心的道理,但是,以后的旅途还长,这样的事情不会只遇到一次,这次她出手相帮,那下次呢,她不在身边呢,孩子们要怎么办?就像母马总是狠心不能帮着初生小马站立一样,有些风雨是孩子们必须要经历的。何况他们一府握在手里的东西众多,暂时因为诸多原因没有人敢动手,但是,难保将来一直这样平安无事,孩子们多些自保经验总是好的。也顺带戳戳他们的傲气,生死相搏的一刻,才见真功夫,平日里那些练得极漂亮的剑花可是伤不了人的。 第三百零五章 抢功 有了幸儿三人的相助,特别是追月的狠辣凶悍,几个孩子稍微挽回了一些败势,但是,她们毕竟还是年纪小,体力有限,只坚持了不过盏茶功夫,就在强盗们更加狠辣的拼杀中,抵挡动作慢了起来。而大禹几个也到了强弩之末,几次都是极惊险才避开了致命杀招。 木艾深吸了口气,闭眼集中心神,十几只绣花针悄无声息的射进了树林中那些强盗的死穴,于是,场中立刻就没了箭只的威胁,众人顿时轻松许多。 夏烈碧眸一转,嘴角轻弯,飞身进了斗场,几个起落,围着幸儿和辛巴厮杀的几个强盗就倒了下去,孔喜等人随即也结果了各自的对手。此时强盗那方,就只剩下了长疤大汉等五六个人,他们见势头不好,调转马头就想跑,被木艾一人一针射进麻穴从马上跌了下来。 危机解除,大禹脸色惨白着脸,摇摇晃晃走到弟弟妹妹身前,抬起因为用力过猛有些发抖的手臂,把他们上下都摸了摸,确定没有大伤才拉了他们踉踉跄跄迈过倒地哀号的强盗,回到马车旁边,眼里满是茫然惊恐的看着妈妈。 木艾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没受大伤就好,大禹带人善后,辛巴和幸儿去包扎伤口,换套衣服。” 小安、惜缘等人早就等在一边,立刻上前扶了两个小主子,连同同样挂彩的雨顺和四海一起安顿在马车里,忙成一团。 大禹则带着没有受伤的几个几个小厮去帮孔喜等人打扫战场,死去的强盗抬到一起,碰到受伤的就简单撕了他们的衣衫草草包扎一下,而长疤大汉几人就被捆成了粽子。丰收和五湖深恨他们伤了小主子,一边捆绑一边又重重踢了几脚,五湖问道,“大少爷,是不是该报官?前面三十里就是春来城丘林县,那里有府兵驻守。” 大禹皱眉想了想,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回身看看两步外的孔喜,孔喜哈哈一笑,“大少爷不必为难,这些人出手如此凶悍狠辣,平日里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无辜行商百姓。报官也是难逃一死。” 大禹点点头,从身上摸出两只五两的银锞子递给四海,“这事涉及到十几条人命,还是报官为好,免得以后有事说不清。四海骑马跑一趟吧。” 孔喜赞赏的点头,毕竟他们不是江湖人,如果私下就把人都杀了埋了,到时候如果有人抓了这事当把柄,尸首已经腐烂了,又没有旁人作证,自家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不如就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让官府出面,自家才不能落什么麻烦。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后,就有一队几十人的府兵骑着马赶了过来,当先一位二十岁的年轻队长见到场中的箭只和血迹,还有路边堆叠在一起的几具尸体,脸色变了变。 孔喜等人正坐在几步外拿点心当午饭,见到这些兵卒的脸色眼里闪过一抹轻蔑,心里嘀咕着明显就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才这点血迹就吓得变了脸色。 那队长不敢托大,带头下了马,犹豫了一下,上前对着孔喜几人说道,“可是你们报案,受到强盗劫杀?” 孔喜笑着起身行礼,指了树下绑着的长疤脸等人说道,“是,官爷,就是那些人拦在山口,要我们留下所有钱财,还对我们夫人出言不恭,最后被我们全数留下了。” 那队长立刻带了人上前,翻过长疤脸只看了一眼,就从怀里掏出一张头像来,稍稍一对比,眼里就见了喜色,低低惊呼一声,“居然是刀疤王” 他身后的兵卒一听这话都见了笑脸,前些时日,青城府剿灭了黑风山的一伙盘踞多年的强盗,唯独这号称刀疤王的三当家跑掉了,上面刚发了绘影图形下来,要各府衙抓捕这些漏网之鱼,而且还悬赏了一百两的赏银,势必要抓到这些威胁行商的恶贼。 没想到今日居然被他们遇到了,想到这件大功能给自己等人带来的好处,所有兵卒都积极了起来。不过,如果这些强盗是自己小队亲手杀死的,这功劳恐怕就更大了。 那些兵卒里两个明显年纪要大一些的兵油子互相对视一眼,就上前在年轻队长耳边嘀咕了几句,年轻队长眉毛微皱,但是却也点了头。 再回身看像孔喜等人时,就沉声打起了官腔,“你们是哪里人士,怎么会招惹上这些强盗?” 孔喜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楚,又怎会不知道他们的小把戏,无非是想抢功而已。于是,笑道,“回官爷的话,小的主家久居花王城李家村,此次南下是去花都探亲。走到这里无故被劫。” 那队长一听李家村三字,就以为是哪个乡下财主之家,完全放了心,冷冷一笑,斜眼看了看那些尸体,“就算你们无故被劫,杀死这么多人也是犯了百花律,你们都跟我去府衙大牢住上几日吧,什么时候把这些人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如果确实是强盗,你们才能再离开。如果他们不是强盗…哼” 大禹和胳膊上包了纱布的辛巴刚好走过来,听这队长如此说,小孩子脾气就上来了,辛巴立刻怒道,“我们如果不是会些自保功夫,刚才就都被这些强盗杀了,你们居然还要把我们关进牢里,我们铺子每年缴几百两的税,就养了你们这群混蛋” 大禹也有些脸色不好,有些后悔刚才派人报官,如果把人都杀了找个偏僻之处掩埋就没有这些麻烦了。 那队长被辛巴骂得脸色更黑,他身后的两个兵油子,出声喝骂道,“闭嘴,乡野刁民,就凭你无辜辱骂官差,就能把你扔进大牢里饿死。” 大禹见他们虽然语气强横,却没有动手的意思,而且时不时扫向刀疤脸等人的目光里满是贪婪,心里突然一动,拦住想要上前挥拳头的辛巴,淡淡说道,“几位官爷,我们一路南下探亲,时日赶得很急,恐怕不能随官爷们回府衙分说了,不知官爷们可能通融一二。” 那队长眼里喜色一闪,脸色也好了起来,装模作样沉吟片刻,好似十分为难说道,“既然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变通一下。强盗毕竟也是人,你们杀多了,就有滥杀的嫌疑,但是放到我们身上…就没什么妨碍了。” 大禹立刻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车,他知道妈妈一定能听到这些对话,既然没有出声,就是让他全权做主了,于是,沉声说道,“今日行至此处,突遇强盗杀人劫财,多谢众位官爷及时赶到,出手相助,杀敌十八,生擒五人,当真是大功一件,实在可喜可贺。” 那队长脸上的笑就掩不住了,“不错,这位小公子是个明白人,既然强盗已经剿灭,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就带着手下兵卒开始把死尸和俘虏都绑在马背上,而且也没忘都把自己的衣衫割上几道口子,抹上一些血迹。片刻之后,一群‘剿匪英雄’就凯旋而归了。 孔喜几人见怪不怪的嗤笑几声,就各自回到了马车旁。辛巴呆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气得红了眼睛,扭头冲着哥哥喊道,“大哥,他们…” 大禹拍拍他的肩头,淡淡一笑,“二弟,别生气,出门在外,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他们说的也对,强盗也是人,那么多条人命,有人替我们背了也好。我们少了麻烦,他们得了名利,很公平的交换。”说完,就拉着他上了马车,幸儿刚才同样伤了手臂,此时上好药,正软软趴在妈妈怀里,看见哥哥们回来,小猫一般小声说道,“妈妈,咱们走吧,这里脏。” 木艾顺了顺她的头发,安慰道,“好,咱们这就走。孔队长,今日不急着赶路了,找个清静的好地方先扎营吧。” “是,夫人。”孔喜应了一声,架着马车过了山隘口,又向前走了五六里,斜斜绕过一片树林,就是一片极平坦的草地。 木艾照旧搬出别墅和木屋,众人开始卸车扎营,几个孩子经过刚才一事都没了昨日的兴奋劲,有些蔫蔫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木艾换了衣裙,去木屋里看望受伤的雨顺和五湖,见两人都不是什么大伤,已经上好了药,养上几日就能走动,也放了心,叮嘱几句,拦了他们不让磕头,就回了大厅。 小安上前请示晚饭要吃些什么菜色,木艾想起自己那些吃素的日子,就吩咐给几个孩子熬点白粥,配两个清淡小菜。其余人的饭食正常。 小安带着几个丫头就进厨房忙碌了,惜缘看着追月握着菜刀的右手直抖,就让她去歇息,她却倔强的不肯回去。惜福忍不住心有余悸的说道,“今日真是太惊险了,我躲在马车里都吓个半死。不过,夫人和夏师傅如果早点出手,二少爷和小姐也许就不会受伤了。” 小安瞪了她一眼,说道,“当时,夫人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又怎会不担心小主子们的安危。但是,夫人既然晚出手,自然就有晚出手的道理。” 追月铛铛剁着手下的肉末,狠狠说道,“还是我们的武艺没学好,若不然小姐也不会受伤。” 小安连忙安慰她,“你起码还能上前帮忙,我们只有躲在马车里着急的份儿。” 追月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发狠剁着,小安无奈摇摇头。 第三百零六章 拣点疏漏 晚上几个孩子都只喝了半碗白粥,就聚在客厅里,或倚或靠围在妈妈周围,不肯去睡。 木艾知道他们心里不舒坦,就慢慢拍着他们的背,笑道,“你们几个,以前在家时,不是常喊着要行侠仗义,扬名天下。怎么?不过几个小毛贼就把你们吓住了?” 辛巴在妈妈怀里拱了拱,把脑袋藏在妈妈手臂下,委屈说道,“才不是呢,是…” 淘小子说到一半就住了嘴,一时不知如何形容心里的复杂滋味。 木艾伸手顺了顺小儿子微微凌乱的头发,又看了看旁边的小女儿和大儿子,又说道,“那是什么?是突然发现自己武艺没有想象中那般天下无敌而懊恼,还是因为差点丢了小命心有余悸?你们啊,以前就是坐在井里的小青蛙,家里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疼着宠着你们,就是你们的贴身小厮婢女也都让着你们,结果你们武艺略有小成,就尾巴翘了起来,自觉天下无敌了。岂不知,天下之大,奇人奇事众多,怎是你们一个小孩子能想象得了的。所谓学无止境,以后要放正心态,戒骄戒躁,加倍勤练武艺才行。” 几个孩子微带愧疚的低下头,这一月他们借口准备出游之事,加上两位师傅夸赞,确实有些添了傲气,自认武艺已经足够自保,所以,对练武一事都有些敷衍懈怠。 红松打制的茶几上摆了两只碧绿的荷叶盘,盘里装了几样水果,木艾伸手拿了几只荔枝,细细剥了外壳,喂给手臂受了伤的小儿子小女儿,笑道,“既然你们认识到了错位,妈妈就不多说了。咱们讨论一下,今日之事的几点疏忽之处。首先,辛巴以后做事要更细心一些,不做也就罢了,只要做就一定要尽善尽美。既然你穿了布衣,想要扮作个普通人家子弟的模样,就要配上普通长剑,你那把七星剑实在太招摇了,任谁见了都会动了贪念。在你没有强大的自保能力之前,就不要随便拿出来显摆,给自己引来祸端,懂吗?”。 辛巴连忙用力点头,小脸儿微微有些发红,那把七星剑是去年花都肖府送来的年礼,他很是喜爱上面镶嵌的一排七颗红宝石,就磨着妈妈把剑要了过来。原本出门前,大禹劝过他改用普通长剑,可是,他却不以为然,没想到因此惹了麻烦。 “还有,大禹赶过去时看见场中有箭支,应该及时派人送信回来,那时强盗还没看到我们全部的人手,如果事先派人去把林中埋伏的箭手收拾了,后来你们就不会手忙脚乱,应付的那般吃力。另外,那些强盗已经表明了要劫财杀人,夏师傅也已经杀了他们一人,事情再没有和解转圜的余地,不是咱们被杀死,就是他们被我们擒获。你们不趁着那些人愣神的时候,把怀里揣着的那些**、辣椒面之类的扔过去一把,先放倒几个对手,难道,还打算继续留着捉弄大白一家啊?” 幸儿抱着妈**胳膊,眨眨大眼睛,小声反驳道,“徐师傅说,君子要正大光明,不可用些宵小的阴险手段。” 木艾被女儿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伸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心里埋怨孙昊,怎么就给几个孩子找了这么个食古不化的正义大侠来,把好好的机灵孩子,硬是灌输了满脑子的狗屁正义,半点不知道变通。 “你个笨丫头,正大光明也要分人分事的,如果你与人约定比试武艺,当然要凭借自己的身手功夫,半点不能耍赖藏奸,赢了不可骄傲,输了则是你技不如人,以后勤练功夫,再去赢回来就好。可是今日之事,对方是要杀你们的人,又都在刀头舔血多年,心狠手辣,人数更是你们的三倍。而你们几个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毛孩子。怎么比都是处于劣势,你们居然还想跟人家讲正大光明,你们是不想要小命了?” 木艾越说越气,伸手挨个孩子又敲了一个爆栗,恨恨说道,“跟你的生死仇敌讲正大光明,你们的脑袋是木头做的不成?正义重要还是小命重要?如果你们人都死了,留下个好名声有什么用?都给我记住了,以后行走江湖,只要不违背良心道义,为了保命,可以不择手段” 几个孩子见妈妈是真生气了,连忙猛点小脑袋,木艾这才稍微消了点气。大禹伸手倒了杯温茶水双手捧给妈妈,郑重说道,“妈妈别生气,夏师傅出手太快,我和二弟一时吓住了,没反应过来,下次一定会把握好时机。” 木艾接了茶水,轻轻啜了一口,抬眼看看三个还是太过单纯的孩子,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夏烈那个狐狸一样的人,多教导孩子们一些江湖诡诈之术,不管是行走江湖,还是征战商场,亦或是大宅门的后院争斗,心思太过单纯的人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她的孩子宁可奸诈似狐,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了。 “你们几个如果还不想睡,就一起说说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要怎么办,毕竟我和夏师傅不可能永远在你们身边跟着,终有要你们独自面对危险的时候。我去外面走走。” 说完,留下几个孩子在客厅里就走了出去,几个孩子起身送了妈妈,就喊了各自的贴身小厮丫头,把今日的战友都聚到了一起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他们原本因为第一次与人刀剑相争,又惨烈到见了血,都有些后怕,没想到被妈妈几句话就把心思都转到弥补错误上,也就忘记了刚才的些微恐慌。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大人越是安慰,才越加深了孩子的恐惧,反过来,如果当做很平常的事情,孩子也就自然而然的不那么在意了。 木艾肚子一人开门下了木梯,倚在栅栏上看看无星无月的夜空,仔细嗅嗅空气里好似微微带了些水汽,猜想晚上会有场春雨,正要吩咐人遮盖马车,就见闫立陆云两人已经抱着油毡走了过去。 于是微笑问不远处值守的孔喜,“孔对长,可看见夏师傅了?” 孔喜嘴角似乎带了点苦笑尴尬,最后还是伸手指了指别墅的房顶。 木艾挑挑眉,走出几步,抬眼看去,果然,二层阁楼旁边的屋脊上斜倚一个人影儿,于是轻提身形,也上了屋顶,寻了个三尺远的地方坐下。 夏烈抬手灌了一大口酒,嘴角溢出的酒汁儿像断了线的珍珠打湿了大红的衣襟,印出清晰的锁骨,在夜晚的沉寂里,闪着白皙的光泽。他望着这个第一次主动寻他的女子,心里极其微妙的狂跳了起来,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里面翡翠般的眸色晶亮。 “怎么?仙夫人想找在下喝一杯?” 木艾淡淡撇了一眼他手里的酒坛,微微一笑,“夏师傅客气了,下次再想豪饮还是换成普通酒水吧,这三十年的竹叶青如此喝有些糟蹋了。” 夏烈微微侧过头,挑眉一笑,耸耸肩,“抱歉,夏某浪费夫人的好酒了。” 木艾没有回答,从空间里拿了只最大号的高脚玻璃杯,然后又把埋在水潭边的葡萄酒挖了一坛出来,倒了半杯进去。轻轻摇晃间,立刻一股香甜清冽的醇厚酒香就飘散了开来,木艾低头嗅了嗅,小小含了一口,最后满意的咽了下去,果然,埋在灵泉边就沾了灵气,比起那些埋在桃树下的要更胜一筹,以后说不得要把水潭边的果树再挪动几棵,单留块地方出来埋酒。如此算来,水潭边倒是有些挤了。如果把稻田挪几亩改成果园,这样倒是会宽敞许多,只不过空间是能随身携带的,必要时是可以救命,所以,能不动还是不动的好。反正她酿酒也不是预备开酒铺,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年礼节礼里添上几坛给各家亲朋尝尝,就算再有多的,送几坛到各城的铺子里,偶尔准备个抽奖活动,送坛给顾客,肯定也是件更添人气的好事。 她这里一边啜着极品葡萄酒,一边沉浸在空间里巡游,却忘了身旁还有人在。 夏烈眼角瞟着那只透明东西里的血红酒液,嗅着空气里的甘冽酒香,再喝自己坛子里的就觉得淡而无味。 于是忍不住清咳一声,看着木艾微带疑惑的扭头看过来,平日里邪魅轻佻的脸孔上难得的红了一红,低声道,“仙夫人,你那酒能否赏夏某一杯尝尝?” 木艾愣了一下,她不是个吝啬之人,虽然有些不喜夏烈,但是,也不会舍不得一杯酒,刚才实在是一时思虑事情,忘记了礼让。于是,从空间里又挑了个玻璃杯出来,倒了七分满的葡萄酒递了过去。 夏烈道了谢,学着她刚刚的样子,摇摇,嗅嗅,小尝一口,立刻就爱上了这样的味道,心里苦笑,以后恐怕那普通酒水再难入口了。倒是要琢磨个办法,以后每月讨上几坛来喝。于是开口赞道,“清香甘醇,难得的是还带着微微的凉意,喝下去,满身透着轻灵,可谓酒中极品。” 木艾听他好似对酒十分有研究,难得遇到专业人士,索性把空间里埋着的几种果酒都挖了一坛出来,分别让他品尝。夏烈是越喝越兴奋,直嚷着要木艾开个酒铺,保准扬名天下。 第三百零七章 多虑? 第三百零七章多虑? 木艾在他惋惜留恋的目光里把酒又收回空间,淡淡笑道,“几个孩子常年在我身边,没有多少接触世事的机会,心思难免过于单纯,夏师傅可有什么好办法?” 夏烈眸色微闪,斜身倚在烟囱上,好似突然很好奇手里的杯子一般,伸手轻弹,倾听着清脆的叮叮声,间或小小抿上一口里面的酒液,却没有接木艾的话头。 木艾也不急,同样沉默着欣赏着夜色下沉寂的山林,偶尔伸出纤长的玉手接些不知何时落下的毛毛细雨,等雨落得大了,就撑起灵气罩,继续喝酒赏雨,比夏烈还要悠闲自在三分。 最后到底还是夏烈绷不住了,总是轻翘的嘴角也塌了下来,苦笑道,“孩子们的事我包了,不过,每月要给我五坛这葡萄酒。” 木艾仿若没听见一般,也不理会他,伸出手指轻轻点着眼前如气泡般的灵气罩。 夏烈无奈苦笑,“两坛,不能再少了。” “成交。”木艾微挑眉梢,举杯和他的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蓦然抿唇一笑,眸间闪过一抹得意与俏皮。然后一口喝干杯中酒,挥手收了酒坛和酒杯,飘身跳下房顶,径直回了屋子。 夏烈捏着手里的酒杯,眼前满是那张笑颜,如春花初绽,夏荷羞开,那一瞬间好似映得这黑沉的雨夜都明亮许多。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真心的笑颜,不似以往那样轻轻浅浅,看似亲近温和,实际却远在天边。三年来,他夜夜听着她那些奇怪的歌,心里原本还存了的那点心思,慢慢就淡了下去,却越发对那个能让她心伤的男子好奇起来。究竟是个怎样的男子,能让这样美好神奇的女子心伤至此,执着至此。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他嫉妒了。 抬头凝望,春雨渐渐厚重的夜空,没了那女子的奇怪手段,大滴大滴的雨水砸在他的大红衣衫上,慢慢浸润进去,湿透了脊背,那份凉意让他猛的打了个寒噤… 木艾回到房间,换了软软的棉布拖鞋,泡了个热水澡,接过小安手里的棉布巾擦干头发,问道,“少爷小姐们睡了?” 小安一边打开妆台上的紫檀木盒,拿出象牙梳给夫人顺着头发,一边答道,“少爷们的房里先前还有灯光,刚刚已经熄了,应该是都睡了。下午小姐的脸色可不好,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做恶梦。” 木艾轻叹一声,微微拧了眉头,“本来是想带他们出来开阔一下眼界,没想到才出家门就遇了强盗,可谓出师不利。大禹还罢了,辛巴和幸儿才十岁,今日让他们沾了血腥,恐怕以后会在心里落下病根儿。” 小安笑道,“夫人也是有些心急了,今日确实有些太过凶险了。” “家里现在虽然还平静,但是,怀璧其罪,谁知以后会有什么事情,他们早些明白世事险恶,也有好处。如果他们肯和我安心住在神山上一辈子,就不必顾忌这么多了。” “听冬至姐姐说那里有花有果,一年四季如春,是天下难得的好地方。我也想上去看看,但是真让我住一辈子肯定会嫌闷,城里多热闹啊。”小安吐吐舌头,说了实话。 木艾打趣道,“你不是舍不得热闹,是舍不得明月。” 小安立刻红了脸,捏着衣角撅嘴说道,“夫人,就会羞我,我才没有…” “哦,那是我猜错了?原本还想着,过两年把明月调回花王城来,既然你没那心思,就就算了吧。” “呀,夫人,我没有…”小安和明月分开有一年了,正是情浓思念的时候,听夫人这么说,也顾不得害羞,抬头刚要辩驳,就见夫人满脸笑意,才知道又上了当,羞窘得直跺脚。 木艾轻叹一声,“你这丫头,嫁人有什么可害羞的。你今年也十四了,再过两年,咱们转一圈儿回来,就该出嫁了。惜缘四个里面,你挑个稳重的多教些,到时候好接你的差事。” “是,夫人。”小安躬身应下了。 木艾低头瞟两眼妆盒里那几只极精致的玉簪和硕大的黑珍珠手串,挑了挑眉,“花都那边送来的东西,一年比一年贵重,有些实在超出了侯府的规格,我总觉有些不对劲。就拿那把七星剑来说,天下独一无二的好剑,怎么就送到了我们府上来了?” “夫人多虑了,肖舅老爷给咱们府上送东西,从来都是最好的,哪有普通的啊。听说,诚少爷是跟着师傅学鞭的,恐怕是这剑用不上,就送了来给少爷耍呢。” “但愿是这样,一会儿就睡了,不用挽发了,直接用丝带系了吧。”木艾抬手在妆台的抽屉里选了条藕荷色的丝带递给小安,心里却还是有些疑惑。 也许第一年肖恒为了给自己赔罪,多送些金贵东西也算正常,可是以后几年越送越多,甚至有一些都是该进贡到宫里的稀罕物事,这就绝对有些不对劲儿了。不过,肖恒那么精明的人,也不可能借着内廷采办司的职务贪了贡品给她送来。最后怎么也猜不出原因,索性也就不理会了,一切等到花都当面问问也就明白了。 等系好了头发,披了件衣衫,木艾起身走到二楼尽头的两个屋子,摸了摸三个孩子的额头,都没有发热,睡得也算安稳,她这才放了心,留了小安在幸儿屋里上夜,然后也回房睡了… 第二日傍晚申时末,春来城北门口,木十八一边与值守城门的小队长闲聊着,一边时不时焦急的抻头向城门外张望。 李德呲着一口大黄板牙,拍了拍木十八的肩膀,玩笑道,“木掌柜,你都候了半下午了,又是这般心急模样,到底等的是什么人啊?不会是你哪个小相好吧?” 木十八听他调笑,连忙变了脸色,挥手打断他的话,“李队长,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说完,看看旁边因为天时近晚而冷清下来的城门,小声说道,“我正在等我们主子。” “你们主子,啊,可是仙夫人?”李德惊喜问道。 木十八点点头,“正是,我们主子带着小主子,今日要到咱们这儿散心游玩。” 李德立刻轻轻扇了自己两个嘴巴,然后搓了搓手,说道,“哎呀,我这臭嘴,怎么就什么话都往外冒。一会儿见了仙夫人可要上前磕头,我老娘在家里可立了牌位,日日给她老人家上香呢。要不是她开了百姓医馆,又舍了一只那般贵重的川麻子,我老娘早瘫炕上了。” 木十八想起自家主子的花容月貌,怎么也跟老人家三个字扯不上关系啊,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我们主子怎么就成了老人家,这天底下可挑不出几个比我们主子更美的女子…”说道一半,他又觉不该随便和人谈论主子的容貌,连忙抿了抿嘴。 李德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城门外远远有四匹马跑了过来,当先两个少年,着宝蓝衣衫的年纪稍大,面貌俊朗,气度沉稳。着朱红衣衫的明显年纪小些,但是嘴角却好似常常带笑,眼珠儿灵活,透着一股子顽皮之气。后面两个马上人,青衣短靴,看打扮应该是随身小厮。 他连忙示意木十八去看,木十八立刻奔过去,帮忙接了宝蓝少年的缰绳,等少年下了马,就跪了下去磕头,说道,“大少爷,二少爷,小的木十八给两位少爷请安了。” 大禹伸手拉了起来,笑道,“十八掌柜,几月不见怎么这般客套,咱们府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清楚。” 十八掌柜眼里满是感激,“夫人仁善宽和,我们做下人的却不能不知本分。少爷们一路辛苦了。”说完抻头又向几人身后看去,问道,“夫人和小姐…” 大禹一笑,“小妹睡了,这段路颠簸,母亲吩咐赶慢些,倒劳十八掌柜久等了。” 木十八惶恐摆手,然后指了身旁的李德说道,“小的等上一年又有什么关系。这位是负责值守城门的李队长,平日里对咱们铺子多有照料,今日又陪小的等了这半晌。” 大禹转身拱手见礼,说道,“承蒙李队长照料了。” 李德连忙回礼,“大少爷可折煞小的了,都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大禹看看不远处依墙站立的几个兵卒,笑道,“今日为了我们一家进城,累众位兄弟多候了,晚上十八掌柜在仙客楼摆桌儿酒席,代我陪兄弟们喝杯酒,解解乏。李队长和兄弟们可一定要到啊。” 李德推辞不受,连说不敢。木十八却笑道,“李队长就不要客套了,我早就想请兄弟们聚聚了,今日我们少爷发了话,那更是要去喝几杯了。” 李德其实心里也是极愿意的,那仙客楼可是城里最好的酒楼,出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自己一个值守城门的小队长,每月不过二两的钱粮,就是赶上白日值守,来往车队有些孝敬,还要分给手下兄弟一些,落到他手里的也就没有多少了。所以,虽然常听人家说起那酒楼的酒菜如何好,却是从未去过的。今日这大少爷话说的如此客套,让他那点虚荣心暴涨,于是半推半就就答应下来。 第三百零八章 初入春来 几人又客套了两句,三辆马车终于赶到了,李德果然如先前所说,上前替老娘磕头。木艾隔着车窗听木十八讲了缘故,赞了李德两句孝子,又吩咐小安送了两盒点心给他,让他带回给老母亲尝尝,这才陆续进了城。 木十八赶着去安排主子食宿,匆匆喊了要李德他们先去仙客楼,他随后就到,然后急忙跟了上去伺候。 李德连忙应下,一直看着车队拐了弯才大吼一声,“兄弟们,快关了城门,今晚上咱们去仙客楼喝酒。” 那些兵卒立刻来了精神,围着李德问明白不是玩笑之后,就开始上蹿下跳关城门,下门闩,和接替的别队兵卒炫耀… 辛巴和大禹骑马跟在车后,辛巴远远听见李德的喊声,就问道,“大哥,为何要对这些兵卒这般客气?” 大禹微微一笑,“天时地利人和,不只是兴兵打仗看重这三样,我们做生意也同样如此。天时没有人可以把握的好,全在运气。至于地利,妈妈是一品诰命夫人,又常无偿把种子分出去,我们家也算有些地位名望,又借着肖舅舅多年来的人脉,在这春来城开了铺子,才没有人找麻烦,很快站稳了脚。但是毕竟我们还是外来人,不如本地商家有一份乡土情份。 所以,就要在人和这一方面多下功夫,这也是我们商铺和医馆同时开业的原因,多一分善名就少一分排斥。这些守城的兵卒或者府衙里的小吏,虽然没有多大权势,但是很多事情都要他们亲自经手,真得罪了他们,以后万一下个绊子,我们虽然不惧但处理起来也麻烦。不如就客套一些,施些小恩惠,以后就会方便许多。” 辛巴皱着眉头终于听哥哥说完,笑嘻嘻拱手说道,“大哥的生意经说的真好,小弟佩服,佩服。” 大禹看他一副痞赖模样,无奈说道,“你啊,聪慧有余,勤奋不足,就是太贪玩了。说起来,家里只有你跟着妈妈姓木,接管这些家业最是名正言顺,以后你多跟着我跑跑铺子,这些生意经自然就懂了。” 辛巴慌忙摆手,“不要,不要,大哥,我一听算盘响就头疼。妈妈都说,是为了不忘你们去世的父母才不给你们改姓的,可不是不把你们当家里人。以后你的儿子也要挑一个姓木的,这家产咱们三兄妹也要平分。所以,可不能把铺子都扔给我。大哥,能者多劳,你就统统管了吧。我和诚哥约好了将来要行侠仗义,开山立派的,哪有时间做生意。”说完,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打马跑到车前去了。 大禹心里一热,握紧了手里的缰绳,别人家为了家产,亲兄弟反目的比比皆是。自家三兄妹都不是妈妈亲生,却友爱非常,说出去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 木十八在春来城里置办的小院子位于城东,不大的两进小院,还带了个半亩的花园,很是精致幽静,乍一看上去倒和随园有些相似。木艾母子一进院子,见到干净的青石地面和墙边怒放的花草,就立刻喜欢上了这里,辛巴和幸儿笑嘻嘻照旧四处去探看,大禹则随了妈妈进大厅,厅里八仙桌,圈椅,矮榻,屏风都很是齐全。想来都是原来房主留下的,倒是方便了他们,只要搬来行礼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木十八领着守院子的一位赵姓老伯进来磕头,木艾简单问了两句,就赏了个二两银子的大赏封给老头儿,然后打发他下去领着惜福五湖等人去看厨房和柴房、马厩等地,显然木十八已经事先带人整理过了,厨房里米面油盐齐全,柴房里也堆满木绊子,马厩里甚至还有几筐青草。 众人都很是满意,于是,卸车的卸车,喂马的喂马,烧水的烧水,忙碌了起来。 木十八也上前给主子磕了头,然后简单说了说城中几家铺子的情况,知道夫人一路颠簸,也没有多耽搁,放下账册早早退了出去。 木艾从空间里拿了众人行李出来,彩云追月几个小丫头麻利的刚刚各处分好,幸儿和辛巴两个就笑嘻嘻的跑了回来,唧唧咋咋缠着妈妈,说着这房子与随园相比的优劣之处。 不一刻,小安就带着几个丫头摆了晚饭出来,简单的手擀面,配了香浓的肉酱,还有几样凉拌菜,母子几人中午都是拿点心水果垫的肚子,所以,都吃了一大碗之后,各自早早睡去。 第二日一早,几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长尾雀停在前院的一棵桂树上欢快叫着,好似在欢迎这一家人的到来一般。却也惹得众人不能赖在床上,不能多歇半刻。 几个孩子早早起了床,到后边的小花园里练了半个时辰的剑法,然后回来和妈妈吃了些蔬菜粥、葱油饼。木艾本来想带着几个孩子去铺子里看看,幸儿和辛巴两个却撒娇要带着各自的小厮丫鬟去城里逛逛。 木艾本有些担心,后来夏烈却摇着扇子倚在树下笑言,可以陪着他们一起去走走。 两个孩子大喜,夏烈不同于徐师傅严厉,只要他们完成了他布置的任务,有时还会带着他们玩耍,所以,很得几个孩子的喜欢。有他跟着去逛街,他们不会觉得拘束,又可以让妈妈放心。 果然,木艾痛快放了人,两个孩子生怕妈妈改了主意,火烧眉毛一般就跑出了家门。 木艾换了套男装,月白色的锦缎长衫上绣了几只苍劲的翠竹,同色腰带上配了一只鱼跃龙门的荷包和一块羊脂玉佩,看着就清爽利落。镂空银环束了满头青丝,黑眸朱唇,眉间一点灵光,更衬得整个人风流倜傥,灵秀非常。 等她周身上下拾掇好了,站在也换了秋香色的锦缎长衫,眉目俊朗的大禹身旁,小安几个丫鬟忍不住赞道,“夫人和大少爷这么一打扮,倒像俊秀的兄弟俩。” 一夜好眠,木艾的心情也不错,于是少有玩笑道,“禹弟,天色不早,与为兄一起出门去吧。”惹得大禹刷的红了脸,屋里丫鬟都哈哈笑了起来。 母子俩说笑着出了门,也不坐车,只带了五湖四海小安三人,边走边看看街景。 小院的左邻右舍有几个坐在院门口做针线的老妇人,见他们母子二人走过,都扔了手里的针线筐,聚在一起指点说笑。隔壁院子被卖出去时,她们就猜测主家是什么人,没想到今日才见到人,居然是两个如此风流俊秀的年轻兄弟,看衣着打扮,也是家境殷实的,那些家里还有女儿未嫁的,就忍不住动起了心思。 待木艾母子拐出了巷口,就一窝蜂的上前围着正洒扫门前的赵伯,探问起他主家的事情,当然最主要还是家底如何。赵伯早就得过十八掌柜的嘱咐,也背过家规,所以就装了耳聋,不管几个老婆子问什么,都大声喊一句,“你说什么?”不到片刻,就把人都气跑了,门前立刻清静起来了。 木艾母子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在邻里掀起了一起小风波,两人兴致勃勃打量着街边的屋舍。不知是不是临近石头堡的关系,花王城的建筑倾向于坚固耐用,大多用石头做主要用料。可是,春来城这里则更多的是用青砖,配上灰色的屋瓦,朱红的门柱,乌木的大门,很是古朴大气。偶尔从哪户半张的大门里看进去,雕梁画栋,又很是雅致精奇,内外结合在一起,当真是完美。 等转过民居区,就进了商街,大块青石铺就的两丈宽长街两侧,店铺林立,粮店、绸缎庄、绣庄、首饰楼、书店,简直应有尽有。母子也不急着去自家的铺子,见到感兴趣的店面就进去转转,甚至还在一家绸缎庄里买了三块极柔软的白狐皮子。 花王城虽然居于春来城之北,但是城池四周却没几座山峰,不像春来城这里,高山密林比比皆是,所以,好的动物皮毛也比较易寻。那绸缎庄老板本来是却不过情面,替朋友代卖的,想着马上就是夏季了,不会有人买,没想到居然碰到个大主顾,打算一次都买走,于是,他很欢喜的让了二十两银子的利,木艾也没啰嗦讲价,直接付了一百两银子,又赏了十几文钱要伙计帮忙送回自家院子,就带着大禹继续逛下去了。 结果,眼见着隔着五六间铺子就到了自家店面门前了,她居然又在一家杂货铺里发现了一样好东西。她抓起来细细辨认了好半晌,才确认了是野生山木耳。喜得她把满满一竹篓都买了下来,一共才不过花了五百文铜钱,心里暗道便宜的同时,又和老板商定,以后再有多少这东西,都送到食为天,价钱好商量。 那中年老板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心里犹豫要不要跟木艾打探一下这黑东西有何用,但是他转念一想,又害怕两人万一是认错了,买回去出了问题岂不是连累了自家店铺。于是,连连要木艾两人保证出事与他无干,听得木艾哭笑不得。 旁边一个小伙计却不管这些,捧了五百文铜钱,喜得直跳脚。 第三百零九章 仙客楼里 (那个,我是红酒的老公,早晨我家媳妇起来就说房子在转,一动就吐,送到诊所说是梅尼尔综合症,正在挂吊瓶,派我回来帮她更新,我也不熟悉,所以慢了,大家见谅。另外,这一个星期打针,她说要把两次改成一次更新,我也不清楚是多少字,总之很抱歉,等她病好了就恢复原样。) 他家后山本来长了许多椴木,前年一家大户砍了些去用,留下的根冠和一些不成材的,就被扔在了山上,几场大雨过后,就烂了许多。前些日子她和姐姐偶尔上山,发现那些腐烂处居然长了层层叠叠的这种黑东西,姐弟两个一时好奇,就采了些回家。 煮熟之后,喂了猪狗都没事,自己壮着胆子吃了点也没有怪味,就猜测是不是什么药材或者蘑菇。他想着老板读过书,见识广,就背来让老板给长长眼,没想到老板也说不认识。他正沮丧,就得了这么多铜钱,他恨不得一步迈回家去,多多找人采上几十筐,好多赚些银子。 他跟老板请了半日假,就脚不沾地的跑没影儿了。 木艾和大禹拎着竹篓进了食为天,木十八正领着两个青衣小伙计卖货,一早晨新点心出炉,香味能传出半条街去,当然也是客人最多的时候。木艾拦了他行礼,在店面里简单看了看,屋子很干净宽敞,木架子打磨的十分光滑,只漆了一边清漆,省得与点心的味道混淆了。靠近里面的还有两张圈椅和一张茶几,显然是备着招待哪位大客户的。 挑门帘进了后院,淡云正带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在厨房里忙碌,突然见到主子进来,她喜得连忙扔下了烤炉跪下磕头,又拉了两个小丫头也磕了头。木艾示意了一下,小安就把一个大赏封,两个小赏封递了上去。等三人道了谢,木艾就赶了她们去忙。 淡云如今已经升了内管事,出落得更加秀气稳重。来到春来城两年,很是想念家里,于是拉了小安去厨房里帮忙,手脚麻利的做点心,嘴里也不停问着家里众人近况。 木艾指挥五湖四海把竹篓里的黑木耳拣出来,放在院中的一张长木案上暴晒。大禹好奇问道,“妈妈,这是什么东西?真是药材吗?” 木艾哈哈一笑,“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叫黑木耳,在妈妈的家乡有很多人喜欢把它做成菜吃,吃了对身体很好,能把身体一些不好的东西排出去。妈妈也记不清了,但是绝对是好东西。等晒干了存放起来,冬天时拿出来用水一泡就变回这个样子了,然后炒菘菜或者凉拌很是美味。咱们既然遇到了,就先收一些,自家留些吃,剩下的就给你肖舅舅的酒楼送去,也多个招牌菜。” 大禹笑着点头,五湖四海看向自家主母的眼里也满是崇拜。夫人就是见识广博,如果不是碍于女子之身,恐怕做个丞相都绰绰有余。 母子两人在院子里又转了两圈儿,喝了杯茶。木十八掌柜忙过了劲,就连忙进来伺候。木艾仔细交代了木耳一事,然后也不留下吃午饭,就带着大禹几人又拐去了奇味居,那里的管事是去年刚刚进府的木六十八,虽然才十五岁,身材矮小,但是,天生眉眼带笑,很是喜兴,为人又善言伶俐,所以才不过进府一年,就被调出来做了管事。 因为早就接到消息主子要来查看,所以,他早早等在门口,接了木艾一行进去,带着几个伙计厨娘磕了头,接了赏封,又引着众人四处看过了,就亲自送了主子出门,回身继续笑嘻嘻招呼上门的客人。半点儿没有主子到来,就谄媚的跟前跟后伺候,完全和平日一般行事。 木艾母子站在不远处的路边等候了片刻,见到从铺子里出来的人,无论是丫鬟小厮还是华服公子,都面带着笑容,显然心情很愉悦,手上的东西也都是大包小包。 木艾微笑说道,“大禹,你看这六十八怎么样?” 大禹脸上难言欣赏之色,夸赞道,“妈妈,这管事真不错,性子圆融又讨喜,能让客人花了银子还这般欢喜,可不容易。” 木艾点头,“让他再磨练半年,然后调他去花都两年,说不定以后会是你的左膀右臂。” “是,妈妈。”大禹心里本也是这般想的,听见妈妈这么说,脸上就带了笑。 因为天时近午,木艾也没有赶着出城去医馆,带着大禹想要去仙客楼吃顿饭垫垫肚子。问了两个路人,拐到了另一条街上。这条街上入眼都是二层小楼,敞门雕窗,酒旗招展,时不时有小伙计高声唱菜名的声音远远传来,整条街都飘着若有若无的饭菜香气。这样集中的酒家一条街,可于花王城中那般分散各处,大大不同。 大禹微带诧异的说道,“妈妈,这些酒楼都聚在一处,不会争抢生意吗?” 木艾微笑,“会啊,不过,如果谁想喝酒摆宴也第一个会想到这里。而且有竞争才会有发展,各个酒楼会卯足了劲头在酒菜上下功夫,想来除了仙客楼,其他酒楼的菜色味道应该要比花王城的酒楼好许多。” 大禹点头,随着妈妈走进去,时不时有小伙计在门口热情的喊上一句,“公子我们这里有全城最好吃的布袋鸡,进来品尝一二?” 木艾微笑摇头,继续前行,那些小伙计也不失望,笑嘻嘻的继续招呼客人。 越过**家酒楼,几人才来到仙客楼门前,比起别家,门脸儿要宽敞大气许多,黑底金字的招牌在阳光的照射下然然生辉,一个青衣管事正站在门边,见到木艾几人服色华贵,长相不熟,一看就是富贵之人,于是连忙堆了笑上前招呼。 “两位公子可是要用饭,快里面请。我们楼里有全春来城最好吃的饭菜,不是小的吹,整条街上的酒楼加起来,都不如我们这里的菜色齐全。” 木艾本来笑着随着他往里走,听了他的话就有些皱了眉头。同行相忌,互相较劲也是常事,但是,这管事明晃晃的就说所有酒楼加起来都不如他一个,岂不是把所有同行都得罪光了。 木艾不动声色的拒绝了青衣管事开个楼上雅间的提议,只在大堂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叫五湖四海也坐了之后,随便点了几个简单但是做起来却很考验功夫的菜色,外加六碗米饭。然后就打量起四周的摆设,也没有赏钱的意思。五湖和四海都是知道自家主母脾气,别看是女子,但是出手比男子还要大方许多,给他们这些下人每年的赏钱极丰厚不说,只要出门,遇到伺候精心或者讨喜的小伙计之类,从来都会给些赏银,何况这里还是肖舅老爷的买卖,和自家历来来往密切。今日突然这般,看样子是这管事让她不喜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抬手给 青衣管事本来以为招揽了两个大主顾,没想到却是两个吝啬至极的,鱼虾之类的大菜一个没点,都是些青菜米饭,连赏钱都一文没有。他的谄媚笑意也冷了下来,随便抓了个小伙计伺候,就回柜台后喝茶了。 木艾不动声色的把茶水换成泉水然后小口抿着,等六样菜色上全了,就当先夹了一口果仁菠菜,大禹和五湖四海才跟着吃起来。 木艾挨个菜色都尝了一口,满意的微微点头,也许服务是差了些,但是,只要菜色味道好,就还不算大问题。刚要开口叫小伙计再添两个肉菜来,门口处却出现了争吵声,抬眼看去。 刚才那青衣管事正插了腰,一脸鄙夷的训斥两个书生,“滚,滚,愿意哪里吃就哪里吃去,我们仙客楼岂是你们这种穷鬼能吃得起的。” 那两个书生,一个着蓝,一个着灰,都是极普通的棉布料子,腰上除了一个荷包,也没有得其它玉饰,想来家里定是不宽裕的。此时正气得脸色铁青,手指着轻易管事颤抖,说不出什么话来。 木艾扭头看了看旁边几桌微微面露不喜的食客,重重放下手里的筷子,“这人是谁聘进来的,怎么这般无礼,大禹,去把两位先生请进来。” 大禹连忙放下碗筷,起身疾走到门口,伸手拦开青衣管事,对两位书生躬身行礼道,“二位先生有礼了,家兄生性喜交朋友,刚刚在里面偶见二位先生风采不同常人,就派我出来,邀请同饮几杯,二位先生如若不忙,可否赏个脸面?” 二位书生对视一眼,知道自己是遇到了解围之人,想到与个管事在街上吵架确实有些难堪,于是,那灰衣书回礼说道,“那我们兄弟就叨扰了。” 说着,扔下青衣管事,随着大禹进了大堂。青衣管事本想上前阻拦,却被大禹一眼瞪了回去,悻悻的骂了几句门前的小伙计,回后厨去了。 大禹引了两位书生与木艾相见,两位书生本以为解围之人会是个粗豪的汉子或者商人,没想到却是位俊秀倜傥的公子,连忙行礼道谢,木艾寒暄两句,就请了他们上座,五湖四海连忙站到避让到大禹身后。 木艾吩咐小伙计撤了残席,重新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上来,两个书生看见摆满了桌子的好菜色,微微有些发愣,然后又要起身行礼,被木艾拦住了,“二位先生不必客气,我们兄弟也是初来春来城,有幸与二位先生在此相识,同桌儿饮酒,皆是缘分。二位先生再客气就虚套了。” 第三百一十章 玉牌 那灰衣书生想来平日也是个豪爽耿直的,听她这般说,眼神又极真诚平和,完全没有半点富贵之人的傲气,心里欢喜,于是当先端起酒杯说道,“那好,我们兄弟先敬公子一杯,谢两位公子解围之恩。”说完,和蓝衣书生一起同时喝干了杯中酒。 木艾微笑端起酒杯说道,“我兄弟年岁尚轻,不宜喝酒,所以,二位先生容我代他喝这杯。”说完连干了两杯,十年的竹叶青,入口甘冽,慢慢却变成了火团在肚腹中燃烧,木艾微微有些后悔刚才太过豪爽,立刻把自己这边的酒壶里换成了泉水,却无意让空间水潭里那些鱼虾过了把酒瘾。 就这样几杯酒水下肚,四人相熟起来,就攀谈了起来。灰衣书生是城外杜家庄人士,自从考了秀才之后,就一直在庄里教授蒙学,昨日拿了束脩,正巧今日有同窗上门拜访,一时欢喜,想起仙客楼人人皆赞菜色精美,所以就邀请了同窗一起来见识一番,没想到遇到了‘看门恶狗’。 木艾劝解了几句,又引着大禹与他们说些诗词歌赋,各地风土人情,没想到两人都是才学出众之辈,又少见的没有文人的迂腐之气。所以,四人一时相谈甚欢。 一顿饭直吃了大半个时辰,最后两位书生都有些醉意,五湖跑出去雇了辆马车,然后扶了他们上车离去。 大禹让小伙计撤了桌子,又要了壶好茶,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木艾的脸色,笑道,“妈妈,刚才也喝了不少酒,可是醉了?若不然明日再去医馆,咱们今日还是先回院子吧?” 木艾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放到桌边,然后唤来旁边的小伙计说道,“去把你们掌柜的找来。如若他问何人何事,就把这玉牌给他看。” 小伙计也是个机灵的,他刚才在旁边伺候许久,看出这两位公子明显是在替自家圆场面,如今又拿出信物找掌柜,恐怕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于是,连忙双手捧起玉牌,一溜烟儿的出门去找掌柜了。 肖财年过三旬,膝下只有两女,一直以没有儿子为憾事,幸得天神垂怜,上月妻子终于产下一名麟儿,喜得他恨不得日日抱在身边才好。酒楼里的伙计大厨都是得力的,一应规矩又是多年来不曾变过的,所以也不用他日日在那里坐镇,就纵着性子常赖在家里陪儿子。 这一日吃过午饭,正陪了妻儿坐在后花园里赏花晒太阳,突然听说小伙计来找,还有些不耐烦,亲自扶了妻儿回房,才去花厅见来人。小伙计早急得在地当中团团转了,一见掌柜进来,连忙上前见礼,然后把今日之事详细说了一遍,末了拿出那块玉牌,说道,“掌柜的,这就是那公子要给您看的玉牌,小的也没敢细瞧,就一路跑着送来了。” 肖财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里有些忐忑,那吴二是自己的妻弟,上月妻子借着得子的喜气,求了自己把他弄进酒楼做管事,起先,他也不同意,后来转念想想,有个自己人在酒楼里盯着,有事来回禀一声,自己也能多陪陪妻儿,况且那吴二平日里说话办事也是伶俐的,应该也不会给自己惹什么麻烦,于是也就应了。 没想到,这小子当了几日管事,居然就翘起了尾巴,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挡在门外羞辱的,特别还是文人秀才,真把他们得罪了,执笔写篇什么褒贬之文,或者哪怕随口做首歪诗,仙客楼可要大大坏了名声。好在今日不知哪两位贵人在,替自家解了围,说不得一会儿要好好谢谢人家。 他心中思绪千翻百转,打定了主意,再看手里的玉牌,巴掌大小的羊脂玉雕刻而成,正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虎头,背面除了祥云纹边,只中间有一个大大的‘主’字。 肖财一时就觉这玉牌很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倒是旁边的小伙计跟着在边儿上仔细瞧了几眼,说道,“这虎头倒是跟十八掌柜腰上那块刻的一个模样。” 一句话惊得肖财差点没跪下去,双手牢牢捧了玉牌就开始哆嗦,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愚蠢,这一月在家里混赖的,居然脑子都生锈了不成,怎么就把木仙府的标记忘记了。 别说他隔几日就会和木十八见上一面,他那腰上的木牌可没少见,就是木仙府名下的铺子,每个牌匾上也都刻了这样一只虎头,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起来。 再看玉牌背后的‘主’字,他更心慌了,完了,这一定是仙夫人亲自到了。如果这几日他都在酒楼里,见到十八掌柜也能套出些消息,可惜,自己本就搓手不及,那该死的吴二居然又让犯了错让仙夫人抓到,自己要快快去请罪才行,否则自己这掌柜的位子就要不保啊。谁不知道,如果不是这位仙夫人,自家仙客楼怎么会有如今的风光,主子对这义妹又很是敬重她,她足可当得仙客楼一半的家。就算今日真撤了自己,主子也一定会说撤得好,而不会有半点儿埋怨。 肖财带着小伙计满身冷汗的一路小跑拐了一条街,回到了仙客楼,一进大堂见到一脸淡然平静喝茶的木艾,他就连忙上前磕头,惹得旁边的一些熟客好奇之下,下死眼的盯着木艾几人看。心里猜测这公子是谁,能让仙客楼掌柜磕头行大礼? 木艾不喜众人目光聚集,挑眉说道,“肖掌柜不必行大礼,还是找个清静处说话吧。” 肖财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此时看木艾脸色也知道有些弄巧成拙了,连忙起身,引着木艾一行人进了后院花厅,指挥小伙计上了好茶,双手捧着玉牌放在茶几上,才躬着身子,不安的说道,“小的不知仙夫人驾临,没有亲自伺候,还望夫人恕罪。” 木艾收了玉牌,却没有理他的话,细细打量了半晌花厅摆设,然后低头喝了一口上好的雪蕊新茶,慢悠悠说道,“今日之事,想来肖掌柜也已经知道了。按说我一个外人不好挑剔什么,但是,我却实在看不得义兄辛苦经营多年的产业出什么问题。” 肖财连忙重新跪倒,说道,“都是小的识人不清,才会有今日之事发生,还望夫人恕罪,小人以后一定引以为戒,绝对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木艾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问那管事是什么来头,也不问你为何不在楼中照管了,不过,两位书生那里,你还是要登门道歉才好。毕竟名声这东西,想要积累太难,想要推到却太过容易。” 肖财连忙应下,“小的一会儿就去备办礼品去上门道歉。” “那就好,肖掌柜平日少在酒楼,想来也有许多要事需要料理,那我就不耽误了。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去找十八掌柜就好。”木艾自觉把这掌柜也敲打差不多了,就起身带着大禹等人从后门离了酒楼,一路回了自家暂居小院。 肖财直送到后门外,看着一行人走远,才擦着额头的汗回了院子,结果那吴二刚得了信儿赶过来,一脸笑嘻嘻的问道,“姐夫,今日怎么来了,姐姐和小外甥可好,你尽管放心陪他们,店里有我帮姐夫盯着呢。” 肖财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有你盯着个屁,老子的饭碗差点让你弄没了,赶紧给我收拾行礼滚蛋,以后再也别在登我家门。” 说完就张罗着买礼品赶去杜家庄道歉了,留下被打懵了的吴二,半晌没有回过味来… 木艾母子回到小院洗漱完毕,刚换了家常衣服,还没等说上两句闲话,看门的赵伯就来禀报,说是左右两家邻居端了点心上门来拜访,木艾听了就是一愣,心里疑惑这花王城的民风如此热情好客不成?自家才安顿了不过一日,邻居就来拜访了。 以前在花王城买了随园,也是住到第二年才和邻人有些交往,而且多半原因也是左邻是寡母幼子,右邻是对老夫妇,不惹口舌,又性情极淳朴,才偶尔走动一二,互相送些点心吃食之类。 没想到这春来城,居然比花王还要好客三分。本想亲自接待,又觉今日逛街疲累,有些懒于应付,索性就搬出万能拒绝法宝—寡妇之身,不便相见,派了小安出去打发了来人,顺便探探这些邻人是否有什么深意。 结果不到两刻钟,小安满脸古怪笑意的走了进来,说道,“夫人今日可要赏我些好东西才成,您不知这两位邻人有多难打发,她们哪里是来拜访的,根本就来替自家女儿相女婿的。” 木艾想起早晨和大禹出门时,倒是有几个小院里有人伸头探望,于是也明白过来,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打趣道,“好啊,她们愿意把女儿送来也好,咱们府上正好缺人手。” 小安撅嘴不愿道,“夫人又说笑,她们愿送,咱们可不能要,咱们府里哪个不是能写会算,放到铺子里最差也能做个账房,可不能收几个一心攀结富贵的进来,那我们府里就有的热闹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医馆之行(一) 第三百一十一章医馆之行(一) 木艾点头,伸手从空间里拿了一盒金银首饰,笑道,“你这丫头以前性子多稳,怎么才过几年,嘴皮子就这般利落。拿去给自己挑件喜欢的吧,就当赏你应对邻人不易。” 小安连忙装了大喜模样,行礼道谢,惹得木艾又笑了半晌,扭头看见惜福几人面露羡慕之色,就说道,“你们几个也别羡慕了,最近出门在外也没少吃辛苦,都去挑一件换着戴戴吧。” 惜福几个立刻欢声一片,一时齐声行礼道谢,围在书桌边和小安一起挑首饰。 她们四人也都是有眼色,虽然嘴上唧唧喳喳说着这个成色好,那个样子别致,但是却都没有动手,直到小安选了只赤金喜鹊登梅簪,这才纷纷各拣了一只,或者绞丝银镯,或者耳坠儿,或者发钗,笑嘻嘻的揣在怀里,等着闲时再细细观瞧。 木艾收了盒子,吩咐几个笑嘻嘻的丫头拿了账册和算盘出来,然后连同大禹一起开始核对账册。 百花一共二十四城,现在她们府上的铺子已经开遍了十六城,食为天、奇味居、医馆外加仙果斋,除了医馆需要开销银子外,其余三家都是日进斗金,每月下来,进项银子实在是个大数。这两年随着各种水果和花生、芝麻等等作物的推广,点心方子也放出去不少,已经渐渐有一些老字号的点心铺子分走了一些生意,但是,大头却还是握在自家手里。 每月各城的大掌柜会通过威扬镖局,专门为自家运食材和货品的车队把账册和通存通兑的银票捎回花王城,年底大核算时,千里之内的掌柜也都会赶回花王述职,但是,太远的就没有办法了,毕竟不能让人家一年中半年都在路上度过。所以,派到远处的都是原来木艾身边极信得过的,比如夏至和木六在最远的白露城,清风和春晓在涯城,明月在丰城。他们都是最早跟在木艾身边的老人儿,忠诚而且经验丰富,有他们在,哪怕那些城池远在天边,也脱不出府里的控制。 几人忙碌了快一个时辰,夏烈才领着幸儿和辛巴回来,三人神色都笑眯眯的,手里还各提了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和吃食,显见这街也是逛得极欢喜。 木艾吩咐收了账本,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好菜,给夏烈分了一份过去后,一家人就热热闹闹吃了起来,春来城虽与花王城相隔仅仅二百多里,但是,毕竟是两个城池,对于近几年把花王城已经逛得熟烂的几个孩子来说,还是很新奇的,叽叽喳喳的跟妈妈献宝一样,挨样说起,木艾笑眯眯听着,间或回应几句,给他们夹夹菜。饭后就打发他们回去把一日的见闻都写下来,以便日后拿出来阅读回味。几个孩子都说好,趁机又撒娇要了几根铅笔,几个本子,然后兴高采烈的回房写日记了。 木艾歪在榻上,拿了本书,一边看一边消食,半个时辰后,天色黑透了,就换了黑色练功服,扎了朱砂色的宽腰带,用丝带把头发紧紧束在脑后,然后出门去了后花园,唤了今日值守的孔喜和丁三两人,开始每日的实战练习。 欧阳在时,她有人可以依靠,时不时偷懒耍滑,想着自己有神出鬼没的飞针,有轻功,什么时候也吃不了亏。可是欧阳走后,她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再也没有偷懒的心思,时时强迫自己去勤学苦练,强迫自己拼命锻炼心神,以备有一日危机来临之时,她可以保护自己和孩子。特别是上次强盗来袭之时的乱战,惊得一身冷汗之后,她突然发现,飞针太过依赖心神控制,一旦心神因为担忧受了影响不能准确发出,最后还是要靠近身交手。所以,她每晚都要空出一个时辰,唤了当值的护卫,学些实用招数,也顺便在交手中练习分神攻击。 好在她本身被灵力改造,内力不输六十年的武学高手,脑子也不笨,学起来很是迅速。最开始,她和孔喜交手,只拆挡出招就已经应付的手忙脚乱,现在同时和两人对打也游刃有余了,想来在不动飞针的情况下,只凭拳脚功夫,在江湖上也能算得上二流了。 对打了一个时辰,终于把那套无意拳融会贯通,练习的纯熟无比。所谓无意拳,是孔喜从军多年,在战场生死中总结出的一套拳法,听其名就知,没有任何多余含意,只为伤人,招数不带半分华丽花俏,都是直来直去。但是效果却极好,也深得木艾喜欢,她也一向觉得武功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打击敌人所用,漂亮与否当真是多余。 回屋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换了宽松的棉布长裙睡衣,就打发了小安去歇息,又盘膝坐在床上,慢慢静下心来开始把心神发散出去。渐渐的,她就像有无数个眼睛飞了出去一样,东西厢房里安睡的儿女,院里桂树上难得安静的长尾雀,隔壁微微昏黄的灯光,巷口豆腐铺子推磨的老汉,甚至两条街外身穿青布衣衫,手握长刀,巡视的城卫兵卒。心神再想往前进上一步,就有些感觉异常吃力,她于是也不再勉强,这已经比一月前多扩了十几米范围了,锻炼心神是一件天长日久的功夫,只要有进步就好,不论大小。 心神游弋间到了一户富贵人家的宽门廊下,一位老迈的打更人,正坐在台阶上歇脚。木艾心神微动,收了一盏灯笼,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在打更人抬头看去之时,又突然挂回灯笼,惊得他立刻跳了起来,猛得揉着有些昏花的眼睛,直直盯着灯笼好半晌,也没有发现异状,最后只得归结于自己刚才昏了头,于是拎了梆子,继续游走在大街小巷。 木艾微微一笑,收了所有心神回来,平躺在床上,暗暗自嘲,自己这收取物品的手段,可是个做贼的超级秒招,哪日没银子吃饭了,找个大户人家的金库,岂不是动动心神就有吃用不完的金山了。 脑子里这样乱七八糟的想着,慢慢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起来,辛巴和幸儿照样在夏烈的陪伴下出门闲逛了,木艾则带着大禹出了西城门,去了医馆。 要说百姓医馆在春来城也开了两年多了,受百姓推崇的程度一点也不弱于花王总店。平日里修桥修路,舍药救人,就是城中的诸多同行医馆,也不得不伸出大拇指赞上一声,舍得 最开始他们听说这医馆不收诊金,药费也只要成本时,都是冷眼等着看笑话的,后来,只见人家每日一车车药材拉进去,再配给一个个穷苦的患病百姓拿回家,半点没有犹疑,甚至还听说为了急救一个老头儿用了一株百年珍贵药材,显见人家实力雄厚,而且对于药材来源一定极有办法。他们就有些坐不住了,纷纷上门拜访,一番言语试探,最终每家都送去千百两银子,半月后就给自家添了一样压堂宝,也终于服了气。 想着那医馆只舍药给穷人,富贵人家去了是照旧收银子,而且还会略高于城里,他们这些医馆也没有被分了生意,也就聪明的选择和气相交,不去做那出力不讨好之事了。 木艾和大禹今日都换了普通棉布长衫,又喜外面日头晴好,所以,几人都骑了马,一路在阴凉的树荫里穿行,不过一刻钟就到了医馆门口,下马交给五湖四海栓好,就迈进了待客堂。一个眉眼清俊的十二三岁小厮跑过来,稍稍打量一下两人,笑道,“二位公子,可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如果不是很急,就在此稍作等候片刻,前面还有十二位乡亲。” 大禹一时兴起,伸手在怀里掏出一只五两的银锞子塞给小厮说道,“我们兄弟还有事待办,不能就等,你给我们安排一下,马上就诊。” 木艾笑吟吟的站在一旁看着,也不拦着大儿子少有的恶作剧。 那小厮明显一愣,然后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但是也没有开口拒绝,反倒伸手引了木艾两人坐到一侧木椅上,说道,“二位公子先请稍后,我去禀报一下潘大夫,看他老人家肯不肯通融。”说完就跑进了内堂。 大禹有些失望,眉心微拧,张口想和妈妈说什么,却见妈妈微笑摇头,只得忍了下去。 片刻之后,内堂屋门打开,先是出来了一位手里拎了药包的满脸皱纹的老伯,走动间微微可听见喉咙里呼噜之声,显见是气管等呼吸道不好。右侧座椅上连忙站起一位年轻后生,上前接了老伯,又向老伯身后的一位四十左右岁的男子行礼道谢,这才扶了老伯出门。 那中年男子,身着石青色的棉布长衫,颈下和袖口露出的白色中衣边角也很是干净,脸形瘦削,眉黑额阔,双目炯炯有神,想来不是练武之人就是深谐养生之道,与常人气韵明显不同。 此时在屋中四处一望,与众乡亲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看向木艾两人,微微一笑,抱拳施礼说道,“在下姓潘,现为这医馆的坐堂医。二位公子可是刚才多付了银钱给小厮,想要提前诊治。” 大禹上前答道,“正是。” 那潘大夫却没有看像他,反倒细细打量木艾几眼,然后说道,“公子,凡是有个先来后到,如若您二位不是急症,还是要等上片刻。” 大禹却眉梢一挑,装出一副纨绔之态说道,“不行,本公子今日一定要先看诊。你是收了银子办事,还是等我砸了你这医馆,你选一个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医馆之行(二) 第三百一十二章医馆之行(二) 潘大夫微微一笑,看向四周面上都带了焦急担忧之意的十几位乡亲说道,“众位乡亲,这位公子说话之时,喉中声音有异,而且情绪也极为暴躁,想来应该是患了火疾。如若乡亲们没有什么难忍急症,就先礼让一刻钟,让他们先进来看诊吧。至于,两位公子刚才预付的诊金,就派人买上两袋细面,蒸上几大锅白馒头,凡是今日来看诊的乡亲都带上几个回去,路上做干粮垫垫肚子,就当两位公子的谢礼,可好?” 旁边木椅上等候的十几人大多都是来复诊的,就是有第一次来看诊的,也不是疼痛难忍或者坚持一刻就有性命之危的。此时听说,人家公子的病很急迫,医馆又拿了诊金蒸馒头给他们做谢礼,怎么还会有不同意的。有那年轻后生就开口推辞道,“潘大夫客气了,我们都不急这一时半刻,不必什么谢礼,您安心先给这位公子看诊吧。” 旁边的老妇人也出言道,“是啊,潘大夫每日里都舍了多少药给大伙,再舍诊金,东家恐怕会怪罪。” 潘大夫停了这话,连忙低头冲着北方做了个揖,然后才正色说道,“乡亲们不可如此小觑主家,我们主母是天下最仁心仁德的女子,这医馆免诊金,本钱舍药,而且全百花还不只咱们春来一家,可见每月要消耗银钱无数,但是我们主母从未有过关门的打算,甚至连百年珍奇药材都舍了出来给大伙治病。我虽是男子,但是自问也做不到这样。所以,大伙若要记恩德,千万要记我们府上主母,我潘某只是拿工钱的郎中。” 那后生和老妇人听他说得严肃,连忙起身冲着北方行礼,其余乡亲也随后照做,说道,“仙夫人仁心仁德,潘大夫也是妙手回春的好大夫。” 潘大夫又客套两句,交代那小厮下去准备馒头,就请了木艾两人穿过中间的药堂,进了最里面的诊堂。 药堂里三面靠墙皆是直达屋顶的大木柜,柜中是一格格带拉手的抽屉,左上角贴着药名,两个十岁左右的药童正在麻利的称药分装。 诊堂里却只有一张漆成墨黑的杉木桌案,上面摆了一套茶具、文房四宝,桌子四周是几张同色的椅子,几步远外的地方还放了一张简单的木床,铺了两寸厚的棉褥和洁白的床单,显然是给病人检查身体所用。 木艾和大禹不等潘大夫礼让,就坐在了客位上,潘大夫挑挑眉,眼神早没有了刚才在外面之时的那种温和客套,冷声问道,“现在二位公子可以说说,为何到我们百姓医馆来捣乱了。” 木艾刚才听他说那些赞誉之言,还以为他是认出了自己母子,故意奉承。没想到,他却是真心相敬,反把他们当做来踢馆之人了,心下忍不住好笑,看看身旁明显有些演不下去的大儿子,起身拿了怀中的玉牌递了过去,见那潘大夫眼睛瞬间睁大,就笑道,“刚才是小儿一时混闹,倒让潘大夫担忧了。” 潘大夫连忙从桌案后走出来,掀起衣衫就跪了下来行大礼,木艾连忙去扶,医馆的小厮和管事都是自家签了死契的人手,但是,这大夫可都是聘任的,见到她们这雇主却是不必行跪礼的。 这潘大夫因为坐镇春来医馆,离花王城又近,所以,她也是听说过他来历的。 据说父辈都是宫中御医,因为后宫一些龌龊事被连累驱离,他父亲心中冤屈郁结,几年前去世了,留下他带着妻儿回到春来老家,却性情过于刚直,不为众多医馆所喜。 后来百姓医馆开业之时,被当时管事的木十七寻访到门上,以每月二十两纹银的聘金聘来坐馆,医术十分高明,而且碰到家里穷困,没有银钱补养病体的乡亲还会自掏腰包,惹得家中妻子时常吵闹。后来,木十七特意写信禀告她之后,就把他当自家府上之人相待,四季衣衫,年节封赏都少不了他一份。 但是,木艾却没有把这样的人物当成奴才的心思。今日见他一跪,还有些心疑,是不是平日里谁说了闲话,逼迫得他如此。 可是扶了他起来,简单问询两句,细细盯着他的眼眸半晌,里面只有敬佩感激,却没半点儿难堪,这才算放了心。 三人闲谈不过半刻钟,去年接替木十七就任掌柜的木三十七就赶了回来,上前就磕头,然后赔罪说带人进城进药材,没有恭迎主子。 木艾当然不会为这样的小事苛责,安慰两句,辞了潘大夫,又去后院看了看。 院子里处处都是竹匾,晒着一些怕潮的药材,厨房里细面素油青菜猪肉齐全,两个二十出头儿的小媳妇儿正在蒸馒头、摘菜,见到掌柜亲自引了人进来,都连忙低头行礼。木艾见她们腰上没有腰牌,知道不是自己家的人,于是点点头就出来了。 唤过木三十七赞道,医馆里诸事条理分明,都是大伙儿尽心尽力的结果。所以自家人手每人赏二两辛苦钱,外雇的赏一两,潘大夫和他都是五两。木三十七连忙一脸喜色的替众人谢了赏。 木艾母子辞别众人,出了大门,汇合等在外面树荫下的五湖四海,骑马回城。 大禹牵了缰绳,控制马匹靠近妈妈身边,说道,“妈妈,那潘大夫不爱银钱,当真是个好大夫。” 木艾一笑,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今日做事可是失了稳妥,这般试探自家倚重的大夫,一次还可说是玩心重,两次三次,就难免让人觉得受了猜疑,寒了人心。以后要三思后行。” 大禹脸色发红,连忙低头说道,“是,妈妈,孩儿受教了。” “还有,以后再去各城铺子里查看,赏银一事由你开口赏下去。妈妈毕竟是女子,不好常年出面打理铺面,也就陪你把各城走上这一趟,以后你可是要独立打理,这样打赏下去,先笼络些人心,慢慢竖起威信,对你将来有好处。不过,你也不要太过计较,不要怕犯错,谁都是从失败中成长起来的,这些铺子就算都赔钱关门了,咱们家也饿不到,知道吗?。”木艾微微仰头,看着头上顺着树叶投下的斑驳阳光,笑眯眯说道。 大禹没有想到,妈妈连这样的小事都为他打算好了,心里瞬间温暖的发烫,恨不得一瞬间就长大。 “妈妈,孩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傻小子,不要把事情想得那样严肃,那样沉重。要知道,赚钱是一种乐趣。此处不值钱的菘菜,拿到大酒楼,用些心思做成新菜色,得了食客们的称赞,就赚了大把的银子,难道不有趣吗?南方海边扔弃的贝壳,找人镶嵌成画或者小摆设儿,运到北方,转手就是多少番的银钱,妆点了无数人家的厅堂不说,银钱又能变成药材,救多少贫苦百姓与病痛之中,这多让人有成就感…” 大禹越听眼睛越亮,以前更多的是一份责任心在撑着,想要替妈妈分担家业,想要照料弟妹,并没有多想过做生意有多有趣,今日听妈妈这样一说,倒真觉赚银子是一件极有趣之事。连同他们身后的五湖和四海也听得津津有味… 在春来城里又歇了三日,一行人在一个微雨的早晨继续开始南下的行程,木十八在城门口看着主子一家渐行渐远,才转身回了铺子里。 牛毛细雨洋洋洒洒的下着,恍若大地母亲的双手,轻轻柔柔给路边的花草树木都洗了个清水澡,草木更绿了,花朵更娇艳了。 五湖四海几个小厮轮流赶着马车,只要伸手翻下棚顶的挡板,风吹日晒就都奈何不了他们,五湖有些沾沾自喜的甩了个鞭花儿,这个主意可是他想出来的。 孔喜和陆方穿着薄油毡缝制的风衣式宽大雨披骑在马上,连同身下的马身都能一通罩起,只留一只马头留在外面看路,喜得黄骠马极轻快的小跑起来,马蹄敲击在寂静的官道上,发出嗒嗒的节奏。 后面两辆马车里,丫鬟们在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嬉笑打闹,很是悠闲。闫立和陈云则各捧了碗热茶,给雨顺说些当年生死场上的惊险,看着他脸色或者惊恐或者敬佩,就越发高兴起来,忍不住感慨那时怎会想到,会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吃穿不愁不说,还能陪着主子周游天下,好好看看他们流血流汗护了多年的大好河山。 木艾依在车窗边,一边从身边小几上的白瓷盘里扎了苹果块吃,一边翻着手里的菜谱。 前几日那个小伙计又送了足足七八筐木耳来,趁着日头足,都晒得极干,她收到了空间里,又交代木十八继续高价收购。想来等他们一行走到了花都时,正好收购的总量也够自己一家平常偶尔吃上一盘,外加仙客楼当做新菜品推出了。她以前常吃的就是黑白菜,至于炝拌一类就很少接触,所以,少不得要把仅有的七八本菜谱都搬出来,学习融汇归纳几个适合的菜式。 ==================================================================== 第三百一十二章医馆之行(二)是 第三百一十三章 故人 第三百一十三章故人 大禹坐在小几对面,拿了铅笔和橡皮,在本子上勾勾画画,一脸认真的在计算着。这两日在城里见到粮店里卖的稻米有些粗糙,而且也没有自家田里种出的香甜,当然他不知道,自家那田里因为妈妈时不时灌些空间泉水进去。 他走了几家酒楼,也和几个富贵人家的管事搭话闲聊过几句,然后敏锐的发现了这里的商机。 神山顶上四季如春,三十亩地可种两季,加上自家那十几亩,如果全种上稻子,一年的产量很是可观。开个卖稻米的铺子,专门把这样香甜的好米卖给富贵人家、酒楼,甚至也许还能卖到皇宫,毕竟肖恒现在就掌管着整个皇宫的内务采买,做主买进些好米给国主皇后皇子吃,还是很容易的。 他把这个想法跟妈妈说了,没想到妈妈很支持,还给铺子取了个极好听的名字,“稻香村”。但是剩下的那些,如何运营,选铺子,管理人手,投入成本核算等等就都交给他自己张罗了,所以,他这两日有了空闲,就都在忙这个新铺子。 辛巴膝盖上的小方盘里放了一块生牛肉和几十个荔枝,他一边用小刀子切牛肉,一边喂给蹲在他身边的小金,和所有飞鸟一样,小金对这样能够打湿它金贵羽毛的细雨,很是厌恶,所以,少有的从天空上落了下来,把高大的身体挤进车里,享受着小主子的服侍,坚硬的鸟喙优雅的啄食着美味新鲜的牛肉,时不时褐黄色的眼珠儿还会示意辛巴来只荔枝。 小安和幸儿在旁边看着他们一人一雕如此默契,都心痒极了,但是看看小金尖利发光,如同匕首般的鸟喙,再看看自己细嫩的小手,又打消了帮忙喂食的想法。 幸儿转过身,蹭到妈妈身边撒娇,闹着要抱小白玩儿。木艾无奈,只得趁着大白夫妻小憩的时候,把人家女儿偷出来哄自己女儿。本来还担心他们夫妻发现后会发怒,没想到这两夫妻反倒欢快的享受起了难得的二人世界,做起了少儿禁止的事。 木艾哭笑不得的从空间里收回了心神,告诉小女儿,“小白今日能和你多玩几个时辰,大白夫妻正在打架。” 幸儿是不知道大白夫妻为什么打架,她也不关心这些,听说可以多抱小白玩一会儿,笑得欢畅极了。连忙拉着小安一起商量,要给毛茸茸的小白做四只小鞋子,否则下车沾到泥水该不漂亮了。 木艾想起现代那些穿着衣服、鞋子,被时髦女人如同孩子一样抱在怀里的宠物狗,猛地打了个哆嗦,看着欢快的在车里到处跑跳,还完全不知道厄运就要来临的小白,眼里充满了同情。 大白夫妻历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白也充分遗传了父母的这一特色。众人到了白城,巡视完铺子,又赶了三日路,加在一起足有**日,它们一家人在空间内外过的都极欢快,丝毫没有互相寻找的念头。 这可乐坏了幸儿,白日里不管做什么都要带着小白,晚上睡觉也要抱着它共同占领她阁楼里的大床。木艾本来要拦着,后来想想,栓栓出嫁后,幸儿身边除了丫鬟,就没有什么玩伴了,难得如此喜欢小白,如果感情培养的好,几年后,小白长大了认她为主,也多个自保的助力。这般想着,木艾也就不再拦着她了。 这一日,一行人清晨出发,走了两个时辰,木艾有些嫌车里憋闷,又喜外面春风和煦,阳光晴好,于是换了男装,骑上法拉利,带着几个孩子在官道上纵马疾驰,自家的马车,身旁的树木,一样样都被抛在身后,犹如长了翅膀,御风飞扬一般,母子几人都十分开心。 辛巴的骑术好一些,时不时跑到幸儿的马前说笑几句,然后在幸儿恼怒的时候,又飞快的跑到前面去,气得幸儿嚷着向妈妈告状。 木艾笑眯眯的听着他们打闹,抬头感受着难得的自在,后悔为何当初没有早些出来走走,这般清风、暖日、绿树、红花相伴,这般快意的奔跑,胸中就有再多的怨恨,再多的阴霾都会随风抛到天边,只剩下对生命,对自由的热爱。 母子几人跑了两刻钟,远远见到前面隐隐有只红色的茶幌子伸出树林,幸儿就笑嘻嘻的嚷着渴了。木艾笑瞪了她一眼,这丫头,被自己养成了个金贵身子,平日里吃喝都极挑剔,这样的小茶棚里的劣等茶又怎么会喜欢喝,不过就是想要去凑凑热闹罢了,左右他们也是要等自家马车赶上来,而此时天时也已经近午,也该吃午饭了,所以,也就点头同意了。 幸儿一马当先的先跑了过去,总算超过了辛巴一次,笑得花枝乱颤。辛巴和大禹担心她,连忙追了上去。 木艾慢悠悠赶到茶棚前时,三个孩子已经在门口的褐红四方桌儿后坐定了。 木艾下得马来,细细打量眼前的小茶铺,三间泥坯垒成的土房,可能是去年秋天新上的茅草顶,此时还能看出新草的淡淡黄色。简单雕花的窗子,糊了新窗纸,干净素气,正房门大开着,隐隐能看见厅堂里面的桌椅摆设,很是简陋。院子里靠墙边,养了几只土鸡,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下了蛋的缘故,一直在炫耀的咯咯叫着。另一侧墙边则种了几丛不知名的花草,红的,黄的,粉的,开得很是热闹,真真是个典型的农家小院。 茶棚就开在院门外,一面借着院墙,另外两面和棚顶都是木头架子上搭了厚油毡搭盖,现在还勉强算阴凉,等到夏日里,烈日晒透油毡,恐怕就会是个闷热的桑拿房了。索性只是卖凉茶给路人,谁也不能在此久坐,所以,只有主人必然要多受罪了。 大禹起身想要帮忙把法拉利栓到树桩上,木艾却拦着了他,法拉利和奔驰在空间里呆的时日久了,比原来更具灵性,虽说比大白一家和小金还是要差一些,但是也不是凡马可比。即使不用栓它们,它们也不会跑丢。 大禹跟着妈妈进棚子做到桌边,仔细看了法拉利一会儿,看它确实甩着尾巴在外面的草地上啃着青草,半点儿没有奔向自由的意思,也就放心了。 辛巴喊了一声,“老板娘,给我们来一壶最好的茶水。” 角落里一位蓝布帕子包头的年轻**,清脆的应了一声,先是一脸喜色的去柜子里拿了一罐茶叶出来,然后又提了一壶热水快步走了过来。 “几位公子小姐可是从白城过来,这天儿也热了,喝碗茶解解渴,这可是我们铺子里最好的…”年轻妇人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眼里满是惊喜,继而又全数转变成了恐惧。 大禹有些察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眉头,只觉这女子很是面善。 木艾刚才就一直在打量这年轻妇人,蓝色帕子包了发鬓,淡蓝棉布衣裙,衣角袖口上绣了小小的黄色花朵,脚上一双青色绣花鞋。面色好似因为劳累微微有些泛黄,眉眼清秀,手指粗大,正拎了一只大茶壶。这不是小花又是谁? “小花,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生意一向可好?”木艾微微一笑,简单问候一句。 大禹听了,恍然大悟,老太太和李生去世时,他已经十二岁,记得很多事情,但是,因为不常去西院给老太太请安,所以,见到小花的次数不多,刚才也就只觉面善。而幸儿和辛巴那时太小,更是半点儿不记得。 小花当初拿了二十两的遣散银子,马上去城里消了奴籍,然后凭着印象找到了当初顾氏被抓入狱的那家小茶铺,没想到那小伙计还认得她。听她说被主家遣散,特来投奔,以后想要在他们铺子里做活儿,他就有些红了脸,支支吾吾找了祖父出来。 老爷子虽然是个一生穷困的,但是,人情世故却是极熟,一个年轻女孩子,一定要在他们铺子里做活,而且看向自己孙子的眼神那般羞涩,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转念想想自家一穷二白,每月赚的银钱只够糊口,想要给孙子娶个媳妇也不容易,如今有个送上门的,就不要得了便宜还拿把了。 所以,拉过孙子问了几句,第二日,就在窗上贴了几个红喜字,请了左邻右舍来吃了几杯酒,就算给两人成了亲。 一家老少三口日子也算过得和美,可是一月后,铺子的租期到了,主家要收回铺子,一家人马上就要沦落在外了。小花拿出了二十两遣散银子,也说了会做两样吃食,一家人商量一晚,就搭了一家商队的车到了这青城外,盘了两间破房子,照旧开了间小茶铺。 小花儿把原来学会的蒸馒头、豆腐青菜汤等等手艺都拿了出来,每日卖给过往路人做干粮,倒是比单纯卖茶要赚的多了许多,去年春天老爷子去世了,他们夫妻推了原来的破屋,盖了三间小土房,日子也越来越好了。 ==================================================================== 第三百一十三章故人是 第三百一十四章 古家三口人 第三百一十四章古家三口人 但是小花心里却还是存了个心结,当日小青因为在河边和人闲话了几句,就被打得浑身血淋淋发卖了出去,她可是亲眼看过的。 自己这两年听着南来北往的路人闲话,也知道那府上更厉害了,所以,她严严实实闭了嘴,没敢和外人透露过半句以前之事,然而这馒头,这葱油饼,这豆腐汤可都是从人家那里学来的,她未经准许就私自做了自家生计。 所以,她总是担心会被发现。 今日可巧,居然就见了正主上门,她怎么会不惧怕,心里一边安慰自己,仙夫人那么宽仁,不会跟自己计较,一边忍不住发愣打哆嗦。 此时再听木艾清清淡淡问她生意如何,就以为他们真是来向自己问罪的,立刻就扔了手里的茶叶茶壶,噗通跪了下来,嚎啕大哭,“仙夫人开恩啊,奴婢是为了生计才卖了馒头,仙夫人开恩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木艾母子几人都被她哭得愣住了,幸儿更是拽住妈妈衣角,小声问道,“妈妈,她是谁啊?为什么要哭?” 其实木艾此时也想这样问问小花,本来她是觉得好赖也有两年的主仆情谊在,问候一下,心里还多少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欣喜,却被她这一哭求都打散了。 伸手扶起小花,她耐着性子说道,“小花,你为何这般说?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小花哭得直哽咽,听她这般说,抬眼又见她眼神清明,并没有什么讽刺或者阴狠,就愣愣的问,“仙夫人…仙夫人不是因为我卖了馒头来抓我的?” 这话一出口,连幸儿和辛巴都乐了。木艾真是想翻白眼,馒头这东西在花王城里已经差不多家家会做,就是前几日路过白城还见酒楼里有呢,自己怎么可能因为她卖了馒头,就千里迢迢来抓。再说,随着新蔬菜的推广,新菜式都传了几十样出去,这馒头实在算不得什么啊。 “你误会了,我们是南下花都路过此处。”大禹在旁边替妈妈开口解释。 小花这才知道自己闹了笑话,连忙掏出帕子擦了脸上的眼泪,郑重给木艾磕头,行了奴婢见到主子的大礼,说道,“仙夫人和少爷小姐们安好。” 木艾扶起她,无奈笑道,“还以为你那时回了家乡,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看你的装束,可是成亲了?” 小花微微红了脸,低头说道,“回夫人的话,我嫁了个茶铺的伙计,是前年搬到这里来的。因为平日里卖茶、卖馒头和汤水,日子还过的去。” 木艾点点头,刚要说话,这时棚子外面进来一个年轻后生,身形不高,但是,相貌端正忠厚,石青色的衣裤很干净,双手紧紧搬了一袋细面。 此时一进棚子,见到自己媳妇眼圈通红,还以为她受了欺负,连忙把袋子扔到桌子上,快步走过来,把小花挡在身后,然后看向木艾几人,眼里有疑惑和恼怒,脸上却笑着说道,“几位客官,可是小铺有何照料不周之处,尽管跟小的说,内子生性胆小,莫吓坏了她。” 木艾被他紧张的样子逗得扑哧一笑,心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夫妻俩还真是一个脾气,都是不先问明白就自己下结论的主儿。 “小花,你这夫君找的不错。是个知道护着媳妇的。”木艾笑着半是称赞半是打趣。 小花脸色更红了,从青衣后生身后闪出来,瞪了他一眼,嗔怪道,“怎么这般无礼,这是我以前的主家,我是一时想起以前的事,才掉眼泪的。” 年轻后生被媳妇瞪的愣了愣,又看木艾几人脸上都带了笑,就知道自己误会了,有些尴尬的挠挠后脑勺,然后憨笑着行了一礼,说道,“公子莫怪,小的古丰,刚才失礼了。” 木艾温和的摆摆手,然后拉了小花坐在一边说话,古丰不知木艾是寡妇之身,女扮男装,脸色又有些不好。 小花怕他犯了什么牛脾气,连忙扯了借口重新冲茶,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古丰才重新欢喜起来。 过了半晌,茶水刚刚上了桌子,孔喜等人赶着马车终于赶到了,小安跳下车来伺候,见到小花,难免又笑着多说两句。 小花看日头近午,就张罗着请了木艾等人进自家院子,然后就要杀鸡,给木艾一行人预备午饭。木艾递了个眼色给小安,然后把空间里的肉蛋鱼虾和青菜都取了一些出来,放到了第三辆马车上。 小安笑嘻嘻带着小花儿去车上取了,然后让惜福几人进厨房烹制。 小花自觉招待不周,有些抱歉的想要说什么,结果却听东边里屋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她连忙跑了进去,抱出一个扎着冲天辫的红衣小女孩,两三岁的年纪,婴儿肥的小脸胖嘟嘟的,眉眼还没有长开,见到厅堂里如此多的人,也没有害怕,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珠儿好奇的打量这众人,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花儿。 木艾唤了小花把孩子抱过来,亲手放在自己膝上,见小丫头也没有怕生啼哭,就很是喜欢。伸手从腰带上摘了只荷包下来,递到她手里逗她玩耍。藕荷色的锦缎荷包上绣了一只金色的鲤鱼在荷叶间嬉戏,很是逼真鲜亮。惹得小丫头抓在手里就不放了。 小花儿连忙想上前去抢,却被木艾拦住了,“这荷包里有块玉佩,算是我给这小丫头的见面礼,你就别推辞了。” 小花儿知道推辞不过,又舍不得在女儿手里硬抢了来,所以又要跪下磕头,被木艾拦了,索性吩咐小安,“你带小花儿去厨房看看,把前几日做过的烧饼教教她,那个比馒头更适合当干粮,以后铺子里的生意就会更好些。” 小安笑嘻嘻应了,小花儿这次可是坚持跪下磕了头,别人不知道,她又怎么会不清楚,木仙府上研究出来的吃食,随便卖个方子,都会引来无数人疯抢,自己今日学了这烧饼的做法,以后自家后半辈子就不愁吃穿了。这样天大的恩德,她怎么能不磕头。 小安拉着小花儿下去了,木艾就和幸儿,抱了小丫头去院子里玩儿。小白在车里睡了一上午,此时正是精神的时候,满院子里四处乱跑,惹得小丫头也咯咯笑着追她,一人一虎,都是年幼,倒玩的很开心。 幸儿跟在小丫头身后,笑嘻嘻张着手护着,怕小丫头跌倒磕破膝盖。 古丰偶尔从前面茶棚里探头出来看看,也是满脸笑意,心道,自己媳妇这主子真是个和气宽厚的人。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惜福等人摆了两桌酒席出来,木艾带着几个孩子和小花一家坐在大堂里,孔喜等人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众人因为赶了一上午的路,腹中饥饿,小花一家则是因为从没吃过这般丰盛的菜色,一顿饭都吃得很是高兴。 特别是古丰,直认为以后在进城买细面,跟粮铺的刘二闲话,他可有吹头儿了,让他总炫耀跟着东家去酒楼吃过席,虽然他没去过,可是那酒楼一定没有这些菜色美味。 惜福等人撤了残席,进厨房洗刷,小花一家就陪着木艾喝茶闲话。正说到小丫头被公鸡啄了手背的趣事之时,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娇喝,“呀,好漂亮的小白狗啊。” 幸儿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慌忙看向四周,“小白呢,小白呢,刚才还在这里呢。”说完,就跑出了屋门。 大禹和辛巴连忙追了出去,孔喜正带人整理车马,准备着主子们一会儿喝了茶就继续赶路进城。此时也听到了声音,跟着小主子们一起出了院子。 木艾猜测应该是小白跑出去被人看到了,也没在意,想着几个孩子和孔喜都出去了,把小白抱回来就是了,于是安慰了有些担忧的小花儿夫妻两句。 刚想伸手再抱抱小丫头,就听见院外又传来幸儿恼怒的喊声,“放下我的小白” 木艾就皱了眉头,嘱咐小花儿夫妻不要出去,就带了惜福几个出门去看何事? 茶棚前面不远处,有五匹高头大马,后面四匹马上的少年都穿了石青色的锦缎短打衣裤,左腰上挂了些玉佩荷包之类挂件儿,右边则悬着一把三尺长剑,长长的剑穗吹落腿边。当先那匹马上却是个身穿朱红纱裙的小姑娘,腰上同样悬了长剑,十三四岁的年纪,墨发盘成利落的双丫鬟,插了两只赤金蝴蝶簪,瓜子脸上,秀眉杏眼,俏鼻嘴唇,很是娇美可人。 只是她现在却一手掐腰,一手揪着小白颈后的皮毛,脸上满得意与蛮横,杏眼一挑,冲向前面气愤心疼的幸儿说道,“你说这小狗是你的,有什么证据,明明就是我刚才在林子里捉的怎么,想在本郡…小姐的东西,你还没有资格” 她身后的几个青年听了这话,开始笑嘻嘻的给她助威,“师妹,说的对”“对,明明是我们在林子里捉的”“师妹,这小姑娘不会是要讹几两银子花吧” 三人七嘴八舌的讨好着红衣小姑娘,唯有稍微靠前的那个面带傲色的少年没有出声,但是看他的双手抱胸的姿态,也是不打算出言阻止蛮横霸道的师妹。 ==================================================================== 第三百一十四章古家三口人是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争虎 那红裙小姑娘下巴一抬,右手伸进荷包里拿了一只银锞子,啪得一声扔到幸儿脚前,说道,“拿去,以后再讹人眼睛要放亮点,本小姐今日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幸儿看着她手里被勒得直翻白眼的小白,简直是火冒三丈,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指了那小姑娘开始大骂,“你眼睛瞎啊,小白明明是老虎。你再不放下,它就被你勒死了。” 红裙小姑娘本名上官凤,是百花一位闲散亲王的女儿,因为是老来女,极受父母及三个兄长的宠爱,所以,性格被娇惯的很是刁蛮,后来她闹着要学武,到了师门又极得师兄弟的追捧,于是,更加霸道跋扈。 幸儿今日为了骑马赶路方便,穿了水蓝色的棉布衣裙,头上也只丝带扎了双丫鬟,没戴任何首饰,也就和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一般。 这上官凤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陡然听她骂自己瞎,伸手摘下鞍侧的马鞭奔着幸儿的脸孔就挥了过去,如果这一鞭打实了,幸儿就彻底毁容了。 幸儿轻功是练得最好的,灵巧的往后一闪,就躲过了鞭子。可是她身后的辛巴见到妹妹挨打可发怒了,向前一步,迅速伸手抓住鞭梢,手臂一较劲,就把鞭子夺了过来。大禹出手慢了一步,但是立刻把弟弟妹妹护在了身后。 红裙小丫头突然被猛力拉得向前,淬不及防之下,就松了双手中的物事,搂住了马脖子。 小白被摔在了地上,狠狠甩了一下有些眩晕的脑袋,摇摇晃晃就跑回了幸儿身边。 幸儿一把捞起它,一边心疼的揉着它的后颈,一边叱责道,“让你下次再偷跑出去,就算被人当狗炖了,我也不救你了。” 小白皱皱小鼻头,委屈的呜咽两声,又扭头冲着上官凤等人凶猛的呲了呲小嘴儿里的几颗乳牙,以证明它身为老虎的威严,可惜它太小了,这一呲牙反倒更可爱了,逗得幸儿哈哈笑起来,也气得刚刚重新坐好的上官凤红了眼。 “师兄,这些贱民欺负我,你们替我杀了他们” 被她称为师兄的就是那抱胸的倨傲少年,此时听了师妹如此要求,师弟们又有些犹豫,就开口劝道,“怎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师傅知道要责罚的。花些银钱让他们卖给咱们就是了。”说完,又转向辛巴等人,“不管这东西是狗也好,虎也罢,我们出一百两银子买了,你们如果识趣就送上来,否则受了皮肉之苦,可别说我们跋扈。”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人接话说道,“哦?一百两银,可是不少!可惜,放在小白身上,买根毛都不够你们这般强逼我家小女卖掉心爱之物,否则就要群起而攻之,居然还不让我们说跋扈,天下的道理难道是你家定的不成?” 倨傲少年眉头微拧,随声望去。 月白的长衫,水蓝色的腰带,腰上只简单的配了块雕了翠竹的羊脂玉佩,银质发冠束了长发,面似银盆,眼若灿星,就那么笑吟吟的站在小院简陋的木门前,却像聚集了世间所有的灵气一般,冉冉生辉。 他心里就打了个颤,眼里闪过一抹疑虑,这样的路边小茶铺,怎会有这般出色的人物?他突然有些怀疑今日是不是有些不该纵着小师妹玩闹,但是,骨子里天生的傲气又不容许他退却,于是,拱手草草施了个礼,说道,“这位公子,对我们的行事可是有些异议,不过,我们天一派却不是何人都可诋毁的”也许眼前之人的气场太过强大,他还是不自觉的抬出了自己门派,给自己长志气,也抱了希望,这人会顾忌他们师门的颜面,不会把事情闹得更僵。 可惜,这番苦心,他那小师妹可是不知道的,只见她利落的跳下了马背,伸手拔出长剑,指了已经站到木艾身旁的幸儿说道,“贱婢,不想死就把小狗给我送过来,再磕上一百个头,本小姐就饶过你这一次。” 辛巴扑哧一笑,冲着幸儿做了个鬼脸,痞痞说道,“妹妹,我记得只有给死人磕头才磕一百,这母老虎是想要小老虎想疯了。”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出来,也气得上官凤血涌上头,握着剑就冲向辛巴,可惜却在辛巴两步外,再难以寸进,身前好似有层看不见的东西在阻挡着她,让她无论如何也进不去。她恼怒的退了一步,提剑去砍,却半点用处也无。恨得她直跺脚,砍得更用力。 那四个少年也看出异常,连忙下了马,赶过来。那大师兄伸手向前按了按,突然变了脸色,拉着师妹退了足足五六步。 大师兄抱拳行了江湖礼节,说道,“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如此戏耍我们几个小辈,可是有失前辈身份。” 木艾冷冷一笑,“人嘴两张皮,好话赖话都让你说遍了,看样子,天下道理确实都是你家制定的。你们欲强买我家小女的心头宝不成,就提剑要杀要砍的,我只是略施手段阻拦一二,免得儿女受伤,怎么就有**份了,你们师傅平日就是这般教你们处事的,可真真是好大的道理啊。” 倨傲青年被木艾讽刺的脸色微红,有些恼怒的辩解道,“前辈说那小虎是你们的,有何证据?难道不是看了我们在林中拾得,一时起了贪心” 木艾这次真是被气笑了,想想自己出了家门这一路,事事低调,与人为善,可是先是那伙强盗,今日又是这几个蛮横跋扈,自觉高人一等的少年,诸多麻烦接踵而来,如果不是他们有些自保能力,恐怕就真要命丧当场了。 怪不得常说,好人没好报,恶人大自在。不过,这般杀人行抢的恶事她也确实做不来,但是却也不愿再继续隐忍低调下去。 既然出门周游天下了,不管她愿不愿意,总要亮亮她的实力。否则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会敢欺到她们母子头上,上一世因为没有实力,没有势力,她放逐了自己。这一世,她隐忍了五年,现在有银子,有势力,有退路,为何不肆意欢喜的活上几十年,嚣张一些又如何?特别还是面对这些江湖人,很多时候道理根本没有用,只有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何况那个人如果还活着,如果真是那梵天宫的老大,那就是还在江湖里挣扎,还在不知哪个角落,打拼他所谓的家业,打拼能堂堂正正娶她的机会,如果她有个足够震慑的名头,也许有一日会帮到他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她第一次高高的,骄傲的扬起了头颅,看向几个少年少女的眼神,犹如众神俯视蝼蚁般轻蔑、怜悯,嘴角扯起一抹最淡漠的笑,“好啊,给你们看证据。” 说着轻轻淡淡一挥手,两只白虎就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小白立刻兴奋的从幸儿的怀里抻出头来,呜呜叫了两声,木艾虽然听不懂虎族语言,但是只瞧它的小黑眼珠儿盯着红裙少女等人,就知道这小家伙在告状,于是心神立刻一动撤了灵气罩,果然,大白夫妻听了宝贝女儿的委屈,立刻像被点燃的爆竹一样,嗷得一声双双扑向了那几个难兄难妹。 几个少年少女早在大白夫妻凭空出现时,就吓得抖如筛糠了,有心想跑,却双腿软如面条,使不上半点儿力气。那大师兄还好一些,勉强抱拳想说什么,却见暴怒的大白夫妻已经奔他们来了。 那两张血盆大口,吓得他脸色煞白,以前他也不是没杀过老虎的,可是,今日这两只哪是普通老虎,足有一丈长的身子,长长的尾巴足有女子手臂粗细,如同钢针一般闪着银辉的毛发,茶盏大小的一双虎眼放射着金光。最重要的是,它们的速度奇快,他只来得仰身一个铁板桥,堪堪躲过,两只虎就已经扑了过去。三师弟和六师弟的惨叫声已经响彻耳畔,紧接着小师妹的恐惧尖叫也随后跟随而至。 大师兄狠狠闭了闭眼,心里悔恨,今日真不该惹下这场祸事,如果能平安度过这一劫,他一定会严加约束师弟妹。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拔剑闪身护在小师妹身前,险险拦住一只抓过来的虎爪,剑身与尖利的虎爪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也惊得他心里更是发抖。这虎,绝对不是凡虎 扭头看向三师弟六师弟七师弟,也已经拔出了剑勉强与那只母虎斗在一处。他才稍稍放了心,打起精神对付起眼前明显更加强悍的公虎。 幸儿毕竟是女孩子,看见上官凤吓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就有些心软,忘记了刚才她要毁自己容貌的狠毒,轻轻拉了妈**袖子,小声说道,“妈妈,他们也没有抢走小白,咱们还是不要叫大白吃了他们吧?” 木艾失笑,摸摸她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你真是傻丫头,大白夫妻日日有好泉水喝,有好果子吃,都快成仙了,怎么还会吃人这种肮脏的东西,放心,它们只是替小白出出气。” 第三百一十六章 打了小的 幸儿听说大白夫妻不会吃人,立刻露了笑脸,捏了小白的耳朵说道,“都怪你到处乱跑,闯祸了还要爹娘出头,真没出息。” 小白摇晃脑袋避开她的手,不服气的翘了翘湿漉漉的小鼻头。 木艾见场中几人刚过二三十招就有些气力不支,大白夫妻还在游戏般用爪子、尾巴或者嘴巴,时不时的发起一波攻击,就出言唤了它们回来。 大白夫妻虽然还有些不愿意,但它们也确实没有咬死人的想法,于是挺直虎背,犹如得胜还朝的将军般高傲的走了回来。 大禹和辛巴立刻上前,欢喜的拍拍它们的大头,然后慢慢为它们理顺因为打斗有些凌乱的银色皮毛。两虎颇满意的摆摆大头,又冲着自家小女儿吼了两声,直吼得小白把头整个藏在了幸儿的臂弯里才罢休。 大师兄几人一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勉强用剑支撑着摇晃的身子,才不至于直接倒在地上,再看向木艾众人和两虎的亲昵,眼里满是恐惧和后悔,当然更多的是怨毒。 能被选入天一派的都是资质出众或者家世雄厚的天之骄子,他们到何处不是众星捧月,何时像今日这般狼狈。想起此事如果被其他师兄弟知道,以后自己等人在师门还有什么脸面 木艾淡淡看着他们的狼狈,但是,也并没生出什么同情心。既然双方已经翻了脸,就一定不会善了,何必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是心软,她是见不得人受苦,可是,这并不表示,她连“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狠毒”的道理都不懂。 今日如果不是自己这边有些实力,现在躺在地上流血的恐怕就是自己一家了,她可不认为这些十几岁的少年会有什么适可而止的智慧。 就像现代时那些字住宅小区里持刀抢劫的,多是十几岁的少年,就为了弄几十块钱上网或者打游戏,就可以把人捅成马蜂窝,因为他们缺少对后果的考量,他们对于失去生命没有恐惧,他们没有任何顾忌。如果是三十岁成家立业的人就很少敢犯罪,因为他们有家人,有责任,也就因此有了顾忌,就算生活所迫铤而走险,也是拿了钱财不会伤人命。年龄大小,在很多时候,决定了做事的手段,决定了做事留有的余地。 这几个天一派的徒子徒孙,今日如果伤了人,可能会有一时的慌张,但是他们的师门知道了事情全部,顶多也就不轻不重的训斥几句,不痛不痒就过去了。这样,他们以后恐怕会更加嚣张。 可是今日他们在这里吃了亏,以他们从小养成的性子,回到师门,一定会添油加醋一番,然后他们的师长就必定要来讨回所谓的公道。 说不得,她就得拿这天一派当那只用来警告猴子的鸡了,否则,大白一家还有小金都是天下少有的奇兽,以后只要现于人前,必定会招来外人的觊觎。先给个教训,震慑一下,以后谁再想动歪心思,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了。 打定了主意,木艾也不再客套半分,斜斜瞄了几眼,几个少年早已经变成条状的衣衫,微微一笑,“抱歉,我家大白夫妻就是性子暴躁,有人动了它们的孩子,自然要出出气,也怪我平日太纵着它们,一时也拦不住,让几位受惊吓了。不过,这活生生的证据,几位也算看到了吧?” 那大师兄脸黑似锅底,什么叫性子暴躁,什么叫拦不住,根本就是故意纵虎教训他们,但是,形势比人强,他还懂暂时隐忍的道理,说不得要低头了。他抬手慢慢插会长剑,咬着牙根,抱拳问道,“刚才是我们兄妹莽撞了,误会一场。公子不计前嫌,救我们于虎口,在下师兄妹几人感激与心。还望公子赐告名号,来日定当上门相谢。” 上官凤本来被大白夫妻吓得狠了,小脸煞白,此时才刚刚缓过来,又听大师兄对木艾如此客气,怎么还忍得住,张嘴就是大骂出声,“什么救我们,明明就是这些贱民放老虎出来咬我们,还要谢他们,简直是做梦我一定要回去告诉师傅,把你们统统杀死,吊在城头暴尸一月,让你们知道惹到我的下场。” 大师兄实在是想上前给这愚蠢的师妹两巴掌,也不看看什么时候,还敢放狠话,嫌那老虎没和他们玩够吗? 他刚想给师妹使个眼色,没想到师妹突然软绵绵就倒了下去。他急忙伸手扶住,探了探她的鼻息,尚有呼吸,他才稍稍放了心。但是,接下来任他如何呼唤小师妹,她都不醒。这下他的心又提起来了,小师妹身份贵重,她的师傅又极护短,绝对不能有任何损伤,若不然刚才他也不会拼命相护。 木艾站直身体,伸手拂了拂袖子,笑道,“放心,她太过聒噪,只是点了她昏穴,让她歇歇,毕竟女孩子家张口闭口要杀人,传了出去,对你们师门或者她的名声可都不好。” 大师兄暗暗又咬了咬牙,叫过几个师弟扶好小师妹,然后说道,“谢前辈好心忠告,还请前辈赐告名号” “名号?嗯,初出江湖,还没想过什么名号,不过,我练的功夫叫做无影针。”木艾照旧笑吟吟的,好似没有看到他的黑脸一般。 “无影针?”大师兄在心里把熟知的门派和江湖名家都过滤了一遍,也没想起什么时候有这一号人物,最后只得放弃。 “晚辈孤陋寡闻,不曾听闻前辈大名。不知前辈仙乡何处?” “怎么?你还要带师门长辈来拜访不成?”木艾一挑眉梢,眼里满是戏谑。 大师兄低垂眉眼,“正是,今日前辈手下留情,我们师门长辈知道后,一定是要上门拜访道谢的。” “我们出门游历,居无定所,今日见这附近风景不错,就先找处开阔之地住下。明日就不知去向哪里了。” 大师兄眼里闪过一抹厉色,明**们就魂归黄泉了,哪里也不要去了,“晚辈今日打扰,这就先行告辞了。” 木艾随意挥挥手,说道,“不送。” 大师兄亲自背了小师妹,带着三个狼狈的师弟,本想骑马赶回师门,却发现马匹早就被两只老虎吓得不知躲到何处去了,只得强压下心里的恼怒,迈开步子奔回山门。 孔喜面色带了担忧,问道,“公子,看这几人神色很是不甘,恐怕会带人回来找麻烦。” “你错了,不是恐怕,是一定。走吧,找个开阔平坦之处扎营,今日咱们也见识一下江湖正派怎么讲理。” “是,公子。”孔喜想想自家这边占了理,而且除了几个丫鬟,其他人都会武,夏师傅和夫人又都是高手,加上每晚必定要他送吃食过去的那些人,谁要想歪曲事实,欺辱与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于是应了下来,带着几个小厮去套车收拾东西。 小花和古丰本来躲在门后,此时也开门走了出来,一脸担忧的说道,“夫人,这天一派就在西面青峰山上,我们常能见到他们的门人进城走动,都是些霸道跋扈的,他们今日吃了亏,心中嫉恨,一定会回来找夫人麻烦,夫人还是快些进城…嗯…” 木艾知道他是想说让自己躲躲,又恐怕落了自己面子,于是,笑道,“听说过他们掌门和门派里长辈为人如何吗?”。 古风皱眉想了想,“我们也搬来不久,只听路人说过几句,据说,在江湖上名声不错。” “那就好,这附近哪里有风景好,又平坦的地界?” 小花一听木艾这么问,就有些急了,劝道,“夫人,还是先避避吧,他们人多,万一打起来…” “放心,你们夫妻只管好好做生意,我们要一路南下游历,遇到事情就躲了,那还不如就在家里过日子好了。”木艾微笑安抚小花夫妻,古丰虽说是个小伙计,但也有几分见识,瞄瞄旁边刚才凭空被变出来的白虎夫妻,心里敬畏,也就不再拦着,指了西南处说道,“从小道下去走上五里有一处小湖,四周大片都是草地,风景又好又平坦,夫人如果不嫌弃,倒是可以去游玩一两日。” 木艾嘱咐他们不必替他们掩藏行迹,有人来问就尽管告知,以免给惹来麻烦,然后就辞别了他们,带着几个孩子坐上马车一路颠簸往那处小湖去了。 最后一辆车里,闭目安睡的夏烈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嘴角。无影针?倒是个不错的名字,这个女子终于不再处处忍让,谨慎小心了。以后百花江湖上恐怕要有热闹可看了,凭借她那些稀奇古怪手段,想来惹到她的人,都不会得了好处… 小湖,湖如其名,果真不大,满打满算也就不到家里荷塘两倍大小,深度也只两米左右,但是胜在水质极清透,一眼可以望见湖底的水草。岸边一面是密林,里面高大的几十年生杉木随处可见,另一面则是十亩大小的一块草地,极为平坦,零星长了几棵茂盛的槐树。如此近水之处,却不知因何没有被开垦成稻田,不过,倒也让方便木艾等人扎营。 第三百一十七章 惹来老的(一) 第三百一十七章惹来老的(一) 木艾从空间搬了房子和木屋出来,孔喜几人忙碌着收拾车马,四下查看地形。小安喜欢日头极暖,就带着几个丫头把所有人换下的衣服拿到湖边去洗,然后平铺在草地上晒干。幸儿看着好玩,也拿了自己的几块帕子跟在一边凑热闹。 终于睡醒的夏烈则好兴致的带了大禹和辛巴,张罗着进林子里去打些野物加菜,木艾也没拦着,笑说到时候她亲自下厨烹制,惹得辛巴嚷着要打头野猪回来。大白夫妻本来在房前晒太阳,也被他连哄带拽,一起进了林子。 木艾回房间换了套水蓝色的家常衣裙出来,坐在门前的木廊下边喝茶,边和跑回来的小女儿吃点心喝茶水,顺便讨论一下晚上的菜谱。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众人如同往常扎营一样有条不紊的忙碌,似乎谁也没有把即将到来的问罪之师放在心上。 斜挂西方的暖阳,照得人懒洋洋的,木艾望着远处映射了阳光,而显得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时兴起,从空间里翻出了画架出来,指导小女儿学画。 幸儿是几个孩子里,最有绘画天赋的,这几年她也未曾多认真教授,居然也画得有模有样了,尤其是人物场景画的最好,动作神态极逼真,让人见了就如当时在场亲见一般。 去年,她们母女去楚府拜访,听楚夫人闲谈说起伊儿极想念家里父母弟妹,她当时也没在意,没想到回来后,幸儿居然把那日在厅里,楚夫人带着一对儿女陪她们吃点心的情景画了出来。楚夫人的慈爱,楚家小儿女的伶俐调皮都画得极鲜活逼真。 木艾见了一时高兴,就派人送去给楚夫人,楚夫人又派人送到莲城,结果伊儿哭得昏厥了过去,大夫一查居然是杨家盼望两年的喜脉。这下幸儿就成了楚家的大红人儿,楚夫人时不时就要送些吃食衣物过来,偶尔她们去随园小住,还要亲自接去家里住上两日,倒是没有半点儿虚假,满是真心疼爱。莲城那里,伊儿给家里捎东西也必然会有幸儿一份。 礼尚往来,木艾也就偶尔接楚家一对儿小儿女到家里小住,孩子们是极易混熟的,辛巴带了楚家小儿楚明上山掏鸟,下河打水仗,幸儿带了韵儿踢毽子,跳皮筋也玩得不亦乐乎,一时间两家本来就密切的感情更加好上三分。 一张湖光春色刚刚画完,两母女正说笑着,进林子的猎人队伍就回来了,虽说没有真的拖回一头野猪,但是收获也很丰厚,五只野鸡,四只野兔,毕竟不是什么高山险峰,大的野物还是不多见的。 木艾夸赞了几句,唤了孩子们进去换衣洗手。孔喜几个就拎了野鸡和野兔去处理。抬头见夏烈抱着肩膀站在一旁,眼神有些戏谑,就挑眉问道,“夏师傅,可是有话要说”? 夏烈耸耸肩,“你好似半点也不担心,那可是天一派,传承二百多年,九代弟子,江湖四大派八大名门之一,如果他们真跟咱们结下仇,以后恐怕路上就不太平了。” “名门大派怎么了,难道还不讲理了不成?他们如果真来寻仇,正好也替我传扬一下名头,无影针,这名字说不定以后会人人闻之色变。”木艾语气微带调侃,毫不在意的从空间里挖了坛极品葡萄酒出来,随手扔向夏烈,“先预支给你一坛好酒,一会儿有好菜吃。” 夏烈一个侧身稳稳接了下来,低头在坛口嗅了嗅,立刻笑嘻嘻施礼,“谢夫人。”然后抱了酒坛冲着远处架火堆的孔喜等人喊道,“孔兄,夫人赏了好酒,一会儿大伙儿一起喝几碗啊。” 孔喜和闫立几人都哈哈笑着喊好,木艾摇摇头,抬头看看半落的夕阳,带着小安等人进厨房准备晚饭,把几样清淡菜色交代给惜福四人。 然后就把空间里的调料翻出来,细细选了几样,挽好袖子,准备亲自动手料理那几只野味。 长长的案子上,野鸡野兔都被褪了皮毛,赤条条摆在大白磁盘里。 拎出三只野鸡,用酱油料酒和盐,里外涂抹均匀放到一边腌渍。吩咐小安刷干净一口小铁锅放在大火上,加入猪油烧至五成热,放入葱花、姜爆香,然后将切好的瘦猪肉、虾仁、香菇丁分别到入锅中炒熟,盛到碗里分成三份,再塞到鸡肚子里,用绣线系好。 最后再把空间里原本存着给孩子们做荷叶饭的大荷叶,拿了三张出来把鸡包起来,用细麻绳扎得严严实实。 小安看着几只荷叶包,眼睛里满是惊奇,旁边的惜福几人也笑嘻嘻的一边切菜一边回头看过来,几次差点切了手指。 木艾拍拍手,笑道,“小安把这三只鸡拿出去,叫五湖四海去湖边挖些泥巴裹成泥球,然后扔到火堆里烧,别忘了偶尔翻翻个儿。” 惜缘惊叫道,“夫人,放了泥巴多脏,还能吃了吗?”。惜福几个虽然没出声,但是也惊愕的咧了嘴。 “你们嫌脏可以不吃,不过,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啊。”木艾哈哈一笑,又拎过另两只鸡来。 小安笑道,“我不嫌脏,我要吃,夫人以前做的古怪东西可不少,但味道可都是好吃极了。”说完,捧了托盘出去找人裹泥球。 惜缘连忙跟着喊道,“啊,我也要吃,我也不嫌脏。”惹得惜福几人都笑起来。 木艾喊了惜福把橱柜里最大的砂锅找了两只出来,然后剥了几只生栗子和大蒜,混合上大半碗糯米,一起塞到鸡肚子,用细线牢牢扎紧,分别放砂锅里,添上满满的泉水和几颗大枣。最后在空间里选了一支最小的山参,每只锅里扔了一半,放到灶上,大火烧开一刻钟,然后小火慢炖。 剩下几只兔子,索性也不做什么花样,都切成麻将大小的块,放入清水锅里煮开后捞出来,把血沫冲洗干净。 大铁锅里放油烧热,把兔子肉放进去炒干,加入料酒、酱油、精盐、葱姜段、白糖、八角和浸平肉块的泉水,大火烧开,撇去浮沫盖好锅盖,一直小火焖至兔肉熟烂,大火收汁儿,再撒入一些青蒜末和花椒面儿。 惜福一边往青花大碗里盛兔肉,一边打趣道,“这味道真香啊,以后咱们在哪里宿营,哪里的兔子就遭殃了。” 惜缘抻头向玻璃窗外望着,说道,“还有野鸡呢,也不知道五湖哥他们能不能烧好,可不要烧成黑炭啊。” 木艾在两只砂锅里加了盐,然后双手戴着厚棉手套,把它们从灶上端到了托盘上,惊得小安连忙过来,“夫人,小心烫到,还是我来端吧。” “你们还没我力气大呢,出去吩咐安放桌子和灯笼,再唤两个人进来把这大砂锅端出去。” 小安应了一声,开门穿过大厅跑出去,冲着火堆边围成一圈儿看新奇的众人喊道,“夫人吩咐安桌子、支灯笼了,闫师傅、陆师傅如果不忙,帮着端下砂锅啊。” 众人乐呵呵答应了,开始搬桌子,支架子,挂灯笼,忙碌开来。 等木艾洗了手,换了干净衣裙出来,两张长条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色好菜,众人皆站在桌边相侯。 辛巴跑上来,笑嘻嘻指了火堆说道,“妈妈,五湖说那几个泥球里包了鸡,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木艾笑着拍拍小儿子沾了柴灰的衣角,唤了五湖四海把几个泥球从火堆里拨到一边放凉,然后吩咐大伙儿坐下吃饭。 几个丫鬟从出门起就和主子一桌儿,方便照料布菜盛饭,剩下的夏烈孔喜九人一桌儿,当然也方便他们凑在一起喝酒闲聊。 砂锅保温时间长,端出来快有半柱香时候了,里面还有咕噜噜的声音。 木艾抚了抚发鬓,顺便扫了两眼旁边的树林,然后对着同样看过来的夏烈,微微一笑。 挥手把空间里浮在潭水里的那只大玻璃瓶取了出来,里面是她去年用一只五百年山参泡的参酒,不知是不是常年浸在灵泉里的缘故,酒液已经变成了金黄色的粘稠状。小小倒出一杯,然后示意小安打开砂锅盖,抬手就把参酒浇了下去,立刻一股沁人心脾的参香就升腾起来,惹得众人都直抽鼻子。 木艾又倒了一杯吩咐小安给另一桌儿送去,收了酒瓶说道,“前几日阴雨湿气重,大伙儿喝碗参鸡汤去去寒气吧,小心留了病根,老时受苦。” 众人听了心里就像装了块热炭,烫得想要淌眼泪,刚才瓶子里那只一尺多长的大山参,他们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简直就是天下至宝。而自己的主子居然用那么金贵的参酒给他们做菜,只因为他们在一场毛毛雨里赶了路,怕他们留了湿气… 孔喜带头站起来行礼,谢道,“谢夫人厚赏。” 木艾不在意的摆摆手,“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规矩,都喝汤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鸡肚子里还有些糯米,盛出来泡汤味道极好。” 众人也知道自己主子不喜这些规矩,于是重新坐下开始热热闹闹吃肉喝汤。 木艾亲手给三个孩子每人盛了半碗汤,“你们年纪小,喝半碗就够了,补多了容易流鼻血。” 辛巴几口把汤喝完,有些意犹未尽,于是跑到三个泥球旁边试了试了温度说道,“妈妈,这几个泥球凉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惹来老的(二) 第三百一十八章惹来老的(二) “小安去把外面的干泥敲掉,把里面的鸡端上来。”小安答应着,带着一脸好奇的惜缘一起小心翼翼的砸开干泥,解开草绳和荷叶,终于露出里面金黄油亮的鸡身,惜缘忍不住赞了一声,惹得众人都看过去。 辛巴立刻跳上前想要看个究竟,没想到却有个身影比他还快,犹如一道疾风般,直接扑到了惜缘身侧,“哈哈,怎么这么多好吃的,老头儿我再也忍不住了。不知主人家,可否赏老头儿一只嫩鸡尝尝啊。” 这老头儿身穿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布衣布裤,草绳缠了头上花白乱发,但是身体面容却与穿着的狼狈截然相反,白白胖胖,反倒显得很是富态。 他这几句话听着应该是对木艾说的,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惜缘手里的烤鸡,生怕它会飞了一般。 夏烈细细的丹凤眼眯了眯,伸手极快的比了个手势,木艾起身微笑说道,“当然,相逢就是有缘,老人家请上座。小安,单独盛只鸡给这位老人家。” 大禹起身坐到了弟弟妹妹身边,把妈妈左手边的座位让了出来。 老头儿这才摸摸莹白色的长胡子,笑眯眯拱手冲着木艾谢道,“那老头子就谢过这位夫人盛情款待了。” 说完,半点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当先喝了口汤,眼睛一亮,问道,“百年参?” 木艾正掏了鸡肚子里的糯米给几个孩子,头也未抬的回道,“汤里那只是五十年,泡酒那只五百年。” 老头儿惊得直了眼,狠狠赞了声好,然后就撕开面前的烤鸡大口吃了起来。 小安按照几个小主子的喜好,伸手撕下两只鸡翅膀,分给辛巴和幸儿,又撕了鸡腿给大禹,这才坐下和惜福几个安静吃饭。 幸儿笑嘻嘻边吃边赞道,“妈妈,这烤鸡真好吃。” 木艾拿出帕子放到她手边,然后边喝汤边说道,“这不叫烤鸡,全名应该叫做富贵鸡。 传说,有一个皇帝很喜欢下到民间,体察民情,有一次他和侍卫走散了,身上又没有钱买东西吃,差点饿晕过去。有一个叫花子看他可怜,便把自己偷来的一只鸡裹了黄泥放火里烧熟了,送了半只给他吃。 皇帝困饿交加,只觉得这鸡简直是天下第一好吃的食物。于是吃完了,就问叫化子这鸡叫什么名字?叫花子不好意思说这鸡叫“叫花鸡”,就胡乱吹嘘说,这叫‘富贵鸡’。 今日材料充足,做的太过精细,以后如果你们在外面,直接把鸡杀了糊上泥巴烧熟,剥去泥巴就连带剥掉了鸡毛,再沾了盐吃,虽说没有这样美味,但是也能闹个饱腹。” 大禹和辛巴点头,幸儿吃了鸡翅之后就改夹了最爱的青菜,咔嚓嚓嚼着清脆的小黄瓜,笑道,“嗯,哥哥们学会了,到时候做给我吃。” 辛巴撇嘴道,“对,给你吃鸡毛,我和大哥吃肉。” 幸儿撒娇告状,“妈妈,你看二哥欺负我。” “好了,快吃饭吧,一个懒蛋,一个又没有哥哥样子。”木艾不偏不倚,习惯性的各打了五十大板,两个孩子互相做了个鬼脸儿,继续低头吃饭,一家人就像往常一样欢欢喜喜的,半点儿没有因为饭桌儿上多了个外人而拘谨不安。 正一口酒一口鸡肉,吃得极欢畅的老头儿眼里闪过一道赞许,直到一只鸡被他吃的干干净净,酒也剩了半坛儿,他才拍拍饱胀的肚皮,笑道,“这位夫人真是好手艺,就算城里酒楼的大厨,也不见得能有你三成功力。老头儿我天生好吃,家里不缺银子,下面又有群徒子徒孙孝敬,也算饱了无数口福,但是今日吃了这味富贵鸡,恐怕以后对着其它吃食再难以下咽,所以有意请夫人回去掌管内厨,月银随你开,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木艾其实早吃饱了,但是,客人没有吃好,主人是不能放下碗筷的,于是就夹了些黄瓜青菜,慢慢相陪。此时听老爷子这样说,就放下了筷子,示意小安几人收拾桌子。 小安带着惜福四人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桌子,擦干净桌面儿,又打了温水给主子一家和口出狂言的老头儿洗手,这才泡了一壶好茶和几样精致的小吃食。 老头儿怡然自得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挑眉问道,“嗯?五叶翠云?” 木艾也不接他话儿,放下茶杯,笑道,“妾身看老爷子一把年纪,身体很是康健,精神也好,正巧家里最近人手紧缺,少个看大门、掌管车马的门房,不知老爷子可能屈尊就任,我们府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月钱随你开。” 一字不差,把刚才老头儿的提议系数顶了回去,老头儿小眼睛眯了眯,又喝了口茶,问道,“丫头,你可知道我是谁?天底下敢说让天一派老祖宗去看门?恐怕也只你这一家了。” “哦?那倒是妾身失敬了,不过,敢让当朝一品诰命,遇刺封号仙夫人,木仙府的主母,去给你当厨娘,老爷子你的胆子也绝对不小。” 老头儿听完这话,猛然抬头迅速打量木艾几眼,随即眼里满是了然之色。 本来几个不成器的徒孙回山哭诉时,他正好出关听到,一时疑惑江湖上什么时候冒出个叫无影针的人物,不但能做到无声无息飞针刺穴,还能凭空变出猛虎伤人,听着诸多不可思议,几个徒孙又信誓旦旦发誓没有撒谎,几个护短脾气的徒弟,嚷着要讨还公道,他好奇之下就跟来瞧热闹。 没想到,却被一只烤的金黄喷香的鸡引了出来,要知道,他闭关一年,每日都是干饼配凉水,嘴里早淡出鸟来了,怎么能禁得住如此美味的诱惑。 于是留了徒子徒孙在林子里等候,他就先出来“探探虚实”。 只是徒孙口里的恶人却让他越看越心惊,那女子,或者应该说白日里纵虎伤人的公子,当真随手变出一坛好酒,对于他的言语唐突也极能沉的住气,他就猜测这应该是个平日里极习惯发号施令的人物,没想到居然是这几年在民间声名鹊起的仙夫人,小小一座木仙府,试种水稻蔬菜无数,种子散于百姓,商铺遍布全百花,医馆救人无数,不说传言里与她交好的安伯候府和武伯侯府,莲城孙家,就是在国主那里这都是个常被提及赞赏的奇女子。 按理她这样的身份是不应该先为难自己几个徒孙的,恐怕是几个徒孙失礼再先,但是,天一派开派二百余年,门人合心合力,靠的就是护短的传统,今日几个徒孙那般狼狈回去,怎么也要找回些面子,否则开了这个风气,以后天一派岂不是人人都可欺辱? 老头儿眼珠儿一转儿,捋了捋胡子,拱手笑道,“原来是仙夫人驾临我们这小小的青城,真是蓬荜生辉。老夫刚才口出狂言,还望夫人恕罪。” 木艾淡淡一笑,“老爷子严重了,不过是几句玩笑罢了。” “刚才一时腹中饥饿,忘了自报家门,老夫天一派十八代掌门顾云生。” 木艾挑挑眉,报江湖名号?真是只老狐狸,这是想打定主意要撇开自己朝廷诰命夫人的身份,只论江湖名号,只讲江湖规矩了。 “小女子无影针木艾,无门无派。” 顾云生哈哈一笑,“老夫几个徒孙今日回去哭诉,说被一个叫做无影针的公子打伤,想来就是夫人女扮男装了?” “白日里确实是女扮男装,不过,打伤他们的可不是我。”木艾冷冷一笑,挥手把空间里大白一家放了出来,小白晃晃可爱的小脑袋,四处环顾了一下,立刻撒着欢儿跑到了幸儿脚下。 幸儿笑嘻嘻把它抱进怀里,大白夫妻则低头仔细嗅了嗅空气里的香气,跑到木艾身边,委屈的呜呜低吼两声,控诉主子一家偷吃好的。 木艾伸手拍拍它们的大头,“今日预备少了,明日再做给你们吃啊。”说完,又看向顾老头儿,“顾掌门的几个徒孙要强行抢走幼虎,惹得人家当爹娘的发了怒,这才给了他们一些教训。” “你说谎”顾老头儿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一声娇喝打断,随着话音而至的是一只极速射来的白翎羽箭。 顾老头眼里闪过一抹怒色,伸手就想拦住羽箭,却不知为何手臂顿了一下,慢了下来,眼见羽箭还有几尺远就要射到幸儿身前,居然凭空就消失不见了,而远处的树林猛然又传来一声惨叫。 许多人影儿纷纷从暗处窜了出来,最前面的那位紫衣中年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哭嚎的少女,后面则是十几位青衣男子和少年,各个都是面目阴沉,看着木艾几人的目光里都恨不得要吃人一般。 木艾摸摸有些惊吓到的小女儿,回身冷冷一笑,盯住那顾云生,问道,“怎么?这都是顾掌门的徒子徒孙?天一派真是好门风,好教养啊,暗箭伤人,做的真是再熟练不过了,想来平日里一定是极常做的。顾掌门到底年纪大了,拦只箭都如此费力,想来也无力再管教门下众人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彩头 顾老头儿被她一番嘲讽,气得脸色涨红,他刚才确实是打了试探对方实力的意思,没想到自己徒孙反倒被射伤,又当着众人的面儿被如此挤兑,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木夫人见笑了,门下小辈行事冲动,不过,她也受了教训,这事就揭过去吧。” 顾老头强忍着羞恼,毕竟是自家徒孙暗箭伤人在先。 这时,那红衣少女手臂里的箭只已经被人取了出来,撒了刀伤药包好,听师祖说扯平,就喊了起来,“不能揭过去,她居然敢伤我,我要告诉我父王,我要灭她九族”少女边叫嚣着边挣扎站起身,却突然被一阵莫名的隔膜大力推来,踉跄着摔倒滚了几圈儿,伤口又渗出血来,于是夜色里再次响起尖锐的哭嚎。 几个中年青衣人也是连连退后了几步,才站稳身子,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满满的震惊,然后立刻低声呵斥少女,“闭嘴,有师祖在给你做主。” 木艾就好似没有看到这些一般,伸手端起茶来,极悠闲的微微晃动两下,眼角瞟到孔喜几人已经护到了几个丫头身边,夏烈也歪靠在三个孩子身侧,于是淡淡说道,“不错,这狠毒的丫头倒是和我的想法一致。白日里他们几个先是抢虎不成,居然恼羞成怒要毁我小女儿的容貌,继而更是提剑欲要杀我全家,如今带人上门非是道歉,反倒再次暗箭伤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那岂不是我们木仙府上之人都是细面做得,全没脾气不成了?” 紫衣女子重新给少女包了伤口,看着抱着胳膊疼得发抖的爱徒,心里犹如被火烧一般疼痛。 当年年轻时闯荡江湖,与人结伴同游,最终爱上了,却也发现那人有了家室,而且地位尊崇,一时气怒回了师门,二十年未嫁,没想到前几年他却把女儿送来求她教授武艺,是信任她?还是难以忘情于她?她不敢想,爱屋及乌之下,对这徒儿也越加疼宠,她也不是不知道这孩子性子骄纵,有时过于霸道了些,但是,那也只有她和他能教训,别人谁都不能动上分毫,可是今日,这孩子被伤得如此之重,叫她如何对他交代? 碍于师傅做主,她刚才一直在忍耐,此时却怎么也忍不下心里的恨意,双眼冰寒盯着木艾,冷声说道,“你可敢跟我一战?” “你?”木艾轻蔑一笑,“你是她的师傅吧,她这般跋扈霸道,随意伤人性命,都是你教的?你这师傅还真是…不过,要跟我一战,你,还不配” 紫衣女子大怒,身形暴起,就要扑过去与木艾缠斗,却突然仰面倒在地上,几个青衣中年人立刻上前将她扶起,唤道,“师妹,师妹” 顾老头儿紧紧皱了眉头,冷声说道,“木夫人不曾示意就出手伤人,可是不理江湖规矩了?” “哦?原来出手伤人要先示警,是江湖规矩啊,小女子初出江湖,还真第一次听说,受教了。老爷子放心,她只是被射中了昏穴,不是死穴。我只是想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跳出来,我都要陪着玩上几招的。还有啊,老爷子可也不要忘了把刚才那条规矩,也教教你那暗箭伤人的徒孙才好,毕竟是江湖规矩嘛,人人适用,不能只要我一个人遵守啊。”木艾笑吟吟的看着老头儿,眼里却越来越冷。 “你…”顾老头被噎得脸色发了紫,猛然推开手里的茶杯,站起抱拳说道,“老夫,天一派第十八代掌门顾云生,向木夫人邀战,不知可够资格?” “当然。”木艾正色站了起来,挥手收了所有桌椅,现出空地,然后回身吩咐几个孩子,“都回房去看吧,顾老爷子门下也没教什么江湖规矩,万一再有暗箭伤人的,妈妈可顾不到你们。” 大禹点头应是,“是,妈妈,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说完,一手一个牵着幸儿和辛巴回了房子。 小安和五湖几个丫头小厮抢先几步,陆续点亮了大厅和二楼的众多烛台,立刻房子的全貌就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原本为了保护房子,家里就有规矩,人走灯灭。刚才大家都出来吃饭,房子里一盏灯都未点,今夜又无月无星,所以,顾老头一伙儿人都没有多加理会,此时,见到一栋极度精致,极度怪异的房子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眼前,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们时常下山进城,是必经这条官路的,所以,对四周的景物很是熟悉,什么时候这里居然建了座房子?想起刚才突然消失的桌椅,他们好像被人突然扼住了咽喉,呼吸都困难了起来,这房子,不会也是这女子随意变出来的吧,她,是人?是妖? 三个孩子很快出现在二楼的窗边,冲着妈妈挥了挥手。 木艾笑着点点头,回身对顾老爷子说,“老爷子,单纯交手太过无趣,不如我们赌点彩头吧?” 顾老头在灯火通明的房子和笑吟吟的木艾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心里突然有些发紧。自从十年前,把掌门传给大徒弟之后,他除了练武就是出门会会老友,到哪里不是被人尊称一声顾老,但凡江湖大小门派,各大名门,谁不卖他“擎空掌”一个面子。可惜,今日他却了屡次在这小辈女子手里吃亏,如今已经奇虎难下,就算看出这女子有些奇特怪异,也不得不战了,否则传到江湖上,他们天一派,他,顾云生,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好,木夫人想要什么彩头,尽管说就是。” “老爷子不愧是江湖名宿,说话就是爽快。嗯,至于什么彩头…刚才老爷子不是想要小女子给你掌管内厨吗,就以这个为彩头好了,你老人家赢了,我给你当三年厨娘,但是,如果我赢了,老爷子就给我当三年车夫好了。”木艾轻飘飘扔出几句话,心里暗笑,天一派师祖给人做车夫,这么劲爆的消息,恐怕不出几日就能传遍江湖了吧,那么那个人应该也能听到吗?无影针木夫人,他一定会猜到是自己吧? 顾老头儿未等答应,他的几个徒子徒孙先炸了营,所有人都抽出了腰上的长剑,当先那个稍显稳重的中年人伸手拦了拦,然后指了木艾怒声说道,“木夫人,我们天一是百花名门正派,历来侠名在外,今日念在你们孤儿寡母可怜,一再相让,没想到,你居然得寸进尺,要我们师祖为你赶车。如果你立刻给我们祖师磕头谢罪就罢了,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要怎么样?”木艾厉声打断他的威胁,冷笑一声,“名门正派?一群人带着刀剑上门为自己嚣张跋扈动辄杀人的徒弟报仇,居然还说是让着我们孤儿寡母,亏你们说的出口,如果我们不是有些本事,早就死在你那好徒儿手里了。让你们一门师祖赶车就是侮辱他了,那他要我这个一品诰命夫人做厨娘,就不是以下犯上,欺辱君权了吗?”。 中年人被呵斥的一愣,本来树林就远,老爷子和木艾说起身份时,话音又低,所以,他们都未曾听仔细,此时才知这女子不只是一个初出江湖之人,还是个朝廷命妇。他心里一时就有些犹豫起来,自古民不与官斗,江湖与朝廷更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如果是自己一人,杀完人哪怕浪迹江湖,也许还会捞个不畏权势的好名头,可是,自己门派却没有长脚,如果真惹了官司,恐怕要受牵连,也许天一派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他抬头看了看同样一脸凝重的师傅,眼里闪过一道狠戾。 顾云生知道自己这个大徒弟少有的动了狠毒心思,想要把这些人都灭了口,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家今日这般兴师动众的出来寻事,早被无数人看在眼里,出了事是绝难隐瞒住的。 老头儿微微摇摇头,脑子里灵光一闪,重新换了笑眯眯的神色,说道,“这彩头倒是有趣,只是不知道木夫人是以什么身份赌斗?动起手来没轻重,万一不小心伤了夫人,我们天一岂不是要惹官司?” “老爷子说笑了,都说江湖事江湖了,我与贵派今日生了罅隙,自然要以江湖身份做个了断。当然,不管输赢,只论彩头,今日之事都不再追究。”木艾同样微笑给出老爷子满意的答案。 “那好,一个女子尚且如此豪爽,老头子如果再迟疑下去,还有何颜面立于江湖。我赌了,伤损失命,各不相怨。我门下弟子也绝不会有任何一人怀恨相报。”老爷子说完哈哈大笑,双手背负于后,傲然挺身,这一刻他好似找到了当年纵横江湖,与人生死相斗的热血。“你们都听到了,退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得出手。” 中年青衣人脸带忧色的应下,带着一众人等,扶着一昏一伤的两个女子退出三丈远。 孔喜等人也退到自家主子身后,手握长刀,随时准备出手相帮。 木艾拣点衣角袖口并没有什么累赘之处,然后上前两步抱拳说道,“顾老爷子请。” “木夫人请。”顾老头还礼之后,两人腾身而起斗在了一处… 第三百二十章 好花惹蜂忙 蓉城之南百里外,山峦叠嶂,密林成荫,许许多多细小的山溪从山上林间流下,最终汇成一条汹涌大河,经由曲曲折折的河道流向远处的涯城,最终奔向广阔的海洋。 山峦深处一处平坦广阔的山谷里,看似凌乱的散落了十几处木屋,去隐隐成了半圆之势,彼此守望,彼此相护。 此时夜色已深,月亮又躲进了云层,给山谷更是添了一层暗沉,但是各栋木屋却都是灯火通明,特别是中间那座稍大的屋子里,还聚了十几个人,有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有背手四处乱走的,还有细细擦着手中长刀的,各有所忙,想同的却是脸上都满是焦虑之色。 其中一位蓝衣劲装打扮的女子紧咬着嘴唇盯着里侧屋门,好似要把手里的木椅把手攥裂一般,她身旁的灰衣男子有些不忍,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瑶儿,听大哥的话,别太自责,首领只是背上挨了一刀,养上半月一定就好了。” 叫瑶儿的女子听着兄长的细声安慰,所有的担忧、自责、痛惜都爆发开来,眼里突然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呜咽说道,“大哥,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瑶儿也不活了。” 灰衣男子眼里闪过一抹忧色,偏头看了看其余众人,都好似没有听见自家妹子的孟浪之言,微微放了心,依旧温和说道,“不要这么说,你以后还要嫁人生子,首领他…会好的。” 不远处一位长相粗豪的黑衣男子,却哈哈笑了,“首领就是死了也不亏,还有瑶儿当媳妇,可惜老蒋我孤家寡人…” “行了,你就说出不什么好话。”粗豪汉子才说了一半就被另一个白衣秀士打断了,他摇了摇手里的描金折扇,说道,“不过是刀伤,就是带了点毒,金老爷子也会处理干净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开门从内室出来,声音略带疲惫说道,“你就这么信我,不怕我拿他试药了。” 白衣秀士连忙笑嘻嘻上前,把说话的白胡子老头扶到椅上安坐,然后亲手倒了温茶捧到他身前说道,“金老喝茶,您老宽宏大量,怎么还记得小子那点儿小错呢。怎么样,首领的伤没事了吧。” 老头接了茶,喝了两口,又看了看聚到身旁的众人,“死不了,喝半个月药汤等毒拔干净了就没事了。今晚留下一个人照料,别人都回去睡吧。” 众人长长出了一口气,他们跟随老大一年之久,闯过南蛮,端过匪巢,追缉各色官府通缉人物,无数次争斗里,早结下了生死相托的兄弟情义,特别是首领,几乎每人都曾被他舍命相救过,他是他们从心里认定的首领,如果他有事的话,这梵天宫桃花谷恐怕就要散了。而他们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终于过上安定日子的妻儿,又该怎么办? 粗豪大汉咧开大嘴哈哈笑道,“我留下照料首领,你们都睡去吧。” 白衣秀士举起扇子敲上他的大头,笑骂道,“上次你说照料我,结果自己睡死过去,害得我差点没渴死,谁敢放心要你照料啊。” 粗豪大汉有些尴尬的挠挠脑袋,“那,那是意外,那几日抓那采花贼跑得太累了。” 灰衣男子温和一笑,“还是我来吧,这几日没有任务,也歇息够了。” 众人点头,也没有多客套,扶着金老出门回各自住处了。 灰衣男子起身就要推门进屋,却见自己妹妹也要跟进去,微微皱了眉,说道,“瑶儿,你尚未出阁,这样不妥,还是回去睡吧。” 蓝衣女子眼圈微红,脸上满是乞求之色,“大哥,我就是想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灰衣男子无奈,不忍妹妹如此低声哀求,终于还是闪开放了她进去。 屋内的摆设十分简陋,除了屋角的木床,就只有一张方桌和床头边的两只木柜。 桌上和柜上都点了蜡烛,所以很是明亮。也把床上趴伏的男子照得十分清楚,深深拧起的眉眼,惨白的脸色,微微凌乱的长发,甚至是裹了厚厚白棉布的脊背… 女子快步走到床前蹲下身子,屏息细细打量了男子好半晌,好似终于确定他还活着一样,微微松了口气。 灰衣男子伸手想要扶起她,却被她哀求道,“大哥,让我再看一会儿,就一会儿。” 灰衣男子这次却没有答应,扫了一眼床上眉头似乎皱得更深的人,执意要拉起妹妹,低声呵斥道,“瑶儿,不要这样没规矩,失了女儿家的矜持,将来你还要怎么嫁人?” 蓝衣女子哭泣道,“大哥,我…我谁也不嫁,我是他救回来的,我以后不论生死都只跟着他。” 灰衣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一般,长长叹了口气,放下妹妹的手臂,狠狠揉了揉额头,“可你也知道,他心里没你。” “不,他心里有我,若不然他不会舍命救我,我只要等,他一定会被我感动的。大哥,帮我,娘死时,你答应她要好好照料我,我这辈子就是要嫁他”蓝衣女子泪眼朦胧的哭求着唯一的兄长,见他沉默不语,就扭头继续贪婪的看着床上的男子,伸出细细的玉指想要为他顺顺挡住眼睛的长发,却微微有些犹豫的停了下来。 转而去拿男子身旁的长刀,灰衣男子正倒茶,见妹妹如此就是一惊,出声喊道,“别动” 可惜他提醒晚了,蓝衣女子猛然被一股大力打得坐到在地,愣愣的看着床上的男子,眼里混合了惊喜、委屈等等神色。 床上男子如同被人动了尾巴的狮子一般,两只眼睛盛满怒意,盯着女子良久,才有些吃力的把身旁的物事揽到手臂之下,低声叱责,“出去” 女子被这两个字打击得脸色刷得惨白,眼里立刻盈满了眼泪,双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在男子的瞪视下,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灰衣男子绕过桌边儿,来到窗前,勉强笑道,“醒了,别介意,瑶儿不知道你的习惯,也是好意要帮你把刀放起来。” 蓝衣女子听见哥哥解围,也像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抹了抹眼角的泪珠,低声说道,“欧阳,我…我担心你…” 欧阳却没有半点缓和之色,微抿的双唇吐出的字句依旧冷酷无情,“叫我首领,出去” 蓝衣女子再也禁不住心爱之人这般呵斥,大哭跑出门去。 灰衣男子跺跺脚,似乎想说欧阳什么,但是最后却变成一句,“你先歇息一下,我一会儿回来。”然后也追着女子出去了。 直到屋子里清静了,欧阳才闷哼一声趴伏在床上,刚才动得太猛,背上的伤口一定是又开裂了。 他默默忍了痛,轻轻挥动手腕,闭眼抚摸着身边的几件物事,小小方方的是他的酒壶,长布包里的是他的战神刀,蛇皮鞘里的是残月弯,这些都是无数生死时刻,无数清冷孤寂的夜晚里,陪伴着他,支撑着他的伙伴。 世上除了他,只有那个女子,只有那个刻在他心里的女子才有资格抚摸。可惜,他越来越耐不住心里的焦躁,他想回去看看她,哪怕只是一眼也好。不知现在是谁陪她练武喝酒,是谁抱她回房,亦或是谁与她纵马江湖? 五年之期,已经过了三年半,时日越来越近了,他也越来越怕,怕他当真抬了八抬大轿之时,她已经是别人的妻,这种深入骨髓的怕,折磨着他夜夜难眠,也催促着他越加拼命厮杀… “喂,还没死呢?”不知何时屋子里多了个白衣公子,好似全身上下都没有骨头般,懒懒的倚在门边儿,眼角眉梢皆带一些脂粉气,金冠束发,白面薄唇,明显的纨绔公子模样。 欧阳冷淡的瞟了他一眼,语声沙哑问道,“生意解决了?” 那白衣公子微带不满的一摇三晃走在床边坐下,如同女子般翘起兰花指,点了点欧阳光裸的肩膀,娇嗔道,“人家担心你受伤,特意来探望,你倒好,张嘴就问生意?” 欧阳不理会他,扭过头闭目养神,“在这里,别拿出外面那套。” 白衣公子脸色僵了僵,随即恢复了正常,微带嘲讽说道,“哎呀,习惯了,谁让我是名角小醉仙来着。” 欧阳听了这话,难得回头看他,那目光好似穿过他的身体望向了远方不知名的地方,“名角没什么不好,有一个女子就很喜欢演戏的人,她的家乡那边甚至还有演戏的男子当了刺史。”语声低沉,在暗夜里越加显得轻柔。 白衣公子见怪不怪的耸耸肩,“哪个女子,和我一样叫仙的那个?我倒真是好奇她的家乡在哪里,如果有机会见面,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她。如果不是她名字里跟我重了一个字,你当初也不会出手救我。我没了命,你也少了人赚银子不是?” 欧阳淡淡瞟了他一眼,“字相同,人不同。” 白衣公子翻了个白眼,“我知道,我知道,她是真仙,我是假仙还不成吗?还是说说生意吧。华家已经上钩了,一个月内他们必定会有动作。只要他们一直这么贪婪下去,我保证不出三个月,就把华家掏空。” “怎么处理随你,我只要佣金。” 白衣公子收了调笑之意,正色说道,“救命之恩,加上复仇之助,五十万两太过便宜了。” “足矣。” 白衣公子挑挑眉,“好吧,你养伤吧,有事老办法联络。”说完,毫不拖泥带水的返身出了门。 屋里再次陷入了寂静,欧阳微垂了眼帘,依旧轻轻抚摸着他的伙伴,快了,就快了,他就快要能够回到那个女子身边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车夫?老太爷? 木艾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打量不远处,翘着二郎腿吃香蕉的顾老头儿,心里开始第一百二十次后悔,用什么当彩头不好,为什么偏偏要留他当车夫呢。如今可倒好,这老爷子名正言顺留下来了,每天对着满桌的好菜色,都要感慨几句,早知道当车夫是这样的好口福,他就一招落败了,何必被扎得满身像刺猬一般,然后就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末了还要几个水果做饭后甜点,偶尔还会叫上孔喜几人来段对打,美其名曰指点招数。 其实在木艾看来,就是人家老头儿当耍猴在看,权当消遣,亏得几个护卫次次乐此不疲,直喊着受益菲浅。 那日两人交手,木艾没有撑灵气罩护身,也没有一开始就动用飞针,只凭了平日里学的几样杂乱武艺和轻功,和顾老头儿周旋了百余招,就有些吃力了,虽然两人内力相当,但是毕竟人家是江湖上有名的老前辈,而她才不过练武四年,无论经验和招式,都是不能相比的。 但是今日她与天一派已经相怨到这个份儿上,她又打了扬名江湖的主意,这场比武势必不赢,说不得又要用空间作弊了。 于是她撑了灵气罩护身,保证不受攻击,然后就开始全力出手了,顾老头儿哪里知道她能够一心三用,一边生气掌掌打到棉花般地隔膜上,一边要应付她那些半点不好看,却杀伤力一流的拳脚,最难的还是要防备神出鬼没的飞针,但凡暗器近身,带动气流风音,凭借他过人的耳力都可以听出一二,可惜,这飞针就像突然出现在他身外一样,很是诡异。任他反应再快也只能躲开穴道,却避免不了被扎中。 老头儿一时间就有些手忙脚乱,坚持了不过半柱香时间就挨了不下五十针,老头儿知道早晚会被扎到正穴上,索性明智的跳出场地认输了。 木艾也知她赢的取巧,所以,言语上再没有半点留难讥讽。老头儿不愧为江湖老手,直嚷着门派里无聊,正好跟着木艾一行南下,吃喝精致,住的也不愁,这般逍遥的周游天下,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的好事。几句话安抚了门下徒子徒孙,还未提车夫二字,保住了他的老脸。 木艾也没计较,只要恩怨揭过去了,天一派师祖也跟着自家南下,其余都不重要,至于那恨得眼睛冒火的紫衣女子和郡主之流也都扔到了一边,这一路注定不能安宁,也不差这两个跳梁小丑了,何况她手里捏着她们的祖师,量她们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不过,这顾老头儿随着他们住了几日,当真是没有半点儿为仆的自觉,倒真是过的比神仙还逍遥,如果让温伯看到了,肯定要给他上个几日夜的课,一定要教得他如何忠心主子,如何守好奴仆本分,可惜温伯不在,也就让这老头儿继续逍遥了。 小安看着自家夫人微皱着眉头,嘴角上翘,一副哭笑不得的看着顾老爷子折腾几个侍卫,就知道她心里肯定又在后悔,当日赢了这老爷子回来当车夫。说来好笑,那老爷子当真是精明,不知怎么就看出夫人心软又宽泛,所以,立刻找准了底线,只要大伙儿一动身,他就跳上车辕驾车,而且有模有样,但是一扎了营,他立刻就变成了老太爷,连吃饭都是挤在主子一桌儿。 不过,这老爷子却性子极活泛,江湖阅历也丰富,常指点大伙练武,或者围着火堆讲讲故事,从不端着天一派师祖的身份,倒让大伙很是喜欢。想来未来的南下之路,有这个老爷子在,也会有趣很多。 她心里如此想着,就上前两步,抬手给夫人又添了些蜂蜜水,笑吟吟说道,“夫人,天色不早了,晚饭想要吃些什么?” 木艾抬头看看西落的日头,“今日贪看这山溪之色,又耽搁了一日路程,明日一定要上路了。” “可不是吗,孙公子那里又派人来催,说是莲花马上要败了,夫人再耽搁下去,恐怕连荷叶都枯萎了。” 木艾微微一笑,“听他说的夸张,才不过六月中,莲花尚未开放,我们一日就算走上十里,到了莲池恐怕才正好莲开。” 小安眨眨眼睛,“夫人,莲城比咱们花王气候要暖一些,恐怕莲花开得也早些吧。” 木艾愣了愣,然后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可不是,怎么就傻成这个样子,都忘记气候一说,如果不是你提醒,咱们恐怕真要错过花期了。” 小安笑嘻嘻道,“夫人每每进城都是带着大少爷去铺子查看,哪像我们到处游玩,自然没有理会这些细节。” “你这么说倒提醒我,以后各城都要多留上几日,让大禹也去四处走走,若不然他只四处查看铺子,就失了带他出来周游天下的用意了。” “少爷小姐们进城也快回来了,我去安排晚饭了。” “先煮些绿豆水晾着,等他们回来好喝,天热了,菜色清淡些吧。” “是,夫人。”小安答应着,却眼角瞟了瞟正在对打的孔喜几人和咬着草根儿笑得开心的顾老爷子。 木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无奈的叹了口气,“再加个回锅肉和两条鱼吧,我们这桌儿要清蒸的。他们每日这么练武,体力消耗大,以后他们的饭和荤菜,你看着安排吧。” 小安笑嘻嘻的又应下了,留了惜福在夫人身边伺候,然后带着惜缘几人进厨房去准备晚饭。 刚刚把米饭蒸到锅里,追月就从外面进来了,边挽衣袖边笑道,“姐姐们,我回来了,可有什么我能帮手的?” 小安见了她就知道是少爷小姐们回来了,就问,“怎么不伺候小姐换衣服,先跑来这里做什么?” 追月笑嘻嘻洗了手,拿起几根芹菜摘起来,“彩云伺候着呢,我先来帮忙。进城玩了一日,累姐姐们受苦了。” 惜缘笑嘻嘻的拿了棵葱打她,“追月怎么进城一日小嘴这么甜了,可是偷喝了蜂蜜水?” 追月假装生气的撅了嘴,“蜂蜜虽贵重,可夫人也没亏了咱们喝的,我怎么会偷喝?当真是心疼姐姐们辛苦,还被这般愿望,以后啊,我再也不给姐姐们讲城里的新鲜事了。” 惜缘俏皮的吐吐舌头,立刻赔笑道,“哎呀,好妹妹,姐姐错了,快给姐姐说说今日碰到什么有趣的事了。”虽然夫人每到一城,都会让她们轮换着出去走走,但是,毕竟不能像彩云追月贴身伺候在小姐身边,无论小姐去哪里她们都能沾光一起去。所以,几人常听追月说说新鲜事,聊以解闷。 “今日啊,城里有个人在闹市里骑马,撞到了…”追月也不拿乔,叽叽喳喳和惜缘几个边忙活边说了起来。 小安好笑的摇摇头,嘱咐几句别误了锅里的菜色,就洗手上楼伺候夫人洗漱换衣了。 一家子边说趣事边吃了晚饭,辛巴和幸儿在城里疯跑了一日,累得早早回房安睡了。 木艾又和大禹核对了半晌账本,劝着他也回去睡了,这才出了屋门。 然后飞身上了房顶,果然夏烈依旧靠在烟囱上,眼睛望着北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那目光太过深远,太过复杂,让她一时生出些好奇之心。 但是没容她深思,他已经开口笑道,“怎么,夫人是知道我今夜馋酒,特意来给我送酒的不成?” 木艾找了个较远的平稳处坐下,然后从空间里拿了一坛极品葡萄酒出来,随手扔给他,“这个月的最后一坛。” 夏烈接了酒坛,瞬间笑了开来,犹如春花初绽般灿烂耀眼,闪得木艾微微眯了眼,心里嘀咕,一个男人长得这般妖媚,真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看着那人揭开泥封,大大喝了一口,空气里满是甜美惑人的酒香,她也忍不住也拿了只玻璃酒杯出来,倒了大半杯酒汁儿,慢慢摇晃着,一点点轻啜,却没来由的想起往日那人的相伴,胸中的思念又开始发酵堆积,直到变成一声低低的叹息,溢出唇边。 “今日把消息散出去了吗?” 夏烈抱着酒坛,垂眸沉默片刻,说道,“当然,薛家茶馆,江湖上人人皆知的落脚之处。今日某大侠在那里打个喷嚏,明日满江湖之人就都知道他风寒之重,行将就木。” 木艾嗤笑一声,“江湖人也八卦啊!” “八卦?易经那套?”夏烈挑眉。 “不是,随口说说。”木艾虚应一句,然后继续沉默着望着头顶当空的圆月,良久,低低呢喃,“他真能听到消息吗?”只是这句语音太轻,刚刚出口就被调皮的夜风,不知吹到了哪里。 夏烈扭头看过来时,木艾却转了话头儿,“听说,今日你带着几个孩子惩恶扬善去了?”这话问的虽然平淡,但是目光却分外清亮,映着月色银灰,灼灼逼人,让夏烈忍不住舌头就打了卷。 “唔,不过一个纨绔,嚣张骑马过市,辛巴要打抱不平,被我拦下了,砸伤了个老头儿,后来找了个巷子收拾了那人一顿。”他说的有些颠三倒四,手里又抱了酒坛,好似被训斥的孩子般微带惶恐,哪里还有平日里邪魅风流的不羁模样。 木艾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一口喝干手里的酒,“做的好,为了狗屁正义出头得罪人的才是傻子!这坛酒当我多送你的!”说完跳下屋顶回房了,留下夏烈一人对着晚风,暗暗羞恼,刚才怎么能让这个女子吓住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三家镇 第二日一早儿,众人收拾东西上了路。此来青城,木艾嫌城里吵闹,就挑了城外的清净之处住下,反正自己就像蜗牛一样,走到哪里都带了房子,总不必担心风吹雨淋。如若进城就骑马,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也十分方便。此时,出发南下莲城,就径直穿过了青城的北门南门,倒也不用绕远。 虽然已经嘱咐木二十一掌柜不必来送,但是,他还是早早等在南城门,给几个主子磕了头,又送了十数盒新烤好的点心,留着众人路上充饥。 木艾简单交代几句,就继续上路了。 六月中的太阳,已经有些热辣灼人。 顾老头儿亲自架了大马车,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时不时的轻抽几下枣红马,马车跑去来,倒也十分平稳轻快,孔喜退居车辕另一侧,偶尔和这老爷子说上几句江湖轶事,惹得几个孩子在车里听得有趣,跑出去骑了马,跟在车边,叽叽喳喳的问着许多幼稚的问题,老爷子也不嫌烦,有问必答,几个护卫也不时插言进去,说笑的十分热闹。 这让木艾心里的憋闷稍稍好过些,这老爷子总算除了赶车之外,还多担了个江湖顾问的职司,否则她可真要怀疑老爷子是故意输了比斗,跑她这里混吃混喝来了。 一路无话,中午赶到了五十里外的三家镇。说是小镇,其实也不过是个几百户人家的大村庄,靠着官路两侧有几家客栈酒楼,都是不高的二层楼,但是院子却极大,想来是供来往客商临时歇脚或者过夜的。不远处还有几家门脸儿不大的布店、杂货店和肉铺、粮铺,偶尔有几个穿着粗布衣裙的中年女子进出,生意还算兴隆。 孔喜找了家最大,看着门脸儿也最干净利落的酒楼前停了马车,五湖四海早跑进去打探了,片刻后又跑了出来点点头。 孔喜站了车窗外说道,“夫人,这家酒楼还算干净,要在这里歇息片刻吗?”。 “好,午饭就在这里吃吧。”木艾伸了个懒腰,放下手里的书,给几个孩子整了整衣衫,放他们先下了马车,然后也跟了下去。 早有一个灰衣小二等在门口,见到正主下了车,连忙跑上前来,笑嘻嘻行礼,问道,“这位公子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不是小的我吹牛,我们酒楼可是镇子里最好最干净的一家了,公子真是太有眼光了。”说着话儿就想走得更近,却被小安拦住了,递了一把铜钱给他,“小二哥不要客气,先准备干净桌椅吧。” 那小二接了赏钱更是热情了三分,知道今日遇到大主顾了,连忙笑嘻嘻谢了赏,跑进去把二楼窗边儿,风景最好的一桌儿,用块白棉布擦了又擦,候着木艾等人坐好,又张罗着上了茶水。 不到片刻,小安上得楼来,笑道,“夫人,这老板还算通情达理,要了二两银,就准我们借用后厨。” 木艾微微一笑,从惜福捧进来的匣子里拿了块蝴蝶酥出来,分了一半给小女儿,才拿了另一半慢慢吃着,说道,“那最好不过了,食材的银子也多给算些吧。做些简单菜色,咱们吃过了好赶路。” “是,夫人。”小安应了,就想要喊着小二哥下楼去张罗吃食。 结果喊了两声那小二哥都没动,这才发现他居然盯着另几个匣子里的几样水果发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幸儿本来正拿了只苹果要吃,见他如此样子,心软之下,就顺势递给他道,“小二哥儿,这苹果给你吃。” 那店小二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脸色涨得极红,连忙挥手推辞道,“没有,小的没有,小的不要。” 几人都被他的慌张样子逗笑了,幸儿看了看妈妈,见她没有出声阻拦的意思,就说道,“小二哥儿,麻烦你多在厨房照应,这苹果是谢礼。” 辛巴也说道,“拿着吧,我们家不缺这些。” 那小二这才上前双手接了,然后又行礼道谢,之后才说道,“我那次去城里,跟着掌柜去看热闹,知道这东西金贵。没想到今日得几位贵人赏赐,可真是开眼了。我家老母亲再有两日过寿,正好给她老人家尝尝。”说着极小心翼翼的把苹果塞到了怀里,弄得胸前鼓了个大包。 大禹听他这样说,倒出一只小匣子,又装了只苹果递给他,说道,“既然是寿辰,总要成双,岂能送单只,连着匣子一起装回去吧。” 那小二哥儿大喜,就要跪地磕头,被大禹伸手拦了,然后看他乐颠颠请了小安一起下楼张罗去了。 木艾笑道,“你们现在都跟着妈妈学得这般心软,以后经商或者走江湖可要吃亏的。” “妈妈不是说过吗,对待朋友要像春分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寒冬般冷酷无情。这小二哥儿是个孝子啊。”辛巴笑嘻嘻的改吃荔枝。 大禹想了想说道,“妈妈也曾说,经商要广结善缘,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在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下,适当的帮助别人,施与善意,是高尚的品行,也说不定以后我们遇事时,会得到应有的好报。” 幸儿吐吐舌头,“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那人想吃,我就送他一个了,反正我们家里也不缺。” 木艾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你这傻丫头,要知道,农夫与蛇…” “看人要准,不可乱施好心。妈妈我知道了,打得头好疼。”小丫头拱在妈妈怀里撒着娇,木艾舍不得伸手给她揉了揉。 “罢了,罢了,正所谓教的鸟不灵,我平日又个烂好人,带累的你们都不知人世险恶了,你们以后吃几次亏,拿捏准了什么时候该发善心就好了。” “妈妈才不是烂好人,妈妈是心地善良,宽仁慈悲。”辛巴把医馆里那些百姓常说的话,拿出来哄妈妈。 惹得木艾笑开了,“慈悲?我可不想出家当和尚。” 几个孩子也都笑起来,母子几人正说笑着,楼下又停了一队车马,当先一个壮汉跳下车就喊道,“郑掌柜,我们到了,后院可准备好了。” 立刻就有一个中年掌柜接了出去,笑道,“哎呀,孙镖头到了,后院早准备好了,叫兄弟们先跟伙计安置车马,您进来喝杯茶去去暑气啊。” 那孙镖头客套两句,嘱咐手下人绕去后院,就当先进了大厅。 大禹从窗边撤回身子,笑道,“妈妈,是孙利他们。” 木艾笑道,“那倒是巧了,你下去打个招呼吧。” 大禹应了,带着五湖四海下了楼梯。孙利眼尖儿,猛然见到大禹愣了愣,然后哈哈笑着撇下那掌柜,迎上前来行礼说道,“刚才我还和兄弟们说,如果赶巧,说不定还能遇到自家人,没想到,在这小店里就碰到大少爷了。” 大禹回了个半礼,笑道,“孙镖头辛苦了,刚才在楼上就看见车队,难得在此巧遇。” “夫人可是在楼上?我得给夫人磕头去。”孙利说着就携了大禹上了楼,当真要给木艾磕头,虽说两家关系处的好,生意上多有往来,但是毕竟不是正主,木艾坚决没让他磕下去,又请了他在桌边坐下喝茶。 简单问了几句走镖之事,孙利笑道,“上月运到花都的那些水果,正巧赶上魏丞相过寿,各府托了世子爷的门路,不到半月就都卖光了。我这次又运了些轻巧的草药回来,然后正要禀告夫人再运些水果过去。” 木艾微微沉吟片刻,“药材送达就不必运水果回来了,春来、白城、青城暂时三月内都不缺货。至于花都那边,我会跟你们少主商量从莲城运过去。” 孙利一愣,“莲城那里哪有…”话说到一半,他想起这位夫人的种种神奇之处,忍不住暗骂自己愚蠢,立刻转了话头儿,“这样也好,小的们就能多歇上几日了,谢夫人成全。” 木艾笑着摆摆手,问道,“镖队里大部分兄弟的家小都在花王城吧?” “对,除了我们五六个,其余都是前几年少主新招的,不过,都很是精干,手底下功夫也都不错。”孙利不知道木艾为何如此问,回答的很是严谨。 木艾趁低头喝茶的功夫,瞟了一眼大禹,大禹立刻笑道,“妈妈,孙镖头带着兄弟们常年在路上奔波,都没有和家小团聚的时候,这次正巧能歇几日,给大家分些福利吧。” 木艾眼里闪过一抹赞许,笑道,“好啊,你写条子吧。” 大禹拿出挎包里的本子和铅笔,刷刷写了几行字,递了过来,木艾看了看,每人二两赏银,两盒点心,两盒水蜜桃,还算丰厚,于是拿出田黄石刻的小印盖上。转身交给孙利,“到花王城时拿给木三掌柜看就好,家小不在花王的,在莲城领也行。” 孙利常年在几城中运送货物,和木仙府上接触最多,对于“福利”两字最是熟悉,每次到了那些新奇的什么端午节啊,中秋节啊之类的,各个木仙府的铺子里人人就喜上眉梢,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然后,就有赏钱和吃食布匹等物赏下来,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其他店铺之人。 自己镖局众人虽然得的佣金丰厚,各店铺掌柜也常分些新鲜吃食给他们,但是,毕竟不如人家自己人那么仗义,所以,兄弟们也常说笑羡慕。 今日自己一行赶巧碰到了这几位主子,没想到也得了一次福利,当即一脸喜色的接了过去,连连行礼道谢。 木艾又和他说了几句,就放他下去张罗车队去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葡萄架倒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葡萄架倒了? 孙利乐喜滋滋的走到后院,和众人一说,大伙儿一路攒的疲惫立刻一扫而空。 有个稍显瘦削的汉子,笑道,“我家那淘小子,上次吃了个水蜜桃就一直馋得很,这次看老子拿这么多回去,还不乐疯了。” 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也说道,“对啊,还有食为天的点心,送人也体面。” 孙利笑道,“你是想送去老赵家,好让媳妇早点儿嫁过来吧。” 众人轰然大笑,惹得小后生臊红了脸,嘟囔了两句,“感情你们都有媳妇了,我娶个回来缝衣衫就这么笑话我。”众人听了笑得更大声了,然后就各自继续忙碌去了。 和孙利一直关系不错的孙通,凑到孙利身旁,捅了捅他,又比了比楼上,低声说道,“咱们少主这段时日,派了许多人手去拾掇莲池别院,又紧着把好东西往那里搬,我家那口子说,惹得少夫人都哭了好几场,想来应该是等着这位去住呢吧。” 孙利连忙四处看了看,瞪了他一眼,小声说道,“别什么都瞎说,让人听见,辱了这位主子的清白,少主第一个杀了你。” 孙通嘿嘿一笑,“我知道,就是替少主可惜,如果这位是咱们主母,那大伙的日子可就直接窜天上去了。” 孙利想起自己那位简直就是水做的主母,在对比刚才那般清清淡淡就收拢了人心的主子,心里也有些戚戚然,微微叹口气,“现在咱们镖局借了这位主子的光,生意红火,比以前也好上许多,就别多说了,少主心里又成算。” 孙通点点头,两人分了五六人看守车马,然后一起去了大厅吃饭。 木艾一行吃了饭,付了银子,辞别孙利等人又上了路。此后四日晓行夜宿,终于在太阳落上时进了莲城。 木十本来正和孙福一起坐在北门边儿的小茶摊上,见到主子一行到了,孙福立刻跑回了孙府报信。木十则乐颠颠的接了马车引着进了城南的平安巷,三两拐就到了一座大院门前,然后才请了主子一行下车。 自从出了家门就一路游山玩水,有时碰到喜爱之处,还要住个两三日,所以,几个孩子从来没觉行路疲惫。这几日为了赶上莲花的花期,白日里一直在赶路,所以,都有些疲惫不堪,连马都不骑了,和妈妈躲在车里,除了吃吃水果看看书,就把时间都交给周公处理了。 此时刚刚小憩醒来就听说到了莲城,于是十分高兴,下得车来,就四处探看,然后连连惊呼神奇有趣。 木艾一路从大门进来,顺着游廊走进内院正房,心里也感慨,不知这莲城人是因为爱莲,才为城池取名为莲,还是因为城名的关系疯狂爱莲,总之莲城,城如其名。 别处尚且不清楚,只从自家这落脚的院子就可见一般,出水莲的影壁,缠枝莲的窗棂,莲形的石桌石凳,厅里悬挂的莲花图,甚至点心碟子都是青莲形的。 木艾有些好笑,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以前只知莲城之名,此时亲身来见,才知这里的人爱莲已经到了如此程度。 木十憨笑着上前给木艾母子磕头,他是第三批进府之人,算是老人儿了,脑子虽然不是特别聪明灵活,但是胜在勤劳肯学,为人又十分厚道,所以,当初木艾派掌柜时,把他派在莲城做总管。毕竟这里是孙府的地盘,而自家和孙府又有盟约在,等闲没人敢在铺子里撒野,所以,掌柜老实些也没有关系。 木艾虚扶他起来,因为他前年冬上报府里娶了食为天的内管事百灵为妻,今年春天又喜得一子,于是就简单问了几句孩子的事。 木十一脸喜色的连说孩子愚笨,但是眼里却满是为人父的喜爱和骄傲,木艾笑着要小安打点了一份贺礼,金项圈一只,银手镯两对儿,都是刻了内造的精致首饰,又加了几匹上好的细软棉布。 木十喜得又磕了头,就出去领了原本买来照料院子的一家四口人人进来。 这家人一起磕了头,然后拘谨的站在厅里,垂着头回话。他们一家本是城郊的农户,日子过得极穷困,一月前经由在食为天做伙计的邻人介绍,一家人都投到木仙府门下,卖身为仆。 老头儿安伯五十几岁,在门房里守门户,儿子安成三十余岁,平日里劈柴挑水护院,两个孙女安翠安柔,一个十三,一个十一,就负责洒扫内院,四人一直知道自己主子要来小住,虽然外面都传主子为人心善宽仁,但是终究没见到过真人,心里忐忑。 今日一见主子说话慢声细语,对他们没有半点儿留难不说,还赏了每人两套衣衫,就都放了心。 退下去之后,安翠安柔姐妹俩就领了惜福几个去几个安置主子们行礼,安伯父子也去帮忙张罗着卸车牵马。 小安进来禀报正房和东西厢房都拾掇干净了,几个孩子就去换衣洗漱,木艾也正要去换套家常衣裙之时,丰收就跑进来禀告,孙府派人来了。 木艾只得重新坐回主位,木十代替主子接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就领了一个身穿青衣的精干长随进来。 那人进屋先给木艾见了礼,然后笑道,“仙夫人安好,小的孙博,是少主身边的长随。今日我们少主知道夫人到达,特派小的给夫人送一桌儿席面来,夫人一路舟车劳顿,也省了还要为饭食费心。” 说着冲着门外一挥手,几个蓝衣小厮立刻各拎了五只大食盒放到了左侧的桌子上,然后又立刻退出厅外。 木艾笑道,“孙公子真是太客气了,回去替我谢他一声,就说我们母子歇上两日,就上门去拜访老爷子。” 孙博一边答应着,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木艾几眼,然后低了头要告辞。 木艾吩咐小安赏了他一个二两的大封儿,门外几个小厮也都是一两小封儿,然后就让木十送他们出去了。 小安伺候着木艾洗手洗脸换衣,略微犹豫一下,还是说道,“夫人,瞧着这叫孙博的长随,有些…呃,不对劲。” 木艾微微一笑,在妆盒里挑了只翠玉簪,想起前几日偶尔听孙利说起那话,眼睛眯了眯,笑道,“管他是孙博还是孙学,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欺到咱们头上,无非是孙府里哪个好奇心重的,嘱咐他先来瞧瞧罢了。”说完低头看了看镜子,“就梳个简单的鬓就好,吃了饭就睡了。” 小安应了,麻利的把玉冠摘了下来,改成简单的螺鬓,用翠玉簪固定好,手上忙碌着,小丫头的心里可没闲着,半晌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说道,“夫人,难不成是孙府葡萄架倒了?” 葡萄架倒了的故事,是前些时候行路无趣,小姐吵着夫人讲故事,夫人随口说的一个小笑话,意为男子惧妻,后院失火,让大家足足笑了好几日。 木艾不在意的照了照镜子,“谁知道呢,明日让木十派人去莲池附近打探,寻一处僻静平坦之处,咱们就是去玩几日,也是住自己的房子。人家的葡萄架倒不倒,也就没关系了。” “是,夫人,天下哪有比咱们的房子更好的,他们请咱,咱还不去呢。”小安想起自家那座神奇的房子,就骄傲的高昂了小脑袋。 “谁家窗子能像咱家一样,不必打开就能清楚看到外面?谁家房子能像咱家一样,椅子像床一样宣软,谁家…” “好了,好了。”木艾站起身子,敲了敲骄傲过头的小丫头,“心里知道就好,后日去孙府拜访可不要因此失了礼数。” 小安笑嘻嘻应了,当先开了门,让了夫人出去。 惜福几人已经摆好了桌子,三个孩子也坐在桌边等候。 木艾看着桌上菜色很丰盛,自己母子四人吃不完,想了想就分了几样让惜福送去给夏烈和顾老头儿,然后打发几个丫鬟去厨房准备众人的晚饭。 饭后,所有人难耐旅途疲劳都早早睡了。孔喜原本想安排两人值守,也被木艾拦下了,只吩咐他在送到院墙上的食盒里多放些吃食就好。 孔喜听话行事之后就安心睡了,秘一则蹲在墙头上忍不住哀叹,自己这群暗卫被利用的太充分了,不过这点儿哀怨在看到食盒里的卤鸡爪和状元红后,立刻抛到了九天之外。让兔崽子们多辛苦一下也好,就当训练了,这般整日游玩吃喝,万一把看家本领都忘了怎么办?至于自己,还是先好好享受了好酒和美味吧。 于是,他找了棵大树,开始美美的对月小酌,留下一干兄弟羡慕的蓝了眼睛…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神清气爽的起了床,分别换了干净利落不打眼的衣衫,准备去街上逛逛。 木艾因为要准备送到孙府和杨府的帖子,就耽搁了一会儿,辛巴和幸儿心急,照旧带了自己的小厮丫鬟,连同夏烈和顾老头儿一起先出了门。 所以,木艾安排完杂事之时,又只剩了大儿子在身边,忍不住笑骂道,“这两个淘气的,整日就知道玩,怎么对铺子里的事,半点不上心。” 大禹笑着不说话,知道妈妈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比谁都疼两个弟弟妹妹。 木艾看了看身上的宝蓝棉布长衫和脚下的白底黑布鞋,头上的方巾,手里的折扇,一副普通文人书生打扮,没有什么大破绽,就带了大儿子出了门。 第三百二十四章 拜访孙府 (小请假:呜呜,红酒因为婆婆突然驾到,所以,晚上那章赶不出来了,为了补偿朋友们,从明日开始连续五天双更,谢谢大家理解,我要去买菜收拾屋子,婆婆要来了!!!!!) 木艾母子两人带着五湖四海,照旧在城里三家铺子和城外的医馆走了走,吩咐木十准备几匣好点心,明日送礼,就收了几本账册,又四处去逛了逛街市,倒也没有空手而回,在一家玉器店里,买了一对儿雕成莲花形的玉佩,很是精致。 大禹也挑了一套雕了莲花纹的笔洗砚台之类,算是留个到莲城一游的纪念。 母子两人回到家时,难得辛巴和幸儿居然回来的早,笑嘻嘻的跑上前来,献宝一样把他们买回来的小物件拿出来显摆。 木艾皱眉扫了眼桌上那些粗制滥造,毫无用处的小玩意儿,显然是两个孩子不经思考就随手买下的,再看看空间里他们的行李,已经比出门时多了两倍有余,于是干脆的把他们的每月的零花银子从五十两降成十两,打定主意不能再助长他们乱花钱的习惯。 两个孩子苦了脸央求,可惜妈妈就是不松口,没办法只好发动眼泪攻势,又换了个采买有用之物可以提前申报,支领银子的有利条件,这才委委屈屈罢休。 吃过饭,木艾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放他们回房,反倒拿了今日收回的账册,让他们一笔笔核对,然后领了大禹坐在院子里赏月喝茶,母子俩说的高兴了,甚至还把空间里的各色果酒拿出来,每样都小小的品尝几口。惹得辛巴和幸儿,一边互相做着鬼脸儿埋怨彼此乱花银子惹怒妈妈,一边皱眉咬笔头拨算盘。 当夜,母子四人,两人喝多了酒,微醺摇晃回房睡觉,两人辛苦熬了半宿。 第二日一早起来,幸儿和辛巴诚恳的给妈妈和哥哥道了歉,深刻反省了银子的来之不易,保证以后再也不乱花银子了,这才被木艾免了核对账本的苦刑,吃了早饭又兴高采烈的继续去游玩了。 因为今日要去孙府拜访,所以木艾吩咐小安好好给她打理一下,换下舒适的棉布衣裙,改穿绸缎绫纱。毕竟出门在外,衣衫就是脸面,即使不想因为衣裙摆阔,但是,也不能太过寒酸,让人瞧不起啊。 这几年花都那边,年年都会运大批的布料过来,都是绝佳上好的料子,在山上清闲之极的冬至,连同后进府的文娟等绣娘,恨不得把所有的料子都给几个主子做了新衣才好。 所以,出门时,木艾一再精简,还是带了四箱子男装,十箱子衣裙,其中只有一少半棉布衣裙常穿用,剩下的上好锦缎衣裙都不曾穿过。 今日一听夫人要去孙府拜访,又有前日那孙博的打探在先,小安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央求夫人把衣箱都从空间里搬了出来,狠狠挑拣了一番。 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才上了马车,出得门去。一路过街走巷,一炷香的时候,就倒了一座大院门前。 孔喜上前通报,木艾微微掀了帘子向外看去,长长的青砖院墙,上面罩了灰色顶瓦,足足延伸出几十丈远,朱红的门柱很是鲜艳,衬得中间门楣上的黑檀木匾额更加庄重古朴,“孙府”两个笔锋刚直锐利的金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向路人诉说这一府的骄傲与正直。中间的大门关了严实,只留了左侧的偏门开着,时不时有些丫鬟仆役,或者虎背熊腰的汉子来回出入。 孔喜上前对门前的值守大汉说了两句,就有一人飞奔跑了进去。 片刻后,中门大开,一位精神矍铄的红脸老者,一位儒雅斯文的中年人,还有面带喜色的孙昊,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安立刻开了车门下去,拿了矮凳放到门前,木艾轻轻踩了,端庄优雅的下了车,大禹随后也跟了下来。 老者未等走到车前,就大声笑道,“仙夫人今日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木艾赶忙施礼,笑道,“孙爷爷说笑了,妾身冒昧上门拜访,倒是扰了您老安宁。” 孙义虚扶木艾起来,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说道,“仙夫人客套了,这是我儿孙桐,那边昊儿就不必多说了。” 木艾又和孙桐见了礼,这才引着身后的大禹上前,介绍给孙家几位见礼。孙老爷子见大禹稳重有礼,很是喜欢,连连夸赞,孙桐则站在一旁温和笑着,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这大有善名的女子几眼。 只见她上身穿了一件绣了大朵牡丹的翠绿烟纱碧霞罗衫,下面配了条象牙色的散花水雾百褶裙,裙边用金线细细绣了几道海水云纹,低垂百合鬓上,简简单单斜插了一只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耳上是同色的珍珠坠子,手上也是一串雪白大珠。衬得脸若朝霞,肌凝瑞雪,眉间一点隐隐亮色,更是添了三分丰姿,天然绰约。 他心下忍不住赞了几声,再看看自家满眼都是笑意的儿子,他这声赞,又换成了轻轻的叹。 孙老爷子引着木艾母子刚要进府,眼角不小心瞟到马车前的人影十分熟悉,微微沉吟一下,立刻惊讶唤出声来,“顾老友,你怎么在这里?” 顾老头儿斜着眼睛,满脸埋怨的从车辕上跳下来,说道,“我还以为你这老刀头,只顾迎客,都忘记我这老友如何模样了呢?” 孙老爷子哈哈大笑,“你这老饕餮,谁又惹了你,跑到我这里撒气。”说完看了看顾老头儿的装束,青色棉布的衣裤,银冠束发,周身拾掇的很是干净,倒是比前次见到整齐了三分,他又是从车辕跳下,想起前几日的江湖传言,眼里惊诧之色更浓,说道,“咱们多年的老交情了,到了我这门口,还用我请你不成?” 顾老头冲着木艾母子施了一礼,说道,“我倒是想进去,可也得主家同意才行。” 木艾原本就猜测过,青城与莲城如此之近,一位是门派师祖,一位是江湖名门,顾老头儿也许和孙家有些交情,没想到两人居然如此熟稔,于是笑道,“顾老爷子说笑了,你到我们府上,何曾有人把你当奴仆看待过?” 顾老头儿想起自己平日的左派,嘿嘿一笑,“那老头子我就不客套了。”说完,上前携着孙老爷子的手,一起进门。 孙昊随后引着木艾母子一路进了大门,边走边说道,“还以为你们要耽搁上一阵,心急莲花都要败了,没想到你们说到居然到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木艾笑道,“为了赶花期,一路不停赶了四五日,几个孩子都叫苦连天。明日还要先去杨府拜访,然后就去莲池。” 孙昊想起嫁到杨府的楚家小姐,心里略微有些愧疚,自己那妻子实在是半分也没有用处,当初就曾跟她言明,要她常去杨府走动,花王城那里楚家承了情不说,杨家这边也多层瓜葛。可惜她先前还好,这一两年不知听了谁瞎说,居然就死活不去杨府了,害得他还要时常打点礼物,派人以妻子名义送去,才勉强把事情圆融下来。 他心下恼怒,就换了话题,指了一路所经的武场等地给木艾母子看,两人高门大户也去了不少,但是这样的武林之家还是第一次见到,看着倒也十分有趣。 一路穿门过院,凡事遇到的小厮丫鬟都避到路边行礼,很是规矩。几人进了正房大厅,按主客辈分安坐,有绿衣小丫鬟上前奉了茶。 孙老爷子看看左右只有木艾一个女子,自家老妻儿媳孙媳皆不在场,面上就有些尴尬,笑道,“我那老妻身体不适,昨日由儿媳孙媳陪着去了别院静养了,倒是怠慢仙夫人,无人相陪了。” 木艾挑挑眉,学了江湖人抱拳行礼,笑道,“老爷子不必客套,今日上门拜访的是江湖新人无影针木艾,不是一品诰命仙夫人。所以,我倒是很高兴不必拘于内院,可以听听老爷子的金玉良言。” 孙老爷子这次眼里可满是惊喜与敬佩了,笑声也爽朗了三分,“好,好,一直听说,仙夫人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今日一见,这分心胸这分机智,普通男子都难以企及,老夫佩服。” “老爷子客套了,江湖儿女,少了那些繁文缛节,倒是清爽方便许多。” 顾老头儿也笑道,“老刀头,你可不知,这丫头当真是心狠手黑,前几日把我差点扎成了刺猬,硬是让我从师祖降成了车夫。” 这话惹得孙家一家祖孙都笑了起来,孙老爷子笑道,“我前些日子听说这事,还以为消息有假,刚才见你,怕伤了你的老脸,才忍着没问,没想到你反倒自己说了出来。老饕餮,你这次可栽跟头了。” 顾老头儿不在意的喝了口茶,说道,“你们知道什么,我那是故意输的。要不然,我怎么能日日吃喝不愁,而且都是天下少有的美味,不是我老头子吹牛,我这辈子走遍百花,也算吃遍天下,但是,跟这几日吃过的菜色相比,以前那些都是糟糠。” 第三百二十五章 杨府 孙老爷子点头,“我倒是听昊儿说过,仙客楼的新鲜菜色大半都是从仙夫人那里学来的,尚且美味非常,想来,真正主家做的应该更是好上三分。” 木艾笑道,“后日正巧要去莲池走走,也许会小住上几日,如若老爷子不嫌弃,我备上一桌好菜色,老爷子和伯父一起去赏莲喝酒啊。” 孙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黯了一瞬,随即说道,“我们府上在莲池附近有别院,很是清静宽敞,不如你和孩子去那里住上几日,左右那莲花看上三四日光景也就厌了。” 木艾摇头,“谢孙公子相邀,不过,我在那里也有房舍,很是方便,就不去别院叨扰了。” 孙昊一愣,他可记得几年前她就答应过要去自家别院小住,前些时日派人催促时,她也没捎信推辞,怎么现在突然变卦了,难道听到什么闲话了不成?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孙老爷子打断了,“那好,过几日我一定上门讨杯酒喝,过年时送来的那两坛好酒,过寿时被几个老家伙扫荡一空,心疼得我几日没睡好。正巧这次借机解解馋。” 木艾笑道,“当然好,我那里别的都缺,就是好酒好菜不缺,老爷子高兴了吃喝上几日都不成问题。” 几人说说笑笑,一时间酒宴摆上桌儿,谈及莲城里的一些趣事和江湖传闻,倒也十分热闹,孙家未提木艾的救命之恩,未提义字令,未提结盟,但是字里行间都透着亲近,毕竟两府年节来往走礼三四年,生意场上又互相扶持,这些交情已经不是几句客套话就能说明白的,一切都看以后真正遇到事时,要如何遵守“信义”两字。 一顿酒宴,吃了一个时辰,孙老爷子和顾老头儿每人都喝了一坛状元红,最后两人开始大谈当年彼此的糗事,只听得孙昊父子面红耳赤,显见两老是醉了。 孙桐唤了两个小厮进来,扶了两老到厢房小睡,醒醒酒气,丫鬟们撤了残席,父子二人陪着木艾母子在厅里又闲话了片刻,木艾看着天色不早,就吩咐小安把几盒礼物取来奉上,笑言,过上两个时辰再派车来接顾老爷子,孙昊忙说要亲自去送,木艾也没客套,就告辞出了门。孙桐父子一起送了她们到大门外,远远看着马车走远。 孙昊立刻沉下了脸,回身唤来孙达,“前日派谁去城南送的酒席?” 孙达是孙昊的贴身长随,两人几乎是一起长大,所以对自己少主的脾气极熟悉,此时见他左边眉梢微挑,就知道少主是气得狠了。连忙行礼认错,“回少主,那日本应是小的去送酒席,但是赶巧肚子不舒服,恐在仙夫人面前失礼,所以就托了孙博去的。他回来说仙夫人很是和善,还得了二两赏银,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孙昊听了,眉头皱得更深,低声叱责,“愚蠢”说罢转身进了大门,孙桐看着儿子盛怒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忧色,一时心疼,一时无奈,叹了口气,也进去了。 孙达懊恼的挠挠脑袋,不明白少主怎么就如此生气,四处看了看,心里想要是孙利在就好了,他从来都比自己聪明,一定知道原因。可是,现在怎么办?他在原地转了几圈,后来还是门房里看着他长大的老伯,刚才听了零星几句,猜出了前因后果,又看不过去他这般愚笨,走过来拽了他到一边,低声说道,“你这傻蛋小子,托谁去城南送东西不好,非要托孙博,那小子的媳妇翠云原来可是少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孙达恍然大悟,自家少主和少夫人感情不好,满府皆知,自己托了孙博去给城南送酒席,一定是那小子是得了少夫人什么吩咐,有些什么不妥的举动,让那位夫人看出来了。天啊,怪不得少主这般生气。 看门老伯见不得他焦急,劝道,“放心,少主待我们一向宽和,知道你性子直,肚子里没有太多弯弯绕,必定不会怪你的。”说完摇摇头,回门房去了,留下孙达在原地发了一百二十遍的誓,以后办事一定要先想想跟少夫人那边有没有瓜葛… 木艾母子坐着马车一路回了城南,大禹带了五湖四海核账,木艾闲着无事,就领了几个丫鬟拾掇明日去杨府拜访需要送的礼物。毕竟伊儿叫她一声姨,楚夫人这几年对自家也着实亲近,这次来莲城上门探访,她作为半个娘家人的身份,怎么也要设想周全一些,让嫁为人媳的伊儿在长辈和妯娌间也长些脸面。 况且外人眼里极金贵的水果药材,自家可谓遍地都是,添些女子喜爱的蜂蜜,内造的首饰,绫罗绸缎,孩子的玩具也就差不多了。 晚上辛巴和幸儿回来,听说明日要去探望伊儿姐姐,幸儿就嚷着要一起去。木艾想着到时一定会去后宅,带着小女儿倒是比带儿子方便,正好也让大禹出去逛逛。所以,就答应了下来。乐得幸儿吃了饭就跑回房去选衣裙首饰,准备小礼物。 第二日大禹辛巴兄弟俩就兴致勃勃的出了门,据说,辛巴发现了一个极有趣的地方。 木艾想起杨家老爷的官职是府尹,那家里的老母按朝廷律例应该有个三品诰命的封号,自己却是一品诰命夫人,难免在身份上就压了人家老太太一头,但是今日却是代表伊儿的娘家人,又不是上门显摆的,所以,衣衫首饰不能太贵重,但也不能寒酸。 正巧幸儿换了套妃色的新衣裙,披散着头发,抱了妆盒跑进来,缠着妈妈帮她挑首饰,母女俩索性把所有首饰盒子都一字排开,顺便拣点了一下存货,最后,幸儿挑了一对儿银质小蜻蜓钗,四只眼睛镶嵌着小粒的红宝石,双翼用极细的银丝编织而成,很是精巧可爱,这是前年她生日,木艾画了图请了花王城最好的首饰师傅做的。配上一对儿小小的银耳坠儿和一只翠玉镯,一个娇俏可爱的小淑女就出现了。 趁着小丫头照着镜子臭美,木艾自己也挑了一支银凤镂花长簪,红翡翠滴珠耳环,羊脂暖玉的手镯。 小安拿出了看家本领,把自家夫人一头黝黑发亮的长发绾了个极复杂精致的双鬟望仙髻,但是只靠一只长簪却固定不住,木艾只得又挑了只玲珑点翠镶珠银簪相助,这才大功告成。上身穿了一件粉霞锦绶藕丝罗裳,腰上系了条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脚上是鹅黄牡丹绣鞋,两只脚尖上的金翅蝴蝶隐隐露出裙外,腰上挂了玫瑰紫的荷包和压裙玉环等等零碎小物件儿。 再轻轻在眼尾勾个稍稍挑起的眼线,涂些深妃色的唇彩,整个人立刻一反平日的慵懒温和,变得明丽干练,丰姿迨丽。 小安惜福等几个丫鬟,拍手笑道,“夫人以后就这样妆扮吧,当真是精神许多。” “出门做客,这样妆扮一次还好,如果日日如此岂不是累得慌,再点一遍礼盒,咱们就出门吧。”木艾收了首饰盒子,吩咐几个丫头,小安连忙在衣柜里又挑了一套衣裙备用,以防衣裙意外脏了,好随时换下。 孔喜闫立进来帮忙搬了礼盒,木艾带着小安和惜福,幸儿身后则是日日寸步不离的彩云追月,主仆六人上了马车,一路无话到了杨府大门外。 未等孔喜上前递帖子,就有一个绿衣大丫鬟迎了上来,笑着行礼问道,“可是花王城仙夫人的马车?” 孔喜跳下车辕,回礼答道,“正是。” 大丫鬟脸上更添了三分欣喜,“我们大少夫人早两日就开始盼了,请随我进府吧。” 说完走回门房说了几句,立刻有几个小厮出来,大开府门,撤了门槛,孔喜心里暗赞一声,这才是百年世家的体面,女眷来访都是要进府在二门下车,不必在大门外抛头露面,相对比起来,不是孙家不懂礼数,而是他们是武林名门,对于规矩没那么讲究罢了。 不到片刻二门到了,小安惜福跳下车,刚扶下自家夫人小姐,就听二门里有人喊道,“仙姨。” 木艾扭头看去,那穿了水蓝色衣裙,盘了高鬓,青葱般水灵的**可不就是三年不见的伊儿嘛,只是如今已经为**人母,眉眼间成熟妩媚许多。 她的前方半步远之处还站了几人,当中是一位头发花白,身穿团花锦缎衣裙的老太太,她身旁两侧相扶的则是一胖一瘦两位中年妇人。三人身后又是黑压压十几个女子,此时也正往木艾母女二人看来,有的好奇,有的温和,有的嘲讽,有的清冷。 木艾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她最是厌烦这样的大宅门,妻妾十几人,吵吵闹闹,表面和气,背地里掐得乌眼鸡似的。可惜,今日是为了看望伊儿,想起临来时,楚夫人脸上的满满的担忧想念,她心里叹了口气,说不得要顶盔冠甲应酬一番了。 于是打点起十二分精神,端起最优雅的身姿,最温和亲切的微笑,抬步进了二门。 第三百二十六章 宅大是非多 中间的老太太不等她说话,立刻带头施礼道,“三品诰命杨府程氏恭迎仙夫人驾临” 木艾看着低头施礼的老太太微微一愣,她就怕人家以为她凭身份压人,所以才百般打理衣饰,没想到刚进门就受了人家老太太的一个大礼,难道这就是官宦人家的谨慎之处吗,半点也不给人落口舌的机会。 她连忙上前双手扶起老太太说道,“亲家老太君这是做什么,可要折煞我了,只有晚辈给长辈见礼的,哪有长辈低头的规矩?”说罢,端端正正给老太太施了晚辈礼。 老太太立即扶起了她,脸上也笑开了,“仙夫人不可,咱们两家做亲,但是朝廷礼制在那呢,怎么能随便违背?” 木艾笑道,“老太君说笑了,我这晚辈给长辈见个礼,难道还要被抓进大牢不成,况且这府尹可是杨府尹,真要抓我,老太君也得护着我啊。” 老太太被逗得哈哈笑了起来,这次笑容到达了眼里,不像刚才那般客套敷衍。 她本来对于木艾这个一品诰命夫人来访,心里也有些嘀咕,如果是楚夫人上门来,两家品级相当,也没有什么避讳,可是,如今来的偏偏是个一品诰命,比她还高着两品,如果真端起架子,别管她多大年纪,在人家面前都只有站着的份儿。 所以,木艾一进门她就施礼试探,却发现人家根本没有压制自己的意思,还这般客套,完全一副晚辈的姿态,说话行事亲切风趣。 于是,心里就喜欢了起来,连忙带着一干儿媳孙媳请了木艾母女一路绕过两座小院,来到一座稍大的庭院。 早有小丫鬟开了大门,一行人进了大厅,按照主宾坐好。木艾又让幸儿给众人见了礼,老太太也指了有座位的几位妇人,一一介绍给木艾。 那位体态微胖,衣着首饰也都很是华贵,面色十分和善的中年夫人是伊儿的正牌婆婆。她下手那位身形瘦弱,面色枯黄,微带刻薄的夫人是老太太二儿媳。伊儿旁边坐着的两个满身金玉的年轻妇人是老太太另外两个孙媳。 在座的五人,除了伊儿,剩下婆媳四人身后都各站了三四个年轻些的美貌女子,应该是各自房里的姨娘妾室。木艾低头颦了颦眉,再抬头时依然笑得温和。 陪着老太太说了几句花王城的风土人情,路上的见闻,杨府一干女眷毕竟都是后宅女子,平日里难得出门一次,哪里能像木艾这般走过千山万水,看遍天下美景,心里都很是羡慕,忍不住就会问上几句。 再加上,这几年生意铺开了,孙府的镖车运输队时常在各城游走,通信送物都方便许多,楚夫人和木艾都给伊儿送来许多好东西,大家族关系复杂,伊儿难免送出大半孝敬长辈,交好妯娌小姑,众人都得过不少,吃得好了,用的好了,对木仙府就越加好奇,时不时再问上几句,例如蜂蜜真是神山上的小飞虫采花蜜酿的?苹果是怎么长出来的之类? 所以,一时间气氛很是热烈融洽。木艾少有的长袖善舞,让一干女眷恨不得都把她当成知心好友。当然,世界上还有个不变的定律,一个人不能同时交好所有人。这个定律同样没能在木艾身上被打破,这些女眷里不包括那位二夫人,老太太的二儿媳。 不知道她是为着什么原因,就是看木艾不顺眼,不管众人说的怎么欢喜,她都时不时的扔上一句冷话,惹得老太太频频拿眼瞪她,她也不装作看不见。 木艾叹气,这就应该是伊儿在这大家族里的死敌了,是那种无论许了什么好处,或者怎么化解,都难以交好的天生克星。现在自己代表了娘家人,她就赶这般嚣张,平日还不知怎么为难伊儿,可怜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居然知道报喜不报忧,楚夫人那里恐怕半点都不知道吧? 众人正说着前些时日城中某一富商嫁女儿,陪嫁十分丰厚,堪称十里红妆。那二夫人又开了口,“不过就是一个土包子,开几家铺子,满身铜臭,就不知道怎么显摆好了。把女儿嫁了个六品小官就宣扬的天下都知道,岂不知土包子再披层绸缎也改不了土腥味。”说完,还好似无意的瞄了瞄木艾身上的锦缎衣裙,然后用帕子掩了鼻子嗤笑。 这下屋子里彻底安静了,刚才她说话冒失,还好掩饰圆融,这次这般赤luo裸的讽刺,可就遮盖不住了,开了铺子,还是因为种田得了诰命封号的,屋子里除了木艾再没别人,那两句铜臭和土腥味,又掩鼻子,可太过恶毒了。 老太太眼角狠狠跳了跳,刚要开口说话,没想到木艾却先笑了,“说显摆倒是过了,不管是土财主也好,大家大户也好,谁都盼着女儿嫁出去能过得好,多陪送金银也是对女儿的疼爱。” 她这话说的温和得体,又没有纠缠着那两句嘲讽不放,给足了杨府中人脸面。老太太心里松了口气,暗骂二儿媳愚蠢,人家抛了一品诰命的架子,单以娘家亲人身份相交,完全是看在伊儿的份儿上。没想到这蠢蛋居然还真把人家当普通商户女子对待了,当真是没有半点眼色。 她连忙笑着接话道,“可不是,我当初啊,嫁小女儿时也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陪嫁去,生怕她在婆家受了委屈。好再那丫头还算争气,三年抱俩,都是胖小子,我这才彻底放了心。” 大夫人也笑道,“我们伊儿也是个好媳妇啊,才嫁过来就给我添个小孙孙,可见是个有福气的。” 众人一起打趣说,争取明年再抱一个,惹得伊儿脸色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 二夫人见木艾没被自己气到,就把目标对准了伊儿,撇撇嘴说道,“再能生也不还是个妒妇,连个妾室都不肯给男人纳。” 这下,屋里更静了,老太太气得头上青筋也冒了起来,大夫人想要圆场,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木艾挑了挑眉,看了看二夫人身后的几个环肥燕瘦俱全的妾室,微微一笑,“哦,这么说,二夫人可是个贤惠的,身后那几位都是你给二老爷纳的妾室?当真都是好颜色的,比您…呃,多有不如。不过,我倒是学过几日医术,看二夫人这面相,可是心里郁积了不少怨气,以后最好心放宽些,否则时日久了,身体可就受罪了。” 这话听着都是好意,可是接上二夫人刚才那几句话,可就没有了半点客气,你如果不是太丑,拢不住夫君的心,恐怕也不会主动纳妾,你心里不难受,不嫉妒,怎么会是这般面黄肌瘦的样子,不过是嘴上说的好听,担个贤名,背地里里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罢了。 厅里众人立刻喝茶的喝茶,拣点心的捡点心,脸色都有些古怪,好似想笑又强忍着的样子,木艾心里疑惑,脸上也没露出来,抬眼看那二夫人气得像青蛙一般,眼睛都要鼓出来了。 于是又笑道,“我平日里喜静,家里三个孩子就常嫌吵闹,前几年兴致上来,就立了条家规,以后儿子不准纳妾,女儿嫁的人也只得娶她一妻。这样孩子们挑起以后终身相伴的人来就会谨慎一些,也省的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进门来惹我心烦。”说完,瞟了一眼二夫人,喝了口茶水又笑道,“都道妻贤夫祸少,家和万事兴,一个贤惠温婉,勤俭持家的妻子可比什么都强。” 老太太脸上有些讪讪笑道,“仙夫人这话有道理。”旁边的大夫人和伊儿三妯娌脸上却满是复杂,眼角瞟了瞟那一票妾室,都是默默不语。 二夫人被那句什么杂七杂八堵得直翻白眼,缓过气来,咬牙切齿说道,“仙夫人家规是好的,可惜啊,儿女能不能遵守可就说不定了,毕竟那可不是亲儿女,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就是贴不到自己身上。” “闭嘴你今日是撞了什么邪,这般没规矩,还不去厨房看看,酒席怎么还没送来?”老太太实在忍不住了,呵斥了二夫人,扯了个借口撵她出去。 二夫人见木艾脸色有些不好,知道自己终于打击到了她,立刻挺直了腰身,哪有半点被呵斥的尴尬,反倒如同得胜还朝的将军一般就要迈出门去。 可惜不知她是没有注意脚下,还是小脑突然出了故障,居然一个踉跄跌了个狗啃屎,下裙整个翻了过去,露出里面浅妃色的里裤。这个时代的正经良家女子都是配白绫里裤,只有青楼或者一些身份低贱的妾室为了吸引男人才穿一些艳色,这二夫人刚才还在端着正妻的雍容架子,没想到暗地里却这般风骚,就是不知道二老爷吃不吃她这套了,不过看她那枯黄的面色,就知道效果肯定不好。 几个妾室再也忍不住,背过脸去,肩头微微抖动,显然是又好笑又解恨。 第三百二十七章 痛处 几个丫鬟连忙抢上前去相扶,众人一看,都惊了一跳,二夫人整个口鼻都是血糊一片,鼻子嘴唇都磕破了,门牙也下岗了,配上羞愧青紫的面色,简直比鬼还吓人,此时见到众人的脸色,再看看自己那条公之于众的里裤,她立刻两眼一翻,彻底昏过去了。 老太太恨的直拍桌子,大夫人指挥丫鬟婆子们把人抬下去,又派人去请大夫,大厅里一时忙乱非常。 伊儿跟在大夫人身后,忽然心有所感的看了眼微笑喝茶的木艾,和旁边冲她吐舌头的幸儿,立刻控制不住的嘴角上翘。 老太太见到人被抬出去了,微微有些尴尬的对木艾说道,“家门不幸,娶了这么个愚笨的媳妇回来,实在让仙夫人见笑了。” “老夫人说笑了,怎么会呢,谁家没点儿烦心事。今日贵府有事,我就不便多打扰了,不过,没有时间跟伊儿多说两句话,我这心里…。”木艾好似十分不舍的看了看不远处的伊儿。 老太太连忙接话说道,“不知道仙夫人在城里可有落脚之处,明日我让嵩儿送伊儿再去回访。” 木艾微微一笑,“城里倒是有座宅子,不过,听说莲池那里莲花开得正好,我正巧在那里也有院落,不如,就让伊儿陪我去住上几日,赏赏花吧。” 老太太平日里常把规矩挂在嘴边,家里的儿媳孙媳少有机会出府,更别说是去莲池赏花了,如若往日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不过今日二儿媳先是出言不逊,接着又出了大丑,这规矩是无论如何也端不起来了,心里一思虑,木艾一个寡居女子,也没什么避讳,就点头答应了。 木艾吩咐小安把礼单拿来,又客套两句递上去,就拦着不让老太太送,只让伊儿相扶告辞出门了。 走向二门的一路,因为旁边丫鬟婆子众多,木艾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告诉伊儿老太太答应让她一起去莲池小住几日,乐得伊儿小手死死攥着帕子,脸上却还是温温柔柔笑着。 老太太在屋里喝了口茶,长长出了口气,脸上余怒未消,“这老二媳妇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去告诉她在屋子里养两个月,就别出来丢人了。” 大夫人轻轻应了,笑道,“娘也别生气,弟妹不过是性子急了些,好再那仙夫人也没计较。” 老太太脸色好了一些,“人家如果要计较起来,她就是个犯上的大罪。我这诰命是朝廷按照靖儿的官位顺封,人家那诰命可是自己挣来的。况且她身后那安伯侯府,武伯侯府,哪个是好惹的?晚上老二回来,让他来一趟,连个媳妇都管不好,他还能有什么出息。” 大夫人低头应了就没有接口说话,老太太历来都是这样,自己的儿子再不好,也只能自己来骂,别人说半个字不好都不行。 老太太拿了礼单递给大夫人,“你念念这礼单上都是什么?” 大夫人接了念道,“百年参一株,锦缎四匹,食为天点心四盒,金项圈两副,长命锁两副,苹果两盒,雪梨两盒,水蜜桃两盒,葡萄两盒。各色小儿玩物一箱。” “百年参?这礼可太厚了,我们家多少年也不过藏了一只。就是那些果子也够一百两了,哎,这仙夫人当真是疼伊儿,以后你也记得,对嵩儿媳妇宽泛些吧。”老太太垂了眉眼,迅速作出决定。 大夫人心里忍不住冷笑,自己的儿媳,长得好,人也孝顺,女红厨艺无一不精,第一胎就生了个小子,她怎么能不疼着。还不是你个老不死的偏疼老二一家,当初也是背着老爷子非要定老二娘家侄女给嵩儿,搅得伊儿嫁过来后处处受刁难。这次老二出了这么大丑,看她以后还怎么有脸掌家,说不得自己要趁着这机会把大权拿回来了。 不提各怀鬼胎的杨家人,单说木艾带了幸儿坐上车,一路骨碌碌回家,忍不住闭眼靠在车厢壁上,刚才那二夫人的话当真刺到了她的痛处,若不然她也不会使手段让她出个大丑。 不能体会十月怀胎的辛苦,不能生出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是一个女人一生最大的遗憾。虽然大禹辛巴幸儿三个孩子,都很懂事听话,长大也一定很孝顺,但是,这却弥补不了她这份遗憾。当然如果没有爱上那个人,她也不会如此介怀,这样平淡幸福的过一生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爱上了,就奢望得到更多,奢望过的更好,奢望可以生个如他一般俊逸的孩子。 现在想来,那时他说过没关系,也是怕她伤心罢了,哪个男人不希望有个血脉延续他的生命。只可惜,因为她不能,他才这样勉强自己不想吧。 还要找他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他当真事业有成,娶了她,却没有亲子继承他拼下的家业,然后她呢,要装作温婉贤良,亲自替他纳妾?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亲热?看着他们的孩子叫爹爹?最后难道真要也会像那二夫人一般,让嫉恨把自己腐蚀,变得恶毒,枯萎… 都说情最浓时分开,是上天对有情人的眷顾。这般最后互相厌恶,互相怨恨,互相折磨尽了对彼此的深情,才是最大的悲哀。她和他难道真要那般结束吗… 大禹辛巴回来时,见到幸儿一个人蹲在院子角落发呆,四周似乎也都静悄悄的,没有了往日丫鬟笑闹声、拨算盘的声音,甚至连晚风都轻了许多。 他心里突然就有些往下沉,拉了同样疑惑的辛巴,走到幸儿跟前,蹲下去,笑道,“妹妹,怎么在这里蹲着,妈妈呢?” 幸儿抬起头,看着两个哥哥,大眼睛里迅速聚满了水雾,最终变成了滔天洪水,哗哗淌了出来,“大哥,二哥,妈妈病了,幸儿好害怕。” 大禹连忙抱起妹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问,“别哭,别哭,慢点说,妈妈到底得什么病了,怎么得的?今日不是去杨府做客了吗?” 辛巴也急得团团转,连声问道,“妹妹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幸儿哭了几声,听两个哥哥询问,就哽咽着把事情说了,“那杨府里有个二夫人说了好些话,惹妈妈不高兴了,回来路上,妈妈就不说话了。后来进房里,就谁也不让进。我喊妈妈,妈妈也不应。” 杨府?大禹眉头狠狠皱了起来,“那二夫人都说什么了,一句也别落,细细跟哥哥说一遍。” 幸儿努力想了想,左一句右一句,总算把二夫人的原话都说了一遍。大禹和辛巴对视一眼,脸色就都青了,松开了抓着妹妹的手,一起沉默了。 小时候他们心思单纯,只知道妈妈对他们好就很欢喜,后来那次妈妈正式宴请亲朋,给他们三人上了家谱,他和幸儿保留了原名,辛巴则取名木君钰,继承了木姓。当着众人的面儿,妈妈言明将来家产三分,不偏不坦。他们那晚不巧听到过村人议论,说妈妈傻,说他们不是亲生的孩子,养到最后都是白眼狼,还说,以后等妈妈再嫁了,生了孩子,他们会弄死小兄弟,独吞家产。 他们为此蔫了好久,并不是因为怕小兄弟分家产,而是害怕,害怕妈妈有了小兄弟就不再疼他们了,害怕妈妈会把他们赶出家去。后来还是春分姐姐看出了端倪,不忍看他们伤心,偷偷告诉了他们,妈妈不能生育的事情,为此他们又哭又笑抱成了一团。最后在春分姐姐失望的眼神里,慢慢才明白,妈妈是多么可怜,而他们又是多么自私,特别大禹还知道些欧阳师傅和妈妈的事,心里的自责就更多一些,如果将来他们在一起,却不能生自己的孩子,欧阳师傅还会对妈妈好吗? 春分姐姐远去花都时,曾嘱咐他们要好好听话,要好好孝顺妈妈,可是,现在这样的时候,他们这三个不是亲生的孩子,要怎么安慰因为不能生养亲生孩子而伤心的妈妈? 大禹的拳头松了攥,攥了松,最后,长出了口气,低声说道,“咱们进去,告诉妈妈,我们一定会像亲生孩子一样孝顺她。” 辛巴应了一声,伸手拉了幸儿,三人一起进了大厅,对着门口的小安摆摆手,然后低低喊了一声,“妈妈,我们进来了。”然后开了内室门,三人进去后,反手关严。 大禹当先走到窗前的矮榻前,看着满脸泪水,木然望着他们的妈妈,眼泪再也止不住,妈妈在他们心里从来都是笑得那么好看,会做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会变出天下最神奇的玩具,会画最美的画,会温柔的亲他们的额头,可是,妈妈从来没有哭过。 但是现在,妈妈在哭!他们的妈妈在伤心,大禹噗通跪下磕头,哽咽说道,“妈妈,你相信大禹,我们就是你的亲儿女,不管将来怎么样,我们都会孝顺你,听你的话。你老了,我们给你梳头发,带你坐车出门去看风景。妈妈…” 辛巴眼泪也噼里啪啦往下掉,往前跪了两步,趴在榻边,“妈妈,小时候你背着我,等你老了,我也天天背着你,你想去哪,儿子就背你去哪儿。” 幸儿早就吓懵了,伸手抱住妈妈的腰就不放,“妈妈不哭,幸儿害怕,妈妈不要幸儿了吗?” 第三百二十八章 莲池 木艾低头看着三个疼如亲生的孩子,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抹去脸上的眼泪,把他们都揽在怀里,低低说道,“不哭,妈妈怎么会不要你们…妈妈是害怕,害怕你们都不要我了。你们以后都会娶妻生子,有自己的家,妈妈又是一个人了,没有人陪,没有人说话,像个游魂一样到处走啊,走啊,就是走不到尽头…” 想起前世那般游荡在世间,想起以后没有了那个人会如何孤单,她的眼泪又滴了出来。 大禹伸手擦着妈妈不断淌出的泪,“妈妈不怕,不管妈妈嫁不嫁人…我们都一直跟着妈妈,妈妈,你信大禹,好不好?” “信,妈妈信。养了你们,妈妈从来没后悔过。” “妈妈…”母子四人抱在一起痛哭失声,哭以前的不幸,也是哭以后生死相依的决心… 小安站在门外,听见屋里的哭声,长长出了一口气,对着大门口的惜福打了个手势,惜福立刻跑出去准备热水等物。 果然片刻后,屋里哭声小了下去,夫人的声音传出来,“小安准备洗漱之物。” 小安立刻带着惜福端着水盆等物进去,伺候着主子一家重新梳洗干净,然后好似完全没有看到几人红肿的眼睛一般,笑道问道,“夫人,天色不早了,下午木十送了些极新鲜的荠菜来,我做些荠菜鸡肉馄饨,再烙个荠菜馅饼儿做晚饭,好不好?” 刚才哭了一通,好似把所有委屈和担忧都随着眼泪流掉了,木艾就想起中午还没吃饭,连忙拉过小女儿问道,“中午,你可吃了点心?肚子饿不饿?” 幸儿撅了小嘴儿,“没吃,妈妈不吃,我也不吃。” 木艾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抬手给了小女儿一个爆栗,“妈妈是大人,饿一顿没事,你这么小,怎么能饿,万一得胃病怎么办?”说完吩咐小安,“就按你说的做吧,快着点儿就行,孩子们都饿了。” 小安连忙应了一声下去了,幸儿看着去拿点心盒子的妈妈,对着两个哥哥俏皮的眨眨眼睛。 大禹拍了拍她的头,辛巴竖了大拇指… 母子四人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饭,又一起讲了好多故事,直到夜色深厚,才依依不舍的回了自己房间。 木艾刚刚脱了衣裙准备睡去,没想到小女儿又跑了回来,非要赖在床上和妈妈一起睡,木艾无奈,只得抱着她轻轻唱着歌,一边心里后悔情绪失控吓到几个孩子,一边哄睡了小女儿,也哄睡了自己。 第二日照旧是一个艳阳天,全家上下知道要出发去莲池,都很是兴奋,收拾行礼的,打理车马的,一早晨就忙个不停。 这边刚吃过早饭,梳洗装扮好,安伯就来报说门外来了两辆马车,幸儿知道是伊儿姐姐到了,立刻跑了出去,木艾领着大禹和辛巴也随后迎了出去。 伊儿的夫君杨嵩是典型的文人书生,宝蓝色的绸缎长衫,白玉冠,身形瘦弱,面色稍显白皙,眼神清正,此时站在马车前,见到木艾母子几人出来,连忙上前见礼,木艾虚扶了他一把,客套两句,就听伊儿在车窗边,欢快的喊了一句,“仙姨” 木艾冲她微微一笑,“可把孩子抱来了?” “抱来了,仙姨这里好吃好玩的最多,怎么能落下我们康哥儿”伊儿眨眨眼,笑嘻嘻说道,娇俏欢快的模样,让杨嵩也是一愣,他似乎没有想到平日里极温婉贤惠的妻子,还有如此活泼的一面。 幸儿也从马车里伸出头来,“妈妈做伊儿姐姐的车啊,小宝宝好可爱。” 木艾笑嗔她一眼,然后对杨嵩说道,“杨公子和犬子一同乘车,可好?” 杨嵩连忙低头应下,说道,“如若仙夫人不嫌弃,我就与伊儿一起叫您一声仙姨,仙姨也叫我的字,治平,可好?” “当然好,上车吧,到了地方咱们再细说。”木艾暗自点头,伊儿这夫君还不错,起码懂得变通,不是迂腐死板之辈。 木艾上了伊儿的马车,大禹也请了杨嵩上了自家的大马车,丫鬟们照旧做了小马车,至于辛巴,这么好的晴朗日子,他哪耐烦憋在马车里,早骑上他的宝贝疾风打头出发了。 一行人出了城,顺着官路赶往莲池,木艾和伊儿、幸儿三人抱着一岁多的康哥儿坐在马车里,吃水果、点心,讲故事说笑话,时间倒也好打发,一个多时辰后,马车渐渐颠簸起来,幸儿掀起窗帘向外看,兴奋喊道,“妈妈,好像要到了,路上的马车好多啊。” 木艾歪头瞟了一眼,笑道,“这莲池天下驰名,此时又正是花期,人怎么少的了。”说完,伸手拉下康哥儿奔着自己发钗使劲的小胳膊,在他胖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亲,惹得胖小子咯咯笑起来。 伊儿替自己儿子拉了拉枣红色的锦缎小衣裤,笑道,“这已经花开过半了,人也少多了,前半月,据说马车多的在路上都挤不开。”说完,好似想起什么一般,微带疑惑的问道,“仙姨,那莲池边的别院是什么时候买下的?那边别院实在不多,我们府上去年开价两万,都没人愿意转让。” 幸儿插嘴道,“杨老爷不是府尹吗,想要买个别院还这么难?” 木艾伸手敲了她一个爆栗,笑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这么莽撞,杨府尹可是个清廉正直的人,哪会做那等强占民宅的恶事。”说完冲着外面微微示意一下,要知道赶车的可是杨府的人,幸儿立刻吐了吐舌头,“妈妈,我是说自己建一栋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买啊?” “幸儿妹妹第一次来莲城不知道详情也不奇怪,国主陛下曾下旨说这莲池奇景难得,所以不准在周边建太多房舍,以免破坏了这样好景致。从那以后,这里的房舍就没再增加过。”伊儿笑着给幸儿解围。 木艾点头,想起现代那些一旦被游人大批光顾过就差不多报废了的美景,心里赞叹这国主陛下的睿智。 又颠簸了半个时辰,孔喜终于停下马车,说道,“夫人,我们到莲池了。” 木艾等人从马车里下来,四下一看,却没有看到半片莲叶,微微有些疑惑,杨嵩笑着给木艾一家解惑,“仙姨,马车要存在这里,我们还要走上盏茶功夫,拐过这个山头才能看到。” 木艾看着伊儿的丫鬟拿了一顶带了帷幕的帽子,伺候着伊儿戴好,这才想起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规矩森严,出行一路走来,她大多时候都是穿了男装,女装时也是在家里,所以,倒是把这些细节忘记了。说不得,耽误了半刻钟,重新进车里换了套男装出来。 头上戴着束发嵌宝金冠,穿一件雨过天青色锦缎长衫,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登着青缎黑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风流韵致,端得是人间好颜色,翩翩佳公子。 伊儿夫妻都是第一次看到木艾的男装打扮,同时愣在那里,杨嵩是赞妻子这位天下知名的姨母,女装那份气质已经很是灵秀温婉,没想到男装也是这般俊秀风流。而且,看这换衣装扮的迅速熟练,显然是平日里常做的,当真是行事易于平常女子,不过,再想想她一个女子,敢带着儿女南行而来,又怎是一个普通女子能做到的。 伊儿则是单纯的羞涩,虽然知道这样俊雅的男子就是自己的仙姨,但还是忍不住脸红,特别当木艾狡黠的冲她眨眼之时,她甚至躲到了杨嵩身后,惹得木艾母子几人都笑起来。 孔喜几人扔了一两银子给专门管理车马的老汉,吩咐他好好照料马车,就随着主子们拐过山头,众人这才见到莲池的全貌,果然,不愧为天下闻名的奇景。 整个莲池也就二十亩大小,坐落在两座高山之间,两侧都是极平滑的峭壁,就好似有人用一把利斧劈开了大山,双手托着把莲池放到了中间一样,莲池的两侧正好抵着峭壁的下端,如若要想通过只有坐船或者从山上攀爬而过。此时,正值花期,放眼望去,大朵大朵的洁白莲花掩映在碧绿的荷叶之间,肆意绽放着它们的清雅高贵,偶尔微风吹来,轻轻摇动身姿,极淡的香气飘至池边,惹来众人都提鼻轻嗅,当真是沁人心脾。 而那些各个高门大户的别院就散布在两侧山边,,屋檐林立间也别有一番宁静优雅。 想来那孙府别院也在其中,只不过不知是那栋罢了,当然木艾也没有去拜访的心思,也就抛到了脑后。 池边或远或近,用屏风围了十几块小天地,有同样带着帷帽的女眷,有高谈阔论的好友,有小酌怡情的文人墨客。几个平日与杨嵩相熟的书生,见到他带着女眷过来,连忙迎上来,其中一个笑道,“杨公子今日怎么有闲暇过来,如若不嫌弃,和我们一起小酌几杯?” 杨嵩连忙推辞,“谢刘兄盛情,今日是陪了长辈前来,哪日小弟在仙客楼做东,再邀几位兄台小聚一二。” 第三百二十九 登高望远 旁边几个书生难免又附和客套两句,杨嵩笑着拱手行礼。 木艾挥手唤来孔喜,问道,“探好的地方在哪里?” 孔喜一指右边山峰的半腰,说道,“回公子,就在那半山腰,有块两亩大小的空地,十分平坦,旁边还有个方圆几丈的石台,倒是个观景的好地方。” “那就好,你带人先开路吧,我们随后上去。” “是,公子。”孔喜应了,带着闫立、陆云、陈方三人从背后的箩筐里拿出几把镰刀斧头就上了山,夏烈照旧是一身火红长衫,悠闲的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的指点一下,砍开一棵灌木或者藤蔓。 辛巴一时兴起也跑去帮忙,很快一条只容两人通过的羊肠小路就开好了。 木艾接过了康哥儿抱在怀里,对着终于应酬完的杨嵩说道,“走吧,咱们上山,孩子我照料,你扶着伊儿就好。”说完,当先迈步上了山。 杨嵩夫妻抬头看了看草木扶苏的山林,彼此眼里都有些奇怪,难道仙姨的别院在这山上不成?可是四处都是草木,根本没有建房之处啊?不过,疑惑归疑惑,他们还是跟着上了山,迈过藤蔓,越过无数树根,才不过盏茶功夫,夫妻俩就累得气喘吁吁,而前面的木艾母子几人和一众丫鬟护卫,却半点儿没有疲累的意思,反倒兴致勃勃的时不时说笑几句。 木艾随手摘朵野花给康哥儿玩耍,回身一见两人狼狈摸样,心里好笑,握起康哥儿的一只小胖手挥舞几下,“来,康哥儿,咱们给你爹娘加油啊。” 说的小夫妻脸色更红了,鼓起全身力气继续向上走去。好在这次没有再走多远,不到半刻钟后,众人就到达了目的地,可惜,眼前哪里有什么院子,分明就是一块草地,伊儿掏出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儿,再也忍不住问道,“仙姨,别院在哪里呢?我们不会要住在野外吧?” 木艾微微一笑,冲着众人说道,“都让开一下。” 小安孔喜等人立刻让到了夫人身侧,木艾再次牵起康哥儿的小手,“康哥儿,来,跟姨婆一起变魔术啊。”说着,举着胖小子的小手,慢慢一挥,草地里侧立刻出现一栋美轮美奂的二层小别墅。小手再一挥,两侧不远处又出现两座小木屋。 康哥儿才一岁多,还不懂事,哪知道他正做着多么神奇的事情,只看着别墅上晶晶亮的大窗咯咯笑个不停,完全没看到他的父母已经惊得傻掉了,后面赶上来的杨府两个丫鬟一个长随,更是已经跪在地上磕头,含含糊糊反复念叨着什么神迹,天神啊之类。 木仙府众人极骄傲的看了杨府众人一眼,偷笑着开始各自忙碌,完全忘记了他们第一次看到别墅时也多是这般模样。 幸儿笑嘻嘻的跑过去扶了伊儿,说道,“伊儿姐姐不要怕,这是前年妈妈托周老爷子建好的,我们一路南下每晚都住在这里,否则可要受苦了。走啊,咱们上楼,我带你去看我的房间。”说着就拉着她跟在妈妈身后一路进了别墅,大禹也温和笑着请了杨嵩一起进去… 惜缘几个陆续端了茶水和四碟带你心小食,放在宽的松木茶几上,悄悄看了眼四处打量不停的杨嵩,扭头嬉笑着跑回了后厨。 杨嵩有些尴尬的咳了咳,对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大禹说道,“一直就听人传言,仙姨是海外仙岛的入世弟子,说实话,我从没信过,以为不过是百姓们的愚昧无知罢了,可是今日一见这房子就觉以前真是大错以极,原来,我才是那愚昧之人。” 大禹抬手给他倒了杯茶,笑道,“杨大哥不必如此,妈妈喜静,对于很多俗事都不喜出面,所以,很多人都心存怀疑。这房子所用的奇特材料都是妈妈从家乡带过来的,请了花王城周老爷子亲手建造,虽算不得多神奇,但确实天下少有,如果不是南行,担心我们兄妹受苦,这样惹眼之物,妈妈是断不会带出来的。”说完,看着杨嵩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粘在玻璃窗上,就又说道,“杨大哥,我们兄弟俩的房间也有一面大窗,如若杨大哥歇好了,就随我上去看看,如何?” “那当然好,为兄就不客气了。”杨嵩早就按耐不住想要上楼看看,听见大禹邀请,欣然答应下来。两人说笑着上了楼,再下来时,木艾和伊儿已经坐在沙发上喝果汁儿了,幸儿和辛巴照料着康哥儿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玩的正开心。 木艾挥手免了杨嵩的客套行礼,亲手给他倒了茶,笑道,“治平,如果觉得仙姨这房子还能住,就陪着伊儿母子住上几日吧,左右房间也多,足够你们一家住了。” 杨嵩刚才在房子里四处走动,见到种种神奇特异之处,心里就忍不住想着,如果能在这样的房子里住上一日就好了,但是却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此时听见木艾开口邀请,立刻答道,“好,谢仙姨。” 说完,也觉自己答得太快,显得过于急切,再看看旁边娇笑的妻子,脸上就有些红了。 木艾微微一笑,“来了仙姨这里,就把那些繁杂的规矩礼节都暂时扔了吧,一会儿让丫鬟给你们准备客房,吃了饭再小歇一下,这段山路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杨嵩夫妻齐声应下了。小安在旁边笑道,“夫人,客房早就准备好了,连那边的石台孔队长他们也清理好了,夏师傅刚才还和二少爷在上面练了一趟剑,很是结实。” “这师徒俩,都是胆子大的。罢了,把饭桌放到树荫下,然后唤他们回来吃饭吧。” “是,夫人。”小安应着去张罗了。 木艾几人又说笑几句,就出了门,左侧树荫下已经放好了长条桌案,木艾母子四人,伊儿夫妻一家三口,简单分了宾主,就团团坐下吃起了午饭。 几个孩子一时说起一路南来的见闻,或者莲城里的一些奇特之处,叽叽喳喳很是热闹。辛巴挑食不吃蔬菜,幸儿不吃肉,被妈妈各赏了一记爆栗,然后才互相做着鬼脸儿,乖乖把各自碗里的东西如同吃药一般痛苦吃下,惹得大禹也跟着笑起来。 杨家规矩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碗筷发出声音都要被长辈呵斥,平日里又多是在各自院中吃饭,所以,杨嵩和伊儿对这样的热闹饭桌儿很是不适,但是见木艾母子除了给他们夹些菜之外,连半句客套之言都没有,就好似他们原本就是这家人一样自然,两人慢慢开始尝试着插几句话,结果不觉间饭也多吃了许多,心里也极是欢喜。 饭后,伊儿夫妻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回房小睡,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个是养尊处优的内宅女子,刚才的一段山路可着实把他们累坏了。 几个孩子惦记着山下的莲池,连午觉也不睡了,缠着夏烈师傅要一起下山去游玩,木艾想了想,也没什么需要忙的,索性也放了惜缘惜花惜春三个丫鬟一下午的假,准她们玩够了再回来。几个丫鬟欢喜的道了谢,就簇拥着几个小主子一起下了山。 木艾听着笑语声渐渐远去,一边羡慕她们的好兴致,一边亲手写了一张帖子和信,然后唤了孔喜进来,“把请柬送到孙府别院去,另外让孙公子安排镖队去城南院子里,把昨日准备好的那些水果运去花都,这信也一起捎给木五掌柜。” 孔喜接了东西,就转身出了门。木艾又带着小安惜福两人商量好了明日宴客的菜单,等一切安排完了,伊儿一家还没有动静,木艾就出了房子,走去山边的那块石台看了看。 那是一块支出山壁的大石,足有几十平米大小,表面经过多年风吹雨淋,打磨的很是平坦,偶尔几块低洼之处原本长了苔藓,也被清理干净了。石台两侧都是茂密的灌木丛,下方也有杉木遮挡,所以从山下看着很不容易发现这里别有一方小天地,但是,站在上面却能极清晰的看到莲池的全貌,倒是个最好的赏花之处,如若在此建个亭子,想来那些文人墨客见到一定会极喜欢在此吟诗作画。 小安心细,四处看了看,问道,“夫人,明日下午在此宴客,日头一定极晒,要不要安排人手搭个凉棚?” 木艾点头,蹲在石台南侧的灌木前仔细分辨半晌,笑道,“这话倒是有道理,不过,现搭就不用了,这里有现成的凉棚。”说完,从空间里盛了一杯泉水出来,抬手浇到一棵细小的松树根儿上,结果那松树眼见着就长高了三尺有余。 小安惜福欢喜笑道,“还是夫人有办法,树荫可比凉棚好多了。” 木艾微笑着又挑了两棵,同样浇了泉水,就停了手,“等晚上和明日早晨你们再来浇两次,宴客时就足够遮挡日头了。” “是,夫人。”小安和惜福连忙应下,笑嘻嘻着开始商量着在哪里摆桌椅,哪里的草木还要割一下等等。 第三百三十章 石台小宴客 第二日一早,吃了早饭,幸儿换了套火红的纱裙,打扮得干净利索,就嚷着要伊儿姐姐跟她一起去山下看莲花,伊儿心里极想同意,但还是看了眼杨嵩,见他微笑点头,这才欢喜的立刻回房换了套普通的棉布衣裙,戴了帷帽出来。幸儿嫌两个杨家丫鬟娇柔软弱,就吩咐了彩云追月左右扶着伊儿,运气轻功,一路飞奔下了山去,惹得伊儿惊叫连连,也吓得杨嵩变了脸色。 木艾无奈摇头,给两个儿子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也邀请杨嵩一起下山游玩,昨日曾听人议论,今日会有几位极出名的文士要在池畔斗诗赋,杨嵩是文人,怎么会错过这样的热闹,于是欣然与他们同往。 木艾抱了康哥儿,喂他吃些肉粥,笑道,“怎么办啊,小可怜,你爹娘都跑去玩儿了,不要你了,你以后跟姨婆走吧,姨婆这里有好吃的。” 康哥砸吧着小嘴儿,吃得正香,早把爹娘忘在脑后了,两个杨家丫鬟想上前帮忙,但是对这位仙夫人十分敬畏,一时低头缩在一边。 木艾挥手唤了她们上前,笑道,“你们可是大少夫人的贴身丫鬟?” 两个丫鬟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看上去稳重些的绿衣丫鬟答道,“回夫人的话,奴婢们平日里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少夫人身边的两个姐姐因为临出门时吃坏了肚子,老夫人担心大少夫人没有人使,就派了奴婢们跟着来伺候几日。” 临出门时吃坏了肚子?天下可有这般巧的事情?木艾暗暗嗤笑,杨家老太太这是怕她拐带坏了她的长孙媳妇不成,还派人来监视? 回身吩咐小安拿了两个大赏封儿来,“你们出门一次不容易,到了莲池如果不去看上两眼,可就白来了,这里也没什么活计要你们帮忙,下山去走走吧。这是赏你们的,给自己也买些小吃食玩意儿。” 两个丫鬟立刻跪下接了赏银,她们平日常年关在后宅,连出个门都没机会,更别说还是去莲池赏花,而且还有丰厚的赏银拿,所以都是欢喜极了。 木艾拿了帕子给康哥儿擦脸,随口说道,“你们少夫人啊,哪儿都好,就是这性子太安静了,陪我住着,居然都不肯去莲池走走,那莲花开的多好了,真是白来一趟了。” 少夫人不是刚下山去赏花吗,难道仙夫人这么快就忘记了?那个绯衣丫鬟衣刚要说话,就被绿衣丫鬟拉住了,“仙夫人说的是,我们老夫人也常夸少夫人最是贞静温婉。” 木艾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行了,这日头这么好,你们也不用陪我说话了,都去玩吧。” “是,谢夫人厚赏。”两个丫鬟倒退几步,然后出了门。 小安这才上前接了康哥儿,笑道,“如果小姐在家,一定又会说夫人一手萝卜一手大棒了。” 木艾抻了抻衣角的皱褶,“那有什么办法,不把这两个丫头的嘴封了,伊儿回去恐怕就不好过了。” 午时初,孙家祖孙三人就由孔喜引着上了山来,孙老爷子一见木艾就笑道,“仙夫人真是好眼力,老头儿我年年来莲池小住一月,怎么就没想到登高之乐?” 木艾尚未开口回答,旁边一株杉树上就跳下了个顾老头儿,“你那老眼昏花,能看清路就不错了,还想找到这般好地方?” 孙老爷子立刻瞪了眼,“我老眼昏花,你比我还大了两岁,岂不是更加老眼昏花?” 顾老头被噎得直跳脚,木艾怕两个老顽童吵起来,连忙插话,“都是家里护卫寻到的好地方,我可没出半分心力,不过,孙老爷子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啊,这不今日就能一起喝酒赏莲了。” 说着就请几人上了石台安坐,三颗碗口粗的松树,散开层叠的树冠,遮住了炙热的阳光,正好为整个石台撑起一片绝佳阴凉。 小安几个丫鬟陆续端上了凉茶、点心和八色水果,把一张大圆桌摆的满满当当,顾老头儿当先拿了一个大红苹果,也不正经坐在桌儿边,倚在松树干上咔嚓咔嚓就啃了起来。 孙昊笑着剥了一只香蕉给祖父,又拿了一串镇得冰凉的紫葡萄放到父亲面前的碟子里,这才拿了只雪梨吃。 孙老爷子得意的瞟了顾老头儿一眼,好似炫耀他有个孝顺孙子一般,高抬着下巴刚要吃香蕉,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别墅,于是少不了又是惊奇赞叹,木艾只得引了他们祖孙三人去看了一圈儿,回来后难免又被早已见怪不怪得顾老头嘲笑了几句。 众人说笑半晌,丫鬟们就撤了水果点心下去,换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上来。这时,几个孩子和杨嵩夫妻也上得山来,互相见了礼,伊儿就带着孩子们回了房子另开一席,杨嵩和夏烈则留下帮忙陪客。 同住在一个城里,孙家和杨家平日也多有来往,所以很是相熟。孙昊这几年常跑花王城,自然与夏烈也认识,于是这一桌儿上,虽然身份,辈分多有不同,却也没什么芥蒂,看看莲花,说说诗词,各地风俗,江湖旧事,小酌几杯木艾从空间拿出的各色果酒,众人吃喝说笑,很是热闹痛快。 石台下不远处还有几伙儿同样赏花的人,先前因为林木遮挡,并没注意山壁上有人在饮酒,后来半醉的顾老头儿被孙老爷子言语相激之下,纵身跳下石台摘了几朵白莲,又攀爬上来,引得一个小童惊呼,众人这才发现原来那几棵松树之后还有赏花人在,纷纷扭头观望。 孙老爷子担心有那不开眼的上来探看,给木艾惹来是非。于是扯了个借口,拉了顾老头儿去了他的别院。孙桐随后跟着照料两个半醉的老顽童去了。杨嵩也不胜酒力回房酣睡,一时间,酒桌儿上就剩了木艾、夏烈和孙昊三人。 木艾挥手让小安撤了残羹剩菜,擦干净桌子,然后亲手削了各色水果,摆成漂亮的果盘,又从空间拿了三个高脚杯和一坛极品葡萄酒,三人就对着满池白莲,安静品着血液般嫣红,热火般炽烈的美酒。 夏烈照旧一副懒骨头的样子,把自己堆在椅子里,丝毫不在意这样会弄褶身上的上好织锦衣衫,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着,好似猫儿般慵懒,十分享受那终于躲开树荫照进了石台的阳光。 孙昊嘴角吟着一抹笑意,一手扶了酒杯,一手想要捡上一块水果吃,但是看着盘子里摆成的大大笑脸,最终还是没舍得。 他最初在夜晚里遇见那人和这女子时,他们也如此时一般,吃着摆放漂亮的水果,喝着美酒,偶尔低头窃窃私语,笑容甜蜜而温暖。而他就像一个闯进了仙界的凡人,那般惊奇,那般羡慕,最后当他以一个友人的身份与他们相交许久,心思却慢慢变得驳杂,变得贪婪,变得连自己都觉得可耻。 现在,那个人走了,而他却依然守在那女子身边,他的理智清楚,他没有半点儿拥她在怀里的机会,可是他的心却依然在挣扎,刻意忘了她那家规,她那些让人听到流泪的歌声,总以为再努力一次,再向前一步,他就会替代那个人,他就会挤进她的心… 木艾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刚才喝下的几杯果酒,此时正在她的身体里挥散,让她微微有种踩在云里的绵软感觉。找了石台边缘坐了下去,一双金蝶绣鞋在下方的树梢上踢动,仰头感觉那夕阳照在她的身上,有些暖,有些亮,深深吸口晚风里的花香,真是万般自在,万般惬意。 孙昊微微皱了眉,想要拉她回来,却被夏烈伸手拉住了。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些什么,于是继续沉默了下去。 木艾晒了一会儿太阳,却笑了,扭头说道,“孙昊,帮我办件事吧?” “什么事?城南别院里的水果吗,我已经派孙达押车送走了。” “不是。”木艾低头用食指在酒杯口上划着圈儿,半晌才又说道,“我想知道,那梵天宫的头领是不是他?你在江湖上郊游广阔,帮我打探一下吧。” “你…想找他?” “嗯,我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孙昊心里发苦,一口喝干杯里的酒,抬手又倒了一杯,“然后呢?” “我要问他…”低沉纤细的声音慢慢隐没在和煦的晚风里,除了声音的主人,那个颦眉仰望天空的女子,没有人听得清。 夏烈看了眼脸色黯淡的孙昊,垂下眼帘,轻轻弹了弹手里的酒杯,酒液受了震动,瞬间散出无数涟漪,如同那些不可说的话语,幽幽淡淡。 木艾放下手里的酒杯,从空间里翻出吉它,用帕子仔细擦拭,抬眼望着山顶那轮落日,慢慢为山林、白莲披上橘色的外衣,世界一片宁静美好,可是那个曾说要陪她看遍天下美景,走过千山万水的男子,却不在她身边,突然巨大的孤寂就涌上心头,眼鼻酸涩难耐,慢慢拨动琴弦… 第三百三十一章 莲池有仙? 第三百三十一章莲池有仙? “如果我能为你求得一点青春,我会留在心中保存,纵然青丝如霜,黄花飘落,红颜已老,只求心中还有一些纯真。 日落西山天际一片暮色沉沉,我俩就要走近黄昏,回首多少甜蜜,几番哀愁,起起落落,始终不悔与你共度此生。 山谷中已有点点灯火,暮色就要渐渐昏沉… 晚风中布满我的歌声,道尽多少旧梦前尘,夜色中之看到彼此眼神,我俩终会消失在那黄昏。” 孙昊静静望着那个被夕阳镶上璀璨轮廓的女子,心里突然就无比清明,她是在告诉他,她思念那个人,她在遗憾没有他一起相伴共赏这黄昏。可怜他,别说三年,就是守上千年万年,也一直只能是他们之外的一个看客,一个可悲可笑的看客… “好。”轻轻放下手里的酒杯,他勉强起身几个纵越消失在树林里。 夏烈伸手直接捧了酒坛,咕咚喝了几口,然后也不理会嘴角滴下的血色酒汁儿,低低嗤笑出声,“何必呢,你不觉得这样对他太过狠毒?” 木艾挑眉,纤长的手指顺过一根根琴弦,“狠毒?我吗?我只是不想成为一群女人的眼中钉,不想和他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毕竟我在这个世界能说得上话的人不多,我不想再少一个而已。” 夏烈沉默半晌,抬手抹抹嘴角,“也许你做的对,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梦,就最好不要做。” 木艾收了手里的吉它,站起身,抚了抚翻卷的裙角,“你从我这里也拿了足够的种子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乡去?” 夏烈眉心快速跳动了一下,眼眸猛然缩了缩,下一刻却笑着又灌了一口酒,“怎么?心疼我喝掉的好酒,想撵我回去了?” “随你,走了省粮食,不走,多个打手。” 夏烈看着她慢悠悠下了石台,走向那个门廊里已经挂了灯笼的房子,一身朱红衣衫的辛巴扑到她怀里,不知说了句什么,惹得她笑着去拉他的小耳朵,被他灵巧的躲了过去,然后反手抱住她的胳膊,脸上满是讨好耍赖,最后她好似无奈的答应了什么,拉着小儿一起进了门… 山边的夕阳最终慢慢沉入了山后,暮色彻底降临,山林归入一片寂静,良久,一只酒坛,咕咚一声撞破平静无波的荷塘,惊起蛙鸣阵阵… 微醉助好眠,托了那几杯果酒的福,这一夜木艾睡得极香甜,早晨醒来时,伸手推开窗,山林间特有的淡淡雾气飘进屋子,吸上一口真是全身毛孔都舒服的张开了。 仔细听听,楼下大厅里的座钟刚打过五声,整个房子里的人都尚在安睡,一时兴起,随手在月白丝绸的睡衣外面加了件妃色纱衣,找根绸带绑了头发,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挥手示意值守的陆云不必上前,然后信步走上石台,果然石台下一众荷花正掩映在乳白色的雾气里,悄悄绽放,偶尔随着清晨巡弋领地的凉风微微摇动,那般娇羞,那般婀娜。 木艾微微一笑,飞身跳下石台,一只足尖儿点在一张大荷叶上,弯腰伸手采了一朵半开的白莲,放到鼻下轻轻嗅闻,随手插到了耳际。 纵身又跳到另一处,选了几张最嫩的荷叶,两只微黄的莲蓬,甚至还从荷下挖了两只白嫩藕节出来,轻轻在池水里洗净,挥手扔进空间,几个纵跳又回到石台,甩甩手上的水珠儿,笑着在心里盘算,早饭就做荷叶粥了,再凉拌个藕片,就地取材,又新鲜又美味。 转身回了房子的她,却没有发现,池边不远的略高的小坡上,正有几个书生放了桌子在泼墨作画,她已经在几人的惊艳狂喜中,变成了画中一景,而随着这些画作被外人所知,莲池有仙子,喜在晨间雾色里在莲花间起舞,这个传说也渐渐流传开来,引得年年莲开之时,无数文人墨客蜂拥而至,作诗作赋,蹲守等候,却再也没有人能再睹仙颜… 直到多年后有一日她看到小儿拿回的画作之时,才终于明白那个传说中的仙子,居然就是她自己,于是嘴上对着儿孙们说着巧合,背地里却喜滋滋的,极爱娇的说给那个已经眼角有了皱纹的男子听,那人淡淡吐了一句,“你本来就是仙子。”一双眼眸里的深情、骄傲、眷恋,瞬间把她淹没… 小安洗漱干净,换了一套水蓝色的棉布衣裙,抓起青色的围裙和套袖,刚刚走进厨房,就见自家夫人在灶前忙活,连忙上前,问道,“夫人昨晚可是没睡好?要做什么吩咐我们就好了,怎么一大早就沾凉水?” 木艾一边搅着大锅里的粥,一边笑道,“今日醒得早,去莲池摘了些新鲜荷叶,正好给大伙儿做些新吃食。”说完又指了案板上的两只藕,“帮我把这藕切成片,其余小菜之类都跟平日里一样就好。” 正巧这时,惜福几个丫头也进来了,上前见了礼,小安就带着她们麻利的忙开了。 自家一行人连主子带奴婢一共将近二十口,一路南下,每日伙食多是自家厨房里做的,很少在外面吃,所以,几个丫头无论刀工还是厨艺,都练得十分出色。切菜的,炒菜的,蒸馒头的,烧火的,有条不紊,快而不乱。 木艾随手洗干净几张荷叶,平放到已经煮得开花的粥上面,然后吩咐彩云小火慢慢继续熬着之后。 又从空间里拿了一个青辣椒,一个红辣椒,半个雪梨,都切成细细的长丝,倒进装藕片的小盆里,加了盐、醋、糖,一勺白芝麻,充分拌匀盛进白瓷盘里。 这时,锅里的粥已经变成了清清淡淡的绿色,轻轻提起已经蔫软的荷叶扔掉,惜福立刻帮忙把粥盛进大瓷盆,边盛边嚷着真香,木艾笑着吩咐她别烫到,就回了房间洗漱换衣。 果然,等孩子们和伊儿一家起床后,荷叶粥和糖醋莲藕,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伊儿看杨嵩比平日多吃了一碗,等他和大禹出了门,就羞红着脸要了方子,惹得木艾母女俩很是打趣了几句。 几个丫鬟忙完了活计,就缠着闫立陆云在一只粗壮的槐树上,栓了一架秋千,嘻嘻哈哈轮换着玩了起来,幸儿仗着轻功好,站在座板上,悠了一人多高,吓得伊儿惊喊出声。 木艾却一点儿都不担心,抱着康哥在一边喊加油,末了还鼓励伊儿上去试试,可惜她眼里虽满是羡慕,却摇头拒绝。 木艾也不勉强她,被大宅院的规矩束缚久了,能这样肆意说笑,赏花走动几圈,就已经是难得的放松了,让她坐上秋千,上下悠荡,偶尔被风吹起裙角,她却是绝对不敢的。 众人一处看着,一处玩着,正是欢喜热闹的时候,陈方跑来禀报,“夫人,山下有孙府的几个小厮运了些酒来,这是帖子。” 木艾接过烫金的帖子看了看,忍不住扑哧一笑,“这孙老爷子喜欢喝百果酒,派人来说声就好,居然还用二十坛青莲酿来换。”说完,挥手把空间里剩下的十二坛百果酒都拿了出来,吩咐道,“赏那几个小厮一些铜钱,让他们带话给孙老爷子,百果酒只有这些了,等明年酿好了再送他二十坛。” 陈方躬身应下,加上孔喜闫立陆云三人,每人轻松抱起三只酒坛,飞奔下了山,小安随后拿了只装满铜钱的大荷包也跟了下去。 山上山下跑了两个来回,二十坛酒就摆在了门廊里,木艾伸手揭了一只的泥封,细细嗅了一下,甘冽的酒香里夹杂着些许清冷的荷香,倒很是符合青莲酿这名字。心念一动,埋到空间水潭边十八坛,然后看着几个满面笑容的几个护卫说道,“这两坛抱下去放好,晚上做些好菜,大伙也都尝尝这莲城名酒。” “谢夫人。”孔喜几人连忙笑着道谢,男人没有几个不好酒的,特别他们还是军卒出身,对酒更是喜爱。刚才往回搬酒时,他们就猜测夫人那般慷慨的人,一定不会落下他们的份儿,果然,给他们留了足足两坛之多。 小安想起上次吃的那个富贵鸡,笑道,“夫人,这里不缺荷叶,咱们再做几只富贵鸡吃吧。” 木艾点头,“行,菜色你们看着安排吧,今天就尝尝你们的手艺。” 几个丫头立刻来了兴致,也不玩秋千了,张罗着要趁人少时,下山去偷偷采上几张好荷叶回来。 康哥吃完了小碗里的桃酱,挥舞着小手,比划着,似乎还想再要一碗。 木艾笑着用帕子擦去他嘴边的果酱,拿出空间里的大气垫铺到草地上,放他上去随便爬。 伊儿仰靠在椅子上,贪恋的深深吸了口气,笑道,“仙姨这里真好,让人住下了就不想回去。不过,明日恐怕老太太就该派人来催了。” “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好,回去了可不能露出来。下午咱们做些果酱、蜜饯,再搬几坛好酒,你明日一起带回去打点一下。不过,你毕竟占着长孙媳的位置,凡事也不要太软弱了,让人觉得你好欺就不好了。”木艾把爬到气垫边儿的康哥抱回来,温声嘱咐道。 “谢谢仙姨,伊儿明白。” 看着玩得开心的小儿,伊儿眼里闪过一抹坚定,嫁为人妇三年,怎会不知深宅大院里的斗争,也许不见血,但是却异常伤人,可以让人夜夜难以安睡,日日饱受痛苦折磨。想起最初那些明里暗里挡了多少妾室进门的日子,耗了多少眼泪心血,最后不还是忍着心痛让两个陪嫁丫鬟做了通房,才勉强堵了众人的嘴。在那样的府邸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好好教养儿子成才,才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第三百三十二章 你之蜜糖,我之砒霜 第三百三十二章你之蜜糖,我之砒霜 第二日一早,杨府果然派了车来,说是老太太想念康哥儿了,伊儿夫妻依依不舍的收拾了行李,辞别了木艾母子几人,带了十几坛果酱、果酒,上路回了莲城。 幸儿突然想起那幅为楚家母子三人作的画,还没有拿给伊儿,辛巴就自告奋勇带了丰收雨顺两人去追,终于在半路赶上杨府马车,把画交到了伊儿手上,伊儿强忍了眼泪,在杨府两个管事娘子的面前,微笑着谢了辛巴三人。 辛巴回到山上学给众人听,幸儿就趴到妈妈怀里掉上了眼泪,直嚷着以后一定不嫁人,就赖在家里。惹得木艾哭笑不得,一时担忧小女儿因为这得了婚姻恐惧症,一时又觉那般不自由,不嫁也好。大禹和辛巴却很是认真保证,妹妹不嫁,他们就养妹妹一辈子。幸儿这才重新喜笑开颜,拉着妈妈去石台上画了几幅莲池美景留作纪念。 原本众人就只赶在了花期末,这样又住了几日,来游玩的人就渐渐稀少了,莲池里的莲花也凋落了大半,露出里面圆碗般大小的莲蓬,上面一粒粒饱满的莲子微微仰着小脸儿惬意的晒着太阳。 不远处的几个村落里就涌出了许多村民,两人一伙儿,划着小小的尖头船,在莲池里穿梭,采下莲蓬,剥出莲子,每人都能分上几百铜钱,买些材米油盐,或者给家里媳妇孩子扯布缝件新衣。至于池底的莲藕他们可是不敢随便挖,因为那样就有破坏莲池的嫌疑,可是要被官府抓去罚银子、服劳役的。 但是,木艾可见不得那些白嫩嫩的藕节就烂在泥里,找了个月色稍亮的夜晚,足足挖回三百多根,亲手做了一顿全藕宴之外,剩下的也足够全家吃上一年了。 辛巴和幸儿因为妈妈没有带他们一起去体验偷藕的乐趣,很是生了一日的闷气,最后缠磨得木艾没有办法,只得又带他们去了一次,三个孩子弄了满身的烂泥,最后才挖了不到十根莲藕回来,不过,脸上倒是都笑得极开心。让木艾一再感叹,人性本恶,做坏事就是比做好事容易让人欢喜。 一家人游玩得尽了兴,就打算向花都进发了,涛儿和诚儿的第二封信已经被镖队送了过来,信里面强烈谴责了三个孩子只顾玩耍,不顾他们翘首相盼。 这一日众人正收拾行礼,准备第二日下山回城,结果在山下看守小路的丰收就跑上来禀报说,山下有位自称孙府少夫人的妇人来拜访。 木艾本来正在教小女儿炸耦合,捡了样子好一些的装盒子,放进空间留待路上吃,一听这话,眉头狠狠皱了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来以为孙昊之事已经解决,他那后院的葡萄架再倒也是扎不到她这里来了,没想到,人家居然找上门了,想起那日孙利所言,这位孙夫人的哭功着实厉害,她就有些不耐烦,索性也不勉强自己去应付了。唤了小安到跟前,嘱咐几句,就派了她去打发。 小安出门又找了孔喜和陆云一起下了山,只见一辆青布马车停在山脚,五六个丫鬟婆子簇拥在左右,几步开外处还有两三个黑衣大汉,面色很是凶狠,小安和孔喜对视一眼,就皱了眉头。 小安上前两步,冲着马车施礼笑道,“孙夫人安好,我们夫人因为身体不适,不方便招待孙夫人,派了奴婢前来转告一声,待她病势好了,一定再去府上拜访。” 车里沉默半晌,一个微弱的女声,细声细气说道,“她真病了,还是听说我来就病了?” 话音刚落,里面又传来另外一个尖利的声音,“姐姐说的对,前几日不还和人喝酒作乐呢吗,怎么我们一来就病了,她恐怕是心虚不敢见我们吧?” 小安挑了挑眉,心里猜测这说话之人是谁,这般没有脑子,那所谓的喝酒作乐之人,可还有孙府老少三辈主子呢,“原来上门来拜访的,除了孙夫人还有您娘家的姨夫人啊?这可真是更是怠慢了。” “谁是姨夫人我是孙府二夫人”那个尖利声音立刻反驳道。 小安瞟了眼旁边那几个孙府的丫鬟婆子,见她们脸上都有些不屑神色,心里隐约明白几分,就笑道,“二夫人?可是孙公子的妾室?” 车里沉默了片刻,那个尖利声音微微有些气虚,“我是正经的二房夫人。” 小安冷冷一笑,“二房夫人难道就不是妾?孙夫人当真是宽和慈善之人,一个婢妾这般没规矩,在主子面前抢话儿都不肯责骂一声。” 那人似乎被激怒了,哗得一声推开车门,露出里面端坐的两位妇人来,正座上那妇人年纪稍大些,一袭烟青长裙拽地,袖口上绣了简单的云纹,裙摆则是一只藕荷色的蝴蝶,面色略微苍白,眼里好似时刻含着半滴泪一般,幽怨而柔弱。 旁边侧座上的女子则年轻许多,一袭紫色流彩暗花织锦衣裙,袖口绣着几朵精致的芍药,栩栩若生,靠近一些仿佛都可闻到那妖娆的香气。裙摆上绣着精美而复杂的花纹,腰间用一根同色的玉带系着,更显纤细,脚上一双绣花鞋,鞋面上绣着大片大片的莲花。面上双眉飞挑,翘鼻,红唇,面相妖媚而凌厉。 此时车门大开,小安几人都看得清楚,也轻易分辨出两人的身份。那年轻女子伸了手指,怒气冲冲喝骂出声,“你是个什么东西,下溅奴婢也敢在主子面前顶嘴?” “我是木仙府内院管事,仙夫人贴身大丫鬟,下溅两字不敢当,但是,二夫人有一句说对了,我‘也’是奴婢”小安嘴皮子也不慢,几句话噎得那位二夫人张了嘴硬是骂不出什么来,特别是那句,也是奴婢,真是打到了她的软肋,无论她说的再好听,妾室就是陪主子睡觉的奴婢,她也不过仗着正室夫人脾气软弱,才能这般嚣张,若是摊到那手段狠辣的手里,别说想要这样绫罗绸缎,穿金戴银,能否吃饱穿暖都很难说。所以,这也是她极力撺掇着大夫人来找木艾晦气的原因,否则,以孙昊对木艾的用心,当真娶了她回去,正室夫人还好,她们几个小妾恐怕就彻底完了。 小安看那孙夫人也不像能拿主意的主儿,这妾室又明显不是个安分的,心里有些可怜孙公子,那么温润如玉,谦和潇洒的公子,后院里怎么净是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心里不耐烦继续纠缠下去,再次行了一礼说道,“孙夫人,我们夫人还让奴婢捎句话给您。” 孙夫人坐直了身子,疑惑问道,“什么话?”那二房夫人也忘记了生气,连忙支起耳朵,想要听个清楚。 小安微微一笑,“我们夫人说,你之蜜糖,我之砒霜,您只管好好过日子,您所担心的事绝对不会发生。”说完,低头退了两步,就汇合孔喜等人上了山。 孙夫人呆愣了好半晌,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那个女子是真的不屑与她抢夫君,于是微微松了口气。听见旁边的二夫人还在愤愤怒骂,难得皱了眉头,端起了正妻的架子,说道,“不要再说了回去吧。” 二夫人惊愕的都忘了合上嘴巴,不明白为何平日里只会哭的大夫人为何突然有了底气,丫鬟婆子们却不管这些,连忙关了车门,赶车回了院子。 木艾听小安说了事情经过,不感兴趣的继续带了小女儿在厨房忙碌,只要她们够聪明,以后不来招惹她就好,几个内院女子终究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不过,孙昊有这样的妻妾,倒难怪他生出些别样心思。至于他知道了今日妻妾所为,是否发火惩处,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了,她们既然敢找上门来,自然也要有承担结果的准备。 第二日一早,一家人下了山,莲花落了,游人不在,看管车马的老头儿也早已回了家,所以,他们的三辆马车就托在了孙家别院寄放。五湖四海这两个机灵鬼儿跟着孔喜去套好车出来,等主子一家上了车赶路之时,就把刚刚在孙府套问出的消息和众人分享。 据说那孙夫人被罚了两个月的月银,因为哭肿了眼睛,博得了老夫人的怜惜,免去了家法。而那位自称二房夫人的妾室就没有那么好运,撺掇主子行错事,可不是小罪名,重重的三十鞭子打下去,丢了半条命之后,被送到小农庄里去休养,只不过谁都知道,她惹了老少三代主子的厌,以后恐怕是要休养一辈子了。 小安在车里听了十分解气,回身看了看闭眼小憩的夫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就低头继续绣了起手里的帕子… 一行人刚回到城南院子,孙昊随后就到了,送了一车丰厚得过分的程仪,看着木艾没有推辞尽数收下,他的心里真是苦乐参半,苦的是他彻底明白了这女子对他当真没有半点情分,乐的是两人以后还能做个朋友。 掩去心里的苦涩,脸上挂上初见她时那般的温和笑意,“昨日找了几个南边来的江湖朋友喝酒,探听了到了一些关于那梵天宫的消息。” “哦?怎么说?”木艾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茶杯,连心跳似乎都停了下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消息 “据说,那梵天宫是去年冬在江湖上突然出现的,宫里之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平日里多是捉拿盗贼,剿灭路匪,获取官府赏银,也就是俗称的赏金猎人,不过,江湖上朋友都猜测他们还有别的生财之道,毕竟官府那几两银很难维持一个门派的开销。但是,因为他们行事还算光明,不曾触犯任何江湖规矩,所以,也没有人细加打探。 他们的宫主,出现在人前之时,都是戴着一张黑色面具,所以没人见过其真面目,只知道他有一把长刀,名叫战神,一把弯刀,名叫残月弯。使起来出神入化,少有敌手,被江湖百事通韩默生,赞为江湖新一代年轻高手之最。很多人为这名号想要上门挑战,但是都因为不知道梵天宫的具体所在无功而返。” 黑色面具?战神刀?残月弯?这人…会是欧阳吗? “连大体方位都没有吗?”。木艾淡淡问道,但是微微前倾的身体,却出卖了她此时的紧张与期待。 孙昊眼神黯了黯,低头啜了口温茶,慢慢说道,“有人曾跟踪过梵天宫里的人,却在蓉城附近跟丢了,所以很多人都猜测他们应该就在那附近,但还是没人能确定。” “蓉城吗?花都往南第四城,盛产茶叶,锦缎…”木艾无意识的喃喃背诵着众多游记里对那座城池的描写,“他倒是真会选地方,那可是富庶江南,鱼米之乡呢。” “也许不用赶到那么远去打探?”孙昊突然说道,“最近花都出了个叫醉红颜的采花贼,每次月中月末时都会挑个官家千金动手,搅得有女儿的人家都很是恐慌,官府查了一月都没有线索,反倒搭了两个女子性命。前几日就开了一千两银的花红,悬赏捉拿,我猜那个焚天宫一定会出手。只要见到他们的人,问也好,捎封信也好,总能弄明白那人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今日二十几了?” “二十一,还有九日。” 木艾拧眉细思片刻,起身抱拳郑重行了江湖礼节,“谢了,孙兄,今日之事,木艾将铭记于心。” 孙昊温温一笑,深深看了她一眼,好似要把这张玉颜就此刻在心里一般,良久才垂下眼眸,“不必客气,希望明年莲花再开时,你和欧阳兄能来陪我一起赏花喝酒。”说完,衣袖甩开,大步出了院子。 木艾直望着他的青色衣角消失在二门后,微微长叹一口气,感情这种事,只能是在对的时间碰见对的人才好,否则再好的人出现在错的时间,注定都只能是错过。而他们还能这般做个朋友,也算是好结局了吧… 低头翻了铅笔出来,仔细写了封信折叠好,装进黑色的竹筒,让辛巴唤了躲在后院树上睡觉的小金来,喂它吃饱了牛肉,这才绑到它腿上,牢牢叮嘱它送到花都去,来回八百里,如果顺利,一夜功夫应该就能送到木五手里了。 几个丫鬟听说明日就要赶路,连忙把刚刚打开的行礼又整理好,辛巴和幸儿还为了可以早点看到诚儿高兴,大禹却好似觉察到了妈**紧张不安,静静的陪着妈妈坐了一会儿,就带着五湖四海去几家铺子又走了一圈儿,跟木十掌柜和两个管事都打了招呼,这才收了账本回来。 第二日一早卯时初,城门刚开,一夜未睡好的木艾就带着几个孩子上车赶路。几个丫鬟不知道夫人为何如此心急离开,但是也知道主子的事最好不要乱插口,所以安静的坐在车里做针线,护卫们则轮流驾着马车,中午停车休息半个时辰吃些点心垫垫肚子,然后继续赶路,直到天色黑透了才扎下营做饭歇息。 如此一路疾行,第五日上午就赶到了赤枫城外,几个孩子都累得有些蔫,木艾忍下心里的焦躁,选了个安静地方扎营,吩咐众人歇息整顿一日,她则骑了马亲自进城去几个铺子巡视,收了账本,甚至都来不及核算一下,第二日就又上了路。 越接近花都,官路越平坦宽敞,车马也多了起来。 六月三十这日下午,众人终于赶到了花都外三十里之处,木艾思虑在三,还是没有去那立了红木杆的小庄,反而拐下官路又走了十几里,寻了一处极偏僻的山坳扎了营。 几个孩子心急见到涛儿和诚儿,就缠着问妈妈,为什么不立刻进城?木艾无奈,只得借口一路奔波太过狼狈,先在此处歇息一晚,明天进城去给众人一个惊喜。辛巴和幸儿还要追问,就被大禹哄劝着拉去换衣洗澡了。 木艾长长出了一口气,请了孔喜、夏烈和顾老头儿进来,仔细嘱咐几句之后,也等不得吃口热饭,就同夏烈一起骑马进了城… 大禹站在窗帘后,看着骑马拐过山弯的妈妈,慢慢垂下眼睑,掩下眸中的一片复杂,这世上能让妈妈这般急切,这般焦躁的人,除了他们三个,就只有那个人了。罢了,只要他能让妈妈不再落泪,不再唱那般悲伤的歌,不再夜里坐在房顶喝酒,他就愿意…愿意接纳他做父亲只是他最好不要再伤了妈**心,否则… 春分坐在花厅里,带了小兰、小玉两个大丫头核对账本,却是时时扭头看向窗外,脸上满是期盼和喜悦。 小兰小玉跟在她身边也有一年了,什么时候见到过自家大管事这般心思不宁的模样,难道是有什么大生意要上门不成? 两人正疑惑间,看守后院门的王柱飞跑进来,禀报道,“大管事,门外有两位公子自称是花王城来的,要见大掌柜。” 春分立刻扔了账本站起身,“快去前面通知大掌柜过来,就说主子到了。”说完,亲自小跑着去开后门,果然,门外一身月白锦缎长衫,头戴赤金冠,浅笑吟吟看着她的贵公子,不就是自家夫人吗? “夫人,春分可把你盼来了。”春分来到花都三年未曾回过花王城,也三年未曾见到主子,此时欢喜的眼泪都淌了下来,跪倒就磕了一个头,身后的小玉小兰连忙也跟着跪倒,她们从育才出来,也是在府里呆过半年才被分送都花都来帮春分的,所以也是识得主子模样的。 木艾上前扶了春分,细细打量她几眼,玫瑰青竹纹紫锦长衣,袖口用绯色的丝线勾出几朵淡雅的芙蓉花,下面是一条象牙色的如意云纹裙,一条嫣紫色的腰带扣在腰间,更显出了身段窈窕,三千青丝梳了个简单的螺鬓,斜斜插了只喜鹊登梅簪,眉目间比之三年前更多了一股沉稳温和,于是笑道,“我们春分这三年出落的越发可人了,不过,有话咱们还是不要在门口说了。” 春分这才惊觉她还未请夫人进门,连忙收了眼泪,引了木艾和夏烈进门,悄悄打量,见夫人脸上泛了淡淡的疲惫之色,又急忙示意小兰赶紧去准备茶水点心之物。 一行人进了花厅,春分扶了木艾坐上软榻,又拿了两个靠枕塞到她背后,极力想要她坐得舒服些,等小兰端了茶水上来,亲手倒了捧到跟前,然后这才给夏烈见礼,倒茶。夏烈也不在意这些,笑着挥挥手,歪靠在椅子里吃上了点心。 刚刚喝了半杯茶,木五就领了另外两个铺子的掌柜木十九和木三十赶到了,见到自家主母,三人都很是激动欣喜,当先跪地磕头,木艾虚扶他们起来,指了旁边的椅子让他们坐了,然后简单问了几句生意之事。 春分扯了个借口打发小兰小玉出去后,木艾开口问道,“前几日传信,要你们打探之事,可有结果?” 木五当初受命来到花都,虽有肖恒名下的各家铺子掌柜照料,但是,花都毕竟是一国中心,随便掉个树杈都可能砸到两个亲王,简直遍地都是权贵,他们又是做稀有吃食的买卖,平日里打交道的不是有权的,就是有财的,所以,也着实费了一翻功夫才让自家几个铺子在这里站稳脚跟,这几年也结交了一些大商贾和各府有些权势的管事,大事小事,经了几十次下来,越发变得圆融精干。 此时,身上穿了一件青色绸衫,墨色绣云纹的腰带,右侧悬了块翠色极浓的玉佩,银冠束发,让人一见就知是个极受主家信重的大掌柜,不由得高看两份,不敢随意小觑。 木五起身再次行了礼,细细思虑了一下,才回话道,“回夫人,那日接了信,我们几人就分头打探消息。这个名叫醉红颜的采花贼,行事十分嚣张,每次出手前都会先把一张红贴送到看中女子府上,而且不论如何防范,最后都会被其得手。 这月中他去的是巡城司副统领张雄的府上,张统领调了一百兵卒,府衙也出了五十捕快,但是最后,张小姐还是受辱上吊自杀了。 五日前,兵部侍郎孙府又接到了红贴,我派人去送点心时探听到,他们府上确实请了赏金猎人,而且又加了一千两花红,但是那赏金猎人具体是不是梵天宫的手下,我就打探不到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夜探 这消息虽然不够详细,不过,只要确定这事会有赏金猎人参与就好,哪怕这人不是梵天宫的属下,但起码都是吃一碗饭的同行,也许与梵天宫也会有些联系,说不定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木艾点头,沉吟片刻,“今晚就是月末了,那孙府可有准备?” “今早有一百捕快已经进了府,听说,那张统领痛失爱女,发誓要手刃醉红颜报仇,所以,下午也会带二百兵卒过去。再加上孙府的护卫,已经足有三百多人,这次恐怕那yin贼要失手了。” 春分皱皱眉头,对那些平日极善谄媚之事的捕快,很有些不耻,“上次张府人手也不少,最后不还是闹得张小姐赔了性命,那醉红颜敢在花都里这般行事,一定有些手段。” “春分说的对,这yin贼专挑官家小姐下手,说不定曾受了什么屈辱,报复泄恨。不过,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只想见见那赏金猎人。晚上,我和夏师傅会亲自去探孙府,说不定能帮些忙,毕竟事关一位闺阁女子的清白。” 木五微微有些担忧,阻拦道,“那yin贼做的是那等肮脏之事,夫人还是不要去亲身涉险了?这几年铺子里也雇了几个护卫,身手都不错,不如我派他们去盯着,一旦那赏金猎人出现,就立刻回来通知夫人,一定不会错过的。” “放心,先不说我有自保能力,就是有个万一,夏师傅也能保我无恙。” 木五和春分对视一眼,知道夫人是打定主意要夜探孙府了,也就不再拦着。 “我把孩子们留在了城外的山坳,从红木杆那个小庄拐下小路,不到十几里就能看到咱家的房子。今夜我恐怕赶不回去了,春分一会儿去照料他们。对了,先做点清淡饭菜,安排两间房间歇息,最重要得是,给我找套深色的衣裙,我可不想被当成yin贼抓起来。” 众人听自家主母语气轻松,就像要去郊游一样随意,心里也松了一些。 春分笑着应了,下去张罗了起来。 木艾也打发木五几人回去各自照料铺子,不到一会儿功夫,饭菜端了上来,两大碗蒸得喷香的米饭,两荤两素四个菜色,荤菜香而不腻,素菜颜色鲜亮,清脆爽口,味道十分可口,想来应该是春分亲手所做。 两人吃得极饱,夏烈由小兰引着去厢房歇息。木艾懒得换地方,又惦记几个孩子,接了春分找来的衣裙,就吩咐她赶去城外了。 连日赶路加上暗自担忧,让木艾的身心已经疲累到了顶点,如今得到了确切消息,心神就放松了下来,躺在软榻上就酣睡了过去。小玉悄悄进来,拿了一床上好蚕丝被为她轻轻盖上,然后又退了出去。 香甜一觉醒来,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穿上鞋子下了地,外面等候的两个丫头听见响动,就走了进来,伺候洗漱完毕,换好那套耦合色的棉布衣裙。 夏烈也笑着走了进来,两人又吃了碗馄饨,保证半夜不会被饿得肚子咕咕叫,以至于因此露了行迹,这才借着夜色,出门奔向朝廷官员聚居的宁乐大街。 不知道是花都原本防卫就如此森严,还是因为醉红颜引起了各府邸恐慌的关系,每隔上百十米就会遇到一队巡逻兵卒,街上的行人也都是形色匆匆,似乎恨不得肋生双翼立刻飞回自家院子才好,生怕晚一步被当做yin贼抓了起来。 木艾和夏烈刚刚接近宁乐大街附近,就见一队盔甲腰刀长枪,武装齐全的兵卒封锁了街口,严禁任何人进出,四周更是挂了几十盏灯笼,照得青石板路上,如同白昼一般,别说人了,就是个苍蝇飞过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夏烈忍不住嗤笑一声,“这般架势是要吓跑那yin贼不成?哪个做贼的会从大街上大摇大摆走过去,就等他们这样来抓?” 木艾摇头笑道,“这样防备也有些作用,起码咱们就过不去了。罢了,咱们上房吧,不必进孙府了,在二里开外找个隐蔽地方落脚就好。” “二里?有些远了,孙府里真闹起来,我们恐怕有些赶不及。” “放心,我自有办法知道孙府里发生之事,不会误事,走吧。”木艾挑眉一笑,当先腾身跳上了旁边的高墙,借着阴影遮挡,身形如同一股青烟般奔向远处。 夏烈耸耸肩,碧色的眸子在夜色里闪着妖异的光彩,这个女子总是这般神秘,当然也给了他太多惊喜,就像一杯极品葡萄酒,只要喝上了一口,就让人欲罢不能。薄薄的红唇一勾,纵身而起,跟随前方那道倩影而去。 两人在与孙府左侧第二家,也不知哪个官员的宅院里,选了棵最高最茂密的大树,隐藏好身形,开始蹲守等待。 夏烈随手扯了片叶子扇起了风,仔细望了望那灯火辉煌的孙府,记准了地形就眯起了眼,懒散的倚在树干上,好似十分享受叶子带来的那丝凉风。 木艾同样闭了眼,放出全部心神,在孙府里四处探看。整个孙府占地四亩左右,东南西北各有一个院子,中间是座一亩左右的小花园,府后还有一片奴仆住的排房,屋舍错落,树木掩映,十分整齐雅致。 此时几个院子门廊里都点了灯笼,前边的一座院子更是厅门大敞,里面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一个文官打扮之人做了正位,眉宇间满是担忧,他的左手边是一位盔甲在身的将军,脸色愤恨里夹杂了一丝憔悴,而右手边那人却矮小瘦弱,面色灰白,眼珠乱转儿,好似时刻都再打什么坏主意一般,灰色的短打衣衫,三尺长的腰刀,白底黑布靴,典型的官差打扮。不必猜,这三人一定就是这座宅院的主人兵部侍郎孙大人,刚失了女儿性命的张统领和府衙里派来的大捕快。 此时刚刚近戌时末,几人这是在趁着yin贼还没上门的时刻在商量对策,人手安排。 后面两个院子也是灯火辉煌,左侧院子的正房里,一些丫鬟围绕着几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和两个小男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面上皆有惊恐之色,显然是孙府里的其他家眷。 右侧那个院子里却有些拥挤,左右厢房里恐怕塞了足足二百余人,气息很是混杂。正房的内室里,却奇特的只有一个穿了水蓝锦缎衣裙的女子做在床上,她斜梳着精巧的堕马鬓,赤金的发钗,宝石的耳坠儿,打扮的极是贵气,但是这女子面貌虽然也算娇美,但是肤色却有些微黑,眉宇间也多了一抹英气,不似其它官家小姐那般苍白柔弱。而房顶的屋梁阴影处还隐藏了一个男子,女子偶尔会忍不住向那里看上一眼,好似有些这样就能掩下脸上的不安… 木艾见了他们,心神就是一顿,片刻之后就明白过来,这两个应该就是她要找之人。她一直以为赏金猎人都是独来独往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相互配合的,那女子假扮孙小姐,等yin贼来到时,男子就出手相擒,半点儿不用孙小姐冒险,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只不过,不知那孙小姐藏到了哪里,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才好。 木艾的心神又在孙府里转了几圈,还真找到了孙小姐的藏身之处,府后奴仆们居住的排房中有一间屋子,看家具摆设儿应该也是个有些地位的丫鬟住处,里侧的床榻上,一个中年妇人正搂了眼睛红肿的年轻女子轻哄着。 可能是为了避嫌,屋里没有安排人手,屋外角落里却暗藏了四个人影,不注意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如此看来,这孙府为了保护女儿是下了大力气了,这样瞒天过海的计策都想了出来,恐怕这次醉红尘要真的在此折戟了。 府中各处不时还有几队兵卒在四处巡弋,连碰到个端茶丫鬟都要拦下询问几句,真是万般小心谨慎。 端茶丫鬟?木艾正要收回心神,突然发现那端茶丫鬟边走边伸手抚了一下鬓角,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别扭,却又一时说不上哪里别扭,想了又想,灵光一闪,全身开始紧绷。手,对,就是那双手不对劲,端茶丫鬟通常都是主子的近身丫鬟,没有做过多少粗活,手指应该是白嫩纤长的,而这丫鬟的手却极粗糙,骨节也出奇的大。再细看去,她的腰身有些太粗,走动时扭动得太过刻意。 就在她心疑之时,那丫鬟已经走进了孙小姐躲藏的排房前,立刻有一个黑衣人从角落闪出,和那丫鬟对答几句,就放了丫鬟进屋,屋里的母女俩见到她,也没有露出什么异色,显然是平日里相熟的。 丫鬟放下茶水,笑着说了几句话,行礼作势要退出房间,结果门一打开,屋外角落的几人就软软倒了下去,丫鬟冷冷一笑,再转身回屋之时,那母女俩也已经人事不醒… 木艾收回心神,轻轻叹了口气,孙府众人可能都觉得半夜和凌晨是最危险的时刻,所以现在大部分人都未曾紧张起来。岂不知,天下还有灯下黑的道理,那yin贼就选了这样人来人往,谁也没有歇息的时刻下了手,而且还是易容成了贴身丫鬟的样子,轻轻松松进了孙小姐的藏身之处。 第三百三十五章 信 “走吧,那人动手了,再晚那孙小姐就遭殃了。”木艾淡淡说了一句,就展开身形跳下了树。 夏烈猛然睁开眼睛,看了看毫无异状的孙府,微微有些疑惑的随后跟了上去。 两人绕过几队兵卒,隐在窗下,夏烈捅破窗纸,一看里面有个衣衫不整的假丫鬟正在剥一个年轻女子的衣衫,而旁边一位中年妇人怒目圆睁,眼睛恨不得要瞪出血来,却只能看着自己女儿受辱,半点儿也动不了,喊不出声。 “你先等在外面,我不叫你,你不要进来。”木艾低声嘱咐了一句,然后从空间里翻出一只刃口极薄的匕首来,轻巧挑开了门闩就窜了进去,那假丫鬟听见响动,猛然扭头来看,却被两只飞针轻易射中了麻穴哑穴,歪倒在年轻女子身上。 木艾走到跟前,伸手扯了他的衣衫就把他掼到地上,然后伸手解了中年妇人的穴道,那妇人立刻扑到女儿身上,死死把她抱在怀里,然后紧紧盯着木艾,倒惹得木艾好笑,“这位夫人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你可以看出,我是真女子,不是假扮的。” 那妇人深深喘息几下,细细打量她好半晌,眼里的惊恐才稍稍退去,低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木艾温和一笑,“我是江湖人,路过此处凑巧出手帮了一把,夫人不必多心。你现在赶紧把您女儿的衣裙打理好,我能救醒她。” 那妇人连忙哆嗦着手脚,系好了女儿的衣衫,连裙角都理顺了,木艾这才从空间盛了一杯泉水给年轻女子灌了下去,看她嘤咛一声醒来,悄悄松了口气。王老爷子研究着泉水几年,泡茶喝了无数桶,最后只给了她一个,能解普通毒药**的结论,今日她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实践,心里有些拿不准,好再效果还不错。 木艾收了水杯,见到母女两人又是哭做一团,有些无奈,时间紧迫,只得打断她们说道,“这位夫人,你们不要哭了,今日虽然避免了坏事发生,但是这恶贼毕竟进了小姐闺房,传出去对小姐名声不好,所以,你们不要声张,就当今夜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个恶贼就由我处理,可好?” 那女子见衣裙无恙,知道自己的清白还在,早喜得泪流满面,完全没有听进木艾说什么,还是那妇人镇定些,勉强下地就要给木艾跪下,木艾拦了她,“你们既然不反对,我就出去安排了,记住,不管任何人,哪怕你们的家人问起,都要说没有事情发生过。” 说完,也不给妇人再次道谢的机会,拖着那假丫鬟真yin贼出了门,扔给夏烈扛着,然后又潜到了那藏了几百人的小院后面,挑了窗勾就跳进去,床上的女子一惊,伸手就去摸枕下,可惜下一秒,她的麻穴却一痛,半点儿力气都用不出,而她房梁上那位同伴更惨,身子一滑就掉了下来。 夏烈扔下手里的yin贼,及时接下了那男子,免了他头破血流的下场。 “别喊,yin贼我们抓到了”两人刚要开口呼救,就被木艾一声低喝打断了,“我们没有恶意,反倒是帮了你们大忙” 那一男一女,一个歪在床上,一个趴在地上,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疑不定,那男子开口问道,“你们是谁?究竟要干什么?” “我们是路过的江湖人,这yin贼扮成丫鬟找到了孙家小姐的藏身处,差点就得手了,是我们出手抓到了他。否则,过上一个时辰事发,你们别说花红,不被孙侍郎迁怒就不错了。”木艾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语气轻巧,但是话里的含义却极重。 这一男一女两人本来想出这瞒天过海之计,而且女子还亲自做诱饵就是为了万无一失,没想到,这yin贼这般狡猾,居然易容成了丫鬟。两人又想起在孙侍郎跟前曾发下的大话,都有些后怕,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木艾给夏烈使了个眼色,夏烈伸手给那男子解了穴,却对着女子方向做了无奈的手势,木艾瞪了他一眼,这时候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上前两步亲自给女子解了穴,结果女子一能活动,立刻摸出了枕头下的一把匕首,然后闪到了男子的身后。 木艾微微皱眉,“我说过,我们没有恶意,反倒帮了你们大忙,你们还这般防备,是不是有些失礼啊?” 那男子连忙挡了女子手里的匕首,抱拳说道,“在下蓉城叶拓,谢二位义士出手相助,山水有相逢,以后定会百倍相报今日援手之恩。”说完,手肘拐拐身后的女子,那女子面上微微有些尴尬之色,也低头行礼说道,“小女子金瑶,谢二位援手之恩。” 木艾不置可否的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假丫鬟,淡声说道,“我们今日来,其实就是为了见见你们二位,没想到这yin贼太过狡猾,我不忍看那孙小姐遭了毒手,这才出手相救。所以,你们也不必提什么后报。我只想向你们打听一件事,你们如实相告就算还了我们这人情了,而且那两千两银子的花红我们也分文不要。” 叶拓和金瑶听了这话,互相看了看,眼里都有些疑惑,心里奇怪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捉个yin贼像捉只鸡般容易不说,就连白花花两千两银也不放在眼里。那么,她要问的事情,恐怕一定不简单吧。 叶拓斟酌了半晌,开口问道,“这位…呃…夫人,我们今日承您的情,没有失手砸了招牌,所以,心里十分感激,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只要我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木艾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忐忑和紧张,一字一句说道,“你们是梵天宫的人吗?你们的首领可是复姓…欧阳?” 叶拓一愣,似乎有些没想到她的问题这么简单,于是张口回答道,“我们确实是梵天宫的人,我们头领…”他话说到一半之时,却被身后的金瑶一巴掌拍在肩上打断了。 金瑶不理会他的疑惑,眼里满是防备的盯着木艾,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打探我们头领的姓氏?” 木艾沉默半晌,蓦然一笑,那白玉般的面庞上,犹如春回大地的第一朵花般,煞是娇艳,把屋里的三人都看得呆了,“这么说,你们的头领真的是欧阳,对吗?”。边说着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最终连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显见她心里是多么欢喜。 金瑶脸上已经有了一丝恼怒,刚要开口辩驳,却听木艾又对叶拓说道,“你们头领是我一位分别多年的故人,一直十分牵挂,得知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写张字条,你帮我捎带给他,好吗?”。 叶拓看了看金瑶,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行,举手之劳而已。” 木艾立刻走到桌边,从空间里拿出记事本,提笔欲写时,却发觉心里的千般想念,万般相思,都好似化成了世上一团最难解的乱麻般,一时不知道从哪里才能理出头绪,良久,她微微叹了口气,写下这样一行字,“如若还记得对当初的诺言,八月初一花都相见。仙字。” 写好之后,撕下纸张,细细折成一只心形模样,递到叶拓面前,看他仔细放进怀里,木艾才长长舒了口气,说道,“这封信千万记得一定要送到你们头领手里。” 叶拓抱拳保证道,“夫人放心,在下一定不负您所托。” 木艾微微一笑,“好,我信你。我们一会儿走后,你不要和任何人说起我们来过,就当这yin贼进了这屋子,直接被你们抓到了。后院孙夫人母女那里我已经叮嘱过了,毕竟事关孙小姐名节,她们不会拆穿你们的,领了花红就早些回去吧。” 叶拓推辞道,“这yin贼是夫人抓到的,银子我们不能要,夫人如若不愿露面,我们领了银子就送到您府上去。” 木艾摆手,心里很喜欢叶拓的耿直,笑道,“不必了,这银子就当是差你送信的工钱了。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 说完,连同夏烈一起,一前一后原路跳窗离开了屋子。 金瑶见自己被彻底忽视了,气恨得跺了跺脚,恼怒说道,“叶拓,你怎么能随便答应给外人带信,万一她是首领的仇人,怎么办?” 叶拓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们今日本来失手了,人家出手帮忙活捉了这醉红颜送过来,而且连半两银子都不要,这般慷慨仗义之人,怎么会是头领的仇人呢。再说了,不过就是一张字条,她又不知道我们的驻地,也找不过来。就算真是仇人,首领看过字条烧掉就是了。” 金瑶被噎得愣了愣,她也不知怎么了,见到那紫衣女子第一眼起就没来由的心慌,好似有些她特别不喜欢的事情发生就要发生了一样,所以,哪怕明知人家帮了他们,她还是忍不住恶言相向。 叶拓见她脸色涨红,眼里好似要滴出泪般水润,两片薄唇也委屈的紧紧抿在一起,心里就是一软,有些后悔语气太硬了,于是手足无措的挠了挠后脑,低了声音,说道,“呃,瑶妹别生气,这次是我自作主张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都听你的,可好?” 第三百三十六章 花都 他不哄还好点儿,这软话一出口,金瑶那里已经泪落如雨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儿湿透了长长的睫毛,顺着脸颊滴到衣襟上,原本还有三分英气的容颜,立刻都化成了楚楚可怜。 叶拓心疼得差点就满地乱蹦了,连忙上前千般万般许诺,以后一切都听她的,金瑶这才停了眼泪,抽噎着说道,“我还是怕那封信上有古怪,你把信给我收着吧。” 叶拓迟疑了一下,他是个十分重信诺之人,既然答应了人家要亲手把信交给首领就一定要完成,刚要开口拒绝,可是一见心仪的女子眼里又再次聚起了水气,什么信义承诺立刻就被他扔到了天边,伸手掏出信就送了上去。 金瑶这才破涕为笑,把信放进怀里,说道,“我会放好的,不会让叶大哥失信,我知道叶大哥是最重信义的男子汉。” 这句夸赞简直让叶拓甜到了心里,脸上居然都羞得红了,在屋里转了转之后,大开了门,高声喊道,“醉红颜抓到了!” 这一声喊就像春雷惊动了地下蛰伏的虫兽一般,整个孙府里,各个门瞬间都打了开来,兵卒捕快立刻挤满了院子… 于是,不到一个时辰之后,本就在焦急等着这个大八卦的花都百姓们就都知道了,在他们的地盘上嚣张了一月多的淫贼醉红尘落网了,亲手抓到他的是两个赏金猎人,当然官方说法里,这件事的绝大部分功劳,还是他们英明神武的巡城司兵卒和一众金牌捕快的,毕竟没有他们封街巡逻,埋伏震慑,那淫贼也不可能这么顺利落网。 第二日一早儿,全花都只要不是得了急病下不了床的,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百姓都挤到府衙门口去争看醉红尘的凄惨下场,还有就是打算瞻仰一下两个赏金猎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百姓的心都是雪亮的,那捕快和兵卒是不是抢了功劳,谁才是真英雄,他们心里很清楚。 结果,醉红尘是看到了,瘦弱苍白的一个男子,脸上没擦净的易容脂粉涂抹的花里胡哨,眼里满是淫邪阴狠之气,胆子小的都被他盯得直哆嗦,心里嘀咕这哪是人啊,简直就是一只狼,一只凶狠的色狼,好再是把他抓住了,否则还不知道要糟蹋多少好女子呢,有那气性大胆子也大的人,还抬手赏了他两片烂菜叶,几颗石头子儿。 但是百姓们关注的大英雄却始终没有露面,听说是昨晚拿到赏银连夜就走掉了,除了知道他们是一男一女之外,其他的消息一概不知。 “神秘”这两字,历来都是八卦最好的催化剂,于是花都百姓给两人套上了各种身份,足足津津乐道了半月有余。 这些当然不在木艾的考虑范围内了,当晚回了食为天,她就拉着夏烈坐在房顶喝了整整一坛葡萄酒,足足唱了七八首歌,把这些时日心里堆积的担忧、忐忑、想念统统宣泄掉了,直到左右邻居纷纷跑出来喝骂,才跑回房间睡觉。 辗转反侧多时,末了突然想起,她并没有告诉他,那天要在花都哪里相见,万一他找不到自己怎么办?而且他本身是安伯侯府秘营之人,诈死才脱身出去,如果为了来见自己泄露了行踪,会不会被灭口围杀? 想到这一点,木艾满腔的欢喜立刻好似被凉水浇了个透心凉,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心思千般为难,最后还是没能压下想要见到那人的强烈渴望,沉默良久才低声叹道,“你护了我那么久,这次该换我保护你了,也让天下人看看我的本事,我的良人,除了我,别人谁都别想欺负。” 第二日起早回了山坳,木艾很是被小女儿抱着埋怨了好一会儿,缠磨得她许下了许多不平等条件,然后才满脸笑意的接了孩子们进花都,一路上嘴角一直翘着,显见心情十分之好。 大禹暗暗松了口气,昨晚他担忧的一夜未曾合眼,此时见妈妈这般欢喜的样子,终于放了心,斜靠在马车里睡着了。 木艾伸手拍了拍这个心思细腻的大儿子,心里温暖熨帖极了,有这样懂事的孩子,人生就圆满一半了,当然另一半就是那个人能够陪在她身边,只要这两半合在一起,她的生命里就再无所求。 微微一笑,她继续给小女儿小儿子讲笑话,一边听他们笑声清脆,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些时日要做的事情。 木五早两年前就预备好了一处宽敞雅致的宅院,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春分引了主子一家住下,又要带着小安几人去安置行礼,打理各个内室,却被木艾拦下了,“行礼只拿出暂时用的就好,否则过上几日又要重新收拾起来。” 几个丫头不知自家主母是什么意思,但是也都聪明的没有多问,只拿了几个主子常用的小摆件、茶具、衣物和洗漱之物等等,好再各个屋子里床榻桌椅都是齐全的,倒也不显空旷冷清。 母子几人洗漱之后,天时就已经近了晌午,小安进来询问中午吃些什么菜色。辛巴却跳到妈妈跟前,眨着乌溜溜的黑眼珠儿,笑嘻嘻的央求着,“妈妈,午饭带我和哥哥妹妹到酒楼去吃吧,我们先看看这城里的热闹,然后再让人去叫诚哥哥和涛哥哥一声,嘿嘿,好不好?” 木艾点了点他的脑门,嗔怪道,“你啊,就是心眼儿多。”说完看看旁边同样笑嘻嘻的小女儿和,眼里也有些期待大儿子,无奈摇摇头,“好吧,就先出去走走,等我先写两张帖子的,知会你们舅母一声,否则太过失礼了。” “哦,妈妈太好了,辛巴最喜欢妈妈!”辛巴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可不管什么失礼不失礼,三年未见自己的最佳玩伴,如今已经在一个城里了,自然要立刻见到才行。 大禹和幸儿也很高兴,一个亲自去磨墨,一个就去纸匣里翻帖子。木艾无奈摇头,提笔写了两张帖子给丽娘和卫家两位夫人,言明今晨刚至花都,十分想念,相邀她们明日过府小聚。 正巧木五刚从店里赶回,接了帖子要亲自送去两府,毕竟此地是花都,和花王城里诸多不同,那两府如今都晋了伯爵,门第高深,宅子里关系错综复杂,特别是肖府,更是争斗的厉害,如果不是熟识之人上门,恐怕这帖子都送不进去。 木艾见木五如此,也隐约明白一些,丽娘和卫家两位夫人的日子过得定然没有在花王城轻松。于是又嘱咐了他几句,就让他去了。 然后带了春分回房,想要换套男装,结果春分和小安居然把所有男装都拿出来比对,最后选了一套月白云锦织银丝暗纹的长衫,配了赤金镶宝石的发冠,白玉扣腰带,鱼跃龙门的金色荷包,外加一块碧色雕鹰玉佩。 木艾看着就皱了眉头,她在穿衣打扮这方面,一直都是以舒适为主,这样过于华贵的行头平日很少穿戴,毕竟,她可不喜欢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人很有钱,俗点说法就是这人是头肥羊,容易惹来麻烦。 春分笑嘻嘻的一边张罗着帮自家夫人穿戴上,一边说道,“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衣衫,但是这里是花都,可跟花王城不同,势利刻薄之人随处都是,您如果不穿得体面些,就怕遇到那些没眼力的惹您生气。” 木艾想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出门在外,以衣帽取人是常事。等画粗了眉毛,稍稍掩了脖颈,再照照镜子,风流贵公子一位,半点没有想象中那么爆发户般粗俗,也就接受了。 几个孩子也都换好了出门衣衫,青衫的大禹温润沉稳,蓝衫的辛巴机灵俊秀,妃色纱裙的幸儿娇俏可人。三人一见妈妈出来,就笑嘻嘻的围了上来,唧唧咋咋商量着在外面管妈妈叫舅舅。 木艾吩咐春分回食为天去忙,又嘱咐孔喜等人可以轮流去街上转转之后,就带了小安和五湖四海三个伺候,然后领着孩子们出了门。 母子几人一路边走边逛,对着百花的都城倒是赞不绝口。作为整个百花的中心,集军政、商业、文化与一体的都城,无论是房舍建筑、街道规划,还是繁华程度,都不是一般城池可比,甚至街上的来往百姓穿戴都十分整齐,虽然穿棉布的还是占了一半多,但是,却极少见到有穿麻衫的,显见这里的百姓,日子过得比别处要富庶得多。 整个都城有四条主要街道,分别通向皇宫的四座宫门,西侧青龙大街两侧住的多是皇亲国戚和朝廷重臣,白虎大街则是那些三品以下官员聚居之地,朱雀大街驻守了城防巡查司和皇家禁卫军等皇宫守护力量。 而玄武大街则是商贸聚集地,城中大部分酒楼、商铺、书肆、布庄,都集中在此处,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子,就是天上的星星这里都能买到,当初几个孩子看到游记里这样写时,还曾怀疑写书之人赞誉太过,但是,今日亲身来看,才知,那人绝对没有夸张,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侧高低林立的牌匾,随处可见卸货的车马,各家铺子里小二的高喊,怎是一个热闹了得… 第三百三十七章 狼打兔子 几个孩子就像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一样,惊叹着,兴奋着,然后四处跑开奔向自己赶兴趣的摊子,木艾让小安和五湖四海分别跟在他们后面,然后自己也慢悠悠的逛了起来,随手买了个极生动有趣的小木雕,花了五文钱,握在手里把玩,然后跟在几个孩子后面,等他们玩够了,这才一起拐了个弯儿,来到旁边的副街上。 其实说是副街,却也不比正街窄多少,足够四车并行,一水儿的青砖铺地,街道两边都是或两层或三层的小楼,青砖做了房山稳固结实,上等好松木雕上各色花纹做了前后门面,精致美观。高高悬挂的牌匾上,刻着五花八门的名字,什么醉仙居啊,美味坊啊,福满楼啊,应有尽有。 其中十字路口旁有一座四层高的酒楼,虽然只比邻居们多出一层,但是看上去却很有些鹤立鸡群,藐视天下的味道。楼侧立着一丈长,三尺宽的牌匾,黑底金字,仙客楼三个字龙飞凤舞,很是大气恢弘。让人一见,心底难免就有种,这酒楼一定是最好的错觉。 木艾微微一笑,肖恒确实是经商的天才,连这等心理暗示的高深手段都用的如此得心应手。 几个孩子掏出帕子擦了头上的汗,整了整衣衫,然后跟在妈妈后面进了仙客楼。 正式晌午十分,酒楼最是忙碌的时候,一层大厅里,蓝衣小二们端着放盘,上菜上酒,食客们觥筹交错吃喝的很是热闹。 母子几人一进大门,就有负责迎客的灰衣小二笑嘻嘻小跑儿过来,低头行礼,客气问道,“这位公子,可是要在此用饭,可有相熟的朋友等候?” 木艾四处看了一眼,笑道,“我们是第一次来,没有朋友在此等候,你给我们找个清静的包厢就好。” 灰衣小二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木艾母子几人的装束,面色有些为难,赔笑道,“这位公子,真是抱歉,现在正是饭时,包厢都已经满了,实在没有空的,不如这样,您上三楼坐坐,那里很清静,正好还空了个风景好的窗口位置,您一边吃菜品酒,一边看看街景。您看怎么样?” 木艾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带路吧。” 那灰衣小二连忙在前头引路,脸上赔着笑,心里嘀咕,这公子恐怕不是普通人,刚才那一眼好似看透了他的心一样,可是他撒谎也是有苦衷的啊,四楼还剩了一间包厢,但是,那是老板给贵重客人留的。这公子单看衣着,应该是个富贵子弟,但是却也不够开那包厢的资格啊。 几人前后上了三楼,果然像小二说的,比一楼清静许多,宽敞的大厅里只摆了十张桌子,虽然其余九桌儿都已经坐满了,但是客人们说笑声音却不大,举止很是文雅,显见都是有些身份地位之人。 灰衣小二引着几人坐在窗口处的红木方桌旁,就退到了一边。立刻有蓝衣小二端来了茶水和四碟点心小吃食,小安从荷包里拿了一把铜钱出来打赏灰衣小二,他立刻恭身谢了,这才下楼去了。 蓝衣小二笑嘻嘻的行了礼,递上一块极薄的檀香木片做成的菜谱,问道,“几位客观,想要吃点儿什么,我们仙客楼的菜色可是远近闻名,准保您吃了一次还想第二次。” 木艾仔细看了看那木片,和外面的牌匾倒是很相衬,同样都是黑底,正面儿用金漆写了各色菜品的名称和价格,背面儿则是酒水和主食的价格,无论字体还是做工都很是精致讨巧,足见制作的人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你们的招牌菜来上八个,四荤四素,你看着搭配吧,至于主食要两盘牛肉馅饼就好。” 那蓝衣小二恭声应了就接了菜谱下楼吩咐了,木艾母子几人坐在窗边,一边吹着微微有些潮热的夏风,一边吃着瓜子花生等小食解闷儿。 辛巴是个急性子,时不时就要趴在窗口四处望望,可惜,诚儿没有影子,反倒看到一个身穿锦缎长衫、满脸横肉的公子,踹翻了路旁老汉的摊子,那老汉立刻跪下磕头赔罪,那公子才骂骂咧咧的带着随从走了。 辛巴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回身气愤的说道,“妈妈,这里的人不好?” 木艾正剥了花生给小女儿吃,听小儿子语气里有些不平之意,就问道,“你看到什么了,就下这样的结论,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怎能这般武断?” 辛巴挠挠后脑,想了想,也觉自己说话有些过了,于是解释道,“刚才有人踹翻了一个老人家的摊子,那老人家还要跪地给他磕头赔罪,明明是那人不占理,他还骂人,所以,我才说这里的人不好。” 大禹微微一笑,给弟弟倒了杯茶,说道,“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哪里都有好人也有坏人。” 幸儿也笑道,“对啊,刚才有个老婆婆还送给我一个小香囊,都没要钱。”说完,扯起腰上的绯色香囊显摆给辛巴看。 辛巴做了个鬼脸儿,“谁送你东西就是好人了,万一碰到拐子,给你块糖,你就跟人家走啊。” 幸儿被辛巴呛得红了小脸儿,抱着妈妈的胳膊告状,“妈妈,你看二哥,总欺负我。”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怎么整日里闹腾,也不见个消停。”木艾哭笑不得,安抚了小女儿,然后看了看依旧有些愤愤的小儿子说道,“趁着菜还没来的功夫,妈妈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好啊,好啊。”幸儿连忙答应,她最喜欢听妈妈讲故事了,大禹辛巴,还有小安三人也跟着点头。 木艾喝了口茶水,“从前啊,有只兔子买了顶新帽子,很高兴,就出门去玩,结果在路上走着,碰到一只狼,狼上前就给了兔子一巴掌,兔子非常委屈就问,你为什么打我?狼说,谁让你戴帽子! 兔子回家就把帽子摘了,可是第二日,兔子很倒霉又碰见了狼,狼上前又打了兔子一巴掌,兔子就问,你为什么打我?狼就说,谁让你不戴帽子! 兔子特备委屈,就一状告到了山大王老虎那里,老虎温言细语把他打发回去,就找来狼说,你要欺负人家兔子,总要找个名头,比如你遇到它就让他给你找个苹果吃,如果他找来大的,你就说要小的,找来红的你就说要绿的,这样你打他不就有借口了。没想到他们的话却被躲在外面的兔子听见了。 后来等狼遇到兔子时,狼果然提出要兔子给他找个苹果,兔子就问,你要大的要小的?狼说要大的,兔子又问,你要红的要绿的? 狼大怒,伸手就给了兔子一巴掌,兔子哭了,问道,你为什么又打我? 狼说,谁让你不戴帽子!” 几个孩子哈哈大笑,辛巴揉着肚子趴在桌子上,说道,“这狼真是太有趣了。”幸儿笑过了则撅了小嘴,“这狼怎么总是欺负小兔子,太坏了。” 只有大禹笑过之后,心里一动,抬头看妈妈眼里满含着怜惜和睿智,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沉思了起来。 木艾等极个孩子静下来了,才又说道,“为什么狼能随便欺负兔子呢,因为拳头大就是硬道理。兔子打不过狼,没有能力反抗,所以不管狼有没有合理的借口,都能欺负兔子。刚才那位老人家为何要给踹翻他摊子的人下跪,因为他没有那人有钱有权势,他没有抗衡的实力,所以,他下跪赔罪,避免了那人对他的殴打以及许多麻烦,老人家很睿智。” 大禹点头,辛巴还要说话,却被旁边一人打断了,“这位公子的话,在下有些不能赞同。” 木艾众人扭头一看,刚才他们说起故事,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整个三楼不知何时都已经安静下来,众人都满脸兴味的看向她们这桌儿,想来是都听见了故事和刚才那番结论,这才有人出声辩驳。 说话的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青色绸缎长衫,玉冠束发,眉黑眼亮,鼻子挺直,双唇紧抿,额间隐隐一抹清气,给人一种十分正直的观感。此时他低头行了一礼,又说道,“随意打断公子几人谈话,是在下失礼了,不过,刚才公子的言论,在下实在不敢苟同。按照公子所说,拳头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为了不受殴打,就要向恶势力低头,那这世间还要王法二字作甚?” 木艾低头喝了一口茶水,也没有起身,微笑说道,“这世间当然有王法,有公道。但是,刚才那位老人家如果义愤填膺和那恶人讲理,一定会挨顿打,最后真会闹到衙门去,这位公子觉得衙门会怎么判这个案子?” 那青衣公子立刻回答道,“当然是依律法公正判案,百花律刑事篇,第三百四十条,随意殴打他人致使他人受伤,要负责包赔诊费药费,并处以一百两以下的罚银。”这公子显然是对律法极熟的,张口就把相关条例背了出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重逢 木艾挑眉一笑,“那老人家受了伤,需要躺在床上最少疼上一月,这一月又不能摆摊子赚钱,那他家人这一月要如何维生?赔付的医药银子吗?难道不吃药了?再说,那打人者家里富有,一百两罚银根本不放在眼里,根本起不到惩罚的作用,反而因此嫉恨上了那老人家,随便买通些地痞流氓,砸个摊子,甚至半夜烧个草房,都不用他再出手,就有无数办法可以让老人家家破人亡。那时,老人家再去告状,最后也许官府公正,断了这案子,抓起了那恶人,然后呢,老人家的家人就都能活过来了,像现在一样照样一家合乐过日子?” 那青衣公子眉头紧皱,似乎有些认为木艾的假设太过不堪,但是他也不是单纯不解世事的书呆子,自然知道这世界的一些黑暗之处,于是,勉强点了点头。 木艾抬手一边倒茶,一边又说道,“当然不能!死人不能复生,时间不能倒流!在你的实力弱小之时,要懂得低头,懂得退让,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安静蓄积力量,直到你有足够不再被欺辱的时候,才是你真正站起来的时候。 老人家今日忍了一时之气,心里骂上两句就继续摆摊赚钱,给家里也许正在读书习字的小孙子买些笔墨,几年或者十几年后,谁能保证这小孙子就不会出息成一个状元郎?谁能保证今日这恶人到时不会笑脸相迎,谄媚巴结? 有些人认为公道尊严大于一切,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亲人的性命,但是,他有没有站在牺牲之人的立场上想过,就因为他不肯一时隐忍低头,就要害得自己受苦难、丢性命?何其无辜!” 青衣公子的脸色有些发白,一步步被木艾逼到了死角里,却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辩驳题目从一开始的世间有没有公道,已经转到了趋利避害上。 木艾微微一笑,轻轻做了个总结,“在我的认知里,一家合乐、亲人性命重于公道尊严,所以,我希望孩子们能够明白,在实力不如人时,要懂得忍耐,避免无谓的牺牲,以图将来,这并不是就说不相信世间没有公理没有王法,而是怎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这没有什么冲突。 这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处事之法,所以,我不觉得今日教育孩子的言论,有何不妥之处。倒是,公子你,随意打断别人谈话,发表高论,有些过于…” 最后几个字,木艾隐去没有明说,但是眼角却瞟了瞟青衣公子那一桌儿人,似笑非笑。 今年国主陛下多开了一届恩科,十月就是开考的日子,看这些人的衣着穿戴和神色,明显都是家境不错的外地学子,想要借着仙客楼出入皆是高官贵人的便利条件,期待在此能够一鸣惊人,受到某些人的赏识,一举攀上百花国的权贵阶层。 这说话的青衣公子看摸样倒也许真是个清正耿直的,不见得藏了这样心思,但是,木艾却是讨厌有人打断她的话,更何况还是把她当做梯子来用,所以,今日少有的咄咄逼人,步步为营,把这青衣公子辩驳得脸上青红交错。 他的同桌儿有一个白衣公子,见同伴好友此时尴尬,连忙起身解围,向木艾施了一礼,笑道,“这位兄台,当真是好口才,在下佩服。我这位好友生性耿直,说话难免有些失礼之处,还望兄台见谅。” 木艾拱手回礼,笑道,“不过是辩论几句,给诸位添个乐趣,无伤大雅。” 那白衣公子也是一笑,拉着青衣公子坐下继续喝酒吃菜,小声说些闲话。厅里其余之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就转回了目光。 又过了不到两刻钟,楼下街上很远就传来了马蹄声,急促而迅猛,不时相伴传来一两声惊呼,辛巴心里一喜,立刻趴到窗边观望,木艾也扭头看去。 只见一匹墨黑色的高头大马上,坐了一个胖墩墩的红衣少年,白嫩嫩的圆脸盘,小鼻子小眼睛,煞是可爱,此时正挥舞了手里的马鞭,风一般赶到酒楼前,一个灰衣小伙计连忙上前去帮着拉马缰,却被黑马一扭头避了开去,正要下马的红衣少年,因此趔趄了一下,差点摔下马来,他气怒的挥手就给了小二一马鞭,小二吃痛,却依旧赔着笑脸拉着马缰,服侍他下马。 红衣少年又叱责了两句,才疾步进了酒楼。木艾微微皱了眉头,心里升起淡淡的不喜。 辛巴则回过头来,问道,“妈妈,是诚哥吗?” 木艾点头,微带深意的说道,“应该说是,在花都住了三年的诚儿。” 辛巴有些发懵,可是,没容他多问,咚咚的脚步声已经传来,那红衣少年站在楼梯口,面色带着急切的四处打量,最后眼光落到木艾这一桌儿时,眼里立刻爆出无尽的惊喜,几大步就窜了过来,“辛巴!你们终于来了!” 辛巴也笑咧了嘴,上前就抱了他,喊道,“诚哥,你真是太慢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诚儿似乎对这样的拥抱有些不适,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立刻狠狠回抱了辛巴,眼圈有些红了,“我在城外,骑马赶回来的。” 木艾微微一笑,说道,“行了,都见到面了,以后有你们亲近的时候,诚儿过来,给姑姑看看。” 诚儿立刻凑上前来,施礼之后抱怨道,“姑姑诚儿都想你了,你怎么才来啊?” 木艾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笑道,“你是想我,还是想好吃的啊,一看你这一身肉,就没有好好练武。” 诚儿嘿嘿笑着挠挠头,脸上微微发红,有些尴尬,但是眼里却满是孺暮。他又转身和大禹、幸儿两个见了礼,亲热的说笑起来。 站在旁边的蓝衣小二这才上前赔笑说道,“这位公子,楼上的包厢现在已经倒出来了,如果您愿意,现在就可以上去用饭,那里安静又宽敞,正好也能好好叙话。” 木艾还没等说话,诚儿已经先竖起了眉毛,喝问道,“为什么没给我姑…呃,舅舅开牡丹厢,一定是你这个奴才狗眼看人低,慢待我舅舅了!莫掌柜呢,去告诉他扣了你这个月的工钱…” 他还要再说下去,却被辛巴扯住了袖子,疑惑扭头看去,却见姑姑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的心里就是一咯噔,立刻打住了话头,说道,“罢了,下次眼睛放亮点,赶紧开了牡丹厢,酒菜也快些上来。” “是,少爷。”那蓝衣小二连忙擦了头上的冷汗,一边心里喊着委屈一边下了楼,这公子一行人脸上也没写了是自家主子的亲戚,他怎么会知道,再说那牡丹厢从装修好了,也没开过几次,他哪敢随便开啊。 诚儿悄悄看着沉默不语的姑姑,心里除了忐忑还有一丝委屈,不过就是教训个奴才,姑姑怎么就生气了。 大禹、幸儿和辛巴也都有些不喜诚儿刚才的那些做派,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好在这时候又有个身材倾长的清雅少年上了楼,青色的锦缎衣衫上用银丝绣了竹纹,衣角飘动间,隐隐闪着暗光,羊脂白玉的发冠束着墨黑的长发,接近麦色的脸庞上,眼神清透,鼻直口薄,微微一抹笑意常挂在嘴角,让人一见之下就会心生亲近之意。 此时眉宇间一抹期待盼望格外明显,任楼上众人观瞧而没有半点儿羞赧之色,端得是风流俊秀,温润亲和的佳公子。 大禹忍不住惊喜喊道,“涛兄?” 那少年立刻扭头来看,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露出白白的牙齿,略显激动的上前,双手拉了大禹说道,“大禹,你们终于来了。” 幸儿在旁边扑哧一声笑出来,打断了两人重逢之喜,“嘻嘻,涛哥哥,你和诚哥哥约好的吗,刚才他第一句也是这么说。” 众人都被逗笑了,涛儿上前给木艾见了礼,然后满眼笑意的站在旁边,木艾细细打量他几眼,满意的点点头,“涛儿这两年一定没有断了习武,这身体看着可是强健了许多。” 涛儿笑道,“以前在姑姑那里底子打的好,回来后,父亲又给我请了位武师,平日里常习拳法,这两年倒是连风寒之症都没患过。” “那就好,什么事都在持之以恒,不可半途荒废。” “是,涛儿谨遵姑姑教诲。” “不必那么多礼,以前在姑姑跟前怎么样,现在就怎样。走吧,上楼吃饭吧。”木艾拍拍他已经快和自己平齐的肩头,微微一笑,心里却不免感慨,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好似一转眼的功夫,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她也年过三十,步入中年女子的行列了。 虽然她从穿越过来这个世界,容貌就没有任何变化,平日恐怕引人注意,多在衣着和发式上遮掩一二,让人看上去都以为她是二十五六岁。但是女子天生对于年纪都十分在意,二十九岁时还觉年轻,可是只要一过三十,心里就开始紧张,好似马上就要满脸皱纹,白发苍苍一般。她自然也不能免俗,特别是一月后将要与那人见面,让她时刻都在患得患失… 第三百三十九章 裂痕 木艾一行人上了四楼,一直走到最里侧的屋门前,一块小小的黑檀木牌挂在门楣上,刻了“牡丹厢”三个小小篆字,很是小巧精致,而早等在门前的蓝衣小二,立刻大开了门,迎了众人进去。 屋如其名,屏风上是牡丹争艳图,桌椅窗棂凡是雕纹都是姿态各异的牡丹,婀娜的,傲立的,娇羞半开的,妆点的整个房间贵气雅致。 木艾领着几个孩子坐了,又吩咐小二在门边安了个小桌上儿给小安三人,他们也不肯点什么菜色,只每人要了一碗打卤面就罢了。 几个孩子唧唧咋咋说起分别三年之中的事情,分外热闹,木艾坐在一边嘴角带笑,细细倾听着,每当哪个孩子需要她打旁证之时,就会开口说句,“对,是真的。” 然后看着孩子如同得了尚方宝剑一般,得意的抬着小下巴,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很快,蓝衣小二陆续端了热腾腾的菜色上来,众人刚要举筷,突然有人推门进来,笑道,“这么多好菜,能不能加我一副碗筷啊。” 木艾听着声音熟悉,抬头看去,那门边的人不是肖恒还能有谁 宝蓝色的锦缎长衫,玉带束腰,几样精致的小挂件悬在腰侧,嘴角还是那般时常带着一丝和煦笑意,眼神却极幽深,时而闪过一抹精光。相比三年前,这人倒是越发精干,越发圆融了,想来给国主一家当采买的差事,虽然官职不大,但也是极风光的。 木艾打量肖恒之时,肖恒又何尝不是在感慨,三年未见,自己这位传奇般的义妹,好似被岁月抛弃了一般,半点儿没有改变,眉眼依旧清透,面庞依旧白皙如玉,眼眸流转间,依旧温暖亲切,如果一定要说改变,就是她眉宇间的那抹灵光更加耀眼了,照得整个玉颜冉冉生辉,相较之下,凡间女子怎能及得上她万一,不管何时,他都依旧认为,天下没有哪个男子能配得上她,只是,可惜… “本来以为大哥这会儿正忙,才没让人送信的。一时想念孩子们,就先唤来见上一面。”木艾起身给肖恒见了礼,淡淡笑着说道。 虽然三年前那事,她当时很是愤恨,恨不得想要一时就与肖恒绝交,就当从未相识才好。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谁能忍受一个你倾心信赖的人,居然派人监视你,更何况这个监视者,还是你倾心爱恋之人,何其可笑,何其残忍。 特别是欧阳走后,她把所有的气恨,委屈,统统发泄到了肖恒身上,有将近一年时间,没有跟肖恒有任何联系,后来时日慢慢过去,看着花都那边每月必定风尘仆仆赶到的车队,各个铺子的顺利开张,诚儿丽娘的软语,孩子们的疑惑,渐渐她的气开始平了下去。 如果站在安国侯的立场上,他的儿子听信了一个来历不明女子的话,要试种一种新粮,就是现代父母也要劝上几句,何况这父亲还是身处权贵阶层,整日在朝堂中,勾心斗角,防备已经渗透到骨子里,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对手抓到了把柄,就会招来灭族的大罪。派个人监视,以备关键时刻扭转局面,恐怕已经是最顾忌到儿子感受的手段了。 再者说,从她穿越过来之后,肖恒是给了她最大帮助的人,帮忙建房子,重银收购新菜蔬,一起提心吊胆种新粮,似乎自己做过的每件事,走过的没段路都有他的帮助,平心而论,他是个绝好的朋友,对待她真如亲妹妹一般。如果只是因为他父亲的过错就彻底否定了他的真诚相待,倒有些过于绝情了。 就这样慢慢的,她开始准备一些回礼随车送到花都,也交代木五,店里的新奇吃食水果,尽量可着他用,以便帮他在花都里结交人脉。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两人虽然不能回复过去那种兄妹般的亲近,但是做个知心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还是不难,可惜,自从知道欧阳生死不明,她就忍不住迁怒,对,就是迁怒,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把事情分开看,她爱的那个人正在经受着苦难,挣扎在生死边缘,而这一切都是他的父亲一手造成,那些鞭打,那些九死一生的所谓任务,都恨不得让她想要杀上安伯侯府。 这也是她到了花都外,没有住到他的小庄,没有托付他打探消息,亲自去了孙府的原因,毕竟他们是害的欧阳差点没了性命的人,她不能再次冒险… 肖恒见到木艾如此冷淡,心里发苦,脸上还继续笑着,说道,“正巧宫里的差事都办完了,就过来看看。” 木艾请他坐到桌边儿,几个孩子又上前见礼,小安接过小二手里的碗筷,亲手安放好,然后退回门边。 众人这才一边说着些闲话,一边吃起了饭,饭后小二撤了酒席,又端了上好的茶水点心进来。 辛巴缠磨着妈妈从空间里拿出了他的那一大箱子收藏,开始给涛儿和诚儿两个显摆。 木艾则和肖恒坐在窗边喝茶说话,窗外是酒楼的后园,眼望处正是一个小小的水塘,塘里种了大半荷花,荷下偶尔还有游鱼悠闲的摇着尾巴,景致十分清新怡人,特别此处还是处于这闹市之中,闹中取静,更显别致。 木艾看了几眼,倒是与神山下自己院后的那口荷塘很相似,就笑道,“大哥,这荷塘可是在我那里偷的师?” 肖恒哈哈一笑,“这里地皮比之花王要贵上五倍不止,为了应景只好叫人挖了个这么小的,偶尔核账累了,就出来坐坐,也算是个清静之处。” 木艾微微一笑,随手掰了块点心,一边往荷塘里扔,一边问道,“我嫂子和孩子都还好吧,明日我邀了她和卫家两位嫂子在我那院子小聚,大哥可不要拦着啊。” “不会,她整日在我耳边念叨你,这下终于见到了,我也松口气。”肖恒笑着应了两句,想了想,还是问道,“我听说,木五这些时日正到处买山地。妹子可是又打算种些什么?现在朝廷正乱着,如果你信大哥的话,就不要种了,免得被卷进…” 木艾挥手打断他的话,笑道,“大哥不必担心,我不是要种什么东西,我只是不喜城里吵闹,想要买个小庄住着。” 肖恒猜到她没有对自己说实话,还想再劝,但是看到她脸上淡淡的神色,只得又咽了回去。 他还求什么呢,能这般说说话,看看荷塘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去年冬,当他听说那人生死不明的时候,不是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时刻了吗? 两人就这样站在窗边吹着风,再也没有说什么,有些东西,一旦生了隔阂,就再难以恢复原样,例如信任。 几个孩子又聊了两柱香功夫,日头就已经偏了西,木艾吩咐小安去结账,却被肖恒拦了下来,木艾待要坚持,却见他眼里有丝祈求,于是挥退了小安,淡淡一笑,“那就让大哥破费了,天色不早,我们先回去了,大哥有事,就…派人到别院说一声。” 肖恒这才露了笑容,亲自送了他们下楼出门,诚儿和涛儿同辛巴大禹幸儿约好明日一起去哪里游玩,生怕姑姑不同意,一起上前请求,岂不知辛巴几个每到一城都是独自跑出去四处游玩的,木艾早已习惯,当然不会拦着,倒让他们白白忐忑半晌,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母子四人回了别院,几个孩子终于抵不住长途跋涉的疲惫,打着哈欠回房小睡去了。 惜福却引了木五进来求见,原来是他终于谈好了一块山地,木艾大喜,问道,“那山地在哪里,离花都远吗?”。 “不远,夫人,应该说很近,那座山头距离西城门只有十几里远,是个没落侯爵府的产业,他们府上不知为何急需一大笔银子,半月前就放出消息要卖这座山头。本来有很多买家感兴趣,却都被他家开出的一万两银的价钱吓跑了,那小山过十几丈高,加一起没有百亩大小,这个价格确实太多了。我因为找了两日都没找到符合夫人条件的地方,就上门去商谈,终于讲到九千两银。其实这价格还是太高了,但是,这地方实在不错,所以,才急着来回禀夫人。” 木五边说边看着自家主母的脸色,毕竟这是主子来花都吩咐的第一件事情,他如果办不好,可就太过丢脸了。 没想到,木艾却一口答应下来,“符合条件就好,多少银子不论。你负责尽快把银子付了,地契也上好档子,明日下午我就要上山去布置。” 木五不明白夫人为何如此着急,但还是立刻应了下来,匆匆告辞离去,事情很多,如果不抓紧一点,日落之前绝对是办不完的。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诚儿和涛儿就来敲了门,进了大厅,给木艾请了安,就笑嘻嘻坐在饭桌前一起蹭了顿早饭,一边喝着瘦肉粥,一边赞叹,还是姑姑家的饭菜好吃,惹得几个丫鬟笑个不停。 吃了饭,几个孩子就带着各自的小厮和丫鬟,加上懒散的夏烈师傅,呼啦啦一起出门去游玩了。 木艾吩咐小安等人把后院小花园的草地收拾干净,铺了厚厚的羊毛毯子,又准备了一些点心吃食,就一边坐在凉亭里勾画图纸,一边等待丽娘三人上门。 第三百四十章 捧杀 巳时初刻,小安跑来禀报说,门前来了两辆马车,木艾笑着迎了出去,果然是卫家两位夫人和丽娘三人,外加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丽娘一见木艾就上前拥住她,欢喜的掉了眼泪,木艾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冲着后面喊着手指的小娃娃做了鬼脸,逗得小娃娃咯咯笑起来,卫家两位夫人就上前一左一右拉开她们,劝道,“好了,丽娘别哭了,这不是见到面了吗,咱们想她这么久,多留她住两日就好了,你看理哥儿都笑话他娘鑂亲了。” 丽娘回身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然后抱了他过来给木艾看,“妹子这就是理哥儿,一会儿让他给你磕头啊,我怀他时,可没少吃你的好吃食。” 木艾哈哈一笑,嗔怪道,“嫂鑂子可不要这么客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喜欢人家磕头,可别折腾我们小宝贝儿了。”说完,伸手向小娃娃说道,“理哥儿,给姑姑抱抱,好不好,姑姑这里什么好吃食都有,咱们进去吃啊。” 不知道是吃食二字起了作用,还是小娃娃不认生,他伸出两只胖胖的小手臂就抱住了木艾的脖子,软鑂软鑂肉肉的小身鑂子,抱起来很是舒服。木艾笑着亲了亲他的小鑂脸蛋儿,说道,“嫂鑂子,你家这小子可要看好了,小心别人拿块糖就把他拐走了。” 丽娘嗔怪的拍了小儿子的一下,“那也是你的错,谁让你每年都送那么多吃食来,把他的胃口都养刁了,现在每日里都要吃上一个桃子的,否则就哭起来没完。” “哈哈,那有什么,尽管吃,我这里别的没有,水果遍地都是。走咱们进去吧。”木艾抱着小娃娃,招呼着几人一路穿门过户进了后花园,扭头看了看她们身后的几个面生的丫鬟,吩咐惜福,“你带她们下去吃些点心吧,不召唤都不必鑂过来,这里有小安伺候就好。” 惜福连忙应下,那几个丫鬟看见各自主鑂子都微笑着没有说话,就乐得下去歇息了。 木艾一只手插了花园门,笑道,“行了,没有外人了,今日咱们也松快一下。” 说完走到草地中间的地毯上,踢掉脚下的绣花鞋,懒散的坐下来,随手从空间里取出几盘水果,金黄的香蕉,绯色的水蜜鑂桃,大红的苹果,应有尽有,喜得小娃娃挣开她得怀抱就奔着盘子爬过去了,小鑂嘴里【每天最快首发更新】还喊着,“果果…果果”然后就抱了个大苹果趴在毯子上啃了起来,别提多可爱了。 木艾看得有趣,也拿了个苹果趴在一边无错首发陪他啃,扭头一看,那三人还站在一旁,大眼瞪小眼呢,就忍不住笑道,“我今日把人都撵出去了,又布置成这样就是想着你们平日里被鑂拘束惯了,到我这里也松快一日。快脱了鞋上来,特别舒服。” 卫大夫人看看妹妹和丽娘,当先脱了鞋子上了毯子,来回走了几步,笑道,“罢了,今日就放肆一次了,这样真是舒服极了。” 卫二【每天最快首发更新】夫人和丽娘也连忙有样学样,上了毯子,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总是把脚藏在裙子里。过上半刻,吃起水果点心,聊起闲话,就忍不住伸出了脚,甚至歪躺下来,眯着眼晒起了太阳,惬意悠闲。 木艾和理哥儿玩了一会儿,随后把空间里正开花的桃树挪了十几棵出来,严严实实的围在毯子四周,让几个女子整个就坐在了满是桃花的小天地里。 丽娘是见过木艾的法术的,所无错首发以开始愣了一下之后,就只剩了惊喜。卫家两位夫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惊吓,在丽娘的解释和亲手触鑂摸后,才稍稍定了神,互相偷偷对视一眼,眼底都存了一丝敬畏。 【每天最快首发更新】 木艾没有理会这些,示意小安抱了吃饱之后开始淘气的理哥儿四处走走,然后直接平躺下来,嗅着空气里的桃花想起,笑道,“你们也躺下试试,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yzuu” 丽娘三人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半个人影儿之后,才慢慢躺下,一同嗅着香气,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倾听着夏风吹过树梢,花瓣轻轻洒落在身上的声音。 良久,卫二夫人轻轻喟叹一声,问道,“妹子,出了花都还要去哪里?” 【每天最快首发更新】木艾捡了片桃花放在嘴里嚼着,含糊道,“不知道,天下这么大,哪里有趣就去哪里走走啊。” “真羡慕你啊,我们每日里都关在大院子里,这一辈子恐怕都没这样的机会。”卫大夫人借口说道,她性子爽直,小时候听戏文时还曾想着当个女将军,等到长大嫁人才知道,那是多么异想天开之事。 木艾悠悠叹气,“没有人的人生是完整的,你们有夫君,有家庭,有孩子,已经很幸福了。我如果也有人在身边…”说道这里,她的声音顿了顿,又笑道,“不说这些事了,你们呢,回了花都,大宅门,没有花王成那般舒服了吧。” 【每天最快首发更新】卫大夫人笑道,“还是那样子,只不过,需要赴的酒宴多了。” 丽娘伸手接了飘下的桃花,心里有些愧疚,欧阳那事她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一直觉得愧对木艾,这两年但凡得了什么好东西,哪怕夫君不说,她都要张罗着送回花王城一份。以前也许只是觉得这个义妹是诚心待她好,没有害她之心。可是回了安伯侯府的大院,她才越发想念起木艾的好,再没有人能真心替她着想,再没有人能放心说话,最重要的是,再没有人认真教养她的长子。 长长叹了口气,丽娘坐起身,“妹子,离开花都时带上诚儿吧,只有每天最快首发更新】他,我才放心。” 木艾双眼微眯着各放了一瓣桃花,也没有看到她的脸色,就笑道,“嫂鑂子就笑话我,花都里这么多好先生,哪个不比我强啊。” 丽娘却以为她是在推脱,垂下眼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妹子,看在嫂鑂子这几年待你还算周到的份上,你就不要生你大哥的气了,帮嫂鑂子带诚儿走吧,好好教他规矩道理。再放他在侯府里,我怕…”说道这里,已经泪如雨下。 木艾听见声音,立刻支起身鑂子,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卫家两位夫人也跟着劝慰。 【每天最快首发更新】 丽娘好不容易忍了眼泪,哽咽说道,“卫家两位姐姐和妹子,都是我信赖之人,我也只有对你们才敢说说实话。我们刚回府时,我以为府里那位会出手对付我,甚至威胁诚儿的性命。 可是,她却日日笑脸,还引了诚儿和她娘家的一干子弟相识,但凡好吃好玩儿,只要诚儿要就保管买回来,诚儿贪玩不做功课,我要打,无错首发她也护着,把诚儿般到她院子去住,惹得旁人都夸赞说她疼诚儿。我本来觉得不好,想要搬诚儿回来,她就到老侯爷那里哭,说我不当她是婆婆。 这么【每天最快首发更新】一拖就三年了,诚儿被娇惯得半篇诗文都不会背,也不早期习武了,日日跟人出去骑马打架,下人一个不周到,他就动辄打骂,在这样下去,我怕,诚儿就毁了。” 丽娘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拉了木艾的手,眼里满是祈求,“妹子,原来在你那里一年,那孩子可不是这个样子啊。答应嫂鑂子,带诚儿出去走走,帮嫂鑂子好好教他规矩道理,好不好?” 木艾听了她这些话,心里只有两个字,“捧杀”。原来她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故事,就是一个后娘非常娇惯丈夫与前妻的孩子,反倒对自己的孩子很是严厉,外人都说那后娘贤良厚道,结果后来,那前妻的【每天最快首发更新】孩子因为打架杀鑂人进了监狱,而她的亲身儿子却考取了一所名牌大学。那文章后面,就写了这两个字,有时候宠无错首发爱也是杀鑂人的利器。 谁说深宅大院里的女子没有学识,看着安国侯夫人的手段,当真是炉火纯青,怪不得精明的丽娘都中了招。有心不想参与进他们的家事,可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诚儿又在她身边养过那么久,实在看不下去他将来变成个走马斗狗得纨绔蛀虫,说不得这麻烦要揽了。 “嫂鑂子别哭了,这孩子我管了,只不过,我教训他时,你可不要心疼。” 【每天最快首发更新】丽娘一听她答应了,立刻擦了眼泪,连忙摆手说道,“不心疼,不心疼,你怎么教训都没关系,只要他能明是非,能成才就好。” 木艾点头,“那好,我在花都要住上一月多,走时就带着他。” 不等丽娘答应,卫大夫人却接了口,“别只带诚儿一个啊,还有我们涛儿也一起吧。这孩子为了他父亲能同意他南下,居然壮着胆子辩论了快一个时辰,才得了允许。后来他父亲私下里也说,这孩子将来恐怕要入仕,跟着无错首发妹子出去长长见识,看看百鑂姓们的日子也好。” 【每天最快首发更新】 木艾双手掐了腰,装作生气的竖鑂起了眉毛,“你们都各自得了清闲,把孩子都推给我照料,是不是要付些辛苦银子啊?” 卫二夫人笑道,“妹子就是小气,那么多加铺子,日进斗金,还要搜刮嫂鑂子们的私房银子不成?” “可不是,妹子就是小气,只这里的水果都能卖个百两银子了,天气这么热,一会儿走时咱们顺便带些回去,省着她吃不完,都放干了。”丽娘解了心头大事,也开起了玩笑。 【每天最快首发更新】 木艾连忙装作慌乱模样,双手揽了果盘,喊道,“小安,快把这三个强盗赶走,她们都抢上鑂门来了!” 几人再也忍不住,笑成一团,清脆的笑声震得桃花又纷纷落了下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 小山庄 几人又闲聊了一阵,木艾张罗着要亲手做几样菜色吃,可惜丽娘和卫家两位夫人都惦记各自府里之事,不能在外久呆,看看日头将近午时,就依依不舍的要告辞回去。 木艾无法,看着她们都穿好了绣鞋,整理了衣裙,就收了桃树,吩咐小安开了园门,丽娘几人唤了各自丫鬟,把带来的礼品搬了下来,绸缎料子、小摆设、首饰,皆是花都现在流行的式样。 木艾也不多客套,吩咐小安收下,然后每家回了四坛果酒,四罐果酱,四盒点心还有四筐水果做回礼。 惊得丽娘三人连说太贵重了,木艾伸手指指后园那方向,笑道,“刚才只落下的那些桃花就够结下几十筐桃子了,我这里就水果不值钱,嫂子们就别客套了,吃完了尽管再派人来取就是。” 丽娘三人这才罢了,理哥儿可不懂大人间的客套,看着几筐颜色鲜艳的水果,乐得咯咯直笑,喜欢的木艾又亲了他好几口,又笑着同卫家两位夫人约好过上半月去府里拜访老夫人,这才送她们出门。 丽娘坐在车里抱着小儿子叹了气,妹子明明与夫君是义兄妹,拜见长辈也应该先拜见老候爷,可惜,她却半点没提到候府,反倒先约了去卫府,这明显是心里存了芥蒂了… 几个孩子都不在家,木艾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就着几样素淡小菜,喝了碗粥,就算吃了午饭。撤了饭桌儿小歇了半个时辰,木五就上门来请,于是吩咐小安拿了套月白色的衣裙,梳了简单又不失端庄的发鬓,留了惜花惜春两人领着院子里原有的几个丫鬟小厮在家看守,这才带了小安惜福几人坐车出了门。 马车一路轱辘辘拐出了热闹的西城门,行了不过十几里远,坐在车辕上的木五就说道,“夫人,现在左手边的那座山头就是咱们要去的地方。” 小安闻言,连忙挑了青纱窗帘,木艾放下手里的书,向外看去,只见官路旁不远处有座十几丈高的小山,山上不知种了些什么树木,这样的盛夏里,奇异的发着微黄的颜色,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农田和山林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小山半腰大约是个缓坡,隐隐露出一片灰色瓦顶。一条小溪从山西流淌而下,绕过一个住了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最终曲曲折折的汇进官路旁的大河里。 木艾微微点头,怪不得木五找了几日单单回报了这一处地方,这里确实是与她的要求最相像、最一致的。 “木五,那山上种了什么树,怎么颜色如此奇异?” 木五扭过身子,冲着车门微微躬身说道,“回夫人,那候府现在的主子是个纨绔子弟,对于农事半点不懂,听说前年不知听了哪个骗子的话,要在山上种桑养蚕,结果桑树种上之后,不知为何发黄干枯了大半,他就扔下不管了,生生耽误了两年收成,庄户们本来就是靠三成收成吃饭的,侯府又是老规矩,不允许他们出去寻活计,所以,现在连饭都吃不饱,怨气很重。” 木艾点头,只要不是山地本身有什么问题就好,至于原来的人家种了什么,最终也都是要拔掉的。 马车拐上了一座青石小桥,走过哗哗流淌的河面,这才踏上一条不宽的沙石土道,就颠簸了起来,好再不过一炷香功夫就进了小村。 早有小厮先跑进去通报,庄户们知道新主家到了,都半是好奇,半是懒散的站在路边等候。 木艾踩着小凳子下了车,只扫了几眼路边的屋舍,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看样子之前的主家对待这些庄户并不算宽厚,各家的屋舍都是茅草房,就是有那一两家挂瓦的也是半旧,显见日子过得都不宽裕。再看那些站在路边的男子,衣衫大部分都是麻布,后面几个缩头缩脑的孩子甚至还光着上身,不远处一个院子门后,探出几个婆子满是皱纹的脸,这些让她一度怀疑是否到了非洲哪个部落。 木五带了个穿戴还算干净利落的中年男子过来,那人倒是很懂规矩,在三步外就跪地给木艾磕了头,然后爬了起来憨厚笑着,好似不知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半晌才憋出一句,“小的王有财,是庄里的小管事。夫人有什么就吩咐小的去做,小的一定做好”。 木艾微笑着简单问了几句庄里多少人,多少地之类的话,然后吩咐木五找人把后面那辆车上的米面和肉都卸了下来,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以前的主家是如何定的规矩,但是看起来你们的日子过的也都不好。以后这里就是我们木仙府的地界了,你们自然也是我们木仙府的庄户,只要你们一心为了府里,努力做事,吃饱穿暖,盖上新瓦房都不是问题。” 说完也不理会半喜半疑的村民们,转身顺着旁边的小路上了山,留下两个小厮负责发放东西。村民们按户领了一袋细面、五斤素油、十斤米、五斤肉,统统抱在怀里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新主家不是空口说白话,居然一见面就发了这么多好吃食。 众人立刻炸开了锅,这个喊着自家婆娘过来帮忙拿东西,那个围着两个小厮打探新主家的底细。当然在他们终于知道,刚刚听着只觉耳熟的木仙府是哪个木仙府时,喜得一片抱头痛哭声,天神终于开眼了。 孩子们不知道长辈们在哭什么,他们只围着自家的那堆吃食流口水,晚上就能吃上肉了… 王有财喊了自家婆娘孩子把东西抱回去,就带了两个后生紧跟着上了山。见到新主子正在半山腰上的破院子前转悠,还以为他们要住下,面色有些尴尬,连忙上前跪下说道,“夫人勿怪,这两年候府里一两银子都没拨过来,大伙肚子都吃不饱,就没有修葺这院子。夫人如若不嫌弃,先去小的家里将就两晚,小的立刻就带人来收拾。” 木艾又看了几眼破败的院子,笑道,“王管事不必急,我们在城里有住处。”说完又对木五说道,“明日派个伶俐的管事过来,帮着王管事尽快把这院子修葺好了,旁边的那块空地也要平整好,到时候要安置别墅,如果人手不够就在周边雇人,吃食别亏了,工钱厚些。至于咱自家的庄户们,统计一下人数,凡事能做事的,男子每月二两月银,女子一两,外加每季两套衣衫,各节福利你看着安排。” 木五躬身应下,又指了山下和山上那些半死不活的桑树问道,“夫人,这些桑树要找人挖出来吗?”。 “不用,我自有安排。” 王有财带了两个后生站在后面,状似仔细听着前面主子们的对答其实半句都没有听进耳里,脑子如同雷鸣一半,翻滚着刚才主母的那几句话,男子二两月银,女子一两,那就是说,不管冬夏,不管旱涝,自己夫妻加上两个十五岁的儿子,每月都有七两银子的进账,也就是说,用不上一年,自家就能盖上新瓦房,儿子也能娶上媳妇了。转念又想起那些整日嘲笑他们的亲朋,这下子怕是要眼红了。 想到这里他的腰板也直了,看着前面的主母,恨不得再冲上去,磕上几个头。 木艾四处看了看,做到心里有数就沐浴这火红的夕阳回了城,几个孩子早在客厅里等着,见妈妈回来,立刻围了上来,这个喊妈妈,那个喊姑姑,极是热闹。 等吃了晚饭,诚儿和涛儿依依不舍的各自回了府,大禹才拿出账本,逮了想要偷懒的弟弟妹妹一起帮他核对。前几日急着赶路,收上来的账本都没有看,再加上花都这里的,足足有十几本,看的辛巴和幸儿头大,抬头想要妈妈帮忙说项,却发现妈妈拿了画板出来,于是趁机跑过去,问道,“妈妈,你要画什么啊?” 幸儿更是拿了铅笔刀开始帮忙削铅笔,讨好的递上去,笑嘻嘻说道,“妈妈,你顺便教教幸儿好不好?” 木艾接了铅笔,嗔怪的瞪了一眼两个懒蛋,“别跑我这里献殷勤,那么多账本怎么能要哥哥一个人核对,回去做事” 辛巴和幸儿互相做了个鬼脸儿,然后沮丧的继续坐到桌边拨算盘。 木艾把下午见到的地形,简单画了出来,逐一安排每块地要种的东西。山下那十亩水田因为没有料理好,长得又矮又脆,说不得到时候要灌些泉水进去,免得秋天时颗粒无收。 山上的桑树都要挖掉,山坡下半截种桃树,上半截则是苹果、雪梨和脐橙,都是极适合本地气温的,将来庄户们也好照管。至于中间建了院子的缓坡,就种上葡萄,到时候搭了棚子,就坐在底下喝茶看书,一定很是阴凉惬意。 木艾抬头,动了动微微发酸的脖子,开口唤来大禹过来,指了图说道,“妈妈今日在城西买了座小山,打算栽上果树之后,咱们就搬去那里住。这是妈妈画的平面图,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 大禹微微一愣,低头细细看了半晌,抬头时眼里有丝疑惑,“妈妈,这样安排…花开之时一定会很漂亮…” 木艾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试探着说道,“妈妈就是要它很漂亮,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因为妈妈…呃…在等一个人回来。” 大禹看着妈妈眼眸深处的点点忐忑,心里酸暖,“妈妈,如果有人陪你,我们兄妹会很高兴。” 木艾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伸手拉了这个最懂事的大儿子进怀里,狠狠抱了抱他,辛巴和幸儿看见了,也跑过来喊着,“妈妈偏心,只抱大哥。” 木艾只得伸手又把他们揽进来,母子四人抱得如同大球一般,温暖而亲密… 第三百四十二章 谎 天边新月如勾,寂静的山林里,偶尔响起一两声野兽的低吼,惊得四处虫鸣时隐时现。 两道黑影儿在林间的小路上飞奔,前方一个纤细的身影不知是绊到了树根还是气力不继,猛然踉跄了一下。后方的男子立刻抢上前扶住女子,关心问道,“可是扭了脚了?快坐下歇歇。” 金瑶心里飞速算计着,脸上却装了痛楚模样,轻声呻吟了两声,坐到了一处露出地面的树根上,“我没事,让叶大哥担心了。” 叶拓憨笑着松了手,坐了她对面,微微有些疑惑的问道,“瑶妹,你今日是怎么了,好似一直心神不宁,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事,说出来,叶大哥帮你想办法。” 金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小手伸到腿旁,狠狠掐了一把,硬生生逼出两滴眼泪之后,再抬眼时,本就娇美的玉颜上因为这两滴眼泪,立刻添了三分楚楚可怜,心疼的叶拓手足无措,一叠声的问道,“瑶妹,你怎么哭了,可是谁欺负你了,你说,叶大哥去给你报仇。” 金瑶见他因为自己哭泣如此焦急,再想起她倾心的那个男子的冷漠疏离,居然也不用再掐大腿了,心里的愤恨委屈全都化作了眼泪,哗啦啦就淌了出来,伸手抽出雪白的帕子,边擦边抽泣起来。 叶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心仪女子,为何突然就哭的如此伤心,一时恨自己嘴笨,不会哄劝,一时又恨自己胆小,不敢上前拥她在怀。 金瑶哭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叶拓,自觉火候到了,于是,悲悲切切的说道,“叶大哥,瑶儿闯了祸,心里害怕,又觉得对不起叶大哥,所以忍不住就…” 叶拓眨眨眼,问道,“瑶妹,你闯了什么祸,为什么会对不起我,你说出来,叶大哥不怪你。” 金瑶微微仰了头,一双泪水浸润过的大眼在月色下越发显得晶亮,晃得叶拓再次保证,“叶大哥真不怪你。” 金瑶这才一边揉搓着手里的帕子,一边低声说道,“叶大哥还记得,那个抓了醉红颜的夫人吧?” “当然记得,她白白送了咱们两千两银子,我怎么会忘。” “那你还记得,她捎了个字条给欧…呃…头领吧?” “记得啊,她不是说是头领的故人吗?怎么了,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啊。”叶拓微微皱了眉,心急于她的吞吞吐吐,声音也高了起来。 金瑶垂着头,好似被惊得畏缩了一下,越发显得柔弱可怜,低声说道,“叶大哥,那信…那信被我不小心烧掉了。” “什么?”叶拓一下子就蹦了起来,“那信是给头领的,你怎么能烧掉了,那夫人如果是有重要的事,岂不是耽误了。” 金瑶又抽泣了起来,脸上也是万分委屈,“我…我不是故意的,本来是放在怀里好好放着的,但是昨日落水,我衣裙湿了,烤火的时候,不小心就掉到火堆里了。” 叶拓听了这话,心里有再多的埋怨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武功也勉强能够跻身江湖一流,可惜只有一件憾事,小时候掉井里差点被淹死那次落下的病根,一看水就发晕,所以怎么也学不会凫水。昨日借力几块石头过河之时,不知怎么就脚下一滑掉进了水里,还是金瑶跳进河里把他救了上来。 如今那字条虽然没了,可是金瑶是为了救他才出了这差错,归根结底他也脱不了干系。 他原地走了两圈儿,心烦的搓了搓手,再看看又哭成了泪人的女子,只得开口劝道,“瑶妹别哭了,这事我也有责任,如果你不是为了救我,也不能把信烧了。等一会儿到了谷里,你什么都不必说,我去跟头领说清楚,如果他要惩罚,我一个人顶了。” “不要”金瑶立刻惊叫出声,从出了花都偷看了那字条起,她就有一种强烈直觉,这个叫仙的女子,一定和欧阳有情,说不定欧阳一直狠心拒绝她就是因为这个女子。如果叶拓真去给欧阳赔罪,他虽然看不到信,但还是会知道那女人在找他,她绝对不允许他们相见 只要拖过了八月初一,那女子等不到人说不定就会死了心,而她天长日久陪在欧阳身边,一定能让他爱上自己… 低头好好调整了一下表情,重新楚楚可怜的望着叶拓,“不要,叶大哥,是我不小心,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担责任呢。说起来,还是我没用,第一次出任务就出了纰漏,如果不是首领救了我一命恐怕就回不来了。原本谷里就有人说我没用,没想到这次又出了纰漏,以后我还有什么脸在谷里立足,恐怕我只能流落江湖了。咱们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叶拓狠狠拍了拍脑袋,心里纠结,眉头皱得死紧,“不行,你一个女子怎么能流落江湖。要不然我再去一趟花都找找那位夫人,重新写一封来?” 金瑶连忙摇头,笑话,万一他真回花都再带了封信回来,她岂不是白费心机了,“叶大哥,我一直在想,头领从来不曾提及过去,出任务时也都戴着金面具,明显是不想与以前的事有瓜葛,那位夫人这次找到咱们头上来捎信,恐怕是要对头领不利。” “不能吧,我看着那夫人很和善,听说头领姓欧阳,她很是欢喜的模样,应该不是来找头领麻烦的。”叶拓有些不信的说道,金瑶暗自咬牙,伸手拉了他的衣袖,娇娇柔柔说道,“叶大哥,难道你不相信瑶儿吗,那位夫人就是没有存什么坏心,也不像有急事的样子。咱们先不告诉头领,能帮他挡了麻烦更好,万一真是耽误了什么事,到时瑶儿一人承担责罚。叶大哥,瑶儿不想离开谷里,不想离开…你。” 叶拓第一次被人这般拉着衣袖撒娇恳求,何况这人还是他的心仪女子,他本来就不够精明,过于耿直的脑子顿时就罢工,迷迷糊糊的就点了头,结果眼前泫然欲泣的女子,脸上立刻绽开了花儿… 事情解决了,金瑶也不装柔弱了,好似突然涨了几十年内力一般,身躯灵巧的飞速越过了两座山头,赶回了谷里。 七月初十,正好是谷里每月一次聚宴的日子,凡是没有出任务的人手都齐齐聚在一起喝酒议事。木屋前点了两堆篝火,长条桌边儿坐满了人,此时一见金瑶和叶拓回来,金羽立刻上前拉了妹妹,上下打量确定她没有受伤才笑道,“你们可回来了,事情还顺利吗?”。 金瑶点头,也顾不得和自家大哥多说,生怕叶拓先开口把事情说漏了,抢上前去当先给欧阳行了礼,抬眼看着他在火光映照下越发显得英气冷酷的脸,狠狠压下心里的想念忐忑,脆声说道,“禀头领,醉红颜顺利捉获,得花红共计两千两。”说完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皆是一百两一张,足足二十张之多。 平日专管钱财的任白衣,照旧一身白衫,摇着描金扇子哈哈笑道,“这花红可是不少啊,咱们谷里这一月就属这笔进账最丰厚了。” 说完伸手拿了银票收进袖带里,其他人也纷纷称赞。可是叶拓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紧皱着没有说话,金瑶也只盯着沉默的欧阳,紧咬了下唇,明显是在盼望着他能说些什么。 大伙互相挤挤眼睛,纷纷端着酒碗看起了好戏。自己这个头领什么都好,就是这不近女色的脾气实在古怪,人家金姑娘要长相有长相,要武艺有武艺,厨艺女红也都拿得出手,可谓是少有的贤妻良母,可惜头领就像冰块一样,半点不动心,真真是白糟蹋了人家金姑娘的一片痴心。 果然,头领照旧冷酷甩了三个字,“辛苦了。”就算打发了热切等待他夸赞的女子,看着那张娇俏的小脸儿上瞬间布满了失望委屈,一众江湖豪杰都忍不住心里酸了一下,白白感叹一声,痴情女子负心汉啊。 “叶兄弟和金姑娘辛苦了,那醉红颜可是个棘手的人物,据传言说轻功一流,想要捉他,你们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任白衣圆滑的抛了两个问题出来,把众人的心思转到了别处,轻巧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欧阳挑挑眉头,微带疑惑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叶拓,金瑶猛然打了一个寒颤,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立刻收了心里的委屈,笑着拉叶拓入了座,给众人讲起了孙府之事,当然,木艾的一切功劳都被抹杀了,那个识破醉红颜易容之术的人也成了她金瑶。 众人偶尔询问叶拓两句,也都被她轻巧遮掩过去了,散席之时,她还是怕叶拓露了馅儿,居然难得的拉了他一起走了,这倒让金羽大喜过望,毕竟他作为兄长,看着自己妹妹整日里去贴头领的冷脸,他心里也不好受,如今妹妹好似转移了心思,不管那人是谁,都是个好兆头,何况叶拓这人耿直仗义,武艺高超,实在是个妹婿的好人选。 第三百四十三章 神迹 任白衣看着众人都各自进了自家的木屋,灯火陆续熄灭,就拍了拍腰侧的酒葫芦,轻轻一笑,纵身跳上了身后的木屋,果然头领如同每日一般坐在上面的对月沉默。 “我昨日打了壶三十年的状元红,刚才可没舍得给那帮粗人糟蹋,怎么样,要尝尝吗?”。 欧阳摇摇头,低垂眼帘看着手里的扁平小酒壶,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光芒,放在鼻端轻嗅,在记忆力找寻着熟悉的酒香。 任白衣耸耸肩,自顾对着葫芦喝了一大口,粗鲁豪气,完全不似白日里的清雅潇洒。“真不懂你这冰块,好好的稀罕酒壶,非要装清水,好像咱们百花没有好酒一般。” 欧阳原本抿紧的唇角却突然翘了翘,“百花的好酒都在一个地方,喝过之后,凡酒就再难入喉。” 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出现又消失的微笑,惊得任白衣差点扔了手里的酒壶,他从跟着这人建了梵天宫开始,怎么也有一年多了,交情莫逆,今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笑,虽然短暂,但是他绝对不是眼花。心里立刻对这个产好酒的地方起了兴致,究竟是什么地方居然平日里言简意赅得能憋死人的首领,一次多说了这么多字? “什么地方?酿得酒真有这么好喝,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见识一下。”赤luo裸的八卦语气,万分好奇的脸色,可惜欧阳根本不吃这一套,好似刚才那些话不是出自他口一般,又沉默的抿起了酒壶里的清水。 任白衣泄气了,也不费那个力气逼问了,他知道这人的怪脾气,如果他不想说,那就是天王老子也问不出来。眼珠儿转了转,他又换了话题,“对了,金姑娘毕竟是个女子,金羽又极疼妹妹,下次你就开开金口,夸赞几句吧,也省的总得给你打圆场。” 欧阳皱了眉,“男的行,女的不行。” 任白衣把这句话在心里分析了无数遍,才勉强明白,他是说,夸赞男的行,但是绝对不会夸赞女子。他的眼睛立刻又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为何女子不行,难道你怕引起误会。我说,人家金姑娘可不错,长相、厨艺女红都不错,这次任务完成的又这般利落,这样的好姑娘上哪里找去啊。你是不是抹不开脸面,若不然我去帮你说合一下?” 话音未落,欧阳一个眼刀就扔了过来,任白衣却毫无所觉般又往前挤了挤,嬉笑道,“不会是被我猜中了吧,你真喜欢金姑娘,早说啊,我现在去说亲,明**们就能成亲入洞房了。” 欧阳忍着想要把他踢下去的冲动,冷冷蹦出一句,“不必,我有要娶的女子。” 任白衣一听,立刻就蹦了起来,激动得甚至踩裂了脚下的一方木头,他却毫无所觉的连声问道,“是谁,是哪家姑娘,什么时候成亲?” 欧阳淡淡瞟了他一眼,又不说话了,只急得任白衣就差变成抓耳挠腮的猴子了,才听他低声说道,“她是天下最美的女子,会做天下最好吃的饭菜,会酿天下最好喝的酒,会把水果拼成奇怪的图案,会和孩子玩闹…”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就如同呢喃一般,听得正暗自欢喜的任白衣狠狠替金瑶掬了一把同情泪,别的不说,就只听这温柔语气,任谁都能猜到那女子在首领心里的地位,金瑶的一片痴心恐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过同情归同情,这样听首领说话的机会可不多,他当然要多挖掘一些细节出来,“听着倒真是个好女子,什么时候成亲?兄弟们一定要讨杯喜酒喝?” “等华家之事完了,我就…”只答了一半,欧阳就收了话音,不知是因为今晚这残月太亮了,让他想起了那些拥着那个女子赏月的日子,今晚居然多话起来,回身斜了那个满脸兴味的好友一眼,直看得他尴尬笑了,连连摆手保证,“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低头轻轻拧上酒壶的方盖儿,“据说华家请动了冰火双煞,过上半月就会到蓉城。小醉仙那里再多派几人去看着,别出了纰漏,家主继任那日恐怕有场恶战。” 说完也不等任白衣应下,就跳下了房顶,推门进了屋。 任白衣小声的欢呼了两句,一口气喝了半壶酒,转身也跳下了房顶,直接就奔了不远处还亮着灯的小屋,今晚挖了头领这么多八卦,他实在忍不住要马上找个人分享。 欧阳轻轻关了木窗,平躺在床上,明日里恐怕真个谷里就都知道了他有心仪女子的事,最好那金瑶再也不要来惹他厌烦,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那个谪仙般的女子,无论三年,三十年,还是三生三世,他都要娶她为妻。 这般想着,他一手搂着兵器,一手摸着胸口处的酒壶,慢慢睡了过去,月光透过窗棂,如同心爱女子那双最柔软的双手,慢慢抚平了他微皱的眉头,紧抿的唇角也不知不觉间翘了起来… 花都西城门因为通着风景最好的祁连山脉,都城里但凡有些权势的人家都在那边建了别院,平日城里住的闷了,就坐上马车,不过三四个时辰,五六十里的路程,就可以贪上几日清闲,春日赏花,夏听细雨,秋望明月,冬踏玉雪,很是惬意悠然,所以,城西的官路无论何时都车马不断,当然路边那座因为被白痴主家种了桑树,一度在花都成了笑柄的半月山,众人也是极熟的。 可是这一日,西门外的官路上,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堵得水泄不通,不是因为哪家坏了马车横在路中,也不是河水突涨冲断了道路,而是众人无一例外的都停了车惊讶的看着那个半月山,那山腰上原本只露了屋檐的几间院子旁边,似乎只是一夜间就多了一座极奇特的二层小楼。 那小楼似乎全都是用了粗圆的杉木建成的,但是,房前却突兀的砌了一座石头烟囱,房顶也多了几个小小的窗子,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说出去,众人也只会猜测是那个建造大师一时心血来潮,创新了一把。 但是,最让众人的惊奇的是,房子上的那些窗子,无论大小,都镶着一层似玉非玉,似琉璃非琉璃的东西,却又比这两样东西都更加通透,阳光一照,就反射出清清淡淡的光。 偶尔二楼或者房顶的小窗子前会晃过几个小丫鬟的身影,惹得眼神好的人抻直了脖子细细打量,然后或者回身禀报主子,或者和身边的同伴议论两句。 车里的主子们也都掀了帘子去看,啧啧称奇之下,暗暗猜测耻笑,那个候府的败家子不会又听了谁人的撺掇,卖了所有产业建了这处房舍吧,不过,明日也要让人去打探一下,这小楼是哪位大师主持建造,最好自家也能建上一座,多雅致多奇特啊。 就在众人这般议论打量之时,突然有个女子从屋前跳了起来,轻飘飘落在房顶上,月白色的衣裙,碧绿的腰带,高堆云鬓,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她那般负手挺立在高高的房顶,如同俯视众生的天神一般高贵,只淡淡扫来一眼,就让众人没来由的同时榻了肩膀,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敬畏。 有那自觉身份地位不低的各家主子,难免觉得失了脸面,不过一个站在房上的女子,怎么就让自己弱了气势,可是下一刻他们看到的情景,却在他们以后的人生里成了最丰厚的谈资。 那个女子就那么站在高处,极舒适的沐浴着夏日里最烈的阳光,微微抬起手一挥,路边不远处的那几亩稻田上空就突然下起了小雨,小雨慢慢浸润了有些干枯的稻苗,然后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从一根筷子那样的高度飞速涨到了半人高,分蘖抽穗,最终甚至超过了旁边那几块田里的一众同胞,就好似受到了大地最大眷顾的宠儿般,异常青翠喜人。 众人惊愕之下,尚未反应过来,房顶那女子的手又挥动了一下,这次原本长满了整座山头的枯黄桑树,突然就在众人眼里消失不见了,然后一棵棵开满粉色小花的矮树就冒了出来,不到片刻就覆盖了整个山腰以下,而山腰以上则分了颜色,先是一层白色花朵,再是一层红色花朵,如同雨后彩虹般绚丽,山顶最高处则是一片金黄,恰到好处的给平凡的小山戴了一顶金色的皇冠。 那女子做完这一切,似乎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伸出一只手指,在粉色花树里轻轻划了一圈儿,立刻就有一人高的灌木细细密密的长成一圈墙壁屏障,把粉色花海隔成了两半。这下女子好似满意了,冲向众人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又轻飘飘的跳下了房顶。 此时的官路经过长时间的拥堵积攒,没有一千人也足有八百人了,可是却奇迹般静得连风吹过树梢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直到那个女子消失了很久,众人才合上了惊得大开许久的嘴巴,然后立刻像被打了鸡血一般,车里的主子跳下了车,用力的揉眼睛,极度怀疑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而那些随从小厮则拼命的让同伴掐自己一把,疼的嗷嗷叫之后又大喊着,“天神啊,我看到什么?神迹神迹” 第三百四十四章 木仙府其事其人 如同要把心里刚刚的震惊宣泄掉一般,官路上四处都是呼喊的人声、跪地磕头声,惊得路边草丛里的昆虫,树上的鸟儿,立刻窜得远远没了影子,很是鄙视这些人类怎么就学不会淡定,总是一惊一乍。 各家主子们起先还怀疑亲眼所见的这一切是些障眼法,有人就喊了贴身长随在众目睽睽之下过了小石桥,下了田间小道,伸手摸了那郁郁葱葱的稻秧,又跑去山脚下捡了几瓣桃花回来。 所有人这下都相信了,都炸了营般一窝蜂跑回了城里,于是,不到一个时辰,花都里上至王侯宰相,下至贩夫走卒,都得知了这一神迹的存在。 有那心思活络的,特意去了衙门查档子,得知那座半月山现在是属于木仙府的地界,于是花都里再次沸腾了。 木仙府,顾名思义,它是一座府邸的名称,但是,这府邸的声名却很高,哪怕是在高门贵族遍地的花都里,也是人尽皆知。 三年前国主昭告天下,新粮试种成功,从此后美味高产的稻米开始替代了大半麦田,填饱了整个百花国人的肚子,而这木仙府的主母就是协助试种有功,得封一品诰命夫人,特赐封号仙夫人。花都里豪门林立,几乎家家主母头上都有个诰命,但是,这一品夫人绝对是屈指可数,国主却毫不犹豫就封了下来,可见这女子的功绩之大。 后来许多消息开始一个个冒了出来,安伯侯府世子与这位夫人是义兄妹,就连那新接任的禁卫军统领、武伯侯世子也与她相交莫逆。 城中最豪华最贵的仙客楼里,那些美味的菜色都是得自这位夫人传授。那本曾风靡全城,让无数说书先生赚的盆满钵满的《西游记》也是出自这位夫人之手。 那几家一开张,就火爆的被挤破店门的食为天、奇味居,贵得吓死人的、但却四季皆有新鲜水果的鲜果斋,都是木仙府名下的。而各家府邸里每月家用账上必定因为这几家铺子有一项巨额银两支出。甚至皇宫里也常常有小太监异装出来采买诸多点心、肉脯等物回去,不知为后宫之中哪位身份贵重的主子解馋解闷。 当然百姓们多数家境只够温饱,这些金贵吃食都是买不起的,可是这并不表示他们不知道木仙府这三个字,从北边流传过来的那些新菜蔬种子,那家免诊费半送药材的百姓医馆,解了多少人的病痛,那不都是木仙府的。 于是,虽然木仙府的主子们没有一人露过面,但是,三年间,木仙府三个字却浸透了花都,不论公卿王侯,还是平民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是众人平日里偶尔说起,也不过都认为那木仙府的主母就是一个擅农事和厨艺的女子,虽然也听过传言,说她在海外学过仙术,但都认为是贫苦之人心存感恩,捏造出来的赞誉之言。 没想到今日,那位夫人就当着众人的面儿,证明了那传言的真实,证明了她的封号为何带了个仙字,也惊得整个花都颤了三颤。 无数人蜂拥到城西官路上,都为了看看那座半盏茶功夫就大变模样的山头,和那座用通透水晶做了窗子的奇特房子… 百姓们多数心存敬畏,有那受过百姓医馆恩德的,跪在路边磕头谢恩就罢了。但是那些豪门贵公子们,自持身份贵重,又难忍好奇,经朋友撺掇,就成群结伴骑马坐车拐上小石桥,下了田间小路,在众人或羡慕或担忧的目光里,很是得意的高高抬着下巴,就要走进那已经焕然一新的山头。 可惜,他们只走到了山脚下,围着开满粉色小花的树啧啧称奇一阵,再次上马想走进庄子之时,最前面的马匹却走不动了,马上之人是位身穿宝蓝锦缎衣衫的公子,心下疑惑伸手向前摸了摸,只觉触手之处柔软粘稠,却又蕴含巨大的阻力,让他再难以向前寸进分毫。 惊吓之下,他就喊了后面的诸多同窗好友,各家世家玩伴。众人立刻上前试了试,心下也开始敬畏起来,互相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就说,“想来仙夫人是不喜人打扰,所以,施了仙术阻拦。不如,我们退回去吧。” 他旁边的几人都点头同意,可是却有一人平日里最是好武,在家里又是极受长辈宠爱,脾气火爆。回身看看不远处路上那些看热闹之人,如果就这么退回去,一定要受嘲笑,心里不服之下,就抽了身侧的长刀去砍面前那层看不到的隔膜,没想到那刀砍上去之后,却被瞬间反弹了回来,连带得他从马上闪了下来,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也摔灰头土脸,连发上都沾了几片碎花瓣。 几人心中更是敬畏,连忙拉了他一起返回了官路,又不舍就此离去,于是只得找了个阴凉之处守候。 官路上众人一看那般贵公子都被拒之门外,更是打消了上前一探的心思。就这样,虽然来看新奇的人越来越多,那小石桥却如同一座分界,再没有人走上去。 安伯侯这老爷子这几年日子过得不错,长子一家从花王城搬回来了,还得了天大的功劳,连带着他的爵位都升了一级,而且是世袭罔替,就是说,不论他肖家的后人以后不论多不成器,只要不做那叛国之事,就能保富贵平安。长子得了陛下的青眼,当上了皇城给事中,虽然是个四品小官,可是那却是个人脉最广,也是跟皇家最亲近的位置。 而他因为五皇子之事极受陛下信重,但凡年节,宫里都有大批珍奇贵重之物赏赐下来,当然他体恤陛下的心意,吩咐长子统统送去了花王城,但是外人却是不知道内情的,在他们眼里,安伯侯府简直是红得发紫,就是当朝宰相见了他,也要说笑客套上两句。 当然,不可能万事都顺心,后院里常有些烦心之事,但也无伤大雅。 这一日午后,他正坐在宅子后面的小校场边,看府中几个护卫,教小儿子骑马,一边慢慢喝着茶,一边享受难得的清闲。可惜,肖大却突然走到墙角的阴暗之处,片刻后,一脸凝重的低声禀告道,“候爷,秘二十来报,仙夫人在半月山上施展了仙术,改山换景,现在整个都城里都传开了。” “什么?”老候爷惊得立刻站起了身,恼怒说道,“这女子为何突然如此,万一引起了宫里的注意,那五…”说到这里,他突然住了口,绕着桌子开始踱步沉思,半晌问道,“秘一那里为何事先没有消息传来?” 肖大躬身答道,“按规矩两日一传信,但是那仙夫人今早就上了山,突然凭空变出了那栋奇特房子,然后把山上的桑树都撤掉,换了无数开满花朵的树,很是张扬扎眼,有人上前探看,却被不明之物隔开了,难以寸进,所以,晚上约定之时,恐怕秘一的消息也会传不出来。” 安国侯眉头皱得更深,本来知道那女子携子南行,周游天下,陛下还曾说,到时找机会见五皇子一面,然后多派人暗中保护,直到五皇子再次归来时,西北的战事也结束了,就可以昭告天下,接他回宫。可是,现在这女子突然做出如此轰动之事,以那几家的势力,只要仔细打探,一定会发现五皇子的来历蹊跷,到时必定会出手相害,那女子虽然有些法术护身,但是,万一五皇子有个差池,他们安伯侯府肯定要被降罪。 “派人去找世子过来。” 肖大应声而去,不到盏茶功夫,肖恒就赶了过来,听了父亲之言,心里疑惑更重,他对义妹的脾气秉性是极熟的,平日里诸事不喜张扬,今日突然如此,一定有原因,而且这原因显然对于她很重要。但是,究竟这事究竟是什么事呢? 他心思转了千万遍,也没想出原因,老侯爷又等着他回话,于是斟酌片刻说道,“父亲,这事事关五皇子的安危,您立刻进宫禀告陛下,据我猜测,陛下应该会立刻着手接五皇子进宫。至于其它府上,想要查到这些细节恐怕还要等上几日,不必太过担忧。” 安国侯点头,吩咐肖大准备衣帽车马,一路赶去了皇城。 果然,国主陛下听说此事,并没有大发雷霆,只在窗边站了许久,然后说道,“本就想去探探五皇儿,现在出了此事也好,顺势把他接回来吧,朕十岁时,已经开始学习治国之策了。” 安伯侯听了这话,立刻低了头,掩住眼底深处爆射而出的精光,陛下拿自身比五皇子,这是打算把天下传与五皇子?他袖中的双手死死掐着,才勉强忍下了心里的激动,面色平静,好似刚才没有听见任何绝密之事一般。 上官御风淡淡瞟了他一眼,心下满意点头,这安伯侯为人精明,难得又忠心,家里世子也是个可堪大用的,将来必是五皇儿的一大助力。 “那仙夫人养育五皇儿几年,又身具这等仙术,朕倒想看看这女子是何等模样,你安排一下,晚上朕要微服去半月山探访。” “是,陛下。”安伯侯连忙躬身应了,想了想又说道,“陛下,老臣大儿与仙夫人交情莫逆,晚上可否让他去伴驾伺候。” “准。” 安伯侯这才跪地再次磕头,然后退了出去,然后回了自家府邸,国主微服出宫是何等大事,哪怕宫里必定有高手随扈,他也是要做些准备,以保万全。 第三百四十五章 黑石板里的小世界 是夜,喧闹了一日的官路终于静了下来,再大的好奇心,也挡不住疲惫二字,无论有心人还是闲人都撤回了各自府邸歇息。 而同样被观赏了一日的别墅里,母子四人连带跟过来小住的诚儿和涛儿都聚在客厅,诚儿辛巴挤在一个单人沙发里,对着茶几上的宝贝玩具箱子翻看挑拣,时不时拎出一样摆弄两下。 大禹和涛儿坐在窗边的松木写字台前,抓了本抄写的极工整的《三国演义》正讨论经典名段草船借箭,言谈间都很是佩服诸葛亮的神机妙算,进而又说起周易八卦,约好明日要一起进城去书坊买上一本研究研究。 幸儿可怜巴巴的左看看右看看,好似都参合不进去,最后窝在妈妈身边撒娇,“妈妈,哥哥们都有人一起玩,就幸儿没人理。” 木艾放下手里的小锤子,示意惜福把剥好的榛子仁儿端下去,然后揽过小女儿哄道,“我们幸儿最乖了,他们不理你,妈妈理。嗯,让妈妈想想,找一个好玩的东西,只咱们娘俩玩,好好馋馋他们。” “真的吗?太好了,幸儿最喜欢妈妈了。”幸儿欢喜的抱了妈妈就亲,惹得木艾躲闪间嬉笑出声。 母女两个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幸儿乖巧的伸手帮妈妈插牢头上歪斜的发簪,木艾则在空间里翻找小女儿可能喜欢的玩具,结果一时看到水床上的电脑,突然就很想打开看看,于是挥手取出,放到腿上,细细摩挲着。 幸儿好奇的凑到跟前,见是四四方方,像石板一样的东西,黑漆漆的表面,摸上去有些凉滑,中间还描了几个奇怪的字符,就问道,“妈妈这是什么啊?玉石吗?”。 木艾神秘一笑,难得跟小女儿显摆起来,“这是妈妈从家乡带来的东西里,最好的一样了。里面装了一个…世界,一会儿你看了,千万不要吓到才好啊。” 幸儿小丫头觉得被妈妈小瞧了,撅起了樱桃小嘴儿,不服气的说道,“妈妈小看幸儿,我才不会被吓到。” 木艾也不和小女儿辩驳,轻轻打开手里的笔记本,露出里面的键盘和屏幕来,再按了一下左上方的电源键。立刻屏幕亮起了淡蓝色的光彩,慢慢出现了一排排的字符,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上不动了,那是一片飘了数朵白云的天空,天空下的山坡上绿意盎然,看上去就极是舒心悠然。而画面左侧还有两排花生米般大小的奇怪小图案,当真是新奇有趣。 幸儿早已经惊得小嘴儿微张,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牢牢盯了画面,半晌才喊出一句,“妈妈,这是什么,太漂亮了,这里面真的有个世界。” 大禹和涛儿还有诚儿辛巴,听见妹妹的喊声,再看妈妈手里拿了奇怪的东西,就好奇的都挤到了长沙发上,于是立刻都变得和幸儿一个模样。 辛巴紧紧抱了妈**胳膊,嚷着,“妈妈这是什么,怎么发亮,是玩具吗,我要玩。” 幸儿立刻反驳他,“不要,妈妈说是找出来给我玩的。” 木艾费力的抽出胳膊,给了他们每人一个爆栗,笑道,“这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你们谁也不能玩,万一摆弄坏了,妈妈可不会修。等着,妈妈给你们放个好看的动画片。” “动画片?是什么?”几个孩子异口同声问道。 “动画片是…呃…”木艾为难的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你们都听过《西游记》的故事吧,有人把故事里的情节画成图片,然后连在一起快速放出来。对,大约就是这样,具体妈妈也不清楚。你们也别问了,看看就明白了,保证你们喜欢。” 几个孩子立刻闭了嘴,满脸期待的看着屏幕。 木艾微微一笑,快速移动鼠标,打开我的电脑,找出《西游记》的文件夹,点开第一集,几秒后,一只穿了虎皮裙,戴了半月头箍的孙悟空就跳了出来,手里拿了金箍棒手搭凉棚张望,然后里面有人唱道,“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五行大山压不住你…” 几个孩子愣了好半晌,然后猛然后仰,离了那电脑足有二尺远,惊叫道,“妈妈,快关上,里面有妖怪” 木艾哈哈大笑了起来,“别害怕,这就是动画片,你们没认出来吗,刚才那个是孙悟空。没事,妈妈在这呢,他跑不出来” 几个孩子将信将疑,慢慢又坐了回来,眨巴着大眼睛,半是畏惧半是好奇的盯着屏幕。 木艾把电脑放在茶几上,调整好角度,以便几个孩子都能看得清楚。 小安惜福本来在厨房里忙碌,听见客厅里有声音,还以为夫人在教少爷们小姐唱歌,结果才听了一句就觉出不对来,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她们扔了手里的碗盘,就跑了出去,结果一见之下就忘了厨房的活计,齐齐被茶几上的那个怪东西吸引住了。 木艾起身离了沙发,看着几个孩子毫无所觉的立刻向中间靠了靠,忍不住笑了,走到门口,唤了不远处探头探脑张望的丰收过来,说道,“去把不当值的人都叫来吧,客厅里我放了些有趣的东西,没有活计的都可以来看看。” 丰收大声应了,然后笑嘻嘻的跑走了,不到片刻,除了当值的孔喜和闫立,其余众人,连夏烈和顾老头儿都进了客厅,然后也不顾什么规矩礼法了,统统挤在沙发前后,盯着那神奇的屏幕,目瞪口呆,旁的事再也不记得了。 木艾进了厨房,端下灶上的红枣粥,寻了套漂亮的碗勺,然后倚在门廊的木栏上边吃,边吃着晚风。 此时经过她的改换,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花朵,晚风里混了桃花、梨花、苹果花等等的香味,清幽,却沁人心脾。 木艾长长吐出口气,今日之事,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做得最张扬的一件事,以今日的轰动效果,恐怕用不了几日,临近几城甚至蓉城那里应该都会传遍,那个人一定也会听说吧,然后他就会知道她在这里等他,在桃花纷飞之处等他。 当然,她也明白,凡是必有利弊,这般张扬一定也会惹来诸多麻烦,或者觊觎,或者拉拢,或者威胁。 这作为百花政权中心的都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有心人。 不过她也不怕,她相信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能力,她有足够自保、足够震慑小人的手段。 但凡心存不良之人,不来就罢了,如果来了,一定要让他后悔终生。对付恶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比他更恶,她可不是那句以德报怨的支持者,无论哪个世界,生存都是件很残酷的话题,只有成长的足够强悍,才能够活得肆意,活得潇洒。更何况她还有几个孩子要保护,她还要与那个人互相扶持依靠,所以,更加不能心软,从今日起,她必然,也必须要一直强悍下去… 一碗粥刚刚喝完,屋里就传来几个孩子焦急的喊声,“妈妈没了没了” 木艾无奈又叹了口气,她明明站在这里,怎么就没了? 见到主母端了碗进门,小安猛然想起被她忘在脑后的米粥,立刻红了脸,上前接了青瓷小碗,其余陆云五湖几人也都连忙低头施礼,虽然主子一家都极和气,但是这般和小主子挤在一起,还是有些太过失礼。 可惜,顾老头和夏烈却没这份自觉,指了那黑下去的屏幕,说道,“它不亮了。”几个孩子也眼巴巴的看着妈妈,一副无辜模样,生怕这奇怪东西出了什么毛病,妈妈会赖到他们身上。 木艾上前看了看,确定不是烧毁之后,就合上电脑说道,“没事,这东西没有电了,明日放在太阳下晒上一日,晚上就能再看了。” “啊,没电了?那是什么东西,为何要放太阳下晒?”顾老头代替众人问出了声,大伙都看得高兴,突然就停了,心里真是百爪挠心般折磨。 “我即便解释你们也不会明白,总之明日晒上一日,晚上能看一个时辰。天太晚了,都去歇息吧。” 众人一听都泄了气,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那黑色的小方块,然后陆续出去了,几个孩子上前左摸摸右摸摸,又为电脑后面的热度惊奇了一次,直到木艾被问得烦了,把电脑收到空间里才罢休,他们一边叽叽喳喳期待明晚快点到来,一边各自回了楼上的房间休息。 木艾带了小安出门四处看了看,又检查了厨房的灶台都熄了火,就也准备洗澡睡了,今日众人震惊之下,还没来的及算计什么,明日恐怕就有人上门来了,养精蓄锐,以备应对。 结果,她刚回了房间拆下发鬓,就听窗外有人轻敲,小安立刻警觉的立刻拿起了手边尖利的银簪,显然白日里人山人海似的围观,让她心里也很是担忧。 木艾摆手示意她不要怕,毕竟扩至山下的灵气罩并没有传来什么异常。转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果然屋檐下倒挂着的黑衣人极眼熟,推开窗扇,问道,“有事吗?”。 秘一有些尴尬,笑道,“呃,我们少主带了几位客人来访。” 第三百四十六章 国主驾到 木艾挑挑眉,这个时候了,肖恒带人来会有什么事,静下心来,放出神念在山下扫视,果然,后山脚下站了几个人,当前一人正是肖恒。 “带他们过来吧。”木艾淡淡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都上门了,就没有把人挡住的道理,何况还是肖恒带来的,想来他也不会包藏了什么祸心。 秘一应声,展开身形,片刻就到了后山脚下,木艾神念一动,那一处的灵气罩就散了开来,等肖恒几人试探着走了进来之后,立刻又变得严丝合缝。 其中一中年人好似有些惊奇的回身又摸了摸灵气罩,然后才继续往山上行来。 木艾收回心神,吩咐端了蜂蜜水刚好进门惜福,“去通知孔喜队长,有客人上门,叫他不必阻拦。” “是,夫人。”惜福放下托盘,就快步跑下楼去了。 小安一边利落的给木艾重新盘好了发鬓,一边说道,“夫人可是要换套见客的衣裙。” 木艾点头,“挑一套颜色素淡些的。” 小安立刻打开旁边的衣柜,找了件水蓝色的斜襟衫,配了象牙白的梅花百水裙,正服饰夫人穿戴之时,却听见院子里传来打斗之声。 木艾皱了眉头,但是依然仔细系好腰带,理顺了衣裙,这才走到窗前。 来客共有五人,此时肖恒与一锦袍老者,还有两个随从模样之人围在四周,面上皆有焦急之色,而中间打斗的两人,一个是披散长发的夏烈,红色的衣衫因为没有系腰带,随着身形飘荡,他的对手是一个身穿青色锦缎衣衫的中年男子,两人你来我往,进攻躲闪,打了个旗鼓相当。夏烈一边打,一边少见的厉声喝骂,“你有什么颜面喊婉儿的名字,她就是被你害死的,我今日就要给婉儿报仇” 青衣男子却不回话,但是回手之时却显见留了余地。 木艾冲着远处警戒的孔喜几人做了个手势,看着他们立刻移动身形守在了别墅的四周,这才带着小安,施施然下楼出门,坐在门廊前的椅子上,从空间里摘了一盘荔枝出来,慢悠悠剥着,偶尔看上两眼场中战况,甚至吩咐五湖几个小厮在场地周边多加了几个火把,以便众人看得更清楚。 安伯侯老奸巨猾,此时也早猜出夏烈身份不同一般,但是又实在担心国主的安危,不到半刻,就已经急得满头是汗,想来想去,就把拉架的主意打到了木艾这个主人的头上,可是,再一看木艾完全一副看戏模样,气得眉头都拧了起来,刚想要开口说话,就被肖恒扯住了衣袖,立刻想起了这女子的手段,和自己的那些理亏之处,于是只得忍了下来。 木艾早把他的脸色收到了眼底,原本就因为欧阳之事对这老狐狸没有什么好印象,此时更是厌烦,连带肖恒都不想理会。 夏烈和青衣人又打了半晌,过了百余招,夏烈勉强出了口气,也明白身在百花的土地上,很难真正把这人杀掉,而且明显自己的武艺又不如人,他明显是看在婉儿的份上,才相让与自己,于是就收了手,有些颓然的倚在门廊柱上。 木艾扭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捏了一只白嫩的荔枝肉放进嘴里,笑道,“怎么不继续打了,不是要报仇吗,反正大伙也都醒了,你们索性一次解决恩怨,痛快打出个结果吧。” 夏烈不知想起了什么,看向木艾的碧眸深处,微微一缩,半晌才苦笑摇头,“技不如人给我坛酒喝吧。” 木艾挥手从空间里取了坛葡萄酒扔给他,然后看向院中那正神态自若接了随从递来的帕子擦汗的中年人。 身材倾长,锦缎衣衫,金线绣了云纹的腰带上垂了羊脂白玉的雕花玉佩,赤金发冠,面庞如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前额饱满,两道浓眉,凤眼星目,鼻梁挺直,双唇微微抿起,当真是不怒自威之相。 此时他打理好了衣衫,挥退随从,转身看过来之时,木艾立刻有一种身为猎物被猎人盯上的危机感,于是她不自觉的也挺直了脊背,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 两人对视半晌,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仙夫人果然名不虚传,只这份胆识就已经是天下少有。” 木艾同样回以一笑,“这位大人谬赞了,作为主人自然要有主人的气势,怎会因为客人无礼而惊慌。” 青衣人听出她的嘲讽不满,似乎有些不适的微微愣了愣,然后笑得好似更为欢喜,“刚才因为一些误会,借了夫人的场地比试两下,有失礼之处还望夫人海涵。来时路远,此时口中干渴,不知可否讨杯茶水喝?” “有知礼仪的客人,自然有热情好客的主家,别说茶水,天下最好的美酒,我这里也不缺,大人请吧”木艾淡淡一笑,站起身,带了几人进了客厅。 小安几人早已经点亮了墙壁上的几盏灯笼,又在墙角一处扳动几下,大厅正上方的八瓣玻璃莲花灯就徐徐的垂了下来,惜福立刻上前把每个花瓣里的灯芯都点了起来,然后示意小安再把灯拉上去。 木艾带着青衣人进来时,刚好看到那莲花灯徐徐升上去,整个大厅亮如白昼一般,青衣人眼里闪过一抹惊奇,微微仰头仔细看了两眼头顶那莲花灯,然后才坐到了客位的沙发上,感受着身下柔软的奇怪椅子,再四处看了看那青砖砌成的壁炉,木腿玻璃顶得茶几,没有半点雕花纹路的顶棚大书架,他眼里的惊奇之色更浓。而他身后的安伯侯和两个随从却惊得瞪圆了眼睛,就连肖恒也连连四处打量。 这天屋建好之时,他已经回到了花都,辛巴给诚儿的信里曾提及,他也听说过,但他以为不过是一座大一些精致一些的木屋罢了,没想到,这房子之精美、奇特,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他还是低估了这位义妹的神奇。震惊的同时,想起今晚他们一行人的来意,他心里又沉重了几分… 小安端了只大托盘,半跪在地毯上,给木艾和青衣人各斟了一杯茶,然后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肖恒父子,自家舅老爷她是认得的,可是今日怎么站在那青衣人身后,究竟要不要给他也倒杯茶呢? 木艾挑挑眉,抬头看着肖恒笑道,“大哥到妹子这里来了,怎么还这般客气,坐下喝杯茶吧。” 肖恒刚要拒绝,那青衣人却说道,“安伯侯和给事中一路辛苦,也过来坐吧。” 安伯侯?给事中?这人居然直呼官职,再看肖恒父子脸上微有惶恐的坐了末座,身子却也未敢坐实,木艾心里突然有些不安,难道这人会是… 木艾勉强压下心里的杂念,暗自安慰自己多虑,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茶杯,挥手从空间里摘了几样水果出来,笑道,“此时夜深,也没有什么好吃食待客,这位大人如果不嫌弃,就吃些水果吧。” 那两个随从看见突然出现在茶几上的说过,惊得瞬间屏息抬头,刚才外面夜色遮挡,有担心主子的安危,所以他们未曾注意,此时亲眼见到,再联想到今日花都里那些传闻,脸上立刻换上了敬畏之色。 青衣人却毫无惧色的伸手拿了苹果在手里,微笑说道,“仙夫人果如传言一般神奇,这般凭空取物,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只是不知那仙岛所在何处,如若可以多派人去习学一二,我百花强盛岂不是只在朝夕。” 朕?这个词似乎只有一国之君可以用,这是在向她亮明身份了,虽然知道她今日这般张扬,一定会引来有心人,但是,她却也没有想到第一个上门的居然是一国之君。 木艾起身,略微犹豫一下,也没有跪地磕头,只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重新坐好,说道,“陛下深夜微服前来,想来是不想曝露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妾身就不给陛下行大礼了。” 上官御风见她如此却没有半点恼怒,心里反倒很觉新奇,他一生之中所见的女子,或者高贵,或者端庄,或者温婉,或者娇憨,性格各异,但是如此机智,如此有胆识,面对一国之君尚且不愿低头的女子却是第一次见到。就好似一直长在山巅俯视的高木,突然发现身侧多了一个同样高大的同伴一样,有些欢喜,有些佩服,有些警觉,总之滋味有些复杂。 肖恒却不知国主这般心思,刚才木艾没有跪地磕头,惊得他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生怕国主一声放肆,就把她全家拉去斩了,在他心里纵使义妹仙术再神奇,也是不能与皇权抗衡的。 惊恐之间,他也顾不得失礼,努力扯了个笑容,插嘴说道,“妹子,几个孩子都睡了吗?我家那小子没有闹得你厌烦吧?” 他眼里看出了担忧和焦虑,让木艾忍不住心里一暖,也没多想,笑道,“大哥放心,是孩子就没有不淘气的,他几年和辛巴没见,如今终于凑到一处,自然要欢喜玩耍几日。” 第三百四十七章 夏烈?夏侯烈? 第三百四十七章夏烈?夏侯烈? 上官御风手里的茶杯轻轻一颤,抬眼看向肖恒,肖恒心里微微一凛,立刻说道,“平日他在府里也觉吵闹,这几日来了你这里,我和你嫂子反倒觉得空落落的。” 木艾吩咐小安,“上楼看看孩子们睡下了吗,如果没睡下,就唤他们下来一趟。” 小安应声上了楼,却发现自家少爷小姐们早就等在楼梯旁了。 二楼的房间本来分了三大间,靠近西南角的是木艾的卧室,紧挨着中间朝阳的是幸儿的闺房,而朝向东南的大房间则是大禹和辛巴的。这两日诚儿和涛儿跟着住了过来,不喜住客房,就如同原来一般,还是挤到了大禹和辛巴的房里同住。好再房间里有两扇窗子,很是明亮宽敞,加了两张木床也不觉得拥挤。 四个人虽然年纪不同,但是感情极好,刚刚看了那般神奇的动画片,都有些兴奋睡不着,正打开窗子打算上房顶赏赏月,就听楼下传来打斗之声,涛儿和诚儿略有些惊慌,可是大禹、辛巴历经劫匪和天一派两次争斗,生死关头也是伤过人命的,所以半点没有害怕,反倒趴在窗前看了起来。辛巴一见动手的是夏烈师傅,还嚷着要下去帮忙,大禹心细,见孔喜等人围在房子四周没有上前的意思,就知道妈妈有安排,于是拦下了弟弟,又去隔壁敲门,接了幸儿过来。诚儿挤到窗前,认出那几人里有自家祖父和父亲,于是几个孩子更是放了心。 果然,妈妈下楼没一会儿,那些人就进客厅奉茶了,他们一时好奇,就挨挨挤挤的躲在楼梯边偷听。 此时听见妈妈唤他们下去,连忙整理好衣衫,然后按了长幼陆续下了楼,当先给安伯侯和肖恒见了礼,然后就规矩退回两步,等待妈妈给他们介绍那一脸威严的陌生人。 上官御风自从几个孩子下了楼来,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辛巴,心里苦涩难言,那些与婉儿初识、相爱生子,娇儿绕膝的日子好似就在眼前一般,谁说帝王无情,帝王之情,轻易难动,动则根生。婉儿和孩子就是他上官御风、百花帝王的情,可是,他运筹帷幄,一心以为江山尽在掌控,致力于民生,至于与吏治,却没想到,一夕之间,爱妃幼子,一死一失,而一切蛛丝马迹又表明那凶手就出自他的后宫,原来是他的宠爱杀了他的爱妃,是他的喜爱失去了他的幼子,这叫他情何以堪。幸得天神保佑,他的幼子福泽深厚,大难不死。可是他却碍于各种牵绊,碍于他的江山,不能接他回宫,不能为婉儿报仇。 多少个日夜的梦里婉儿在哀哭,可是,他却只能无言以对。 如今,当初牙牙学语的小胖墩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那眉眼,那口鼻,那灵动的神色,都与记忆中的婉儿重合,不必再验那墨兰佩,他万般确定这就是他和婉儿的孩子,百花国的五皇子上官鸿。 辛巴被这陌生人分外灼热的眼神盯得有些恼怒,悄悄挪到了妈妈身后,然后心里就觉有了底气,偷偷瞪了那人一眼,没想到那人眼里却立刻装满了笑意。 木艾心中的不安更重,也顾不得失礼了,一把把所有孩子都拉到身边,然后沉声问道,“妾身寡居之身,行事多有不便,不知陛下深夜来访,有何贵干,还请明言。” 上官御风收回目光,笑道,“既然仙夫人不喜罗嗦,朕也不客套了。今夜,朕之所以微服出宫,是为了朕的五皇子而来,也就是你取名为辛巴的孩子。” 辛巴?五皇子?上官御风的几句话震得大厅里众人半晌没有出声,几个孩子目瞪口呆,大禹和幸儿还好,花王城地处边疆,天高皇帝远,虽然知道皇权的强大,但是毕竟没有直观感受。但是诚儿和涛儿则不同,他们在花都生活几年,深切知道皇子的高贵,去年四皇子选个伴读,都是从一品大员和各个世家的嫡子里选拔,他们这样的家世居然都没有资格参加。而现在突然发现,刚才还跟他们玩闹,甚至抢夺鸡翅的玩伴就是皇子,这让他们如何不震惊? 屋子里其余的丫鬟小厮们,早就跪了一地,连听见那陌生人自称朕都没功夫反应,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我的天神啊,他们伺候了多年的小少爷怎么就成了皇子? 木艾也觉耳边雷声隆隆,震得她有些头晕目眩,原本夏烈找到府上时,她就猜测过辛巴的身世定然不简单,但是,被夏烈异国人的身份影响,她一直以为辛巴也是异国人,和百花没有关系,可是,如今乍一听说辛巴不但是百花人,而且还是皇子,人家爹爹此时又上了门,目的不言而喻,这要她如何能接受? 木艾眼里闪过一抹怒色,死死盯了依靠在壁炉前喝酒的夏烈,一颗石子甩过去,酒坛应声而破,半坛葡萄酒立刻洒到了地摊上,屋子里充斥了浓浓的酒香,“夏烈,你可有话要说” 夏烈低垂着眉眼,伸手甩去袖上的酒滴,再抬起头时,碧绿的眼眸里再也没有了笑意,一股丝毫不弱于上官御风的威严气势顿时从他的身上发散开来,他就那么如同帝王巡视自己领地般,施施然走到木艾对面的沙发前坐下,“本王夏侯烈,黑水国辅政瑞王。” “好,好一个夏侯烈,好一个黑水国辅政王。”木艾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那笑容明媚如花,却冷得入骨,“你如今表明身份,是要告诉我,你当初明知道辛巴的身世,却为了种子,不得不欺骗与我,对吗?”。 “当初从黑水过来时,一路探查找到你府上,原本只是想带走辛巴,抚养婉儿的唯一血脉长大成人,可是,你却是那新粮的种植者,为了黑水百姓多得几样饱腹之物,说不得本王要失信于你了。”夏烈也回了木艾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好似那失信两字在他而言,没有半点愧疚之意。 木艾死死掐了手里的帕子,半晌才慢慢松开,“那我现在是否要感谢你,不曾用自己外甥的性命威胁我交出更多种子?” 夏烈垂了眼眸,嘴角邪魅笑意再现,“不必,仙夫人客气了,他毕竟是我妹妹的血脉。” “辅政王,真是一位大仁大义之人。”木艾咬牙讽刺道。 “谢夫人夸奖。”可惜,夏侯烈好似完全听不出,依旧笑着接了下来。 木艾心中气结,面上却不肯示弱,淡淡瞟了他一眼,“今日事情败露,辅政王是否要功成身退了?黑水百姓如今的日子,肯定与王爷当初离开时大不相同,王爷应该回去亲眼看看吧。” 夏侯烈挑眉,“难道仙夫人不想留下我这失信之人?” 木艾摇头,“不想,妾身虽是女子,及不上王爷的大仁大义,却也有些善名,毕竟你护了我们府上三年,教授孩子们武艺也算尽心,对辛巴也是真心疼爱,妾身怎肯拳脚相加。不过,容妾身提醒王爷,亲身不留,不见得所有人都不想留,王爷的归途恐怕有些坎坷波折。” 夏侯烈扫了一眼安静看戏的上官御风和他身侧几人,笑道,“谢夫人提醒,不过,本王爷也不是那吃不了苦的人。”说完站起身,深深看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呆愣的辛巴,躬身对着木艾行了一礼,“这一礼,是替婉儿谢夫人照料幼子之恩。” “不必,只要他还叫我一声妈妈,他就是我木仙府的二少爷,我自然以亲子之情相待。” 夏侯烈蓦然一笑,又看向上官御风,“婉儿是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本王不想问你是否为她报了仇,只是她的血脉不能再受半点委屈,否则本王不介意接他回黑水。” 上官御风眼里有隐忍的怒意,帝王之心皆是如此,哪怕自己暗自懊悔一万次,却也绝不允许别人说起一个‘错’字。 “朕的皇儿自有朕护着,就不劳辅政王费心了,百花与黑水之间路途遥远,辅政王一路平安。” “这是自然。”夏侯烈微微一笑,再次环视了大厅,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那两个灰衣随从身形动了动,看向他们的主子,却立刻垂首安静下来。 木艾弊了上官御风一眼,心里警惕之意更深,扭头看向明显有些发懵的小儿子,把他拉到身旁,紧握了他有些汗湿的小手,说道,“辛巴不怕,有妈妈在呢。” 辛巴脸色这才好了些,蹲下身子,死死抱住妈**胳膊,却是不肯开口说话。 上官御风的眉头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温和笑道,“现在,仙夫人还有什么怀疑之处吗?”。 “陛下日理万机,断不会深夜来此,只为一句玩笑,所以辛巴的身世,妾身半点儿都不怀疑。不过,妾身只是好奇,陛下是如何知道五皇子在妾身之处抚养,要知道那墨兰佩平日里并没有带在五皇子身上。” 上官御风瞟了安伯侯一眼,没有说话,但是木艾却如同醍醐灌顶般,瞬间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秘一曾说,他们并不是为了她而来怪不得那人被自己质问时,眼神那样委屈却没有辩白怪不得这几年花都里运来的物品越来越金贵怪不得那人要执行那般必死的任务才可以重获自由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却只瞒了她一个人当真是可笑,可悲,可恨 第三百四十八章 劝服?利诱? 第三百四十八章劝服?利诱? 肖恒看着她脸色越来越白,眼里愧疚更深,想要开口辩解,却最终只化成了一声悠悠的叹息,在心里回荡,有些事有些人,哪怕他不是有意为之,但是伤害了一次,就只能看着那伤口,那隔阂,越来越大,再难以恢复当初的样子。 良久,木艾轻笑出声,垂眸把玩小儿子的手指,问道,“陛下是打算把辛巴接回宫去吧?” “当然。”上官御风点头,完全没有半点犹豫。 木艾微微颦了眉,好似很是犹豫一般,手下却不着痕迹的掐了辛巴一下,快色眨了眨眼, 辛巴瞪了一双大眼睛愣了愣,然后立刻改抱了妈**腰开始声嘶力竭的哭喊起来,“不要,妈妈不要扔下辛巴,辛巴不要去什么宫里,辛巴要跟着妈妈。”眼泪大颗大颗的从他眼睛里滴出来,小手都攥出了青筋,脸上那般惶恐神色,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要心疼,到底是什么让这孩子恐惧至此。 木艾焦急的把小儿子抱在怀里轻哄,可惜他的身子却紧紧蜷成了一团,抖得如同秋风里的枯叶,完全听不进去一般。木艾眼泪也开始滴答淌了下来,甚至都顾不得拿帕子擦去,只是用力搂着小儿子,柔声哄道,“辛巴不怕,不怕,辛巴怎么不相信妈妈了,妈妈在呢,妈妈不会丢下辛巴,辛巴不怕…” 大禹和幸儿不知妈妈和弟弟在配合演戏,早绕过沙发跑到前面,又不知道如何劝慰,只得一起从身后抱着辛巴,幸儿和辛巴整日里吵闹,但是感情却极好,此时见二哥这般惊恐,早哭成泪人了,“二哥不哭,幸儿不让你走。”大禹极心疼的摸着弟弟头发,“辛巴不哭,哥哥也在呢,咱哪里也不去,咱就跟妈妈在一起。” 上官御风见小儿哭得如此可怜,反抗如此激烈,有些出乎意料,站起身似乎想要上前哄劝,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木艾母子几人哄了好半晌,辛巴才渐渐安静下来了,但还是因为哭泣过久的关系,不断打着气隔。 木艾从空间里取了半杯水、半片安眠药,混在一起,然后把小儿子抱在怀里,一口口喂他喝了下去,不过盏茶功夫,怀里就传来平顺的呼吸声。 大禹立刻上前把弟弟抱了起来,木艾一边揉着麻木的胳膊,一边说道,“把他抱到我房间去,你们先守一会儿,妈妈马上就上去。” 大禹点头,带着幸儿,抱着辛巴就上了楼,诚儿和涛儿对视一眼,远远给上官御风行了个礼也随后跟了上去。 木艾喝了口茶水,好似想到了什么,伸手拿了帕子抹起了眼泪,说道,“陛下,我虽然不知当然因何辛巴会流落在外,但是想来一定很是惊险,甚至很血腥,因为这孩子确切的说,不是妾身捡到的,是神山上的两只白虎叼到我门外的。当时他身上的白色锦缎衣衫都已经变成了黑色,简直被血迹浸透了。 最初几个月,这孩子根本不说话,除了我之外也不喜欢让任何人接近,每个晚上都要蜷在我怀里才能入睡,白日里哪怕下田都要把他背在背上,寸步不离。 后来时日久了,又有另外两个孩子相伴,他才慢慢开始说话,变得如今这般活泼模样。不过,当年那惊恐的病根儿还是落下了。这孩子不能一个人呆在黑暗里,特别是不能离开熟悉的环境,否则就会像今日一般恐惧发狂。这也是我出门游玩,还要如此费力带着这栋房子的原因。 如今陛下开口说要让他去一个对于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勾起了他心底深处的巨大恐惧,才会这般发狂。” 上官御风垂了眼眸,捏了茶杯的手指开始发白,半晌沉声说道,“当年之事,是朕疏忽了,才让他们母子受了大难。不过,他是朕的皇子,总要回到宫里去,时日久了,他习惯就好了。” 木艾心里有些不喜,刚才辛巴反抗如此激烈,他居然还是坚持要带回他回宫,忍不住就皱了眉头,语气也硬了起来,“陛下,恕我直言,自从陛下知道辛巴还活着,并且养在我府里,距今已经四年多,陛下却一直没有把他接回来的意思,想来也是有些顾忌吧,比如那些谋害了他们母子的人。那现在陛下要接回辛巴,是因为那些人都已经被铲除了吗?是能够保证他在宫里就不会受一点儿伤害吗?”。 上官御风被戳了心窝,微微有些恼怒,“朕的皇儿朕自然会护着,仙夫人不会是不舍得放他走吧。” 木艾微微一笑,“当然,当然舍不得,这是含辛茹苦照料了一千四百多个日夜的孩子,我舍不得他受苦,受委屈,舍不得他去一个世间最阴暗最肮脏的地方,有什么不对?” “放肆难倒你想抗旨不尊,你不要以为有些手段,就可以跟朕讲条件。”上官御风终于恼羞成怒。 肖恒连忙不顾父亲的牵扯,跪下磕头求情道,“陛下息怒,仙夫人家乡在海外,不懂百花的规矩礼法,还望陛下海涵。” 木艾冷冷一笑,“抗旨不尊?好大的帽子,都说陛下是百花史上最贤明的君主,我养育了辛巴四年多,我不相信陛下没有一点赏赐,反倒要降罪于我。如果陛下不怕天下人猜测,陛下是贪图我那几家铺子,就尽管降罪就是了。” “你…”上官御风怒发冲冠,身为百花帝王,一国之主,他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一个家族几百口的生死,什么人见了他不是卑躬屈膝,伏地叩首,没曾想今日居然被一个女子如此挤兑 木艾也不理他铁青脸色,原本夏侯烈背信,她虽轻轻放过了,无非是不想再树一个强敌,其实心中实在存了气恼,第一次和小儿子演习示弱,这国主还不吃这一套,她也厌烦了,索性强势一些,“我相信陛下是真心疼爱五皇子,想要接他回宫去接受正统教育,将来在陛下身前尽孝,这些都是无可厚非。 但是,陛下考虑过没有,辛巴已经五岁流落,如今已经在我身边生活了五年,我生性心软仁慈,辛巴耳闻目染,心地自然太过纯良,宫中是非多,有心人也太多。如若辛巴进宫去,陛下日理万机,不可能日日把他带在身边,万一辛巴再遇到什么危险,可没有老虎再把他叼到我门前求救。就像一只被驯养得脾气温和的野兽,重归山林之后,弱肉强食之下,等待他的必然是凄惨的下场。 陛下不要说后宫没有那般可怕,如果不可怕,辛巴的生母是怎么去世的?” 上官御风不知是被木艾说服了,还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脸上怒色渐褪,但是,却还是不改初衷,“朕不得不承认,仙夫人辩才极好,而且宫中也确实不平静,不过,夫人今日施展仙术,改山换景,过不上几日就会天下皆知,而五皇儿的身份也必然会曝露,到时,夫人恐怕也护不住他。” 木艾微微气恼,如果早有人告知她辛巴的身世,她也不会如此高调,可是事已至此,只能尽力弥补,她可不相信,以她如今的实力还保不了一个孩子的安慰。抬眼见老狐狸安伯侯低垂着头,盯着茶杯,好似上面的纹路有多精美一般,肖恒则急得眼睛都红了,显然是怕她触怒国主,惹来杀身之祸。罢了,木艾暗自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要退一步的,毕竟还有这么多担忧她的人,万一真和皇家硬顶下去,恐怕要连累太广。 况且现在她哪拍胸脯打包票说可以保辛巴无恙,这国主也不见得相信,他作为一国之主,还要受各方势力制约,此时,她一介妇人,虽说身怀神秘异术,难道还能比帝王更强大? “陛下,辛巴如今已经十岁,虽说尚有些微童稚之心,但是,已经可以替自己做决定,我们争论宫里还是此地安全,都是无用,还是给他几日功夫,要他自己思虑吧。” 上官御风嘲讽一笑,“五皇儿刚刚可是十分不喜回宫,恐怕思虑几月,最后也是会留在夫人身边,夫人好算计。” 木艾伸手揉了揉眉头,“陛下所言有理,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哦,愿闻其详。” “我会劝服辛巴跟陛下回宫,但是,以三月为期,如果三月内辛巴习惯宫中生活,或者陛下可以保辛巴平安无事,亦或者最后辛巴主动要求留在宫中,那我绝对不会阻挠,并且会拿出十样新种子,助陛下强国大计。但是,如果这三月内,辛巴始终不适应宫中生活,或者受暗算危急性命,陛下都要立即放人。那十种种子,我也会照样献上陛下以为如何?” “种子?和稻米一般的种子吗?”。直觉里的反问,却把帝王的本心暴露无疑,任何事都没有江山社稷重要,包括亲身血脉。上官御风眼里精光爆射,如果能再多几种高产的粮食,甚至是像土豆那般耐储存之物,不出三年,百花国大军足以踏平南蛮、西疆、东域,而他将是百花历史上最伟大的开疆圣君。 第三百四十九章 盟誓 木艾心里冷笑,脸色也淡了,“陛下贪心了,那稻米已经是天神额外赏赐的,不可能再有。[http记住我们的下可不要因为不是粮食,就心存轻视。陛下可记得曾亲口赐名的天下第一瓜?我们府上只种了四亩地,就进账万两白银。如果各处皇庄,把这十样新菜蔬水果,垄断一年,再推广出去,最低可保陛下进账百万两银。” “百万两?十万军队一年的饷银?”上官御风心里狠狠一动,兵权就是皇权的根基,如果不是因为有一半兵权掌握在各个外戚、世家手里,他也不会容忍那帮老狐狸这么多年。但是,每年当真有了百万两银的进账,组建一支十万人的新军,他手里的兵权就会远超现在,到时他再推行新政,还有谁敢跳出来说个不字。 “好,朕应下此事了。” “希望陛下不是夏侯烈那等背信弃义之人,也希望我与陛下没有敌对的一日。”木艾举起手掌和上官御风拍了一下,盟誓成立。 上官御风带了安伯侯父子出了屋门,下了山,回头去望那座房子透明窗子里映出的灯光,眼里异彩连连,普天下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女子,与一国之君安坐一处,先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成之后,又立刻改了激怒利诱,当真是有胆色有谋略,再加上那些神奇的手段,五皇儿跟着她也许成就不了惊天霸业,但也能一生衣食无忧、逍遥自在… 木艾上了楼,几个孩子正围在床边,辛巴盖着薄薄的羊毛毯子,小小的眉头皱着,好似在梦里也不曾安宁。 幸儿两只眼睛哭得像兔子一样,一见妈妈进来就扑上前,“妈妈,幸儿不让二哥走,幸儿以后再也不和二哥吵架了,妈妈把二哥留下吧。” 木艾抱了她坐在床边,抬头看看几个同样脸带焦急不舍的孩子,笑道,“放心,妈妈已经跟辛巴的生父谈好了,辛巴暂时要回宫去住三个月,然后就会回来。” “真的吗?”诚儿立刻问道,“太好了,姑姑,那宫里我跟祖父进去过,规矩又重又无趣,见人就要跪,那些太监也动不动就要银子,辛巴去了一定不到半月就想出来。” “这样就更好了,我和他的生父约定,要让辛巴自己选择是在宫里做皇子,还是回来和我们一起去周游天下。[http76如果宫里真像诚儿说的那样,你们就不必担心了,辛巴一定会早早跑回来。” 几个孩子听了,脸上终于见了笑意,大禹又帮弟弟把毯子盖了盖,说道,“妈妈,宫里的吃穿用度与家里一定不同,还要打点关系,是否要给弟弟准备些应用之物?” 木艾欣慰的拍拍大儿子的手背,夸赞道,“妈妈的大禹就是可靠,辛巴多年未在宫中,也没有半个母族之人相帮,就算陛下疼爱重视,但是也不能日日守在他身边,所以,在宫里恐怕日子不会好过,咱们多给他准备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你肖舅舅常在宫里行走,这些规矩懂得多,你们明日就随诚儿回去请教一下,顺便给舅母带些点心吃食。” “是,妈妈。”几个孩子自觉接到了保护辛巴的大任务,都有些激动,诚儿涛儿努力想着以前听到的宫中诸多小事,希望可以帮上忙。 木艾挥手让小安和惜福下去歇息,然后伸手拔下头上的玉簪,脱了外衣,躺在大床外侧。 一边轻轻拍着睡得有些不安稳的小儿子,一边忍不住胡思乱想。虽然她平日里总是力求一碗水端平,但是人心本来都是偏的,大禹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幸儿也乖巧可人,她用在他们身上的心自然就少些。 辛巴开始就是大白夫妻救回来的,血染衣衫,身世堪怜,又那般依赖她,整日里背着他下田,抱着他吃饭睡觉,一句句不厌其烦的教他说话,现在过去了那么久,她还清楚记得他第一次说话时的情景,那般惊喜,那般激动。可以说,三个孩子里,她最偏爱,最疼宠的就是辛巴。 没想到,今日突然揭出辛巴的身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刚才那般与辛巴生父明争暗斗,现在想来都有些冒冷汗,那可是一怒就要血流遍地的帝王。如果不是古人迷信一些,如果不是她今日又施展了所谓的仙术,她哪有和一国之君平起平坐谈条件的资格,当真是堪称猖狂! 不过好再,国主对辛巴还有几分父子之情,那百万两银子也够重,才勉强把他说服。 她并不觉得自私,一个母亲不想孩子离开身边,这是本能之事,况且辛巴的性子太跳脱、随性,那看着金碧辉煌,实则最黑暗肮脏的地方,绝对不适合他。 三月之期内,国主为了保证辛巴不受伤害,定会时刻关注他。平常人家,父亲多疼爱哪个孩子一些,其余孩子还要闹上一闹,何况这个父亲还是一国之主,权势、利益、继承等等事情牵绊下来,足够所有人都对辛巴起杀心。所以,国主最终一定会放辛巴出宫。 但是,要如何保证辛巴在宫里的安危,这要好好计划一下… 辛巴沉沉一觉醒来,窗外已经是日头当空,他长长伸了个懒腰,心里奇怪今日大哥为何没叫他起床练武,四下看看,这怎么是妈妈的房间?呆愣片刻之后,关于昨晚的那些话,那些陌生人的记忆,突然间全部回笼,让他瞬间泄了气,小小的脑袋里,乱成一团。 木艾端了只托盘进屋时,就见小儿子正撒气似的把毯子上的长毛揪下来扔到地上,忍不住笑骂道,“那毯子可是西疆运来的,贵着呢,你要揪就去外面揪树叶,可不要祸害妈妈的东西。” 辛巴猛然抬起头,看着妈妈把托盘放到桌上,屋子里立刻充满了鸡丝粥的香气,一双狭长的凤眼就渐渐就蒙上了水雾,最终汇成了晶莹剔透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砸在被子上。 木艾习惯了小儿子撒娇玩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无声哭泣,连忙心疼的上前把他揽到怀里,拿帕子给他擦眼泪,“妈妈的辛巴都是男子汉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掉眼泪,多丢人啊。是不是饿了,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鸡丝粥,你妹妹要吃,妈妈都没让,都留着给辛巴吃,好不好?” 辛巴一听,哭得更厉害了,“妈妈,粥都给妹妹吃,辛巴以后再也不惹妈妈生气了,妈妈不要把辛巴送走,好不好?” “不送,不送,你个傻小子,昨晚让你做戏,你可倒好,自己当真了。妈妈最舍不得你们了,一定要把你们都绑在身边,看你们成亲生子,谁要我都不会放。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先跟妈妈吃饭,妈妈慢慢跟你说。” 辛巴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妈妈,他以前或者听诚儿吹牛,也知道国主很厉害,简直是想杀谁就杀谁,手下还有那么多大将军,那么多大官。如果妈妈不放他走,会不会被杀头啊。 木艾抬手敲了小儿子一个爆栗子,“好了,小孩子不要担心那么多事,先洗漱吃饭。” 辛巴瘪了瘪嘴,伸手揉揉脑袋,然后下床洗漱之后,乖乖坐在桌前,跟妈妈一起吃饭。 木艾拿了个金银小馒头,掰了一半给儿子,然后一边吃一边说,“你当初刚到妈妈身边时,妈妈就猜测你身世不一般,还让欧阳…呃…欧阳师傅去山里打探过,结果也没什么线索,没想到,你居然还是皇子。” 辛巴又撅了嘴巴,小手撕扯着馒头,气哼哼说道,“我才不要当皇子,我要跟妈妈去看大海。” 木艾拍了他一下,“别糟蹋馒头,好好吃饭。”然后夹了一筷子笋丝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又说道,“放心,大海是一定要看的。我和你生父也说你的性格不适合在宫里生活,可惜他不相信,后来我们各退一步,决定让你去皇宫里住三个月,三个月之后,由你自己决定是继续当皇子,还是跟妈妈去游玩。” “三个月?那妈妈和哥哥妹妹也一起去吗?” “傻瓜,那是皇宫,你以为是咱家别院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木艾恨铁不成钢的又给了小儿子一记爆栗,这孩子要是有大禹一半懂事,她该少费多少心啊,当然她忘记了大禹和辛巴差了五岁,严格意义上来说,辛巴还是孩子,也就是古代孩子早熟,现代孩子十岁时恐怕还满地打滚要玩具呢,就是她十岁时不也常常趴在爷爷背上耍赖。 “只你一个人去,但是,妈妈和哥哥妹妹都在这里等着你从宫里出来,然后再一起南下,绝对不先离开。” 辛巴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一些,但还是问道,“妈妈不去那宫里住,不行吗?” 木艾叹了口气,温和说道,“辛巴,不管怎么说,那里有你的父亲祖母兄弟,你身上和他们有相同的血脉,以前不知道身世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怎么说也要互相认识一下,对长辈尽尽孝心。” “是,妈妈,辛巴知道了。”辛巴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也知道妈妈说的有道理,于是点了头。 “那就好,快点吃饭吧,后天你就要进宫了,还有好多事要忙呢,你哥哥妹妹担心你在宫里受欺负,一早儿起来就赶进城去问规矩,打点关系了。” 辛巴连忙把碗里的粥喝光了,跟着妈妈一起回房间收拾行李,结果什么都是用惯的,摸摸哪个都想带着。装来装去,只玩具就拿了两大箱子,衣服八箱子,各种小物件两箱,一直拾掇到傍晚,大禹和幸儿都回来了,他们母子俩还在折腾。 第三百五十章 进宫准备 幸儿笑嘻嘻跑去抱着妈妈撒娇,时不时的捣点儿小乱,本来辛巴还有些郁郁之气,虽然他相信到时候妈妈一定会把他接回来,但毕竟要离家那么久,他心里还是微微有些不安。结果被幸儿这一闹,倒忘了这些,兄妹俩又开始斗起嘴来。 大禹上前略略看了两眼行礼,帮妈妈依次合上箱盖,然后又倒了杯茶,双手捧给妈妈,这才说道,“妈妈,我与肖舅舅商量过了,辛巴进宫后,身边伺候的人,可以安排两个托底的。至于吃食用度方面更不必担心,肖舅舅原本就负责宫里的采买,到时候哪怕顿顿送饭菜进去也不难。只是宫里的规矩很繁琐,一时也打听不全,到时辛巴去了恐怕会有专门的师傅教导。” 木艾点点头,看看正和幸儿笑闹的小儿子,无奈苦笑,“辛巴淘气惯了,去宫里肯定要受拘束。” 大禹也笑了,伸手从荷包里摸出几粒指甲盖大小的金豆子,“妈妈,听说宫里的太监宫女很是势利眼,当主子的时常需要打点,我找了家银楼,融了一百两金子,全打成这种金豆子了,到时候给弟弟带上。” “妈妈原本还准备给辛巴带一箱银子呢,倒是你想的周全。”木艾掂了掂手里的金豆子,一粒折成银子就差不多有一两了,到时候在荷包里装上几十个,打赏时方便取用,看着也贵重。老话儿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那偌大的皇宫,总共才几个主子啊,绝大部分都是宫女太监,说是他们的地盘也不为过,把关系打点好了,万一辛巴有个大事小情,还有个可以通风报信的人。退一万步讲,就算事情牵扯太大,他们不敢相帮,起码不落井下石也好。 母子几人收拾了东西,吃了晚饭,因为诚儿和涛儿都回了各自府里,辛巴又要离家,所以,幸儿极讲义气的说,要等以后哥哥们都聚齐了在一起看动画片。 木艾忙乱了一整日,根本就忘了把电脑放在太阳下充电,于是连忙大力夸赞了小女儿,安顿几个孩子各自睡下。 第二日一早儿,木艾找了只金项圈,卸下金锁,换了只银白色的不锈钢哨子上去,认真戴在辛巴脖子上,然后就撵他去训练小金。 小金这家伙自从出了神山,就如同鱼儿入了大海一般,等闲苍鹰鸟雀,听见它的叫声都要退避三里,更别提和它斗上一斗了,所以,它整日里都在天空上飞来飞去,时而俯冲,时而翱翔,极霸气,极自在。等它飞累了落下来休息时,护卫小厮们又都抢着切牛肉,双手捧到它面前,它还要挑着顺眼的肉块吃。 辛巴不知在哪里找了个宽齿的玉梳,每晚还要给它梳梳一身金色羽毛,总之这日子过得,简直开创了一代雕王的腐败新篇章。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逍遥了几个月,现在用到它了,自然也不好推辞。所以,辛巴搂在它一起坐在后山的大石上,人雕沟通了一上午,终于让它明白了,哨音响起,就要出现在小主子面前。 木艾带着小女儿和几个丫鬟正在烤点心,其实,她也知道宫里不缺吃食,再说就算缺了,日日现烤送进去也不难。这般忙碌,其实也只是为了有件事占占心思,否则一闲下来,前世电视剧里那些宫斗场面就会出现在脑子里。理智里倒是清楚,孩子都是要经过挫折,经过磨练,才能成长的,进宫受点苦,也让辛巴知道一下人心险恶。可是情感上却还是万分不舍,恨不得把孩子日日栓在腰上才好。 这般想着,总归是心里烦躁,索性扔了做到一半的点心,洗了手,闭目靠在沙发上假寐,小安进来在茶几上放了一壶蜂蜜水,然后又悄悄退了出去。 小少爷在府里住了这么多年,性子活泼又讨喜,突然说要离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十分不舍,更别说是一直待如亲自的夫人了,所以,这两日所有人都打点起精神,力求不让主子再为琐事劳心。 木艾心神在空间里到处游弋,想要找几样能让辛巴防身的东西,只是她在现代是学画的,毕业后又做的是摄影,空间里存的东西多是生活用品,唯一算做武器的就是那年去西藏时淘到的几把藏刀,但是皇宫里禁卫森严,上官御风就是再疼爱辛巴也不可能让他带把刀进宫。这时她就后悔,要是有把手枪就好了,这里人谁都不知道功用,关键时刻还可以轻易致人与死地。可惜,她连玩具手枪都没有,更别提真的了。 末了只好挑了一板阿司匹林,剪下两片,再细细修剪成不扎手的圆片,然后用透明胶带粘好,保证铝箔轻易不会破碎进水。之后又找了一只水壶出来,金黄色的背带和壶身,涂着憨厚可爱的迪士尼小熊,双重杯盖,保温好,装水又多,以前她旅行时常背着这水壶到处跑,很是喜爱,现在说不得要拿出来给儿子救救急了。 辛巴笑嘻嘻跑进客厅,想要跟妈妈炫耀一下,成功把小金训练成了随传随到的信使。结果一见妈妈手里的怪东西,立刻扑了过来。 “妈妈,这是什么东西,好漂亮啊,是给我的吗?“ 木艾掏出帕子给他擦去额头的汗珠儿,笑道,“当然是给你的了。” 说着,打开水壶给他演示了一遍如何使用,然后又指了那两片药说道,“你知道当初诚儿发热差点死掉那件事吗?”。 辛巴抱着水壶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应道,“知道啊,诚儿哥哥说起过,是妈妈救了他。” “嗯,当初妈妈就是给他吃了这药片,他的烧才退了。你这次进宫,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要懂得保护好自己,这药片你要贴身带着,万一风寒发热得厉害,妈妈赶不及进宫,你就自己吃上一片。我会让你肖舅舅每日往宫里给你送泉水,你用这水壶装了带在身上,不管你在谁那里吃了什么东西,都要马上喝两口。懂吗?”。 辛巴见妈妈一脸严肃,连忙答应下来,“知道了妈妈,大哥昨晚和我说了,宫里人不会像家里人这样好,让我不要随便相信。” “你大哥这话说的对,很多时候,对你冷脸的人不见得是坏人,对你笑着的人也有可能害你。总之,你自己在宫里多长点心眼,咱们不惹事,但是也不能怕事。你平时不要常召唤小金,它算是你的一张底牌,一旦你觉得有危险,就要小金回来求救,妈妈会立刻赶过去的。” 辛巴点头,上前抱了妈**胳膊,“妈妈,一定要等辛巴回来了再出发,辛巴还要去闯荡江湖呢。” “傻小子…”木艾亲亲小儿子的发顶,在孩子心里,闯荡江湖就是极危险,极有胆量的事情,岂不知皇宫里的阴私手段比起江湖,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这一日,花都里的百姓都敏感的预料到了要有大事发生。因为一大早儿起来,就有城防军封了路,铺黄土撒净水,驱赶闲人,有熟悉礼制的人就猜测说,看这排场应该是帝后或者公主要出宫。 果然,朝臣们一下朝,消息就传开了。今日的大朝会上,国主陛下宣布了一件大事,五年前婉妃病重时,与其出宫一起寻医的五皇子,并没有失踪,而是留在了医者处学艺。正巧那医者近日到了花都,陛下又思子心切,所以,今日欲亲自前去把五皇子接回宫里。 一时间,五年前那件本来就有些蹊跷的婉妃病逝之事,又重新成了百姓们口里的新话题。 当然朝中大臣和宫里众人,多数都是知道实情的,婉妃不过就是后宫与朝堂一起联手,斗败了陛下的牺牲品罢了。但他们却都把这话揣在心里,面上装了糊涂,口口声声恭贺,其实脑子里早就高速旋转的冒了烟。 如今五皇子活着回来了,以陛下对婉妃的情深,难保不会起意要五皇子继承皇位,那么朝堂之上以前斗得你死我活,岂不是成了鹤蚌相争。于是,那些站了队伍的都开始后悔,暗自布置,焦虑不安。那些保持中立,没站队伍的则开始欢喜,难掩笑意。而那些心机深沉的老朝臣老狐狸们,则摸了胡子,静观其变。 百姓们却没那么多弯弯心思,他们要实在善良的多,将心比心,自家儿子几年未归,他们心里也会惦记,国主就是再厉害,再英明神武,也是一个父亲。所以,倒是真心替这对团聚的父子高兴。 上官御风坐在明黄锦缎装饰的宽大御撵里,顺着窗口的珠帘,看向路旁的高大树木,想起刚刚那些国之重臣们的嘴脸,心里不断冷笑,五年前,他护不了婉妃,让她惨死在外,如若今日再护不了她的皇儿,他这个帝王岂不是太过无用? 木艾带着家里所有人站在别墅门前,看着山下的官路上浩浩荡荡行来的庞大队伍。 第三百五十一章 花落果飘香 五百御林军当先开路,高头大马,亮银盔甲,系了猩红长缨的长枪,威武骄傲。后面紧跟了十面五色金龙小旗,十面双龙黄团伞,十面黄九龙伞,一柄九龙曲柄黄华盖,虎威大将军驾了八匹纯白骏马拉乘的金丝楠木御辇,太仆寺少卿坐与车辕另一侧伺候。车后跟了十对儿绿衣宫装少女,十对儿青衣白面太监,手里捧了盥盆、拂尘、唾壶、马杌、宫灯、提炉、水瓶等物事,最后又是五百御林军,所经之处,百姓皆跪地拜服,当真是一派皇家的尊贵气势。 辛巴上前抓了妈**手,感觉那份温暖的温暖传遍他全身,突然间就觉心底的忐忑和惶恐都安定了下来,狭长的凤眼微微弯起,“妈妈,可要记得隔上几日给辛巴送些桃子吃,给哥哥妹妹做了好吃的也不要忘了辛巴的那份儿。” 木艾顺顺他额前的细发,笑吟吟说道,“你啊,从小就贪吃,又独爱水蜜桃,妈妈怎么会忘了呢。” 说完,指了山下的桃花林,轻轻挥起右手,月白的衣袖上绣着的银丝云纹,带出一抹耀眼的光芒,众人微微眯起眼睛,再睁开时,一片艳阳的天空下,不知何时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丝,山腰以下那漫山遍野的桃花,就在雨丝里一点点败落下来,花芯里渐渐凸起一只只青涩的果子,迅速长大,直到碗口大小,才慢慢蒙上一层红晕,如同少女见到情郎般娇羞的掩映在碧绿的叶片间。 众人都呆呆看着眼前累累硕果,鼻端充斥着浓浓的鲜甜香气,深吸一口,仿若已经入了那天上仙境一般。 木艾挥手摘了个水蜜桃在手里,递到小儿子身前,笑道,“妈妈送你这一山的桃子,可还够吃?” 辛巴双手接过桃子,然后抱着妈**腰,把头埋在妈妈怀里,声音有些哽咽,一如小时候一般撒起娇来,“妈妈最好了,辛巴最喜欢妈妈!” 幸儿笑嘻嘻的也挤到妈妈怀里,撅着小嘴,抱怨道,“妈妈偏心,送给二哥这么多桃子,幸儿也要吃,分幸儿一半,好不好?” 辛巴偏头快速用衣袖擦了眼泪,装出一副护食小兽的模样,“不给,你在家里什么吃的都有,怎么还抢我的桃子。” “切,小气鬼,喝凉水” “就不给,就不给”兄妹俩一个红衫,灵秀俊美,一个绿裙,娇俏可人,同时挤在月白衣裙的温婉女子怀里笑闹,那般和谐,那般温暖,众人不由得都想起了那书里的观世音菩萨和其座下的金童yu女,恐怕也就是这般模样了吧。 山下的皇家队伍,原本刚刚要上石桥,眼见着满山鲜花变了果实,都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些御林军和太监宫女都是常年在宫中,虽然也听说了那日的神迹,但却不曾亲眼见到,心中犹有怀疑,没曾想今日居然亲眼得见如此奇景,都惊愕的停住了脚步。 御辇上的上官御风也抓紧了手里的玉如意,那珠帘外面的景象,同样让他震惊,心里突然对于那晚的盟誓,有了一丝庆幸之意,幸好当时没有太过强硬,退让了一步,也留下了足够的余地。 如若五皇儿以后留在宫中,或者接掌天下,只要这女子对五皇儿亲厚一日,定然对皇家、对百花也会多一份眷顾。反之,如果他当真不愿住在宫中,以后跟随在这样的奇女子身边,学上哪怕一招半式仙术,也是百花之福。毕竟他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脉,岂能眼看着皇家没落,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再他对皇家的亲情之上,回宫之后,还是要敲打一下那些不安分之人… “来人” 帝王威严的声音惊醒了呆愣的众人,车旁跟随的太监总管段公公,连忙上前,“奴才在” “先前旨意作废,重新传朕旨意,花王城木仙氏,海外修习仙术归来,入世修行,先有试种新粮之功,开设百姓医馆,救民病痛之善,今又有教导五皇子之德,可谓天下女子之表率,特赐封号护国仙夫人,享亲王爵位俸禄,有直书进谏之权,封地…花王城神山周边百里。” 太监身后的执笔太监悬腕提着笔,却愣着半晌没有落下。 百花国虽然朝堂上纷争不断,世家门阀林立,为了巩固皇权,每年多有金昂之物赏下,但是对于爵位分封却十分吝啬,一众外戚们,例如那些皇妃的兄弟之类都是最小的男爵,只有父亲长辈或者有军功在身的老臣们才会稍长一级,例如安国侯和武威侯,‘侯’字后缀都是先皇特赐,其实不过都是小小的子爵,四年前得了新粮的天大功劳也才升到了伯爵,而侯爵、公爵根本没人冠上过。 至于这最顶尖的亲王爵位,整个百花才三个,整个皇族,前几代子息不旺,先皇和现在的陛下都是独子,当朝尚在人世的只有三个亲王,宁王是先皇的同父异母兄弟,在鸿胪寺掌管着皇家祭祀嫁娶等各项礼制。剩下的安王和康王两位都是先皇的堂兄弟,不过挂个爵位,领着俸禄过富贵闲人的日子。 而此时,陛下出口就是赐了一个女子亲王爵位不说,居然还有直谏之权,最重要的是封地百里封地包括神山在内的封地就算这女子有些神奇手段,也当不起这百花有史以来最厚重的封赏啊。这道旨意一出,恐怕整个百花都要惊得颤上三颤。 段总管常年伺候在陛下身边,对于陛下的心思总能多体会三分,猜测陛下这旨意定是大有深意,连忙伸脚踢了踢那执笔太监,然后冲着明黄丝绸的圣旨斜斜眼睛。 那执笔太监立刻惊醒过来,这都是朝堂上那些官员应该争吵费心的事,他一个小太监想这么多做什么,嫌脑袋长的结实了不成?他连忙提袖子擦了头顶的冷汗,快速写了圣旨,双手捧到御辇前,自有小太监从车门里接了过去放在几案上,掀开榻前的玉石方盒,拿出同样用明黄锦缎包着的玉玺,颤抖着手盖了下去。 上官御风淡淡瞟了一眼车辕边欲言又止的太仆寺少卿,说道,“走吧。” 太仆寺少卿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咽下了所有劝谏,高喊了一声,“起驾” 车队继续上了桥,拐下小路。一众太监宫女一边低头走着,一边拼命用眼角死死盯着路边那些硕大的粉红桃子,极力压制着想要上前摘上一个的愿望。 一刻钟后,车队终于到了小庄前,整个小庄里的人,无论老幼都已经跪在了路边,小安看向自家面色淡然的夫人,有些焦急的动了动嘴,却还是没有问出声。木艾好似脑后长了眼睛一般,抬手向下压了压,小安长长出了一口气,带头领着一众护卫丫鬟们跪了下去。 大禹也拉了妹妹弟弟的手也跪在了妈妈身后,偌大的人群之前,只有木艾一人,神色从容的站在原地。 一袭月白色的平罗衣裙,长及坠地,袖口裙边用银丝绣着云纹,胸前一朵盛开的白莲缓缓延伸到裙角,腰间系一条同色腰带,上面镶嵌着闪闪发光的蓝色宝石。三千青丝,绾成一个凌云髻,斜插两支玉色隋竹钗,额前几根发丝垂下,掩了墨玉般清透的双眸,脸若满月,肌肤赛雪,微风吹来,裙角飞扬间,果香悠悠,好一个下凡人间的谪仙女子。 历来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丽女子,别说那些登上妃位的各世家贵女,就是车队中的几十宫女也都是貌美如花,温婉的,柔美的,娇俏的,各有不同,但无一不美。可是,此时与眼前的女子一比,却都没来由的生生暗淡了三分。她们再美也是人间凡色,怎能跟天上的仙子比肩,这般风华,这般超然,渺渺如天边月,淡淡如松下风,任谁看了都只想跪下膜拜,生不出一丝亵渎嫉妒之心。 木艾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悄悄捶了捶因为拔得太直有些酸涩的脊背,心里暗骂这皇帝到底在等什么,赶紧宣了旨意,把辛巴领走就是了,不过一里路走了一刻钟,真是龟速,害得她为了维持这高人模样,生生累得想瘫倒在地。 不过,想起三月后要想顺利接回辛巴,现在还是要多多震慑一下这皇帝,上位者的承诺多是在那些,于其同等实力之人面前才有效的,她可不想到这皇帝没有半点顾忌的学了夏侯烈那般。 当然,她是不知道,上官御风已经动心要笼络她当百花国的靠山了,否则她此时早躺在别墅里,好好拿一拿架子,而不是在施展了那等唬人的仙术之后,还如此给他面子的来此迎接。 段公公见陛下没有斥责的意思,于是也装作没有看见那女子的明显犯上之举,双手捧了圣旨,穿过立在路旁的御林军,来到香案之前,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花王城木仙氏接旨” 木艾盈盈下拜行了礼,“臣妾在” 第三百五十二章 分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花王城木仙氏,海外修习仙术归来,入世修行,先有试种新粮之功,开设百姓医馆,救民病痛之善,今又有教导五皇子之德,可谓天下女子之表率,特赐封号护国仙夫人,享亲王爵位俸禄,有直书进谏之权,封地花王城神山周边百里。钦此” 木艾挑挑眉,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这皇帝那晚对自己百般容忍,今日又赐下这般厚赏,不管他是真心感谢自己救了辛巴,还是存了拉拢之心,对于辛巴来说都是件好事,没有坚强靠山的皇子,在那宫里的日子恐怕连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如,而有了皇帝的疼爱,有了亲王爵位的妈妈,就想动手,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礼尚往来,人家敬你一尺,自然该还回去一丈,木艾这次行礼恭谨许多,“木仙氏谢主隆恩。”然后双手接了圣旨,递给身后的小安。 孔喜立刻起身带了几个护卫搬来路边的大块红色油毡,一直顺着土路铺到御辇之前,然后再次跪退到路边跪下。 沈公公笑眯眯的看向几个孩子,说道,“五皇子,请随老奴上前。” 辛巴把手里的握了半晌的桃子,放到了跪在他身旁的幸儿手边,然后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微微一笑,“有劳公公了。” 少年狭长的凤眼,盛满了傲然的光彩,小小的身躯立在人前,昂然挺直,这一刻,蛰伏了五年的皇家血脉,好似尽数转成了铺天盖地的尊贵气势,令人不敢直视。御林军们齐齐低下了头,恭谨的看着这个只有马腿高的稚嫩少年踏着红云般的毡垫,一路走向了御辇。 一个小太监趴在车下,沈公公亲手扶了辛巴踏着他的背上了御辇。辛巴感觉到脚下的温热,眼眸里闪过一抹不忍之色,但是随即就掩藏了起来,掀起衣衫跪在门口,磕头说道,“辛巴给父皇请安。” 上官御风强掩激动的点头示意辛巴上前,然后一双大手牵了爱子的小手,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好,好,朕的皇儿受苦了。” 鸿胪寺少卿和虎威大将军当先跪下磕头,“恭贺陛下喜迎五皇子回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五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那一千御林军与太监宫女,路旁的百姓也随后跟着高喊了三遍,声音洪亮,直冲云霄。 辛巴有些不适的想要掏掏耳朵,最终却忍住了,扭头看向外面满山遍野的桃林,突然笑嘻嘻抱了亲生老爹的胳膊说道,“父皇,妈妈送了辛巴一山桃子,咱们派人多摘些回去吧。父皇也尝尝,这桃子可甜了。” 上官御风身子微微一僵,他平日里见惯了几个皇儿那般恭谨刻板的模样,突然被分别多年的小儿,如此亲近的抱住胳膊,软声央求,甚至是带了点撒娇意味,他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不过很快他心里就生出一股欣喜,鼻子也开始发酸,连声答应,“好,好,父皇这就让人多摘些回去,父皇陪你一起吃。” 辛巴立刻笑得更欢喜了,又添了一句,“对,在多摘些带回宫里去,父皇喜欢谁就送给谁吃。还有,这些跟父皇来的侍从和路边那些跪着的百姓肯定也渴了,父皇也赏他们一些吃。” 沈总管见陛下满眼满脸都是笑意,凑趣夸赞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五皇子心地纯良,如此年纪就知体恤下属和百姓,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做父亲的哪有不喜人夸自己儿女的,上官御风哈哈大笑,“皇儿如此懂事,甚慰朕心。传朕旨意,摘上百筐仙桃回去,三品以上大臣都分上一篮,沿途百姓及今日随从也分上两只尝鲜。” “谢陛下赏赐,谢殿下面恤。”车外众人齐声谢恩,木艾听见了,笑眯眯与大儿子对视一眼,都微微放下了高悬的心。辛巴平日看着只是有些小聪明,常爱跟妈妈哥哥耍赖,没想到今日几句话功夫就哄得国主如此欢喜,看样子,也不必太过担心他的皇宫之行了。 御辇在空地上转了弯,带着眼里满是不舍的辛巴,原路返回城中,只留下二百御林军准备运桃子。 木艾望着车队渐渐走远,心里突然空落起来,交代大禹和小安几人张罗人手和竹筐摘桃子,然后就领了泪水涟涟的小女儿回了别墅。 这世界虽然没有手机电话,但是,消息的传播速度却是半点也不慢,不过半个时辰,随着国主仪仗回了宫,花都百姓就都听说了神迹再现,而且五皇子还把仙夫人为他准备的仙桃,分出来给百姓们尝鲜,于是,城西官路上又挤满了人。 那树上的水蜜桃个头极大,一只就有碗口大小,又结得极密实,压得树枝都有低低垂了下来。一百只筐装满,也不过才摘空二十几棵树。而半座山的桃树起码还有几百棵,大禹也想为弟弟多赚些好名声,于是找到那站在路边,指挥手下兵卒往马背上捆绑竹筐的统领,上前行了礼。 那御林军统领姓韩名硕,因为性格粗中有细,办事极稳妥,所以才被沈公公吩咐留下负责运送仙桃。御林军平日里负责护卫皇宫,进出见到的都是公侯将相,练得就是个眼力劲儿,刚才他别的人没注意,那接旨不跪的仙夫人,还有同五皇子跪在一处的少年少女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此时认出大禹就是那少年,哪敢托大受大禹的礼,慌忙让到一侧,伸手扶了他,说道,“大公子折煞下官了,应该是下官先给公子见礼才对。” 大禹顺势站直身体,微微一笑,本就醇厚俊朗的五官,看着更是温和内敛,让人平添三分好感,“统领客气了,下人们已经摘了一百筐仙桃,但是山上还有大半未摘,想来这一百筐之中,宫里必然要留下一些,剩下的定然不够分。不如,统领多运一百筐回去,再报给陛下身边那位公公知道就行。统领说,如此可好?” 韩硕听完,眼角眉梢都带了笑,刚才他心里就在嘀咕,陛下是位贤明君主,但是对这些琐事却是不够清楚,这仙桃如此稀罕,口谕里却只让摘一百筐,要知道各宫主子们一分,剩下的分给三品以上官员都不够,怎么还会有他们这些兵卒和侍从的份儿。 眼见着如此香甜诱人的仙桃,又是自己亲眼所见的神迹所诞,生生就这么错过了,真是十分不甘愿,就是那些兵卒们一边搬动,也一边遗憾。谁家没有个老母幼子,如果能拿回去几只,粘粘仙气,该是多大的福分啊。 没想到,这仙夫人的大公子如此明事理,居然要多摘一百筐,虽然也不见得足够,但是却绝对宽绰许多,弄好了,他们这些人还是能分上一个尝尝的。况且这桃子山上还有那么多,又是这大公子做的主,五皇子定然也不会怪罪下来的。 于是,他半点没有犹豫就躬身道谢,结果大禹下一句话说完,连他身边的兵卒都高兴了起来。 “我刚才粗略看了一下,车队中大约有一千二百人,按陛下口谕每人两只,怎么也要四十筐,一会儿还要统领大人再派人来运一趟。各位辛苦一次,怎么也得都尝尝鲜才行。至于路旁百姓,自有家中下人发放,统领只管回宫复命就行。” 旁边几十个本来在忙碌的兵卒立刻欢呼起来,不等统领答应,就已经高声道谢了。 韩硕笑骂两句,也借势应了下来,直言以后大禹有事尽管找他,但凡他职权范围内的,一定办妥。 大禹却笑道,“五皇子殿下刚刚跟随陛下回宫,一定有诸多不便之处,还望统领及各位兄弟多多照顾就好。” 韩硕心中佩服他对五皇子的维护之义,语气里也少了客套,认真承诺一定会多多留意。 两人又攀谈了两句,待那一百筐仙桃绑上马背之后,就互相告辞了。 此时,官路上的百姓足足聚了一千余人,见到马队过来,都让到了路旁,眼睛盯着那露出筐外的硕大蜜桃啧啧称奇,然后更加热切的盯着石桥那头,盼望着有人给他们分桃子。 大禹和小安商量一下,把山后的一百五十棵树留了下来,以备宫中再来摘取和自家送礼之用。其余的就命庄户们统统摘了下来,送到官路边,每个百姓分上两只。 虽然城中的鲜果斋里一年四季也有桃子卖,但是,五两银子一只的价格,只有高门大户和富豪之家才能买得起,普通百姓们是很少见到的。 如今,当真沉甸甸的拿在手里,嗅到甜香之气,再想想这可是仙夫人施展仙术得来的仙桃啊,这怎么能不让人激动? 每个分到了仙桃的人,都生怕被人抢去一般,牢牢抱在怀里飞奔回家中。 一时间城西的两扇半尺厚乌木大门都差点被人挤爆了,往外跑的一脸期待,往里跑的一脸狂喜,当真是热闹极了。 接近午时,韩统领又返回运了那四十筐桃子进城,其余所有的桃子也都被分出去了。整整忙碌了一个多时辰,但是不论庄户们还是丫鬟护卫,脸上都没有半点疲惫之色,因为众人只得了两只桃子就这般欢喜,而他们的主子却是那一挥手就变出漫山遍野桃子的仙子,这怎么能不让他们骄傲? 第三百五十三章 小小辛巴初进宫 那些来得晚了没有拿到仙桃的人,望着山上的一株株空树嗟叹,懊悔错过了此等福缘。一时不肯离去,就守在路边,盼望着仙夫人可以再次施展仙术,再变出一山仙桃来。可惜,直到日头落山,那山林还是没有变化,只得怏怏回了城。 小安带着惜福几人摆了饭桌儿,熬得稠稠的瘦肉粥,咸香的猪肉蘑菇烧卖,配了凉拌笋丝、酸辣土豆丝、酱牛肉、手撕鸡四样小菜,丰盛美味,结果,母子三人却都吃得没滋没味。 幸儿平日里虽然和辛巴常吵吵闹闹,但是两人年龄相当,感情也最好。从辛巴上了御辇,这小丫头就开始掉眼泪,好不容易才停了一会儿,结果一吃猪肉蘑菇的烧卖,眼圈儿又红了,“二哥,最喜欢吃这烧卖,他进宫了就吃不着了。” 木艾放下筷子,也觉心中堵得慌,索性不吃了。抱过小女儿哄道,“你们肖舅舅早派人把行礼送进宫里了,你当时也看见了,整整三大马车,你二哥喜欢吃的,喜欢玩的,连习惯用的小物件都在里面呢,放心,他饿不到。倒是前几日家里忙乱,我们幸儿过生辰都没有好好庆祝,再过几日就是你二哥生日了,幸儿也想想看要什么礼物,妈妈一起给你们准备啊。” 小丫头连忙用帕子擦了眼泪,认真想了想,“那二哥能不能回来和幸儿一起吃蛋糕啊?” 木艾无奈摇头,“你二哥才进宫几日,恐怕是回不来。” 小丫头立刻就瘪了嘴,“那幸儿也不吃蛋糕了,妈妈和幸儿给二哥画几副画吧,二哥想家了还能看看。” “好,好,咱们这就画。”木艾连忙答应了下来。 惜福带着惜缘上前撤了饭桌儿,小安端了水盆伺候主子们洗了手。 木艾从空家里拿出画板和画具,大禹默默帮妈妈妹妹削了铅笔,然后静静坐在一边看着… 再说辛巴和亲生老爹一路坐在宽大豪华的御辇上进了正阳门,又换了辆人力抬行的类似于坐榻模样的舆车,又行了两刻钟,穿门过户,绕山环水,这才到了一座大殿前,早有太监宫女们伺候着下了车,辛巴整理了一下衣衫,扫了一眼门楣上的‘寿安殿’三个大字,然后就笑嘻嘻跟着父皇进了门。 绕过几丛盛开的百合花,上了几级石阶,就进了中间正殿。大殿里十分宽敞,入目所及,金碧辉煌,耀眼之极。 大殿四角分别蹲了一只虎头四角鼎压风水,金丝楠木雕了繁复纹路的高脚几上,放了缠枝牡丹翠叶熏炉,正袅袅飘出淡淡的不知名香气。 大殿中间是十几张紫檀木椅,如众星捧月般围拢着一张宽大的坐榻,檀木椅上坐的都是花枝招展的美貌女子,坐榻上则是一位年逾半百的老太太,花白的头发盘成了精致的高鬓,左面簪了一只童子报瓶翡翠簪,右侧是一只赤金凤头钗,凤口垂了一串黑珍珠。稍显富态的身上穿了一套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胸前挂着一串圣尊翡翠珍珠项链,微微一动间就有幽幽的光泽闪耀,映得老太太原本就慈眉善目的脸庞,又添了三分光彩。 辛巴没来得及打量其余众人,那老太太已经开口问道,“皇儿,这就是鸿儿吗?”。 上官御风上前几步扶了老母,然后笑道,“是的,母后,这孩子就是鸿儿。” “快,鸿儿,快过来给皇祖母看看。”老太太眼里带了一抹怜惜,伸手示意辛巴过去。 辛巴眨眨眼,却先掀了袍子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头,说道,“辛巴给皇奶奶请安,祝皇奶奶身体康健,容颜不老。” “好,好,这孩子嘴真是甜,快到皇奶奶这里来。”老太太拉过辛巴,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半晌,竟看得慢慢红了眼眶,不住喃喃道:“天神保佑,哀家的小孙儿平安无事,这模样长得跟婉妃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手脚又细白,想来也没吃过苦,好啊,真是太好了。” 上官御风想起爱妃惨死,小儿生死不明的那段日子,心里也有些凄楚,但还是强笑着劝慰老母,“母后,您不知道,这孩子当真是半点苦都没吃到,恐怕比雄儿、凌儿他们几个更享福些。这几年教养他的仙夫人,对他十分疼爱,就是刚才朕去接他时,因为这孩子爱吃桃子,仙夫人就特意施展仙术,让一山的桃花,不过盏茶功夫就都结成了碗口大的桃子。” “此话当真?哀家这几日听人说过几次,还当百姓们缪传,没成想却是真的,天神保佑,百花有了这样的奇女子,却是百姓之福。这暂且不说,只她把哀家孙儿教养的这么好,皇儿就要厚赏如果谁敢反对,让他来找哀家”其实老太后前晚就从儿子那里得知了小孙子的消息,母子俩也商量好了对策,早朝刚一宣布之后,就立刻去把辛巴接了回来,母子联手打了各派人马一个措手不及。 “母后放心,朕刚刚已经改封仙夫人为护国仙夫人,享亲王爵位俸禄,又把神山连同周边百里封给她做静修之处。” 上官御风话音一落,大殿里的抽气声此起彼伏,亲王爵位?封地?这是多大的荣耀啊,百花国开国五百年,第一次封异姓为王,第一次分封土地,而且还是赏赐给一个女子 老太后好似也被惊了一下,但是立刻就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她这皇儿从小就是个极有主见的,接掌皇位后,更是力抗各大世家和一众外戚,推行新政,广纳谏言,堪称是百花史上最贤明的君主,他今日这般厚赏,也定是有他的道理,“皇儿这般赏赐好,那神山传说是天神降下的,如今封给仙夫人做修行之处最好不过了。” 辛巴笑嘻嘻坐在脚踏上,一点也不生分的趴在老太太腿上,一脸天真无邪的撒娇道,“皇奶奶,刚才父皇让人摘了好多桃子,一会儿孙儿给皇奶奶做果盘吃啊。” 皇宫是个最重规矩的地方,几个皇子从小都有专门的教养嬷嬷,六岁大进了上书房又有众多师傅教授,早就灌输了满脑袋的规矩礼仪,每日来给老太后请安时,也是低眉顺眼,彬彬有礼,从没有多过一句话。 可是辛巴在木艾身边长大,写字,背诗,算术,杂七杂八学了许多,就是没那些死板板的规矩,而且平日里常被妈妈亲额头、敲爆栗,就是现在已经十岁,也常揽在怀里嬉闹。所以,他并不觉得和长辈亲近有什么不对,况且老太太又慈眉善目的,待他也亲切。 而老太后第一眼看见这个小孙儿白胖胖,时刻欢喜带笑的模样,比宫里的孩子就显得活泼调皮许多,她就从心里往外的喜欢,此时又见小孙子这般亲昵,早乐得合不拢嘴了,爱怜的摸着他的头,就差心啊肝啊的喊了。 上官御风见母后如此喜欢辛巴,心里也跟着欢喜,低头接过小太监捧过的茶水,喝了一口,眼角扫了扫底下神色各异的妃子们,慢慢咽了下去。 老太后这时也指了那些女子开始给辛巴介绍,辛巴扬着满脸的天真笑意挨个见了礼,半点儿没有不耐烦,看得老太后更是喜欢。 于是开口说道,“皇儿,那翠烟殿已经空了许久了,鸿儿又小,住在那里恐怕不妥,不如让他先住在哀家这里吧。” “当然好,这孩子性子看着活泼,让他也多陪母后说说话。” 老太后立刻就派了身边得力的大宫女去收拾西暖阁,然后拉了辛巴的手,又问了些读了什么书,平日里吃的什么、穿的什么,可生过什么病之类的琐事。 辛巴从小和诚儿一起调皮捣蛋,为了少挨罚,撒娇耍赖的本事练得极熟,后来诚儿走了,他又常和幸儿斗嘴,说起话来又有趣又爽快。不过几句话就哄得老太后笑声不断,就连那些心思转了千百遍的妃子们也都跟着卸了许多防备,毕竟一个如此没有心机的孩子,对他们就算有威胁,到时想要除掉也极容易,何必在此时就露了痕迹。所以,众人渐渐也凑趣说上几句话,大殿里气氛更是热闹了三分。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老太后才散了众人,分了两个精干宫女带着辛巴去西暖阁洗漱换衣,晚上还有皇家家宴,到时还有一众皇子公主要让辛巴认识。 辛巴一路随着两个绿衣宫女,拐到主殿后侧,就到了分成三大间的西暖阁,中间的大厅里有两个眉目有些相似的小太监正等在门口,见到他们到了,立刻上前磕头。 辛巴随口吩咐他们起来,坐在正位上,喝了口茶水,然后从腰上的荷包里拿了一把金豆子,赏了两个宫女,就打发她们去准备洗漱用具,等到她们出了门,他才仔细打量起两个小太监,问道,“你们可是小全子和小胜子?” “回殿下,奴才是小全子。”站在左边,略微瘦些的小太监连忙回道。 站在右边的,相对来说白胖些的小太监也答道,“奴才是小胜子。” 第三百五十四章 皇宫自保条例 辛巴点头,“肖舅舅说,你们兄弟都是可信之人,以后我身边的事,beijingaish” “殿下折煞小的了,肖大人对奴才一家有恩,奴才们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殿下。”两个小太监立刻齐声回答。 辛巴把还剩下大半的金豆子,连同荷包一起扔给两人,“这些金豆子你们拿着,用心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两个小太监连忙跪了下来,“殿下,奴才不能要,这可折煞奴才了。” 辛巴微微一笑,“你们拿着吧,我刚进宫里,什么都不懂,很多地方都要你们去打点。这金豆子尽管用,不够了就再来要。” 两个小太监互相对视一眼,这才恭恭敬敬谢了赏,爬了起来。 小全子笑嘻嘻的,看了看门口没有其它人,就说道,“殿下,您是皇子,按宫里的规矩要自称本殿下。” “哦,是这样啊,我…不,本殿下记下了。”辛巴从善如流的改了口,顺道还调皮的眨眨眼,瞬间就从刚才那般严肃的皇子,变成了一个顽皮少年,惹得两个小太监愣了半晌,然后也笑了起来,心里暗自庆幸,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奴才,最重要的就是要跟对好主子,吃好穿好,尚且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受欺负,不会随便丢了性命。而现在看来,他们兄弟跟了个好主子。 辛巴打发了两兄弟下去,推开两扇雕花松木门进了内室,地毯上堆了十几只红木大箱子,显然是宫女们不知道如何安置这些行礼。 他上前侧身坐在一只衣箱上,小小的脑袋垂了下来,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就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时候妈妈和哥哥妹妹该吃午饭了吧,不知道妈妈又下厨做了什么好吃的,有没有想他啊,这个地方真大,人真多,可是他一个都不认识,他好想回家去。 可是想起妈妈说的话,他又把眼泪咽了回去,攥着拳头给自己打气,“木君钰你要加油,坚持三个月就能回家了,妈妈不在,你要保护好自己。”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插了铅笔的小记事本,趴在箱子上开始嘀嘀咕咕核对起来,“第一条,要抱粗大腿,嗯,皇奶奶应该算是最粗的了,这条成功了。第二条,要装傻孩子,关键时刻小猪能吃老虎,这条应该也成功了。第三条,要打赏宫女太监,保持主子的威严,嗯,这条也勉强做到了。第四条,远离父皇的妃子,刚才就是行了几个礼,不算亲近,这条以后要多注意。第五条,吃了东西要喝水,嗯,刚才没吃东西…” 房梁角落的一处黑影里,一个影者正一脸古怪的强憋了笑,仔细听着这小殿下的作战条例,心里忍不住想着陛下听后会是何种脸色,这皇宫恐怕要热闹起来了… 七月十六日一早,天际尚未完全泛白,皇宫里一日的忙碌就已经开始了。 辛巴隐隐听见院子里的响动,慢慢睁开眼睛,四处打量一圈,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头顶是高高的房梁,不是家里雪白的天棚,窗户是雕了花纹的楠木,糊着雨过天青的细纱,不是家里那透明雪亮的玻璃窗,这是宫里,不是那个有妈妈哥哥妹妹的家。 伸手拉下细软的羊毛毯,掏出枕头下的小盒子,把左侧格子里的那许多小金豆捡了一粒扔到右侧格子,数来数去,也才六颗,一日一只,什么时候左边的金豆捡完了,他就能回家了。 塞好盒子,麻利的起身叠好毯子,铺好织锦云锦的床单,抱过大大的维尼熊放到床里侧,这才换上宽松的练功服,推门出去。 于是早起的粗使太监宫女们,就又开始一边洒扫,一边看着五皇子围着小花园一圈圈跑上两刻钟之后,又接着打拳练剑,小小的身子上下翻飞,直累得白净的小脸红扑扑,汗珠儿噼啪滴下才罢休。 小全子早等在一旁,见到主子停下手,连忙上前接了那口七星剑抱在怀里,小胜子也麻利的递上了温热的棉布帕子。辛巴胡乱擦了一把脸,就带着两人回了西暖阁,快速洗了个温水澡,刷牙束发,又换了套朱红色绣了繁复藤纹的锦缎衣衫,系了金丝绣纹的玄色腰带,挂好玉佩荷包之类的零碎饰物,这才问道,“山上的东西可送来了?” 小全子上前一边服侍他穿上玄色锦缎的软靴,一边答道,“回殿下,送来了。除了一只小木桶之外,还有一篮子水果,那颜色金灿灿的,奴才眼拙,也认不出是什么好吃食。” 辛巴微微有些失望,不死心的又问道,“就只有这些,没有别的了。” 小全子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没有了,殿下,就这两样,都在厅堂里放着呢,要不,您去看看?” 辛巴起身出了内室,果然厅里的桌上放了一只一尺高的鼓形小乌木桶,旁边是一藤篮香蕉。他上前翻了翻,确定篮子里没有其它东西了,就有些委屈的撅了嘴,掰了两只香蕉下来,分给两个小太监,懒懒说道,“这叫香蕉,吃的时候把外皮剥下来,吃里面的瓤。这东西珍贵着呢,天下少有人吃到过,连鲜果斋都没有卖。一会儿,你们每六只装一盘,给陛下和皇后娘娘那边送去,剩下的都拿到正殿去。” “是,殿下。”两个小太监都是极伶俐的,早就摸清了一些这小主子的脾气。这些水果对于他们,甚至全百花的人都是极新奇的,可是小主子却是常吃的,所以也不觉多贵重,总是随手就赏他们尝个鲜,他们如果推辞,小主子反倒会不高兴。所以,两人这几日在这寿安殿里可是众多太监宫女嫉妒的对象,见了面总是要偷偷问问他们又得了什么好吃的。 小胜子把香蕉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就动手拔了木桶上的木塞,然后灌满桌上那只奇怪的水壶后,立刻塞得严严实实,再把水壶挎在身上,小全子也迅速分好了香蕉,装在两只上了彩釉的大平盘中。 这时,照旧一身绿纱宫装的碧荷、碧云走了进来,见礼之后,说道,“殿下,太后那里唤您去吃早膳呢。几位殿下也已经到了。” 辛巴笑眯眯点点头,当先出了屋门,走了两步才想起什么一般,回身吩咐道,“碧云姐姐,把桌子上那桶水搬过来。” 碧云笑着应了,心里暗道,这五殿下当真是从民间回来的,半点儿架子都没有,穿衣洗漱铺床都是自己动手,从不用她和碧荷伺候,脾气又温和,如果真有事吩咐她们做,也会笑眯眯的唤一声姐姐,只听着就让人觉得心里舒坦。怪不得,太后她老人家一见他就爱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捧在手里都怕摔了。 辛巴进了大殿,两个宫女恭敬行礼之后,打起了珍珠帘子,引着他又进了膳堂,果然,太后和几个刚刚相熟的哥哥都已经坐在了长方桌边儿,他连忙上前挨个见礼,然后笑嘻嘻说道,“孙儿今日多练了一趟拳,让皇奶奶和哥哥们久等了。” 太后一见他进来,眼角眉梢就带了笑,摆手示意他过去坐到下手的位置,然后拉了他的手,细细问了几句睡得好不好之类的话,这才当先动了筷子,几个孩子随后也吃了起来。 老太后笑眯眯看着几个孙儿,越比较就越发喜爱这个相见不到几日的小孙子。 其实也不怪她如此喜爱小孙子,这孩子也实在招人疼。 回到宫里当天晚上只穿了一双露着半只脚的奇怪鞋子,披散着头发,就可怜兮兮来找她老人家撒娇,原来是怕黑不敢一个人睡。她想起皇儿说过这孩子因为当年那事儿落下了病根儿,再看看他的小身子蜷缩在自己怀里,老人家血脉里那些怜爱彻底泛滥了,就拍着他的背安慰着过了一晚。 结果第二日,某个不开眼的妃子只说了一句不合规矩,这孩子就宁肯整晚做恶梦也不再来了,恨得老人家找了个岔子就禁了那多嘴妃子一个月的足,这两日可能是略微适应了,才听说睡得好了一些。 陛下担心这孩子吃不惯宫里的东西,默许半月山上每日都送些吃用之物过来,这孩子每次都不忘送到他父皇母后那里两份,剩下的就拎到她这里,亲手打理了伺候她尝鲜,那个孝顺贴心啊。 那山上送来的点心吃食都很是美味可口,也深得其他几个孩子喜欢,他也毫不吝啬拿出来,甚至兄长们特别喜爱的点心,他都会一口不吃,那个谦让友爱啊。 这样的孩子,怎么能不让人喜爱呢,所以,老太后偏起心来是理直气壮。 当然这样的偏爱看在别的孙子眼里,就有些吃味。 二皇子还好,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极有兄长风范,对待辛巴很照顾,好似没有什么嫉妒之意。三皇子性子有些懦弱绵软,什么事情都不喜争抢,哪怕有什么不满,也只放在心里,不敢表现出来。四皇子才比辛巴大了一岁,性子活泼,倒是和辛巴很快熟悉了,加上一起享用水果点心,. 第三百五十五章 母子相见 唯一把嫉恨露出来的就是大皇子,大皇子今年一十五岁,再有一年就要行冠礼了,按照皇家祖制可以分担些政务处理,可惜他天性里带的跋扈霸道脾气,不论淑妃和魏丞相怎么教导也收敛不了,又喜武不喜文,越发显得粗鲁傲慢。这几日,他嘴里虽然吃着辛巴分出的好吃食,但是却半点没领情,极嫉恨父皇和皇祖母疼宠辛巴,时时惦记要找个机会教训一下这不知哪里冒出的弟弟。好再,他还知道在父皇和皇祖母面前勉强装装样子,所以,倒也相安无事。 饭后,祖孙几人照例开始吃水果,香蕉的甜软可口,很少有人不喜欢,就连大皇子都吃得一脸满足欢喜。 辛巴示意碧云抱过小木桶放在几案上,然后唤了宫女拿了几只青花薄胎的茶杯来,把水倒了出来,分别端给太后和几位兄长,笑道,“皇奶奶,您昨日不是问起孙儿水壶里装的是什么好东西吗,今日孙儿就都给皇奶奶拿过来了,皇奶奶和哥哥们尝尝看。” 老太后扑哧一笑,点了他脑门,“你这孩子,怪不得昨日支吾着不肯说,原来都准备好了。好,皇奶奶尝尝。”说完端起茶杯就要喝,她身后一个青衣老嬷嬷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轻轻抿了一口咽下,就觉从口里到肚子,蓦然被一股轻灵之气洗涤过一般,那般清爽,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五脏六腑都好似干净了三分,老太后盯着茶杯里剩余的水,满眼都是惊奇之色,皇宫中所用之物本就金贵,她又是太后至尊,吃用无不是精之又精。不提菜色点心,就是日常泡茶洗漱等等所用之水,也是有专人从城西百里外的白鹭山上取的山泉,甘冽清甜,但是跟眼前小孙子送来的这桶水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天地之差。 辛巴喝光面前杯子里的水,笑嘻嘻说道,“皇奶奶,这水是妈妈从仙界的灵泉里取来的,里面有灵气,放置久了灵气就跑干净了,您快喝吧。” “灵泉?灵气?”老太后虽觉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抬手喝干了杯中水。 几个皇子这才动手也喝了起来,三皇子懦弱轻易不肯说话,四皇子还小,就觉夏日喝这水很凉快,大皇子虽面带不屑,但是喝起来却不慢。唯有二皇子,品了又品,然后出言赞道,“仙夫人不愧以‘仙’为名,连这般神奇之水都可以取来。五弟真是好福气,以后二哥渴了就到你这里蹭茶喝了。” “二哥,我妈妈说,这水如果常喝,不愿意生病,还能变年轻,以后每日我都会把水送到皇奶奶这里来,咱们一起来蹭皇奶奶的茶喝。”说完,辛巴俏皮的眨眨眼睛,二皇子微笑附和点头应下。 老太后看着两个孙子,一个红衫玉面,精灵讨喜,一个青衫俊秀,谦和温润,兄友弟恭,相处得一团和气,就忍不住从心里往外的欢喜。 “好,哀家有你们这几个孝顺孩子在身边,比什么都高兴。这桶水哀家收下了,你们渴了就来喝,都去书房读书吧,鸿儿今日也要开始学规矩了,可不能躲懒。” “是,皇祖母,孙儿告退。”大皇子带头给老太后行了礼,出了寿安殿。 辛巴也随了太后身后的老嬷嬷去偏殿学规矩,整整一个时辰,从吃饭时筷子要掐的几分处到喝茶的手势,一遍遍重复,枯燥疲累,又刻板无趣,可是他都坚持了下来,看得老嬷嬷都忍不住暗自点头。 几个皇子都在她手下学过规矩,除了二皇子还好些,其余哪个不是叫苦连天,偷懒耍滑,这五皇子才十岁,就有这份耐性,可是个成大器的料。 其实她不知道,木艾前世是看过两边还珠格格的,对于容嬷嬷针扎紫薇那段可是印象极深,生怕小儿子在宫里因为不懂规矩受罚,所以,在和大儿子联合列那作战条例时,把好好学规矩这条,重重划了又划,以至于辛巴高度重视,咬了牙坚持,这才没给她挥戒尺的机会。 小全子等在偏殿门外,动动麻木的双脚,悄悄靠在了门框上,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是碧云走过来,连忙迎了上去,问道,“可是太后哪里传点心了吗?五殿下都练习了一个时辰了,正好借此歇歇。” 碧云却一脸激动的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是仙夫人进宫来谢恩了,正在太后娘娘那里呢,太后遣我来请殿下。” “仙夫人?半月山那个?哎呀,快,快,殿下听了可要欢喜了”小全子撒丫子就跑进偏殿禀报给辛巴知道,辛巴草草给老嬷嬷行了个礼,一阵风似的就跑了出去,小全子有些忐忑的看看老嬷嬷并没有什么恼怒之色,这才紧跟着小主子去了。那可是仙夫人啊,百花第四位亲王,那日她变花为果,宫中那些跟随陛下去的太监宫女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回来之后,整个皇宫都轰动了,今日居然有一睹真容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呢。 到了正殿小全子才发现,和他一般想法的人还真是不少,不说那些立在大殿四周的宫女太监,就是皇后娘娘、淑妃、兰妃、梅妃、云妃等主子也都来了,团团围坐在大殿中。 而五殿下正紧紧抱着一位坐在太后下首的女子,这女子不过二十左右岁的年纪,柳叶细眉微挑,黑白分明的双眸乍一看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细看去,却又仿佛带着看透一切的幽光,小巧挺直的鼻子,加上不知因为抹了何物而晶亮饱满的红唇,容颜越发精致。 头上三千青丝高高盘了长乐鬓,没有插一只宝石簪钗,只简简单用一串妃色珍珠从左至右固定好,同色稍小的珍珠穿了两只蝶形坠子挂在耳上,衬得脖颈间肌肤细腻若玉。 一袭月白纱衣,腰间用一条集萃山雪色丝绦束住,裙角边沿用银线层层叠叠的绣了九朵凤尾兰,手臂上挽了一条象牙色的阮烟罗,素雅淡然,坐在一群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的宫妃中,越加高华灵透,一派仙姿玉色,怎是这些人间芳菲可比。 此时,女子脸上微微带了几分欣喜,纤长的玉手轻拍着怀里的孩童,柔声细语,怜爱疼惜之色,让众人尽皆想起幼年时母亲的抚爱,那般安心,那般温暖… 木艾扶起小儿子,一边掏出帕子轻轻给他擦了眼泪,一边淡笑着对老太后和一干后妃们说道,“这孩子从小就胆小,很少离了我身边,这样分开几日还是第一次,倒是让太后和娘娘们见笑了。”说完,又嗔怪的拍了拍小儿子的手,“怎么这般没规矩,还不给太后和娘娘们见礼。” 辛巴连忙站直了身体,分别给太后、皇后和几位有品级的妃子见了礼,然后就紧紧靠在椅子边,狭长的凤眼眨啊眨的盯着妈妈,眼里满是期盼和热切。 木艾装做不知其意的样子,玩笑道,“怎么,辛巴可是想哥哥和妹妹了?” 辛巴微微红了脸,点头问道,“哥哥和妹妹都好吗?”。 “都好,每日照常练武习字。” “那…呃…小安姐姐她们都好吗?”。 “好。” “大白二白小白好吗?”。 “好。” “奔驰法拉利疾风迅雷红云都好吗?”。 听小儿子连家里的几匹马都问到了,木艾扑哧笑出声来,揽了他在怀里,笑道,“你是不是还打算问问咱家屋角那只蜘蛛啊?怎么就独独忘了问,妈妈给没给你带生日礼物?如果不想要,那妈妈就省下了。” “妈妈”辛巴立刻就笑开了花,撒娇摇晃着妈**胳膊,惹得木艾慌忙扶住头上的鬓发,以免被他摇散。 大皇子撇撇嘴,眼里有些不耐,听奴才们说得那样神奇,不过也就是个美貌妇人,也没长了三头六臂啊。二皇子却悄悄看了眼不远处,身着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衣裙的母后,还是多年如一日的那般高贵凛然,记忆里她从未这样亲热的抱过自己,哪怕他从不怀疑母后是疼爱他的,可是此时还是忍不住羡慕五弟… 木艾母子俩说笑了两句,才算稍稍舒缓了这几日的惦念之情。 太后慈爱的看着小孙子笑得脸蛋红扑扑,一扫这几日的低迷,心里喜欢,就笑道,“鸿儿这孩子一早晨就无精打采,哀家还以为是饭食不可口,原来是盼着夫人来啊。” 木艾理理小儿子额前的软发,笑道,“太后有所不知,几年前我就是在七月十六把他抱回府里的,索性就把这日当成他的生辰,每年家里都会给他庆贺。这孩子不是盼我,恐怕是盼着他的生辰礼物呢。” “哦,怪不得。这孩子很是孝顺,今晨还给哀家拿了一桶泉水来,哀家喝了就觉得这身子好似都轻便许多,倒是沾了夫人的好处。”说完,示意身后的嬷嬷去冲茶,“今日正巧人也齐全,索性就把那水都泡了茶,给大伙都尝尝。” “太后谬赞了。不过,那水确实是从一口灵泉里取来的,汇聚了天地灵气,常喝对身体有好处。我怕这孩子进宫来,水土饮食有不适之处,所以就仗着太后、陛下,和众位娘娘宽仁,送些进来给他喝。如果太后喝着好,我以后让人多送些来就是。”木艾笑吟吟的答道。 第三百五十六章 生日礼物 木艾捏了捏小儿子略微瘦了几分的脸颊,夸赞道,“辛巴做的对,有了好吃食要孝敬长辈,百善孝为先。” 辛巴原本还担心妈妈责怪他随便把水送出去,听见妈妈如此说,也放了心,插嘴说道,“妈妈,我的礼物呢?” 太后也笑道,“瞧着鸿儿这般急切,连哀家也好奇起来了。仙夫人可介意让哀家也跟着开开眼界?” 木艾尚未答话,坐在不远处的一位身穿古烟纹碧霞罗衣、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的美貌妃子却先开了口,“臣妾也常听人说,仙夫人的仙术神奇,这不刚一知道仙夫人进宫,就急急赶过来,可是借了太后娘娘和五殿下的光。” 太后笑道,“还道你们是来看哀家的,听这话可露了马脚了,原来是奔着仙夫人来的。”她这般听着是责怪,但是眼角却带着笑,显然心里很是喜欢这妃子凑趣。 坐在皇后下首的一位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的温婉女子,眼里闪过一抹不屑,以极低的声音笑道,“这梅妃妹妹也太心急了,皇后娘娘都没开口呢,她倒抢了先了。”说完别有深意的向身旁瞟了瞟,可惜,皇后依旧是那般笑吟吟的模样,半点看不出有何恼怒,于是,她也悻悻的住了嘴。 这时,那老嬷嬷带着几个宫女们重新换了新茶上来,一众妃子又是一通夸赞,茶是好茶,水更是上佳,夸起来也不算说假话,倒也热闹。 木艾嘴角吟了一抹淡笑,看着众女奉承太后,也不多话,拉着小儿子低声问着衣食,待听说他真是吃不惯宫里的饭菜时,就盘算着送个人进来伺候。 太后放下茶杯,指派了旁边的一个宫女,说道,“把剩下的半桶水给陛下送去吧,他日日操持国事,也喝杯茶醒醒脑子。” 宫女恭敬应着下去了,众人这才又都转向木艾,想要看看她究竟要给辛巴什么礼物。 木艾淡淡一笑,心念一动间,大殿中间就突然出现了一张长长的红木雕花长桌,惊得一众妃子和太监宫女们睁大了眼睛,齐齐抽了口气,辛巴身后有个小太监哆嗦着说了句废话,“桌…桌子!” 乐得辛巴咯咯直笑,小胸脯拔得高高的,这是他的妈妈,他的妈妈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木艾笑嗔了小儿子一眼,然后挥手间桌上又摆出八只果篮,分别装了西瓜、哈密瓜、草莓、葡萄、石榴、簸箩、砂糖橘和荔枝,红的艳,绿的翠,整齐排列着,异常美丽,空气里满是清淡的果香,隐隐压过了大殿里正熏着的茉莉花饼香。 辛巴微微有些失望,撅了小嘴儿,“妈妈,没有别的了吗?” “有。”说完桌子上又多了两只方方正正的食盒,“左面那只盒子是你妹妹亲手给你炒的糖炒栗子,右边的是可乐鸡翅,你哥哥和妹妹都没舍得吃,让妈妈给你带来了。” 因为空间里的可乐没有多少,所以这可乐鸡翅木艾有两年没做了,几个孩子都很馋,这次为了安慰一个人在宫里的辛巴,她舍出了最后半瓶。 辛巴惊喜的跑上前揭了糖炒栗子的盖子,立刻有热气扑面散了出来,他献宝似地捡了两只大的,麻利的剥好捧到太后面前,“皇奶奶,你快尝尝,又甜又面,辛巴最爱吃了。” 可惜老太后刚回过神儿来,吃了满口也没尝出什么味道,那老嬷嬷担心她噎着,连忙捧了茶给她吃了一口,老太后这才惊奇道,“哀家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了,这仙术当真神奇。” 其余妃子连同皇后和几个皇子也都点头附和,大皇子还特意上前拍了拍西瓜,发出的蓬蓬声,然后才相信了这桌上的东西不是幻象。 木艾笑道,“太后谬赞了,不过是些小手段,取物方便些罢了。” 二皇子眼睛发亮,难得失礼得抢话问道,“夫人,这仙术可能装山岳河川?” 木艾摇头,“不能,日常之物还可,山岳河川需要太多仙力,暂时我还达不到那种境界。”也不见她如何用力,温和平淡的声音,却在满是窃窃私语的大殿中,显得极清晰,让众人越发觉得神秘。 木艾也不理会,把空间里准备好的东西一股脑都拿了出来,两只画轴,两本画册,还有一只小小雕花紫檀木盒。 “你妹妹怕你想家,给你画了两幅画,那画册是妈妈画的,檀木盒里是给你的生日礼物,玩耍起来要爱惜。” 辛巴一听还有礼物,立刻眉开眼笑起来,画轴和画册都不急着看,当先就打开了紫檀木盒,因为每年生日,妈妈送的东西都是极有趣的,也是他最小心收藏的宝贝,这次进宫来,担心遗失了,他都留在家里让哥哥帮着保管。 盒子里垫着细软的棉花,中间一只怪莫怪样的小东西,方方的脑袋,与那日里用来看动画片的墨石盒子有些相像,白色的身子,绿色的腿。 辛巴伸手拿了出来,托在手心,疑惑问妈妈,“妈妈,这是什么?和小汽车一样吗?” 木艾帮他把小狗肚子下面的开关打开,然后放到了桌子上,那怪模样的小狗,就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跑动了起来,遇到篮子还知道自动拐弯,惹得大皇子惊呼,“是活的,会动!” 四皇子也跑上前,凑到辛巴跟前,“五弟,这小狗好丑,它真是活的吗?” 辛巴带了一点骄傲的说道,“不是活的,它的肚子里有机关,要开了机关才能动。” 木艾摸了摸他的头,“如果小狗不动了,就把它拿到太阳底下晒上一个时辰就好了。” “嗯,谢谢妈妈,我知道了。”辛巴小心翼翼的拿起小狗,在四皇子羡慕的目光中放到了盒子里,说道,“四哥,你什么时候想玩就来西暖阁找我啊。”说完又指了那两本画册,“那画册里画的是故事,我也借给你看。” 二皇子也走了过来,笑道,“五弟只给四弟看,不给二哥看吗?” 辛巴挠挠脑袋,笑嘻嘻说道,“当然给啊,哥哥们只管来就是。” 太后最喜欢几个孙儿一起玩闹,此时见他们相处这般融洽,心里欢喜。就吩咐几个宫女,把水果等物都拿到西暖阁去。 木艾也微微放了心,看样子暂时宫里还没有人对辛巴下手,起码表面看起来不错。 “今次来得匆忙,没有给太后和众位娘娘们准备什么礼物,只有些在神山上得的野物,权且拿出来献丑了。”木艾双手捧着一只极大的木盒送了出去,太后身旁的两个宫女连忙上前接过,走到太后跟前,打开了盒盖,露出里面一只一尺高的人形野山参来,太后惊问道,“这可是…五百年以上的山参?” 众位妃子听见了也扭头来看,再次齐齐惊呼出声,皇后第一次开了口,声音柔和温婉,“比去年山城那里进献来的那只,还要齐整许多,恐怕经了有七八百年时日了。” “皇后娘娘好眼力,这是在神山顶上得的千年玄参。” “千年?比百花纪年还要早上几百年,那岂不是百花未建国时就已经有这参了?”一个妃子惊问出声,要知道,百花国有记载的史实只有五百年,谁也不知道百花之前是何朝代,是何模样,现在突然见到这参,难免觉得震惊。可惜他们不知道这参是木艾种在空间里,一日就是三年,不过一年就长成了如此模样,断没有蕴含了什么所谓的前朝历史遗迹。当然,木艾是不会说实话的。 木艾不着痕迹的数了数大殿里的妃子,算上太后和皇后一共九人,原本准备的蜂蜜是十二罐,倒是还有富余,备着哪个有份位的妃子不曾来,平白独独被落下,反给辛巴树了敌,于是也都拿了出来,“还有这些蜂蜜,是神山上的一种叫蜜蜂的小飞虫,采集百花花蜜所酿,十分香甜,早晚一勺冲温水,常喝能美容养颜,安伯侯世子夫人和武伯侯世子的夫人们因为与我相熟,两年前就喝过,倒是没听说有什么不适之处。” 这时做在最末尾的一位面容稍显英气的妃子,突然开口问道,“武伯侯世子夫人?可是卫徐氏?前几日她进宫来请安时,臣妾还见过,还奇怪她为何年轻许多,原来就是喝了这…呃…蜂蜜的关系?” 说话的这位妃子,封号为武妃,四年前进的宫,因为性子直爽,常会不自觉得罪人,但是也因此她的话可信度很高。那武伯侯府的老候爷夫人又是她的姑母,所以武伯侯世子的两位夫人偶尔会到她宫里走动。众妃一听她如此说,那这蜂蜜就是当真有美容功效了。 所有妃子的眼里立刻都冒出了热切的小火苗,很不得立刻上前抢上一罐才好,就连皇后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已经三十三岁了,女子最好的年华已经过去,看着那些后进宫的妃子,每日陪在陛下身侧笑颜如花,虽然她努力做出一副端庄高贵的模样,却掩不住心里的酸涩。 而这罐小小的东西,居然蕴含了能够让她回复青春的力量,她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第三百五十七章 小安进宫 武妃不愧以性子直爽闻名,她也不理会大殿中只她分位最低,当先开口笑道,“太后娘娘,臣妾最近自觉老了许多,正四处打探美容方子,正巧今日仙夫人送来这神奇之物,太后娘娘把这蜂蜜赏一罐给臣妾可好?” 其它妃子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面上都好似极不在意,其实心里早恨不得赞上武妃两句,太后一向赏赐丰厚,这次仙夫人又说了是给众人的礼物,武妃再这么当众讨要,她老人家定然是不会驳了面子的。 果然,太后笑呵呵说道,“你们啊,都这么年轻貌美,还嚷着老了,和哀家抢这奇物,难道你们比哀家还老不成?罢了,罢了,都分一罐回去吧,剩下的给兰太妃也送一罐去。” 众妃大喜,齐齐起身娇笑着道谢,一时间欢喜极了,收了宫女奉上的青花小罐,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 木艾见外面天色不早,等众人稍稍安静下来,就拉了辛巴的手,说道,“太后娘娘,辛巴这孩子看着瘦了两分,想来是对宫中的饮食一时有些不适。我家里的婢女厨艺精湛,又熟悉这孩子的口味,不知能不能送进宫来一人,照料他的日常饮食?” 太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宫里可不是什么普通地方,这是皇家住地,选入皇宫的太监宫女,都是要经过严格筛选的,体质、胖瘦美丑还稍微可以放宽,唯有出身最重要,必须上下查三代,家世清白才可。 哪个皇帝在位时没抄过几座府邸,杀过几个罪臣啊,如果盘查不严,万一有那漏网之鱼,对皇家心存怨恨,混进宫来对国主不利,可如何是好?特别是宫女,谁知道国主陛下什么时候突然看对了眼,临幸几晚,到时候在床上被杀了,可就是天下最大的笑柄了。 木艾猜到老太后的心思,微笑又补了几句,“我的贴身婢女是府里管家的女儿,为人最是稳重心细,她来照料辛巴两三月,等辛巴适应了,我就把接回去,这丫头平日也是极受倚重,离开太久,我也会觉有些舍手。” 老太后沉吟半晌,眼角瞟了瞟桌子上的玄参,和小孙子惊喜的脸色,这才点头,“如此也好,哀家这寿安殿里就有小厨房,那婢女来了就在此伺候吧。” 木艾起身道了谢,又说了几句闲话,满足了一下宫妃皇子们的好奇心,然后就告辞出了宫。 辛巴一直送到了正阳门边,依旧死死攥了妈**衣角,惹得木艾心里也酸涩难忍,但还是抱着他安慰,“辛巴乖,妈妈今晚就送小安来,你记住妈妈说过的话,好好在这里住三个月,到时妈妈亲自来接你。” “嗯,妈妈说话算数。”辛巴强忍了眼泪,伸出小手指和妈妈拉了勾。 木艾摸摸小儿子的头,然后看向他身后的小全子小胜子,温声问道,“你们可是伺候五殿下的人?” “是,夫人。”小全子哥俩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连忙躬声答道 木艾微微一笑,“平日里辛苦你们了,五殿下刚进宫,不懂宫里的规矩,你们以后也要常提醒着他点儿。”说完从空间里拿了两只极大的红富士苹果出来,又说道,“我刚刚见你们似乎极喜欢苹果,这两个送你们尝个鲜。” 小全子小胜子有些脸红,他们刚刚往西暖阁搬果篮时,确实多看了几眼苹果,因为那味道真是甜美了,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两人连连称道不敢,后来见木艾坚持要给,就跪下磕头之后双手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语无伦次的道谢,“谢夫人赏赐,小的伺候好主子是应该的,谢夫人赏赐。” 木艾再次嘱咐了小儿子几句,然后出了有御林军看守的正阳门,坐上那辆挂了虎头牌的青布小马车远去了。 辛巴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带了两个小太监回了寿安殿。 果然两个时辰后,小安就进了宫,喜得辛巴围着她问这问那,执意把她的住处安排到了自己的西暖阁。太后见小孙子这般喜欢,也没有拦着,反正只要人不出寿安殿,就在她掌握之中,量个小丫头也翻不出大浪来。 小安放下行李,和小全子兄弟说笑几句就熟悉了,见到大厅里诸多果篮,猜到是自家夫人留下的,就对辛巴说道,“二少爷…不,五殿下,这些水果您一个人也吃不完,是不是应该派人送到太后那里,让她老人家做主分给各宫主子尝尝鲜。” 辛巴正为身边有了熟悉的人欢喜,这些水果又是吃惯的,所以并不觉得多舍不得,毫不在意的挥手,立刻让小全子小胜子又抬到正殿去。 这时碧荷碧云端了茶水进来,小安亲手接过,然后给她们见了礼,碧荷和碧云连忙回礼,虽然她们是宫里的老人,资格比小安这才进来的要深得多,但是,小安可是木仙府里派来专门照料辛巴饮食的,而她们只是太后派来临时伺候的,可比不得人家与五殿下亲近,哪里敢托大啊。 小安伸手从怀里拿出两只赤金梅花簪,笑道,“两位姐姐,我们夫人刚才进宫十分忙乱,没来得及唤姐姐们上前问话,所以特意吩咐奴婢给姐姐们拿了两只梅花簪来,姐姐们照料五殿下辛苦了。” 碧荷碧云连忙推让不肯受,辛巴平日洗漱穿衣都是自己动手,其余琐事也有小全子小胜子包了,她们两人也不过就是负责洒扫房屋,根本没费什么心力,简直比在正殿当值要轻松几倍,惹得众姐妹都羡慕不已,如今再拿赏赐,连她们自己都有些觉得惭愧。 小安拉了她们的手,把金簪塞进去,笑道,“姐姐们就别客套了,小妹刚进来,两眼摸黑,还要姐姐们多照应呢,这簪子就当是我们夫人帮我交的束脩了。” 碧荷碧云忍不住笑了起来,碧云先说道,“小安妹妹说话真有趣,那好,我和碧荷姐姐就接了,以后你有何不明白之处,就来找我们就是。” 小安道谢,碧荷碧云两人也礼数齐全的向着西边半月山的方向行礼谢了赏,然后扯了个借口出去了。 辛巴中午只吃了一张烙得有些硬的葱油饼,那一盒子的可乐鸡翅又被几个皇子分去大半,此时见到小安就委屈的嚷着要吃肉,一口气把他喜欢的菜色都报了出来。 小安问了小全子晚膳时辰,就让小胜子带她去了小厨房,其实名叫小厨房,却一点也不小,太后是宫中地位最高的人,几个皇子殿下又常来陪她老人家用膳,辛巴更是直接住到了这里。所以,一日三餐所出之处,自然也极讲究。 小厨房的总管太监左公公早接了太后的口谕,知道以后五殿下的饮食会有专人负责,而这人还是从木仙府出来的婢女。木仙府那是什么地方,别的宫女太监听了,可能说是会仙术那位夫人的府邸,新晋亲王的府邸,但是,左公公第一个想到的却是现在已经升为副总管的沈公公。 他掌管着寿安殿的厨事多年,算是小有权柄,于是在一众得势的太监管事中也能说得上话。三年前一次和几个管事喝酒闲谈时,那时还是安和殿管事太监的沈公公酒醉,用筷子点着菜盘曾说过,“杂家前几日算是开了眼界了,享得那口福简直没边了,今日再吃咱们宫里这菜色啊,简直就是喂猪的。” 同桌儿几人因为听他说了犯忌的话,怕担罪责,连忙散了席,后来沈公公酒醒,为了掩盖此事,拿了不少好东西出来封口。 而左公公与其交情不错,勉强问出了那话的原因,得知他在花王城吃了一桌酒席,菜色又新奇又美味,那掌勺之人就是木仙府的一个婢女。 原本他也有些不以为然,认为沈公公夸大其词,但是,这两年陆续有新蔬菜进宫,给事中肖大人特意奏请陛下,从仙客楼选了两名厨子进宫来,做出的那些菜色确实极美味,有人仔细打探菜谱出处,居然也是从木仙府传出来的,这就让他不得不相信了。 所以当得知木仙府派了擅厨事的婢女进宫,左公公半点儿没敢小视,亲自领着小安安排了灶眼和案板菜墩工具,然后就进了隔壁喝茶,不动声色等着小安施展手艺了。 其他御厨却不知道这些底细,他们只听说五殿下吃不惯他们做的菜色,所以太后才特意准许一个婢女来专门料理,这是什么,这是对他们赤luo裸的打击,身为御厨,百花国最好的厨师,难道做的菜还不如一个婢女?所以,左公公一出门,他们就使了小动作,不允许那些帮厨去帮小安的忙,然后一边忙着手里的菜色,一边冷嘲热讽,极尽刻薄之能事。 小安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那些谩骂一样,在灶台和案板间仔细探看了半晌,找到了各种调料的位置,然后请小全子帮忙生火,就转身回了住处,抱来一只长方盒子,安安稳稳放在案板上。 套好石青色的套袖和围裙,用清水抿好头发,仔细洗了手,然后就开始了她进宫的第一次掌勺。 第三百五十八章 皇宫内外 (对不起朋友们了,计划赶不上变化,今晨五点孩子呼吸困难,折腾到医院,打针缓解,订了元旦后手术,折腾得我一天没吃饭,才回来码完一章,实在太累了,今日只好单更了,实在对不住了,以后找机会补回来,谢谢大家支持) 辛巴爱吃肉,但是膳食却是与太后一处用的,菜色自然也要顾及到太后的口味,所以小安选了两样荤菜,鱼香肉丝和木须肉,一款应季的莲藕排骨汤,两个素菜地三鲜和青芹拌香干,最后主食则是猪肉蘑菇烧卖。 定好了菜谱,小安就去厨房门口的一排架子上选食材,然后麻利的开始洗涮、改刀。 陶盆里活好了面放在一边醒着,先在一口灶眼儿里煮上汤,然后动手剁肉馅蘑菇,馅子剁好了就开始炒菜,炸地三鲜,拌素菜,最后又麻利的包了烧卖摆在蒸屉里大火蒸熟 待到把排骨莲藕汤盛到大肚细瓷碗,烧卖也出了屉,正巧小太监就进来传膳了。 一众御厨们,本来还一脸不屑的想看笑话呢,可是,不到半个时辰,当第一个炒菜,鱼香肉丝出锅之时,他们远远的看着,嗅着,心里就有些犯嘀咕了,毕竟都是浸yin在灶间多年的老御厨了,那鼻子、那眼已经练就得灵敏之极,空气里的甜酸香气,绝对是恰到好处,那红绿黄相间的色泽,也是极诱人,一道好菜,最主要就是要做到…,色香味,现在色和香都有了,想来那味也定是极不错的。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随着一样样菜色装了盘,汤装碗,形似百合花苞般地烧卖摆上白瓷莲花盘,他们的脸色早就没有了半点傲慢,开始变得恭谨敬佩,手艺人大多都是如此,地位的高低和手艺的高低绝对是有直接关系的。 再也没有人开口冷嘲热讽,小厨房里一片安静,众人眼盯盯看着小安除下了套袖围裙,再次洗干净双手,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话。 小安四下环顾一圈儿,请小全子和刚刚赶到的碧云碧荷帮忙端了菜色到膳堂,然后指了案板上的几个小碟子,微微一笑,又行了礼说道,“给各位师傅们问好,奴婢小安,平日里和我们夫人学了几道小菜,算不得多新奇,但是胜在调料多样,今日献丑了,这是奴婢留出的一小份儿,还望各位师傅们品评一二,不吝赐教。” 众位御厨们脸色尴尬,连连称道,不敢。其中一位年纪最长的御厨走了出来,拱手还礼,笑呵呵说道,“小安师傅客气了,在下姓程,今日是我们无礼在先,还望小安师傅莫怪。这菜色不必尝,只刚才嗅到的鲜香,就能知道味道一定极鲜美,以后我们还要和小安师傅多请教,倒是请小安师傅多多赐教。” “程师傅说的哪里话,小安初来乍到,以后还要各位师傅多照料,如果师傅们觉得小安这点手艺还能拿得出手,尽管来问就是,小安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凡手艺人都有些自家的独门本领,众御厨人人都有两道拿手好菜,无论调料还是做法都是不传之秘,平日里都是防范极严,生怕被人偷学去,抢了自己饭碗。 可是现在小安居然说不介意传授菜谱,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了馅饼的好事,众御厨们立刻激动了,跟着那程师傅连连道谢。 小安辞别众人去了正殿,留下一众御厨们争抢着品尝那分量不多的菜色。 辛巴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菜色,吃到了熟悉的味道,献宝一样的给太后夹了一样又一样,太后夸赞他孝顺,又赏了小安一套四样花色的内造银簪,小安不卑不亢,恭敬有礼的谢了赏,太后忍不住点头,心道,不愧是仙夫人的贴身侍婢,先不说长相容貌,只这份从容气度,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奴婢可比。 饭后,小安帮忙撤了碗盘到小厨房,刚要伸手洗刷,就被一众御厨拦住了,程师傅当先解释,“小安师傅,厨房里自有帮厨洗刷碗筷,收拾食材,您以后不必费心,尽管安排他们做就是了。” 小安也不揭穿他们先前的排挤行为,温和笑着道谢。 程师傅请了她到偏厅喝茶,然后话题东拐西拐就到了那小木盒上,“小安师傅,刚才在下看您在那个小木盒里取调料,不知那些调料可有什么稀奇之处?” “程师傅好眼力,”小安轻轻捧了他一句,毕竟这人在小厨房里是老资格了,与之交好是没有坏处的,果然,程师傅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温和了三分。 “那木盒子里的调料,都是我们夫人在神山上采下的,现在百花还没有售卖之处,有些菜色添些进去,很是提鲜。” 程师傅和几位同行一对眼色,都有些泄气,这调料是从神山上采下的,想来是极珍贵的,他们哪怕学到了菜谱,没有调料也做不成啊。 小安惦记着去伺候辛巴洗漱,也不想同他们绕弯子,“各位师傅大可不必为这调料为难,我们夫人在田庄里已经试种了几亩,再过上一两月就可以收获,只要师傅们熟记了菜谱,到时自然可以做出美味菜色来。” 众人大喜,这才满意放了小安离去,然后又聚在一起商量明早开始轮值跟在小安身边帮厨,顺便近距离学习新菜色。 第二日一早,大皇子、二皇子几人照旧来陪伴太后用早膳,结果吃着灌汤包,喝着蔬菜粥,就着一桌子的小菜,什么酸甜小黄瓜,辣菘菜啊,甜脆萝卜条啊,芹菜炝花生米啊,凉拌藕啊,吃得简直赞不绝口。 这两年虽然有了稻米和各种面食,蔬菜也多了几样,但是,食谱却极少,翻来覆去不过就是白粥、葱油饼、馅饼或者馒头,菜色也多是炖肉、煮菜,一大早晨起来着实让人有些吃不进去。 今日这小小的白嫩包子,一咬就流出香浓的肉汤,再配一口酸甜的小黄瓜,别提多鲜美了,吃上八成饱再来一碗蔬菜粥,清新润泽,真是人间极致的享受啊。 几个皇子吃得饱足,然后微微有些尴尬的跟太后请辞就去了上书房。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心心念念都在想着,中午太后那里还会有什么好吃食。 于是放了午课,他们不约而同的又来了寿安殿,当然名义上是来关心初学规矩的五弟。没想到,他们一进大殿就发现,平日里忙碌国事的父皇,和皇后娘娘及几位位分高的妃子都在,俨然是一场小家宴。 而小安也不负众望,又送上了一桌儿色香味俱全的席面,得了国主陛下十两金子的赏赐,还有皇后和妃子们几样内造首饰,让碧云碧荷羡慕不已,暗暗想着是否也要跟着小安学学厨艺。 不提小安在宫里照料辛巴,半月山这边也是极热闹,国主陛下的旨意一出,朝堂上那些老臣就开始一日一折的上书,从百花开国到如今的三个闲散亲王,整个说了一遍,总之就是一句话,不合祖制,强烈要求国主收回旨意,女子封王已经够出格了,居然还有封地,此例一开,几代以后百花恐怕要有藩王之危。 可惜,上官御风这次却是铁了心了,先前实行新政时,也是这些迂腐守旧之人阻拦,以至于新政推广不利,如今,他的封赏如此之厚,也是为了百花国好。 这样身怀仙术,又存有诸多新种子的人,万一去了其它国家,将是百花多大的损失,他可是还记得夏侯烈临走时眼里的深意,如果木艾最终为黑水所用,就不但是损失,更是百花的厄运了。 当然,上官御风除了笼络之外,也存了一份报恩之心,五皇儿能捡回一命,都是木艾的功劳,这所有的原因加一起,给一个亲王的爵位,给块方圆百里的封底,绝对不多,况且那神山几百年来都未曾有人能上去,现在赏给木艾,是顺水人情,更是投其所好。 所以,一甘老臣最后摘帽辞官威胁之时,他反倒顺势恩准他们告老还乡,空出几个实职,提了几个真正有才干的年轻俊杰上来,使得隐藏在背后的魏丞相,哑巴吃黄连,真真有苦说不出。 花都里所有人虽然平日里各做各事,其实都在等候这场君臣斗法的结果。当木艾进宫谢恩出来,青布小马车一回了半月山,众人就都知道,这新晋女亲王是铁板钉钉般牢靠了。 于是,所有想要套关系的,攀上大树好乘凉的,甚至单纯为了随波逐流的人,都忙碌了起来,一时间花都里的绸缎铺子、银楼客似云来。 而半月山下更是马车排成了长龙,众人不知是出于对仙术的敬畏,还是对权势的谦卑,不约而同的在桥边下了马车,带着一干随从小厮捧着礼品步行到山下,但是那层隔膜依然存在,挡住了众人的脚步。 木艾本以为他们等上一半个时辰就会回去了,可惜她却低估了名利的诱惑,似乎众人对于闭门羹早有准备,各家小厮们搬了椅子、小几,茶壶茶碗,主子们饮茶闲谈,耐心等候上了。 甚至还有一班公子哥,凑热闹般的带了毯子屏风,进了那片摘空桃子的桃林,坐在树下饮酒作诗,张口仙桃天上降,闭口仙山深处有人家,真是让人听了哭笑不得。 最后木艾无法,又不想在花都里留下个傲慢的名声,只得派人从后山下去找了肖恒,讨了个宴客的主意回来。 于是,大禹带了孔喜等人捧了大叠的烫金请帖下山,分与众人,言明五日后排宴,只客套话就说得口干舌燥,这才勉强把众人送走。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大宴百花(一) 第三百五十九章大宴百花(一) 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世家大族都讲究个平衡之道,很少无故树敌,特别是像木仙府这种看着根基尚浅,却有无限发展潜能的新贵,谁知道若干年后,这府邸会不会比他们长得更加根深叶茂。所以,当肖恒代表木仙府送帖子上门时,哪家都和和气气的接了。 到了七月二十一这日,花都里木仙府的别院,占地为四亩的雅苑,开始有奴仆忙碌出入。国主赏下的亲王府坐落在青龙大街上,太仆寺的工匠正在修葺,就选在此处宴客。 木五和春分把几家铺子交给木十九料理,然后一起搬到雅苑住下,木五领着一众小厮打扫庭院,搭凉棚,披红绸挂灯笼,春分则领着丫鬟们准备碗碟和待客的点心。 天过晌午,木艾收了别墅,然后又在庄户们敬畏的目光里上了车,这才下了半月山一路进了花都。小安进了宫,惜福就担起了贴身伺候夫人的职责,她性子是四个丫鬟里最稳重的,又被小安重点培养了几月,学了三分谨慎,这几日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几个丫鬟麻利的安置了几个主子的行礼,然后就开始帮忙收拾屋子,春分木五夫妻给主母见了礼,就开始汇报宴席的安排。 春分的厨艺虽然不及秋分,但是比小安还要高上一筹,应付一次宴请还不成问题,再者说仙客楼那里会支援几个大厨,到时候做些二三等席面,春分带着几个丫鬟,负责头等席面的菜色也能忙得来。 木艾带着两人在宅子里四处走了走,给几处微微有些衰败的花圃浇了泉水,几丛美人蕉挪了挪位置,有添了些蔷薇在房角,原本就建的很是雅致的宅子,又平添了几分清幽,虽没有什么富贵之气,倒也是人间佳景。 院子里来往的奴仆大多都是木五这一二年买来的,平日难得见到主子,此时都立在墙边,看着自家主母挥手间绿了草坪,红了花圃,脸上都难掩兴奋之色,他们的主子真是仙人,他们居然有幸入了仙家府邸。于是等主子们进了大厅之后,所有人立刻抢着做起活儿来,惹得几个花王城出来的管事偷笑不已。 春分拿了派人搜集来的、各世家府邸宴请时的菜单,然后开始和木艾一起草拟宴席菜色。 前两日丽娘和卫家两位夫人受邀上山小住时,仔细把花都里各世家权贵的情况都与木艾说了个清楚。木艾思虑再三,既然已经做了这亲王,又推辞不得大办宴席请客,不如就索性办得隆重些,新奇些,把家里以往吃过的那些奇特菜式都拿出来,也让天下人也见识一下那些新菜蔬和稻米的多样做法。 等三等席面都定了下来,点心也准备了十样,水果自家根本就没缺过,菜蔬鱼虾也不必采买,只要杀上几口猪羊就好。倒是因为木艾是女子,所以倒是各家女眷定然也会上门,所以,内院的几桌席面又置换了些符合女子口味的菜色。 这般商定下来,又足足耗了一个时辰,春分见夫人好似有些疲惫之色,就留了惜福伺候,然后带着惜缘几个去忙了,木艾也知她办事稳妥,就进了书房陪着大禹和幸儿读书、画画,难得忙里偷了闲。 宁乐大街孙府,晚饭后,身为一府之主的兵部侍郎孙化及带了两个清客在书房里品茶论画,其中一位年长清客,拿起书桌上的烫金请柬,问道,“大人,这木仙府的宴请,您真不打算上门道贺了?” 孙化及捋了捋花白胡须,微微皱眉说道,“黄先生又不是不知,老夫一向不喜这些应酬之事,木仙府新贵,此时上门道贺,岂不是有攀附之嫌?” 黄先生面上好似赞同的点头,其实心里忍不住暗自叹息,他的这个主家什么都好,在花都里是有名的刚正不阿,一身正气,只是,这官场里混杂不清,他这样的异类也是极容易被排挤的,如果不是国主陛下赏识,恐怕这三品的官职都难保。 正巧这时,孙夫人带了两个丫鬟进来送茶点,听见这几句对话心里就是一动,晚间服侍夫君洗漱睡下后,就悄声把自己的猜测说了。 府里抓了那醉红尘第二日,孙夫人左思右想,还是把当晚之事告诉给了夫君,夫妻俩都满心感激。他们的小女惠娘是独生女,两人自小极为疼爱,这次为了保女儿平安,一向不屑求人的孙大人甚至接受了张副统领的援手。可惜,还是差点被醉红尘钻了空子,如果不是那位夫人的帮助,恐怕爱女就要清白不保。只是那位夫人当夜走后,再没出现过,他们想要感谢也无从谢起。 此时听夫人如此说,孙侍郎就连忙问道,“夫人,你可能确定那人就是这仙夫人?” 孙夫人沉吟半晌,才道,“那晚妾身和惠娘都吓得失了神,没有注意一些细节之事,过后想想才觉那夫人有些不同,她当时喂惠娘喝水时,那水杯和水都是突然出现在手里的。妾身这几日又听下人们传言,那仙夫人会仙术,最擅长就是凭空取物,想来,天下间能如同她一般的女子,应该没有第二个了,所以,妾身猜测这仙夫人就是救了惠娘的恩人。” 孙侍郎点头,“既然夫人如此说,这事就有五分是真。明日先备份礼,你还有惠娘都同我一起上门道贺,如果仙夫人真是惠娘的恩人,过后咱们再备厚礼致谢。” 夫妻两个商议好了,又闲谈了几句彼此听来的闲言,就熄灯睡了。 七月二十二日一早天色微亮时,下了半个时辰的小雨,仅仅润湿了一层地皮,但是,草色却更绿了,花色也更娇艳了,空气里也去那般憋闷的热气,倒是个难得的清凉之日。 午时一过,陆续有或华丽或普通的马车拐进了都城南面的宝乐巷,名字叫巷,但是道路却与普通小城的主街宽窄相仿,路旁都是各个世家大族的旁支族人府邸,所以街边的院墙门楼也都很是气派,隔上两三米还栽有高大茂盛的柳树,在这样的夏日里,一进巷口就能感受到一种别让的阴凉。 肖恒带了大禹和木五等几个掌柜,站在大门前迎客,食为天、鲜果斋售卖的都是昂贵吃食,木五几人平日里也多有接触那些权贵之家,但是大部分都是管事之流,今日是自家府里最荣耀的日子,他们自然要露露脸面,长长自家志气,对以后的生意也有好处。 肖恒本就是花都长大,身份地位不低,如今又做了三年的给事中,属于有实权的皇家近臣,自然交游也广阔,花都里上到一品大员,下到七品的主簿,大部分都能认得出来。 一有车马到了,他都会笑着给大禹介绍,客人知道大禹是仙夫人的长子,也不敢托大,很是客气,然后由几位掌柜引进院子去奉茶。 而女眷们的马车则直接进了二门,由丽娘和卫家两位夫人引到内院花厅小坐。 未时末,卫广也赶了过来,半点儿没有犹豫的同样站在门前,和肖恒一起带着大禹迎客。这般行事,让那些姗姗来迟的各世家和二品以上的尚书宰相等大员,心里不由得又给木仙府三个字上加了些分量。 内院里,惜福几人带着二十几个小丫头,穿花蝴蝶般在正厅里伺候,香甜的蜂蜜水,造型漂亮美味的小点心,鲜艳欲滴的水果,一盘又一盘,让一众女眷吃得赞不绝口。 卫家老夫人三年前因为儿子的功劳,也破格得了一品诰命的封赏,这次说是上门来道贺,实际上就是带着两个儿媳来给木艾撑腰来了,她老人家往花厅里一坐,品级最高,年岁也大,说说蜂蜜、水果的好处,进而引到美容养颜,女子哪有不喜欢的,一时间也热闹极了。 待客到齐了,木艾也终于换好了那套繁琐的亲王朝服,因为百花从来没有过女亲王,所以,鸿胪寺一干人等研究了一日,又上折子奏请国主,才定下了一套女亲王行头。 三千墨玉般的青丝,盘成了繁复精致的丛梳百叶髻,脑后用紫金御凤钗钗固定,发顶则插了一件赤金镶了圣尊青玉夜明珠的半月冠,耳上是紫水晶雕琢成飞凤形得坠子,胸前挂了一幅圣尊翡翠珍珠项链,手上是绿宝石方扁镯,白玉鱼的指环。一套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配了云霏妆花缎绣百花飞蝶的绣鞋,腰上悬了圣尊御清溪玉佩。 春分是知道自家夫人有一套奇特胭脂的,硬是央求着,“夫人,今日咱们整个府里最荣耀的日子,您此时不装扮还要何时装扮啊,快把那套胭脂水粉拿出来可好?” 木艾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只得耐下性子,坐在镜前淡扫蛾眉,略施薄粉,细细拉长了睫毛,画了眼线和深色的眼影,一番描画下来,当真又添了三分风姿。 空间里还有在老房子里收进来的家具,随手搬了架立柜出来,门上镶的大块镜子正好能照全身。 第三百六十章 大宴百花(二) 第三百六十章大宴百花(二) 木艾细细打量着镜子里华丽的身影,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小时候,她每次穿了新衣服都是这般站在镜子前又蹦又跳的臭美,爷爷奶奶就笑着说,我们的艾艾最漂亮了。 如今又站在这镜子前,却已经是一个三十岁的女子了,在世人眼里有神秘的背景,有高贵的身份,有几世享用不尽的财富,但是,她更希望的是能有那个人陪在她身边,她想要给爷爷奶奶看,他们的艾艾在这个遥远的时空找到了幸福,相信爷爷奶奶一定会在天堂里笑着流泪。那一日是不是没有太远了,那个人不要让她等待太久才好。 “奴婢恭贺夫人获封百花第一女亲王,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春分带着小兰小玉看着镜子里高贵凛然的主子,一脸激动的跪下高呼千岁。 木艾挥手收了立柜,淡淡一笑,“起来吧,宾客到齐了,随我出去吧。” 几个丫鬟立刻起身,抬头挺胸,跟在主子身后出了门,一路上但凡碰到的奴仆丫鬟无不跪地磕头。也不怪他们对权势如此敬畏,在这样的封建世道,宰相门前七品官,以前他们的主子手段再神奇都不过是一介商贾,地位处于百业之尾,他们这些奴仆地位就更是低下,可是从此他们就变成了亲王府的奴才,全百花算一算也不过只有其他三家亲王府可以与自己主家相提并论,这简直是一步登了天。 前面的富华院里,所有男宾客已经坐了下来,小厮们麻利的摆了描金的碗筷碟子和八道凉盘,一坛坛透出浓浓酒香的大肚儿酒坛也被抱了出来,引得那些平日好酒之人,心下好奇猜测这常有神奇手段的仙夫人究竟用何好酒待客。 肖恒站在院门外等候,一时期待,一时又难免黯然,他的这位义妹终于像他当初预想一样,一飞冲天,轻易坐上了百花第一女亲王的位置,以后再也没人敢觊觎她的那些种子,没有人敢随意欺到她头上,她已经足够强悍到要一众男子仰望。当然她也不再需要他的维护,以后他必然慢慢被她疏远,那些隐瞒,还有对于她与那个人之间无意或者故意的关碍,让他也自觉心中难安愧悔,可是一想起以后要再也见不到她,他的心中就犹如车裂般巨痛… 木艾远远见到肖恒倚在门框上,背影萧索而灰暗,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这个人不管怎样,到底从她穿越到这时空时就一直对她帮助良多,一片真心实意无可质疑。于是开口说道,“大哥,怎么等在这里,宾客可是到齐了?” 肖恒猛然回过头来,怔然间眼里立刻溢满了惊艳,良久才狠狠压下了狂跳的心,努力温和笑道,“妹子这般装扮,当真是有亲王至尊的样子了。” “大哥夸赞了,咱们进去吧。”木艾上前两步,伴着他走进院门,低低说道,“大哥莫多心,前事尽皆忘了吧,不论何时你都是我的兄长。” 肖恒脊背一僵,心里分不清喜悲,苦涩难当,但是仍然回了一句,“好,我永远都是你的兄长。” 正厅外的两个小厮,见到主子到来,飞快跪地磕头,然后双手分开那挂雪白珍珠穿成的珠帘,高声喊道,“御封百花亲王,仙夫人驾到” 大厅里所有的宾客,说话的停了下来,喝茶的也放下了茶杯,吃水果的连忙擦了手,齐齐转向门口。 木艾深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腰背,抬步上了台阶迈进门槛,这一迈,迈进了百花权贵阶层,这一迈从此成了皇家之臣,这一迈从此跻身高位,这一迈名扬天下 酉时初刻的夏日,夕阳刚刚完成浓烈的渲染,直直从西向的双开厅门里照进来,把那一身华服,赤金冠带的女子,映照得如同天人一般,那额间大片闪烁的光华,更是让人忍不住微微低下头颅,不敢放肆直视。众人尽皆不自觉的微微低垂了眉眼,看着那双金蝶绣鞋,那么傲然,那么蹁跹的踩着一地橘红走了进去,带过一片直透肺腑的清凉之气。 转身间,广袖挥开,那衣裙上的金凤飘然散开,欲展翅飞出一般,凤鸣之音隐隐传来。 不知谁首先带头站了起来,躬声行礼呼道,“亲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尽皆跟随。 木艾淡淡一笑,和声说道,“各位大人不必多礼。” 清脆的女声,让一众微带恍惚的高官们彻底醒了过来,有那些尚书一流的地位高者,甚至有些暗暗懊恼,亲王爵位虽说是百花最高,但是以他们的大权在握,平日里那三位亲王见到他们也是要平辈论交的,他们实在不必如此谦卑,可是刚才却一时受了迷惑般,就有些自觉降了身份。 木艾冲着厅边的众小厮一挥手,立刻酒坛就被打开,或者金黄,或者紫红,或者清白的酒液,被倒进了一只只长颈白玉壶里,又斟满了每位客人面前的细瓷彩釉小酒杯。 卫广、肖恒与大禹各端了一只酒杯站在了木艾身旁,木艾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接过春分手里的酒杯,高声说道,“本王本是一普通农家寡居女子,得蒙陛下天恩,获封亲王高爵,实在心有忐忑,以后还要诸位大人多加指教。今日略备几桌薄酒,以谢众位大人道贺之谊。这第一杯酒,敬我们百花,国泰民安,永世长存。” 众人一听,连忙端起了酒杯,高声附和,“敬百花,国泰民安,永世长存。” 木艾带头一口干了杯中酒,又接了第二杯,说道,“第二杯敬我们贤明的国主陛下,龙体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敬陛下,龙体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厮们早伶俐的又倒满了酒,众人又跟着喝了第二杯。 “第三杯,要敬诸位大人,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为陛下分忧,劳苦功高,愿诸位大人官途坦荡,步步高升” 好话人人爱听,众人脸上都带了笑容,齐声说道,“为陛下效命,万死不辞” 木艾喝光第三杯酒,微笑请了众人坐下,又说道,“众位大人可能早有耳闻,我们木仙府上最善吃食烹饪,今日为了感谢众位大人光临寒舍,特意安排了十八样菜色奉上。另有妾身亲酿的果酒十八坛,还望众位大人食尽兴,酒尽欢。” “谢千岁厚待。”众人出声客套。 卫广和肖恒借势说道,“亲王殿下尽管放心去后院女眷处走动,这里有我们相陪,众位大人一定不会把这些好酒省下就是。” 众人刚刚三杯果酒下肚,早被果酒清甜甘冽的滋味吸引,此时都笑道,“正是,亲王殿下的这些好酒一定剩不下。” 木艾再次行礼告辞,正要走出之时,门外却突然跑进一人,高声喊道,“有陛下旨意到” 众人皆是一惊,那头席上的几位互相换了个眼色,都有些凝重,一般只有特定的饮宴,比如世家家主就任,或者哪位后妃的长辈寿宴之事,国主才会派人赏下赏赐,以示恩宠,可是今日这新晋女亲王贺宴,国主的赏赐居然也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刚才那威严高贵,寻常男儿犹有不及的女子,绝地是未来百花的新贵,甚至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几人意志一同的带头站了起来,很快门外走进来两位少年,一位大约十四五岁,头戴二龙抢珠赤金冠,宝蓝绣麒麟锦缎长衫,面色温和,让人看上一眼就如沐*光般温润亲切。一位则是十岁左右,朱红锦缎长衫,头戴赤金镂空箍,面相机灵俊秀,一进大厅就焦急四处打量,直直奔着新晋亲王就跑了过去,口中喊着,“妈妈妈妈,辛巴回来了” 然后刚才还高贵不可亵渎,大气端庄的亲王殿下,就在众人的惊疑中,立刻就绽开了如同融化冰封大地的暖阳一般的笑意,迅速抱住了那小少年,“辛巴,你怎么回来了,不会是偷跑回来的吧?小心妈妈给你炒戒尺肉丝吃” 小少年紧紧搂着妈**腰,撒娇道,“妈妈看扁辛巴了,辛巴可是请示了父皇和皇奶奶才回来的。” 木艾这才笑着把小儿子拉出怀里,替他理理衣衫,“那就好,先去跟哥哥说话,一会儿妈妈让春分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嗯。”辛巴答应着,又奔向旁边的大禹,抱着哥哥笑起来没完,大禹也难掩激动的拉着弟弟,低声问了又问。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那头席上几位本来心生警惕之人,此时却放下了心,任这女子再厉害,身居再高爵位,都不过是一介妇人,绝对不会是各家沙发果决的家主对手,也绝对构不成威胁就是了。 站在门口的二皇子看着抱着那陌生少年撒娇说笑的辛巴,微微有些惊愕,这真是宫里那个懂事乖巧的五弟吗?心里如此想着,却也知此事不是想这等小事的时候,他才轻轻咳了一声,吩咐身后的一个中年太监说道,“沈公公,劳烦宣旨吧。”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大宴百花(三) 第三百六十一章大宴百花(三) 沈公公就是当初去花王城宣旨的那位公公,如今早已经荣升为内侍副总管,与其师傅段总管一起,一负责国主陛下宣旨等外务,一负责近身伺候国主衣食内务,可以说是宫里所有太监里第二人,与厅中众卫官员也都极熟悉。 此时他环视一圈儿,笑着拱手说道,“各位大人,杂家公事在身,就不给大人们见礼了。”众人忙道不敢。 他一甩手里的浮尘,双手抱怀,高声喊道,“传陛下口谕” 木艾微微沉吟一下,心里暗叹,为人之臣,就要遵守为臣之道,从冠上亲王爵位的那日起,她就不能只单纯做个见君不跪的世外高人了。 上前几步,沉声答道,“木仙氏接旨。”说完,慢慢在艳红的地毯上跪了下去,垂首等待。 沈公公心里暗赞,他可是听过那日半月山宣旨的小太监学舌,当时这仙夫人可是面君不跪的,陛下都没有怪责一声,今日当着满堂宾客居然跪下接旨,倒是个能屈能伸,极识时务的女子。 “传陛下口谕,今日乃仙夫人大宴之日,特赏赐金荷连螃蟹簪一对,金松灵祝寿簪一对,珊瑚朝珠一盘,青石朝珠一盘,蜜腊朝珠一盘,松石朝珠一盘,片金十匹,蟒缎十匹,大卷闪缎六匹,小卷闪缎六匹。以示恩荣,钦此” “木仙氏谢主隆恩”木艾低头叩首,然后起身整理了裙角,温声说道,“多谢沈公公跑这一趟,如若宫中不忙,留下喝杯水酒可好?” 沈公公笑眯眯摆手,“亲王殿下,喝酒不忙,杂家这里还有太后娘娘和各宫娘娘的赏赐未曾宣读” 木艾微微一愣,细想恐怕是这些后宫女人们喝那蜂蜜喝好了,今日她们借机给自己撑了场面,以后怕是那蜂蜜就要源源不断送进去了,好再花王那边的蜂场已经增加到了一百箱,倒也不缺这几罐。于是她低头施礼道,“木仙氏接太后懿旨” 沈公公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的礼单,又念到,“太后赏宫缎素雪绢四匹,羽纱四匹,金镶珠石蝴蝶簪一对儿,银镀金嵌宝玉蟹簪。皇后娘娘赏昙花雨丝锦两匹,牡丹纹浣花锦两匹。淑妃娘娘赏…” 一长串的赏赐念完,木艾再次谢了恩,双手接过单子交给身后的春分。沈公公让到了一边,门外的一溜十几个小太监双手捧了亮晃晃的珠玉,绚烂明丽的布匹陆续进了大厅。 木艾挥手间摆出一张雕花檀木长案,小太监们连忙上前,恭敬放好。 二皇子这时也上前给木艾见了晚辈礼,木艾没有做作闪避,扶了他起来,然后唤过辛巴和大禹陪他去后院小坐。 厅中众人看着桌上那满满的赏赐,和两位皇子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但是嘴上却都笑着说恭喜。沈公公推说宫里有事不肯留下吃酒,卫广代木艾送了他出去,顺手塞了两张百两的银票,又叫木五搬了两坛好酒和几盒好点心,把沈公公打点的乐呵呵出了门。 木艾还有后院女眷处要走动,所以也没有多留,与众人又客套了两句,就带着春分几人退了出去。 肖恒示意小厮再次斟酒,然后指了那青花瓷坛笑道,“这坛里装的酒名为红尘醉,是用紫玉葡萄和一种神奇泉水酿造,又在寒凉之地埋了三年,喝起来酸甜爽口,味醇厚而悠长,实在是人间佳酿。下官虽为亲王殿下的义兄,也只喝过两次,今日沾了众位大人的光,又能喝个痛快了。” 有那平日与他相熟之人就高声打趣道,“那肖大爷改日可是要在仙客楼摆一桌儿,请我们再欢饮一晚才行。” 肖恒哈哈大笑,应承道,“好,只不过我那仙客楼的菜色可不如亲王殿下这里的。” 众人有些半信半疑,这时小厮们送上了热气腾腾的热菜,菜式之精美新奇,味道之鲜香扑面,立刻让他们彻底相信了。 肖恒和卫广连忙招呼众人动筷子,又到几位世家长辈跟前亲手斟了酒,一时间大厅里觥筹交错,圆融和乐。 同样,后院的女眷酒宴之处,也是热闹非凡,美味总是能轻易让人愉悦的,有那平日里就喜厨艺的夫人小姐,一脸喜色的捡着盘子里小巧精致的点心,恨不得一眼就能看出做法和用料才好,而那些香甜新奇的水果,更是让一众人等还没等开席就吃了个半饱。 木艾进来时众人正分享着一大盘荔枝,紫红色的果实堆满了白玉般的瓷盘,煞是美丽耀眼,小丫头们洗净了手,剥开外壳,露出里面雪白的果肉放到小碟子里,各位主子们才送进口中,吐出小小的核儿,赞上一声好甜。 听见小丫头通报,众人都齐齐起身,和外院的男宾客不同,虽说她们与木艾皆是女子,但她们的品级却是依靠自家夫君或者儿孙得来,属于附庸,而木艾则是实打实的亲王爵,比绝大部分男子还要贵上三分,所以,没有谁敢托大坐着不动。 木艾进得花厅,众女子齐齐行礼,“恭贺亲王殿下大喜。” 木艾微微点头,当先走到上座的卫老夫人跟前,亲手扶起她之后,才温声说道,“各位夫人不必多礼,请安坐。” “谢亲王殿下”众女子道了谢,这才坐下。 卫老夫人拉了木艾在主位的矮榻上坐下,笑道,“听小丫头们说,陛下的赏赐到了?” “到了,太后娘娘和众位娘娘们都赏了东西。” “那就好。来,你初来花都,又喜静,这些夫人们都不曾识得,我给你引荐一下。”老太太笑呵呵把挨近她座位几位半百老妇人介绍一番,木艾仿佛一瞬间收了亲王的威仪,客气的起身行了晚辈礼,惹得那几位老妇人连称不敢,心里却极受用。 剩下的那些女眷就由卫家两位夫人接过了话头儿,轮到孙夫人母女时,木艾瞧着她一脸激动,才恍然想起是那晚顺手救下的母女,于是微微点头,孙夫人也不是傻子,连忙掩了脸色,恭敬行了礼。 一圈客套下来,就过去了一刻钟,丽娘从厨房回来,就张罗着各位夫人都入了席,木艾想了想从空间里起了一坛菠萝酒和一坛山楂酒出来。众女子虽然好似各自在说笑闲谈,其实眼角都在瞄着她,突然见到这样一幕凭空取物,都惊得用帕子掩了嘴。 惜福连忙带着小丫头,把坛子里的酒倒进壶里又分到各个席上。木艾笑着对卫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我这里有几坛果酒,其中那取名叫赤霞露的,喝下可消积、健脾、开胃,您老人家一会儿可要饮上几杯?” “好,好,我就知道你这里定是有好东西,一听说摆宴,就巴巴赶来了,如果再不多喝两杯,可对不起我这老胳膊老腿了。” 众人凑趣说笑几句,凉菜热菜一道道端了上来,女眷们最初始应景的浅浅饮了几口,然后立刻就喜欢上了果酒的味道,浅红的山楂酒酸爽,淡黄色的菠萝酒甜美,真是难得好酒。 于是,就着新奇美味的菜色,几杯美酒下肚,众人脸上的笑意都真诚上了三分。 木艾坐在头席,陪着几位老妇人吃酒闲谈些养生养颜之事,倒也和乐。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就撤了下去,丫鬟们重新摆上了水果、点心和茶水。 这时一位扎了双丫鬟,穿了绿纱裙子,极为娇俏灵秀的小丫头走到了大堂正中,面对众人行了一礼,笑嘻嘻说道,“奴婢惜花,是亲王殿下身边伺候的婢女,平日里听亲王殿下说起过几个小故事,十分有趣,今日就鹦鹉学舌,权当给夫人小姐们解解闷。” 众人知道这是主家安排的饭后余兴,以前也有几家请过说书的女先儿,不过这用小丫鬟讲故事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木艾淡淡一笑,这些东西都是木五和春分按照花都的习惯安排的,她也不甚清楚,没想到居然是惜花这丫头上台,平日里看她说话爽快性子活泼,此时又落落大方,半点不怯场,倒也是个说故事的好人选。 追月再次给众人行了一礼,然后开始讲道,“话说,在极南之处的大海之外,有一个国家叫东晋,国中一处风景秀丽的善卷山下,有一个祝家庄。庄里有一户日子过的殷实富贵,人称祝员外。祝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财产传男不传女。但是祝员外却没有儿子,为了继承家产,不得以就将女儿祝英台自小男装打扮…” 《梁祝》不愧为男女老少通杀的千古绝唱,当最后那句“风雨停后,彩虹高悬,有两只硕大的彩蝶,蹁跹起舞,传为梁祝两人的精灵所化,黑者为祝英台,黄者为梁山伯,情侣依依,形影不离,比翼一起飞于天地之间。”话音落下,厅中所有人,不论是夫人小姐,还是端茶递水的丫鬟们,都用帕子擦着眼角。 这些女眷们每日里关在后宅,就是听个稍微越矩的故事也不过是什么状元郎、青楼女,什么时候听过这般凄美的故事,梁祝两人坚贞的爱情,打动了她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第三百六十二章 温暖滋味 第三百六十二章温暖滋味 卫老夫人长叹两声,“这祝英台倒是个真性情的女子,只是可惜这结局也太悲了些,天神有眼,来世到让他们结为夫妻才好。” 木艾笑道,“老夫人,这都是民间传说,做不得准的,我那家乡,也有传言,两人是用了计谋诈死,事后归隐,成婚生子,日子过得很是和美。” “真的?”一众女眷不等卫老夫人说话,就抢先惊喜的问出了声。 木艾极力做出一副诚恳模样,点头说道,“当然。” 众女眷这才露了笑颜,木艾给惜花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讲了几个小笑话,例如那个经典的葡萄架倒了,把一众女眷们笑得东倒西歪,在这男权至上的社会里,能听到这般调侃之语,实在让她们心里又新奇又痛快。 等前面派人传信,酒宴散了的时候,女眷们告辞出门上车,脸上还忍不住一直挂着笑,惹得各家男人都极好奇,那仙夫人到底给女眷们准备了什么,让她们如此喜笑开颜。 于是当晚,各家男主子都没有去小妾房里,而是陪了结发妻子,倒让一众女子心里又添了一份感激。 木艾站在大门前,与肖恒卫广一起送了宾客,然后又回了大厅,小叙片刻,眼见天色已晚,木艾约了几日后在半月山小聚,卫老夫人乐呵呵一口答应下来,两家人告辞离去。 木艾几乎是立刻回了内室,脱下了那套繁琐沉重的亲王服饰,好好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了套象牙色的轻纱衣裙,简单盘了头发,插了白玉簪,顿时觉得周身轻松了许多。 “这亲王朝服可是太重了,就算个轻佻不堪之人穿了,也平白会多三分稳重贵气,因为纯粹是被压的动不了。” 春分一边帮着整理裙角,一边笑道,“如果外人知道夫人这般嫌弃这亲王朝服,不知道会不会嫉恨的眼睛发红?” 木艾揉揉发酸的肩膀,想起刚才归来的小儿子,问道,“几个孩子那里可送吃食去了?” “送了,各色水果、点心都不缺,头等席面也送了一桌儿过去。” “那就好,吩咐下去,所有人就像以前一样对待辛巴,不要让孩子心里委屈。另外那二殿下,也比照涛儿和诚儿一样吃用。” “是,夫人。” 春分和惜福跟在主母后面一路去了东边的听风院,辛巴和诚儿、幸儿三个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十分热闹,二殿下、涛儿和大禹也坐在书桌后,各捧了一本书,相处也算和乐。 木艾一进去,孩子们就都围了过来,辛巴更是直接腻在了妈妈怀里。 二皇子微微犹豫了一下,上前行了礼,“仙夫人,父皇恩准五弟再此小住一晚,因他年纪太小,所以要我随同照料,打扰夫人了。” 木艾温和一笑,摆手说道,“二殿下不必客套,你能与辛巴一起回来,想来必定是平日里极亲近的,就随他叫我一声姑姑吧。” 二皇子立刻从善如流,改口称道,“凌儿给姑姑问好。” “好。”木艾又指了同样要留下小住的诚儿和涛儿,笑道,“这两个孩子想来你也相熟了,他们平日就叫我姑姑,在此就如同自家一般随意,凌儿也不要客气才好,想吃什么,想用什么,直接吩咐丫鬟们去做。” 二皇子应下了,辛巴闹着妈妈要看大白二白,木艾扫视了空间一眼,已经憋闷了半个多月的大白一家果然有些无精打采,于是挥手把它们放了出来。 二皇子猛然见到屋中出现的彪悍猛虎,任他平日里再稳重,也忍不住惊叫一声,退后了半步。大白一家闻声,轻蔑的瞟了他一眼,抻了抻懒腰,就开始跑到院子里去四处撒欢儿,偶尔兴之所至,还要仰头吼上两声。 辛巴带着诚儿、幸儿嬉笑着去追小白,争抢着要抱它,把个圆滚滚的小老虎硬是追的无路可逃,最后到底被捕了。 大禹和涛儿看着三个弟妹玩耍,笑得开心,继续回到桌边读书。 木艾伸手拉了二皇子到身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凌儿别怕,这白虎是神山上的兽皇,当年辛巴就是被他们叼到我门前的,算是辛巴的恩人,一直在我们府里养着,不会轻易伤人。” 二皇子这才脸色好了些,回过神来,看见自己被揽在木艾身边,就微微有些脸红。 木艾对待孩子一向奉行爱的教育,温暖亲切,几个孩子都极喜欢,平日里三个小的常在她身边撒娇耍赖,大禹和涛儿虽然自觉已经长大,但也喜欢妈妈偶尔摸摸他们的头,或者拍拍他们的肩膀。 所以,和大禹涛儿同样年纪的二皇子,在木艾眼里还是孩子,并没有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清,当他如同自家孩子一样亲昵,拉了他坐在身边,挽了袖子,一边亲手剥砂糖橘给他吃,一边问些上书房里都有什么功课,师傅是否严厉之类的小事。 宫里的孩子,从下生就有自己的专属配殿,身边伺候的奶娘太监丫鬟嬷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惜就是没有亲生父母在身边,三岁之前偶尔能在年节的宴席上见到生母一眼,三岁之后,早晚可以给生母请个安,但是,那也有一堆条条框框的规矩要遵守,母子只能简单问答两句,根本没有半分亲近而言。 所以,此时二皇子被一个他叫做姑姑的女子这般温声细语的询问,吃着她亲手剥的橘子,嗅着空气里的甜香之气,听着门外偶尔传来的孩子欢笑声,看着那书桌边的两个少年低头交谈,不知为何,他的鼻子突然就是一酸,心里慢慢被一种叫温暖的情绪填满。好似,他自己本来就属于这里一般,如此热闹,如此欢喜,如此和美… 木艾问了半晌,再对比一下自己小儿子在家学到的那点墨水,感觉应付上书房的师傅还不成问题,于是也放了心,她自己都没舍得打过几下,如果就送去给人家练戒尺神功了,她可着实舍不得。 二皇子慢慢吃完手里的橘子,犹豫好一会儿,才说道,“姑姑,五弟房里有几幅画我很喜欢,能不能劳烦姑姑也赏侄儿一副。” 木艾想起是上次进宫时带给辛巴那几幅家居图,于是痛快应下,当即就拿了画板和颜料画笔出来,细细研究了片刻布局,就用铅笔刷刷打了底稿,然后开始上色。不到两刻钟,就画好了。 画面上是一间大厅,装饰的简单雅致,矮榻上温婉的女子和俊美的少年在低声闲谈,旁边的书桌上两个少年拿着一本书讨论的正热闹,屋角的几只灯笼映照得几人身上,都蒙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门外隐隐有一只白虎和几个孩子在笑闹追逐,很是喜乐的画面,让人一见就对这样的时刻心生向往。 木艾拿出一只中性笔,略一沉吟,在画面右下角处提了几字,“赠侄凌儿,愿平安喜乐。木仙氏于百花历xx年七月二十二日。”最后掏出私章盖上,低头吹了吹,递给二皇子,“姑姑这画技实在拙劣,凌儿自己不要让他人笑话了。” 二皇子小心翼翼接过卷起,极认真说道,“姑姑的画技最好。” 这时,三个疯跑累了的孩子又拎了可怜的小白进来,笑嘻嘻挨个让妈妈给擦了汗,辛巴眼珠一转儿,又开始央求妈妈,“妈妈,给辛巴看看动画片吧?” 木艾瞪了他一眼,“才回来不过一个时辰就又开始淘气!”辛巴撅着嘴巴扮可怜,“妈妈不疼辛巴了,哥哥妹妹都在家,就辛巴要住那么远。” 幸儿最是心软,连忙也抱了妈妈的袖子帮忙央求,“妈妈,二哥好不容易回来,咱们就看看动画片吧。” 诚儿也帮腔,“姑姑,诚儿还没看过动画片,姑姑偏心!” 大禹和涛儿虽然笑嘻嘻不说话,但是眼里也都是赞同,那黑玉板般的东西确实太过吸引人,以往都是在书里看到的唐僧师徒四人,都像活了一般在那黑玉板里跑来跑去,怎么能不让他们惊奇。 二皇子不知道几人在说什么,眨着眼睛很是疑惑,辛巴一把拉了他说道,“二哥,快帮我求求妈妈,那动画片特别好看,保证二哥喜欢。” 二皇子微微一犹豫,笑道,“姑姑,淩儿也有些好奇。” 木艾无奈,这院子里大部分都是店铺那边调过来的奴仆,忠心度上可不如自己一路带来的那十几人。电脑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寄托了她对于那个世界的所有思念,生怕有个闪失。但是几个孩子这般请求,她又心软不能拒绝,只得吩咐春分,“除了老人儿,把其余伺候的都打发出去,院门关好。” 春分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出去关院门,刚才大白一家出现时,她就已经把吓懵的几个小丫鬟都打发了,此时也不必再清理,直接插了门闩就好。 于是,几个孩子不到一刻钟就看上了动画片,当那句嘹亮的“猴哥,猴哥”一出,如同集合号一般,顾老头儿第一个不请自来的跳进了院子,笑嘻嘻的挤到了茶几后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 二皇子也早就被吸引住了,哪里还在意什么规矩不规矩,和几个孩子挤在软榻上一起坐了倒也亲热。 木艾隐隐听到院门外有人走动,猜到是几个护卫,抬头看看春分也是呆愣模样,于是起身亲自去开了门,果然没有轮值的孔喜、闫立,还有惜缘惜花几个都在门外,见到夫人开门,都笑嘻嘻的红了脸。 木艾好笑,“手里没有活计,就进去看吧。也不过一个时辰就播完了。” 几人大喜,麻利的行了礼,一路小跑进了大厅。 木艾重新闩了门,坐在院角的石凳上吹着风,心思却早已经不知飘到了哪里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两处心焦 任白衣一手摇着描金折扇,一手端了茶杯美美饮了一口茶,忍不住赞道,“这小醉仙,当真是够义气,这般上好的阳春白雪都弄了半斤过来,可是下了血本了。” 说完好半晌,坐在他身前不远处的欧阳也没有回应,依旧用一块白色的棉帕子,擦着那把战神刀,那般仔细,那般用心,好似手里就是天下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任白衣没好气的挑挑眉,“我说头领,你总是这么一擦就是一个时辰,你不累吗?要不要小的给你找块云锦帕子来?” 欧阳眼皮都没抬,淡淡扔出俩字,“不用。” 任白衣彻底泄了气,真不知道自己这样潇洒的人,怎么就同这么个木头疙瘩结为莫逆之交。 伸手再倒好一杯茶水,想起前几日在蓉城听说的一件新鲜事,忍不住眼角就带了一抹兴味,不知道自己这雷打不动的好友,如果亲眼目睹那所谓的仙术,不知道会不会惊得眼睛掉下来? “昨日,我进城之时,听说咱们百花国发生了的大事,你想不想听听?” 欧阳抬头瞟了他一眼,“不想。”然后低头继续擦刀,任白衣被噎得一哽,放下手里的茶杯,谄媚得凑到欧阳跟前,“听吧,听吧,保证是大事,绝对不是…呃…八卦” 八卦这两个字是一次欧阳被他唠叨的烦了,生硬扔出来的评价,他琢磨了好久,不明白为什么要用周易八卦来形容他,但是也猜到应该是长舌妇的意思。 “说吧。”不知道是他的保证起了作用,还是欧阳对那那所谓的大事有了兴趣,居然妥协了。 任白衣立刻喜笑颜开,麻利的回桌边倒了一杯茶,然后清了清喉咙,如同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般,像模像样的端起了架势。 附近几个正在对打拆招的大汉也凑了过来,一边用布巾擦着胸背上的汗珠儿,一边笑嘻嘻等着听故事。 任白衣刚才在首领那里受到的挫败,彻底恢复了过来,声音又高三分,神秘的问道,“你们相信,这世间有仙人存在吗?”。 一个黑衣络腮胡子的大汉,挠挠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小时候,我娘说我家后山有妖怪!” 他旁边一个瘦猴,一巴掌打在他背上,说道,“那是你母亲怕你偷偷上山被狼叼去,再说,神仙和妖怪能一样吗?傻蛋” 大汉憨憨一笑,“哦,是这样啊。”那模样惹得旁人都笑起来,大家都是一起闯过生死的兄弟,自然清楚彼此性情,别看瘦猴拍他,其实两人感情最深厚,常一起搭档出任务。 任白衣清清嗓子,抢回被拉走的注意力,说道,“最近咱们百花出了个真神仙,而且还是仙女。” “仙女?”众人都来了精神,惊奇问道,“难道她是从天上下凡来的?” 欧阳也放下了手里的帕子,抬头看着任白衣。 任白衣本来还想拿拿乔,被他黑漆漆的眸子一望,立刻崩豆似的把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那女子从哪里来的,没有人知道,只听说她曾在海外一座仙山学过仙术。咱们现在吃的那稻米,就是她最开始试种出来的,还有城中那食为天、奇味居、鲜果斋,甚至百姓医馆都是她开的,人人都称她仙夫人。这个月初,她买了花都外的半月山,据说一挥手间就把山头的死树都变成了花海,还变出一座天下最漂亮的房子,那窗户都是用极通透的水晶做的。 后来,咱们的国主陛下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那仙夫人收养的孩子中,居然有一个是五年前传言失踪了的五皇子。前些日子,国主御驾亲临半月山接回了五皇子,封赏那仙夫人亲王爵位,把花王城神山周边百里都划做封地,尊号为护国仙夫人。那仙夫人当时又把一山的花海变成了桃子林,那树上结满了碗口大的桃子,就是鲜果斋里卖的那种,国主陛下满载而归。” “哐当”欧阳猛得站了起来,膝上的刀剑帕子都跌到地上,打翻了水盆,惊得众人都瞪大了眼,他们的头领,当初暗杀了南蛮王,对着成千上万的蛮兵都没皱过眉头,今日怎么如此惊慌? “你说的可是真的?”任白衣的袖子一把被欧阳拽住,虽然心里和众人一般好奇,但也不敢扯开话题,立刻回答道,“当然是真的,当时花都有一半人都看见了,现在还好多百姓日日在那山下烧香磕头呢。这可是咱们百花第一位女亲王,朝中也吵翻了天,但是陛下还是坚持封了爵,为此还有几位清流老夫子辞官告老了。” 为什么,她可是发生什么事了,那般小心翼翼,生怕招来祸患的女子,现在为何如此张扬,难道是被人欺得狠了,不想再继续忍让,还是…她有了喜欢的人,为了与其匹配才必须取此高位?不,一定不会,那般温暖的女子,是他多少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支柱,他一定要娶到她,她不会,不会这么轻易忘记他们的爱,她一定在等他,等他八抬大轿回去娶她… 众人看着脸上青白交错的头领,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否要劝上两句。 不远处一棵大树后,金瑶已经差点撕碎了手里的丝帕,心里发狠,那个女子倒真是个硬角色,她已经烧了那字条,再有七八日,过了约定之期就成功了,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她居然如此厉害,成了百花的亲王,到底传到了头领的耳里。究竟要怎么样,才能阻止头领去找她? “妹妹,你在做什么?”正在金瑶愁肠百结之时,金羽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吓得她掉了手里的帕子,她立刻蹲身捡了起来,挤出一个笑脸,“大…大哥,没什么,我在…嗯…看树上的长尾雀。” 金羽偏头看了看树前的众人,眉头就皱了起来,良久叹了口气,沉声说道,“瑶儿,听大哥一句话,放弃吧,头领他…他不会接受你的。” 金瑶听自己兄长如此说,一口银牙咬得咯嘣响,眼泪在一双杏眼里滴溜溜乱转,声音压低怒道,“凭什么我长得不漂亮吗,我对他不好吗,他凭什么不接受我,他救了我,我就是他的人,是生是死,是奴婢是…,我都要跟着他,到死也不放!” 金羽看着妹妹原本娇美的脸孔变得狰狞,心里悲戚,想起娘亲临终之前的嘱托,又劝道,“瑶儿,大哥一定给你找个安稳富贵的好人家,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头领不是会对女子心软的人…” “不要跟我说娘亲,娘亲走时,要你好好照料我,你就是这般照料我的吗,连我喜欢的人都不肯让我嫁” 金羽怎么也劝不转妹妹,也有了些恼意,金瑶却噗通跪了下来,眼里的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哀哀求道,“大哥,你就帮瑶儿一次可好,帮瑶儿拦下首领,不要让他去花都,只要拖到八月就好。大哥,求你了。” “快起来,你这是什么样子?”金羽怎么也扶不起妹子,看着她哭的泪人一般,只得狠狠跺了脚,“好,就这一次,如果还不成,你就要放弃。” “好,好,我都听大哥的。”金瑶一见兄长答应了,立刻破涕为笑,指了不远处的众人示意兄长赶紧过去。 金羽无奈,微微沉吟片刻迈步走了出去。 欧阳弯腰捡起地上的刀剑,扯过旁边的黑布几下缠好背在背后,“白衣暂代头领,我十日后回来。” 任白衣被他眼里猛然爆射出的狠辣和决绝,刺得猛一哆嗦,条件反射般就伸手拦了他,当初也是这种眼神,头领一个人把那个曾受雇断了他们后路的,一个三百人的山寨彻底端了,前胸后背中了三刀,差点把命交代了。 “首领你要去哪里?” 欧阳半字不答,转身就要大步离去,任白衣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服,一边喊道,“首领,马上那华家的事就要收尾了,你走了怎么行?”一边连忙使眼色要众位兄弟帮忙。 众人会意上前,七嘴八舌的劝道,“对啊,首领,那冰火双煞已经到了,你不留下坐镇,我们也拼不过他们啊。” 欧阳毫不理会,正要伸手挥开众人,却见一人突然跃到眼前,“首领,大事不好,华家那边出事了。冰火双煞出手偷袭,小山子为了保护华公子,中了一刀,废了一条手臂” 众人听了金羽的话,立刻愤怒了,小山子才十八岁,是兄弟们中最小的,性子活泼,被大伙当小弟般疼爱,如果就这么成了残废,以后要怎么娶妻生子? 任白衣看着欧阳铁青的脸色,借机说道,“这才是开始,离华公子就任家主还有十二日,不知还要应付多少刺杀,如果首领走了,我们…” 众人也都满眼期盼的盯着欧阳,他们虽然知道头领一定是有要事去办,但是头领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这些年领着他们一路打拼下来,马上华家的事情完结后,他们就有足够的银钱给家小们安个稳定的家园,不必日日再这般刀头舔血… 欧阳看着四周生死相伴的兄弟,心里想着那也许马上就要穿上嫁衣的心爱女子,抓着刀剑的双手青筋突突爆起,良久仰头,凄厉的长声怒吼,那吼声里的悲痛、焦急、矛盾,让众人忍不住心里狠狠一缩 蓦然疾风闪过,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山林间,徒留低沉沙哑的嗓音,如同破碎的铁片般回响,“留十人守谷,其余进城” “是,头领!”众人哄声应诺,立刻忙了起来。 任白衣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狠狠扇了几下扇子,把刚才的话从头到尾回想一遍,猛然抬起了头,“难道…不会是…会酿酒的女子?” 旁人被他惊叫得又吓了一跳,忍不住抱怨,今日是怎么了,头领和任先生都着了魔怔?唯有树后的金瑶,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第三百六十四章 孙家母女 月上中天,那电脑耗尽了最后一点电,在孙悟空棒打白骨精的关键时刻歇息了,屋里众人不管是奴婢还是主子都发出了遗憾的叹息声,也惊醒了院子里吹风发呆的木艾,无奈摇头,进屋收了电脑,笑道,“明日回半月山,路上把它放车顶晒着,到山上就能继续看了。” 几个孩子这才露了笑颜,孔喜几人行了礼,连忙退了出去,各自忙碌。 二皇子和涛儿、诚儿都是第一次看动画片,激动的半点睡意都无,聚在一起讨论的热闹,再没有刚开始那般的生疏。 木艾劝了几句,送他们回了房间。二皇子和涛儿大禹一个房间,辛巴照旧和诚儿一个房间。 二皇子从小就是一个人住偌大的宫殿里,值夜的小太监宫女们也都是睡在屋外,所以,这般同人共处一室,还是第一次,很觉新鲜。 惜缘端来三杯热乎乎的羊奶,大禹递给二皇子一杯,“二殿下,我们家里的规矩,睡前要喝杯羊奶,对睡眠有好处,你如果不嫌弃,也同我们一起喝吧。” 涛儿自小也养成了这习惯了,端起杯子来,几口喝掉了,二皇子低头嗅了嗅,出乎意料并没有浓重的膻腥味道,于是也大口喝了,胃里立刻又暖又甜,当真舒适之极。 大禹笑了笑,同两人一起洗漱之后,脱衣上床,低低闲谈几句,就各自睡了。 二皇子听着屋子里细细浅浅的呼吸声,心中说不出的安宁,慢慢也进入了梦乡… 午后,晴日正好,木艾坐在葡萄架下,一边浅浅啜着一杯蜂蜜红枣水,一边随意翻着一本杂志,偶尔厌烦了,就呆呆看着头顶的小小葡萄串怔愣,距离那日越来越近,为何那人还是没有出现? 几个孩子早围着电脑接着看动画片了,丫鬟护卫们也都聚去了大厅,所以半月山上极安静,大白夫妻眯着眼睛趴在毯子上晒着太阳,小白被幸儿抱去当毛绒玩具,它们夫妻也是难得清闲。 这时山下跑来一个年轻后生,在别墅前停了脚步,四处找寻不见人影,就乍着胆子开口问道,“有人在吗?”。 木艾移开盖在脸上的书,起身问道,“有事吗?”。 那后生被吓了一跳,看见葡萄架下阴影里之人是自家主母,连忙跪下磕头,说道,“给夫人问好,小的是山下小庄里的王二。刚才山下来了两辆马车,说是刑部侍郎孙府的夫人和小姐来拜访夫人。” “刑部侍郎,孙府?”木艾突然想起昨晚那对儿面色惊喜的母女,略带无奈的说道,“请她们上来吧。”说完起身整理衣裙,顺手收起了大白夫妻。 “是,夫人。”王二恭敬应了,起身倒退几步,飞跑下山去了。 不到一刻钟,林间小路里就走上来一行人,打头的那中年夫人和年轻少女可不就是孙家母女,两人身后还跟这七八个丫鬟小厮,各个手里都捧着高高的雕花盒子,和大叠的锦缎布匹。 孙家母女一见到木艾等在路边,连忙就弯腰施礼,略带激动的说道,“怎敢劳烦亲王殿下亲迎,亲身孙沈氏携女给亲王殿下问安。” 木艾上前两步扶起她,笑道,“孙夫人不要如此客套,咱们怎么说也有过一面之缘,还是随我里面坐吧。” 孙夫人恭敬应下,跟在木艾身后走到葡萄架下的桌椅前,木艾指了另一把高背椅请她坐了,又从空间里拿了个锦凳出来,让孙小姐坐,惹得一众丫鬟小厮都很是惊奇,孙小姐面色微红,尽量端庄的坐了。 木艾翻开茶盘里的两只小杯子,给她们母女各倒了一杯茶,然后笑道,“这是我平日喜喝的一道茶,对女子养颜极有好处,孙夫人,孙小姐尝尝看。” “谢夫人。”孙夫人母女抿了口茶,赞了两句。然后冲着身后的一个蓝衣大丫鬟挥了下手,那蓝衣大丫鬟就带着一众丫鬟小厮,把手里的雕花盒子和绸缎都放在不远处的一个长木椅上,然后安静的退下了山。 孙夫人母女立刻跪倒了木艾身前,感激的磕头道谢,“谢夫人当日出手相救,如若没有夫人,我们母女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夫人就是我们母女的再生父母。”说着说着,想起当日的惊险,两人眼泪就掉了下来。 木艾连忙把她们扶了起来,重新安坐在椅子上,才说道,“我当时是找那两个赏金猎人有事,救下你们母女算是举手之劳,所以实在不必如此客套。” 孙夫人掏出帕子擦了眼泪,说道,“不管夫人如何推辞,我们母女必会终生谨记夫人的大恩。”说完又指了那长木椅上的盒子绸缎说道,“这些俗物都是我们母女的一点谢意,请夫人一定不要嫌弃。” 木艾无奈苦笑,那醉红颜干那等**之事确实太过阴损,她当时出手相助,虽说出于正义之心,但是也确实是顺手,如若不是为了那两个赏金猎人捎信,她必定不会特意去相救,所以,此时见这母女如此感激,就有些觉得愧疚。但是,实话又不能这般说,说不得这礼只能收了,“好,这礼我收了,孙夫人以后也莫再提起了。” 孙夫人母女这才露了笑颜,木艾看那孙小姐一身浅碧的衣裙,侧梳了双螺鬓,耳后攒了一朵盛开的妃色百合,衬得眉眼越发精致,此时安静坐在锦墩上,很是温婉可人,心里喜欢,就忍不住问道,“孙小姐今年多大了,可是订了亲?” 孙夫人母女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了一下,那孙小姐扭了扭手里的帕子,开口说道,“回仙夫人的话,小女今年一十四岁,尚未…尚未定亲。”她的声音不似一般女孩子那样软糯,反倒十分清脆,听上去很悦耳。 孙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也说道,“原本有几个交好的人家有意,后来经了那事,就再没消息了。” 木艾皱眉,这时空也太变态了,那醉红颜已经抓到了,也没有伤到这女孩子的清白,怎么就仅仅因为她曾经是作案目标,就没人愿意上门提亲了。 “放心,孙小姐这么好的女孩子,总会有个好归宿。孙夫人看着也是疼女儿的,正好让孙小姐在身边多留几年,嫁去人家做儿媳,可就没在娘亲身边这般享福了。” 孙夫人点头,笑道,“那妾身就借夫人吉言了,夫人也不要叫这孩子什么小姐了,只把她当晚辈,叫阑儿,可好?” “当然好,我看着阑儿心里就喜欢,我那小女儿整日就知道玩耍,活像个皮猴子一般” 孙夫人看了看四周,并无一个丫鬟伺候,微带疑惑的问道,“夫人可是一个人在家?” 木艾微微一笑,“没有,孩子们和下人都在一处做些事,我不耐烦吵闹,就自坐着喝茶读书。” 孙夫人心下暗叹,不怪人说仙夫人心性极仁厚,能做木仙府的下人都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这般不必伺候,又半点没有怨怪的主子,天下也找不出一个。 她刚要说话,旁边的别墅大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十几个满脸兴奋之色的护卫和丫鬟,猛然见到有外人在,俱是一愣,然后立刻愧疚的上前几步跪在地上,当先那大丫鬟说道,“夫人,是奴婢们失了规矩,请您责罚。” 木艾不在意的挥挥手,“都起来吧,孙夫人孙小姐不是外人,把那些盒子绸缎收了,再上几碟好点心来待客。” “谢夫人不罚之恩。”众人应了,然后四散开去。 随后几个少年也从门里走了出来,走在头里的是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个着宝蓝衣衫的稳重温和,着竹青的儒雅俊朗,着秋香色的清秀斯文,各具风采,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俊杰。 后面还有三个年纪稍小些的孩子,两个男孩,穿了一模一样的朱红衣衫,白胖可爱,正嬉笑着去拉中间那个小女孩的小辫子,惹得女孩娇嗔着跑过来,湖水蓝的轻纱衣裙飘散开来,像盛放的花朵般灵透可人。 木艾笑着接了小女儿进怀,点点她撅起的小嘴巴,道,“哥哥们是在跟你玩笑,可不许小家子气啊。” 幸儿跟两个哥哥做了鬼脸,“妈妈说情,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结果换来辛巴和诚儿两人翻眼伸舌的怪笑。 大禹瞪了两个搞怪的弟弟一眼,带头上前给妈妈行了礼,木艾指了孙夫人给他们介绍,“这是刑部侍郎府上的夫人和小姐,你们都见礼吧。” 大禹几人连从妈妈怀里跳起来的幸儿,端端正正行礼,唯有二皇子一人简单点了下头。 孙夫人心里奇怪,但是也没有多话,木艾淡淡一笑,吩咐小女儿,“幸儿,你阑儿姐姐第一次到咱们府上做客,你带她去屋子里看看。” 幸儿笑嘻嘻应了,上前拉了阑儿说笑着进了别墅。 大禹见孙夫人的目光总在他们三人身上打转,就低声说道,“妈妈,孩儿几人想去后山桃林转转。” “去吧,顺便摘几篮桃子回来,一会儿给孙夫人尝尝鲜。” “是,妈妈。”大禹笑着应下了,然后唤了两个小厮,浩浩荡荡转过别墅,去了后山。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夜话 (啊,太开心了想要尖叫,因为吾爱堂和xu_yaer两位朋友居然打赏了和氏璧,呜呜,那可是和氏璧啊,我盼了五个月了,终于得到了,昨天码两处心焦,码得自己淌眼泪,终于也感动到了朋友们,好开心,我的努力得到朋友们肯定了,再次感谢吾爱堂和xu_yaer两位朋友,还有一直以来支持我的众多朋友们,今天两更庆贺,谢谢,谢谢) 孙夫人低头喝了口水,然后试探问道,“仙夫人这几个孩儿,看着都是极好的,想来平日教养一定费了极多心力。” 木艾摆手笑道,“孙夫人误会了,这里只有三个是我的孩儿。除了陪阑儿那小女儿,剩下那宝蓝衣衫的是大儿,朱红衣衫里有一个是二儿,也就是当今五皇子,另外一个是安伯侯世子家的,竹青衣衫的是来小住的二皇子,秋香色衣衫的是武伯侯世子家的。” 孙夫人反应儿了好半晌,才一一对上号,微微有些惶恐,说道,“妾身不知,刚才没有给两位殿下见礼。” 木艾连忙安慰她,“孙夫人安心,他们到我这里,就是我府上的孩子,我都当一样待他们,你不必客套。” 孙夫人这才稍好些,好似闲谈般随口说道,“大公子看着温和稳重,已经能为夫人分担些家计了吧?” 木艾抬手给她倒了杯茶,“嗯,这孩子细心又孝顺,虽然书也读的极好,却不肯科考,从去年开始就帮我打理铺子了,倒没出过半点差错。” “哎呀,这可真是难得,不知将来谁家的女孩能得此佳婿,可是几辈子积的福气?” “可不是,这孩子我倒是不愁,我只愁小女儿将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婆家,从小在我身边娇惯,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将来怕是要吃亏。” “夫人过谦了,妾身看小小姐娇美可人,性子又乖巧讨喜,再过必定要被说媒人踏破门槛的。”孙夫人这话可是真心,自己女儿虽然看似温婉,但是对陌生人总有种疏离,刚才那小女孩,只拉着女儿说了两句话,就哄得女儿带了笑意与她同去,可见有多讨人喜欢。 木艾摇头,“孙夫人可能没有听闻,我们府上有家规,无论主子还是奴仆,男子都只能娶妻,不能纳妾,女子所嫁之人也一定不能纳妾。所以,我那大儿的亲事不愁,只小女儿的婆家难寻。” 孙夫人眼里蓦然一亮,借着喝水稳稳情绪说道,“哦,夫人这家规倒是新奇,恐怕有女儿的人家都要挤破头了。” 木艾笑道,“当然,有儿子的人家也避之唯恐不及。” 孙夫人劝慰道,“夫人过虑了。” 两人闲谈片刻,惜福送上新茶和四碟点心,又询问午饭安排何等菜色,孙夫人却不肯留下用饭,待自家女儿和幸儿出来,就提出告辞了。 正巧大禹几人也从后山回来,木艾吩咐惜福带着小丫鬟们,给孙夫人装了两罐蜂蜜,两罐果酱,两坛山楂酒,两篮水蜜桃,凑够八数做回礼。 大禹代替妈妈送了她们下山上马车,孙夫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唤了女儿上前道谢,大禹避让回礼,礼数周到,让她更是心里暗自喜欢。 待晚间用了饭,孙夫人遣了丫鬟在书房外守候,早早请了孙侍郎回房。 孙侍郎本以为妻子身子有何不适,结果却见妻子坐在桌边倒了清茶等他,就有些疑惑,打发了房里的丫鬟,笑道,“夫人,唤为夫回来可是有事?” 孙夫人服侍他用温热的棉布帕子擦了手脸,换了宽松的常服,最后又捧上一杯凉茶,然后才说道,“妾身是想和夫君商量一下阑儿的亲事?” 孙侍郎的手顿了顿,眉宇微微皱了起来,半晌轻轻叹口气说道,“齐家和刘家那里都没了消息,咱们现在也不好找人上门去问,不如,你再带着阑儿去走动走动?” 孙夫人想起原本交好的两家夫人,前些时日的吞吐模样,心里有些反感,接话道,“老爷,那齐家和刘家明摆着听信了传言,不肯再结亲了,妾身带着阑儿去了也是自取其辱。那般出尔反尔的人家,妾身自觉也不是咱们阑儿的好归宿。” 孙侍郎点头,“夫人这样想也好,咱们就阑儿一个女儿,多留她在身边几年,等这些传言散了再给她寻户好人家。” 孙夫人笑道,“老爷,知道妾身今日带了阑儿出门吧,其实我们是去了半月山,拜访仙夫人了。” “仙夫人?”孙侍郎眉头皱得更深,“她是咱们阑儿的救命恩人,你们去送些谢礼是应该,不过,以后尽量不要多来往。因为那封地之事,朝堂上对于这位亲王褒贬不一,我们这时候不好与之太过亲近。” 孙夫人好似微恼的挑了挑眉,娇嗔道,“老爷就知道朝堂之事,还没等妾身说正事,就不准妾身多来往” 孙侍郎与夫人感情极好,难得见她如此小女儿娇态,忍不住脸色柔和了下来,上前携了夫人的手,笑道,“好,好,为夫不插言,夫人尽管讲来就是。” 孙夫人羞涩的抽回手,喝了口茶,才道,“妾身今日去拜访,见那仙夫人不带半点傲慢,对待几个孩子极亲切温和。她那二儿子也就是五皇子,和她那小女儿都不必多说,极灵秀可人。妾身要说的是她那大儿,名叫禹的公子,今年一十五岁,尚未婚配,长得仪表不凡不说,性情也极稳重懂礼,而且去年就开始帮忙打理家业…” 孙侍郎不等她说完,就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夫人,虽然仙夫人现在是亲王之尊,但是,这大公子可没有半点儿爵位,而且那所谓的家业,也不过是些商贾之事,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孙夫人听夫君一再打断她的话,而且口口声声把朝堂和爵位挂在嘴边,半点儿不替自己女儿着想,气恼更重,忍不住说道,“难道那什么爵位比女儿的婚事还重要?仙夫人府上有家规,那大公子只可娶妻,不可纳妾,我是怕阑儿和我一样吃那些苦” 孙侍郎被噎得一哽,又见妻子眼里滴泪,立刻慌了手脚,心里愧疚之心更重,当年那事也是他心里的隐痛。 “夫人莫哭,为夫听夫人说话就是。” 孙夫人擦了眼泪,长长缓了一口气,也觉自己刚才越了规矩,低声说道,“老爷,咱们夫妻这么多年,只得阑儿一女,家里人口简单,就没有别的府邸那些脏事,阑儿自小没经过事,如果嫁到那些世家大族去,定是应付不来的。现在碰巧有这样的只娶妻的人家,阑儿如果嫁过去,不必和一群妾室动脑筋,以仙夫人那般和气的性子,也不会让她受什么委屈,岂不是我们阑儿的福气,何况,现在传言越来越多,阑儿的亲事已经如此碍难,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被其他府上知道,恐怕向那大公子求亲之人就如过江之鲫一样多,我们阑儿又有传言在身,要如何与人争?” 孙侍郎沉默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妻子眼里的殷殷期盼,半晌说道,“罢了,夫人,我们只有阑儿一个女儿,如若真能替她找到个好归宿,搭上为夫这官位也值得。” 孙夫人听夫君说的如此,又有些后悔,怯懦道,“老爷,是妾身鲁莽了,如果朝堂上真是有碍,那还是…”她最后那罢了两字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能够寻到个不纳妾的夫君,这个对于女子来说是天大的幸事,让她实在难以放弃。 孙侍郎安慰的拍拍夫人的手,“别担心,为夫还能应付,你先派人探探口风,阑儿那里也先别说,万一不成,别让她白欢喜一场。” 孙夫人连忙应下,见窗外夜深,起身服侍夫君洗漱安睡。 同样时刻,木艾也端了一杯红酒,坐在屋顶小酌,白日里与孙夫人闲话几句,她突然发现,这今年全国各城的开铺子、办医馆,今年又出来周游,她一直都觉几个孩子还小,现在想来大禹已经十五岁,明年就该行成年礼,实在是应该定亲的时候了。 不知大禹将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以大禹的性子,恐怕不会喜那张扬活泼的,但是,太过死板懂礼的,又一定和自己家里的气氛不和。转念想起那位温婉可人的孙小姐,也许那样的性子大禹会喜欢? “妈妈,天晚了,该睡了。”说曹操,曹操到,大禹站在地上正满脸关切的向上看来。 木艾心里一暖,笑着向他招手,“大禹,上来陪妈妈坐一会儿。” 大禹微微沉吟一下,伸手掖了衣衫前襟,提气跃上房顶,坐在妈妈身旁。 木艾夸赞道,“大禹这两年没白吃苦,轻功越发精进了。”说完从空间里又拿了一只酒杯出来,亲手给大儿子倒了一杯葡萄酒递过去,“你也十五了,可以喝两口酒了。” 大禹接了过去,小心翼翼握在手里,月光照在通透的杯子上,折射出迷离的色泽,他轻轻抿了一口,感受着口中的甜美醇厚,微微翘起了嘴角。 木艾举杯和大儿子碰了一下,两只杯子发出清脆叮声,“来,干杯,庆祝妈**大禹已经长大了,可以陪妈妈喝酒了。” “谢谢妈妈。”母子俩一边小酌,一边闲谈些小事,不到片刻就喝光了小半坛葡萄酒。 大禹第一次沾酒,不盛酒力,几杯下肚,脸颊就红得发烫,不知想到什么,偶尔呵呵笑出声来,惹得木艾好笑极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孙家旧事 第三百六十六章孙家旧事 伸手摸了摸大儿子的头发,柔声问道,“大禹,妈妈今日才想起,你已经到了定亲的年纪,现在夜深无人,你告诉妈妈,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温柔的?美丽的?活泼的?” 大禹用力摇晃脑袋,借着酒劲儿,少有的抱着妈妈胳膊撒娇,“不,我要永远跟在妈妈身边,妈妈去哪,大禹就跟到哪,谁欺负妈妈,大禹就打他,还要给弟弟妹妹赚嫁娶的银子,还要…” “好了,好了。木艾拍拍这一心为弟妹的好儿子,笑道,“说什么傻话呢,妈妈的大禹是要做笑傲天下的男子汉,要走遍大江南北,看遍天下山水,广结善缘,好友遍天下,要有大海一般浩瀚胸襟的男子汉,怎么能赖在妈妈这样一介妇人身边。” 大禹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妈妈比那些妇人要厉害,妈妈是最厉害的。” “好,好,妈妈最厉害,所以,大禹不需要呆在妈妈身边,你要有你自己的世界。而且一定要娶妻生子,这是人伦之最,将来,要有你的血脉接掌你创下的家业,要有你的妻子听你诉说任何欢喜悲伤之事,要有人陪你吃饭,要有人在你晚归时给你留灯,知道吗?” 大禹歪着头,好似认真想了一想,半晌才点头,“妈妈让大禹娶,大禹就娶,但是,大禹一定要娶个孝顺的女子,她要给妈妈做漂亮衣裙,给妈妈烤点心吃,还要给妈妈梳头发。” “好,好,妈妈的大儿最孝顺了,将来妈妈就指望你养老了,好不好?” “好,大禹养妈妈。” 木艾亲亲儿子的额头,悄悄问道,“儿啊,你看白日里来的那个孙家小姐怎么样?温婉漂亮,好像性情也不错,你喜欢吗?” “孙家小姐?嗯,妈妈,她长得很美,总是笑着,幸儿很喜欢她。” “让她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话声落下好半晌,当儿子的都没有回应妈妈,原来是依着妈妈睡着了。 木艾好笑的收了酒杯,勉力抱起已经快及得上她高的儿子,越下了房顶。 旁边树上孔喜也跳了下来,低声说道,“夫人,属下来抱吧?” 木艾看看怀里睡得香甜的儿子,摇头,“不了,我难得抱他一次,你继续值守吧。说着,进屋上了二楼,帮儿子脱了外衫安顿睡下,涛儿听见响动,眯眼坐起,“姑姑,有事吗?” “没事,乖乖睡吧。明早姑姑给你做瘦肉粥喝啊。”木艾替他掖好薄被角,轻拍两下,哄着他睡熟了。这才轻手轻脚出了门,自去房间睡下。 七月二十四日,卫家、肖家约好到半月山小聚的日子,一早儿城门刚开就出了城,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山下,太阳正好升到山顶,木艾派人抬了竹椅下山,接了卫老夫人上山。 桃林里铺了两大块厚毡、毯子,柔软的羽毛靠垫儿,中间又放了点心、水果,女人们占据一块,卫广与肖恒带着大禹涛儿一块。一边吃喝,一边闲谈。 偶尔嗅着空气里的桃子香气鲜甜,就伸手摘上一个,实在是神仙过的日子。 ichance搜索结果的第一个即可】 卫老夫人用叉子插了一块雪梨慢慢嚼着,感受清凉甜美的汁液润泽着她早已味觉渐淡的舌头,喜悦的眯起了眼,笑道,“我这舌头,这一阵子可真是尝了不少好滋味,等你们一家再南下,恐怕就再也不识饭菜滋味了。” 木艾笑着接续削一只脐橙,笑道,“那老夫人派个丫鬟到我这里学上几日,以后我们走哪里去,老夫人都有好菜可吃了。” 卫老夫人摆手,“这天下啊,就你这府上有这手艺,别的人再学也学不去三分。” “哈哈,老夫人这是要我再开个酒楼,抢大哥生意了?”木艾打趣。 丽娘抱着小儿子在旁边凑趣,装作委屈道,“老夫人,您可不能这样,我们理哥将来没有娶媳妇的银子,我可是要找老夫人讨的。” 卫老夫人哈哈笑道,“时候我给康哥出聘礼。” 众人皆笑,木艾摆好果盘,结果惜福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手,然后抱过理哥儿,抓着他的小手逗他玩起抖抖飞,乐得胖小子咯咯笑个不停。 卫大夫人想起昨日上门拜访的孙夫人,和这几日听来的些许传言,就笑道,“妹子,你最近可要把家里的门槛钉得高些。” “钉门槛,为何?”木艾咬咬理哥儿的白胖小手,小孩子身上尚有股奶香,十分舒服。 卫大夫人笑道,“因为马上就要有媒人来踏破你的门槛了。” “媒人?门槛?”木艾挑眉一笑,“难道城里都知道我府上的第三条家规了。” “你那第三条家规可是厉害,如果嫂子有女儿挤破头也要嫁到你这里。可惜…”卫大夫人遗憾的挎了肩膀,“只能等下辈子咱再结亲家了。” “那好,约定下辈子再做亲家。那些人都是奔大禹来的吧,这孩子也有十五了,我最近也想着是不是该给他定亲了?” 卫二夫人接话道,“可不见得都是奔着大禹来的。” “不是大禹!难道是幸儿?可不行,我要把她留到二十岁再嫁的,而且最好男方是孤儿,没婆母长辈刁难才好。” 一句话把连同卫老夫人在内的几人都逗笑了,幸儿本来坐在一旁剥荔枝,有些懵懂的附和妈妈道,“舅母为何要笑,妈妈说的对啊,幸儿不想立规矩?” 卫大夫人拍拍她的小手,笑问道,“这么大点的女孩子,知道什么是立规矩?” “幸儿知道,”小丫头不服气的扬起小脑袋,把平日听妈妈说的,竹筒倒豆子一样都说了出来,“就是,婆婆坐着,我要站着,婆婆吃饭,我要看着,婆婆睡觉,我要扇扇子,婆婆打我,我不能躲开,婆婆骂我,我不能还嘴。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比丫鬟还累,比丫鬟还苦。” 小丫头话还未说完,几个女子已经笑得东倒西歪,卫老夫人一边唤身旁的大丫鬟给她揉肚子,一边笑道,“这小丫头都在哪里听说的,我当年那般对待你们了?” 后一句可是问卫大夫人和卫二夫人的,两人连忙摇头,卫大夫人道,“家里那么多丫鬟,母亲怎会用我们这笨手笨脚的。” 幸儿晃晃头上的丝带,攀到妈妈怀里,一边支着两只白嫩小手撒娇要妈妈给擦,一边问道,“妈妈,幸儿说的不对吗?” “对,对,所以,你要一直呆在妈妈身边,就算嫁人也要嫁个没父母的。”木艾半认真半玩笑的说,在她心里,与其把女儿嫁去人家受委屈,真不如自己养在身边。 丽娘哭笑不得的指责妹子,“你这人,都把好好的孩子教坏了,看将来怎么找婆家。” “那就不找,我们府上又不是缺银子,养不起她。实在不行,我们招赘一个。” 丽娘无奈,抱过理哥儿,点着他的小鼻子,“康哥儿,咱离姑姑远些,别被姑姑带坏了。” 卫大夫人笑罢,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说道,“你啊,几个孩子都在心里,就是忘了自己了。现在城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把你娶进家门呢。” “娶我?”木艾呆了呆,随即摇头,“我这都半老徐娘了,还是寡居之身,谁肯娶回家做妻,而且还是不准人家纳妾的。” 卫大夫人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卫老夫人一个眼色扔过来,直接改了口,“昨日,那刑部侍郎孙家的夫人到我那里小坐,话里话外都提到大禹,我估摸着,她应该是有意把女儿许到你这里。” “哦?前些日子她们母女倒是来过?” “来过?她有何事?”丽娘好奇探问。 “原来顺手帮过她们一些小忙,她们前来送谢礼。不过,我看着那孙小姐,倒是个温婉安静的性子,不知道风评如何?”木艾几句话略过了缘由,顺便问些细节。 卫二夫人接口说道,“那孙府之事,我倒是曾听人说起过。那孙侍郎和孙夫人据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结果十五岁定亲之后不到一年,孙家父母就相继去世,家财被族里分割一空,孙侍郎孑然一身,吃穿无依。孙夫人的父母坚持退亲,孙夫人却拼死反抗,最后到底只带了两只箱子的嫁妆就嫁给了孙侍郎,两人婚后极恩爱,孙夫人织布做绣活赚家用,一直支持这孙侍郎大考得中榜眼,封到山城做同知。 孙夫人第一胎生了孙小姐,怀第二胎时,有人送了个妾给孙侍郎,结果那妾不安分,暗中使了手段,孙夫人所怀一个成形的男孩儿流掉了,人也不能再生育。孙侍郎亲手杖毙了那个妾,以后再也没有纳过,对待孙夫人极敬爱,对孙小姐更是疼爱有加。 ichance搜索结果的第一个即可】 他们夫妻一心想给女儿找个好婆家,若不然也不会拖到十四岁尚未定亲。不过,那孙小姐虽然极得父母疼爱,却没有养成骄奢的性子,相貌好又温柔,琴棋书画皆精通,很有才名,不过,前些日子那醉红颜之事,有些好事之人嚼舌,倒让她清名受损。” 第三百六十七章 烧烤 木艾点头,心里衡量着,没有妾的人家,孩子没有看到那些肮脏事,心地自然也要干净些,大禹喜欢读书,娶个才女也不错,起码也有些共同语言。 卫老夫人也夸赞道,“这般听着,这孙小姐也是个不错的。” 丽娘见木艾面色平淡,还以为她不中意,就说道,“我听说,后日里康王那别院有个诗会,好似不只年轻公子们,各家小姐们也多有赴会的,不如让大禹去走走,万一有相中的岂不是更好,以妹子现在的身份,大禹的人品,娶谁家女儿,那家恐怕都要道声幸运。” 卫老夫人也笑道,“可不是,我也听人说了,康王妃这几年人老了,却极喜欢办这种诗会,想来也是要在年轻俊杰里给她那刁蛮女儿挑个夫君,大禹只要到时不要挑上那小郡主就好。” 卫大夫人微微提高声音问几步外,坐在桃树下和大禹低声说话的儿子,“涛儿,你可是也接到了帖子?” 涛儿连忙站起身来,回道,“回母亲,接到了,儿昨晚还说要带禹弟去走走。” 大禹显然也听见刚才几人的谈话,微微有些红了脸,但还是落落大方起身说道,“妈妈,儿也有意随涛兄去长长见识。” “那就去吧,男子汉正要多出去走动才行,晚上就去你卫舅舅府里住,明日正好同涛儿一起出门,见到喜欢的女孩子不要怕羞,妈妈和妹妹在家等你回来说新鲜事听啊。”木艾笑吟吟的鼓励大儿子,话又说得有趣,惹得众人发笑。 大禹连忙应下,低头掩饰红得发烫的脸色。涛儿扭头到一旁偷笑,却被卫老夫一句,“涛儿也到了年纪了,这次也要好好相看有没有合适的小姐。”说得他脸色也同样成了红布。 幸儿有心跟着哥哥去玩儿,又怕妈妈说她没规矩,眼珠儿转了又转,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因为辛巴回宫,有些孤单落单的诚儿看见了,冲着她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低头装起了乖巧孩子。 众人说说笑笑就到了中午,孔喜等人支起了两个厚铁打造的槽子,里面放好烧得红透的木炭,惜福几个丫鬟也端出了几只大托盘,里面装满串了各色肉块、鱼虾和蔬菜的长竹签。 众人好奇,卫老夫人就问道,“仙丫头,你这是又要弄什么新奇吃食?” “老夫人说对了,我今日正要做些好吃食给您老和兄嫂们尝尝,不过,这吃食却不易克化,您老不能吃太多。”木艾一边说,一边伸手方便惜花给她戴套袖和围裙,“我要人熬了八宝粥,一会儿您再吃一碗,保证您老饿不到就是了。” “哈哈,那好,我就等着吃你这美味了。”卫老夫人心情极好的靠了身后的桃树,一副等着好吃食的悠闲模样。 卫广见母亲回花都三年还是头一次如此愉悦,难得脸上带了笑意,说道,“母亲如果喜欢,儿就去偷学些手艺,以后常给母亲做。” 木艾娇嗔,“卫大哥,要偷艺也不能这么大声说吧?我可是要让人蒙上你眼睛了?” 卫广尴尬微红了脸,“为兄就是这般说,其实恐怕看上一年,也学不会一成皮毛。” 众人哈哈大笑出声,涛儿极少见父亲这般,圆睁了眼睛,脸上表情似欢喜,似惊讶,似难以相信,结果被羞恼的父亲,一眼瞪得连忙低了头,嘴角却高高翘了起来。 木艾每只托盘里拿了几只签子,开始放在铁槽子上烤,时不时的从前面的一排小罐子里抓些粉末撒上去,或者用小刷子刷上些酱汁,不到片刻,空气里就弥漫了一股烤肉香气,微微透出一丝甜,一丝辣,惹得几个孩子咽口水。 “好了,大家先尝尝。”木艾拿下烤好的肉串和鸡翅,放到雪白的细瓷盘里,惜花立刻分端到两个毯子中央。惜福和惜缘也接替自家夫人,按照昨日所学细细极细烤起来。 木艾递了个蜜汁烤鸡翅给卫老夫人,然后又给三位嫂子和幸儿诚儿则分了五串蜜汁儿排骨。肖恒和卫广那边则是加了辣椒面的羊肉串,吃得两人和大禹涛儿都直呼辣,但就是停不了嘴。 几个女子也吃的欢喜,连道,“这肉食还可如此做,今日可真开了眼界了。” 惜福又端了一盘烤鱼,一盘猪肉串和牛肉串上来,木艾挥手从空间里拿了几坛果酒出来,吩咐她道,“你们多烤一些,让家里人都尝尝,顾老爷子那里也多送些去,再给他搬一坛山楂酒。” “是,夫人。”惜福欢喜应下了,昨日她们跟随夫人悄悄试做之时,可是尝过味道的,想来大伙儿一会儿吃到一定会大呼好吃。 惜花揭开一坛山楂酒倒满长颈白玉壶,又分别斟满十几个杯子,然后双手捧给众位主子,这才去惜福那里帮忙。 卫大夫人看着上了翡翠色釉彩的瓷杯里盛着嫣红的酒汁,心里喜欢,一口气喝干了大半,笑道,“妹子就是这天底下最会享福之人了,这吃食,这好酒,别处哪里找得到?” “那嫂子以后就常来好了,妹子保证你日日这般享福。”木艾细细挑出烤鱼上的刺,然后端给丽娘,顺手接过理哥儿,“嫂子,你快吃些,我看会儿孩子。” 丽娘感激一笑,当真不客气吃起来。木艾唤了惜花去蒸碗细细的蛋羹来,一点点耐心的喂理哥儿吃起来。 众人正吃的和乐,留在别墅值守的追月跑来禀报,“夫人山下又有人来访,不过听那庄户说,好像是个媒婆。” 众人愣了愣,卫老夫人笑着说道,“刚说完,你这要加高门槛,你看这媒人就上门了。” 卫大夫人和丽娘等人也笑起来,木艾想了想,吩咐惜福,“把活计放一放,你下山去问问是何事。” 惜福让惜花接了手里的活计,就应声下山去了,不到一刻钟,满脸怒色的跑了回来。 众人好奇,木艾问道,“为何羞恼?” 惜福行了一礼,“回夫人的话,那媒婆是替城南丰家的到大公子来…来…” 木艾听她到一半就断了,皱眉问道,“丰家大公子?难道要求娶幸儿?” 惜福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夫人,那人是要求奴婢们回去做妾。”说到这里她悄悄看了一眼肖恒等人,又低声说道,“那媒婆还说,丰家与肖舅老爷交情深厚。” 木艾挑眉,“求我的丫鬟回去做妾,真是好算计。” 肖恒听到牵扯到他,也沉了脸色,“这丰家盯上贡茶这条财路许久了,这些时日常托人找到我门上,我通没点头。现在又颠倒黑白这般说,恐怕真求了妹妹的婢女去做妾,就该以妹妹的门人自居了。” 惜福噗通跪下,脸色有些发白,求道,“夫人,惜福愿意伺候您一辈子,惜福不愿出府。” 木艾微恼摆手,“起来,咱们府里的第三条家规是摆设不成?平日里看着是个懂事的,现在跟着夹缠什么?去唤孔护卫几人,山下立个牌子,把第三条家规刻上,以后这样的事,告诉庄户们也不必来通报了。” “是,谢夫人,谢夫人。”惜福连同不远处忙着烤肉的几个丫头都露出了笑脸,一溜儿小跑去找孔喜等人钉牌子。 卫二夫人微带担忧的说道,“妹子,世家大族多有以婢女赠人做妾的,互相走动也亲近三分。你…” 木艾微微一笑,伸手摘了个大桃子,用帕子擦干净桃毛,递给理哥儿玩耍,“二嫂子,妹子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府里这些婢女平日里一心伺候我们母子几人,尽心尽力,我如果为她们挣个妻位,寻个好归宿都做不到,可就有些太说不过去了。放心,我还不需要用婢女笼络些利欲熏心之人。” 卫老夫人点头,“仙丫头所作之事,哪有一件循规蹈矩的,罢了,也不差这一件了,不过这事传出去,可要让所有府里的婢女羡慕有加了。” 丽娘也道,“可不是,这回大禹的亲事也更抢手了。” 木艾不在意的摇摇头,给几人倒了酒继续吃喝说笑。直到太阳西斜,两家人才多带了一个大禹一起下山回城。 第二日一早儿木艾陪着小女儿吃了饭,就带了几个丫鬟去后山摘桃子做果酱,预备中秋之时送到食为天做果酱月饼。幸儿闹着说困倦,就跑回房里去继续睡,木艾也没理会。 等到将近巳时末还不见小女儿出来,她找房间一看,床边桌上放了张纸条,“妈妈,幸儿去看大哥相媳妇儿了。放心,幸儿会找诚哥哥一起去。” 惜福在一边急得直跺脚,“哎呀,这可怎么办,离城里那么远,小姐一个人万一被拐子拐去…” 木艾长吸口气,压下心里的焦急,冷静说道,“不要乱了阵脚,幸儿会些功夫,倒不至于被人欺负,就怕她找不到诚儿,自己往那康王别院闯。立刻派人进城,去肖府看看诚少爷在不在,如果不在,就去卫府请卫夫人派人去康王别院打探。” “是,夫人。”惜福一路小跑下了楼,孔喜自觉白日里疏忽了值守,亲自骑了马赶往城里。 第三百六十八章 诗会(一) 第三百六十八章诗会(一) 木艾坐在葡萄架下,一会儿拿起书,一会儿端起茶杯,心绪难平,生怕小女儿有个意外,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孔喜才满头大汗的赶了回来,“夫人,小的半路遇到四海了,大少爷要他回来报信,小姐和诚少爷都跟大少爷在一处,让您别担心。” 所有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去了心里的担忧,木艾的怒火就控制不住的顶上了头。脸上的冰冷能刮下霜来,几个丫鬟都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夫人如此,忐忑的互相望了一眼,为自家小姐捏了把冷汗。 幸儿此时根本不知道自己晚上要吃顿戒尺炒肉,她特意找丰收借了套石青色的短打衣衫,黑色布带束了头发,摘取耳环手串,不仔细看也就是个眉眼灵秀的小厮。 下得山时,正遇一老农赶车进城,几句好话就哄得人家让他上了车,进城有问了路人找到肖府门口,张望片刻就被人拉到了门前石头狮子后,惊吓之后才发现是同样小厮打扮的诚儿,这倒是难得心有灵犀了。 幸儿笑道,“诚哥哥倒是和我一样聪明。” 诚儿撇撇嘴,“如果不是为了迁就你,我自己就光明正大跟去了。” 幸儿连忙学了男孩子一般拱手,嬉笑道,“小的谢肖少爷提携之恩。” 诚儿傲慢的抬起下巴,微微点了点,“行,是个懂事的小子,这就随爷出发吧。” 幸儿看着他明明也穿着小厮衣衫,却装出如此少爷行径,靠在石头上狮子上笑个不停。诚儿怕被门房之人听到,连忙拉了她奔向一道街外的卫府,两人同样藏在石头狮子后等着,偶尔抻长脖子看看门前有没有车马,直到腿都麻掉了才终于盼出来一辆松木马车,车顶四角没有坠那些流苏之类的饰物,显然不是女子之车,再看那车辕上坐的人可不就是四海和卫康。 两个小的使劲捶了捶双腿,小跑着跟了上去。 大禹坐在车里听涛儿讲些花都里各家公子和小姐的趣事及喜好,还有诗会上要注意的规矩事项,偶尔两人还互相打趣几句,倒也欢喜热闹。 结果他们一下车,就被旁边突然冲出来的两个人影抱住了,两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定睛一看是两个年级不大的小厮,再细看,这喘得好似要断气的,那是小厮,明明就是自家妹妹和弟弟。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连忙拉了他们去门边树旁询问。 “你们怎么来了,难道是偷跑出来的,幸儿,妈妈那里你可得到允许了?”大禹焦急问道。 幸儿吐吐舌头,抱了哥哥的胳膊撒娇,“大哥,你别着急,我给妈妈留字条了,妈妈看见就知道我来找你了。” 大禹皱了眉毛,妹妹这话就是没有的当面求的妈妈同意了,那么此时妈妈一定在家里着急呢,当下就沉了脸,叱责道,“你们真是胡闹,一定害的妈妈担心了,现在赶紧给我回去。” 幸儿立刻瘪了嘴,大眼睛里迅速溢满了眼泪,欲滴不滴很是可怜,“大哥,你不疼幸儿了,幸儿就是好奇,要看看大哥给幸儿找什么样的嫂子,幸儿怕大哥找个不好的,将来打幸儿怎么办?” 大禹叹气,对自己这妹妹实在没办法,懊恼的握了握拳,想要硬起心肠吩咐四海把她送回去。 诚儿去在旁边笑嘻嘻说道,“大禹哥,你就让我跟幸儿进去看看吧,辛巴还在宫里呢,我们看看新鲜,到时候写信跟他说说,省得他整日里喊无趣。” 大禹瞪了他一眼,“还没说你,你倒先跳出来了,谁让你这么莽撞就带了幸儿跑出来,万一你们有个好歹,要舅母和妈妈怎么办?” 诚儿被骂得缩了脖子,往涛儿身旁蹭了蹭,伸手拽了衣袖,示意涛哥哥帮忙说清。 涛儿回身看了看,时辰快要到了,这么半刻的功夫,门口的马车已经聚了三四辆,几个平日相熟的朋友,正好奇望过来,犹疑要不要上来见礼,于是,只得拉了大禹说道,“现在不好和两个孩子闹起来,还是派人回去给姑姑送个信吧。有咱们看着,量他们也闯不出什么祸来。” 大禹也看到那几个频频注目他们的书生,皱眉沉思片刻,低声对两个小的说道,“你们跟着可以,但是要把小厮扮好了,如果惹了什么乱子,以后就再也不带你们出门了。” “是,大哥。”两个小的欢喜的差点跳起来,连忙装了低眉顺眼,躬身站在两人身后。 大禹无奈,又吩咐四海回山上和肖府送信,结果四海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孔喜,算是免了一场虚惊。 两人带着弟妹上前几步,与那几个书生模样之人见了礼,涛儿显然平日里与他们极熟,说起话来都没有什么顾忌,涛儿指了大禹给他们介绍,说是他家的远方亲戚,前些时日从花王城赶来。 此时正值大考之前,各城学子齐聚花都,所以,众人倒也没怀疑,嬉笑着见过礼,就一起进了门。 到底是亲王府的宅邸,虽然亲王一家不住在这里,但也许是常有人来此游玩的关系,整个宅邸养护的十分不错,半点儿没有破败的感觉,朱红的漆柱,雕着复杂纹路的廊檐,镂空堆叠的花墙,或半月或宝瓶的槅门,无一不显得精致奢华,偶尔转角或墙边种了几丛蔷薇或者青竹,又添了几分风雅。 涛儿的那几个同窗好友都是来过几次的,见大禹像初次来的样子,有两三个微微撇了撇嘴,但是也有两个人性子热诚温和的,一个叫任天成,一个叫周善优,没有半点轻蔑之色,一路上,时不时给大禹讲解几句,大禹微笑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礼数周全,又平易近人,待走到花园时,三人已经详谈甚欢。 诚儿也拉着幸儿在众人身后,如好奇的雏鸟般四处打量,时不时头碰头挨在一块,嘀咕几句,“辛巴还说要盖天下第一美的宅子呢”“对啊,等我回去画了图给他看。”偶尔两人笑出声来,被大禹瞪了一眼,就立刻低眉顺眼装规矩小厮。 大禹迈进花园门,放眼望去,只这一座花园就足有自家城南那宅子的两倍大,小桥、流水、花红、柳绿,处处皆是精致,不远处一个雕纹极精巧的亭子四周用玉色的沙幔围了,影影绰绰可以看出里面坐了十几个女子,亭外也站了两排伺候的丫鬟婆子。而亭子前方十步外越过了那条三尺宽的小河就是一片芍药花丛,那芍药正是盛放的时候,在灿烂的阳光下风姿绰约的招摇,花丛后的树荫下每隔三尺又摆了一个个矮几,上面点心茶水俱全,被围绕在中间的一张檀木放桌上,却放了笔墨纸砚,显然是供人挥毫泼墨所用。 任天成好似不经意的瞄了一眼那处亭子,然后拉了拉大禹的袖子,“欧阳兄,一会走上桥时,一定要有气度。” 大禹疑惑,低声笑问,“任兄,为何如此嘱咐愚弟?” 任天成哈哈一笑,“因为那亭子里就是今日来此参加诗会的各府小姐们,我们走在桥上时,她们看得最是清楚。” 大禹无奈忍笑摇头,自己一众男子怎么好像成了鲜果斋里的水果之流,扮的整齐漂亮供人挑选,心下不喜,所以,走在桥上时,并不像前面几人那般左摇右晃,折扇扇个不停,时不时做指点江山状。 涛儿以前和这些同窗厮混时,偶尔涉足风月之处,也曾如此,但是今日带着大禹前来,就觉好似不妥,慢慢落后几步,走在大禹身边,两人温和笑着,完全不把那亭中人的目光放在心上,看看桥下清溪,水里游鱼,倒是商量着,如果半月山下也能开上这样一条活水就好了。 结果这般不在意,倒显得他们在一群人里越发独特。 大禹今日穿了件青色锦缎的衣衫,上面用略浅一些的青色丝线绣了几棵翠竹,玉色的腰带上悬了一块鸡心镂空羊脂玉佩,长相清秀俊朗,谈笑间眉宇里好似满是暖意,端得是让人一见皆心生好感。 涛儿今日则是一件宝蓝的云锦衣衫,特意和大禹一样系了玉色的腰带,腰上悬了一块雕竹的翡翠玉佩,长身玉立在阳光下,俊美不凡,生在豪门大族,多年浸染,又给他添了一丝贵气,更是令人过目难忘。 亭中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此时正拨开身边的纱蔓,目光尽皆聚与两人之身,不过却因为有些距离,看得有些费力,有那性子活泼的就问道,“最后那两位公子是哪个府上的?” 她旁边一个十四五岁,长相娇俏可人的女孩子,听了这话,就大胆把轻纱拨得更开些,仔细看了看,再回身见亭子里的玩伴们都看着她,就娇嗔道,“哎呀,讨厌,你们都想知道,又让我出头。” 她对面一个着了水绿色衣裙的女子哄她道,“好了,雨娇妹妹,我们哪有你那么好的眼力,怎么这般小气,快给姐妹们说说。” 第三百六十九章 诗会(二) 第三百六十九章诗会(二) 名字叫雨娇的女孩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口那主位上的女孩子打断了,那女孩子盘着繁复的发鬓,珠玉插满头,很是贵气逼人,身上穿了一套火红色的衣裙,裙摆是千百条五彩玉线织成的团团丽蝶,手臂上又挽了一条同样火红的薄纱、脚踏水红步履,当真是耀眼之极,本来只有三分美的脸庞,硬生生被衬得艳丽惑人。 她撇了撇嘴,“李雨娇,你就是这么不痛快,想说就说,拿什么乔” 李雨娇被噎的立刻鼓起了两腮,有心想要顶回去,又想起人家是郡主之尊,虽然不过是闲散王爷的女儿,但是毕竟是今日诗会的园子是人家的,还是不能随意得罪,于是,赌气把头扭到一旁不肯说话。 她旁边的一位蓝衣女子,连忙拉了她的手打圆场,温和笑道,“雨娇妹妹,郡主性子爽利,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这般当真,来,姐妹们都等着呢,快说说,那两位公子你可识得?” 李雨娇这才脸色好了些,笑道,“还是阑姐姐好,过几日娇娇去找你喝茶可好?” “好,好,姐姐那里正好得了些好吃食,保证端出来给你配茶吃。”阑儿笑着应了,就如哄自家***般,让李雨娇立刻换了笑颜。 小郡主挑挑眉,眼里闪过一抹嫉恨,低声叱道,“次次都会装好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阑儿微微挑了眉,微低了头,装作没有听到,众女子连忙叽叽喳喳问起雨娇,算是替阑儿掩了过去,这当然也令小郡主嫉意更深。 李雨娇喝了口茶水,说道,“刚才那两位公子,那着宝蓝衣衫的是武伯候卫家的大公子,以前他同我兄长一起来过家中,我偶然见过一次。但是后面那青色衣衫的公子,我却是不识得。咱们派小丫鬟去打探一下啊?” 众女都道好,果然派了个伶俐的小丫鬟到门房去,片刻后回来说道,“回各位小姐的话,那竹青衣衫的公子,是同卫公子坐一车来的,据说是卫家的远方亲戚。” 众女打发了小丫鬟,微微有些失望,她们这些女孩子,家里父辈官职最低的都是个四品府尹,所谓嫁女嫁高,娶媳娶低,她们的夫家怎么也要三品以上,或者是哪个豪门世家。这竹青衣衫的公子就是人才再出色,没有好家世,也是难以与她们结成姻缘。 阑儿见众人有些丧气,就捡了桌上盘中的点心,问其中一个擅厨艺的女孩子,“南莲妹妹,你看这点心做的可真精致。” 那南莲果然感兴趣的也捡了一块掰开,笑道,“可不是,这食为天的点心用料最是神奇,听说许多都是从神山上采得,我一直想要试着做做,却苦于没有材料,只得罢了。” 女孩子都爱小食,两人起了话题,众女就接口闲谈了起来,气氛慢慢就热闹许多。 再说河对岸,大禹和涛儿带着两个过于活泼的‘小厮’,一路走到场地边上,与组织这诗会的钟家公子见了礼,被让到了主位旁右手的第二张几案后,两人盘腿坐在垫子上,幸儿立刻上前执壶给两位兄长倒了茶,那狗腿讨好模样让大禹好笑,等她坐在两人身后,就在几案上的碟子里捡了两块桂花酥递给她,这小丫头一早儿惦记偷跑,定是没吃好饭,现在恐怕饿的不轻。 幸儿笑嘻嘻接了,又分了诚儿一块,一边啃着一边从兄长身后向外偷瞄。 涛儿微微侧过头,示意大禹看向基本坐满了人的众多几案,然后指了那些或儒雅,或俊秀,或高傲的公子哥儿们,介绍给他认识。 大禹细细记在心里,毕竟妈妈现在是百花亲王,他以后定是要常到花都的,这些人都是各府的儿孙辈,以后定然也是百花的权利阶层之人,挑那性情好的结交上几人,或者仅仅混个脸熟,对自家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两排几案直排了几丈远,每个几案后又都坐了两三人,聚在一起也足有五六十人,加上伺候的小厮丫鬟,原本宽敞的场地却有些拥挤了。 那最末尾的几案处坐了一位浅蓝衣衫的书生,丰神如玉,一表人才,但是衣着配饰却极普通,甚至有些陈旧,在一众华服公子中很是显眼,但是他抬手喝茶,或者低声与身旁好友说笑都极自然,丝毫没有任何羞赧之色。这让大禹十分佩服,心生结交之意,再细看其同案的几位书生,居然意外看到一位熟人。 于是扭头对涛儿说道,“涛兄我遇到一位花王城的朋友,这就去见见。” “哦,这可巧了,在哪里?” “就在对面末尾几案后。”大禹指了那位公子身后。 涛儿微微皱了眉,有些犹豫说道,“禹弟,那几案后之人,是翰林院万学士家的大公子,万学士在百花以清廉著称,去年曾奏请陛下接替告老的户部尚书之位,却被陛下留折不发,结果这万学士越发四处宣扬其家境清贫,成了百花一大…呃,趣事。这大公子倒是才学过人,但是脾气也有些古怪,我平日也只见过两三次,你过去见礼,如果他说了什么难听之言,可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好,涛兄放心,你尽管看好两个弟妹就是。” 大禹起身整理了衣衫,瞪了欲同去的幸儿一眼,就向那末案走了过去,当先施礼,笑道,“万兄,在下这厢有礼了。” 那万公子打量了大禹那一身锦缎衣衫,挑了挑眉,略带嘲讽说道,“不知这位贵公子,有何事屈尊降贵到此啊?” 大禹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心里暗道,果真如涛兄所说,这人不是古怪,倒有些像妈妈说的那些自命清高之人。 “万公子客气了,在下一介草民,并非是何高贵之人。” 见大禹照旧温和笑着,脸上没有半分气恼之色,倒轮到那万公子诧异了,想了想,起身回礼,“兄台贵姓?” “复姓欧阳,今日同远房兄长来此长长见识。” “哦,是欧阳兄弟,”说道这里好似不屑的看了两眼场中说的热闹的众多公子哥儿,微带轻蔑的又说道,“来此见识一下百花的奢靡后代?” 大禹不接话,微微偏头,看着已经站起身,略带激动的一位书生笑道,“叶兄,这一向可好?” 那书生连忙上前施礼,“叶慕给大公子见礼,夫人身体可还安好?” “都好,最近一段时日忙乱,倒是忘记了叶兄几人要来赴考一事了。哪日待我回禀了母亲,定要请几位兄台至家中小聚。”大禹笑着说道。 “我与何兄还有书院里的七位同窗,一起跟随先生,半月前到得花都。一来就听说夫人…”叶书生说到一半,眼角扫到大禹微微摇头,连忙改口,“听说夫人住处,却没敢去打扰。” 大禹点头,“大考临近,叶兄和何兄还是准备赴考要紧,母亲不会为这样小事怪罪的。” 叶书生欣喜点头,大禹见小厮们开始退出场地,知道诗会要开始了,再如此站着交谈,有些失礼,就和叶书生约好明日去他们落脚的地方看望。 然后扭头看向身旁的万书生,低声说道,“万兄,在下有几句话不吐不快,还望万兄莫怪。都说,为大丈夫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治国平天下先不说,修身者,品德高洁。齐家,孝顺长辈,友爱兄弟,要有能力保证全家人衣食无忧,虽不至于奢华无度,但是长辈想吃些可口小点,兄弟姐妹的嫁娶之物丰厚些,总是要做到的。家人生活无虞,咱们做男子的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为陛下分忧,为百姓造福。 在下并不觉得,清贫度日,累得家人一同吃苦受累,就能如何彰显清廉,如何于国于民有利。试问如果一个户部尚书,自家日子尚且衣食无着,天下谁又能相信他有能力为国家百姓谋福利,充盈国库呢?” 说完,大禹又施了一礼,然后绕过众多几案,走回涛儿身旁安坐,留下那万公子脸上青白交错,末了陷入了沉思。 涛儿远远见此,忍不住好奇,笑道,“禹弟,那万公子辩才了得,常讽得人几欲羞愤而死,你刚才说了何事,让他这般模样?” 大禹喝了口茶,微微摇头,“我只不过觉得自命清高对其没有好处,稍稍说了两句浅见。” 他说完见涛儿还要问,连忙指了身后的空位说道,“这两个皮猴子呢?” 涛儿笑道,“哪有当兄长的这般说自己弟妹,幸儿嚷着要更衣,我让诚儿跟着去了。” 大禹摇头,“这般说他们还是轻的,我倒担心晚上回去,妈妈要动戒尺了。” 涛儿忍不住笑道,“不会的,姑姑很是疼爱他们,不会舍得的。” 大禹住口不言,妈**脾气他可比谁都清楚,平日里吃食用度什么都是给他们最好的,但是有些事情却绝对不能碰触,例如这种不打招呼就翘家,绝对是大错。幸儿这顿戒尺炒肉是吃定了,他作为兄长虽然心疼,也犹豫到时要不要上前求情,但是,转念想想妈妈知道幸儿不见时,定是心焦难忍,幸儿如此太过不孝,她又是女孩子,如果这次不惩罚,以后都这般行事乖张下去,恐怕要吃大亏,所以,说不得要狠下心了。 第三百七十章 事端 这时主人位上,那着了大红绣金衫、金冠束发的钟家公子,令身旁小厮敲响了一面小鼓,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之后,笑道,“夏日炎炎,众位兄台在家消暑,恐怕都是闷了吧,今日小弟征得康王殿下的同意,借了这别院花园,请众位兄台小聚一日。正巧这园子里花开正好,咱们就击鼓传花,再以花为题做上几首诗赋,格式不限,长短不限。如若哪位兄台词赋做得妙,就抄送到对面各府小姐处品评。各位一定要大显身手,不要丢了我们男儿的脸面才是。” 众人哈哈大笑,齐声附和,那钟家公子偏头看向涛儿,又笑道,“这园子咱们也来过两三次了,兄弟们也都看腻了,原本我是看中仙夫人那半月山了,可惜不敢贸然打扰仙夫人清静。” 下面一白衫公子一摇折扇,说道,“我也觊觎那桃花林许久了,若是能坐在花下小酌,微醺之时,做首落花赋,岂不是人生美事一件。” 那钟家公子点头,笑道,“怎么样?卫兄,以前每次去拜会你,那新奇吃食和水果就没断过,我们还都以为武伯侯府实在太过富庶,没想到,你居然是仙夫人的侄儿,这样大事都瞒着兄弟们,可有些不仗义了。怎么样,惩罚你跟仙夫人讨个请,过几日,让兄弟们上山小聚一日如何?” 涛儿站起来给众位做了个罗圈揖,笑道,“倒不是兄弟有意欺瞒各位兄台,我姑姑生性喜静,连我都轻易见不得几面。今年桃花已经落了,连桃子都分了出去,众位也都尝过了。所以,这小聚恐怕要到明年了,说不得,我今年就跟姑姑讨个情,明年桃花一开,咱们就去赏花。” “好,那卫兄可要把此事放在心上。”众人笑着附和,他们家里的地位都不低,那宫里赏下的仙桃当然都是吃过的,自然知道桃花早落了,不过是预定个明年的逍遥之处罢了,用家里长辈的话说,到那半月山,沾沾仙气,或许读书脑子就通透了三分,也说不定呢。 涛儿哈哈一笑,“兄弟记下了,一定不会忘记。前几日去看望姑姑,倒是得了两坛好酒,是用那紫玉葡萄所酿,又在极寒之地窖藏了十年以上,这样的署日喝起来一定极是凉爽,不如我派人回去取来,做咱们今日的彩头可好?” 众人哪有说不好的,那日仙夫人大宴,他们没资格列席,后来听长辈们说,那菜色新奇也还罢了,毕竟仙客楼里以后也能推出,唯有那酒水,简直是嗅之难忘,而且是仙夫人亲手所酿,用料皆是极金贵的各色水果,可谓一坛价比黄金了。 启蒙快欢迎阅读 他们早就好奇多日,此时听说能喝上一杯,自然哄声叫好。 涛儿回身看了看诚儿和幸儿还没有回来,无奈唤了旁边一个蓝衣小厮,“你去门外找我那随从卫康,要他回府去取两坛红尘醉来。” 那小厮应声跑了出去,众人击鼓传花,笑闹着做了几首短赋,那眼光却都时不时的瞟着园门,这样熬了大概两柱香时候,终于那小厮和一个长得高壮的随从抱着两只没有雕刻任何花纹的小木桶走了进来。 众人无不伸长了脖子观望,大禹和涛儿好笑,起身亲手接过,放到中间那张用来书写的檀木桌儿上。 自有伶俐的小厮端了一方盘十几只长颈白瓷酒壶来,小心翼翼打开一只木桶顶部的木塞儿,立刻那桶口就飘出一片淡淡的白雾,渐渐空气里就满是香甜的气味,越来越浓厚,引得众人馋诞欲滴。 钟家公子也急于尝上一口,于是大手一挥,“卫兄豪爽,搬来两桶之多,一桶用来做彩头,一桶咱们就先各自分上一杯尝尝,可好?” 众人当然无有不允,那些小厮双手捧着酒壶,挨个几案倒酒,钟公子又吩咐给亭子里送去两壶之后,才带头喝下自己的那杯,果然,酒液清凉,甘冽醇厚,酒香中蕴含浓郁的紫玉葡萄香气,人间极品! 启蒙快欢迎阅读 花都地处百花中部,气候不如花王寒冷,所以,除了那些江湖人士喜欢味道比较烈的包谷酒或者状元红之类,其余之人多是喝一些口感比较绵软的,例如莲城的那青莲酿。不过,那酒除了有股花香之外,酒力并不比状元红差多少,没喝上一壶,就要醉倒,实在不适宜这样赏花作赋之时,小酌微醺。 可是,这红尘醉,就满足了这一干文人雅客的要求,味道又甘甜多于辛辣,让众人欣喜若狂。喝光了自己面前那杯,再看着中间方桌上那只满桶,眼睛里就多了一抹贪色,催着钟家公子赶紧开始传花,然后搜肠刮肚做了华丽辞藻,再喝上一杯,简直比得了自家长辈夸奖还欢喜三分。 亭子那边,十几位小姐们接了对岸送来的酒壶,嗅着香甜的酒香,都有些兴奋,嬉笑着各自饮了一小杯,小脸儿就都蒙了一层红晕,添了三分娇色。 上官凤喝着喜欢,就手执了一壶,连饮了三杯,本来十几个人分两壶,每人也就两杯的量,她如此喝下去,自然就要有人喝不到,李雨娇就忍不住嘟囔,“怎么这般贪心,只自己抢着喝,都不顾别人,还是…之尊呢,活像农家蠢妇!” 上官凤喝得急,有酒气顶着,头就有些晕,听她这般讽刺自己,立刻那点酒气就都化成了怒火,松开了酒壶,指了那李雨娇就要开骂。众女连忙过来分开两人,各自劝着,一位妃色衣裙的小姐岔开话题就笑道,“这酒不知是什么做的,真是好喝,别说小郡主,就是我都忍不住想贪嘴一次呢,姐妹说是不是啊?” 启蒙快欢迎阅读 阑儿家中就有那日仙夫人当做回礼送的好酒,母亲十分稀罕,一直好好藏在酒窖里,不肯给她尝上一口。她倒是知道这酒是紫玉葡萄做的,但是,此时为了缓和气氛只好说,“唤那小厮问问?” 那送酒来的小厮也是个机灵的,正等在亭外不远处,一听小姐们问,就隔着纱幕,说道,“这是卫公子在仙夫人处所得,今日见众位公子兴致好,就舍了出来给诗会助兴。据说这酒是用紫玉葡萄所酿,价值等同与黄金,很是金贵。” 一个婆子上前扔了一把铜钱给小厮,打发他走了。 众小姐们这个说,“卫公子真是豪爽大方,这样难得的好酒都拿了出来。” 那个说,“可不是,那紫玉葡萄我平日倒是喜欢吃,没想到酿出酒来,如此醇美。” 阑儿也说,“仙夫人,真是咱们百花第一奇女子,不说那些仙术,稻米,菜蔬,连酒都酿得如此神奇。” 上官凤见众人说的热闹,口口声夸那仙夫人,心里的火气就更难压制得住,就是这个贱女人,当初诳了师祖给她当车夫,师傅们先前不知,只以为是江湖人,后来派人跟踪,才知其真实身份,师伯们又扯出什么累及师祖受过,要关她面壁两年,如果不是她跑得快,连夜回了花都来,恐怕现在还在后山洞里看野草呢。 启蒙快欢迎阅读 结果回了花都,就听见那女人又是神迹,又是封爵的,就连她当初执剑要杀的那小孩子,居然也是个皇子,父王母妃听说了,严厉训斥她不说,还逼着她来这无趣的诗会,打定主意想要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这些都是那个贱女人害得。 越想她就越生气,顺势把气撒到了阑儿身上,“装得好像不相熟,这花都谁不知道,你们孙家,大宴之后,第一个跑去舔仙夫人的屁股,还是母女一起去,枉你们孙家还称什么刚直不阿,狗屁,都是沽名钓誉!” “你…”阑儿不知道这蛮横不讲理的郡主,为何突然冲着自己发火,说话还如此粗俗不堪,气恼的涨红了脸,想要变白那日是去送谢礼,又怕牵出那晚之事,所以,哪怕胸腔要炸掉也只得忍了又忍,“小郡主,今日姐妹们都在,不要如此失礼,如果你对我有何不满,过后可以约个时候一起喝茶说说,解开心疑才好。再者说,你辱我孙家家门尽管很失礼,我们还可以忍受你,但是,请你不要连带辱及仙夫人,那位夫人现在是百花亲王之尊,仁厚慈悲,极有善名,请你口下留德。” 启蒙快欢迎阅读 上官凤最听不得别人夸赞颂扬仙夫人之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什么仙夫人,什么亲王,她不过就是狐媚子,谁知道这亲王爵位是怎么得来的…”众女听她越说越出格,刚要上前劝说,就听亭外有个人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骂我妈妈!” 众女皆惊,齐齐喊了婆子丫鬟们去抓,不大一会儿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被推搡到了亭外。其中一个稍微瘦弱的,恼怒的瞪了上官凤,骂道,“不过是个动辄杀人,强抢他人财物的野蛮人,居然敢大言不惭辱及我妈妈,你可敢走到街上去说,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没教养的丫头,还小郡主呢,皇家就养了你这么个败类出来!” 上官凤从小到大哪曾被人如此辱骂,早气得红了眼睛,因为她喜武,从来剑不离身,今日被母妃逼得来此参加诗会,不得已宝剑交给贴身丫鬟抱着,此时,她跳过去抽出宝剑,. 第三百七十一章 求亲 众女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阑儿仔细看了看那两个一边在丫鬟婆子间钻来钻去,一边做着鬼脸气得上官凤发疯的小厮,好半晌终于分辨出那灰色衣衫的就是前几日陪了她参观房子的幸儿,立刻心就颤了起来,先不说,她很是喜欢这***的伶俐乖巧,就是仙夫人那般疼爱这小女儿,如果知道她受伤,恐怕也会心焦难过,自己深受她的援手之恩,说不得今日要护着幸儿些了。 她分开一众小姐们,疾步走向被上官凤追赶的两个小厮,口中喊道,“小郡主住手,这是仙夫人的小女儿。” 上官凤一听,刚才还觉得面熟,这下可被提醒了个彻底,这可不就是当初和她争虎,害得她如此的罪魁祸首吗,怒气瞬间又飙升了两番,不但没住手,反倒每次挥剑都是杀招,吓得一众丫鬟婆子也不敢帮忙阻拦两个小厮,都避到了一旁,幸儿和诚儿躲闪间靠近了那条小河边。 诚儿见旁边有两只花匠扔下的花锄,就想拿过来做武器,对抗上官凤,结果他一错身的功夫,花锄没拿到,却被上官凤追上了幸儿,挥剑间,那剑刃就要刺到幸儿身上,幸儿脸色已经有些发白,虽然她平日也有跟随哥哥们练武,但是小女孩吃不得辛苦,碰到比试,众人都让她三分,所以,虽说自觉功夫不错,其实一直是众人里最差的,这时被个红眼睛的疯女人追杀,又一时慌张,能使出正常水准的一半就不错了。哪曾想今日偷跑来和哥哥参加诗会,还会遇到危急生命之事啊。 这时,阑儿已经追了上来,闪身挡到了幸儿身前,上官凤被惊了一下,剑势微微一顿的功夫,阑儿已经扑着幸儿倒进了河水里,避过了这杀招,却也被过膝深的河水,呛得咳嗽不已,衫裙尽湿。 夏日炎热,她本就穿的纱裙,这一浸湿,曼妙身姿就彻底显了出来,特别是胸前的风光,半含半露,很是惑人。 正经人家的小姐,特别是她们这样的贵女,平日里掀起个裙角都要被训斥不守规矩,何况还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湿了衣衫,周围立刻一片吸气声。 而这吸气声里居然还夹杂着一片极力压抑的喘息声,原来河对岸的公子们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跑过来探看。 阑儿紧紧掩了胸口,羞愤欲死,但还是扭头看向同样一身湿衣的幸儿,“幸儿妹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阑姐姐。”幸儿也是惊魂未定,脸色有些发白。软着手脚站起来,待想拉起阑儿,也觉有些不妥。 正这时,一人扯了大块的白纱挡了众人的目光,轻声说道,“孙小姐请起吧。” 幸儿惊喜喊道,“大哥” 大禹狠狠瞪了她一眼,“还不上岸。” 幸儿连忙闭了嘴,几步淌上岸,被同样拿着白纱的涛儿裹得严严实实。 阑儿脸色青白交错,咬了下唇,勉强站起身子,大禹立刻把白纱披到她身上,扶着她的胳膊上了岸。 上官凤一脸复杂,有幸灾乐祸,有倔强,还有一点难得的惧怕。但是,此时众人皆看着他们几人,她只得硬了头皮,挥着剑高声喊道,“谁家大胆狂徒,敢阻本郡主惩罚小贼” 大禹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中的冰寒之意,冻得上官凤忍不住想哆嗦,不自觉得就闭了嘴。 大禹这才扶着阑儿回了亭子安坐,“孙小姐,今日之事,都是家妹累及您清名受损。还请稍等,我必定给小姐一个交代。” 阑儿抬头看他清俊的眉目间满是肃然,没来由的觉得心安,于是轻轻点头。 大禹退后出了亭子,脸色平淡的看向上官凤,“小郡主,您刚才言道,是为追杀小贼才如此拔剑相向。可是刚才在下明明听到孙小姐已经提醒过您,舍妹为女子,就不存在偷窥之嫌,若说真有错处,也不过是小丫头玩心重,好奇众位小姐是何等风姿,跑来观瞧一二。这样虽说失礼,但是,也不至于让您提剑追杀,而且剑剑皆是杀招。莫说舍妹不是小厮,就真是哪家小厮,也要与其主人说上一声才能惩处吧,小郡主此等言行,是否有些太过蛮横残暴?” “你…”上官凤被大禹堵得说不出话来,又见周围众公子小姐脸上都有些不耻,就更是恼怒。 大禹也不等她说话,又怒声说道,“再者说,小郡主已经知道舍妹是护国仙夫人的小女儿,你还执意追杀,可是对我木仙府有何不满或者仇恨,以至于你要不死不休,追杀她一个小女孩?” “这位公子请慎言”就在上官风欲张嘴叱骂反驳之时,人群外赶来一群女子,当先一人是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雍容贵气,周围人见到她都低头行礼,“康王妃安好。” 康王妃一挥手,温和说道,“各位不必多礼,都起吧。” 众人抬头,看着大禹几人的眼色兴味更浓,刚才这青衣公子已经表明身份,木仙府,新晋亲王府,护国仙夫人府,哪个名字都分量不轻,而另一方是先皇堂弟康王的妻女,皇亲国戚。这两方对上了,可是多少年难得一遇的热闹啊,不出半日,这件事就要传遍花都,而他们居然是亲眼所见之人,这怎能不让他们兴奋。 大禹低头行了一个晚辈礼,“康王妃安好。” 康王妃微微一笑,“这位公子,可是仙夫人府上的,刚才本妃听你言辞激烈逼问我那小女,可见是气恼之极。不过,我那小女从小就是嘴笨的,公子还是要容她解释两句啊。” 大禹不置可否的一笑,半点没有让步,“王妃说笑了,小郡主是否口才笨拙,在下不知,不过,她的剑可是利着呢,刚才若不是孙小姐舍命相救,在下那小妹就要丧命于此了。如此说来,小郡主刚才也未曾给在下舍妹辩驳的机会啊。” 康王妃心里暗恼,本来想用身份压上一压,先把场面圆过去,保住女儿的名声,以后或者道歉,或者私下和解都好。没想到大禹这般油盐不进,完全没有一点示弱的意思。 她怎会知道,大禹自从亲生父母在大水中丧生,他一个十岁的孩子背着不到五岁的妹妹走了几千里,就为了让妹妹活命,妹妹在他心里重于生命,今日他一赶过来,就见到她差点被刺与剑下,心里的怒火恨不得**掌拍死上官凤,才能平息。 况且木艾平日里怕他们成了那奉行以德报怨的受气包,早千百次的教训过他们,只要占住一个‘理’字,别的就什么都不必怕,哪怕把天捅个窟窿,她也有办法给他们担着。 所以几个孩子,特别大禹还是担着保护弟妹安全的兄长,更是无所畏惧,只要涉及到弟妹的安全,他谁也不怕。 康王妃无法,只得说道,“今日确实是小女鲁莽了,这位公子还请不要见怪,明日我定亲自携礼上门赔罪,可好?” 大禹摇头,“王妃不必如此客套,我们小门小户,当不得王妃屈尊降贵。再者今日虽说小郡主动辄杀人有些过于残暴,但是舍妹确实好奇贪玩在先,小郡主误会也是情由所原。只是,那亭中所坐的孙小姐,因为救舍妹性命,被小郡主逼入河中,损了清名,这件事,王妃年长,比在下经事多,可有应对之策?” 康王妃生平第一次被一个晚辈逼问到如此狼狈,一双手掐了那绣金丝的帕子,恨不得扯碎解气才好,但是自己女儿刚才仗剑杀人确实太过出格,她此时再发了脾气,明日满百花都知道她们母子是一对儿母老虎,女儿以后的亲事要怎么办? 咬牙压了又压心里的怒火,狠狠瞪了一眼上官凤,康王妃装出温和之色说道,“原来孙小姐受了池鱼之殃,这可怎么办好,虽说现在是夏日,但是也要小心不要受了风寒才好。这样吧,我亲自送她回府,和孙夫人好好解释两句。姐妹们玩闹,有个失手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清名,这位公子言重了,不过湿了衣衫,周围又都是丫鬟婆子,不会有人这般嚼舌。” 大禹听她如此避重就轻,刚想要说话,那上官凤却接口说道,“那孙阑儿已经被yin贼辱了多日了,哪还有什么清名,你不要信口开河,往本郡主头上扣罪名。” 周围众人听了这话,都皱了眉头,原本只是听闻这郡主蛮横些,但是今日一见其言行,简直就是傻子一般,各府小姐们想着以后定是不能与她一处玩耍了,公子们则想,回去一定要说与长辈听,可不要为了一点利益,就逼着他们把这样的蠢女子娶进门,否则阖府不宁都是轻的,重则闹个家破人亡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康王妃恨不得上前给女儿**掌,忍了火气,强笑道,“凤儿,说什么玩笑话,今**确实莽撞了,还是和母妃一起送你阑儿姐姐回去啊。” 大禹实在听不得这康王妃和稀泥,皱眉说道,“康王妃,你们王府如何与孙府交代,在下不想参与,不过,今日孙小姐却是因为救舍妹,清名才受此质疑,我们木仙府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定会负起责任。” 说完,他扭头冲向凉亭,整了整衣衫,深深施了一礼,高声说道,“孙小姐,在下木仙府长子欧阳禹,今年年方一十五岁,尚未婚配,粗读过几本书,会记得账,仁智礼义信这般道理也懂一二。平日帮家母打理商铺,尚能赚取妻儿衣食之资,今日一是感念小姐救舍妹与危难,二是歆慕小姐高义、贤淑的品性。所以,在此冒昧向小姐,求亲。” 第三百七十二章 惩处 众人听到这里都惊得呆了好半晌,然后立刻哄声一片,当众求亲,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刚刚已经损了清名的女子,这可是百花国历史上从未听说之事。 阑儿平日人缘就好,众女也舍不得她被世人诟病,此时听一位如此重情重义,有担当的男子向其求亲,让她们一时替好友欣喜,一时羡慕,简直激动得要掉下眼泪来。 而公子们也挑了大拇指,暗赞这兄弟真是好气魄,心里皆生了结交之意,而与大禹相熟的涛儿和任天成等人都不自觉抬高了下巴,仿佛与有荣焉一般。 大禹喘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又说道,“孙小姐,我木仙府有家规,我只能娶一妻,终生不得纳妾。我,欧阳禹平生所求不过母亲身体康健,弟妹衣食无忧,只要你孝顺我母,疼爱弟妹,我必定真心待你一世。” “答应她,阑儿姐姐快答应她。”李雨娇眼泪已经沾湿了帕子,第一个奔进亭子,喊了出来。 南莲等人也随后跟了进去,一叠声的劝着阑儿。 阑儿原本青白的脸色,在众女羡慕嫉妒的目光下,慢慢变得羞红,想要答应,但是嗓子里却好似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这可是关乎她一生的大事,是做这个人的妻,让天下女子都羡慕,还是黯然归家,为清名所累,一根儿绳子结束此生。全在她此时一句话,可是她偏偏被泪模糊了双眼,被狂跳的心绪堵了双唇。 李雨娇急得恨不得上前掰开她的嘴,抓了她的双肩,问道,“阑儿姐姐,现在可不是怕羞的时候,你快点头,点头!” 阑儿果真随声点了头,众女欢喜喊叫出声。 “阑儿姐姐答应了,答应了。” 大禹这才又说道,“在下这就回去禀明母亲,明日上门提亲。一会儿还要劳烦哪位小姐把孙小姐送回府去,在下感激不尽。” “欧阳公子尽管放心,我们姐妹一起送阑儿姐姐回去。”众女齐齐应道。 大禹这才和众位公子们告了辞,看都没看康王妃母女一眼,就与涛儿以及两个自觉闯祸的‘小厮’一起出了园门。 康王妃气得脸都青了,心道这木仙府真是了得,只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公子,半句没说康王府的不是,却硬是用一句求亲,结结实实扇了她们王府无数耳光,今日真是见识了,她狠狠拉着女儿,说道,“还不跟我回去,难道还想继续丢我们王府的脸不成?” 说完拉着上官凤,一路踉跄也去了。 众人今日见了如此热闹,也无心再做什么长赋短赋,一哄声都各自回家说新鲜去了。 那些女子们帮着阑儿换了干净衣衫,稍稍整理发鬓,就一起兴致勃勃去了孙府。 再说,大禹找了家成衣铺子,给幸儿和诚儿都换了套衣衫,又派了四海去肖府和卫府送信,然后就出城赶回半月山了,毕竟今日之事闹得有些大,幸儿险些没了性命,他强硬顶撞了一位王妃,又擅自当众定了亲,这些都是要清清楚楚说给妈妈听的,把一众当事人都带回去,也方便妈妈惩罚或者询问。 幸儿和诚儿一路蔫头耷脑,心里很是忐忑,原本就是为了看个热闹,怎么就闯了祸了呢?这次恐怕抱着妈妈撒娇也混不过去了。 几人一路沉默上了山,绕过别墅前的矮树墙,就见葡萄架下,他们的妈妈捧了本书,一脸淡然的仰躺在摇椅上,几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同时低下头,走了过去。 大禹带头跪了下去,把诗会上发生之事详细讲诉了一遍,末了很是犹豫的张了张嘴,最后看着妈妈毫无表情的脸,还是没有说出来。 木艾也没有让他们起身,放下手里的书,慢慢倒了杯茶喝了,沉默半晌,低声问道,“那小郡主原来就与我们结过怨,此时彻底得罪他们也没什么不好。放在明处的敌人永远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藏了黑心的朋友。大禹今日做得对,那孙小姐为了救你妹妹致使清名受损,那小郡主又出言侮辱,如果你不把事情担下来,恐怕那孙小姐就只有以死明志这一条路了。人家对我们有恩,我们怎能看着她如此,恐怕良心有愧。不过,妈妈还是要问你一句,你今日向孙小姐求亲,是完全为了报恩吗?” 大禹沉思片刻,脑海里闪过那水中脸色青白,柔弱无依,却仍然咬紧了嘴唇不肯哭出声的倔强女子,心里蓦然多了一抹怜惜,“妈妈,孙小姐温婉可人,柔中带刚,又有救了妹妹的大义在先,大禹心里敬佩,如若和她结为连理,相信可以互相敬爱扶持一辈子。” “如若你以后遇到了真心喜爱的女孩子,又该怎么办?” “妈妈,大禹心里,只有您和弟弟妹妹们最重要,只要她一生尽心赐奉您,疼爱弟弟妹妹,我必一心一意待她。” 木艾点头,“那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以后万一要做什么出格之事,就把这些话好好回想一下。要知道,你娶了这个女子,就绝对不可以让她为你伤心流泪。否则,不如不娶。” “是,妈妈。”大禹郑重磕头应下。 “明日我会托你卫舅母上门去提亲,孙家那头如果不出意外,一定会答允。但是,咱们还要继续南下的行程,你们年纪也不大,我想把婚期定在你十八岁时,你看如何?” “一切听妈妈的安排。” 幸儿和诚儿听着妈妈和哥哥商量婚事,半点儿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就有些跪不住了,不时抬头看上妈妈两眼,期望妈妈看到他们眼里的悔意,可惜这次木艾是真生了气,硬是忍着装作没有看见。 涛儿想了想,到底看不得他们可怜巴巴的样子,当先开口说道,“姑姑,今日涛儿没有照料好弟弟妹妹,以至于他们闯了祸,请姑姑责罚,但是,弟弟妹妹年纪还小,贪玩不懂事,请姑姑莫要…” 木艾沉默把玩手里的茶杯,半晌轻轻放下,叹气说道,“既然同意了带他们进那诗会,就要用心将他们看好,否则就不该心软允了他们。你和大禹领个失察的惩罚吧。” “是,姑姑。”涛儿嘴角抽了抽,微微苦笑,知道他这情是白求了,姑姑提都没提两个小的,恐怕是惩罚更重。 “惜福,请家法出来!” 惜福咧了咧嘴,恨不得自己的耳朵堵死了没有听见这话才好,可惜,夫人挑起的眉毛,让她立刻心里哆嗦,麻利的跑进客厅从墙角的大肚儿红梅傲雪瓶中取了戒尺,双手捧着送了出去。 木艾接过,一手掐了大禹的手掌,一手用力挥起,啪啪就是两下。大禹的手心里立刻就出两道紫红的檩子,疼得他脊背都挺直了,但仍是低声说道,“谢妈妈教诲。” 木艾点头,拉过涛儿的双手也照样挥了两下,涛儿同样忍痛说道,“谢姑姑教诲。” “这两戒尺是要你们以后长记性,不要轻易心软,如果真心软了,也要用上一百二十个心,保证不出差错才好。否则,今日幸儿丧命与那诗会,你们就算终生寝室难安,也换不回她复生。” 大禹和涛儿都低了头,幸儿和诚儿第一次见妈妈这样严厉,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退。 木艾抬头看着他们,指了诚儿上前,诚儿装出笑嘻嘻的样子,把手藏在背后,“姑姑,诚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带着妹妹胡闹了,姑姑不要…不要打诚儿好不好?” 木艾也不答话,一手牵了他胳膊,戒尺就打到了他屁股上,夏天都穿的薄,不过是一层绢丝的中衣加上绸缎的长衫,诚儿立刻吃痛叫了起来,不过三戒尺就哭得眼泪哗哗,这几年被他那心机深沉的祖母娇惯出的脾气都发了出来,先前还求饶,后来就口不择言了,“姑姑,诚儿错了,不打了,不打了…呜呜…不要打我了,我要告诉祖母你打我,呜呜,你凭什么打我!我又不是你生的!” 木艾也不理他嘴里说些什么,打足了十下,自己也累得喘气,“好,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姑姑,因为这顿打嫉恨我也行。不过,你要记住了,你是兄长,可以保护弟妹,可以带着他们玩耍,但是绝对不能在他们任性妄为的时候,不但不阻止,反倒助其行事。” 说完也不理他哭的打嗝,唤了涛儿,“涛儿,送诚儿回去,把事情详细说给你肖叔听。另外告诉你母亲,我随后派人去送信给她。” “是,姑姑。”涛儿连忙拉了哭泣不停的诚儿,下山去了。 幸儿怯生生的看了妈妈一眼,又偷偷瞄了瞄哥哥,硬着头皮上前两步,“妈妈,幸儿也错了。” “惜福,伺候小姐下去梳洗换衣,然后带去新收拾出来那屋子跪着。大禹也去吧。”木艾说完,拿书掩了脸,继续躺在摇椅上小憩。 惜福连忙上前扶起一脸莫名的幸儿,然后拉着她进了大厅,大禹微微皱了眉,跟在后面低声问道,“惜福,妈妈她…” 惜福叹气,“一会儿大少爷就知道了,还是先去洗漱吧,最好换套干净衣衫。” 大禹忍下心头的疑虑,依言回房洗干净一身汗,换了套月白的衣衫,利落的用金箍束了发,出门正遇幸儿也换了套妃色绣彩蝶的衣裙出来。 惜福引了他们到二楼最角落的一个房间,打开房门,两兄妹立刻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模糊了眼眶… 第三百七十三章 事成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房间中正对着门的位置摆了一张檀木桌儿,桌上立着两只牌位,一只上面刻了,严父欧阳谨远之位,另外一只上则是,慈母欧阳甘氏之位,牌位之间摆着四色果品,四色点心,最前面是一只一尺直径的香炉,里面正冉冉燃着三柱檀香,袅袅的烟气慢慢充斥了屋子。 惜福走到房间角落,捡了两只锦缎面儿絮棉花的垫子放到桌前两尺处,然后又给大禹和幸儿行了一礼,说道,“夫人早晨做好果酱,突然想起今日是大少爷和小姐生身父母的祭日,就忙着布置了这祭祀,结果小姐却没了踪影,急得夫人连午饭都没吃,你们回来之前,夫人一直都呆着这屋子里,念叨着她没有教养好你们,愧对欧阳先生和夫人。” 大禹抬手抹了眼泪,拉了妹妹上前几步,移开锦垫儿,直直跪在松木地板上,啜泣低喃,“父亲母亲,儿不孝,忘记了你们的祭日,又累得妈妈如此伤心,是儿的错。” 幸儿也哭出声来,哽咽道,“娘,是幸儿错了,幸儿不该任性妄为,不该让妈妈担心,幸儿不是好孩子…” 惜福悄悄退出门去,下了楼,伺候着自家夫人研磨舖纸,写了信,又备了两匹绸缎,两盒点心,两盒果品,两坛果酒的八盒礼,然后才说道,“夫人,大少爷和小姐在供桌前跪着呢,小姐先前湿了衣衫,您看,要不要熬完姜汤给她喝?” 木艾揉揉眉心,唤了门口的惜花叫来孔喜,指着信和礼盒说道,“孔队长,你亲自跑一趟,把这些东西送去卫府,交给卫大夫人。” 孔喜应声去了,木艾仰靠在沙发上,半晌说道,“去吧,熬碗姜汤给小姐,他们中午一定也没吃东西,再做点清粥小菜,今日是他们生身父母的祭日,不能吃荤。” 惜福小心陪笑道,“是,夫人,我去熬些绿豆粥,再拌些鲜藕和笋,清清爽爽,夫人也吃一碗,如何?” 木艾无可无不可的点头,惜福立刻眉开眼笑跑去了厨房。 孔喜赶车到了卫府,卫府管家听说是木仙府来人,立刻一面使人向里通报,一边吩咐小厮们抱了礼盒,引着孔喜往里走。 卫家老夫人和两个儿媳正坐在厅里给涛儿的双手上药,卫二夫人心疼儿子,就有些埋怨,“你也是,你姑姑打你,你就不能躲着点儿。” 涛儿一边疼得吸气,一边笑道,“二娘,姑姑已经手下留情了,是孩儿不懂事,心软带了弟妹进去,却没用心看管他们,差点惹得幸儿丢了性命。” 卫老夫人点头,“我孙儿是个明白事理的,你姑姑打你没有错,以后要记得做事万不可心软。”说完看了看左右都是心腹丫鬟,又说道,“你是这府里的嫡长孙,以后不定还要有多少事端,你如果事事心软,还不知防备,可是要吃大亏的。” 涛儿连忙起身低头行礼,“是,祖母,孙儿受教了。” 卫大夫人连忙拉了他说道,“快坐下,你祖母不会挑你的礼数的。”说完想了想,“诚儿这两年可是脾气涨了许多,这次被你姑姑打了,回府后恐怕不会轻闹腾。” 涛儿摇头,“不会,他和孩儿一车回来,半路虽然嚷着身上疼,但是末了下车,还是跟孩儿说,姑姑回来真好。” 卫家婆媳听了皆笑,卫老夫人说道,“那朱氏真是白算计了,这捧杀到底还没有让这孩子失了辨别善恶之心,他还是知道他姑姑打他是为了他好。” 众人点头,这时丫鬟来报,木仙府派人送东西来了,随后孔喜就进了花厅,躬身施礼,送上了信件和礼盒,然后说道,“我们夫人说,此次要劳烦卫夫人多跑一趟了。” 卫大夫人摆手笑道,“回去告诉你们夫人,就说我保她儿媳妇稳稳娶回家。不过,到时候我这谢媒礼可要厚些,那些金银之物全不要,多搬几坛好酒来就行。” 卫老夫人也笑道,“嗯,这话对,仙丫头那好酒,我现在每日晚饭后喝上一两杯,倒觉得五脏六腑舒适许多。” 孔喜低头应下了,然后告辞回了府,卫大夫人仔细看了信,与婆婆妹妹商量第二日去孙府不提。 大禹和妹妹跪了两个时辰,直到夜色降临了,才给父母磕了头,上了香,然后一瘸一拐退出门去,下了楼不见母亲,急忙问正坐在门口绣帕子的惜花,“夫人呢?” 惜花指了指房顶,大禹叹了口气,留下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的妹妹,然后独自出门,纵身上了房顶。 木艾没有言语,照旧给儿子倒了杯酒,然后浅浅啜着自己手里那杯,半晌低声说道,“大禹,今日二十五了呢,你看月亮都只剩这么一芽了。” 大禹点头,“再有六日就是妈**生辰了。” “是啊,生辰,三十一岁的生辰,妈妈已经老了。人生如白驹过隙,我们要珍惜每一个瞬间,否则当生命走到尽头时,剩下的都是悔恨,岂不是很可惜。” “妈妈不老,大禹记得那年妈妈突然出现在破庙里,把我和幸儿救出来,大禹就想,一定是我们的父母在天之灵祈求天神,送下妈妈这样的仙子来解救我们。” “傻小子,妈妈才不是仙子,仙子怎么会凶神恶煞的动戒尺。” “大禹知道妈妈是为了我们好,其实妈妈打我们时,心里一定比我们疼。”大禹仰了头,咽回眼里的泪,半晌又说道,“妈妈,你不要伤心,我们知道错了。” 木艾一口喝干杯中酒,伸手揽过大儿,“不,是妈妈迁怒了,最近妈妈心情不好,你们也不要怪妈妈。” “不,妈妈该打我们。”大禹坚持,半点儿不想让妈妈内疚。 木艾扑哧一笑,叹气说道,“幸儿现在还没有自保能力,这个世界对于女子的礼教又太过严苛,妈妈虽然不想拘束她,但也不想让她养成胆大妄为的性子。今日那孙家小姐只湿了衣衫就差点被逼得自尽,如果哪日幸儿再私自离家,一旦有个损伤,以后这一生可要怎么办。所以,今日还是要打一顿让她长记性。” 大禹知道妈妈说的有道理,又不忍看妹妹挨打,于是低头说道,“那,那儿子去找瓶好的伤药。” 木艾无奈,跳下房顶进了屋,幸儿眼泪汪汪的受了十戒尺,末了还抱了妈**衣袖哭个不停,木艾到底心软,抱了她上楼,亲自给她上了大禹找了的伤药,安顿她睡了。 第二日晚,卫夫人派人上门报信,孙府果然一口答应了婚事,也很欢喜女儿可以在家里多留三年,商定好了两日后再带大禹上门纳采和问名,等把聘礼送去,这婚事就算彻底定下来了。 春分和木五听了传言,早早就来到半月山等消息,一得知亲事定了,立刻就赶在城门关闭前回了城,一定要托人买只好雁给自家大少爷抱着。 木艾领着两个孩子吃了饭,就把空间里和楼上仓库里的好东西统统搬了出来,挨样挑拣,要为大儿备一份体面又贵重的聘礼。 孙家老爷毕竟是三品侍郎,自家虽然挂着亲王的爵位,但是大禹却还是白身,连个秀才都不曾考过,在世人眼里就有些高攀,所以,木艾打定主意要备办一份天下少有的聘礼,给儿子撑腰。 大禹那日极坦然当着众人面求亲,此时见到妈妈忙着他的聘礼,居然有些害了羞,借口读书躲回了房里,惹得趴在沙发上的幸儿和一众丫鬟们笑个不停。 木艾带着惜福几人,先挑了纳采要用的八盒礼,总不能大禹除了抱个雁,别的就什么都不拿了,好在外人看得金贵的果子酒水,自家就差泛滥成灾了。再添上些绸缎点心小食,也很拿得出手。 至于聘礼就要慎重考虑了,这么多年肖恒从花都送来的摆设儿首饰,还有每年生辰之时,各地的掌柜送回来的各色玩物也着实不少,要挑出一副打眼的也不难。 不到半晌就凑出了十六箱,四箱锦缎,都是蓉城进贡的上好的妆花锦、彩条经锦、流霞锦、雨丝锦、散地锦、浣花锦、方方锦、铺地锦,简直是应有尽有。 四箱摆设器物里装了丰城书香阁的上好狼毫笔和宣纸,山城的青花砚,涯城的珊瑚玛瑙盆景,烈城的赤炎石镇纸,青玉雕的长颈瓶,无不是金贵非常,精致非常。 四箱字画里有山水的,仕女的,花鸟的,随便抽出一卷都是百花开国时期的名家所作,外加八套孤本赋集。 最后那些首饰,是最贵重的,也是最出彩的。头簪有喜鹊登梅簪、五蝠捧寿簪翡翠盘肠簪、珊瑚蝙蝠簪四件,皆是内造的匠人精心打造。头花有红宝石串米珠头花、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蓝宝石蜻蜓头花、红珊瑚猫蝶头花四件。耳坠儿项链手串发钗俱全的整套首饰也有八盒,赤金镂空雕花的两套,景泰蓝红珊瑚的两套,翡翠滴珠儿两套,红宝石镶嵌两套。 只这些零碎首饰就装了两箱,第三箱又添了各色玉佩、玉环等配饰之物。唯有第四箱,一只大箱子里只放了一只盖儿顶雕了百合花的妆盒,盒子里放了一物。 惜福小心翼翼在箱子四周放了许多棉花,生怕妆盒被磕破,然后又照着单子亲自把所有聘礼都对了一遍,这才笑道,“夫人,都准备好了,咱们府上这份聘礼一出,不知道羡煞多少深闺小姐呢。” 木艾轻笑,挥手收了箱子到空间里,然后监督小女儿喝了羊奶,各自睡下不提。 第三百七十四章 晒聘礼 第三日一早,特意请了假的卫广和肖恒亲自带着大禹,抱着雁,抬着礼盒上了孙府的门。 孙家极热情的把他们迎了进去,一通必须的过程走下来,大禹拿到孙小姐的生辰八字,就已经日近午时了,孙府为了招待未来的姑爷,厨子可是下了大力气,一桌儿子的鸡鸭鱼肉,丰盛异常。 孙侍郎本来听说那日的详细情形之后,就很喜欢大禹有担当,敢作敢为,如今亲眼见了他仪表不凡,俊朗儒雅,就又添了三分喜色,待席间旁敲侧击问了几句诗书之事,大禹旁征博引,出口成章,更是让他欢喜莫名,极力想要荐了大禹去科考,大禹却答道,“士农工商,各行各业,只要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造福,就不愧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听得孙侍郎是又佩服又遗憾,末了倒是更喜欢这个女婿了。 小丫鬟在厅外听了自家老爷的笑声,跑回后宅回禀夫人和小姐,孙夫人抱了女儿眼泪涟涟,“娘的好女儿,你终于找到一个好归宿了,这女婿是个品性高洁的,仙夫人又极和善,你只要嫁过去,用心伺候,没有妾室争宠,这一辈子就必定能够喜乐无忧。” 阑儿想起这些日子因为流言,夜夜不能安睡,出门但凡有人私语都疑心是在指点自己的折磨,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成串儿的掉下来,心里也越发感激木艾母子,暗暗发誓,终其一生定要用心伺奉婆母,敬爱夫君,照料弟妹。 因为婚期定在三年后,所以,互相换了生辰八字就算全礼了,孙侍郎欢喜女儿终身有靠,多饮了几杯,送卫广肖恒和大禹出门时,脚步都有些散乱了,与平日的刚正严肃模样,完全不同,倒让卫广肖恒好笑。 第三日,十六抬聘礼从半月山搬了下来,也没有装车,三十二个蓝衣小厮,精神抖擞的一路抬进了花都,大禹穿了青碧色的锦缎衣衫,墨绿绣金丝纹的腰带,羊脂玉束发,骑在高头大马上在前引路,端得是风流潇洒,俊逸非凡,惹得众多路人跟随围观。 待到了侍郎府上,送聘队伍后足跟了几百人,孙侍郎看着欢喜,吩咐小厮装了一箩筐的铜钱,随手撒了出去,众人一哄声的开始争抢捡拾,嘴里还不忘说些百年好合,白头到老的吉利话。听得孙府之人,无论主子还是小厮门房,都脸上笑得红彤彤。 大禹被迎到客厅奉茶,那十六抬聘礼就进了二院,被孙家的一众亲戚女眷打开探看。 那华贵的锦缎,各色金贵摆设儿,五光十色直刺人眼的首饰,简直让一众女眷,除了那最亲近几人,其余都羡慕嫉妒的心里直犯酸水,特别是当初曾经因为流言停了议亲的齐家和刘家,心里忍不住直嘀咕,这仙夫人当真是舍得,这一副聘礼怎么也要两三万两银子,要是自家可拿不出,这孙家小姐可交了好运了,清名受损,居然还能因祸得福得此佳婿。 旁边一个中年妇人见到最后一只箱子尚牢牢盖着箱盖儿,就笑着问道,“不知这箱子里是放了什么好物事,孙夫人不要小气,给大伙开开眼界可好?” 孙夫人见到女儿婆家出了如此丰厚的聘礼,早乐得合不拢嘴了,此时听见众人询问,脸上光彩更甚,唤了身旁的丫鬟就去打了开来。 众人好奇一起探头观望,却有些失望的见那箱中仅有一只妆盒,木料也是普通的楠木,无甚稀罕之处。有人就觉终于抓到了把柄,拿帕子捂了口唇嬉笑道,“怎么是个妆盒,难道是仙夫人当初嫁人时的嫁妆不成,特意带给未来媳妇做个念想?” 这话说的就有些恶毒了,百花谁人不知仙夫人是寡居之身,把这妆盒说成是她的陪嫁之物,这不是咒孙家小姐将来也要守寡吗? 孙夫人沉了脸,淡淡说道,“陈夫人,这还未等吃酒,怎么就说上醉语了。仙夫人那等天仙样的女子,怎么会做这样失礼之事,以后还请慎言,否则传到仙夫人耳里,可是个口舌之祸。” 那陈夫人被噎得脸色青白,旁人开始打圆场,“不过是个玩笑,孙夫人不要见怪。” “对啊,大伙儿真是好奇,这妆盒有何新奇之处,要仙夫人如此郑重单放一箱?” 孙夫人有心为女儿和其婆家扳回颜面,却又真不知这妆盒的奇特之处,一时就有些犹豫。 这时,人群外有一女子的清脆之声传来,“护国仙夫人座下贴身婢女惜花,给孙夫人和众位夫人们见礼了。” 众人连忙回身去瞧,这不就是那日木仙府大宴之时,给她们说故事解闷儿的小丫头吗?众人刚才只顾探看聘礼,倒是没有注意人家木仙府还有婢女跟来。 孙夫人笑道,“惜花姑娘,请上前说话。” 惜花应声走到人前,再次给孙夫人见了礼,笑道,“这箱子里的物事,是我们夫人特意送来给准儿媳儿的,怕下人们手脚笨拙,有所损坏,所以,就吩咐奴婢更来,一路照料,倒是让孙夫人和众位夫人笑话了。” 孙夫人听出这小丫鬟是在点明这箱中之物极珍贵,所以立刻底气也足了,笑道,“仙夫人拿出的聘礼,哪有不金贵的,只不过我们眼界狭窄,一时也不知是何物事,惜花姑娘如果不急着赶回半月山,就给我们说上两句。” “孙夫人客套了,奴婢可担待不起,能给您解说一二是奴婢的荣幸。”惜花笑嘻嘻的客套两句,就上前双手捧了那只妆盒出来,然后说道,“夫人可让人搬个桌子来,否则一会儿奴婢失手打翻了这妆盒,就是大罪过了。” 孙夫人连忙让一个丫鬟在屋角搬了一只半人高的高脚几过来,惜花把妆盒放好,然后轻轻拨开锁扣,打开盒盖,抽下挡板,支起里面一块大半尺见方的镜子。那镜子正对前方的一位紫衣妇人,她猛然在那亮晃晃的东西里见到一个人头,吓得尖声惊叫,连连向后退去,连带得一众女子都提起了心。 惜花好不容易忍了笑,说道,“这妆盒虽然用料普通,但是,里面装的这面镜子,可是我们夫人从海外家乡带来的金贵东西,比普通铜镜要清楚几百倍,可以照的脸孔纤毫毕现,如若对着此境梳妆,可是再好不过了。刚才那位夫人想来是突然在镜中清晰的看到自己,有些被吓到了。” 孙夫人听她说得神奇,就亲自上前照了半晌,抬手抚了发鬓,正了耳坠儿,当真是清楚非常,连额前发际里那粒极小的红痣都看得真切。她惊喜的说道,“这镜子真是神奇,怎会照得这般清楚?” 其他夫人一听,有那胆子大的也走上前照了照,无不因为清楚看到了自己的容貌而惊喜,惹得后面众人都涌上前,想要探看一二。 惜花担心高几被推到,连忙护在妆盒前,笑道,“众位夫人稍安勿躁,这妆盒虽神奇,但却是为了装载里面更金贵的一样物事。” 众人一听,都停下了脚步,等着惜花再展示妆盒里的东西,各个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惜花微微一笑,又打开了妆盒的第二层,露出里面一件形似手串的物事,闪着银色光泽的一截截链条穿成一圈儿,中间是一块如顶级珍珠那般大小的圆盘,透明的表面,眼力好的甚至能看到里面镶嵌的白色宝石和三只长短不一的小细针儿。 这是什么?众人打量完了,面面相觑,还是猜测不出是什么东西? 孙夫人也疑惑,本来以为是比较大颗的宝石,或者造型奇特的首饰,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件古怪东西。 “惜花姑娘,这物事看上去很奇特,只是不知究竟是作何用的?” 惜花微微一笑,“夫人稍安勿躁,容奴婢给你演示。还请夫人唤人拿只刻漏来,奴婢保证不看一眼,却能说出时辰。” 孙夫人眼里闪过一抹亮色,示意身旁的丫鬟立即进厅里把那只小腿高的刻漏搬了出来,放在惜花身后,说道,“好了,惜花姑娘,可以演示了。” 惜花低头认真看了看妆盒里的奇怪物事,然后说道,“现在是巳时三刻!” 那守着刻漏的小丫头连忙答到,“对了,正是巳时三刻” 众人惊奇,纷纷问道,“难道这物事是个计时之物?” 惜花点头,“这物事叫做手表,是我们夫人从家乡带来的,平日里可以戴在手上,如同手镯一般,只要想知道时辰,不必找刻漏,随时随地都可以看到。当然,这手表自有一套计算时辰的方法,不过很是简单,孙小姐聪慧过人,一两日就能用熟了。” 众人看看那不远处的蠢笨刻漏,在看看妆盒里小巧精致的手表,高下立见,不论值银几何,只这百花独一份儿的名头,就够让这手表成为所有聘礼里最金贵的物事了。 孙夫人听着众人称赞羡慕,笑得合不拢嘴,命人拿了一只五两重的大赏封儿来,亲手赏给惜花,然后请了众位夫人进厅去吃酒,末了嘱咐了贴身丫鬟无数遍,把那只妆盒抱到了女儿的房间,妥善放起。 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未时末大禹才带着一众小厮丫鬟回了半月山。 第三百七十五章 笼中鸟 诚儿和涛儿早早就跑到半月山等着,见大禹红光满面回来,连同幸儿一起都抱了瓜子花生,围在一起等他讲讲定亲经过。 结果大禹害羞,支吾两句,借口酒气上头就躲了,好在还有跟随他去的丫鬟小厮们,惜花小嘴儿也利落,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几个孩子都是见过妈妈用那手表的,早就羡慕极了,正打算撒娇央求妈妈,要上一块玩耍几日。没想到他们的妈妈却望着窗外出了神,不知心神都游弋到了何处? 诚儿还要说话,却被涛儿拉住了,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带了两个小的出门去后山游玩… 聘礼送过了,孙家和木仙府的姻亲就是铁板钉钉了,城里的那些传言也都不攻自破,人们的新话题,是那孙家收到的全百花独一份的聘礼,人人都道孙家小姐好福气,又叹气自家女儿不争气,如果也能找到那样一个好女婿该有多好。 辛巴在宫里听说大哥定了亲,急着想要出宫探家,可惜皇太后却怕他还像上次那般不想回来,不管辛巴怎么撒娇请求,就是不允他走。 辛巴无奈,蔫头耷脑的在上书房听了一上午的之乎者也,下午轮到骑射课,小安看不得他如此丧气,就笑道,“殿下,早晨夫人派人送来了一大篮鲜桃,还有几样新吃食,要不然奴婢榨些桃汁儿冰着,您骑马累了,和四殿下他们一起吃点心啊。” 辛巴听说有最爱的桃子,心情稍稍好了些,又听说是妈妈送来的,知道妈妈没有忘了他,就又欢喜了一些,于是点头,“好,别忘了带些糖炒栗子,四哥喜欢吃,还有满口酥,二哥也喜欢吃。” “好,好,奴婢都记得。昨晚刚按照夫人画的图样,做得一件骑马装,殿下下午就穿了这套去啊。”说完,小安就去衣柜里捧了那到大红色镶了金色锦缎牙子的骑马装,窄袖窄腿,扎了同色金腰带,再套上浆得极挺实的黑布靴,真是又精神又俊朗。 辛巴美滋滋原地转了两圈儿,去给太后请安时,喜得太后把他拉到跟前看了好一会儿,末了又赏了小安一只银簪。 骑射师傅们照旧安排几位皇子,先射了一百箭,然后就是马上对战的时辰,这所谓的对战,就是拿着接近一丈的镔铁长枪,骑着马互相拼斗,大皇子与教习师傅一组,二皇子与三皇子一组,年纪相当的四皇子就与辛巴一组。 四皇子喜吃,平日里常跑到辛巴那偏殿去,两人一起玩耍,一起分享宫外送来的吃食,相处很是亲近。两人嘻嘻哈哈在马上拼斗了两刻钟,都觉有些后继无力,辛巴扭头看二皇子和三皇子也有些汗水涟涟,就笑着说道,“二哥,三哥,小安做了冰桃汁儿,咱们去解解渴,吃块点心,再继续练吧。” 二皇子点头,笑道,“哪日二哥找些好玩意儿给你,这日日都蹭弟弟的点心吃食,做哥哥的真有些无颜见人。” 辛巴掏出帕子擦汗,“妈妈那里本来就送的极多,就是备着几个哥哥一份儿的,你们不吃,我哪吃的完。” 四皇子附和道,“就是,我每晚都要去帮着五弟把点心吃完,否则第二日坏掉了,岂不是可惜。” 二皇子和三皇子都笑起来,难得这皇宫里能养出四弟这样纯良的性子,五弟又大方爽朗,有他们在,这日子也有趣很多。 四兄弟跟教习们打了招呼,说笑着走向旁边树荫下的歇息之处,结果一进凉棚,就见小安蹲身捡着地上的盘盏,右脸上明显肿起一片,印着五根指痕。 辛巴立刻就瞪圆了眼睛,上前一把拉起眼睛微红的小安,问道,“小安姐,谁打你了?” 小安看了看其余几位皇子,勉强笑道,“五殿下不要担心,奴婢刚才说了错话,惹怒了大殿下,所以挨了一巴掌。” 辛巴尚未说话,四皇子已经指了满地的吃食喊了起来,“啊,我的糖炒栗子,大哥最讨厌,总是抢人家东西不说,还糟蹋好吃食,我要去告诉父皇。” 三皇子连忙拉住弟弟,二皇子抿抿有些干燥的双唇,回身吩咐随身小太监,“去拿些凉茶来。” 那小太监连忙转身跑了,二皇子看着暴怒的辛巴说道,“大哥脾气不好,刚才一定是要小安不小心惹怒他了,上次有个随从被他打了半死,今日只挥了一巴掌,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五弟就不要追究了,毕竟是自家兄弟,他又是兄长。” 辛巴却不理这话,拉着小安执意问道,“小安姐,他为什么打你,你说,辛巴给你报仇。在家妈妈都没舍得打你一下,他凭什么?” 小安一听这话,想起家里夫人和众姐妹,眼泪险些又掉下来,连忙低了头掩住,“奴婢刚才端了冰桃汁儿来,大殿下一口气喝了三碗,奴婢怕几位殿下回来喝不到,就劝了一劝,结果大殿下发了怒,把桌子都掀翻了,是奴婢太过小气了,下次多做一些就是了。” 四皇子撅嘴,恼怒道,“大哥从小就是这样,不管做什么事,从来都只顾自己,一不顺他心意就非打即骂,心里哪有我们这些兄弟。” 二皇子瞪了他一眼,“好了,子不言父过,咱们做弟弟自然也不能说大哥不是,老四还是少说两句吧。” 说完,又看向辛巴,“五弟,让小安回去用冰敷敷脸吧,否则晚上皇祖母看到,一定会问起,她老人家最近咳疾刚好点儿,就别惹她跟着生气了。” 辛巴无奈点头,拉了小安的胳膊送出凉棚,黑布靴子的前尖死死搓着棚边的绿草,小声问道,“小安姐,快到三个月了吧?” 小安蹲下身子,替他理了理衣衫,不由得心疼,在家里顽皮淘气的小少爷,不过一月功夫就变得这般成熟隐忍,嘴上却笑道,“嗯,还有两个月咱们就要回去了,少爷要坚持住,今早夫人还派人送了四寸长的大虾来,奴婢晚上给你做炸双段吃,少爷吃饱了,长胖了,夫人见到才能欢喜。” “嗯,小安姐,辛巴知道,你回去吧,好好冰敷上药。让小全子过来伺候就行。” 小安应了,退了几步转身回了寿安殿。 几个皇子吩咐各自的随身小太监把棚子刚收拾干净,坐下喝杯凉茶,因为平日里活泼好动的辛巴和四皇子都没有声息,就沉闷了许多。 二皇子正要想个话题,逗两个弟弟说话,棚子外却传来一片脚步声,有小太监高喊,“国主陛下驾到!” 几人立刻起身接到门口,迎了父皇进来,上官御风坐了主位,然后挨个问了问几个儿子的课业,最后拉过小儿子笑道,“鸿儿今日怎么瞧着有些不高兴,是不是觉得课业太重了?” 辛巴摇头,他从小与妈妈撒娇耍赖成习惯了,和长辈相处极有经验,所以也没有几个兄长那般拘谨,反倒抱了父皇的胳膊,也不回话,就是长长撅了嘴。 上官御风从登基为帝开始,就一心扑在朝堂之上,对于男女情事实在无暇顾及,后来朝堂状况转好,娶了温婉娇憨如同解语花般的婉妃才开了窍,待得了小儿子,自然比别的孩子就疼爱的多些,加上后来婉妃惨死,小儿下落不明,那份心焦难以承受,如今小儿找了回来,不但没有生疏,反倒如此亲昵,让他做为父亲的那种疼爱越发浓烈。 于是伸手揽了小儿在怀里,笑道,“鸿儿怎么了,和父皇说说。” 三皇子与四皇子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辛巴,有心想上前亲近,但还是没有胆量。 二皇子却低垂了眉眼,看着恭敬有礼,却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辛巴低声说道,“父皇,让孩儿出宫去看看妈妈,好不好?孩儿听说大哥定亲了,可是皇奶奶就是不放孩儿?” 上官御风微微皱了眉头,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鸿儿你现在课业这般重,想来你皇奶奶也是担心你耽误课业,不然这样,后日包先生不是要考做赋,如果你能得他的夸赞,父皇就做主允你出宫一日。” “真的?”辛巴眼睛一亮,满是欣喜的看着上官御风。 上官御风点头,“父皇是金口玉言,怎会反悔。” 辛巴立刻大喜过望,抱了上官御风的胳膊直摇晃,上官御风脸上也难得带了笑,又细细问了小儿子一些学业之事,听他抱怨枪法不如四皇子,就伸手摘了旁边架子上的镔铁枪,笑道,“父皇这里有一套枪法,是父皇如你这般年纪时习得,今日正巧没有要事,就教鸿儿几招。” 辛巴欢喜,拉了几位兄长一起,跟在上官御风身后去了校场,二皇子站在一旁看着父皇手把手教授弟弟,眼里的复杂之色,越来越深。 不到半个时辰后,有小太监来报,丞相有事进谏,上官御风掩了脸上的厌烦之色,在几个皇子的恭送下出了校场,半路问及身边的段公公,“可问出刚才五皇子为何发怒?” 段公公上前低声说道,“回陛下,值守小太监说,大殿下打了五殿下身边那个叫小安的婢女,掀翻了点心吃食,惹得几位殿下不快。” 上官御风冷哼一声,“雄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脾气暴躁也就罢了,居然连友爱兄弟都不知。” 段总管低头不敢接话,上官御风一甩袖子,“走,先去趟乾元殿。”众太监宫女立刻随后跟上,结果到了乾元殿,那大皇子抱着个宫女,光天化日之下正翻滚的欢快,气得上官御风罚了他三个时辰的跪,这才气冲冲回了安和殿… 第三百七十六章 黎明 八月初一日,一早儿,陆陆续续不断有车队驶向半月山下,一个个黑衣大汉抬了箱子攀到山上,交了礼单,然后冲着那栋神奇的屋舍恭敬的行了礼就退了下去,五湖四海各捧了一捧赏封儿,每个上得山来的人都会分上一只,惜花几人则直接开了箱子,把各色礼品,一一记录在册。 木艾坐在厅中,懒懒的看着茶几上的一摞信件,挨个儿拆开,都是各城掌柜们的问候之言,看了两封就有些厌烦,索性扔给大禹,“你看着回上几句话吧,有事禀报的都放在一处,我明日再看。” “是,妈妈。”大禹爽快应了,哄了幸儿和诚儿到旁边与涛儿玩耍,然后准备舖纸研墨回信。 木艾尚未上得楼梯,就听丰收在门口喊道,“夫人,来了,来了” 木艾立刻惊喜的回过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门口,连大禹也扔了手里的笔墨站起身来,可是,门外那人,虽然长身玉立,英姿勃发,却不是木艾盼望的那个人,大禹略带担忧的看了一眼发愣的妈妈,当先笑道,“孙叔叔,什么时候到的花都,刚才那些镖师可是半个字也未透露。” 孙昊勉强掩了眼里的痛楚,笑道,“我也是刚到,正巧赶上你妈**寿辰,来蹭顿好菜好酒啊。” 木艾这时也反应过来,收起脸上的失望,微笑道,“外边日头大,进来喝杯茶吧。” 孙昊点头进了门,坐在右手边的沙发上,幸儿诚儿还有涛儿都上前见了礼,孙昊如同也习了仙术一般,从袖袋里掏了几样小玩意出来,喜得两个小的道谢。 木艾轻轻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给孙昊,笑道,“这是从莲城来?” “没有,刚走了一趟明月城,在那里得了一件好东西,刚回来就碰巧是你生辰,说不得要做寿礼了。”孙昊说完随意的从怀里掏出一只拳头大小的盒子,放在茶几上。 木艾拿起打开,露出里面一只橘子大小的灰白色圆球来,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孙昊似乎极喜手里的茶,慢慢喝了一口才答道,“明月城,为何叫明月城?” 幸儿在不远处的地毯上抢答道,“孙叔叔,我知道,异城录上曾记载,相传几百年前有人在深山中得一奇石,夜晚可发光,亮如明月,进献给国主,国主大喜,因此将附近那城唤作明月城,以此纪念。” 木艾瞪了小女儿一眼,“没规矩,长辈说话,怎可随意插言。” 幸儿马上抱歉的吐吐舌头,“妈妈,我错了,下次绝对不犯了。” 木艾嗔了她一眼,把盒子合起推到孙昊手边,说道,“不过是个生辰,随便送些吃食玩物就好,这么金贵的东西送来作何,我又不识得。” 孙昊笑道,“哈哈,那明月珠早被皇家隐秘收藏起来了,怎会落到我手?我知道你不喜贵重之物,这是我在明月城一家银楼买下的,虽也能发光,但是比明月珠却差了不知多少等,不过百两银,你留着平日把玩儿吧。” 木艾皱了皱眉头,看着那盒子也不过是楠木的,想来确实不是金贵之物,这才道谢收了,唤过小女儿,“幸儿,去楼上把这盒子打开放到妈妈床头,晚上看看是否真有光亮。” 幸儿欢喜接了任务,蹬蹬跑上了楼。 这时肖府和卫府的贺礼也送到了,大禹和涛儿、诚儿出去见了两位管家,要他们带信儿给两家舅舅舅母们,今日家中忙乱,过几日再行宴请,那两个管家给自家少爷行了礼,就装了个大赏封儿回去了。 惜缘惜花几人录完册子,进厅里请示,“夫人,午饭可要添些特别菜色?” 木艾看了看喝茶的孙昊,心里轻叹,还是说道,“菜色多做些,记得添个清蒸鱼,再蒸两屉虾肉小笼包。” “是,夫人。”几个丫鬟应声下去准备。 孙昊握紧手里的青花茶杯,面上好似漫不经心的打量厅里摆设,心里却早就因为这两道菜的名字,欢喜、苦涩交杂。罢了,哪怕在这个女子心里他永远成不了相伴一生的良人,能做个可以与她一起喝酒谈笑的朋友,能让她记得两道他爱吃的菜,也应该满足了。 午饭的饭桌儿放在了葡萄架下,木艾坐了主位,孙昊坐了右边客位,加上四个孩子,说说笑笑,倒也吃得热闹欢喜,让孙昊有些精神恍惚,总是忍不住在想,这就是他与木艾的家,这些孩子就是他们的孩子,日日一起欢喜度过一般。 这种奢求认知,让他如同心里长了草,勉强喝完饭后清茶,就借口城中有事匆匆告辞了。 木艾也没留他,把空间里埋的那些柑橘酒和苹果酒,各取了四坛出来,凑足八坛之数,给他随车带走。孙昊也没有推辞,脸上带笑,背影却难免萧索的下了山。 夜幕降临时,幸儿洗了头简单梳成两个双丫鬟,随便套了一件水红的轻纱衣衫,坐在妈妈房间,看着一床的各色衣衫,微带疑惑的问道,“妈妈,你要出门吗?”。 木艾摇头,抓着一件金丝绣了牡丹的衣衫愣了半晌,微微叹了口气,“妈妈…妈妈在等…等一个人来给妈妈庆贺生辰。” 幸儿歪了小脑袋,“妈妈,是谁啊,难道她给妈妈带了最好的贺礼?” 木艾失笑,揉揉小女儿黑亮的头发,“傻丫头,那人只要来了就是最好的生辰贺礼了。” 幸儿不解,还要再问,大禹却在门外喊道,“幸儿,来帮大哥核账本吧。” “哦,好,来了。”幸儿应了一声,上前抱了抱妈妈就跑了出去。 五湖四海、丰收雨顺还有彩云追月六人一溜儿两排坐在厅里方桌边,每人面前都放了三五本厚账册,今日各地借着送贺礼的机会,把这半年的账本也都捎了回来,他们几个,不但学过算盘,速算又好的,先行算好数目,再交由少爷小姐们核对。 诚儿和涛儿虽然也能帮上忙,但是却极懂事的避回了房里,自从三年前回了花都,他们就只每年拿奇味居的分红银子,却不参与任何经营了。 大禹低声问正削着铅笔的妹妹,“妈妈看着心情可好?” 幸儿不解,笑道,“很好啊,妈妈正在挑漂亮衣衫,说是要等一个送贺礼的人来。” 大禹听了心里就是一紧,眉头也皱了起来,幸儿摇着哥哥的手臂,又问道,“哥哥,谁会这么晚来啊?是不是,妈妈说的那个‘生蛋老人’?” 大禹失笑,“不是,是一个对妈妈来说很重要的人。他如果来了,我们要替妈妈高兴,他如果没来,我们就要加倍孝顺妈妈,知道吗?”。 幸儿懵懂的眨眨大眼睛,点头应下。 夜色渐深,那床头柜上的夜明珠正幽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映在旁边空无一人的大床上,却平添了两份清冷。 木艾坐在房顶上,双手抱膝,凝望着山下那条小路,身旁小小的矮几上放了一只圆圆的奶油蛋糕,一只拼成笑脸的果盘,还有两只斟满了紫红酒液的玻璃杯,偶尔有夜风吹来,带着香甜的酒气飘向远方。 山林寂静无声,往日喧闹的夜虫都好似被掐住了嗓子,没有发出任何声息,静谧,无边的静谧… 然而,夜,没有因为任何人的期盼就停下脚步,两更…三更…四更,东方天际渐渐开始泛白,山下村庄里有了鸡鸣狗叫,新的一天不可阻挡的到来,晨风却没有把那个最该出现的人送还。 晨雾浸湿了那双绣鞋上的金蝶、那衣裙上的百合、那发鬓上的翡翠簪,最后在那双满是绝望的双眼间凝结成形,顺着白玉般的脸庞缓缓流下来。 没有来,那个说爱她,说会娶她,那个抱着她如珠如宝,那个待她重于生命的人,没有来… 她是这劝服自己,他在路上耽搁了?他有事走不开?他没有接到信?可是这些借口都封堵不住心里撕裂的痛楚,黎明,一日里最清冷的时刻,冻得人从心往外想要哆嗦,一月的苦盼,原来等到的就是这空空的结局。 大禹死死掐着手下的木栏,睁着干涩的眼睛盯着房顶的人影,许久,回身吩咐焦急搓着帕子的惜福,“去熬碗参汤给妈妈暖身子,我去请她下来。” 惜福连忙低声应了,抹抹眼泪,转身跑走了,心里恨不能咬谁一口,到底是谁,让她们心里仙人一般的夫人,如此苦苦等候,却还没有出现,简直该死 大禹上前几步,跃上房顶,抱着妈妈冰凉的胳膊,轻轻把头靠过去,“妈妈,大禹和辛巴、幸儿,会一辈子跟在您身边的,你想说话,我们陪你,你想画画,我们给你舖纸,你想骑马,我们给你牵缰绳。妈妈,不要为别人伤心,妈妈还有我们。 辛巴还在宫里,还盼着妈妈接他回来,幸儿也还没有嫁人。妈妈不是还想要儿子生个小娃娃给你玩吗,妈妈,儿子都答应,一定生上十几个,吵得妈妈整日没空闲,妈妈,不要丢下我们,不要丢下我们。” 木艾动了动僵硬的手臂,抚上儿子脸,却摸了满手的泪水,这个连妹妹即将病死,自己又被打得一身伤时,都没有哭泣的儿子,如今居然为了她这个不成器的母亲哭成这个样子,她还真是有出息,三十几岁的人了,不过就是失恋,又不是天塌地陷,怎么就惹得孩子跟着伤心? 第三百七十七章 小金示警 “大禹不哭,妈妈没事,妈妈只是…只是想看看日出,你看那太阳刚刚爬上山头,红彤彤的,多喜庆啊,多温暖啊,新的一日开始了,什么都会过去,什么都忘记,是不是?” 大禹哽咽点头,“以后妈妈再要看日出,儿子陪你,儿子还会背日出赋,咱们再带上幸儿,让幸儿把景色画下来,好不好?” “好,妈妈囘的大禹最聪明,如果去科考,肯定会得头名状元。” “妈妈不是说官员是天下最的冤大头,上面有陛下骂着,底下有百姓骂着。儿要做天下最大的儒商,给幸儿置办一套天下最丰厚的嫁妆,给辛巴建一个龙门客栈,他总喊着要闯荡江湖,这样他到了哪里都有住的地方。还要给妈妈搜罗天下最好吃的吃食,最漂亮的布匹,最新奇的摆件儿。” 感受着胳膊上渐渐浸透的暖意,听着儿子絮絮叨叨说着未来,没有那人参与的未来,木艾的眼泪再也压抑不住,揽着儿子呜咽出声,仿佛要哭尽所有委屈,所有不甘,所有想念。 大禹静默不出声,直到妈妈囘的哭声停下了,才掏出帕子笨拙的给妈妈擦眼泪,如同往日一般问道,“妈妈,今日咱们给辛巴送些什么过去啊,无错昨日新烤的那些水果馅儿的月饼不错,送去两盒给辛巴当点心吧。” 木艾扯过帕子狠狠擦了眼泪,摇头说道,“你弟弟牙齿不好,再吃甜的恐怕就要牙疼了,送些虾饺和小笼包去吧。” “好,辛巴最喜欢吃妈妈做的,妈妈先睡一会儿,然后儿子也跟着妈妈学学。” 木艾失笑,“你一个男子汉,学这些厨活干什么,要学也是阑儿学啊。” 大禹憨笑,半点没有羞窘,“儿子学会了,妈妈将来不爱动手的时候,儿子就亲手做了给妈妈吃。” 木艾看着儿子的脸庞衬着微红的朝囘阳,透着暖暖的光,鼻子忍不住又是一酸,低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叹气,“上天待我已是不薄,给我这么几个好孩子,我应该知足了,知足了。” 大禹脸色微红,轻轻给妈妈按摩酸麻的双囘腿,然后母子跳下房顶,各自回房补眠。 整个别墅里,除了懵懂的幸儿和诚儿,其余之人都长长松了口气,顾老爷子倚在一棵大树下,一边对着酒葫芦大口喝酒,一边嘟囔,“年轻人就是这般,情情爱囘爱的,还不如几坛好酒实在。” 孔喜站在一边看向山下渐渐有车马穿行的官路,想起记忆深处那人坚毅冷酷的眼神,长长叹了一口气,恐怕这事还没有完啊。 蓉城之南山谷,任白衣一大早就摇晃这扇子在头领门前走来走去,有路过的兄弟问道,“任先生,可是要找头领?” 任白衣点头,“是啊,头领今日晨起练武时辰有些久啊,早知我就多睡会儿再来了。” 那大汉笑道,“昨晚我出来撒尿碰见头领,他说要进山找点东西,这恐怕是还没回来。” “进山?找东西?这可奇怪了,罢了,我多等一会儿,你去忙吧。”任白衣忍下一肚子疑惑,打发那人去忙。 然后又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太阳已经升上了东山顶之时,才远远见到欧阳回来,他迎了上去,埋怨道,“我的头领啊,今日就是初二了,华家家主就任的日子,马上就要有场恶战了,你怎么还这般悠闲进山?” 欧阳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推开门进屋,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放在床上,然后才脱下外衣去舀水洗漱。 任白衣状似无意的晃到床边,趁欧阳低头洗脸的功夫,迅速拿起布袋打开,露出装在里面的几根翎羽来,窗外射囘进来的阳光照在上面,这无错羽毛上居然闪着星星点点的金光,显得更加艳囘丽多彩。他吃惊的举了一根问道,“老大,你进山逛了一夜,不会就是找这金凤羽去了吧,虽说这东西太难得,拿去银楼也能卖上百两银子,但是,也不值得你熬上一夜吧?” 欧阳迅速用布巾擦干手脸,伸手囘抢过布袋,细细系好,然后换了件干净衣衫,把布袋再次放到怀里,说道,“走吧。”说完大步流星当先而去,任白衣跟在他身后,嘀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偷着攒银娶媳妇呢,老大,你这可不对了,兄弟我还没有媳妇呢…” 欧阳跃过一根高处地面尺许的枯树根,嘴角微微翘囘起,只这一个弧度,就让冰冷漠然的脸颊柔和温暖许多,他忍不住望向北方,快了,再有一日,他就能飞马去找他心爱的女子了,他昨夜捕到了一只最美的金凤鸟,摘下了最艳囘丽的几根翎羽,如果给那个不爱金银俗物的女子做生辰贺礼,她一定会很欢喜,甚至会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咦,老大,你是在脸红吗?”赶上前来的任白衣突然发现好友兼头领居然脸红了,惊得他脚下一绊差点跌个狗啃屎,欧阳伸手扶了他一把,然后却半字未答,迅速奔向了前方。 任白衣难得见好友如此羞窘的一面,连忙追了上去,怪声怪气问着,“哎呀,老大,你确实脸红了,难道你想起了什么美事,老大,给兄弟说说,说说…” 两人一路追逐而去,留下满林的飞鸟摇头无奈,谁家老太太一早不在家做饭,出来唠叨得鸟头疼… 幸儿和诚儿因为早听了哥哥们的告诫,所以起床后跟着涛儿一起吃了早饭,就带了画具去山上画风景,别墅里难得安静了一上午。 中午时睡醒的木艾,亲手下厨,蒸了虾饺和小笼包,让孔喜趁热亲自送去了城里,然后又做了一桌儿好菜色,带着几个孩子吃得欢无错喜,饭后,幸儿抱怨说山顶的梨花和橙花都落了,画出来不漂亮,木艾就捂了小女儿的眼睛,然后再打开双手时,山顶就满树都是硕大的雪梨,红彤彤的苹果和金红色的橙子,空气里满是熟透的果香。 幸儿和诚儿欢呼起来,拉着妈妈就往山上跑,几个丫鬟随后也拎了篮子笑嘻嘻跟上。 涛儿落后几步,轻轻说道,“姑姑,看着神色还好?” 大禹想起晨时妈妈那般僵硬冰冷的靠在屋顶,眼里闪过一抹恨意,淡淡说道,“妈妈不会白白伤心的。” 涛儿看着一向温和的兄弟脸色黯然,想要开口劝几句,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山顶上,幸儿和诚儿如两只小猴子般攀上了相邻的两棵雪梨树,嬉闹着比起谁摘的多,惜花叽叽喳喳嚷着,要做些梨酱,连顾老头都跳起摘下一个啃两口,琢磨着要是酿成果酒,会不会更甘冽? 整个别墅,上上下下都因为这一山的果子欢喜了起来。下午时,几个孩子玩闹累了,各自小睡。 木艾随手扯了一本账册,坐在葡萄架下核对,可惜,没看上两眼又开始发了呆。 惜福暗暗扯扯帕子,刚要回厨房去盛碗绿豆汤来,就听见远处天边隐隐传来一声鸣叫,抬眼看去,原本指甲盖大小的一个黑点,几息间就已经飞到了主仆两人的头顶,凄厉尖锐的雕鸣这次真真切切的洒遍整个半月山。 木艾霍得站起身来,脸色瞬间黑透,大禹和幸儿当先从别墅里跑了出来,腰带尚且没有缠好,涛儿和诚儿还有一众丫鬟都不知出了何事,脸色慌张的也随后而至。 木艾弯曲食指拇指,塞入唇囘间,一个呼哨,招下了在天空上盘旋的小金,经过几个月好吃食的将养,小金已经足有成年金雕大小,双翅展开将近两丈半左右,扇动间,卷起地上的落叶碎草,如同一场小型旋风儿般,迷得众人难以睁眼。 大禹眼尖,立刻上前,从小金口中摘下一物,握在手里,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这一物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黑檀木雕成的珠串儿,去年辛巴过生日时,幸儿亲手按照西游记的描述画了十八个妖魔出来,他带着去城里首饰楼请了一位老师傅无错用黑檀木雕刻成了这手串儿,辛巴极喜爱,整日戴在腕上,这次进宫也未曾摘下,现在居然被小金叼回来求救,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遇到了十万危机之事,很可能有碍性命。 性命?大禹想起这两个字,手都在哆嗦,回身把珠子递给了妈妈,沉声说道,“妈妈,辛巴有危险,要救弟弟。” 木艾接了手串儿,脑子里出奇的冷静,心神瞬息转动无数下,铺子,人手,孩子,肖卫两府? 长长深了一口气,木艾抬头看向诚儿和涛儿,“涛儿,诚儿,你们现在立刻骑马赶回城去,无论如何要找到你们的父亲,告诉他们,我要闯宫救辛巴,让他们一定不要徇私相帮,最好大义灭亲,我自有办法应对。” 诚儿和涛儿都惊得张大了嘴,自家和姑姑相处的有多亲近,他们比谁都清楚,父亲是把姑姑当亲妹子对待,母亲也极喜欢姑姑,他们就更不必说,完全把姑姑当了另一位母亲。怎么如今姑姑要去救辛巴,还这般吩咐他们。涛儿年纪大,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姑姑是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连累他们两府,眼圈微红说道,“姑姑,父亲不会这么做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 闯宫 木艾没有像往日那般,耐心给他们讲解道理,少有的沉了脸,厉声说道,“立刻骑马回去,把话捎给你们的父亲,也不要再来山上,否则你们就是害了几百人性命。快去” 涛儿和诚儿还有些犹豫,闫立和陈云立刻上前拉了他们下山去。 木艾也不理他们,从空间里拿了厚厚一沓银票出来,塞给大禹,又对孔喜说道,“带上五日的食水,全部人手都退到后山那个密室去,如果五日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送信去各城,铺子里所有银钱都分给掌柜伙计,让他们各自逃命,你们也要分散开赶回李家村,撤到神山上去。” 孔喜几个护卫跟了木艾一家四年,老母安享晚年,幼子习文学武,娇妻穿新衣戴金簪,以前他们每曾躺在尸山血海里,常常会幻想以后的好生活,来安慰鼓励自己,可是那时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日子会这般幸福,他们早就发誓这条命随时都准备为了主家豁出去,如今听夫人说要去闯宫救二少爷,又把所有人的安危交到他手上,他和陆云立刻跪了下来,“夫人放心,我们就是死也会保少爷小姐平安。” 大禹死死掐了那一沓银票,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木艾拍拍他的肩膀,“要保护好妹妹,放心,五日内妈妈一定会回来。” “嗯,妈妈去吧,把弟弟救回来,大禹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说完,大禹就指挥一众已经吓得有些呆滞的丫鬟小厮们,开始迅速行动了起来。 木艾看了一眼不远处树下的顾老头儿,笑道,“顾老爷子,这件事了,我们的赌约就算结束。” 顾老头儿哈哈大笑,末了极严肃的看了木艾一眼,“你这女子确实有胆识,放心,我会保两个孩子平安。” 木艾拱手,“那我就先谢过老爷子了。” 说完,挥手从空间里放出大白二白,“二白,留下护卫。大白跟我走。” 幸儿立刻上前抱住大白的脖子,哽咽道,“大白要保护好妈妈。”然后伸手快速抹去眼角的泪水,引了二白奔向忙碌的大禹。 木艾骑上大白,挺直脊背,收了灵气罩聚在身周,豪迈大笑,“大白,拿出你神山兽皇的威风来,今日我们就要让整个百花看看,我木仙府可是好欺的。走” 大白受到主子的影响,昂起大头,仰天咆哮一声,惊得满山小兽飞鸟哆嗦藏头,然后风驰电掣一般奔下山去。 花王城西官路,下午申时初刻,所有人路经的马车都目瞪口呆的,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个身穿月白衣裙的美貌女子,骑在一头足有半人高的威猛白虎之上,腾云驾雾一般从他们身边闪过,拉车的马儿瞬间软了腿,车子颠簸磕醒了发呆的主仆,无不惊问,“那是什么?老虎” 按照朝廷惯例,这一月轮到禁卫军守卫城池,今日值守西城门的是二营三小队,队长叫张德,是卫广接任统领之后,从普通兵卒里提拔的直系下属,为人肯吃苦,处事圆滑,很得手下的兵卒拥护。 此时,他正站在卫广身后半步,一起顺着城门楼的瞭望口向下观望,心里奇怪统领为何刚刚突然纵马疾驰而来,又一头钻到此处来。百花几百年没有大战,这瞭望口平时恨不得一年才打理一次,霉味能呛得人窒息,他一个小兵卒出身都有些受不了,倒是佩服大人这般金贵的身子,居然好似半点都无所觉一般。 卫广死死盯着远处,当那一人一虎迅速闯进了他的视线,他的心里,犹如热油里滴了凉水,瞬间炸开了锅,一边是相交多年,对他帮助良多,亦妹亦友的木艾,一边是整个武伯候府,老母幼子,究竟要如何选择? 几息犹豫间,底下城门处进出的百姓,已经喧闹了起来,四处都是惊叫声,兵卒们的叱责声,他狠狠闭了闭眼,心里默念,妹子对不住了,你可一定要像传回的话儿里所说,要有自保之法啊。 “张德,猛虎进城,恐对百姓不利,整队追击。” “是,是,统领。”张德脑子满是刚才那只威猛白虎,想到也许要和这样的猛兽对上,他忍不住心里就是一哆嗦,但还是快速跑下去,呼喊兵卒列队,上马追击。 卫广骑着大墨色高头大马,手执银色长枪,带头纵马而去。 一路上皆是议论纷纷的百姓,和散落在地的小摊位,待跑到皇宫前的广场时,果然,皇城上已经站满了兵卒,一只只长弓都被拉得犹如满月,闪着寒光的箭头牢牢指向广场中央的那一人一虎。 卫广狠了狠心,一挥手示意身后的五百兵卒散开,长刀抽出,将木艾后路截断。 木艾心里急得要喷出火来,离辛巴求救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不知他此时究竟如何了,这些御林军不但关闭了正阳门,而且无论如何也不肯替她通报,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上官御风根本不想让她进去,不想给她带走辛巴的借口。 好,既然他不遵守的当初的约定,也就别怪她不给他这皇帝留情面了。 “大白,看见前面那两丈高的墙了吗,你如果能够跃过去,我奖励你一锅红烧肉。” 大白的双眼立刻瞪得更圆,红烧肉呢,嗯,有一个月没吃到了,说不得今日要亮亮兽皇的本事了。 于是,城墙上下的众多兵卒,在下一刻就都惊得掉了手里的弓箭。 那只威猛白虎载着那女子,向后退了几十丈,然后如同突然长了翅膀一般,风一般跑向城墙,在离城墙几丈远的地方,猛然跃起,将将贴着他们的头顶落在了城墙之上,那白虎的得意的仰头咆哮一声,就又跃了下去,落在了皇宫之内。 一众粗使太监宫女们,猛然看到凭空落下的白虎,两眼一翻,干脆晕过去了。城墙上的兵卒这才反应过来,不知是谁惊慌之下,朝着那猛虎射了一箭,立刻如同信号一般,千百只箭都随后射了下去。 可惜,那些箭只,在女子身外三尺处,就犹如碰到了什么隔膜一般,反弹了出来,落到地上。众人这次是彻底惊到了,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认知,骑虎飞跃城墙,箭只不能近身,这…这还是人吗? 木艾没有停留,迅速骑着大白踩着一地的箭只翎羽闯进了内宫,小金在天上一路鸣叫引路。 不到片刻就来到了寿安殿门外,上官御风听见门外雕鸣虎吼,脸色更黑,心知恐怕是那个女子赶来了,几步越过那些打扮花枝招展,正拿了帕子假哭的宫妃,来到门外。 果然,那端坐在白虎之上的女子,不正是他亲封的护国仙夫人,也是此刻生命危在旦夕的五皇儿的养母。 挥手让那些随后赶来的御林军退下,又招了段公公近前,“整个宫里全部下禁言令,另外出榜安民,就说朕联合仙夫人做了一次突袭皇宫的攻防练习。” 段公公瞄了一眼门前,满脸冰冷之色的女子,心里叹息,陛下如此维护,想来也是知道留不下五皇子了。 上官御风盯着跳下白虎的木艾,半晌无言,最后好似突然被抽干了力气般的塌下了肩膀。 “那赌约,朕输了,只要你能救活五皇儿,朕决不食言。” 木艾理都没理他,直接进了大殿,冷冷扫了一眼众多妃子皇子,说道,“辛巴在哪里?” 那眼中的冰寒冷酷,冻得凡是被她扫到之人都忍不住瑟缩一下,淑妃想起自己那闯了祸的儿子,早晚她都要与仙夫人对上,索性不如强硬一次,厉声喝道,“大胆妇人,这是太后娘娘居住之处,谁准你如此猖狂无理?” 结果木艾还未说话,随着她刚刚进来的大白却不干了,大头一摆,两只小灯笼般的虎眼盯死那纤细柔弱的淑妃,张嘴就是一声咆哮,淑妃原本全部注心神都在木艾身上,突然见到这般猛兽出现,一副随时都能跃起,将自己撕咬成碎片的样子,她立刻就觉腿脚发软,倒在地上,她身旁的大皇子也差点尿了裤子,哆嗦嗦想要抽出腰侧的宝剑,奈何双手无论无何都使不出力气,只得脸色煞白的往一众惊慌尖叫的宫妃里挤去,连母妃都顾不上了,生怕留在外面先被猛虎吃了。 上官御风把一切看在眼里,这就是他的血脉,对着自己兄弟挥剑如仇敌,对着猛虎却弃母而逃,如此懦弱,哪有半点皇家人的傲骨,他气得一口心血差点喷出来,身旁的沈公公连忙一把上前扶住,劝道,“陛下,陛下要保重龙体,五皇子还在等着您救命呢。” 这时坐在上手的皇太后,放下手里的帕子,睁着一双发红微肿的眼睛,哀声说道,“鸿儿平日总嚷着要回半月山去,哀家就是不许,还以为他住些日子习惯就好了,这宫里毕竟有他的祖母,他的父皇,兄弟,都是同一血脉的亲人,可是,这宫里却容不下哀家的鸿儿,今日哀家就当鸿儿没了,仙夫人只要你能救活他,哀家就让他跟你走,只要他偶尔想起哀家回来看看就好。” 皇太后发了话,二皇子抬头好似不经意的瞄了一眼皇后,抿抿嘴唇,立刻上前引了木艾进左侧门… 第三百七十九章 命在旦夕 一众花白胡子的太医都跪在地上,恨不得把头插进青石地面里,生恐听了皇家的什么秘事在耳里,第二日就会一杯毒酒送他们去了阎囘王殿。 木艾也不理会他们,几步奔到里侧那张大床前,半月不见的小儿子,此时正乖巧的平躺在那里,面如金纸,往日透着无尽调皮之意的凤眼,也紧紧闭着,如果不是那胸前极微弱的一点起伏,甚至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具死尸。 木艾心里瞬间犹如被人一剑穿过一般,疼得她险些背过气去,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那个她日夜守了几月的小肉囘球,那个挤在她怀里一定要她喂饭的小懒蛋,那个犯错撒娇喊着最喜欢妈妈囘的小赖皮,那个嚷着要去闯荡江湖的小小少年,哪个也不是眼前这般老实安静!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害得她最宝贝的儿子如此? 小安本来正在墙角投着湿帕子,此时见到自家夫人来了,几步跑了过来,噗通跪在地上,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边咣咣磕头,一边哭泣,“夫人,是小安没用,呜呜,没有照料好二少爷,呜呜,小安没用!” 大白凑到床前,伸出舌头舔舔辛巴的小手,低低发出两声呜咽,惊醒了被仇恨差点烧去理智的木艾。 她伸手扶起小安,“别哭了,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说完侧坐在床边,轻轻抱起小儿子,挥手从空间里先在三块石头中心那灵气最浓厚之地,取了一杯泉水,然后掰开儿子的小囘嘴儿灌了下去,可惜过了好半晌,辛巴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木艾忍下心里的失望,回身问那些太医,“说,五殿下到底是什么病?” 几名太医一听,更是撅高了屁囘股,打定主意谁也不当出头鸟,木艾恨得牙痒痒,二皇子略微犹豫一下,上前低声说道,“姑姑,五弟在与大哥比试剑法时,嗯,前胸被划了一道口子,流了血…” “流囘血?然后呢?”木艾一边低头去解辛巴的衣衫,一边淡淡又问了两句,那语气冷得像往外蹦冰珠子一般。 二皇子犹豫一下,接着说道,“剑刃上带了些脏东西,太医们给五弟灌了解药,五弟脸上的青黑之色已经退了,但是却始终这个样子…” 辛巴身前的伤口不小,缠绕的白色棉布都被浸染了大片的血迹,看在木艾眼里就变成了火苗一般,烧得她眼睛刺痛。 松开狠狠握起的拳头,木艾迅速给辛巴整理好衣衫,然后将他打横抱起,快步走出内室,小安立刻扔了帕子,跟了上去。 上官御风看见自己的皇儿安静躺在那个女子怀里,垂下的小手在阳光下闪着青白的色泽,颤声说道,“仙夫人…在这里施救,可好?” 木艾冷冷一笑,“不可能,辛巴在这里已经流了血中了毒,如果再耽搁一日,我怕连他的骨头都找不到了。” “你…”上官御风被激怒了,张嘴却反驳不出任何话。今日之事,他也不是猜不出凶手,大皇儿虽然残囘暴,但是,他的脑子也同样直白,自觉能用剑杀死的人,一定不会再多余下毒。他也只不过是个被人利用了的可怜虫,而那个躲在背后之人,跑不了也是在这宫里,他不愿意想下去,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无错可能为了五皇儿,把所有宫妃、所有皇儿都杀个干净,他的百花国还要安定… 一切似乎好像都回到了当初婉妃被杀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劝服自己,为了百花,为了安定,原来,他一直都是个懦弱之人,不能护得妻儿平安的懦弱之人… 上官御风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子抱着孩子坐在了白囘虎背上,那个婢女也骑上了不知哪里来的黑马,一路风般的消失在院门处,心里突然就毫无来由的涌上一股凉意,他是彻底失去这个最疼爱的皇儿了。 屋内众人听得雕鸣虎吼远去的声音,终于消了恐惧之心,也记起了皇家威仪,宫妃们整理好了衣裙,开始哭诉刚才是多么害怕,仙夫人是多么嚣张,大皇子也开始大喊,“御林军何囘在?快快把这闯宫犯上的罪妇捉住,抄家灭九族…” 二皇子正伺候着皇太后喝杯热茶压惊,眼底闪过一抹不屑,母后说的对,这个白囘痴一样的大哥,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上官御风实在听不下去,厉声喝道,“都给朕闭嘴!” 屋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大皇子也缩了缩头,躲在淑妃身后,生恐父皇记起他的过错。 可惜,上官御风还没有老糊涂,“大皇子,行囘事鲁莽跋扈,友爱兄弟尚且不知,何谈其他,禁足三月,罚写孝经三百遍,任何人不无错经朕允许,不得探视,立刻押回。” 大皇子一听说要禁足,要罚抄书,立刻就苦了脸,上前跪着求道,“父皇,父皇,皇儿还要练武读书,禁足太闷了,改罚皇儿…改罚皇儿一日禁食,可好?” 上官御风听了这几句话是彻底失望了,一脚把大皇子踢翻在地,“你刚才亲手把弟弟刺得流囘血,现在还生死未知,你不但没有半点儿反省之意,反倒还嫌禁足太闷以前是朕太宽厚了。传朕旨意,大皇子犯上忤逆,杖责二十,禁食三日。” 大皇子被吓呆了,他可是皇子啊,从小只有他打别人的份,什么时候也要挨板子了,淑妃也被吓了一跳,立刻跪下膝行到上官御风身前,一手抱了他的腿,恳求道,“陛下,陛下,雄儿还太小,二十杖责哪里受得住,陛下开恩啊,他不是故意伤了鸿儿的,陛下,陛下,你要打就打臣妾吧…” 上官御风恼怒的连淑妃一起踢开,转头看向或偷笑或惊惧的众人,冷声说道,“今日之事,如果露出半个字,你们就都搬去冷宫吧。” 众妃子们被冷宫两个字吓得立刻一同跪在地上,连道不敢。 上官御风一甩袖子,出了殿门,沈公公随后跟了上去,低声问道,“陛下,这些伺候的人…” “杀了。”上官御风淡淡吐出两个,然后大步出了院子。 沈公公缩了脖子,一屋子的太监宫女怎么也有七八十人,都杀了?陛下这次是真气得狠了,宫妃皇子不能动,仙夫人又压制不住,五皇子生死不知,所谓帝王之怒,血流成河,似乎除了这些太监宫女们也没有能承受的人了… 木艾抱着辛巴,后面跟着骑马的小安,一路顺利出了皇宫,对着广场外带兵守卫的卫广极轻微的点了点头,然后飞速赶回半月山。 因为有皇榜贴出,百姓们多少知道刚才是虚惊一场,再见到白囘虎就没有那般恐惧,反倒因为它是仙夫人座驾而好奇之极,甚至有人特意守在青龙大街旁,就是想看看众人传说的威猛神虎是何模样? 木艾没有理会这些,一边调整姿势,力求让小儿子在怀里躺的舒服些,一边纵虎飞奔。她的眼里只有虚弱的小儿子,什么路人什么守门兵卒哪里顾得上理会。 待上得半月山,木艾抱着辛巴跳下虎背,吩咐跌跌撞撞跳下马的小安,“立刻去准备木桶热水。” 小安应着就冲进了厨房,木艾把小儿子安顿在沙发上,就去了后山,那里有一处因为常年被雨水冲刷而成的沟壑,沟上长满了一种类似吊兰模样的藤蔓,将两侧遮挡的极严密,当初她打算高调亮相的时候,就带着孔喜几人,连续挖了七八日,开出了一间三十几平的洞囘穴,移了两块大石堵在洞口,就是预备着有紧急之事时,人躲进去,在四周浇上一些泉水,草木覆盖之下,任谁也发现不了这里新开挖了山洞,洞里的两个通气口都在远处的枯树筒子里,十分隐蔽。 木艾来到沟渠里,尚未掀开藤蔓,就见旁白闪过一道人影,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事情解决了?” 木艾定神一看,正是顾老头儿,于是答道,“解决了,就是孩子有些不好,一会儿还要劳烦顾老前辈给看一看。” 顾老头摆手,“好说,先把人放出来吧。” 木艾点头,运起轻功在石门上拍了一无错长两短三下,过了半晌就见左侧的石头开始摇晃,顾老爷子上前帮忙运气挪动,刚刚打开一人宽的裂缝,孔喜就执了长刀跳了出来,见到是自家夫人惊喜交加,大声喊道,“大少爷,小姐,是夫人回来了!” 山洞里立刻哄声一片,幸儿紧接着就挤了出来,抱住妈妈囘的腰就开始放声大哭,好似她离开妈妈不是一个时辰,而是一年一般,大禹随后也走了出来,上下打量妈妈没有受伤,才轻轻吐了一口气,上前扶了妈妈说道,“妈妈回来,儿就不担心了,弟弟怎么样,可是接回来了?” 木艾脸色一黯,“先回别墅吧,辛巴身体有些不好。” “不好?!”大禹和幸儿同时惊问出声,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快步爬上沟沿儿,奔向自家别墅。 众人也是顾不得感慨躲过一劫,纷纷随后跟了上去,待进了大厅,幸儿和大禹已经趴在辛巴旁边,就差用眼泪给他洗脸了。 第三百八十章 醒 辛巴从来在家里都是开心果,无论丫鬟小厮都极喜欢这个二少爷,特别是丰收和雨顺,名是小厮,其实从小就跟小主子一起读书,一起吃饭长大,私心里就把小主子当了弟弟待,前些日子本来不能跟这小主子去宫里就有些失落,现在又看到主子这般模样回来了,他们心里就像被油煎一样。 小安从厨房跑出来,顾不上跟众人叙旧,就喊道,“夫人,水烧好了。” 木艾请了顾老爷子上前给辛巴摸了脉,期望他可以看出辛巴是中了什么毒,可惜顾老爷子却皱了眉,“二少爷的脉象,倒好似中了断肠散,不过已经服了解药,按理应该醒了,但是,看这面色却还有性命之忧,难道他还中了老夫以前没有见过的毒?对不住了,仙夫人,老朽帮不上什么忙了。” 木艾摇头,“顾老爷子不必自责,宫里的太医都没有办法,想来这次辛巴是真遇到劫难了。”说完,吩咐孔喜去自家医馆把几位大夫请回来,现在就是病急乱投医,不管他们医术能不能治得了,起码先多找人试试,说不准,谁就见到过这种毒呢。 木艾抱着辛巴上了楼,亲手为他剥了衣衫,只留了一条乳白绢绸的四角裤,然后就把他放在了装满泉水的大木桶里,期望这充满灵气的泉水可以驱走小儿子体内的毒素。 辛巴那胸前的刀口一接触到泉水立刻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肿,然后分开的皮肉也变成了粉红颜色,不再有血迹渗出,想来愈合长平,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大禹一边担忧的看着弟弟,一边说道,“妈妈,不如让小金回花王一趟,请李老爷子来花都吧。” “花王城太远,李老爷子又上了年纪,折腾到这里恐怕也要半月了,我怕辛巴等不到那时候。另外,我总隐隐觉得,这下毒之人并没有害辛巴性命的意思,恐怕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大禹动了动嘴唇,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到妈妈那干裂的嘴唇,又把话咽了回去,弟弟出了这样的事,没有人比妈妈更着急,既然妈妈这么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不到半个时辰,百姓医馆的三位坐堂医,听说自家少爷病了,都坐车赶到了,轮流诊了脉,却都惭愧摇头,直摇得幸儿又开始淌眼泪。 木艾忍下心里的焦急,谢了他们,劝慰道,“三位不必如此,你们平日救百姓与伤病,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一次辛巴中毒,却不是你们擅长的范畴,不必为此心存芥蒂。” 三位大夫心下感激,心道自家主母,如此心焦时刻,还能顾虑他们的想法和脸面,实在不负仁善之名。 其中一位中年大夫,思虑半晌,略微有些犹豫的告了声罪,请木艾屏退了所有人,然后说道,“夫人,小人白齐,家里曾祖父曾经在宫中做过御医,留下过一本手册给后人研习,但是因为家道突然中落,家祖父和家父为了生计,都务了农,未曾习学,直到在下出生,家境好转,才送在下学医,继承祖业,所以,也得以看到那本手册,里面有一页记了一件奇事,倒是与二少爷现在的情形有些相像。” 木艾听到宫里御医几字,心里就是一跳,如果真是像她猜想的那般,那下毒之人真是不想要辛巴的性命,那就一定会有后手留下,也许宫里真有什么类似之事传下也说不定。 “白大夫尽管直言,不管对二少爷的病情有无帮助,我都会记得白大夫今日的援手之义。”说完低头郑重施了一礼。 白大夫慌忙摆手,低头回礼,面色有些发红,说道,“夫人严重了,我们每月皆受府上衣食银钱,也算半个家奴,夫人这么说,可是折煞在下了。” “不,白大夫几位都是同我木仙府一起行善之人,可不是我们府上的家奴,以后白大夫万不可如此自贬身份。”木艾就事论事的捧了白大夫一句。 白大夫心里感激,于是没有半点保留的把那册子里所记之事说了出来,“在下曾祖在宫里当差之时,正是仁德国主治下,后宫有位公主封号为惠,当时因为与一位侍卫暗生情愫,拒绝按照国主的旨意嫁个某世家公子,于是不知服了何种毒药,面如金纸,长睡不醒,陛下很是后悔,唤了无数御医诊脉,其中就有在下曾祖,但是却都没有查出是何毒。陛下十分后悔,就言道,如果公主能活过来,就按她心意嫁娶。结果,没想到第二日,公主居然不药自愈了。所有御医都暗自称奇,在下祖父也觉神奇就记了下来。” 木艾眼里喜意更胜,再次行礼谢了白大夫,然后亲自送了他出门,看着陆云恭敬引着他下山才回转大厅。 静坐沉默许久,然后请了顾老爷子和孔喜进来,嘱咐道,“最近几晚,我会撤了防护,如果有人上山来,不必阻拦,只需暗中注意,那人留没留下什么东西就好。” 孔喜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郑重应下了,顾老爷子也点头。 大禹和幸儿虽然不知道妈妈为何如此安排,但见她脸色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焦急,心里自然也跟着放松了些。 一家人草草吃了些简单饭菜,丫鬟们做针线,护卫们擦刀剑,小厮们练字读书,但众人却都是时不时的冲着楼上发呆,心里默念一切神灵,保佑自家少爷能够早些度过这场劫难。 木艾坐在浴桶旁边,拿了一本故事书读给小儿子听,隔上一刻钟,就撤换一次木桶里的泉水。大禹和幸儿静静坐在窗前,偶尔给妈妈端杯茶水过去。 戌时末,木艾撤了灵气罩,吩咐众人如往日一般,除了必备的火把灯笼,其余都熄灭了。 果然,子时初刻,房顶处传来一声硬物入木的声音,别墅里立刻一片吸气之声,显然每个人都没睡着。 孔喜的声音随即从楼下传来,“夫人,房顶上被人射了一只翎羽箭。” 大禹一听,立刻上了阁楼,开了小窗出去,当真拔了一只栓了布条的箭只回来,木艾接过布条细看,上面只有六个字,“山下桥头三石”。 幸儿焦急问道,“妈妈,写了什么,写了什么?” 木艾把布条递给她,说道,“大禹,带人举着火把去石桥头上,找找有没有三块石头。” “是,妈妈。”大禹大声应了,咚咚疾步下了楼,带着孔喜几人就奔了山下石桥。 不到一刻钟后,几人就满脸兴奋之色的跑了回来,大禹手里托了一只白玉小瓶,“妈妈,那桥头真有三块石头,里面藏了这只小瓶子。” 木艾接了过来,打开嗅了嗅,又递给顾老爷子,老爷子同样嗅嗅,又倒出里面的蜡丸打开,用小刀切下一点尝了尝,然后点头说道,“虽然我看不出这是什么药,但却能肯定这不是毒,对二少爷没妨碍。” 木艾道谢,立刻上楼给辛巴喂了下去。说来神奇,只一柱香时间,辛巴脸上就褪去了金色,身上也回复了温暖血色。 木艾连忙把他抱出水桶,擦干身体,大禹亲手帮弟弟换了干净的亵裤,盖好毯子,然后母子三人就静等着辛巴醒来。 皇宫之中某处偏殿里,二皇子正跪在皇后身前,低头沉默,皇后满脸怒色,“自古为皇者,皆需心狠手辣,你这般心肠,将来要如何…” 二皇子知道母后没有出口的那半句话是什么,但是他依然低了头没有反驳,他不想说,他心软,是因为五弟每日都吩咐丫鬟在食盒里放他爱吃的满口酥,或者是五弟心心念念要回到的那个家就是他梦想中的样子,亦或者他不想最后和那般嬉笑可爱的弟弟真正生死搏杀… 皇后看着沉默的儿子,明显与她如此生疏,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为什么,她都是为了他好,为了他将来可以站在这个国度的最高处,不必担心随时有性命之忧,难道她错了吗? “罢了,皇儿回去吧,仅此一次,下次再不可心软。” 二皇子起身理了袍袖,低头给皇后行了一礼,“母后放心,仙夫人今日那般决绝,五弟一定不会再回来了。”说完,转身出了配殿,那语气隐隐透着的一股低落却在屋内萦绕。 皇后低低叹了口气,五皇子不愧为婉妃的孩子,这笼络人心的本事当真是厉害,才不过一月,就让自己这外热内冷的儿子,与之如此亲近,好再下手的早,否则再过一段时日,不说别人,自己儿子就要第一个跳出来护着他了,更别提帮忙下毒了。 天际第一道曙光映进玻璃窗时,辛巴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棚顶不是古香古色的横梁,而是变回了他日思夜想的清漆木板,他立刻就有想要伸手揉眼睛的冲动。 可惜手臂刚一动就发现被子上趴了一个人,乌黑的发丝盘成了简单的鬓,斜插着一直羊脂玉簪,象牙色的棉布衣裙,只在领口绣了云纹,这般朴素的装扮,不是自家妈妈,还能有谁? 不自觉的,数日的想念就都化作了一滴泪,从他的眼里溢了出来,“妈妈…妈妈” (推荐一本朋友用心写的好文:王爷嫁到作者火焰者书号1969036金银财宝花到爽,食衣住行一条龙,我的好王爷你就点个头,快点嫁给我吧) 第三百八十一章 至情至义 木艾一夜不曾合眼,实在困乏之时,刚刚伏在床边小憩片刻,模糊间就听见小儿子的声音,连忙抬头去看。 于是一把抱住了小儿子,眼泪也流了下来,一天一夜担忧恐惧的心,终于落了地。 “辛巴…妈**辛巴,你终于醒了,胸口还疼不疼,头晕吗,饿不饿,想不想吐?” 辛巴本来想哭,但是听妈妈问的乱七八糟,又扑哧笑了出来,狠狠在妈妈怀里蹭了几下,嗅到熟悉的桂花香气,忍不住欢喜说道,“妈妈,我这是在家里了吧?” “当然,臭小子,你可闹得全家不得消停。”木艾爱怜的亲了亲小儿子的发顶。 这时窗边伏在桌子上打盹的大禹和幸儿也醒了过来,惊喜的过来探视辛巴,兄妹三个又哭又笑闹成一团。 木艾怕辛巴肚子空,先喂了他一杯泉水,然后就去楼下唤小安准备些清淡的粥和小菜。 大禹坐在弟弟旁边,给他掖了掖毯子,又支了幸儿回房去洗漱,然后低声说道,“辛巴,跟大哥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辛巴抿了嘴唇,沉默半晌,说道,“大哥,他们毕竟和我有血脉之亲,我不想说什么,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回去了,我要跟着妈妈还有你和幸儿,一辈子都在一起。” 大禹眼带心疼的看着明显懂事许多的弟弟,温和一笑,“好,你和幸儿陪着妈妈,大哥给你赚娶媳妇的银子。” 辛巴心里温暖,嘴上却嬉笑道,“我娶媳妇还早,倒是大哥都定了嫂子了,怎么样,大哥,嫂子漂亮吗?”。 大禹脸色微微一红,伸手想要敲弟弟一记爆栗,又有些舍不得,只得改成摸摸他的头,“小孩子,打听这些事做什么。” 辛巴做了个鬼脸儿,“大哥害羞了。” “谁害羞你还光着身子呢,昨晚我给你换的亵裤。”大禹开始反击,换得弟弟一声哀嚎。 “大哥,你居然偷看弟弟的屁股,你太…” 大禹双臂抱肩,得意一笑,“那怎么办,难道要妈妈和妹妹给你换啊。” 辛巴被噎得翻了个白眼,梗着脖子说道,“那让丰收和雨顺上来伺候也行啊。” 大禹瞪他,“二楼除了咱们几个,什么时候上来过男子?” 辛巴撅了嘴,哀求道,“那大哥不能告诉诚哥,否则我就去拜见未来大嫂,告诉她你那年上树刮破裤裆” 木艾端了碗白粥进屋时就看到兄弟两个都是大红脸,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一刻不见,你们兄弟怎么都都成了关公了?” 大禹连忙说道,“儿子先去梳洗了。”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惹得辛巴嬉笑的更大声。 木艾瞪了小儿子一眼,上前扶起他,舀了一勺稀薄的白粥吹凉喂到他口中,嗔怪道,“你大哥脸皮儿薄儿,你是不是又欺负他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大嫂漂不漂亮?”辛巴否认,乖乖喝着粥。 木艾失笑,一边和小儿子慢慢说些闲话,一边看他吃得香甜,心里无比满足。 等辛巴把粥都喝完,木艾嘱咐他再睡一会儿,收了碗筷刚要出门,就听辛巴在后面轻轻问道,“妈妈,如果是你喜欢的人伤害了你,但是他却是不得已的,你会怎么办?” 木艾的眼里闪过一抹冷光,转过头去时,却依旧笑得温和,“傻小子,伤害就是伤害,不管那人是不是不得已,他伤害你都是事实,难以抹去。不过,是否原谅他,还是在于你自己,如果你念着他对你的好,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以后照常和他相处,他如果还有良心,自觉愧对于你,以后自然会对你更好。如果你不想原谅他,这也没什么,以后除了必要的接触,不再多联系就是。” 辛巴脸色落寞,点了点头。木艾忍不住走过去,在他额头上又亲了亲,“傻小子,无论你怎么决定,妈妈和哥哥妹妹都支持你,不过,做人的心胸还是要放开阔些,天下很大,很壮阔美丽,不要拘泥于这一点儿小地方。” “嗯。”辛巴低低应了一声。 “好好再睡一觉,你胸前的伤口刚刚愈合,这几日还是要好好歇着。”木艾嘱咐了几句小儿子就出了门。 在楼梯口处见到同样皱眉的大禹,母子俩对视一眼,一起进了大厅。 大禹亲手给妈妈倒了杯蜂蜜水,低声问道,“妈妈,难道这次弟弟真白受罪了?” 木艾轻轻叹了口气,“那是他的血脉亲人,就按照他的意思吧。那大皇子性子鲁莽跋扈,恐怕和皇位无关,三皇子性子软,四皇子又太过单纯,以后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二皇子即位的可能性最大。听辛巴刚才的话音儿,恐怕他中毒的幕后之人就是二皇子了,他既然没有对辛巴赶尽杀绝,就是心里还有情分在,经过这事,恐怕又多了几分愧疚,以后他即位,对辛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大禹点头,刚要说话,幸儿就从楼上跑下来,抱着妈**胳膊问道“妈妈,大哥,你们再说什么,幸儿饿了。” 木艾点了点她的鼻子,“整日就知道吃,小安煮了鸡丝粥,一会儿就凉了,先去吃吧。” 说完牵了小女儿和大儿子去了膳堂,终于吃了顿安心的饱饭。 饭后,四海进来禀报,孙昊来了。 木艾迎了他进来,见他一身尘土,明显是赶了夜路,就问道,“这是从哪里来?” 孙昊连灌了两杯茶,才长长出了口气,“原本打算回莲城,走到赤枫时接到消息说你这里情况不对,就赶回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木艾心里感动,这个时代绝对是君权至上,他居然为了自己一家能够不惧皇权,在别人恨不得都避之不及的时候,赶回来帮忙,可见真心之极。如果自己不是先在心里放了另一个人,说不得,也许真会为了这样一个至情至义的人,就闯进那深宅大院,整日和众多女子斗得你死我活了。可惜,感情的先来后到没有人能控制,晚了就是晚了… “你赶了那么远的路,一定还没吃早饭吧,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中午我亲自下厨给你炒两个好菜。” 孙昊心里一喜,刚要一口应下,但是见到那女子眼里的怜惜和歉意,猛然就像被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满口苦涩,勉强一笑,摇头,“不了,莲城那里还有事,我还要赶回去。既然你这里事情都解决了,我就先走了。” 木艾低垂了眼帘,暗叹一声,吩咐惜福拿了些耐放味道好的点心还有新摘的红苹果,亲手装在包裹里,递给孙昊拿着,然后送了他出门,看着他转身而去,还是低声说了一句话,孙昊脊背一僵,随即大步离去… 幸儿躲在门边,伸胳膊碰碰大哥,好奇的低声问道,“大哥,孙叔叔是不是喜欢妈妈啊?” 大禹皱眉,敲了?imgsrc=''/sss/fmgeyimehid.jpg''>玫哪悦哦靶⊙就罚灰嘧欤杪枳杂写蛩恪!?br/> 幸儿撅了嘴,嘀咕两句,“我都十岁了,还说我小,哼,大哥不说我也知道。” 大禹怕妈妈听见,连忙拉了妹妹上楼去看辛巴睡醒没有。 第二日一早儿,小安进宫报信儿,顺道收拾辛巴留下偏殿的行李。听说辛巴平安无事了,寿安殿里表面上一片欢喜,宫妃们连声给太后和陛下道恭喜,但是究竟有几个真心相贺,就没人知道了。 四皇子咧嘴笑了半晌,问道,“五弟既然病好了,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他还答应和我一起骑马呢。” 他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就静了下来,太后和上官御风的脸色都有些黯然,二皇子右手攥了一下,垂下了眼帘。 小安上前行礼,笑道,“回四殿下的话,我们五殿下也在惦记着您,他特意吩咐奴婢,把他那一箱子的小玩具留给四殿下,说是等他的病彻底好了,就回来看四殿下。” 四皇子立刻笑得更欢喜了,五弟就是好,连他稀罕那些玩具都知道,人不在宫里,还特意留下给自己玩儿。 小安又给太后行了礼,说道,“太后娘娘,五殿下也特意吩咐奴婢,给您带了一篮子苹果和雪梨,都是半月山上新摘下来的,很是新鲜。” “好,好,哀家的鸿儿就是孝顺,真是好孩子,可是这么好的孩子…”说着,太后想起以后定是不会再住回宫里的小孙子,鼻子一酸,又要掉下泪来。 上官御风连忙劝道,“母后放心,既然鸿儿身子不好,要长久跟在仙夫人身边借着仙灵之气调养,不如朕就封鸿儿做个逍遥王,放他同仙夫人周游百花也好,等过上几年,他身子将养好了,母后什么时候想他了,随时再招他回宫来小住,可好?” 太后点头,经过昨日那事一闹,鸿儿是绝对不会回到皇宫之中,甚至心里不存怨恨就已经是那孩子宽厚了。祖上留下的规矩,封王之子孙没有承继皇位资格,只要鸿儿坐了这尊贵的逍遥王,人人皆知他与皇位无关,就不会再被有心人视为眼中钉,自然也没有了危险,而且起码在名义上鸿儿仍然是皇家之人,皇家血脉,她没有完全失去这个皇孙。 上官御风见太后答应,心下轻叹,冷冷扫了一眼,大殿里明显又欢喜了三分的众位宫妃,尤其是那几位有皇子傍身的,高声吩咐段公公拟旨,然后即刻去半月山宣旨。 第三百八十二章 琐事 木艾接了旨意,倒没有什么不满之色,辛巴身体里淌着皇家血脉,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她只要这个孩子脱离那个黑暗肮脏之处,随性欢喜生活就好,至于名义上是谁的孩子并不重要。 当然,场面上事情还是要应付的,她跪地接了圣旨,当即表示,为了感谢陛下的信任,愿意献上五种水果,四种蔬菜,一种新稻米。 第二日大朝会上,上官御风与一众朝臣商议半晌,又下旨嘉奖木仙府为百花农事做出的巨大贡献,封赏木仙府大公子欧阳禹为郡王,封号为“恭”,木仙府三小姐为郡主,封号为“怡”。其实,木艾本身是亲王爵位,按规制她的子女就应该是郡王郡主,但是,她毕竟是异性亲王,这事没人提也就放下了,如今为了嘉奖她一次拿出如此之多新种子,朝廷封赏了她的孩子,既补齐了原来的不足,又显出了皇恩浩荡。这也是朝臣们没有太过阻拦的原因。 当初,木艾与上官御风的赌约,就这样顺利完成了。 木艾端着茶杯,坐在门廊里,看着与诚儿笑闹的小儿子,嘴角忍不住翘起了一个满足的弧度。 肖恒和卫广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愧疚之意,当日卫广选择了执刀相向,肖恒也被安伯侯绑在府里不准出面,虽然现在木艾一家不但安然无恙,还得了两个爵位,没有半点儿损伤,可是他们还是自觉心中有愧。 木艾扫到他们的脸色,心中了然,微笑给他们倒了茶,说道,“大哥,卫大哥,抱歉,小妹前日太过冲动,让你们跟着担惊受怕了。” 肖恒卫广连忙摆手,“妹子愧煞为兄了,那样的时候没有帮上妹子,我们…” “大哥,说什么傻话,你们都拖家带口,又不是孤身一人,怎可为了我,与皇权为敌,再说,我当初与陛下有赌约,两位兄长如果真出手相帮,反倒是坏了事情。” 肖恒和卫广听了这话,脸色才好过了一些。 “两位兄长,你们对朝中局势有何看法,将来即位的会是哪位皇子?”木艾突然抛出一句问话,惊得卫广和肖恒同时回身去查看四周。 “妹子,以后要慎言,这话可是极犯忌讳,不要轻易出口。” “两位兄长放心,这山上飞出一只鸟都要经过我同意,很是安全,尽可畅所欲言。”木艾有些好笑看着他们明显松了口气,卫广低头沉默半晌,说道,“我看好二皇子,其实不只是我,可能凡是心智清明些的人都能看得出,几位皇子中,二皇子无论性情,才智,胸怀都较其他几位皇子要强上许多。但是,魏丞相一方势力过于强大,将来恐怕…” 肖恒也点头附和,木艾微微一笑,“那二皇子确实是个城府极深,心智极高的孩子,如果以后承继皇位,对于百姓也是件好事。辛巴以后离了皇宫,与皇位无缘,两位兄长遇到要选择之事,莫要考虑我们一家,多以自己家族为重。万一将来有些什么紧急危难,就退回花王,我那神山之上,住个千八百人还是不成问题的。避世几十年之后,什么风雨都会过去。” 肖恒皱眉,“妹子,可是要走?” 木艾点头,“这次来花都生了太多枝节,我心中不喜此处,再者答应孩子们要走遍百花,自然要继续旅程。” 卫广笑道,“妹子就是洒脱,如果是别人得了这般名利,恐怕要喜得疯了,只你躲避如洪水猛兽一般。” 木艾轻笑,“我向来不喜欢人家跪我,自然更不喜我跪人家,如果在这里,这两样都避免不了,不如就轻车骏马,周游天下去也。” 肖恒和卫广眼里略带羡慕的一同笑了起来。三人又闲谈几句,木艾就为他们各搬了几坛好酒,送了他们下山。 诚儿和涛儿也兴匆匆跟随父亲回城去收拾行李,准备踏上他们期待已久的南行之路。 自从前日下了圣旨,就有那送贺礼之人络绎不绝,木艾本不耐烦做这些应酬之事,派了孔喜等人拦在山脚,结果,那些人硬是把礼物放下就走了。 只一日多功夫,礼单就收了几十张,无奈,只得吩咐小安和惜福两人按照贺礼的厚薄,再打点回礼,孔喜带人赶车满城去挨个府门送上,倒累得全家上下忙了许久才消停下来。 既然决定要走,木艾就觉一时也呆不下去,吩咐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又招了木五、春分上山,交代了诸多事情。 辛巴一边收拾拣点自己的东西,一边偷看忙碌的妈妈,最后还是走过去,低头说道,“妈妈,辛巴有件事想…” 木艾放下手里的账本、礼单,拉了小儿子坐到身边,温声问道,“辛巴,有什么事情要说。” 辛巴向妈妈身边靠了靠,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我想回宫去看看皇奶奶在走,还有四哥他们,我在宫里时,他们对我都很好。” 木艾微微一笑,拉起小儿子,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辛巴,别人对你的好意,你记在心里这是对的,何况那些人还和你有血脉之亲。你要远行之前,去打个招呼,是礼数。这样的事情,妈妈怎么会拦着你,而且以后你走到哪里,最好隔上一段时间给宫里真心惦记你的长辈捎封信或者礼物,尽尽孝心。” “那,妈妈我把水壶送给二哥,行吗?”。 “当然行,妈妈送给你,那就是你的东西了,你送给兄弟当做纪念也好。” “那妈妈还会送泉水去吗?”。 木艾略一沉吟,说道,“这样吧,以后妈妈会派人每日往太后宫里送一大桶泉水,至于太后分给谁,咱们就不管了。毕竟那宫里是非多,你最好也不要参与。” 辛巴点头,笑着谢过了妈妈,然后就带上准备好的小箱子坐车进了宫,直到黄昏才回,虽然脸色有些黯淡,但是,脚步却明显透着轻快,让木艾完全放下了心。 因为孙府那日也派人送了丰厚的贺礼来,两家的亲事又已经做成,木艾想着即将远行,就特意亲手打点了一份回礼。第二日亲自去孙府拜访,惦记再看看未来儿媳妇。 那孙府门房远远见者挂了虎头牌的马车,就猜测是木仙府送东西来,没想到近了,那护卫跳下来说了两句,才知道是仙夫人亲自上门来了,立刻飞奔进去禀报。 因为是休沐日,所以,孙侍郎正陪了夫人女儿在花园小坐,听人报说仙夫人到了,就赶忙吩咐阑儿回房去换衣,重新梳妆,他们夫妻则亲自接到大门口,迎了木艾进来奉茶。 木艾笑着要他们不必客套,和和气气说了几句闲话,虽然木艾是亲王至尊,但还是女子之身,孙侍郎全了礼数就扯了个借口出去了。 孙夫人就请了亲家母到女儿的小院儿,两人在软榻上坐了,受了阑儿的礼,木艾就拉了她坐在身边,细细问些女红,吃食一类的小事。阑儿原本就极喜木艾亲切温和,现在又成了人家准儿媳,于是更加欢喜亲近起来。 孙夫人在一旁看着女儿和未来婆婆如此相处和睦,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欢喜。 木艾在现代长大,虽则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几年,衣着礼数看着与人无二,但是,骨子里却还是超脱这个时空。大禹这次定亲,虽然阑儿是个好女孩,大禹看着也不像对她没有情谊,但是她却还是难免替两人担心,总觉得没有经过相处就成婚,以后难免会性格不合,或者相处不睦。所以,总琢磨着找个借口让两个小儿女亲近一下才好。 于是笑着试探道,“我原本是打算着带几个孩子走走百花各城,让孩子们开阔一下眼界,没曾想在花都停留这许久,现在诸事已经料理完备,就想着继续行程了。” 孙夫人有些惊异的说道,“嗯,仙夫人还是要南下?” 木艾点头,喝了口茶水,笑道,“以前答应过孩子们,要带他们去涯城看看大海,倒不好食言。” “海?妾身倒是在国舅府上看过一扇屏风上绘过一副海图,确实很是恢弘壮阔,如果能亲眼所见,一定更是惊人,可惜,妾身没有夫人这般气魄,这辈子怕是不能亲见了。”孙夫人半是羡慕半是向往的捧了木艾一句。 木艾扭头看看一旁玩着帕子的阑儿,笑道,“阑儿呢,可想跟我出去走走,看看咱们百花的大好河山?” 阑儿立刻惊喜的抬头,一双大眼睛眨着,“真的?夫人肯带阑儿去?” 木艾刚要回答,没想到,孙夫人却是以为木艾在试探,生怕女儿被未来婆婆误会不安分,连忙说道,“这傻丫头,都是定亲的人了,怎么还玩心这般重,恭郡王是男子,出去长长见识,对以后只有好处,你一个待嫁女子,在家多学些女红厨艺,将来伺候夫君长辈,才是正理。” 阑儿被母亲几句话说得低下了头,手里的帕子扭成一团儿。木艾也没想到会弄巧成拙,心下失望,但是想想这个时空,除了自己,其余女子恐怕都被礼教如此束缚,孙夫人倒是真心为女儿考虑才如此的,索性也就收了那不切实际的念头,笑道,“孙夫人这是舍不得女儿呢,如此也好,等阑儿嫁过来,自有和大禹出去游玩的机会,现在就多陪陪父母吧。” 第三百八十三章 再续征程 阑儿听说出嫁,早红了脸,羞得恨不得把头藏在胸前。 木艾看着好笑,招了春分到跟前,对孙家母女说道,“我这一走,恐怕就要到阑儿和大禹成亲之日才能回花都来。” 阑儿眼里满是不舍,孙夫人也说道,“夫人,这一去怎么要那么久?” 木艾淡淡一笑,指了春分道,“不过是闲不住,正好也巡视一下各城的铺子。这是春分,是一开始建府就跟在我身边的得力帮手,如今嫁了府里的管事,夫妻俩一起替我坐镇花都,打理几处铺子,以后我远行在外,如果要通个消息或者递个礼物就会让她上门来,今日就是带她来让孙夫人见见,别以后把她拦在门外才好。” 春分上前恭敬的给孙家母女见了礼,她本就是谨慎温和的性子,最早就在木艾身边伺候,身上那三分温婉七分精干的气韵立刻就让孙家母女大有好感,又见木艾郑重介绍,也知这管事娘子是个极受倚重的,孙夫人点头微笑夸赞了两句,阑儿却起身回了半礼,很是客气。 木艾见未来儿媳不是那端架子的傲娇性子,心里满意,说道,“春分是食为天的内管事,无论写写算算做个帐,还是烤点心做菜都十分擅长。以后如果阑儿闲暇,可以常让春分来陪你烤烤点心,说说话。” 阑儿大喜,知道这是未来婆婆给她找了个活指南,有这样一个熟悉婆家情况的人在身边,哪怕每次说话透出一两句,两年下来也足够她把婆家了解清楚,不至于两眼一摸黑的进门,对她将来与婆婆、小姑、小叔相处都极有好处,最主要是这管事娘子很可能是看着自己未来夫君长大的,对夫君的饮食穿戴一定很清楚,那她岂不是可以轻易讨得夫君的喜欢。阑儿越想越欢喜,脸色也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又热又烫。 木艾看得好笑,和春分对视一眼,又放心了两分。 孙夫人也明白这是木艾的好意,心下感激,当然心里也明白,以后女儿有什么出格之事,恐怕人家也都会看在眼里,于是,连忙吩咐贴身丫鬟封了个大赏封还有一对蝴蝶簪赏了春分。 春分推辞,她就道是为了女儿提前付的束脩,倒让木艾也笑起来,点头示意春分收下。 木艾又拿了面赤金的虎头牌塞给阑儿,“你以后会是我木仙府的大少奶奶,平日里再花银子去铺子里买点心果子,可就让人笑话了,这腰牌拿好了,以后几个铺子的一应吃食用物,只要拿了牌子去就可以随意支取。” 阑儿脸色更红,想要推辞,又觉这是代表婆家承认她的牌子,有些不舍,一时犹豫,孙夫人却笑道,“拿着吧,以后咱们府上办宴席,可要省下一大笔银子了。”这话说的风趣,惹得木艾也笑起来,“这么说,我可是要亏了。” “仙夫人现在才知,晚了,牌子已经送出,收不回去了。”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几人又闲谈几句,木艾就提出告辞了,孙夫人再三挽留吃了午饭再回,木艾借口要收拾行礼,这才出了门。 阑儿随在木艾身边送到院门口,依依不舍的攥了帕子,木艾喜她乖巧不娇气,拍了拍她的手,回身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就收了东南角的两片***圃,换了空间里的五六棵苹果树出来,树上的苹果刚刚长到拳头大小,再有一月就该彻底变红熟透的模样,迎风就可嗅到一片清甜之气。 孙家母女和一众丫鬟都看呆了眼,她们都见过苹果甚至吃过,但是却是第一次见到苹果树,都很是惊奇,而后想起了鲜果斋里那一只苹果五两银的价格,这几棵树树上最少几百只果子,可不就是几千两银,当下,那惊奇就又变成了满眼的金星。 木艾笑道,“听幸儿说,阑儿和大禹一样喜欢吃苹果,这几棵苹果树就留下给阑儿的院子添个景致,过上一月,苹果红透了,阑儿请几个相得的女友小聚玩耍,莫要拘了自己。我是个不理会规矩的,几个孩子也都随着我性子活泛,阑儿也不要学成那木讷的。” 阑儿欢喜的直点头,心里恨不得立刻跪下给天神磕头,感激它赐了自己一位如此开明的婆婆,哪怕将来夫君与她不谐,有这样的好婆婆在,也一定不会受委屈。 孙夫人也激动的满口称谢,木艾笑着留下阑儿在院里,这才一路穿堂过户,出了正门坐上马车,返回半月山。 孙夫人一回正厅,就被等候的孙侍郎拉住,急急询问,待听得细节,孙侍郎也长长出了口气,“咱们阑儿是大难之后有大福,这样的好婆家,恐怕是百花独一份了。” 孙夫人也喜笑开颜,“可不是,老爷不知,那树上满满都是果子,真是喜人。如果老爷不忙,可要和妾身一起去仔细看看?” “好。”孙侍郎夫妻放下了心头大石,一起携手去女儿院子看景致不提。 三日后,木艾终于指点着大禹把诸事安排妥当,行礼也都收拾齐备,这才在一个天气晴好的早晨踏上了继续南下的旅程。 卫家老夫人,两位夫人加上卫广,还有肖恒夫妇,一直送到二十里外的碧草亭,众人谈笑片刻,喝了送行酒,这才彻底分开。 丽娘和卫家两位夫人到底是女子,舍不得儿子远行,忍不住还是流了眼泪,倒是卫老夫人半点不见忧色,笑道,“两个孩子是跟着他们姑姑长见识去了,待回来之时,定比这花都里的纨绔子弟们要好上不知多少,你们万不可如此心软。我听人家说,那小鹰最开始学飞都是被大鹰从悬崖上推下去的。这两个孩子还有他们姑姑护着,不知有多幸运。” 卫广也笑道,“母亲说的对,男儿就应该多出去闯荡,见见世间百态,否则整日关在宅院里,托庇于父母羽翼之下,终是难成大器。” 几个女子这才收了眼泪,各自上车回府。 再说木艾带了一群孩子南下,诚儿和涛儿最初也有些舍不得父母,但是没走上两个时辰,对旅程的期待就让他们把这点离愁抛到了脑后,辛巴、诚儿、幸儿一马当先跑在前面,时不时嘴里还要吆喝几声,惊得路旁山林的鸟雀纷飞,他们就欢笑出声。 大禹和涛儿自持年长,不肯像弟弟妹妹们那般疯玩,虽是也骑了马,却护在马车旁慢走,时不时和马车里的妈妈闲谈几句,倒也和乐。 涛儿深深吸了一口满是青草树木气息的空气,微微翘起嘴角,心里就像松开了什么禁锢一般,只觉万分轻松。大禹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口说起昨晚两人讨论的那段“蒋干盗书”,让旁边的一众护卫小厮们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插上两句,各抒己见,有些新奇的观点,有时让大禹和涛儿也不自觉点头,更加深刻明白,那句“三人行必有我师”的涵义。 木艾听着马车外的说笑声,心里舒畅,显然,离了花都那是非之地,家里所有人都与她一样欢喜啊。她放下手里的书,微微眯眼小睡起来,百花的规矩,出门要在太阳将出之时上路,寓意前途光明,所以今日起的早了一些,此时清风,暖日,欢喜的孩子家人,足可以让她安心小憩片刻。 小安看着夫人长长的睫毛合在一起,呼吸也平缓下来,就连忙伸手轻轻放下了左侧风口的窗帘,然后从车门探头出去做了个手势,众人立刻放低了声音,说起话来都轻了三分,一阵夏日熏风吹来,混着旁边沙沙作响的山林,嗒嗒轻快的马蹄声,更显静谧温馨。 午时,木艾小睡初起,精神饱满,来了兴致,就吩咐孔喜找了处风景好的河边扎了营,此处离了花都也有七八十里,路旁村落减少,倒是十分清静。 诚儿和辛巴闹着挽了裤脚要下河抓鱼,大禹和涛儿一是不放心,二是也难得起了玩心,于是兄弟四个,都下了河,幸儿到底已经十岁,不像以前那般没顾忌,虽然心里羡慕,还是站在河边拿了篓子,要给哥哥们装鱼。 木艾最宠小女儿,怎肯看她撅嘴,在空间里翻了双水靴出来,帮着小女儿穿好,又掖了裙子,看她欢呼着冲到河里,这才让小安服侍着系了围裙,开始下厨做菜。 几棵青菜洗净切成段,锅里放油倒入菜急火煸炒,加少量盐调味,菜色翠绿,稍微软倒时,盛出平铺在一只白底描了青莲的瓷盘里。再把瘦肉切丝用蛋青淀粉腌好,锅里加入油烧热,放入肉丝炒成白色后加一点甜面酱、一勺白糖。不停翻炒,最后用芡收干汁,放在炒好的青菜之上,碧绿配了酱色,让人看了极有食欲。 几个丫头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都嬉笑着抻头看向灶台,都盼望着学上个一两样菜式。小安看得好笑,笑嗔道,“小心别把脖子抻长了,夫人又不是那小气的,你们赶紧忙完活计,给夫人打个下手,不就看得仔细了。” 几个丫头这才笑嘻嘻的赶紧蒸米饭,麻利的把一众护卫小厮们要吃的菜色做了出来。 不过大半个时辰,木艾就做了六道菜出来,本来不指望几个孩子能有什么收获,没想到他们居然当真捉到几条鱼,只不过,那鱼只有手指粗细,眼见几个孩子兴奋得脸色通红,木艾是绝对不能说这鱼不好做菜,于是撵了他们去换衣服,然后绞尽脑汁儿想了个做法,把几条小鱼开膛去内脏,吊了个鱼汤,又怕几个孩子吃不出汤里有鱼味,甚至都没敢太过去腥。 几个孩子每人都喝了两碗下去,直嚷着自己捉的鱼吃着就是香,让木艾好笑极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雨夜路人 吃了午饭,几个孩子都有些瞌睡,特别是诚儿和涛儿,因为今日出发的缘故,昨晚兴奋得差不多是一夜未睡,此时才显出困倦,木艾就撵着他们去小睡。 没想到半个时辰后,八月的天空突然变了脸,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这一会儿不知从哪里就飘来了几朵乌云,天色暗淡了脸色,下起了雨,最初只是小小细雨,慢慢却转成了中雨,颇有些长久的架势。 因为撑了灵气罩的关系,别墅周边一百米倒是没有半点湿迹,孔喜几人去河边巡看了两次,估摸着半夜不能发大水把房子冲走,于是回来禀报主母。 木艾就吩咐下去,暂时在这里小住一日,明日清早停了雨再出发上路,几个孩子睡醒之后见到下了雨就都聚到楼下,结果看见妈妈拿了本书,正悠闲的靠在门外的躺椅上,天空上噼里啪啦的雨珠儿砸在一层看不见的隔膜上,然后汇聚成流,如同小瀑布一般凭空流下来,煞是新奇有趣。 几个孩子就都跑到隔膜边上伸手去摸,又嬉笑着进屋搬了桌椅出来,寻了块平整之地,开始读书习字,装得好似十分用功,其实不过是爱新奇。 不过他们专拣了那和雨有关的诗句读起来,倒也十分应景,五湖四海卫夺肖方几个小厮也很是高兴,做完杂活,就缠着握着酒壶喝得欢畅的顾老爷子说几段江湖轶事,引得孔喜几人也去跟着听热闹。 木艾被吵了清静,无奈从空间里拿了一簸箕核桃、半盒子红枣出来,带着几个丫头,剥核桃仁儿,去枣儿皮,准备晚上做核桃酪。 幸儿那丫头不知是不是小时候在雷雨日受过惊吓,每逢雨天,白日还好,夜里就有些睡不安稳,某一次,木艾偶然给她吃了碗核桃酪,居然睡的十分香甜。所以,以后每逢阴雨天,家里必做核桃酪。 当然,这次五个孩子都在,加上一个老顽童似的顾老爷子,定是要多准备一些。 小安惜福几个都是手脚麻利的,半个时辰就备好了核桃仁和红枣,粳米也泡在泉水里了,晚饭时木艾亲手把核桃仁捣碎,把枣肉撵成泥,又把泡好的粳米放在青石槽子里,一边加水一边捣成浆,用细纱布虑去渣滓。取一只小砂锅烧上滚水,把米浆倒进去,再加入核桃仁和枣泥,边煮边均匀搅拌,最后加两勺金色的蜂蜜,厨房里慢慢就充满了香甜之气,惹得惜花和彩云追月几个年纪稍小的丫头,都抽着小鼻子时不时深呼吸多嗅两口。 木艾看得好笑,出锅时就每人分了她们一小盅,只乐得几个丫头谢了又谢。小安另端了一碗去给顾老爷子,剩下的就好好闷在了砂锅里。 众人晚饭后,几个孩子香香甜甜的又喝了核桃酪,就坐在点了四只灯笼,很是明亮的客厅里不肯走,眼巴巴的盯着妈妈,不必说,木艾也知道他们又是惦记着那动画片,好在前几日教会了大禹简单操作,这孩子又谨慎,从不乱动,索性就拿出来,让他们自己去折腾。 几个小的欢呼出声,跑到厅门口喊了一声,除了值守的闫立和陆云,其余人都微微带着一丝羞赧神色的挤进了客厅,顾老爷子也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捡个红苹果拿在手里,准备边吃边看。 木艾嫌屋子里气闷,吩咐小安几个开了窗子通气,又唤了两个差点把耳朵抻成兔子的轮值护卫进屋,然后亲自坐在门廊下喝茶赏雨,顺便让那个男子的身影放肆占据她的心。 记不得在哪里曾看到过一句话,我们怀念的,从来都不是那个人,而是那段全心爱恋的时光,用尽了我们所有纯洁、所有真情的时光。她现在只能让自己相信,她不爱他,她只是孤独,只是想念那段有人陪伴的日子。可是为什么一想起那个身影,她的心里就总是那般隐痛,痛到发苦… 孩子们照旧是耗光了电池里的电量才依依不舍的收起来电脑,众人行了礼,各自开始忙碌,准备就寝。 突然几百米外的大路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虽然在这样的雨夜里听来有些模糊,但是屋子里除了少数几个丫鬟,都是会武的,耳目比常人都要灵敏些,自然也都听到了。 孔喜看了一眼别墅四周的火把和屋子里的灯笼,略微犹豫一下,木艾猜到他的意思,笑道,“不必熄了,路人肯定已经看到灯火了,再者说,咱们府上现在也不用像原来那般谨慎了。” 孔喜低头行礼,带了闫立等人出去。果然那马蹄声离自家这个方向越来越近了,木艾回身吩咐涛儿,“时辰不早了,先送弟弟妹妹们上楼洗漱睡下,大禹留下待客。” “是,妈妈(姑姑)。”几个孩子应了,依序上楼去,脸上只有好奇,却没有半点担忧之色,妈妈(姑姑)在他们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人,不管来人是谁,对自家有无恶意,有妈妈在,就不需要担心。 大禹上前扶了妈妈坐在沙发上,抬手倒了杯蜂蜜水递给妈妈,尚未说话,孔喜就赶进来回报,“夫人,外面来了七位路人,说是雨夜难行,一时找不到避雨之处,想要咱们行个方便,给个歇脚之处。” 木艾点头,“出门不易,请客人进来吧,不要慢怠了。” 孔喜应声出去了,惜福几人听夫人说请字,就分了两人去厨房备茶水点心,两人绕过屏风走到门口,在小柜子里拿了块厚厚的油毡铺好,又拿了几双轻便的鞋子出来。 刚刚准备好这些,孔喜就引了几个稍显狼狈的陌生人进来,当先的男子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眉黑密,眼清明,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满头黑发用一只银箍规规矩矩的束在头顶,一身石青色衣衫,墨色腰带,脚上踩了双褚色短靴。这般普通的容貌和衣着,却偏偏给人一种正直高洁之感,不敢轻易低看。 他身后五人也都是普通衣着打扮,但是,那腰上的长刀却表明了他们护卫的身份,最后一人却明显不同,黑衣黑裤,虎背熊腰,眉宇间隐隐有一分戾气,身上虽然没有兵器,但是怎么瞧都有几分江湖人的味道。 惜福两人不过稍稍打量几眼,就微笑上前见了礼,“奴婢们给几位客人见礼,外面路途泥泞,奴婢们备了些干爽的鞋子,还请几位客人先行换上。”说完,轻巧的接过几人拿在手里的蓑衣,然后低头伺候几人坐在一边的松木凳子上脱下湿透的靴子,换上软木垫了棉花底儿,又用上好羊皮做面儿的拖鞋。 那领头的青衣人微微低头道了谢,坐下从容的换了鞋子,然后又吩咐几位随从把腰侧的长刀解下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其中一人好似有些不赞同,被他瞪了一眼,立刻照做了。 惜福孔喜对视一眼,这才引着他们转过屏风,进了大厅。 几人见到厅中明显不同于平日所见的摆设都是一愣,那青衣人脸上却有些了悟,再见到木艾一身水蓝衣裙,斜挽鬓发,站在厅中迎客,心里又笃定了三分,开口问道,“请恕在下唐突,夫人尊号可是护国仙夫人?” 木艾心里暗赞了一声,这人眼光倒是够犀利,面上却微笑点头,“客人猜的不错,正是本王。” 那青衣人立刻掀了衣衫跪地磕头,口称,“工部下辖水利司巡查使池云涛见过亲王殿下。” 他身后那几人也连忙跟着跪下,木艾上前几步虚扶他们起来,笑道,“池大人不必多礼,出门在外,本王只当自己是商贾,池大人也做回路人可好?” 池云涛知道这位,在他回花都只两日里就听了满耳传奇之事的夫人,如此说话定是不喜时时把亲王爵位摆与人前,于是立刻从善如流的再次拱手行礼,“雨夜难行,打扰夫人清静,还望夫人见谅。” “先生客气了,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请安坐奉茶。” 迟云涛刚欲抬步走向那罩了雪白锦缎绣的怪模样座椅,突然想起自己几人沾染了泥浆的衣摆裤腿,微微有些尴尬的说道,“请问,夫人可有空房,容我等换套干净衣衫。” 木艾立刻吩咐惜福等人引着他们去了旁边一间,冬日里用来给家里人烘烤衣衫的空房,不到片刻,池云涛等人就一身清爽的走了出来,重新宾主落座,除了那黑衣大汉坐在迟云涛下手,其余五人都是坐在他们身后的锦凳上。 迟云涛解释道,“这位壮士非在下的仆从,乃是出城时巧遇同路之人,所以一起结伴前行。” 木艾点头表示不介意,笑道,“诸位怎么会在如此雨夜冒雨前行?” 迟云涛眉宇间闪过一抹暗淡,斟酌半晌说道,“在下急着赶去蓉城,本以为这雨片刻就停,没想到因此错过了村镇借宿。” 木艾知道他没有说真话,但是本就萍水相逢,也不打算深问,笑道,“诸位一定还没有用晚饭吧,如果不嫌弃,就在我这里将就一顿,可好?” 迟云涛刚要答话,他身侧的大汉肚子里就发出了一声极响亮的咕噜声,惹得众人都向他看去,那大汉脸孔立刻红透,吭哧了半晌,憋出一句话,“牛某腹中实在饥饿,让…嗯…夫人见笑了。” 这人明显是个憨实的性子,却天生长了一副让人见之就先惧怕三分的脸孔,此时说话又尽力文绉绉,让他羞窘的脖子都红透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求救 木艾心里好笑,瞪了旁边偷笑的惜花几人一眼,示意她们把手里的茶点摆上来,说道,“人食五谷而活,总有腹中饥饿之时,人之常情,这位壮士不必客套,这都是丫鬟们白日里现烤的点心,如果不嫌弃滋味平常,” 那大汉没想到木艾如此善解人意,几句话就解了他的尴尬,心下感激连忙起身行礼道谢,木艾微笑点头,看他拿起一块小酥饼大口无错吃起来,又示意惜福给他倒了一杯苹果汁儿放到手边,那大汉抬头看着惜福眼里含囘着的笑意,连忙又低了下来。 木艾又指了大禹说道,“池先生,我身为女子,深夜待客,多有不便,这是我那大儿大禹,一会儿让他陪着几位吃顿便饭,可好?” 池云涛连忙站起行礼,道,“夫人客气了,深夜打扰,本就是我们鲁莽,怎能再耽搁大公子歇息?” “池先生不必客套,诸位先吃些茶点,酒菜马上就好。恕我少陪了。”木艾笑笑,留下大禹,在池云涛几人站起恭送中,去了后厨。 惜花惜缘正在揉面,见到夫人进来,就问道,“夫人要做几等席面?主食做什么?” 木艾看了看食材架子,又从空间里拿了些新鲜菜蔬出来,吩咐道,“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这般深夜赶路多半又是为了百姓,咱们也不能慢待了,八个菜一个汤,主食除了米饭再多烙些馅儿饼,看着都是食量大的人,别让客人吃不饱。” “是,夫人。”几个丫头应了,就开始分工有序的忙了起来,小安又问道,“夫人,客人的住处怎么安排?” 木艾思虑片刻,因为这次南下多了卫夺卫康肖方肖圆四个小厮,所以出发前又多建了一栋三小间的木屋,自家人住着倒是宽敞许多,但是如果安排客人就有些挤了。 “把暖衣房的地热烧上,除了给客人烤衣服,也让肖方他们在那儿打地铺将就一晚,他们那栋木屋让出来招待客人。” “是,夫人。我这就去安排。”小安喊了追月一起去帮手,木艾左右转转见没什么疏漏,就从另一条楼梯上了二楼,安慰几句尚未安睡的孩子们,然后回了卧房,拿了本书静静看着,直到一个时辰后,大禹来禀告说,客人已经吃饱喝足去就寝了,这才夸赞大儿几句,让他也去睡,聚起灵力到耳上,凝神听那木屋里的动静。 好似是随从中的一人说道,“那道香酥鱼真是太香了,入口即化,这家的厨子,真是手艺太高了。” 他刚说完就被旁人打断,“王二,你真是傻了,你没听大人说吗,这是哪里,这是木仙府!是那女亲王的住处,仙客楼的菜色名扬无错天下,但也都是从这府里学的,你说这里做菜能不好吃吗?” “可不是,本来还以为今晚不过就是找个破庙饿上一晚呢,没想到大开眼界不说,还吃到这等美味,可真是走运了,等回了府衙要好好跟兄弟们说说,一定羡慕得他们眼睛发红!” 另外几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还有吧嗒着嘴,好似努力回味刚才那些鲜香饭菜的,让木艾好笑。 另一个房间里,池云涛正坐在桌边喝茶,笑着看那啃着苹果的大汉,说道,“牛兄弟,刚才吃了那么多美味菜色,现在还能吃进这水果,真是好胃口。” 那大汉和他相处一日,知道这人虽是个官,但是却没有半点看不起自己草莽出身的意思,这也是他愿意与他同路的原因,想着能顺手护他一些时日也好,毕竟南去的路上也有两处山林常有匪盗出没。 他憨憨一笑,“池大哥,这果子真是香甜,兄弟天生食量大,小时候因此差点没被饿死,今日虽然吃的饱足,但是想着以后怕是吃不到这等好吃食,就总想着再吃几个。” 池云涛被他的大实话逗得笑了起来,“那兄弟也要注意不要积了食,咱们明早还要赶路呢,为兄那边确实有些紧急公事要办。” “池大哥放心,兄弟不会误事的。”大汉说完,两口解决了手里的苹果,随手在衣襟上抹了抹汁水,就上了木床,扯了松软的薄被盖在身上,不到几息间就打起了呼噜。 池云涛哭笑不得的熄了灯,也上床睡了。 木艾收回心神,彻底放了心,也就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迟云涛几人收了丫鬟们送来的干净衣衫,道了谢,又在大禹的陪同下,吃了早饭,背上了一大包易于存放的点心,向木艾郑重道了谢,就继续赶路了。 牛大福笑呵呵骑着一匹同样比常马健壮许多的高头大马上,不时伸手拍拍身后的包裹,心里欢喜,那仙夫人真是好人,自己一个莽汉子,还能得她如此关照,特意让那些娇滴滴的小丫鬟们,给他装了这许多的点心和水果,如果他省着点吃,还能拿回去几个给瘦子他们尝尝。 池云涛看他这般样子,忍不住心里暗赞,现在才知为何天下皆言,仙夫人仁善。他只是个五品小官,在亲王之尊跟前甚至连个座位都没有,可是却能得她如此厚待。甚至,连牛兄弟这样的草莽之人,也丝毫没有看轻的意思,可见其心地有多宽厚。如果百花多几个这样的亲王,百姓的日子定是会好过许多。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突然一激灵,也许这次自己为之奔波的危机,可以借助仙夫人之力…随即他又甩去了这想法,先不说朝廷那里得了急报,陛下一定会有应对,就是仙夫人一行人里有五殿下在,也定是不会冒然涉险的。 就这样犹豫着,六人一路快马奔波,傍晚之时就到了兰城北门下,尚未入城,突然听到一女子喊道,“前面可是牛大哥?” 牛大福左右扭头寻找半晌,才在路边茶棚里找无错到问话之人,鹅黄色的衣衫,水绿的百褶裙,容颜娇美,腰侧悬着一把长剑,不是自己谷中的金姑娘,还能有谁?再看旁边两人,都是熟人,一个白先生,一个老搭档瘦猴。 他连忙跳下马跑过去,哈哈笑道,“候哥,白先生,金姑娘,你们是来接我的吗?”说完,有些脸红的摸囘摸身后干瘪的包裹,嘟囔了一句,“早知道就不贪嘴,多留几个苹果给你们了。” 那瘦猴儿跟他一起搭档两年,早熟悉他的脾气,知道这憨人定是又想到吃食上去了,此时他们三人心里正是焦躁的时候,哪有心思理他,当下跳起来说道,“我们不是来接你的,谷里出事了,我们要赶去花都,你跟我们一起走。” 牛大福一听谷里出事了,眼睛立刻瞪圆了,回身就往城门处跑,跑到近前一把拉过迟云涛的袖子,“池大哥,我碰到了熟人了,有事要再回花都去,不能跟你同路了。” 迟云涛虽然疑惑,但是萍水相逢,也不好细问,只得嘱咐两句路上小心,以后再会之类,就放他与几个同伴上马返回了。 牛大福心粗,但是也看出同伴脸色不好,特别是白先生,什么时候都是一身锦缎白衫,摇着描金扇子,潇洒俊美,每次进城都引得好多小媳妇儿追看,现在衣衫都脏得变成灰色,扇子也没拿不说,嘴唇都裂了口子。 他拼命催了马跑到前面,大声问道,“白先生,谷里出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啊。” 任白衣听了这声白先生,眉角忍不住一抖,这个憨牛,无论告诉他多少次都没用,从来都不记得他姓任,不姓白。但是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他刚从花都出来,也许能知道些什么消息也不一定。 “头领中了毒,金神医说需要两种至阴至阳的奇药,否则头领性命不保。” “什么!谁伤了头领,我去杀了他。” 无错 那瘦猴见路上无人也赶上前,叱骂道,“你个笨牛,头领都受了伤,你去了不就是送死,不要说废话。金神医以为头领没救了,设法让头领醒了一刻钟交代遗言,结果头领让咱们去花都找一个人,说那人有办法。金神医下囘药只能给首领续命半月,如果那人赶不到,首领就没救了。” 牛大福赶紧追问,“找谁,找谁,我去找!” 这时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金瑶,语带哭意的说道,“仙夫人!”三个字出口,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些日子每次说起这个名字,她都会忍不住如此,旁人都以为她是担心首领,害怕请不去这位身份尊贵的夫人,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张字条,那个署名,就是个“仙”字。 这仙夫人一定就是那晚在孙府所见的女子,她当初毁了字条,阻了首领去赴约,没想到,今日首领命在旦夕,却需要她来救命,一旦两人见面,她岂不是彻底被揭穿了,那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是鄙夷的眼光,还是被驱逐出谷,她不要,她不甘心,她是头领的女人,怎么可以离开他? 第三百八十六章 阻碍 “仙夫人?”牛大福想起自己昨晚借宿之处,不正是这仙夫人的家吗,惊讶之下,被风呛了嗓子,一边拼命咳嗽一边断断续续说道,“仙…仙夫人,昨…昨晚…我见过。” “什么?”任白衣几人听了,猛然拉住马缰停了下来,可是牛大福身下那匹马却还照旧向前跑着。 三人无奈,只得又赶上前,劈手拽住了马笼头,牛大福此时也勉强停了咳嗽。任白衣急切问道,“大福,你说你见过仙夫人,在哪里?怎么见到的?” 牛大福看着三人都眼睛冒火的盯着他,微微有些紧张,挠挠后脑勺,想了又想,才说道,“嗯,那个,我昨晚和池大哥一起赶路,错过了村镇借宿,天又下大雨,正好官道边不远处有灯光,我们就赶过去了。没想到那里有座又大又漂亮的二层楼,那主家是个年轻夫人。 池大哥一见到她就跪下了,称她是护国仙夫人,那夫人很和气,还让人给我们做了许多好菜,给我们安排了住处,今早走时还给我包了点心和果子。”说到这里他有些脸红的又拍拍背后的包裹,“只是,我一时肚中饥饿,都吃光了,没给你们留。” 瘦猴伸手一个爆栗打在他头上,叱道,“你个吃货,谁问点心果子了。” 任白衣挥手拦下瘦猴,皱眉问道,“大福,你口中那池大哥,是做什么的,是官?” 牛大福有些委屈的揉着脑袋,答道,“我也是在出花都时碰上的,我肚子饿,吃了馒头没钱付账,他帮我付的账,我就想着护他到蓉城,算是报答他的恩情,顺便还能解决一日三餐。他说他是什么水利司巡察使,应该是个官吧?” 任白衣和瘦猴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了然,大福虽然憨厚,有时候略显愚笨了些,但是从不说谎,也就是说,那让五品巡察使下跪的女子一定就是封号为护国二字的仙夫人,也就是他们奔波几日,拼死也要找到的女子,头领的救命之人。 任白衣背过右手,狠狠攥了攥背上那把包着棉布的战神刀,暗暗祈祷,天神保佑,头领性命有救了。 瘦猴心思细腻,又拉着牛大福问了些细节,几人这才重新上路,快马跑出六十里之后,估摸着按照车队的行进速度应该就在附近了,但是此时已经过了亥时中,四周一片漆黑,就算那房子近在眼前,他们也是看不到。 任白衣思虑片刻就带着三人在路边找了个树林,依靠着树桩熬了两个多时辰,等到天色露出鱼肚白之时,几人醒来,刚要上路,却隐隐听见树林后好似有人对打的呼喝,夹杂着刀剑碰撞的清脆之声。 任白衣心急寻找仙夫人,本不想多事查看,但是,瘦猴耐不住好奇之心,憨牛又仗义,两人当先就穿过树林而去。他只好和金瑶跟在了后面,结果一转出树林,他们惊得差点喊出声来,那不远处的小河边,两层高的小楼赫然在目,粗大圆木建造,奇特的房顶造型,处处透着不凡,特别是那山间微微透出的一点晨光照耀在晶亮的窗子上,折射出莫名的色彩,当真是神奇。 任白衣略带激动的扯了牛大福,问道,“大福,你快看看,这可是你前晚看到的房子?” 牛大福眯眼仔细打量半晌,有些为难的说道,“白先生,那晚天太黑,早晨走时我也没太细看,不过,这么漂亮的房子,应该没错。” 瘦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是只顾着你那点心果子,没有心思看房子了吧。” 他的话音刚落,那刀剑相碰的声音就停了下来,不远处的树林里,走出两个少年,同样的青色短打衣衫,墨色宽腰带,一个稍显清秀文弱,一个则很是俊朗稳重,这自然就是难得早起练武的大禹和涛儿两人。 昨日阴雨,电脑没有充电,众人没有动画片可以看,睡得就早,两人一觉醒来,见天色将明,就起了兴致要闻鸡起武,于是穿了练功服出门,一个执刀,一个执剑,比试了起来。没想到,却引来了陌生人。 大禹垂下手里的剑尖儿,拱手朗声问道,“几位义士,如此清晨到此…”说到一半,他突然认出站在最后面的正是前晚见过的牛大福,这人当时吃光了惜福几人烙好的五十几张馅饼,他当时觉得惊奇好笑,所以,印象很深刻,自然面容也记得清楚些。 不过,此时这人去而复返,又带了同伴,是巧合,还是另有所图?想到这里,大禹就收了脸上的温和之色,淡淡问道,“后面那位不是牛义士吗,如果在下所记不错,你不是与池大人一起奔赴蓉城了吗,此时返回,可是有何物遗落在我们府上了?” 牛大福连忙摇头,“没有,大公子,我什么都没丢…” 任白衣挥手打断他的话,拱手笑道,“在下任白衣,给大公子见礼,听您如此说,大福前日确实在此叨扰了,真是万幸。大公子不必多心,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请问一下,仙夫人可在此处?” 大禹仔细打量他几眼,微微一笑回了礼,“不知这位任义士,为何如此询问,我母亲是否在此,与诸位有何关碍?” 那瘦猴实在忍耐不住,平日里相处的都是粗鲁直爽的江湖人,何曾这般啰嗦,就说道,“我们自然是有事,你只说仙夫人在不在就行了?” 大禹挑挑眉,“在,又怎么样,不在,又怎么样?” 瘦猴急了,“如果在,我们就要见仙夫人,有事相求,如果不在,那就告诉我们,她去了哪里。” 这话说的可有些不客气,大禹随口就顶了一句,“哦,诸位是有事相求?听义士这口气,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你们是上门强行绑人的。” “你”瘦猴被噎得脸红,想要发怒,却又碍于有求于人,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下话来。 大禹看向任白衣说道,“诸位上门求见,是否应该先自报家门,然后言明所求何事,才是礼数。” 任白衣心里赞了一声,这少年好强的气势,脸上却笑道,“大公子恕罪,我们这兄弟只是脾气急了些,平日又没学过什么规矩,有冲撞之处,还望大公子海涵。” 大禹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他才接着说道,“在下几人皆是江湖草莽,所属门派梵天宫,在江湖上除恶剿匪,也算小有侠名,从未做过什么于民不利之事。前些时日,我们头领因为与人交手被打伤,有性命之险,听闻仙夫人宅心仁厚,又有仙术在身,所以特意上门恳请仙夫人移架蓉城相救。” 大禹原本低垂的眼睑里猛然闪过一抹厉光,梵天宫?那个人组建的门派?难道是那个人有了性命之忧? “你们首领是何时受伤的?” 任白衣自觉把话已经说得尽可能圆滑中听,但是,这少年听过,却不置可否的问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心里疑惑,还是答道,“五日之前,我们是快马日夜不停从蓉城赶来的。” “五日之前,是八月初三那日,不是八月初一之前啊。”大禹好似呢喃一般,从唇角溢出这几个字,眼里冷光更胜,也就是说,他的妈妈苦守一夜,伤心欲绝,又为了弟弟闯宫,生死攸关的时刻,那个人正在快意江湖,根本没想来赴妈**约,如今有了劫难了,才想起要妈妈救命了,真是笑话,当他的妈妈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婢吗? “你们头领,可是复姓欧阳?” 任白衣从大禹脸上看不出有何异状,但是没来由的心里就是有些不安,但心念电转间,想起头领清醒时说起求救一事,明明不像有何仇怨的模样,应该不会有何阻碍才是。于是,他点头说道,“正是。” 大禹却笑了,衬着初升的朝阳,好似充满暖意,只是细看下,这暖意却没有达到眼底,他扭头对涛儿说道,“涛兄,先回去替我看看幸儿,她腹中疼痛,恐怕这一日都不会消停。” 涛儿眼里闪过一抹了然,轻声说道,“我明白了。”然后转身快速走远了。 大禹这才对任白衣几人说道,“抱歉,各位义士,家母昨晚有事返回花都了,这几日恐怕都不会回来,让各位白跑一趟了。” “返回花都?”任白衣几人怎么可能相信,“坊间传言,仙夫人很是喜爱这栋木楼,但凡走到哪里都要带着,此时,木楼还在,恐怕仙夫人也不会独自返回花都吧?” 大禹挑挑眉,“这位义士是怀疑本郡王说假话了,家母仙术神奇,到了哪里自然不会缺了住处,把这房子留给我们兄妹小住,有何奇怪之处?” 瘦猴此时已经跳了起来,大骂说道,“亏得天下百姓还传言,仙夫人如何仁善,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见死不救,罪大恶极” 任白衣和牛大福也都有些脸色不好,此时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少年明摆着就是在推脱,不想让他们见到仙夫人,原因为何,他们虽然不知,但是今日是铁定不会顺利了。 牛大福微微恼怒说道,“大公子为何要说谎,昨日早晨我明明还见过仙夫人。” 大禹冷冷一笑,也不理会他们几人,转身就走。 第三百八十七章 诓骗? 第三百八十七章诓骗? 几人情急之下,就欲上前追赶,可是却猛然撞在一层看不见的,绵软却极具弹性的隔膜之上,牛大福用力猛了些,甚至被反弹得退后四五步才站住。 大禹回头看见几人的狼狈模样,又是淡漠一笑,转身隐入树林走掉了。 孔喜听了涛儿传信儿,早等在别墅外,见到自家大少爷回来,连忙上前。 大禹拧眉沉思片刻,嘱咐道,“派人去林子里守着,那几人有何异动,就来禀报与我,记得不要让妈妈知道。” 孔喜略微犹豫一下,还是点头应下。 大禹快步走进房子,拐到饭厅,果然,饭桌儿上只有辛巴诚儿和涛儿三人,并不见妈妈和妹妹,辛巴见到哥哥回来,就问道,“大哥,你去哪里了,幸儿肚子疼,妈妈在上面照料呢。” “是吗,她自小就怕雷雨天,一定是前晚没睡好的缘故,我上去看看,你们先吃吧,今日恐怕是不能启程了,吃完饭,涛兄带他们读书吧。” 涛儿点头,“好,你快上去吧。” 幸儿躺在床上,两只手搂着妈**胳膊,一边喝着妈妈喂到嘴边的瘦肉粥,一边时不时的哎呀两声,好似很是痛苦的样子,只是那双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却露了馅儿,可惜,木艾心神正在空间里拣点药品,仔细查看着说明,犹豫要挑哪样给小女儿吃上一粒,所以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大禹进来,给妈妈行了礼,然后问道,“幸儿,可是昨晚凉到了,怎么突然肚子疼?” 木艾拿了帕子给小女儿擦了嘴,心疼的说道,“昨晚睡得太沉,没有过来给这丫头盖被子,可能是凉到了。一会儿吃些药下去,如果还不好,就派人去城里请个大夫来。” 大禹点头,给妹妹使了个眼色,幸儿立刻又呻吟起来,甚至隐隐要呕吐一般,木艾立刻半抱起小女儿,轻轻拍抚她的背,大禹于是说道,“妈妈,咱们暂时在这里小住一日吧,等幸儿好了再上路也不迟。” 木艾点头,“好,告诉孔队长他们,今日多辛苦些,万一有人接近防护罩,就告知一声,别平白吓到人家。” 大禹应了一声,又给妹妹比了个手势,就回饭厅吃了自己那份早饭,又亲手端了碗红枣黑米粥,两样爽口小菜送到楼上。 木艾几口吃了半饱,侧躺在床上给小女儿读故事书,许是折腾一早晨,有些疲累,又见小女儿吃了药明显好转的关系,母女俩讲着讲着就躺在一处又睡着了。 大禹轻手轻脚给妈妈和妹妹盖了毯子,然后站在床边,望向远处那几个人影儿冷笑,等吧,你们也都尝尝心焦等待的滋味,太阳下虽热,比那夜露浸衣,可是要容易忍耐的多… 瘦猴急得背了手四处转悠,时不时就掏出匕首或者长刀,对着那隔膜或砍或刺,可惜,还是没有任何办法突破。牛大福只懂用拳头猛击,每次都被弹出很远,又接着被瘦猴半是心疼半是撒气的喝骂。 任白衣冷着脸,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什么转圜之处,毕竟头领平日里话太少,如果这次不是生死攸关,他还是不会说出这个闻名百花的名字,就是他仅有两次露了口风时,提到过的那个心仪女子,所以,他对于两人的恩怨情仇是半点儿也不清楚,又要如何想办法化解,想办法见到那女子,想办法请动她去救命。 金瑶则在旁边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眼见日头过了头顶,一日马上就要过了大半,离那半月之期,只剩七日,此地离蓉城还有六百多里,日夜兼程也就勉强能赶到,实在不能再如此耽搁下去了,说不得要用些非常手段了。 “任大哥,小妹有个主意,就是不知能否有用?” “什么主意,快说”任白衣和瘦猴、憨牛一听她说有主意,连忙聚了过来,金瑶把声音压的极低,“这仙夫人不是以仁善闻名天下的吗,想来应该也有几分仁心,刚才那少年拦了咱们,我猜想仙夫人不见得知道。我如果装了重病,急需救治,里面监视我们的人一定会上报,到时候也许仙夫人就会察觉也说不定。万一,她原本就是不想见我们,也定是不会让这等见死不救的名声传出去。你们说呢?” 瘦猴和憨牛连连点头,“好,好,这主意好,头领毕竟离得那么远,她不去救,有好多借口可以掩饰,但是,你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病,她再不出面救治,就难逃恶名了。” 任白衣却没有立刻赞同,反倒淡淡瞟了一眼,金瑶问道,“不知金姑娘打算装作何种病症?” 金瑶好似有些不敢直视他一般,低了头,半晌才轻轻吐出两个字,“小产” 瘦猴和憨牛都是一愣,随即脸上都露出敬佩之意,金姑娘对头领的情谊,他们这些兄弟都是看在眼里的,原本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也是件好事,可惜首领不懂怜香惜玉,还好似十分厌恶一般,他们也就不敢跟着起哄。没想到,今日金姑娘为了请动这仙夫人救治头领,居然连姑娘家最重要的名节都不顾了,当真是一片真心情谊,让他们感动万分,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和众位兄弟们说上一说,大伙得想个办法劝得首领娶了这等好姑娘才行。 但是,现在却不能让她如此糟蹋名节,牛大福一把撕开衣襟,低声说道,“金姑娘,名节重要,不可做傻事,瘦子,你还是扎我几刀,流上半瓢血,里面一定会出来人。” 瘦子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骂道,“你这个傻子,这话说的最是合我心意,不过,却是要你执刀扎我,回程的时候你背着我就行了。” 牛大福摇头,“不,还是扎我,我肉厚血多,你太瘦。” “扎我,你背着我轻快。” “行了,都别争了,还是按金姑娘的办法,就装小产吧,仙夫人一定会出面的。”任白衣笃定的扔下一句话,就转身走向马匹那边去拿水袋,留下疑惑的瘦猴和憨牛,还有一个心虚的金瑶。 狠狠灌了口水,任白衣远远望着那栋绿色房顶,好似要隐没在草地里的精巧小楼,心里暗叹,如果连头领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这事,都激怒不了你,那就表明你心里当真没有头领,而头领这几年出生入死、日夜思慕,就太过冤枉了,不如这样死去,总好过一腔深情都变成苦水… 木艾睁眼醒来时,阳光正从玻璃窗外射进来,洒在她身上暖意融融,低头看看小女儿正躺在她臂弯里睡的香甜,伸手试试额头并没有发热,于是微微放了心,抽出手臂下床,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 随便扫了一眼窗前,却远远见到大禹与陆云、陈方站在一处,三人不知在说着什么,陆陈两人面色都带了些焦虑,显见不是什么小事。 她忍不住聚了灵力在耳上细听,路云说道,“大少爷,那女子疼得好似十分厉害,而且裙角上都被血浸透了。” 陈方也说道,“是啊,大少爷,我看也不像假装的,再说,万一那女子真是小产,死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传扬出去,恐怕有那不明真相的,会说我们府上见死不救。” 大禹皱了眉头,拳头攥了腰侧的玉佩,半晌说道,“不行,他们一定是在使诈,想要逼迫妈妈出面救治。你们继续去盯着,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不要管。” 陈陆两人似乎有些不赞同,但互相对视一眼,还是点头应了,刚要退下,就听见身后有人冷声问道,“你们瞒了我什么?” 大禹身体一僵,但是脊背却立刻挺得极直,回身看着妈妈,低头行礼,然后紧抿了嘴,半个字也不吐。 木艾知道这个大儿子平日里看上去最是温和有礼,实际上脾气最倔强,认准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于是也不指望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扭头看向陈云陆方。 陈陆两人被主母冷眼扫过,立刻跪下请罪。 “说吧,到底什么事?”木艾慢慢坐在一旁的木桌边儿,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副静心等待的模样。 陈陆两人无奈,稍一犹豫,把事情说了一遍,“回禀夫人,早晨时有人上门来求见夫人,大少爷吩咐我们监视,原本那些人除了干等,没什么异常,可是刚才其中那个女子突然捂着肚子满地打滚,裙子上有血迹渗出,我们看着像小产的模样,担心她在咱们府外有个三长两短,连累了夫人的善名,就回来禀告一声。” 木艾听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视着大儿子,“大禹,你为何如此?平日里教你们的那些做人道理都记到哪里去了,怎可如此冷漠,见死不救。就算你妹妹身体不适,也不过是个小毛病,怎么能因此挡了上门求救之人?” 大禹头垂的更低,两只拳头握的更紧,但是依旧不出声。 木艾站起身,扔下一句,“晚上再罚你,先跟我去看看。”然后就抬步往树林外走去,冷不防却被大禹伸手拽住了衣袖,“妈妈,他们是在诓骗你出去。” “诓骗?”木艾见到大儿子眼里满是急迫愤怒,就停了脚步,问道,“为何说他们是诓骗与我,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第三百八十八章 各人心机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大禹狠狠咬着下唇,几乎要滴出血来,却仍是不肯说出半句,木艾听着林子外面的呼救声越发急迫,只得说道,“大禹先回楼上去照料妹妹,妈妈处理完了这事会找你说话。” 说完,转身带着赶来的孔喜和惜福等人绕过稀疏的草木,到了林子边缘,果然有三男一女正蹲在不远处,其中那个鬓发散乱掩了面容的女子,哀哀痛叫着,裙摆上的血迹好似大朵大朵的红莲般刺痛人眼,沾染的旁边一个壮汉袖子都湿透了,另两位身形瘦弱的和身穿白衣的男子就差急得满地打转了。 孔喜看着自家主母的面色,不似有恼怒之色,就上前几步清咳一声,说道,“几位客人,仙夫人在此” 一句话,好似按下了什么静音开关一般,哭泣声,呼痛声,劝慰声都立刻消失了,那几人齐齐看了过来,甚至包括那女子隐藏在乱发后的一双杏眼,也偷偷瞄了瞄。 木艾早起因为要照料腹痛的小女儿,所以并未细心挑选衣衫,打理容貌,只简单挽了鬓发,斜插了只白玉簪,穿了一身象牙色的棉布衣裙,翡翠色的腰带,领口袖口裙摆简单绣了几朵淡妃色的桃花,其余再无配饰,脸上也脂粉未施,但是她那眉宇间越发难掩的灵光,美玉般细腻的肌肤,好似含着世间一切悲喜的双眸,还是让任白衣几人心里齐齐生出一丝敬畏,没来由的就觉得他们此时的诓骗,像是侮辱了什么圣洁之物一般,愧疚、心虚。 金瑶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抓着地上的杂草,心里死命的给自己灌输着,不,她只是一个女人,没有自己貌美的女人,她不是什么仙子,不,就是仙子又有什么关系,仙子都是不能婚配的,她绝对不会和头领在一起,头领一定是我的,我怀了头领的孩子,现在我又为了求她去救头领性命,差点小产,对了,要肚子疼,肚子好疼… 这般心里暗示一番,她立刻又抚着肚子痛叫了起来,惊醒了差点忘记在做戏的几人,瘦猴拉了憨牛一把,立刻又回身半扶起了金瑶,劝道,“妹子,你忍忍啊,仙夫人在这里呢,你和孩子都会没事,仙夫人仁心仁德,也一定会去救头领,你安心啊,马上就有救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在憨牛的胳膊上按了几下。 任白衣也回过神来,心里暗叹,原来头领心爱的女子是这般出众,果然,不愧为梵天宫的首领,眼光就是毒辣。只是,就是不知这样的女子是否也把头领放在心里了。可惜,现在却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地上还有一个“小产”的同伴,恐怕要搅局呢,一个不好,要是恼了这女子,让她和头领生了罅隙不说,头领的性命也要不保。 想到这里,他的眼珠儿一转,突然又冒出个想法,说不定这也是个好机会,让她和头领相聚的好机会,以前有个酒肉朋友,外号叫风流侠,红颜知己无数,他常挂嘴边上的一句话就是,醋对于女人来说是最好的酒。也许金瑶这桶醋,会让头领顺利抱得美人归也说不定呢。 他立刻装了一副悲苦模样,上前给木艾行了礼,说道,“在下江湖草莽,给仙夫人见礼。” 木艾挥手虚扶,看了眼地上的女子,想起大禹刚才的那句诓骗,勉强忍下了心里的怜悯,开门见山问到,“这位义士不必客套,你们找到我门上来,可是有事?” 任白衣脸色立刻苦了三分,“打扰仙夫人清修,是在下几人莽撞了,有失礼之处还望夫人海涵。前些日子,我们首领因为救一个兄弟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很是危急,清醒之时指点我们来寻夫人求救,所以,我们几人快马加鞭日夜赶路来此。没想到,早晨在这里遇到一位公子,告知我们夫人回了花都。我们这位妹子原本心忧头领,又不知何时有孕在身,心急之下,就…”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现在头领生死未知,他的骨血又遭此厄难,还望夫人再施仁心,先救救她们母子性命。”说完,他就掀衣袍准备跪下去,木艾立刻托了一把他的胳膊阻止,心里微微恼怒,大禹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狠毒,明明自己就在别墅里,为何瞒骗这几人,就算因为路远不能赶去救治病人,也要把话说明白了,何必害得人家如此凄惨。 这女子为救爱人性命千里奔波,想来感情极为深厚,现在如果再失去爱人的骨血,恐怕会心痛欲死。 不管怎么说,这事有大禹的一点责任,她不能眼看着这孩子就没了。于是,木艾说道,“几位壮士如果不嫌弃,先把伤者扶到里面去吧,我只是有些灵药,却不会什么医术,能不能救下她们母子,我也不能保证。” 几人一听她说‘不会医术’几字,都明显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喜色来,连金瑶都松开了紧攥衣裙的手,心里暗自庆幸,这可是绝好的机会,刚刚任先生不管出于什么考量说她怀的是头领的孩子,但是对她都只有好处,一会儿她不论喝下什么药,就装作好转模样,然后… 憨牛背上金瑶,随着孔喜几人引路,一路进了别墅,惜福找了一条毯子铺在沙发上,伸手帮着憨牛把人放下,却冷不防认出了憨牛就是前晚借宿之人,于是几步退到夫人身边,说道,“夫人,那黑衣大汉,就是前晚跟着池大人来借宿的江湖人。” 木艾正在空间里翻找药物,懊恼她当初考虑到叶小弟的关系,带的药品多是小儿用药,成人的很少,更别说孕妇也能服用的了,说不得只能靠泉水和千年参了。 听得惜福如此说,仔细一打量憨牛,也认了出来,怪不得这几人能如此轻易找到她的住处,原来是有熟人引路。 她不在意的挥挥手,取了一盆泉眼中心水和一株千年玄参出来,交代惜福,“把这参切片熬汤端过来。” 看着惜福应声下去,她走上前,刚要伸手拨开女子乱发,想要看看脸色,没想到那女子却停止了呻吟,噗通滚下沙发。 木艾一惊,刚要搀扶,没想到那女子却挣扎着跪了起来,哑声说道,“小女子求仙夫人,能否单独听我说几句话。” 木艾一愣,任白衣眼里闪过一抹了然之色,瘦猴和憨牛却以为她是要单独求仙夫人去救治头领,于是都帮腔跪下道,“求夫人成全。” 木艾把这四人细细打量一遍,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几人确实有些古怪,似乎不是一条心的模样,也许刚才她倒是有些冤枉大禹了,不过,这是她的别墅,她的地盘,就算他们有些别样心思,她也是丝毫不惧的,再看看这女子满身赃物头发蓬乱的可怜模样,罢了,还是听听她有何话说吧。 瘦猴和憨牛一见木艾点头,立刻拉着任白衣退出了门,惜花孔喜几人也鱼贯有序的退到了厨房门口,以备夫人不时传唤。 金瑶听着耳边的人声渐渐退去了,就伸出双手,五指成梳简单理了鬓发,露出她那张娇俏柔美的脸庞,然后望向侧坐在眼前的木艾,微微一笑,“夫人还认得小女子吗?”。 木艾见她如此,眉毛一挑,努力在记忆里寻找这张似成相识的脸孔,随即定格在那个孙府的夜晚,对了,这个女子是那个伪装成阑儿坐在闺房里的赏金猎人,当时还有个男子同她一起,自己当时询问他们头领之事,她还很是警惕。头领?难道… 金瑶看着对面女子的脸色开始一点点发白,心里就舒坦了许多,你是亲王有什么了不起,你先识得头领又怎么样,现在不还是栽在我手里,心里疼吧?恨吧? 她死命的掩了得意,狠狠掐了大腿,逼迫得自己淌下眼泪来。 “小女子对不起夫人,当初,夫人对我和叶拓有大恩,可是,小女子在回去的路上,才发现已经怀了头领的骨肉,生怕头领去赴夫人的约,舍弃我们母子不顾,于是…于是,就撕掉了夫人的字条。夫人…请恕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夫人杀了我们母子,我也没有怨言,只求夫人千万要救救首领性命,只有六日了,首领不能死啊。” 木艾死死攥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里的两方小印,那印前小小的篆字,分外清晰,“靓女木艾,酷男欧阳”。这是当初酒醉微醺的一时游戏之作,她还曾准备要把这两方印,当做他们两人的信物,可惜,相处时总想着不急,等到突然事发,他远走时却还是没有送出去。此时再拿在手里看,字字都变成了笑脸,那般肆意的嘲笑着她的一厢情愿… 金瑶偷眼看着木艾青筋暴起的双手,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嘴角也翘了起来,她连忙低下头掩饰,却没发现木艾的双手突然颤了一下。 她又爬上前两步,开始不停磕头哀求,“夫人,求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头…欧阳吧,夫人如果心中气恨,你就杀了我们母子,我们母子绝对没有怨言。夫人…夫人,如果您发了善心,留下我们母子性命,小女子愿意做牛做马,为婢为妾伺候您和欧阳,只求夫人救救欧阳,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母子也不活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勘破 三百八十九章 说着,她当真是勾起了心里的焦急担忧,放声大哭了起来,配上脏乱的模样,怎是一个凄惨了得,此时如果有外人在场,木艾但凡说一个不字,都会被冠上见死不救,假仁假义之类的名词,毕竟这般为了夫君活命,甘愿带着肚子里的骨血千里奔波,面对情敌,又甘愿退居婢妾的女子,再是铁石心肠的人都要感动三分, “如果救活了他,你当真甘愿做婢妾?”木艾收起了手里的小印,一脸淡然的问了出口。 金瑶微微一愣,随即又哭泣道,“谢夫人饶过我们母子性命,只要夫人能救活欧阳,小女子一定甘守为妾的本分,绝对不与夫人争宠,哪怕欧阳心中不愿,小女子也定会尽力劝慰,求他多陪夫人。”这话不可谓不毒了,任何一个心里还有一丝骄傲的女子,怎么可能忍受,自己心爱的人还要别的女子劝慰,才会接受自己做妻,才会留在自己身边。 果然,木艾淡淡一笑,“我,木仙氏,木仙府主母,百花国亲王之尊,怎么可能沦落到与人共夫的田地,这百花国什么样的男子没有,我居然需要他施舍感情?” “不,不,夫人误会了,小女子是说,欧阳和您分开太久了,感情淡薄也是常事,只要您与他长久相处,定会回复到当初恩爱之时。” “不要说了,放心,都说强扭的瓜不甜,看在当初的情分上,我会救他一命,但是,与人共夫,我却不屑为之,待他清醒之日,你别忘替我告诉他一句,我们以前的恩怨了了。” “是,是,夫人,谢夫人出手相救,谢夫人大恩大德。”金瑶心里喜得简直都要炸裂开来,如此轻易的让这女人答应救治头领,而且甘心退走,简直是天神相助一般,只要彻底断了这个威胁,她再日日守在首领身边悉心照料,总会盼到首领感动生情的一日… 木艾望着窗外的眼里闪过一道冷光,半晌说道,“你起来吧,一会儿喝了参汤,如果身子好受一些,就上路奔赴蓉城吧。” “谢夫人,谢夫人!”金瑶装作感激涕零的模样,又磕了一个头才爬了起来,双手抚着肚子,‘虚弱’的斜靠在沙发上。 “来人!”惜福和孔喜应声走出厨房,躬身应道,“在,夫人!” “惜福,照料金姑娘用参汤。孔喜吩咐下去,收拾行礼,半个时辰后奔赴蓉城!” 孔喜和惜福对视一眼,猜测夫人是答应这女子奔赴蓉城救人了,若不然也不会在这样的午后吩咐赶路,两人应下分别去忙碌不提。 木艾再也没有说话,转身慢慢上了楼,期间双腿好似无力般差点蹬空跌倒,又让金瑶心里得意了两分,也忘了憋着的那口内力,脸色渐渐就恢复了红润,让端着参汤过来的惜花好奇的多看了两眼,江湖人身体底子就是硬朗,差点‘小产’的女子,脸色居然比她这健康之人还好? 大禹守在楼梯口,上前搀了妈妈进房间坐在床边,然后就低头沉默着跪在了地上,幸儿本来撒谎装病骗妈妈,就有些心虚,一见哥哥跪下,以为是露了馅儿,连忙也跪下了,想要开口撒娇求情,却又不清楚为何早晨哥哥要她装病,只得老老实实低了头。 木艾看着倔强的大儿子和懵懂的小女儿,长叹一声,“大禹,你早晨就知道他们是谁的手下吧?” “是。”大禹简单答了一个字,却还是没有抬头。 “那你也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事来求救?” “是。” 木艾叹气,她不明白为何大儿子这般仇视欧阳,就连他性命危急之时,都不肯让自己知道,“大禹,你告诉妈妈,为什么要拦下他们,欧阳师傅毕竟教授了你们几年,如果因此没了性命,你心里会好过吗?” 大禹猛然抬起头,眼睛渐渐发红,满满都是恨意,“他丢了性命,我愿意受天神惩罚,可是,我不能允许他欺负我妈妈!我妈妈这些年吃苦受累,担惊受怕,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哪一夜不为他掉眼泪,那一日不盼着他回来,可是他人呢?一走三年多没有音讯!我妈妈一听说他生死不明,就扔下一切,举家南下,说是周游天下,可是到了哪一城,我妈妈不是四处打探他的消息?平日里我妈妈深居简出,就是在别人面前,也都装的和普通妇人一样,生恐别人对我们家的种子和财力起了贪心,为难我们一家,可是现在呢,我妈妈一进花都就大张旗鼓的施展神迹,受封亲王,大宴宾客,好似生恐有人不知一般,不就是要引着他来,要让他知道有人等在花都半月山,可是,他来了吗,我妈妈在房顶等了一夜,我妈妈在流眼泪,在伤心!他在干什么,快意江湖!如今他受伤了,性命危急了,想起找我妈妈求救了,当我妈妈是什么!!” 木艾看着泪流满面,恨得咬牙切齿的儿子,想起这么多年的想念,想起那个女子抚着肚子说怀了那人孩子的骄傲模样,心里一酸,眼泪也掉了下来,上前抱了儿子女子哭出了声。 幸儿听不懂哥哥在说什么,只是知道有人要欺负妈妈,她抱了妈妈的胳膊,“妈妈不哭,谁欺负妈妈,幸儿去打他,让卫舅舅带兵抓他扔到大牢里,让肖舅舅把他送去当太监…”小丫头平日里被妈妈和几个哥哥宠爱着,很少接触到阴暗的东西,哪里知道什么酷刑,偶尔听辛巴说到宫里的太监,就觉得十分残忍,所以,把当太监当成了最惨烈的惩罚,今日见妈妈哭了,一时心疼就统统搬了出来。 木艾忍不住被小女儿的幼稚话语逗得破涕为笑,伸手擦了眼泪,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傻丫头,你知道什么是太监啊,这可不是好女孩应该说的话,以后可不要随便对外人说。” 幸儿见妈妈笑了,就放下了一颗小心肝儿,连忙保证,“除了妈妈,幸儿对谁也不说。” 木艾叹了口气,给儿子女儿都擦了眼泪,然后拉了他们坐到床上,认真说道,“大禹,幸儿,妈妈和欧阳师傅当初有些误会,所以才分开这几年。严格一些说,甚至当年妈妈的错误更多一些。但是感情这东西很自私,除了当事的两个人,别人都不会理解,也说不清。妈妈希望大禹多看看,多听听,不要轻易的怨恨欧阳师傅。妈妈知道大禹是心疼妈妈,但是,大禹,我们不可以再没有见到真相之前就下了定论,毕竟这么多年我们不在欧阳师傅身边,我们不知道他是真的忘记了妈妈,还是…一直在为回到妈妈身边努力?” 大禹低了头不说话,但是心里却有些松动。妈妈以前也常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自己确实有些鲁莽了。 木艾拍了拍儿子肩,又说道,“刚才妈妈见到一事,所以,反倒更加相信,欧阳师傅一定还没有忘记妈妈,之所以有这些误会,是有小人从中作梗。” 大禹抬起头,“小人?是谁?” 木艾指指楼下,“今日来的四个人,三男一女,都是欧阳的手下,那三个男子倒是没什么,对欧阳忠心不二,唯有那女子,不能说她不忠心,只是她的忠心里还有一些私心,而且很重。她刚才避了旁人单独与我说话,说当初我给欧阳的字条被她私自给毁了,因为她那时怀了欧阳的孩子,不想他来赴约。现在欧阳生命危急,她甘愿做妾,绝对不与我争宠,只求我去救欧阳的性命。可惜,谁家小产的女子精神这般好,谁家小产的女子还笑得那般得意,她还真把我当傻子了。我刚才已经稳住了她,只待到时欧阳清醒问个清楚明白。不过,我猜,欧阳是不喜这女子的,否则她也不会如此耗费心机的想要逼走我。” 大禹皱了眉头,细思片刻,说道,“妈妈的意思,是要赶去蓉城,救醒欧阳师傅,听他亲口说清楚,如果…” 木艾知道儿子在担心什么,淡淡一笑,“如果一切都是误会,那自然最好不过,如果他当真爱上了这女子,或者哪怕不爱,但也与这女子有了孩子,那妈妈救活他算是全了以前的情谊,从此以后就当他是…陌路人了。” 大禹看着妈妈强装笑脸,眼里闪过一抹心疼,连忙说道,“妈妈不必担忧,欧阳师傅重情重义,定是不会做那负心人。” 木艾扑哧笑出来,揶揄儿子,“哦,现在又相信欧阳师傅的为人了,刚才不知道是谁还恨得咬牙切齿的?” 大禹微红了脸,“他对妈妈好,我们自然奉他为父,他对妈妈不好,我们就当他是仇人。” 木艾听儿子说的如此直白,也有些脸红,连忙起身,吩咐道,“你们赶紧收拾东西,恐怕要一连赶几日的路,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边说着话边出了门。 大禹和幸儿难得看见妈妈脸红,都笑了起来,心里长长松了口气,但愿欧阳师傅能对得起妈妈的这份信任。 第三百九十章 农庄?梵天宫? 第三百九十章农庄?梵天宫? 第三百九十章 “幸儿去后山叫辛巴他们回来,就说哥哥有事要说,既然那女子有了‘身孕’,咱们也要多多‘照料’一下才是。”幸儿看见大哥眼里精光闪闪,立刻兴奋起来,开门跑了出去… 三辆马车,十几匹马的庞大队伍在午后上了官道,昼夜不停的向着六百里外的蓉城赶去,除了偶尔停下休息一个时辰,做些吃食之外,其余所有时间都在不停赶路。 第一辆马车是木艾和几个孩子的休息之处,第二辆马车原本坐了几个不会武的丫鬟,如今又加了一位身怀‘有孕’的金瑶,第三辆马车就用来给任白衣几人和一种护卫小厮们轮流歇息。 每次队伍停下打尖儿,几个丫鬟都会迅速做好可口的白米饭、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吃得所有人都极饱,每日又能轮换着在车里小睡一个时辰,所以,一路虽然赶得急,但是,众人并不觉得多么疲累,当然这众人一词里,不包括一个人,金瑶。 金瑶狠狠灌下一碗冷茶,心里愤恨的差点撕碎手里的帕子,眼角扫了一眼旁边几个明显笑得别具意义的丫鬟,如果说没有人整她,恐怕连路边的兔子都不会相信。 从那日上了路开始,她刚要上马就有丫鬟说,“哎呀,金姑娘,我们夫人说,你有孕在身,孩子又有些不稳,不能骑马,还是跟我们上车歇息吧。”她一想,坐车自然是比骑马舒服,就随着那丫鬟上了马车,结果,这苦难就开始了,也不知道这些丫鬟们都是未嫁过人的,怎么就对孕事如此了解,她刚要吃块点心,就有人说,点心里面放了什么山楂,活血化瘀,会流掉孩子的,她刚要闭眼歇息一会,又有人说,哎呀,这车这么颠簸,金姑娘有孕在身,难道不晕不想吐吗,没办法她又只得时不时装着呕上一两声。 总算到了吃饭的时候,她又渴又累,刚要喝碗汤,那个叫幸儿的小丫头又会跑过来睁着大眼睛说,“肖舅妈怀着小dd时候,吃菜喝汤都会吐,说是闻不得这股子油腻味,这位姐姐好厉害啊,一点都不觉得恶心呢。” 她只得心里骂着,手上却立刻放下汤碗,做出一副厌恶模样,还要说,“刚才没觉得,现在却真是反胃了。” 那小丫头立刻笑嘻嘻的喊人捧过来一碗清水似的米粥,说道,“那姐姐你喝这个吧,很清淡的,绝对不会反胃。” 于是她只得一天三顿的只喝米汤,如果不是晚上趁着几个丫鬟打盹时,偷吃几块点心,恐怕她就要被活活饿死了,就是这养还要时刻提防哪个丫鬟醒来抓到,别提多狼狈了。 所以,五日不到,眼见着过了蓉城,马上就要到山谷了,她却手脚无力,脸色苍白,活似刚得了一场大病一般。 憨牛心粗,还以为金姑娘是过于担忧首领的病情,瘦猴虽然发现些端倪,但是又被任白衣几句话劝了下来。 任白衣坐在车辕上,用袖子扇着风,心里不无幸灾乐祸之意的想,首领平日那般冷酷模样,多说一句话都闲啰嗦,看他到时候,要如何在这群精怪孩子们手里,抢走人家的母亲?那一定是相当精彩,相当有趣了,到时候他可一定要睁大眼睛,不能错过任何小事,说不定这就是首领这辈子唯一的笑料了。 就这样车队下了官路,又顺着羊肠般的山路走了不下二十里,就再难以前行了。 好在当初出了花王,一路南行,就连惜福等几个不会武的丫鬟闲暇之余都是学过骑马的,所以,木艾收了马车,众人纷纷或一人,或同骑又上了路,最后甚至又收了马,爬过两座大山,在山里小歇了一个时辰,才终于赶在日落之前,进了山谷。 这是一片平坦的谷地,冷眼看去,倒是和神山之顶有些相似,四外边都是山林,只有中间有片几十亩大的空地,靠里侧建了十几栋木屋,远处开垦成了田地,种了些麦子和蔬菜,山脚下还有篱笆圈起来的鸡舍,散养了几十只芦花鸡,正咕咕叫着在草丛里刨着虫吃。此时正是晚饭十分,每个木屋顶都缓缓冒着炊烟,映衬着橘红色的夕阳,一派悠然农家风貌,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人,谁见了都不会相信,这里就是神秘的赏金猎人总部,梵天宫! 众人还未在惊讶中回过神来,不远处的树丛里就跳出一个大汉,刚要暴喝出声,见到前面站着微笑的正是久盼不归的任先生,差点激动的落下泪来,急忙上前施礼,“任先生,你可回来了,金神医说,明早再给头领用药,头领就没救了,兄弟们正急着呢…” 任白衣哭笑不得的打断他的唠叨,看样子兄弟们是急疯了,要不然这平日里最是寡言的马川也不会变得如妇人般多话,“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去禀告金老爷子,我们请了仙夫人回来了。” 马川一听这话,立刻扫向身后的木艾众人,也没看清哪个是仙夫人,就立刻应着跑向了山谷里侧。 不到片刻,众人刚走到一半路时,所有木屋就都打开了门,或是穿着棉布衣裙的妇人,或是顽皮好奇的孩子,或是黑衣大汉,足足不下一百多人,都极热切的迎了上来,这个喊着“任先生你回来了,”那个喊着“瘦猴,憨牛。”一听就知,平日都是相处得极亲近。 最后,中间那栋小木屋里走出一位发鬓斑白的老人,捋着长胡须,笑眯眯望着众人。 任白衣几人立刻上前,行礼说道,“金老,我们回来了。” “好,好,听说你们当真请到了仙夫人,头领这次可有救了。” 任白衣回身请了木艾上前,说道,“金老,这位就是仙夫人。”然后又对木艾说道,“仙夫人,这位是我们谷中的神医,金老。头领的伤势一直都是他老人家用药在吊着。” 木艾仔细打量几眼那老者,见他虽然神态欢愉,但是眼角眉梢却难掩疲惫之意,显见这几日一定是为了欧阳,耗费了许多精力,于是低头行了晚辈礼,极真心的说道,“见过金神医,这几日劳您费心了。” 金老爷子听她如此说,微微一愣,但是随即压下心里的疑惑,说道,“仙夫人客气了,远路到此,一定很是疲累,先进来喝杯茶吧。” 木艾抬眼看向那个敞开的木门,她能猜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生死不明的那个人,一定就在那里面,可是,这一刻她突然有些胆怯了,就是没来由的心慌,脑子里混乱成一片,如果里面那个人只是同姓,却不是她的欧阳,怎么办?如果真是欧阳,可是他却忘记了当初的诺言,又怎么办? 任白衣看出她眼里的挣扎,脑子里灵光一闪,抽出了背后的布包,动手解开,露出里面的长刀,玩笑似的说道,“诸位兄弟们,可要给我打个见证啊,我可把首领的战神刀拿回来了,你们不知道,首领那日递给我时,好似我弄丢了,就要追杀我到天边的模样,别提多紧张了。” 旁边的黑衣大汉们,虽然不知道任先生为何要在此时这般说,但是想起首领平日里有时间就要用雪白的帕子擦刀,那般宝贝的模样,如果真被任先生弄丢了,恐怕真会追打的他鸡飞狗跳,于是都哄笑了起来。 木艾看着面前那把再熟悉不过的长刀,微微安了心,低头沉思片刻,说道,“金神医,我们一路远来,很是疲惫,能否先容我们梳洗换衣,小歇片刻?” 金神医看了看她身后明显花容狼狈的几个丫鬟和面带疲惫之意的孩子,连忙说道,“仙夫人勿怪,我们这谷里都是大老粗,也没个细心的管事之人,倒是怠慢仙夫人了。”说完看向任白衣,“还不快安排住处和饭食,招待客人。” 任白衣面色古怪,刚要开口,就被木艾打断了,“金老爷子不必费心安排,只借我们一块空地就好。”说完,她四处看看,指了小屋后面的三亩空地说道,“就是那里如何?” 金老爷子不明所以,但是想着一块空地总没有什么关系,于是点头。 木艾淡淡一笑,挥手间,别墅,葡萄腾架,木桌木椅,小厮护卫住的三栋木屋,连带马厩等等,瞬间就占满了空地。 然后她淡淡点了点头,也不理会早已惊得眼睛瞪圆的众人,带着自家人绕过小屋,进了别墅,很快别墅里各个房间都亮了起来,甚至隐隐飘来了饭菜的香气。 任白衣好笑的看着好似石化的一众兄弟,笑道,“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仙夫人的传言?” 众人闻言,脑子里立刻开始综合一切关于仙夫人这三个字的信息,海外仙术?凭空取物?天屋?新种子?仁善? 难道都是真的,众人齐齐看向任白衣,他无奈耸了耸肩,指了指那栋精巧奇特的房子,说道,“你们已经看见了。” 说完,他好似心情十分之好的唱起了小曲,晃晃悠悠的回自己的房子去洗澡换衣了,这一路风尘仆仆,再不换套干净的衣衫,他都要改叫任灰衣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冰火之疾 金瑶靠在一棵树下,喘了好一阵才缓过来,这几日又累又饿的折磨下来,她足足瘦了一圈儿,往常运起轻功片刻就翻过的大山,这次翻起来居然差点累断了气。 眼见着谷中众人望着那座房子,眼里的惊奇和敬畏,她心里又泛开始酸,但是她也知道现在可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毕竟那怀孕的假话如果揭穿了,她恐怕就白费心机了,但是要如何才能让所有人帮着她瞒骗呢,说不得还要在首领身上做文章了。 伸手拉过憨牛避了众人到树后,一脸担忧的说道,“牛大哥,当初为了让仙夫人来救首领,咱们骗她说我怀了身孕,可是,谷里兄弟们却是不知道的,如果让仙夫人知道咱们欺骗了她,你说她一怒之下,会不会立刻就走了?” 牛大福果然一听就急了,“她走了,咱们首领怎么办啊,不行,我去给她磕头,求她原谅,咱们当时也是急疯了,才会撒谎。”他边说着就要转身跑去别墅下跪。 金瑶连忙拉住他,说道,“牛大哥,你去求仙夫人,如果她原谅还好,如果她不原谅呢,那首领怎么办?” “仙夫人为人那么好,怎么会不原谅咱们?” 金瑶恨不得掰开他的脑袋才好,厉声说道,“我是女子,我当然比你更懂女子心思,你听我的,否则,首领这次就要没命了。” 牛大第一次见她发怒,忍不住挠了挠脑袋,低声说道,“行,金姑娘,你说,我听你的。” “对不起,牛大哥,我也是担心首领性命不保,才语气不好,牛大哥不要跟我一般见识。”金瑶连忙收了脸上的狠戾,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模样,又带了三分忧愁,如此模样道起歉来,倒让牛大福红了脸,挥手说道,“不用,不用,我知道金姑娘是担心首领才这样。” 金瑶不想同他罗嗦下去,忍耐着听他说完,就说道,“牛大哥,麻烦你去和谷中兄弟们都知会一声,就说我怀了首领的孩子,千万让他们别说漏了。” 牛大福还是有些犹豫,“那,金姑娘你的名节…” 金瑶实在忍不住又立起了眉毛,“牛大哥,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多虑了,赶紧去知会吧,我先去问问金老,看看头领的病情如何了。”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牛大福一个人心里赞叹了半晌这金姑娘当真是重情重义,然后急忙去各家通知了。 木艾洗了个花瓣澡,慢慢在衣柜里挑了套玉色的素锦衣裙,领口袖口用金丝绣了祥云纹,裙摆处则是几朵碗口大的玉兰花,妃色的花瓣,同样金丝绣了花蕊,配上珍珠的簪子,珍珠的坠子和羊脂白玉的镯子,整个人看上去,不失高贵端庄,又不张扬妖娆,很是清雅宜人。 扭头望向窗口外那个灯光略显昏黄的小木屋,低低叹息一声,转身出了房间,下了楼,陪着孩子们吃了碗清粥,稍稍垫了垫肚子,嘱咐大禹看好弟妹,然后就带着惜福和孔喜去了前面的小木屋。 果然,那木屋前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一见她近前,都主动让开了一条路,这些大汉长相明明都很是凶猛,此时却好似为了表示友好,硬生生挤了个笑脸出来,却反倒更加狰狞三分,吓得惜福往孔喜身边不着痕迹的靠了靠,木艾却面带浅浅微笑的点头道谢,然后一路走了过去,让一众大汉都觉这仙夫人不但没有半点傲气,还很是亲切和善,再想起众人一致的瞒骗,突然就有些心虚和愧疚,目送她进了木屋就静静站在门外。 木艾跨进屋门,淡淡瞟了一眼站在金老爷子背后的金瑶,照旧和金老爷子、任白衣客套见礼,又经他们介绍认识了几人,其中有一名叫金羽的男子,长相隐约与金瑶有三分相像,闲谈间问了问,果然他们是兄妹俩,金瑶手里攥紧了帕子,脸色有些露了忐忑之意,木艾心里冷冷一笑,开口说话,却不是揭穿她。 “金老爷子,我虽然在百花小有名号,也开了诸多医馆,但是,其实说实话,我是不善医术的,连把脉都不会,所以,我很是好奇贵首领为何一定坚持非我不可救命。” 金老爷子微微一笑,习惯性的捋了捋胡须,说道,“仙夫人客气了,百花皆传言仙夫人曾在海外与仙人习过仙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如今只是欧阳小子一命,对仙夫人来说,一定是极简单之事。” 周围之人听完,也都点头,显然十分赞同金老爷子的话。 木艾忍不住苦笑,原来百姓们早把她传成了这般救世主的模样,可惜,她只是有些灵水,有些药草,这活死人,肉白骨的奇迹哪里能做得啊。 “老爷子,百姓们以讹传讹,确实有些太过夸大了,我并不会什么活命仙术。只是当初在家乡带了些灵药来,但也不是包治百病的。这样吧,老爷子把贵首领的病情说给我听听,我与老爷子探讨一下,如果能帮上什么忙,一定会尽力而为,您看可好?” 金老爷子还以为木艾是谦虚客套,也不在意,当真细细说道,“半月前,欧阳小子同时中了冰火双煞的寒冰掌和炽烈掌,身上一半热如烈火,一半冰得挂霜,命在旦夕,老夫医术不精,自问无法救得他性命,就用独门金针秘术封了他的内力,刺了他的惊神和天突两穴,勉强让他醒了一刻,结果这小子一看自己的样子,就解了常年不离身的长刀,让老夫派人去请您来此。老夫未等细问,他就已又昏了过去,无奈,老夫只得耗了几棵极珍贵的药材,勉强吊了他半月的性命,然后派了任小子他们去请夫人前来。” 木艾紧紧的皱了眉,她也有些拿不准欧阳要人去找她的意图,以他的倔强骄傲,如果明知将死,肯定不会希望打扰自己的平静日子,所以,他开口派人找她,就一定是还有救治的希望。 想到这里,她微微松开紧皱的眉头,问道,“金老爷子,贵首领的这种病情,如若救治,需要何种手段或者奇药,您可有个估量,能否说给我听听。” 金老爷子叹了口气,“其实啊,要说救治,也能救治,只不过需要的药材和环境,太过离奇,天下绝难找到,所以,这方法有没有都是一样的结果。” 木艾眼睛一亮,催促道,“老爷子先说来听听。” “欧阳小子同时中了极冷和极热两种掌法,加上他原本的内力,一共三种劲力在他身体里冲突,现在老夫勉强保证了他的内力护在了头颅,其它两种内力占据了左右身子,所以,这半月才能吊住他的性命,不过等到明日,药力一过,冰火两种内力冲上头,恐怕就…”说到这里老爷子叹了口气,显然很是忧虑,喝了口茶,他又说道,“救治方法有两种,第一种,就是能找到一处奇特的地方,需极寒和极热并存,让欧阳小子住进去,身体里的两种内力在环境的中和之下,有个三年五载也就消耗掉了,人自然也就无事了。第二种,其实是第一种方法的衍生,就是要找到两种,在极寒和极热之地生长的药草,再加上其他几样珍贵药材,配制成药,给欧阳小子服下去,也能救得他性命。” 屋内众人听了心里都忍不住涌上一股绝望之意,果真如金老爷子所说,无论这极冷极热并存的奇特之处,还是那珍奇药材都不是唾手可得,现在时间如此急迫,就算听说哪里有,现去采摘也来不及了。 木艾无意识的抚了抚腰侧的玉环,心里有些哭笑不得,怪不得欧阳要人去找她来,这极寒极热并存之地,神山上之上就有,而那两处山洞里长的药草,当初还都是欧阳教她辨识的,他当然清楚它们的功用。只是这人也太过冒险,万一她此次出门没有带那些药草,他要怎么办,还是因为他太过了解自己,知道以她谨慎的性子,总是把可能用到的物件儿都想到,有备无患,那神山上的药草都是能救命治伤的极品,她怎么可能不带着… 木艾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喝了口茶水,然后慢慢抬头看向聚焦在她身上的众人,微微一笑,“金老爷子,我能否单独与你说几句话?” 金老爷子本身是医者,手里就有几张祖上传下的药方,所以,听的木艾如此说,还以为她不欲向外人泄露药方,也不在意的笑道,“当然。”说完向着屋中众人摆摆手,所有人就简单行了一礼,走了出去,金瑶心里微微有些不安,磨蹭着走在最后,却被金羽一把拉出门去。 木艾看着木门关上,就笑道,“金老爷子,那两种极寒极热之地出产的药草,都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曾有缘到过一处特殊地域,有幸得到过几株,就是不知道老爷子能不能用的上?” “哦?那可太好了,老夫想想,”金老爷子捋着胡子,深思片刻,又说道,“最少要一枚雪灵果和一株炙眉叶,而且都要百年以上生才行,否则药效不好,恐怕病根儿去的不彻底。” 第三百九十二章 泪湿情人面 木艾微微有些失望的皱了眉,低声问道,“老爷子,这两种药草我这里没有,不过,用寒玉果、紫晶芝,或者火藤果、血叶草代替不行吗?”。 金老爷子听到这几种药草名字,激动的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茶杯,嘴唇哆嗦了半晌也没说出话来,木艾却误以为他是听说得没有雪灵果和炙眉叶而失望,又焦急问道,“老爷子,这火腾果寒玉果都是二百年以上的,极寒极热之地生长,难道替代不了吗?”。 “能,能,怎么不能”金老爷终于缓过一口气,猛然站了起来,一边捋着胡子一边激动的满地乱走,一时手重把胡子揪掉了几根都没觉察。 “火藤果血叶草寒玉果紫晶芝天神啊,我金应天这辈子居然还有见到如此神药的时候,天神恩赐啊”老爷子激动的就差泪流满面了,满地转了两圈儿,就牢牢站在木艾面前,再不肯移动分毫,一双干枯的老眼里如同孩子见到街边橱窗里的漂亮糖果一般,满满都是渴望。 木艾好笑的挥手从空间里取出四只玉盒,说道,“老爷子,我所说的四种药材都在这里,其中两种用来救人,另外两种放到我这里也没有用处,不如就送与老爷子制药之用,不过,我却有一个条件。” 金老爷子眼睛死死盯着四只玉盒,一迭声的问道,“什么条件,除了要了欧阳小子的性命,其余条件我都答应你”看样子这老爷子还没这些奇药迷了心窍,还记得把欧阳的性命排在第一位。 木艾心里感激,笑道,“老爷子放心,我没有什么苛刻条件,只是,我希望您给欧阳治伤期间,除了我不要让其他人出入。” 金老爷子抬头仔细看了看木艾淡然的脸孔,再想想刚才那句从“贵首领”变成了“欧阳”的称呼,心里隐隐有些明了,那眼里就渐渐溢满了戏谑之色,“哦?老夫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是,欧阳小子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一定要是你,对吗?”。 木艾没有半点羞涩模样,坦然点头应下,反倒让金老爷子暗赞了一声好,这女子够大气,怪不得瑶儿千般万般示好,欧阳小子都不肯回应一句,原来他早就和这样的女子有了牵绊,这小子倒是好眼力… “好,老夫应下了。”金老爷子笑道,随即眼珠儿瞄了瞄木艾空空的双手,忍不住又说道,“只是,欧阳小子除了这寒热两样主药,还缺其他几味…” 木艾淡淡一笑,“老爷子尽管开口,我只要他尽快康复醒来。” “咳,咳,”金老爷子老脸有些羞红,但还是抱出了一串儿药名,“百年参…仙夜草…云灵芝” 他每报出一个名字,不等话音落下,桌子上都立刻会出现对应的药材,年份只高不低,甚至那只山参都是千年生的,喜得老爷子死死揪了胡子瞪着那桌子,生怕这些宝贝凭空消失一般。 他一直报了七八种才终于有些心虚的停了下来,木艾喝了口茶,随意瞟了一眼那些甚至还带着泥土和露珠的药材,问道,“这些可够了,老爷子?” “够了,够了,老夫保证明日一早儿,欧阳小子就睁眼,有了这些神药,还救不活他,老夫的神医牌子就送夫人劈了当柴烧。”金老爷子信誓旦旦的发了毒誓,然后就把所有药材都兜在衣襟里,大笑着出门而去。 木艾静静喝光手里的冷茶,隐隐听着金老爷子嘱咐众人不可随意进来的声音,然后起身推开了内室的小门。 十平左右的小房间里,靠着窗子摆了一套木桌木椅,桌上点了一盏油灯,里侧则是一张只刷了清漆的简陋木床,白色的粗纱床幔里隐隐约约透出一个平躺的身影。 这三年间,木艾曾无数次想象,有一日当他们重逢时会是什么情景,人海里的一个回眸,还是雨里同挤一顶屋檐,亦或者只那样在她坐在屋顶喝酒时,他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淡淡一句,我回来了。 可惜,现实永远比你的想象要残酷百倍,他们重逢了,一个胆怯不敢上前,一个沉默昏迷,没有痛哭,没有相拥互述衷肠,只是这样隔着一重粗劣的帐幔,如此忐忑,如此心酸,如此… 莲步轻移,素手微抬,深深吸了口气,木艾撩开帐幔,胸腔里那满满的思念却瞬间转化成了眼泪流了下来,那曾经无数次拥着她,就好像披盖着世间所有温暖一般的宽阔身躯,此时已经瘦削得如同枯木一般,一半炙热如火般涨红,一半寒凉生霜。那曾经无数次凝视她的温暖双眸,好似不愿再见这丑恶人世一般紧紧闭合着。那曾经无数次流连在她发间的双唇,苍白无力,哪还有半点光彩。 这是她的欧阳吗?是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坚定站在她的背后,默默保护她的伟岸男子吗? 木艾慢慢低下头去,细腻温暖的脸颊轻轻的轻轻贴了贴那枯瘦塌陷的容颜,眼泪一滴滴沾湿欧阳那睫毛,那鬓发,可惜,沉睡的人依然没有醒来… 金瑶看着金老爷子远去,抬腿就想往屋子里走,却被兄长一把拉了回来,她心里焦急,恨不得立刻揪出木艾才好,语气就有些急躁,“大哥,你做什么,我要进去照料首领。” 金羽脸色也有些不好,回身看了看身边的众位兄弟,压低语气劝慰道,“刚才老爷子已经说了,他会和先夫人合力救治首领,其余人不能打扰,你现在进去万一坏了事情,首领性命不保,到时要如何收场?” 金瑶还想辩驳,但是抬眼也看到了众人都是一脸不赞同,也怕毁了自己温柔贤淑的好名声,立刻装作委屈担忧模样,牙齿咬了红唇,纤长玉手搅了帕子,隐隐带着哭腔说道,“人家也是担心首领,想着若是能帮着分担一些杂事也好。” 众人听她是好意,都笑了,有那爱开玩笑的甚至打趣说,“金姑娘对首领可真是情深一片啊。” 金瑶听了立刻做出害羞模样,跺跺脚跑走了,可惜她回了房就立刻变脸色,泄愤般撕了床帐,看得随后进来的金羽狠狠皱了眉头。 任白衣终于打理干净,摇着扇子走了木屋门前,冲着依旧担忧留守在附近的兄弟们点点头,尚未说话,就听肚中一阵空鸣,忍不住苦笑摇头,有一大汉笑道,“任先生可是腹中饥饿,沈大厨早备好了吃食,侯兄弟和牛兄弟可能已经过去了。” 任白衣瞄了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奇特房子,挑眉一笑,“哈哈,我这一路吃惯了精美菜色,可是再难以忍受老沈那手艺了,罢了,为了肚皮,还是舍了脸皮吧。” 说完,冲着躲在大汉身后的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说道,“小山子,走,任叔叔领你吃好点心去。” 那孩子显然平日里与他极熟,脆生生的答应一声,就跑上前去牵了任白衣的手,惹得旁边的几个孩童都喊道,“任叔叔偏心,为何只带小山去?” 任白衣哈哈大笑,“同去,同去,只要与我一般舍得下面皮。”孩子们欢呼一声围在他身旁,半是胆怯办事好奇的绕过木五,走向别墅。 大禹和涛儿刚安顿睡了三个疲惫的弟弟妹妹,两人不放心妈妈那里,就坐在客厅里一边下棋一边等待。 惜花快步跑进来禀报,“大少爷、涛少爷,任先生带着几名孩童前来拜访。” 大禹和涛儿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手边微微冒着热气的点心,同时笑了开来,涛儿说道,“虽然姑姑那里如何处置,咱们尚且不知,但是,咱们现在毕竟住在人家的地盘上,多与人为善总是没有错的。” 大禹点头,经过前几日与妈妈那次谈话,他比涛儿更要清楚,妈妈和欧阳师傅从归于好的希望有八成以上,而欧阳师傅又是这里的首领,他们与这里的人相处融洽,对妈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扭头吩咐惜花,“快请任先生等人进来。”然后又吩咐闻声赶来的惜缘,“多备些点心水果和小食过来。” 惜花惜缘应声下去了,不到片刻,任白衣就摇着折扇带着一众童子兵走了进来,大禹涛儿迎上前,互相见了礼,又请了他和孩童们就坐在沙发上。 厨房里正好烤了新点心,惜缘带着彩云追云两人,流水一样端了七八盘子上来,又找了两只白瓷描花大方盘,把水果又装了四样。 几个跟随任白衣进来的孩童,本来正盯着客厅里那些与自家截然不同的摆设瞪眼,此时嗅到甜香,立刻就把注意力都集到了吃食上,小嘴不自觉的吧嗒两下,吞咽着口水,但是却没有一个不顾礼数的伸手去抓。 任白衣把孩子们的渴望,看在眼里,心里略微有些不是滋味,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经过一翻坎坷才聚在这谷里的,这些孩子也多是吃足了苦头,所以很是懂事早熟,从不挑衣挑吃。平日里能够穿暖吃饱就已经不错,哪里还能吃到这样精致的点心,这样新奇的水果。 不过想起以后首领若是当真娶回这仙夫人,可就如同娶了一个聚宝盆回来一样,其它不说,只把这山谷也变得如同半月山一样,孩子们恐怕就有吃不尽的果子。 第三百九十三章 只问一句话 想到这里他脸上也带了笑,客套两句,就伸手掰了一只香蕉,一边剥皮递给小山,一边招呼其余孩子吃起来。 孩子们有叔叔撑腰,又见大禹和涛儿都是笑模样,眼里没有一点轻蔑鄙夷,就都收起了胆怯,道了谢纷纷拿起自己早就瞄好的果子和点心吃了起来。点心香酥软糯,果子甜香爽口,立刻让他们笑得眯了眼睛,如同吃了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一般,欢喜极了。 任白衣也摘了个葡萄扔到口中,笑道,“天下皆传言木仙府的吃食精致美味,这一路南来,虽然赶路辛苦,在下却觉这传言半点不虚,贵府的好吃食养的我这胃口都叼了,以后怕是寻常饭菜再难入口了,所以,在下倒是盼着仙夫人长住在我们谷里才好。” 大禹抬手倒了杯茶,递给一个被点心噎了脖子的孩童,笑道,“任先生谬赞了,家母性情和善,凡事很少挑剔,唯独喜爱在吃食上下功夫,把我们兄妹几人养的一样嘴刁,平日也都常犯愁,以后万一离了家母身边,恐怕也要日日饿肚子了。” 说完顿了顿,恍然了悟般又笑道,“任先生恐怕是还没用晚饭吧,如果不嫌弃,厨下菜蔬齐备,我让丫鬟们再做上两道小菜,先生在此将就一餐可好?” 任白衣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也去了三分客套,直接拱手谢道,“大公子英明,怎就看出我是来蹭饭的?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厨下如果还有鱼,就给我做盘红烧鱼吧,自从前晚尝过那滋味,我这两日都时时想起,真是鲜香可口,堪称天下第一美味。” 他这话说得直率真诚,虽然有些不客气,却不惹人厌烦,逗得大禹、涛儿和几个丫鬟都笑了起来,惜缘惜花留下彩云追月伺候,就去了后厨料理饭菜。 不到半个时辰,红烧鱼、回锅肉、白玉玛瑙心、酱牛肉,冬瓜丸子汤,总共四菜一汤,外加一大盘羊肉韭菜锅贴就端了上来。 涛儿侧耳听了听了不远处的声音,就笑眯眯说道,“这夏日夜晚,屋子里倒是有些闷,如果先生不介意,不如把饭桌移到外面葡萄架下,就着清风明月,再小酌几杯果酒怎么样?” 任白衣本性就是个喜欢风花雪月之人,一听有这样风雅之事,怎会不同意,立刻抚掌叫好,大禹递给涛儿一个赞许的眼神,吩咐丫鬟们把菜色都移了出去。 然后亲自到暂作仓库的角屋里搬了一坛蜜桃酿出来,这还是在半月山上桃子丰收,妈妈带着他们兄妹摘了几筐,然后亲手酿制而成。下午在这谷里安顿时,妈妈特意拿出来放到仓库,以备不时只需,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大禹和涛儿陪着任白衣坐在木桌边,亲手给他斟了酒,劝着他多饮几杯,然后就把那酒坛放在风口处,并不重新封好坛口。 那些孩童们刚才吃了满满一肚子的水果和点心,对桌上的菜色并没有多垂涎,惜缘惜花几个虽然不知道自家公子打了什么主意,但是倒也猜出一二,所以,极有眼色的又拿了水果出来,每人分了两个,然后就送了他们转过木屋各自回家去歇息。 任白衣还没吃上三杯酒,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哪里传来的酒香,我老沈这鼻子可是天下第一灵,谁偷喝了好酒,可别想着瞒过我。” 大禹和涛儿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起身看向来人,当先那人是个大胖子,那赤着的臂膀足有小水桶粗细,胸前腰上的肥肉已经重叠了两三层,仿佛一座移动的肉山般,他偶尔闪身间,就露出身后那三四位笑嘻嘻跟随而来的大汉。 任白衣不舍的看了看那装着美酒的坛子,苦笑道,“我就知道,这美酒只要开了封就逃不过你那狗鼻子,可惜,可惜,这美酒又要被你们一群酒鬼糟蹋了。” 老沈才不理他的抱怨,不着痕迹般的打量了大禹和涛儿两眼,然后低头抱拳行礼,笑道,“两位公子,我们都是粗人,不懂太多礼节,平生就是好酒,今日嗅得这酒香,实在忍耐不住,厚颜前来,不知公子可否赏我们两杯尝尝?” 大禹按照江湖礼节抱拳回了礼,笑道,“沈师傅客气了,我们兄妹小时,也曾跟随师傅习过几年剑法,虽然不曾闯荡江湖,但是心里也最是向往仗剑天涯的那份豪情,今日有幸能与众壮士同饮美酒,共赏明月,当真是欢喜,倒是诸位不要嫌弃我们兄弟年幼无知才好。” 天下谁人不爱听好话呢,沈师傅众人多年刀口舔血,虽然也自负豪爽快意,但是在大禹和涛儿这样,一见衣着气度就知出身不凡的贵公子面前,还是不自觉从心里就矮上了三分,如果不是垂涎美酒,又见任先生在座,他们恐怕都不会主动接近,此时一听大禹如此带着三分敬仰,三分欣喜的话,顿时看着他的眼神就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喜爱,自信心爆满。 当下毫不客气的入了座,大禹吩咐惜缘又去添了几个菜,换了大号的青花碗上来,亲自捧坛给他们满上,老沈几人也不客气,道了句谢就端起咕咚咚一气喝干了,末了,抹了抹下颚溢出的酒汁儿,大声喊道,好酒,好酒。 心疼得任白衣把手边的那只白玉壶又往面前挪了挪,然后叹道,“这样好酒被你们如此牛饮掉了,真是可惜,皓月当空,清风拂面,当慢饮小酌才不负这景致…” 老沈旁边被唤作陈七的大汉,哈哈大笑着打断他的哀叹,“兄弟们都是粗人,可是学不来任先生的情致,只有这般大口饮酒大口吃肉,才觉痛快,任先生分得少了酒肉,可不要说我们贪心就行。” 说完,举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嘴里,还连连问道,“这鱼肉是如何做的,当真是半点腥味都没有?” 一句话又惹得众人纷纷攻向那盘红烧鱼,待得任白衣反应过来,他的最爱就连刺都没剩下一根,让他心疼得一连抢了几筷子回锅肉在碟子里,才稍稍觉得好些。 老沈喝得欢喜了,就举了杯,“任先生请了仙夫人出手救治头领,众兄弟都放了心,今日就借着大公子的好酒菜,先预祝我们头领早日度过此劫。” 众人哄声应和,纷纷聚齐大碗相碰,豪饮进肚。 大禹和涛儿是第一次与这样粗豪的江湖人坐在一处吃喝,心里也觉新奇,看着他们大口吃肉喝酒,不但没觉得嫌弃,反倒也觉畅快了三分。 听着众人大声谈笑江湖趣事,他们也偶尔加上几句路上见闻,顺便套话问问谷中的情形,一时间倒也热闹起来。 当然他们这处菜鲜酒香,人声鼎沸,也很快引起谷中其他人的注意,不到一刻钟,又聚来了十几人,大禹半点没有厌烦,照旧吩咐人加桌子,新炒菜色,招呼众人吃喝,惹得这些汉子都伸出大拇指赞上一声仗义好客。 不提他们这边谈笑热闹,再说木艾那边,心疼欧阳消瘦,生怕他只靠参汤吊命,久日不进饭食,对身体损伤太大,于是在空间里取了两杯灵气最浓郁的泉心水,慢慢,一口口喂了他喝下。 金老爷子端了只小炭炉子进来,见到她坐在床边,如此细心照料欧阳,眼里就满满都是笑意,清咳两声,指了那炉子和药罐说道,“老夫要准备熬制解药了,不过这解药喝下后,欧阳小子身上恐怕会渗出诸多脏污,所以,要先把他放到浴桶中才行。不知仙夫人可否帮老夫搭把手?” 搭把手?这老爷子的意思难道是要她帮欧阳脱衣洗澡?木艾想起欧阳赤身**的模样,忍不住红了脸,想起以前现代时游泳馆里的那些男子,穿着三角泳裤的不是比比皆是,于是暗斥自己怎么到了古代,就真同这里的女子一般保守。何况现在还是为了救他性命,把他单纯当成一个病人就好了。心里这般劝着,但是她的脸还是红得能煎鸡蛋了。 金老爷子可不理她脑子里的千回百转,眼珠儿一转,笑道,“嗯,是老夫考虑不周了,如果仙夫人感觉不便,我就找别人来帮忙,不过谷中男子都稍显粗鲁些,实在没有女子心思细腻,现在为了欧阳小子的性命着想,说不得也不能顾及那些世俗礼教了,还是要找个女子来帮忙才行。” 说完就要出门去唤人,果然他刚抬步,就被木艾唤住了,“老爷子不必麻烦了,还是我来帮手吧。” 金老爷立刻翘起了嘴角,转过身时却装做一副严肃模样,说道,“那就麻烦夫人了,治病救人之时,务必不可分心。” 木艾点头,伸手在在空间里取了她以前常用的浴桶,注满了泉水,然后双手微微颤抖的剥去了欧阳的外衣… 金老爷子笑眯眯走到小厅里,一样样把切成片状或者小段的药材加到药罐里,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放在炭炉上煎了起来… 当天空的边际,微微透出几缕淡淡的白光之时,山谷里开始隐约传来早起鸟儿的鸣叫,木艾疲惫的伏在床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隐约间只觉有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了她的脸孔,那般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一如她思念的那个男子,当初也常把她抱在怀里,没有任何甜言蜜语,只是默默的,这般如同抚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可惜,那个男子将近四年… 那个男子!木艾猛然惊醒,坐直身子,呆呆盯着眼前那个虽然面色憔悴,但是却目光灼灼望着自己的男子,好半晌没有出声,这一晚忙碌着,脑子里却设想了无数次他醒来的情景,此时当真到了这一刻,千言万语却都郁积在心头,最后只能从眼里倾泻而出,同外面露珠一样晶莹的眼泪滴滴答答砸在欧阳手背上,烫得他猛然哆嗦起来,眼里瞬间溢满疼惜、急迫,死命挣扎欲起不成,大手无力的抓了木艾的裙角,干裂的嗓子,只勉强吐出两个字,“别哭!”就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木艾狠狠擦了几次眼,常常呼出一口气,才勉强忍下汹涌而出的眼泪,在他手里抢回裙角,冷声说道,“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这三年多来,你和任何女子,包括外面那个金瑶,有没有什么瓜葛?如果没有,那一切再说,如果有…我…我立刻就走,我们永生不再相见!” 欧阳握紧了空空的大手,焦急之下,张嘴欲答,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 心安之时 木艾心里其实早就一百个笃定,她爱的这个男人没有变心,可是,女子的小心思,就总是这样,自己欢喜,就希望全世界都欢喜,自己难过,自然也希望有人陪着她难过。当日金瑶谎称怀了孩子的时候,她虽然立刻就猜测出有假,但是那时那刻的心痛纠结,还是让她忍不住责怪这个招惹了桃花债的男子。 此时见他如此焦急得眼内生火一般,想要同自己解释,生怕自己当真离开,她的这点儿小别扭,立刻又变成了世上最好的蜂蜜,甜得全身每个毛细孔都好似要溢出笑来。 什么礼教,什么矜持都扔到了脑后,倾身上前,软糯甜润的红唇就封住了欧阳那干裂泛白的唇,辗转舔允,千般相思,万般挂念都在这一刻彻底安稳落下。感谢天神,这个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她,还是心里只有一个她,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能让她欢喜? 丁香小舌渐渐浸湿了那干裂的唇,尚未想要离开,就猛然被霸道的卷了起来,深深纠缠,如同隔世重逢的恋人般,那般热烈渴望,直到两人都有些气力不济才彼此分开。 木艾微微喘息着,嗔怪看向同样大口喘气的欧阳,“这一次就相信你,下次再招惹些什么银瑶、铜瑶,回来,我定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欧阳直直看着眼前这张笑嗔的娇颜,舌尖轻轻在嘴里回味着淡淡的香甜,心中突然就觉得,以前那无数次的生死劫难,无数次的惨痛搏杀,都不过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这个女子,为了平静安宁的与她相伴到老,而如今,这样圆满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这般想着,他心神一松下来,就又闭眼睡了过去。 木艾原本还有许多话想说,一见他睡了过去,还以为病症有反复,急得立刻去探他的鼻息,直到确定了他是昏睡,才勉强放下心,取了空间泉水出来,含在口中,然后又小心翼翼度到欧阳口中,看着他吞咽下去,就更放心了。 金老爷子端了杯浓茶从门外踱进来,看了看床上的欧阳,笑道,“欧阳小子醒了? 木艾想起刚才不顾他久病初醒,就催问些吃醋小事,甚至都没问问他还有何不适之处,于是微微红了脸,连忙借着掖被角掩饰道,“醒了,喝了一杯水,就又睡了。 金老爷子点头,“醒了就好,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虞了,好好将养上半月,就又是一条好汉了。还有,托那寒玉果和火藤果的福,欧阳小子痊愈之后,内力也会涨上二十年,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木艾听了大喜,起身郑重行了大礼相谢,金老爷子也没有阻拦,坦然受了,然后笑道,“凶险之时已过,我这老骨头实在乏了,就回去歇着了。” “老爷子辛苦一夜,想必腹中早就空了,不如我让人端些清粥小菜来,老爷子垫垫肚子再歇息吧。” 金老爷子确实有些饿了,于是欣然点头应允。 木艾立刻走到窗边低声喊道,“谁在外面?” 惜福和孔喜一整晚都守在外面,就是等着自家夫人传唤,此时听见她唤人,立刻出声应道,“我在,夫人。” “备些清淡早饭送到金老爷子屋里,另外告诉大少爷我今日还是要在这里,让他不必惦记,该做什么做什么。” “是,夫人。”惜福疾步回了别墅,和往常一样,众人早已起了床,少爷小姐们带了各自的小厮丫鬟穿了宽松的练功服,正围着房子小跑,厨房里隐隐传出淡淡的香气,引得几个昨晚得了好吃食的孩子躲在不远处笑嘻嘻偷看。 小安一见她进来,就问道,“夫人那里可是有吩咐?” 惜福一边洗手一边回到,“夫人吩咐备一份清粥小菜给金老爷子。” 小安立刻从手边的青釉大砂锅里往外盛青菜粥,惜福直接捡了四碟子爽口小菜,顺手又装了七八只冒着热气的豆沙饼。然后一起装到食盒里,又笑道,“小安姐,我看夫人也熬了一夜了,一会儿是不是也要送些吃食过去啊?” 小安执着长把勺搅着小铁锅里的粥,应道,“你放心送饭去吧,我这里正熬着鸡肉粥,一会儿就去夫人那里。” 惜福就出了门,正赶上大禹带着诚儿辛巴几个满头汗水的进来,就转告了主母的吩咐。 大禹点头,直接让几弟妹上楼洗漱,然后径直到厨房嘱咐了几句。 果然,早饭桌儿刚刚摆到外面,任先生照旧又是不请自来,外加了脸色有些尴尬的憨牛和瘦猴两人,大禹笑着把他们让到桌边,于是葡萄架下又热闹了起来。 小安亲自装好食盒,绕过木屋,刚走到门前,尚未开口禀告,一脸憔悴的金瑶,就迎了过来,问道,“你这是给谁送的吃食,我们首领可是醒了?” 小安为她语气里隐隐含着的质问,微微皱了眉头,但是看看站在不远处的十几人,脸上似乎都在期待她的回答,就低头规矩行了一礼,然后回答道,“回金姑娘的话,奴婢未在里面伺候,并不知贵首领的病情如何。只是心疼我们夫人辛苦一夜,特意做了些清粥小菜,给夫人垫垫肚子。” 她这话听着和缓有礼,但是却句句透着怨气,我们夫人辛苦一夜,救治你们首领,你们不但不感激,怎么反倒怀疑我们夫人瞒报病情。 远处那十几人略微有些脸红的点点头,都道了一句,“辛苦仙夫人了。” 金瑶与木艾同行这一路,极是清楚这几个丫鬟的能耐,心知这样的言语机锋她占不了便宜,只得忍了焦急,笑道,“是我太过忧心首领的病情,有些失礼了。小安姑娘辛苦,劳烦您进去时帮我问问仙夫人,首领病情可是有所好转?” 小安疑惑问道,“金老爷子不是已经出来了,难道诸位没有问他?” 金瑶眼里闪过一抹恼怒,含糊说道,“老爷子只说首领性命已经没有大碍,但是要想苏醒,还要再继续治疗。” 小安点头,“那我们夫人岂不是还要劳累一日,我还是赶紧给夫人送些吃食进去吧,金姑娘放心,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凡事都要为肚子里的孩子多想想,我一定会问明病情,出来回禀给您。” 金瑶立刻抚了平坦的肚子说道,“我正是为了孩子考虑,才这般惦记…” 小安想起这几年自家夫人夜夜心伤,就听不得她这般炫耀,出口打断她说道,“金姑娘安心,奴婢这就进去了。” 说完,走到门口,略微提高了声音问道,“夫人可在,奴婢小安给您送些吃食过来。” 半晌里面才传出木艾明显带着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小安推了门进去,先把食盒放到桌子上,给木艾行了礼,然后一边往外拿吃食,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夫人,欧阳师傅可有所转好,刚才那金姑娘还想给夫人安个隐瞒病情的名头呢?” 木艾冷笑一声,走到桌边,接过小安递来的羹匙,舀起一口稀薄的鸡丝枸杞粥咽下肚子,才觉干涩的喉咙好受许多,待得一碗粥都吃完,熬了一晚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精神好了许多。 “你出去时,她如果再问,你就说,她的首领受伤太重,虽然性命无忧,但是还需要我继续用仙力为其温养三日,如若不然,恐怕其终身都只能躺在床上。” 小安瞄了瞄床上明显脸色好转许多的欧阳师傅,笑嘻嘻应了。 木艾想了想,又说道,“明日就是中秋了,你带着惜福她们,烤些月饼出来,再配些水果,每家都送一些。毕竟以后…嗯,总之尽量和气些,以后要常相处的。” 小安心思灵透,立刻就明白,夫人和欧阳师傅的误会一定都解开了,笃定以后会成为一家人了,那这些谷中人作为欧阳师傅的下属,自然要好好笼络,起码不能让他们成为两人复合的阻碍才行。于是,小丫头笑得更甜,“昨晚任先生就带了几个孩子来咱们府里做客,大少爷就吩咐我们好好款待了,又设了宴席请任先生及后来的十几位壮士喝酒,十分热闹。” 木艾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儿子大了呢,都知道替妈妈收拢人心了,“回去告诉大少爷,说他做的好,但是,也要记得好好照料几个弟弟妹妹,最迟明早,我就回去。” “是,夫人。”小安应了,收拾食盒退出门外,她心里有了底,见到眼巴巴等她回话的金瑶,也没有露出什么厌恶之色,温声说道,“我们夫人说,贵首领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了,但是他受伤太重,身体破败,需要我们夫人用仙力温养三日,否则会瘫痪终身。所以,金姑娘还是安心再等上三日吧。” 金瑶听说木艾还要在里面守着头领三日,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那首领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自然是三日后。”小安脑子里想着一会儿要烤些什么馅的月饼,不耐烦与她纠缠,说完就行礼走人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团圆月饼 小安回去派了惜缘去木屋外守着之后,就带了一干丫鬟们忙了开来,幸儿本来就很是惦记妈妈,被几个哥哥安慰着才好一些,此时听说妈妈吩咐要做月饼,就卷了袖子嚷着帮忙,大禹也高兴妹妹能有个事情做,就唤了惜花带她上楼换了套耐脏的衣裙,然后,就和涛儿领着两个闲不住的弟弟去山谷四周走走。 小安、惜福两人商量了一下,又拿着水果点心,陪着几个围在外面嬉笑的孩子玩耍片刻,问了问谷中的大概情况,然后定下了五仁儿、枣泥、豆沙、鲜肉、桃酱、草莓酱六种馅料。 几个丫鬟分了工,又拽了几个小厮帮忙去枣核,煮红豆,剥花生榛子等物,五湖四海丰收雨顺一路南来,常做这些杂事,已经习惯,卫夺卫康肖方肖圆却是很不习惯,手脚笨拙不说,又觉这是女子所作之事,有些难堪,但是慢慢做起来,大伙说笑着,也觉顺手许多。 众人齐心合力之下,午饭前,所有的馅料都准备好了,小安安排惜福几个准备饭食,然后又亲手做了香米饭和两个清淡的菜色又给自家夫人送去。 木艾吃到一半之时,欧阳再次醒来,小安立刻惊喜的跑回去熬了稀薄的小米红枣粥,拌了酸甜小黄瓜、凉拌藕片、鸡汁儿豆腐干、芹菜花生米四样小菜,迅速端了过来。 木艾扶起欧阳,在他身后垫了两个宣软的靠垫,然后亲手舀了香浓的小米粥,配了爽口的小菜,喂到他嘴边。 欧阳原本睡了一觉,在梦中极度害怕刚刚见到的女子,不过是他的幻想,惊恐之下醒来,亲眼看着心爱的女子低头吹凉那薄粥,再带着笑送到他口里,这一刻的温柔,这一刻的暖意,让他瞬间放了心,但还是牢牢的看着这张朝思暮想的容颜,生怕她真如同梦里一样突然消失不见。 木艾被看得脸红,夹了一块鸡汁豆干,送到他口中,嗔怪道,“怎么笑得和傻子一般,如果让你那群手下看见,恐怕满地都是眼珠子。” 欧阳却扭头示意木艾去看,结果却见小安早已经盯着两人目瞪口呆好一会儿了,木艾撑不住,笑倒在欧阳身上,“这可如何是好,还笑话人家呢,我身边就先惊呆了一个。” 欧阳伸手替她理了理稍显蓬乱的头发,眼里满是宠溺,“只要你喜欢,我就一直冷着脸。” 木艾笑瞪了他一眼,“哎,欧阳大侠,三年不见,这哄人的功夫见涨啊。” 以前两人相处时,欧阳就常被她这般打趣,应对的经验早就印在了心里,所以,只微笑着看他,坚决奉行沉默是金的原则,于是,木艾果然就在那炙热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哼,一到这时候就装傻,看在你病还没好的份上,先饶过你。”然后就继续舀粥,喂他吃下,一边还叮嘱,“你刚醒来,肚中空得厉害,先吃些清粥小菜垫垫,等明日我亲手做你爱吃的酱牛肉和红烧排骨。” 欧阳点头,吃干净了最后一勺粥。木艾唤了小安上前收拾碗盘,小安这才惊觉过来,她虽然常在夫人身边伺候,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夫人这般小女儿情态,还有印象里欧阳师傅那么冷酷的人,居然看着自家夫人时那般温柔,让她这个旁观的人都觉得甜蜜难言,以后啊,她一定也要找一个,这样只对着自己笑的夫婿。 这个大胆的认知让小丫头脸色更红,迅速收拾了东西,出了门。 回到别墅,悄悄找到大少爷细细说了几句,然后就投入了烤月饼的队伍中。 欧阳吃饱了,又有些困乏,但又舍不得让心爱的女子离了视线,就强撑着不肯闭眼。木艾心疼他,就坐了他身旁,笑道,“再睡一会儿吧,我保证不离开。” 欧阳伸手轻轻握了她的手,低声道,“唱首歌吧。” “唱歌?”木艾想起门外守候的金瑶,还是忍不住心里泛酸,笑道,“门外可还有个声称怀了你孩子的美女呢,她听见我唱歌,必定会猜到你康复,还不立刻闯进来,把我赶走啊。” 欧阳微微皱了眉头,眼里有委屈有恼怒,木艾见了,又有些心疼,于是又安慰道,“所以啊,你要多吃多睡,早些好起来,否则,她万一再撒个什么谎言,惹得谷中人对我们母子执刀相向,我们母子要依靠谁啊。” “她敢!”欧阳哪里听得这个,困乏之意顿时褪尽,紧了紧握着的大手,沉声问道,“把事情跟我说说。” 木艾原本瞒了谷中众人,就是为了先和欧阳通通气,于是当下,就把当日在孙府,如何请叶拓和金瑶带信,八月初一欧阳未至,她如何心伤,前几日金瑶又是如何谎称有孕,全都细细说给欧阳听。 直听得欧阳脸色铁青,半晌伸手把木艾搂在怀里,轻声说道,“让你受苦了,以后再不会了。” 木艾想起那一夜的焦心等待,黎明时的绝望,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狠狠在欧阳胳膊上掐了两下,“都是你惹的风流债,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欧阳前半生多是在厮杀中求生存,连句关切的话都没听过,后来奉命去李家村监视木艾,保护辛巴,亲眼看着木艾如何辛苦持家,如何疼爱子女,心里渐渐就生了暖意,开始奢望可以有个这样的家,后来被迫离开,生死几度,只靠这个念头支撑,如今抱了这个女子在怀,听她娇嗔抱怨,心里暖的就像藏了一团热火,连声说道,“打要罚随你,以后再也不让你等了,我日日跟在你身边,再也不必别人传信。” 木艾被他哄得破涕为笑,末了把眼泪全都抹在他胸前,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记心里了。” 她的双眼因为刚流了泪,更加晶莹灵透,红唇娇憨的微微撅着,偶尔眼波含笑的瞪过来,真是千般娇俏,万般妖娆。欧阳哪里还忍得下,低头就把那润泽饱满的红唇含在了口中,温柔爱怜,这个吻,不比晨时初醒那般热烈,但是却万般旖旎,良久,两人唇分,抱在一处,仔细聆听彼此心跳,都长长舒了口气,他们还彼此爱着,彼此想念着,真好! “等你病好了,咱们就成亲吧。那样痛断肝肠的日子,我一日都不想再过了。” “好。” 两人一个久病初愈,体力不支,一个熬夜心忧,未曾多合眼,相拥不到片刻,就都睡了过去,脖颈交在一起,双手相握,唇角都带着笑,那般安心,那般契合,让小睡之后过来探视的金老爷子,忍不住都欣慰叹上一声,天神仁慈,欧阳小子身边总算有个女子相伴,而不是放着冰冷的刀剑了。这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早晨那早饭真是不错,怪不得任小子总去蹭饭,若不然他也去参观一下那奇特的房子,顺便再吃顿午饭。 老爷子踱步出了门,对着一干等候在外的人沉声说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欧阳小子性命无忧,仙夫人正施仙术,千万不可打扰。”然后就扔下众人,绕过木屋去别墅小坐,正赶上第一炉月饼出炉,坐在葡萄架下,每样馅料的都尝了尝,然后选了最喜欢的豆沙和鲜肉两样慢慢就着清茶吃着,一边和大禹涛儿两人说着话儿。 正巧顾老爷子拎了酒壶来找下酒小菜,两人立刻瞪着眼睛,吵做一团,哪还有半点儿身为长辈的风度气韵。 大禹和涛儿退到旁边,细听半晌,隐隐猜测两老年轻时是好友,不知为了何事生了罅隙,从此不来往,此时见了面,互相忍不住揭起伤疤,看着言辞激烈,但其实心里对重逢都很是欢喜。 大禹和涛儿互相对视一眼,对于自家之人能与这位谷中元老相识,都觉是好事,亲手回屋端了几样炸鸡翅、鸡汁豆干等上好下酒菜,又搬了一坛果酒出来,然后就把地方让给了两个吵得如同小孩子的老人,果然两人吵累了,自己也觉幼稚,就坐下来吃菜喝酒,慢慢就收了恼怒,开始叙些别后之事,最后同时醉倒,被孔喜和陆云背回了顾老爷子的屋子,呼呼大睡。 待得日头接近了西山头,月饼都烤了出来,小安带着惜福几人开始装盒子,每种馅料,每家两块,共是十二块,加上苹果,雪梨,西瓜和香瓜四样水果,倒也很是丰厚应景。 谷**有人家十三家,剩下都是单身壮汉,于是成份的礼盒只有十三份,其余都用筐和食盒送到了沈大厨那里。 留在家里的女眷们接了这样丰厚的节礼,都有些手足无措,亏得惜花几个能说会道,“明日是中秋节,我们府上往年都会送点心给邻人,以示共同庆贺佳节,今年正巧落脚咱们谷里,我们夫人就吩咐多做一些,以谢大伙儿这几日对我们府上的照料。点心做的味道还过的去,水果也都是自家产的,不值什么钱,大嫂们可不要嫌弃才好。”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不娶金姑娘 那些女子听了这般熨帖的话,又见自家孩子一副垂涎神色,就笑着接了,回了些干蘑菇或者山鸡之类,惜花几人也都欢喜接了,直道,几位少爷小姐前几日喊着要吃小鸡炖蘑菇来着,正好晚上做了。 本来那些女眷对木艾一家心里有些疏离,毕竟木艾的名头太重,哪怕他们这样躲在山谷里的女子,在男人们的口中也都听了几句,百花第一女亲王,神迹,这一类的话,总觉这样的女子,和她们就是云泥之别,一定是高高在上的模样。所以她们同男人们一样感激木艾相救首领的恩情,但是却没有主动亲近的心思。 可是如今一看,这家人不但未像她们想象中那般端着架子,反倒很好相处,昨晚自家孩子在人家那里吃了点心,还抱了水果回来,男人们也直嚷着喝了好酒,今日居然又接了人家送上门的节礼,当真是好客热情。 既然人家表示了友好,她们自然也不能太过失礼,于是几个年轻的媳妇儿结伴上了门,小安几人笑着接待了,领着好奇的她们在客厅及厨房各处看了看,然后就请教起哪里能洗衣打水,哪里能采些鲜嫩野菜之类。 这可让几个小媳妇儿羞红了脸,人家上门来为首领治病,她们就因为怕被看不起,连个主人起码的待客之道都没有做到。羞愧的同时,就越加热情三分,拉着小安几人在谷中转了几圈,仔细嘱咐了许多句,小安几人也趁机把谷中情况摸了个门清儿。 金瑶见小安几人和谷中众人相处如此之好,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是她一方面正忧心欧阳会不会提前醒来,如果他与木艾把误会说开,她的计谋可就彻底破碎了,一方面她就算不喜,也不能上前扯了那些小媳妇儿们强硬不准她们闲话,两处担忧,当真是焦心不已。 短短两日不到,她虽然能够吃饱睡好,但还是又瘦了一圈儿,众人还以为她是担心首领病情,都上前劝慰,她免不了又演了一出苦情戏,直看得猜到内情的任白衣暗笑,还有不明情况的金羽恼怒皱眉。 当晚,睡醒的木艾精神抖擞回了别墅,和孩子们好好说了几句话,又亲手下厨做了一桌儿好菜,送了几盘去给那两个一时吵闹一时欢喜的老顽童,然后陪着孩子们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就提了特意装好的食盒回了木屋。 金瑶正巧吃了饭回来,一见她就想上前探问,却被小安一把拉住,敷衍了几句,夫人仙力消耗过巨,精神不济之类的话。 木艾听在耳里,心里冷笑,进屋照料着脸色好上许多的欧阳吃了晚饭。然后两人继续靠在一处低声细语别后诸事,或欢笑,或心伤,直说得两人都觉以后就是天榻地陷也不分开,才勉强收了话头。 等到夜色降临,谷中安静下来,欧阳又在装满泉水的浴桶里泡了两个时辰,身体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木艾叮嘱了几句,就在他依依不舍的目光用力亲了他几下,然后笑着回了别墅。 第二日一早,欧阳又吃了一顿心爱之人亲手烹饪的早饭,就托金老爷子把任白衣、金羽等几个重要人物招到了木屋,几人欣喜的看见头领已经能够坐在桌前喝茶,于是齐齐感激得向木艾行礼道谢。 木艾还了礼就告辞出去了,欧阳仔细听了他昏迷后谷中的近况,任白衣摇着折扇,从怀里掏出五十万两的银票,笑道,“头领,小醉仙那里的银子已经到了,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开铺子?建院子?或者分到各兄弟手里?” 欧阳摆摆手,“晚上把兄弟们都召集到一处,听听大伙意见,有去处的就分银子,愿意留下的就再商量。” “好。”任白衣点头,欧阳又道,“不管兄弟们是分开还是留下,都要喝过喜酒再走。” 众人除了任白衣脸色古怪,其余都以为首领听说了金瑶舍弃名节求得仙夫人前来救命之事,终于明白了她的真心,要娶她进门了,于是脸上都带了笑,齐声应下。 金羽虽然有些疑惑,但嘴角也翘了起来,自家妹妹的执着他可是最清楚的,能够得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他是最高兴的。 憨牛瓮声瓮气的笑道,“真是太好了,金姑娘可是个好姑娘,武艺好不说,对首领也是真心实意…” “慢着!”欧阳狠狠皱了眉,打断他的话,“我要娶的女子不是金姑娘!” 金羽的笑脸瞬间垮掉,众人也有些意外,憨牛更是直接问了出了,“首领不娶金姑娘,那要娶谁?” “仙夫人!”欧阳吐出三个字之后,就垂下眼眸,喝起了茶,任由一干手下惊得目瞪口呆。 良久,任白衣激动的狠摇了几下扇子,干咳一声,说道,“首领,仙夫人可是那把战神刀的原主人?” “是。” 众人了然,怪不得首领连睡觉都要把那把刀摆在身边,平日里一日十几遍的擦洗,爱如珍宝一般,原来是爱屋及乌,见刀思佳人,如此说来,不是金姑娘不好,是有女子提前抢占了首领的心。再想想仙夫人那般高贵的女子,没有半点骄傲架子不说,反倒很是亲切温柔,,做事周到又细致,就是几个孩子也都礼数周全,懂事聪明。如果首领能够娶到这样的女子,对于梵天宫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样的想法在众人心里转了又转,脸上就收了惊色,除了还对金姑娘的一片痴心喟叹几句,就没有任何反对之言了。 任白衣是这些人里最清楚首领对那女子的坚持,又作为首领勉强交心的朋友,当然最乐于两人终于修成正果,当先站起,抱拳说道,“恭喜首领,贺喜首领。” 其余众人也站起随声附和,欧阳起身回礼,然后挥手让他们下去,却留下了金羽。 良久,金羽脸色复杂的从屋里出来,正遇到匆匆赶来的妹妹,眼里闪过一抹怒色,上前抓了她的手臂就把她往回拖。 金瑶不知兄长为何如此,一边往木屋方向挣扎,一边焦急问道,“大哥,首领是不是醒了?我要进去看看,你拉我干什么?” 金羽脸上怒色更深,难得低声呵斥道,“你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还不跟我回去,你非要丢尽我们金家的脸才罢休吗?” 金瑶隐隐听出兄长语气不好,但是她心里这时早已经乱做一团,欣喜头领醒来,又焦急仙夫人为何没有早早离去,哪里还有多余心力猜测兄长的意思。 金羽不顾妹妹的挣扎,硬是拉着她回了自家的木屋,至于如何劝告训斥就不为人知了。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谷里都知道了头领醒来的好消息,欢声一片,齐齐嚷着要聚在一起喝酒庆贺。 几个小媳妇儿刚找到沈大厨处,欲帮忙整酒置菜。沈大厨却哈哈一笑,“咱们的首领夫人那里有那么多好厨子,我就不丢丑了,这次也偷偷赖,吃一次现成的。” 众人跟着笑起来,果然,笑声未落,小安就找上门来,且笑且言,“我们夫人说,我们在谷中几日,没少受大伙照顾,今晚就备下几桌儿酒菜相谢,还请诸位一定赏个薄面。” 众人顿时喜笑颜开,几个小媳妇儿更是笑言,下午就去帮忙整治,孩子们听说晚上可以去那漂亮房子里吃晚饭,也都兴奋莫名。 午时刚过,果然别墅门前就聚满了人,惜花拿了果子点心领着一众孩子们去葡萄架下玩耍,小安则领了几个小媳妇儿们进了大厨房。 靠墙的长案板上摆满了各色菜蔬和肉类,什么肘子、排骨,大块的牛肉,杀好摘净的鸡兔,甚至只调料就有二十种之多,看得几个小媳妇儿是眼花缭乱。 小安笑着安排几人剁了排骨、鸡肉,又切了青菜,不过一个时辰做完之后,就请了她们到门廊的阴凉之处,边吃点心水果,边闲话。几个小媳妇儿以前多是在家相夫教子,后来随着各自夫婿逃亡在外不久,就隐居这山谷里,经年不出,所以涉世不深。 小安平日跟在木艾身边,见识就比普通女子不同,又一路南下开了眼界,随便说个笑话出来就让几人笑得只嚷腹痛,于是,就在欢笑声中,一桌桌酒席就办好了。 日头刚刚落下西山,木屋中间的那块空地四周就架起了一只只铁锅,铁锅里扔进木柈子,少少浇上一些菜油,点燃之后,就照得空地上亮入白昼,一张张或圆或方的桌子摆好,一盘盘或红或绿的美味菜色端上,等一坛坛美酒抱了出来,更是让一众刚刚入座的男人们垂涎不已。 头席上,大病初愈,脸色微微带了些苍白的欧阳坐在上手,紧挨着他的是木艾,还有金老爷子、顾老爷子、任白衣等人,当然金羽兄妹是不在场的,但是众人也心知肚明的没有问出来。 剩下其余之人就没有那么多规矩,可着喜好各自安坐,大禹涛儿带着辛巴幸儿诚儿,和谷中几个差不多同年纪的少年坐了一席,互相介绍一番,本着友好的心思,倒也聊的欢喜。 第三百九十七章 化功散 青花瓷的大碗满上美酒,众人先是恭贺首领病愈,然后又谢了金老爷子和木艾的相救之恩,这才放开胃口大吃大喝起来。 头席上几人本来碍于木艾在场有些放不开吃喝,但是几句交谈下来,居然发现这未来的首领夫人也算半个江湖人,前些时候因为打败天一掌门而闻名武林的神秘人物就是她。众人惊奇之下探问,没想到又发现那天一掌门就在座,这下可尴尬了。 好在顾老爷子看得开,哈哈笑道,“诸位不必在意,老夫这车夫当得,比哪个世家大族的老太爷都舒坦,每日饿了又好酒好菜,渴了有各色果子,认真算起来,一日怎么也要吃进百两银子,老夫还盼着一辈子做这车夫才好呢。” 众人哄笑,继续说些江湖闲话,欧阳夹了一块鱼腹的嫩肉,细细剔了小刺,然后放到木艾的碟子里,木艾夹起吃下,顺口赞道,“惜福做鱼的这手艺,倒是比我还要好了。” 欧阳听她如此说,又夹了一块送上,反驳道,“没你做的好。” 木艾嗔怪的笑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面前的酒杯,“别拍马屁,你病刚好,还是不能喝酒。” 欧阳立刻面露失望之色,惹得木艾又心疼起来,连忙夹了块排骨给他,哄道,“放心,早给你留了两坛最好的葡萄酒,等你好利索了,拿给你喝个够。” 欧阳这才满意点头,默默啃起了排骨。 两人一如三年前那般相处交谈,自觉没有什么出格之处,却早让一众貌似正常闲话,实际时刻瞄着这边的壮汉看呆了眼。 眼前这个细心周到照料女子的人真是他们那个冷酷寡言的头领吗?或者只剩躯壳还是那个江湖闻名的金面战神,而灵魂却换了个惧妻的农夫? 任白衣和金老爷子对视一眼,虽然他们比众人知道的多一些,但是也没料到首领在心爱女子之前,居然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两人心里除了惊奇,更多的是欣喜,默契一笑,举杯相碰,一口喝干。 欧阳又给木艾夹了筷子双椒炒牛肉丝,趁她皱眉低头挑捡里面的姜丝时,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席间立刻又热闹了起来,只不过,这个把菜喂进了鼻子,那个酒杯递到旁人嘴边,笑料百出。 欧阳也不理会,继续与木艾低声说话,间或听同席几人闲谈,点头或者摇头。 半个时辰后,众人酒足饭饱,也勉强适应了首领的转变,不再把眼珠子粘在首领身上之后,早早吃饱的小媳妇儿们和惜福惜缘几个丫头,连同五湖四海几个小厮,一起动手撤下了残羹剩菜,麻利的换了新茶、水果和点心上来。 众人这才把正事提了出来,关于谷中以后的发展,众人以前在外面或多或少都有些旧怨,想着家眷们出谷去,说不得会有些什么凶险,不如就住在这样安宁的地方,而那些尚未成家之人,则不舍与众兄弟一起拼出来的声名,也不愿出去独自闯荡,宁愿住在一处互相守望。 欧阳与任白衣、金老爷子等人商议几句,决定以后梵天宫分为三堂,龙堂以后照旧接些赏金猎人的活计,顺便负责搜集江湖上的消息,算是宫里的耳目。虎堂则拨出二十万两银为本钱,买商铺做买卖,做为谷中以后生计的根本。最后豹堂则是专职护卫,负责谷中的安全及运送必备物资。 此决议一出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然后各自按照彼此的意愿分别入了堂口,又选了各自的堂主,龙堂的堂主是一位名叫崔鹏的三十岁红脸大汉,只看面相就是精干忠义之人,虎堂自然是平日就掌管账目的任白衣打理,豹堂则是一位将近四十的瘸腿中年人,人人称他忠叔,面色蜡黄,但嘴角眉梢却时时挂着笑容,让人一见就觉亲切。 欧阳点了头,这件事就算彻底订下来了,大伙一边喝着茶解酒,一边七嘴八舌讨论着开些什么铺子,对以后的日子无不充满了希望。 丫鬟和小媳妇儿们又上来添了一回茶水,欧阳见木艾脸上有些疲惫之色,心疼她这几日照料自己辛苦,于是举了茶杯,简单说了一句,“各位兄弟,天色已晚,以茶代酒,共同干一杯,以后齐心协力建设家园。” 众人轰然应诺,举起茶杯,大声应和,“齐心协力!”小孩子那桌儿看得兴起,也学了各自父亲叔伯们,举了茶杯,一起喝光茶水。众人笑嘻嘻起身,三五成群预备回去休息。 结果刚刚举步,就听不远处传来两声稚嫩的低叫声,众人惊疑之下看去,原来是两个孩子摔倒在地,大禹和涛儿想要伸手去扶,却也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心知不好,连忙倚了桌沿儿,焦急的看向自家弟弟妹妹,却见幸儿和诚儿也趴伏在桌子上,辛巴却是不见了影子。 孩子们的昏倒就像是一个信号,众人紧接着就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纷纷栽倒,有那机灵的想要提了内力抵抗,却发现半点气力也用不上。要知道一个武人,无法施展气力,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何况还是在这般诡异的情况之下,众人心里齐齐吊了起来。 纷纷猜测着是仇家上门,或者懊恼着今日太过欢喜,以至于失了警觉。 众人各自心思不提,场外又想起几声女子的尖叫和轻微打斗声,但是很快都归于平静,想来那些端茶过来的丫鬟和小媳妇们也已经被制住了。 果然,片刻不到,两个人影出现在场地中央,众人一看,都是熟人,金瑶,金羽! 众人想起早晨首领宣布的那个消息,以及单独留下金羽的用意,心里都略微猜到了一些今日之事的原因,但是心里也越加气愤,大家一起出生入死两三年,感情自然不是一般朋友可比,有什么话,或者有什么不满,尽可以直说,把这般小人手段用到兄弟身上就太过卑鄙了。 憨牛第一个喊出声来,“金大哥,金姑娘,你们为啥要对兄弟们下药?” 瘦猴咬着牙拼命扶了桌子,想要坐起来,可惜没有成功,于是大喘了两口气,嗤笑道,“不管为什么,对兄弟下药都是不应该!” 金羽眼眸里闪过一抹羞愧,沉默半晌说道,“诸位兄弟,不要误会。我们兄妹没有伤害大家的意思,茶水里下的是软筋散,半个时辰后无药自解,对兄弟们不会有半点影响。我们兄妹今晚就要离开山谷,另谋出路,有些话想对首领和众兄弟说,又恐兄弟们不肯静心听来,所以才出此下策。” 金老爷子静静感受着身体里的药力,抬眼失望的看了金羽一眼,冷声说道,“事情都做下了,金小子就不必隐瞒了,茶水里不是软筋散,是化功散,真等上半个时辰,大伙的一身功力都会毁于一旦。金小子,你若还真念了这几年的兄弟情义,就把解药拿出来吧。” 众人一听,有那脾气急的就骂出了口,毕竟谁的武艺内力都不是凭空得来的,无不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吃苦努力才练就的,如今马上要毁在自己兄弟手里,这心里怎么会是滋味。 金羽好似不信金老爷子的话,愣了半晌,猛然看向一旁的妹妹,“瑶儿,你不是说下的是软筋散吗?” 金瑶哈哈长笑,神态好似疯魔一般,狠狠看向主位上的木艾,厉声说道,“软筋散,那般普通的药,我怕制不住我们这位无所不能的仙夫人。说不得,兄弟们就跟着她一样吃了刮落了。” 金羽没想到妹妹会欺骗他,大怒,“解药呢,还不快拿出来!” 金瑶摇头,笑道,“大哥,别急,妹妹的事情还没办完呢,办完了一定会给大伙解药的。” 金羽眉头狠狠皱了起来,说道,“你不是同我说,有话要与头领说吗,赶紧说吧,说完咱们就走。” 金瑶不置可否的笑笑,上前两步,眼眸混杂了诸多埋怨、委屈、渴望等等复杂情绪,牢牢看向面色苍白、眼神冰冷的欧阳,轻声说道,“头领,不,欧阳,你知道我有多想这么叫你的名字吗,可惜,你总是冷着脸,好似我身上有什么病气一般,不肯让我近前。我原本以为,全心的喜欢你,你总有一日会感动。可惜,不管我怎么用心,你都拒我与千里之外,我到底哪里不好,我不漂亮吗,我不温柔吗,你为何就是不喜欢我…” 金瑶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甚至变得好似独自呢喃一般,欧阳眉头死死皱着,桌子下的手,却吃力的牵起了木艾的手,仿佛不想她多心一般,轻轻的握着,无声的表达着他的心意。 木艾淡淡一笑,反握住他的大手,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如果这金瑶狠毒的彻底一些,喂众人吃下什么立时毙命的剧毒,她还真没有办法应对,可惜只是小小的化功散还难不倒她,因为她的飞针从来都不是依靠内力打出去的,今日金瑶注定要失算的。 欧阳见木艾如此笑着,猜到她必然有应对之法,于是放下来了心,重新看向金瑶。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为情疯魔 金瑶自怨自怜了半晌,突然眼睛死死盯着木艾,冷冷一笑,然后扭头又看向欧阳,半问半埋怨,说道,“都是这个女人,是不是?是她先抢走了你的心,是不是?当初她托我带信,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本来以为烧了字条,你们不能相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没曾想,我居然还要找上门去求她,我舍了名节不要,说谎怀了你的孩子,只为了让她来救你性命,可你呢,对我没有半点怜惜不说,居然还要我哥哥把我嫁掉。都是这个女人太狡猾,她明明答应我,在你醒来之前离开,却骗得我好苦!” 她狠狠咬了牙,每说一句都好似能听见牙齿交错的咯咯声,可见对木艾是恨之已极,末了她又哈哈大笑起来,抽出身侧的长剑,指了木艾,说道,“好,今日你落到了我手里,我只要杀了你,你就不能在迷惑欧阳,他就一定能看到我的好,一定会娶我为妻,对,一定会娶我…” 金瑶说这话,好似在为自己辩驳一般,提了剑就欲上前刺向木艾,欧阳怒睁了眼睛,拼命提了劲力想要护在木艾身前,可惜,他本就是大病初愈,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又中了化功散,怎么可能如意,眼里焦急得都要喷出火来。 大禹几个孩子远远见了,也厉声喊道,“不要!不要伤我妈妈!” 金羽没有想到妹妹会伤人,心里后悔不该抵不住她的哀求,答应她一起如此胡闹。 刚要上前拉住妹妹,无奈金瑶动作太快,已经飞身跳了起来,那雪亮的剑尖马上就要扎到木艾身上,众人一片惊呼。 这时,金瑶身侧不远处的草丛里却突然跃出一个小小黑影,挥手间,金瑶的长剑被用力磕开。 辛巴喘着气,死死握着手里的七星剑,怒目看向金瑶,“要伤我妈妈先过我这关!”他刚才原本和诚儿两人因为被哥哥们看管着,不能喝酒,淘气之下,就以茶代酒,装着江湖人的模样互相敬了起来,结果尿急跑回房子去方便,再回来时却发现场中出了大变故。 自家所有人昏的昏,倒的倒,山谷里众人也都同样如此,他就觉心里一紧,悄悄跑回房子去,转了一圈,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只得拿了剑出来,脑子里闪过无数江湖典故,想着,今日一定也要拼力做回英雄,力挽狂澜。 可惜,他尚未想到办法,那疯女人已经奔着妈妈下手了,瞬间什么英雄啊,典故啊,都扔到脚后了,跳进场中,就拦下了长剑。 金瑶冷冷一笑,“好啊,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你妈妈,就和她一起死吧。”说着,手上长剑翻飞和辛巴战在一处,辛巴平日里极受妈妈和哥哥宠爱,以往练武也没吃多少辛苦,虽然出行后知道江湖险恶,开始多多努力,但是,毕竟年纪小,对打经验太少,哪及得上金瑶这样在江湖上闯荡过的,生死线上挣扎过几遭的,于是不到十招就有些手忙脚乱,金瑶看准一个空子,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把辛巴踢了个跟头倒在地上。 金瑶得意的看着辛巴惊恐气恨的脸色,执剑上前欲刺,欧阳大怒,厉声呵斥,“你敢!” 金瑶手臂一顿,回身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我为什么不敢,他们一家母子没一个好东西,杀光了他们,你才能回到我身边!”说完再次举剑欲刺,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有的已经闭上了眼睛,不肯看孩子血流满地的模样。 结果,金瑶却猛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声音,定在了原地。 木艾铁青着脸,从空间里引了一股泉水出来,抬头张开嘴喝了几大口,感觉身体里瞬间有了力气,心里一喜,灵泉也许解不了巨毒,但是显然对这化功散还是有解得了的。 她挥着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然后放了一陶罐在欧阳面前,先是喂他喝了一杯,看着他脸色好了许多,才说道,“给大伙解毒吧。” 然后施施然起身,走到场地中央。辛巴此时早从惊恐中清醒了过来,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妈妈身边,语带哭腔说道,“妈妈…” 木艾点了点他的脑门,“鲁莽的小子,等一会儿跟你算账。”说完又拿出一罐泉水,“去救哥哥妹妹们。” 辛巴见妈妈如此神色,心里有了底,笑嘻嘻摸摸脑袋,抱了罐子就往哥哥那边跑。 金羽这时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妹妹被制住了,心里瞬间权衡再三,虽然明知刚才妹妹做得很过分,但还是不能扔下她不顾,于是手就摸上了腰侧的长剑,想要出其不意制住跑过身边的辛巴,用来要挟木艾和众人放过金瑶。 可惜,他尚未动作,就觉身上几个穴道一麻,立刻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心里只能长长叹了口气,再次为今日所作之事万分后悔起来。 木艾走到金瑶面前,看着她恼怒中略微带着一丝惧意的眼神,抬手,狠狠给了她两个嘴巴,清脆的声音,在场中听来分外清晰,刚刚喝过泉水,正帮忙喂其他兄弟的十几人都忍不住回身看过来,只有欧阳依旧平静的忙碌。 当初孩子们因为惊马那事差点出意外,他可是亲自跟着这个女子去报仇,眼见她脸色淡漠的一连收了几十条性命,所以,他从来不认为他心爱的女子是好欺负的,也许她善良,甚至不忍心看到任何一个人受苦受难,但是,孩子,永远是她的逆鳞,谁触碰了,她就会瞬间从仙子变成罗刹。当然,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一点而心生惧意过,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她,遇事从不会同普通女子一般哀哀哭泣,只会如同伙伴一般,挺直脊背站在他身边,与他共同对抗任何风雨,能得到这样的女子倾心相爱,他,何之有幸! 瘦猴费力张口喝下头领手里的泉水,眼睛呆呆望着头领脸上堪称温柔的笑容,心里迷惑,难道首领对自己有别样的感情,这个念头他瞬间打了个哆嗦,刚刚积聚了一点力气,就连滚带爬挪到了旁边。 欧阳也不理他,一边继续救治下一个兄弟,一边侧耳倾听场中的动静。 木艾反复打了金瑶七八个耳光,看着她的双颊红肿的好似包子一般,才稍稍出了口气,冷声说道,“你应该庆幸,你是这谷里的人,否则,你最少也要剁条腿下来。我的孩子,也是你能伤的!” 金瑶双眼怨毒的盯着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恐怕早已把木艾杀了无数次,可惜,她的穴道被封,动不了也讲不出话,只能在心里疯狂的咒骂着。 木艾扫了一眼场中渐渐恢复的众人,高声说道,“欧阳本来念着你们兄妹和大伙出生入死,情谊深厚,还同我商议,瞒下你的所作所为,给你们留一些颜面,没想到,你们却如此下作。今日,我就当着大伙的面,把当日之事说开,也让大家都清楚到底谁是谁非。” 说完,她扫了一眼场中刚刚恢复过来的叶拓,说道,“七月初一那日,你与这位壮士一起在花都孙府,欲装扮成孙府小姐模样,擒下采花大盗醉红颜,可惜,醉红颜狡猾之极,扮成婢女摸到孙小姐躲藏之处,差点得手。我当时出手救下孙小姐,绑住醉红颜,背了孙府众人送到你们面前,为了保住你们的颜面,不但没有露面,甚至连两千两的赏金都送与你们,只求你们带一张字条给欧阳。可是你半点不念我的援手之谊,背信弃义,私自偷看字条,并且撕毁,导致我与欧阳八月初一之日没有汇合。其中我所受的煎熬不必多言,都说江湖人讲究的是信义重于生命,你可曾做到半点?” 叶拓本来自从木艾进谷,就觉心中有愧,又碍于当日答应金瑶隐瞒,所以,一直尽力躲藏,不想被木艾认出询问。今日谷中众人庆贺,他也是选了最偏远的位置,此时听到木艾一句句质问,脸色句涨红的如同猪肝一般,想起当日所受恩惠,爬起跪倒磕头,道,“都是叶拓有负夫人所托。” 木艾也不理他,继续看了金瑶说道,“后来欧阳中毒,需要我救治,你无奈之下又找到我门前,谎称怀了他的孩子,要我前来救他性命,算是全了我们以前的旧情,又句句不离你们如何恩爱,逼迫我在他清醒之前离开。其心之恶毒,当真是天下少有。好在,天神庇佑,欧阳提前醒来,我们得以解开误会,欧阳又替你瞒下所有事情,没想到,你反倒如此下作,对所有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下毒,真是…” 木艾眼角扫到众人脸色都已经铁青,就收了话尾,没有继续斥责下去,反倒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问世间轻微何物,你也是为情疯魔了。” 说完,她牵过刚刚走过来的欧阳之手,有些疲惫的说道,“你们谷中之事,我也不便插手,还是你和众位兄弟们决定吧,孩子们受了惊吓,我先回去了。” 欧阳点头,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木艾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扇巴掌出了气,最后还给众人留了个识大体的好印象,手指微带羞恼的用力掐了他一下,转身向孩子们走去。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下场 刚迈出几步,她又回身冲向金老爷子问道,“老爷子,我那泉水恐怕还不能彻底解除药力,还要劳动您老配些解药出来,如若缺什么药材,尽管派人去我那里拿。” 金老爷子满意笑道,“好,谢仙夫人慷慨,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顾老爷子在一旁啐道,“老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要借机贪下许多好药材了。” 金老爷子立刻回嘴,“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道谁平日里嚷着天下无敌,不还是被一杯茶水放倒了,还是老江湖呢…” 顾老爷子被噎个正着,恨声说道,“谁知道你们谷里还有这等内奸啊…” 木艾笑笑,不理两个老顽童的吵闹,带着孩子们回了自家房子… 幸儿可能有些受了惊吓,蔫蔫的趴在妈妈怀里,手里攥了个荔枝,不吃也不动。辛巴拉着诚儿躲在壁炉边窃窃私语,只看他那挺高的小胸脯,就知道这小子一定在吹嘘刚刚他有多么勇敢,大禹和涛儿看着他只觉好笑,妈妈平日总叮嘱要他们遇事冷静,一定不可以鲁莽冲动,这小子今日所作之事,和冷静半点不沾边,一会儿铁定要挨批评的。 两人亲手倒了茶水给妈妈和妹妹,果然,妈妈喝了一杯茶水,就唤了两个弟弟过来。 木艾微微皱了眉,看着小儿子,问道,“辛巴,你觉得今日所做之事,可有何不妥之事?” 辛巴眼珠儿转了转,小手握在背后,给两个哥哥打了个求救的手势,想要两人帮忙求求情,可惜,大禹和涛儿不知何时抓了本书讨论起来,完全没发现弟弟的小动作。 诚儿还算够义气,笑嘻嘻凑到姑姑身边,“姑姑,辛巴刚才简直太勇敢了,一套扶风剑法使的是出神入化,若不是气力不济,一定能打败那坏女人。” 木艾看他挤眉弄眼,手舞足蹈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拉了他在身边,“傻小子,就知道替辛巴说好话。” 说完,又唤了辛巴上前,“辛巴,今日之事,你确实有些太过鲁莽了,妈妈平日常告诉你们,越是危急的时刻越要冷静,越要沉得住气。刚才所有人都中毒的情况下,只有你一个侥幸躲过,你就越加不能轻易曝露,也许最后向谷外求救这样的重任就要落在你身上,你贸然现身,轻易被捉到,大伙岂不是一点转圜的希望都没有了。” 辛巴有些委屈的张嘴欲言,却被妈妈挥手打断,“妈妈知道,你是担心妈妈的安危,所以才不顾一切跳出去的,妈妈很欣慰,妈妈的小儿子很勇敢,但是,辛巴,你急切之下,是不是忘记了妈妈的那些本事?”说着,木艾撑起了灵气罩,弹软的边沿抵着辛巴的小肚子,推得他后退了两步。 “有这个在,天下没有谁能伤得了妈妈,何况妈妈还有飞针。你当时没有冷静的把所有利弊都考虑进去,是不是错了?” 辛巴小脸有些发红,懊恼的挠挠脑袋,“嗯,当时一着急就忘记了。” 木艾失笑,拉过他到身边,拍了拍小儿子已经渐渐变得宽厚的肩膀,“今日是妈妈有应对之策,才得以挽回一切,如果你以后游走江湖,和朋友们在一起遇到此事,你的鲁莽之举,会害得所有人被一网打尽。所以,下次一定要冷静,一会儿上楼去写一篇检讨书给我。” 诚儿听说辛巴要写检讨书,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儿,没想到紧接着就听见姑姑说,“诚儿刚才不是也赞成辛巴的鲁莽之举吗,那就也写一篇检讨书来吧。” 诚儿立刻垮下了脸,乐得辛巴差点笑倒在沙发上,生怕妈妈反悔,让他少了一个并肩作战的难兄难弟,伸手拉了他,给妈妈行了礼就一起跑上楼去了。 大禹放下书,笑着说道,“妈妈,这几日谷中事了,我想去趟蓉城,前些日子赶路要紧,铺子都没去巡看,正好也把账册拿回来。” 木艾点头,“这事妈妈明日就安排,你们今日也累了,先去睡吧,记得把泉水再多喝一些。明日如果金老爷子那里送来药汤,你劝着弟弟妹妹们都喝一些。” “是,妈妈。”大禹和涛儿也行了礼上了楼。 木艾哄着小女儿低声说了会儿话,又给她讲了个故事,小丫头眼里才滴下眼泪来,死死抱了妈妈的胳膊不松手,“那个坏女人,要杀妈妈,呜呜,她是坏人…欧阳师傅喜欢妈妈,才不喜欢她…” 木艾抱着小女儿哄劝良久,才让她安静下来,想着女儿也十岁了,该教她一些情爱之事,于是,就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幸儿,这自古啊,男子做事养家,女子相夫教子,已经成了定律,所以,男子大多把心思放在了做官或者赚银子养家上,眼界也宽,心也大。但是女子多专注在一个院子,一个家庭里,眼界就窄,心思也更细腻些。男子很多并不把情爱放在心上,女子却为之欢喜悲伤,很多时候甚至没了那个男人,就会觉得天塌了。 今日那金姑娘,因为心里喜欢欧阳师傅,平日里总是在衣食住行上想尽一切办法多加照料,时日久了,就把自己当做欧阳师傅的女人了,她没有想过欧阳师傅是否也喜欢她,或者以前是不是心里有别的女子。所以,当妈妈出现时,她把妈妈当成了入侵的敌人,完全不承认其实她才是那个跳梁小丑,以至于才有今日的疯狂之举,害人害己。 幸儿以后长大了,万不可像金姑娘这般,遇到心仪之人,你可以在不失矜持分寸的前提下,勇敢表示好感,但是,却要掌握好一个‘度’字,如果对方实在不喜你,那就是你们命里无缘,不要强求,否则,最后不说男子会厌恶你,你自己也会变得厌恶自己。” 木艾想起了前世那些纠缠痛苦的往事,那般不顾一切尊严的哀求,忍不住叹了口气,紧接着又想起如今的甜蜜幸福,“女子啊,一定要找一个把你放在心尖上的男子,你伤心了,他会安慰你,你害怕了,他会保护你,你欢喜了,他也会同样欢喜…” 幸儿看着妈妈嘴角溢出的笑,俏皮的吐吐小舌头,“就像欧阳师傅喜欢妈妈一样?” 木艾被女儿打趣的有些脸红,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小丫头,你还小,不要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你啊,记住妈妈刚才那些话就行了。” 幸儿往妈妈怀里蹭了蹭,“可是,妈妈,幸儿听不明白啊。” “你还小,先记在心里,等你长大自然而然就明白了,平日里多看多听,要学会在别人的人生里吸取教训和经验,等到自己经历时,就会少走很多弯路。” “呵呵,幸儿才不挨那个累呢,有妈妈在,幸儿不懂,就来问妈妈。” 木艾被小女儿的偷懒想法气得哭笑不得,无奈,亲了亲她的脑门,“妈妈的懒丫头啊,你将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君呢。” 幸儿一扭小身子,撅了小嘴,“我才不嫁人,哥哥赚银子养幸儿,幸儿就一辈子赖在妈妈身边。” “好,好,赖着,赖着,妈妈不嫌弃,都随你意。”木艾笑了起来,拉起小女儿,替她整理好衣裙,“走吧,天色不早了,咱们也上楼洗澡歇息吧。” 幸儿笑嘻嘻的应了,拉着妈妈上楼,小安惜福随后嘴角带笑的跟上,准备洗澡水等不提。 第二日一早,小安端了洗脸水伺候自家夫人洗漱,然后慢慢把打探出来的消息一一道来。 “昨晚夫人走后,欧阳师傅和任先生等人商量过后,解了金家兄妹的穴道,逐了他们出谷,以后也不许他们打着梵天宫的名号行事。那金姑娘不想走,跪下求大伙为她求情,可先前她把大家都制住的时候太过嚣张了,半点不念旧情,自然也没有人肯替她说话。她又抱着欧阳师傅的腿,要做妾做奴婢,只求欧阳师傅能留她在身边,可惜,欧阳师傅连眼皮都没抬,转身就走了。然后那金姑娘就…嗯…” 木艾接过棉布帕子擦去脸上的水珠儿,看了眼微带不忍之色的小安,淡淡问道,“然后怎么了?疯了?” 小安惊奇道,“夫人怎么知道?” “她那么偏激固执的人,突然明白在心爱的男子心里,她什么都不是,她怎么会不疯魔?” 小安想起五湖几个小厮形容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那金姑娘在地上躺着,满身都是污泥,任她兄长怎么拉也不起来,还喊着说明天就要嫁给欧阳师傅,还要去城中那锦绣坊买最好的大红锦缎…” 木艾坐在梳妆台前,拿起妆盒挑簪子,“她用了三年心都未曾感化男子的心,就应该知道会是这样的下场,强求而不得…罢了,引以为鉴吧,做女子,万不可这般没有矜持,连自己都不珍惜自己了,还怎么期望男子珍惜你。” 小安点头,上前拿起象牙梳,开始利落的给自家夫人盘起发鬓,笑道,“夫人说的对,后来她兄长背了她出谷,欧阳师傅又使人追过去,给他们送了一万两的银票,想来以后他们兄妹日子也不会难过。” 木艾淡淡一笑,她所爱的那个人,从来都只是脸上看着冷,其实心里比任何男子都要柔软,“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必再提了。” “是,夫人。” 第四百章 风波定 “早饭安排了什么菜式?” “主子们的小桌儿准备了黑芝麻大枣糯米粥,配了八样小菜,外加新烙的羊肉韭菜盒子。大灶儿那里准备了黑米粥和猪肉菘菜的包子。欧阳师傅那里准备了排骨粥、四碟小菜,还有牛肉萝卜烧卖。” 木艾点点头,照了照镜子,见左右鬓角并没有碎发,又吩咐道,“以后小桌儿的饭食多备一人份,送去金老爷子那里。至于欧阳师傅那边,也尽量多准备一些,说不准任先生会去吃上几口。” 小安想起任先生每次来蹭饭时的自在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经过昨晚的大宴,恐怕不只是任先生,这谷里人人都想来咱们这里搭伙呢,早晨刚蒸出的第一锅包子就都分给那些孩子们了。” 木艾也笑了,“孩子贪嘴倒是正常,其它人但凡上门来,你们可不能慢怠了,咱们府上又不缺这些吃食,不要吝啬。只不过厨房里要忙碌一些,一会儿闲下来提醒我,挑些首饰出来给几个丫头。还有那帮忙的几家媳妇儿也要送些谢礼过去。” “夫人放心,早备好点心和布料了,一会儿我就送去。” 木艾点头,下了楼带着几个练武回来的孩子们一起吃了饭,撵了他们去读书练字,然后亲手提着食盒去了木屋,欧阳正扭头盯着屋门,一见她进来眼里就亮了起来。 木艾见屋里没有外人就笑道,“是不是饿了,昨日孩子们受了惊吓,我多陪了一会儿。” 欧阳走上前接过食盒放到桌子,然后拉了她的手,沉默片刻才道,“那事解决了,让你受委屈了。” 木艾见他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少有的心虚,心里欢喜,脸上却装了忧愁模样,叹气道,“以后这样的事情恐怕还会有很多,我在怀疑,与你成亲之后,会不会有平静日子过?” 欧阳一听她如此说,还以为她要反悔成亲,立刻急了,伸手把她揽在怀里,“不会,不会,以后我再也不同女子说话,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木艾看着他手背的青筋都在跳动,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扳过他的脸,狠狠亲了几口,说道,“傻瓜,吓你的。这次就是教训,看你以后还敢招蜂引蝶不?” 欧阳愣愣的看着心爱的女子笑颜如花,半晌重新把她抱紧,低叹道,“我恨不得立刻把你娶进门才好。” 木艾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轻轻蹭了蹭脸颊,“好啊,过几日咱们就开始准备。” 欧阳这才放了心,放开她坐在椅子上,木艾打开食盒,拿出各色碗碟,又递了筷子到他手上,看着他吃得香甜,想起孩子们的问题,于是说道,“昨日辛巴行事太鲁莽了,我总觉得要给他们找个人提点几句,或者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江湖才好。否则,他们永远躲在我们的羽翼之下,恐怕难有成长的机会。你手下能人众多,有没有熟知江湖险恶的,带着他们一段时日。” 欧阳皱眉沉思着,两口吃下一个烧卖,说道,“瘦猴原来在江湖上做得是包打听的行当,为人机灵,遇事懂变通,应该适合,等我找个时候跟他说说。” 木艾与瘦猴几人同路南来,倒是对他很熟悉,只看他面向就是个机灵的人,于是点头同意。末了又想起几个孩子那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性子,又说道,“还需要个功夫高些的人,万一有危险,能够保孩子们一时平安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窗外有人接口说道,“夫人如果不嫌弃,你看我去可好?” 说着话,门就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白衫金扇的年轻公子,不是任白衣还能是谁? 欧阳一见他进来,不动声色的开始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任白衣立刻发现了,也不装什么优雅公子摸样了,扔了扇子跳到桌前,伸手就拿了个烧卖塞到嘴里,边吃边嘟囔着,“早知道你这般小气,我刚才就进来了,还给你们夫妻留什么私语余地啊。” 他这是变相承认刚才一直在窗外偷听了,木艾想起刚才与欧阳的情话,有些脸红,连忙走到门边,唤来远处等候的惜花,吩咐她回去又取了两盘烧卖来,放到桌上,“任先生慢些吃,吃食有的是。” 任白衣有些尴尬的放下手里的烧卖,努力咽下口中塞的那个,笑道,“嫂夫人就是贤惠,那兄弟就不客气了。” 木艾被他一句“嫂夫人”叫的立刻红了脸,欧阳却眼里一亮,心里十分喜欢这称呼,赞赏的看了任白衣一眼,把手边的那盘骨汤豆干向前推了推。 任白衣立刻知道这马屁拍对了,一口一个嫂夫人叫个不听。 木艾羞窘之下,只得扔下一句,“家里还有事,过会儿再来”然后慌张出门回了别墅,倒让欧阳后悔不迭。 几个孩子正坐在窗前写字,难得见妈妈这么早回来,都围上前来,木艾就笑道,“欧阳师傅找了人手,明日陪你们进城去走走。” 孩子们玩心重,早在山谷里呆得厌烦,特别是涛儿和诚儿,两人自从跟了姑姑出门,一直在赶路,哪里都没来得及游玩,此时听了能进蓉城这个天下最有名的丝绸之城去走走,都很是欢喜。 辛巴也笑道,“妈妈,我买些特产给皇奶奶他们捎回去,可好?” “当然好,你买东西时不必挑那些贵重的,皇宫里什么好东西都有,太后和陛下他们看重的是你的心意,你只挑有趣的就好。”木艾提点小儿子几句,又看向大儿子,“进城去,到咱家铺子里走走,有什么不妥之处,不必回来报与我知道,你看着处理就好。” 大禹点头,涛儿和诚儿也笑道,“那我们也写封信捎回家报个平安。” 木艾拉了小女儿过来,“写吧,不必有什么顾虑,想说什么就写什么,一会儿让幸儿给你们画几张日常生活画,一起捎回去,家里人看了一定更高兴。” 诚儿立刻点头,笑嘻嘻学着酸书生的模样,给幸儿行了一礼说道,“幸儿小姐,劳您辛苦了。” 幸儿小下巴抬得高高,得意洋洋笑道,“哎呀,我还有两篇大字没写呢,这可如何是好?” 诚儿连忙笑道,“小生愿意代劳。” 木艾抬手给两人一人一个爆栗,笑骂道,“你们居然当着我的面谈论作弊,一人加罚五篇大字。” 幸儿和诚儿立刻苦了脸,一个抱了妈妈手臂,一个抱了腿,撒娇不停,惹得一屋子人笑得肚子疼。 笑闹了一会儿,孩子们画画的,写信的,各自去忙碌,木艾想起早晨答应赏给几个丫头首饰一事,就从空间里翻了几只盒子出来,唤了所有丫鬟过来,让她们可着心意挑一件喜欢的。 小安性子稳重,随在夫人身边日子久了,倒也养成了不喜张扬的脾气,推不过惜福几个相劝,挑了一只成色不错的玉簪,簪头雕了芙蓉花,花瓣层层叠叠,很是雅致,她直接就插在了头上,惹得众丫鬟一致说好。 惜福选了一只绞丝银镯子,惜花惜缘两个选了银项圈,下面坠了长命百岁或者富贵绵长的银牌,被姐妹们打趣说她们是为以后的孩儿准备的,惹得两人羞红了脸,惜春和彩云追月也选了珍珠的耳坠儿和手串儿,都是爱不释手。 木艾待人宽和,从来不喜吝啬,对这些整日围在身边伺候的丫鬟们自然也从未亏待,几个丫鬟每人的妆盒里都有半下首饰,银的珍珠的,甚至赤金的都不缺,但是女子天性里就对这些晶晶亮的首饰没有抵抗力,当然是多多益善。 一众丫鬟挑的是心满意足,齐齐行礼向夫人道谢。木艾挥手遣了她们下去忙碌,然后陪着小女儿一起画画练字,直到日到当空,到底还是担心欧阳,亲手下厨做了几个可口的菜色,提了食盒又去木屋照料。 任白衣害得木艾早早回去,惹怒了欧阳,找了个什么借口支了他去忙。欧阳有心想去别墅找木艾,又有些羞窘。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儿,喝了一碗金老爷子的药汤,就无聊躺在床上发呆。 等终于盼了木艾来送饭,眼里的欢喜就差冒出泡泡来了,一边吃着饭,一边牢牢盯着她,生怕她再走掉了,终于吃过饭,就拉着木艾的手,在谷中的林荫里散步,最后两人坐在一棵最高的大树上,环视整个山谷。 欧阳轻揽着怀里温软的女子,远眺谷中各有分工的众人,低声说道,“原本想着赚些银子,回去买院子,买田地,八抬大轿娶你进门。可是,如今倒多了这些兄弟,你…会怪我吗?”。 木艾轻轻往他怀里又偎了偎,笑道,“傻子,你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如果你的心和脸色一样冷,我才看不上你呢。这些人和你同生共死那么久,我感激他们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他们是累赘。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别的没有,银子多的吓死人,想要帮你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还不难” 欧阳微微叹息,紧了紧手臂,“我就知道你和普通女子不同。” 木艾嗔怪道,“对,不同,我比她们傻,不知道心疼银子。” 第四百零一章 雨至 欧阳爱极她这般笑嗔模样,低头亲了一下她白玉般的脸颊,“不是,我的…才不傻。” 木艾听出他隐去的两字必定是妻子或者媳妇之类的词语,立刻连脖子都羞的红透了,狠狠又在他脖子上啃了两口,却被他顺势捉住了嘴唇,呼吸间都是浓郁的男子气息,那般阳刚,那般温暖,让她莫名沉醉,忍不住就轻轻叹息出声。 欧阳放了她,伸出温厚的大手,轻轻摩挲着她艳红欲滴的双唇,问道,“怎么叹气?” “我是想起以前受的那些委屈辛苦,现在这般和你在一起,就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欧阳垂下双眸,隐去眼里的怜惜,轻轻揽着她吹着清风,半晌没有说话。 倒是木艾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欧阳,昨晚我旁听你们商议谷中之事,倒是有些不同看法,因为出了意外,就一直没有机会和你细说。” “什么事,你说,我听。”欧阳跟在她身边多年,亲眼看着她如何持家,又比任何人都熟知她的来历,清楚她的见解不比任何男子差,当然不会存什么轻视之心,听她如此说,就正了脸色细听。 木艾笑道,“我昨晚听着,以后谷中的兄弟们,要一起赚钱一起生活,有些共产共荣的意味。这样如果时日短,大家情分在还好,若是日子久了,恐怕会有些变故,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特别是有了家,有了妻儿之后,恐怕想法更多一些。 我这么说,倒不是怀疑兄弟们的情分不坚实,只不过,以前我的家乡那里有过这样的事情,所有人一起耕地,收成后一起分配。时日久了,就有偷懒的人,有抱怨分配不公平的人,做起活来都没有心思用力气。后来,把田地分配到各家,大伙儿就都勤快起来了,恨不得日日蹲在地里才好,粮食产量也高了许多,日子当然就好过了。 现在谷里把所有银钱都笼在一起,赚了银子一起分配,若是那开铺子的就想啊,我辛苦一年赚了一万两,年底才分了一百两,那些巡逻放哨的也分一百两,凭啥他比我清闲,还分一样多的银子啊。于是下一年他自然就不那般尽心尽力了…” 欧阳听了,就皱了眉头,大凡男子,打打杀杀还好,一旦遇到这样需要把握人心的小事,就难免有些设想不周。他有心辩驳兄弟们情谊深厚,又想到木艾也是好心,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 木艾猜到他的想法,心思转了几圈儿,又说道,“我这样说,你可能不信,这样吧,你就当成是我的私心,想要你分些银子回来置办成亲的物件儿,你总不至于娶媳妇,还要我掏银子吧?” 欧阳听了此话,有些恼怒的捏了一下她的手,木艾嬉笑着认了错,又说道,“那五十万两银子,昨晚已经商量好用二十万两去开铺子,剩下三十万两先拿出十万两,让兄妹们一起商议,凭借以前的功绩,各家或者个人都分一些做积蓄,万一他们有需要接济的朋友、需要置办嫁妆的女儿等等,手里有银子总好办事。剩下的二十万两可以做谷里的应急之用。然后,年底时再按各人对谷中的贡献,分配红利,这样岂不是更好。” 欧阳远眺谷中刚刚升起的炊烟,细想昨晚确实有几个兄弟的家眷确实脸色有些不愉,也许真如木艾所说一般,她们正是为了没有把银子分到各家心存埋怨? 木艾知道他心里松动,也就不再开口了,毕竟她这般建议也是为了他好,总不能看着他,好心为兄弟们,最后出力不讨好,还要落埋怨吧。论拼斗杀人她不行,但是这几年她一手撑起整个府邸,掌管一二百人的生计,对于人心可是再熟悉不过。 两人又小坐片刻就下了树散步回去,晚饭后,果然欧阳又招了大伙商议,才把分些银子到各家的意见说完,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不说那些有家小的,就是那些尚未成亲的兄弟,也高声附和,问及他们为何如此需要银子,他们居然说,要攒着娶媳妇,听得欧阳苦笑,心里也越加庆幸听了木艾的话,否则岂不是违背了所有兄弟的意愿。 十万两银,众人齐声商议,最后欧阳推不过,得了一万两的大头儿,其余人有三千的,有一千的,有五百的,总之各有不同,却是皆大欢喜。 男人们回去又告诉了家里的女人们,山谷里立刻沸腾了起来。 木艾慢慢收回心神,淡淡一笑,开始带着几个丫鬟继续挑衣料,琢磨着给欧阳裁上几件衣衫,虽然她很喜欢欧阳穿黑色的短打衣衫,行动起来又方便。但是以后,谷中的事有章程可依,欧阳不出意外要随她去周游天下,怎能还是一副护卫打扮,他可是要同她一起站在天下人面前,怎能在小小衣衫上让人小瞧了欧阳? 挑拣了半个时辰,终于选出一块宝蓝色织银丝暗纹锦缎料子,还有一块石青织海天云纹的,交给小安几个去张罗裁剪,她则招了孩子们到身边,细细叮嘱他们几句,然后送了他们上楼去洗漱歇息。 第二日一早,几个孩子各自背了特质的背包,穿了利落紧身的衣衫,带着各自小厮丫鬟,兴致勃勃跟随瘦猴和任白衣两人,翻山越岭出谷去了。 别墅里突然少了十几个人,立时安静了许多,倒让众人一时有些不能适应。 葡萄架下的阴凉之处,木艾靠在躺椅上,在空间里翻了本摄影杂志看起来。 欧阳左等右等不见她去,猜到她是碍于没有成亲,日日往他屋里去,有些难为情,于是厚着脸皮,踱步上前,硬是借口头晕,气力不济,赖在葡萄架下不肯走。 木艾好笑,心里又忍不住甜蜜泛滥,于是,吩咐偷笑的小安等人去忙,亲手给他倒了茶水,端了点心,然后拉着他一起看着杂志。 两人就这样,今日去木屋,明日在别墅,偶尔还会在山谷四周走走,如同连体婴一般,好似半刻都不忍分开一般。 欧阳虽然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却尽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心意,疼爱、照料木艾。走路时抬着袖子为她遮阳,吃饭时为她剔鱼刺、剔鸡骨,她若是多瞧几眼花朵,他必跳上树顶摘下送上,甚至还进山捉了鸟雀送她逗玩。 木艾心里欢喜自不必说,就是谷中众兄弟从一开始的眼珠儿遍地,到后来也渐渐麻木了,倒是那些小媳妇儿们,无不是羡慕不已,时不时埋怨自家夫君几句,感慨着首领那般冷淡的人,还没看出来是这般心细,然后又佩服木艾真是好眼力 如此平静日子过了四五日,天幕不知为何就如同漏了一般,开始日夜下起雨来,雨势虽然不大,但是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最开始,木艾没有放在心上,南方多雨,再说八月本就是雨水旺盛的季节,前些日子那般晴朗无雨倒有些不正常。可是,在雨下了三日之后,她开始担忧起来,这样连绵的雨水,比起急雨来,对地面浸透的更彻底更厉害,山路本就崎岖,孩子们从城中回来时,定会费些力气。于是她就有些神思不属起来,时不时就要站在二楼,伸长了脖子往谷口望望。 欧阳不忍她心焦,就笑道,“你来了这些时日,为何没见两只白虎跟着,把它们放归神山了吗?”。 木艾扑哧一笑,她在花都那般张扬,大白夫妻自然跟着名扬天下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般问,明显就是不想她太担心,引着她说话,于是挥手放出了大白夫妻,笑道,“当然带它们出来了。” 大白夫妻这次闷在空间里半月之久,早就厌烦了,此时终于重见天日,长长伸了个懒腰,抬起大头,对天长吼了两声,震得房顶都好似簌簌掉下土来,木艾伸手给了大白一个爆栗,然后抱起了肉球似的小白,一边挠着它的下颚,一边递给欧阳,“你抱抱,小白很可爱。” 欧阳手足无措的抱着小白,惹得小白扭动着小身子抗议,木艾连忙又抱回它,逗弄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孩子们走了有几日了,我派孔喜他们去看看?” 欧阳摇头,“还是我找个脚程快的兄弟去吧。” 木艾嘴角立刻翘了起来,脸上的担忧也淡了,依在欧阳身前,笑道,“好啊,那就谢我们的首领大人公器私用了。” 欧阳点头,刚要下楼去,小安就快步走了上来,高声喊道,“夫人,少爷小姐们回来了。” 木艾大喜,放下小白,拉着欧阳就下了楼,果然几个孩子,连同瘦猴一起,都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湿透了,辛巴和诚儿身上还沾了不少污泥,很是狼狈。 木艾连忙阻了孩子们行礼,唤了丫鬟忙立刻带他们回房去洗热水澡,换干净衣衫。 瘦猴上前给欧阳行了礼,木艾知道这一路他定然没少费心照料孩子们,于是也行了礼道谢,被瘦猴灵巧的躲过了,嘻嘻哈哈笑道,“夫人不必客套,这是属下该做的。如若夫人真要谢属下,就把家里藏的好酒赏我一坛,可好?” 木艾笑道,“当然,侯兄弟就是不说,这般大风大雨天归来,也定是要好酒好菜去寒气的。” 瘦猴大喜,拱手抱拳,“那属下就先谢过夫人了。” 说完又冲向欧阳,面色稍稍带了点忧虑,说道,“首领,我回去换件衣衫,还请首领把几位兄弟请来,我有些事情禀告。” 第四百零二章 南平坳 欧阳知道他平日虽然好玩笑,但是,不论对危险还是异常却很敏感,以前就曾靠着他的这样本事,众兄弟们捡回过几次性命。于是,立刻点头应允。瘦猴就退出了别墅,几个纵跳消失在雨雾里。 木艾见欧阳眉头皱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吩咐小安等人准备菜色酒水,又让孔喜等人去请金老爷子几人过来。 不到两刻钟,菜色热腾腾的上了桌儿,除了留在城中张罗兑买铺子的任白衣,金老爷子、憨牛、沈大厨、崔鹏、忠叔等谷中的重要人物都到了。 瘦猴显然被雨浇的不轻,换了套青色短打衣裤,玄色宽腰带扎了腰,一连喝了两碗热姜汤才好似缓过来。 几个孩子都打理妥当,下楼来道了谢,言语间听来,果然一路摸爬滚打,翻山回来,没少受瘦猴的照料。 木艾打发几个孩子去楼上小厅里吃饭,然后和欧阳坐了主位,招呼众人吃喝。 金老爷子抬头细细瞧着玻璃窗外连绵不绝的雨水,眉间略带忧色的捶了捶膝盖,笑道,“瘦小子,你想说的事应该与这雨有关吧?” 瘦猴笑道,“老爷子就是英明,正是与雨有关。” 金老爷子抬手喝了杯果香浓郁的百果酒,笑道,“我这膝盖这几日就没轻了疼,这雨水比往年是有些怪异之处。” 瘦猴连忙接话道,“正是,我昨日带着几位少爷小姐回谷里来,路过外面的日华山和碧脊山下,见那山溪已经比往日宽了十数倍,五十里外那条天水河也暴涨许多,看着怕是有水患之危。” 憨牛小时经过水患之害,一听他如此说,立刻惊恐说道,“那可如何是好?咱们谷里地势低…” 崔鹏摆手说道,“牛兄弟不必担忧,咱们谷里虽然地势低,但是两旁的山高,倒也不惧洪水之危。” 忠叔细思片刻,反驳道,“我倒是觉得,瘦猴所虑有道理,两侧山高,但是树木却不密,雨水再这般浸上两日,恐怕就会有山泥滑落。如若那般就危险了。” 木艾想起现代那些泥石流瞬间吞没山村的事例,心中也有些惊惧,暗自提醒自己晚上一定要把灵气罩好好撑着,不管是否有危险,先护着谷中众人再说。 欧阳看出她面色不好,在桌下轻轻握了她的手,无声宣誓着护她平安的决心,木艾心里温暖,微微点头。 欧阳这才说道,“先告诉兄弟们收拾细软,如若这雨再下上两日不停,咱们就搬到城中去避避。传信给任先生,请他提前准备好住处。” 木艾想了想,掏出一块玉牌放在欧阳手边,“如果任先生有难处,就要他拿这牌子到食为天去,我那几位掌柜自会帮忙。” 金老爷子几人见此,脸色顿时轻松许多,木仙府的财力和能力,以及几个掌柜的手腕,他们都有耳闻。一两日内准备好所有人的实用之物和住处,任白衣肯定会有难处,如若有木仙府的掌柜帮忙,难处就会迎刃而解。 忠叔几人站起身,真心实意行礼道谢,木艾还礼之后,就低头给欧阳布菜,却没看到众人看她的神色比照之前的疏离好奇又多了几分敬佩,从这一刻起,她才真正被这些核心人物接受,接受她作为他们的首领夫人这一事实。 欧阳眼里闪过一抹喜色,扫了一眼酒壶,忍了馋意,抬手喝下一杯清茶,他心爱的女子永远都是这般聪明豁达,当然也绝不会让他在兄弟和她之间为难。 一时众人说些闲话,酒足饭饱,各自回去准备不提。 可惜,这天幕却在整谷人的注视期盼里,始终阴沉,洒落的雨水也越来越大,最后甚至已经变成瓢泼之势。 欧阳一早起来,指了十几个有力气武艺好的兄弟,背了谷中的十几个孩子先行转移去蓉城,然后立刻去了别墅,木艾正站在窗前望天,见他进来就难掩担忧的说道,“还是尽快安排妇孺撤离吧,看这雨水的架势恐怕一时歇不了。” 欧阳点头,“谷中的孩子刚才已经撤离,你也让孩子们收拾一下,我再去安排人手,一会儿来接他们第二批出谷。” 木艾沉吟半晌,终究不放心孩子们离开她身边,在她想来,有灵气罩在,有空间戒指在,就算被困在哪处也没有性命之虞,反倒是把孩子交到别人手里,万一有个好歹,她岂不是后悔终生。 “不必了,你先安排女子们撤离吧,我有自保之法,孩子们跟着我走,我能护住他们。” 欧阳知道她历来打定主意,就难以改变,身上又却是有些古怪神奇本事,于是,只得点头说道,“我先去安排,记得我和你一起走。” 说完,转身又冲进了雨幕,中午十分,女子们也都与各自夫君一起出了山谷,剩下二十几人连同木艾一家和欧阳一起。 木艾见大厅里众人都穿了简单利落的衣裤,矮腰儿靴子也紧紧绑了布带,几个孩子身上还背了装着银两和点心的背包,就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众人第一次见到雨中的灵气罩,眼见着大雨倾盆却浇不到他们头上半点儿,忍不住好奇之下就伸手按了又按,木艾挥手收了房子和几栋木屋。然后让大白夫妻驮了幸儿辛巴诚儿和惜花惜春两个年级稍小又不会武的丫鬟。 这两日凡是进过别墅的人都见过大白夫妻,知道这两只老虎是首领夫人的坐骑,他们本身又都是有武艺在身的男子,也都没那么惧怕,此时见它们如此温顺懂人言,更是放心。 一声令下,众人开始举步迁移,欧阳也不避讳,牵了木艾的手,走在大禹涛儿身后。 山路平日里为了隐蔽,就不曾开出太宽,藤蔓四处攀爬,又经过几日雨水浸泡,更是湿滑难行。众人虽然头上没有被雨水浇到,但是脚下却磕磕绊绊,一不留神就会滑到,滚了一身湿泥。 就这样,整整走了三个时辰才翻过那座日华山,天色就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众人商议之后,终究担忧雨夜赶路太过危险,于是决定留在原地夜宿,等待天明继续赶路。 孔喜几人迅速摘下背在身后的镐头铁锨等物,寻了块稍微宽敞的空地,轻松挖了两个大坑,木艾从空间里拿出以前存下的干柴、厚油毡毯子和吃食用具。小安几人打起精神麻利的升起火堆,铺好几块油毡厚毯,请了众人坐下,然后开始往架在火堆上的铁锅里添水加肉菜调料之物,不过半个时辰,稍微歇过气力的众人就喝上了热腾腾的羊肉豆腐汤,吃上了白面大馒头。三个小的骑在大白背上,倒是没受什么累,大禹和涛儿却累的狠了,一连喝了两碗汤吃了两个大馒头才停下手。 木艾在空间里翻了两块酱牛肉出来,亲自喂给大白夫妻,奖励他们一路辛苦,两只老虎因为爪子上沾满了污泥,很是不满的呜咽着,木艾好笑,又打了泉水,替它们洗干净,两虎这才欣然吃起了牛肉。 欧阳端了汤坐在木艾身边,略微担忧的抬眼看那隔断雨水的透明薄膜,问道,“撑着这个很累吧?” 木艾不想他担心,就笑道,“没有,我平日里时时撑着,已经习惯了。” 欧阳这才稍稍松了眉头,两人一起喝了汤,吃饱之后,同众人一起抓紧时辰歇息下来。经过一晚耽搁,只这山路恐怕也会更加难走,不管如何多积攒体力都是没错的。 夜里,所有男子轮流值守,防备野兽,也防备有个突发变故。木艾和几个孩子躺在一起,身下是气垫,身上也盖了锦被,疲累之下,倒也睡得熟了。欧阳却每隔一个时辰都会起身伸手去摸那层隔膜,生怕它突然消失,浇醒众人,直到天色将亮之际才渐渐放心睡去。 只是,他尚未睡到半个时辰,就听远处一声轰隆巨响,众人皆被惊醒坐起。 木艾一边安慰几个孩子,一边把灵力聚到耳上,隐隐听到很远之处,似乎有人声叫喊,于是惊道,“怎么有人声哭喊,会不会是山石滑落埋到人了?” 崔鹏立刻说道,“东南五里外的碧脊山下有个南平坳,住了十几户人家,许是那里出事了。” 欧阳眉头死死皱着,环视木艾、几个孩子和一众兄弟,半晌难以决断,木艾知道他是担心她和孩子,于是说道,“救人要紧,我能护住孩子。” 大禹和涛儿也说道,“我们都有武艺在身,必不会拖累妈妈。” 欧阳这才点头,示意木艾收了所有物事,大白也驮好孩子,就带头往东南方向奔去。 等众人连滚带爬终于赶到南平坳时,天色已经见了亮光,隐隐就见山村里一片慌乱,男女老幼都站在大雨里,有人正在不断从房子里往外搬些细软,牵着牛羊,而村子紧靠的山坡已经滑落了一部分,山石泥水冲垮了一户人家的院墙和大半房子,另一半山体也在往下淌着泥水,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赶紧让这些村民撤出来,若是耽搁久了形成泥石流,他们就谁也跑不出来了。”木艾焦急的抓了欧阳的手臂,欧阳也看出情况危急,嘱咐她好好呆在山坡上,就带了十几个兄弟冲进村子。 第四百零三章 伤神 木艾远远看着他们和村民们交谈,焦急劝告,可是那些村民们因为舍不下家里的财物和牛羊,虽然脸上布满惊慌和害怕,但依然坚持冲进各自的院子往外抱东西。 欧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狠狠甩在地上,对崔鹏打了个手势,崔鹏会意,带着人跑到靠山坡最近的两家,几个手刀下去,打晕了那些男子,在妇人和孩童的尖声惊叫中拖出院子,一起簇拥着朝村外走去。 有些村民还以为遭了强盗,正哆嗦着要举起手里的锄头木棒,护着自己那些不多的细软,就听山坡那里一阵轰隆巨响,最近的那几座房子瞬间被土石泥浆淹没,这下子不用任何人催促劝告,所有人都恨不得多长了几条腿一般,撒丫子飞跑起来。 那土石泥浆好似脱离了笼头的野马一般,紧随众人的脚步,越来越近,欧阳拖拽着一个老人和两个孩童,不知何时就落到了最后,木艾急得握紧了拳头,一同留守的丫鬟小厮们,都站在灵气罩边缘,大声喊叫着,伸出双手,恨不得能上前帮上一把。 木艾奋力拨开她们,噗通一下坐到地上,然后死死闭上眼睛,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聚集了所有心神在灵气罩上,硬生生把千米的极限又扩展了二百米,堪堪把跑近的人群包裹进来。泥水山石好似不甘心一般,把最后一点势头聚集一处,狠狠撞在灵气罩上,震得木艾心神上如同被重锤击到,瞬间一股腥甜涌上了喉头,却被她牢牢压制了下去,脸色异样的红了起来,又慢慢变得苍白。 大禹几个孩子担忧的围上前,却又不敢擅自打扰妈妈。欧阳回身看那些山石泥浆停了下来,暗暗松了口气,带着一众惊魂未定的兄弟、村民爬上了木艾坐在的小山坡。 结果一上来,就看见木艾盘膝坐在冰冷湿透的地面上,双手紧握,脸色隐隐透着苍白,他心里就是狠狠一缩,也顾不上安顿一众村民,几个大步走到木艾身前,张口欲言。 大禹皱着眉头,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木艾却慢慢睁开了眼睛,一见几人眼里的焦急担忧,勉强一笑,“我没事,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找个安全之处。” 说完,立刻翻手从空间取了杯泉心水出来,咕咚咚喝了,身体的灵力迅速得到了补充,她的脸色也就好了起来,欧阳仔细看了又看,这才放了心,转身去指挥众人安抚村民,分配人手背着孩童和老人一起绕过碧脊山,打算从那座草木茂密的青灵山上翻过,虽然多走了十里路,但是碧脊山除去山顶之处,其余大多没有树木固土,经过这样几日雨水浸泡,很容易像刚才那般滑落,而青灵山则要好上许多。 那些村民刚刚侥幸捡了条性命,对欧阳等人十分感激,甚至跪下磕头相谢,此时也知情况危急,尽量约束着哭闹的孩子,跟随众人一起转移,偶尔有那走在边缘的年轻后生,好奇的摸上一把替他们遮风挡雨的灵气罩,也被老人们呵斥着收回了手。在老人们眼里,欧阳等人就是天神派来救他们于危难的使者,他们怎么能对神器不敬呢。 但是这个认知,在一个时辰后的早饭时被彻底颠覆了,所有村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挥手间变出众多吃食用具,甚至是城里的贵人才能吃到的那些果子、点心,这凭空取物之术,全天下唯一听闻能施展的只有一人,仙夫人 村里有个后生曾赶车带老母去百姓医馆诊过病,就壮了胆子上前拉住一个小厮问道,“这位小哥,请问这位夫人可是百姓医馆的东家,仙夫人?” 四海正忙碌着帮忙生火堆,听见他问,就随口答道,“正是。” 那后生听了就往村民们跟前跑,磕磕巴巴了半天,终于压下心里的惊喜,喊道,“这就是仙夫人,是仙夫人救了我们。” 村民们听了再也忍不住,统统涌上前去,由那花白了头发的吴二爷带头跪倒,磕头谢道,“小老儿吴二带着全村愚笨贪心之人,谢仙夫人救命之恩。” 木艾正坐在气垫上闭目养神,刚才心神受到撞击,又连续赶路,让她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消耗过大,此时听见人声,睁眼一看,立刻起身上前扶起老头儿,微笑道,“老人家客气了,我并没有出什么力,要谢就谢那些壮士们好了,是他们冒着危险才救下乡亲们的。” 老头儿激动的双手发抖,心里虽然坚信是仙夫人救了他们性命,但还是又带着村民们给欧阳和一众壮士们行了礼,欧阳摆手拒绝,重新指挥人手帮忙铺油毡等物。 那年轻后生也扶了老母上前道谢,木艾温声安慰了他们几句,小安等人就拿了点心水果等物分给众人,然后引了他们坐在油毡上吃了起来。 木艾轻叹口气,安慰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的欧阳,“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欧阳悄悄握了她的手,低声说道,“你先喝些热汤,歇息一下,我带人去四周看看。” 木艾替他理了理湿透的头发,心疼道,“不如,你先换一件干净衣衫,然后穿了雨衣再去吧。” 欧阳摇头,又仔细打量了她几眼,确定她脸色红润,没有什么不妥的样子,才起身带了三四个兄弟出了灵气罩,一头扎进大雨里。 大禹端了热气腾腾的汤碗,走到妈妈身边,轻轻吹得凉了一些,然后递到妈妈手里。 木艾偏头看见几个孩子都安静坐在不远处喝汤吃馒头,诚儿和辛巴甚至迅速喝完之后,去帮几个丫鬟们给村民盛汤,就笑道,“往日在家,如今没有可口的饭菜,辛巴都闹着不肯吃,如今这般简单的汤和馒头,也没有半句抱怨,痛快吃下去,所以说,这孩子还是要在困境中才能成长。” 大禹笑道,“平日无事,弟弟妹妹自然娇气些,如今妈妈这般辛苦,他们心疼妈妈,也就越发懂事了。” 木艾把空碗递给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妈妈这两日精神有些不济,恐怕有时难以分心在你们兄妹身上,你作为兄长,要照料好弟弟妹妹,记得无论何时都要把弟弟妹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知道吗?”。 “是,妈妈。”大禹郑重应下了,想了一想,又说道,“妈妈,我看着这天色有些和那年发洪水时一样…” 木艾看儿子眼里闪过一抹惧色,知道他是想起了年幼之时的颠沛流离,连忙揽了他的肩膀,笑道,“不要担心,有妈妈在呢,就算发了洪水,妈妈也能护着你们平安物事。” 大禹把头靠在妈妈肩膀上,心里回想当初那些洪水肆虐,饿殍遍野的情景,又往妈妈怀里凑了凑。 木艾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大儿子的背,轻声安慰道,“不要怕,咱们府上要银子有银子,要人手有人手,如若真发了洪水,妈妈就下令救济,定然不会看着有人饿死的。” 大禹点头,木艾又问,“这么多年,妈妈倒是一直忘记问了,你和幸儿的家乡在何处,等咱们走到那里,要记得去给你父母立个坟冢,以后逢年过节,也要祭祀一番,生身之恩不可忘。” 大禹听了这话,心里感激莫名,起身给妈妈行了礼,“大禹替父母谢妈妈惦记。” “傻小子,谢什么,我感谢你父母都来不及,他们把你教养的如此懂事,妈妈倒是捡了便宜。” 大禹憨憨一笑,说道,“妈妈,我和幸儿原来的家乡在泽城外一个叫做百家铺子的小镇子,那里风景极好,如果真到了那里,大禹一定陪着妈妈到处走走。” “好。”木艾笑着应下。 两母子正说着,欧阳已经带人回来了,木艾开了灵气罩放他们进来,见他眉间紧皱,脸色不好,连忙把他让到火堆边,唤了小安端了热汤给他喝,又从空间翻了条厚软的毛巾出来为他擦湿发。 欧阳看几个兄弟也都有热汤喝,这才几口喝光了手里的汤,然后又一连吃了三个大馒头,这才低声说道,“事情不妙,山那边的莲花河水暴涨,冲断了木桥,河水湍急,而且有不断上涨之势,恐怕我们要暂时滞留在此山,等待雨停了。” 木艾听了,抬头看了看四周,沉思片刻说道,“我瞧着这山也不算矮,想来,那河水就算涨起来,咱们躲在山顶,也不会被波及。至于吃食,馒头却只够一日了,不过稻米和干净的水不缺,到时找个空地,搭两个土灶煮饭吃好了。” 欧阳点头,听说不缺吃食,心里的焦虑轻了一些,自家人加上那些村民,怎么说也有将近一百多人,如若真没有吃食,恐怕就麻烦了,特别是还有二十几个孩童和老人在。 “只是,要护着这么多人,又要让你受累了。” 木艾扑哧一笑,放下手里的毛巾,替他仔细理了理头发,“都什么时候了,跟我还客套什么。” 欧阳轻轻叹了口气,见众人都吃饱喝足,稍微歇息过来,就站到一个木桩上,高声把刚才探到的情形说了,村民们听说,进城之路被阻断,大水淹到山下,都恐慌起来,有那胆小妇人已经揽着孩子哭了起来,家里男子呵斥不止,反倒让人心里更加抽紧了。 第四百零四章 滞留 第四百零四章滞留 最后还是那花白胡子的吴二爷走出来,几句话止住了村民们的骚动,然后拱手给欧阳行礼,正色说道,“小老儿和乡亲们的命都是仙夫人和诸位壮士所救,如今有此变故,我们也无法可想,是走是留,都听凭夫人和众壮士决定,但凡有需要出力之处,夫人和壮士们尽管差遣就是。” 木艾听了轻笑,打量了这老汉几眼,心里暗赞,不怪人家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这老汉几句话,听着又知感恩又明事理,其实却把所有乡亲都绑在了欧阳等人身后,这场水灾里,不管是最终进了城,还是留在山上,欧阳等人都不会扔下他们不管了。 果然,欧阳那般重信义之人,自觉受到乡亲们的信赖,拱手说道,“谢众位乡亲信任,那一会儿就随我们一起去山顶躲避几日吧,等雨停再想办法进城。” 众人哄声应下,开始一起动手收拾锅碗,收卷油毡。最后由木艾一挥手收进空间,继续向山上攀爬,这一爬就又爬了三个时辰,众人无不沾染了浑身湿泥。 辛巴幸儿诚儿三个孩子,主动哄得大白夫妻改驮了几个年纪更小的村童,然后乖巧的走在哥哥们旁边,一声都没有叫苦。 反倒是木艾看着孩子们浑身湿透,心疼不已,一到山顶,就唤来他们各喝了一杯泉心水,然后四顾寻找,想要找处平坦之处安顿房屋。 可惜,此山地貌虽然比那碧脊山要好上一些,却山石遍布,草木缠绕,想要找个平坦之处十分不易。 木艾皱眉凝目片刻,挪了一百多棵各色树木,搬了几百块石头添坑平地,这才勉强建了块三百平左右的空地,搬出三座木屋占了一半,剩下的空地挖了两眼土灶,就只够众人铺了油毡歇息。 地方实在狭小,但却没有一个人抱怨,毕竟这样的危难之时,他们能保得性命就已经着实不易,更何况现在头上没有大雨淋着,还有吃食果腹,怎么还会生出一丝不满。 木艾和欧阳商议一下,把三栋木屋让给了女子、老人和孩子们,老人们身体大多不好,孩子们又怕患上风寒,女子们湿衣有碍名节,都是需要屋子整理和歇息的。至于男子们在油毡上铺了棉被,晚上轮流歇息就好了。 木艾拿了自家众人的行礼出来,大禹带着弟弟妹妹进木屋去换衣,小安惜福几个则回禀之后,把多余的衣衫都拿了出来,送与那些女子替换湿衣,一时间让众女很是感激,换了衣衫后就跟着忙碌准备饭食。 大禹、五湖和孔喜等人见状也纷纷效仿,于是孩童们和一部分男子都换了干衣,就是那些没有分到的人,也围在火堆儿边烤干了衣衫。 木艾不知要在山上停留几日,检查完空间里的柴火储量,又散开心神在四周找了些枯树挪进灵气罩里来,唤人劈好,放进了空间的果树下,细细观察了半晌,虽然速度很慢,但是那些枯树枝,确实有变干的迹象。于是她又照样放了许多进去,几乎所有果树下都铺了湿柴,看上去很是怪异。但是现在也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了。 众人吃了顿不知是午饭还是晚饭的饭,又闲谈了不到一个时辰,天色就彻底黑了下来,欧阳把一众兄弟和村里的年轻后生们分成了三组,轮流值守歇息,然后又带了人去查看山下的河水,见那河面又涨了两尺,脸上就带了忧色。 木艾安顿几个孩子睡下,又去女子和老人的屋子里看了,才拉着欧阳的手坐在气垫上,两人也不说话,只互相依靠着,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暖。在这样的时刻,有什么能比心爱之人与你共同承担,更让人心里安宁? 半夜时木艾突然醒来,揉了揉发干的眼睛,扭头一看,欧阳已经不在身边了,起身四下张望,场地中央的两堆篝火正噼啪作响,显然是刚添的柴火,再一看不远处欧阳正带着几人牢牢守在一处。 她掀了身上的毯子走过去,一见之下也吃了一惊,只见灵气罩外围了不下二十几只野狼,一双双眼珠儿在黑夜里闪着诡异的绿色幽光,很是吓人。 除了欧阳,其他几人见她过来,好似都松了一口气,刚才巡逻之人发现了这些野兽,他们惊恐之下叫醒了欧阳,再想要叫醒木艾之时,却被欧阳拦住了,带了他们拿了长刀,一直站在灵气罩边防备着。 几人心里悬得高高,生怕木艾睡梦中,法术失灵,把众人暴露在野兽和大雨之下,现在看到木艾醒来,都终于安了心。 欧阳拉了木艾到身旁,低声问道,“怎么醒了,还是多睡一下吧。” 木艾摇头,笑道,“已经睡了这么久,够了,不要担心,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再说吧。” 欧阳微微拧了眉头,“河水淹了山下,野兽们也都聚在山顶了。” 木艾想起大白夫妻,问道,“放大白出来,能不能吓退它们?” 欧阳摇头,“大白倒是能吓退它们,但是过上两日,饥饿难忍,它们还会来的。” 木艾皱眉,突然又想起花王城自家的那些“护卫队”,于是笑道,“那就胡萝卜与大棒,双管齐下好了。” 欧阳不明白,挑眉看她,木艾微微一笑,拉了他边走边说,“放心吧,等天亮就好了。” 欧阳虽然不知道她有何办法,但是心里却极信赖她的能力,于是给几个值守之人打了个手势,随她回了火堆边儿。 天际泛起了鱼肚白,一整晚或者心疼家产尽失辗转难眠、或者疲累难耐睡得极香甜的众人都爬了起来,女子们忙碌着做饭,男子们则第一时间发现了外面的那些又壮大了队伍的野兽。 木艾和欧阳高声说了大白夫妻之事,然后挥手放出了两只白色巨虎,女子孩子们惊叫连连,男子们虽然心里有准备,也吓得退了两步。 木艾上前抱了大白的大头,喂了它们吃了酱牛肉,温声商量了半晌,就放了两只极爱干净的兽皇出了灵气罩,两虎立刻被大雨浇湿了漂亮的皮毛,它们懊恼的回头冲着木艾低吼一声,然后就把一腔怒火都撒在了一众野兽身上,不到半柱香时候,二十几只野狼,一只豹子,两只黑熊,伤的伤,被围的被围,无不低吼着,半是恐惧半是仇恨的看着灵气罩里的众人,就欲退去。 这时,突然雨水里好似被加入了什么灵药一般,它们被嘶咬到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连精神都比先前好了许多。众兽疑惑的或者到处张望,或者低头嗅闻。 大白夫妻高傲的扬着头颅,以胜利者的姿态藐视着一众手下败将,低低吼了几声,众多野兽随即向木艾看来。 木艾微微一笑,上前几步,挥手间,几棵稍稍遮挡了雨势的大树下,就出现了五六只装满泉水的大盆,众兽防备的看了几眼,沉默了好半晌,才在大白略带威胁的吼叫声里上前喝了几口,再回来时就显得温顺许多。 木艾随即又送上几盆水果,就更是锦上添了花,众兽吃完,几个明显灵智要高些的豹子野熊和头狼,甚至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这才陆续离去。 大白夫妻跑进灵气罩,邀功似的围着木艾打转,木艾好笑的摸了摸它们的下颚,唤了辛巴和诚儿过来带两位虎大爷去火边烘干一身宝贝皮毛。 孩童和女子们见此,才确信这老虎确实是仙夫人家养的,不会伤人,女子们继续忙碌去了,孩子们好奇,有那胆大的带头,就渐渐围了过去,问东问西,倒让辛巴和诚儿两人很是骄傲。 欧阳看着灵气罩外的雨雾,问道,“这些野兽以后不会再来了?” 【你读吧每天最快首发更新】 木艾摇头,“不,不但会来,而且还是每日必到,毕竟它们也要活命,我每日都要送它们几筐水果,几桶泉水。不过,作为交换,它们也会通知到整个山头的野兽,你们在山里活动,它们不会攻击。” 欧阳点头,唤了两三个兄弟,说道,“我再去山下看看。” 木艾叮嘱了几句,就放了他们出去。 众人煮好了浓稠的米粥,也不在乎有没有咸菜,就每人都喝了两大碗进肚,有那后生还玩笑说,比平日里吃的要好得多。 幸儿和诚儿两个却有些喝不进去,小安看着心疼,跑到夫人身边,要了一坛酸辣萝卜,先分了那些村童一些之后,赶紧给自家少爷小姐们端了两碟。 【你读吧每天最快首发更新】 木艾忍着胸口的憋闷,勉强喝了半碗,因为久久不见欧阳几人回来,心里惦念,就在灵气罩边走来走去,大禹和涛儿也跟过来,默默陪着妈妈,偶尔回身见到五湖卫夺等人帮着熄火、收拾碗碟,他们平日自诩饱读诗书,见解非凡,此时却无半点用处,就有些灰心,特别是涛儿,以他的家世,将来必定是要为官的,此时心里更多的就在想着如何才能做个有用的官。 木艾没有注意两个孩子的心思,牢牢盯着雨雾中的山林,突然发现一人急惶惶跑了回来,她认出是跟着欧阳出去的人,连忙放了他进来。 【你读吧每天最快首发更新】 疾步上前问道,“出了什么事,欧阳呢?” 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狠狠喘了几口气,说道,“山下…河里 第四百零五章 救援 第四百零五章救援 木艾心急他吞吞吐吐上,但是又只得耐着性子,温声说道,“先喘口气,慢慢说。” 那人眼里闪过一抹感激,死命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山下河里冲来好多人,大伙都在救人!” 众人听了就是一惊,吴二爷哆嗦着手捻了花白胡须,“这恐怕是莲花河畔的那几个村子遭了难了。” 木艾唤了孔喜过来,把空间里的绳子、长木杆儿等物统统拿出来,让他带了所有年轻力壮的人手下山去帮忙,只留下一众妇孺老弱在灵气罩里。 大禹和涛儿互相看了一眼,都攥了拳头,一起走到妈妈身前,低声央求道,“妈妈,儿子也想去帮忙。” 木艾心里立时一痛,想起那洪水的危险,开口就想拒绝,但是,两个孩子眼里的坚持,让她硬生生把话又咽了下去,沉默半晌,她才说道,“先把你们的背包拿来。” 大禹和涛儿听出妈妈这是有答应的迹象,马山跑回屋子把各自的那只牛皮缝制的背包拿了出来。 木艾在空间里翻了两个密封袋出来,挑着那耐放的点心塞了些进去,撕下记事本写了两张字条,一起封好,最后又拿出两瓶矿泉水、一些碎银子,分别放进背包,递到两个孩子面前。 “你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妈妈也不拦着你们,这背包背好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有个依仗。” 大禹和涛儿两人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刚想开口,看到妈妈眼里的担忧和不舍,又低了头,犹豫半晌还是保证道,“妈妈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回来的。” 说完他们就跟着众人走到灵气罩边,辛巴和诚儿一见哥哥们如此,也跑上前,嚷着要去帮忙,却见妈妈挑了眉毛瞪眼,吓得两人乖乖回去继续陪着幸儿。 灵气罩控制在自己手里,木艾也不担心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偷跑,只唤了孔喜过来,又细细交代几句,就让众人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第一批人手终于赶了回来,总共十三个人,人人背上都又背了一个奄奄一息的患难之人。 木艾吩咐众女子端了烧热的泉水给每人都喝了一碗,小安几个就开始忙碌安顿这些侥幸捡回性命的男女老幼。 木艾唤来一个看着机灵些的年轻后生到身前,问道,“山下情形怎么样?” 后生脸上闪过一抹惧色,说道,“河里冲下来好多木器和家用物事,也有淹死的牛猪和…人,大伙但凡见到还像有口气的,都伸了木杆或者扔绳子去救,有的救上来也不行囘事了。”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中国五千年历史,经过无数次灾难总结出的教训,木艾想起以后雨停,日出暴晒尸体,必然会腐烂,细菌丛生,苍蝇蚊子一叮咬,恐怕真会有瘟病流行。 她立刻说道,“你一会儿下山时,见到欧阳壮士,一定要转告他,那些乡亲的尸体,一定要深一些掩埋起来。记住了吗?无错” 那后生有些犹豫,说道,“万一以后他们的亲人找来要尸首,我们怎么办?” 木艾一挑眉头,“是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如若不掩埋,以后腐烂发了瘟疫,恐怕刚逃过洪水的人,又都活不了。” 那后生被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大声应了,就跟着那些继续下山去救人的队伍走了。 很快,两刻钟后,第二批人手也回来,这次救回的人要少了许多,才七个,但是妇孺却多了,甚至有个几个月大的孩童儿,据抱着他的那个后生说,这孩子是被放在大木盆里飘下来的,想来定是父母在危急时刻不得已才想出这么个办法,让孩子顺水飘走,盼着天神垂怜,他也许还有活命的时候。 孩子身上的小衣服都湿透了,又在水里漂得久了,哇哇哭个不停,为本来就气氛压抑的营地,更添了几分凄凉恐慌。 木艾心里难过,把孩子抱了过来,剥去湿衣,用毛巾擦干囘他胖胖的小身子,然后裹上一条小被儿,孩子虽然暖和了,但还是哭闹不止,小安正好忙完手边的活计,跑过来问道,“夫人,这孩子是不是饿了?” 第四百零五章救援 木艾心急他吞吞吐吐上,但是又只得耐着性子,温声说道,“先喘口气,慢慢说。” 那人眼里闪过一抹感激,死命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山下河里冲来好多人,大伙都在救人!” 众人听了就是一惊,吴二爷哆嗦着手捻了花白胡须,“这恐怕是莲花河畔的那几个村子遭了难了。” 木艾唤了孔喜过来,把空间里的绳子、长木杆儿等物统统拿出来,让他带了所有年轻力壮的人手下山去帮忙,只留下一众妇孺老弱在灵气罩里。 大禹和涛儿互相看了一眼,都攥了拳头,一起走到妈妈身前,低声央求道,“妈妈,儿子也想去帮忙。” 木艾心里立时一痛,想起那洪水的危险,开口就想拒绝,但是,两个孩子眼里的坚持,让她硬生生把话又咽了下去,沉默半晌,她才说道,“先把你们的背包拿来。” 大禹和涛儿听出妈妈这是有答应的迹象,马山跑回屋子把各自的那只牛皮缝制的背包拿了出来。 木艾在空间里翻了两个密封袋出来,挑着那耐放的点心塞了些进去,撕下记事本写了两张字条,一起封好,最后又拿出两瓶矿泉水、一些碎银子,分别放进背包,递到两个孩子面前。 “你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妈妈也不拦着你们,这背包背好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有个依仗。” 大禹和涛儿两人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刚想开口,看到妈妈眼里的担忧和不舍,又低了头,犹豫半晌还是保证道,“妈妈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回来的。” 说完他们就跟着众人走到灵气罩边,辛巴和诚儿一见哥哥们如此,也跑上前,嚷着要去帮忙,却见妈妈挑了眉毛瞪眼,吓得两人乖乖回去继续陪着幸儿。 灵气罩控制在自己手里,木艾也不担心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偷跑,只唤了孔喜过来,又细细交代几句,就让众人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第一批人手终于赶了回来,总共十三个人,人人背上都又背了一个奄奄一息的患难之人。 木艾吩咐众女子端了烧热的泉水给每人都喝了一碗,小安几个就开始忙碌安顿这些侥幸捡回性命的男女老幼。 木艾唤来一个看着机灵些的年轻后生到身前,问道,“山下情形怎么样?” 后生脸上闪过一抹惧色,说道,“河里冲下来好多木器和家用物事,也有淹死的牛猪和…人,大伙但凡见到还像有口气的,都伸了木杆或者扔绳子去救,有的救上来也不行囘事了。”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中国五千年历史,经过无数次灾难总结出的教训,木艾想起以后雨停,日出暴晒尸体,必然会腐烂,细菌丛生,苍蝇蚊子一叮咬,恐怕真会有瘟病流行。 她立刻说道,“你一会儿下山时,见到欧阳壮士,一定要转告他,那些乡亲的尸体,一定要深一些掩埋起来。记住了吗?无错” 那后生有些犹豫,说道,“万一以后他们的亲人找来要尸首,我们怎么办?” 木艾一挑眉头,“是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如若不掩埋,以后腐烂发了瘟疫,恐怕刚逃过洪水的人,又都活不了。” 那后生被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大声应了,就跟着那些继续下山去救人的队伍走了。 很快,两刻钟后,第二批人手也回来,这次救回的人要少了许多,才七个,但是妇孺却多了,甚至有个几个月大的孩童儿,据抱着他的那个后生说,这孩子是被放在大木盆里飘下来的,想来定是父母在危急时刻不得已才想出这么个办法,让孩子顺水飘走,盼着天神垂怜,他也许还有活命的时候。 孩子身上的小衣服都湿透了,又在水里漂得久了,哇哇哭个不停,为本来就气氛压抑的营地,更添了几分凄凉恐慌。 木艾心里难过,把孩子抱了过来,剥去湿衣,用毛巾擦干囘他胖胖的小身子,然后裹上一条小被儿,孩子虽然暖和了,但还是哭闹不止,小安正好忙完手边的活计,跑过来问道,“夫人,这孩子是不是饿了?” 木艾懊恼的拍了额头一下,她心里惦记着欧阳和两个孩子,如同乱麻一般,居然这般简单的事都没想到,她连忙把心神沉进空间里翻了一圈儿,终于在角落翻了一箱纯牛奶出来,赶紧抽囘出一袋,吩咐叫小安去热了,用勺子一点点喂进孩子嘴里,孩子真是饿极了,足足吃了一小碗才闭上小囘嘴儿。 木艾又轻拍着他的背,不过片刻,他就睡熟了,丝毫不知也许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半个亲人可以依靠了。 小安收拾了气垫的衣物,又拿无错条柔软的棉布帕子,折成一个小枕头,帮着木艾把孩子放下。 这时,惜福小囘脸煞白,跑过来禀报道,“夫人,有…有一个老人家好像不行了。” 木艾连忙跟着她走过去,那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满面风霜,身着粗布的灰色衣裙,可能是在河水里被什么物事冲撞到了,手腕还有脑门上都有碗口大的淤青,此时躺在油毡上,瞳孔已经有扩散的迹象。 木艾立刻问道,“刚才喂她喝水了吗?无错” 一个小媳妇怯懦道,“老太太…老太太已经喝不进去了,我也没有办法。” “愚蠢!”木艾厉声呵斥出口,“人命关天,她喝不进去?就是灌也要灌进去!” 说完也不理会那小媳妇万分委屈的脸色,取了一杯泉心水,亲自掰开老太太的嘴就灌了下去,虽然一碗水流失了大半,但是终究还有几口进了老太太的喉咙。 众人眼盯盯的看着老太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终于,老太太不负众望的睁开了眼睛,四下望了望,虚弱的问道,“我这是在哪啊?” 一众女子忍不住欢呼起来,木艾拉了老太太粗糙的大手,温声说道,“老人家,这里很安全,你不必害怕,把身体养好了要紧。” 老太太这时才好似想起来,那在滔天洪水里被冲毁的家园,生死不知的亲人,立刻老泪纵横,哭道,“我那狗蛋儿啊,你在哪里啊…” 众人听不得老人的哭声,都收了欢喜之态,长长叹气,有那同样被救之人,也跟着小声啜泣起来,一时间营地里一片愁云惨雾。 木艾见此皱了眉头,找个凳子站在上面,高声说道,“诸位乡亲,不必哀哭。值此大难,大伙尚能保住性命,就已是天神垂怜,以后水退了,重新建设家园,日子一定会再度好起来的。如果大伙是担心以后的生计,那我,木仙氏,百花女亲王,木仙府主母,在这里可以给大伙一个承诺,只要有我木仙府在,大伙以后的口粮,甚至明年春天的种子都由我们府上出,必定不会让大伙无所依靠。” 那些被救回来的人听了这话,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就有那拉了身旁的人问道,“这位夫人说她是谁?” 那被拉住的人正是欧阳留下的值守之人,本来就骄傲自家首领把这样传奇的女子娶进门,此时就大声说道,“这是仙夫人,百花还有哪个女子敢自称仙夫人?咱们百花唯一的女亲王!心地最仁善,开了百姓医馆,种了稻米,传播新菜蔬种子的仙夫人!” 那些人一听这话,眼里立刻爆出无数希望,立刻挣扎起身,跪下磕头行礼,一迭声的喊着,“谢仙夫人救命之恩,谢仙夫人垂怜!” 木艾轻轻松了一口气,多年的经营终于见了成效,百姓医馆,木仙府,这几个字在百姓们心里还真是有了一定份量。 她温和一笑,下了凳子,亲手扶起一个老人,说道,“诸位既然没了后顾之忧,就要打起精神来,洪水来袭,还有更多乡亲需要救助,大伙儿如果歇好了,就都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这样的危难时刻,我们更要同舟共济,互相扶持!等过上几日,雨停水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众人哄声应诺,立刻烧水的、照料老人孩童的,都忙碌了起来,没了后顾之忧,他们又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身上好似都充无错满了干劲一般。 正巧又有五个落水者被送回来,许多人围上前帮手。 木艾看着出去的人这次回来一半,就招了一个谷中之人问道,“你们首领呢?” 那人被大雨浇得狠了,顺着下巴往下淌水,听见木艾问话,也顾不得擦,连忙说道,“河中飘来的物事和人都少了,首领猜测上游的高处可能还困了一些人,就带着一半人手去搜寻了。” 木艾心里顿时又提得更高,扭头见人群里没有大禹和涛儿,又问道,“那我们府上那两个孩子呢?” 那人挠挠头,努力想了想,才说道,“好像跟着头领他们也去了上游。” 木艾暗暗咬牙,但是脸上依旧温和笑着让他去喝水换衣。 多了这批人手的回归,营地里顿时热闹拥挤了起来,小安指挥着几个小媳妇,把锅里的米饭盛到大木桶里,又切了青菜和豆腐扔到锅里加水直接煮了,末了又抓了把盐放进去。 惜缘带着人抱柴烧火,不断叮嘱那小媳妇儿要省着点儿柴,毕竟这样到处都是汪囘洋的时候,干柴和粮食、干净的水一样,都是极宝贵的物资。 第四百零六章 脱困 第四百零六章脱困 那小媳妇平时也是常生火做饭的,果然是个好手,才用了六七根木柴,就烧开了一大锅汤水。惜缘立刻把她的模样记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这几日都要她帮忙烧火了。 众女子忙而不乱的盛汤盛饭分给大伙,所有人都默默吃着,没有人抱怨汤里没有油水,抱怨米饭夹生,在生存面前,这些困难简直微不足道。 小安又热了那剩下的半袋牛奶,小心翼翼喂了那孩子,然后抱他进了木屋,交给一个孩子也很小的年轻妇人照料。 木艾端起饭碗,却觉胸口越发堵得厉害,犹豫半晌,还是放下了,吩咐惜福端下去。 惜福见夫人脸色不好,知道她是惦记自家少爷和欧阳师傅,就去找了幸儿、辛巴和诚儿来,低声嘱咐几句。 三个孩子就围在妈妈身边,问东问西,又闹着要和妈妈一起吃饭。 木艾知道孩子们的好意,勉强吃了几口饭下去,又拿了荔枝出来,剥给三个孩子做饭后水果。 惜福无奈叹气,转身继续去忙。 众人吃了饭,就都聚在一起小声闲话,或者互相安慰,或者望着外面越发阴沉的天色发呆。 直到傍晚十分,远处的雨雾里才出现影影绰绰的人群,又有十几个幸存者被救了回来,可欧阳和两个孩子还是没有回来,但是却有人特意带了欧阳的话,说两个孩子都好,不必惦记,这稍稍让木艾放下了心。 自此一晚,所有人都没有合眼,不断有人被送回来,要照料他们换下湿衣,灌下泉水,还要准备在外众人的吃食,就是幸儿诚儿辛巴三人都在帮忙用油纸包馒头。 木艾担心夜色黑沉,欧阳等人找不到回来的路,亲手拆了一床棉被,把棉花缠在木棒上,浸上素油,在营地四周每隔三步就插上一只,照得营地里雪亮。 果然就有那回来送伤者的人说,在山下看着山顶有亮光,他们心里暖和不说,那些逃难之人也有奔着亮光过来的。 就这样天亮后,营地里已经聚集了将近三百人,越发显得拥挤了起来,饭食也需要更多人一起忙碌才能吃到嘴里。 木艾看着疲惫睡倒的三个孩子,给他们掖了掖毯子,然后给木屋的孩童老人,又送了些水果去,听他们说起莲花河沿岸的村庄,好似都被洪水淹没了,而莲花河还只是凌江的一个分支,那凌江肯定水量更大,而两侧的百姓受灾也更严重。 就是不知,朝廷那里接没接到示警,何时能拨下救灾银两,昭告官府放粮,不过就以现在这般大雨不停的状况,恐怕官府就算想施粥放粮也不可能。 山下的消息不断传来,木艾未曾听到有人因为救人而被大水,心里又好过了一点儿。 不知是天神听到了众人的祈祷,还是终于把所有怒气都倾泻完了,到了下午未时末,大雨开始渐渐变成了中雨、小雨,最后竟然慢慢放了晴,天空上厚重的云彩褪去了,露出一块块斑驳的淡蓝天空。 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木艾脸上也露出了喜色,挥手撤去了灵气罩,一股潮湿之气顿时扑面而来,山林里处处都好似能随时冒出水来一般,偶尔几声兽鸣遥遥传来,显然也含了无限欢喜之意。 诚儿和辛巴跑了过来,嚷着要去找哥哥,被木艾连哄带骗的劝下了。 两人正撅嘴四顾,突然欢呼起来,撒腿跑了出去,原来远处,欧阳终于带着一众人手回来了。 大禹和涛儿也夹杂在人群里,衣衫湿透,头发凌乱,身上的背包不见了,反倒染了半身污泥,脸色有些憔悴,精神却看着还好。欧阳同样狼狈,但是身上却也不像有伤痕的模样,木艾长长出了口气,胸口的憋闷终于减了一些。 她连忙指挥着丫鬟们给众人端水和饭菜,看着自家一大两小狼吞虎咽,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欧阳吃下两碗饭,放下碗筷,抬头看了看天色,眉间稍微松了松,说道,“天晴了就好办多了,莲花河连接凌江之处已经是一片汪洋了,这场大水恐怕最少祸及四城,受难之人必定不少。” 木艾点头,劝慰道,“这么大的灾难,朝廷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咱们这几日先尽力施救吧。” 欧阳见众人忙碌,就拉了她的手,低声说道,“让你受苦了,如果你不来救我,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木艾轻笑,“说什么傻话,我又受什么苦,雨浇不到,吃喝不缺,就是…有些惦记你。” 欧阳扫了一眼大禹和涛儿,“这两个孩子不错。” 木艾倒是难得在他口中听到夸奖之言,受到赞赏的又是自家孩子,嘴角翘得更高,骄傲说道,“当然,你也没看他们是谁教养出来的。” 欧阳听了这句算不得谦虚的话,也宠溺的笑了。 木艾收了碗筷,找了套前些日子备好的新衣,催他去换了,又安顿他躺在气垫上歇息。 欧阳一晚两天未曾合眼,要救人又要分心照料两个孩子,早就疲惫不堪,此时心知木艾是把理事的好手,定然会把营地众人安排妥当,于是沾了被子不到片刻就安心的睡熟了。 木艾心疼极了,轻手轻脚替他擦了擦头发,盖好被子,再回身之时才发现,大禹和涛儿两人也躺在油毡上睡了。 他立刻唤了两个人帮她把两个孩子抱进木屋里,亲手为他们脱了鞋袜,换上干净衣衫,眼见这四只脚丫都被水泡的发白发皱,她又生恐他们着了寒凉,亲手打了热水为他们泡了好久,才退出木屋。 先前那批回来的人手开始接班,十人一组轮流下山去观察水情。夜色降临时,欧阳醒了过来,跟着众人一起又吃了一顿热饭菜,就亲自下山查看,回来说水势没退,但是也没有再涨。 众人皆大喜,要知道只几日功夫,河水就已经淹了小半截山了,再涨上几日,万一没过山头,岂不是连最后的落脚地都保不住了。 一夜安稳,第二日一早,大大的太阳挂上天空,晒得满山的水汽迅速蒸发,一时间到处都好似雾蒙蒙的,众人就如同置身于蒸笼中一般。 木艾想起防疫一事,问明欧阳确实带人把死者的尸体掩埋了,这才放了心。 到了晚间,河水终于有了回落之势,众人都松了眉头。 就这样又过三日,河水回落了一半,木艾跟着欧阳一起下山到了河边,顺水走出五六里,找了一处最狭窄的地方,凝聚心神之力,挪移了两棵稍矮的树到河中,又架上粗长的树干,勉强建起一座简易桥梁来。 众人拔了营一路迁移到河边,由谷中的那些会武的人和孔喜几人一起,分别背了那些老弱妇孺,施展轻功,踩树过河。 辛巴和诚儿闹着要自己过河,被木艾严厉阻止了,就是大禹和涛儿,都被她按在大白夫妻背上,安稳驮了过去。 末了,木艾又亲自背了不会武艺的小安和惜福四人过河,感动的几女眼圈儿都红了。 众人终于逃出了困境,就不肯在河边歇息,都打起精神向城中赶去,绕过一座被洪水冲刷得不成样子的小山。 众人又走了两个时辰,终于远远看到了官路,于是又是一阵欢呼之声。 可是越到近前,众人却同时静默了。 那官路上再不是往日车水马龙的样子,此时到处都是互相扶持的难民,衣衫褴褛、脸色憔悴,一边拖着疲惫的脚步向前走着,不时还要撸把路边的树叶草叶什么的塞到嘴里,然后继续赶路。偶尔有孩子哭泣不止,爹娘也都好似已经麻木了一般,不肯哄上一声。所有人眼里满是绝望悲哀,手下死死拽着或大或小的包裹,有的甚至只握了根木棍做拐杖。 欧阳和木艾对视一眼,心里莫名的就凉了起来,大水褪去将近四天,路上还有难民滞留,难道前面三城都没有开仓赈济吗,怎么都聚到蓉城来了? 他们在看路上难民的时候,路上的难民也发现了他们,仔细分辨了半晌,见他们衣衫还算干净,面色也好,有些人还背着东西,不像是难民的模样,倒像是赶路的旅人,于是,不知是谁带的头,统统蜂拥了过来,挤在前面的是个年轻后生,他刚跑到众人跟前就跪了下来,大声喊着,“各位大爷、夫人,求求你们行行好,施舍我一点儿干粮吧,我娘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百度直接搜索:niduba或【你读吧】 旁边一个老汉一手扯了个孩童,也跟着喊道,“大爷、夫人,各位贵人行行好,救我这小孙儿一命吧,赏老汉一个干饼吧。” 欧阳怕他们伤到木艾,伸手把她和几个早已经看愣了眼的孩子护到身后,还未等说话,旁边不知哪个小媳妇儿一时心软,从怀里掏出个馒头给了一个孩童,那孩童接了过去,生怕别人抢夺一般,大口吃了起来,噎得直抻脖子,他的爷爷则拉了他下跪道谢。 结果这个馒头彻底印证了难民们的想法,这伙人果然跟他们不同,身上又带了吃食,于是一哄而上,把众人团团围住,吓得队伍里的几个孩童哇哇大哭起来,一时间场面混乱极了。 第四百零七章 施粥 第四百零七章施粥 《红楼八卦周刊》,千万别被名字骗过,绝对是起点最尊重原著的,考据派红楼同人。大结局敬请期待! 木艾情急之下,一边护住自家几个孩子,一边拉着欧阳大声说道,“欧阳,咱们就在这里扎营,先煮粥赈济一下,赶紧告诉他们不要挤了。” 欧阳立刻跳上旁边一棵大树,气运丹田,大吼一声。 犹如炸雷一般的声音,震得众人一愣,不知不觉都静了下来,欧阳这才高声说道,“乡亲们不要挤,我们有办法让大家都吃饱,没有一个人会饿肚子,但是大伙要立刻散开,耐心等上一个时辰。否则这样乱下去,惹怒了我们,别说吃食,就是你们的命也难保。”说完他抽出战神刀,照着旁边一支碗口粗细的树干就砍了下去,那树干“咔嚓”一声就掉了下去,砸起一阵灰尘。 难民们条件反射般摸摸自己的脖子,又被那吃食二字吸引,沉默半晌,才慢慢散开一些,但还是围在周边五六尺外不肯离去。 木艾一边轻拍小女儿的背,然后四处环顾,终于在百米外选定一块平坦的草地,唤来孔喜等人交代几句,看着他们赶了过去,才挥手搬出别墅和三栋木屋。 孔喜几人立刻执刀守在门口,防备有难民拥挤过来,破坏房子。 其实木艾实在有些多虑了,那些难民们突然见到如此奇特精美的房子出现在眼前,第一感觉是做梦,呆愣看了半晌,眨了无数下眼睛,见那房子还是没有消失,就哗啦啦都跪了下来,人人都哭喊着,“天神降下神迹了,天神保佑,天神垂怜啊。” 木艾给欧阳使了个眼色,趁着这个机会,带着队伍连忙走出了难民的包围,直奔别墅。 几个孩子被妈妈推进了大门,脸上的惊色才稍稍褪了一些,他们趴在窗边向外望去。 木艾撑起灵气罩护住众人,这才冲着欧阳点点头,然后又对着所有患难与共几日的人说道,“刚才的情形大伙儿也都看到了,同是百花之民,如此灾难降临时刻,我们怎能见死不救?我和欧阳壮士决定要在此埋锅煮粥先救济一二,大伙如果想要进城去投奔亲朋,那么我也不强留,而且会让人替你们准备一些干粮。但是,如果大伙儿也没地方可去,就随我们在此停留一两日吧。” 众人大多在城里都没有人可以投奔,就算有,值此大难之时,人家也不见得能痛快收留,况且跟随木艾这几日,他们就算在大雨里也不曾被淋到、饿到,又亲眼见到她只用一杯水就救下好几个奄奄一息之人,所以,跟着仙夫人就必定能活命,这个念头早已经刻在所有人的骨子里。 此时听说要留在此地救助其它受难之人,所有人都赞同,嚷着要留下帮忙。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开始安顿老人孩童儿进木屋歇息,然后带着所有年轻男子和小媳妇儿们开始忙碌。 木艾拿出了空间里所有存着的稻米,总共二十一袋,唤了孔喜等人立刻开始搭土灶,小安则负责带着小媳妇儿们煮粥。 欧阳扫了一眼远处死死盯着他们动作的难民们,说道,“按时日推算,这些人恐怕都是蓉城和涯城的灾民,如若我们猜得不错,南边几城都没有开仓赈济,那么过几日还会有更多人涌来,咱们一时赈济也是杯水车薪。” 木艾又搬出两只装满泉水的大缸,挪移到灵气罩边缘,然后说道,“先把眼前应付过去,再派人去城中打探消息,也许朝廷已经有令谕下来了也说不定。” 欧阳点头,木艾又说道,“你先派两个机灵的人出去,给每个难民都喝一碗泉水,防备他们患了什么疫病,到时候可就更加棘手了。” 欧阳立刻唤了两个兄弟过来,细细嘱咐了几句,然后就让他们各拿了两个大碗去守了水缸,木艾心神一动间,把他们让出了灵气罩。 难民们先是疑惑的看着两只大缸和里面满满的清水,随即脸上就带了愤怒,刚才明明说要让大家吃饱肚子的,现在就拿了清水来糊弄他们吗? 守了左侧大缸的是被兄弟们唤为机灵鬼儿的曹六,他一见众人脸色就连忙拱手说道,“各位乡亲,不要误会。你们看到里面的那座奇怪房子了吗?无错。” 前面的几个难民就接话说道,“当然看见了。” 曹六笑呵呵继续说道,“但是大伙儿虽然看到了,却一定不知道这房子是谁的?” 站在他旁边的刘安心里苦笑,这机灵鬼儿,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吊人胃口,办砸了首领交代的事,到时还要连累自己。于是,他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机灵鬼嘿嘿一笑,立刻说道,“兄弟也不和大伙儿多闲话了,这房子是咱们百花第一女亲王,木仙府的主母,百姓医馆的东家,护国仙夫人的住处。也就是刚才承诺要让大家吃饱肚子的那位夫人,大伙儿能遇到我们夫人,实在是大家的运气,你们看,我们的人手正在埋锅煮粥,过不上半个时辰,大伙就能喝到热乎乎香喷喷的粥了。” 前面众人当然都是知道仙夫人的大名,有一个面色憔悴的中年人就惊喜的拉了机灵鬼的手说道,“真…真是仙夫人到了?” 机灵鬼儿半点没有嫌恶的意思,重重点头,“当然,不说咱们百花国,就是整个天下,还有谁能施展这凭空取物之术?当然是仙夫人!我们夫人吩咐我们兄弟带了这两缸水出来,先给大伙儿每人分上一碗,大伙儿可不要小瞧这清水,这是从天上取来的灵泉之水,我们在山上时,这水救了许多人性命,大伙儿喝了定能百病全消。” 刘安也点头帮腔,“我就亲眼见到一个人,马上都要死了,喝了这水就立刻缓过来了。” 难民们原本就是怕得不到吃食,现在听说半个时辰后就能吃饱肚子,救济他们的又是仁善之名传遍百花的仙夫人,就更是放了心。此时别说让他们喝一碗水,就是一碗毒药也照喝不误,何况这水还是来自天上的灵泉。 那中年人立刻拿了机灵鬼儿手里的大瓷碗,上前就在缸里舀了一碗喝了下去,连日赶路的疲惫,好似瞬间都被那流进肚腹的清水带走了一样,就连饥饿之感都轻了许多,中年人惊奇之下,就欲伸手再去舀一碗,却被机灵鬼儿笑着拦住了,“哎,哎,这位兄台,一碗足矣,后面还有那么多乡亲们等着喝呢。” 中年人面上一红,拱手道谢,说道,“这水喝下去好似什么疲累都没了,我才忍不住贪心了,对不住了。” 机灵鬼哈哈一笑,就开始给后面那些听了中年人的话都涌上前来的人舀水,两人手脚麻利,很快两大缸的水分完了,却还有一半的难民没有喝到,机灵鬼刚要向里面禀告,就见天上好似有口隐形的泉眼一般,一股清泉哗哗淌下,片刻就注满了两只大缸,然后又像出现时一样立刻消失了。 那些灾民见此情景,完全相信了机灵鬼的话,蜂拥上前嚷着要喝灵水。 机灵鬼和刘安对视一眼,面上都多了一抹敬畏之色,越加精神抖擞的重新舀水,心里嘀咕着,自家首领真是撞了大运了,居然能让这样神奇的女子委身下嫁,他们以后只要跟定首领,必定就有好日子可过。 五口大灶同时添水添米熬煮,不到半个时辰,营地里就溢满了浓浓的米香,木艾亲自上前拿了长木勺搅拌几下,轻轻点点头,又嘱咐小安,“下一锅稍稍熬得浓稠一些,这几锅还是有些稀了,怕是不顶饿。” 小安应下,扭头看看已经少了两袋的米堆,略微担忧的说道,“夫人,这般熬下去,恐怕这些米只够坚持到晚上。” 木艾淡淡一笑,“放心,欧阳师傅一会儿就会去城里探听消息,也许明日朝廷就能放赈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小安立刻招呼众人开始往木桶里盛粥,准备拎出去分给难民们。 几个孩子在别墅里等了半晌也不见妈妈进来,又见外面众人都在忙碌,没有任何危险,大禹和涛儿就嘱咐三个小的几句,然后开门走了出来。 正巧听到欧阳师傅要进城去探消息,大禹就主动请缨,“妈妈,我们也想跟欧阳师傅一起进城去探消息。” 涛儿也帮腔道,“是啊,姑姑,前几日进城时,我正巧遇到族里的一位远房族叔,他现在是蓉城城防军的管带,我们跟着欧阳师傅去,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木艾沉默半晌,两个孩子十五岁了,她一直按照现代的习惯,把他们当成孩子看待,其实在这个时空里,在穷人家,他们这般大的已经是壮劳力,就是在富人家也可以独当一面了。如若再这般因为担心他们的安危,就禁止他们走出自己的羽翼保护范围,最后恐怕真会养出几个废材。【你读吧每天最快首发更新】 这般想着,她就忍了心里的担忧,笑道,“去吧,但是要记住不可以莽撞,遇事时机灵一些。” 【你读吧每天最快首发更新】 “是,妈妈(姑姑)。”大禹和涛儿两个立刻惊喜的行了礼,跑去找欧阳师傅。【你读吧每天最快首发更新】木艾扭头看幸儿、诚儿、辛巴都把小脸贴在窗上望着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开门进了房子,从空间里摘里串儿香蕉给他们吃。 第四百零八章 求救无门 第四百零八章求救无门 辛巴和诚儿闹着要出去帮忙,木艾只得和他们约法三章,不能跑远,不能受伤,不能惹祸,然后就放了他们出去,转身带了小女儿上楼去换衣洗澡,哄她吃了两块点心,轻轻拍了她睡觉。 这一早晨起来就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刚刚又被围住,小丫头胆子小,受了些惊吓,睡得很不安稳。 木艾惦记外面舍粥,就下楼唤了年纪最小的惜花进去相陪,然后从空间里放了那几匹被憋了许久的高头大马出来。 奔驰这马记性好,相隔三年光阴,此时一见欧阳,只侧头沉思片刻就跑上前去,哕哕叫着,还用大头蹭着欧阳的手臂。 欧阳难得露了笑脸,抚摸它的鬃毛和背脊,一人一马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亲热。 大禹和涛儿也各自牵了自己的马儿,联络了一会儿感情之后,低头给木艾行了礼,就飞身跃了上去。 欧阳牵着奔驰走到木艾身前,低声说道,“我去了。” 木艾替他理理衣角,点头笑道,“早去早回,等你消息。” 欧阳看了看远处乱作一团的难民,如果没有众多兄弟护着,粥桶都要被挤翻在地,就皱了眉头,嘱咐道,“你和其它女子都不要出去了,有事就让崔鹏他们去做,一切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木艾含笑点头,“知道了,你也要见机行事,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回来和我一起商量,不可自己冒险,另外,照料好两个孩子。” 欧阳点头,翻身上马,带着大禹和涛儿,三人三马出了灵气罩。那些难民都围聚在粥桶周围,倒也让三人顺利上了官路往蓉城赶去。 木艾抬头看看天空上那轮越加炙热的太阳,微微有些眩晕的眯了眼,身子晃了晃,好半晌才恢复过来。 小安远远看见,连忙扔了手里的水瓢跑过来,伸手扶住她,焦急问道,“夫人,你怎么了,可是太累了?” 木艾勉强一笑,摆手说道,“不要紧,被太阳晃花了眼,一会儿就好了,你去忙吧。” 小安有些不信的皱了眉,但是粥锅那边确实又要人盯着,于是就扶了自家夫人到门廊里坐着,飞跑回去唤了惜春端了碗粥过去伺候。 惜春把粥碗摆在巴掌宽的木栅栏上,然后双手捧了筷子,笑道,“夫人,这碗和筷子小安姐刷了好几遍,很干净,你快吃点儿吧。” 木艾只觉头晕胸闷的厉害,一时也没有胃口,接了筷子正在犹豫,就听惜春肚子发出一阵咕咕声,显然这小丫头忙碌了一上午早就饿了。 她就把筷子递了过去,说道,“我还不饿,一会儿再吃,你先把这碗吃了。” 惜春脸色通红的连忙摆手推辞,“我不饿,夫人先吃。” 木艾硬是把筷子塞到她手里,然后从空间里摘了一串葡萄托在手中,说道,“我没有胃口,先吃些葡萄。” 惜春见此也就不再推辞,端起大碗,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等她吃完,木艾又把那串儿只少了几粒的葡萄递给她,尚未说话,就听远处传来马蹄声,木艾就站了起来,远远看见确实是欧阳回来了,心里就猜测着,怎么这么快,才两刻钟就回来了,还有那后面的几匹马上是谁啊? 难民们已经有一批吃到粥了,人人都见到了希望,也就不那般拥挤了,第二次再拎粥出去就有秩序的排起了队,甚至还知道礼让老人和孩子。所以,欧阳几人顺利的绕过人群,进了灵气罩里。 欧阳当先跳下马,看着迎上前的木艾,眉头紧皱,微微摇了摇头,“城门紧闭,不容灾民进城。” 木艾也皱了眉头,但是见他和大禹涛儿都跑得满头大汗,就说道,“过会儿再商量对策,先去洗把脸吧。” 欧阳却一错身把身后的几人让了出来,指着那穿了青色衣衫的男子说道,“这是我在城门下遇到的池大人。” 木艾尚未细细打量来人,那人已经先笑道,“仙夫人不识得下官了,下官水利司巡查使池云涛见过夫人。”说着那人低头恭敬行了礼,他身后几个做随从打扮的人也跟着低了头。 木艾觉得这人确实面善,在脑海里搜寻了半晌,才想起来,这不是来蓉城的路上,曾经雨夜借宿的那位官员吗? 她连忙上前虚扶,笑道,“池大人,没想到在这里能碰面,先进厅里奉茶吧。” 池云涛道了谢,互相礼让着进了大厅。 楼上的惜花听见动静,下楼来见有客人,连忙去后厨烧水,又洗了棉布巾给几人擦脸,然后才冲茶端了上来。 木艾在空间里摘了两盘新鲜的苹果和葡萄等物出来,那池云涛和几个随从,显见是饥渴难忍,也没有客套,每人拿了个苹果就大口吃了起来。 木艾见此,又吩咐惜花去后厨整治几个简单菜色出来,惜花惦记自家少爷小姐也没吃过东西,得了吩咐就麻利的下去忙了。 大禹拿了串儿葡萄,分了一半给涛儿,一口气吃了几十粒才觉嗓子湿润好多,愤恨的说道,“妈妈,那城门紧闭,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很多灾民就露宿在城外,老人和小孩儿比咱们这里还多。” 涛儿眼里闪过一抹懊恼,也跟着点头,“我那族叔也避而不见,原本还以为他是正直之人,没想到…咱们这里只路边没有树叶,那城下连野草都被吃光了。” 大禹放下手里的葡萄,略微有些忐忑的说道,“妈妈,我…当时见那些灾民太可怜了,就…就告诉他们咱们这里在施粥。” 涛儿也连忙接口,“姑姑,我也说了,不全怪大禹。” 木艾淡淡一笑,轻轻敲了他们一个爆栗,“你们都是男子汉了,只要认为对的事情,就勇敢去做,妈妈不会怪你们。咱们既然施粥救济,就不怕灾民来吃,多救活一人也是好的。” 大禹涛儿脸上立刻见了喜色,木艾撵了他们去洗澡换衣,“上楼去吧,顺便照料一下幸儿,一会儿下来吃饭。” “是,妈妈(姑姑)。”两人应了就上楼去了。 池云涛几人也吃得肚子里稍稍有了底,又起身道谢,木艾摆手笑道,“这样的时候,池大人就不要客套了。池大人既然是水利巡查,想来,对这次水灾的情形很清楚吧?无错。” 池云涛听了这话,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下官正是从烈城一路赶来,路上马不停蹄跑了四日,所见所闻让人心惊。这次凌江洪水,祸及三城,蓉城这一处尚属轻微,南边有些村镇几乎是全被淹没,本来长势喜人的庄稼悉数被毁,百姓们活命者寥寥。 烈城、涯城地势高还好些,城中没有被淹,但是不知两城的府尹是如何打算,皆紧闭城门不肯放灾民入城,也没有开仓放赈。下官曾闯到烈城府衙,结果那袁府尹避而不见,派人传话道,朝廷不曾下令谕,他们不能私自开仓。下官又赶到涯城,那里府衙也是同样说法,今日好不容易赶到蓉城,居然连城门都进不去了。正焦急之时,碰到欧阳义士和两位公子,听说夫人您在此施粥救济百姓,就厚颜前来,祈望夫人可以想个办法,救百姓与危难。” 木艾知道他是要她以亲王的身份逼迫那些官员开仓赈济,以解百姓之危,沉吟片刻,没有贸然应下,又开口问道,“上次池大人夜宿我们府上,可是从都城出来,朝廷对这场水灾事先可有察觉?” 池云涛听到这话,眉宇间的郁色更浓,“夫人英明,上次下官赶回花都,确实就是为了禀报,凌江两侧石坝缺损,恳请朝廷拨银两抢修,今年上半年大旱,多日不曾下雨,下官曾找十几位老农请教,皆言八月后恐怕会有大水,这才急于禀报朝廷。可惜,奏折递上去半月才有消息,说朝廷会派人下来核查,如果属实就会拨银两。下官心里担忧,又快马赶回凌江去,路遇大雨,这才给夫人添了麻烦。只不过,至今二十日过去,下官也没见有哪位大人到此核查。” “是否朝廷还没有接到凌江发水的消息,不知水灾祸及如此之广?” 池云涛摇头,“大雨下到第三日,凌江石坝冲开第一个缺口,下官就上了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都城。按理朝廷早就得了消息,开仓放粮的令谕也该到了。” 欧阳沉默片刻说道,“不如晚上我进城去探听一下消息,咱们再想对策。” 木艾点头,池云涛想说,那城门关着要如何进去,但是转而想到欧阳江湖人的身份,也就释然了,他们这些身上有功夫的,都会飞檐走壁,想来要避开城防军进城也不是难事。 【你读吧每天最快首发更新】 这时惜花来禀报,饭菜准备好了,几人起身移到了膳厅,几个随从另开一桌儿,剩下木艾、欧阳还有聚齐的五个孩子一起陪着池云涛,也没过多讲究什么尊卑礼节,团团坐在楠木大圆桌边,安稳吃了一顿好饭。【你读吧每天最快首发更新】 虽然菜色只有简单的炒豆腐、青菜,红烧鱼等几道,但是众人都吃的很香。这样的时刻,如此饭菜俱全,已经就是难得的丰盛了。 第四百零九章 合照 第四百零九章合照 欧阳低头吃了一碗蒸饭,偶尔扭头见木艾几乎没动什么筷子,就默默夹了鱼,细细剔了刺送到她碗里,大禹和涛儿两个也注意到了,纷纷夹了清爽一些的菜色送上。 木艾勉强吃了两口,却只觉胸口的郁气更胜,于是把饭拨到欧阳碗里,笑道,“你们多吃些,我刚才吃了一大串儿葡萄,这会儿还不饿。” 站在旁边伺候的惜花,听了这话就欲张口说话,却被木艾瞪了一眼,于是委屈的闭了嘴。 欧阳和几个孩子信以为真,一时饭毕,惜花和主动帮忙的几个孩子端了空盘碗下去。 池云涛等人也被引去客房洗漱歇息,欧阳和木艾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喝着清茶,都有些头疼。 木艾想了想,这件事,事关成千上万百姓的性命,还是不能置之不理,反正自己亲王的头衔也是意外所得,就算因此事被牵连收回,大不了以后在神山隐居好了。几个孩子,诚儿和涛儿家里自有打算,大禹和幸儿,只要有辛巴这个皇子在,肯定也不会受什么欺负。各方面衡量一遍,不管如何,都是眼前的事情重要。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头靠在欧阳肩头,“晚上进城小心一些,不过,我猜明日怎么都要进城一趟了。” 欧阳伸出胳膊揽了她,脸颊抵着她顺滑的长发,“放心。” 木艾被他呼出的气吹的痒痒,笑着躲了一下,说道,“等这事打理好了,咱们就一起去四处走走,带孩子们看看海,然后回花王城…嗯…成亲,然后去神山顶上住。” “好。”欧阳低声应了,想到以后有妻有子,平淡安闲的日子,脸色也柔和了下来,伸手到怀里拿出个小小的荷包,拉开系带,又露出一张薄薄的油纸。 木艾见他左一层右一层的剥着,忍不住好奇的拿了过来,亲自打开了油纸包,最后现出里面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来。 “这是我前几日分到的银子,你先收起来。” 木艾心里欢喜,嘴上却不肯夸赞他,笑道,“咱俩还没成亲呢,让人知道了,该说我贪钱了。” 欧阳见她如此说着,银票却没有递回来的意思,心里好笑,宠溺的在她的脸上亲了亲,“不会,我不告诉别人。” “那好吧,我先替你保管,等你要用的时候就来拿啊。”木艾脸上装了勉强模样,但是却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的把银票收进了空间,抬头见欧阳眼里的宠溺,微微有些羞窘的抓起那只绣了戏莲鸳鸯图案的荷包,嗔怪问道,“这荷包绣工不错,哪里买的,还是…嗯,哪个女子送的?” 欧阳立刻就觉那荷包像个火炭一般,伸手从木艾手里抓过就顺着窗子扔了出去。当初他怕银票放在怀里会窜出去,到处找东西想装起来,正巧在床里侧摸到这个荷包,就顺手用了,现在才想起,真说不定是金瑶偷着塞下的。 木艾被他如此慌乱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伏在他宽阔的、微微带着汗味的胸膛上直嚷肚子疼,要知道,在江湖上以冷酷闻名的金面战神,竟被一个小荷包吓得如此失态,会有多少人下巴砸到脚面子? 欧阳见她笑成这般,确定她没有生气,才暗暗松了口气,轻轻替她扶了扶垂下来的白玉簪子。 木艾笑够了,依旧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想了想,在空间里翻了又翻,从大学时候攒下的那堆杂物里找了个黑色的两折钱夹出来。她大学时候脾气出奇的怪,虽然和叶子一般喜欢亲手做些亮晶晶的小饰品,喜欢漂亮的衣服,但是唯独钱夹却不喜欢女生那种粉红的、带着各色卡通图案的三折或者长版,只钟情于这种沉闷简洁的样式,叶子常拿着她的钱夹说,你拿着去买东西,一定会有人以为,这钱包是你捡来的,她只是笑,却依旧没有弃之不用。 “给你,以后用这个装银票吧。”木艾勉强收回沉浸在回忆里的心神,笑着把钱夹递给了欧阳。 欧阳接了,上下翻看了几下,嘴角微微翘起,点头。 木艾突然想起什么,一把又把钱夹拿了回来,撤出里面一张她和叶子的相片,看了又看,才收回了空间,然后小心翼翼拿了那部拍立得出来,仔细理好发鬓和衣领,又拉了欧阳同样整理一番,说道,“咱们照张相片,放在钱夹里。” “相片?”欧阳想起她刚才那张画法奇怪,却极清晰的小小图画,轻轻点头,心里想着,不管是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一会儿,我喊一二三,然后咱们一起喊‘茄子’两个字!”木艾笑嘻嘻的拉起欧阳的手教他比胜利的手势,欧阳无奈轻笑,低笑着任她折腾。 两个人终于把头亲密的靠在一处,一起伸出右手在脸颊边摆出胜利的姿势,轻微的咔嚓声之后,又是一阵哧哧的吞吐声,一张半个巴掌大小的相片就慢慢露了出来。 木艾兴致勃勃的接了,拿起来左右挥动半晌,才同欧阳一起仔细观看。 梳了螺鬓的女子,眼睛亮晶晶的,正翘起嘴角,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纤长的玉指抵着自己和男子的脸颊,而男子眼里满含宠溺,嘴角却有些僵硬的咧着,手指也弯曲着,犹如钩子一般。两个人靠在一起,那般亲密,那般温暖,任谁看上一眼,都忍不住心生甜蜜之意。 欧阳慢慢伸手拿过照片,犹如捧着珍宝一般,极小心的把它放在钱夹那透明的隔层里,然后又合了钱夹,放进怀里,紧紧贴着胸口。 木艾收了拍立得,娇嗔,“真小气,我还想多看一会儿呢。” 欧阳伸手重新揽了她,低头好似想要亲吻她的唇,但是终究碍于外面的人声鼎沸,无奈落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木艾轻笑,两人互相依靠着,都没有再说话,享受着难得的安闲时光。 结果没等过上一刻,小安就推门跑了进来,一见此,连忙又要退出。 木艾苦笑叹气,唤了她回来,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事禀报?” 小安低头不敢看欧阳板着的脸,快速说道,“夫人,粥已经熬出了六十几锅了,可是灾民却越聚越多,实在有些供不上,有些老人和孩子饿得在外面喊起来,而且咱们的米还剩下十袋,怕是都坚持不到晚上。” 木艾皱眉想了一下,说道,“我先摘些水果出来,派人出去给每个灾民都先分上一个,另外告诉分粥的人,先分给老人和孩子。” “是,夫人。”小安暗暗松了口气,连忙退出门去。 木艾轻轻合上眼,心神在空间里四处查看半晌,把所有成熟的苹果、雪梨、橙子、水蜜桃,甚至数量稀少的香蕉,总之是能顶饿的水果都摘了。然后统统撞到柳条筐里,挪到外面的空地上去。 小安等人见了,顿时大喜,一边唤了孔喜等人帮忙往外抬,一边又有些心疼。这可都是最好的果子啊,哪个送去仙果斋,最少都能卖上一两银子,这里有多少,成千上万个,夫人居然这般毫不心疼的拿出来了。 辛巴和诚儿两人站在灵气罩里,看着那些分到水果的难民,拿起桃子,桃毛都不擦,香蕉连皮都不剥就直接塞到嘴里,就急着想要出去教他们如何吃法。却被大禹伸手拉住了,两人埋怨道,“大哥,你帮我们跟妈妈求情,让我们出去教教他们吧。” 大禹望着一个孩子吃着苹果,眼里那般惊喜神色,低声说道,“你教会他们吃法,又能怎么样,他们还是要照样连皮吃下去,因为这样肚子才更饱一些。” 辛巴虽然身为皇子,幼小之时流落在外,身世堪怜,但是被木艾收养之后,从未受过一点苦,衣食住行,无一不精。诚儿在家中,更是重宝一样的存在,丫鬟婆子,小厮随从,也没受过一点委屈。 不像大禹,十岁正是记事的年纪,却突然失去父母家园,独自带着年幼的妹妹在人世挣扎求个活命,挨饿受冻,打骂白眼,什么没经过,当然也更清楚这些遭难之人的心思。 辛巴和诚儿沉默半晌,低声说道,“如果没有妈妈,此时我们可能也和他们一样,甚至早被淹死,埋在哪棵树下了。” 大禹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你们还小,现在事情杂乱,都要照顾好自己,别让妈妈多惦记就好。” “是,哥哥。”辛巴和诚儿郑重答应下来,扭头看向远处,幸儿正举着一袋牛奶四处找热水,刚才又有两个没有父母亲人的小小孩童被送了进来,幸儿一直跟着惜花忙进忙出照料,辛巴和诚儿立刻跑过去帮忙,大禹和涛儿相视一笑,也开始去帮忙分粥。 木艾看着空间里重新长出花骨朵的果树,心里略微有了底,转头对欧阳说道,“我要凝神片刻,你守着我一会儿,不要让人打扰我。” 欧阳点头,起身走到门口,防备孩子们突然跑回来或者丫鬟小厮们来通报,吵到木艾。 木艾盘膝坐好,再次把心神沉入空间,明日进城,即使最终劝得那些官员开仓放粮,一来一回也要一上午,而几千甚至更多人都在等着填饱肚子,说不得还要几十袋稻米才能应付过去,好在,空间里的十亩稻田里的稻子已经开始分蘖了,多浇些泉水,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能灌浆成熟 第四百一十章 歌舞升平 木艾沉下心神控制着灵泉中心的泉水挥洒在稻田上方,一点点润泽了稻秧,最终流淌到地上,使得原本浅浅一层的水线越升越高,稻秧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生长,空间里大量的灵气缓缓向稻田聚集,木艾的心神却少有的感觉渐渐吃力起来,她略微有些疑惑,平日里很简单的事情,不知今日为何做起来觉得如此沉重,但是眼见水稻即将成熟,也就无暇多想了。 木艾停下了泉水雨,看着整整十亩地上,皆是金灿灿的稻穗在微微摇动着,忍不住欢喜起来,这可是许多人的活命希望啊,她开始更加精细的把每一粒稻粒从稻穗上摘下来,又一粒粒剥去外壳,露出里面圆润乳白的米粒,在空间上空汇成一道米粒雨,把空空的麻袋灌满满当当… 时间一点点过去,欧阳远远看着木艾额头上慢慢渗出的汗珠儿,心里难免焦急起来,他不知木艾在做什么,但是,却本能的察觉,这一次好似比往日都要艰难许多,就在他犹豫要不要上前擦去那些汗珠时,木艾却睁开了眼睛。 他连忙几步奔过去,问道,“怎么流这么多汗?” 木艾淡淡一笑,安慰他道,“没事,我把米挪到外面,你去照料一下吧。” 欧阳仔细打量她几眼,见她脸色确实没有什么异样,就答应着走了出去。 木艾眼见着那门合上了,再也忍耐不住,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刚才勉强坚持着把米装好,她就觉得整个空间都在晃动,头晕极了,拼了全力把米袋移出来,骗走欧阳,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木艾软倒在沙发上,身子软的好似不是她的一般,连抬根儿手指都没有力气,但是胸口却没有以前那般憋闷了,喘气也顺畅许多。 她静静的缓了半晌,挣扎着又喝了一杯泉心水,才觉得稍稍好过些。慢慢起身抽出一条帕子擦去茶几上的血迹,刚忙完这一切,大禹和涛儿就进来了,两人一脸喜色,上前道,“妈妈,这六十袋米,足够撑过明日了。” 木艾淡淡一笑,侧身斜靠在沙发上,“这点粮食哪里够啊,明日恐怕还会有更多灾民聚来,还是要进城劝说府衙开仓赈济才行。” 大禹点头,笑道,“妈妈明日带上辛巴,就不怕那些地方官不开仓。” 木艾点头,扫了一眼他们衣摆上的几道粥渍,说道,“妈妈有些困倦,先歇会儿,你们上楼换件衣衫吧。” 大禹和涛儿应了相携上楼去,当夜幕降临之时,欧阳没有骑马,独自步行去城里探听消息。 他运气轻功,展开身形,不过一炷香时功夫,就赶到了二十里外的蓉城下。因为得了施粥的消息,原本守在城墙下的灾民都赶去了营地那边,这里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再无任何声音。 他绕着城墙转了一圈儿,最后趁着城防兵卒换岗之时,抽出两把匕首,互相替换抽插进城砖的缝隙里,借力爬上了墙垛,快速翻了进去, 虽然只是隔了三尺厚的城墙,城里城外却如同两个世界一般,截然不同。 刚刚酉时初刻,城中街路两侧的店铺都没有关门,廊檐下点着大红的灯笼,不时有那吃过晚饭的人,在店门里进进出出闲逛,路边的小贩儿高声叫卖着一些小吃食,或者荷包,或者脂粉,不时因为做成一笔小生意而喜笑开颜,更有那酒楼里灯火辉煌,觥筹交错,划拳说笑之声传出很远,街尾的花楼上穿着纱衣的女子在娇笑招揽过路的男子,嬉笑娇嗔。 一切都如同往日一般,没有半点儿改变,好似从来没有洪水泛滥,没有灾民哀哭,有的只是歌舞升平的日子,只是掩耳盗铃的不尽繁华… 欧阳想起那些在洪水里挣扎丧命之人,眼里闪过一抹恼怒,绕过主街,找到一家叫做平安的客栈,上前拍了门板,里面立刻有人问道,“谁啊?今日客满了。” 欧阳听出是瘦猴的声音,于是低声说道,“焚天!” 那两扇木门立刻应声而开,露出瘦猴惊喜的脸孔,“首领,你终于来了,大伙儿都急坏了。”说着话,他就往欧阳身后看去,又疑惑问道,“怎么就首领自己,其它兄弟呢?” “进去再说。”欧阳闪身进了店门,被瘦猴引到后面的小院里,任白衣、憨牛、金老爷子,忠叔,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子正坐在树下喝茶,面上都有些担忧之色。 瘦猴欢喜的喊了一嗓子,“首领来了?” 任白衣等人闻言立刻站了起来,一眼看见欧阳熟悉的冷脸,都满是欣喜的围上前来。 任白衣也不顾什么礼数,狠狠拍了拍欧阳的肩膀,笑道,“大伙还要回山谷去找你,我都拦着了,那么多大风大浪咱们都闯过来了,你还会被这点雨水冲走了不成。” 欧阳心里一暖,狠狠捶了他一拳,走到金老爷子身前行了晚辈礼,金老爷子笑呵呵捋着胡子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两个年轻男子见他身后没人,眼里越发焦急,一等他们寒暄完,立刻站起身来,低头行礼问道,“这位可是大少爷口中的欧阳师傅?小的是木仙府一等管事,蓉城总掌柜,木十七。想来欧阳师傅定是从城外进来,不知我们夫人和少爷小姐们可都安好?” 欧阳挥手请他们坐下,低声说道,“你们夫人都好,我们被洪水围困在青灵山顶,洪水稍退才下得山来,走到城外二十里处,又被灾民堵住去路。”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你们夫人的信。” 木十七立刻道谢,同旁边那人一起读了起来。 瘦猴听了城外二十里几字,想起今日在城门处听来的消息,就问道,“首领和夫人是否在城外舍了吃食,今日城中人都在猜测那些灾民为何突然间走了个干净。” 欧阳点头,“现在已经聚了万人之多。” 所有人都齐齐倒吸一口冷气,“万人?”金老爷子皱了眉,“这人可不少,每日要多少粮食才够吃?” “仙夫人施术取了几十袋米粮,勉强能坚持到明日晚。” 众人都叹了气,半是为了仙夫人的神奇手段,半是因为灾民们的凄惨。 这时,木十七读完了信,和旁边的木三十九对视一眼,消化了信里的信息,然后重新站起给欧阳行了拜见主子的礼节,欧阳知道木艾定是在信里暗示了两人的关系,于是脸色略微柔和下来,坦然受了,又请他们重新坐了。 木十七笑道,“夫人有交代,欧阳师傅有事只管吩咐。” 欧阳点头,“我这次进城来是为了探听消息,此次洪水祸及如此之广,百姓流离失所,官府为何迟迟不曾开仓赈济?” 众人听了,脸上同时露了愤慨之色,那瘦猴说道,“我受任先生差遣,这几日总往城门处跑,听得消息最多。听那些城防卫的人闲谈时说起,这蓉城府尹是个大贪官,往年常把秋时该入库的新粮卖掉,再以极低的价钱买多年陈粮冒充新粮送进去,这之间的差价厚得惊人,不怪人家都说咱江南富庶,不算那些商家一年的孝敬,只换粮这一块就有万两白银的厚利。” “这些官们可真够黑的,什么都敢动,也不怕朝廷知道了抄家杀头。”憨牛恨恨说道。 欧阳却有些不以为意,这样正逢大难的时候,不管新粮陈粮,能填饱灾民的肚子就好。至于官员贪渎,那是当今陛下该头疼之事,朝廷变法,肃清吏治多年,却也没有任何成效,显见这毒瘤也不是那般容易清除。 “朝廷没派钦差下来赈灾?没有开仓赈济的令谕?”欧阳又问道。 瘦猴嗤笑一声,“钦差?朝廷派了,但是,却被大水吓得停在明月城不敢过来,日日喝着美酒,抱着美人逍遥快活呢。三日前,这城门还开了一次,一百兵卒押车北上,车里是十名美人,府尹大人特意献给那钦差暖床的。” 众人脸上都露了愤恨之色,洪水来袭,百姓流离之时,这些官员不思赈济,反倒花天酒地,攀结上官,真是罪不可恕。 木十七叹气道,“这帮官员欺上瞒下最是拿手,就算朝廷拨了赈灾银子,最后落到百姓身上也剩不下几两了。” 木三十九也点头,“我们府上以前有肖舅老爷和卫家照料,虽然不用和其他商家一样孝敬银两,但是,一年总要分些果子点心出去。自从夫人被封亲王,二少爷的皇子身份昭告天下,那些官员才不敢胡乱伸手。” 欧阳点头,“明日,你们夫人会进城来与府尹商谈开仓一事。” 木十七和木三十九立刻起身,惊喜说道,“我们二人随时恭候夫人差遣。” 众人又说了几句别后之事,欧阳又问了几句众人的安排,见任白衣安排的妥妥当当,不需他费心,就放心辞了众人,带着瘦猴离去。 这时已经夜深,街路上店铺关了门,小贩收了摊,行人也都早已归家,四下一片安静,除了偶尔有那城防卫的兵卒巡逻而过,再没有第二个人影。 瘦猴引着欧阳两人一路借着暗影隐蔽身形,飞檐走壁,片刻就来到一座修建十分气派的院落前,大门上方,黑檀木的匾额上,写着“苗府”两个金色大字。 瘦猴压低声音说,“这就是那苗府尹的院子。” 第四百一十一章 贪婪 第四百一十一章贪婪 欧阳微微点头,当先跃进院子,今夜显然这苗府正在宴客,一进院子里停了几辆马车,几个车夫小厮之流坐在游廊里胡吹乱侃。 正院里,身形秀丽,容颜娇美的婢女们笑盈盈端了碗碟,不断进出,大厅中间的楠木大圆桌边,端坐了五六人,皆是白胖富态、脑满肠肥的模样,主位上那人更是其中佼佼者,屁股底下那张宽大圈椅险些塞不下他,此时他正摇头晃脑的吟诵些什么,惹得一桌人都连身叫好,阿谀奉承不断,那人好似十分受用的,嘴里虚应着,但那眼角眉梢却满满都是得意。 欧阳和瘦猴两人对视一眼,静静趴伏在廊檐上,仔细倾听。 果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丫鬟们撤下了残羹冷炙,那苗府尹就挥退了厅中的所有下人,低声说道,“今日魏公子那里传来消息。” 几位属官一听,连忙直起了腰身,酒醉微醺的脑袋也瞬间清醒,苗大人身旁一位明显是亲信的人就问,“可是朝廷有令谕下来了?” 苗大人点头,“不但有令逾,还有赈灾银子!” 众人听见“银子”二字,眼里齐齐迸发出贪婪的光芒,他们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手,五年前那次洪水,朝廷拨下的三十万两银子,可让那一批就任的同僚各个发了横财。 俗话说的好,千里做官只为财,多年钻营攀结,不就是为了这个财字,如今这样的好事终于轮到他们头上了,他们怎么能不欣喜若狂,说起来倒要感谢天神降下这场洪水,成全了他们的一场富贵。 苗大人把各个属下的神色都瞧在眼里,心里更加有了底,只有把人都绑在一条船上,才是最安全的。 他低声咳了咳,惊醒暗自欢喜的众人,又喝了口茶才说道,“魏公子,一路南下,车马劳顿,要在明月城多休养几日。自然咱们做属下的就要多出力了。” 众人连声附和,心中却清楚,这是魏公子既要拿大头儿还不想出力的意思,虽然心中有些不满,却也没敢冒然说出来。 苗大满意点头,“那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他旁边那人机灵的附和道,“今日城外的灾民已经退去了,还是大人英明早就料到他们必定是为了骗取朝廷的赈济才装出的样子,如今一看我们不上当,就自己退走了。” 旁人也拍着马屁,一叠声的“大人英明、大人睿智!”听得廊檐上的瘦猴恨得直咬牙。 苗大人又收获了一堆赞美之词,有些心满意足的说道,“明日我就派人给涯城的卢大人和烈城的袁大人送信,他们那里应该也是这般情况,看在同朝为官的情分上,还是要提醒一二才好。另外,明日诸位多去城外走访一二,到时也好写奏折上报朝廷,我们为人臣子的,定要尽心尽力为陛下分忧。” 众人站起身来,同时答道,“为陛下分忧,为大人效力!” 苗大人笑呵呵的摆摆手,又说了几句闲话,就让人送客出门,然后揽了一个妩媚可人的丫鬟回了后宅。 欧阳和瘦猴等到丫鬟小厮们也都走光了,才矮着身子穿墙过户,重新回到了街上,瘦猴忍不住低声大骂,“这些黑心肝的,简直猪狗不如。明明知道水患严重,居然还说灾民要骗朝廷赈济,真是睁眼说瞎话,把银子都搂到他们荷包里了。不行,等过上几日我一定要找几个兄弟去他们院子里走上一圈儿。” 欧阳皱眉深思片刻,“先不要打草惊蛇,灾民安置好后再动手不迟。” 瘦猴没有想到首领会同意他们行这偷窃之事,惊喜的连连点头,心里也知道,首领定也是被几个贪官气得狠了。 欧阳撵了瘦猴回去客栈,又照旧避了城防兵卒出了城,片刻就回到了营地。 一众灾民们连日奔波逃难,今日终于吃了顿饱饭,都各自找了处干燥之地躺倒就睡,也不理会是否会受风邪侵袭。 欧阳正走着却猛然被灵气罩弹得退后两步,他心里疑惑,平时进出都很随意,不会被拦阻,今晚是怎么了,难道木艾睡着了不成? 抬头看看别墅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完全不像歇息的模样。但是他再次上前时,却轻易走了进去,也就随即把疑惑扔到了脑后。 木艾正和几个孩子陪着池云涛等人坐在大厅里喝茶,一见他进来,脸上没什么异色,微微松了口气,她的心神经过两个时辰的休养,虽然不再像吐血之前那般晦涩,但却也没有恢复原来那般运用自如,除了为了安全,灵气罩还维持着,她已经尽力少动用心神,刚才如果不是欧阳撞到灵气罩上,她根本没有像以前一样提前知道他回来。 池云涛起身与欧阳见礼之后,还未等他坐好,就心急问道,“如何?欧阳义士,朝廷可有令谕下来?” 木艾伸手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欧阳,也说道,“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池云涛立刻红了脸,他确实太过心急,有些失礼了,于是又起身道歉,欧阳却摆手说道,“池大人不必客套。”他一口气喝干了杯中水,就把城中所有听闻完整陈诉一遍,直听得屋中众人都咬牙切齿。 池云涛更是气恨的拍案而起,“我定要上书陛下,不除了这些蛀虫,我们百花百姓怎会有富足日子可过?” 木艾点头,以前她只在电视上看过这般事情,还以为那不过是演戏,没想到来到这个时空,居然真碰到这般胆大包天的贪官,抗旨不遵,还私下截留赈灾银两。看样子明日要他们开仓放粮,恐怕不会容易。而且那被称作魏公子的,不出意外,应该跟魏丞相有些瓜葛,再深想一些,跑不了是支持大皇子那派,这事如果处理不好,怕是要被卷进权势皇位的争斗之中,她好不容易把辛巴摘了出来,又离了那是非圈,没想到,一场大水,又要被迫跳进去周旋,但是这毕竟事关无数人的生死,此时如果置身事外,就有些太过冷血无情,再难也要尽力而为。 众人怒骂片刻,细细议定明日进城之后的应对,就各自散去歇息。 木艾唤了小安给欧阳下了碗汤面,又把大白夫妻的口粮,那没剩下几块的酱牛肉切了一小盘,加上两碟泡菜,让欧阳吃了个饱足。两人又闲话片刻,木艾就上了楼,几个孩子连日疲累,都睡得极香甜,她挨个床前看了看,就放心回了房间,不到片刻也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小安几个丫鬟就早早起来,一人去给几个婴孩张罗吃食,剩下的全都继续熬粥,好再,有足够的米粮可用,树林中经过几日暴晒,也不缺柴火,众人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 木艾一夜好眠,自觉精神好了许多,身子也不那么无力了,就亲自下厨,熬了一锅黑米粥,拌了几碟爽口小菜,空间里存的肉食所剩无几,她就在空间潭水中捉了些大虾出来,剁碎与韭菜一起,烙了几盘金黄色的盒子。 孩子们起床后看到,都很是欢喜,自从从山谷出来,他们就没有再吃上一顿丰盛的早饭,特别还是妈妈亲手做的,于是,饭桌儿上,连饭量最小的幸儿都吃了三个下去,看得木艾心疼不已,打定主意,等这次事情过去,要好好给几个孩子补补身体。 池云涛几人也是连连称赞,欧阳虽然没说话,手下却并不慢,自己吃着还不忘为木艾夹上两个,木艾喝了半碗粥,勉强吃了一个盒子,把剩下的推给欧阳就放下筷子了。 众人饭毕,小安惜福跑进来,伺候自家夫人和小少爷更换朝服。 待几人下得楼来,欧阳就看呆了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木艾如此盛装打扮,心里突然有些酸涩,他开始怀疑,这样美丽耀眼的女子,这样有着高贵身份的女子,这样谪仙般手段神奇的女子,就是那个喜欢躺在他怀里引他说话,喜欢切果子给他吃,喜欢亲他下巴的女子吗?自己不过一个江湖客,满手血腥之气,真能配上这样美好的女子吗? 木艾不知他心里这般想法,上前微微一笑,“我走了,等我好消息吧。” 欧阳愣愣的点头,随着她走了出去,看着她挥手取出那宽大的马车,高头大马,又点着撒娇耍赖的小儿子额头,为他放出白虎骑乘,这才温声叮嘱其他孩子,然后优雅端庄的扶着丫鬟的手,登上了马车,一路被护卫们拥簇着渐渐远去… 灾民们原本聚集在外面等待分粥,突然见到这样的队伍,不自觉就让开一条路。 有那灾民就抓了队伍末尾的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问道,“仙夫人这是去哪里,难道不管我们大伙了吗?无错。” 丰收着急追上前面的队伍,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当然不是,夫人是去城里要府尹开仓放粮。”说完他就甩开那人,跑上前去。 结果他的这句话,在灾民里迅速传开,人人都言道,“我们有救了,仙夫人为我们做主了。” 于是木艾马车所过之地,很快聚满了灾民,人人眼里都满是热切的望着这辆承载着他们所有生存希望的马车,但是却没有人开口喊上一句话,好似任何一点声响都会打碎这希望一般。 车里,木艾放下窗帘,倚在织锦靠垫上,轻叹道,“现在可好,劝不得那些官员开仓放粮,咱们恐怕就是罪人了。” 小安也被刚才那些灾民的目光瞧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小声安慰道,“不会的,夫人。您先歇会,快到城门时,奴婢叫您。” 木艾轻轻点头,闭上了眼睛,小安连忙拿了薄毯替她盖在腿上 第四百一十二章 蓉城门下 二十里的路程,马车跑起来,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小安远远见到那青石砌成的高墙,就凑到夫人身前,低声唤道,“夫人,快到城门了。” 木艾慢慢睁开眼,晃晃略微有些迷糊的头,然后坐起身体,一边喝杯泉水醒神,一边让小安为她整理头发首饰和衣裙。 孔喜离着城门尚有十丈处停了马车,然后一磕脚蹬,打马上前几步,冲着大门上方的墙垛里喊道,“城上何人值守?” 可惜话声落下,半晌都没有应声,他这般又一连喊了三四声,才终于有个兵卒模样的人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探头向下不耐烦的问道,“谁啊,大清早的,喊什么喊?” 孔喜忍不住看了眼已经快要爬到天空正中的太阳,心里恼怒,当年他跟着卫大人带兵时,手下的兵卒哪个不是二更睡,五更起,巡查值守,令行禁止。再看这兵卒,鬓发蓬乱,胸前衣襟咧着,长枪被当做烧火棍一般扛在肩上,要多散漫就有多散漫,哪有个兵卒的威武样子。 他的声音就冷了下来,也不啰嗦,高声喊道,“城上那兵卒,速去府衙通报,护国仙夫人与逍遥王驾到,快要众属官速速来迎接。” 那兵卒听得这话,笑得全身如同被抽了筋一般,半晌才喘着粗气,指了孔喜嘲笑道,“这大清早的哪里来了个疯子,还皇子、夫人,你以为这是花都啊,遍地皇亲国戚,这里是蓉城,发大水呢,哪个贵人敢来啊。” 辛巴本来走在马车后侧,耐不得性子听他废话,催了大白迈步向前,高声喊道,“墙上那兵卒,少废口舌,速去通报” 那兵卒低头仔细一看,呦,是个脸色微黑、精神奕奕的小少年,头上束着白玉环,身上穿着银白色的袍服,胸前背后用金线绣了一条四爪金龙,在阳光的照耀下好似要破衣而出,咆哮天地一般。 那兵卒激灵灵就打了个寒颤,“妈呀”一声,就把头缩了回去。 片刻之后,一个穿了青色管带军服的男子,从墙垛里伸出头来,随即他身旁又冒出十几颗兵卒脑袋,各个面露惊疑之色。那管带扒了墙头仔细分辨半晌,确信那手下没有说谎,惊恐之下,右手猛然一松,两粒乳白色、六面雕了点数的骰子就掉了下去。 他勉强定了定心神,大声喊道,“小的给殿下请安,小的这就去禀报府尹大人。”说完呼啦啦,城头上再次人影俱无。 孔喜身后的陆云,呸的一声吐在地上,嘲笑道,“这班人青天白日,值守城防居然在赌钱,如果是在咱们大人手下,定逃不了二十鞭子。” 孔喜低声呵斥道,“噤声,夫人和少爷在呢。” 辛巴听了哈哈一笑,抬高了下巴,难得端起王爷的架子,说道,“若依着本王的意,定抽他四十鞭。” 这话听着极威严有气势,可是他本就长得眉眼灵透,年纪又小,此时鼓着小腮帮,别提多可爱了,惹的陆云几个差点没笑出声来。 几人又闲话几句,等了不到一柱香功夫,那城门突然吱呀呀打开了… 蓉城百姓们,但凡这一日上街买卖物品,或者走亲访友的,多年后提起这一日的情景,都依旧会激动的口沫横飞,只为了向好奇之人,细细讲诉他们的所见所闻。 一大早,巳时初,他们或者拿着米袋,琢磨着去哪个米店能买些便宜稻米回家下锅,或者拼命招揽生意,指望多赚上几文钱,心里也安稳一些。这 之所以这样,都是前几日那场大雨惹的祸,水灾处处,灾民都堵了城门了,府衙里虽然借口防盗匪,关了城门,但是城中的各种吃食用物却开始疯长,连累的大伙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米店前如同前几日一般,排队的人足有几十号,正纷纷议论着,不是见那背了米出来的人咒骂几声。 正闹哄哄乱着的时候,就见一队城防兵骑着马,好似后面有狼在追他们一般,拼命打马疯跑,有一个甚至还掉了手里的长枪都不知道。 众人立刻高高提起了心,难道,水患更重,已经波及到了此处不成? 不到一刻钟后,没容他们讨论出个章程,就见那些平日里极少见到面儿的府尹、参事、同知等等官员,坐着轿子,匆匆从街上跑过,时不时还能听见轿子里催促赶路的声音。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攥紧手里的袋子,哄得一声随后跟了上去。 很快到了城门处,那些城防卫的兵卒们少有的整齐站在两侧,长枪在手,极力板了脸,倒勉强有几分威武模样。 那几个轿子里的大官迅速跑上城墙,片刻之后,又火烧屁股似的跑了下来,聚在一起低声嘀咕了半晌,然后就吩咐兵卒门开了关闭多日的城门。 那两扇两丈宽两丈高的松木黑漆大门,四敞大开,露出门外那队人马。 众目所及,当先是四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护卫,青色衣衫,外面套了金色的盔甲,脚上是高腰皮靴,左腰上悬了金色外鞘的长刀,右手紧紧攥了马缰绳,腰背挺直,目光清冷盯着前方,那威武之气直接把原本看着还好的城防兵卒,比得就如同拿了长刀玩耍的地痞一般。 几名护卫之后是一位眉目俊朗,灵透讨喜的小小少年,绣了金龙的银色衣衫,腰悬翡翠镂空鸡心玉佩,黑色锦缎矮靴,身下没有同几名护卫一般骑着高头大马,而是坐了一只高约四尺,身长将近六尺的白色巨虎,那虎身上的毛皮好似银针一般,根根儿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银光。 小小少年后则是一辆两马拉乘的宽大马车,松木的框架,雨过天青纱糊的车窗,车顶四角各悬了个小儿拳头大小的金铃,偶有微风吹过,不时发出叮当的清脆之声,不华贵,但是却有种难言的庄重。 车后还有四个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小厮,年纪都不大,蓝衣短靴,也很是精神的样子。 那小小少年似乎回身对着马车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小手一挥,车队就动了起来,缓缓穿过城门,到了城里。 苗府尹等人偷着互相对视一眼,不知为何心里都生出一丝慌乱,如此关键的时刻,为何这位神秘的夫人和皇子会来他们这里,难道是为了那些灾民出头来了,还是碰巧来此地游玩,当然他们都希望是后者,但是多年为官的经验告诉他们,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不管他们心里如何猜疑,都要硬着头皮上前接待。 那大腹便便,甚至难以看到自己脚尖的苗壮苗府尹,抬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儿,上前拱手问道,“敢问前面这位小公子,可是逍遥王殿下?” 辛巴淡淡一笑没有出声,反倒是最前方的孔喜,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黄色绸缎包裹,打开拿出里面一方赤金大印,高声说道,“百花护国仙夫人在此” 那赤金大印底下篆刻了“百花护国”四字,在阳光下闪耀的金光,直刺得苗壮眼睛发疼,心里的忐忑越盛,他连忙带头跪倒磕头,“下官蓉城府尹苗壮,恭迎亲王殿下,逍遥王殿下,亲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逍遥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他身后的几个属官也连忙跟着跪下,连带着城防卫的兵卒,看热闹的百姓们,全都哗啦啦跪倒一片。 辛巴看着苗壮躬着胖胖的身子伏在地上,心里厌恶,挺了好半晌,才笑道,“这天气太热了,有劳府尹赶来接本王进城了。” 他是这般说着客套话,可是却没提半个“起”字,那苗壮和众人当然不敢起身,苗壮本觉这皇子年纪还小,应该容易哄骗,张口想巴结几句,无奈肚子太大,此时窝得气都喘不匀,更别提是说话了,他后面的属官焦急,但是又不能越过上官,一时气氛就尴尬起来了。 这时,那马车门突然打开了,当先跳下一个绿色衣裙的少女,梳着整齐的双丫鬟,清秀的面孔满是恭谨之色,她抬眼环视一圈儿,然后回身又扶下一位女子。 那女子上前几步,走到少年身旁,略略高声说道,“辛巴,你又淘气。”然后转头看向前方,温声说道,“苗大人及众位大人快快请起。”说着,伸手虚扶那跪在最前面的苗大人。 苗壮正憋的有些头晕,耳边听见女子清脆的声音,尚未反应过来是谁,就见眼前伸过一只白皙纤长的玉手,手指如青葱般根根儿合拢着,腕上一串雪白大珠穿成的手串儿,衬得那肌肤越加莹白细腻,他一时脑子模糊,伸手就想去捉,却没曾想那手突然缩了回去。 他立刻抬头去看,这一看惊得他差点给自己两个耳光。 他眼前的女子,身量高挑,柳眉如烟,目似新月,双瞳深潭般清幽,衬着额间一点灵光闪透,仙颜玉资,怎是人间凡女可比。 再看她一身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一头青丝盘成了百合鬓,赤金镶了圣尊青玉夜明珠的半月冠在那发间闪着幽光,耳上是紫水晶雕琢而成的飞凤,胸前挂着长长的翡翠珍珠项链。如此衣着,又为她平添了三分威严,五分贵气。 第四百一十三章 开仓(一) 第四百一十三章开仓(一) 苗府尹这一刻,恨不得割掉自己那颗色心才好,想起花都里传来那些关于这女子的消息,他刚才若是真摸到她的手,恐怕他的官就做到头儿了。 苗府尹拼命稳下心神,就当刚才那发花痴不敬之人是别人一般,再次磕头行礼,然后才吭哧着废力爬起来。 木艾垂下眼帘,盖过眼底的那丝厌恶,然后淡淡说道,“本王一路南来,今日路过蓉城,心生游览之意,倒是累得苗大人和诸位耽搁公务了。” 苗壮连忙说道,“殿下言重了,臣等这几日正巧无事,何来耽搁公务之说,倒是殿下能到我们蓉城一游,实在是蓉城之福。” 木艾挑眉,“哦,那本王下次再见到陛下和太后时,可要为苗大人美言几句,苗大然治下有方,偌大蓉城,杂事也无一件,真是令人佩服啊。” 苗壮怎么听这话怎么别扭,他也猜不透木艾的来意,只得干笑两声,“殿下,今日天气炎热,不如殿下与逍遥王一起移驾到下官的府邸小歇片刻,可好?” 木艾好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右前方的人群,然后点头说好,起身正要重新登车之时,路边去突然冲出一个中年男子,青灰色的短打衣衫,黝黑的脸庞,显见是个常年劳作受过日晒的庄稼人。 他几步窜到马车旁,倒头就跪,大声哭喊,“亲王殿下,为小人做主啊,亲王殿下求您救救小人一家性命啊。” 苗壮瞬间黑了脸色,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亲信,低声斥责道,“还愣干什么?还不快让人把他拉开。” 那亲信连忙唤了两个兵卒,走到木艾身旁,陪笑道,“仙夫人受惊了,这人是我们城里一个有名的疯子,今日见此热闹,又来此闹事,下官这就把他带走。” 说着话,他就要把那中年男子拉开,这人是木艾吩咐木十七等人安排下的,怎么可能让他几句话坏了计划,于是出声喊道,“慢着!” 那两个兵卒此时已经牢牢捉住男子的手臂了,听见木艾命令,犹豫了一下,但是依旧在那亲信属官的示意下拉着男子就走。 孔喜大怒,摘下长刀,也不出鞘,几步上前抬手间就用刀背磕晕了两个兵卒,嘴里厉声呵斥道,“瞎了狗眼的东西,连亲王殿下的命令都敢违逆,活腻了不成?” 苗壮几人眼里闪过一抹焦急,但还是上前连声行礼致歉,“殿下息怒,这两个兵卒鲁莽了,下官定会严加惩处。” 木艾淡淡一笑,也不理会他们,只看了那中年男子问道,“本王生就一副软心肠,连太后娘娘都曾言,本王有些过于仁善,不过,本性难移,索性就当结善缘了,今日听得你喊救命,说不得要问问,你要本王如何救你性命?” 那中年男子大喜,低头咚咚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高声说道,“亲王殿下,小人是城外西北十里处绿柳庄的村民,家中有一老母和十岁小儿,七日前,小人进城来帮工,指望着赚些铜钱回去,送小儿去私塾读书识字。 可是,突然天降暴雨,小人惦记老母,想要回去照料,可是老板店里忙,又多留了小人两日,等小人拿了工钱要出城回家时,城门却突然关闭了,任小人百般哀求,这些兵卒们也不肯开,小人气急骂了几句,他们就把小人暴打一顿,还说城外发了洪水,小人的老母幼子肯定被洪水冲跑了,不用找了,小人不服气,就说要告到府衙,他们居然说这城门就是府尹老爷怕那些灾民进来乞讨,才让关上的,没有府尹老爷的命令,谁也出不去。 小人今日总算见到城门开了,想求殿下替小人做主,放小人出城回家去,小人的老母和幼子,也不知到底…到底是不是遭了难了?” 这男子说着,就掉了眼泪,堂堂七尺男儿,哭得让孩童一般,惹得周围众人都跟着唏嘘起来,有那也有亲友在城外,想着大雨停下几日了,打算出去看看的,或者有那想要趁着这灾难,出去买卖人口赚银子的,就连声跟着起哄,“对啊,对啊,现在洪水退了,灾民也走了,府尹老爷该开城门了。” 苗壮等人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暗自咬牙恼怒。 木艾略微点头,看向苗壮等人,笑道,“不瞒苗大人说,本王昨日就到了咱们蓉城的地界,正好遇上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一时心生怜悯,就舍了些米粮赈济,结果却引来灾民无数,今日更是超过万人之多。本王听得灾民所言,蓉城及南边的涯城、烈城都被这场洪水祸及,百姓们家园被毁极多,恐怕比五年那场洪水危害还要大。本王一人的能力毕竟有限,拿出全部米粮,也支撑不过几日,所以,今日一是进城走走,见识一下蓉城的景致,二来就是请苗大人开仓放粮,赈济灾民。”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向周围的人群,又说道,“听说,城里的米价也是飞涨,比平日高出三倍有余,苗大人开仓放赈,那些米商见无力可图,也就不会囤积,米价自然会降下来,城中百姓们也定能恢复往日生活。” 周围众人听了这话,忍不住发出一阵欢呼声,城中的大户人家或者那些殷实人家皆存有米粮,足够自家食用半年以上,只有他们这样的小商贩或者没有田产者才需到米店买米,也就是受害最深的群体,此时听说米价要降下来都一迭声的喊道,“亲王殿下英明,亲王殿下为我们百姓做主啊!” 苗府尹那几乎眯成一条线的小眼睛,狠狠扫了一眼人群,恨不得把众人都劈了才好,他的心思转动,原来这仙夫人真是奔着开仓放粮来的,那事情可是真棘手,按照魏公子的意思,赈灾银子只是有一半分下来,但是除去众属官的部分,还有分给烈城涯城那边的,留在他手里的只有三万两,实在太少,还不如一年里各商贾的孝敬多,说不得官仓里的米粮就是他的另一份红利了,如果此时开仓放出去,那损失的可是他的银钱,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要飞出他的怀抱了,他就心疼的肝颤。 于是他堆了满脸的笑,说道,“亲王殿下说的有理,但是亲王殿下有所不知,那些灾民前几日也曾聚在城门外,下官让人出去探看过,不过是些山野乡民,想要借着洪水之名骗得朝廷赈济,实在是可恶。下官念着他们皆是百花子民,未加罪责,只命兵卒把他们拒之门外,以防他们进城闹事。没想到他们竟会遇到亲王殿下,利用殿下的仁厚之心谋利,实在是罪大恶极。” 木艾见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摆出一副睿智模样,心里厌恶至极,脸色就冷了下来,说道,“难道,苗大人以为本王是瞎子不成,那些灾民是真是假,本王还分得清。” 那苗大人嘿嘿干笑两声,连忙说道,“殿下误会了,下官并无此意,只是生恐殿下被人蒙蔽,再者说,殿下有所不知,南方涯城和烈城的消息还没有送到下官这里,下官也不敢冒然放赈,陛下曾经说过,灾难之时,各城要互相扶持,共度难关,下官也恐怕把米粮都放出去,那两城需要援手之时,岂不是无力支援。” 他的话说完,包括木艾一行在内的所有人,看向他的眼光,简直可以用惊奇来形容,这要蠢到何种程度,才能找出这样的借口来,就因为邻居也许要来借粮,所以就不顾即将要饿死的自家人。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木艾刚要开口说话,不远处的辛巴却骑着大白几步窜了过来,小小的脸上皆是恼怒和不耐,他指了苗胖子的鼻尖儿,大声问道,“本殿下没有那么多功夫和你这样的蠢蛋废话,你到底放不放粮?” 那苗胖子在蓉城就如土皇帝一般,作威作福多年,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指着鼻尖儿呵斥过,他心里暗恨,却也不敢对着皇子发怒,忍了又忍,勉强挂了个笑脸,说道,“逍遥王殿下息怒,下官不是不想开仓,只是,朝廷还没有令谕下来,私自开仓,动用储备粮,按照百花律,下官是要被杀头的。” 辛巴扭头看了看脸色有些不好的妈妈,想起营地里那些衣衫褴褛的灾民,嗷嗷待哺育的婴儿,再看看眼前胖得如猪一般的官员,沉默半晌,从怀里摸出一块赤金腰牌来,高声说道,“苗大人,你看这是什么?” 苗壮和身后的几位属官闻声抬头一看,立刻瘫软在地,那赤金牌子上只有四个字“如朕亲临”!这是代表百花帝王亲临的令牌,只要一出,三品以下有权就地格杀,三品以上有权调查罪行,批捕入狱,堪称所有官员悬在头顶的上方宝剑。 据说这牌子只有极受陛下信赖的钦差大臣才有可能会赏下护身,但是几月后差事完成,也要被收回,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五殿下手里见到了,可见陛下对其如何宠爱 第四百一十四章 开仓(二) 辛巴一见他们的样子,一直微微提着的心就放了下来,果然这令牌如同父皇说的一般好用,他往旁边挪了几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妈妈,然后低声说道,“妈妈,对不起,嗯,这是临走时,父皇给孩儿的,当时孩儿发了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孩儿不是有意要瞒着妈妈的。” 木艾摸摸他的头,“傻小子,做人要讲信用,既然发誓不告诉任何人,当然也包括妈妈了。而且妈妈很高兴,有了这牌子,事情好办多了。” 辛巴听得妈妈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立刻笑咧了嘴,把牌子塞到妈妈手里,“妈妈,父皇说这牌子有权把三品官下狱,还能杀些小官儿,孩儿当时以为用不到,没有仔细记下。” 木艾点点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苗壮等人,淡淡一笑,别有深意的说道,“有用的话,记住一句就够了。是不是啊,苗大人?” 苗壮又哆嗦了一下,连忙说道,“是,是,殿下所言极是。” “那现在能开仓放粮了吗?”木艾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是,落在苗壮等人耳里却只觉冻得他们直掉冰渣。 “能,能,下官立刻就让人去开仓。” 辛巴笑着拉了妈妈的手说道,“孩儿听说官仓修的很大,妈妈带孩儿去走走,好不好?” 木艾知道小儿子是担心这些官员耍再耍什么手段,倒是很高兴小儿子长了心眼儿,于是点头应允,对那苗壮说道,“苗大人,不介意本王去官仓看看吧?” “不介意,不介意,殿下请随下官来。”苗壮心里此时万般庆幸,他每年都只敢卖一半官粮,如今这样的情势之下,也有个可以转圜的余地。他是答应痛快了,但是身后的属官们可就彻底黑了脸。 府尹在官粮一事上,年年都能搂到万两白银,他们这些人看着,怎会不眼红,要知道府尹吃肉,他们怎么也要混碗汤喝,上行下效的结果就是,仓中并不像府尹大人心中所知那般还有一半储粮。 他们心里惶恐,但是官职卑微,又无借口上前阻拦,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木艾的马车和苗壮的官轿走远,然后心里揣着万般忐忑,祈祷着那马车坏掉,或者突然天降大雨,阻了众人的路,他们也好有个去求米商援手的机会。 可惜,天神显然没有听到他们的话,那离府衙只有一箭之地的官仓很快就到了。 看守门房的老军卒正睡的香甜,突然被人叫醒,见到众多官员,吓得是脸色煞白,扭头就跑到里面叫了一群护仓兵卒出来。 兵卒门一同用力,推开了那两扇厚厚的松木大门,然后一脸忐忑的站在门侧。 木艾下了车,和辛巴一起由苗壮引着进了大门,入眼就见里面一趟趟的排房,比平常房屋略有不同,皆是高门大窗,便于通风换气之用,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挂着不少水桶和铁锨,应该是防备走水之时方便拿取。 苗壮瞟了一眼后面四排房子,心里有些发虚,但是看见前面四座,脸色又镇定许多,想来这仙夫人和五皇子顶多看上一两座就罢了,剩下那几趟房的亏空,找几个米商挪借一些就添上了,只要瞒过今日,他保住了这蓉城府尹的位子,就没有哪个米店敢不给他这面子。 想到这里他伸手指了那些护仓兵卒的小管带,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开了这第一仓,让亲王殿下仔细看看,咱们蓉城的米粮也算得百花第一好了。” 那小管带对这仓中之事是最清楚不过了,听见府尹大人如此说,心里惊惧更多三分,哆嗦着不肯上前,孔喜看出异样,一把拉着他走到门边,呵斥道,“亲王殿下在此,怎容你拖拉,速速开门!” 那小管带偷偷看了一眼苗府尹等人,见他们并无示意,就在孔喜的虎视眈眈之下取了腰上的钥匙串,慢慢腾腾翻来翻去,似乎是记不清那把能开眼前的锁了。 苗壮这时也似乎觉出事情有些不对,想要开口阻拦,却被木艾拉着问些蓉城的风土人情,一时间也无暇理会了。 可怜那小管带磨蹭到最后,终于拿出了钥匙,哭丧着脸,捅开门上的黄铜大锁。 孔喜三两下抽下锁头,一伸手推开那门,吱呀呀的声音直刺众人耳膜,显见门轴多日不曾上油,门扇砸在两侧墙上,又磕落一阵灰雾,孔喜伸手扇了两下,再向里看去,没有想象中的粮袋高堆,居然是空空一片。 他立刻回身说道,“殿下,里面没有米粮。” 木艾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没有米粮?那城外的过万灾民要怎么办,难道继续吃青草树叶? 她几步上了台阶,向里望去,果然,徒有四壁的空空大屋一间,地上放着原木方子钉成的支架,有些已经被虫子蛀过了,留下一堆木屑,房梁上挂着长长的灰串儿,这一些都告诉所有明眼人,这房子已经空了很长一段时日了。 苗府尹脸上的肥肉猛然抖动起来,眼珠子里恨不得能喷出火来,怪不得刚才那几个属官脸色如此之坏,原来是他们也动了官仓! 木艾指了那空空如也的房间,冷声问道,“苗府尹,你倒是说说,米粮都哪里去了?城外的万余灾民要怎么办?” 苗府尹嘴唇哆嗦着,抹去一把头上的汗珠儿,勉强辩解道,“殿下…殿下息怒,下官…下官也不知这米粮都去了何处?请殿下宽限下官几日,下官定当把事情调查清楚。” “宽限几日?苗大人说的好轻松,那城外的灾民这几日要怎么活,把你这堆肥油煮吃了也不够!”木艾想起出来时,那些灾民热切的目光,现在米粮无影无踪,她回去要如何交代? 辛巴带着孔喜顺着甬路,一排排走下去,最后打开了所有的房子,然后跑回来说道,“妈妈,后面的房子里也是一粒米都没有。” 木艾只觉一阵头晕,瞬间心思百转,如果那些灾民知道因为贪官黑心,官仓里没有储备米粮,他们的希望全部破灭,会不会生出什么乱子来。如今之计,说不得要在城中各米店购置米粮,运出城去继续施粥,然后再派人去花都报信。但是,这些贪官不惩处一二,实在有些难平民愤,就是她自己都恨不得杀了他们,居然连百姓的救命粮都能贪,当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推开扶着她手臂的小安和辛巴,伸手举了那赤金令牌,说道,“蓉城府尹苗壮,监管不利,致使官仓粒米皆无,无法赈济灾民,现剥夺其府尹官职,下狱关押,家中财物充公,购得米粮安民。本王即刻修书上奏陛下,以侯陛下明旨。” 院中众人扑通通跪倒一片,冲着那金牌低头俯首,那几个后赶到的参事同知,见到四敞大开的仓子,听了那句下狱关押,立刻吓得软倒在门口处。 木艾看了看他们,又加了几句,“其余人等,如若能够及时悔改,补回仓中存米,本王定会代其向陛下求情,罪责减半。” 那几个参事同知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对他们说的,他们立刻起身就跑了出去,甚至连礼都来不及行,疯了一般向各个熟悉的米商之家奔去,生恐补不上那些亏空的米粮,被同样下狱抄家。 苗壮被孔喜几人用粗绳绑缚在地,发出杀猪一样的喊叫声,他知道今日是彻底完了,如果单是下狱他还不怕,毕竟朝中他也有几个故旧在,加上魏公子那边还连着魏丞相,他们就算为了不被牵连也会尽力保他一命,但是,抄末家财一事却动了他的死穴,书房暗格里那些账册和书信,只要被搜到了,自己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杀的。 “殿下开恩啊,下官是冤枉的,殿下开恩啊,下官是魏…” 木艾听他如此喊叫,不想他说出更多,给孔喜使了个眼色,孔喜立刻上前一个手刀砍在苗壮的后脑上,让他立刻没了声音。 木艾扫了一眼院中噤若寒蚕一般的众人,微微皱眉思虑片刻,挥手唤来孔喜,低声吩咐道,“派人回去找欧阳师傅,要他派几个稳重可靠之人过来,这苗府尹在狱里必须由咱们的人看守,不能出一点意外。另外,去抄没苗府时,你亲自监督那些府兵,不可伤及苗府家眷,只要金银细软和米粮,如果能搜到账册一类的证据更好,事后,前后门都派咱们的人看守。所有细软都折成银钱,在城中购粮,小安留下给你做个副手,账目一定要记清。” 孔喜猜到自家主母是担心有人从中生事,所以应道,“是,夫人,小人明白。”然后就安排陆云赶紧回营地报信儿,他则亲自持了金牌带人押着苗壮下狱,抄家。 木艾轻轻叹了口气,带着辛巴重新登车出了官仓,绕过两条偏街就到了食为天的店门前,丰收跳下马,飞跑进去通报,片刻之后,早已等待多时的木十七等人就小跑出来跪倒,木艾虚扶了他们起来,淡淡一笑,“自家人,不必多礼。” 木十七看出夫人面色有些疲惫,连忙引了她和小主子进后院。 第四百一十五章 母子合力 众人进了大厅,后厨的管事红玉亲自捧了茶碗送上,又端出几碟新烤的点心。 这几日因为赈济灾民的关系,家里早没了点心,菜色也极简单,有时候甚至就和灾民吃一样的大锅粥,所以,辛巴乍一见这样的好点心,很是欣喜,伸手就拿了一块马蹄酥,咬去半边儿,让木十七等人见了,心疼的恨不得直哆嗦,自家小少爷那可是皇子啊,居然还缺了吃食。 红玉接到木十七的示意,就一溜烟的跑回了后厨,带着几个帮工,把所有的点心都装了两盒,然后统统抱到厅外的长桌儿上。 木艾喝了口茶,润润喉咙,然后说道,“官仓里已经没有储备粮了,城外还有万余灾民等我带着米回去,说不得,要先弄些米应急。我刚才抓了那苗府尹下狱,又许了那些参事和通知们将功补过,这城中的米商应该会被他们说动,拿出大部分米来。不过,应该还是不够。十七掌柜,你派人拿我的牌子,去明月城找二十五掌柜,要他先多买一些米粮运过来,越快越好。” 木十七立刻起身应下,细细算了一下,然后又说道,“夫人,明月城距此二百余里,回来时重载行路慢,怎么也要七八日才能赶回,这段时日要如何应付?” 木艾伸手揉揉眉心,“想来各家米商那里应该能有几百袋,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木十七想到自家主母的种种神奇手段,也就没再问下去,带人下去安排事情。 红玉端了两碗熬煮的十分香浓的鸡汤进来,伺候这主母和小主子喝了,木艾漱了口,就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辛巴玩心重,带着丰收雨顺两人,在院子里对打练武或者说笑。 一个时辰后,木艾母子刚刚由木十七几人陪着吃了顿丰盛的午饭,孔喜就回来复命了,苗壮已经压入大牢,由陆云和陈方两人日夜看守,苗府那里一共抄没家财三十万里,外加金银首饰古董字画无数。欧阳那边派了十人过来,苗府前后各守了五个,加上城防卫一干兵卒,守住苗府倒不难。 最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份厚厚的账册出来,说道,“夫人这是在书房的暗格里找出来的。” 木艾伸手拿起一看,原本还觉抄了苗家有些太过嚣张,毕竟是个四品官,但是现在一看这账册,苗壮这人简直就是瓜地三尺的人物,好再蓉城富庶,否则,百姓们定会被逼的造反。 她又细细嘱咐孔喜几句,就让众人都去忙了,然后从空间里掏出铅笔和纸张,递给辛巴一份,要他把所见所闻写给上官御风,她则以亲王的身份,写了一道正式的奏折。 在空间里躲了多日大雨的小金放了出来,辛巴唤了门外的丰收雨顺去找了新鲜牛肉来,亲手喂它吃了个饱足,一人一雕亲热了好半晌,才把信和奏折卷成纸卷,塞进竹筒封好,绑在小金的右脚上。 小金低低鸣叫一声,好似不愿意远行一般,辛巴为它顺着背上的羽毛又哄劝了几句,才见它展翅飞上天空,转眼消失了踪影。 事关性命,有那关在牢狱里的苗府尹做参照,几个参事同知的办事速度前所未有的高,木艾母子俩刚送走小金,就听门外有人通报,出得店门,就见参事同知,跪了一溜儿,原来那些米商们消息灵通,知道苗府尹下了狱,而他们几个就算能保住性命,官位也保不住了,于是百般推脱敷衍,不肯给他们面子不说,又提高了米价,他们无奈只好高价购买,六个人才凑了六十袋,一万两千多斤米粮。 木艾也不想把他们逼得太急了,毕竟这蓉城还要有人先料理着,于是淡淡说了几句,言道,给他们求情的奏折已经写完了,这才送走几个感激涕零的官员。 辛巴看着院子里的米袋子,问妈妈,“妈妈,这些米够吃几日?” “恐怕也只够两日多。”木艾喝了口茶,心思转动,思考着要如何让那些利欲熏心的米商把米价降下来,苗府抄没的那些银两,如果按照正常价购米,应该足够灾民们吃上半月有余,到时候朝廷派的人就应该到了,她也能卸去这样重责。 辛巴小眼睛一转,凑到妈妈跟前,说道,“妈妈,不如咱们用个耍赖的法子吧。” 木艾微微一笑,拉了小儿子,问道,“什么耍赖法子,跟妈妈说说看。” “妈妈,我是皇子之身,也是小孩子,如果带了人去那些米商家里,逼着他们把全部存粮卖给我。他们和我一个小孩子讲不通道理,又惧怕我的身份不敢恶言,最后一定会屈服。” 木艾越听笑意越重,揽过小儿子,狠狠亲了一口,“妈**辛巴太聪明了,就是这样,虽然百花律上没有写,商人在危难之时需要全力协助官府赈济,但是,他们反倒趁机提高米价,心里定是心虚,你倒是多吓唬他们几句,把太后和陛下搬出来,定然会成事。” 辛巴被妈妈夸奖,喜的小脸儿通红,“妈妈放心,辛巴一定会完成任务。” 木艾替他整理好衣衫,笑道,“妈妈相信你,不过,凡是不可强求,如果实在行不通,或者有那强硬的人家,就先回来,妈妈再想办法。”说完又把孔喜还回的赤金令牌交给他揣好。 “是,妈妈。”辛巴答应着,摩拳擦掌打算出去大展身手。 木艾唤了木十七进来,吩咐他找一个熟悉城中情况的小伙计给辛巴带路,又去平安客栈请任白衣派了八个身手好的兄弟随同保护,这才送了骑着大白的辛巴出门。 又过了一个时辰,就陆续有马车拉了米袋到了店门口,领头的管事皆言是各个米店之人,显见是辛巴的小计谋施展顺利,众人都欢喜起来,直到二少爷好手段。 当院子里的米袋又多了六十只的时候,辛巴才一脸疲惫的回来,但是眼睛里却满是兴奋,笑嘻嘻的冲到妈妈跟前,喊道,“妈妈,我把那些米店都搬空了,一万多斤米,才花了四千两银。” 木艾笑着赞了他几句,就让他进屋去喝茶,然后唤过那随同保护的瘦猴细问,果然,那些米商惧怕与辛巴的身份,恭敬礼待,但是搬米粮的时候,还是没有卖出全部,倒是价格比平日里只高了一倍,还算有些良心。 木艾也没有想过让这些奸商把所有米粮都让出,否则城中百姓就没米下锅了。所以,她也并不觉得失望,心里又惦记城外营地,就让木十七找车装上米粮,然后带了辛巴坐上马车,一路回了营地。 尚离营地二里远,就开始陆续有灾民露宿在路边,显见比早晨离开时的人数又有增加,现在恐怕已经不止一万之众。这让本来因为运回米粮而欣喜的众人,心情有沉重起来。 辛巴下了车,笑嘻嘻跑去找诚儿、幸儿吹嘘,大禹和涛儿则上前给妈妈行了礼,然后就去指挥众人卸车。 欧阳上前细细打量,见木艾脸色还好,眼里就见了柔和之意,说道,“一路辛苦。” 木艾微微一笑,“我看我还是适合给孩子做做菜,读书画画,或者四处游玩,这等勾心斗角之事,当真是太过难为我。” “好,以后咱再不管这样的事了。” “傻话,这么多人命,怎么能不管。” 木艾回到营地,见到自己所爱之人和几个孩子,心情愉悦许多,转身见那些灾民全都聚集在不远处,盯着那些被搬下车的粮袋,眼里的光芒太过狂热。 她想了想,又把灵气罩撑了起来。这时候如果有人带头进来抢米,引起骚乱,他们这些人是绝难拦住的。倒不是她心疼这些米,只是,各人抢走,多寡有分别,不如都放在一处,每日分食,还能多坚持些时日。 两人进了别墅,几个孩子正聚在大厅里叽叽喳喳听辛巴和丰收雨顺讲起在米商家的事情,很是热闹。木艾就拿了两盒红玉给装的点心出来,又惹的孩子们欢呼出声… 不提木艾这边赈济灾民,只说肖恒接到城外小庄送来的竹筒,验好上面的标记,就骑上马,奔到宫门外求见陛下,片刻后跟随小太监来到安和殿,上官御风刚刚下朝,正批改着奏折,见他跪地行大礼,就说道,“平身吧。” 肖恒谢恩站起,就把竹筒举起,说道,“陛下,这是仙夫人派了金雕传来的消息。” “哦,快给朕送上来。”上官御风一听是小儿子那里的消息,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前几日有奏折上报,说凌江起了水患,祸及很广。他一边庆幸早早派人带了银两去监督修葺堤坝,一边又发了封谕旨要受患几城的官员视情况开仓赈济,修葺堤坝用银也可先用于赈灾。 可是五日过去了,那几城的受灾折报还是没有送来,反倒是日日送到宫里的泉水断了供应,太后惦记小孙儿安危,招了那食为天的掌柜询问,才知,仙夫人一行正好被困在发了水灾之地。 于是整个宫里都急了起来,他更是派了大内侍卫南下搜寻接应,没想到今日那里的消息却先到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花都朝议 相比上官御风的担忧,肖恒这两日简直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凌江水患的消息一开始传到花都,谁都没有太过在意,毕竟那凌江年久失修,堤坝塌陷之处很多,年年只要雨水大了,就会波及两岸,今年朝廷拨下巨额银两修葺,虽然没能赶在雨季之前,有些失误,但是,等雨季过后好好修缮,以后再不会有水患发生,也是件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可是,当前日从明月城回来的商队传言,蓉城以南的洪水极大,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割草而食,很是凄惨,他再看了自己大儿刚刚捎回没几日的物品和家信,那心里就提到嗓子眼儿了,他的儿子,他的义妹一家都在蓉城 卫广和木五找上门上,三人聚了几十个得力人手,拉了米粮、药材和无数用物,由木十九带队就向南一路赶去。 这才出发没两日,就见小庄那边送了密信过来,他又不敢私拆,只得这般眼巴巴的看着陛下脸色,猜测着木艾一行如今的情形是好是坏。 上官御风看完木艾的奏折,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一巴掌狠狠拍在厚重的金丝楠木大书案上,震得一堆红皮奏折噼里啪啦掉在地上,“这些畜生,抄家下狱算是便宜他了,朕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段公公一边指挥小太监们捡起奏折,一边劝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小太监们极有眼色的迅速退了出去,肖恒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问道,“陛下,五皇子可还安好?” 上官御风大口喝下一杯凉茶,勉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想起肖恒小儿似乎与五皇儿交好,此次也一同随木艾南下,就点头说道,“都好,仙夫人的手段还是能保得他们平安的。” 肖恒彻底放了心,说道,“陛下英明,是臣多虑了,有仙夫人在,五皇子与众人定会平安无事。” 上官御风又扫了两眼奏折,开口吩咐道,“传朕口谕,立刻召集各大臣到乾安殿议事。” “是,陛下。”段公公躬身应了,转身出去传旨,正与匆匆赶来的二皇子迎头相碰。 二皇子原本正跟随师傅练习骑射,听得小太监传信说,肖恒快马进宫送信,心里猜测是辛巴那里来了消息,于是连衣服都没换,就飞跑了过来。 果然,上官御风听得他言说,担忧五弟安危,不但未责备他衣衫不整,反倒赞了他几声友爱兄弟,惹得随后赶来的大皇子心头妒忌不已。 明明都是兄弟,前些时日,五弟从南方捎回礼品来,从太后、父皇到他们兄弟,甚至曾经服侍过五弟的四个太监宫女,人人有份。当然每人也都很欢喜,但是他怎么看着,怎么觉得自己的分到的小玩意儿要粗陋许多。特别是二弟那份,明显是用心选过的,虽然同样不是值多少银子的小物件,但是却各个精巧可爱,不像自己的那份儿,只是个木头雕的车马,无甚新意。 今日,他同样来此探问五弟安危,父皇却只夸奖二弟,想起平日里母妃所言,让他心头更加恼上三分。 不到半个时辰,大臣们齐齐聚在乾安殿,几位皇子也齐齐站在侧后听政,待段公公宣读了木艾的奏折之后,底下众臣立刻炸开了锅,蓉城已经聚集了上万灾民,却还是受灾最轻的地段,那么挨近凌江之侧的两城岂不是片瓦不存。五年前那场水患,众人皆称百年难遇,但是当时也不过十万百姓受灾,难道这次比五年前还要严重不成? 有那心思活络的想起,二十日前就带着巨额银两,出发去南方巡查凌江堤坝,监督修葺的丞相之子,眼帘就垂了下来,或者幸灾乐祸,或者暗暗盘算各自利益。 上官御风好不容易抓了魏丞相把柄,怎么可能放过,几个朝议前就收到密旨的大臣,第一个开始出言,直指魏丞相居心叵测、纵子贪墨,魏丞相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跪倒哭喊冤枉,他的门生故旧们也跪倒帮忙辩解,一时间大殿上嘈杂如同闹市。 上官御风心里气恨,打定主意要借这件事情折掉魏家的势力,于是强硬宣布要派人南下,赈灾抚民,查办魏丞相之子魏贤的抗旨不遵和蓉城众官的贪墨之罪。 众人大半皆赞同,却又在南下的人选上开始了唇枪舌战,最后二皇子跪在大殿当中,言道惦记五弟安危,愿为父皇分忧,救百姓与水火。 上官御风大喜,今日好似彻底发现这个二儿子如此重情义、有担当,当即应允。百花祖制,未封王的皇子皆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十六岁后可跟随国主身边学习理政,国主众臣择其优者立为太子。 二皇子今年虽然未及十六,但是也已经十五岁,平日处事周到,稳重文雅,很有贤名,此时众臣又见陛下面有赞赏之色,于是连忙齐声赞同。当然,魏丞相一派是黑了脸,但是,魏丞相背着居心叵测的罪名,也无力拦阻,于是南下之事就落在了二皇子身上。 朝议之后,上官御风留了二皇子密谈一个时辰,拨了一百大内侍卫和二十暗卫就让他带着密旨连夜南下了。 木艾不知她的奏折在朝廷中引起了何等的轩然大*,每日带着众人施粥赈灾,绞尽脑汁儿四处筹措米粮,但是面对越聚越多的灾民,再多米粮都无异与杯水车薪。 第三日时,灾民已经达到了将近两万人,一百多袋米粮只剩下了二十多袋,去明月城购米的车队至少还有六日才能回来。无奈木艾只得趁着夜深人静,集中心神,在空间里又收割了两次稻米,直累得眼前金星乱蹦,歇到天亮还是头晕不止。 几个孩子久不见妈妈出屋,敲门进来一见,妈妈脸色苍白如纸,顿时大惊,跑出去喊了欧阳进来。 木艾勉强睁开眼睛,安慰众人,只是晚上心神不宁,没有睡好,然后喝了几杯泉水,就照常坐起梳洗。 几个孩子见此放了心,纷纷出去继续忙碌。 欧阳扶了木艾在软榻上坐下,强硬的拉过她的手,诊脉半晌,确定木艾除了心脉处有些滞涩,确实没有任何不妥,才眼带疑惑的收回了手。 木艾清楚自己是心神耗费过巨,欧阳定是查不出来,于是笑道,“这几日吃睡不好,所以脸色差了些,你们不要大惊小怪。倒是外面灾民可是又多了?” 欧阳叹气,揽了她在怀里,“先养好你的身体,不要管外面。” 木艾轻笑,依在他肩上,又说道,“欧阳,这几日灾民越聚越多,我听小安说,烈城和涯城那边已经有人逃难过来了,想来路上还有许多灾民在挣扎,不如,你带些人沿路南下救助一二,而且那两城如果开仓赈济,灾民们不必都聚到这里来,我们也轻松许多,你说呢?” “嗯。”欧阳应了一声,轻轻低头嗅着她的发香,昨日他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放心不下木艾一个人在此支撑,才没有提出来,此时听木艾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心里略微有些愉悦。 木艾笑道,“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 欧阳低头亲了她一下,低声说道,“我不放心你。”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了现在城门开了,木十七和任先生他们都能给我帮把手。你一路南下,带上池大人,他对那两城的情况很熟,还有辛巴和令牌,都随你走。不过,你可要替我看好辛巴这淘小子,把他毫发无伤的带回来。”木艾说到这里,又笑了,“也许大禹和涛儿也要跟着你南下,这两个孩子也大了,带他们去长长见识,多看看人间疾苦也好。”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就各自分工安排。果然大禹和涛儿强烈要求跟随欧阳南下,木艾与他们约法三章之后点头同意,两人高兴的连忙收拾行礼,倒惹得幸儿和诚儿撅了小嘴,因为只有他们两个要留在营地。 大禹和涛儿见不得弟弟妹妹们委屈,拉这他们哄劝几句,言道要把照料妈**重任交给他们,而且回来之时,还会给两人带礼物,两个孩子见哥哥们如此郑重其事,自觉受到重视,又重新欢喜起来。 木艾给欧阳和孩子们准备了足够的干粮,还有没每人一大塑料瓶泉水,细细叮嘱他们要每日都喝上几口,防备沾染疫病。几人都郑重应下了,然后趁着天色尚未黑透,拉着两大车米粮和简单用具,顺着官路南下离开了。 小安端着一盆洗净的野菜倒进大锅里与米同煮,见夫人久久望着官路远处,连忙上前劝慰道,“夫人,小少爷拿有令牌,到得涯城和烈城,定然会顺利开仓放粮的。而且小金不是也跟着少爷去了,有事小金只要一个时辰就能飞回来报信了。” 木艾点头,又在营地里转了一圈儿才带着辛巴和幸儿回屋里去。 木十七等人从城里购了盐巴、油毡等物,大车大车的送来,任白衣也带了几十兄弟前来帮忙分粥,顺便保护众人的安全。 第四百一十七章 枯竭 第四百一十七章枯竭 灾民们虽然知道官仓里没有米粮赈济,但是贪官已经下了狱,他们每日能吃上大半饱,有油毡可睡,倒是比朝廷以前放赈还要周到,也就没有什么怨言。 木艾一边料理这营地里的大小诸事,一边细思这些灾民以后的出路,毕竟她施粥只能救济他们一时活命,哪怕再加上朝廷赈济,也不过是免了明年的赋税,还是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 此时正是九月初,大水退后,补种稻米、小麦和稻子都已经来不及了,倒是稍微耐寒些的白菜萝卜还可以收上一茬。而且这两样菜蔬都是耐储藏的,再添上少量的米粮,灾民们返乡后一定可以坚持过冬季,春天时再救济一些种子,日子就基本恢复原样了。 打定了主意,她就坚持在空间里,日夜不停的种菘菜萝卜,取种子,虽然没有种稻米那般耗费心力,但是三日下来却也觉头晕更重,好在种子也采了两袋出来。 空间里的棉布统统被拿了出来,惜缘领命抱去了女子们住的小木屋,开始缝制布袋准备分装种子。 小安心细发现自家夫人最近越来越不爱走动,脸色也极其不好,饭食更是少有入口,于是再也不肯出门忙碌,时时刻刻跟在旁边伺候,就算下楼去准备粥汤的时候,也会祝福小姐待在夫人身旁。 欧阳等人走后第三日,小金突然飞回送信,信由大禹主笔,原来涯城与蓉城一般,粮仓俱空,米商们那里的存米也尚不及蓉城这里一半,灾民饿死无数,路边随处可见死尸,欧阳众人只得支灶熬粥,然后用吃食做报酬,使得众灾民听命帮忙深埋尸体。 不过一日间带去的十几袋米粮就已经消耗大半,之后虽然从米商那里得了存米,也勉强只能坚持三日,但是灾民却如同蓉城这里一般,越聚越多。 大禹字里行间只是在讲诉别后详情,但是众人不用猜也知道,涯城左右两城都是受灾之处,没有任何依靠,不同于蓉城这里还可以向明月城运米,情况一定相当严重。 木艾细细观看大禹的字迹,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那笔力有些温软,不似以往的刚劲有力,难道是腹中饥饿,没有力气不成? 越是这般想着,她越是心疼担忧越甚,正巧明月城那里购得的一百袋米粮运到,她立刻组织人手护着车队向涯城继续赶去。 但是如此一来,营地这里的两万人就没了后续之粮,她只得趁着夜深人静,咬牙又接连种了两茬稻米,最后一袋稻米挪出空间时,她清晰的感觉到灵泉里的水量在迅速减少,空间里的灵气也越见稀薄,但是尚未蓉她多想,心神之力已经枯竭,大脑深处涌出无尽的疲惫之感,渐渐席卷全身。 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却最终陷入更深的虚无… 欧阳抬手抹去一把汗水,抬眼看看四周忙碌的人群,然后继续低头去挖坑,方圆十里的死尸差不多都已经掩埋了,好在他们南下的快,否则这些已经开始腐坏的尸体,极容易像木艾说的那般引起瘟疫,那时候别说这受灾三城,就是整个百花也将大难临头。 一边这样想着,他一边用力踩下铁锨,却听“咔嚓”一声,铁锨和木柄的连接处齐齐折断,他的心立刻好似有什么被击碎了一般,一股说不清楚的痛楚瞬间传遍了全身,他猛的扭头看向北方,太阳早已落山,暮色正笼罩着大地,天边隐隐约约覆盖而来的黑暗,让他越发难安。 大禹一边用袖子擦着汗水一边疾走过来,眼里略带焦色的说道,“欧阳师傅,咱们已经没有多少存米了,是不是要送信回蓉城去,让妈妈那边匀一些送来?” 欧阳压下心里的不安,皱眉想了想,“蓉城那边米粮也不宽裕,告诉崔鹏几个,再分粥时,老弱妇孺分一碗,青壮只分半碗,他们如果说吃不饱,就让他们进城去乞讨或者找事情做。” 大禹点头,如今尸体已经掩埋得差不多了,分走一部分青壮之人,倒是可以再多坚持两日。 他尚未走出两步,又听欧阳在喊,“等一下,大公子,送信回蓉城问问,可是有事发生?” 大禹疑惑看向他,却见他又盯着北方出神,握着木柄的大手青筋都已经暴了起来,不知为何,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连忙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纸笔简单写了几行字,就去找了辛巴,让小金送了回去。 幸儿早晨起来,惦记那几个婴孩没有奶喝,跑到妈妈的房间想要几个水果榨果汁,可是敲门却没人应声,进去一看,妈妈半靠在床头,呼吸微弱,面如金纸一般,她吓得“哇”的哭出声来,上前拉了妈妈的手,连声喊道,“妈妈你怎么了,不要吓幸儿,妈妈,幸儿害怕!” 小安正端了水盆上楼,听见哭声,心里一紧,几步跑上来,放下水盆上前一见,眼泪顿时也下来了,她也顾不得擦,飞跑下去喊人。 任白衣等人正捧碗喝粥,听了木艾人事不省,惊得稀粥撒了一身,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合,上楼仔细查看半晌,心中惊惧越甚,这病症倒是与首领当初命在旦夕时一般模样。 于是立刻吩咐瘦猴回城去请金老爷子,惜缘几个哭成一团,幸儿更是死死抱着妈妈的胳膊不肯放手,好似她放开了,妈妈就要离开一般。 诚儿也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死死忍着眼泪,哥哥们和欧阳师傅都不在,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他要怎么办? 半个时辰不到,在众人的望眼欲穿中,金老爷子终于赶到了,小安好不容易劝了幸儿放手,让金老爷子诊脉,半晌,老爷子脸色难看的摇头,“老夫无能,仙夫人这病症确实太过奇怪,身体经脉没有任何损伤,但是体内的气力却半点儿皆无,倒好似做了什么极耗费心力之事,导致心力枯竭。” 众人一听这话,齐齐看向窗外,那一夜多了两倍有余的存粮,就是明晃晃的病因。原来凭空取物的仙术,居然是以消耗夫人的心力为代价… 金老爷子沉思半晌,又说道,“我那里还有当初夫人赠送的几样珍惜药材,这几日就熬来给夫人服下,想来也应该有些用处,不过,事关仙术,凡力必定有限,我们只能等下去,也许夫人自己会慢慢恢复过来。” 这话里之意很明显,尽量先吊着命,如果木艾不能自己恢复过来,恐怕就谁都没有办法了。 小安几个忍不住又流了眼泪,却死命憋着不肯哭出声,金老爷子叹气,带着任白衣几人下楼,派人回城取药、熬药。 早晨的一番慌乱,被灾民们看在眼里,最终也知道了仙夫人病倒的消息,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整个营地,青壮们有些已经进城去找了事做,营地里大部分皆是妇孺,所以,不知是谁第一个哭出声来之后,紧接着哭声就连成了片。 仙夫人对于所有人,所有失去家园的人,所有生存无靠的人,就是希望一般的存在,有夫人在,他们不必担心会饿死,他们不必再四处流亡,他们会有种子,有米粮,大水彻底退去之时,他们就会重新建设家园。 可是,如今,那个像山一般撑起他们全部希望的女子倒下了,他们的天塌了,所有人一边哀哭着,一边磕头祈求天神开恩,保佑仙夫人早日康复。 小安正拿了把银勺,一点点舀了药汤喂到夫人嘴里,听得外面哭声,立刻回身低声呵斥道,“惜福,出去告诉那些人,都别哭了。夫人只是太累,睡醒就好了。” 惜福立刻关上窗子,下楼站在一辆车子上把话说了一遍,灾民们的哭声这才低了下去,有那不晓事儿的妇人就问道,“仙夫人病了,还会给我们发种子吗?无错。” 惜福心里突然极不是滋味,自家夫人为了这些人累得如此模样,而这些人却只惦记着他们的种子,说到底不过是人性自私,他们哀哭恐怕也是担忧自己以后多些。 她沉了脸,眼神冰冷的盯了那妇人说道,“我们夫人为了取米粮救大伙儿活命,施展仙术过多,累得病倒,大伙却…当真是让人心寒!放心,我们夫人昨日就准备好了种子,定不会少了你们的。” 说完扭头就走,留下一众脸红愧疚的灾民,各自望望,继续跪下祈求仙夫人早日康复,只不过这一次真心了许多。 任白衣、金老爷子等人把一切看在眼里,各自叹气,聚在一处商议了半晌,又把木十七,和小安惜福两个管事大丫鬟找来,说道,“如今大水退了七日,城门又已经打开,想来这些灾民们也极想回老家去。不如我们就把那些菜蔬种子分下去,再各自分些米粮,散了他们返程吧。” 小安点头,看向左侧几间木屋,为难说道,“那些无家可归的孩童和老人怎么办?” 第四百一十八章 奔 第四百一十八章奔 任白衣等人也犯了难,他们平日里多在江湖游荡,这些老弱妇孺实在是累赘,如若不管又觉得良心不安。 木十七沉吟半晌,说道,“如若夫人还醒着,一定不会扔下老弱妇孺不管,想来人口也超不过几千之数,我们先照料着,等夫人醒了,或者大公子回来再决定吧。再者说,过上几日,朝廷应该就有人到了,到时也许会有什么安排也说不定。” 众人点头,分头去分种子、米粮,安排灾民们返乡。 灾民们当日为了活命,抛弃一切逃出了家乡,如今大水退去,他们就又惦记起家里的破屋是否被冲倒,田里是否还剩下几棵稻秧,此时听闻仙夫人要分下菘菜、萝卜的种子,还有少量的米粮,助他们返乡过冬,都大喜过望,连呼“仙夫人恩德永世不忘”!然后排队领了种子和米粮,冲着别墅磕过头,就奔着自己的家乡去了。 不到一日间,营地里除了山谷里出来的众人,只剩下了两千多老弱妇孺,就连那最初在清灵山上救下的几百人也都返回了各自家乡。 等待救济的人少了,每日的米粮消耗也就少了许多,木十七利用几年里在城中结交的人脉,又给营地里愿意进城做工的女子们找了许多绣工和仆妇的活计,于是,人又少了两百多。 但是,木艾却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每日只能喂下半碗参汤,任凭诚儿和幸儿围在床前如何呼唤,那双曾那般明亮温暖的眼眸却再也未曾睁开。 小安几个丫头哭肿了眼睛,却还得劝着小姐少爷吃饭睡觉,张罗着营地里的杂事。 不提蓉城这里愁云惨淡,只说辛巴第二日一早就迎了小金回来,解下竹筒,四处看了一圈儿,没有两个哥哥和欧阳师傅的身影,好奇之下就先拆了纸卷,片刻之后,他就如同疯了一般跳上马,向北飞奔而去,小金随即鸣叫一声,展翅相随,丰收看出不好,一边骑马追赶,一边喊着雨顺,“快去找大少爷他们,把信送去,家里可能出事了!” 雨顺立刻捡了那纸卷四处找寻,最终在二里外的湖边找到几人,他跌跌撞撞跑上前去,把纸卷递给欧阳,说道,“小金送信回来,二少爷看了就骑马跑了。” 欧阳一把抓过纸卷,几眼看完,脸色顿时煞白,半晌没有说话,大禹心急,问道,“欧阳师傅,家里可是出事了?你快说啊。”涛儿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欧阳,双手无意识的紧握着。 欧阳却像被突然惊醒一般,颤声说道,“你们母亲病倒,速…回!”说完,扭身就往营地飞奔,大禹和涛儿闻言心头一颤,耳里再也听不进去任何话,抬腿跟了上去,各自抓了马匹,扔下一切就往蓉城疯跑。 涯城几家铺子的总管木二十三,正巧与迟云涛一起从城里送了一车包谷面和盐巴等物,远远见到众人身影远去,就抓了几个熟悉的灾民询问,那些灾民也不知这些救命恩人突然都走掉了,有那捡了竹筒和纸卷的就送了上来,结果木二十三看完也火烧火燎的赶回了城,留下更加疑惑的灾民们,一边抱怨,一边在迟云涛的安排下,就着剩下的米粮,掺着野菜等物熬些稀粥活命。直到几日后有返乡的灾民赶到此地,才知,仙夫人为了赈济灾民,施展仙术,心里耗费过巨,直至昏睡不醒,于是,众人心中愧疚,祈祷天神的人群又增加了一万之众。 小安努力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仔细的给夫人擦了手和脸,又轻轻给趴在床里不肯下来的幸儿盖了毯子,这才端了水出门。 惜福上前帮忙接了,说道,“小安姐,夫人好一些了?” 小安摇头,“脸色还是那样。” 惜福叹气,眼圈发红,说道,“如果咱们能替夫人生病就好了,等大少爷他们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着急呢。” 小安扫了一眼门外不远处的几栋木屋,说道,“如果能替,我早替了,你先帮我上楼照料一会儿,我去营地里转转,也不知道十七掌柜能不能买回母羊来,那几个孩子日日喝米汤,怕是不行。” 惜福点头,“正好我也给小姐和诚少爷做点清淡的小菜,总这么不吃饭也不行啊。” 两人忧心冲冲刚分开,小安尚未走到木屋门口,就听远处官路上马蹄声声,烟尘纷飞,扭头看去,一群人径直朝着营地就冲了过来。 任白衣等人也各自抓了长剑,从树荫下迅速走了出来。 那伙人越来越近,众人也终于认了出来,原来是欧阳等人,小安忍不住惊喜的喊道,“欧阳师傅!大少爷!” 欧阳未等马停稳就跳了下来,急声问道,“夫人怎么样?” 大禹、辛巴和涛儿等也同时问出口,“妈妈(姑姑)怎么样?” 小安张口欲言,却觉嗓子好似被什么堵了一般,只能淌眼泪,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要怎么说,怎么告诉欧阳师傅和少爷们,夫人昏睡不醒,夫人粒米未进?她扑通跪在地上,哭道,“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夫人。” 欧阳和大禹等人高高悬起的心,重重一沉,疾步上了楼。 崔鹏几人碍于礼数不能上楼,疲惫的扶着马喊道,“哪个兄弟,快给我舀碗水喝,我们跟着首领足足跑了一夜的马。” 瘦猴立刻拎了一桶温开水过来,自从仙夫人病倒,营地里就断了那种清甜好喝的泉水,只能从附近的河里取水,煮开之后晾凉喝,那几个丫鬟说如此能防止痢疾疫病。他们原本不信,不过前日有个老头儿一时干渴,就喝了碗河水,结果当晚就开始折腾,金老爷子从城里回来给他熬了药汤,才勉强捡回一条老命。他们这才相信,坚持煮过才敢喝。 崔鹏几人一口气解决了一桶水,就一屁股坐在树荫下不肯起来,那几匹马身上皆是汗珠子,嘴角吐着白沫,显然也是累的狠了,瘦猴带人把它们牵下去饮水喂草。 任白衣担忧的看了一眼楼上闪着银光的玻璃窗,心里暗叹,天神如果当真收了这个女子回去,对自家首领可是太过不公了。 欧阳坐在床边,任凭几个孩子啜泣,他耳里却什么都听不到,眼里只有那张青白的容颜,那明亮的双眸为何紧闭着,那柳眉为何失去了光泽,那唇为何灰白干燥,好似昨日这容颜上还满是温柔笑意,那眼眸深处波光粼粼,那唇饱满红润,微微嘟着娇嗔喜乐,怎么才不过几日,他爱逾生命的女子就这般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他们才刚刚重逢,他们还没有成亲拜堂,他们还没有走遍天下,还没有一起策马江湖… 大禹死死咬着嘴唇,擦了眼泪,拍拍抱着他大哭的诚儿和幸儿,安慰道,“不要哭,妈妈只是太累了,等她睡醒就好了,你们要听话,要不然等妈妈醒了,该罚你们写大字了。” 幸儿抓了哥哥的衣襟,哭得哽咽,“大哥,幸儿怕,妈妈要是有事,我们怎么办?” 大禹狠狠搂紧她,好似要在妹妹身上汲取力量一般,低声说道,“还有哥哥在,而且妈妈也不会丢下我们的,妈妈答应过,还要带我们去看大海呢。” 辛巴抹了一把眼泪,一路风尘吹得他满脸灰尘,此时就变成了一条条黑道子,看得幸儿扑哧笑了出来,随即又瘪了小嘴儿,“二哥去洗脸吧,妈妈醒了看见你这么脏该不高兴了。”说完又对小安说道,“小安姐,做些吃食端来吧,哥哥们一定急着赶路没有吃饭。” 大禹见妹妹如此,心里一疼,眼眶忍不住又红了,妈妈以前常说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小树是长不大的,所以常要他们兄弟多多料理铺子里的事情,生恐他们不懂人世险恶疾苦,将来吃亏或者变成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每次说这话时,幸儿就趴在妈妈怀里,闹着说,她不嫁人,要永远赖着妈妈,就不用风吹雨打了。妈妈就笑的很欢喜,直说,女儿要富养,她就当个娇娇女好了。 而此时,妈妈病倒了,妹妹当真就懂事许多,眼睛都哭得肿成核桃一样,却还知道照料几个哥哥的饭食。 辛巴和诚儿一起去洗漱,大禹则拉着涛儿下楼去跟金老爷子等人打招呼,涛儿扭头看了看欧阳,大禹轻叹一声,又唤了幸儿,“跟哥哥一起下去吧。”百度直接搜索:niduba或你读吧 幸儿依依不舍的穿好了鞋子,低头牵着哥哥一起走了出去。 屋子里彻底静了下来,欧阳侧耳倾听木艾微弱的呼吸声,然后轻轻伸出手,把木艾连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脸孔埋在木艾的颈间,大颗大颗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难道是天神的惩罚吗,惩罚他以前造了太多杀孽,才要他经历诸多折磨才能把心爱的女子拥到怀里,可是,要杀要剐,都降到他一个人身上就好,为何要让这么一个善良的女子受这样的苦?如果他当初不派人去求救,她就不会遇到大水,不会为了救那些灾民,把自己累得如此模样,都怪他,都怪他百度直接搜索:niduba或你读吧 第四百一十九章 花都来人 “艾艾,你听见了吗,我在唤你,以前你为了逼着我这般叫你,不知生了几次气,你其实不知,我心里极欢喜如此唤你。艾艾,艾艾,不要怕,不管是天庭还是黄泉,我都一定会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一步,再也不留下你一个人。艾艾,不要睡了,醒过来,好不好?” 低沉嘶哑的男子声音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小安和惜福端了薄粥到门外,几次想要开口都不忍打断这样的低泣呼唤,谁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而铁汉的眼泪也越加悲上三分,两人默默陪着流眼泪,心里默念,“夫人啊,你快些醒来吧,您还未和欧阳师傅成亲,未看见少爷们娶妻,小姐出嫁,怎么能就这般一直睡下去?” 就这样,欧阳和几个孩子一直陪在木艾床边三日,片刻都不曾离开,眼珠儿不错一下的盯着,生怕错过了木艾的任何异动。 可惜,木艾却始终那般平静的睡着,金老爷子又一次诊过脉后,走出别墅时,大禹追了出来,深深施礼,低声问道,“金爷爷,已经过了这许多日子,家母为何还未醒来?” 金老爷子暗自苦笑一声,想起刚才欧阳那般憔悴模样,心中不忍,于是含糊说道,“仙夫人心神消耗太过,想要恢复是需要一段时日的,大少爷不要心急。” 大禹没有错过他严重的那一抹焦虑,心中沉重,但还是咬牙问道,“金爷爷,我希望您能告诉我实情。” 金老爷子见他双手握拳,一脸坚持,忍不住叹息出声,“老夫惭愧,其实今日观瞧,仙夫人的发色比前几日枯了许多,脸上也越加透出青灰之色,倒有些不好的迹象。” 大禹脸色立刻煞白,嘴唇哆嗦着想问,还有没有救治的办法,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金老爷子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大公子放心,老夫这就回去翻找古籍,一定会尽力帮仙夫人多撑些时日,夫人以往手段就甚是神奇,想来,此次也定能化险为夷。” 大禹勉强行礼再次道谢,送走金老爷子,独自站在树下发呆,脑子里闪过无数片段,那些流离苦痛的日子,那跟着妈妈初次回府时的新奇,那顿美味的馄饨和鸡蛋饼,那些读书盘账的夜晚,那些被妈妈揽在怀里夸赞的满足,那些温暖、那些喜悦的日子,那拍在他肩头的双手,那时刻盈满关怀的双眸,那一声声呼唤…妈妈,不是他的亲身母亲,却同样给了他和妹妹第二次生命的妈妈,真的要抛下他们离去了吗… 他狠狠仰起头,咽下又要流出的眼泪,不,他不能哭,妈妈只是太累,多睡了些时日,他是兄长,妈妈说过,他是要撑起木仙府,要照料好弟妹的,他怎么能像女子一样软弱哭泣… 这日午后,众人刚胡乱喝了些稀粥,就又都守在别墅门外。这时,四海从营地外跑来禀报,“快去请大少爷、二少爷,二…二殿下来了” 二殿下?众人一愣,惜福第一个想起那个曾来过自家别墅的那个温和有礼的皇子,于是立刻上楼去禀报。 大禹涛儿和辛巴一起出了营地去迎接,二皇子见几人脸色极不好,眼睛也微微肿着,特别是辛巴,小脸瘦得只剩下巴掌大小,还以为他们是受了饥寒之苦,连忙拦了他们行礼,说道,“五弟,你们受苦了,父皇派我来赈灾,马上就会好起来了。” 辛巴上前抱了二皇子的胳膊,低声抽噎,“二哥,你如果早几日来,妈妈就不会累倒了。” “累倒?怎么?仙夫人可是身体有何不适?”二皇子这才反应过来,辛巴几人憔悴并非因为缺衣少食的缘故,连忙问出声来,他这些时日跟在父皇身边听政,亲耳听父皇细说,才知道这位仙夫人留下的那些新菜蔬和种子,给百花带来的无穷益处,带来的盛世机缘。再加上刚才在蓉城里听说的诸多传言,这次水灾,如果没有仙夫人全力赈济和施展雷霆手段,任由那些贪官做怪下去,必定会引发暴*,后果不堪设想。 仙夫人之于百花是个极重要的存在,绝对不能有所差池。 大禹看出他眼里的关心之意,心下好受一些,却也没多解释,邀了他进别墅,任白衣等人不耐烦和朝廷中人打交道,无意跟进去陪客。 大禹也不强求,唤了惜缘端了茶上来,把母亲的病情简单带过,却详细说了涯城和烈城的受灾情况,二皇子听说涯城的官仓也是空的,气得差点拍碎了桌子,涛儿等劝了几句才让他勉强熄了怒火。二皇子要了笔墨,迅速写了一封密信要护卫八百里加急送往花都,然后尚未说话,就听又有人来报,营地外来了花都的车队。 大禹几人又疑惑迎了出去,见是奇味居的十九掌柜,还有卫府肖府等人,都是又惊又喜。 待让进屋中一番叙旧下来,十九掌柜听说主母昏睡不醒,立时跪下言道,“小的来晚了,五掌柜和两位舅老爷生恐夫人和少爷们吃苦受累,要小的在洪城买了二十车米粮一路送来,如果小的能再早到几日,夫人也不会累的如此了。” 二皇子听了这话,眼睛就是一亮,如今涯城官仓也是空的,就算杀了贪墨的府尹众官,也不能凭空生出米粮来,烈城虽然他还没有去,但是蓉涯烈三城属官多是魏家一派的爪牙,想来也跑不了一般贪心,官仓怕是也不会有一粒米。这样对他赈灾来说,就是难上加难,虽然在魏贤手里要了三十万两银票来,但是如今有银子也买不来米粮,现运更是赶不急,如今只有用这二十车米粮救急。 可是,他现在倒实在开不了口。 涛儿毕竟是官家子弟,心思比照大禹要更灵透些,看出二皇子眉头微皱,脸色有异,心思转动间已经明白大半,于是伸出胳膊拐了大禹一下,示意他看向二皇子,低声说了一个“送”字。 大禹立刻明白过来,心中盘算,营地这边有明月城运来的米粮已经足够撑些时日,十九掌柜带来的这二十车倒是暂时不需要,借花献佛送给二皇子,救济了灾民不说,对辛巴、特别是在朝为官的卫府肖府都有好处。 于是他开口说道,“十九掌柜不必自责,妈妈向来宽厚仁善,救人无数,天神一定会保佑她早日醒来。” 木十九又向着楼上磕了头,“小的愚钝,夫人定会遇难成祥。”说完,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单子,“这是两位舅老爷和五掌柜送来的物件清单。” 大禹打开扫了几眼,从几人的衣衫到吃食用物,无一不全,他心里感激,又递给涛儿和诚儿传看,然后问木十九道,“十九掌柜,那二十车粮食可已运到此处?” 木十九点头,“回大少爷,两位舅老爷怕路途出变故,派了几十护卫跟随小的前来,二十车粮食一粒不少就在营地外。” 大禹点头,看向欲言又止的二皇子,“二殿下,如今营地里只剩下一千余的老弱妇孺,米粮尚够支持一段时日,倒是涯城和烈城那里恐怕十分稀缺,不如,二殿下把这二十车粮食一起带去,以解燃煤之急。” 二皇子一听顿时大喜,高声说道,“安郡王今日慷慨送粮,我替涯烈两城的百姓先行道谢了。” 大禹淡淡一笑,“二殿下言重了,多救一人性命,多一份恩德,家母也定能早日醒来。” 二皇子心里叹息,开口言道想要上楼探视,大禹就示意辛巴陪着二皇子上了楼。 欧阳依旧坐在床边,握着木艾的双手,不言不动,好似世界都已经不在他眼里一般。连二皇子等人进门来都没有任何反应,辛巴悄悄问坐在窗边发呆的幸儿,“欧阳师傅吃饭了?” 幸儿摇头,“没有,还是昨日早晨陪着妈妈一起喝了些参汤。”说完才见到二皇子在旁边,她连忙行礼,却被二皇子拦下。 二皇子上前几步,细瞧木艾脸色,忍不住心惊,想起那一日在半月山小住的情景,心下酸楚,再欲多看两眼,欧阳已经伸手推开了他。 “不要挡了光亮,她怕黑。”嘶哑干涩的声音如同沙砾划在地板上,让人听了好似心底都被磨疼了一般。 二皇子原本就对木艾屋中有男子存在惊疑不定,此时见他如此,就拉了辛巴、幸儿出门,问道,“那人是谁?” 幸儿张口欲答,辛巴却抢先说道,“那是欧阳师傅,妈妈将来要嫁的人。这次水灾,他和妈妈一起救了几万灾民。” 二皇子垂下眼眸,一边与他们下楼,一边说道,“看着倒是个外冷内热的仗义之人。” 辛巴应了一句,就转而问起了宫里的情况。 二皇子又坐了半个时辰,就带着二十辆大车告别离去,辛巴看着车队走远,低声和哥哥说道,“刚才二哥问了欧阳师傅之事。” 大禹和涛儿对视一眼,安慰弟弟,“没事,妈妈如果和欧阳师傅成亲,天下人必定都会知道的。” 辛巴这才放了心,转身和诚儿幸儿一起上楼去了,大禹问涛儿,“涛兄,可觉有何不妥之处?” 涛儿沉吟片刻,“姑姑身份特殊,又有夏烈师傅的事再先,恐怕陛下那里会彻查欧阳师傅的底细。” 大禹皱眉,随即又展开,“妈妈这般不容易,才与欧阳师傅走到一起,定然不会被任何人轻易分开。” 涛儿点头,两人在营地里四处巡视一圈儿也回了别墅。 第四百二十章 小人乱蹦 随着二皇子的密信进了花都,各大世家、众臣,很快通过各种途径获知了木艾昏睡不醒,命不久矣的消息,于是不约而同的对木仙府那几家日进斗金的铺子动了心思,背后开始算计了起来。 不久这消息又从各个府邸传入了百姓耳中,百姓们却没有那些高位之人的黑心肠,他们的心可都是肉长的,那百姓医馆解了多少人病痛,那京郊的官道、石桥,木仙府修了多少,冬日那些无家可归之人住的收容排房,盖的棉被、穿的棉衣,哪件不是木仙府舍的。要说起木仙府行的所有善事,足够说上几日夜的,这般仁善之家,怎么能不被他们拥戴,于是很多人家里都摆了香炉跪拜,祈祷天神能够保佑仙夫人早日醒来。 木五一早去了正在修建的亲王府,结果脸色铁青的回来了,春分刚带人把点心放进烤箱,正坐在内室抱着妆盒掉眼泪。见他进来,连忙擦了眼泪,上前给他倒茶,问道,“怎么脸色不好?可是夫人那里有什么消息了?” 木五摇头,一口喝干茶水,狠狠说道,“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夫人如今只是小恙,他们居然就敢慢待,亲王府的内墙,图纸上明明写的是青花石,他们硬是私自换了普通青石,我提出疑问,他们还口出狂言,说那府里兴许建好了都不会有主人去住!” 这不是咒夫人一病不起,春分也恨得咬了牙,半晌说道,“那府邸,以后夫人只要到花都来,或者几位少爷小姐也许都会常住,还是不能让他们随便糊弄。不如去与肖舅老爷说上一声,敲打敲打那几个匠造兼的官员,实在不行,咱们自己先出银子买材料。将来,有那些人哭喊着上门道歉的时候。” 木五点头,“正好明日下一批米粮要运到蓉城去,也要再问问肖舅老爷有什么物件儿需要捎去。” 春分突然想起,又拿起一张红底烫金帖子说道,“早晨你刚走,孙府那里送来帖子,孙小姐明日庆贺芳辰,我需要去一趟。” 木五看了帖子,一扫刚才气恨模样,感叹道,“到底这世上还是有良心的人多,孙府难得如此张扬,也是为了咱们府上添气势。你也与我一起去肖府吧,正好与肖夫人好好商量一下送些什么礼,可不要丢了大少爷和夫人的脸面,也让那些小人看看咱们木仙府岂是他们能随便踩踏的。” 春分应下了,回屋去换了出门衣衫,两人正要出门之时,前面的伙计跑来通报说有一位刘公子上门拜访。 木五疑惑,示意春分进了内室,然后出去接了那位满脸傲气的刘公子进来奉茶,那刘公子对于木五的行礼,只简单抱拳应付了一下,然后斜着眼睛四处看了一圈儿,好似打量自家地盘一般嚣张。 木艾皱了眉头,放下茶碗,也不多客套了,直接问道,“刘公子,此次登门可是有何要事?” 那刘公子被他打断了探看,有些不喜,开口说道,“哦,当然有些要事,我听说,你们的主子仙夫人重病不起,怕是命不久矣,所以,就想着接手你们店面继续开下去。你尽快给你们主子带个话,价格好商量,另外,你们也不必担心重新找活计,这店里的伙计和厨娘我都会留下。” 木五被他这理所当然的口气,气得差点砸了手里的茶杯,心里想着这是哪个刘家养出的白痴公子,居然还真欺到他们木仙府头上了。 “小的不知道刘公子在哪里听来的传言,我们夫人因为救济灾民,动用仙力过多,身体微有小恙,歇息些时日就好了。再者说,就算我们夫人不愿再理世俗之事,我们府上还有两位少爷在,这铺子定然是不会出让的。” 那刘公子一听他如此说,立刻瞪了眼睛,“好你个够奴才,还给脸不要脸了,这满花都谁不知道仙夫人马上就病死了,你现在还这般嘴硬,等我接了这铺子,第一个把你扫地出门。” 木五在花都用心经营几年,也算有些脸面,特别是自家主子被封为亲王,二少爷的皇子身份昭告天下之后,平常六七品官见了他都要客套称一声“五掌柜”,今日突然被骂狗奴才,又咒自家夫人早死,他简直要恨不得豁出命上前一圈砸到刘白痴的脸上。 可惜,如今夫人尚且昏迷不醒,实在不能再为府上招惹事端,他忍了又忍,才松开捏紧的拳头,高声喊道,“来人,送客” 门外的小伙计早把这刘公子几句话听在耳力,心里也正气愤,立刻进来,冷脸指了门外说道,“刘公子,请吧” 刘公子大怒,一摔茶杯站起身,骂道,“瞎了眼的狗奴才,你们知道我是谁,我是礼部侍郎府的三公子,当今兰妃是我亲姐姐,你们居然敢撵我出门,我看你们是活腻了不成?今日我付银子买,你们还不识抬举,等哪日叫你们磕头白送” “这是谁啊,真是好大的口气,我肖某人倒是想见识一下,是谁敢欺到亲王府头上来了?”那刘公子叫嚣的话音刚落,就有人从门外踱了进来,织锦衣衫,羊脂玲珑佩悬在腰侧,赤金发箍,五官方正,浓眉高鼻,正是肖恒,如今的皇家近臣,皇城给事中,安伯候府世子。 那刘公子显见是认识肖恒的,脸色僵了僵,尴尬的拱手行礼说道,“原来是肖兄,小弟刘子南有礼了,家父为礼部侍郎。” 肖恒随意的摆摆手,半点没有回礼的意思,似笑非笑的说道,“前几日听人说,刘大人家的三公子从济世书院学了满腹诗文归来,可谓百花第一才子。不过,刘公子不去呼朋唤友,行文作画,怎么跑到这小铺子里来耍威风啊?” 刘子南其实是在济世书院里,除了读书,狎ji喝酒,无恶不作,才被书院撵回来的,他的父亲本欲送他去偏僻农庄上静心思过,却被其母苦苦哀求,言道他不是读书的料,不如就先兑个铺子,待摸熟了经商之道,以后再为家族打理产业。其父无奈应下,没想到,这脑子空空的大少爷,居然不知被谁挑拨的第一个跑来要兑下食为天。 此时他再笨也听出肖恒出言不善,心里虽不想服软,但是想起父亲的板子,只得说道,“肖兄谬赞了,小弟今日还有些杂事,就先告辞了,哪日有缘再见,一定请肖兄小酌两杯。” 说完就要出门,肖恒却伸手拦了他,冷冷一笑,说道,“刘公子,今日又是叱骂又是摔杯子的,可是够威风的,不过仙夫人向来仁厚,想来也不会怪罪你在她名下的铺子里撒野,我这做兄长自然也不好多追究。不过,我还是要奉劝刘公子一句,做事之前还是要仔细想想,不要莫名当了出头鸟,轻易丢了性命才好。” 那刘公子被他眼里的冷光冻得白了脸,心中惧怕,连忙点头,慌忙抢出门去。 肖恒看着他出了院门,眼里冷光更胜,仙仙还没有什么不妥,这些人就急着踩上门了,真当他会袖手旁观不成,最可恨的是这个草包一般的东西,居然敢咒仙仙早死,简直是嫌命太长了。 木五和走出内室的春分上前给肖恒行了礼,两人都是一脸愤恨,肖恒坐下喝茶,细思片刻说道,“这人恐怕只是被人撺掇着来探路的,你们这几家铺子太过惹眼,如今你们主子有恙,这些小人就跳出来了。其实他们也不想想,就算你们主子万一有个不好,还有五殿下在呢,陛下和太后岂能坐视他们争抢?” 木五和春分点头,轻叹出声,“夫人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一定会吓破这些小人的狗胆。” 肖恒又说道,“刚才这刘公子气冲冲出门,必定会被人看在眼里,你们马上把几家铺子都关了,然后放些风声出去,不出两日,陛下那里定会有动作。” 木五和春分都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这里面的用意,点头应下,又问了亲王府和孙府宴席两事,三人商量出了对策之后,肖恒就告辞离去。 木五立刻装了悲愤模样去前面铺子,给各家来买点心的管事们或者散客们团团做了揖,言道店里遇到了事情,要闭店几日,以后还能不能再开门尚且不知。 有人好奇询问,他也只脸色铁青,不肯说出原因,只是一再行礼道歉,这反惹得众人更加好奇,于是不到两个时辰,满花都都知道了,仙夫人为救灾民昏睡不醒之时,居然有那小人想要巧取豪夺木仙府的产业,这简直是卑鄙无耻之极,人人或者真心同情谴责,或者随声附和,总之是一片骂声。 果然,食为天关门的第三日,一队太监和护卫上了门传了陛下口谕,言道,食为天点心味美料足,深得太后喜爱,特赐牌匾一块,绸缎数匹,银百两。 木五春分代主子跪了谢赏,然后大开店门,挂了御赐牌匾,高高挑起一挂鞭炮点燃,响声传得几道街外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些存了小心思的人统统收回了爪子。死了亲王的亲王府产业,他们还敢打些主意,可是,抢皇子的家财,那就无异于把脖子送到铡刀下了,他们还不想有名赚银子,没命花… 第四百二十一章 魂游 不提花都那里的小人们如何见钱眼开,也不提欧阳和几个孩子如何担忧,单说木艾那日心神枯竭之下,只觉脑中天旋地转,之后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她想动,想叫喊,身体却好似石头一般沉重,灵魂却越发清明,在虚空中游离,就这样也不知飘荡了多久,她渐渐感觉前方有个小小的光亮,于是她拼了所有力气控制灵魂向那里飘移,又好似过了千万年那么久,她终于赶到那个光幕前面,尚未来得及细细打量,就被一阵巨大的吸力拖了进去。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没有雕梁画栋的院子,只有密密麻麻的钢筋水泥城堡,没有尘土飞扬的官道,只有青黑色画着白道的宽敞马路,没有高头大马拉的青布松木车,只有呼啸而过的各色汽车,没有茶馆,没有布庄,没有银楼,到处都是玻璃橱窗,步履匆匆的人群… 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世界,离开五年,却好似五百年那般生疏,她无意识的在这个她曾无数次回忆起的世界飘荡,那些哭泣、欢笑,那些孤独、绝望都如潮水般涌来。 不知飘荡了多久,她来到了一家警局门前,一个中年妇女正拽了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少年在哭骂,她仔细辨认良久才认出,这个脸上皱纹横生,衣衫破旧的妇女居然是她那只见过三面的亲生妈妈,那少年不必说,就是她再婚生下的宝贝儿子。 木艾上前想喊妈妈,可是那少年挥开妈**手臂却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她的身体,她突然醒悟,原来对这个世界来说,她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游魂。 她正发呆间,少年已经不耐烦的对妈妈拳脚相加,“放手,放手,不要拦着我,我就是去和朋友玩玩,一会儿就回去。” 他的母亲不顾被抓散的头发,哭喊着,“阿明,跟妈回家吧,你已经把这几个家都卖光了,你如果再复吸就要被送去强制戒毒所了。跟妈回家吧,妈求你了…” 少年疯了一般挣扎,母子两个扭成一团,最后少年还是挣脱跑开了,留下他的母亲一人坐在地上大哭,“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这么个孩子,我后半生要怎么活啊…” 木艾慢慢缩回想要拉开他们的手,想起小时候看着别的孩子被妈妈抱着是多么羡慕,想着那孤独无助的二十几年,心里突然酸涩了起来,原来妈妈不是没有爱,而是她的爱都给了这个少年,自己对于她来说只是一段遗忘的往事。如今这般凄惨,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吗,惩罚她没有对另外一个孩子尽到母亲的责任,可是,为何她没有任何幸灾乐祸,没有任何报复的喜悦… 一阵风吹来,木艾的魂魄又缓缓升上了天,飘飘摇摇来到了一处偏远的小巷子,有个男子正推了辆破旧自行车在泥水路上艰难行走,他的灰色裤脚上沾了许多泥点,车把上挂着一只黑色的老式手提包,和装了一棵菘菜、两根黄瓜的网兜,不时的碰在横梁上,发出砰砰的声音,他隐在屋檐暗影里的脸孔明明灭灭,直到终于走到阳光下,露出那一张深刻在木艾记忆深处的脸孔,让她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记忆里那都好似时刻都溢满阳光般灿烂的面容,何时变得如此桑老,那般温暖宽厚的脊背,何时已经弯曲了下去,难道他不惜摧毁他们所有美好感情所得到的日子,把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男子在一座灰黑色的老旧楼房下停下来,锁好车,蹬蹬上了五楼开门,客厅里地板上满是黑色的鞋印子,卧室里床上扔着脏臭的袜子和蕾丝内裤,一瓶不知名的面霜敞口放在掉了漆色的梳妆台上,卫生间里毛巾牙刷堆在一起,厨房里油渍挂了原本白色的墙面,一堆未刷的碗盘乱糟糟挤在水池里,锅内的米粥已经发出了酸味… 男子长叹一声,扔下网兜和皮包,靠坐在沙发上,仰头沉默半晌,进了卧室,在衣柜最下面隔层里翻出一个小红木盒子,小心翼翼拿出一张相片,那是一个笑得十分灿烂耀眼的女孩子,梳着两根细细的麻花辫,蓝色碎花裙子,拿着冰激凌依靠在穿着白色半袖衫的男子怀里,男子目光那般宠溺,那般温暖… “滴答,滴答。”不知何时,一颗颗眼泪从男子脸上滴了下来,砸在相片上,男子连忙拿衣袖去擦,低声说道,“小艾,你过得好吗,我…想你。如果当初我没有为了工作扔下你,我们现在是不是很幸福,你是那么爱我…可惜,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我错了,就像你当初说的,我遭报应了,我过的不好,我想你,小艾…” “你在和谁说话”男子正哭得痛快,卧室门却被突然打开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照片,只看了一眼就开始大发脾气,指了那男子的鼻子质问,“你说这是谁,好啊,我说你最近怎么总往外跑,原来你是在外面有人了。” 男子心急要夺回照片,辩驳道,“贾柔,你不要随便诬赖人,我是为了工作” 女子把照片背在身后,骂道,“工作你当老娘好骗呢,你一个收电费的小工有什么好忙的,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是谁说要爱我一辈子的,这才结婚几年啊,你就生了外心了” 男子一听她这般说,火气也上来了,“别跟我提什么工作,早知道你那个没用的爹给我安排这样的破工作,我死也不会娶你回来,衣服不洗,饭不做,整日就知道打麻将,我娶你有什么用” 女子好似抓到了把柄一般,“你看,你看,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明明是你自己不争气,没能耐,我爸爸就是给你安排个局长,你能胜任啊,窝囊废”说着女子又举起那张照片,尖声叫道,“你嫌弃我不会洗衣服,不会做饭,那她会是不是,那你去找她啊,看她能不能要你”她三两下就撕了照片扔到地上,男子立刻蹲下身子去捡,无奈碎片太多,一时拼不出原来模样,他抬手就给了女子一个嘴巴,女子分毫不让的也给还了他一个,两人打成一团,叫嚣谩骂,越发不堪入耳… 木艾顺着开着的窗子飘上天空,眼望着那个小小的房间,心里突然解脱了,积攒了多年的恨意奇迹般的消失了,万般皆是命,当初那般绝望,那般心伤,没想到却是命运对她的恩赐,如果嫁了,终究会变成劫,绝对不会是幸福。 她这般想着,又被清风送到了另一处热闹的婚礼现场,长长的红低糖铺在碧绿的草坪上,地摊上方立着一座座缠了鲜花的拱门,两侧是一张张放满点心、水果、酒水的圆桌,有穿着粉白相间衣裙的侍女,穿梭在打扮得体入时的宾客间,不时送上一杯香槟或者鸡尾酒,那般和美热闹。 木艾随着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一路进了一间布置的很温馨的房间,一位美丽的新娘正低头与穿了燕尾服的男子说话,男子长相不是很耀眼的那种,但是却很耐看,看着新娘的双眼里满是欢喜,嘴角微微翘着,一手不时替新娘整理婚纱。 新娘抬起头来与进去的女子说话,却让跟在后面的木艾瞬间泪流满面,叶子,曾经硬赖着和她约好要同一天嫁人的叶子。 乌黑的长发优雅的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娇美的眉眼,饱满性感的红唇,在头纱的掩盖下越加显得神秘美丽。 木艾忍不住上前,轻轻去拉她的手,却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那份熟悉的温暖,她的眼泪越流越急… 叶子突然盯着手背呆愣起来,然后抬了头与新郎和那女子说了几句话,两人随后走了出去。 叶子立刻站了起来,在屋里四处张望,低声喊着,“木木,木木,是你回来了吗?”。 木艾上前拥抱她,喊着,“是我,叶子,是我回来了”可惜那手臂却一次次穿过叶子的身体,半点儿也不能抱紧她。 叶子喊了半晌,无人回应,颓然坐在沙发上,啜泣起来,“木木,你是怪我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吗,我说好要跟你一天结婚嫁人的,可是如今我居然失信了。你生气了,是吗?”。 “没生气,没生气,叶子,我想你。”木艾拼命喊着,可是那声音却像突然消失在空气中,无论如何也传不到叶子耳里。 “木木,他们说你死了,我不信,我每年都去那片海边,我宁愿相信你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相信你在那里过的很好。你是那么善良的人,老天爷一定会补偿给你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好男人。” 木艾倚在叶子身边,“叶子,老天爷真的补偿我了,我过的很好,很幸福,有一个很爱我的人,有好多可爱的孩子,有漂亮衣服,有好吃的点心,叶子我真的很幸福。” “木木,今天我结婚了,这人长得不帅吧,可是,他是真心对我好的,我要和他一起白头到老,连你的那份一起,幸福下去,生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儿。” “你都落后了,我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你要加油啊。” “你在我老家买好的那栋木楼,我爸妈在照料着,他们说万一哪**回来,立刻就能住进去。小弟也上了中学了,个子长的快有我高了。” “那木楼你让叶爸爸叶妈妈住吧,叶子,我在那边有家了,我也要成亲了,不会回来了,你要幸福,下辈子我们托生到一家做一对孪生姐妹,好不好?” 第四百二十二章 回归 两个人这样不知道说了多久,门突然被打开了,那新郎走了进来,见叶子眼角有泪痕,心疼的拉了她的手,说道,“新娘子把妆哭花了,该不漂亮了,过几天咱们再回你老家那里再办一次传统婚礼,好不好?” 叶子知道他是误会她哭泣是因为父母没有到场,也不解释,轻轻擦了眼泪,靠在他的肩头。 很快又进来几个女子,帮忙叶子重新补了妆,然后簇拥着她走了出去。 木艾也擦了眼泪想要跟出去,却突然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时辰到了,你该回去了。” 木艾四处探看,惊疑问道,“是谁在说话?到了什么时辰?” 那女子也不多解释,依旧淡淡问道,“你难道不想回到百花王朝了吗?”。 “想”木艾立刻大声喊道,这里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牵挂,伤害过她的人受到了惩罚,叶子也找到了幸福,而那个世界,有她的爱人,有她的孩子,有她的家,她如何会不想回去? 一阵巨大吸力突然降临,拉扯着她向莫名的远方退去,那些钢筋水泥城堡、车水马龙,迅速消失在眼前,让她忍不住眩晕欲吐… 小安咬着下唇,勉强忍着马上要滴下来的眼泪,就那么站在床边看着,欧阳在水盆浸湿了柔软的棉布巾,然后一点点擦着心爱女子的双手、眼眉,好似生恐碰疼了她一般,轻柔而和缓。 可惜,那双手已经瘦得只剩骨头覆着干瘪的皮肤,黑亮的长发也变得枯黄,皎若秋月的容颜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泽,时光仿若浓缩了一般,短短十五日,如同十五年飞逝,将这个女子变得苍老,只在眼角眉梢处,偶尔才能稍稍找回往日的荣光。 只是欧阳仿若半点没有发现一般,一反往日的沉默寡言,不停低声说着话,“艾艾,说起来,你这是第二次救我的命了,当初,我染了风寒差点死掉,还是你给我吃了药,才好起来。我记得你第一次给我端去的晚饭是包谷面粥和拌菘菜,我当时很饿…” 小安悄悄收了帕子和水盆端着下了楼,大禹拦下她,一边揉着发疼的额头,一边问道,“妈妈和欧阳师傅怎么样了?” 小安擦了擦眼泪,“夫人还在睡着,欧阳师傅还在亲手照料夫人,不停说话。怎么办,大少爷,再这样下去,欧阳师傅怕是也要…” 大禹狠狠闭上眼睛,仰头靠在沙发上,“幸儿辛巴他们呢?” “还是不肯回房,挤在榻上睡着了。” 涛儿舔舔干裂的嘴唇,伸手安慰的拍拍大禹的肩膀,“禹弟,先不要急,姑姑不会有事的,也许明日就…”他说到半截,那个“好”字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如果姑姑不是鼻下还有微弱的呼吸,恐怕任谁看了都会以为那是一具尸体了。整个一家人,弟弟妹妹们一日只肯喝点稀粥,欧阳师傅如果喂妈妈喝下了参汤,他也跟着喝上两口,可是如果妈妈哪一日喝不下去了,他就跟着一日不吃不喝,仿若没有肚腹,不知饥饱一般。 眼见着一家人从大到小都迅速瘦成木杆一般,真是心里像被油煎一般,燥热而疼痛。 三人正相对无言时,欧阳却抱了木艾下楼来了,他们连忙站了起来,大禹上前拦阻,问道,“师傅,你要抱妈妈去哪里?” 欧阳淡淡扫了他一眼,哑声说道,“是我疏忽了,你们妈妈喜欢晒太阳,我居然让她在屋子里闷了这么久…”这般说着,他已经抬步出了大门,小安连忙搬了把躺椅跟上去,选了个阳光充足又背风的地方放好,欧阳轻轻放下了木艾,为她盖好薄薄的毯子,然后就那么倚在椅子边,握着木艾冰凉的手,继续说道,“这里阳光好吧,晒着暖吗,等再过一段日子天气凉了,我们回神山去,好不好,等过了冬天咱们再下来。你以前还说,要在那山坡上种满果树,等开了花,一层一层颜色各异,远看就像彩虹一样。我走了这几年,也不知道你都种好了没有…” 大禹和涛儿站在窗前,再也忍不住,相互抱着哭出声来,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明明一家人约好去看海,为何眨眼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如果妈妈真走了,欧阳师傅恐怕也是不肯独活,他们呢,要怎么办?没有妈**家,还是家吗? 正这时,营地四周的天空突然异与平常的亮了起来,好似天空上突然多了个太阳一般,持续了不到几息时候就突然变回了原来模样,大禹和涛儿对视一眼,心里狂跳不止,立刻跑出了大门。 果然,妈妈和欧阳师傅所坐的那处,不知何时被白光包围成了蚕茧一般,天地间不断有白色的亮点汇聚过来,渐渐掩盖住了两人的身影… 营地里所有人都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呆了,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聚在不远处,跪下膜拜,口中念念有词,幸儿、辛巴和诚儿也从楼上跑了下来,死死拉着两个哥哥的手,带着哭腔问道,“哥哥,妈妈怎么了,怎么了?” 大禹和涛儿把弟弟妹妹们揽在怀里,却不肯回答半个字,好似生恐一开口就打破了他们心里的那个希望一般。 那光茧越来越大,直到笼罩了方圆三丈的空地才慢慢停了下来,渐渐开始变得稀薄,最终露出里面相拥靠在躺椅上的两人,男子双手环抱着女子,好似生怕她受到伤害一般护着,女子则侧头靠在男子肩头,黑发如瀑,白皙如玉的绝美脸庞上,眉间微微轻拧着。 人间最美的画作也不过如此… 木艾静静等着脑中的眩晕褪去,慢慢的她好似听到了微风吹过草从的声音,鸟雀在山林鸣叫的声音,孩子含着指头呓语的声音,还有…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如此熟悉,如此安心,一如多少次被那人拥入怀中时所听到的。 她忍不住向前靠了靠,轻轻弯起了嘴角,正想仔细再听听,却被脸上突然沾染的湿意惊了一下,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颊,那眉她曾无数次抚摸过,那唇她曾嬉戏般轻啄过,可是如今为何如此憔悴枯瘦,除了那双盯着她满是惊喜的眼眸,都如同被时光刻画过了一般苍老憔悴。 她连忙起身惊问,“欧阳?你怎么了?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话未说到一半,她就被紧紧搂在怀里,耳边传来沙哑哽咽的声音,“你醒了,你醒了…” 木艾被勒的难以呼吸,一边费力的喘气,一边应着,“醒了,醒了,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我一觉睡了几十年吧?” 可惜,等了许久,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搂紧她的手臂渐渐松了下来,再看去,欧阳已经闭上眼睛,这可吓坏了木艾,伸手确定他还有呼吸之后,才长长松了口气。 起身想唤人时,一抬眼,她的周围却满满都是流泪的熟悉面孔,几个孩子,小安、惜福,甚至孔喜陆云,十七掌柜,眼里都大颗大颗的淌着眼泪。 她连忙上前揽了几个孩子,哄劝道,“别哭,别哭,妈妈在这里呢,谁欺负你们了,和妈妈说,妈妈替你们出气啊。” 这几句话好似刺破气球的细针一般,几个孩子立刻哇得哭得更急,死死抱了她的腰和胳膊,喊道,“妈妈,不要扔下我们,我们害怕,妈妈不要死”孔喜小安等人也噗通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磕头不止。 木艾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定是她这次昏睡,把大家吓到了,她连忙打量四周的环境,还好,还在救济灾民的营地,想来昏睡的也不是太久,微微安下了心,轻声拍着孩子们的背,低声哄着他们,直到他们都哭累了,才示意小安几人起来,帮忙抱起三个有些站不稳的小的,拉着两个大的,又让孔喜几人抬着睡在躺椅上的欧阳,一起上楼去。 本来想先安顿孩子们回房间睡觉,可是连同大禹和涛儿一起,都满眼皆是惊恐的看着她,生恐她会再次昏睡过去一般,木艾无法,只得把所有人都带到她房间去,几个孩子横睡在床上,欧阳则被放在软榻上。 木艾拍着不肯闭眼的大禹和涛儿,低声说道,“妈妈知道你们这些日子挨累了,先睡一会儿,妈妈保证不会再出事,妈妈就在旁边,好不好?” 两个孩子又盯着妈妈看了半晌,好似确定妈妈确实不会消失一般,才终于熬不过多日的疲惫,慢慢睡去。 木艾叹气,又给睡在软榻上的欧阳盖了盖毯子,然后唤了眼睛红肿的小安和惜福走到窗边,小声问道,“我睡了多少日了,家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夫人,你终于醒了。”小安刚要呜咽出声,想起少爷小姐们在睡,连忙又捂住了嘴,擦了眼泪,“夫人睡了半月了,欧阳师傅和少爷小姐们都急坏了。少爷小姐们吃的少,睡得也少,欧阳师傅干脆就是不吃不睡,家里乱成一团…” 夕阳西落,暮色渐渐笼罩大地,天边残余的一抹晚霞透过玻璃窗照在欧阳脸上,他的眉头跳了跳,猛然惊醒,四处望了望,立刻掀开身上的毯子,跑下楼去。 第四百二十三章 幸福的事 营地里,几口大灶上正咕嘟嘟的不知在炖着什么汤,空气里盈满了香气,旁边的木屋里,几个孩童在抢着一个红彤彤的小鼓,不时发出咚咚的响声。几个老人坐在门前晒着太阳,手里捧着黄橙橙的香蕉,满脸喜色的说笑着什么,露出早已经不再齐整的牙齿。 几个小媳妇儿坐在油毡上摘着鲜嫩的蔬菜,见到欧阳傻愣愣站在门口,偷偷掩口窃笑,然后指了指不远处。 欧阳顺着她们指点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时,右侧门廊又支好了葡萄架,黑绿色的叶子密密麻麻爬满了木梁,一串串紫色的葡萄羞涩的掩在叶片间,散发着诱人的鲜甜。而棚下四角则挂了四只玻璃宫灯,柔柔的光照亮了中间那张楠木大圆桌儿,桌上摆满了让人垂涎的好菜色。 一个绾了简单螺鬓,穿了水蓝衣裙的女子,轻抬素手,认真摆放着碗筷,她嘴角带着笑,仿若正做着人间最幸福的事一般,不时扭头和旁边的丫鬟们说笑上两句,那温暖的笑脸在灯光下显得越发柔美,一时让欧阳看得痴了,以前无数次躲在角落里,也是这般看着她,心里盼着那灯光下有他的位置,盼得心口发疼,如今,他万般笃定那女子旁边的碗筷是属于他的,这个认知,让他猛然鼻酸,险些落下泪来,得偿所愿,他终于得偿所愿… 木艾摆好碗筷,吩咐小安端上最后一道汤,就要转身上楼去唤醒贪睡的爱人和孩子,扭头间却见那个憔悴得让人心疼的男子正呆呆的看着她出神,忍不住心里一甜,走过去,也不理会营中诸人或偷笑或羞涩的目光,极自然的拉了他的手,笑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是不是知道我做了你爱吃的菜?” 欧阳牢牢盯着她,慢慢摇头,手下却握得死紧,好似生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木艾心中轻叹,同他一起进屋上楼,唤醒了几个孩子,亲手浸湿布巾给他们擦了手脸,几个小的依恋的目光时刻追随着妈妈,就是大禹和涛儿也没拒绝妈**照料,好似这般就能越加确定妈妈醒了这一事实一般。 木艾心中自责,手下一边忙碌,一边轻声哄几个孩子说着话,然后抱歉的冲着欧阳笑了笑,亲手牵着三个小的下了楼,欧阳拍了拍大禹和涛儿的肩头,低声说道,“是真的。”然后扭头也下了楼,留下大禹和涛儿眼里慢慢溢满喜悦激动… 一家人团团围坐在葡萄藤下,热热闹闹吃了团圆饭,木艾也不要小安几个伺候,撵了她们去与木十七孔喜等人坐了一桌,好好吃顿丰盛的安心饭,以慰劳她们多日的辛劳。 营地原本留下的妇孺,这些日子又有小半寻到了出路,剩下的五六百人,多是四十岁上的老妇、老汉和二十几岁带着孩子的小媳妇儿,还有一百多半大孩子,此时也人人手里端了骨汤炖豆腐,大口吃着白面馒头,不时笑得眯了眼睛。 木艾分了两坛上好的百果酒给孔喜等人,听他们笑言,如果顾老爷子在,他一个人定是要包圆儿一坛等言,清灵山上下来后,顾老爷子因为惦记烈城的一位老友一家,辞别大伙儿向南寻去,多日未有音讯。 木艾一边想着以后路过那边时要留心一二,一边给大禹和涛儿也满了一杯金黄色的百果酒,辛巴、诚儿闹着也要,却被她哄着和乖巧的幸儿一起喝起了橙汁儿。 一家人举起酒杯,没有任何客套言语,只是互相看着彼此脸上的笑意,良久,抬手一起喝干了杯中酒,这一刻的幸福,世上寻不出一句话形容,特别是在即将失去而绝望之时,突然复得,心中只剩下两个字,珍惜,珍惜有爱的日子,珍惜团聚的日子,珍惜这幸福的日子。 木艾引着几个孩子说些以前的一些趣事,不时听他们嬉笑出声,特别是辛巴和诚儿互相不遗余力的揭着短,时不时还要为一块糖醋排骨争抢的热闹。 木艾要帮小女儿剥虾壳,监督两个淘小子吃蔬菜,帮大儿子夹排骨,忙碌着,心里却满满都是幸福,终于等几个孩子吃饱,低头时才见自己碗碟里满满皆是白嫩的虾仁和剔去了刺的鱼肉,再扭头看慢慢啜着酒的欧阳,他面前也堆了七八块骨头,知道他不曾亏待了自己的肚子。木艾这才嘴角微翘着,几口吃个精光,然后准了三个小的要帮忙拾掇桌子的要求,又扶了微醉的大禹和涛儿坐到一边,喂他们喝了几口蜂蜜水,以防明早起来头疼。 小安几个早已吃完,过来抢着与三个小主子收拾碗碟,又扶了大禹和涛儿上楼去洗澡睡觉,木艾冲着欧阳使了个眼色,指指房顶,然后就被三个小的缠着上楼讲故事。 等终于安顿孩子们各自睡下之后,营地里早已经静悄悄一片,木艾飞身上了屋顶,果然欧阳正捏了那只银光闪闪的扁酒壶,靠在烟囱上小口小口喝着。 她走过去,轻轻倚在他的肩上,那臂膀僵了一瞬,立刻打开,把她揽了进去,微微带着酒香的唇覆了上来,急切而热烈,甚至带着一点点粗暴,那霸道的舌在她的唇间巡视、探查,只要她稍一抵抗,就立刻加倍反攻回来,直到她气喘吁吁,几欲昏厥,才慢慢转成轻啄、舔咬,沙哑而醇厚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天神也不行。” 木艾深深感受到他心里的恐惧和倔强,双手攀上他的脖子,脸颊紧紧贴上他的脖子,一遍遍毫不吝惜的承认,“我是你的,我是你的,我是你的…”直到欧阳的身体不再轻颤,手臂不再僵硬,她才慢慢停了下来。 低声问道,“你吓坏了吗,下次再也不会了,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和孩子更重要。” “我不怕你离开,我怕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傻瓜,”木艾忍着鼻酸,在他唇上又啄了一口,“我只是回了一趟家乡,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好欺负的夫君,怎么舍得扔下呢。” 欧阳眼里闪过好奇之色,似乎不懂她明明躺在别墅里,是如何回的家乡? 木艾轻叹一声,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前,想起那些魂游之处,慢慢说道,“我人虽然躺在别墅里,但是我的灵魂却回了家乡,我见到我的母亲,她老了很多,记得爷爷奶奶去世时,她还是个打扮得体的贵妇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麻烦一般。可是她现在却因为孩子吸毒败光了家财,苍老许多。 我还见到了当初抛弃我的那个男子,我那时怀着他的孩子,他却娶了别的女子,因为那女子的父亲能给他安排个好工作。现在他们过的也不好,不知为何没有孩子,工作不如意,吵架很厉害,他还拿着我的相片,好似十分想念我。 可是,我看了他这样,只想笑,原来心里那些怨恨全都没有了,只剩下解脱,对,就是解脱,因为我现在有你,有孩子们,有幸福的家,就把那些怨恨都放下了,如果没有那些怨恨,没有那些苦痛,我想我不会这般珍惜现在的生活。 我还见到了叶子,她居然结婚了,不,是成亲了。新郎是个好人,很疼她,我还和她约好了,下辈子做对孪生姐妹…” 木艾也不管欧阳是否能听懂她的话,就那么絮絮叨叨的讲着,慢慢眼泪就流了起来,“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要一直留在这里了…” 欧阳听得这几句话才终于放下了高高悬起的心,收紧了手臂,低头一点点吻干木艾脸上的泪水,低声说了两个字,“有我。” 两个人彼此紧紧拥抱良久,木艾试探着摸了摸欧阳的胸膛,比之当初的厚软瘦了许多,隔着衣衫甚至都觉得那肋骨根根分明,她心疼的嗔怪道,“我只是睡了一觉,你怎么就把自己刻薄成这个样子?” 说着,赶忙从空间里取了一杯泉心水出来,递到他唇边,看他大口喝下。 原本空间里的灵气被她抽取催长水稻,已经稀薄的不成样子,可是这次天地灵气汇聚,助她醒来,空间也得了好处,补足了缺失的灵气不说,又更进了一步,那潭水已经变成了淡淡的乳白色,泉心之处更是牛奶般浓稠,空间里的各种水果药材蔬菜稻米,如同生了什么变异一般,果实大了不止一圈儿,绿叶也如翡翠般浓郁,各色花朵灿烂开放,勃勃生机,扑面而来,喜得大白一家四处探看,跳跃长啸。 欧阳喝干了杯中水,感受着身体好似一截枯木被春雨浸润般,慢慢恢复了生机,这些时日累积的疲惫一扫而空,于是目光柔软的看着木艾,木艾忍不住抬高下巴做骄傲状,“怎么样,欧阳大侠,喝了本仙子的灵水,是不是该表示一下谢意啊?” 欧阳点头,然后伸手把她又揽在怀里,吻了上来,木艾躲闪着,娇嗔道,“本仙子不接受美男计” 欧阳却不理会,到底吻得她脸红似晚霞般才罢休,两人互相依靠着,彼此心底都轻轻叹了一声,有了这个人相伴,活下去才是件幸福的事… 第四百二十四章 欢喜与考量 两人依偎着,偶尔低语细诉彼此心意,直到夜深,木艾直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刚要说话,突然似有所觉,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树林,眼里闪过一抹歉疚和无奈。 欧阳随即牵了她的手,微微摇头,低声说道,“进去睡吧,我去看看。” 木艾沉默片刻,轻叹一声,从空间里找了只塑料瓶,装了满满一下泉心水,递给欧阳,然后跳下房顶,进了屋门。 欧阳握了瓶子,几个纵跃进了那树林,果然,多年未见的孙昊正倚在树下望着天边的月牙发呆,好似根本不知有人近前一般,良久,他扭头看向欧阳,眼里有嫉妒,有羡慕,说道,“你总是这般好运,比我早遇到她,比我先得到她的心,哪怕你伤得她夜夜垂泪,她还是会原谅你。我呢,只能远远看着她,盼着她有一日会明白我的好,可惜,三年了,她却只当我友。为何天神如此不公?” 欧阳没有说话,扫了一眼他脚下磨得开了线的鞋子,眉头微皱,显然他是听闻传言,日夜兼程赶来,不论如何,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人对木艾的心意确实不比自己少上半点儿。举手扔过那瓶水,看他稳稳接了,才吐出两字,“谢了。” 孙昊盯着手里的水瓶半晌,想起当初他中毒醒来,见到的也是这样的水瓶,那时他如果知道他的好奇,会害的自己今日如此不甘,如此心伤,还会不会动身去花王城,去结识这神秘的赠药女子? 他的心里百转千旋,嘴上却依旧不肯示弱,“谢我什么,我这般对她,从来都不是为你。别以为你们和好,我就放弃了,但凡哪一日,我听闻你对她有半点儿不好,上天入地我也要把她抢回去。” “你不会有这机会,她是我的。”欧阳抱胸同样倚在树干上,眼里的光芒比月光更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孙昊胸膛剧烈起伏着,最后却终究平息下来,长叹出声,“下辈子,我一定要比你先遇到她。” “你还是先记得不要娶亲太早” “你…”孙昊被揭了伤疤,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这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事情,也是他没有一点胜算的原因,因为那女子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好走不送”欧阳转身出了树林,留下心里五味陈杂的孙昊,半晌喊了一句,“放心,下辈子我一定不娶亲” 山林里酣睡的山鸟被惊醒,恼怒的叽咕几声,又继续睡去,徒留孙昊对月悔恨,良久,小心翼翼把水瓶放进怀里,解下旁边的马匹,翻身上马,渐行渐远… 欧阳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慢慢松开握紧的拳头,心下苦笑,当初木艾为了那荷包吃醋,他心里还觉女子心胸窄,爱计较,可是如今,面对觊觎自己心爱女子的男子,他才知,原来心里的酸涩惶恐,是这般滋味… 第二日,木艾哪里也没去,整整一日都带着孩子们一起,读书练武,讲故事,看动画片,画画,总之,无论孩子们想做什么,她都全部答应。就这样,直到晚上,孩子们才好似终于确定不是在梦里,他们的妈妈当真活过来了一般。 三个小的抱着妈妈又大哭了一场,大禹和涛儿,甚至连带着丫鬟小厮们都跟着抹眼泪,倒让木艾有种千古罪人,众矢之的的罪恶感。 好不容易,哄得孩子们都睡了,她开始翻看这一段时日积下来的信件,大多是附近几城掌柜们的问候信,还有花都肖府、卫府以及孙侍郎府上的信件和礼单,每封信中字里行间满满都是担忧和祈愿,让她忍不住心生温暖。 提笔各写了一封回信报个平安,京城那里的照旧要小金送去,其它几处就让欧阳挑几个轻功好的兄弟帮忙送去。 于是不到两日,花都里和附近两城最先得到了仙夫人病愈的消息。有些百姓原本听了以讹传讹的传言,都以为木艾已经死去了,此时就都以为她是死而复生,传来传去,又变成了天神感动于她的仁善,特赐她延寿三十年。木艾听到这话时,已经是许久以后,倒是感慨佩服百姓们编纂故事的能力。 当然,相对于百姓们的欢喜,自然也有那不喜之人,被国主陛下借机削了权柄的魏家一派,还有因为强买铺子一事丢尽了脸的刘家,都是这其中之一。还有一些曾对木仙府的产业动过心思的人,此时也开始担忧被报复,整日面上装作欢喜,心里却惴惴不安。 肖恒夫妻那日正坐在大厅里,状似恭敬的听着继母训话,安伯侯虽有不赞同,但是碍于颜面,也不好当面驳斥妻子。 丽娘悄悄拍了拍夫君青筋暴露的手背,心里叹气,继母真是越来越愚蠢了,不知被谁撺掇着也打起了食为天的主意,无论他们夫妻怎么劝阻,甚至搬出刘家的例子,她居然反驳说,“你们不是那什么仙夫人的义兄义嫂吗,她死了,你们接手她的铺子也是正理啊。”听得她们夫妻都想扒开她的脑子看看,是不是里面塞满铜钱,迷了心窍。当初她欲捧杀诚儿之时,那般精明诡诈,怎么如今一碰到银钱之事,就变的如此无知愚笨。 安伯侯也觉实在听不下去,挥退了下人,狠狠斥责道,“你是听了谁撺掇,生出如此妄想?我们府上与木仙府,自从试种稻米开始,就已经是同枝连气,共享富贵,现在只能援手,哪有落井下石的道理?再者说,陛下赐下匾额就是为木仙府撑腰,谁还敢伸手谁就是忤逆圣意你要咱们府上被抄家灭族不成” 肖恒夫妻听得解气,低头不言语也不帮忙求情,安伯侯夫人自觉被抹了面子,抽出帕子假哭,闹将起来,“对,就我愚蠢,你们都是聪明人,我还不是为了俊儿以后着想,我那可怜的孩儿啊,爵位没有他的份儿,家产也不知道能分他多少,又不像人家脑子会算计,是不是将来他有饿死那一日,我这个做娘亲的也不能替他打算啊?” 这话里字字句句都是指向肖恒夫妻两人,他们更是低头不肯接话,安伯侯重重摔了茶杯,刚要说话,就被门外下人的禀报打断了,“世子爷,城外小庄送信来了。” “哦,快进来”肖恒听说城外小庄几字,猛然站了起来,几乎是夺过小管事手里的竹筒,仔细查看筒头画了梅花,知道不是需要立刻送进宫里的绝密,就打了开来,拿出三个纸卷,分别标着肖卫、皇与孙家字样,他立刻拆了肖卫那卷,越看脸色越喜,最后差点落下泪来,高声喊道,“丽娘,义妹没事了,她醒过来了。” 丽娘大喜,连忙说道,“这可太好了,夫君快派人去通知卫府和木五掌柜一声。” 肖恒点头,给安伯侯夫妻行了礼,说道,“父亲母亲,孩儿要去宫中和孙府、卫府送信,先行告退了。” 安伯候挥挥手,肖恒连同丽娘一起退了出去,留下脸色难看的安伯候夫人继续闹着给自己的小儿子争家财。 卫家和孙家接了木艾的平安信,同时松了口气,要知道在众人皆虎视眈眈的时候,他们表明立场支持,担负的压力极重,特别是孙府,先前还羡慕嫉妒他们女儿找了个好婆家的那些人,转脸就开始传言孙小姐命硬,尚未过门就克死了婆母,惹得他们满府都气愤之极。 如今终于雨过天晴,也让他们庆幸当初没有自私行事。 皇宫里上官御风脸上也见了喜色,尚且不说木艾对于百花就是个聚宝盆一般的存在,只说这次水灾,一方是为了救济百姓,耗干心力而亡的仙夫人,一方是肆意贪墨、麻木不仁的朝廷官员,任谁也要对朝廷大骂三声,朝廷的威信马上就要降到最低。 而此时木艾痊愈,事情就简单多了,他只要发道旨意,赏赐丰厚,百姓自然会想起仙夫人亲王的身份,把她赈灾的功劳大半归于朝廷,也就轻易解了朝廷的尴尬处境。 木五、春分和铺子里的所有掌柜伙计们更是欢喜得放炮庆贺,并且按照信中指令,食为天、奇味居等几家铺子连续三日半价,以谢百姓们担忧之义,倒让铺子里越加热闹三分。 不提各方反应不同,只说,木艾陪了孩子和欧阳两日,就开始头疼于营地里老弱妇孺的安顿,如今人数加起来也不过五六百人,从明月城或者更远的洪城、兰城等地运来的稻米,只需一部分就可以吃上半月,剩下都送去支援二皇子赈灾,涯城和烈城那里远比蓉城要惨烈的多,加上修葺堤坝,正是需要米粮的时候。她犯愁的是这些妇孺以后的出路,这是需要好好考量的事。 涛儿确定姑姑身体无碍,和大禹商议之后,某一晚就支吾着提出要去帮着二皇子赈灾,木艾深思熟虑之后,也觉此事利大于弊,别的尚且不提,如果二皇子将来登基为帝,对于必定要走官途的涛儿来说,这次帮忙赈灾就是一大资本,如果要是能生出一些同甘共苦,风雨同舟的情谊,就更好了。 于是,她给涛儿准备了齐全的行礼,派了孔喜几人相随,吩咐他们寸步不离涛儿左右,又约好五日一通信,不能断了联系,到时路过时接他一起继续南下,才放他上路。 第四百二十五章 开镇了 大禹看着涛儿消失在官道上,眼里略微有些不舍,木艾拉着他的手,笑道,“我儿也想跟着涛儿一起去帮二皇子做事吗?”。 大禹却摇头,“涛兄将来要做官,现在是个难得的好机缘,但是,儿却只想守好妈妈置下的产业,照料好弟弟妹妹,不想做官,也不想离开家。” 木艾扑哧笑出来,揽了儿子的肩膀,“没想到我儿这般没出息,也好,妈妈这次相当于半只脚迈进阎王殿了,如今捡了条命回来,以后就只管吃喝玩乐,别的都要你打理了。” 大禹低头沉默半晌,正色应下,“好,儿会努力,再也不让妈妈这般劳累。” 木艾揉揉他的头顶,“妈妈早说过,只要不薄待了这些掌柜伙计,别的随你折腾,就当长经验了。来,木仙府未来主事人,跟妈妈商量一下这些妇孺的安置吧。” 母子两个进了屋子,连同欧阳一起翻看从空间里翻出的几本杂志,那都是木艾大学时随手买下的,里面多是一些抱枕、毛绒玩具或者小背包、小杯子等等的图片,各个精巧可爱,惹得在一边练字的幸儿、诚儿和辛巴也聚到跟前叽叽喳喳嚷着要一个,小安几个丫头也伸头过来看,直说逗趣可爱。 大禹细思片刻,突然明白了妈**用意,问道,“妈妈,是想让营中的妇孺们做这些小物件来卖?” “聪明”木艾毫不吝啬的夸奖了大儿子,然后说道,“这里是蓉城,天下布料最全的地方,而且几乎每个女子都会一手好绣工。想来做些这样的小物件应该不难,咱们就建一个小作坊,安置营中的妇人们做工,然后再开一家铺子专卖,赚来的银钱建一间育才学院,教授孩童们识字算学,或者学手艺。” “太好了,夫人真是太英明了。”小安几个丫鬟听了这话第一个喊好,她们整日与营地中的老妇或者小媳妇们儿相处,与她们最是相熟,当然也清楚她们的女红有多好。这做缝制小物件的针线活儿,风雨吹打不到,又不太累,简直是最适合女子的活计了。 大禹点头说好,至于欧阳,木艾要做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想过反驳,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二日一家人早早吃了饭,换好衣衫,美其名曰进城去查勘行情,其实就是去逛街。营里的灾民最开始还以为仙夫人要抛下她们,后来经小安几个解释,又见那别墅还在,才略略安下心来。 蓉城不愧为号称百花最富庶的城池,城中隐隐比花都都热闹繁华,聚集了各个商家的几条街上,更是旌旗招展,匾额林立,木艾等人一路逛下来,在银楼里给幸儿添了只细小珍珠串制的芙蓉花钗,又进了绣庄里给全家人包括几个丫鬟都添了新衣,打点的众人都喜笑开颜,中午时,在食为天后院吃过午饭,欧阳等着木艾和几个孩子午睡了,转身去了平安客栈,找到任白衣,细细嘱咐一番,然后留下脸上不知是欢喜还是苦笑的任白衣等人,又迅速赶回来了食为天,正巧木艾和几个孩子醒来,众人又去逛了一个时辰才出城回了营地。 第三日,木十七终于买妥了一块地方,正好就是包括营地在内,以及后面一座小山头,总共一百亩。托这次水灾的福,这块地的原主人听多了山石滑落的惨事,心生惧意,就想要把这块山地低价卖出,改在城中置铺子。 于是,木十七以比平日低出一半的价码,拿到了地契,府衙里也上了档子。 木艾和欧阳携手在营地四周转了两日,又拉着大禹写写画画,就规划出一个半商半民居的小镇雏形来,然后扔给大禹带着摩拳擦掌的三个小的去张罗。 大禹平日打理铺子,多是核查账册等杂事,此次还是第一次负责如此庞大的建造工程,开始时摸不到头绪,有些手忙脚乱,但是不到两日就稳了下来,指挥者众人采买材料,招工雇人手,大小诸事安排的条理分明,看得来帮忙的木十七几个掌柜点头不已,暗自欢喜。 幸儿分了个登记人手的活计,抱着本子和铅笔,将营地里滞留的那些老妇老汉和小媳妇们,还有孩童们的名字都记了下来,甚至细心的问了她们的专长,得到了妈妈和大哥的夸赞,欢喜的她记录时越加仔细询问。 辛巴和诚儿则跟着木十七等人进城去采买,大到沙石材料,小到素油盐巴,都要经过他们的手,整日与精明的商家打交道,倒多了三分沉稳,账目也记得极精细。 小安几个对自家夫人这次昏睡始终心有余悸,不管营地里怎么忙碌,都要留一个人贴身伺候,生恐主母再有任何不妥。但是木艾几乎时时都与欧阳聚在一起,俩人又都是喜静的性子,留下伺候的丫头常常就是端了茶点就没什么活计了,慢慢就跑出去帮忙了。 木艾说话算话,把图纸扔给几个孩子后,当真半点儿事情也不管,每日读书、画画,与欧阳四处散步闲走,或者偶尔下厨给孩子们做顿丰盛的饭菜,日子悠闲惬意极了。 就这样不到两三日,原本已经稍显冷清的营地又热闹了起来,那些返回近处家园的灾民又都聚了回来,毕竟经过这次水灾,家里虽然房舍还在,地里也种了菘菜,但是要重新过日子,多赚一文钱也是好的,于是他们一听说招工,就跑回来帮工做些力气活。 打地基、砌地龙、砌墙壁、挖沟建起长长的外墙,工地上热火朝天忙得不亦乐乎。同样,蓉城里任白衣等人也忙的脚不沾地,每晚还要接受他们那苛刻头领的盘问,简直苦不堪言。 如此时光如水般流过,一月转眼而逝,九月末,早晚已经能够感觉到微微凉意的时候,蓉城外二十里的官路旁,一座规整漂亮的小镇就建成了。 最靠近路边的是一间客栈,前院几间大房,是平日路过的客商们打尖吃饭的地方,后面宽敞的大院和干净的客房则是住宿之地。客栈左侧是一座朱漆门楼,两扇厚重的松木大门上钉满铆钉,大门打开,那条可容两车并行的青石路就一直延伸进小镇里面。大门关上,小镇就自成一个独立世界。 青石路左侧,靠近客栈后侧建了一溜十八栋排房,每排六十六间,每三间又用篱笆隔出一个小院落,青砖灰瓦,没有什么雕花刻图,但却显得极朴实大气。右侧路边则是不知要作何所用的几间高梁大屋,建的倒是比那些排房精致许多。 高梁大屋后面是十几亩农田,平日种菜或者种些稻米,都是极方便的。 青石路的尽头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就是以后的布艺作坊了。 整个小镇背靠山坡,前瞻官路,无论进城还是远行都很是方便。 当晚,大禹抱了一堆账本给妈妈过目,然后言道,明日要人进城找个算命先生掐算一个吉日。木艾虽然被人称为仙,却是不信这些算命卜卦的,择日不如撞日,就定了明日简单庆贺一下。 于是,第二日一早所有人就都忙碌开了,刚至午时,长长的鞭炮从门楼上垂到地面上,大禹亲手点燃,震耳欲聋的轰响中,纸屑纷飞,孩童们捂着耳朵四处跑跳欢闹。 鞭炮声过后,那两扇松木大门被四个棒小伙合力推开,一个老者高声喊道,“开镇了,开镇了”嘶哑喜悦的长音儿传出很远。 官路上正巧路过的客商们远远见到,都好奇驻足观瞧,而那些在此忙碌一月的雇工们、灾民们,则恭敬立于门旁,等待仙夫人一家先行进入。 木艾提前一个时辰,就被小安几个人折腾着换了套银色织锦衣裙,盘了芙蓉鬓,插了吞珠凤钗,一扫平日布衣布裙、简单挽发的慵懒模样,终于有了个百姓们想象中的那般谪仙气韵。 大禹幸儿和诚儿辛巴,也都同样盛装打扮,木艾想起空间里那几件衣衫,就挑了件玄色锦缎绣了苍鹰的出来,坚持要欧阳换上,欧阳无奈,皱着眉头换了,下得楼来却惹得所有人盯着他转不开眼睛。 他平日从来都是玄色短打布衣的护卫装束,众人看着习惯了,可是今日这套锦缎衣衫加身,却衬得他丰神俊朗,冷酷不羁,好似整个人就如那衣上的苍鹰一般,孤傲冷厉,翱翔与九天之外,冷眼俯瞰众生。众人怎么比较,都好似与平日那个寡言的护卫不似一人。 木艾见他被众人看得眉头紧皱,脸色也隐隐有些发红,心里好笑,上前替他理了理衣襟,低声道,“以后你恐怕要常穿这样的衣衫,时日久了,就习惯了。”说完,到底忍不住,又压低了声音,快速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脸色微红的扭头吩咐众人,“出门吧。” 几个孩子和丫鬟们应声,开门走了出去了。 欧阳走在最后,看着前面端庄高贵的女子,嘴角高高翘了起来,帅?记得这个字曾被她刻在小印上,想来应该是赞他俊美吧… 木艾和欧阳一起带着几个孩子来到门楼前,众工匠和灾民们齐声行礼,木艾等人笑着温言几句,然后就当先穿过了那两扇松木大门,顺着青石路向里走去。 第四百二十六章 乐园 大禹走在妈妈身侧,略带骄傲的指了各处介绍着,“妈妈,这排房里的木器等物已经订做了,三日后,应该就能运来。那边几间大屋,三间做铺面,卖些杂货,两间做个小医馆。” 木艾牵着小女儿的手,赞道,“这样安排好,平日买个杂货,看个风寒小病儿也不必进城去。” 一家人说笑着,就到了那三进院落门前,第一进很是宽敞,除了倒座房就是影壁和车马院,二进三进进则三面俱是房舍,随便推开一间都是木质地板,刷了清漆的地板下盘着地龙,一张张三尺见方的乌木桌子整齐排列着,倒有些现代服装厂缝纫机林立的模样。 二进左侧跨院做账房,右侧则拾掇出来,备着管事们小歇或者平日待客之用。三进的两个跨院,则是原材料的库房和成品包装之处。 整个作坊的安排很是合理,而且考虑到做工都是女子的原因,院子一侧又修了夹道,必要时开了角门,不必走正门也能出了作坊。 木艾其实平日里早与欧阳四处看了个大概,但是本着鼓励几个孩子的原则,孩子们如此骄傲的献宝一般,她当然不会吝啬,很是夸赞了一番,连带几个掌柜都得了额外的赏银,一时间所有人都欢喜极了。 跟随在他们身后进来的工匠和灾民们,则是兴奋的满脸通红,工匠们心中欢喜,这样在整个百花都数第一规整漂亮的小镇出自于他们手下,而那些在营地里滞留多日的老弱妇孺们则恨不得跪下磕头拜谢,因为他们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做着轻巧的活计,不用再愁吃穿,孩子有书读,以后也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别说与流亡时候比,就是比之受灾之前,简直也是一步登了天。 众人逛了一个时辰,大禹带着几个弟弟妹妹们留下安排人手给工匠们发放工钱、按照等级册安排灾民们的住处,忙碌不停。 木艾也没闲着,一回到别墅,就让小安找了几个手巧绣工好的小媳妇儿,在大厅里摆开针线、布匹和零碎绸缎,琢磨着开始缝制百花第一只猪头抱枕。 玫红色的棉布挖出葡萄大的孔洞,嵌上奶白的小圆点,顶上再加上墨绿的果蒂,一只草莓帽子就做好了。再把白色的棉布裁成半圆形,前面缝上妃色的鼻子,酱色的鼻孔,黑线绣出两只弯弯的眼睛。最后把草莓帽子一扣,塞进柔软的棉花,一只歪戴着草莓帽子的小猪头就新鲜出炉了。正巧幸儿口渴跑回来,一见之下,就欢喜的抱在怀里不肯撒手了。 木艾笑道,“只看幸儿这般喜欢,咱们这小作坊以后就定能红火起来,等着铺子里客似云来吧。” 众人都笑起来,一个叫翠英的小媳妇,试探着开口问道,“夫人,这棉布虽软,但是却比不上毛皮柔滑,不知换上兔皮之类会不会更好些?” 木艾眼里闪过赞许之意,这个女子有想法,而且敢于出言建议,可是个极适合做管事的好苗子,正巧作坊新建,有这样的人才帮忙料理,大禹也能省些心。 他们南下一路上,孔喜几人常打野味加菜,硝好的兔皮也有几十张,都堆在空间里,她随手拿了出来,又画了一张熊掌抱枕的图来,让那翠英带人自己琢磨着做出来。 那翠英也是个伶俐的,猜到这是夫人的考验,于是大显身手,不到半个时辰就成功做了一只雪白掌面儿,妃色掌心,肥嘟嘟的熊掌出来,与图上所画一般无二。 木艾当场就升了她做作坊的管事,工钱是普通绣工的双倍,专管照图纸打样品,喜得她连忙跪下磕头,也羡慕的一群小媳妇儿越发用心,期盼着也能做个管事。等到日头西下,几个孩子都回来时,沙发上又多了一只凯蒂猫、一只扎着蝴蝶结的米老鼠、一只海豚,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可爱逗趣。 小媳妇儿们兴高采烈拿着一两银的赏钱出门回去吃饭了,欧阳也不知道从哪里赶了回来,满头汗珠儿,木艾好奇之下询问,他也只是笑而不言,木艾也就不再问了,一家人吃了晚饭,孩子们和丫鬟小厮们聚在客厅里看起了动画片,继西游记之后,他们又迷上了《黑猫警长》,木艾则上楼照着杂志上的图片,选了十几种抱枕和毛绒玩具,稍作修改画出来,打算做作坊的第一批产品。 三日后,定制的木床和简单家具摆设都运了过来,所有登记在册的灾民们都住进了新房子。 进作坊做工的女工有三百零八人,进学堂读书的孩童六十七人,剩下二百多老妇人和老汉,身子还算强健的,分出几十人负责伙食和搬运等杂事,几十人则负责料理十几亩菜地,而那些年纪太大或者病弱的老人,则不必做任何活计,只管安心颐养天年,可惜,老人们却极有骨气,不肯吃闲饭,坚持帮忙看管小些的孩童,摘菜,甚至扛着扫帚把青石路扫得光可鉴人,镇子里人人面带喜色,一片欣欣向荣。 几个孩子耗费了几晚功夫,集思广益,才定了两个名字下来,城里的铺子取名叫为乐园,而镇子则很干脆的叫仙家镇。 从春分几人的名字上就可窥一二,木艾对于取名字是不擅长的,所以,这一次同样聪明的藏了拙,无论孩子们取了什么名字都举双手赞同,最后惹得几个孩子都不再问妈妈的意见了。 名字定下来了,谁提字又成了问题,按理这应该是木艾的活计,奈何她那笔毛笔字太过普通,最后还是辛巴灵光一闪,嚷着二皇子的字写得漂亮,于是立刻修书一封派人送过去,二皇子虽在回信中谦虚推辞,却也欣然写好让人捎回。木艾看着得意的小儿子感慨,这小子终于也学会圆滑行事,权衡利弊了。 木十七在蓉城里放出消息,欲在奇味居附近高价买家铺面,结果第二日,隔壁那家布庄的老板就找上了门,木十七接了他到后院奉茶,那老板很干脆,直言说道,铺子可以平价转手,就是有一个要求,想要一罐灵泉之水。 原来这老板少时家境不好,娶妻后夫妻一起搬来蓉城,从小伙计到如今自己开了铺子做老板,吃了许多辛苦,如今银钱不缺,老妻的身子却因年轻时操劳太过,每况愈下,让他很是担忧。 前些日子他收了一个小后生做活计,偶然听闻他流落在城外时,曾喝过仙夫人舍出的灵泉之水,百病全消,很是神奇。这老板于是记在了心里,多次想要上门去求,却又生恐被拒。昨日听闻仙夫人欲寻铺子就立刻上了门。 木十七不敢做主,送了他回去,就立刻赶到镇子,把事情禀报一番,木艾正带着小女儿站在梯子上,执了剪刀收葡萄,欧阳站在底下牢牢把着梯子,生怕她们失足掉下来。 三人听了木十七所言,都被那布庄老板对老妻的深厚情义感动,木艾当下就取了一坛泉心水,又把刚摘下的葡萄装了一篮,说道,“这老板如此在意老妻,也是个重情义的人,莫说咱们府上与他有此瓜葛,就是半路相遇,也是要帮一把的。你回去转告他,铺子我们按世面的价格高两成买下,这灵泉之水和葡萄也都送他,如若还有需要,尽管派人来取就是。” 木**喜应下,立刻就要回去买下铺子,木艾又拦下他,说道,“作坊里的布料还没定下从哪家布庄进吧,你去与大少爷说一声,先从这老板处进些试试。” 木十七于是又带着小伙计儿抱了水罐和篮子去了作坊,然后与大禹一起回了城,那布庄老板一见木仙府大公子亲自上门送了泉水和仙夫人亲手种的葡萄来,而且还谈及一大笔生意,简直感激涕零,死活不肯要那多出的两成银子,硬是按照市价卖了铺子。 木十七第二日就上了档子,五湖就被派进城来,找工匠按照主子一家设计好的图纸重新妆点铺子。 两间大小的铺面里,全都打通,换成木质地板,靠着墙壁摆放了沙发和小几,以备客人进门时小坐喝茶所用,不用说沙发上的靠垫都是作坊出品,墙壁上挂了彩色的大幅画作,有金色头发的白雪公主和小矮人,有坐着南瓜车的灰姑娘,每一幅画都是一个故事,引得负责挂画的小伙计儿惊奇的睁圆了眼睛。屋子中间则摆了四架比之平常要大上许多的多宝阁,几十个高矮大小不同,或棉布或毛皮所制的娃娃、小熊被摆了上去… 七日后一个晴朗的日子,乐园就在没有任何宣传的情况下开了张,但是开张当日的客人却并不少。 原因很简单,木仙府三个字在百花商贾圈子里就是个传奇,虽然人家名下产业不多,只食为天、奇味居、仙果斋三家铺子,但是却开遍全百花,天下知名,而且各个日进斗金,赚起银子仿若探囊取物般容易。所以,从木十七放出消息买铺子开始,蓉城里所有的大小商贾就都暗暗留了心,此时一听说铺子终于开张了,卖的又是女子小儿喜爱之物,就纷纷派了自家女儿或者小妾上门去探虚实,结果可想而知,乐园卖空了所有存货,赚了个盆满钵圆,他们却每人最少掏了十几两银子出来。有一个王姓大绸缎商的女儿,甚至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一只真人大小的毛绒熊回来。 各个老板看着家里那些买团棉花就要花上几十两银,却丝毫不觉昂贵的女子们,无奈苦笑,心中又不得不画下一个“服”字,木仙府出品,必定新奇,必定让人喜爱到心甘情愿掏银子。 第四百二十七章 又见媒婆(一) 乐园的生意兴隆,整个仙家镇都如同吃了大力丸一般,人人充满了干劲,尽皆喜笑开颜。作坊里的女工们都是签了十年的契约,期间不得解约,不得接私活,工钱都是比照城里好绣工发放的,而且每月月底还有一定的分红奖励,所以女子们恨不得日夜不停做工才好。 大禹却把那句“物以稀为贵”时刻记在心里,偌大作坊,每日只出五十只玩偶,五十只抱枕靠垫,做工要求极严格,有一点瑕疵都要返工,对那些特别认真用心的女工,或者提拔为小管事,或者涨工钱,渐渐女红们从比谁做的多变成了比谁的手艺精巧了。 每日的所有成品并不是都留在蓉城,大多要装在雕刻精美的盒子里,运到花都等其它几城的新铺子去,蓉城一地只留很少一些,于是无数富家小姐,或者那些为了讨好心爱女子的公子们纷纷在铺子里扔了银子预定,日日派丫鬟小厮去催问,乐园门前热闹非凡。 辛巴管着毛皮和布料的进货,诚儿管着包装发货,幸儿则日日抱了账本,把算盘拨的劈啪作响,大禹总管全局,一个作坊一个铺子,把家里所有的孩子忙得团团转。 木艾没有孩子们缠在身边,整日极清闲,正巧木五来信,说花都附近几城的鲜果斋都断了货,加上她昏迷之时各府送来的礼单也该回些礼去,于是就带了小安惜福几个准备起回礼来。 卫府肖府,交情深厚,等同于自家人一般,回礼就以实惠为主,水潭边埋了一月,相当于人间几十年的百果酒、山楂酒各送六坛,上好蜂蜜送四罐,前几日城中买回的好绸缎包上十二匹,作坊里的漂亮抱枕捡上六只,泉水每家两桶,空间里那些水果挑着芒果、簸箩等新奇的各装两筐,最后再加上一株五百年参,给老人们补补身体。 侍郎府那里,也照旧是果酒、蜂蜜、绸缎、水果、泉水和药材,又因为有阑儿这个未来的儿媳在,木艾特意挑了两套精巧的首饰,又在作坊里截留了一只半人高的雪白兔子玩偶,仔细用木盒装了,到时一并送去,相信阑儿一定极喜欢。 至于皇宫里,辛巴跑进蓉城去买了些小玩意儿当他的孝敬,等泉水运回去,木五和肖恒自然就会为宫里续上,木艾又添了十罐空间蜂蜜,特等葡萄酿和蜜桃酿十坛,自觉也就差不多了。虽说宫里这次为了食为天不被小人觊觎,赐了匾额下来,她应该承情,但是水灾一事,她也出了全力相救,为朝廷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声名,两厢一抵,她也不必多送厚礼,还如同原来一般样子就好。 正巧为了运送稻米,威扬镖局有五十辆车,一百多镖师从涯城回来,木艾请了带队的孙成孙功进别墅说话,然后请他们把各府礼品和二百桶泡在稀释泉水里的果子运回花都。 孙成孙功也没多耽搁,装了东西,就离了仙家镇,孙功回头望望渐渐隐在树林里的房子,忍不住叹气,用胳膊拐了拐兄长,说道,“大哥,你说咱们少主如果娶了这位夫人…” 孙成眉头一皱,回身看了看四周并无外人,低声呵斥弟弟道,“别乱说话,咱们少主已经娶亲生子了,那位夫人身份又尊贵,岂是随便可以妄言的?” 孙功缩了缩脖子,不服气的说道,“大哥就是小心太过了,咱们镖局里的兄弟多是跟着少主一起走南闯北的,只看少主这几年的行事,谁还猜不到少主的心思啊。再说,前些日子少主那般狼狈回府去,夫人又闹起来了,寻死觅活的,谁再不知道就该一头撞死了。” 孙成想起刚才那位端庄温婉,落落大方的夫人,再想想家里那位动辄就流泪,寻死觅活的少主夫人,心里也替自家少主可惜,叹气说道,“这件事是少主没福缘,咱们做下属的还是少妄言得好。” “知道了,大哥。”孙功听话的点头,回身扫了两眼车中的那几只坛子和木盒,笑道,“不过,少主见了这些好酒和药材,必定会欢喜起来,大哥,你说,少主会不会把这好酒分咱们一坛啊?这酒嗅着可真是香啊。” 孙成见不得弟弟一副喜酒如命的样子,再次呵斥道,“你好酒,哪里喝去都行,可别打这些果酒的主意,这可是那位夫人送少主的,少主必定如珠如宝一般,你如果妄动,小心少主把你撵出镖局。” 孙功立刻抹了嘴角的口水,一边老老实实赶车,一边说道,“大哥放心,我就是馋死也不敢动。” 孙成也不理他赌咒发誓,回身又把酒坛旁边的稻草掖了掖,生怕路上颠簸把坛子磕破,他又开了木匣子拿起里面两只巴掌大的玉盒晃了晃,比起那果酒,他更觉这玉盒里的药材要金贵些,不过,看那仙夫人递给他时的样子,又不像多在意,难道只是一般的补药? 带着这些疑问,兄弟俩押着车队进了花都卸了货,就直奔莲城赶去,孙昊接了好酒,见孙功一副垂涎模样,果然还是没有舍得分他一坛,只赏了十坛青莲酿,孙功倒也想得开,欢喜抱了与多日不见的众兄弟痛饮去了。 孙成仗着从小跟随少主,开口问那药材,孙昊也是不识,待看了木盒底压着的信,立刻惊得打翻了茶杯,抓着玉盒就不肯再松手了。 孙成虽然更加好奇,却也知不能再问,于是这疑问就存了他心里,十年后,当小公子孙朗成人礼后服了一株奇药,猛然涨了几十年内力时,他才彻底明白,那被他扔在车里随便捎回来的玉盒,当真是金贵非常?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木艾本不愿欧阳多心,但是心中实在觉得愧对孙昊两次千里奔波的深情,想了又想,才送了果酒和药材这两样东西,果酒是孙昊喜爱的,药材却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当时欧阳不在身边,她来不及同他商量,晚饭后,就主动牵了他的手去散步,微带忐忑的把这件事说给他听,没想到欧阳沉默良久,却只问了一句话,“如果他能舍弃家小,随你纵马江湖,你会选他吗?” “当然不会。”木艾皱了眉头,“孙昊这人很仗义豪爽,我把他当很好的朋友。但是,却绝对不会生出男女之情。说实话,他用情如此之深,我无法回报,心中存了歉疚,才会想着送些礼物,勉强补偿一二。” 欧阳轻轻叹气,揽着她的腰,跃上一株大树,说道,“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三年,他对你和孩子们多有照料,以后逢年节,都不要落了他那里的礼。” 木艾眼里带着惊奇,抿嘴打趣道,“哦?难道你不吃醋?” 欧阳却不言语,只把她抱在怀里。木艾猜出他心里定然是泛酸,但却不肯让她笑他小气,于是说道,“知道了,以后他那里的礼就按义兄那边一般准备。” 欧阳听出她话中之意,是要把孙昊当义兄看待,脸色就柔和了起来,低头亲她的长发。 两人相处几年,这还是第一次醋海生了波澜,结果几句话就揭了过去。 这样又过了几日,木艾进城又逛了逛,就有些觉得无趣,于是吩咐孩子们把作坊里的差事都移交给管事们,准备南下汇合涛儿,继续他们的旅程了。 几个孩子虽然在花王城里就已经开始帮忙打理铺子,但是,这般亲手建作坊还是第一次,投入了很多精力,几乎是每日都泡在作坊里,如今听说要扔下作坊南下,都有些舍不得。 木艾就笑说,“那你们留下继续料理作坊吧,我和你们欧阳师傅一起去闯荡江湖了,等到了海边,找一处风景好的小岛住几年再回来看你们。” 辛巴第一个跳起来,“不要,我也要跟着妈妈去闯荡江湖。” 幸儿也抱了妈妈的胳膊不放,“我要和妈妈一起去看比房子大的鱼。” 木艾揽了他们在怀里,笑道,“要走也是你们,要留也是你们,到底怎么办啊?” 几个孩子聚在一处商议了好久,才道,“妈妈等我们半月,把作坊诸事交代妥当了,咱们就继续南下。” 木艾故意作出为难的模样,等几个孩子围上来,这个捶腿,那个端茶,才笑着同意。 母子几个笑闹着,没有看见旁边喝茶的欧阳也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 这一日,早晨起来,秋高气爽,木艾躺在门廊里,背后靠着柔软的兔皮抱枕,一边喝茶,一边翻着乐园的账本。 小安几个围在不远处,剥着核桃和榛子等物,不时叽叽喳喳说起几句趣事,很是热闹。 这时,肖方跑了过来,小安问道,“可是诚少爷有什么吩咐?” 肖方没有回话,却偷眼看了看不知何时闭眼小睡的夫人,小安抬手敲了他一下,嗔怪道:“怎么这般贼头贼脑?” 肖方挠挠脑袋,低声说道,“好姐姐啊,你不知道,我回来替少爷取东西,在门外碰见一个媒婆,正要往咱们院子进,我好不容易才拦了她,这不,跑进来先报个信?” 第四百二十八章 又见媒婆(二) 媒婆?小安几个听了这两字,都停了手里的活计,心中奇怪,难道是这城中谁家看中了自家少爷或者小姐不成?那这人家必定非富即贵,而且胆子又奇大。毕竟夫人前些日子刚把那城中的府尹抄家下狱,剩下的小官们至今也未敢登门拜访,好似生怕夫人一个不高兴把他们也治罪一般。 如今居然有人不但敢上门,还是派了媒婆上门,这人家如果不是背景深厚,就是另有所图。 小安想了想,小声说道,“你去办事吧,我去禀报。” 肖方立刻应了上楼去取东西,小安洗了手,走到门廊里,低声唤道,“夫人,夫人,奴婢有事回禀。” 木艾昨夜偷偷背着众人又在空间种了两茬稻米,总共收了一百多袋,想着他们南下后,镇里人有了这些存粮也可以吃上半年。 因为先前过度耗费心神导致昏睡,吓坏了众人,所以,她这次极小心,放慢了速度,直到天色将明才忙完。 此时晒着阳光补眠,睡的正香时,被小安唤醒,就皱了眉头,问道,“什么事?” 小安连忙伸手倒了杯茶水,递上前,笑道,“夫人,肖方刚才回来替诚少爷取东西,在院外碰到一个媒婆,说是来咱们府上提亲的。” “提亲?”木艾想起以前与媒婆打交道的事,忍不住笑道,“正巧今日无事,请人家进来,听着权当解闷了。” 几个丫头原本就觉好奇,猜测着这媒婆是给哪位少爷提亲,此时听夫人说请,就推了嘴皮子最伶俐的惜花出去。 木艾坐起身,小安麻利的替她重新绾了头发,理顺了衣裙,然后规矩站在一侧。 不过片刻,惜花满脸古怪的走了进来,见几人疑惑的看她,就微微侧身让出后面跟着的那位穿了艳色团花锦缎衣裳的老妇人,她鬓发高盘,浓妆艳抹,左耳后还插了一只大红金蕊绒花,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木艾一见这以前电影里的经典媒婆形象,突然出现在眼前,一口喷了嘴里含着的茶水,低头咳嗽不止。 小安本来也被这媒婆的妖艳装扮惹得闷笑不停,又见夫人如此,连忙掏了帕子递上来。 木艾拿过擦了嘴,挥手把茶杯推远,笑道,“看样子,今日这茶是喝不得了了。” 惜福几一边笑得花枝乱颤,一边擦了小几,换了水果上来。 那媒婆跟在惜花身后上了台阶,一见木艾笑意盈盈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心里的忐忑就消了一些。连忙抢前几步,跪地说道,“老奴高刘氏,见过仙夫人,给夫人磕头了。” 木艾虚扶了一把,拼命忍着不看她耳后那朵耀眼的大红花,笑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高媒婆又磕了头,这才站起来,躬着身子立与一侧。 木艾吩咐惜福,“去搬张小凳来,给高婆婆歇歇脚儿。” 高媒婆立刻推辞,“谢夫人体恤,老奴不累,不劳烦大姐儿们了。” 惜福笑嘻嘻端了张鼓形小木凳来,拉了她坐下,说道,“我们夫人心软的厉害,最是见不得人受苦,婆婆还是坐下吧。” 那高婆婆只得道谢,屁股搭了凳子的边儿坐了下来,笑着奉承道,“老奴在城中常听人说,夫人最是心慈,那百姓医馆哪日不救得几条人命,今日一见才知,夫人真是天神下凡一般…” 木艾听得她这些赞誉之词过于夸张,眉头微皱,就打断她的话,问道,“不知高婆婆平日在城中做何营生?今日到我们府上有何要事?” 高媒婆也是机灵的,知道这仙夫人不喜自己这平日用惯的奉承之词,立刻改了话头儿说道,“回夫人的话,老奴从二十岁之后,就以做媒为生,到得今日已经成就了几百对儿好姻缘,凡是经老奴的手牵的红线,日子无不是过得和和美美、顺顺当当。别的不敢说,城南一带,只要提起我高媒婆,谁都要赞上一声好…” 小安听她说着说着就又吹嘘起来,口沫横飞,脸上敷的胭脂也簌簌落了下来,连忙挪开了她前面的水果盘,又低声咳了两声。 那高媒婆才惊觉过来,生硬的转了个弯儿,“老奴今日上门…嗯…是,是特意来提亲的。” 木艾淡淡一笑,“高婆婆是媒婆,上这府上来自然是提亲。只是不知是谁家请了高婆婆来?提的又是我们府上何人?” 高媒婆听了这话,好似有些紧张,两手扯了帕子,偷眼瞄了瞄小安几人。 木艾却误会成是有人看中了小安几人,想着她们如今已经十五岁,确实到了定亲的年纪,如果能给她们找个好人家做正经夫人,倒是比嫁给小厮要好。 于是又说道,“高婆婆有话直说无妨,难道是城中谁人看中了我这几个贴身丫鬟不成?她们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不是好人家,我可不会放人。” 高媒婆嘴角抽了抽,抬手抹了把脑门上渗出的汗水,嘴唇蠕动半晌,好似下了必死的决心般,低声说道,“不…不是给大姐们儿提亲,是夫人。” “谁?”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就是含在嘴里了,木艾没有听清,就大声问了一句。 结果,高媒婆却以为惹怒了木艾,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复又爬起来,一边磕头一边哆嗦着哭求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老奴被银子迷了心窍,才做下这等蠢事,老奴这就回去退了银子,只求夫人饶命啊…” 木艾听的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她为何就如此惊惧,但是也觉出实情与她的猜测有些出入,于是冷声问道,“你究竟是为谁提亲,把话说明白了,我就不治你的罪。” 高媒婆得了这句话,身子勉强止了哆嗦,说道,“回夫人话,城南最近搬来一户人家,买了间三进大院子,盘了几家铺子,很是富贵的样子。那家老爷昨日唤了老奴去,给了老奴五十两银子,叫老奴今日替他来向…嗯,向夫人提亲。” 木艾眉毛一挑,原来猜了半日,人家要提亲的不是几个孩子,也不是丫鬟们,居然是她这个百花女亲王,木仙府主母,三个孩子的母亲! 小安几个也惊得目瞪口呆,自家府上以前没有权势,又身家丰厚,那财迷心窍的小人们可没少打夫人的主意,记得曾有个主薄的侄子就曾扬言要娶夫人做小。可是如今,这百花国,除了太后皇后,自家夫人就是最尊贵的女人了,怎么又冒出个不怕死的? 高媒婆低着头,偷眼见木艾主仆几人好似没有发怒的迹象,就赶忙为自己继续为自己开脱,“老奴不是贪图那五十两赏银,老奴是见那欧阳老爷,一表人才,家财丰厚,堪为女子良配,不,不,老奴说的是平常女子,夫人这样谪仙一般的尊贵的人…” “你说,那家男子姓什么?”高媒婆奉承到一半,被木艾开口打断,她心里奇怪,但还是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夫人,姓欧阳,是前些日子刚搬到城南的,至于原来祖籍哪里,老奴也不知。” “那欧阳老爷可是身高五尺有余,不喜言笑,喜穿玄色衣衫?”木艾又问。 高媒婆一听这话,把脑袋点得如同捣蒜,“是,是,那欧阳老爷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剩下都是他府里的管事告知老奴的。” 木艾垂眸盯着眼前那只上了清漆的小几,想起欧阳这几日常常不见人影儿,有时到了晚饭前才满头汗珠儿的赶回来,原来就是去忙这事了吗?记得以前他们还未分开时,他就抱了她坐在树下,伴着明月清风信誓旦旦说过,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把她接进门,现在就开始了吗? “好,你回去告诉这欧阳老爷,这亲事我应了。”木艾淡淡说道,嘴角慢慢翘了起来,眉眼间尽是欢喜之意。 这次轮到高媒婆目瞪口呆了,她举手用力拍耳朵,生恐自己听错了,张口想再问,又怕惹怒木艾,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木艾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好笑,又说道,“起来吧,不必跪了,你没听错,这亲事我应下了,你回去回复欧阳老爷吧。” “应…应了!”高媒婆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惊喜,说话都磕巴了起来,连声道谢,“谢夫人,谢夫人!” 她一连说了十几句,重新站起,又想起一事来,当时她听了还觉得那欧阳老爷得了失心疯,但是如今仙夫人都应了亲事,想来这事也定是能答应了,于是试探着又问道,“夫人,那欧阳老爷昨日还说,他有事要出趟远门,所以,嗯,希望这娶亲的日子定在半月内,不知夫人…” 木艾唇角翘得更高,答得更干脆,“应他。” “好,好,”高媒婆欢喜的差点蹦起来,这简直太出乎意料了,她居然为仙夫人说成了亲事,如果让城中那些同行知道,看以后谁还敢与她别苗头,说不定她高媒婆就是百花第一媒婆了,她的生意一定好到跑断腿,那银子自然也是… 第四百二十九章 应亲 确定了没有被杀头的风险,这高媒婆做起老本行就显出老练来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只红色的帖子出来,利落打开,说道,“既然夫人应下了,老奴就开始张罗了,这帖子里是欧阳老爷的生辰八字,夫人也把自己的八字写上,老奴拿去合过,就让欧阳老爷择日把采、吉、征一起纳了。” 小安和惜福几个早就把欧阳当做自家老爷对待,所以一明白过来,这媒婆是欧阳派来的,都欢喜极了。特别是小安,夫人与欧阳师傅的分合恩怨,她比惜福几个更清楚,想起以前夫人受过的那些苦楚,差点就掉下眼泪来。 惜福连忙进屋拿了笔墨砚台出来,木艾打开红贴,看着左侧那生辰八字,端端正正在右侧空处写了一行同样的。 高媒婆接过来一看,还以为她写错了,犹豫要如何开口,木艾却放下笔,笑道,“我没有写错,确实是一样的生辰八字。” 高媒婆眨巴了几下眼睛,良久狠狠一拍手,笑道,“哎呀,老奴牵了这么多年红线,还没遇到过如此巧合之事,这可真真是天作之合,命里定的好姻缘啊。” 木艾心中暗笑,欧阳的生日本来就是跟着她一起过的,生辰八字又怎会不同,她伸手在空间里取了五十两银出来,放到小几上,说道,“这亲事就烦高婆婆多张罗了,这是谢媒银子。” 高媒婆见白花花几锭大元宝,眼珠儿都恨不得瞪出来,心里直呼,发财了,平日做媒,谢媒礼也不过五两,到底富贵险中求,今日她冒了杀头的风险上门,居然得了如此一注大财! 她眼睛死死盯着银子,嘴里却假意推辞着,“夫人赏赐太厚,老奴怎敢收?” 木艾淡淡一笑,“赏你的就拿着吧,不过,我们府上凡事不喜张扬,不到成亲那日,最好不要满城皆知。” 高媒婆心心念念都在银子上,当然满口应下,伸手收了银子和帖子,跪地又磕了头,就告辞离去了。 惜花一直送她出了院门,看着她上了一辆青布小马车,才小跑回来。 小安带着几个丫头,齐齐跪在地上,真心说道,“恭喜夫人与欧阳师傅,终成眷属!” 木艾脸色微红,笑道,“都起来吧,先不要告诉少爷小姐们,另外,晚上的菜色丰盛些。” “是,夫人。”几个丫头应着起了身,嬉笑着继续去剥核桃和榛子。 木艾从空间里拿了纸笔出来,低头写写画画,不时咧嘴轻笑… 晚上,欧阳果然没有回来,几个孩子问起,木艾含糊应了,然后转而问起作坊的事,引开了话头儿,大禹见小安几人脸上皆有笑意,心下一动,手下夹菜的动作就慢了起来。 饭后,木艾带着孩子们上了二楼的小花厅,遣退了丫鬟们,母子几人团团围坐在红木长椅上,一边吃水果,一边闲话。 辛巴和诚儿比着剥荔枝给幸儿吃,却反倒弄了满手汁水儿,幸儿嚷着嫌弃他们脏,只肯吃妈妈剥的,辛巴和诚儿就趁她扭头找抱枕的功夫,几口吃光了她碟子里的,惹得她闹着不依。木艾赶忙又剥了几颗,哄得他们都欢喜起来,才说道,“妈妈今日唤你们上来,是有事要说与你们知道。” 一直沉默的大禹抬眼看了妈妈和弟妹们一眼,又低下头,手里把玩儿着一只大红苹果。 幸儿好奇问道,“妈妈有何事要告诉幸儿和哥哥,可是南下之事?” 木艾轻笑,心里辗转半晌,终于还是说道,“今日,你们欧阳师傅请了媒婆上门提亲,妈妈…嗯…应下了,半月内,妈妈恐怕就会和欧阳师傅成亲,现在就想问问你们有什么意见?” 几个孩子没有想到妈妈会说出这般大事,齐齐沉默,但是到底早先他们对于欧阳师傅和妈妈之事多少有些知觉,这一段时日,又日日与欧阳师傅同桌吃饭、共同相处,渐渐也就习惯了他们和妈妈的身边多了这么一个人。所以,最初听闻惊愕过后,心里也不觉多么抵触。 幸儿眨巴了几下大眼睛,突然大声说道,“幸儿同意。” 木艾本以为小女儿会闹着不肯妈妈出嫁,没曾想却是听她第一个说出同意二字,就打趣问道,“幸儿同意了?难道不怕妈妈以后不疼你了?” 诚儿和辛巴还有大禹也看着妹妹满脸疑惑,幸儿脸色微红,低头扭了帕子,低声说道,“幸儿也怕,可是,妈妈自从见到欧阳师傅,就不唱那些让幸儿心里酸酸的歌了,也不偷偷流眼泪了…” 木艾听了小女儿的话,心里狠狠一颤,万分自责,当初与欧阳分开,心伤之下常常垂泪,那时候觉得孩子们还小不会明白,没想到还是无意间让他们小小的心灵里蒙上了这样的担忧,她真的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她伸手揽了小女儿到怀里,轻轻亲了她的额头,“妈妈再也不让幸儿担心了,幸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妈妈会一直疼幸儿。” 幸儿伸手抱了妈妈的脖子,笑嘻嘻说道,“幸儿赖着妈妈一辈子,不嫁人。” “不嫁,不嫁,妈妈的幸儿这么好,天下可没有谁家男子能配得起。” 母女俩亲昵够了,一同看向辛巴几个,诚儿虽然调皮,可是也知道自己虽然被姑姑当做亲子看待,但他毕竟是侄儿,于是笑眯眯的不肯开口。 辛巴想了想,开口问道,“妈妈高兴,辛巴就同意,但是,妈妈成亲后,还会跟我们住在一起吗?” “当然,你这个傻小子,离了妈妈身边,还不知道会闯什么祸呢,妈妈怎么也要看着你几年,待你武艺精进了,再放你出去闯荡江湖。” 辛巴听出妈妈话中之意是不会离开他们,于是就忽略了那闯祸之类的字眼,笑嘻嘻抱了妈妈另一只胳膊撒娇。 木艾看着明显有些走神儿的大儿子,轻声问道,“大禹呢?” 大禹猛然醒过来,见妈妈和弟妹们都看着他,就微微点头,说道,“只要妈妈高兴,儿子就没有任何意见。” 木艾看出他眼里的隐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送了几个小的回房去洗漱睡觉,又陪着撒娇的小女儿讲了个故事,再出来时,果然大儿子还坐在小花厅里发呆。 她走了过去,笑道,“大禹有话和妈妈说?” 大禹看着橘色的灯光映在妈妈的脸孔上,异常温暖,一如当初在庙里那般,可是以后这样温暖的妈妈,就要嫁给别人了,再也不只是他们的妈妈,还将是另一个男子的妻子,这般想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酸,连忙低头掩下眼里的泪光。 木艾叹气,伸手抚了抚他的头,温声说道,“大禹,你可是觉得妈妈与欧阳师傅成亲了,以后就不能像以前那样照料你们兄妹几个了?” 大禹摇头,低声说道,“不,儿是怕他对妈妈不好,怕他再让妈妈流眼泪。” 木艾心里一暖,笑道,“你这傻小子,平日看着也算精明稳重,怎么现在也变笨了?妈妈是那没有眼光的人吗?如果他对妈妈不好,妈妈也不会同意成亲。再者说,就算退一万步,他以后当真对妈妈不好了,妈妈不是还有你们兄妹三个,和离之后,继续带着你们三个过日子呗。怎么?难道大禹把妈妈嫁出去了,就不打算给妈妈养老了?” 大禹连忙摇头,“没有,不管妈妈嫁不嫁,大禹都会孝顺妈妈一辈子。” 木艾轻笑,把他揽在怀里,说道,“妈妈相信你和幸儿、辛巴都孝顺,可是你们都有长大的一日,到时候娶妻生子,都会有各自的小家,必定不能时时跟在妈妈身边。妈妈也想有个人与妈妈一起喝茶,一起说话,一起骑马郊游,一起相伴到老。而欧阳师傅就是妈妈选定的人,他虽然不善言谈,但却是个好人,又与妈妈彼此倾慕,以后必定也会待你们兄妹几个视如己出。妈妈成亲,不是要离开你们,反倒是多找了一个人疼爱你们,照料你们。” 大禹趴在妈妈怀里,沉默良久,直起身正色说道,“只要他对妈妈好,我们兄妹也必定视他如父。” 木艾暗暗松了口气,笑道,“好,既然我儿同意了,那就和妈妈一起算算咱们的家底吧。” “家底?”大禹疑惑,微微皱了眉头。 木艾挥手从空间里取了三十只小箱子和一本账册出来,笑道,“对,就是家底,妈妈要成亲了,以后你就是木仙府的掌权者,妈妈自然要把家底交给你。” 说着她指了那些小箱子,说道,“你知道妈妈平日是不习惯用银票的,所以,这几年家里的进项,每个月都用银子结算,这些箱子里,每只都装了一千两黄金,折合银子就是一万两,总共是三十万两,妈妈担心南下路上有用处,一直带在身边,而神山之顶大白一家的洞穴里,妈妈还埋了七十万两,合计是一百万两。 这些银子都留着你们兄妹以后救急之用,就算将来家里有个变故,没了权势护持,没了铺子进项,这些银子也足够你们兄妹三人花用几辈子了。至于你们兄妹以后成亲所用的聘礼嫁妆,铺子里这两年赚的足够了。” 第四百三十章 送聘定期 第四百三十章送聘定期 木艾说着收了箱子,又打开了那本账册,指了几家铺子每年的总账数目,又说道,“食为天、奇味居、鲜果斋三家铺子,食为天虽然放出了一些点心方子,但是碍于食材的关系,以后必定一直远超于其它点心铺子。鲜果斋里的果子都是妈妈用泉水浇灌出来的,就算将来卖出的那些果树结了果子,也没有咱们铺子里卖的好,所以就算市面上的果子多了,也不必惊慌降价。奇味居当初是你们五个共同开起来的,以后不论涛儿和诚儿如何,只要铺子还在,这分红就不能少了他们的。至于百姓医馆,虽然不盈利,但是妈妈每年还是会拿几株好药材出来,也亏不了钱,就留着给家里积些善德,总是有好处的…” 大禹听着妈妈一样一样细细说给他听,心心念念都是替他们三兄妹打算,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想要开口说话,却哽咽难言,“妈妈,儿…” 木艾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一时不能担起所有生意,连忙拿了帕子给他擦了眼泪,笑道,“妈妈只是先给你交个底,又不是立刻就撒手让你全接过去。放心,你们欧阳师傅说了,成亲后,咱们一家人照旧南下去看海,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大禹擦了眼泪,也不解释,问道,“妈妈要置办什么嫁妆,儿明日带人去采买。” “嫁妆啊?”木艾扶了头细想了片刻,笑道,“妈妈会仙术,而且有满脑子的赚钱法子,嫁给你们欧阳师傅,他就已经占了大便宜了,所以,这嫁妆也不必带什么了。” “那怎么行?”大禹立刻急了,“妈妈是亲王,是护国仙夫人,怎么能不带嫁妆出嫁?妈妈可是担心花费银子,弟妹以后嫁娶的银子儿子会赚,妈妈就把这三十万两都拿出置办嫁妆吧,再不然把几家铺子都带过去?” 木艾敲了儿子一个爆栗,“你这傻小子,妈妈成亲以后,日子还和现在一般,只不过饭桌儿上多了个人而已,置办那些嫁妆有什么用,留着发霉啊。再说,你们欧阳师傅不会嫌弃妈妈没有嫁妆的,他也不是指着媳妇嫁妆过日子的人。” 大禹还是不赞同,“那让外人看了,该说闲话了。” 木艾叹了口气,皱眉想了想,说道,“那就拿出一万两,置办一副普通些的吧。时日太紧,木器来不及赶制,你们欧阳师傅那里应该准备齐全了,金银首饰、锦缎家里也不缺,再置些小物件,凑够十六抬就行了。”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有淡淡的幸福弥漫,“其实妈妈的性子喜静,不喜欢与人勾心斗角,这些年为了不被人随便欺辱,为了带着你们兄妹三人好好活下来,不得已挣扎着,没想到居然做了亲王?以后妈妈嫁了你们欧阳师傅,就要学着做个普通妇人一般,相夫教子,平日喝茶赏花,高兴了就出去游走几月,看看碧水蓝天、高山大川…” 大禹想起二皇子那日眼里的神色,略微担忧的说道,“朝廷那里…” 木艾挑眉一笑,“他们把你妈妈当做聚宝盆了,生怕跑掉了一般。妈妈成亲嫁人,他们必定会调查你们欧阳师傅的底细,不过也不必太担心,咱们不属于任何一派,辛巴又封了王,与皇位无关,妈妈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不敢有什么动作。不过,我和你们欧阳师傅还是不想那些人插手我们的亲事,不想粉墨登场,然后演戏给一群各怀心思的人看。所以亲事才决定的如此仓促,好再你妈妈还有个海外仙岛入世弟子的名头,言行本就与普通女子不同,此事失礼些,也不会有人太计较。” 大禹第一次听妈妈以这般近乎耍赖的语气说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满是骄傲,这就是他们的妈妈,天下独一无二的睿智女子。 他上前再次抱了妈妈的胳膊,轻轻靠了上去,木艾抬手拍了拍儿子越见宽厚的肩膀,母子两个沐浴在橘色的灯光里,静静看着窗外夜色弥漫… 再说,城南欧阳府,任白衣坐在椅子上,一边慢悠悠喝着茶,一边打量着大厅和院子里的各处摆设,嘴里不时发出几声赞叹,“这椅子可是赵家老店的手艺,你看这漆色,这雕花,那描金花瓶是正宗官窑,五十两银子一只啊…” 末了又突然苦了脸,对着站在门口的欧阳,大声说道,“这可都是我的银子啊!” 欧阳回身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望着二门,任白衣不服气的又嘟囔道,“这都是我的血汗钱!” 他正哀怨着,憨牛突然跑了进来,喊道,“头领,那媒婆回来了。” 欧阳立刻转身坐到主位上,端了茶杯喝起了茶,憨牛眨眨眼睛挠挠头,疑惑首领明明盼着这媒婆回来,怎么人家现在回来了,他还不急了。任白衣乐不可支,拍着椅子笑道,“快请,她再不回来,有人要把影壁望穿了。” 憨牛应了,出去引了那高媒婆进来,高媒婆一踏进屋门,立刻就大声说道,“恭喜欧阳老爷,贺喜欧阳老爷,人家女方同意了,八字老婆子我也给拿回来了。” 欧阳眼里爆出一团喜色,瞬间又恢复平静,微微点头,然后起身出了门。 高媒婆还以为欧阳有何不满之处,连声喊道,“哎,哎,欧阳老爷,可是有何…” 任白衣笑嘻嘻伸手拦了她,说道,“大娘莫急,我们老爷不善言谈,知道女方同意亲事就好,剩下都由我来张罗,大娘把需要做的事跟我说说吧。” 高媒婆这才收了声,细看了两眼他手里的描金扇子和银色锦缎衣衫,心里暗赞,这欧阳府真是富贵,一个管事都穿的如此贵气。 尚不知被当做奴仆的任白衣,细细问起了成亲的诸多琐事规矩,听得他是头晕脑胀… 第二日一早起来,吃了早饭,孩子们照旧去作坊里忙碌,小安几个为木艾重新量了尺寸,又要了一件欧阳的衣衫做比照,就一头扎到绸缎堆里,翻找合适的料子,准备木艾母子几人的新衣,还要预备欧阳府送聘来时的回礼,回礼里要准备的衣衫六套、鞋子六双、袜子六双、帽子六顶。 作坊里抽调来了二十位最好的绣工来,团团围坐在大厅里,商议着这条裙子绣什么花色,那件衣衫要裁斜襟还是对襟。 木十七带人按照单子采买一应所用物品,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第三日,高媒婆带着穿戴一新的欧阳抱了只活雁,抬了八只大箱上得门来。 木艾站在二楼窗前,看着院子里难得换了一套宝蓝锦缎衣衫的欧阳,抱了只活雁,慢慢踩着阳光走来,所有两人之间的悲欢喜乐都一起涌上了心头,突然开始忐忑起来,难道这就要嫁了吗,活了将近三十年,终于要嫁人为妻了吗? 小安站在窗侧,伸头向下笑嘻嘻看着,说道,“夫人,欧阳师傅这般穿着可是比以往俊朗许多,等成亲那日换了红衫,恐怕更好三分。” “我倒觉得还是玄色耐看。”木艾淡淡应了一句,盯着那身影隐在门廊里,转身坐回软榻上,拿起一本书壮似平静的看了起来。 小安扫了一眼那书,伸手倒了杯茶放到小几上,然后说道,“夫人,我下去帮忙收聘礼。” 木艾点头,小安立刻拉了惜花一起出了门,惜花笑嘻嘻说道,“夫人真是厉害,半点儿都不紧张。” 小安扑哧一笑,“成亲呢,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夫人怎么不紧张,你没看见她手里那书都拿倒了。” 惜花一愣,然后捂嘴笑了起来,和小安一起下楼去。 楼下大厅,主位因为没有长辈而空着,左侧坐了大禹和辛巴,代表女方,右侧则是欧阳和高媒婆。 高媒婆不住口的说了一长串的吉祥话,然后双手送上一张聘礼单子,大禹和辛巴因为是小辈,起身双手接过放好。 惜福捧着托盘上前,大禹拿起托盘上的回礼单子又递回给高媒婆,高媒婆心下暗赞大禹稳重知礼,俊朗不凡,忍不住笑嘻嘻问道,“大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不知可曾定亲,老婆子…” 惜福见自家少爷眉毛挑了挑,立刻上前扶了高媒婆回去坐好,“婆婆真是糊涂了,我们公子已经十五,怎会没有定亲,咱们还是说说成亲之日定在何时了,我们府上也好准备嫁妆。” 那高媒婆尴尬的红了脸,也知道自己孟浪了,连忙接过话头说道,“老婆子我找了城里最好的算命先生,仙夫人与欧阳老爷的八字简直是天作之和,算命先生都说,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的八字,老奴请了他定日子,这月只有十八那日最宜嫁娶,如果那日成婚,万事顺遂,保证一辈子和和美美。” 小安正好下来听到,心里算了一下,就是八日后,倒也赶得及裁衣备嫁妆,于是冲着大禹和辛巴点头,大禹开口说道,“那好,日子就定在十八。” 第四百三十一章 腾夫人和薛夫人 大禹说完,示意惜缘递上赏封儿,高媒婆悄悄掂了掂,立刻眉开眼笑,行礼道,“谢大公子赏。”接着冲口又是一串吉祥话,“天作之合,琴瑟和鸣,郎才女貌…”好半晌,她说的痛快了,最后才终于说出关键的一句话,“那十七日贵府派人上门铺床,十八日午时欧阳老爷来亲迎。” 众人议定,因为女方没有长辈陪宴,所以,高媒婆等人早早抬了回礼告辞出门,欧阳走到廊下时,正遇幸儿笑嘻嘻跑出来,身间,塞了张小字条在他手里。 他开看时,却只有几个字,“入门厚礼,吾一人足否?”算不上娟秀的字迹,却是他极熟悉的,回身看向二楼,那透明的窗后,果然站了那个让他爱之入骨的女子,两人对视一笑,微微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安带着惜福几人,开始整理聘礼,刚才因为回礼,把装吃食的盒子开给男方带回一半,剩下的六只箱子还没有开。 惜花小孩子脾气,当先跑过去,一只只揭开箱盖,六只箱子里,两只装了上好的锦缎,银丝云锦八匹、妆花锦八匹、流彩暗花织锦八匹、烟霞五色锦八匹,总共三十二匹。两只装了摆件,攒金丝海兽熏炉一对儿,翡翠玉麒麟一对儿。最后两只则是首饰,赤金头面四套,红宝石头面两套,蓝宝石头面两套。 大禹暗自估算了一下,整套聘礼下来,大约要五千两银子,说不上丰厚新奇,但是也不算轻薄,他们在山谷住了那些时日,也知道谷中的状况,那次众人分金,他们甚至还在旁边听了两句,对于欧阳师傅的身家很是清楚,今日的聘礼算是量力而行,倾囊而出,他心中很是欢喜。 小安几人上了账册,就把箱子规整好了,抬到厅边,等待夫人空闲收起。 大水退去一月多,诸城之间开始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往来,官道上每日行走的路人与车马增多,听闻这仙家镇是仙夫人出银钱筹建的,路经此处都会停下小歇片刻,或者点上几个简单菜色,或者天色将晚就住在后院,等待天明进城。 好奇心人人皆有,于是总有那吃过饭落了脚的人,想要一睹传说中天屋的模样,成群结队的赶往别墅附近,他们倒是不敢上前扰木艾一家,但是木艾如此被人围观心有不喜,于是把别墅挪了又挪,最后一直挪到山下一处树林之后,只有别墅房顶隐隐露在树梢,让人见了却也看不清楚,反倒越发显得神秘。 但是,这样一来,也远离了镇子,平日少有人搅,欧阳等人上门送聘时,虽然路过客栈,镇上人看到了,却因为没有半点儿消息传出来,所以没有一个想到是仙夫人要出嫁,还以为是城中哪家欲娶仙夫人身边的丫鬟,攀攀高枝,客栈里小歇的客商,有那脑子活络的就也跟着动了心。 欧阳一行人出来时,他们极有眼色的没敢拦住欧阳说话,却拉住了高媒婆,笑嘻嘻问道,“这位大娘这般喜气,可是牵了好红线?” 高媒婆虽然心里喜得恨不能站在城墙上对满城的人宣扬一二,但是,却也谨记着那一百两谢媒礼的条件,半句没敢乱说,只拿了套话敷衍,“当然,我高大娘在城南可是赫赫有名,凡是我牵的红线,双双对对和睦美满,大兄弟如果有事就去城南胡家巷找我,保证给你办的圆满妥当。” 说完,她好似生怕管不住嘴巴一般,飞也似的跑掉了,那客人愣了愣,半是气恼的哼了一声,“这般疯癫样子,有亲事也不能找你上门!”客栈中的其他客人都笑了。 转眼到了十七这日,吃了早饭,刚至辰末,小安、惜福、惜缘、惜春四个大丫鬟,上身穿了妃色斜襟衫,下身配了鹅黄马面裙,大朵的百合绣在衣襟裙摆上,更添了三分喜色,头上饰了珠花,手上戴了绞丝银镯,同样妆扮,却或稳重,或俏皮,或娇美,各不相同,如果不是梳着丫鬟的发式,走出去,人人都要以为是哪家的闺秀。 惜花因为年纪小,爱说笑,小安留了她在家伺候夫人,因此不能跟去铺床看热闹,就委屈的撅了嘴,但也知今日大事要紧,拿着账册,一样样清点着欲带走的物件儿。 未时初,八只楠木大箱子被抬上了车,由五湖四海几个小厮驾车看守,小安几人则坐了那辆特质的宽大马车,前后出了灌木围成的院子,从镇外小路经过,上了官道进了蓉城。 木十七早在几日前就选中城中一位“全福夫人”,备了厚礼上门,说好今日要她帮忙铺床,那夫人夫家姓腾,因为父母公婆夫君儿女俱全,性子又是温柔贤惠的,平日经常被人请托,所以,答应的很痛快。 小安几人坐车到了那位夫人院外,刚刚下车站好,就见院里面走出来一位微胖的妇人,面相很是温和,看穿着扮也是个家境殷实的。 小安惜福几人上前见礼,然后笑言,“今日要劳烦腾夫人了。” 那滕夫人也不是个愚笨的,只刚才扫了几眼小安几人的衣着和首饰,再看她们行礼时的规矩气度,就知道她们定然不是一般人家的丫鬟,于是也不敢托大,笑着回了半礼。 小安等人避让了,然后就请了她与跟随的小丫头上车。这马车是木艾当初为了出行特意制的,与平常马车不同,车厢里很是宽大不说,摆放物件儿也不同。 小安让了滕夫人坐在主位,然后伸手放下折靠在车壁上的小几,又拉开旁边的挡板,取出一只微微冒着热气的小茶壶和几碟点心来。 腾夫人忍不住好奇四处量片刻,笑道,“小安姑娘,这马车做的可真精巧,不知是哪家老店的手艺?” 小安微微一笑,倒了温茶,双手递上,然后说道,“这是我们夫人子在别处定制,奴婢还真不知具体何处,腾夫人如果有意也定制一台,奴婢回去一定帮忙问上几句。” 那腾夫人摆手笑道,“我只是看着好奇,随口问两句罢了。” 小安寻了些城中的趣事与腾夫人闲话起来,惜缘见那跟随腾夫人上车的小丫头,总是偷眼看着碟子中的点心咽口水,想起这些点心平日随手就拿了吃个饱足,并没有觉得多金贵,此时一有比照,才觉出幸运来,跟了个好主子做丫鬟,吃穿比普通人家小姐还要好上三分。她越这般想着,越觉那小丫头可怜,伸手又开一个暗格,取了几块马蹄酥和长白糕,包在一块月白的棉布帕子里,然后悄悄塞给了那个小丫头。 小丫头一惊,抬头看到惜缘眼里的善意,就红了脸,犹豫片刻,到底伸手接过,迅速放到了怀里。 蓉城繁华,街上客商行人众多,五湖几人小心驾着马车,绕了几条清静的街道,终于在一炷香后拐进了城南的香七里胡同。 他们早几日就来探过路,所以,对于这个以桂花香气远飘七里闻名的胡同很是熟悉,一进胡同不过五家,就停了马车,一群谷中的淘小子们正蹲了门边玩耍,见得车到,一溜烟跑到后边去报信,不到片刻,就有五六个装扮的很是喜庆的小媳妇儿接了出来。 小安惜福等人先下了车,因为当日在谷中众人相处和睦,很是熟识,所以也不必客套什么,直接又扶了腾夫人下来,就进了院子,绕过影壁,入正厅安坐。 滕夫人坐了客位,小安等人敬陪下手,那几个小媳妇儿也推让着不肯坐主位,滕夫人喝着茶,心里暗想这夫家没有长辈在堂,相陪的女眷好似也身份不高,难道娶亲的是个鳏夫不成? 正猜测着,影壁外转出一白衣男子,身后还跟了一位穿了银红衣裙的艳丽女子,女子后还有两个绿衣小丫鬟,几人转眼就进了正厅,白衣男子笑着给腾夫人见了礼,然后又介绍那位银红衣衫的女子,说道,“我们头…嗯…我们东家让在下来替他传话,鄙府没有女眷,怠慢腾夫人了,所以,特意请了城中薛家茶馆的薛夫人相陪,还望夫人不要介意,有事尽管吩咐下人。” 腾夫人连忙站了起来,与那薛夫人见礼,那薛夫人却是个爽快性子,笑着回礼,然后就上前拉了腾夫人的手坐下,笑道,“今日能结识腾姐姐,小妹心中欢喜,这城中谁人不知,腾姐姐是难得的有福之人,妹妹今日来此可真是来对了,沾了新人的喜气不说,又沾了腾姐姐的福气。” 腾夫人虽然平日里也常被人夸赞,但是这般热烈直接的还是第一次,脸色微红谦逊几句,但是心里却难免就对这薛夫人生了好感。 那薛夫人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与滕夫人说笑几句,又夸赞起小安几人稳重大方,甚至连那几个小媳妇都没落下,把她们衣裙的绣工说得好似天下少有一般。 小安一边听着薛夫人说笑,一边在脑子里暗暗搜寻,这薛夫人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后来还是腾夫人问起茶馆的生意,她才猛然想起,几位少爷那次进城回来,曾对夫人说起过在城中的见闻,就提到过这薛家茶馆,好似和江湖有些关系。 第四百三十二章 喜房 她虽然知道欧阳师傅等人都是江湖人物,但是,在谷中小住的那段日子,谷中人很有隐世的意味,所以,也没太把江湖两字放在心里,如今,夫人成亲的大好日子,这江湖女子突然来作陪,听着她虽然热络豪爽,但是字字句句总觉有些探问的痕迹。于是她就给惜福使了个眼色,然后出了厅门,院子边上有两个大汉在挂灯笼,她拉住一个问道,“你们头领或者任先生都在哪里?” 那大汉突然被个娇美的丫鬟拉住,脸色忍不住就红了,低声说道,“嗯,我们头领不知去了何处,不过,任先生却是在西跨院书房。” 小安道了谢,留了那大汉被同伴取笑,然后转身去了西跨院。 任白衣坐在窗前见她进了院门,就接了出去,笑道,“小安姑娘怎么找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小安行了礼,笑道,“任先生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是想起那薛家茶馆的来历,心中有些担忧,所以…” 任白衣摆手笑道,“小安姑娘不必担忧,那薛家茶馆是江湖上有名的消息集散之处,老板娘自然比平常妇人玲珑善言,我们谷里曾因为一事欠过薛老板夫妻人情,当初薛夫人就笑言,头领成亲之时必定第一个请她,今日正巧没有陪客,就顺水推舟,连人情都一并还了。” 小安听得没有什么危险,也就不再追问,任白衣想起厨房里那一团糟,反倒开口求恳道,“小安姑娘,我们谷中的女眷都不善厨事,近日有外客登门,又要摆酒席,不知能不能请哪位姑娘到厨下照料一二?” “任先生客气了,我们夫人早已交代过了,一会儿我就让惜福去厨下照料。”小安行了礼,回了大厅。果然,不到一刻钟,惜福就和两个小媳妇儿告退出来进了厨房,一个时辰后,两桌儿丰盛的酒席就整治好了,大厅里小安几人陪着腾夫人、薛夫人坐了。另一桌儿就抬进了西跨院,任白衣最近忙着谷中的事物,又被欧阳赶着加紧买院子,添置东西,忙的焦头烂额,想起在谷中时,日日可以蹭到好菜好酒,如今连热馒头都吃不上一口,那个心酸啊。 此时一见满桌的好菜色,立刻眉开眼笑,再看到五湖抱进来的两坛百果酒,就更是欣喜若狂,高声把院子里所有兄弟都叫了来,有福同享。众人边吃边赞菜色味道好,酒香多醉人,转念想起这酒席不过是仙夫人身边的丫鬟做的,如若是仙夫人亲手烹制,味道岂不是更胜一筹,而明日头领就要把人家娶回来了,他们以后只要跟着首领,就日日可以蹭到好菜好酒了,于是众人齐齐打定主意,首领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大厅里,腾夫人和薛夫人也吃得很是欢喜,特别是薛夫人,因为家里开的是茶馆生意,对桌上的几碟精致小配菜很是上心,特意问了方子,小安也不藏私,细细说给她听。腾夫人也是在家里常下厨做羹汤的,听了几句也就学会大半,几人谈笑吃喝,很是热闹。 一时饭毕,喝了杯茶,天色将近未时末,小安见时辰差不多了,就笑着让那几个小媳妇儿开了二门,唤了五湖几个抬着八只大箱放到正房大厅里。 薛夫人、腾夫人等人这才一起过去,小安几个开了通往内室的两扇雕花门,进去看了几眼。 这内室和祖宅里夫人常居的内室差不多一般大小,进门是一扇四折山水大屏风,绕过屏风之后,最里侧靠墙之处是一张楠木打制的拔步床,四根床柱上只雕了简单的祥云纹,没有挂床帷,床边紧挨着是一张妆台,百花争艳的式样,中间镶嵌了一块打磨光亮的铜镜。墙角处立了一只高脚凳,窗下则是一套红木桌椅,同样光秃秃的没有摆放任何物件儿。 再开了里侧的一扇小门,又露出一间浴室来,铜盆支架、浴桶、马桶俱全,但是却远及不上祖宅的那般精致。 整个房间说的好就是清爽,说的不好就是空旷简陋了。 小安和惜福对视一眼,心里苦笑和庆幸掺杂,苦笑是因为欧阳师傅手下都是些男子,置办起物件来,细节有些考虑不仔细,就像那床上连床帷和厚棉垫都没有,难道要她们夫人要直接铺层褥子就睡在上面?那浴室里,浴桶和马桶放在一处不说,也没有屏风遮挡。以后夫人进门,需要操持的事情定是少不了。 至于庆幸就是她们生怕夫人明晚住不惯,现回别墅里拿又赶不及,所以,足足抬了八大箱东西来。 两人一起移开门口的屏风,开了门带着惜缘惜春,揭开八只箱盖儿,先抱出一床厚厚的棉垫儿放在大床上铺平整了,然后才是绣了鸳鸯戏水图的大红锦缎被褥,弹花金丝软枕,挂起五彩烟霞帷帐,妆台上摆了一直紫檀木的妆盒,里面备了些胭脂水粉应景。高脚凳上放了只大红的富贵花开大肚瓶儿,惜缘跑到后边花园,折了几只桂花回来,插在瓶中。 方桌上摆了八碟点心,靠外侧安了两只金色烛台,儿臂粗的红烛高插之上,一双高背椅分里坐姿两侧,铺了颜色艳丽的织锦垫子。窗棂里外贴上双喜字,门口悬好大红绸缎结的花球,整个房间立刻变得喜庆温暖起来,再看不出刚刚的那般空旷模样。 小安从最后一只箱子里拿了一只小匣出来,这才请了在大厅里喝茶的腾夫人、薛夫人进了内室,腾夫人摸了摸被褥,拍拍枕头,挂起两侧的床帷,伸手接过小安手里的匣子,打开刚要抓起撒到床上,才发现,匣子里的东西并是莲子,而是一只只金子打的小铜钱。 小安见她疑惑,也不好解释,只笑着上前,掀开锦被,说道,“腾夫人,请撒到这里。” 滕夫人醒过神儿来,略微尴尬的笑笑,就伸手抓了那些小铜钱洒到床上,小安放下锦被,她又扔了些在上面,这才大功告成。 薛夫人也瞧出些说道来,但是却照旧笑意盈盈,夸赞道,“这小金钱洒在红锦被上,真是喜庆,新人以后的日子定是富贵无边。” 腾夫人也附和着说了几句吉利话,众人就重新摆好了屏风,退出了新房。惜缘惜春两人一齐关了房门,然后就留下看守着,不让外人进入,直到明日新人送入洞房时才能打开。 小安唤了五湖几人进来,搬了空箱上车,然后就扶着腾夫人,辞别了几个小媳妇儿和任白衣等人出门上车离去。 那薛夫人见马车走远了,看着笑嘻嘻的任白衣,嗔怪道,“白衣公子可真是好手段,把整个院里的人看管的是滴水不漏,连我苗三娘亲自开口,都打探不出半点消息来。” 任白衣听她连闺名都说出来了,可见这江湖有名的玲珑夫人是真有些恼了,连忙拱手行礼笑道,“薛夫人说笑了,我这几个兄弟嘱咐几句还好,那女方的几个丫鬟,夫人也看出来了,可不是我能指使动的。今日也是女方来头甚大,才劳烦夫人来此给咱们兄弟撑撑场面。” 薛夫人其实并不是真恼了,只不过就是女子的小性子,人家越不愿意说的事,她越好奇想知道,这大半日看下来,小安几个没被她套出一句话来,言行举止很是得体大方,刚才新房里还有那奇怪的一幕,她就越发好奇女方的身份。 但是她转念想起欧阳的一张冷脸,又只得压下探问的心思,笑道,“若不是我昨日刚从娘家回来,我们当家的又不喜理会茶馆琐事,别说只是一个女子的身份,就是你前日晚上喝了几杯酒,我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罢了,我也不跟着多参合了,任你们掖着瞒着,明日拜了堂还不是一样会天下大白。我走了。” 任白衣立刻让人装了两盒点心,然后亲自送了她出门,回身就见自家头领站在三进门前张望。忍不住上前抱怨,“这成亲可真麻烦,只铺个床也要一日功夫。首领以后如果再娶…” 娶亲的“亲”字尚未出口,就被欧阳的冷眼吓得噎了回去,任白衣连忙笑嘻嘻补救,“我是你说,以后首领如果再去哪里要和我说一声,这成亲大事,怎能让我一人张罗?” 欧阳转身走向大厅,淡淡问道,“中午那两坛酒喝的可还痛快?” 任白衣脸色一红,想起以前他抢了首领的好酒,都会说以后有了好酒定会给他留半坛,今日喝的高兴,居然忘记了,他跟在欧阳后面进屋坐下,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辩解道,“明**就娶了那会酿酒的人回来,要喝多少没有?再说了,你请金老爷子做长辈,万一你醉得厉害,不能拜堂,金老爷子等不到新人磕头,还不把我毒死。” 欧阳听了拜堂这样的话,低头喝茶掩了眼底渐浓的喜意,岔开了话题,“薛夫人怎么说?” “仙夫人那几个丫鬟也是机灵的,没被她探出一点消息,她倒没恼,明日还要来喝喜酒。” 欧阳点头,又与他商议起明日的人手的安排。 第四百三十三章 待嫁女儿心 人在江湖,难免都有几个仇家,他们梵天宫不愿做那杀手或者鸡鸣狗盗的勾当,平日里多是抓些官府悬赏的江湖败类,得些赏金,虽然不曾正面得罪那些武林黑道,但却也谈不上什么交情,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防备些总没有错处。 两人安排完了,各自散去忙碌不提。 单说木艾这一日,带着惜花又清点了一遍嫁妆,等了小安惜福回来简单问了两句,亲手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饭,然后就一直陪着孩子们看动画片,讲故事。 大禹还好一些,虽然坐在一边核对账本也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却没有向弟弟妹妹们那般念着妈妈不放,幸儿坐了妈妈怀里,抱着妈妈脖子,诚儿和辛巴也一左一右抱着妈妈胳膊,生怕妈妈走了就再不回来一般。 木艾无法,只得一遍遍的保证,她明天中午出门,后日早晨就回来陪他们吃早饭,几个孩子这才勉强同意,但还是缠着妈妈直到子时初才上楼去睡。 木艾拍了拍大儿子肩膀,替他合上账本,“大禹也上楼睡吧,明日妈妈恐怕会很忙,你要照料好弟弟妹妹。” 大禹应了一声,一手拿了账本,一手扶了妈妈一同上楼去。 木艾开门要进屋时,听见大禹低低说了一句,“妈妈,后日早些回来。” 她回身看时,大禹已经合上了房门,她心里一酸,突然有种罪恶感,哪怕她再是嫁去一日就回来,再是出嫁不离家,在孩子们心里他们的妈妈终究是嫁了,再不是心里眼里只有他们的妈妈? 小安原本在屋中铺床,隐隐听见自家大少爷的话,此时见夫人脸色不好,连忙上前笑道,“夫人可是累了?浴池我放好了水,夫人洗好就早些睡吧,明日可有的忙呢。” 木艾点头,笑着让她去睡,然后自己动手卸了发钗和耳坠儿,拿了件睡衣进了浴室。 泡在温热的水中好半晌,她才觉心里的那点儿酸涩淡去了,不管怎么说,她喜欢欧阳,也同样喜欢几个孩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她生命里很重要的存在,她以后要尽力做一个更好的妈妈,当然也同样是一个最好的妻子。 想起明日的婚礼,想起终于要嫁人为妻,想起明晚此时也许正与欧阳裸裎相见,她隐在水雾里的脸孔渐渐红了起来,双手狠狠拍了两下水面,小声笑骂自己,“想什么呢,色女” 嘴里这么骂着,终究还是动了心思,洗好澡出去,就从空间里翻出纸笔,趴在床上,开始兴致勃勃的为两个人的新婚之夜策划起来… 第二日一早天色未亮,整个别墅就忙碌了起来。木十七等几个掌柜带着五湖四海几个小厮打扫院子,在门廊里悬挂红绸花球,大红的毛毡,一直从大厅门口铺到院子外。 惜花最后又清点一遍嫁妆,然后带着几个绣娘,给嫁妆箱子系红绸。 惜福伺候着木艾母子几人吃了早饭,然后带了几位少爷小姐去换新的衣衫,配饰。 小安则扶了木艾上楼,重新洗漱,一层层换上嫁衣。 嫁衣的料子是当初被封亲王之时,宫里赏下的冰丝锦,据说是一种罕见的蚕种吐丝织成,整个百花每年也不过才得一匹,而当时的赏赐里却有一红一银两匹,木艾不知其贵重,还曾当做普通料子,要送与理儿做衣衫儿,被丽娘推辞才知这布料的珍贵。 前几日小安带着二十个绣娘,将那匹大红的冰丝锦裁成广袖长衣,又日夜轮换着用混了金丝的绣线绣了大幅的凤鸣九天图,下面配了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里面是月白绫子长裤和袜子,袜口绣了浅浅的金丝云纹。 三千青丝长发高高盘起,绾成同心鬓,脑后左边插了金丝八宝攒珠簪,右边则是朝阳五凤挂珠钗,前面发顶则是千叶攒金牡丹冠,小安还要再加一副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却被木艾拦住了,她是成亲,又不是去做珠宝展览,头上戴多了压得脖子也酸,小安无法,只得又仔细的挑了一对儿红珊瑚坠子和一副赤金五蝠镯替她戴上。 木艾从空间拿出化妆包,一样样摆出精华露、乳液、润肤霜、粉底液、散粉、眼线笔、眉笔等等一堆化妆品,惜福正好捧了茶盘进来,见到夫人又拿了那些神奇的脂粉出来,连忙笑嘻嘻凑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夫人在脸上左擦右涂,不到半晌,本来就白嫩的面颊就变得越加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待得那几只铅笔样的东西描过两弯柳眉,画过眼睛,又拿小刷子刷了睫毛,整个人立时就变得艳美绝伦,与往日素颜仙姿完全不同。 木艾细细打量镜中的妆容半晌,又在脸颊刷了点儿腮红,浅浅涂了一层桃红色的唇膏,这才扭头看向小安和惜福两人,轻轻一笑,“这样装扮还好吗?”。 小安、惜福早就看傻了眼,以前夫人只描个眉,涂个嘴唇,她们就觉得惊艳,今日这般认真装扮起来,怎是一个美字能形容得了。 两人齐齐喊道,“好,当然好,夫人早就该这样装扮,简直是太美了。” 木艾小心翼翼把面前的各种化妆品装进化妆包,笑道,“今日成亲,这般妆扮也还罢了,若是日日如此耗费时辰,恐怕别的事情都不必做了。” 小安和惜福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暗叹,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懒了,若是别的女子有这样神奇的脂粉,恨不得晚上安歇之时都化上一次呢。 小安走到桌边,双手捧了销金盖头过来,木艾却挥手笑道,“离午时不是还有一个时辰?此时就盖上了,岂不是要闷很久,还是出门时再盖吧。” 小安为难,“夫人,您这样的装扮只能第一个给欧阳师傅…不,是给老爷看到。” 木艾听的老爷两字,脑海里立刻想起欧阳变成胖墩墩的富家翁是何模样,忍不住扑哧笑得出了声,小安和惜福不知哪里惹得夫人发笑,一脸疑惑莫名。 木艾也不好解释,只得摆手,“没事,如果怕有外人看见,就先下去把大厅的人清一清,只留女子和孩子们就无妨了。” 小安无奈,只得示意惜福下去,然后伺候着木艾穿了双羊羔皮的软底拖鞋,又捧着装了金翅蝶大红锦缎绣鞋的盒子,一起慢慢走下楼去。 果然,大厅里只剩了大禹辛巴幸儿诚儿,还有几个小媳妇儿,那木艾亲自提拔的管事,翠英就在里面。她本就是个聪慧的,这几日跟着小安几个忙碌,虽然没有人明言要出嫁的女子是仙夫人,但她隐隐还是猜到了几分,却谨守规矩,就连在那与她一起逃过水灾相依为命的婆婆面前都没提起半句。 此时一见穿了大红嫁衣从楼上走下的仙夫人,她的猜测成了真,也惊得她微微张了嘴,她心里有些底尚且如此,那几个一直以为出嫁的是丫鬟的小媳妇儿则直接就惊呼出声了。 木艾扫了她们一眼,微微一笑,双手轻轻提着裙角走到沙发前坐下。辛巴诚儿和幸儿三个小的,也被妈妈如此艳丽的装扮惊到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上前见礼之后,却不敢如往日一般腻到妈妈身边。 木艾伸手拉过小女儿,装作委屈的模样,说道,“怎么?幸儿不认识妈妈了吗,是不是妈妈今日的装扮太丑了?” “才没有,妈妈最漂亮”幸儿立刻反驳出声,然后小心翼翼避开妈**嫁衣下摆,抱住了妈妈胳膊。 木艾轻笑,“那就好,幸儿将来嫁人时,妈妈也给幸儿这般装扮,让幸儿也做天下最美的新嫁娘。” “嗯,妈妈说话算数。” “当然,妈妈最重信诺了。”木艾哄好了小女儿,又拉了辛巴和诚儿说话,给两个小男子汉分配了任务,她不在家这一日,他们要写五篇大字,要帮哥哥核账,明日一早她回来要检查,两个小子连连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却被调皮的妹妹揭了以前没有完成课业被打手板的丑事,三人叽叽喳喳斗起嘴来,不时喊着妈妈评理,倒把刚才的生疏一扫而光。 木艾抽空看了几眼大禹,见他温和笑着,于是彻底放了心。 安抚好几个孩子,时辰也差不多了。木艾唤了小安在沙发前铺了床锦被,然后从空间里拿出爷爷奶奶的照片,摆在高几上,对大禹辛巴几个说道,“这是妈**祖父祖母,亲手抚养妈妈长大的人,你们磕个头吧。” 大禹连忙带着弟弟妹妹们整理衣衫,然后恭恭敬敬跪在锦被上跪拜了三次,行了见长辈的大礼,然后规矩的站在妈妈身边。 木艾看着照片上笑容满面的爷爷奶奶,想起小时候那般被疼爱的日子,和长大后的孤苦无依的生活,一时间百感交集,如果爷爷奶奶能见到她如今出嫁该有多好… 这时大厅门外五湖高声通报,“夫人,大少爷,迎亲队伍已经下了官道,马上就要到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出嫁(一) 第四百三十四章出嫁(一) 众人闻言连忙侧耳倾听,果然隐隐有唢呐锣鼓之声越来越近,辛巴和诚儿好动,立刻跳了起来,喊道,“妈妈,我们出去看看。”然后就一溜烟儿跑了出去,幸儿跺跺脚,撅嘴撒娇道,“二哥、诚哥,你们等等我。”也跟着跑了出去。 木艾叹气轻笑,这几个淘气孩子,刚才还一副生离死别般,生怕她一嫁就不回来的样子,这才多大会儿,就扔下她看热闹去了。 大禹整理了衣衫,低声说道,“妈妈,儿出去迎接了。” 木艾伸手替他正了正腰带上的玉扣儿,“去吧。” 大禹行了礼,这才抬头挺胸,稳稳当当走了出去。 小安连忙捧了销金盖头上前,说道,“夫人,再不盖盖头,老爷该进来了。” “盖吧。”木艾点头,眼前立刻就变得红蒙蒙一片,微微低下头才能看到脚前一尺之处。 迎亲的队伍渐渐到了院门前,吹吹打打很是热闹,欧阳头上没有戴那金翅乌纱帽,只用赤金镶宝的发环束了一头黑发,身上穿了大红的锦缎衣衫,腰间缠了玄色金丝暗纹的腰带,一块镂雕双螭龙纹玉佩缀在腰间,脚蹬一双白底黑面锦缎靴,骑在高头大马上,当真是俊朗非凡,看得沿路驻足的小媳妇、老妇人,甚至男子们都不得不赞上一声,真是好人才。 客栈里和镇子门口处,有那爱热闹又闲着无事的人,就跟着迎亲队伍一路到了别墅门前。 欧阳微微抬手,鼓乐队齐齐停了吹奏,他利落的跳下马,随着早跑到前面的高媒婆进了院子。 大禹辛巴几人站在台阶上,身后是木十七等掌柜们,心里各自滋味不同,大禹辛巴几个孩子是觉得以后妈妈就要分给这个人一半了,心中难舍。 木十七等人自然与欧阳熟识,那些小伙计们则是满眼好奇,暗自猜测这男子有什么本事,居然让自家主母,堂堂百花国亲王,善名满天下的仙夫人下嫁为妻。 此时见他踏着满院的阳光大步而来,心里恍惚明白了三分,这般姿朗朗、俊逸不凡的男子,也勉强配得上自家主母了。 高媒婆挥着大红的帕子,尚未近前就开口说了一串吉利话,然后笑道,“哎呀,老奴我给几位少爷小姐道喜了,这良辰吉日,正是欧阳老爷和仙夫人的大好日子,不知夫人可换好嫁衣了,老奴先进去瞧瞧。” 大禹点头,侧身让了她和两个穿戴鲜艳的喜婆进去,然后带了辛巴等人走下台阶,低头给欧阳行了晚辈礼。欧阳坦然受了,温声说道,“放心。” 大禹抬眼看着他半晌,好似确定了他眼里没有虚假之意,才抬手引了他上台阶说道,“妈妈等着呢。” 众人进了大厅,高媒婆正围着一身大红的新嫁娘说着吉利话,惜福是第一次亲历成亲之事,小安却是看过栓栓出嫁的,一见欧阳等人进来,连忙取了三个赏封儿。 两个喜婆第一次见到如此装扮不同的房子,进来后眼睛都不够用,此时接了赏封儿才勉强想起自己的差事,连声说着吉利话,然后上前给木艾抻衣襟裙角,检查上轿时要用的小扫帚和绣鞋。 高媒婆又得了一只大赏封儿,立刻笑得更灿烂了三分,笑道,“吉时快到了,新娘子拜别长辈出嫁了” 木艾伸手挥退喜婆等人,低声说道,“此时,如若后悔还来的及?” 众人不明白这话何意,欧阳却已上前两步,与她站在一处,开口应道,“永世不悔。” 木艾隐在盖头下的嘴角轻翘,借着眼前一尺所见的光景,踩着锦被站起,说道,“给爷爷奶奶磕头吧。” 说着转向高几的方向,双膝跪下,欧阳抬眼见那照片上是两位面目慈祥的老人,掀开袍服的前襟也跪了下来。 “爷爷奶奶,这是孙女要携手一生的良人,你们二老在天有灵,定要心安。”木艾说完,与欧阳一起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心念一动收好照片,也不理会周围低低的抽气声,然后在欧阳的搀扶下站起身。 小安看了一眼傻愣的高媒婆,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高媒婆立刻反应过来,高喊,“新娘子要上轿了,娘家兄长在哪儿?” 小安等人就是一愣,这几日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原来却是没有找人代替娘家兄长或者长辈,背着夫人上轿。 再看看屋里,她们是丫鬟,木十七等人也是奴才,大禹几个年纪小不说,又是晚辈,一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应急。 欧阳和大禹都皱了眉,互相对视一眼,齐齐上前一步,刚要开口,这时却听门外有人高声说道,“肖某在此” 话音刚落,门外就走进一中年男子来,剑眉星目,仪表不凡,身上穿着宝蓝的锦缎衣袍,银色腰带上,悬着鸡心镂空配和灯草仙鹤的荷包,显见是个富贵之人,只是好似刚刚赶路而来,满身风尘仆仆,眼角眉梢有着掩不住的倦色。 站在沙发后的诚儿一见之下,几步跑了过去,欢声喊道,“爹爹,你怎么来了?” 肖恒拍拍儿子的头顶,低声说道,“先退下,一会儿再说。” 诚儿咧着嘴退回辛巴身旁,欢喜的一直盯着父亲。 木艾听得是肖恒的声音,循声转过去,低头行礼说道,“兄长怎么赶了过来?” 肖恒有些气恼的说道,“你掐准了日子送信,谁能赶得及过来,如果不是我正巧到了明月城,你今日要自己走出去不成?” 木艾轻笑,又行礼赔罪,“妹妹是不想兄长奔波受苦,没成想倒累的兄长如此疾行。” 高媒婆看了眼墙角的刻漏,正巧午时,于是连忙上前解围,说道,“吉时已至,舅老爷快背新娘子上轿吧。” 肖恒脸色微不可见的黯了黯,低声说道,“罢了,以后再跟你算账,先上轿吧。” 说着上前几步蹲在木艾身前,木艾刚要趴上去,又回身喊道,“大禹!” 大禹立刻走到近前应道,“儿子在” 木艾笑道,“妈妈出门了,大白一家在楼上,你要照料好弟弟妹妹。” 大禹明白妈妈这是惦记他们的安危,心里酸涩,低头掩下眼里的泪意,说道,“妈妈放心,孩儿记下了。” 木艾这才跪伏在肖恒身上,肖恒双手牢牢托住她的膝盖,起身站直,稳稳向着门口走去,高媒婆长长松了一口气,心内暗想,做了多少年媒婆,还是第一次见到上轿如此波折的。 她一边高声喊着,“新娘上轿了”一边带着两个喜婆和惜福惜花等人拥着欧阳随后跟了出去,外面的锣鼓班子听得她的声音,齐齐举起了手里的物件儿,拼命敲打了起来。 肖恒一步一步走着,只觉背上的女子如同大山一般,压得他的心里钝痛滴血。 前些日子,他跪请陛下,暂卸了差事,紧赶慢赶,一路南来,只想看看她是否安好,没想到,行至明月城正遇送信之人,询问之下才知,两日后居然是她出嫁之日,他立刻快马昼夜奔波兼程赶来。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他心里越发清楚,他在她眼里只能是个兄长,但是,只要她一日未嫁,他终究还有个不敢言说的念头,还有个也许一生不得实现的盼望。可是,如今他却要背着她上花轿,亲手把她送至别的男子身边,天神何其残忍,何其不公?为何要他们有缘相遇,却只是兄妹之缘? 他双手用力托了托,微微侧头低声说道,“妹子,记得不可让自己受半点儿委屈。” 木艾心中轻叹,点头应道,“妹子明白,谢大哥多年照拂。” 眼见着大红金顶的花轿近在咫尺,喜婆已经挑开了双喜字的锦缎门帘,肖恒恨不得时间可以停止一般,但他终究慢慢转身,把背上的女子放进轿中。 两个喜婆请了他到一旁,然后执着系了红绸的小笤帚上前替木艾扫了扫脚底,寓意与娘家从此隔断尘缘,也是不带走娘家半点儿福气财禄之意。 惜福捧了装着金翅蝶绣鞋的盒子上前,那喜婆刚要低头为木艾穿鞋,欧阳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低声说道,“给我。” 那喜婆一愣,张口想说,这不合规矩,却被略微挑起的眉梢吓住,连忙递了绣鞋,走到一边,欧阳在旁观众人的惊呼和喧闹的锣鼓声中,右膝跪地,双手托着绣鞋,略微有些笨拙的为木艾穿上。 木艾看着裙边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只小小的绣鞋,是那般的格格不入,可是心里却又酸又甜,瞬间鼓胀得好似要爆炸一般。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个时空里,男子就如同是天一般的存在,别说为女子穿鞋,就是走路扶上一把,被外人见了都要传出闲话。可是,今日,这个伟岸如山,冷酷如冰的男子,居然肯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地为她穿鞋,这要她如何能忍得下眼泪,爷爷奶奶,叶子,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我选定的良人,这就是把我放于一切之上的良人? 欧阳穿好了绣鞋,抬手抚了抚木艾微皱的裙角,手背上却突然沾染了一滴泪水,他抬头却看不到那盖头下,心爱女子的容颜,只得低声哄劝道,“莫哭,咱们成亲了。” 木艾抬手抹了眼泪,轻轻嗯了一声。 大红轿帘落下,欧阳踩镫上马,高媒婆高喊,“起轿女儿离娘家,从此为妇人,上敬公婆长辈…” 大红花轿由八个同样穿红挂绿的轿夫抬了,缓缓向前行去,院子里五湖四海等二十四个同样穿戴喜气的小厮,两人一组抬着嫁妆出了院门,跟在花轿后面,缓缓走远… 第四百三十五章 出嫁(二) 第四百三十五章出嫁(二) 肖恒呆愣的站在路边,眼里除了那队渐渐只剩下一抹红色的队伍,好似再也容不下别的一般。 诚儿跑过去,拉了他的袖子,轻唤,“爹爹?” 肖恒回过头来,勉强一笑,“走吧,咱们进去说话。” 父子两人进了院子,留下一众看客议论纷纷,有一客商说道,“仙夫人嫁的这个丫鬟,可是个有福的,婆家人就算看在仙夫人的颜面上,也会善待三分。” 旁边有人附和道,“可不是,你没看那新郎官都给穿鞋了,回家还不得当宝儿一样供起来?” 旁边几个住在镇里的老汉不喜他们这样半嘲讽的口气,反驳道,“仙夫人那可是天下第一善心的女子,她的丫鬟也定是极好的,谁家娶了去也是他们的福气。” 那客商还要开口,旁边有个小媳妇却脸色涨红的,死死扯了那老汉的袖子,低声说道,“吕伯,那是仙…仙夫人…” 老汉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仙夫人?仙夫人怎么了?” 那小媳妇好似积攒了所有力气一般,哆嗦着喊道,“出嫁的是仙夫人” 这一句话,犹如落尽热油中的水滴,立刻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拥上前来,七嘴八舌问道,“谁?谁说的话,谁说出嫁的是仙夫人?” 那客商也皱了眉头问道,“这位大嫂,话可不能乱说,刚才那嫁妆可只有十二抬。仙夫人贵为亲王之尊,如若出嫁,怎么也要一百零八抬,而且男方家门非富即贵,这样的迎亲岂不是太过寒酸了?” 旁边众人听了,连连点头,有些不满的瞪向那小媳妇儿,翠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小媳妇儿都要哭了出来,到底心里不忍,又觉夫人已经顺利上路,消息散出去也无关紧要,就出言维护道,“刚才出嫁的确实是仙夫人,那身嫁衣就是我们几人帮忙缝制的,而且刚才还在屋中伺候,我们都是亲眼所见仙夫人盖上了盖头。” 人群里有认识翠英的人,就抓了她问道,“真的?翠英,嫁的真是仙夫人?” 翠英点头,高声说道,“仙夫人所嫁之人,就是前些时日帮助仙夫人救万民与灾难的欧阳义士。” 有个认识欧阳,甚至是被他从水中救出的老汉,欢声喊道,“真是欧阳义士娶了仙夫人,哎呀,娶的好啊,欧阳义士可是个好人啊。” 旁边有人还不信,刨根问底,“那嫁妆…” 没等翠英再答言解释,旁边已经有人嚷道,“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那就是天大的福气,别说嫁妆少了,就是没有嫁妆也行啊。”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仙夫人的铺子开遍百花,这样睿智的女子天下难寻啊。” “怪不得刚才那欧阳义士亲自给仙夫人穿鞋,如若仙夫人下嫁给我,我也愿意…” 众人正七嘴八舌着,小安却带了人抬了满满几筐果子出来,环视四周聚集的人群,温声说道,“各位乡亲,特别是仙家镇的父老,今日是我们夫人再嫁的大喜之日,我们府上准备了几桌酒席和一些果子,如若没有急事的乡亲可以进来喝杯喜酒,不能留下的也带上两个果子路上解渴。总之,多谢乡亲们到此捧场。” 有个镇里的老汉,就挤上前问道,“小安姑娘,夫人再嫁,这等大事,为何没有告知乡亲们,我们深受夫人大恩,得以吃饱穿暖,此事怎么也要容我们略表微薄之力?” 小安微微一笑,行礼说道,“老伯不要急,我们原本也力劝夫人办得隆重一些,但是夫人却说,不论以前是何等爵位,何等身份,再嫁之后,她就是个普通的后宅妇人,不能让夫家为她的身份爵位为难。所以,这亲事就没有张扬。” 百花的礼教虽然还算善待女子,但是毕竟是男子为天,好女子讲究的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所以,众人听得小安所言,纷纷点头,赞叹仙夫人贤良,堪为天下女子表率,然后一拥而入,嚷着要喝杯喜酒沾沾喜气,也有那拿了果子,向城中飞跑,告知与朋友或者主家的,不到半个时辰,整个蓉城都热闹了起来,人人都在猜测,这欧阳义士是何等人物,居然能娶走百花最尊贵的女子? 再说木艾半点儿不知她如此低调成亲,已经又被百姓们冠上了贤良的名头,坐着花轿晃晃悠悠一路进城,甚至还偷偷掀开盖头偷看前边骑马的欧阳,听得路人赞上一声,这新郎真是好英俊,心里就甜蜜一分。 直到半个时辰后,轿子从宽敞的大街拐进小巷,锣鼓又重新敲了起来,夹杂着噼噼啪啪的响枝爆裂之声,她连忙盖好了盖头,惜福惜花两个守在轿外低声说道,“夫人,要到了。” 木艾应了一声,不到半刻,她就感觉轿子稳稳落了下来,高媒婆在外面高喊着什么,然后轿帘被挑开,两个喜婆笑嘻嘻上前扶了她起身下轿,手里被人塞了一条大红绸缎,然后绸缎那头抻了一下,她略微一愣的功夫,喜婆已经低声笑道,“欧阳老爷在前面。” 木艾这才慢慢牵着绸缎向前走去,上了台阶之后,喜婆伸手帮忙微微扯起裙角,露出大红绣鞋,然后在高媒婆一声高过一声的吉利话中,迈过烧了通红炭火的陶盆,扎着大朵花球的马鞍,这才走向中庭,再次上了台阶,进了大厅,木艾听得身旁好似围了很多人,很是热闹,细细分辨有憨牛的声音,任白衣的声音,瘦猴的嬉笑声,还有谷中那些孩子的笑闹声,想来,欧阳平日那般受拥戴,这样的大喜之日,谷中所有人必定都要聚到这里了。 欧阳牵着木艾在大厅中央站定,众人静了下来,高媒婆一张老脸聚成了花儿,越发卖了力气,吉利话一口气念的更是长久,欧阳看了一眼木艾那身层层叠叠的嫁衣,想起她每日的简朴装扮,今日这般盛装,她心里一定在抱怨沉重,于是淡淡扫了高媒婆一眼,高媒婆立刻麻利的结束了那些套话,直接喊道,“一拜天地” 喜婆扶着木艾转向南方,低头躬身下拜。 “二拜高堂” 木艾突然想起欧阳也没有长辈,这高堂拜的是何人,结果刚转过身拜完,就听主位上传来一老者的低语,“好,好,没想到老夫也有这样的福气。”原来上坐的是金老爷子,欧阳的性命都是人家救回来的,今日做长辈受了一礼,也是应该。 “夫妻对拜”木艾看着自己脚尖的金翅蝶,慢慢低下拜了下去。 “送人洞房”高媒婆最后一声尤其高昂,厅中众人跟着笑闹起来,一叠声的喊着要看新娘子。 木艾被红绸牵着又出了大厅,跨了院门,然后继续上台阶,进屋门,最后终于有人扶她坐了下来,拿走了她手里的红绸,紧接着她感觉床身微微一沉,有人坐在她旁边,大红衣衫交叠在一起,灿烂如火,她心里没有来由的就是一热。 一个喜婆端了镀金盘子托了一只玉如意上前,高媒婆喊道,“高挑盖头,称心如意” 欧阳伸手拿起如意,缓缓从下往上掀开了盖头,下一刻,屋里屋外,所有人都瞬间静了下来,那大红衣衫的女子,静静端坐床沿,长衣垂与地上,一只金色凤凰正仰头长鸣,好似随时要破衣振翅飞出一般。螓首低垂,三千青丝边金凤掩映,银月般的面庞上,那眉如远山,眸含秋水,琼鼻皓齿,睫毛微微扑闪,眼波流转间,世间所有的神采就轻易被汲取一空… 群芳难逐,天香国艳 木艾猛然去了眼前的红幕,抬眼时却被窗棂里射进的夕阳晃的微微眯了眯,再睁开时,就见欧阳呆愣的看着她,那双眼里满满都是惊艳,她心里得意甜蜜瞬间泛滥,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两人就那般互相对视着,好似要把这一生一世的专注都用尽一般,惹得旁观众人心下都好生羡慕,好一对如诗如画般的璧人 另一个喜婆用托盘端了两只精致小巧的金杯上前,打断了两人的目光纠缠,欧阳略微尴尬的垂了眼帘,伸手接了酒杯,在那声“喝酒交杯,百年琴瑟”中,与木艾互相穿过彼此臂弯,微微仰头喝下杯中酒。 又有一张小桌抬上来,摆满了宽心面、合合糕等吃食,两人每样都吃了两口,最后又被喜婆拿剪刀在各自脑后绞了一缕头发,编了两个同心结,塞到荷包里,分别挂在两人腰上,娶结发同心之意,终于才算把所有礼仪行完。 欧阳扫了门口的任白衣一眼,任白衣立刻就高声笑道,“众位兄弟去前面安坐喝喜酒吧,一会儿新郎官出来,我们可要好好敬他两杯。” 众人笑着应了,一同回了前面院子,惜缘抱了一大盘奇味斋的糖果和小吃食,分给门口不肯散去的孩童门,惜福也拿了赏封儿递给高媒婆和两个喜婆,打发她们欢欢喜喜的也下去了。 然后几个丫头这才笑嘻嘻的走了出去,红着脸合上房门。屋里没了外人,木艾长长吐了口气,松开有些僵直的脊背,笑吟吟的看着欧阳不说话。 第四百三十六章 搅局者 欧阳伸手握了她的手,低声说道,“我要去前面招呼,一会儿就回。” “嗯。” “你累了,就先歇着。” “嗯。” “你饿了,就让人去厨房做些可口吃食。” “嗯。” “你…” 木艾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伸手捧了他的脸,仔细打量说道,“你确定,你还是我的酷哥欧阳,不是被哪个老太婆附身了?” 欧阳爱极她这般笑嗔娇俏的模样,哪里还忍的了,紧紧抱了她在怀里,就吻上了想念多日的嘴唇,良久才分开,木艾惦记前面那些宾客久等,伸手推开他,刚要嘱咐几句,就见他唇上沾染了桃红的唇膏,于是又笑倒在他怀里。 欧阳眼里满满都是宠溺,再次低头亲吻她的发顶,只想抱着这心爱的女子再也不分开。 木艾掏出帕子细细给他擦拭干净,又替他整理衣衫,“去吧,等你回来!” 欧阳略有懊恼的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木艾听着他低声与惜福几人交代了几句什么,然后才是脚步远去的声音。 惜福几人随即开门进来,笑嘻嘻的凑到床上,说道,“夫人,老爷真是心疼您,怕这嫁衣太沉重,特意要我们伺候您换件家常衣裳。” 木艾心里甜蜜,脸上也笑得欢喜,“那可好了,快换下来吧,这嫁衣少说也有五六斤,压得我喘气都难。” 惜福立刻开衣箱取了一套银红色流彩暗花织锦衣裙,领口袖口用金丝简单绣了几朵莲花,很是华贵精致,她见木艾眉头微挑,立刻哄劝道,“今日成亲大喜之日,夫人可不能再穿家里那般素色。” 木艾无法,只好换了这套其实也没轻巧到哪里去的衣裙。 惜缘下厨做了几道清淡小菜,熬了一小锅红枣粥,主仆几人吃过了,天色就慢慢黑了下来,惜福点起桌上的大红龙凤烛,屋子里顿时亮堂许多。 木艾倚在床头,随手翻了一本杂志看着,一时想起家里孩子们不知有没有吃晚饭,心中惦记,一时又想起自己两世为人,将近三十高龄终于嫁为**了吗?从此她就是他的妻,从此风雨同舟,从此甘苦与共,从此赏百花沐秋月,从此相携白首… 惜花站在窗前,侧头听着前院的动静,笑道,“老爷这边的客人好像大多都是江湖人,我听人说,江湖人最好酒,咱们家里搬来的一百坛酒,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木艾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书,打趣她道,“惜花打听的如此仔细,将来可是想要找个江湖侠客做夫君?” 惜花顿时红了脸,跺脚不依,“夫人,怎么又拿我取笑,人家才没有那心思。” 惜福几个也跟着笑起来,附和道,“对,惜花绝对没有那心思,她啊,早就把心思都放在五湖身上了。” “惜福姐,你们…你们…”惜花被揭破了心思,脚下跺得更厉害,最后把脸藏在床帐里不肯抬起来。 木艾瞧着她们笑闹有趣,但到底舍不得她这般羞得不肯见人,于是扯了个借口,让她去前面看看。 结果,这丫头一去就是两刻钟不回,前边院子里好似也突然静了下来。她心下疑惑,合眼慢慢散出心神… 惜花刚进了前院,就被一小媳妇拉住了,笑道,“哎呀,好姑娘,我们正要去请你,你就出来了,这可太好了,厨下有两道热菜,我们没人会做,姑娘无事就去教教我们。” 惜花本来就是为了躲羞才出来的,无甚要事可做,于是欣然答应,与她一起相携去了厨下,亲手做了那两道生炒排骨和梅菜扣肉,然后又闲话几句,就当先端了一只方盘送去前院。 结果,刚出院门路过一处树影就被人一把拖了进去,随后点了穴道,她开口想惊叫,鼻端却突然嗅到一阵异香,脑子里就迷糊了起来。 半晌,那树后转出一银发老者,手里拎着软绵绵的惜花,怪笑两声,“好啊,老夫随手一抓,都能抓到条大鱼,今日可热闹了。” 他就那般随便的一手掐着惜花的脖子,大步走向前院,半路上碰见几个孩童打闹玩耍,顺手就又抓了一个,一同拎着进了院门。 二院里,游廊每隔两尺就挂了一个大红灯笼,院子四角又支了燃着木头的铁锅,照的四周亮如白昼,院中放了七八张圆桌,坐了谷中的众位兄弟,大厅里则只放了两桌,坐了金老爷子等年长之人,和几位平日交好的江湖朋友,当然那位薛家茶馆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在其中。 薛老板看着依旧冷着脸的欧阳,笑道,“我是真佩服欧阳兄弟,平日里寡言少语,别说亲近女色,就连看都不看女子一眼,前几日突然说要成亲,我们夫妻还疑惑不信,没想到,他居然娶了咱们百花第一奇女子回来。好,好,这是我们江湖兄弟们的荣耀”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薛夫人也笑着接口道,“可不是,昨日我来帮忙待客,怎么问那几个丫头,也套不出话来,心里还好生懊恼,今日才知欧阳兄弟娶的是仙夫人,早知道我就不来丢这个脸了。欧阳兄弟如果不再应我一事做补偿,我可是不饶你。” 欧阳点头,伸手给他们夫妻倒满了酒,说道,“嫂子有事尽管开口。” 薛夫人眼珠儿一转,“我也不难为你,你就把如何与仙夫人相识结缘告知我就好,这消息放出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众人随即哄笑,跟着闹起来,也不怕欧阳的冷脸了,一定要他公之于众,欧阳难得脸色涨红不肯,金老爷子等长辈在旁边看着,边笑边喝美酒,眼角眉梢都是愉悦。 正热闹之时,就听门外传来“嘎嘎”一阵怪叫,众人齐齐一愣,任白衣脸色一沉,随即给瘦猴使了个眼色,瘦猴立刻转身进了旁边内室,打开后窗迅速跃了出去。 众人放下酒杯拥到门前一看,院门处站了一个银发灰衣的老者,白面白眉,正一手掐着一个丫鬟,一手掐着一个孩子,满脸诡异张狂的笑着。 任白衣眼里闪过一抹惊怒,低声喊道,“是冰煞” 金老爷子等未曾亲见华家那场争斗的人,齐齐皱了眉头,这冰煞在江湖上的传言可不好,又与欧阳有仇怨,今日到此,挟持女子孩童,恐怕不会善了。 那孩童在冰煞手里踢蹬哭泣,院中早有妇人认出那是自己孩儿,惊叫着就要上前,“狗蛋,狗蛋” 那狗蛋爹爹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原本暗红的脸膛,此时已经变成了黑色,伸手死死拉住自家媳妇,高声喝骂道:“冰煞,冤有头债有主,江湖事江湖了,你今日居然抓一黄口小儿做挟制,难道不怕传出去,丢尽你们冰火双煞的脸面?” 冰煞又是哈哈一阵怪笑,用力甩了甩手里的孩子,看着孩子憋得发紫的脸蛋儿,嘴角斜斜翘起,嘲讽说道,“脸面?我兄长丧命与欧阳小儿手里,如若不是老夫命大,恐怕就连这报仇的机会都没了,江湖脸面还有个屁用” 狗蛋爹爹被噎了回来,双手青筋暴起,死死盯着儿子在冰煞手里受苦,却不敢上前,生恐冰煞一掌立刻让孩子毙命。 任白衣握紧了扇子,高声说道,“冰煞,你如果真想报仇,划下道来,我们接了,但是你现在如果再把孩子勒下去,孩子有了个万一,你也要留下命来” 冰煞冷冷一笑,不知是听进了任白衣的告诫,还是另有打算,居然松了松攥着狗蛋儿衣领的手,狗蛋儿双脚着了地,猛然咳了两声,重新哭出声来,众人微微松了口气。 那冰煞见此,又晃了晃左手的惜花,阴阳怪气说道,“怎么,你们难道只看到了这兔崽子,没看到老夫手里还有个小丫头?” 众人刚刚确实只把注意力放到狗蛋身上了,此时听他提起,都望了过去,顿时,心又提了起来。 木艾身边的几个丫鬟里,惜花年纪最小,爱说笑玩闹,与谷中众人也最是熟识,若不然也不能被那小媳妇儿叫去厨下帮忙。 此时,冰煞干枯的大手掐在她雪白细嫩的脖子上,怎么看怎么让人心惊,好似那脖子随时都会像树枝一般被轻易掐断。 欧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别人也许不知道,他可是太过了解木艾护短的脾气,这几个丫鬟跟着她身边几年,名义是下人,但是吃穿用度从来都是跟她们母子几人一般,从没亏待过,如果今晚惜花有个好歹,以后她恐怕再难欢喜起来。 金老爷子等人却更觉面上无光,首领娶新夫人的大喜之日,因为他们的旧怨,连累新夫人的贴身婢女丧命,他们整个梵天宫以后还有何脸面在江湖行走? 欧阳上前两步,冷声说道,“你兄长是我所杀,想要为他报仇,就放下妇孺,与我一战” 冰煞晃晃手里的惜花,笑道,“老夫本来以为找你还要费些手段,没想到一进城就听说有个姓欧阳的义士娶了个什么仙夫人,可倒省了老夫的功夫。如今有这两个好武器在,老夫为何还要下场拼杀?想要老夫放下他们,行,你先自断一臂,让老夫解解这口恶气” 第四百三十七章 解危 众人听了这话,齐齐握紧了拳头,瞪着他暗暗咬牙,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冰煞已经被千刀万剐了,可惜,任他们瞪红了眼睛,碍于狗蛋和惜花的性命,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瘦猴在院子四周绕了一圈,又从后窗翻回,凑到任白衣和欧阳身边,低声说道,“院外值守的兄弟没有性命之忧,这冰煞也没有带同伙。” 任白衣看向金老爷子,低声问道,“老爷子,可有什么办法?” 金老爷子皱眉摇头,“这冰煞是老江湖,他站的是上风处,无论是毒或是**都无法施为。” 狗蛋儿娘已经哭得要昏厥过去了,狗蛋儿爹冲着欧阳低声喊道,“首领,不能中了冰煞的计,狗蛋…狗蛋…”他毕竟为人父,血脉亲情,任他心里如何深明大义,如何清楚不能让首领为自家小儿断臂,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要众人不必理会小儿性命的话。 欧阳微眯着眼,扫了两眼院墙边的桂树,慢慢上前两步,任白衣立刻上前阻拦,“首领三思,咱们再另想办法。”其他人也连忙焦急附和。 冰煞好似看了场好戏一般,饶有兴味说道,“江湖人人皆传,金面战神,如何冷酷果决,原来也不过是个没胆的懦夫!” 金老爷子听不下去他如此辱骂,高声呵斥道,“冰煞,你也算江湖名宿,今日居然用如此下作手段威逼小辈,不敢堂堂一战,传扬出去,你恐怕就成了全江湖的笑柄!” 冰煞眯了眼睛,借着左右灯光细细分辨,半晌才认出金老爷子,眼里的怨毒更深,“老夫还道是谁,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怪医啊,怪不得欧阳小儿中了冰火双掌,还能活到今日,定然是经你出手救治,想当年,老夫兄长中了毒,求到你门上,你居然闭门不理。我们兄弟找了你多少年,没想到你居然躲在梵天宫。好,看来定是老夫兄长在天之灵保佑,让老夫今日把所有仇怨一起解决了。” 他说着,把狗蛋重新拎了起来,厉声说道,“若要这丫头和这小兔崽子活命,欧阳小儿自断一臂,金老匹夫立即自绝,否则…”他冷哼两声,加大了手劲儿,狗蛋哭声立刻大了起来。 “住手”众人齐齐上前一步,恼怒的喝骂出口,却只能看着冰煞张狂,没有任何办法化解眼前的危局。 正这时,惜福拨开人群疾步走上了台阶,低头给欧阳施了礼,高声说道,“老爷,夫人要奴婢有话相传。” 任白衣等人立刻惊醒,他们怎么就忘记自家这位首领夫人的神奇手段了,也许,她真能解了这困境也说不定。 欧阳听说木艾有话说,脸色也缓和下来,低声吐出一个字,“说”。 惜福狠狠扫了一眼掐着惜花脖子的冰煞,说道,“夫人说,原本她嫁与老爷为妻,自该安守妇人的本分,可是今日生此变故,却正巧只有夫人赖以成名的那样绝技才可解围,请老爷准许夫人出手相救。” 众人听出这话里的自信笃定,有欢喜的,有不信的,有皱眉的,反应各自不同。欧阳却知木艾从不说大话,言出必行的性子,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原本是算计好了利用院旁的桂树做折路,仍出弯刀偷袭,然后趁冰煞躲闪之时,飞身上前相救。但是那必定太过冒险,如今有木艾出手,凭借她那些古怪手段,定然是万无一失。 “转告夫人,请她放手施为。” 惜福尚未应声,冰煞已经狂笑出声,“老夫看你们真是急昏头了,老夫纵横江湖几十载,岂是…”他话说到一半,猛然觉得身后好似有何物袭来,急忙纵身闪躲,但是却不想那物如雨丝一般,笼罩极广,躲过了一只,还有无数只随即而至,他终是惊恐的倒了下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不甘。 众人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明明刚才还嚣张的嚷着要首领自断一臂的冰煞,怎么就如此轻易的倒下了,难道真是首领夫人隔空施了什么秘术? 惜福第一个小跑上前,扶起昏迷不醒的惜花,拍打着她面颊,唤道,“惜花,惜花,你醒醒!” 狗蛋爹爹也奔了过去,抱起了自家孩子,惊喜交加的拍了他的背,哄着他道,“狗蛋不怕,爹爹在呢,没事了,没事了。” 惜福是笃定夫人的本事,狗蛋爹则是心急儿子,两人都没顾得上理会倒在一边的冰煞,还是憨牛跑过来,一脚踢到冰煞脸上,见他虽口鼻窜血,眼里的怨毒浓的好似要淌出来一般,却依旧不能言不能动。 憨牛欢喜得哈哈大笑,“这老匹夫好像被制住了穴道现在,看他还如何猖狂”说着,他抬起大脚,冲着冰煞的身子又是一顿狠踹。 金老爷子上前抬手拦了憨牛,然后撕了冰煞的外衣,仔细看了看,伸手拈下一根细如牛毛的绣花针,笑着赞道,“夫人真是好手段” 众人上前,找绳索绑缚的,气不过踢上几脚的,人人皆面带喜色,那狗蛋娘也醒了过来,死死抱了孩子就不撒手了,一时想起刚才的凶险哭上几声,一是又觉儿子得救,笑上片刻,犹如疯魔一般,一帮小媳妇们儿连忙围在一旁帮忙劝慰。 金老爷子又给昏睡的惜花把了脉,然后笑着对焦急的惜福说道,“只是中了**香,睡到她醒了就没事了。” 惜福放了心,道了谢,然后在两个小媳妇儿的帮忙下,扶了惜花回了后院。 薛家夫妻深觉刚才一幕太过神奇,拉了欧阳连声问道,“欧阳兄弟,刚才可是仙夫人出的手?难道这就是仙术?” 正巧这时,金老爷子几人走了回来,就晃晃手里的细针,笑着替欧阳回答道,“刚才确是仙夫人出手,说起来,仙夫人也算半个江湖女子,她的成名绝技正是无影针” “无影针?”薛夫人只觉这名字熟悉,细思片刻随即惊叫出口,“无影针木艾,比武打赌赢了天一派祖师做车夫的那位?” 金老爷子哈哈大笑,丝毫不放过摸黑老友的机会,“正是。” 薛夫人抚掌笑道,“当时江湖朋友们听得这传言,都没当真,原来真有此事,仙夫人就是那无影针木艾哎呀,这样的女中豪杰,我苗三娘怎能生生错过,改日欧阳兄弟一定要为嫂子引荐一二。” 欧阳听得众人夸赞木艾,心里难免欢喜,点头应下,又吩咐厨下重新整治了酒席上来,陪着众人高谈笑语,开怀畅饮。 一场变故被轻易化于无形,谷中众兄弟欢喜首领娶得如此好夫人,纷纷上前敬酒,欧阳虽心急得恨不能飞回木艾身边,把这个时刻给他惊喜的女子紧紧拥入怀里,但又不好拂了兄弟们的好意,只得一杯杯喝下足有半坛酒。 木艾控制着心神又在院子四周细细巡视好半晌,才慢慢收回心神,睁眼时惜福已经站在床前了,就问道,“惜花,可是安顿睡下了。” 惜福连忙答道,“回夫人,睡下了,金老爷子也说无事。” 木艾想了想,到底担心那**有什么后遗症,从空间取了泉心水出来,要惜缘端去喂惜花喝下。 然后才在惜福惜春的伺候下,洗了澡换了丝绸睡衣,打发了几个丫头下去安歇,看着房门关上了,就开始一样样仔细布置了起来。 前院里,众人又笑闹了半个时辰,薛家夫妻见欧阳已经被灌得半醉,走路也摇晃起来,就出言笑道,“天色已晚,今日这喜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们夫妻就先告辞了。” 金老爷子早有散席之意,于是接口说道,“也好,欧阳小子再喝下去恐怕就多了,改日咱们再聚吧。” 瘦猴嬉笑举着酒杯,嚷道,“首领万一醉倒不能洞房,我们兄弟以后恐怕就蹭不到好酒好菜吃了,为了以后的口福,咱们也不能再灌首领了。” 众人哈哈大笑,齐齐起身送了薛家夫妻等人到前门,看着他们上了马车,刚要回来,就有那方才派出城的兄弟赶回禀报,“仙家镇和几位少爷小姐的住处都很安静,并无人打扰。” 所有人都放了心,重新分派了几个没有喝酒的兄弟值守,然后各自散去。 金老爷子伸手拉住欲回后院的欧阳,塞了一粒药丸给他,“这是醒酒药,一会儿吃了醒醒神儿,再洗个澡,省得新娘子嫌你身上有酒臭味。当年老夫成亲之时,喝得烂醉,被妻子嫌弃多年…”老爷子也是喝得半醉,酒盖了脸,说到一半才觉自己身为长辈不该说这些,于是轻轻叹了口气,补了一句,“好好珍惜这日子吧。”说完,拍拍欧阳的肩膀,转身慢慢回了房间。 谷里每个人几乎都有段悲苦的过去,这老爷子语气里多有怀念,当年定然与妻子也极恩爱,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孑身一人。 欧阳无意猜想下去,伸手剥了药丸,扔到嘴里,然后进了后院,惜福早候在院门处,一见他进来,立刻上前问道,“夫人已经准备安歇,让我们退下了,老爷可有什么吩咐?” 第四百三十八章 那一夜 欧阳从怀里掏出四个荷包来,递了过去,“今日辛苦你们了,给我准备些洗澡水放在西厢,就歇着去吧。” 惜福笑嘻嘻低头行礼谢了赏,然后接了荷包,唤了惜缘几人麻利的拎了洗澡水,就退下各自安歇不提。 欧阳细细洗去一身酒气,腹中药丸渐渐发挥了功效,头上也不再沉重晕眩,他又换了一身玄色锦缎衣衫,心里略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登上台阶,轻轻推开了正房的门,抬步进去,转身牢牢关好,确定不会被人轻易拨开之后,才走到内室门前,轻轻唤道,“艾艾,你睡了吗?”。 屋里灯光亮着,却没有人应声,他越发轻手轻脚的开了门。门里却不是那扇四折大屏风,入眼处不知何时被人从房梁上悬了一层乳白色的轻纱下来,里面橙黄色的灯光照出来,衬出那纱幕中央的女子身影,高高盘起的秀发,优雅的脖颈,丰满的胸,盈盈一握的腰,微翘的臀,细长的双腿…凹凸有致,玲珑惑人。 欧阳顿时就愣在原地,呆呆看着那个影子,再难以动弹分毫。 这时,一阵极清脆的叮咚声隐隐响起,那影子好似得到春风号令的杨柳一般柔软的摆了几下身子,然后随着音乐越来越狂暴,影子动得也快了起来,那光裸的双臂高高举起交缠着,犹如两条亲热舞动的蛇,那腰身如波浪般前后涌动,那双腿时而弯曲,时而提起,好似含羞带怯的少女在邀请情郎一般,千般娇姿,万般变化… 音乐渐渐轻慢下来,那影子也恢复了平静。一只纤长的玉手慢慢探出纱幕,挑起一人宽的缝隙,有个娇媚的声音在唤着,“夫君…” 欧阳只觉胸中好似有一千只战鼓在同时擂响一般,震得他连呼吸都忘记了,眼里只有那道影子,只有那只白生生的手指,身体不受控制一般,缓缓上前,穿过那道纱幕,所有的心神再次被眼前的女子轻易所摄。 火红的锦缎衣裙紧紧贴服在玲珑剔透的诱人娇躯上,白皙纤长的两条玉臂裸露在灯光下,高耸的丰胸半隐半露,一条细长的金色链子直直垂进中间那道深幽的沟渠里。高高盘起的鬓发落下两缕在薄施粉黛的脸颊旁,秀眉如柳,眸如繁星,朱唇如血,眼波流转处,掩不住千般娇媚,唇角轻勾,又是怎样的万种风情… 欧阳脸色渐渐变得赤红,最后鼻端轻轻一凉,就听那女子轻呼一声,随后娇笑着执了雪白的帕子上前轻轻在他鼻下轻沾,然后柔软的身子紧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两条赤luo的手臂搭上他的脖颈,耳边传来柔柔的声音,“傻瓜,喜欢我给你准备的舞吗?”。 “嗯。”欧阳下意识的应了一身,抬手抱紧想念已久的娇躯,触手之时,却是一片温热光滑,垂眼看去,那脊背腰际居然皆是光裸一片,只臀上紧紧裹了绸缎,更显出诱人的曲线。 这一眼立刻如同浇在炙热火焰上的滚油,瞬间把他脑中的所有理智都烧的无影无踪。 木艾正要说话,却猛然被抱了起来,吓得她小小惊呼一声,下一刻身体刚刚沾到光滑的锦被,两片嘴唇就被狠狠捉了过去,气息交错,唇舌细细缠绵间,本来就没多少遮挡功效的小礼服,被一把扯了下来,胸前的两只雪团立刻就跳了出来,欧阳呆了一呆,然后慢慢低下头,轻轻吻了上去,那般珍惜模样,如同膜拜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木艾被吻得麻痒难耐,喘息着伸手去剥欧阳的衣衫,“夫君…” “妖精,我的妖精…”欧阳低沉迷乱的声音,如同拂过花蕊的清风,轻颤动人心弦。 炙热、魁梧的男子躯体覆了上来,女子手臂轻缠,帷幕挑落间,刻骨的缠绵翻涌,等待几世的残缺灵魂终于相聚… 良久,云收雨歇,男子轻轻抚摸着趴伏在他身上的女子,感受着手下锦缎般丝滑的肌肤,低低问道,“累吗?”。 女子慵懒的抬起玉手在男子胳臂上掐了一下,娇哼一声。 男子轻轻勾起嘴角,宠溺的亲亲她的长发,然后手下开始慢慢揉捏女子的脊背,可惜没过片刻,又变成了热烈的缠磨,女子娇呼一声,低低抱怨一声,“人家好累…”余下的娇嗔就被男子整个吞到了肚子里… 夜色正好,窗外桂树上的鸟雀交颈而眠,远处的院墙下却蹲了几个黑影儿,其中一个伸手在空中按了按,低声抱怨道,“我怎么忘了咱们首领夫人有这手段?别说听壁脚了,连院子都进不去。” 另一人嘿嘿笑道,“你说咱们首领多少年没开荤了,今晚会不会彻夜不眠啊?” 几人皆点头,奸笑声惊得夜虫都纷纷躲了起来… 窗前的红木桌上,两只大红烛只剩下了短短一截尚在燃烧,窗外,太阳却已高挂,偶有一缕调皮的阳光照进窗棂,映在床上女子的脸上,惹得她微微皱了眉,坐在床边的男子连忙伸手遮了阳光。但是女子却睫毛轻颤,睁开了眼睛,嘟着嘴四下望望,眼里满是迷茫,模样娇憨极了。 男子爱极的低下头,吻在她的额头上,“艾艾。” 木艾看着微笑的男子,随即反应了过来,惊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 “啊,晚了,晚了,我答应孩子们回去陪他们吃饭的。”木艾翻身就坐了起来,四处寻找衣服。欧阳伸手抻了锦被盖在她裸露的胸前,低声安慰道,“莫急,咱们给老爷子见个礼就骑马过去。” 木艾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娇嗔,“都怪你。” 欧阳难得傻笑,揽了她亲了又亲,低声哄劝着,“好,都怪我。”木艾推了他,一边穿着睡衣一边道,“你先出去等会儿,叫惜福她们进来。” 欧阳不舍的放了手,唤了惜福几个进来,然后站在桂树下静静等着,微风吹过,小小的妃色花瓣落在他手上,轻轻捻起嗅着,有淡淡的馨香甜蜜沁入心脾,一如他现在的如何下压,也依旧高高翘起的嘴角,感谢天神,有了这个女子,这世间,他再也没有其它奢求… 不过两刻钟后,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木艾换了一件妃色彩锦绣花衫,下面系了一条浅碧烟撒花绫裙,一头青丝编作三股,盘于后脑,簪一支双蝶戏云金步摇,浅浅施了脂粉的脸颊上,巧笑盈盈,行步之间风流秀曼,顾盼生辉。 欧阳上前,把那几粒花瓣细细插在她的发间,然后牵了她的手,慢慢向前院行去。惜福几个跟在两人身后,互相对视一眼,有惊喜有窃笑,才不过一晚,夫人就把老爷从冰块变得如此知情识趣了? 任白衣、忠叔、崔鹏等人正陪着金老爷子坐在大厅里说笑,见到自家首领和夫人进来,齐齐起身行礼,木艾和欧阳回了礼。惜缘连忙拿了锦垫放到端坐主位的金老爷子身前,木艾和欧阳跪倒行礼,木艾恭恭敬敬奉了茶,口称,“老爷子请喝茶。” 金老爷子接了茶一口喝下,激动的老泪纵横,连忙扶了两人起来,“好,好,老夫今日能得你们夫妻如此相待,这一辈子就不算白活了。” 木艾笑吟吟的扶了他重新坐下,笑道,“欧阳如果没有老爷子数次相救,怎会有今日的安稳日子,我们夫妻没有长辈在世,以后就把老爷子当父辈孝敬,但凡有什么错处,老爷子尽管训斥就好。” 欧阳在一旁也点头说道,“正是。” “好,好。”金老爷子从怀里拿出一对色泽温润的羊脂玉佩来,笑道,“这是老夫年轻之时救了一位富家子弟得到的谢礼,虽然雕花普通了些,但却是难得的暖玉,今日送与你们夫妻,权作见面礼,以后,你们定要相敬如宾,有商有量,好好过日子。” 欧阳和木艾恭敬应下,接过玉佩,再次行了礼,两人坐下,陪着众人说了几句闲话,欧阳见木艾频频看向门外,就说道,“仙家镇那边几个孩子独自在家,我们想要赶去看望,就不陪老爷子吃早饭了。” 金老爷子听了,连忙说道,“那快去吧,早饭什么时候都能吃,不差这一日。” 木艾起身道谢,“谢老爷子体谅,明日我定亲自下厨给老爷子整治些好吃食。” 任白衣一听,连忙说道,“夫人可是偏心,只知孝敬老爷子,难道我们兄弟就要看着垂涎不成?” 木艾刚要答言,欧阳已经一眼瞪得任白衣立刻改了口,“看着…嗯…看着也好,夫人亲手烹制的饭菜,看着也觉得香。” 这话转的极硬,惹得木艾和众人都笑起来。 欧阳与木艾出了二门,早有人牵出了奔驰,木艾交代惜福几句,就和欧阳一起上了马,同乘共骑出了城门,直奔仙家镇而去… 小安端了装满瘦肉粥的青瓷白花大碗,出了厨房,转入大厅,忍不住看着站在门口的少爷小姐们叹气,这一晚夫人不在,整个别墅里几乎没人睡实,总觉缺少了什么,少爷小姐们晚饭几乎都没吃几口,天色未亮就又爬起来,站在门口张望。 好在夫人答应今早就回,如果再耽搁上两日,或者真如别的女子一般,嫁去婆家几年才回,小姐少爷们都得站成石头。 第四百三十九章 见面礼 她伸手移了两碟小菜,把粥碗放下,然后走到沙发旁,对着喝茶的大禹和肖恒行了一礼,轻声问道,“舅老爷,大少爷,时辰不早了,夫人那里可能有事耽搁了,不然,先开饭吧。” 肖恒心不在焉的摇摇头,“还是再等等吧。” 大禹也勉强笑道,“妈妈历来言出必行,她一定会回来吃早饭,还是等等吧。” 小安无奈,只得又端了几碟炒菜去厨下重新热过。 这时,辛巴等人突然惊喜的喊出声,一溜烟儿跑下门廊,奔着院门而去,大禹和肖恒也站起身,迎到门外。 远远一匹黑色高头大马慢慢跑来,马上坐了一男一女两人,女子身穿织锦衣裙,略施薄粉,浅笑吟吟侧坐在马前,男子玄色锦缎衣衫,赤金发箍束发,英气勃勃,一手攥着马缰,一手牢牢把女子护在怀里,迎着刚刚爬上山头的太阳,踏着晨光,美得如同画中仙侣一般。 站在院里收拾东西的木十七和一众小厮,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恭敬站在院门旁,辛巴诚儿幸儿则欢快的跑上前去。 欧阳连忙拉住缰绳,当先跳下马,然后才伸手抱下木艾,又伸手替她理了理衣裙,木艾暖暖一笑,扭头揽了几个欢喜笑闹的孩子,挨个在他们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问道,“妈妈昨晚不在,你们有好好写字读书吗?”。 “有,妈妈不信问大哥。”三个小的齐声回答道,辛巴和诚儿抱了妈**胳膊不放,幸儿双手搂住妈**腰,就是答话之时,也不肯放开。 木艾无奈,只得哄劝道,“好了,跟妈妈进去吃饭吧,吃过饭咱们就搬城里去住。” 几个孩子立刻欢呼出声,拉着妈妈往院子里走去。 一进院门,木十七等人就齐齐低头行礼,说道,“恭迎老爷夫人回府。” 木艾瞧着欧阳轻笑,不肯出声,欧阳似乎微微一愣,随后应道,“起来吧,辛苦各位了。” 木十七带头直起身,应道,“老爷折煞小的了。” 木艾知道以欧阳那样的性子说上两句已经是极限了,于是开口接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十七掌柜,记得给铺子管事们每人发五两银,伙计小厮们二两,你们掌柜十两。” 众人一听,齐齐再次行礼谢赏,木艾点点头,带了孩子们走到门廊前,先是摸摸大禹的头,然后扭头见欧阳落后,就稍稍退后一步与他站在一处,一起给肖恒行礼说道,“让大哥惦记了。” 肖恒看着眼前的一双璧人,心里如同打翻了调料罐,酸咸苦辣,就是没有甜,勉强笑道,“回来就好,一家人不必客套。”然后转身进了大厅。 木艾和欧阳一起带着孩子们跟了进去,肖恒坐了客位的单人沙发,木艾和欧阳安坐主位,小安拿了几只绣了映日莲的锦垫放在地毯上,大禹带着辛巴和幸儿一字排开,齐齐跪下行了大礼,“孩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木艾微笑,刚要说话,欧阳却从怀里拿了几只绣工精美的荷包来,一一递到几个孩子手里,说道,“前几日去山里给你们找了些小玩意儿。”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辛巴当先当先打开了荷包,露出里面一条略粗的红绳来,红绳上串了一只雪白透亮的水滴形小物件儿,幸儿看着有趣,连忙打开自己那只荷包,除了同样的水滴坠子,还多了一只点翠嵌珊瑚头花,样子说不上新奇,但是那只翠羽却在阳光下闪着异样的光彩,很是耀眼。 大禹捏了捏手里荷包,好似与弟弟手里的相同,但是却猜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肖恒心里暗叹,不管他如何不喜这人,却不得不承认,这人是真把妹子和几个孩子放在心里了。 木艾也觉好奇,拿过辛巴手里的红绳问道,“这是什么,看着像是玉石一样?” 欧阳轻轻摇头,却没有解释。 肖恒抬手喝了口茶,说道,“百花南群山,有奇兽噬天,凶若虎豹,毒若蛇蝎,身长两丈余,头大如斗,口内生金玉之齿,拔之成佩,可避百毒邪气。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定是噬天的牙齿磨制而成。” “噬天?”屋内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看向那水滴坠子,眼里皆是惊叹,再看向欧阳,目光里就满满都是敬畏。噬天,多响亮的名字,整个百花不管老弱妇孺,从小谁没听过这个名字?有那妇人哄劝哭闹的孩子,就常常会说,如果你再哭,把噬天招来,一口把你吞掉。那可是个极凶恶的存在,如今欧阳居然把噬天的牙齿敲掉,做成坠子给几个少爷小姐做见面礼,这见面礼恐怕也是整个百花独一份儿了? 幸儿举起手里的翠羽,问道,“肖舅舅,幸儿的这个羽毛是什么鸟身上的,颜色好漂亮。” 肖恒接过仔细看了看,“这也是群山里一种叫做金凤的鸟雀羽毛,以前常进贡给皇家制首饰,近百年来这金凤已经渐渐绝迹,没想到,欧阳兄弟能找来,定是费了一番功夫。” 幸儿小女孩子的心思,倒不觉得进贡给皇家的东西有多金贵,只是喜欢这羽毛的颜色鲜亮,于是欢欢喜喜的握在手里,连辛巴和诚儿要看都不舍得给。 大禹毕竟年纪大些,不像弟弟妹妹们喜爱稀奇,他捏着兽牙想的却是这几样见面礼,欧阳师傅恐怕是担了性命之危才取到的,他这般做明显是想讨他们兄妹几人的喜欢,而讨他们喜欢是因为不想与他们生疏,让妈妈夹在中间为难。罢了,如果他能一直如此在意妈妈,他们也必定待他如父般尊敬。 想到这里,他又带着弟弟妹妹们再次道谢,说道,“孩儿谢爹爹厚赐。”辛巴幸儿也跟着改了口,欢喜笑道,“谢谢爹爹。” 欧阳听得这句爹爹,心知他终于得了几个孩子亲近,于是亲手托了他们起来,眼里满是暖色,但是他天生不善言辞,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诚儿见辛巴手里的兽牙,眼里满是羡慕,也上前两步,噗通一声跪在垫子上,高声喊道,“诚儿给姑姑、姑父见礼” 木艾咯咯笑起来,伸手拉了他到怀里,敲了他一个爆栗,“傻小子,站着行礼就好,怎么也跪下了,是不是怕你姑父没准备你那份儿见面礼啊?” 诚儿被揭破心思,嘿嘿憨笑两声,欧阳果然从怀里又拿出两个荷包,递到他手里,说道,“这是你和涛儿的。” 诚儿大喜,连忙双手接过来,大声道谢,然后与辛巴聚在一处,欢喜的把那兽牙戴在脖子上。 小安见礼数全了,就上前笑道,“夫人,饭菜都要凉了,还是请舅老爷早些入席吧。” 木艾昨晚就只喝了一碗粥,早已在欧阳的“折磨”下消耗尽了,今早又骑马一路跑回来,此时一听说饭菜两字,就觉腹中空的厉害,于是起身笑道,“只顾着哄孩子玩闹,倒忘了吃饭,大哥莫怪,请到饭厅用饭。” 肖恒淡淡一笑,“昨晚吃的饱,倒没觉出饿来。” 木艾引着他起身走到大厅旁的饭厅,欧阳带着几个孩子走在后面,一家人团团围坐在大圆桌边,这个喝瘦肉粥,那个喝黑米粥,这个吃鸡蛋灌饼,那个吃糖醋藕片,热热闹闹,欢欢喜喜,也越觉饭食香甜。 欧阳前些日子也与木艾母子一起同桌儿用饭,那时还是坐在客位,如今能够坐在主位,看着心爱的女子微笑着替他和几个孩子夹菜,孩子们笑嘻嘻的说着趣事,他也偶尔侧头和稳重的大儿说上几句,就想起以前站在黑暗角落时心中的那般羡慕渴盼,此时都成了真,虽然期间历尽了千辛万苦,但是他却只觉万分值得,人生得以如此幸福,还会有何所求? 肖恒默默喝着粥,却半点没有尝出味道,这个饭桌上,严父慈母,儿女双全,只有他好似格格不入一般,罢了,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是外人,为何要奢求那些不可能之事?就这样看着吧,看着她欢喜幸福,他也就再无所求。 早饭过后,几个孩子上楼读书写大字,木艾和欧阳陪着肖恒坐在厅中喝茶叙话,谈及花都诸事,肖恒皱了眉头,说道,“妹子,你毕竟是亲王之尊,这般突然成亲,对于皇家那里,到底有些礼数不周,如果有小人在其中做些手脚,恐怕…” 木艾摇头失笑,“大哥不必担心,我如今可是聚宝盆一般的人物,皇家笼络还来不及,怎会降罪?再者说,如果皇家知道我肯另嫁,也许会生出对欧阳不利之心,然后把我和某一个世家之子,或者其它对皇家有利之人牵扯到一起,这都不是不可能之事。与其那般,莫不如先下手为强,反正我担了个仙子的名头,做事出格些也没人褒贬,大不了再让人传些消息出去,比如欧阳是天神派到人间的力士,协助我守护百花?或者哪个神仙身边的护卫,专为解救百姓与水火而下界?” 她边说边笑着看向欧阳,欧阳听得她拿自己打趣,伸手学着她平时对几个孩子一般,敲了她一个爆栗,木艾立刻揉头,娇嗔说道,“疼” 欧阳敲过也立刻后悔了,想要替她揉揉,又碍于肖恒在,只得尴尬的攥了拳头。 肖恒垂下眼眸,喝了一口茶,心里到底看不得他们亲近,于是简单交代了两句,就说要告辞,木艾挽留道,“大哥,我们正要搬到城里去住几日,如若花都那里没有急事,大哥就与我们一起小住几日吧,我也置办些好绸缎给嫂子捎回去。” 肖恒勉强笑道,“你这般成婚,你嫂子都未曾给你添妆,怎会再收你的厚礼?不必忙着置办了,我一路南下匆忙,在各城都未停留,早些返回也好去铺子里巡视一二。” 木艾听得这话,也不好再留,就唤了小安来,替他装了点心水果还有一大瓶泉心水,以备他路上吃用。 几个孩子听说舅舅要走,都下楼来送,诚儿刚刚和爹爹聚了一晚,很是不舍,拉着爹爹袖子央求他多住几日。 肖恒摸了他的头,笑道,“爹爹还有事要办,你好好跟着姑姑四处走走,长长见识,待再回了花都,可就要进学科考,没有这般自在了。” 诚儿点头应了,依依不舍的跟着姑姑一家送了爹爹出门。 送走肖恒,木艾就吩咐众人收拾行礼,要搬家进城去,今日是成亲第一日就跑回来,已经是违了规矩,外人本就觉得欧阳高攀,如果再住在这里,别再给欧阳冠上一个惧妻的名头。 几个孩子跑上楼去收拾自己的衣物和平日用惯的小物件儿,欧阳就拉了木艾坐在沙发上,说道,“家里后园留了空地。” 木艾却笑道,“咱们这房子虽然只有二层,但是两侧邻居却都住的不高,如果往花园里一放,不但有窥视人家的嫌疑,咱们也定然被人盯得难以自在。” 欧阳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全。” 木艾扭头见厅里无人,就凑上前抱了他的胳膊,“既然我想得这般周全,是不是应该得到奖赏啊?” 欧阳想起她哄孩子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好孩子有礼物。”于是轻笑出声,替她理了碎发到耳后,说道,“没有奖赏。” 木艾皱了鼻子,撅了艳红的小嘴儿,懊恼道,“媳妇娶进门,就从天上云变成地上泥了,我后悔了。” 欧阳以前极爱她娇嗔,今时却觉更爱这般耍赖小女儿的模样,一见之下,恨不得把天上的星辰都摘下捧给她把玩儿,连忙说道,“有,那翠羽得了十几只,我不知你爱什么首饰,就放在妆台下的柜子里。” 木艾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重重亲在他的脸颊上,“太好了,回去后要记得找给我啊。” 欧阳为她变脸如此之快无奈摇头,心里却甜得好似一汪蜜一般。 不到一个时辰,众人收拾好了各自行礼,装了一车,然后木艾收了别墅,和小安坐进了大马车,欧阳则带着几个孩子和小厮们骑马,一路游玩说笑着,慢慢进了城。 木十七等人辞了各自回铺子,马车也到了城南桂花巷,任白衣等人接了出来,搬了行李到后院。木艾忙着为几个孩子准备住处,欧阳就带着大禹与众人在大厅里喝茶闲话。 任白衣等人在谷中时就极喜大禹稳重有礼,如今成了一家人,他又极巧的与欧阳同姓,心里就真把他当做首领亲子看待。 大禹这两年打理铺子,无论见识和眼界都要比同龄孩子广博,与众人相谈,丝毫不露怯,反而总有惊人之言,特别是对于经商一事,比任白衣都要虑事精明三分,众人都觉心喜,任白衣眼里更是精光闪闪,打算着以后把生意扔给这少主,自己就可以逍遥天下去了。 木艾安排幸儿住了东厢北侧,南侧是小安惜福几人,方便晚上照料,大禹和诚儿、辛巴三个就住了西厢。原本欧阳就说曾说过,成亲过了三日,就随她带着孩子们继续南下,所以,这院子最多住上几日,众人也都没多带什么行李,不过几件换洗衣裳,常用的书本笔砚和几样小玩意儿,往衣柜和桌子上一放也就安顿完了。 辛巴、诚儿带着幸儿四处转了转,发现没什么新奇之处,谷中的孩子又都不住在这里,就觉无趣,于是闹着妈妈要出门去街上逛逛。 木艾正与小安几个商量着午饭的菜单,毕竟是嫁过来第一顿饭,怎么也要丰盛一些,听得小儿女撒娇请求,想着他们一路南下,经过各城也都是这般结伴出门玩耍,也就没在意,不过交代一句,“让你们大哥带着你们一起去。”然后就挥手放了他们。 三个小的跑到前厅,给爹爹和长辈们行了礼,然后笑说妈妈许了他们出门去玩,大禹就辞了众人带着弟妹和几个小厮们出了门。 欧阳半晌没有看到木艾,心里惦记,扯了个借口回了后院,小安几人一见他进来,就笑着行礼退下了。 木艾投了湿帕子给他擦脸,笑道,“不是陪着老爷子他们说话,怎么回来了?” 欧阳微微红了脸,不好承认是想念她私下转回,于是就开了妆台下的柜子,拿出一只锦盒,说道,“怕你找不到这翠羽?” 木艾笑着接过来,打开一看,十几只羽毛整齐摆在盒子里,微微转动迎着阳光,立刻就变得流光溢彩,缤纷十色。她欢喜的嚷道,“这般漂亮的羽毛,我还是第一次见。”末了又抱怨了一句,“你在哪只可怜的鸟身上拔来的,它真是可怜。” 欧阳忍不住失笑,伸手牵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可爱妻子,“我带你去后园转转。” 木艾心神一动收了锦盒,然后乖乖与他出门,穿过回廊,开了一扇半月门,就进了花园。成亲仓促,院子买下还未曾好好打理,花园里草木都已长得繁盛杂乱,只有靠着墙边的几棵桂树正开满了妃色的小花,很是美丽。 欧阳见她多看了几眼桂树,就上前几步跃起,折了一只笑着递过来,木艾欢喜的一手拿着,一手挽着他四处走动。 花园中间有很大一块空地上被拔光了花草,裸露在那里,木艾知道这就是他预备安置别墅的地方,心里为他的细心欢喜,嘴上却抱怨着,“多好的花园啊,让你糟蹋成这个样子,我来补一补吧。” 欧阳点头,引了她到桂树下的阴凉之处站定。 木艾四下观望片刻,心里有了底,就从空间里移了几棵水蜜桃和砂糖橘的树苗种在东边墙边,一桶泉水浇下去,那树苗就迅速开花结果,挂满了粉红的大桃子,和橙红色的小橘子,随着微风,特有的果香散了整个园子。 西侧园角的几从灌木被拔了下来,换成盛开的百合,中间的空地少少浇上一些泉水,就重新长出了碧绿的草坪,不过两寸高,细密如地毯一般,早上别墅外收起的那葡萄架子重新架了起来,爬上葡萄藤,垂下紫晶般的葡萄串,一只红木大圆桌摆下方,高背雕花椅围拢在一旁,一处最佳的消暑之处就布置好了。 木艾做好这一切,扭头邀功般笑道,“怎么样,午饭就摆在这里?” “好。”欧阳眼里满满都是骄傲之色,牵了她的手回了院子。 木艾见时候不早就推了他去陪着金老爷子众人闲话,然后换了家常衣裳,下厨动手做菜。她有心为欧阳长脸面,特意准备了几个平日未做过的好菜色,煎炒烹炸,足足一个时辰,菠萝咕噜肉、香酥南瓜虾、荷香糯米鸡、腊肉炒豌豆、春色开屏鱼、炝拌翠笋丝、清凉水晶肘、什锦牛肉丝,外加一大碗排骨莲藕汤就做好了。 小安几个笑嘻嘻把菜色端进花园摆桌儿,然后又开始忙着蒸笋菇酱肉包和鸡汁生煎包,木艾换了衣裙就先去了花园。 欧阳引着金老爷子等人一进园门,就见木艾换了套水红色的衣裙,微笑站在葡萄架下,温婉而美丽,忍不住就加快了脚步,金老爷子等人则惊叹花园的变化巨大,赞道,“先不说酒菜如何美味,只看这景致就饱了一半。” 众人齐齐笑起来,“咱们都沾了头领的光儿了。” 木艾笑着引了他们就坐,挥手搬了两坛极品葡萄酒出来,任白衣和瘦猴几人立刻上前抱了,拍开泥封,挨个大碗满了,然后未等吃菜就咕咚咚喝了下去。 欧阳也低头喝了一口,然后皱眉扫了木艾一眼,木艾好笑他那般护食的样子,低声说道,“还给你留了几坛。” 欧阳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给金老爷子和忠叔重新满了酒。 众人吃菜喝酒,很是热闹,任白衣想起那几家盘下的铺子,至今生意不好不坏,就笑道,“夫人现在嫁了首领,就是我们谷里的主母了,不知夫人闲暇之时,可否拨冗为谷里的生财大计,点拨一二?” 瘦猴也附和道,“对,任先生盘下的那几家铺子,都快挂蛛网了,夫人一定要出手相救啊。” 任白衣瞪了眼睛,辩解道,“那是…嗯…”他半晌没找到理由,最后只得埋头喝酒了,众人哈哈笑起来。 木艾既然嫁了欧阳,谷里又是欧阳的根基,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于是点头应下,“容我想想,明日再找任先生商谈此事。” 任白衣也洒脱,立刻把尴尬扔在脑后,笑道,“多谢夫人。” 第四百四十章 大战草上飞 众人接着喝酒闲话不提,单说大禹几个在城中四处逛了逛,幸儿嚷着肚子饿,兄妹几人就找了家有名的素菜馆子,要了四个小菜,四碗米饭,吃了几口,实在觉得没有家里那般鲜美,也就失了胃口,草草吃了几口,结了账出门,正巧对面就是薛家茶馆,辛巴就道,“上次与瘦叔一起来的时候,听了许多江湖趣闻,不知这几日又有什么新奇之事,大哥带我们去坐坐吧。” 诚儿也附和道,“就是,正好也喝杯茶解解油腻,刚才那几碟素菜跟油炸了一般。” 大禹不忍拂了弟弟们的兴致,左右家里无事,也不急着回去,就唤了五湖过来,说道,“去咱们家铺子里捡几样点心和小吃食来配茶水,另外你们刚才也没吃,挑喜欢的多拿几块垫垫肚子吧。” 五湖笑着应了,转身刚要走,幸儿却说道,“大哥,十七掌柜说铺子里新出了一样点心很好吃,我想去看看怎么做的。” 大禹无奈,只得回身看向两个弟弟,“你们先进去吧,不要惹事,我带幸儿去趟铺子就过来。” 辛巴和诚儿应了,看着大哥和妹妹带着几人走远,两人立刻好似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般,觉得自在极了,迈着四方步子,进了茶馆,高喊一声,“小二,来壶上好的碧螺春。” 茶馆里原本坐了八成满的客儿,听得他喊就同时扭过头来看。 原来是两个十几岁的毛孩子,一着秋香色衣袍,一着柳绿色,五官圆润灵秀,齐齐把小手背在身后,小胸脯碘着,装得豪气模样,后面还跟了四个青衣小厮。众人都是老江湖,一见就知道这不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孩子,跑来看新奇的。于是不在意的笑笑,重新说笑喝茶。 那小二也不是眼拙的,立刻上前来,笑嘻嘻躬身引了辛巴和诚儿到一处空桌儿坐了,笑道,“二位小公子,我们店里还有几样小食不错,可要上几碟尝尝。” 诚儿一摆手,“不必,先把茶水上来,我们还有几个同伴,多备几只茶碗。”说着又指了旁边的肖方丰收几人,“他们也上一样的茶。”然后极豪爽的扔了一小块碎银给小二,乐得小二见眉不见眼,连声应着,跑到后厨冲了两壶碧螺春,又捡了几只细瓷青花碗用热水烫了,一起端了过去。 辛巴和诚儿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慢慢品茶,一边听着堂中众人闲话。 不知哪人先起了话头,就说起了木艾和欧阳的婚事,屋内大半都是江湖人,嗓门也洪亮,那人说,“你们可知,昨日风传娶了仙夫人的江湖兄弟是谁?” 一穿青衣的男子立刻接口问道,“怎么,房兄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小弟一直在怀疑有人耍弄咱们江湖兄弟,要知道,那可是仙夫人,当朝亲王,多尊贵的女子,怎会看中咱们江湖人?” 别人尚未接话,邻桌儿的黑衣壮汉就先恼了,“这兄弟怎么平白弱了咱们江湖兄弟的威风,江湖中人怎么了,快意恩仇,不比那朝堂之上的口蜜腹剑要好许多。我看那仙夫人如若真嫁了咱们江湖兄弟,倒是她有眼力。” 这话说的堂中大半之人哄声叫好,那最初说话的灰衣男子,一看被人抢了风头,连忙说道,“各位兄弟不要怀疑,那仙夫人所嫁之人,确实是咱们江湖同道,而且众位也都听过他的名头。” 众人就问道,“这位兄弟快说说看,到底是谁,给咱们江湖同道长了脸面?” 那人嘿嘿一笑,喝了口茶水,端够了架子,才说道,“在下也是从一好友处听来,大伙儿都听说那人姓欧阳了吧?” “是啊。”众人点头,那人依旧一副高深模样,又问道,“咱们江湖同道中,复姓欧阳的,有名气,又在蓉城一代活动,年岁在三十左右的,总共还有几个?” 众人被问一连串问题问懵了,纷纷沉吟猜测起来,半晌,有那脑子活络的,就嚷道,“难道兄弟说的是,梵天宫的金面战神?我曾听人说,他是复姓欧阳。” 旁人被他一提醒也都越想越觉着像,附和道,“可不是,那梵天宫首领年岁也正是三十左右。” 但是也有人反驳道,“我看不像,江湖上谁人不知,那金面战神冷血无情,除了对他的属下极维护,其余时候,与旁人连句话都不说,怎么会让仙夫人这样的女子倾心?” 那灰衣人哈哈笑道,“这位兄弟错了,那仙夫人嫁的还真就是这金面战神。” 此话一出,大堂之中顿时议论开了,有人想起来这茶馆的老板好似与梵天宫有些交情,就扯了听新奇的小伙计问询,小伙计也不清楚,只得说道,昨晚老板和老板娘确实出去喝了喜酒,但是具体是谁家就不知了。 那灰衣人立刻好似拿了确实证据一般,嚷道,“你看,薛老板都去喝了喜酒,此事定然是真了。” 有人就羡慕的说道,“仙夫人可是个仁善之人,那百姓医馆只要伤者上门,不论穷富贵贱,都一视同仁,就是咱们江湖人也不会另眼相待。金面战神可是上辈子行善积德了,这辈子才能娶到如此好女子为妻。” 旁人也附和道,“就是,不说仙夫人身份尊贵,只那份家财就够让人眼红了。” 有人好奇又问道,“那位兄弟,可知这仙夫人和金面战神是如何结缘的?” 那灰衣人挠挠头,皱眉说道,“这还真没人知道。” 旁人就笑道,“必定是有些因由的,总不能两人见了一面就看对眼儿了。” 常言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江湖人更是好坏参杂,有那嘴巴不干净,心眼又窄小爱嫉妒的,就出言嘲讽道,“这可说不准啊,说不定那仙夫人就喜强壮男子暖床,那藏头露尾的家伙身子可壮实着呢。” 众人听了,那些有点见识的,就皱了眉不肯开口附和,而那品性差一些的就跟着嘿嘿yin笑起来,大堂里气氛一时诡异起来。 那口出恶言的男子,自觉揽了风头,正要再接再厉,却不想抬头就见一只茶壶和两只茶碗当面砸了过来,他惊愕之下躲闪的慢了一些,虽然未被砸中,茶壶碎裂还是溅了他一鞋面的茶水。 他立刻跳了起来,狠狠骂道,“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敢砸你爷爷?” 原来,辛巴和诚儿刚开始听着众人议论妈**亲事,还没在意,毕竟这件事在整个百花都是件大事,有人议论也是正常,可是听着听着就觉变了味,特别是那“暖床”两字,他们虽然对情事懵懂,但也知不是好话,又听那不明意味的嘿嘿yin笑,更觉胸中憋闷,两人都觉妈妈受了侮辱。 辛巴被木艾细心教养长大,从未受过什么欺辱委屈,后来被皇家找回,昭告天下,身份更是尊贵,等闲人见了他都要跪下磕头行大礼,宫中住了一月,心中难免存了些傲气,平日对着家里人,不是母亲兄妹就是看着他长大的掌柜管事,他心中亲近,自然也没显露出来,如今对着一陌生人,怎还会忍耐。 诚儿在家中更是被捧着长大的,但凡不顺意了,举手就打,这一路跟着姑姑南下,脾气好了许多,但是本性里还是存了霸道的,所以,小哥俩此时极默契,一人抄起茶壶,一人抄起茶碗就砸了过去。 辛巴一见没砸到那人,立刻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爷爷砸的就是你,吃饱了撑得,不在家呆着,跑到这里来满口脏污,也不怕人笑话你父母没有把你教养好” 诚儿接话,“就是,如果你再如此口出污言,小爷不介意给用热水给你漱漱口” 那干瘦男子被骂得火冒三丈,一个高儿就蹦了起来,跳着脚的回骂,“哪里来的两个小王八羔子,居然敢教训大爷,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辛巴和诚儿也不甘示弱,嗤笑一声,“天下人多了,你这等废材我们还不屑知道,万一名声太臭,污了我们耳朵,还要费力掏。” 那干瘦男子气得抬手指了他们的鼻子,“好,好,小王八羔子,今日大爷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草上飞任贵的本事。” “本事?”辛巴撇撇嘴,“背后嫉妒的本事吧,都说江湖人讲究的是一个‘义’字,豁出命也要守信诺,我们兄弟原本还心中敬佩,没想到,今日一见你这模样,才知江湖也有败类。同为百花之民,那城外灾民遍地,马上就将饿死之时,你在干什么,吃喝玩乐?我妈…嗯…仙夫人亲王之尊,却带着所有子女下人倾尽全力赈济,为救万人性命,累得昏睡半月不醒,天下谁人不敬佩?你居然背地里大放厥词,出言相辱,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活着就是给江湖侠义摸黑。” 辛巴从小就是好动的性子,又发愿要闯荡江湖,所以,先是跟着夏烈,后来跟着瘦猴出外走动几次,倒也把江湖人的习气摸到一两分,又谨记着妈妈以前的训诫,无论何时都要争取舆论的支持,于是,一番话句句都是侠义、信诺,把周围江湖人高高捧起,然后又死命把那草上飞踩在败类的名头上不放,可谓是口舌锋利,尽占上风。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旁观之人,看着辛巴饶有兴味猜测这是谁家孩子,小小年纪倒有些心机,也有那脾气憨直的,就点头出言附和几句,如何敬佩木艾善行之言。 草上飞被气得脸色都发了紫,骂道,“小王八羔子,大爷我骂谁和你们有什么相干,偏偏多嘴跳出来惹祸,大爷就帮你们割了这舌头。”说着,就抽出腰侧的长刀,跳过桌子直奔辛巴和诚儿而去。 旁观之人都皱了眉头,心里暗骂这草上飞真是丢江湖同道的脸,吵架吵不过两个毛孩子不说,居然还动了刀子,输赢都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有那正派之人就欲出言相劝,可是刚要开口,就见辛巴和诚儿外加身后的四个小厮,齐齐抽出了尺许长的匕首,迎了上去。 江湖人大多脾气急,一言不合常常争斗,所以,对于他们此番动手,倒没有什么惧怕之意,如今见几个孩子也会武,更是添了兴味,甚至挪了桌子让出空地,然后抱胸站在墙边观战。就是那端茶送水的小伙计儿好似也司空见惯了一般,笑嘻嘻看戏。 诚儿、辛巴与那草上飞支应了两招,估摸着这人手下功夫不硬,他们还能对付得了,于是抽空对视一眼,默契的喊了一句,“肖方肖圆(丰收雨顺)退下” 茶馆大堂不算宽敞,四边再围了桌子,就没剩下多大地方可以施展,所以,肖方几人本就在一边掠阵,此时听少爷们喊,猜到他们心里有成算,就应了一声,跳到一旁观战。 辛巴六岁开始,先是跟着欧阳学了些基础皮毛,后来跟着徐老剑客学正统刀法,跟着夏侯烈练习扶风剑法,偶尔跟着孔喜等人还学两招拳法,甚至在顾老爷子、瘦猴、任白衣几人那里都没少学对打的小手段,再加上跟在木艾身边,泉心水日日喝着,身子被灵气滋养,无论气力还是灵活程度,比普通孩子都要好上许多,所以,如今武艺虽说不上多厉害,但是与这只听着名字就知道轻功见长的草上飞对打起来,也打了个旗鼓相当,再加上一个重新练武没有两月的半吊子诚儿在一边,时不时的偷袭一下,就渐渐占了上风。 草上飞越打心里越急,想着他在江湖上怎么也算有个名头,如果今日真被两个毛孩子放倒了,以后可就不用在江湖里混了,他越急手下就越乱起来,再又挨了辛巴两拳之后,听着旁边之人的嬉笑之声,他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起了杀机,抽个空子,伸手摸出暗袋里一包药粉,顺手就扔了出去。 辛巴和诚儿正打的欢喜,美滋滋的想着一会儿打倒这人之后,被一众看客唤着小侠之名,该有多骄傲,却没料到突然迎面撒来一阵粉尘,两人淬不及防之下就吸了一口进去,再要闭气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只觉瞬间五脏六腑都被火烧着了一般,紧接着胸口就各被踹了一脚,狠狠摔在地上,两人身后有两个穿着黑衣的大汉因为离得近了,也吸进了粉尘,跟着噗通摔倒在地。 旁观之人,连忙挥袖挡住口鼻,等粉尘散去,都纷纷破口大骂,特别是那被误伤两人的同伴,甚至抽出刀来要上前动手,草上飞眼里微微闪过一抹恼意,对着那人连忙说道,“兄台别急,小弟也是失手了,这里有两丸解药,你先给两位兄弟服下,一刻钟之后就无事了。” 那人虽然气恨,但是到底担心同伴安危,气哼哼接了解药,立刻喂了同伴服下。 草上飞得意的看着肖方几人围着辛巴诚儿焦急喊叫,哈哈大笑道,“小兔崽子,再跟大爷叫板啊,今日就让你们都歇在这儿。” 肖方下死眼盯了他片刻,喊道,“背上少爷回府” 肖圆和丰收刚刚蹲下,就听身后有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雨顺离门边儿最近,一见来人面容,立刻扑了过去,带着哭腔喊道,“大少爷,你可回来了,二少爷中毒了。” 大禹眉毛立刻就竖了起来,上前两步扶起两个弟弟,喊着幸儿,“快把水瓶拿出来。” 幸儿迅速摘下腰侧的背包,拿出一个套了锦缎外套的粗长水瓶来,大禹拧了盖子,就给两个弟弟灌了下去。 不到片刻两个小子就睁开了眼睛,略微有些迷茫的看了大哥两眼,说道,“大哥,你回来好快啊。” 大禹气的恨不得给他们两巴掌,他才不过取个点心的功夫,他们居然就被人毒倒了,若在回来晚上片刻,他们还不被人绑走了。 那草上飞在一旁看着心中开始犯了嘀咕,这药粉可是他花了大价钱在毒宗的人手里买来的,号称“烈火焚身”,只要吸进一口,不过三日,就全身干裂而死,他今日如果不是气得狠了,也不会舍得扔出去。 没想到这半大少年进来,只用一瓶水就救醒了两个小毛孩子,难道这药有假不成? 大禹见两个弟弟暂时没事,扭头给五湖使了个眼色,见他扭身挤出了人群,又嘱咐幸儿照料两个哥哥,这才站起来直接抽了腰间长剑,指了草上飞说道,“不管我的两位幼弟有何得罪之处,你以大欺小实在让人不齿,何况还是偷袭用毒拿起刀,我必定要擒下你给家中父母一个交代。” 草上飞此时心里也有些一些悔意,但是旁边一帮江湖同道都在瞪着他,事情又已经做下了,就是他想揭过,人家也不能同意了,索性就斗到底了。 于是他怪笑两声给自己壮胆,执刀与大禹战在一处。 大禹毕竟年岁大,平日习武最是刻苦,比之辛巴可不是高出一点半点儿,不过五十个回合就一剑划上了草上飞的胳膊,草上飞哎呦一声,长刀咣当掉在地上,大禹两脚踹倒他,几指点了他穴道,然后抬头环视一周,沉声问道,“还有谁想为这人架梁子的?如果有,现在出手,我欧阳禹接了,如果没有,那就抱歉扰了众位侠士喝茶了。” 茶馆里静了半晌没人上前,这草上飞平日里仗着轻功好一些,常做些宵小之事,名头算不得好,今日又是欺负人家孩子在先,下毒在后,实在有些丢江湖同道的脸面,自然没人愿意出头为他说话。 大禹收了剑拱手道谢,然后低喝一声,“绑了” 四海带着丰收雨顺,解了腰带,上前狠狠给了草上飞两脚,牢牢把他绑成了粽子。 大禹又伸手从荷包里摸出一锭五两的小金锞子,随手一甩,正好钉在柜台上,高声说道,“今日无奈争斗一场,耽搁老板生意了,这金子请众位侠士再喝一壶好茶,剩下就算是我们兄弟的赔礼了,改日定当再次上门赔罪。” 说着他亲自背了辛巴,四海背了诚儿,丰收几个拖了草上飞,迅速出了茶馆。 茶馆里静了片刻,有一文士模样的中年人,朗声笑道,“草上飞这次可是踢了铁板,这几个少年绝对不是普通人家子弟,如果不出我意料,恐怕还和木仙府有些瓜葛。” 旁人听了,顿时哄声一片,小伙计儿笑嘻嘻开始挪桌子,捡碗碟,重新上了茶水,众人也坐了开始喝茶闲话。 柜台里侧的小门悄悄打开,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掌柜,伸手轻易取了那锭金子,然后转身上了楼,进了雅室,递到一位穿着朱红衣裙的妇人手里,那妇人接了笑道,“花伯,咱们茶馆开张几年,这锭金子可是最大进账了吧?” 那老掌柜呵呵笑道,“夫人说的是,如果这样的事每日都有几件,咱们茶馆可就发财了。” 薛夫人捏了金锞子把玩儿,“这几个孩子,大的进退有度,小的机灵诡辩,真不知道仙夫人是怎么教养出来的,惹得我倒是越来越与她结识了。” 老掌柜笑道,“夫人放心,不出两日,那仙夫人必定会上门拜访的。” 薛夫人点头,问道,“花伯,那草上飞扔出的是什么毒,可是难解?” 同一时刻,木艾也焦急的问着金老爷子,“老爷子,可诊出是什么毒,能配出解药吗?”。 老爷子看了看两个昏昏沉沉的孩子,呵呵笑了,“夫人不要着急,两个孩子没有中毒,不过是些药效极强的**,我配上一副药,喝下睡一晚就没事了。” 木艾听了这话长长松了一口气,悬着半晌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本来众人正在花园喝茶闲话,听闻五湖来报,辛巴和诚儿在茶馆与人打斗中毒,她恨不得当即就飞过去,却被欧阳拦下,亲自带人去接,没想到在巷子口就遇到了大禹等人。 此时听说没有大事,她那满腔的担忧就都变成了怒火,暗暗咬牙,等他们醒了,一定炒一顿戒尺肉丝给他们吃。 第四百四十一章 生财大计 欧阳看她脸色不好,上前低声说道,“等孩子醒了再说吧。”木艾勉强点头,送了金老爷子等人出门,就直接回了正房大厅。 大禹和幸儿随后跟了进来,大禹跪倒,愧疚的说道,“妈妈,是我没有照料好弟弟。” 幸儿也跪下说道,“不怪大哥,是我要吃点心,大哥才带我去食为天的。” 木艾伸手扶了他们起来,叹气说道,“不怪你们,辛巴和诚儿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多受点教训也好,省得平日里就觉江湖恨不得是咱家的一样,任他们横行了。” 幸儿想起平日二哥总是自封济世大侠的名号,嚷着将来要如何纵横江湖,结果今日被一把**就放倒了,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母子三人正说着话,欧阳走了进来,大禹和幸儿起身行了礼,然后问道,“爹爹,那草上飞要如何处理?” 欧阳看了一眼木艾,低声说道,“江湖规矩,断一手或者断一脚。” 幸儿听得那人下场如此血腥,心里有些惊惧,往妈妈身边挨了挨。木艾拍拍她的背,说道,“幸儿不怕。”然后扭头看向大禹,“把跟着辛巴他俩的人叫个进来。” 大禹应了,出门叫了年纪最大,行事也最稳重的肖方进来,肖方几个一回来,知道两个小主子没有中毒之后,就直接跪在回廊里了,此时进了大厅,不等主母发问,就仔细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木艾沉默了半晌,淡淡说道,“去找崔鹏,每人领十板子。” “是,夫人。” “你可知为何要动家法?” “少爷与人争斗,奴才没有及时劝解,争斗之后,又没有保护好少爷。”肖方恭敬的应道。 “明白就好。下去吧。”肖方又磕了头,退后几步出了大厅。 欧阳喝了口茶,正要说话,惜缘进来禀告,“老爷,前院有人前来拜访。” 木艾微微皱了眉头,和欧阳对视一眼,“这客人恐怕是为了那草上飞而来,今日辛巴和诚儿动手在先,失了个理字,如若那草上飞以后不会对两个孩子不利,就放他一马吧。” 欧阳点头,起身去了前院。 木艾到底还是心疼两个孩子,唤了小安进来细问几句,知道他们喝了药汤,已经睡下了,这才带着丫鬟们备礼,毕竟欧阳与那茶馆老板交情不错,自家孩子今日却在争斗之下砸了人家大堂,耽搁了生意,怎么也要上门拜访,赔个礼。 幸儿看出妈妈心情不好,很是乖巧的跟在一边帮忙,大禹也摊了乐园的账本安静坐在一旁核算。 不到半个时辰,前面来人传话儿,要备一桌儿酒席。 木艾猜到欧阳是与人达成了和解,江湖人建立交情,通常不是在争斗之中,就是酒桌儿之上,想必,这顿酒喝过了,今日这过结就揭过去了。 挥手把空间里的鱼虾和新鲜蔬菜拿一些出来,小安立刻带着惜花惜缘下厨去麻利的张罗了八个菜出来,木艾又添了四坛百果酒,一起送去了前面。 辛巴和诚儿这一觉恐怕要睡到明早儿,于是,木艾带着大禹和幸儿围着小圆桌,就着四个小菜,喝了些肉粥,吃了两块鸡蛋饼,就把晚饭打发了。 酉时末,撵了两个孩子回去睡觉,又等了一会儿,前面才散了宴席,小安带人去收尾,木艾就接了微醉的欧阳进来,直接放了泉水到大木桶里,让他洗了洗,酒也就醒了大半,换了干净柔软的棉布里衣,两人靠坐在软榻上,一边吃水果,一边闲话。 “那草上飞放了?”木艾用牙签扎了一块苹果送到欧阳嘴边,欧阳低头吃了,点头说道,“上门来求情的是崔鹏以前的一个朋友,这草上飞虽说名声不好,也不算大奸大恶之人。” “那不断他的手脚了?” “不断。” 木艾闻言点头,“咱们刚成亲,见血腥不吉利,再者说辛巴和诚儿总喊着要去闯荡江湖,能少竖一个仇敌也好。” 欧阳嘴角轻翘,伸手剥了个荔枝喂木艾吃了,“他们赞了酒菜美味。” 木艾瞬间泄了气,倒在他怀里,抱怨道,“自从见到你,我那些果酒就遭殃了,这才多久啊,就剩下不到十坛了。明日去薛家茶馆,后日一定陪我在家酿酒。” “好。”欧阳笑着点头,“那几家铺子你可有打算。” “嗯,下午任先生拿了位置图来,我问了周边的环境,倒是有些想法。”说起生意,木艾立刻来了兴致,推开果盘,拿出纸张和笔,细细和欧阳商量了起来。 等着有了定计,已经戌时中刻了,她卸了钗环,洗了个热水澡回来,就立刻被欧阳从身后抱住了,昨晚惦记着今早要去接孩子,两人都未敢放纵,今晚没了顾虑,于是尽情缠绵到夜半才相拥睡去。 一早儿起来,欧阳带着大禹和幸儿去后园练武,木艾到底还是悄悄去看了看两个睡得香甜的小子,然后下厨亲自熬了鸡汤粥,炒了个青椒豆腐泡和肉沫小白菜,拌了鸡汁豆腐丝和糖醋藕片,最后又烙了两盘萝卜丝饼,分了一份让惜花送去金老爷子那里,剩下就摆到了大厅。 木艾刚换下围裙套袖,欧阳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了,幸儿还笑嘻嘻的抓了一把桂花,大禹嘴角也翘着,显见父子三人相处很愉悦。 木艾招呼他们洗漱,然后坐下一起吃早饭。 小安进来笑问,“夫人,二少爷和诚少爷醒了,喊着要吃鸡汤粥。” 木艾连忙说道,“厨房灶上的砂锅里就是给他们留的,还有旁边盘里的小菜都一起端过去吧。” 小安应声去了,木艾扭头见欧阳和两个孩子都盯着她看,疑惑问道,“怎么了,可是我脸上沾了灶灰。” 幸儿笑嘻嘻道,“妈妈最偏心二哥和诚哥哥,昨日还嚷着要打他们板子,今日就早起给他们熬粥喝。” 木艾想起昨日气急,好似真说过要饿他们两顿的话,可惜一早起来就忘记了,于是脸红辩解道,“嗯,妈妈是想把他们喂饱了,然后打板子的时候,他们才有力气喊疼。” 这话说出口,把大禹和幸儿都惹笑了,就连欧阳都轻笑着给她夹了块翠绿的小黄瓜,木艾微恼,嗔怪道,“不信就罢了,吃过饭,大禹随我和你爹爹去薛家茶馆赔礼。” 大禹点头应下,吃过饭,幸儿跑去西厢陪着两个尚不知屁股要遭殃的哥哥玩耍,木艾欧阳就带了大儿一起坐车去了薛家茶馆。 刚刚辰时末,茶馆里还没有客人上门,几个小二在擦桌椅,洗茶具,一见门外停了两辆马车,连忙迎出来问道,“客官可是要进来喝杯茶,歇歇脚?” 欧阳摆手,问道,“你们老板可在,进去通报,就说欧阳来访。” 那小二有心想再多问几句,但是被欧阳淡淡一扫,立刻转身跑了进去,不到片刻,茶楼旁边的一处院门从里面打了开来,红脸膛、长相极英武的薛老板迎了出来,一见欧阳就笑道,“昨晚你嫂子说你今日会上门,我还不信,没成想倒让她说中了。” 欧阳拱手行礼,说道,“冒昧来访,打扰薛兄了。” “哈哈,跟我还客套什么,快进去吧,你嫂子还等着呢。”欧阳回身冲着五湖点点头,马车就穿过大开的两扇乌木大门进了院子。 车门打开,大禹先跳了下去,放好小木凳,才扶下妈妈。 薛老板好似没有料到欧阳是带着女眷上门,微微一愣,然后笑容古怪扫了欧阳一眼。 木艾当先行礼,微微一笑,“一早就上门拜访,打扰薛老板了。” 大禹也紧随上前行礼,口称薛伯伯,乐得薛老板把几人立刻迎进了二门。 苗三娘早等在二门里,一见木艾,半点没有惊异之色,熟稔的上前拉了她的手,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就是咱们欧阳兄弟的新媳妇儿,大名鼎鼎的仙夫人了吧?” 木艾淡淡一笑,点头微微行礼,从善如流说道,“嫂子羞煞我了,那都是成亲前的事了,此时我只是欧阳的妻子。”然后又指了大禹,“还是这莽撞孩子的母亲,昨日他行事不当,在嫂子铺子里大闹一场,我今日特意带他来赔礼。还望嫂子不要怪罪才好。” 苗三娘见木艾说话笑意盈盈,有礼而亲切,没有半点儿傲气,心下立刻就亲近了三分,欢喜笑道,“那才多大点小事,我那茶馆哪日不被砸上几次,怎么有别人砸的,就没有我侄儿砸的?还用你们夫妻如此郑重上门赔礼?再说了,这孩子可给了一锭金子呢,嫂子我不但没赔本,还赚了许多。” 木艾听她说话爽快有趣,心里也去了几分防备,与她相携跟随薛老板和欧阳进了大厅。 一时丫鬟们上了茶水点心,小安几人就捧了礼品上来,木艾指了那些点心盒子和果篮说道,“我也不知嫂子喜好何物,家中也没有什么好物事,就挑了些还算新奇的吃食,送给嫂子尝尝鲜。” 苗三娘看那结着花球的果篮,装着或者金黄、或者艳红的奇怪果子,与之鲜果斋中所卖还有所不同,心知她是用了心的,就笑道,“妹子这果子确实新奇,嫂子都未曾见过,过后吃的时候,恐怕要连核子都吞下肚儿了。” 木艾笑道,“嫂子说笑了,一会儿要我那丫鬟嘱咐小丫头几句就行了。”然后又指向门外站着的五湖两人,说道,“欧阳曾提起前日嫂子夸赞这百果酒味道好,今日也给嫂子搬了两坛过来,家中存货不多,嫂子不要嫌少才好。” “不少,不少。”苗三娘见了酒坛比之刚才的水果,脸上笑意更深了三分,显见是个极喜杯中之物的,“妹子这酒酿的实在是好,说实话,嫂子我前晚回来就开始念叨,不知何时还能再喝上一壶,没想到今日妹子就送来,这可让嫂子怎么谢你。” 薛老板也抚掌笑道,“你嫂子就是好酒,又极护短,这两坛酒怕是都不会匀给我一口了。” 苗三娘嗔怪道,“你喝你的状元红、竹叶青去,跟我一个妇道人家抢什么果子酒?” 薛老板立刻苦了脸,指了她对欧阳说道,“你看,你看,她刚才半晌都没让咱们插口说话,现在又嚷着自己是妇道人家了。” 众人齐齐笑起来,一时喝着茶水闲谈了半个时辰,欧阳就提出了告辞,婉拒了苗三娘留饭的好意,然后坐车出了院门。 苗三娘挽了夫君的胳膊,笑道,“这欧阳兄弟可是找了个好妻子。” 薛老板点头赞道,“端庄大方,得体圆融,最难得的是没有半点儿傲气,对欧阳兄弟很是尊重,是桩好姻缘,让人称羡啊。” “羡慕?”苗三娘挑了眉头,在夫君胳膊上拧了一下,“怎么你羡慕人家了,难道我不温柔,不端庄大方?” 薛老板立刻赔着笑脸,哄劝道,“我媳妇可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半点儿不比那仙夫人差。” “这还差不多。”苗三娘满意了,喜滋滋带着丫鬟去摆弄那些新奇的水果,留下薛老板一个人哀叹,那仙夫人不会也如自己媳妇一般,表面贤良,背地里母老虎一只吧? 左右出一趟门,木艾就想着去任白衣买下的那几家铺子看看,但是路上行人渐多,马车没有来时行路那般容易,五湖和四海两个跳下车辕扯着缰绳开路。 欧阳就进了马车,陪着木艾母子说话,足足耗了一个时辰,才总算四家铺子都看到了,木艾把周边环境记在心里,偶尔又和欧阳大禹商量两句,然后修改了昨晚拟好的方案。 等回了桂花巷,一家三口换了家常衣裳之后,就请了金老爷子、任白衣、忠叔、崔鹏等人聚在大厅,为以后谷里的生财大计商议起来。 任白衣总共兑了四家铺子,其中两家挨近短工市,算是城中比较杂乱的地域,每日都有将近千人在此守候,等待哪个大户人家来雇佣他们做些力气活儿,也有那泥水匠和木匠等手艺人掺杂在其中。 第三家位于正街,离着蓉城府衙不过几十丈远,四周虽然不繁华,但是出入都是有些身份之人。最后一家则正好就在酒楼饭馆林立的兴和街尾,三间门面外加一进小院子,有些偏僻,但是很清静。 任白衣听木艾一一道明铺子周遭的环境,脸色有些尴尬,他虽然平时被谷里兄弟当做军师看待,但那都是些江湖之事,真正做了买卖之后,他才发现他根本就是低估这银钱之道,四家铺子他只觉得兑价便宜,接手过来之后,却发现每日几乎没有生意,门可罗雀。 这又是谷里的大事,容不得敷衍和怠慢,所以才无奈出言求助与木艾。 木艾看出他神色不安,连忙说道,“这四家铺子的位置都是极好的,难为任先生能以这般便宜的价格兑下来,先前生意不好,是因为经营方向不对,在酒楼林立之处怎能卖杂货,在正街上卖绸缎,生意如果好了才是怪事。我们只要改做与周边环境相符的生意,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 任白衣听了这话,立刻直起了腰,描金扇子也摇了起来,刚要自夸吹嘘几句,却被欧阳一个冷眼扫过,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夫人英明,有了夫人指点迷津,就是位置再不好的铺子,也一定会生意兴隆。” 众人被他那副的谄媚样子逗的笑了起来,金老爷子道,“难得任小子这般谦逊,夫人还是多指教他几句吧。” 木艾轻笑,拿了笔在图纸上圈了城东城西两家短工市附近的铺子说道,“这两处挨近短工市,我粗略看了一下,人流量大约都有两千左右。这些短工,每日早晚在家中吃饭,中午一般都是带些干饼或者馒头,就着凉水对付一顿了事。如果我们开上一家食肆,夏天时蔬菜便宜,就做上几个炒菜,蒸几锅两合面儿馒头,两个馒头加上几勺菜,成本控制在五文钱左右,卖价十文,这样每日工钱都能赚到一百文左右的雇工们不会太过心疼,又能吃到热饭菜,铺子生意一定会不错。到了冬日,菜蔬贵了,就买些骨头熬汤,多放些菘菜豆腐进去,成本也不会超过五文。” 崔鹏心思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夫人,这生意才五文钱的利,是不是太少了?” 木艾微微一笑,没有答言,只拿眼瞟了一眼大禹,大禹会意,笑道,“崔叔,所谓滴水穿石,聚沙成塔。那短工市里每日有两千人来去,如果其中有一千人每日到咱们食肆里用饭,每人赚五文,一日就是五两银,一月就是一百五十两,一年下来就是一千八百两银,东西两家,就是三千六百两银,这利已经不薄了,而且每日只忙中午那一个时辰,馒头和菜蔬都可以提前准备好,占不了多少人手。” 众人齐齐点头,忠叔出言附和道,“短工市人多口杂,又是经常与大户人家打交道的,到时候打探个消息,岂不是便利?” 金老爷子笑道,“如此说来,倒真是个好买卖,经营好了,也许薛家茶馆的生意都要被咱们抢来一半啊。” 众人欢喜找了个稳赚不赔,又兼顾打探消息的生意,都放下了心,纷纷说笑起来。 任白衣却还惦记另外两家铺子,连忙问道,“夫人,另两家铺子有何打算?” 欧阳正抬手给木艾倒茶,心疼她在外颠簸了一上午,回来还要继续为谷里的生计劳心,此时一听任白衣催促,直接一个眼刀甩过去,任白衣立刻低了头,用胳膊拐了崔鹏,“下次该轮到你们开口问了,否则首领的眼刀能把我活剥了。” 崔鹏却憨憨笑着不理他,只喝茶等着听其它安排。 任白衣无奈,只眼巴巴的看着木艾,木艾好笑,喝了口茶,又说道,“另外位于正街那家铺子,是个上下两层小楼,后面带着小院子,又挨近府衙,适合开家茶楼,当然这茶楼不是茶馆那种,应该说更接近于酒楼,只不过卖的吃食不同,酒楼,多是新鲜菜色,咱们这里只卖饺子、包子、烧卖等面点和各种粥品、汤品。因为那些官员和小吏们,一早来府衙上差,多是巳时初就离开了,那时早饭已经吃过,午饭还未到,正好到楼里喝些粥,吃两碟美味的水晶饺子或者烧卖垫垫肚子。再有那些到府衙请托办事之人,也必定欢喜有个清静近便之处说些私密之事。两者相加,生意绝对不会差。” 众人听了更加欢喜,没想到原本让大伙头疼的赔钱铺子,一经首领夫人指点,怎么就好似都会生出白花花银子,汹涌淌进荷包? 任白衣眼里精光连闪,也不怕欧阳的冷眼了,一鼓作气连声问道,“这三家都是做吃食的,最后那家可是也要开酒楼?” 木艾摇头,略微沉吟半晌,却转了话题,说道,“你们毕竟是江湖人,虽然以前多是做些赏金猎人的行当,但是多少也得罪过一些人,所以家眷们跟着在城中住,还是有些风险。现在大水也退了,是不是把老人孩子和女子们迁回谷里去,会好一些?孩子们也要读书习武,谷中平地上种稻米菜蔬,养些鸡猪也能自给自足。” 金老爷子点头,“这几日老夫也在思虑此事,孩子们才是谷中真正的根基,确实不能跟着咱们冒风险。” 崔鹏问道,“孩子和长辈们回去倒是好事,只是女眷们回去了,几个食肆要谁张罗?买些人手吗?”。 木艾点头,“女眷里挑四个厨艺好的,放两个在食肆掌勺,再买几个人手教导两日,帮忙打杂。茶楼那里的面点和粥品,等我定下来单子,让小安亲手教授,前面跑堂和掌柜就都可以用咱们自己人。” 谷中一共有十几位女眷,才抽出四人帮忙料理铺子,剩下七八人在谷中照料老人和孩子也足够了,众人一致表示没有意见。 木艾挥手从空间里挖了一坛百果酒出来,众人不知她要作何,都疑惑的看过去,木艾微微一笑,“我这百果酒,你们是喝过的,自然知道味道如何。我想把山谷四周的山上种上果树,秋时结了果子,就全部酿成果酒,把挨近酒楼的那家铺子改成酒庄,专卖这果酒,如果价格订得比状元红之类高上一倍,也就是一坛二十两银,一年也能给谷里赚进两万两银子。” 她的话音落下,大厅里却没有像刚才一般热闹,居然静了下来,就连欧阳也看着她满眼都是感激。 第四百四十二章 各自出行 木艾疑惑不解,又添了两句,“大伙不必担心,我这里有四五种酿果酒的方子,蓉城这里没有北方那般寒冷,比起烧刀子、竹叶青那些烈酒,口味清香绵软一些的果酒应该更让人喜爱,销路一定不成问题。” 任白衣咳了咳,开口说道,“大伙儿不是担心这些,而是觉得,为了谷里的生计,要夫人拿出如此金贵的方子,心中有些…,夫人还是把方子留给几位公子小姐,那家铺子再另谋其它生意吧。” 木艾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大伙不必多心,我们木仙府名下的产业虽说不是盐铁茶这类大生意,但是进项却颇丰,足够几个孩子吃用几辈子了。”她说着眼带傲色的看向大禹,“再者说,我这大儿也是经商的材料,将来必定会有其它买卖,不会在意少了酿酒这一样。” 大禹听出妈妈话里的信任,忍着心里激动,站起身,给厅中众人做了个罗圈揖,笑道,“叔伯们不必再推拒,谷中生计有靠,父亲母亲才能放心陪我们兄弟南下,说来,还是因为我们兄弟的关系,以后要让叔伯们多劳累了,小侄怎会有不满之意。” 众人互相看了看,依旧没有出声,其实家眷们常住谷中,种果树酿酒确实是最好的生计,而且以后酒庄必定财源滚滚,但是,他们还是觉得是从人家孩子手里抢了财路。 最后还是欧阳开口说道,“就这样吧,开酒庄。”一锤定音,众人也就不再推辞,开始兴致勃勃说起各个铺子的布置和一些细节。大禹有了开设奇味居和乐园两家铺子的经验,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木艾也就不再插言,留下他和众人商谈,然后回到后院,亲手备了一桌酒席送到前面去慰劳众人。 不到两刻钟,欧阳带着大禹就回来了,木艾吩咐小安重新摆了一桌儿在大厅里,夫妻两个带着小女儿和大儿子一起吃了午饭。 小安端上茶来,等着主子们都喝过了,就上前问道,“夫人,二少爷和诚少爷已经彻底好了,是不是可以放他们出西厢了?” 幸儿笑嘻嘻附和道,“是啊,妈妈,我和哥哥们玩了好半晌,他们都没再睡过去。” 木艾挑挑眉,点头说道,“去把他们带来吧。” 诚儿和辛巴睡醒了,又吃得饱饱,正是精神好的时候,听说妈妈唤他们,一溜烟儿就跑进了大厅,笑嘻嘻缠在妈妈身边,抬头挺胸,显摆道,“妈妈,昨日我和诚哥打败了一个江湖一流高手。” 诚儿也点头,说道,“那人叫什么草上飞,擅使长刀,招式变化多端,太难对付了…” 辛巴抢过话头儿,“但是,他还不是我的对手,我就这么飞起一脚踹到了他的胸口…” “我也一拳砸到他的肩膀…”两个小子抢功一般,比划着当时的对战情形,口沫横飞,兴奋的小脸儿通红,完全没有发现妈妈越来越黑的脸色,幸儿在一旁挤眉瞪眼想要提醒两个哥哥,可惜,根本没起半点儿作用,于是与大哥对视一眼,无奈叹气,二哥和诚哥必定要挨罚了。 两个小子说完了,狠狠灌了一杯凉茶,才发现大厅里静悄悄的,有些疑惑的环视一圈儿,心里就忐忑起来,束手站好。 木艾轻轻敲着手边的茶杯,发出两声叮叮的声音,淡淡问道,“说完了?” 辛巴眨巴了两下眼睛,笑道,“嘿嘿,说完了,妈妈。” “那你们可知道你们是如何回来的?” 诚儿比辛巴精乖,眼珠儿一转,猜到姑姑是生气了,于是连忙抢先答道,“姑姑,那草上飞先出言辱骂您和姑父,我和辛巴才出手教训他的,如果不是他使诈用了**,我和辛巴一定能擒下他,押他回来给您和姑父磕头赔罪。” 木艾见他们半点儿不觉自己莽撞,气得狠狠拍了桌子,“**?人家是当成剧毒来用的,好再那草上飞上当受骗买回的是**,如果真是毒药,你们兄长又没有及时赶到,你们要怎么办,随人家杀剐?还是等着毒发身亡?” 辛巴和诚儿听说昨日险些中了剧毒,心里有些忐忑后怕,但依旧有些不以为然,他们一时不察,才中了招,以后多注意就是了。再者说,那草上飞如果不是被他们打的急了,也不会用这下三滥的手段,这也证明他们武艺高强。 想到这里他们又挺起了小胸脯,辩解道,“下药是下三滥的手段,我们要做真正的侠客,对这些宵小手段自然没有防备。” 大禹皱了眉头,暗叹,两个弟弟这次恐怕要真把妈妈气得狠了,于是开口说道,“那草上飞是以轻功见长,手下功夫不过是三流,你们昨日如果碰到的是别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应对了。” 辛巴和诚儿对视一眼,心中还是不服,反倒隐隐觉得哥哥是嫉妒他们出了风头。 木艾看不得他们挤眉弄眼,半点儿没有悔意,呵斥道,“你们小小年纪,学了些皮毛功夫,就自觉天下无敌了,谁教得你们如此眼高于顶?一千人一千张口,每人出口之言各有不同,总有些人会口出污言,如果天下人都如此传言,你们还要把全天下人都打一顿吗?再者说,你听不得人家的污言,可以据理反驳,贸然出手就是有理也变得没理了。退一万步说,你想动手,也要尽全力,狮子搏兔尚且要出全力,你们居然为了虚名,遣退了帮手,如若当时一拥而上,早早擒下那草上飞,又怎会中了他的**,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木艾越说越是生气,两个孩子小时候也是乖巧可爱的,可是怎么长大了,反倒如此难以教导,难道还是他们的成长太顺遂了,没有遇到挫折,滋生了傲气?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还是不服气吗?”。 辛巴和诚儿瘪了嘴,气鼓鼓说道,“妈妈看不起我们,我们的功夫已经很厉害了,早就可以去闯荡江湖了。” 木艾一口气哽在胸口,狠狠捶了两下才觉好过些,欧阳连忙递了杯茶水给她,然后扭头对辛巴成说道,“去前院随便找三个叔伯比试,允许你们联手。” 辛巴和诚儿猜到这是考验,齐声问道,“我们赢了,就放我们去闯荡江湖?” 欧阳皱眉看向木艾,他原本是想让两个孩子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没想到,他们却提出如此要求。 木艾不在意的摆摆手,“行,只要你们赢了两场,我就放你们走。” 两个小子欢呼一声,出门去了前院。 大禹有些担忧的问道,“妈妈,两个弟弟还太小、不懂事,放他们出去闯荡,万一有事吃亏怎么办?” 木艾喝了口茶水顺顺气,说道,“放心,跟着你爹爹的这些叔伯,都是经过生死劫难的,手下功夫一流,他们两个肯定一场也胜不了。” 幸儿笑嘻嘻跳下椅子,说道,“妈妈,我去看看哥哥们,回来跟妈妈禀告。” 欧阳想了想,也站起说道,“我也去前院看看。”说着,领着小女儿一起去了前院。 木艾和大禹无事,又闲话了几句那几家铺子的生意,却隐隐听见前边院子里传来欢呼声,母子两人疑惑之时,欧阳脸色古怪的带着幸儿回来了,后面紧紧跟着抬头挺胸的辛巴和诚儿。 欧阳进了大厅,坐在木艾身边,轻声说道,“两局两胜。” “两局两胜?”木艾有些难以置信,“他们的对手是谁?你手下还有这般武艺平常之人?” 欧阳看了骄傲欢喜的辛巴和诚儿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他们找的是瘦猴和憨牛,那两人不知原因,以为是哄他们玩耍,就装作败了,我去的时候正好两局结束。” 木艾听了狠狠皱了眉头,认真算起来两个孩子并不算胜利,但是,她说话时也并没有详细规定,现在要她反口辩驳不承认,好似又有些不妥。 辛巴和诚儿笑嘻嘻问道,“妈妈,我们赢了,这回该放我们去闯荡江湖了吧?” 木艾无法,把目光投向大儿子求救,可是大禹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毕竟妈妈平日说的话最多的就是,做人要重信诺,妈妈刚才那般掷地有声的应下了,此时如何也改不了了。 大厅里静了良久,木艾叹气,摆手说道,“原本这次你们鲁莽出手与人争斗,我是要打你们二十戒尺算作惩戒。不过,惩戒总要在你们心服之时打下才有效,此时你们这般听不进道理,就是打了也不过途糟你们怨恨。不如,我先把这二十戒尺记下,放你们去闯荡江湖” 辛巴和诚儿一听,立刻欢呼出声,“太好了,妈妈要说话算数” “但是,等以后你们认识到了自己的盲目自大,一定要到我跟前承认错误,主动领下惩戒。” “好,妈妈,我们一定会闯出名头的。”两个小子沉浸在即将自由的欢喜里,毫不在意的随口应下。 木艾忍了气说道,“下去收拾行礼吧。” 辛巴和诚儿行了礼,奔回他们的房间。 幸儿撅了小嘴巴,凑到妈妈跟前,问道,“妈妈,你真要放哥哥们去闯荡江湖?” 木艾揉着疼痛的太阳穴,无奈说道,“不放能行吗,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谁知道会被他们钻了空子,这两个小子论起小聪明来,无人能及,就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那哥哥走了,幸儿就没有人玩了。”小丫头偷偷看了一眼妈**脸色,小声说道,“妈妈…嗯…你让幸儿跟哥哥一起去吧,好不好?” 木艾听得小女儿也如此说,彻底泄了气,当初她让孩子们练武,是为了他们在危难之时有个自保的能力,没想到他们武艺没练好,却一个个都想冲进江湖去游荡… 她抬起头,又问大儿子,“大禹,你跟妈妈说实话,你可是也想独自出去走走?” 大禹眼里有些犹豫,但开口却是说道,“不,儿子还要打理生意,过上几年有机会再出去吧。” 木艾叹气,心知他定是也想出去的,只不过因为懂事,才违心说了这样的话。 “罢了,家里生意扔下几月也没有损失,如果你也想出去走走就去吧,妈妈身边有你爹爹在,你们不必惦记。” 大禹细看妈妈脸色,并没有气恼模样,思虑半晌,终究压不下心里想出去走走的欲望,默默点头。 幸儿见大哥也要离开家,立刻急了,扯着妈妈袖子,“妈妈,我呢,我呢?” 木艾拍拍她的头,“你是女孩子,出去闯荡太过危险,还是跟妈妈和爹爹在一起吧。” 幸儿沮丧的垂下头,捏着衣角,“妈妈偏心,幸儿也想跟哥哥一起去。” 最后一个小女儿也留不住,木艾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摆手说道,“好,妈妈不偏心,你们都走吧。” 她说完,起身就回了内室,欧阳看了看两个孩子,示意他们不必担心,然后也跟了进去。 木艾扭身扑在欧阳怀里,啜泣出声,“欧阳,是我把孩子们管的太严了吗,他们怎么都想离开家呢?” 欧阳轻轻顺着她的长发,“不是,孩子大了,总是想要出去走走的。” 木艾掀起他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我知道,教的鸟儿不灵,总要他们自己亲身经历过了,才知道人世险恶,知道天外有天。可是,我舍不得他们受苦,害怕他们有危险。” “那你也不能永远把他们护在身边啊?” “可是,辛巴和诚儿只有小聪明,平日又被疼宠的过了,不知天高地厚,从小锦衣玉食习惯了,出去吃不好睡不好,万一生病怎么办?” “各城都有铺子在,饿不到。” “那幸儿呢,也嚷着要出门,她可是女孩子,万一有危险,以后…” 欧阳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低声劝慰道,“其实你有些低估孩子们了,诚儿辛巴都是机灵的,大禹最是稳重,就连幸儿看着乖巧,却也常常能把几个哥哥骗的团团转。几个孩子都不是那木讷不知变通的,现在江湖上也很安静,盛世太平,他们也不见得就碰到什么危险,咱们再派几个人跟在后面,就万无一失了。” 木艾皱皱鼻子,恼怒说道,“最好碰上几个恶人,也让他们受点苦,省得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说完,她又有些后悔了,连忙起身冲着地面,重重呸了两口,“童言无忌,大风吹去,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她一连念叨了十几遍,惹得欧阳都轻笑出声,重新揽了她到怀里,说道,“放心吧。” 木艾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半晌闷闷说道,“我小时候比他们乖多了。” 欧阳宠溺的拍着她的背,没有说话。 木艾却猛然直起身,说道,“不行,我得好好给他们准备行李,要带银子,要带泉水,还有感冒药…”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开门喊着,“小安,惜福,进来帮我准备东西。”然后又扭过头催促哭笑不得的欧阳,“你快去挑选人手,记得要功夫好又伶俐的。” 欧阳无奈,起身出了门,留下木艾带着一众丫鬟忙碌了起来。 前些时候发水时,大禹和涛儿跟随欧阳去救人,把背包掉进水里冲走了,现做已经来不及,木艾就在空间里翻出两个帆布的小号黑色登山包顶替。 一百两一张的小面额银票,一共十张,外加五片感冒药,五片痢疾药,用塑料袋严严实实包好,在每个孩子的背包隐蔽之处都缝了一份。除此之外,还有现银一百两,碎银二十两,泉心水一大瓶,牛肉干一大包。 等大禹带着弟弟妹妹抱了各自的衣物过来,木艾仔细交代一番之后,亲手帮他们把衣物装在背包里,又扔出了辛巴和诚儿要带的几个小玩意儿,说道,“出门闯荡就是大人了,还带着玩具成什么样子?” 辛巴和诚儿互相做了个鬼脸儿,拿了起来要惜花帮忙收好,又问道,“妈妈,丰收雨顺他们呢,让他们也跟着我们去吧?” 木艾手下忙着,头也不抬的答道,“他们挨了板子,正养伤呢,不能跟你们去了。” 辛巴一愣,“那有事谁跑腿伺候?” “你见到过背后跟着一堆人伺候的大侠吗?闯荡江湖就是独来独往,凡事有人照料,岂不是和在家里毫无二致?” 辛巴和诚儿被堵的没了话儿,想想反正包里有银子,到时有什么事就雇人好了,于是也不就不再多话。 幸儿的小背包里,多塞了几件换洗衣裙,就有些装不下,她想要拿出来几件,却又觉得哪件都是喜爱的,不舍得留下,一时犹豫不决。 木艾看着小女儿稚气的脸,到底有些心疼,就吩咐小安去把彩云追月叫了进来,说道,“你们回去简单收拾个背包,明日跟着小姐出门,记得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证有一人跟在小姐身边,形影不离。” 彩云追月心中疑惑,不知夫人为何要送小姐出门,但是她们是做贴身丫鬟的,自然是小姐在哪里,她们就在哪里,于是当即应下,行礼退出去准备东西。 诚儿眨眨眼睛,冲着辛巴努努嘴,辛巴却摇头不肯问。 木艾仿佛脑后长了眼睛,系好最后一只小背包的带子,说道,“你们不必攀比幸儿,她是女孩子,有些事情不方便,需要有人跟着照料,你们是男子汉,要学着自力更生。” “是。”诚儿和辛巴被妈妈看穿了心思,蔫蔫的应了一句。 大禹终究还是心中不安,上前说道,“妈妈,我还是跟您一路走吧。” 木艾伸手拍拍他的头,目光温和,“说起来,你跟涛儿都十五岁了,也到了出去独自走走的年纪,所以,谁留下你都不能留下,好男儿志在四方,多开阔眼界,经历一些事,对你有好处,别犹豫了。记得到涯城时汇合涛儿一起走,他的背包你也一起带去,还要照料好幸儿,不可事事顺着她的意。” 大禹点头应下,“妈妈放心,我会照料好幸儿的。” 木艾又把辛巴和诚儿揽到身边,郑重说道,“你们姨丈在泽城高谷县做县令,正巧那里就临近海边,不管你们路上怎么玩,两个月后,也就是冬月二十那日一定要赶到那里汇合,咱们一家人到时一起出海去看鲸鱼。” “是,妈妈。”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应下,神情都很是兴奋。 木艾暗暗叹气,到底又把包里的东西唠叨一遍,确定他们都记牢了,才放了他们回房去各自活动。 然后她下了厨房,做了足足十二个好菜,等欧阳回来后,一家人团团围坐,说笑着吃了起来。 饭后,连同大禹在内,几个孩子都为即将独自出行,兴奋的睡不着,就嬉笑着围在一处看动画片,口中犹有不舍的嚷着以后要两月看不到了。 木艾和欧阳相携去了前院,瘦猴和憨牛还有三个面熟的大汉已经等在大厅了,见到他们夫妻进来,都连忙起身行礼。 欧阳点头,示意他们重新坐下,然后正色说道,“几个孩子这次出行,就劳烦兄弟们多照料了。” 瘦猴带头说道,“首领放心。” 木艾挥手从空间里拿出五个荷包,两块腰牌,温声说道,“我这里有几个荷包,里面装了二百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兄弟们每人都带上一个,跟着孩子们出门,也不要亏待了自己。两外,这腰牌一定要放好了,万一有事就拿着到附近的食为天见掌柜,自然会有人帮忙或者把消息传回来。” 三个大汉里有一个叫崔猛的,是崔鹏的亲生兄弟,与他生的五分相似,平日里做事心思缜密,所以这次被欧阳选出带着严武、高元两个武艺好的,暗地跟随大禹幸儿出行。 此时别人想要开口推拒,他却第一个站出来,收了三个荷包和一只令牌,递给同伴两个,然后拱手道谢,“夫人放心,有我们在,必定保得公子小姐们平安无事。” 木艾心下暗赞这崔猛是个心思明白的,出门在外一定要用到银子,现在推拒不要,看似仗义豪爽,但是一旦在外面因为短缺银钱耽搁功夫,导致孩子们有所闪失,岂不是得不偿失。 瘦猴也笑嘻嘻的上前拿了剩下的荷包令牌,同样拱手行礼说道,“如果不是我和牛兄弟比武时让了小公子们,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所以,我们一定会保两位小公子平安无事,也算是将功赎罪。” 木艾起身行礼,郑重道谢,“那就拜托各位了。” 瘦猴几人连忙让开身子,一再还礼,然后退下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经典英雄救美事件(一) 第四百四十三章经典英雄救美事件(一) 木艾和欧阳回了后院,孩子们也看完了动画片,辛巴和诚儿笑嘻嘻要了一些水果点心,抱着去看了丰收和肖方几个,然后一家人各自安歇不提。 第二日,木艾早早起了床,下厨做了满满一桌早饭,小菜不必说,只粥品就熬了四种,都是孩子们爱吃的。 欧阳带着大禹和幸儿从花园练武回来,换了衣裳坐到饭桌边儿,木艾不见辛巴和诚儿就问道,“那两个淘小子呢?” 幸儿笑嘻嘻的说道,“哥哥们去金爷爷和众位叔伯那里辞行了。” 辞行?木艾挑挑眉,这两个小子什么时候这么重礼节了,恐怕是又打什么歪主意了,果然不到半柱香时间,辛巴和诚儿就怀里塞得鼓鼓,脸上笑得好似偷了奶酪的老鼠一般回来了。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都装作没有看到,招呼着几个孩子吃饭,木艾忙碌着给几个孩子夹菜、盛粥,恨不得让他们把以后两个月的饭都吃进去才好,生恐他们在外面饿到了。 诚儿和辛巴惦记着早些出门,对着眼前堆叠得像小山一般的饭菜,就有些不耐之意,木艾看得心里有气,说道,“你们两个现在不在家里多吃些,以后出了门饿肚子时不要后悔。” 辛巴笑嘻嘻道,“我们有银子,专门找酒楼要好菜吃。” “那好,我会让人给各城掌柜们送信,几家铺子还有仙客楼都不会管你们的饭食,你们拿着银子随便去别家吃吧。”木艾忍气说道,转而给大禹和幸儿各夹了一个牛肉饼。 “不管就不管。”辛巴和诚儿互相做了个鬼脸,勉强把面前的饭菜吃了一小半,就放下筷子,急不可耐的等待众人吃完。 两个小子如此着急,众人也都没有心思多吃,不到片刻就都放下了碗筷,木艾吩咐小安把准备好的背包拿出来,一个个递给几个孩子,问道,“昨日我嘱咐你们的话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妈妈(姑姑)。”几个孩子齐声答道。 木艾挨个抱了抱,又在他们额头上亲了一下,才说道,“走吧,不管任何时候都要注意安全,记得放人之心不可无。” 幸儿抱着妈**胳膊,眼圈儿红了,有心想要留下陪妈妈,又舍不得跟着哥哥出去玩儿。 大禹带头掀开衣袍,带着弟弟妹妹跪在地上,恭敬说道,“妈妈,爹爹,孩儿不孝。此去两月后,定然会回到妈妈身边,也会照料?imgsrc=''/sss/fmgeyimehid.jpg''>茫氲杪璞v厣硖濉!?br/> 木艾和欧阳伸手扶了他们起来,欧阳温声说道,“去吧,你们妈妈有我照料。” 几个孩子各自背上背包,出门汇合了彩云追月两个丫头,然后穿过二门,进了前院,所有留在府里的兄弟们,连同金老爷子、任白衣等人都正笑呵呵站在门口,见他们出来了,就笑道,“公子小姐们,江湖险恶,可要多当心啊。” 金老爷子却道,“不单飞的小鹰,怎么能长大,出去闯荡也好。” 几个孩子给众人见了礼,木艾挥手从空间里移出他们的栗色高背马,扫了一眼两个欢喜溢于言表的淘小子,还是放出了小金,说道,“辛巴,你的哨子带了吗?”。 “带了。”辛巴见了小金,早就凑了过来,听妈妈问话,就伸手把挂在脖子上的金色哨子掏了出来。 “那好,让小金跟着你去,万一有什么危机之事,就让小金送信回来,不过,匹夫无罪,怀璧…” “怀璧其罪妈妈,我懂我不会让人发现小金的。”辛巴不在意的接了话,心里暗暗埋怨妈妈唠叨。 木艾叹了口气,“时辰不早了,你们出发吧。” 几个孩子再次行了礼,牵了马到大门外,上马告辞,到了巷口就分开从两个方向走了,辛巴和诚儿奔西门绕道清河县进涯城,大禹和幸儿则从东门经清平县南下。 众人望着孩子们的背影走远,一起回了院子,任白衣等人开始分配人手为几家铺子忙碌,木艾提不起精神,转身回了后院,欧阳随后跟了进来,牵了她的手坐在桂树下,问道,“今日不酿酒了吗?那我可去铺子里了。” 木艾立刻伸手死死抱了他的胳膊,眼泪就下来了,“你如果也走掉,我就不活了?” 欧阳好笑的抬手给她擦眼泪,“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走,再说孩子们两个月后也就见到了。” 木艾鼻子里哼了哼,“一个个恨不得想长了翅膀立刻飞走一样,等他们吃了苦头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欧阳心里暗叹,如果孩子们真吃了苦头,她一定会心疼的掉眼泪,哪里还舍得教训,嘴硬心软的女子啊。 “难得清静,晚上咱们喝杯葡萄酒吧。” “好啊。”木艾蔫蔫的回答。 欧阳低头亲亲她的发顶,“走吧,去酿酒,过些日子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两人相携去了后园,小安几个立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惜花拍拍胸口,“好在还有老爷在,否则夫人恐怕要伤心坏了。” 惜福点头,“少爷小姐们这几年从来没离开夫人身边,突然走了,连我都觉得院子空了许多。” 小安笑道,“不吃过苦,是不会知道甜有多好,等少爷小姐们回来就会懂事多了。咱们准备东西吧,夫人恐怕是要把后院的葡萄都酿成酒,今日要很忙。” 惜福几个应了一声,就去准备坛子、陶盆等物,然后喊了前院里正因为主子走了有些百无聊赖的五湖四海等人,帮忙搬动,做些力气活计。 摘葡萄,洗葡萄,捣碎,加糖,封缸,这一忙碌起来,果然容易让人忘记烦恼,木艾看着五湖几人把最后一只小缸搬到阴凉处之后,唤了他们过来,吩咐道,“你们这几日就跟着任先生他们帮忙吧,尽快让几个铺子顺利开张,咱们也要出发上路了。” 五湖几人连忙躬身应了,退出了二门去找任白衣领差事。 木艾夫妻俩洗去一身汗渍,就着清淡的小菜吃了两碗白粥,就仰在窗下的软榻上相拥小睡一个时辰,午时末醒来交代小安几句,相携出城翻山越岭去了山谷。 前些日子的那场大雨,冲塌了东侧的一面山壁,谷中的木屋只有两架稍旧的塌掉了,其余都还算完好,菜地也没被波及。 两人四处转了转,商量一下,就在东山坡上种了苹果树,北坡多是一人高的灌木,就插了葡萄枝,正好省了搭棚架,南坡是雪梨树,西坡挨近出口就种了水蜜桃树。 木艾深知贵精不贵多的道理,每样果树都只栽了二百棵,这样谷里的人手足够忙得过来,酿出的酒也不过几百坛,酒味醇美,数量稀少,一定会让整个百花的富贵人家抢疯的,小酒庄不出几年,就绝对能够与莲城费家老店、明月城风阑酒坊等等比肩齐名。 欧阳看着身旁的女子指点着四周山坡和谷中空地如何布置,如何料理,目光温柔而宠溺,当初他与她第一次登上神山之顶时,虽然心中倾慕,但是却从来没敢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这般牵着她的手,言笑晏晏的沐浴在阳光里,听着她为了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们以后的安稳生活谋划。 他忍不住伸手抱了这给予他所有幸福的女子,深深吻了下去,“真好。” 木艾脑中正算计着要几种果树错开结果期,免得以后挤在一起丰收酿酒,谷中人必定手忙脚乱,容易出错。 突然被身边的人吻得差点窒息,就握了粉拳捶他的胸口,嗔怪道,“我正忙着,你添什么乱?” 说着挥手就要给果树浇上泉水,却被欧阳拦住了,“明日再做吧,别累到了。” 木艾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像上次一样耗光了灵力昏睡,心里甜蜜,于是从善如流,移了别墅出来,夫妻两个一起动手做了简单的晚饭,吃过了,就坐在门廊里,各自端了一杯红酒,一边低低说些往事,一边看着天边的晚霞渐渐淡下去,夜色悄悄来临。 欧阳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放下酒杯,上前两步单膝跪地,抱起了心爱的女子,低头一点点亲吻着她柳叶般秀雅的眉,灵透黑幽的眼,高挺的鼻子,嫣红饱满的唇,脚下慢慢移着进了屋去… 第二日一早,木艾一手牵了欧阳,一手挥动间下起了泉水雨,东山的苹果树就开了花结出了红彤彤的苹果,南坡雪梨也正接近成熟,北坡的葡萄枝爬出了长长的蔓子,挂上了微绿的葡萄串儿,西坡处的水蜜桃树却只开了淡妃色的桃花。 欧阳问道,“桃子今年结不了?” “不,”木艾神秘一笑,“先酿上几坛桃花酿,再酿蜜桃酒。” “桃花酿?味道比葡萄酒好?” “我也没喝过,倒不好评说,不过只听这名字,就是让人心生喜爱的好酒。” 夫妻俩轻笑,收了别墅,运起内力,展开身形下了山回城。 第二日下午,住在平安客栈的家眷们就上了马车,不动声色的出了城,又趁着夜色,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回了山谷。众人到达时,正是午时,看着完全换了新颜的山谷,顿时欢声一片。 孩子们冲进了苹果林,女子们则在桃花林里流连,老人们双手合十念叨着感谢天神,末了想起不对,赐予这一切的是他们的首领夫人,于是又连忙改了口,男子们看着妻儿欢喜,心里则稳稳的落了下来,暗暗想着,以后定要拼死效命首领。 任白衣等人采购了大批的砖瓦木料,酒坛器具,木艾收进空间,然后带着几个丫鬟也进了谷,一连六七日,男子们动手建房,女子们则在小安几人的指挥下,忙着酿酒,就连孩子们都背了筐子帮忙摘果子。 不提山谷这里的热火朝天,单说大禹和幸儿带着彩云明月两个小丫鬟,一路快马出城,驰骋在乡间土路上,看着路旁枝繁叶茂的树木,和远处田里忙碌的农人,不到片刻就忘记了离家的那点儿不舍,立刻对以后的旅程期待了起来。 幸儿打马跑到哥哥旁边,笑道,“哥哥,前面清平县有家点心铺子是老字号,十七掌柜说他们生意也不错,咱们一会儿去买些尝尝吧。” “好。”大禹稳稳抓着缰绳,笑道,“幸儿真懂事,妈妈知道你出门还不忘家里生意,一定会很高兴。” 幸儿听哥哥提起妈妈,脸色就黯了下来,问道,“哥,妈妈会生咱们的气吗?”。 大禹摇头,哄劝妹妹,“不会,妈妈如果生气,就不会给咱们准备这么多东西了。” 幸儿想想也有道理,就重新笑了起来,用马鞭指了前方一座小山头儿笑道,“大哥,咱们比比看,谁先到那山下啊?” 说完却不等哥哥答应,就打马先跑了,大禹无奈摇头,抬手抽了两下马屁股,也跟了上去。 中午十分,主仆四人跑了大半个时辰,早晨又没有心思多吃饭,所以,肚子就早早饿了,大禹问了一位赶车拉柴的老汉,又行了一刻钟,到达了一座有一二百户人家的小镇,路旁的牌坊上写了“黑石镇”三个大字,幸儿停下马来,四处望望不见什么黑石,就撅嘴道,“哥哥,这镇子叫黑石镇,为何看不到哪里有黑石?” 大禹失笑,“也许是以前有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搬走了,名字大多都是以前遗留下来的。” “哦,”幸儿应了一声,“咱们找个地方垫垫肚子吧。” 大禹下了马,顺手又牵过了妹妹的马缰绳,然后往镇里走去,小镇路两旁,有两家酒肆,一家茶楼,三四家布庄和杂货店,不算繁华,可也不冷清,时常有农人在店里进出,偶尔也有穿着绸缎的人在闲逛。 大禹和幸儿一路走一路闲看,路人和店铺里的掌柜小伙计也在打量他们,大禹今日穿了件竹青的棉布长衫,纯银镂刻的发箍,松花绿的腰带,腰侧坠了块空心玉佩,一只灯草仙鹤的荷包,背后一只纯黑色的古怪背包。幸儿为了骑马方便,穿的则是一套经过木艾改良的猎装,青葱色、盖到膝上三寸的长衣,领口袖口都掐了银色的牙边,一条银色绣云纹的宽腰带系在腰间,下边则是贴合腿形的绫子长裤,裤脚塞在长及膝下的翡翠色布靴里,背后也是一只裹了秋香色棉布的鹿皮双肩背包。 两兄妹都是相貌出众的,多年来锦衣玉食,读书习武,气质自然也远非普通人可比,于是倒让所有注目之人心下暗赞,难免又多看了两眼。 幸儿站在街中央,扭头看看分列两侧的两家酒肆,最后选了左侧那家看似比较干净的,拉着哥哥走了进去。 店小二连忙笑嘻嘻把他们迎到靠窗的座位上,笑道,“二位公子小姐,小店菜色美味,绝对物美价廉,您二位可要尝尝看?” 大禹接过菜单看了两眼,不过是些炒菘菜,拌菠菜,炖土鸡之类,于是随便点了四个清淡的菜色,要了四碗米饭。 那小二跑去后厨报了菜名,又端了一壶茶水上来,彩云低头嗅了嗅,微微皱了眉,笑道,“公子,不如要壶开水,换成家里带来的茶叶吧。” 大禹摆手,“出门在外,不必计较那么多。” 彩云只得坐下,给每人倒了一碗略有些浑浊的茶水凉着。 幸儿跑马跑的口渴,一等茶水不冒热气,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随即却苦了脸,抱怨道,“这茶怎么这么涩啊?” 大禹低头尝了一口,眉毛动了动,又喝了一口才说道,“这种小酒肆的茶叶自然没有家里的好,将就着解解渴吧。” 幸儿舔舔干涩的嘴唇,盯着茶碗,却还是死活不肯再喝。追月解开身后的青色棉布背包,拿出一个苹果递了过去,幸儿立刻眉开眼笑,“追月,你真是太好了。” 追月和彩云对视一眼,笑道,“就知道小姐出门定是不习惯,我们俩多准备了一些用的上的,但是都不多,这苹果也只带了两个。” 大禹一听只有两个苹果,就推开了彩云递过去的那个,笑道,“我喝这茶挺好,收起来吧。” 幸儿难得脸红,低声说道,“哥哥,如果不带我出来,一定会省许多麻烦。” 大禹笑着敲了她一个爆栗子,“你是我妹妹,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正说着店小二端着方盘就走了过来,彩云追月起身接了下来,一盘盘放到桌上,幸儿想起刚才茶叶的苦涩,就觉这菜定然也不会美味,于是把苹果吃了就不肯吃饭了。 大禹无法,只得把她那晚米饭也勉强吃了进去。 四人付了三钱银子的账,小歇片刻就上马赶路了,又前行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时,赶到了清平县。 小县城里自然没有蓉城繁华,但是却比黑石镇要强得多,起码他们四人落脚的福全客栈,天字号房很干净,茶水也能入口,菜色也让幸儿吃饱了。 四人赶了一日的路,都有些疲惫,吃了饭洗了澡就各自睡下,彩云和追月牢牢记得夫人的叮嘱,让店小二多送了一床被褥,就睡在了幸儿的床边,幸儿舍不得,劝了好半晌,才拉着她们一起睡在床上,三人最大的才十二岁,身量又都小,大床也够宽绰,倒也不挤。 幸儿除了妈妈和出嫁的小姨,还是第一次与别人同床,欢喜新奇的叽叽喳喳说笑着,直到戌时末才睡去。 第二日,彩云在客栈留守,大禹带着幸儿和追月在县里逛了起来。清平县是农桑大县,前些日子的大水淹了农田,庄稼受损严重,对山上的桑树影响却不大,加上各个商家都有些存货,所以,县里聚集了几十家布庄的街上很是热闹,不断有小伙计儿从铺子里往外搬着各色绸缎布匹。 幸儿那小女孩儿的性子好新奇,挨家布庄都要进去看看,虽然挑到喜欢的,但是碍于行路不能多添行礼,只能看不能买,就闷闷的撅起了小嘴儿。 大禹好笑,见天时不早,就拦了路人问询,找了一家声明好的酒楼,点了几个招牌菜,三人围坐吃了大半饱,就喝着茶水看街景消食。 幸儿正说着一会儿要去找那家点心铺子买点心,却听背后咣当一声脆响,吓得她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茶碗,茶水溅湿了她半截袖子,追月连忙掏了帕子,给她擦拭。 幸儿微恼扭头去看,却是身后那桌儿闹了起来,一个身穿绯衣的年轻女子正哭得悲悲戚戚,一双杏眼都红肿了起来,一个十二三的蓝衣小丫鬟正扶着她哄劝,对面一位络腮胡子的大汉正气哼哼的怒视着她们,显然那地上已经变成碎片的茶壶就是这人的杰作。 那女子捏了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指责道,“于郎,你当日说要纳奴家为妾,奴家才取了所有积蓄,换得鸨母放了奴家自由身,可是你今日为何绝情要把奴家卖去那私寮子,奴家才从火坑里出来,死也不要再跳进去,求于郎不要卖了奴家,奴家愿意做牛做马伺候你满府老少。” 她说着就软倒在地,双膝跪倒怕趴伏着哭泣起来。 那小丫鬟也跟着跪下哭求,“于官人,我家小姐可是红牌清倌人,为了你舍了所有积蓄,你如今这般对她,可对得起良心?” 酒楼上众人从这主仆两人的话里都听了个明白,无非也就是青楼女子错信负心汉的故事,说起来,这女子也实在是没有眼力,那大汉看着就是一脸凶狠模样,怎会是能够托付终身的良人。 众人都窃窃私语议论了起来,那大汉脸色渐渐涨成了青色,上前两步,刚要说话,那女子好似极惧怕她一般,哆嗦着退后一步,呜咽着又说道,“于郎,你就是打死奴家,奴家也不愿意再跳进火坑,求你放了奴家吧。” 众人眉头一皱,这人不但辜负人家女子的情谊,难道还动手打人,这可是真有些让人不耻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经典英雄救美事件(二) 第四百四十四章经典英雄救美事件(二) 那大汉看着也是个不善言辞的,耳里听得众人私语,头上都快喷出火来了,憋了半晌,才怒声说道,“好,明明是你见我落魄了不肯跟我回家,现在反倒污我要卖你,好,既然我担了如此名声,今日不打你,不是就白担了这罪名了。” 他说着就举了海碗般大小的拳头,朝着女子打去,女子连忙惊叫哭喊着往桌子底下躲去,那丫鬟也跟着尖叫,一时间酒楼里热闹极了。 幸儿原本看得女子哭泣心里就同情泛滥,此时他们三人闹起来,桌椅翻倒,又连累到他们这边,她就忍不住抱了哥哥的胳膊,央求道,“哥哥,幸儿害怕,那姐姐好可怜,咱们帮帮她吧。” 大禹原本不欲招惹是非,但是妹妹央求,那女子又发鬓散乱,形容很是凄惨,他就心软了下来,站起身,挥开一个飞过来的茶碗之后,高声喝道,“住手” 那大汉一愣,正要掀桌子的手抬在半空,眼睛睁得溜圆看向大禹,怒问,“你是谁?” 大禹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在下是一个普通食客,因为仁兄闹得实在有些厉害,所以,才贸然出言阻拦,毕竟是在大厅广众之下,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谁更占了理,仁兄如此挥拳殴打一女子,对于自家声名都会有妨碍,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心平气和找个解决之道。” 那大汉回身看了看躲避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众人,脸上青紫变换,显然也觉出刚才有些鲁莽,让人看了笑话。 那些看客里有年纪长些的,就开口帮腔劝道,“是啊,这位义士,还是好好讲理,不要动拳头了。” 那大汉听了“义士”这两字,脸上又红了,甚至有些尴尬,半晌,终于垂下拳头,低声说道,“罢了,罢了。” 大禹连忙挥手招了躲在一旁的小伙计收拾桌子和碎裂的茶壶茶碗,然后请了那大汉到他们的桌边坐下。 那躲在桌下的女子主仆,此时明白躲过了拳头加身的危险,也爬了出来,一见那大汉坐在不远处,那旁边的年轻公子自然就是刚才说话救了她们的恩人了。 女子定了定神仔细看去,只见那公子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穿了宝蓝的锦缎长衫,银色镶了玉扣的腰带,赤金发箍束了墨发,眉目俊朗,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难言的温和儒雅之意,端得是人间难见的好郎君。 她心里就是狠狠一动,连忙伸手理了发鬓,整理裙衫,起身慢慢走到大禹身旁,低眉顺眼行礼,然后抬了头,一双大眼里半含着眼泪,梨花带雨般柔弱美丽,颤声说道,“多谢恩公相救,奴家如烟感激不尽。” 大禹摆手,淡淡说道,“小姐不必客气,在下也是不想这位兄台声名有损,所以才出言阻拦。” 那大汉听了这话,脸色就缓了下来,女子却明显一哽,好似不相信她这惑人无数的必杀技会落空一般,再次仔细打量大禹的脸色,见他确实没有半点儿贪恋神色,她心里又添了一些恼怒。 大禹客套之后,也不理她,亲手给那大汉倒了茶,然后笑道,“这位兄台,小弟可否问一句,今日为何不顾声名殴打这女子吗?”。 那大汉一口气喝干杯里的茶水,好似要把心中的憋闷一次吐尽一般,把事情痛快说了一遍,“不瞒贤弟,愚兄幼时也读过几年书,本来打算科考,也谋个官作,光宗耀祖,但是怎奈家中突遭横祸,家产俱无,父母年老体弱,愚兄无奈扔了书本,做些小买卖谋生。前两年愚兄到了娶妻的年纪,可惜愚兄这相貌孔武,总让人家姑娘误认为是做绿林营生的,所以…” 说到这里,大汉低头叹了口气,显然很为相貌丑陋,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伤怀,大禹和幸儿原本也把他当做江湖人物的,此时听说他居然是个读书人,脸色就古怪起来,谁见过身材如此孔武,面貌如此粗豪的书生,连同旁边竖着耳朵细听的其它看客也捂着嘴巴低咳。 “几日前,愚兄带了家中所有存银到蓉城,想要贩些布匹回去谋利,却在醉红楼里遇到了这女子,被她所迷,耗光了所有银子,她却误以为我家世富贵,拿了私房要我赎了她出来,欲随我回家做个妾室,可是行至此处听明愚兄家贫无任何田产,却突然反口污我欲强卖她去私寮子,愚兄暴怒之下,才挥拳相向。倒是让贤弟笑话了” 大禹未等答言,躲在他的女子却突然噗通跪在他脚边,哀哀哭道,“恩公,千万莫信这人的花言巧语,奴家绝不是那种贪慕富贵的女子,他骗奴家说他家世如何富贵,结果,奴家自赎自身跟随他后,他却把奴家所剩无几的积蓄挥霍一空,行至此处又要去赌钱,听说奴家再也拿不出银子,就要卖了奴家。奴家宁死不从,才遭致他的毒打。求恩公救救奴家,救救奴家” 那大汉听得她如此颠倒黑白之言,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好,好你个惑人的狐媚子,嫌弃我家贫就罢了,还要污我声名…”他说着,就又举起了拳头,女子惊惧的连忙往大禹身后躲去,身前丰满的凸起有意无意的磨蹭着大禹的脊背。 大禹身子猛然一僵,向前移了移,心头也有些不耐,就高声说道,“兄台息怒,还请安坐,你说此事欲如何了结?” 那大汉听了这话,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下,双手抱了脑袋,“我也不知要如何了结,银子没了,布匹没有贩到,这般回去,要如何与老父老母交代?” 大禹皱眉,想了想,出言说道,“这位仁兄,如若你所说是真,这位小姐心里不愿同你归家,就算你强硬带了她回去,终究也是个难事。不如你把这小姐卖与我吧,你拿了银子去重新贩布归乡,对父母也就有所交代了。” 那女子一听大禹要买下她,眼里爆出一抹精光,溢满喜色,毕竟跟着年轻俊秀的贵公子,可比跟着那个孔武的穷汉要强多了。 那大汉皱眉细思半晌,看向女子还是有些不舍,旁边一桌儿有那忍耐不住的看客,就劝道,“这兄弟可是傻了,这女子的心思已经不在你那里了,领回去保不准还会惹出什么祸事,不如拿了银子实在。” 旁人也附和道,“还不赶紧答应。” 那大汉脸色复杂的看着女子扭紧衣角的双手,半晌长叹一声,“罢了,就当我瞎眼了,果然*子无情,就当长教训了。” 大禹伸手从荷包里掏了一张银票出来,递了过去,说道,“兄台,这是一百两银,应该够这位小姐的赎身银子了吧。” 大汉出来时也不过只拿了八十两银,如今得回一百两银,在蓉城买上几十匹好棉布,贩回家乡转手就能又赚几十两,他怎会不愿意,连忙说道,“够了,够了。”然后伸手入怀拿了两张纸来,拱手行礼说道,“这是她们主仆的卖身契,不管如何说,今日愚兄记得贤弟的援手之情了。告辞” 大禹接过卖身契,还礼之后,看着那大汉蹬蹬下楼去。 那女子轻轻松了口气,眼珠儿转了转,走到大禹身前,盈盈跪下,柔声说道,“如烟多谢公子相救,以后如烟就是公子的人了,必定会一心一意服侍公子左右。” 大禹微微皱眉,伸手虚扶她起来,淡淡说道,“如烟小姐误会了,刚才在下是却不过幼妹的央求才出言解围,并没有当真买下小姐留在身边的意思。如今小姐脱了难,还请自行离去,在下也要赶路了。” 说着他就把两张卖身契递到如烟手里,示意幸儿和彩云追月三人随他起身离开。 旁边众人刚才见他出银买下这美貌女子,也有暗自撇嘴,以为他是贪图女色,没想到此时却见他归还了卖身契,半点儿不犹豫的起身离开,都忍不住赞了一声,这才是真正的好人品,真正的仗义援手。 可惜就在众人以为这场热闹结束了的时候,却生了个变故,那如烟突然跪下抱住大禹的右腿,哭求道,“恩公买下如烟,如烟就是您的人,为奴为婢,铺床叠被,如烟都愿意,只求恩公不要抛下如烟。” 大禹长了这么大,除了妹妹和妈妈,还是第一次被陌生女子近身,只感觉那腿上挨着软绵绵的女子身子,脸上立刻红得要冒火一般。 幸儿和彩云追月也被惊住了,随即见到哥哥的脸色又觉得好笑,大禹一边往外抽腿一边急声说道,“如烟小姐,如此太过失礼,快些放手” 如烟却半点没有松开的意思,仰着泪水涟涟的娇颜,哭泣道,“奴家如今无家可归,如果恩公不收留,奴家还要沦为娼ji,求恩公怜惜…” 那小丫鬟也跪下帮忙哀求,“求公子收留,小姐回了楼里还要被那些老男人糟蹋,您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吧。” 大禹怎么用力也抽不出腿来,又见周围众人都一脸古怪,越发恼怒,万分后悔管了这闲事,有心想运起内力踢开这女子,又恐真伤了人,更加甩不脱。 他扭头冲着彩云和追月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拉开” 彩云追月连忙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拉住如烟。如烟用力挣扎,但是无奈彩云追月都是练过武艺的,又同为女子没有礼教大妨的顾忌,不过三两下就把她扯开了,她只得哭得更大声,以期博取周围看客的同情。 果然有那自持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就开口劝慰道,“这位公子,救人救到底,这如烟姑娘也是个温柔貌美的,不如公子就收了她吧,放在房中使唤,红袖添香也好。” 大禹立刻冷了脸,回身望望妹妹懵懂疑惑的面色,心里更加恼怒,如烟主仆刚才的话太过露骨,这看客也不懂顾忌,居然?imgsrc=''/sss/fmgeyimehid.jpg''>锰秸獍阄垩曰嘤铩?br/> 他一甩袖子,沉声说道,“在下刚才出手相救,并不是贪图姑娘的美色,而且赶路辛苦,也不便多带人手,姑娘如今没有卖身契做牵绊,找家绣坊或者嫁个夫主都可过活,为何一定要缠着在下,在下花了一百两银救下你,还救错了不成?” 如烟见他虽然出言严厉,但是却是扭头望向它处,就猜想着他还是对自己有些动心,只不过现在碍于酒楼众人在,不肯给人留下贪图美色才出手相救的把柄,才装出如此恼怒模样。 这般想着,她就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擦了眼泪做出一副悔过的样子,说道,“奴家一时心急以后生计,惹恩公气恼了,奴家给恩公赔罪,还望恩公宽宏饶恕。” 大禹见她突然放弃纠缠,有些惊疑,但想着能甩脱她们主仆,也就顾不得多想了,淡声说道,“不必,姑娘言重了。” 如烟磕了个头,又说道,“奴家受公子大恩,却不能随在左右伺奉,心中不安,还望公子赐告尊姓大名,以后奴家定然为公子列个长生牌,日日祈愿公子安康。” 大禹皱眉,拒绝道,“不必如此麻烦,姑娘好生保重,在下告辞了。” 如烟却又拦了他哭求,大禹闪身躲开,生怕她再次抱住他的大腿,想着告诉了她名字也没有什么关碍,如若她想污自己清白,这酒楼中也有诸多认证在。 于是低声气恼说道,“在下欧阳禹,姑娘这下可以让开了吧?” 如烟退后两步,恭敬说道,“谢公子赐告” 大禹立刻扔下二两碎银,带着幸儿和彩云追月穿过大堂,很是狼狈的走出门去。 酒楼里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就纷纷扭过头去继续吃饭闲谈,当然大禹如此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送上门的美色都不要,也让众人半嘲讽、半羡慕的谈上半晌。 那小丫鬟凑到如烟跟前,急声说道,“小姐,你怎么放了那公子走?他可绝对是个富贵人家…” “闭嘴”如烟连忙呵斥住她,瞟了两眼酒楼里那一两个看着她,明显有些歪心思的男子,扭头匆忙走了出去,找了个僻静的街角,望着不远处站在街心说着话的大禹几人,说道,“你知道什么,欧阳公子定然是倾慕我的,只不过酒楼里拉不下脸面。你一会儿去跟着他们,等找到了他们的落脚之处,就去巧娘绣庄找我,我身上还有几十两银,等我置办一身好衣裙再上门去拜见,欧阳公子定然不会再赶我们走。” “小姐真是聪明,以小姐的美貌,定能博得欧阳公子的怜惜,看欧阳公子的模样,恐怕还未经人事,如果小姐可以栓住他的心,以后做个妾室,生下一儿半女,岂不是就安享半世富贵了。”小丫头嘴上恭维着,心里也喜滋滋的在盘算,到时她也找个机会自荐枕席,说不定也会弄个妾室当当。 不提她们主仆的厚颜算计,只说大禹带着幸儿三人奔出酒楼,找了个宽敞之处站好,忍不住伸手敲了妹妹一个爆栗,“你这丫头,怎么就那般心软,下次再不要多理会这样的事情了。” 追月也开口说道,“那女子眼珠儿转的太过伶俐,看着就不是个稳当的。” 幸儿笑嘻嘻拉了哥哥的袖子,撒娇道,“人家也是看那漂亮姐姐被打可怜嘛,你们没听她说,那个什么楼里的人都欺负她吗?还有,哥哥,娼ji是什么,和绣工差不多吗?”。 彩云追月都是穷人家的孩子,那些不好的营生还是听过一些,立刻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大禹没想到妹妹会问这事,差点被口水呛过去,咳了好几声才涨红着脸,敷衍道,“不是,那不是好女子应该做的事,妹妹以后不要问,遇到刚才这样的女子也要离的远一些,记住了吗?”。 幸儿疑惑的眨眨大眼,还想再问,但是一见哥哥脸色不好,立刻答道,“记住了,幸儿再也不问。” “好,走,哥哥带你去买点心。”大禹心里长长松了口气,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离这些青楼女子远一些,纠缠得自己厌烦不说,还带累坏了妹妹。 兄妹俩说笑着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向路人问询几句,就直接去了东街那家名叫“庄记”的老牌点心铺子,半点儿未留意到身后跟了条小尾巴。 点心铺子里拾掇的很是干净,点心都摆在竹簸箩里,用白色粗麻布盖了大半,露出几块则摆放的很是整齐。 掌柜是个矮胖的中年人,待客很是热情,大禹兄妹俩每看一样点心,他都会用竹夹子夹出一小块放在碟子里请他们品尝,倒让两人很是过意不去,再加上点心味道确实不错,大禹就开口说道,“掌柜的,把这些点心每样都包上半斤。” 他指的那一排架子上足有八样点心,每样半斤就是四斤,如果放在平日这些算不得多,但是现在水灾刚刚退去,百姓们受损严重,铺子里生意自然就差了很多,此时一次卖出四斤,就是大买卖了。 胖掌柜亲自笑呵呵拿了盒子装点心,幸儿拉了哥哥走到一边,悄声说道,“哥哥,这里的点心味道真不错,而且也有花生酥和蛋糕,咱们家的方子都传了这么远了,不过这两样还是没有咱们食为天做的好吃。” 大禹点头,“不要多话,出了门再说。” 等到掌柜装好了点心,大禹付了一两二钱银子的账,笑道,“掌柜的,我们兄妹还要继续去买些东西,劳烦你店里的小伙计帮我们送到福全客栈的天字一号房去。” 掌柜的当然说好,招来一个小伙计抱了盒子,大禹又拿了十几文铜钱打赏小伙计,乐得他眉开眼笑的就走了。 兄妹俩继续游逛,那跟随在后的小丫鬟去撒腿跑去了后街那家巧娘绣庄,店小二也是认识她的,一见她进来就说道,“你那主子在后院呢,都快把我们老板娘的胭脂用光了,你快去拦着吧。” 小丫鬟听出他这口气不好,知道又是自家小姐没有打赏,惹得人家嫌弃了,于是也不答话,直接进了后院,果然如烟已经换了套浅紫色纱裙,衬着胸口那绑得低低的银色抹胸,煞是诱人,散乱的头发已经整齐盘了起来,插着一支金步摇,脸上敷了细粉,涂了胭脂,扫了蛾眉,柔弱娇美,哪个男人看上一眼都要酥上半边身子,再也看不出半点儿先前的狼狈摸样。 小丫鬟连忙上前笑道,“小姐真是天仙下凡一般,欧阳公子见了,定然再难舍下小姐。” 如烟娇媚的横了她一眼,嗔怪道,“别恭维我了,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说说吧,欧阳公子住在哪里?” 小丫头状似憨厚的嘿嘿一笑,“还是小姐心疼奴婢,奴婢跟在欧阳公子他们身后,听得他们买点心是要伙计送到福全客栈天字一号房。” “福全客栈?天字一号房?”如烟心中暗喜,福全客栈可是这城里最好的客栈了,天字一号房,怎么也要二两银一晚,看样这次真是逮到大鱼了。 她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却还是做了端庄模样,问道,“你还听见什么了?可有打探到欧阳公子家里是什么底细?” 小丫鬟皱眉想了想,“欧阳公子手下那两个丫鬟很机灵,奴婢不敢离得太近。欧阳公子那妹妹,好像说了什么这点心没有他们家食为天的味道好?” “食为天?”如烟猛的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死死掐了小丫鬟的手问道,“你真听见她说,他们家的食为天?” 小丫鬟没想到主子反应这么大,被吓得愣了愣,连忙答道,“奴婢确实听见他们这么说。” 如烟脸色变换,最后彻彻底底的定格在狂喜上,“食为天?欧阳禹?” 前些日子一个蓉城出来的客人在她那里过夜的时候曾说过几句新鲜事,那富可敌国的木仙府主母,百花的女亲王,居然成亲了,嫁的夫家就是姓欧阳的?那欧阳小姐又说他们家的食为天,难道他们是欧阳家的亲戚,甚至是直系晚辈不成?如果是那样,她岂止是逮到大鱼,简直就是掉进了金窟窿 小丫鬟疑惑的问道,“小姐可是哪里有不妥之处?” 如烟得意的把这事一说,小丫鬟也欢喜的差点蹦起来。 主仆两个商议妥当,自觉以后定然迈进了那金光大道,难得出门时居然扔了一小块碎银给伙计,乐得伙计直觉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蛇?美女? 第四百四十五章蛇?美女? 主仆两人雇了台新轿子,直接去了福全客栈门前,如烟扶着小丫鬟的手下了轿子,袅袅婷婷走了进去。 大堂里正有几个散客坐着喝茶闲话,冷丁见进来个貌美女子,就都扭头看新奇,正拿了抹布擦柜台的小伙计也是一愣,百花虽然对女子还算善待,但是好人家的女子,还是没有如此不戴帷帽,又穿着如此清凉的,况且还是客栈这样的杂乱之所。他连忙迎上前笑着问道,“小姐,可是要住店?” 如烟抽了帕子出来按按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给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连忙回答道,“小二哥儿,劳烦你问一下,你们这里天字一号房,可是住着欧阳公子?” 那小伙计一愣,随即回答道,“是啊,两位若是要拜访,可是不巧,欧阳公子出去办事了,尚未回来。” 小丫鬟笑道,“我们小姐是欧阳公子的好友,刚刚在街上碰到,欧阳公子有急事要办,又不舍小姐在茶馆里久坐,于是要我们到他的房间等候。” 那小伙计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和鄙夷,这世上哪有与女子相交论友的男子,无非不过是为了那档子肮脏事,怪不得这女子的妆容如此不端庄,想来也是哪家青楼女儿,不过倒是那欧阳公子看着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个贪恋美色的,而且还不去青楼快活,偏偏把人指到客栈,难道把他们这里当成了那肮脏之地不成? 这般想着,小伙计就收了笑意,说道,“对不住了,这位小姐,欧阳公子未曾留下话来,我们也不敢擅自放人进他的卧房,万一生出什么不妥之事,与我们这店的名声也有妨碍。” 如烟听出这小伙计话里之意,眉毛一挑,开口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我们是毛贼不成?叫你们掌柜出来,我要问问他,都是怎么教导伙计的,如此出言不逊,待客不恭” 小伙计一听要找掌柜论理,也有些后悔刚才出言不逊,立刻行礼拦阻道,“小姐息怒,是小的这嘴笨,不会说话,还望小姐恕罪。” 如烟淡淡瞟了他一眼,“原谅你也行,好好引我们上去,我们自然不会找掌柜说道。” 小伙计心里为难,如若放人上去,确实怕惹出什么麻烦,但是不放,又被人捏了个小把柄在手里,一时就犹豫起来。 如烟见此,从袖子里摸了一小块碎银出来,微微侧了身子挡住众人的目光,塞到了小伙计手里,笑道,“放心吧,你们这客栈也没有后门,我们还能卷了东西从楼上跳下去不成?” 小伙计想想也确实是这样,这店里凡是出入之人,都要经过这大门口,他盯紧一点儿也就是了,再掂掂手里的银子足有一两多,他就转了笑脸,殷勤引着如烟主仆上了楼,开了天字一号房的门,请她们进去安坐,然后转身下楼去忙了。 如烟一心想探大禹的底细,趁此功夫,在屋子里四处走动翻看,可惜,大禹和幸儿被木艾叮嘱了不知多少句,背包又带着方便,所以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背在身上的,客栈房里除了放着两件昨日穿过的衣衫,就再无他物。如烟上前摸了摸,虽然料子是棉布的,但却是上好的细棉,她以前在绣庄里见过,据说比普通绸缎还要贵三分,只有富贵人家,才买得起做些中衣,或者家常衣裳,穿着柔软舒适。 如今看大禹居然随便扔在屏风上,看样子平日是常穿,不甚在意的,如此看来,他家中确实是个富贵的,她心中欢喜,就扭身坐在床上,把两件衣衫叠得整齐放好,小丫鬟凑趣说道,“小姐最是细心体贴,将来欧阳公子恐怕日日都离不了小姐。” 如烟含羞瞪了她一眼,伸手拿出一块碎银,“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再有一个时辰,欧阳公子就要回来,你去楼下开间下房歇着吧,明日咱们还要跟着公子赶路呢。” 小丫鬟笑嘻嘻接了银子,道,“那奴婢明早再来伺候。”说完她就退了出去。 如烟坐在床边一时想起以后如何富贵无边,一时想起以前那般迎来送往的辛苦,心头暗暗感谢天神无数遍,让她遇到个如此的好郎君。 等到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她就解了腰带,脱了外面的紫色纱裙,只着着抹胸和亵裤就钻进了被子里,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诱得大禹与她欢好,成就美事,最好食髓知味,离她不得,这样她就能跟随他们赶路,待得事情办完,回到本家之时,怎么也哄得大禹待她如珠如宝了。 大禹不知道客栈里有如此香艳之事在等着他,从点心铺子里出来,又四处逛了逛,就带着幸儿和彩云追月,找了一家,庭院式的小酒肆,点了几个招牌菜,坐在亭子里一边赏花,一边说笑,就把在酒楼里遇到的不快扔到脑后了。 天色暗了下来之后,酒肆的小伙计们挂了大红灯笼在廊檐下,看上去很是喜庆热闹,不远处的花丛里不知何时聚了一桌儿书生在高谈阔论,做了几首歪诗酸文,惹得他们笑得腹痛,最后结账慢步回了客栈,还是满脸笑意。 那小伙计因为收了如烟的银子,心里又不喜大禹表面正派,背地贪恋美色,于是只陪笑说了两句客套话,就看着他们上了楼。 彩云走在前面,边上楼边笑道,“小姐,您先去大少爷房里坐坐,等我们给被褥熏了香,兑好洗澡水,再请您回来。” 幸儿应下,“好啊,我不给你们添乱。” 到了门口,彩云追月开了天字二号的房门进去了,幸儿抢先两步开了旁边一号房的门,也不等走在最后的哥哥,三两步跑了进去,一下扑在床上,喊道,“累死我了,我好想家里的…” 她的话说了一半,就感觉身下的被子好似有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滑滑腻腻,还有些冰凉,她嗷得一声就跳起来,一个箭步窜进正进门的哥哥怀里,惊声喊着,“蛇啊蛇啊哥哥床上有蛇” 本来女子就害怕蛇虫之类,她又是在淬不及防之下摸到,惊恐之意就比平日在山间看到更甚,死死搂着哥哥的脖子,声嘶力竭的尖叫。 大禹还真以为床上有蛇,抱着妹妹退到门边,一边用力拍着她的背,安抚哄劝她,“幸儿,不怕,不怕哥哥在,哥哥马上就抓了它扔出去啊…”他这样说着,就抻头向床上看去,却蓦地睁圆了眼睛,那床上被子里居然探出一个女子的头来 他当即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何在我房里?” 那女子脸色涨红,一边伸手去拿床头的衣裙,一边低声说道,“公子,奴家是如烟啊。” 大禹仔细一看,可不正是白日纠缠他的那个女子,心里暗恨,酒楼里闹了也就罢了,此时居然还追到他房里来,生生吓?imgsrc=''/sss/fmgeyimehid.jpg''>萌绱司郑行暮嚷睿旨坏盟且簧戆谆ɑu谋郯蚝托馗谑歉辖襞す啡ィ绦逍叶?br/> 这时,楼上楼下听见幸儿刚才尖叫的人都跑了过来,最前面的是满脸惊色的彩云和追月,手中还提着短剑,她们身后就是店小二和住在近处的几个男客。 大禹深恨如烟纠缠不清,吓了幸儿,于是也不拦着众人,结果如烟衣裙正穿到一半,那些该看的,不该看得,就都被一众冲进来的男子看了个完整。 如烟就算是青楼女子,每日里做皮肉生意,但那也多是在晚上,这样衣衫不整被众多男子围观,还是第一次,所以,这次轮到她尖叫了,手忙脚乱想要快些穿好,但是越忙乱却越穿不好。 围观众人虽然假装守礼转过头去,其实眼角都在瞄着那些让他们心痒之处,毕竟这样的便宜不是每日都能遇到的。 如烟那小丫鬟赶到楼上时,门口已经围了不下二十人,她仗着身形小,一路挤了进去,一见自家小姐的模样,她还以为小姐已经成事,打算借此逼迫欧阳公子收留呢,于是一边上前帮忙整理衣裙,一边对着门边儿的大禹喊道,“欧阳公子,小姐已经是你的人,还求您怜惜啊,如果您扔下小姐,小姐只有一死保贞节了” 旁边众人多是男子,听了这话,刚才眼睛又占了便宜,就多了些为柔弱女子主持正义的心思,看向大禹的目光就带了谴责。 欧阳听得是火冒三丈,她们做下这等下溅事,居然还要逼迫自己就范,好再今日先进来的是幸儿,否则他还真有嘴说不清了,当下,他冷声喝道,“闭嘴我中午在酒楼之中从外人手里救了你们,你们哭喊着要做奴婢侍妾,我已经拒绝过了,没想到你们居然还如此不知廉耻的藏到了我的房中,如果不是我妹妹先进来,岂不是就被你们赖上了,一个青楼女子,居然还有脸嚷着死保贞洁,真是可笑今日算我瞎了眼,救得你们这忘恩负义之人,如果你们再如此纠缠,小心我送你们去见官” 说完,他喊了彩云追月,“收拾行礼,咱们换家客栈” 彩云追月高声应了,彩云转身回二号房去收拾行礼,追月就上前两步要去收拾大禹的衣衫,大禹见那衣衫叠得整齐,与早晨走时不同,就知道是如烟动过了,于是又说道,“那衣衫不要了,我嫌脏”说完,起身拉了幸儿分开人群走出去。 客栈掌柜和小伙计儿本来都被挡在外面张望,听得他说退房,就连忙跟在他身后赔罪,大禹却连理都没理他们,押在柜台的五两银子也不要了,带着妹妹和两个丫鬟直接去了县城东,找了家离福全最远的客栈住下。 那掌柜猜到是小伙计收了好处,才惹出这事,狠狠责骂了他,罚了一月工钱,然后又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还不上楼去把那女人撵走,还留着她继续坏咱们店的名声啊。” 小伙计苦着脸,心里恨极,本来他还以为是你情我愿的勾当,没想到居然会惹了这样的祸事,他就把一腔怒气都撒到了如烟主仆身上。 上得楼来,他分开看热闹的众人,大声呵斥如烟主仆道,“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走,一个青楼女子,还装什么贞洁烈女,不就是想攀上个富家公子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旁边看客有那对如烟动了心思的,就出声维护道,“你这伙计,人家如烟小姐也是走了眼,哪知道那公子如此不解风情。” 说着他就上前几步,笑嘻嘻要去拉如烟的手,“如烟小姐不必伤怀,请去在下房中小歇一晚,如何?” 如烟这时衣衫总算整理好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一见这人上来动手动脚,就惊叫着往旁边躲闪。 旁人虽然看不惯这男人的色相,但是也同样不耻如烟这样主动爬上男子床的,所以,都看着热闹,并不上前帮忙。 如烟好不容易在小丫鬟的维护下,慌乱挤出了房门,一口气跑到街角找了家小客栈,要了间房住了,抬手就给了身侧的小丫鬟两巴掌,“都是你这贱婢,让你下楼,你就真睡死了,也不看着点,怎么就让那死丫头先进了门” 小丫鬟心里委屈咒骂,但是却不敢真的开口回骂,她那卖身契可还在如烟手里攥着呢,一边捂着红肿的脸颊,一边转着眼珠儿想着主意,“小姐,今日是时运不济,被那死丫头撞破,欧阳公子一时难堪,才如此绝情,如若是他先进房,必定已经成事了。” 如烟恨恨的咬着下唇,心里诅咒幸儿为何坏她好事,又盘算着以后打算,听得小丫鬟如此说,也越觉得是这道理,于是,打定了主意,“既然欧阳公子碍于情面不肯在此收了咱们,那咱们就去蓉城等他,日后他办事回来,见咱们已经在他府里住了一段时日,必定就不会再推辞了。退一步说,如若他真是不近女色,赶咱们走,也要给咱们拿些遣散银子。” 小丫鬟连忙点头,如烟瞪了她一眼,又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去要水给我洗浴。” 小丫鬟被骂得又缩了缩头,转身跑了出去。 大禹丝毫不知道,他无意惹到的牛皮糖又生了新的主意,安抚好了妹妹,第二日一早就骑马出了清平县,远远回头见那城门远了,前路上又没有什么人拦阻,才长长松了口气,原来女子是这般麻烦的物事,比洪水猛兽更让人畏惧。 幸儿知道昨晚那床上藏的是白日碰上的美貌女子,也就不再害怕了,反倒觉得有趣,此时见哥哥这般脸色,就笑得满脸古怪。 大禹抬手敲了她的头,说道,“笑得这般模样做什么,记得以后见到妈妈时,不能说起这事。” 幸儿歪着小脑袋,“不说也行,那就要看哥哥拿什么封我的口了?” 大禹无奈,说道,“好吧,进了涯城,给你买套新衣裙。” “还有彩云和追月”幸儿欢喜时还不忘为两个侍女争取利益。 “放心吧”大禹应了,一马鞭挥在马屁股上,带着三人向涯城赶去。 再说蓉城那里木艾带着谷中众人,忙了足足六七日,才把东山的苹果和南山的梨子都摘了下来,酿成果酒,因为酒庄等着开业,没有功夫窖存,就统统把酒坛子埋进了空间里,不过一日拿出来,酒水里就有了年久沉淀出来的那种醇厚味道。 谷中众人不分男女老少都尝过之后,欢呼赞叹声简直要掀翻房顶,木艾看着也觉心情极好。 这一日众人一边说笑一边拾掇着一应用具,她就拉着欧阳出力,指挥着小安几个准备酿制她惦记已久的桃花酿,。 选了二百斤上好的糯米,先是放进大木桶用泉水浸泡上两个时辰,等到糯米变得白胖湿漉,就捞出来混入妙龄少女亲手摘下的桃花瓣,放在一旁。 两眼土灶上的大铁锅里架了半人高的蒸屉,里面铺了一层洗得干净的白色粗麻布,再倒入糯米桃花瓣,盖上盖子,大火蒸上两刻钟。然后打开笼屉,把变成淡妃色的熟米饭盛出放在竹席上晾凉,再均匀拌上掰碎成粉的酒曲,倒进陶缸里,按得平实,再在中间掏上一个深可见底的洞,最后封好缸口,等待发酵出酒就完成了。 几个丫鬟第一次跟随木艾酿这酒,都觉新奇,女子都爱花,一想起这酒是用桃花瓣酿的,就忍不住盼着早些酿好,她们好能尝上一口。 欧阳一直陪在木艾身边,看她忙的满脸汗水,眼角却满是笑意,心里也柔软起来,扯了袖子给她擦汗,木艾笑着低头等他擦完,就笑道,“我原本想用包谷一起酿酒,可是还是觉得太过烈性,就改用了这糯米,所以酒味道会偏清淡,带着桃花香气,恐怕更招女子喜欢,却不见得会入得你口。” 欧阳淡淡一笑,“你喜欢就好。” 木艾听得他如此说,心里甜蜜,挥手把几只大陶缸收进空间,又拉了他指向北山坡,笑道,“那片葡萄,今年先养一养,明年再酿酒吧,方子我已经留给崔鹏的媳妇儿了,她们跟着忙了这几日,早就做的熟练了,想来就算明年咱们赶不回来,也不会耽搁酿酒。” 欧阳点头,牵了她到树荫下喝茶解渴,却听不远处有人跑进禀报,“首领,夫人,城里的十七掌柜派人送信来了。” “十七掌柜?”木艾一愣,还以为是铺子里出了什么问题,接了信展开一开,心里却一时疑惑,一时好笑,一时恼怒,脸色就古怪极了。 欧阳见她如此,也接了信过去,看罢,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道,“大禹不是那不知轻重的孩子,恐怕是哪里出了差错。” 木艾点头,笑道,“这里的事情也忙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城了,问问这事的原委不说,也把那几百坛果酒直接送到小酒庄。” 欧阳从来都没有反驳过她的意思,这次当然也不会,就招来崔鹏、忠叔几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带了木艾和几个丫鬟立刻动身翻山回了城中。 结果刚进城门正遇食为天的一个小伙计,见到自家主母的马车,连忙跑上来,躬身站在车窗边儿,禀告道,“夫人,十七掌柜正要小的去送信,花都来人宣读陛下圣旨了。” 木艾心思电转间,猜到应该是朝中对她成亲一事有了应对,于是点头说道,“传旨官在哪里?” “回夫人的话,那传旨官带了十名金甲护卫,还赶了一辆马车,都在食为天等着呢。” “引着他们慢慢到城南桂花巷去吧。” 小伙计知道这是夫人要提前准备接旨事宜,于是脆生应了,小跑儿着回去了。 木艾扭头见欧阳脸色沉郁,就靠在他肩头劝慰道,“不必担心,朝廷不敢对我怎样。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事,咱们把铺子卖一卖分给下人们当遣散银子,咱们一家回神山顶上安安静静过日子去。” 欧阳伸开臂膀,把她揽在怀里,下巴磨蹭着她的发顶,低声说道,“这些生意你经营了多少年,我不忍心连累你放弃。” “说什么傻话,咱家又不缺吃穿,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再说这世上,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和孩子们重要。” 两人一路低语,不到半柱香就到了家门口,小安几个麻利的准备了香案摆在大门口,然后伺候着木艾换了亲王服饰,欧阳也换了一套玄色锦缎绣暗纹的衣衫,两人刚刚收拾停当,木十七就赶了过来把刚才探问到的简单情况禀报了一遍,这时前院有人来报,传旨官到了。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相携去了前院,这次来传旨的还是几年前到过花王城的那位沈公公,他如今已经是皇宫副总管了,比之以前也发福了,但是,此时他抱了圣旨站在前院,却半点儿不敢露出倨傲神色,脸上的肥肉堆叠着,努力露出和善的笑意,一见木艾两人出来,快速扫了一眼欧阳之后,就赶紧上前两步笑道,“老奴给亲王殿下请安了,恕老奴捧着圣旨,不便给殿下磕头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上门妾 木艾淡淡一笑,说道,“沈公公客气,一路远来辛苦了,还是先宣旨吧,然后再请公公进厅奉茶。” “是,殿下。”沈公公直起腰身,重新走回香案后,展开手里金色锦缎制成的圣旨,高声喊道,“护国仙夫人、蓉城义士欧阳警吾接旨” 木艾看了一眼欧阳,两人一起带头跪了下去,身后是十七掌柜和几个丫鬟小厮,至于任白衣、金老爷子等江湖人,早避让到后园喝茶去了,他们是不屑于跪拜一张黄缎子的,在他们江湖人眼中,可以跪天地、恩人、父母,但是不能轻易跪朝廷,跪官员,除非是宣誓效忠,否则就是对权势低了头,削了他们的傲骨。 欧阳一则是候府秘营出身,二则娶了木艾这个亲王之尊,所以难免要与朝廷有纠葛,倒也没有任白衣等人那般抵触。 沈公公尖着嗓子,足足念了快一刻钟,无非就是夸赞木艾帮忙赈灾有功,爵位已经不能再升,就赏了多少珍玩下来,最后几句才提及她成亲一事,避过事先没有报与鸿胪寺这一轻慢之罪,直言欧阳协助赈灾有功,破格封为义郡王,虽然没有世袭罔替,但是却是比那些后妃的父兄,甚至公主夫婿爵位高出甚多。 这样的厚赏,在外人看来是恩德,实际上却有意无意中为木艾又惹来许多无形的嫉恨,她打定主意以后坚决不回花都去住了,离得这么远尚且都难免被暗流波及,如果深陷其中岂不是更糟糕。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在沈公公最后那声“钦此!”之后,双手接过圣旨,小安扶了木艾站起身,沈公公笑道,“殿下此次赈灾功勋甚厚,陛下和众位朝臣都是赞誉有加,所以圣旨长了一些,殿下膝盖没有麻吧,都怪老奴读的慢了。” “沈公公客气了,先进厅喝杯茶吧。”木艾淡淡一笑,同欧阳一起引了他往里走。 木十七上前与那些金甲护卫交接,卸了车上的各色赏赐,又请了他们到西厢小厅里吃些水果点心,顺白探问些花都那边的琐事。 木仙府如今已经有一个亲王,一个逍遥王,两个郡王,一个郡主,放眼整个百花这样的豪门再难找出第二家,沈公公有心巴结,他又天生擅言,坐在厅中客位,喝着茶水,把花都里的诸事说了个清清楚楚,木艾听出他话里的讨好之意,也想着在宫中多个交好的总管,总是个耳目,就算他们府上没有争斗之心,也总要防备别人有伤害之意,于是微笑着说道,“今日真是多谢公公解惑了,虽然本王不常在花都久住,但最得力的掌柜却在那里,公公以后但凡有用到我们府上的地方,尽管派人去食为天说上一声。” 沈公公得了这承诺,乐得见眉不见眼的,起身行礼,说道,“殿下真是抬举老奴了,以后殿下有用到老奴跑腿之处也尽管吩咐一声。” 木艾笑着点头,挥手示意小安捧上一只秋香色的锦缎荷包来,说道,“这是给公公准备的,留着路上买碗茶水喝。” 沈公公猜到里面必定是些金银珠宝之类的物件,于是连忙推辞不肯收,最后看着推辞不过,就又笑着行礼,说道,“殿下也知,老奴平日常出入于各家府邸,这润手银子不缺。如果殿下真想赏赐老奴,就赏老奴一罐蜂蜜带回去吧,老奴上了年纪,五脏衰弱,每晨起如厕都有些难过,还望殿下垂怜。” 木艾知道他是有些便秘,但是扫了两眼他圆滚滚的肚子,却不觉得是因为年老的关系,反而应是油腻之物吃多了。于是挥手从空间取了一罐蜂蜜出来,示意小安递过去,说道,“公公肠胃恐怕比常人弱,早晨空腹喝些蜂蜜水,三餐多吃蔬菜水果,少食肉,不出半月就会好上许多。” 沈公公欢喜接了蜂蜜,连声说道,“谢殿下赏赐。”然后就告辞欲走,木艾还以为他会住上一日,甚至已经吩咐木十七准备宴席,没想到他如此匆忙,询问之下,才知,他身上还带了另一份圣旨,要赶去蓉城府衙宣读。 木艾一直对当日把苗府抄家有些介怀,总有些后悔不得已之下过于狠戾了,如今听得朝廷终于有旨意下来,就问道,“那苗府尹的家眷可会被刑囚?” 沈公公摇头,“陛下仁德,除了男丁发配至石头堡服劳役之外,女眷并没有降罪,准其各回娘家安顿。” 木艾松了一口气,比起那些被没入教坊司,发卖为奴的犯官家眷下场,陛下这次确实算是宽仁了,也让她终于对他的评价,在奸诈功利软弱之外,总算多了些好感。 想起这几日酿好的那些果酒,她就笑道,“本王这几日闲来无事用各色果子酿了些好酒,在这城里开了个小酒庄,叫闲听落花,一会儿就叫十七掌柜装上十坛,还请公公捎带回去,献进宫里,如果陛下喝着尚能入口,赏赐一两个名字就最好了。当然,还有两坛紫玉葡萄酿制的好酒,是给公公准备的,留待公公闲时小酌两杯。” 沈公公一听果子酒三字,那眼睛比见了蜂蜜还亮三分,现在花都里谁不知道,最好喝的酒不是清莲酿,不是状元红、竹叶青,就是这木仙府酿的果子酒,味道醇美,还带着果子的香气,喝上一口,当真是五脏六腑都如同被洗涤一番似的,全身都透着清爽。 但是这酒却极少,就是他这样陛下身边的红人,也不过才喝过两次,而且还是在安伯候和武伯候这两位老候爷处沾的光儿,因为木仙府的好酒不卖,只在年节之时添个三五坛在礼单里,送与亲朋好友府上,就连皇宫里也存不上几坛,陛下除非是兴致好,或者龙颜大悦大宴群臣之时才会拿出两坛分与众人。 也有人不信邪,到食为天缠着那掌柜说情,可人家掌柜说了,一百个果子也不见得能酿出一坛果酒,以鲜果斋里五两银一只的价儿,一坛酒只成本就五百两,说出去天下都要骂他们木仙府糟蹋银子,况且这酒是仙夫人亲手所酿,别人就算买得起果子,也酿不出里面的仙气。 于是再没有人去食为天纠缠,反倒是几个好酒的大臣,每到年节之后必到两个候府和新进加入的孙府去拜访,然后必定能喝到那想念已久的红尘醉,甚至有时还会有新酒出现。 如今他来宣旨,居然得了十坛好酒回去,陛下定然是欢喜之极,赏赐不必说,他在宫里的地位定然会更稳固,更何况仙夫人还送了他两坛,待到各殿总管小聚之时,保准惹得他们眼红。 沈公公要行大礼,被木艾拦住了,又闲话了两句,才送了有些乐得找不到北的他出了门。 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远,赶去府衙,木艾半依靠在欧阳身上,笑道,“如果陛下赐了名字,咱们这小酒庄以后想不发财都难了。” 欧阳见她一副奸计得逞模样,眼里满是好笑,“你啊,连一国之君都敢算计。” “我也没白让他赐名字,不是还送了他十坛好酒做润笔了吗?”。木艾不承认利用上官御风做广告,笑着同欧阳回了后院,换下了沉重的朝服,又让小安把赏赐给欧阳的那套郡王朝服比了比,笑道,“这衣衫大小这般合体,看样子,安伯侯定然是进宫向陛下请罪了。” 欧阳点头,“这样的大事,不可能瞒的住。” 木艾不愿意他想起以前在秘营的日子,前世也看过几本,所有关于杀手和暗卫的训练过程都很是血腥残酷,她只想想欧阳训练了十年就觉得心里抽疼,于是扔下朝服,吩咐小安等人去清点那一马车的赏赐之物。 木十七安顿好了琐事,就进来拜见,木艾一直不相信大禹那般听话懂事的孩子,会违逆她的意思,找个女子做小妾送回来,如果是误会最好,但是如若他是真心喜爱这女子,那他可对不起花都里的阑儿了。 木十七知道自家主母一定心忧那上门女子之事,于是连忙把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今日一早儿,木十七正带了几个小伙计儿擦抹台面儿,摆放点心盒子,却见从门外走进一对儿主仆来,那主子是个二十岁左右年轻女子,容貌很是娇美,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魅气,水绿色的纱衣,虽然式样和料子都不错,但是却稍显有些不够端庄,小丫鬟微黑瘦小,穿着件半旧的棉布衣裙,往主子身边一站,衬得那绿衣女子更是美了三分。 食为天的点心在整个百花都是极有名气的,平日里各家高门大户,甚至只要是有些财力的中等人家,都在食为天买点心,也常有那长居后院的小姐们求了母亲出门来逛,在店里挨样尝上一点儿,然后买上几盒可心的回去,算是难得的轻松之事。 所以,木十七看了这主仆俩也不觉惊奇,示意小伙计们继续忙碌,就上前行礼招呼道,“小姐可是要称些点心,如果没有喜爱的口味,可以先尝几样,今早刚刚出炉的栗子糕很是香软,小姐要不要试试?” 如烟的目光在铺子里一扫,见满眼都是各式各样的点心,心痒难耐,她以前在醉红楼也曾吃过几块,还是因为得了一位大富商的欢心,那人叫小厮买回来的,她还记得只六七片雪白的牛舌糕就要一两银,实在贵得离谱,她自己虽有积蓄,可那都是辛苦攒下的,是绝对不舍得花上几两买点心吃的。 此时见了这铺子里琳琅满目的点心,充斥口鼻的香甜之气,想起以后自己就是这铺子的老板娘了,想吃什么吃什么,日日数着金银玩耍,可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她旁边的小丫鬟偷眼瞄着身前最近处的一盒蝴蝶酥咽口水,被如烟借着宽大的袖子掩着玉手,狠狠掐了一把之后,就马上低头不敢再看。 如烟稳了稳心神,尽量露出端庄温婉的微笑,说道,“请问这位掌柜,您这铺子可是欧阳禹公子名下的?” 木十七见她不尝点心不问价格,开口就提起大少爷的名讳,心里疑惑,脑子里迅速转了两圈儿,说话就留了余地,笑道,“这位小姐为何如此动问,我们大少爷出门办事去了,如若小姐有事,可以留下话来,待大少爷回来,小的可以替您转告。” 如烟虽然没有问出这铺子到底是不是大禹的,但是听木十七提到大少爷三个字就确定了她的猜测,于是压下了心里的激动,也不恼怒,继续笑着说道,“这位掌柜有所不知,小女子正是听从欧阳公子的话,才找到铺子里来的。” 木十七一愣,不知自家大少爷为何把一个女子支到铺子里来,于是尽量委婉的问道,“哦,小的并没有接到大少爷传信,有何怠慢,还请小姐见谅。不过,小的冒昧的问一句,小姐与我们大少爷是何…” 如烟知道他没说完那半句是问她与大禹是何关系,于是装作娇羞的低了头,给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可惜那小丫鬟正忍着口水发呆,没有看到她的示意,她心里恼怒,只得又偷偷掐了一把,小丫鬟突然吃痛,醒过神来,冲口就是一句,“我们小姐是欧阳公子的妾” 她的声音又清又脆,早晨铺子里还没客人上门,店堂里稍显空荡,这个“妾”字就趁机在铺子里放肆回荡,惊得那几个伙计都放下手里的点心盒子,看了过来,心中疑惑,他们一卖身进府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背熟家法,其中第三条,男不纳妾,女不做妾,人人皆知,主仆同守。 怎么如今大少爷却违了家法,弄个妾室回来,难道不怕主母发怒? 木十七一听这话,再看如烟的脸色就变了,半是疑惑,半是惊奇,就是没有奉承巴结之意,如烟心里奇怪,大户人家的少爷收两个女子做妾室太过平常,难道这欧阳公子家里有何蹊跷不成,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心急上门,再仔细打探一二好了,但是此时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撒谎了。 她拿帕子半掩着脸,好似羞涩已极的低声说道,“小女子前几日在清平县城遭人欺辱,正巧欧阳公子路过,仗义援手救了小女子,小女子与欧阳公子相处一日夜,互相倾慕,但是欧阳公子急于赶路,不能带着小女子同行,于是特意雇了马车送小女子到食为天来,说掌柜的自然会带小女子进府门。” 木十七暗自咧了咧嘴,心里说道,“大少爷可真是看得起他,这般犯家规的事情,怎么就托给他了,而且听着女子的口气,相处一日夜,不会是已经…” 他心里懊恼,但是面上却还是笑着问道,“小姐既然是我们大少爷送回的,可是有何信物或者书信?” 如烟脸色一僵,随即又挂上为难模样,说道,“当时公子急着赶路,并不曾留下什么信物,只说食为天是他家的铺子,小女子也没敢拦下他。” 木十七一听更是苦了脸,大少爷连信物都没给,不会是吃干抹净,骗过女子芳心就跑了吧,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把这想法揭过去了,毕竟他与大少爷也相处过一段时日,对于大少爷温和稳重的性子,还是很清楚的。如果这女子说的是真,那就定然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如果是假,那就更要谨慎一些。 他打定了主意,就说道,“小的不知小姐是大少爷的客人,刚才真是怠慢了,既然是大少爷请小姐来的,那小姐就先随小的去后院休息片刻,待小的禀报了我们主子,自然会派人来接小姐进府。” 如烟一听这掌柜是相信她了,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狂喜,连忙点头,随着木十七去了后院东厢房的小厅。 木十七唤了个小丫头端了热茶和点心进来,然后笑道,“小姐安坐,小的这就去禀报主子。” 如烟微微点头,很是矜持的道谢,“劳烦掌柜了。” “不敢,小姐客气了。”木十七又行了一礼,冲着那端茶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就出了门,很快小丫头扯了个借口也退了出来。 木十七皱眉细思半晌,说道,“琉璃,屋中这主仆两人自称是大少爷在清平县收回的妾室,事关重大,我要去写信派人送与夫人,你先在厅中照料着,记得不要多言,顺便也探探她们主仆的底。” 琉璃这丫头穿了套水蓝色的棉布衣裙,乌黑的头发梳着双丫鬟,绑着彩带,眉清目秀,看着就干净爽利,平日在铺子里人缘也最好,做事说话无不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所以,木十七今日才把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她做。 琉璃一口应下,笑道,“掌柜的放心,我就算不能探出她们的底细,也定是不会让她们套出话去。” 木十七点头,又嘱咐了两句,就匆匆走了。 琉璃进了大厅,见那主仆两人已经把碟子里的点心吃掉了一半,就挑了挑眉头,掩下眼里的嘲讽,上前抬手为如烟倒了一杯茶,笑道,“小姐,可是喜欢我们铺子里这点心的味道?您不知道,这蝴蝶酥和马蹄酥都是昨晚做的,没有刚出炉时那般酥脆可口了,如果小姐以后长住下来,一定要尝尝新出炉的。” 如烟早晨未曾吃过饭就赶来了食为天,耐不过肚子空得厉害,刚才大口吃了几块蝴蝶酥,一见琉璃进来,就怕被她看轻,但是此时听她说话这般天真,年纪也小,就放了心,起了在她口中打探些底细的心思。 她微微一笑,摆出主子的架势,伸手拿了块点心递给琉璃,说道,“我们赶路急,早晨未曾吃饭,刚才吃了两块点心垫肚子,味道真是不错,你也吃一块吧,这点心贵得很,想来你平日也难得吃到。” 琉璃装作欢喜的接了,笑嘻嘻道谢,其实心里早腹诽了三五十句,他们夫人那般宽仁,别说这些普通点心,就是那些用料极珍贵的好点心,她们也都是常能吃到一两块,这女子居然还如此来收买讨好与她,真是可笑。 如烟看她掰了半块放进嘴里,吃得眉开眼笑模样,就问道,“你们这铺子里,点心如此美味,客人又多,想来一定是日进斗金吧?” 琉璃咽下口中的点心,笑道,“小姐真是聪明,我们这铺子百花闻名,当然赚的银子不少,可是也不如外人想的那般多。别的城里也有很多传统点心铺子,分了不少生意。对了,不知小姐是从哪里来?” “清平县。” “啊,清平县,”琉璃做出一副欢喜摸样,说道,“奴婢知道清平县,因为我们大少爷曾说那县城东边有家老字号点心铺子,做的黄金糕和千层糕很是美味,好像叫做‘老陈记’。小姐既然住在哪里,一定也常吃那家的点心吧?” 如烟被问得微微一愣,她随着那莽夫到了清平县,也不过停留了两日功夫就遇到了大禹,哪有时间打探这些,于是只得敷衍道,“是啊,那家铺子的点心味道也好,只是没有咱们铺子的好吃。” 琉璃骄傲的扬了头,说道,“当然。” 如烟以为敷衍过去了,轻轻松了一口气,却没看见琉璃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光。她害怕琉璃再问出什么话来,让她难以回答,于是就开始套问大禹的情况,可惜,琉璃不是说才进铺子,不太清楚主家的事情,就是脸带娇羞的扭着帕子夸赞他们的大少爷如何俊朗,如何仁厚,恨得如烟暗暗直咬牙,最后也就放弃了。 琉璃端了茶壶出去添水,就跑去前面与掌柜的说了,木十七也觉奇怪,正商量着还要再探探她们的底细,沈公公就带着圣旨上门了,于是又开始忙乱接旨一事。 木艾听了这些话,扭头看看欧阳,突然笑了,说道,“我猜这女子应该不是大禹送回来的,她应该是不知为何与大禹有些瓜葛,想要攀上门来做妾的,而且对咱们府上的底细也不清楚,就算听过一些传言,加上大禹的姓氏,恐怕是把他错当成是你的孩子或者晚辈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为奴为婢 欧阳想起,任白衣前几日当笑话一般也曾说起,江湖中人听说木艾的孩子有一子一女与他同姓,也有怀疑是他早年就与木艾生下的,那女子不清楚她们府上的内情,倒也有可能这般猜测,于是点头说道,“我让人送信给大禹问问吧。” “不用,”木艾摆手笑道,“正巧闲暇无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敢骗到咱们府上来。” 说着她看向木十七,说道,“十七,你先告诉她们主仆,就说我们府上不收外面不知底细的女子做妾,她如果想进门就签卖身契,先做上几个月的丫鬟,等到大少爷回来自然会抬举她。她签了就留她在食为天多吃点苦头,但是也要小心照管别让她使坏,如果她不肯签,就赶她走。” “是,夫人。”木十七大声应了就回铺子里去安排了。 如烟主仆在食为天后院听闻前面热闹,好似有很多人声,如烟就让小丫鬟出去探看,却被正巧赶回来的琉璃堵了个正着,笑着拉了那小丫鬟回来,说道,“小姐莫急,前边无事。想来小姐也听说过,我们夫人前些日子与欧阳老爷结为秦晋之好,这是朝廷派人来给老爷封爵位来了。” “欧阳老爷要封爵位了?”如烟心里暗喜,“不知可是世袭罔替的?” “那奴婢可不知,不过,如若是世袭罔替的最好,我们大少爷也能承继爵位。”琉璃这话可说到如烟心坎里了,脸上笑意更甚,打定主意,要踏进欧阳府的大门,以后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琉璃垂眸站在一旁,忍着心中厌恶,又奉承了几句,惹得如烟越发把自己当成主子,架子端得更稳。 中午饭时,另一个小丫鬟雨晴,端了一荤一素两盘菜和一碗香米饭来,伺候着如烟吃过,然后就要拉了那小丫鬟去厨下吃饭。如烟却怕小丫鬟多嘴露了她的底,笑言,“她最近常常积食犯胃痛,我正吩咐她今日少吃两顿,清清肚腹,你们自己去吃吧,不必理会她。” 小丫鬟早晨就没吃东西,好不容易得了几碟点心,如烟自己就吃了一半,剩下的为了怕人笑话她们,也不肯让她吃一块,此时好不容易盼到了午饭,人家又来叫她一起吃,如烟居然还找借口不让她去。小丫鬟委屈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但是又不敢违抗,只得低声说道,“谢谢姐姐们好意,我晚上再一起吃也是一样的。” 琉璃和雨晴站的离她不远,分明听到她肚中咕咕直叫,心中怜悯,但是依旧笑着应了两句,就去了厨下。 蓉城这里的食为天开张不到一年,伙计们有两个是从本地买的,但是厨下的几个丫鬟却都是从花王城的育才学院送来的,除了琉璃、雨晴之外,还有墨痕和馨儿,总共四人,平日里一起做点心,一起吃住,一起照料铺子里众人的伙食,感情好的如同亲姐妹一般。 墨痕和馨儿正收拾碗筷,见琉璃和雨晴两人进来,就问道,“那小丫头呢,怎么不过来吃饭,要准备饭菜送过去吗?”。 雨晴一屁股坐在长条桌边,先动手盛了一碗米饭给琉璃,然后才盛自己的,说道,“不用,人家如烟小姐说了,她那小丫鬟最近积食,要饿两顿清清肚腹。” 琉璃也嗤笑道,“可不是,明明那小丫头都要饿昏过去了,哪有这般狠毒的主子。” 墨痕放下手里的丝瓜瓢,笑道,“她不会是怕我们在小丫头那里套出什么话吧?” 馨儿年纪最小,平日里最是泼辣,口无遮拦,一边往大木盆里倒清水,一边说道,“我看那什么小姐,还不定是哪路货色呢,我娘说,眼珠儿转的急的人,肚肠子也比平常人都花花,谁知道这个小姐打的什么主意。” “能打什么主意,也不过就是看上大少爷一表人才,家世富贵了呗,可惜这如烟小姐还是不够聪明,没打探好咱们府上的底细就跑来喊着要做妾,刚才还问我,咱们老爷封了爵位,大少爷能不能承继,明显把大少爷当成是老爷的子侄了,她就不知道大少爷早就是郡王了。” 琉璃喝了一大口汤,边说边往嘴里拨饭,“我要快些吃,一会儿还要去照看着点儿,你们也告诉曹生和大路他们几个一声,别被那如烟小姐迷了眼,被人家套出什么话去,掌柜的回来可饶不了他们。” “知道了,我这就去告诉他们。”馨儿洗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跑去了前面铺子。 琉璃放下碗筷,正倒凉茶漱口,就见十七掌柜进来了,连忙上前问道,“掌柜的,夫人怎么说,可是许了如烟小姐进门?” 木十七摇头,笑道,“夫人那般睿智怎么可能被她骗了,夫人交代,要她们先签了卖身契,再好好让她吃点苦头。她如果不签就撵她出去。” 墨痕和雨晴一听这话也聚了过来,笑嘻嘻说道,“夫人可是要我们好好欺负她,这可是有趣的差事。” 琉璃笑瞪了她一眼,“夫人是觉得咱们这里活计太累,给咱们添个做粗活的人手。” 墨痕和雨晴会意,齐道,“可不是,夫人真是太心疼咱们了。” 木十七笑道,“准备文房四宝,跟我去小厅装装样子。” 琉璃几个笑着应了,各自准备妥当,又拉了从前面回来的馨儿一起嘀咕了几句,就跟在木十七身后,进了小厅。 如烟等的心焦,小丫鬟又委屈的皱着脸,就惹了她的厌烦,正小声喝骂几句,掐上几下解气。 一见木十七带着满脸笑意的进来,先给她见了礼,然后又指了身后一排四个大小丫鬟说道,“如烟小姐,这是我们铺子里的四个婢女,我带来给小姐见礼。” 话音一落,琉璃几人就齐齐跪倒,说道,“奴婢给小姐请安。” 如烟见他们如此,那心里就如同喝了蜜一般,甜到冒泡,不必说,她也知道,一定是欧阳府里有什么话送来了,而且还必定是好事,否则这些下人不会如此大礼巴结。她忍了心里的狂喜,矜持的微微抬了抬手,说道,“都起吧,我可不是什么主子,可受不得这么重的礼。” 琉璃几人起身,一个上前给如烟添茶水,一个从食盒里往外拿点心碟子,两外两个就躬身站在一边等候差遣。 琉璃双手捧了茶杯送到如烟跟前,笑道,“小姐怎么就受不得奴婢们这礼,以后奴婢们还要仰仗小姐多护持呢。” 如烟被捧的差点儿飘起来,想着以后一直会过这般被人伺候奉承的日子,那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来。 木十七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上前行礼说道,“如烟小姐,小的回府禀告过老爷之后,老爷说难得少爷遇上个合心意的人儿,他定是不会拦着,不过,我们府里有规矩,没签过卖身契的外人是不能进的,如果小姐愿意签张契约,就先在食为天住上几月,毕竟以后大少爷也要掌管这铺子,小姐多熟悉一下也有好处。待到几月后大少爷出门回来,就抬小姐进府。” 如烟原本一听要签契约,就有些忐忑不喜,但是很快就被那掌管铺子几字勾去心魂,心里飞快算计一番,若是欧阳公子回来不愿纳她过门,她毕竟顶着妾室的名头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到时怎么也会有些补偿,就算没有,这几个月里她起码吃穿不愁,如果运气好能学到几样点心,以食为天的名望,别的点心铺子不知多眼红,到时候她把方子卖出去,也够几年衣食无忧了。 木十七见她沉默不言,知道她心内犹豫,又笑着抛出一只诱饵,“我们老爷听说小姐是落难后被大少爷所救,想必没有什么积蓄,所以,签契约的银子随小姐开,以后进府时也好采办些嫁妆。” 如烟一听这话,是彻底放了心,就算那些退路都被堵死了,起码还有卖身银子在手啊。于是她点头应允,说道,“那就劳烦掌柜写张契纸吧,我虽流落在外,遭人欺辱,但却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卖身银子不用多,可也不能少,五百两就好。至于我那小丫鬟,跟随我身边多年,也是个忠心的,赏她二百两吧。” 墨痕等人听了,心里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这如烟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居然要五百两卖身银,连个黑瘦的小丫鬟也要二百两,还说什么清白人家的女儿,难道她们就不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当初也不过二十两银的卖身价,真是厚脸皮,看她签了契约之后,她们怎么收拾她。 木十七好似早有准备一般,听了如烟的价码,半点都不曾犹豫刷刷几笔,不到片刻就写两张卖身契来,又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数了七百两出来,一起递到如烟眼前。 如烟没想到他如此痛快,心里一时后悔未曾再多要一些,只得伸手按了指印,又拉过旁边犹豫的小丫鬟,逼着她也按了。 木十七收了两张契纸张放进怀里,半个字都没再说,转身就出了厅门,惹得正伸手拿银票的如烟愣了愣,刚要开口询问她的住处等事,却见琉璃和墨痕麻利的收了点心碟子,雨晴和馨儿也拉了小丫鬟一起出去了,眨眼间只留了她一个人在厅里坐着。 她心中猜到有些不好,但是又安慰自己,几个丫鬟可能是去给她安排住处和日用之物了,她毕竟是要做他们大少爷的妾,怎么也是半个主子,她们怎么可能慢待。如此想着,她也放心了,喜滋滋的摸着怀里的银票,等着来人请她。 可是她左等一个时辰,右等一个时辰,天色黑了下来,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却还是没人进来,她就有些发急,抬步出了厅门,隐隐听着院子角落的一间房子里有人声说笑,就走了过去,结果就见她那小丫鬟正坐在长桌边,捧着一碗白米饭,大口大口吃着,旁边的琉璃等人还不断给她夹着菜,吃得她是满嘴流油。 她立刻怒火就冲上了头顶,自己还在厅里空等,她们几个奴婢不去伺候,反倒在此吃得热闹,她有心想借此立威,迈步进门,张口借着自己的小丫鬟,指桑骂槐,“好你一个小贱人,主子在厅中未曾用饭,你倒先吃上了,没规矩的东西…” 小丫鬟跟在她身边多年,可是清楚她的手段的,吓的放下碗筷,就要跪下。 可是没等她起身,离着门口最近的馨儿就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几步上前,一个耳光就扇在了如烟的脸上,“你骂谁小贱人呢,嘴里给我干净一些,都是丫鬟,她贱你也高贵不到哪里去,凭啥你没吃饭,她就吃不得啊,她做了一下午活,你可半点的力都没出,还有脸要饭吃,今晚你饿着” 馨儿的声音又脆又响,说话又快又急,直让墨痕琉璃和雨晴觉得心中解气。 如烟却被打的怔愣了,她从小被养着做楼里的红牌,就算犯了什么错事,老鸨怕打坏了她的皮相,多是饿她几顿就算了,这般被人家一个耳光响亮打在脸上还是第一次,她伸手摸了摸有些麻木的脸颊,下一刻,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尖叫了起来。 馨儿手下也不慢,一反一正两巴掌立刻又招呼了过去,墨痕激动的拽了琉璃的手,小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馨儿这般厉害,这巴掌打的,真是太解气了。” 琉璃也嘴角弯弯,笑道,“我听这小妮子说过,她家继母最是擅长撒泼打人,这才让她试试,没想到还真厉害啊。” 两人欢喜说笑着,那边如烟的小丫鬟已经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雨晴给琉璃和墨痕使了个眼色,就带了她从旁边小门出去了。 如烟被抽了三巴掌,终于不再尖叫了,伸手就要拽着馨儿厮打,馨儿人虽长的小,却是四个丫头里最有力气的,一把揪住如烟的胳膊,就把她惯到了地上,一只绣着双蝶的墨绿绣鞋死死踩上她肚子上,叱骂道,“怎么,还想跟我动手,两个你也不是我对手,还是老实呆着得了。” 墨痕和琉璃这时也走上前,假惺惺劝道,“哎呀,馨儿妹妹,人家是刚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说给她听听就是了,怎么还动上手了。” “可不是,你也不怕手疼,明早还要烤蛋糕呢,那可是个仔细活儿,离了你,我们可做不了。” 两人说着就拉了馨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半点儿没有搭理躺在地上缓气的如烟。 如烟在冰凉的地面上躺了好半晌,被打懵了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怎么和她想象中的这般不同,不是应该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甚至巴结奉承吗,怎么还敢如此胆大包天,对主子动起手来了,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这一切都是做梦? 她爬了起来,看着墨痕几人发呆,墨痕是四个人里最年长的,行事也稳重,但是美中不足就是容易心软,看着如烟被打的鬓发散乱,脸颊高高肿着,水绿的衣裙上都是灰尘,于是叹了口气,上前低声说道,“如烟姑娘,你既然签了契约,就同我们一样是做奴婢的,还是不要指望着像以前那般颐指气使,你好好做活,我们自然不会欺负你。” 如烟听了她的话,回过神来,上前就抓住她的胳膊,恨声高喊,“什么奴婢,我是你们大少爷的妾,我是主子,你们居然敢如此欺辱我,我要见你们老爷” 馨儿嗤笑一声,“谁家的妾算是主子?你脑子疯掉了吧,我们大少爷会要你做妾,你做梦呢吧。” 琉璃也笑道,“如烟,不管你以后能不能当上大少爷的妾,你如今都是这铺子里的粗使丫头,还是先认清自己的身份好。” 墨痕原本是不忍看如烟狼狈模样,但是被她掐着胳膊摇晃,吃痛之下也就抹去了那点怜悯之心,甩开她的手,走回桌前,再不肯理睬她。 馨儿揉着手掌,一边瞄着如烟猪头一般的脸孔,一边说道,“都怪你这不识相的,搅得大伙都没吃好饭,罢了,你也受了教训了,先给你安排住处吧。”说着上前,扯了如烟的胳膊,就把她拉出了门外。 西厢房北屋里,靠门边儿是两只铜盆架,搭着雪白的棉布巾子,窗下安着一张长榻,上面放了一只雕花小矮几,再往里则是一张乌木桌儿,围着四把椅子,桌上一只长颈瓶里插着几只桂花,悠悠的香气溢满了屋子,靠着里侧有两张大床,妃色的纱帐,银红色的细棉背面,绣着大大的缠枝莲,墙上挂着的也是工笔花卉和侍女的画轴,整个房间布置的很是雅致温馨,让人一见就知是女子的住处。 雨晴拉着吓得直哆嗦的小丫鬟,笑着坐在桌边,给她倒了杯茶,然后牵了她的手,笑道,“刚才可是被吓到了,放心,你馨儿姐姐就是脾气急了些,平常轻易不发火的,以后咱们一起做活,相处长了,你就知道了。” 小丫头低着头,微微瑟缩了一下,显然不相信她的话,雨晴也不生气,又问道,“你可有名字,以后咱们要长相处,不能总是你啊我啊的。” 小丫头低声应道,“我没有名字,小姐高兴了就喊我小丫头,不高兴了就喊我小贱人。” 雨晴皱了眉头,气道,“就算你是她的丫头,也不能这般作践你啊。”说完,伸手抬起小丫头的脸,笑道,“刚才你按了手印,签了契纸,你以后就是咱们铺子里的人了,我比你大上几岁,就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好不好?” 小丫头见她满脸是笑,不像有恶意的样子,就慢慢点了头。雨晴沉吟片刻,说道,“你可能是原来吃的不好,身子还没长开,真是又瘦又黑,不过,看你这脸型手脚都是细条的,想来以后多吃点好的,就能长成个小美人,不如你就叫小天鹅吧。” 小丫头到底才十二岁,好奇心重,听了这新名字,就开口问道,“小天鹅?是鸟吗?”。 “对,你真聪明,就是一种鸟,有白白长长的脖子,很是美丽,不过,咱们百花国是没有的,只在我们夫人的家乡才有,而且还有个好听的故事。” 雨晴说着就把那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故事讲给她听,喜得小丫头连连点头,“嗯,以后,我就叫小天鹅了。” “你既然是咱们铺子里的人了,还不知道咱们铺子里的福利吧,你是新人,每月包住包伙食,有一两的月银,每季两套新衣裙,逢年节还有主子们另赏的红包,以后如果你琢磨出了好点心,还会有二十两赏银,将来你到了年纪出嫁,还有五十两的嫁妆银子…” 小丫头听着雨晴一样样数着,眼睛里越来越亮,最后却突然都灭了下去,垂了脑袋不肯说话,雨晴就问道,“怎么,小天鹅,你觉得这些福利不好吗,满蓉城算下来,也就咱们铺子最好了。” 小天鹅却连连摇头,“不是,有吃食有新衣裙,比什么都好,可我…可我得跟着小姐,不能…” “跟着小姐?”雨晴失笑,又抬起她的头,“这里哪有什么小姐,如果你说的是如烟,她刚才跟你一样签契约成了奴婢,而且你还是要跟着我们做点心的,她却是粗使丫鬟,比你还低着几等呢,只有她伺候你的,哪有你听她的道理?” 小天鹅呆愣着,一时反应不过来,雨晴又说道,“我看你是跟着她时日多了,脑子都变笨了,你那二百两的卖身银子还在她手里呢,明日去要回来,留着以后出嫁时给自己多采买些好衣衫,为何要放在她那里啊,你以后除了和她同属一个铺子,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不是她的丫鬟了?我不用伺候她了?” “当然,你的契纸在掌柜那里,要送到咱们主子那里去的,你跟她没关系了。” “她不能打我了?也不能让我挨饿了?” “当然,你不知道,咱们主子最是护短,就是上门来买点心的贵人都不敢随便呼喝我们,她也是奴婢,有什么资格打你,她以后如果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我们几个给你撑腰。” 小丫鬟沉默半晌,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泄底 雨晴把她搂在怀里安慰,不用猜也知道,她以前定然是在如烟手下吃了很多苦,如今突然觉得逃脱出来了,心中不知怎么激动呢,不过要成功策反她,还要再等等,等她知道自己真是离开了如烟的掌控,才会开口说真话。 这时,馨儿扯着狼狈的如烟进了门,一见两人的样子,就知道雨晴的策反奏效了,于是笑道,“别哭了,是不是没吃饱饭,肚子又饿了,你墨痕姐姐和琉璃姐姐正熬骨汤呢,你们去喝一碗吧,我给这不懂事的奴婢安顿个铺位。” 雨晴笑着拉了小丫鬟站起来,笑道,“我给这***取了个名字,叫小天鹅,怎么样,好听吧?” “小天鹅?”馨儿上下打量小丫头几眼,点头,“嗯,雨晴姐姐就是聪明,希望以后这名字会名副其实。” 雨晴指了长榻说道,“这长榻还算软乎,以后就给小天鹅睡吧。”然后就牵着小天鹅出去了。 馨儿会意,回身走了出去,不到片刻就抱了一大张油毡进来,铺在长榻下面,又从柜子里抱了床被褥出来,直接扔到油毡上,冷冷说道,“你以后就睡在榻下边,别睡的太死,谁想喝个水或者有个大事小情,你就起来伺候着。” 如烟看着地上散乱的油毡和被褥,恨得牙根咬得咯吱响,有心想反抗,又打不过馨儿,只得低头强忍着眼里的恨意不出声,馨儿也不理会她,又指了那墙角的梳妆台等物,说道,“这屋子里的东西有一样算一样,什么也别轻易动。该分配给你的物件儿,一会儿再给你拿回来。” 说完,转身就出了门,留下如烟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馨儿在门外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就飞速跑到灶间,扫了一眼,见雨晴和小天鹅不在,她就跳到琉璃和墨痕跟前,笑道,“怎么样,两位姐姐,我刚才厉害吧?” 琉璃拉了她的手到桌前,给她盛了一碗飘着碧绿葱花和雪白豆腐块的骨汤,笑道,“当然厉害,这是奖你的骨汤。” 馨儿拍拍胸口,“我也是学着我那继母的样子,其实我心里也虚着呢,你们又都不敢动手,只好我来了。” 墨痕上前敲敲她的头顶,笑道,“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欺负人欺负的很高兴,还非要捞点功劳。” 馨儿吐吐舌头,低头一边喝汤一边说,“姐姐们说,她晚上会不会趁咱们睡着了,偷跑啊。” “不会,她的卖身契可在掌柜的手里呢,按百花律逃奴可是要被处死的。”琉璃毫不担心,“你雨晴姐姐带着小天鹅去洗澡了,等过个两三日,把小天鹅的心思哄转了,探出这如烟的底细就好了。” 三人商议妥当就拾掇干净厨房,又把明早做点心要用的面发上,就相携去洗澡,上床安歇。 原本众人都以为如烟会生出一些事情,可是,她却极老实安分,坐在地铺上,低眉顺眼,就是馨儿折腾她倒了几次茶,她也没发火。小天鹅有些畏缩的看了好半晌,才敢爬上软榻上,钻进被窝,偷眼看着自家小姐,不敢说话。 几个丫鬟冷眼看着,也都心里疑惑,却不知如烟早就打好了主意,在她想来这些丫鬟一定是也想爬上大少爷的床,却被自己抢了先,于是心里存了怨恨,趁着她也签了卖身契变成丫鬟,主子又不在跟前的时机,拿她出气泄恨呢,只要她忍的住,等到欧阳老爷或者夫人到铺子里来时,她就熬出头了,那时她一定要统统找回来。 她一夜辗转反侧,睡去时已经是子时后了,好似才闭上眼睛,就被人粗鲁的推醒了,馨儿清脆爽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喂,快起来,要做事了,什么活都没干,还比谁睡的都死,快起来去柴房劈柴,一会烧烤箱要用。” 如烟坐起身来好半晌才明白过来所在何处,扭头看看房间里不知何时,已经只剩下她自己了,就连榻上的小天鹅也不见了踪影,她立刻爬了起来,卷起铺盖放在角落,然后走到门口,就着铜盆里的冷水,忍着痛,洗了两把还有些红肿的脸,简单拢了拢头发,开门出去,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空气里一股初秋的凉意,让她狠狠打了个寒噤。 不远处灶间旁边的一个屋子里,隐隐有人影走动,忙碌,她也不知柴房在哪里,就上前去问,结果众人见她进来都皱了眉,馨儿更是上前,狠狠几拳打在她身上,把她搡出了门,骂道,“这是你随便进来的地方吗,以后没我们发话,你连门口三步都不许挨近。”说着,她指了院子一角的低矮屋子,又说道,“那边是柴房,赶紧去把柴劈出来,然后再打水把隔壁灶间的水缸添满,别偷懒,早饭前做不完,你别想吃饭。” 如烟隐在袖子里的手,青筋都爆了起来,狠狠瞪着馨儿进门的身影,转身去了柴房,结果一见到那小山一样的木头,她恨得直想杀人,她就是长了八只手,早饭前也劈不完这些柴啊,何况还有水没挑,这几个丫鬟是明显要饿着她啊。 她在心里咒骂了无数遍,拿起斧头,一斧头砍下去,手腕震得发麻,那碗口粗的木头,才劈一道小口子。 辛辛苦苦劈了半个时辰,门外来了一个小伙计要抱柴禾,见她挽着袖子,满头汗水的站在柴堆中间,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进退,如烟眼珠儿一转,立刻幽怨的看着那小伙计哀哀哭泣,她的脸庞微肿,此时又半仰着沾着泪珠,真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任何一个男子看了,恐怕都恨不得把她揽在怀里哄劝,可是那小伙计儿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扭头就跑了出去。 她正怔愣间,馨儿就从门外跑了进来,抄起一只儿臂粗的木棍就往她的屁股上招呼,一边打一边骂,“你个狐媚子,让你劈柴,你都能勾引个男人,我打你的狐媚样…” 如烟躲闪不及,屁股上就挨了两下,心头怒火怎么也忍不下去,也抄起一根木棍与馨儿打在一处,“你个下溅奴婢,你居然敢打我,敢让我劈柴,等我见了大少爷,一定让她把你卖到私寮子去,让你尝尝千人骑…” 她骂到一半,自觉这话会泄底,赶忙住了口,馨儿却趁机又招呼了两棍在她身上,一脚把她踹倒在地,“等你见了大少爷,要猴年马月呢,你就慢慢受着吧,再随便勾引这院子里的人,就饿上你十天半月的,看你瘦成骷髅,还怎么勾引人。” 馨儿喘着粗气,扔了手里的木棍,又骂道,“赶紧劈柴,一会儿就要用了,劈不出来,耽搁了烤点心,看我怎么治你” 她转身出了门,走出两步,见到墨痕站在台阶上一脸沉思模样,脸色就微微有些发红,低声说道,“嗯,墨痕姐姐,我是气她不好好干活才打她两下的。” 墨痕扑哧一声笑了,“我也没说你是因为她勾引了大路才打她的呀,你解释什么。” 馨儿扭着身子,不依的上前抱了她的胳膊,“墨痕姐姐,怎么又拿我打趣。” “好,好了,是姐姐错了。咱说正事,刚才她骂你的那些话,怎么听着也不像良家女子能骂出口的,你说她是不是不清白啊?” 馨儿仔细想了想,猛然睁大了眼睛,问道,“难道,姐姐是怀疑她是那个地方出来的?” 墨痕点头,“一会儿烤完点心,咱们和雨晴说一声,让她去套套小天鹅的话儿。” “好啊。”两人一起回了烤房,继续忙碌,待要烧烤箱时,如烟终于勉强凑够了柴禾,墨痕见她胳膊被木屑划出些血道子,脸上都是汗水儿,模样很是狼狈,就说道,“去担水吧,明天记得劈快一点。” 如烟只得又去井边提水,待她刚刚把缸装满一半的时候,众人就围在桌边吃早饭了,却没有一个人叫她,她有心想要跟十七掌柜说点什么,可惜人家四平八稳的吃饭夹菜,根本没瞟过她一眼,把她恨得把下唇都咬破了,心里也彻底明白了,她是不可能在铺子里找到一个帮手了。 等她终于打满了水缸,累得差点瘫倒在地,饭桌儿却早就撤走了,一个米粒都没剩下,她也不敢出声,接过馨儿递过来的扫帚,又要去扫院子。 小天鹅这一日一夜,看着以前日日打骂她的小姐,真就如同最低等的奴婢一般,睡地铺,劈柴打水,被打的脸如猪头,都不敢反抗。不自觉的,她心里就去了几分恐惧,想想那二百两的卖身银子,以后就算在食为天呆不下去,也能做个小买卖,或者置副嫁妆嫁个农户人家,她就鼓了勇气,拦在如烟面前,一边死死扯着衣角,一边低声说道,“小姐…嗯,不,如烟姑娘,把我的…卖身银子还给我吧?” 如烟一听被她使唤了六年的小丫鬟居然都敢这般和她说话,伸手就一巴掌打了过去,小天鹅条件反射般就想跪下赔罪,可是,雨晴却在一边淡淡说道,“如烟,你是粗使丫鬟,属于三等,小天鹅是二等,你敢打他,可是犯了规矩。” 小天鹅听见这话,好似立刻添了勇气,挥手一巴掌就打了回去,如烟被打的愣在那里,小天鹅也扬着手发呆,半晌才哆嗦着高声说道,“把我的银票还给我” 如烟扔下扫帚就想上前打小天鹅,却被旁边的雨晴和馨儿一把拉住,搡了她几把,“干什么,还想打人啊,凭啥你要拿着人家的卖身银子啊,你又不是她父母,赶紧拿出来。” 墨痕也附和道,“是啊,如烟姑娘,你已经不是她的主子了,拿着她的卖身银子不合适。” 如烟被她们围着,有再大的气也不敢发出来,只得狠狠的盯着小天鹅,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扔在地上,转身就走了出去,把那院子里的地皮当做了小天鹅的皮一般,狠狠刮了起来。 雨晴把银票捡起来递给小天鹅,笑道,“你看,我都说了,你现在不是她的婢女了,不需要看她脸色了。” 小天鹅好似有些不相信一般的死死盯着手里的银票,然后立刻塞到了怀里,心里真正踏实了起来,琉璃把一切看在眼里,知道火候已经到了,就给雨晴使了个眼色,“雨晴,早晨的活计忙得差不多了,我们几个装盒子就好,小天鹅第一次进烤房耐不得热,你带她回屋吃块点心喝杯茶。” 雨晴会意,果真捡了两块刚刚出炉的梅花蛋糕,牵了小天鹅的手,一起回了卧房,两人坐在方桌旁,一边吃喝,一边说着闲话,雨晴见她很喜欢吃蛋糕,就把自己那一块也推到她跟前说道,“你们以前在楼里吃不到这样的好点心吧?” 小天鹅点头,“楼里连饭都吃不饱…”话说到一半,她才反应过来雨晴问了什么,一口蛋糕噎在嗓子眼儿里,呛咳不止。 雨晴连忙递了茶水给她,笑道,“你这丫头,吃的这么急干什么?” 小天鹅眼里满是惊慌,两手死死掐着桌沿儿,咬着下唇不肯说话,雨晴淡淡一笑,“你不要害怕,我们也是今早儿从如烟的话音儿里猜出来的。只知道你们是青楼里出来的,别的还不清楚。不过,这也是你的机会。” 小天鹅悄悄松了口气,但是又被那“机会”两字勾的眼里多了抹希望,雨晴喝了口茶水,“实话跟你说吧,你跟如烟一开始就弄错了一件事,我们大少爷不是老爷的亲子,而是我们木仙府的大少爷,是我们仙夫人的养子,所以要守的是我们木仙府的家规,只能娶妻不能纳妾,而且我们大少爷特别孝顺,根本不可能送个女子回来惹我们夫人生气,更何况他几个月前与花都刑部侍郎府的小姐又定了亲。所以,你们主仆一上门说是大少爷的妾,我们就都知道你们是骗子。” 小天鹅越听身形越矮,最后从椅子上滑到地上,跪着直哆嗦。 雨晴也不扶她,又慢慢说道,“我们夫人历来心地仁厚,从来不轻易为难谁,但是你们这样骗上门来,可真有些太不把我们夫人这亲王之尊放在心上了。” 小天鹅终于吓得哭了起来,“不…不是我,小姐…小姐说欧阳公子家里是个富贵的,如果做了他的妾,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欧阳公子不理会我们,小姐就来了…” 雨晴听出她有坦白的意思,就伸手扶了她起来,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温声劝道,“小天鹅,咱们也相处了一日夜了,我看得出来,你本性不是个坏心肠的,只不过是在如烟手下伺候,被她指使罢了,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个盲从的罪名。你如果能原原本本把这件事说清楚,我们夫人定然不会怪罪于你的,而且以后你还能继续在咱们这铺子里做事,每日有吃有喝有工钱,加在上你那二百两的卖身银子,以后找个看得顺眼伙计嫁了,一夫一妻,白头到老,日子过的多好啊…” 小天鹅听了这些话,就慢慢不哆嗦了,睁着红眼睛怯怯问道,“仙夫人真不会怪罪我,不会把我下狱?” 雨晴扑哧一笑,“放心,夫人如果生气,我们几个帮你求情,夫人那么善心,不会跟你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的。最主要的就是你要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夫人知道真相了,不误会大少爷忤逆她了,也就没事了。” 小天鹅心里有了底,就把如烟如何从青楼出来,如何遇到大雨仗义援手,如何去客栈偷偷爬上床,如何坐车来此都说了个明明白白,最后,又说道,“小姐说了,等大少爷回来,她已经顶这妾的名头住了几个月了,到时候要撵她走,也要补偿她几百两银子的。” 雨晴越听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怎么还有这般厚脸皮的女子,真是丢进了我们女子的脸居然还妄想要做我们少爷的妾,给我们少爷提鞋都不配” 小天鹅被吓得噗通又跪下了,“雨晴姐姐,真不是我的主意,我怕小姐打我…” 雨晴叹口气,“好了,我知道了,你起来吧,咱们一起去和十七掌柜说说,他去见了主子,看主子怎么发落你了。” 小天鹅爬了起来,跟在她后面去见了木十七,木十七一听眉头就皱成了疙瘩,这亏得夫人把这女子留在铺子里了,如果放了她出去,到处与人乱说是他们大少爷的妾,最后再让人知道她是青楼女子,那他们大少爷的名声可就不用要了。还不定会传出什么闲话呢,什么母子为青楼女反目,痴情种为红颜知己忤逆母亲,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他越想越咧嘴,简单嘱咐了两句,就连忙出门赶去了城南的欧阳府。 木艾和欧阳正坐在后院的桂花树下,把前些日子酿好的那桃花酿从空间里移出一陶缸来,小安几个小心翼翼的起了封,用一只带把儿的竹筒轻轻提了几下,装满了一只白玉壶,又重新封好缸口。 白玉壶是在前日那些赏赐之物里挑出来,薄薄的瓶身,长长的颈项,雕成了鱼嘴的壶口,很是雅致,几个丫头整理那一车赏赐时就很喜爱,今日一听说夫人要品新酒,立刻就找了出来。 此时她们看着瓶身上透出的淡淡妃色,都笑得合不拢嘴,直说,真是太美了。 木艾翻开桌上的白色细瓷小盅,先倒了两盅,捧了一杯给欧阳,才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深深嗅了嗅那股夹杂着桃花香气的甜香,再浅浅含了一口,略带失望的撅起了嘴,“我错了,应该用包谷做底料,这般米酒里夹了桃花气,怎么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欧阳本来不喜这样花香厚重的酒,但是听她这么说,反倒一口喝干了,赞道,“味道不错。” 木艾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给你白水你也会说好喝。”她这般说着,脸上到底被哄得转了笑容,扭头唤了几个丫头,“小安,你们也倒些尝尝吧。” 小安立刻应道,“是,夫人。”然后当真上前,倒了五杯,与惜福等人,每人一杯,却各个喝的眉开眼笑,这个说,“这酒甜甜的真好喝。”那个说,“嗯,桃花味儿好香啊。” 木艾知道她们是因为以前没有喝过米酒的关系,所以才不觉有何不妥,又见她们喝了一杯都有些意犹未尽,就指了那白玉壶说道,“我是不喜欢这味道了,以后再用包谷试试。你们把这壶拿下去喝了吧,我这里不用留人伺候了。” 几个丫鬟笑嘻嘻道了谢,就捧了酒壶酒盅,一边商量着取些什么点心和小食配酒,一边出了园门。 木艾靠在欧阳肩头,刚要开口说话,小安又转了回来,“夫人,十七掌柜来了,说是打探出那如烟主仆的底细了。” “哦,这么快?”木艾直起身,看向欧阳,挑眉笑道,“一起去听听看,她们是何方神圣啊?” 欧阳点头,两人相携去了大厅,木十七上前见礼,然后也不啰嗦,把几个丫鬟如何调理如烟,如何策反小天鹅,最后小天鹅坦白她们主仆之事仔细说了一遍。 一番话说完,木艾夫妻连同几个丫鬟都愣住了,好半晌,木艾忍不住嗤笑道,“真是没想到,这里也有个芙蓉姐姐。她怎么就觉大禹一定会看上她呢,大禹这孩子是不是太心软了,当时在客栈就甩她两巴掌,不就没有这些事了。” 小安笑道,“大少爷与夫人一般心软,恐怕做不出打女子的事。” “我是女子,心软不算毛病,可他一个男子汉,将来要顶门户的,怎能这般。好再这如烟是个傻的,自己送上了门,如果她先宣扬的满城皆知,咱们还真不好办了。罢了,明日还是给他写封信吧,吩咐下去,准备车马,咱们先去把这如烟打发了。”说完又转头看欧阳,笑道,“要不要跟我去看戏?” 欧阳摇头,他本就不喜与女子打交道,金瑶之事后更是敬而远之,此时当然也不愿去看一个青楼女子的把戏,“我去酒庄那边转转。” 木艾轻笑,“去吧,早些回来。” 第四百四十九章 苦工 两人各自分开,一个出门,一个去了后院换出门衣裙。木艾坐上马车不过片刻就到了食为天门外,木十七亲自搬了凳子在车门外,木艾扶着小安的手下了车,早有眼尖儿的小伙计跑去后院,喊道,“主子来了,大家快出来拜见” 雨晴和墨痕几个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慌忙洗了手,预备出门去迎接,馨儿和琉璃正带着忐忑不安的小天鹅准备午饭,闻声也跑了出去。 她们从在育才学校里,就日日喊着效忠主家,认真做事的口号,耳里听了无数主母的神奇之事,今日能在如此近处见到,怎会不欣喜激动。 可惜,她们自觉已经动作很快,却有人比她们还迅速,如烟听得第一句,“主子来了”时,恨不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心里直念天神保佑,没想到她的出头之日到来的如此之快,她再不用忍受几个丫鬟的欺辱,终于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她扔掉手里的扫帚,拔腿就往前面铺子跑去。馨儿几个大惊,怕她出去乱喊,惹得自己主母恼怒,连忙随后追去。 木艾下车进了铺子,见有两位中年女子各带了一个小丫鬟站在过道旁的货架前选购点心,稍稍挡了路,就笑着寒暄了两句,两个妇人见木十七称木艾为主,猜到木艾就是那位有无数传言的仙夫人,一边惊异与她的年轻貌美,一边就要下跪见礼,被木艾一把拦住,直言今日得见就是有缘,感谢她们一直给食为天捧场,又要木十七送了两人每人一盒新点心,这才辞过两人欲进后院。 小安上前掀起水蓝色的纱帘,尚未抬起多高,就突然被人撞的一个趔趄,惜福正巧跟在后面,一把扶住了小安,那门帘里就冲出来一个年轻女子,身形姣好,皮肤雪白,只是脸上红肿,鬓发散乱,很是狼狈。 铺子里的众人齐齐一愣,尚未来得及说话,那女子已经又奔着那两位夫人中身穿绸缎衣裙的那位跑了过去,“噗通”跪在那夫人身前,就开始哭喊,“夫人救命啊,您再不来,如烟就要被这些贱奴婢们害死了,求夫人给小女子做主啊…” 馨儿几人正巧追出来,见到如烟抱着一位陌生夫人的大腿哭喊,自家夫人反倒冷着脸站在一旁,都吓得白了脸,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木艾心里恼怒,冷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带下去,以后谁家的亲人再来探望就住到客栈去,不许再放进铺子后院。如若都这般着了疯魔,那铺子岂不是乱套了。” 雨晴等人立刻上前,死死掐了有些怔愣的如烟就拖去了后院,木艾又出言安抚那两位满眼都是好奇和惊讶的夫人,“今日真是失礼了,下人的亲戚行远路来探望,却不想发了疯魔,撵出去又不忍,索性只能再派人送回家去。没想到,尚未上车,倒先让两位夫人受惊吓了。” 那两个夫人连忙称道不敢,奉承几句夫人心善仁厚之类的话。 木艾笑着敷衍了两句,抬步进了后院,木十七脸带愧疚的就要跪下赔罪,木艾皱眉摆手,“搬张椅子来,就在院子里坐吧。” 木十七连忙应下,亲自小跑进大厅里,搬了张最宽大的椅子来,墨痕上前铺了银红的锦缎锦垫和靠垫儿,才请了主母坐下。 馨儿和雨晴押着如烟跪在不远处的桂树下,本来她们几人不过两日就套出如烟主仆的底细,这不大不小也是个功劳,没想到,只不过慢了几步,就被瞬间破坏了,而且还在外人面前让主子丢脸,这可真是大罪了。她们心里气恨,自然不会放过如烟,这一路足足捶了她几十下,才觉心里解气了一些。 而如烟在木艾开口吩咐人把她拉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抱错人了,原本她以为是欧阳老爷来了,可是,一冲进铺子满眼都是女子,她就知道恐怕来的欧阳公子的继母,慌乱间扫了几眼,就把那位穿着锦缎衣裙,头戴金凤钗的中年女子当做了仙夫人。 按她的想法,百花的亲王之尊,食为天的主子,传言里富可敌国的女子,怎么也要穿金戴银,年近三十,可是偏偏就是那门侧最不像仙夫人的年轻女子是正主,她心里早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下子可好,先机没有抢到,反倒先惹恼了这位未来的“婆婆”。 木艾皱眉坐在椅子上,小安几人站在她身后,木十七带着几个丫鬟和小厮跪地见礼,木艾挥手唤她们起身,然后说道,“刚才不是有个喊救命的人吗?唤她过来,我倒要听听,食为天这院子里是不是住的都是强盗匪徒,怎么就要伤及性命了。” 众人听了都连忙低了头,刚才那幕,如果不是夫人出言遮掩,传出什么流言,自己府上必定会损了颜面。 雨晴几个拖了如烟到主母身前三步,然后就恭敬等在一旁,盯着如烟,防备着她再有什么惊人之举。 如烟听出木艾刚才话里的恼怒之意,但此时也没有后悔药可吃,只得硬着头皮,跪地磕头,嘤嘤哭泣,“小女子如烟给夫人见礼。” “哦?”木艾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就是那个前日上门,要进我们府上做妾的女子吧?” 如烟掏出帕子擦擦眼角的泪水,尽量放柔声音,低低说道,“正是小女子,小女子本与欧阳公子互相倾慕,得欧阳公子之命到此投奔,承蒙夫人和欧阳老爷不弃,收留小女子在此小住,等待公子回来再进府伺候。没成想这些奴婢们,嫉恨小女子有幸得到公子的垂青,日夜折磨小女子做苦工,而且还不给饭食,可怜小女子,时刻盼着夫人和老爷为小女子做主,今日天神保佑,突然听得夫人来此,一时欢喜,才行此莽撞之事,还请夫人看在欧阳公子的情面上,原谅小女子的错处。” 木艾微微一笑,“你说的欧阳公子,全名可是欧阳禹?” “回夫人的话,正是。”如烟虽然不知木艾为何这般问,但还是点头答了,“公子亲口对小女子所说,他是欧阳老爷的亲子,欧阳府的大少爷。” 她的后半句话一出,木艾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众人也都看着如烟露出一副鄙夷神色。 如烟立刻又高高悬起了心,眼珠儿转了转,怎么猜也不知道为何众人会如此,于是又说道,“夫人,小女子所说都是实情,还望夫人为小女子做主。” 木艾不置可否的伸手接过小安倒好的茶,慢慢喝了一口,转向木十七,“先前是谁探出了实情,出来说说吧。也让人家如烟小姐听听不同的说法。” “是,夫人。”木十七冲着雨晴一挥手,雨晴就拉了哆嗦的小天鹅走了出来,站在如烟身旁,如烟一见小天鹅,脸色刷的就白了,那长指甲狠狠掐着大腿,死死盯着小天鹅,恨不得下一瞬就能用目光把她杀死一般。 小天鹅畏惧的又往雨晴身旁躲了躲,雨晴伸手拍拍她,然后躬身给主母行了礼,就把她如何照料小天鹅,如何从她口中听得如烟底细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天鹅不等她说完,就噗通跪下了,小小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口里哭喊着,“求夫人饶命,奴婢是被逼的,奴婢怕小姐再打骂…小姐说只要做了欧阳公子的妾,就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还说要多讹一些银子…” 如烟听她如此说,双眼圆睁,脸色铁青,装了许久的柔弱也装不下去了,伸手抓住小天鹅的胳膊就打了起来,“你个小贱人,到底是收了谁的银子,昧着良心诬陷主子,你个黑心肝的…” 小天鹅一边躲避,一边挣扎哭道,“奴婢没有撒谎,小姐明明就是醉红楼出来的…”两人厮打在一起,一时间院子里充斥着她们的哭喊和互骂声,很是热闹。 雨晴等人有心上前拉开,但是抬眼看着主母慢悠悠喝茶,好似看戏般兴致盎然,就连忙垂了头不吭声。 好一会儿过后,如烟主仆才终于耗干了力气,住了手,两人脸上都挂了血痕,衣裙也皱了,鬓发散的如同鸟窝儿一般,众人看得好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都忍得肚子抽痛。 木艾放下茶杯,淡淡问道,“你们都出了气了?可是打的痛快了?要不要给你们准备刀枪武器啊?” 如烟立刻跪坐在地上,心里瞬间闪过无数算计,如若这仙夫人派人去醉红楼探问,她的底细肯定会曝露,不如就承认了,咬死与欧阳公子互相倾慕,量这夫人碍于脸面也不好为难继子的妾,“夫人,小女子一时气愤,这才失了礼数,还望夫人恕罪。小女子虽然从小卖身青楼,却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伸出污浊之地,试试洁身自好,前些时日攒够了银钱,立刻赎身离了那肮脏之地,幸得欧阳公子垂怜,感激不尽,惟愿此生伺奉在公子身边,端茶递水,以报厚恩。 小女子病非贪慕府上钱财,如果夫人不相信,可以留小女子在这铺子做个管事,既不用受奴婢们的欺辱,也能为夫人分忧,等到欧阳公子回来,自然一切真相大白。” 木艾伸手揉揉太阳穴,嗤笑一声,“你可真是个脑子活络的,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实话跟你说了吧,你什么都不必做了,还是先想想如何保住小命吧。行骗都骗到亲王门上了,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如烟脸色转青,但还是强硬辩解道,“夫人说什么,小女子不知,小女子是依着欧阳公子的指点才来此等候他回来的,并不是什么骗子?” 众人此时看她的眼神,就已经像看一个白痴了,木艾淡淡说道,“你还算不得骗术高明,如若是我要上门行骗,一定会打探好那人家的底细,然后才好应对。你一开始就猜错了一件事,你口中的欧阳公子并非欧阳老爷的亲子,我也不是他的继母,他是我木仙府的大少爷,是我木仙仙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长子。” 如烟惊愕的张大了嘴,打死她也没有想到,欧阳公子不是与他同姓的欧阳老爷之子,反倒是仙夫人的养子,这也太过巧合了。 “这里是蓉城,毕竟离着花都和花王城很是遥远,传言还没有被人带到此处,如若是在花都以北,恐怕就连普通百姓都知道,我木仙府的家规里,有一条,男不纳妾,女不做妾,主仆同守。大禹是我们木仙府的大少爷,生性孝顺稳重,这家规他自然是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轻易触犯,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触犯了也一定会亲自回来请罪,不会让你一人来此。我门整个府上,包括这铺子里,从一开始,就没人相信你的话。” 她的这些话,一句句就好像砸在如烟的心窝里,让她脸色青白交错,颓然坐在地上,怪不得,她在琉璃几人嘴里套不出任何话儿来,怪不得要她签什么卖身契,怪不得这些人欺负她欺负的毫无顾忌,原来一开始她就被拆穿了,亏她还以为自己多聪明,算计的多高明… “你现在可还有何辩解之词?如果没有,我就让人送你去见官了,行骗到亲王府上,怎么也要打的你去了半条命,再发配到石头堡去做苦力。” “没…没…”如烟趴伏在地上,想到要被在脸上刺字发配到苦寒之地去,她身子就止不住的抖了起来,后悔的恨不得肝肠寸断,“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都怪奴婢一时贪心,奴婢愿意做牛做马给夫人赔罪,夫人千万不要把奴婢送官…”她是真害怕了,咚咚磕起头来,半点不敢掺假,不到片刻,那额前就已经见了血色,红肿一片。 木艾皱了眉,给小安使了个眼色,小安立刻上前拉起了她,如烟却以为立时就要拉她去见官,疯狂挣扎起来,嘴里嘶喊着,“夫人,奴婢不想再让男人糟蹋,不想每晚迎来送往,才出此下策,奴婢命苦啊,求夫人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做牛做马报答夫人…” 院子里男女都有,听得她说起那些糟蹋之类的话,就都微微红了脸,暗骂她不知廉耻什么都往外说,但心里还是有些软了起来,毕竟没有一个女子天生就喜欢在青楼卖笑,都是生计所迫或者从小被无良父母卖去,或者人牙子拐去的,墨痕雨晴悄悄对视一眼,有心想上前求情,又怕触怒夫人,就都扯着手里的帕子沉默。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木艾听得她哭喊,心里也没来由的冒出这句话,伸手示意她闭嘴,然后冷声说道,“本来定是要送你见官的,但是念在你也没对我们府上还未曾惹出什么祸事,就从轻发落吧。” 如烟大喜,立刻又跪下磕头,伸手把一直藏在怀里的银票掏了出来,“谢夫人开恩,谢夫人开恩,这是奴婢的卖身银,奴婢不敢藏私。” 木艾抬起手指在椅子把手上敲了两下,心里有了主意,说道,“十七掌柜,先赏她二十板子,以作惩戒,然后把她送到仙家镇的作坊去做粗活,三年后,如果她还算安分,就给她二十两卖身银子,留她在镇里过活,如果不安分就拿了我的帖子送去衙门。” “是,夫人。”木十七躬身应了,上前收好银票就唤了两个小伙计去准备木板和长凳子,如烟虽然恐惧即将落在身上的皮肉之苦,但是总比发配石头堡要好上多少,而且那仙家镇她是听过几句的,如果以后肯出力气,必定衣食有靠,也算有个归宿,于是又磕头谢恩。 两个小伙计拉了她趴在凳子上,执了板子就噼里啪啦打了起来,如烟立刻痛叫出声,后背也渐渐现了血色,众人都低了头不敢看。 小天鹅吓得浑身如同筛糠一般,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土里,木艾扫了她一眼,“这丫头叫什么名字?” 雨晴想起早晨她对小天鹅的承诺,立刻上前回话,“回夫人,奴婢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小天鹅。” “小天鹅?”木艾淡淡点头,“虽说她坦诚了她们主仆的底细有功,但是背主之事却是大忌。也打上二十板子,送到作坊里做粗活三年吧。” 雨晴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下求情道,“夫人,可容奴婢求个情,这小丫头从小被如烟打骂,实在是个命苦的,而且奴婢早晨哄她说实话时,曾答应她以后要照料她。还请夫人开恩,留她在铺子里做个粗活吧。” 墨痕几个这时也上前,一起说道,“请夫人开恩。” 小天鹅早掏出了二百两银票放在地上,磕头不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十七掌柜,铺子里可还缺人手?” 十七掌柜眼角扫到琉璃向他挤眼,于是连忙说道,“回夫人的话,铺子生意好时,我与两个小伙计都在前面照料,就有顾及不到后院劈柴挑水这些杂活,如果夫人开恩留下这小丫头做个粗活也使得。” “那就留下吧,不过如果以后这小丫头惹了什么祸事,你们可要一同受惩罚。” 木十七和雨晴等人一听,连忙磕头道谢,这时如烟已经吃痛不过晕了过去,墨痕和琉璃上前扶了她下来,小天鹅又主动趴上去挨了二十下,同样昏过去,被一起半拖半抱送去了厢房。 木艾起身欲走,想起这事如此快水落石出,铺子里的几个丫鬟功不可没,虽说后来没看紧如烟,让她闯出去差点惹人闲话,但也可以原谅,于是又吩咐十七掌柜,“几个丫鬟做事很稳妥,每人赏二两银子吧。” “是,谢夫人赏赐。”木十七笑着替琉璃几个谢了赏,然后送了木艾出门。 木艾上得车,想着从府里出来也不过半个时辰,欧阳必定没有回去,于是吩咐五湖转去小酒庄。 小酒庄经过一番休整,早就不是当初的破败模样,青砖灰瓦的门面,雕花窗棂上贴着玉色的棉纸,一块楠木匾额高悬门上,上书“闲听落花”四个笔锋圆润飘逸的大字,迈进门里却不是一般酒庄那般的货架和柜台,反倒布置的好似殷实人家的大厅一般,方桌木椅,墙上挂山水画轴,多宝格里摆着各色不同形状的酒壶和酒杯,高几上的美人耸肩瓶里插着几只桂花枝儿,衬得整个屋子多了几分清雅。 一个大汉正脸带笑意的拿着抹布,略微有些笨拙的擦着桌子,见木艾带着几个丫鬟进来,认出是首领夫人,立刻上前见礼,憨笑道,“夫人来了,首领在后院。” 木艾淡淡一笑,微微点头,绕过屏风去了后院。 门后是个比食为天大上两倍的院子,西面是厢房,北面是正房,东面则是一个精心打理的小花园,翠绿的灌木,大片的花圃,甚至还有一弯溪水流过,一座小亭子建在溪边,八角的顶盖,朱漆的柱子,半边挂着雨过天青的纱帘,很是风雅。 欧阳和任白衣两人正坐在亭子里,一见木艾进来,都站起身迎了过来,欧阳说道,“那边处理好了?” 木艾点头,“我还是没狠心把人下狱,不过是打了板子罚做苦工。” 欧阳轻笑,“你没气到就好。” 任白衣笑嘻嘻上前行了礼,就欲退下给他们夫妻让位子,木艾却拦了他,请他一起进亭子安坐,然后从空间摘了些水果出来,吩咐小安几个给院子里和前面忙碌的兄弟们送了大半过去,只留了一盘荔枝和砂糖橘,三人边吃边闲谈。 “任先生,这里的事情都差不多料理完了,我放心不下孩子们,过两日就要和欧阳南下了。以后铺子里的生意,如果有什么为难之处,任先生只管去找十七掌柜商量。” 任白衣塞了颗雪白的荔枝肉到嘴里,吃的是眉开眼笑,“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常去麻烦十七掌柜,不过夫人和首领走了,我可没有这么甜美的果子吃了。” 欧阳瞪了他一眼,木艾却笑道,“先生想吃,尽管去鲜果斋那里取就是。” 任白衣却摆手,“夫人这里的不需花银子,吃着不心疼,鲜果斋那里的动辄几两银子一只,太金贵了。” 第四百五十章 路遇 “如此说起来,咱们这酒庄里的果酒可更金贵,酒窖那里,先生还要多派人手看护。过几日,陛下那里也许会赐下名来,买主必定蜂拥而至。但是,有句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咱们酿出的酒也确实不多,下一批要到明年秋才能酿出,如果我们赶不回来,还要埋在树下几年,所以,一定不可多卖,每月控制在二十坛左右就行,如果买家太多,不好得罪,就要他们竞价,谁的价高卖谁。这样酒庄得了利,又不得罪买主。不过,我义兄的仙客楼,看在我的颜面上还是要多照料一二。” 任白衣越听眼睛越亮,连连拍手称赞,末了又不舍的说道,“夫人真应该多留几月,也多教教我这经商之道。” “先生客气了,钱财之道不过是小道,摸索几月,相信先生定会有些心得,咱们这买卖多是本钱薄的,先生自管放手施为就是了。” 任白衣感激行礼,木艾拦了他,三人又闲话了两句,把一盘子水果都吃尽了,净了手,木艾就与欧阳相携回了府。 小安几个忙碌着收拾行礼,采买吃用之物,木艾闲着无事,给大禹写过信,找了个功夫好的兄弟送去,就在葡萄架下铺了地毯,然后拉着欧阳一起整理空间里的老旧物件,当初她回老家去处理房子等事,爷爷奶奶留下的那个小卖店里还剩了些杂货,这两年被她用了一些,还剩一小部分没有清理。 两罐子的玻璃球儿,七八只小儿拳头大的弹力球,十几枚小圆镜子,两盒子塑料梳子,四盒子棉线轴,几幅魔术手套,五把剪刀,几盒子铅笔橡皮、墨水、钢笔和田字格本,零零碎碎铺了满满一毯子。 这些小物件儿,一样一样都装满了木艾童年的美好回忆,她沉默慢慢摩挲着,然后又仔细放进雕花精美的乌木盒子里。 欧阳猜到她在想念家乡,也不出声打扰,默默坐在一边相陪,木艾偶尔抬头看到,还以为他干坐无趣,于是随手在空间摸了本杂志出来递给他,“我马上就收拾好了,你先看会书吧。” 欧阳点头,结果刚打开那杂志,却在下一刻猛然睁大了眼睛,脸色瞬间涨红,好似那书里有何猛兽要跑出来一样,啪得合上,一把扔在木艾身前。 木艾正拿着剪刀琢磨着要把小圆镜子后的塑料壳剪掉,然后送去银楼换成檀木或者金银之类,将来也可以当做贵重的物件儿送人。结果刚剪刀一半,就见欧阳如此慌乱,连忙放下剪刀,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一问,欧阳的脸色红得更甚,简直如同猪肝一般,左顾右盼,就是不肯正眼看木艾,最后居然跳起来,扔下一句,“我去练剑!”然后几步窜到花园边,折下一支桂树枝,挑拨挡拆,舞得上下翻飞。 木艾眨眨眼睛,好奇的拿起那本杂志翻开,然后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躺在毯子上捂着肚子来回翻滚。 原来那是一本时装杂志,而那一期的主题是内衣专刊,页页都是只穿了内衣的美女,金发碧眼的,黑眸黑发的,除了关键的三点没露,其余都是赤裸裸的,现代人看得习惯了,不觉得什么,可是古人看见了,可就太震撼了,怪不得欧阳的脸色那般古怪… 小安远远端着茶水过来,不明白自家夫人为何笑得这般失态,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那古怪的画册,立刻也闹了个大红脸,扔下茶盘,就跑掉了,木艾笑得更厉害了,好半晌终于停歇下来,喝了杯茶,继续剪塑料壳,偶尔扭头笑着瞄几眼欧阳,惹得他脚下不时乱上一下。 这样捣蛋的结果就是,晚饭后,她立刻就被拎回了房里,半宿不得安宁,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欧阳一早儿就说要去山谷那里最后转转,木艾睡醒洗漱之后吃了午饭,吩咐五湖拿着那些小圆镜去找个银楼镶外壳,然后就一样样把小安几个准备好的吃用之物装进空间。 因为有别墅在,衣物被褥等都不必准备,鱼虾蔬菜水果米空间里也有,所以,装进去的就多是细面,猪羊牛肉、宰好的肥鸡、鸡蛋及盐茶等,毕竟他们一行将近二十人,每日消耗的吃食也不少,沿途各城倒是能补充,但是却肯定不如自己家里准备的好。 这样忙碌了大半日,五湖却跑了回来,一脸为难的说道,“那银楼老板,一见小的拿了那么多的宝镜,死活缠着小的回来求夫人,说是他们银楼负责把所有宝镜都包上赤金的外壳,半分不要咱们府上的银子,而且还愿意多付一千两白银,只求夫人转让一只给他们店里做镇店之宝,小的被纠缠不过,只得跑回来,跟夫人回禀。” 那镜子足有十几面之多,虽说在这时空算个宝贝,但是木艾却是没有太放在心上的,她空间里还留了几只妆盒,每只上都镶有一面大半尺见方的,而且爷爷奶奶留下的老家具上,还有面大穿衣镜,足够自家用了,就连几个孩子娶亲时用的也都不缺,所以,就点头说道,“卖他一面吧,不过剩下的要尽快赶工,后日我要请薛家人来做客,到时恐怕要做个见面礼。” “是,夫人。”五湖应声下去了,一溜烟又跑回银楼,那老板大喜,连连保证后日一早一定赶制好,末了还塞给五湖一对儿雕了芙蓉花的银镯子,不是很贵重,但是胜在精致,五湖推让了两下,也就收了。 晚饭时,欧阳赶了回来,夫妻俩吃了饭,商量几句后日宴请薛家三口,然后拿出电脑相拥着找了个电影看起来,结果,那些钢筋水泥的大楼,会飞的大铁鸟,让欧阳从沉默冷酷的硬汉瞬间化身成了好奇宝宝,电影没看上一小半,木艾已经累得口干舌燥,如果不是电脑耗干了电量,不得不关机,恐怕她这一夜都不用睡了。 第二日,烫金的帖子送到薛家茶馆,第三日巳时初,薛家夫妻带着十二岁的小女儿上了门,任白衣等人也聚了回来,男人们坐在大厅里喝茶,谈天说地,木艾就带了薛家母女,在花园里,摆上果盘和点心、蜂蜜水,闲话赏花。 薛家的小女儿名叫惠儿,今年十一岁,性子很是活泼,长相酷似其母,瓜子脸,凤目黛眉,唇红齿白,穿了一身银红色的衣裙,小小年纪就看得出来,长大后必定是个艳丽美人。 她刚刚随着母亲坐下还有些拘谨,后来木艾见她喜欢吃山竹,但是碍于母亲的瞪视,不敢放开多吃,就笑着嗔怪薛夫人,“孩子不过喜欢吃个果子,你还这么拘束她做什么?”说着亲手剥了递给惠儿,惠儿见母亲笑着没有说话,就笑嘻嘻凑到了木艾身边,一口一个仙婶婶的叫着,很是讨喜可爱。 木艾拿出一面赤金雕了猫扑蝶图案的小镜子,送给她当见面礼,薛夫人立刻替女儿推拒,连说太贵重了,木艾却执意塞到惠儿手里,“她叫我一声婶婶,当长辈的自然要给样拿得出手的见面礼,嫂子就不要客套了。” 薛夫人想了想也笑了,“那我以后可要让惠儿常来,说不准还能再多得些好东西。” “嫂子这算盘打得倒好,不过,再见面时惠儿恐怕都嫁人了,我们夫妻准备南下了,起码要个两三年才能回来。” 薛夫人想起木艾本就是从花王城一路南来,于是也不觉惊奇,略带羡慕的说道,“你们以后纵马江湖,倒是逍遥自在了。等过上几年,惠儿嫁了,我和我家掌柜的也出去走走。” “那好啊,指不定到时候咱们两家还能在哪处相遇,一起赏花喝酒,岂不是美事一件。” 薛夫人从袖袋里掏出一块漆成乌黑的楠木牌,一面雕了只展翅的苍鹰,一面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薛字,递到木艾身前说道,“妹子和欧阳兄弟出去游走,指不定什么时候有需要江湖消息的时候,这是我们茶馆的令牌,妹子拿上,有事直管到茶馆说上一声。” 木艾毫不客气的接过来,笑道,“那我就拿着了,今日请嫂子一家吃饭,可是赚到了。” 薛夫人也笑了起来,一时说起片刻江湖趣事和城中的新鲜事,惜福就来报说,宴席准备好了。 男人自然是在大厅里团团围坐,推杯换盏,木艾也不愿意去凑热闹,就直接把饭菜也摆了到葡萄架下,慢慢陪着薛家母女吃喝。 饭后薛家母女俩在客房里小睡了一个时辰,而前面的宴席又换了一次,才终于散了席,薛家一家人上车告辞回去。 木艾照料着半醉的欧阳洗漱,然后扔了他在床上醒酒,就开始唤了木十七等人进府,安排起以后几个铺子还有乐园的事务,直到申时中才吩咐他们散了。 小安送了几个掌柜出门,回来时却禀报说,孔喜几人回来了,木艾连忙叫请,孔喜四人外加卫康卫夺两个,风尘仆仆走了进来跪地行大礼,木艾虚扶了他们起来,仔细打听涛儿跟随二皇子南下的事情,听得他与二皇子一起修缮河堤,抗震救灾很是尽力,深得二皇子赏识,两人相交莫逆,也忍不住欢喜起来,毕竟以后涛儿是要走官途的,能与未来帝王结下如此深厚的情谊,总是有利无害。 她又唤了卫康卫夺上前,问道,“禹少爷可是与你们少爷汇合了?” 卫夺躬声说道,“是,夫人,禹少爷前日就与少爷汇合了,这才吩咐小的们与孔队长一起回来听候夫人差遣。” 木艾知道这是涛儿见大禹没有带随从,也准备与他一样孤身游走江湖了。 “你们这次保护涛儿有功,先每人领上十两赏银,下去好好歇一晚,明日咱们就继续启程南下。” “谢夫人赏赐。”孔喜几人应了,退出大厅下去,立刻就被五湖四海等小厮们围住了,一同去了饭厅,陪着他们说笑,细诉别后之事。 木艾得了孩子们安好的消息,心头欢喜,亲手做了鸡丝枸杞粥,炒了几盘清淡的菜色,烙了猪肉芹菜的小馅饼,派人给金老爷子和任白衣等人送去一大半,剩下就与欧阳说笑着吃了。 第二日一早,城门刚刚打开,木艾一行三辆马车,十匹马就陆续出了城,秋日的晨风打在脸上,吸进口鼻,凉爽,沁人心脾,众人重新踏上了南下的旅程,都很是欢喜,只是少了几个孩子在,队伍里比往常清净了许多,倒把路旁山林间的鸟鸣衬得越发清脆。 木艾坐在车里,铺了两片绸缎在小几上,在小安的指导下,试着缝制衣衫,结果半柱香不到,手指扎了五个针孔,欧阳心疼之下,就拉她一起出去骑马,奔驰和法拉利终于能够一起驰骋在山林间,欢喜的一边奔跑一边恢恢长嘶… 木艾想起以前曾说过要纵马高歌,一时豪气大发,当真开口唱起了那首沧海笑,结果,不到两句,就呛风咳了起来,惹得欧阳放声大笑,末了策马奔上前去,揽了她坐到身前,共乘一骑,木艾恼羞成怒,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掐了几下,最后终于也撑不住笑了出来,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的,纵马江湖就好,放声高歌还是算了… 不提木艾和欧阳带着大队一路南下,只说大禹带着幸儿进了涯城,找到府衙,赏了门人二两银子,不到片刻涛儿就迎了出来,分别一月多,涛儿明显黑瘦了许多,但是眼角眉梢却多了一抹精干之色,他与大禹紧紧拥抱,又揉了揉幸儿的头,才领了他们进去,二皇子也同涛儿一般黑瘦,见了大禹兄妹很是亲切,没摆半点儿皇子的架子,几人叙旧之后,涛儿听闻姑姑放他们独自南下,欢喜的立刻向二皇子辞了已经完成大半的差事,然后就遣了孔喜和卫夺卫康几人回蓉城。 二皇子心生羡慕之意,但是身为皇子,必定是不能像他们那般随意四处游览的,于是笑着要他们把有趣的见闻写下来,日后送给他读读,就当亲身同去一样。 大禹和涛儿一口应下,剩下几日,涛儿帮着二皇子处理剩下的事务,大禹就带着幸儿去城中走走,把几家铺子的账也理了理,这一日,他们终于离了涯城,跑马奔了半个时辰,然后坐在官路旁的一个小茶棚里喝茶歇脚,谈起一路南下的风俗见闻,都觉轻松惬意。 旁边桌上也是一对儿年轻兄妹,同样短打衣裤,佩剑骑马,听得他们说的热闹,就搭话攀谈起来。 原来这兄妹俩,来自明月城一个擅长剑法的小门派,兄长叫娄长忆,妹妹叫娄玉英,此次是奉家里长辈的吩咐,要赶去丰城外一百里处的万剑山庄,参加十月初八的武林大会,当然最主要的也是要他们出来历练一番。 大禹几人听得的舞林大会几字都很想去见识一下,又见这兄妹俩品貌端方,言行有礼又不失豪气,就出言欲结伴一起去丰城。 娄家兄妹当然也把他们的举止衣着看在眼里,早有心结交,特别是娄玉英相处这片刻,见大禹温文有礼,俊朗不凡,又同样是江湖儿女,极符合母亲长辈的意愿,就忍不住芳心暗动,一听说结伴赶路,就在桌下拽了兄长的衣袖。娄长忆明白妹妹的意思,想起家里长辈派他们去那武林大会也有为妹妹挑夫婿的意思,这欧阳公子又确实一表人才,先应下来,以后慢慢打探其家世也好,于是就笑着欣然应允。 一行人放下茶碗,抢着结了茶钱,就要出门上马赶路,茶棚外却飞马赶来一个小伙计模样的青衣少年,下马进了棚子四处巡视,最后眼露惊喜的走到大禹跟前,说道,“大少爷,还好您没有走出多远,小的终于赶上了。” 大禹疑惑,问道,“你是…” 那小伙计连忙稍稍避了众人,在袖中露出半截木牌来,大禹扫了一眼,见是自家铺子的令牌,立刻问道,“可是你们掌柜有事遣你来此?” “不,大少爷,是蓉城主母处送了信来。”小伙计从怀里仔细掏出一只竹筒来,然后双手递上。 大禹不知妈妈有何事相告,连忙拆开展信细瞧,结果脸色却是越来越古怪,最后慢慢就变成了铁青。 涛儿见此,就抢过信与幸儿一同一目十行看过,就开始闷笑不止,幸儿也扭头和彩云追月两人边低声说话边笑个不停。 大禹脸色更青,恨不得一步迈回蓉城去亲手宰了那如烟,可惜,就如妈妈信里所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无用,以后记住教训就好,言语要谨慎,而且万不可再随便对女子心软。 娄家兄妹不明所以,但是毕竟是刚结识的朋友,人家的家事也不好多问,于是就把好奇藏在了心里。 大禹从包里拿出纸笔,迅速写了几百字,塞进竹筒,赏了小伙计一块碎银子,然后嘱咐他带回给掌柜,留待过几日妈妈到涯城时再送上,小伙计满口应下,乐颠颠的骑马又回去了。 他们一行人终于上马赶路,那娄玉英自小同兄长一起习剑,周围叔伯婶娘又多是江湖人,所以脾气秉性较一般闺阁女子爽利,此时有心示好与大禹,就常拉转马头到他旁边,寻了话题攀谈。 如果是放在先前,大禹也许还会多三分客气,可是再知道了如烟之事后,他心中对女子越发觉得厌烦,除了必要的应对之外,就冷下脸,不肯露出一丝笑意。涛儿看着好笑,就装作不经意上前问话,隔开他与那娄玉英,娄玉英到底是女子,尚有几分羞涩之心,受挫之下就打马跑去兄长身边。 涛儿低声打趣大禹,“禹弟这一年恐怕真是红鸾星动,可惜,名花有主,不知要惹得不知多少女子暗自神伤了。” 大禹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只一个如烟就够我长记性了,以后但凡遇到女子都要离得远远的,涛兄莫要拿此玩笑。”说完,他叹了一口气,又苦笑道,“我原本还惦记着辛巴和诚儿年纪小,恐怕出门不过几日就招灾惹祸,没想到,居然是我这里先惹了乱子,还连累的妈妈帮着善后,真是无颜再见她和父亲。” 涛儿忍不住又笑个不停,幸儿则与采云追月说笑跟在后面,机灵的不肯上前,生怕被哥哥想起是她起意帮那如烟,又要挨数落。 其实大禹不知,他口中那两个愿意招灾惹祸的弟弟,半点儿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此时正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经历着他们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苦难日子。 两个淘小子,本来迫不及待的离了家,离了妈妈的管束,就如同那出了笼子的小鸟般欢快,骑着高头骏马,配着长剑,一路招摇过世,飞奔到清河县,正是未时,两人找了家酒楼,点了不下十道招牌菜,甚至还要了一壶竹叶青,学着那些叔伯平日的样子,大口喝下,却辣的直吐舌头,于是一齐推开酒杯,开始吃菜,不过半饱,喝进肚子里的那杯酒就开始上了后劲,两人都有些头晕,说话声音也大了,也忘记了妈妈的那些嘱咐,这个说桌上菜没有仙客楼的好,那个说这酒太辣,没有家里果酒香甜,这个说姑姑小看他们,那个说一定要闯出名堂给妈妈看看… 小县城里的酒楼,生意本来就淡,此时又过了中午饭口,除了辛巴两人之外,只有他们旁边不远处也坐了两个年轻男子,同样是衣衫利落,佩剑执刀的江湖人模样。所以,大堂里的清静也就让辛巴两人的话语声传到了那两人的耳里。 那两个男子里,其中那个清朗俊逸的,原本眉头紧皱,好似有何担忧之事。 旁边的黑瘦少年不断劝慰,却丝毫没有效果,再听得辛巴两人高声谈话,就有些不耐厌烦,刚要回头呵斥,却被那清朗俊逸的男子拦住了,“师弟,别出声,细听几句。” 那黑瘦少年见师兄脸色严肃,于是也跟着侧耳倾听。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一夜变天地 辛巴和诚儿两人说笑片刻,就喊了小二过来,随手扔下五两银结账,喜得小二眉开眼笑,听得两人要找客栈住上一日,就连忙引了他们到对面的福运来开了间天字号房,又极殷勤的牵了他们的马送到马厩。 看着辛巴和诚儿的身影进了对门儿,那黑瘦师弟就问,“师兄,这两个小子有何不妥之处吗?”。 那师兄沉默不语,半晌后,却突然笑了,“师弟,你知道我之所以千里迢迢赶回就是因为家里出了那事吧。不管父兄长辈有何过错,我总是不能看他们受苦的。” “师兄说的对,等咱们到了蓉城,好好打探一下,也许是传言有误。”黑瘦师弟连忙劝慰道。 那师兄摆摆手,“这两个小子,如果我猜的不错就是下令抄我家那女子的子侄。” “什么?”那黑瘦师弟瞪了眼睛明显不信,“师兄,你可是听错了,以那女子的权势,怎么可能放子侄单独出来走动?而且年纪还如此小?” 那师兄摇头,“传言中那女子做事易于常人,如此行事也不是没有可能,晚上咱们俩去探探,如若错了也就罢了,但是果真是那女子的子侄,我家那件事也许就有转圜的余地。” 黑瘦师弟嘿嘿一笑,“看着两个小子出手如此阔绰,就算师兄猜错了,咱们必不会白探一次,师兄回蓉城去上下打点的银子还有小弟找乐子的银子,就着落在他们身上了。” 那师兄微微皱了皱眉,好似有些不赞同,但是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就没有开口反驳。 不一时,两人吃完饭,付了银子,也径直去对门客栈要了一间中等房,到头就睡,静候夜晚来临。 辛巴和诚儿这一醉,足足睡到天色擦黑才醒来,洗漱之后,又唤了小二要了饭菜,勉强吃了一半,就各自执了把扇子,学着风流公子的模样,一起晃出门去闲逛,可惜一个小县城,人口不过万余人,哪有大城池的热闹繁华,天色一黑,小摊贩就都收了,各色铺子也打烊了,除了几处酒楼亮着灯火,就只剩下一条小街上的几家院子挂着红灯笼,不时传出几声女子的娇笑声和丝竹声。 诚儿想起原来在花都时那一帮狐朋狗友,提起女子时常常露出奸笑,他每每问起,他们都挤眉弄眼,半嘲讽笑着说,要他找家美人院子去睡上一晚就知道了。但是,那时母亲看他看得甚紧,他一直也没有机会出去夜宿。如今,只他和辛巴两个,身边一个大人都没有,他就起了去探看的心思,于是拉了辛巴,指了那院子笑道,“辛巴,我有几个朋友说那处地方是人间极乐之处,但是如何个乐法,我还不知,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辛巴虽然比诚儿小不了几个月,但是从小就跟在木艾身边,心思养的很是纯良,对于男女之事还未开窍,只记得有一次与兄长妹妹路过这样的地方,兄长告诫他那里面很是肮脏,让他绝对不能进去。他哪知那肮脏两字还有其它涵义,就按照字面理解为,那里泥泞脏污,还曾好奇为何没有下人打扫院子,铺垫青石? 此时他低头看身上织锦的衣衫,绣了猛虎的缎面靴子,进去那院子,岂不是就沾染得脏了,摇头拒绝道,“诚哥今日太晚别去了,等到了大城池,咱们找家稍微干净些的再进去看看吧。” 诚儿不知那朋友口中的极乐之处怎么就不干净了,但是辛巴不去,他一个人也无趣,于是打消了注意,两人又闲逛了一会儿,街旁的灯火越来越少,也就转回客栈歇息,等着天亮之后继续赶路。 两人睡下不到两个时辰,走廊里就摸过来两个黑衣人,手脚极轻,踩在老旧楼板上,甚至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前面那个身形瘦弱的静静伏在走廊最里面的门前好半晌,扭头冲着身后之人,微微点头,然后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管,捅破门上木棱间糊的棉纸,轻轻吹了一股烟雾到屋里。 又等了片刻,两个扯住胸前的黑布掩了口鼻,迅速用匕首挑开门闩,闪身跳了进去,木门随后又被轻轻合上。 身形瘦弱的那人当先走到床前,伸手揭开锦被,在床上的两个小子身上点了几下,然后就把不远处的窗户打开半扇,立刻一股清冷的夜风吹进来,片刻就带走了屋中的淡淡香气。 他扯下鼻上的黑布,低声嘿嘿笑道,“苗师兄,这两个小子真是个嫩手,出门在外,半点防范都没有,就这般大睡起来。” 他旁边那人也扯下布巾,露出俊秀的面孔,正是白日酒楼里的那位师兄,不用说那身形瘦弱的就是那位师弟了。 苗师兄伸手把放在床里的两个背包拎出来,又点着桌上的油灯,放在桌下遮掩了大半的光线,然后低声说道,“富贵人家的孩子,知道什么江湖险恶,咱们还是快些查查吧。” 那师弟应了一声,坐到地上,借着灯光,揭开一只背包,把里面的水瓶和几只油纸包拿出来,打开一看是点心和肉干,他等了半晚,正觉肚中饥饿,就捡起一块肉干扔进嘴里,边嚼边低声骂道,“真是朱门酒肉臭,带个肉干都是牛肉的。” 苗师兄心急要找出令牌等有用物事,也没有答言,把手里那只背包统统倒空,翻检半晌,大都是些衣物吃食,银子倒是有两百多两,但是他想找的却一件没有。 那师弟把他那只背包里的银子也挪了过来,低声笑道,“这可真是两只肥羊,衣衫用物都是绸缎的不说,连现银就够四百两了。” 苗师兄皱眉点头,“也许是我多心了,这两小子恐怕真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子弟,与那女子无关。” 那师弟正伸手掂量那水瓶,嗤笑道,“看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这俩小子不会还没断奶吧。” 苗师兄却好似被提醒了一般,一把抢过,与那两只黑色的背包放在一起,皱眉细丝,半晌后说道,“这包裹和这水瓶如此奇特,我以前从没见过,想必一定是出自那女子之手,这两个小子就算不是那女子的子侄,也必定有些瓜葛。” 那黑瘦师弟一边吃着肉干,一边说道,“师兄说的有理,不如明日师兄先回蓉城打探一下家里人的下落,小弟跟着这两个小子,也再探探他们的底儿,沿途留下暗迹,如若师兄有用到这两个小子的地方,只管照着暗记寻来,咱们立刻拿下他们送去蓉城。” 苗师兄想了想,点头同意,“那就麻烦师弟了,我立刻赶赴蓉城,最迟五日后一定回来。” 黑瘦师弟轻轻拍去手上的肉屑,把眼前的雪花银,推了大半在师兄面前,“师兄此去必定少不了上下打点,这三百两银你带去,剩下的足够我用上半月了。” 那苗师兄也没有推迟,抓了银子放进怀里,刚要起身,想起师弟的小毛病,忍不住提醒道,“师弟,此事重大不说,你练的那赤血刀,也最忌女色,你一定不可贪欢与花楼,盯住这两个小子,如若他们与那女子没有瓜葛,就放了他们,如若当真如我所猜一般,为兄一家的安危也许就着落在他们身上了。待事情了了,师兄请你去蓉城最好的娇花阁住上几日。” 黑瘦师弟连忙保证,“师兄放心,小弟还分得清轻重缓急,师兄尽管去就是了,小弟一旦探知他们与那女子无关,就立即去蓉城与师兄汇合。” 苗师兄这才放心跳窗出去,转眼间消失在黑夜里,黑瘦师弟送走师兄,回身看了看床上的辛巴两人,笑嘻嘻揣好银子,抬脚刚走到房门口,突然想起两个小子醒时发现银子没了,必定会大喊大叫,甚至惹来官差,莫不如先把他们扔到一处逃不掉的地方呆着,待他们吃两日苦头,再逼问底细必定也容易许多,最重要的是,他不必时时盯着,这两日里也能找个温柔乡好好松散一下… 打定了主意,他就回身把两个背包装好,背在身上,然后一手一个提起辛巴和诚儿两人,跳出窗去,往城西飞奔而去。 他刚拐过街角,客栈墙头就又跳出两个人,一个身形魁梧健壮,一个干瘦灵巧如猴,正是负责看护辛巴和诚儿两人的憨牛和瘦猴。 两人紧紧随在后面,直到看着那人影跳进一家大院子,才小心翼翼跟到墙根儿下面,细听里面并没有狗叫声,瘦猴轻声说道,“笨牛,你找个暗处守着,我先进去瞧瞧。” 憨牛点头,“万一小公子有危险,你就打个呼哨唤我进去帮忙。” 瘦猴应下,纵身上了高墙,贴伏片刻,环顾一圈儿,整个院子漆黑安静得好似古井一般,只有西北角的一个房间亮着灯光,他就借着树木遮掩,潜了过去。 倒挂在屋檐上,点破窗棱纸,向里面看去,辛巴和诚儿被扔在地上,人事不知,而中间的方桌边则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那位黑师弟,对面那人红脸膛,络腮胡子,脸上堆满横肉,身材很是魁梧,看着就不像善类。 那红胡子眼里满是戒备,瞟了一眼地上的两个孩子,拱手问道,“这位英雄,深夜到此有何要事?” 那黑师弟回礼之后,笑道,“林大哥,莫要多心,兄弟范飞,江湖名号金刀公子,深夜来访,并无恶意,以前小弟在别的朋友处听得过林大哥的名号和营生,正巧今日路过此地,有些事情为难,就来求林大哥帮个小忙。 这两个小子是兄弟刚刚在街上抓的,与我有些用处,但是小弟有急事待办,一时不便带他们同去,听得大哥这里收些孩童,教授曲艺杂耍,就把他们拎来了。” “哦,兄弟的意思可是要把他们卖到我这里做小童?” 范飞摇头,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小弟哪敢要林大哥的银子,这两个小子也是朋友所托,暂时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所以,先寄放在大哥这里,大哥也不必额外善待他们,做活打骂都可,只留着他们性命就行,这十两银子算是给大哥的辛苦银子,另外如若小弟十日后不来领回他们,大哥自管处置就是。这两个小子有些武功底子,学起杂耍也比别的孩子好调教,怎么样,林大哥可卖小弟这个情面?” 那红脸大汉扫了一眼在灯光下闪着幽光的银锞子,有些心动,他原本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不耐烦整日争斗就开了这园子,也没用什么本钱,戏班子是杀了个老板抢来的,小童们有从拐子手里贱价买过来,有些就是他直接在其它城池掠来的,平日看管极严,多两个也不必多费什么心思。何况还有银子拿,最后如若这人不来,他也白落两个小童。 “这事不会有什么祸患吧?” 犯飞摆手,“大哥放心,这两个小子家在花王城,千里之外,能有什么祸患?” 红脸大汉这才点头,收了银子,范飞眉开眼笑的起身又在辛巴和诚儿两个身上拍了几下,彻底封了他们的内力,然后告辞出了门,留下那红胡子,伸手剥了辛巴和诚儿身上的锦缎衣衫和靴子,然后一手一个抓着衣领,扔去了西厢的一间屋子。 瘦猴跳出院墙,向憨牛打了个手势,两人又跟着那范飞走出两条街,同时轻身上前,左右夹击。 他们两人都是经过无数次打杀拼斗,在梵天宫里也是排得上号的好手,若不然也不会被欧阳派出来做保镖,此时同时对付一个二流身手的范飞,自然十拿九稳,范飞淬不及防之下,刚与憨牛对了一招,就被瘦猴点住穴道,僵在原地。 瘦猴伸手摘下他背上的背包,摸出他怀里的大半银子,然后捏着嗓子,尖声说道,“兄弟对不住了,赶路缺盘缠,在兄弟这里借点儿啊。” 说完给憨牛使了个眼色同时退进阴暗处,几个纵跳跑远做个样子,然后却又立刻绕回来躲在了路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憨牛低声问道,“侯兄,咱们不去救回小公子们了?” 瘦猴盯着那僵硬站在路中央的黑师弟,说道,“首领和夫人说了,不到危机性命的时候,咱们不能出手。” 憨牛伸手摸摸背包,“那我把这包裹给小公子送去吧?” 瘦猴摆手呵斥道,“你这笨蛋,首领和夫人放小公子们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吃些苦头,也明白一些世事道理,你把包裹送去了,他们照样有银子花,日日吃香喝辣,还怎么吃苦?” 憨牛嘿嘿笑道,“我是惦记小公子,不知那院子里是做什么?” “好像是个曲艺班子,我记了门上的名字,明日咱们打探一下再说,一会儿你去盯着这小子去哪里落脚,我猜他出不了这清河县,那姓苗的不是说还要回来汇合。我去那曲艺班子看顾两个小公子,天亮时,咱们在客栈碰头。” 憨牛应下,两人就不再多言,过了不到两刻钟,那站在街心的黑师弟,终于冲破穴道,重新恢复了行动,跳着脚的大骂起来,“哪个找死的,黑吃黑到大爷头上了,等我抓到了你们,一定点你们的天灯。”骂了片刻,他也知这么久,人必定也跑远了,再难追回,也就自认倒霉收了声,摸摸怀里,好再,那两个江湖同道还算懂规矩,给他留了五十两银,也够找个美娇娘舒服上两日了,于是抬脚向着花街而去。 憨牛和瘦猴随后各自分开… 再说辛巴和诚儿两人,白日骑马赶路疲累,又吸了迷药,睡得极沉,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换了住处。 一个梦里正挥剑杀上匪徒山寨,为民除害,一个则抬头挺胸,听得江湖老前辈夸赞其为后起之秀,江湖救星,两人都是嘴角带笑,美得可以。 结果美梦正酣,猛然却觉身上一凉,两人骨碌碌爬起来,惊见眼前站了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脚边放这一只红木桶,手里一条蛇皮鞭子正被抻得啪啪作响,再看四周,空旷的大屋,除了身下的木板床和一些烂稻草,再无一物。 辛巴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水,死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前这一切还是没有改变! 诚儿也同样有些发懵,扭头看看辛巴,问道,“咱们不是在客栈里吗,这是做梦?” 辛巴尚未开口回答,那大汉却哈哈笑起来,狠声说道,“小崽子们,天亮还不起来干活,居然还敢要大爷亲自来叫,你们可真是有功啊!”说着挥手一鞭就抽了过来,辛巴和诚儿立刻惊跳起来,脑子彻底清醒了。 两人同时出口怒问,“这是哪里?你是谁?” 大汉一鞭落空,心中恼怒,瞪圆了眼睛,“这是哪?这是曲丰园。至于大爷我,是你们的班头儿,以后你们干活儿如果敢偷懒,这鞭子就抽死你们!” “你敢!”辛巴大怒,指了他鼻子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打本少爷,我折了你的手臂!” 诚儿也骂道,“到底是谁把我们送到这里来的,我劝你痛快把我们送回去,否则要了你的狗命!” “呵呵,”那大汉好似听了什么可笑的事,怪声连连,“你们是大爷我花银子买来的,还想走去哪里啊,别做梦了,还要我性命?看大爷我先给你们点厉害尝尝。” 说着,他挥起鞭子又打了过来,诚儿和辛巴摆出招式,就欲上前将他擒下,却在下一刻猛然发现,他们的丹田空空,居然提不起一点内劲儿,两人惊恐之下忘了躲避,那鞭子就毫不留情的落在了他们身上,疼的两人一蹦三尺高,也彻底急了,一边躲避,一边怒骂,“你敢打我,我是逍遥王,我要灭你九族!” 那大汉把两个小子逼向墙角处,狠狠几鞭子打过去,看着他们身上的中衣被抽破,血迹渗出来,疼得直咬牙,嗤笑道,“逍遥王?我还王逍遥呢,既然这般尊贵,不在花都,跑这破地方来干什么,撒谎也不找个好的。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天王老子也要听我的!” 辛巴和诚儿死死挤在墙角,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满是惊惧和痛意,明明睡前还在客栈里,得意自在,挥金如土,怎么醒来,就天地变色,被人这般随意鞭打。 要知道他们从小到大,锦衣玉食,除了妈妈的戒尺,再没挨过什么打,这要他们怎么受得了,两人有心上前拼命,又被身上的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武功全失的事实,于是只得咬着牙苦忍。 那大汉又挥了几鞭,见他们老实了,得意的晃晃脖子,伸手扔过两件粗布破衣和两双草鞋,“小兔崽子,知道疼了吧,不想再挨打,就老老实实守规矩,赶紧换好衣服,出来给我做活。” 说完,他拎着木桶一摇三晃出门去了,辛巴和诚儿立刻靠着墙角坐了下来,愣了好一会儿,辛巴才说道,“诚哥,这是怎么了?” 诚儿摸摸胳膊上的鞭痕,疼的一哆嗦,眼圈儿就红了,“我也不知道,明明睡前还在客栈里。” 辛巴想起前些日子听叔伯们说起的那些江湖险恶,当时还觉他们夸大其词,此时是彻底相信了,“咱们应该是被哪个黑心的人给劫了。” “劫了?江湖人不是讲道义,偷银子都只取一半吗?怎么咱们碰到的这般黑心,封住咱们的穴道不说,还把咱们给卖到这儿了?” 辛巴摇头,刚要说话,门外却传了一声呵斥,“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出来干活!” 两人听出是刚才鞭打他们的大汉,立时觉得身上的伤口一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连忙一边往身上套衣服和草鞋一边商量着,“先忍一日,不挨打就好,晚上咱们再看看能不能跑出去。” 那大汉拎了鞭子站在门外,见他们出来,上前掐了他们的脖子,狠狠拖到一棵树下的水井旁,指了两堆小山似的脏衣服,说道,“今日把这衣服洗完,晚上就有饭吃,否则就剥了你们的皮!”说完嘴里骂骂咧咧的进了院角的一间屋子。。 辛巴和诚儿刚才被大汉拎着,也没来的及打量四周,此时转头四顾,才发现,原来这是个一亩大小的院子,正房厢房倒座房都齐全,院子中铺着青砖,很是空荡,除了他们身后的水井和大树外,只有东南角上摆了一架几丈长的木架子,上面放满了木刀木枪和诸多奇形怪状的物事。 第四百五十二章 方知悲苦 而那门廊里,一排十几个半大孩童在压腿下腰,另一边还有几个年纪与他俩差不多的在依依呀呀不知唱些什么,最让他们惊奇的是在西北角落里,有几个孩童好似疯魔了一般,一个在没底的细木桶里钻来钻去,一个用青砖往头上砸,一个干脆就躺在地上,脚上蹬了一只小陶缸,两人看得是目瞪口呆,怎么也猜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有心想要找人问问,可惜那些孩童却好似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一般,各做各事。 辛巴迈步刚要上前,眼角瞟到那林胡子又从院角转了出来,连忙拉着诚儿,立刻开始笨手笨脚的打水,往大盆里塞衣服,然后也不管是哪件,胡乱洗了起来。 不管如何,保证眼前不吃亏不挨打,一切都要等到弄明白了处境,再想办法逃出去。 那林胡子见他们忙碌,好似很满意的转去了门廊下,抽了那蹬缸的孩子两鞭子,叱骂一通,就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趴在屋门,嗲声嗲气的喊道,“林爷,饭菜准备好了,今早有您喜爱的肉粥啊。” 林胡子这才放过那瘦弱的孩子,转身往回走,上台阶正遇一个小孩子从旁边的灶间里出来,脸上手上都沾了黑灰,低头佝偻着身子,他抬脚就是一下,踹的那孩子咕噜噜滚下几级台阶,立刻又挣扎着爬起来,跑远了。 那林爷眼皮都不抬一下,伸手调笑着在那女子脸上掐了掐,说了句什么荤话,惹得女子娇笑起来,相携进了屋子。 诚儿和辛巴对视一眼,同时沉默低头用力洗起了那些脏衣服,可惜,他们平日在家,不必丫鬟服侍,自己穿个衣衫,叠个被子,就被许多人夸赞是勤快懂事了,哪曾真做过这样的粗活。 唯一动手洗衣的一次,还是六岁那年淘气,把衣衫糊得都是泥浆,妈妈罚他们自己动手洗,他们把衣服浸到水盆里,吧嗒掉了两滴眼泪,夏至姐姐就心疼得偷偷帮忙洗干净,然后让他们端着送到妈妈跟前,妈妈也没拆穿。 可是,今日却再也没有人帮忙,秋日的井水本就寒凉,此时又是晨起,更是冷得让人忍不住打哆嗦,他们两人不过勉强洗了三四件就冻得双手通红。偶尔冷水和皂角溅湿袖子,沾到鞭痕上,那刺痛好似直接扎入心底一般。 就这样,两人咬牙坚持到午后,还是没有人叫他们去吃饭,奇怪的是那群孩子,也仿佛不知道饿一般,继续苦练,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林胡子拎着鞭子走过去时,辛巴实在忍耐不住肚中饥饿,开口问道,“为何不给我们饭吃,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做活?” 结果那林胡子的回答就是抬手两鞭子,诚儿伸手把辛巴护到怀里,那两鞭子就抽在了他背上,辛巴暴跳如雷,张口就要咒骂出声,却被诚儿死死拉住,按着他继续洗衣服。 那林胡子嗤笑两声,用鞭子指了那两堆尚剩下一大半的脏衣服,“当你林大爷说话是放屁呢,这些衣服洗到什么时候,你们就饿到时候,再嚷嚷,就喂你们几鞭子充充饥。” 说完,走回正房门廊下得意洋洋的仰躺在椅子上喝茶,哼着小曲,辛巴恨得牙齿咯咯响,低声跟诚儿说道,“我一定要把他抽筋剥皮,让他知道他犯了多大的罪。” 诚儿蔫蔫的答了一句,继续低头胡乱搓着手里的湿衣。 辛巴听得他声音有异,仔细看他脸色,又摸了他的头,惊叫道,“诚哥,你头上好热。” 诚儿摇头,“没事,咱们先洗衣服吧,晚上吃点东西,睡一会儿就好了。” 辛巴愧疚的摸摸他身后的两道新鞭痕,“如果刚才我不多话,你就不会挨打了。下次,他再挥鞭子,换我挡在前面。” 诚儿费力的拧干一件青色粗布衣,喘了几口气,“我是兄长,爹爹也说过,要我好好护着你的。” “你都病了,还是听我的,你先垫着衣服歇一会儿,剩下的我洗。”辛巴扯过水盆,用力把诚儿按在衣服堆上。 诚儿碰到背到鞭痕,疼得一哆嗦,还是挣扎着坐起来,低声说道,“我和你一起洗吧,早些洗完,吃饱肚子,咱们好有力气跑出去。” 辛巴眼眶也红了,用力点头,猛力搓着手里的衣衫。 终于在天色暗下来时,那堆衣服都被洗了出来,晾在了院墙边的长麻绳上,辛巴累得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胳膊酸疼,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勉强等那林胡子过来看上几眼,才终于和诚儿一起被赶到门廊里,每人分到一碗稀得能照到人影的米粥。 两人并排坐在大铺板上,辛巴望着手里的粥水发呆,开口说道,“诚哥,这粥喝上十碗也喝不饱啊。” 结果,他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回音,扭头一看,顿时大惊,诚儿脸色红得像火一样,早已经倒在铺板上不醒人事,他慌忙扔下粥碗,拉起诚儿,抱紧怀里,大声喊道,“诚哥,诚哥,你不要吓辛巴,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快醒醒!” 可是,他叫了不知多少声,多用力掐人中,诚儿还是没有醒过来,辛巴急了,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冲着旁边各自捧着陶碗喝粥的那些孩童们大喊,“快去找大夫,求你们帮忙快去找大夫,我诚哥不能有事!” 可惜,那些孩童就如同耳聋一般,照旧各自慢慢喝着粥,半点儿抬头的意思都没有。 有一个年纪稍大些的黑瘦少年,可能是嫌他吵闹,皱眉瞟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当你是哪个府里的大少爷呢,还叫大夫,等着吧,熬过来就算命大,熬不过来,明早破席一卷就扔了!” 辛巴瞪圆了眼睛,狠狠问道,“你说什么,诚哥不会死,我是逍遥王,我命令你们去找大夫!” 那少年好似看傻子一般的哈哈大笑,“我进来的时候,还说是太子呢,都是一个铺上睡的,就不用说假话了。” 辛巴被气得死死咬着牙,放下诚儿,就跑出门去,直奔那正房屋门,梆梆狠命砸着,大喊,“开门,开门,快派人去请大夫,我诚哥发热了。” 林胡子正抱了那女子在怀里,一边喝酒一边调笑,听得他在外吵闹,很是恼怒,拎起鞭子,开门劈头盖脸就抽了几下,辛巴也顾不上疼,大声喊道,“快请大夫,我诚哥发热了。” 林胡子眼睛一瞪,咒骂道,“小兔崽子,真是废物,洗几件衣衫,就给我装病,请什么大夫,病死就扔出去。” 辛巴一再听人说诚儿病死,加上这一日所受的委屈,彻底爆发了,眼睛通红的猛然跳起来,拼死挥拳砸向林胡子,“我诚哥死了,我要杀你全家陪葬,我要灭你九族。” 他本就没了内力,又饿了一日,虽然因为气怒,爆发了一股猛力,但是哪里是林胡子这老江湖的对手,不过几下就被打趴在地上。 林胡子抬着小船一样的大脚,死死踩着他的背,恶狠狠骂道,“小兔崽子,你倒是横啊,还敢跟大爷动手,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一亩三分地。痛快老实给我好好干活,否则,大爷我活活抽死你。” 辛巴只觉肋骨都要断了一般,喘口气都疼的厉害,他双手紧紧抓了地上的青砖,咒骂道,“你会后悔的,以后…你磕头磕死了,我都不…不会饶了你,就算我们死了,也会有人来找你报仇的。” 林胡子听他嘴硬,还要再加上几脚,却突然想起昨晚范飞的话,毕竟收了人家银子,做活打骂也就算了,万一真弄死了,可也不好交代。于是,他皱着眉头,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来,咣当扔在辛巴手边,“小兔崽子,今日就饶了你,你们死了大爷也少人做活儿,这药拿回去涂,涂完要是再死了,就是他命不好,可不是大爷不照管。”说完,转身进了屋子,继续饮酒作乐。 辛巴挣扎着爬起来,好似把生平所有恨意都聚在眼里了一般,死死盯了那屋门半晌,握着瓷瓶一步一挪,忍着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走回那间大屋子。 诚儿还是那般躺在大铺板上,身下是烂黑的稻草,旁边那碗粥水也不知被谁喝光了,只剩空碗扔在那里,辛巴鼻子一酸,眼泪噼里啪啦就掉了下来,上前抱着他大声哭了起来。 旁边的孩童听得他哭声里含着无尽的委屈担忧,一时也被勾起里心里的苦痛,有些发起了呆,有些也跟着啜泣起来。 离着辛巴最近的是那个白日里钻桶的孩子,他犹豫了半晌,慢慢蹭了过来,碰碰辛巴的胳膊,低声说道,“别哭了,我这里还有半碗粥,你喝了吧。” 辛巴没想到还有人会同他说话,让出本就少到可怜的吃食,于是抹了泪水,低声问道,“你不饿吗,你留着吃吧?” 那孩子惨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个笑意,刚要说话,先前说过话的那大孩子却抻着脖子看过来,嗤笑道,“他是钻桶的,吃多了胖了钻不过去,林阎王还不抽死他。怎么?你不喝,就端过来给我!” 辛巴回身狠狠瞪了那大孩子一眼,那眼里的凶狠之色,吓得那大孩子忍不住向后缩了缩,嘴皮子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敢再出声。 辛巴道了谢,接了粥碗放到一旁,然后开始解诚儿的衣衫,准备帮他上药,那瘦弱孩子却拦住了他,“这伤口要先洗干净才能擦药,否则还是会烂掉,以前小三子就是这般…” 他话没有说完,辛巴却也听明白了,满脸都是恐慌,解着衣带的手怎么也不听使唤了。 那孩子眼里闪过一抹悲哀,伸手推了推他,“你去打盆井水来,我替他解衣。” 辛巴忍着眼泪,立刻起身奔出门去,好在那洗衣的木盆还没有被收走,他连忙打了满满一盆水端进去。 诚儿的衣衫已经被解开,垫在身下,上半身和脸色一般烧得通红,显见这场热发的极严重。辛巴死死咬着下唇,撕下自己里衣的下摆,一点点沾了冷水,擦去那些他后背和胳膊上那些鞭痕沾染的血迹和脏污,然后轻轻抹上瓷瓶里的药膏。 那孩子一直在旁边帮着忙,最后又端了那半碗粥,同辛巴一起慢慢喂着诚儿喝下去。 辛巴重新给诚儿穿好衣衫,投了湿布巾放在他头上冰着,然后感激的说道,“谢谢你,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瘦弱孩童坐在一边,扯了根烂稻草摆弄着,“我从小就被卖出来,流落了多少家,也不知道姓什么,别人一直都喊我小狗子。” “小狗子?今日谢谢你出手相助,我,木君钰,记下了,他日定有厚报。” 那孩童在这院子里被关了快一年,也曾逃跑过,但是都以一顿毒打告终,所以根本不相信辛巴他日有何厚报,但他也没反驳,苦笑着岔开话头儿,“你姓木,你的名字真好听。” “那当然,这是我妈妈给我取的,我妈妈希望我能长大能成为坦荡君子,温润如玉。我哥哥和妹妹都姓欧阳的,只有我跟了妈妈姓,我妈妈最疼我,会做好多好吃的,会变出无数新奇东西,会…” 辛巴说着说着,再次泣不成声,泪珠子像夏日最急的雨,带着最真切的悔意,噼啪砸在板铺上,原来他急于离开的家,是世界上最好的所在,常常抱怨的妈妈是最疼他的人,原来世界真如妈妈所说一般险恶,他当初是多么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妈妈被他那般顶撞要有多伤心,原来他是那般不孝… “妈妈,辛巴想你,辛巴想回家,辛巴错了,妈妈,你在哪儿?诚哥病了,辛巴害怕…” 小狗子拍着他的背,听着他呜咽,也跟着掉眼泪,“你还有娘可以想,我都不记得娘是什么样子?” “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去我家,我家的房子是全百花最漂亮的,我家山上有大片的果子林,想吃什么果子随手就摘,我妈妈像仙子一样温柔,会做世界上最好吃的饭菜,我新爹爹和叔伯们武艺最高,到时候我求他们教你剑法,谁再欺负你,你就拔剑杀了他。” 小狗子擦擦脸上的眼泪,跟着点头,说道,“好,到时候我一定好好学。” 两个人就这般坐在越来越黑的屋子里絮絮叨叨说着话,不时换水,给诚儿换布巾,周围慢慢响起其它孩子的呼噜声和梦语。 渐渐两人也抵挡不住睡意,辛巴紧紧抱着诚儿,小狗子依偎着他,三个孩子半靠在墙上睡去。 这时,屋顶房梁的阴暗处,突然伸出一只干瘦的手,迅速撒下一把药粉,静待了片刻,一瘦小,一魁梧两个人影就落了下来,那魁梧之人,立刻奔到辛巴三个旁边,心疼的手指直哆嗦,焦急说道,“小公子啊,怎么才一日就被打成这样,我要把那林阎王剁成肉馅,这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那瘦小身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才凑过来,低声骂道,“好了,笨牛,快办正事,再耽搁下去,别把诚公子烧出毛病来。” 憨牛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没看好小公子们,早知道就我来盯着了,怎么能让人把他们打成这样!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杀了他,给小公子报仇解恨!”说着他就要提刀出去,却被瘦猴一把拦住,急得直跳脚,说道,“哎呀我的祖宗啊,你就别犯傻了,快救小公子是正事,那该杀的以后在慢慢收拾不迟。” 说着他就分开三个孩子,把浑身和火炭一般的诚儿放在憨牛怀里,然后,解开背上的背包,用匕首挑开底层的夹层,露出里面的塑料袋,把里面的令牌银票重新塞回去,只拿了药片,轻轻掰开诚儿的嘴巴,两指一捏,药片就变成了粉末簌簌落下去,憨牛立刻把水瓶凑过去,慢慢灌进小半瓶。瘦猴扯过袖子给诚儿擦去脸上的水迹,憨牛又接着给辛巴灌水,最后瓶里还剩了两指高,他指了小狗子,“这孩子是个仁义的,这水给他也喝一些吧。” 瘦猴不置可否的挥挥手,憨牛就麻利的抱起小狗子灌完水,然后收了背包。 两人守着三个孩子,一直到天色将明,诚儿彻底退了热,辛巴和小狗子脸色也不错,他们才长长舒了口气。 憨牛死活要继续蹲在房梁上留守,瘦猴苦口婆心的劝,“诚公子已经退热了,又喝了泉水,就是饿上几日也没事,你就是守在这儿也顶多是看着小公子们做活儿,你万一忍不住脾气跳出来,岂不是坏了老爷和夫人的一番苦心。” 可惜憨牛就是听不进去,最后气得瘦猴跳起来狠狠拍了他的脑袋,然后拎着他往门外拖,憨牛见扭不过他,就想伸手掏出背包里的鸡腿和馒头扔下,可惜也被瘦猴苦笑着截了下来。 辛巴和诚儿平日是喝惯泉水的,所以,效果也不是太明显,倒是那小狗子,身体亏损的厉害,被泉心水蕴含的丰沛灵气洗涤修补滋润,睡梦中简直就像是三伏天吃了块冰一样,浑身上下舒爽极了。 他早早睁开眼睛,一骨碌爬起来,只觉身上轻快许多,扭头见辛巴和诚儿躺在旁边,记起昨晚的事,连忙伸手去摸诚儿的脑门儿,触手之下并无热意,就急忙伸手去推辛巴,“木大哥,木大哥,快起来,你哥哥不热了。” 辛巴睁开眼睛,尚有些茫然,听得这句,立刻清醒过来,也伸手去摸了诚儿脑门,然后立刻趴在诚儿身上,欢喜的哭了起来,“太好了,诚哥,你死不了了,太好了…” 诚儿被两人这般折腾,睫毛抖了抖就醒了过来,听得辛巴哭声,就哑着嗓音问道,“辛巴…你怎么哭了,那坏蛋又打你了?” 辛巴怕他惦记,连忙说道,“没有,没有,诚哥,你好好躺着,一会儿再喝碗粥,就彻底好了。” 小狗子在旁边听得两人说话,忍不住插言道,“嗯…那个粥,恐怕要晚上才能喝到,咱们一日只能吃一顿。” “什么?一顿?”辛巴昨日水米未进,又担忧照料诚儿半宿,早觉腹中空空,此时听说没得早饭吃,就有些恼怒,再看看尚未恢复的诚儿,不吃些东西,病怎么会好的快,于是就转着眼珠儿琢磨着是否要再去闹上一场,要碗米粥回来。 小狗子与他们相处一夜,亲近许多,担心辛巴再挨打,就说道,“今日轮到我去帮娇娘子烧火,不如我求求她,也许她心一软,就能赏我一碗米粥。” 辛巴想起昨日见到的那个女子模样,也不像个善类,摇头说道,“别求了,她不会…”他刚说到一半,突然瞧见两只潮虫从烂稻草里钻出来隐进墙缝里消失不见,脑子里灵光一闪,居然真让他想出个好办法来。 扭头看看旁边的几个孩子都还在睡着,就拉了小狗子,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一会儿咱们抓几只死虫子,烧火的时候,你偷着扔到粥锅里,那什么娘子肯定就嫌恶心要倒掉,咱们就能端回来喝了。” 小狗子听得眼睛都亮了起来,连道,“木大哥真聪明,上次娇娘子头发掉进菜里了,林阎王还打了她一巴掌,如果她看见粥里有虫子,一定要倒掉。”说完,他就低头翻开烂稻草,抓起了虫子,辛巴大喜,也连忙上前帮忙。 过了不到一刻钟,孩子们就都爬了起来,各自如昨日一般麻木的继续压腿,翻跟头,吊嗓子,小狗子袖子里藏了两只死潮虫低眉顺眼的进了灶房。 辛巴心里惦记小狗子,就留了诚儿一个人躺在板铺上,不等林阎王拎着鞭子来骂,就主动拿了大扫帚开始扫院子,林阎王还以为他被昨天那顿打吓住了,满意的回去继续睡回笼觉了。 辛巴偷偷盯着灶房门,等了不到两刻钟,果然听得里面传出女子的喝骂之声,他连忙凑了过了,刚要抻头向里望,就见小狗子端着个陶盆,被那娇娘子拎着耳朵扔了出来,脚步踉跄着差点摔倒。 第四百五十三章 出逃(一) 第四百五十三章出逃(一) 辛巴立刻扔下扫帚跑过去扶住了小狗子,小狗子冲着他急急喊道,“快回去取碗来,快!” 辛巴一愣神,扭身就往回跑,果然,在娇娘骂了一句,“一群饿死鬼,就知道吃,撑死你们才好呢。”之后,门廊里的孩童们都明白了,今日灶房里有吃食分出来,于是一窝蜂奔着小狗子跑去,小狗子瞬间就被围在了中间,他死死护着手里的陶盆,大声喊着,“都别抢啊,用碗盛。” 可惜,这盆连过年时都很少能吃到的肉末粥,彻底引爆了一众孩童对吃的渴望,哪里还顾得回去拿碗,仿佛不知道烫一般,伸手就抓,直接添进嘴里,然后再去抓。 小狗子生怕粥被抢光了,蹲下身子,死死护着陶盆,惹得几个抓不到粥的孩童就抬脚踹他,辛巴终于赶来时,他已经挨了十几脚了。 辛巴一看小狗子被围在中间也急了,伸手扯开几个孩子就挤了进去,左右开弓,在陶盆里舀了两碗,喊了一声,“小狗子咱们走!” 小狗子见他抢到了,就松了还剩小半下米粥的陶盆,跟着他跑回了屋子。 两人坐在板铺上大口喘气,辛巴放下两碗粥,刚要得意的说些什么,却看见小狗子两只手臂因为死死抱着陶盆被烫的通红,头发也扯乱了,右脸红肿,清晰的印着五只指痕,身上更是被踹得都是脚印,他心里蓦地一酸,忍不住拉了小狗子的胳膊,轻轻吹了几口气,哽咽说道,“小狗子,你相信我,我真的是逍遥王,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带你吃好吃的,带你…” 诚儿见了小狗子的惨状和板铺上那两碗粥,也明白了过来,挣扎着坐起来,拉了小狗子另一只胳膊,“还有我…我家也有好多银子…” 小狗子见他们俩个如此,也不好说不信,就憨憨咧嘴一笑,却抻到了嘴角的口子,疼得嘶了一声,然后抽出手,端了一碗粥给诚儿,说道,“咱们快吃吧,一会儿林阎王又该来催了。” “好。”诚儿和辛巴应了,诚儿因为是病着,被小狗子和辛巴强硬要求喝下一整碗,剩下一碗,小狗子和辛巴才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来。 小狗子从小到大就没喝过这样稠的米粥,何况里面还是带肉末的,所以,每喝一口都要在嘴里含上一会儿,满脸幸福模样,让辛巴看得心中五味陈杂。 原本在家里,早饭桌上只粥就三四样儿,他还常闹着不肯吃,缠着妈妈烙盒子,炸鸡翅,如今落难至此,要分喝一碗混着虫子的肉末粥添肚子,他才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不知珍惜,多么的该打。 如果这次他们能逃出此处,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挑食,再也不惹妈妈生气,再也不浪费粮食… 三人刚刚放下陶碗,林阎王就在外面骂上了,诚儿怕辛巴挨打,又觉喝了粥身上有了力气,坚持与辛巴一同出去,今日林阎王指派的活计是劈柴,辛巴挥动斧头,把那碗口粗细的木头当做林阎王在劈,诚儿就负责捡起码整齐。两人合力,终于在晚饭时都喝上了稀粥,晚上三个人照旧挤在一处躺着,辛巴和诚儿低声给小狗子讲着家里的事,小狗子含笑听着,眼里满是向往的光芒,偶尔插上一句,问那苹果是什么味道,问去哪里找那么多鸡翅膀油炸,不时让辛巴和诚儿嘻嘻笑出声。 直到亥时末才睡去,瘦猴和憨牛以防万一,故技重施,又给诚儿喂了片退热药,最后一瓶泉心水也分光了。 如此这般,白日饿着肚子做活,晚上趁着众人睡去,辛巴偷偷出去探了两次,终于定下从东南角那处稍矮的院墙翻出去,正巧那旁边就是木器架子,搬个小矮缸,倒扣在墙下,翻起来也有垫脚的地方。 诚儿这几日没有再发热,身子彻底恢复了过来,三人于是背着其它孩子议定今晚出逃,想着晚上就能逃出这里,辛巴和诚儿做起活儿来都勤快了三分,看得林阎王还以为他们终于懂得识时务了,又松了几分戒备。 结果,正是应了那句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晚饭后,辛巴三人正努力装作和平时一样靠坐在板铺上,实际上心里都焦躁不安的等待夜深之时,这时,院子外面突然想起了砰砰的敲击声,不到片刻好似有人开了大门,车轮吱嘎吱嘎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小狗子细听片刻,立刻变了脸色,诚儿猜出不好,问道,“小狗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小狗子尚未开口,门外已经想起了一个奸细阴狠的声音,“还在屋里装什么死,想吃鞭子不成,戏班子回来了,快出来卸车伺候。” 本来躺在铺板上的孩童们闻言,立刻麻利的穿上鞋跑了出去,小狗子一边拉着辛巴和诚儿往外跑,一边焦急的低声说道,“什么都别问,干活儿勤快点儿,小心挨打,回来我再说。” 诚儿和辛巴只得咽下嘴边的疑问,跟着大伙儿跑进院子,院子里停了四辆马车,车边儿上站了一个中等身形的男子,脸盘白净,小眼睛,下巴上留了一把稀疏的胡须,此时好似懊恼孩童们迎接来迟,一巴掌抽在最先赶到的一个孩童脸上,然后恶声恶气的吩咐众人从前两辆大车上往下搬木箱子,旗杆,涂了金漆的长枪、刀剑,牛皮大鼓,铜锣等物。 第三辆车里下来四五个面色有些疲惫之色的年轻女子,打开东厢房的门径直进去了,有两个孩童立刻极有眼色的跑到灶房去打了热水送进去。 最后一辆车里则是七八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子,怀里抱着几样小巧乐器,随手拎了两个孩童吩咐几句,也进去了西厢房。 不一时,车上的物件儿卸空了,那留了山羊胡的男子就又撵了众孩童回倒座房里继续关着,然后整理衣帽,恭敬的进了正房,立刻里面传出他与林阎王的说笑声。 小狗子扯了辛巴和诚儿进了屋子,找了个角落,打量着其它人没有多注意他们,就低声说道,“咱们怕是错过逃出去的好机会了。” “为何?”辛巴和诚儿都皱了眉头问道,小狗子叹了口气,“刚才那人,我们都叫他二阎王,心思最是歹毒,林阎王只要你认真做活,就不会挨打,可这二阎王却闲着没事就以折磨我们为乐,上次就因为他洗脸时耳朵里进了水,迁怒之下,就说要我们练习憋气,硬是按着小毛子的头浸在水盆里,差点没呛死他。他又会溜须拍马,那林阎王对他很是信任,前些日子他带着戏班去蓉城赶场子了,本来说要耗上半个月的,没想到回来这么早。只要他在,林阎王就不管事了,他手下那几个男子会轮着值夜不说,就是咱们屋子里这些人都会互相看着,因为万一有人逃走,不管抓没抓回来,所有人都要被二阎王抽上二十鞭饿两日。”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苦涩更浓,“原本跟我要好的小三子,就是逃走被抓回来的,我们跪着去求林阎王,才得了一瓶药,可惜,小三子还是死了。那之后,就再没人想着逃出去了。” 辛巴和诚儿越听越心凉,这二阎王真是歹毒奸诈,连坐这样的主意都能想的出来,恐怕以后他们三人说话都要防备周围的同伴,否则万一有害怕被连累的告密到二阎王那里,他们可就有性命之忧了。 诚儿垂了头,“都怪我生了这场病耽搁了功夫,才错过了出逃机会。” 辛巴连忙抱了他胳膊,说道,“诚哥,你是为了我挡鞭子才生病的,不要这么说。咱们先忍上两日,再想其它办法。” 小狗子也劝道,“是啊,二阎王要带着戏班子出去赶场子,说不定过上几日就又走了,咱们做事勤快些,别惹到他,等他走了咱们再找机会吧。” 诚儿听了这话才好转许多,三人到底有些灰心,互相挨挤着默默躺在一处,辛巴想起刚才那些戏服和道具,突然问道,“这戏班子出去赶场儿,会不会带上咱们?” 小狗子一愣,低声回道,“如果练功练得好,就会被二阎王选进戏班子,跟着一起去赶场,不过,你们什么都不会,他绝对不会带的。” 辛巴和诚儿有些泄气,小狗子不忍,又安慰道,“前半月,西厢房的赵先生排了一出大闹天宫,我们都曾跟着翻跟头装小猴子,说不定过几日有人点了这出戏,咱们就能跟着出去了呢。” 辛巴诚儿知道他是好意,就点头放缓了脸色,其实心里都不对这事抱有希望,毕竟一出没排演好的剧目,要等到有人点名去演,恐怕最少要等上一两年。 三个孩子各自想着心事,面上都带着愁苦,终于在暗夜里慢慢睡去。 房梁上的憨牛和瘦猴悄悄的出了屋子,贴在墙下黑影处,静听半晌,这才翻墙而出。 憨牛忍不住张口就问,“侯兄,小公子们都在这里饿了几日了,再不把他们救出去,就瘦成柴火棒了。不如咱们撒两把迷药把那些人都制住,然后再引着小公子们逃出去。” “笨蛋,”瘦猴生恐憨牛的大嗓门被院子里的人听见,连忙拉着他又走出百十米,才说道,“不行,那样小公子逃出去太顺利了,难免起疑心,咱们也容易曝露,刚才那小狗子不是说如果有人点那出大闹天宫,他们就有机会出院子吗?以小公子们的聪慧,只要出了院子,必定会想办法逃走的。” “大闹天宫?那俺明日就拿银子去点戏。”憨牛立刻说道,瘦猴瞪了他一眼,“那林阎王问你要去哪里搭台子,因为何事庆贺,你该怎么说?” 憨牛一梗脖子,“我就喜欢看戏,不成吗?”。 “那好,人家直接唱给你听,也不用出院子赶路了。” 憨牛泄了气,眼巴巴看着瘦猴,“侯兄,你比我主意多,快想个办法吧。咱们日日好吃好喝,小公子却饿得面黄肌瘦,我这心里不落忍啊。” 瘦猴原地转了两圈儿,细细沉思半晌,说道,“你在这盯着小公子们,我连夜去趟涯城,以前有个酒肉朋友在那儿开了几间铺子,我去和他透个话儿,以他的名义请戏班子去,就点这出大闹天宫。” “这主意太好了,侯兄早去早回,我一定看好小公子们。”憨牛欢喜的嘿嘿直笑,恨不得瘦猴现在就一步迈去涯城把事情办妥才好。 “那我去了,记得那范飞也要钉牢了,万一那姓苗的回来,要带走小公子们,你就先下手把小公子们截下来。给我留个暗记,我回来就去找你。” 瘦猴嘱咐了几句,就展开身形奔进了黑夜,黑牛去了趟花街,见那范飞揽着个女子睡得正香,想起小公子们吃的苦,忍了又忍,才没有动手把他阉了,返身又回了曲丰园,蹲在房梁上守着辛巴和诚儿。 瘦猴心里着急,那酒肉朋友也算仗义,事情办得很是顺利,第二日下午他就带着一个中年管家往清河县赶来,第三日一早儿,那管家就带着银子上了门,只说自家老爷寿辰,欲请戏班去唱上一日大戏,然后又说最好要几出热闹的曲目。 那白花花的五十两银子摆在桌上,人家还只说是定金,唱的好了,还另有赏钱,二阎王眼睛就乐得眯了起来,拿着戏单子,把所有曲目都详细讲了一遍,可惜那管家还是不满意,连说失望,没有新奇的,怕上门的亲友们笑话。 二阎王眼见得到手的银子要飞,急得一脑门子汗,最后灵光一闪,终于想起那场排到一半的大闹天宫,那孙悟空是最近几年才传开的故事,足够称得上新奇,其中几场戏,又要小猴子们满场乱蹦,也足够热闹,一定能满足这主家的要求。 果然那管家一听大闹天宫这几个字,就连说他最喜欢去茶馆听这段子,如果能演这曲目,自家主子一定会厚厚打赏。 两人商量定了六日后在涯城相见,戏台由主家搭建,就设在他们家酒楼门前,也算为自家生意揽个好名气。 二阎王送了那管家出门,立刻去禀报了林阎王,林阎王向来不理这些琐事,照旧抱着娇娘调笑,吩咐他自己拿主意。 二阎王奉承了几句,退出来就找了那赵先生,拉了一班孩子,欲加紧重排大闹天宫。辛巴三人听得这个消息,喜得差点蹦起来,直道天神保佑。 小狗子是杂耍班子的,要在几场戏中间串场子,自然是要跟去的,辛巴和诚儿因为有武功底子,一连翻了六七个跟头,就也顺利的被二阎王点名做了小猴子。 三个孩子为此欢喜的半宿没睡,第二日又吃了二阎王开恩加的一顿早饭,就跟着排起了戏,焦急等待出逃的日子。 再说,那苗师兄正是蓉城府尹苗壮的三子,因为自小不喜读书,常惹苗壮打骂,其母是苗家正妻,不忍儿子如此,求了婆母做主,把儿子送至千里之外的山城学武。原本是一片慈母之心,可惜没有选对门派,那山城拓天派虽在正派名门之列,实际却是个依靠先人荫蔽泽陂的破落门派,门中只有小半人行事还算正派,其余包括苗三的师傅在内都称不上一个“正”字,所以,那范飞才那般贪色,手段狠辣,好在苗三从小受母亲教诲极深,不赞同师傅师弟的某些作为,不好明言师傅错处,对范飞看管却严厉很多。 一月前他下山去替师傅处理些琐事,正巧听说家里被人抄家,家人发配,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他师傅到底喜爱这大徒弟稳重知礼,担忧他沿途有事无人相帮,所以又派了范飞跟随。 到得清河县,巧遇辛巴和诚儿之后,他留下范飞就独自一人回了蓉城,府衙里早换了新的府尹,原本住了一家人的大院子也被贴了封条,他到处打探消息,但是无论邻里还是府衙小吏,都一口咬定其父罪有应得,他虽然也记得原本在家中时,父兄的种种跋扈之处,却还是不愿相信。后来,有一夜里他找到了原本自家名下铺子里最忠心的老掌柜,在那老掌柜吞吞吐吐的答话里,也听到了同样的话,他才不得不接受,他的父亲贪渎官粮,致使受灾百姓饿死无数的事实。 这般认真算起来,父兄没有被杀头,只是发配石头堡做苦役,已经是从轻判罚了,再听说母亲和姐妹们都回了明月城的外祖家,并不曾受半点儿苦楚,他心里对仙夫人的仇恨也就淡了。 他一心惦记去见母亲与父兄,就快马赶回了清河县去与范飞汇合,可惜却四处也找不到师门的独有暗记,焦急之下,他就奔去了花街,果然在一家花楼的后院找到了因为银子散光,而被老鸨纠缠的范飞。 气怒之下,他扔给老鸨二十两银子,就拎了范飞出来,范飞自知违背了师兄的嘱咐,连忙行礼认错,连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苗三也知师弟这好色的秉性不好改,骂了两句也就算了,然后简单说了家人的下落。 范飞立刻讨好说道,“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咱们立刻就赶去明月城,先见见伯母,然后再去石头堡为伯父兄长打点一二。” 苗三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才回来找你。不过,那两个孩子的底细,你打探出来了吗?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都不要动他们了,毕竟那仙夫人对我家已经手下留情,我再挟持了她的子侄,就有些不讲道义了。” 范飞想起自己师兄如果知道自己为图省事把辛巴两人扔到了曲丰园吃苦,必定会发怒,于是心里嘀咕着,谁让那两个小子倒霉碰见他了,说不得要撒个慌了,脸上却笑着说道,“师兄,那不过就是两个普通富户家的小子,现在也在花街里住着呢,若不然我也不会流连在那里,这也是为了完成师兄的嘱托。” 苗三想起辛巴和诚儿年纪不大,就皱了眉,“才多大点儿的年纪,就沉迷女色,想来也不是好人家的孩子,随他们去吧,咱们还是快些赶路。明早到了蓉城买些干粮马匹,就去明月城。” 两人议定,就展开身形,消失在深夜清冷的街头,瘦猴和憨牛随后就从旁边一棵树上跳了下来,瘦猴破口大骂,“杀千刀的狗贼,小公子还在那院子里受苦,他居然还出口抹黑,对两个小孩子这般牵累,太过不讲道义。” 憨牛抽出了背上的大刀,“侯兄,不如,咱们去拿下他们,剥了他们的皮。” 瘦猴拦住他道,“不行,咱们出来两个时辰了,小公子那里再有一个多时辰,那戏班子就该出发去涯城了,不知小公子们何时出逃,咱们要时刻跟在身边,到时候好搭把手。” “那这两个狗贼的命就不取了?”憨牛气恨咬牙,瘦猴却拍拍手,“明日找人送封信回去,家里那么多兄弟闲得没事做,正巧让他们松松筋骨,这两个人连同那林阎王都跑不了。” 两人重新返回曲丰园,躲在倒座房屋顶上,果然寅时末,院子里就响起了二阎王的尖利嗓音,“小兔崽子们,赶紧给我滚起来,装车出发!” 立刻倒座房的门就开了,一群孩子跑了出来,辛巴和诚儿也夹杂在中间,开始麻利的从西耳房里往外搬箱子等物,东西厢房里的男子女子们也都走了出来,套车装车,足足忙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渐就放了亮儿。 二阎王检查一切齐全,就把十几个孩童统统塞进一辆青布小马车里,然后同那林阎王告了辞,就出门赶路了。 诚儿、辛巴和小狗子,挤在一处,从窗缝里看着院门渐渐向后退去,心里激动得恨不得大喊两声,可是又不想惹的二阎王警惕,于是互相掐着彼此的胳膊,表示着欢喜之意。 车队很快出了清河县的南城门,快速行驶在砂石路上,路旁就是忙碌补种着冬小麦的农人,还有提着菜刀砍下菘菜的小媳妇儿,一派繁忙之色。 (《嫁给农夫》古代言情玄幻种田文,嗯,好大的金手指——老公过来!) 第四百五十四章 出逃(二) 第四百五十四章出逃(二) 就这样,眼见着涯城近了,三人还是没有找到半点机会。 小狗子见他们有些泄气,忍不住低声在他们耳边劝道,“别灰心,到时候戏台下必定围着很多人,你们跳下去,钻到人群里,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二阎王肯定抓不到你们。” “我们?”辛巴听出他话音儿有异,连忙问道,“小狗子,你不跟着我们一起逃走吗?”。 诚儿也问道,“不是说好一起走的吗?难道你还想在这里挨饿挨打?” 小狗子低了头,好半晌才说道,“我是杂耍的,几出戏中间串场子,和你们不能同时在台上,如果我先跑了,二阎王必定看管极严,你们就没有机会了。” 辛巴和诚儿同时皱了眉头,心里急躁起来,本来三人一起约好逃跑,这时候突然听说要把小狗子留下,他们怎么会愿意,可是真如小狗子所说,他们确实又没机会一起上台,这问题实在棘手。 小狗子笑着各抓了他们的手,劝慰道,“我身子不好,没什么力气,跟你们一起逃跑,会拖累你们,而且我也没有家,出去也无处可去,不像你们有家人惦记。再说,我先留下来,也不是没机会出去,等你们找到家人了,再拿着银子来赎我也行啊。” 辛巴和诚儿对视一眼,都觉这是个好主意,只要他们能跑出去,找到食为天,叫掌柜出面把小狗子买回去,真是比一起逃跑要稳妥的多,于是,他们的眉头就松了开来。 就在三人说话间,马车就进了城,拐上一条宽敞的大街,停在街心处的一家布庄前面,二阎王进去与那掌柜寒暄几句,就由一个小伙计引着又走了一炷香时候,终于到达一座小小的院落。 二阎王送走那小伙计,就开了车门,把十几个孩子放了出来,喝骂着他们赶紧搬箱子行礼,辛巴和诚儿一边挪动酸麻的腿脚做活一边打量着周遭的环境,这小院子院墙倒是比曲丰园矮的多,翻起来定然容易,说不定今晚他们就能翻墙跑出去,不必等到明日上台。 可惜,他们想到了这点,二阎王也不是傻的,等他们一搬完东西,立刻又把他们关进了一间小屋子,一把大铜锁咣当一声锁了门,气得辛巴把牙根咬得咯吱直响。说不得,只有明日上台时逃跑这一条路可走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二阎王不知是为了安抚人心还是怕孩子们翻跟头时,饿得昏倒,总之特别开恩,每人赏了两碗很稠的米粥,可把辛巴和诚儿欢喜坏了,吃得饱有力气,当然逃跑也容易一些。 店铺门前的街心处已经搭起了两米高,两丈见方的台子,铺了红色的油毡,台下四周用青色粗布围得严严实实,靠近店铺的一侧则开了一方两米宽的门,所有等待上台的人,都在下面换戏服,画脸谱。 原定午时开戏,可是还没到巳时,戏台外面就聚了许多闻讯赶来的百姓,要知道这样的大戏,通常都是各个高门大户庆贺寿辰或者办宴席的时候,才会请进府里去演上几场。 像今日这般摆在街边,人人都可听可看的,绝对不多。所以,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夸赞上几句这布庄真是仁义大方,想来做起买卖来,也定然不会藏奸,以后如果买料子,一定来这里看看等语。 那布庄老板在人群里走了两趟,脸上就放了光,前日瘦猴来找他,他以为不过是借个地方罢了,就算没有好处,对自家铺子也没坏处,今日一见才知,这地方真不白借,自家真是赚了大名气了,看样子以后隔上几月就要请戏班子来演上一场,生意必定兴隆啊。 辛巴和诚儿两人套上了一身染成了土黄色的毛皮衣裤,裤子后面还拖了一截布条当尾巴,脸上画了个简单的红白脸谱,头上包了土黄色的布巾,被二阎王撵着与众孩童挤在戏台下的角落里。 小狗子则梳了个冲天小辫子,画了红脸蛋,白鼻梁,换了套大红的衣裤,扮得又喜庆又逗趣。 巳时末,小狗子连同那个蹬缸的孩子被先赶上了台,一个折了身子在细木桶里钻来钻去,一个就蹬着足有几十斤的陶缸上下纷飞,惹得台下百姓叫好声不断。 等他们下了台,布庄老板又上去说了几句客套话,大戏就开场了,麻姑献寿,金靴奇缘,经典的戏段子,一场接一场,台上女角扮相娇媚,小生风流倜傥,或唱或笑,台下众人也看得如痴如醉,频频叫好,二阎王得意的站在台子旁边,想起今日的赏银,必定少不了,乐得嘴角差点咧到耳朵边上。 申时末,太阳西移,大戏也终于接近了尾声,大闹天宫这重头戏开了场,扮演孙悟空的年轻男子在台上与两个穿着盔甲的武将打得不亦乐乎,最后伸手在脑袋后面假装拔了一撮毫毛下来,噗得吹到半空,二阎王立刻赶了一众孩子们上台,小狗子抓了辛巴和诚儿的手,眼睛里满是不舍,低声说道,“你们一定要跑出去。” 辛巴和诚儿心里发酸,齐声应道,“你等着我们。” 二阎王在前面喝骂着催促,辛巴和诚儿迅速跑上了舞台,跟着一众孩子们一起翻着跟头乱窜,瞅着一个落在台子边缘的空挡,互相一使眼色齐齐跳下台子,就双双往人群里钻去。 百姓们看的正欢喜,还以为这是戏班子特意安排好的呢,有的甚至嬉闹着摸上一把辛巴和诚儿身上的毛皮。 二阎王根本没料到会有孩子逃跑,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冲着舞台下正卸妆的几个男子喊道,“有两个小兔崽子逃了,快跟我去追。” 那几个男子连忙扔下手里的物件儿,抬腿就往外跑,跟着二阎王追进人群。台上的大小猴子和那俩武将也停了下来,不知道是去帮忙捉人好,还是继续演下去。 辛巴和诚儿仗着身形小巧灵活,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半点儿不受阻碍,二阎王等人却被挤得东倒西歪,举步维艰,趁着这机会,两个小子很顺利的就逃了出去,拼命向着街尾跑,想要找个隐蔽之处藏起来。 二阎王一边赶开看热闹的百姓,一边高声喝骂着,待他们终于挤了出去,辛巴和诚儿已经跑得不见人影儿了。 他们顺着街道追了过去,在附近四处搜寻。 诚儿和辛巴慌不择路间跑进了一条死巷子,待想要重新绕出去,却已经隐隐听见二阎王的叫骂声了,两人急的一头是汗,想找个什么遮挡之物暂时躲躲,可惜四周连棵树都没有。 正在焦急之时,旁边一扇乌木小门儿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穿着蓝色碎花棉布衣裙的小女孩挎着篮子走了出来,猛然见到自家门前站了两个画着花脸,穿了毛皮衣服的假猴子,吓得她哎呀一声就要转身关门,辛巴上前一把捂了她的嘴,拖进院子,诚儿随后跟进去,关了院门,闩好。 那小女孩惊恐的拼命挣扎着,辛巴低声在她耳朵边上说道,“小妹妹你别怕,有坏人追我们,你让我们躲一会儿,我们就走。” 诚儿也连忙说道,“对,我们不是坏人,我们被拐卖进戏班子,我们是刚逃出来的。” 那小女孩盯着诚儿的花脸看了好半晌,见他眼里有哀求有慌张,就是没有恶意,于是也就渐渐停了挣扎,伸出手指了指辛巴捂在她嘴上的手,诚儿会意,立刻说道,“辛巴,放开她吧。” 辛巴随即放了手,那小女儿一步跳离两人身边,大喘了几口气,狠狠瞪了辛巴一眼,说道,“你想捂死我啊。” 辛巴尴尬的挠挠后脑勺,行礼道歉,说道,“对不住了,小妹妹,刚才一时情急。” 那小姑娘开口刚要说话,就听不远处的正房里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温和声音,“翠儿,你跟谁说话呢,不是要去买菜吗?”。 那叫翠儿的小姑娘吐吐舌头,连忙高声回答,“娘,咱家院子有些乱,我正说一会儿回来拾掇呢,您在屋里坐着啊,我这就去买菜,一会儿就回。” “哎,早去早回。”那中年女子嘱咐了一句,就没了声息。 翠儿回身见辛巴和诚儿脸上有些慌张,就笑着低声道,“放心,我家就我和娘亲两人住,我娘亲眼睛也不好,看不到你们。”说着指了院子角落的一间小屋子,又说道,“那里是我家的仓房,里面有两只大陶缸,你们进去躲一下,我去买菜,顺便帮你们看看,那些追你们的人走没走。” 诚儿和辛巴一听,就放了心,再次道谢之后,当真躲进了大陶缸,翠儿帮忙盖上木盖子,拎着篮子重新出了门,刚走到巷口,正遇到要往巷子里面进的二阎王等人,二阎王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周围两三条街,他们都翻找过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想着回去清河县之后,无法跟林阎王交代,定是要受打骂,心里越发的气恨,心里一遍遍的发狠,如果抓住这两个小兔崽子一定要折磨得他们生不如死。 他正发着狠,一见翠儿拎着篮子从巷子里走出来,就上前拦了她问道,“小姑娘,你刚才看见两只扮成猴子的小孩子跑过去吗?”。 “猴子?”翠儿眨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大叔你们找猴子干什么啊?” “不是猴子,是扮成猴子的小孩子。”二阎王耐心的解释着,翠儿又问,“为啥要扮成小猴子啊?难道是唱戏吗?在哪,在哪,我也要去看!” 二阎王气恼的瞪了眼睛,也知道在这小丫头嘴里问不出什么了,抬脚就往巷子里走,不到片刻他就转了出来,一见翠儿还站在巷子口,就怒声问道,“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是个死胡同?” 翠儿装作生气摸样,也撅嘴说道,“你也不告诉我哪里唱戏,我凭啥告诉你啊。”说完,扭头就走,气得二阎王直跳脚。 一个男子劝道,“二管事,咱还是快些去找那两个崽子吧,他们穿的那般显眼,一定跑不远。” 二阎王一巴掌扇在说话之人的脸上,怒道,“那还不去找,在这杵着干什么!” 那人挨了打,心里咒骂着,却也不敢表露出来,继续向下一条街翻找。 诚儿和辛巴在大缸里藏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听见翠儿的声音,“你们出来吧,那些坏人走了。” 诚儿和辛巴爬出大缸,揉着蹲麻的腿脚,问道,“那些人都走了吗,戏台子收了吗?”。 翠儿放下手里的菜篮子,笑道,“都收了,我特意绕路去看了,布庄门前早没人了,正在拆台子呢。” 辛巴两人长长出了口气,翠儿引了他们出来坐在院子里,然后转身进了灶间,不到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粥,一盘炒青菜进了正房。 诚儿闻到香味,肚子就咕咕响了起来,他侧耳听着正房里翠儿母女的对话,低声说道,“过一会儿,天色彻底黑下来,咱们就去食为天。” 辛巴眼里闪过一抹沮丧,垂了头说道,“咱们当初出来时,还跟妈妈保证说,绝对不去食为天求助。没想到这才半月不到,就这般狼狈,真是太丢脸了,妈妈如若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再放咱们出来了。” 诚儿也跟着叹气,沉默半晌,说道,“要不然,咱们只求十三掌柜帮忙把小狗子买回来,别的咱们绝对不拿铺子里的,然后再让十三掌柜帮忙保密,你说行吗?”。 “嗯,还是救小狗子重要,就算十三掌柜不肯保密,咱们也要先把他救回来。” “你们要去救谁?”两人正说着话,没注意到翠儿何时端了两大碗粥走到他们旁边,“我家中贫寒,没什么好吃食,你们如果不嫌弃,就喝碗粥,垫垫肚子吧。” 辛巴和诚儿大喜,连忙把粥碗接了过来,道了谢就大口吃了起来,不时被热粥烫得直吸气。 翠儿看得好笑,就抱了方盘坐在一边,“你们这是饿了多久了?锅里还有呢,吃完了我再给你们盛。” 辛巴和诚儿脸上一红,“不用了,不用了,一会儿我们就走了。” “走?你们要走去哪里?”翠儿想起刚才二阎王的凶神恶煞样子,忍不住替他们担心,“万一再被那些追你们的人捉住,你们要挨打的。” 辛巴放下碗,感激的看着她笑道,“没事,我们在这城里有亲人,只要跑到那里就不怕了。” 诚儿也说道,“翠儿,你知道做点心的食为天在哪里吗?”。 “食为天?”翠儿惊喜的睁大了眼睛,问道,“难道你们有亲戚在食为天做事吗?我家也有个远房表兄在那里当伙计,那可真是个好地方,月钱高不说,一年还发好多次东西,每季有新衣服,有吃不完的点心,过年还给红包…” 辛巴和诚儿没想到只问一句食为天在哪儿,引得翠儿如此长的一段话,想来她必定是羡慕很久了,但是,此时他们心急去救小狗子,哪肯耐心听完,于是打断她的话,“翠儿,我们着急去找亲戚救个朋友,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们食为天怎么走?” 翠儿尴尬的吐吐舌头,“啊,我太想去食为天做事了,可惜他们不要女孩子,所以多话了。食为天很好找的,只要出了这巷子,向右拐,走过两条街,再向左拐,然后直走一条街,再向右,就是正街…” 诚儿和辛巴越听越乱,最后只得说道,“翠儿,我们实在太着急,路又不熟,你能不能领着我们去?” 翠儿见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有些为难,但看两人实在着急,于是起身进了屋与娘前说了几句,很快就走了出来,道,“我和娘亲说去对门要个绣花样子,咱们快去快回。” 辛巴和诚儿大喜,起身就要往外走,翠儿却一把拦了他们,“先把这身猴子衣服脱下来,把脸也洗了啊,要不然出去就被抓了。” 辛巴两人这才想起居然一直穿着毛皮,画着脸谱,连忙进了仓房脱去,整理好里面的青色粗布衣衫,出来又几把洗干净头脸,这才跟着翠儿出了门。 三个人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情况,一边七拐八拐迅速在大街小巷里穿行,足有一炷香功夫之后,翠儿领着两人,终于停在两扇黑漆木门外,说道,“这就是食为天的后门了,我以前来看表哥,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说着她伸手敲着门扇,高声喊道,“有人在吗,我是翠儿啊,我来看水生表哥的。” 不一时,院子里面就传来脚步声,有人笑着问道,“是翠儿来了吗?”。 翠儿听出是表哥的声音,就答道,“表哥是我,快开门啊,我有事找你。”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那两扇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个长相伶俐清秀的少年伙计来,那伙计一见翠儿身后的辛巴和诚儿两人,吃了一惊,就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翠儿,你这么晚过来,怎么还带了两个外人?你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的…” 翠儿一把推开表哥,把辛巴和诚儿让进院子,就回身关了门,然后才说道,“表哥,我这两个朋友有急事,所以我才这么晚送他们过来的。” 说着就问辛巴和诚儿,“你们要找谁,快说啊。” 辛巴看着那伙计,说道,“我是木仙府二少爷,木君玉,我有急事要见你们十三掌柜,快去请他过来。” 水生今年十六岁,比翠儿足足大了七岁,两家父母一直有意让他们结个姻缘,但是碍于翠儿年纪太小,就想着过上两三年再说,所以,水生一直对翠儿很照顾,翠儿却是对情事未开窍,只当表哥人好。 水生乍一见翠儿和两个半大小子黑夜出门,心里就有些不喜,酸意泛滥,那第一句木仙府二少爷就没听清,只听了后一句要自家掌柜来见,就越发不愤,撇了嘴,瞄了瞄辛巴身上的破烂衣衫,半嘲讽的说道,“翠儿,你这从哪捡来的乞丐,如果想讨口吃食,就让他们去门外站着,我找几个馒头来就完了,我们掌柜的忙着呢,不是谁说见都能见得。” “你说什么呢,表哥,他们是真有事,不是讨吃食。”翠儿有些生气的撅了嘴巴,那水生刚要说话,辛巴却等不及了,高声喊道,“十三掌柜,你快出来,我是木君玉,我找你有事!” 他这声音嘶哑带着急切,在原本很是安静的院子里就传出很远,很快院子西南角的耳房里就走出七八个男女来,有的手里还拿着白面包子,显然他们刚才正在吃晚饭。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男子借着屋门处的灯光,眯着眼睛看向辛巴几人,就问道,“是谁要找十三掌柜?” 水生懊恼的瞪了辛巴一眼,回道,“四十六管事,是个小乞丐来要些吃食,我马上就把他们打发走。” 辛巴恼怒的一把推开他,喊道,“我是木仙府二少爷,木君玉,十三掌柜呢,快让他出来,我有事找他。” 木四十六连同身后的四个丫鬟,都是去年从花王城里过来的,自然比在本地招的水生等伙计们更熟悉主家的事情,听得木君玉三字,连忙跑下台阶,近前仔细看了半晌,却都有些犹疑起来。 辛巴这半月连饿再累,原本白胖的圆脸早就瘦成了瓜子形,而且还是那种没长成的,干瘪枯黄,简直大变了样。就算小安几个平日最亲近的,乍一看都不见得能认出来,更何况,木四十六和几个丫鬟以前也只不过见了他几次,哪里就敢轻易认下。 辛巴急得直跺脚,“我是辛巴,你们都认不出来了吗,快叫十三掌柜,我有急事。” 木四十六倒是知道自家二少爷的乳名叫辛巴,心里又多信了几分,就说道,“十三掌柜,有事出去了,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恕奴才们眼拙,如果小公子能拿出令牌来,奴才们就立刻去找掌柜回来。” 辛巴和诚儿被范飞连夜被扔进曲丰园,什么背包,马匹,全都不知所踪,一时哪能拿得出令牌,于是说道,“我的令牌丢了,我真是木君玉,你们找来十三掌柜,他一定能认出我来。” 木四十六见他拿不出令牌,眼里的疑色就更浓了,刚想要敷衍几句,就听不远处的侧门处有人问道,“是谁要找我啊?” 第四百五十五章 救 (红酒原本是每日早晚两更,每更三千字,共六千,但是前些日子单位看得严,白日没空码字也不能上传,所以改到晚上七点一起更六千字的大章,但是今日看了移动上的评论,很多朋友特别气愤,说红酒偷懒单更,于是俺无奈了,再改回早晚双更,每更三千吧,因为俺自觉自己实在是很勤奋了,每天码字到凌晨,真是不想被说偷懒,真是痛苦!朋友们体谅一下吧,红酒一直在努力码出大家喜欢的故事,谢谢一直以来,朋友们的支持,群抱,祝快乐!)辛巴和诚儿一听这声音,立刻拔腿奔了过去,抱住那穿着石青绸缎长衫的瘦高男子,惊喜的喊道,“十三掌柜,你终于回来了!” 木十三突然被两个半大小子抱住了,心里一惊,刚要甩开他们,听得这声音,低头在两张含泪的小脸儿上仔细辨认好半晌,就叫道,“二少爷?诚少爷?你们怎么来了?” 辛巴和诚儿听见熟悉的称呼,眼泪噼里啪啦就掉了下来,这半月受的委屈,简直是他们以前连想都未曾想过的,被困之时尚能咬牙坚持着,如今突然见了亲人,就再也忍不住了。 木十三在所有掌柜里,算是进府比较早的人,在府里足足伺候了三年才被派出来做掌柜,所以,对两个小少爷也极熟悉亲近,此时见他们哭得这般样子,手脚都慌得无处可放了,拍拍这个,摸摸那个,连身怒问,“这是怎么了,谁给我们少爷气受了,是谁?十三给少爷出气,少爷别哭。” 辛巴哭了两声,想起还有要事待办,就连忙擦了眼泪,说道,“十三掌柜,我知道妈妈一定给你传信,不给我们吃食和银子了,可是现在有人等着我们去救命,求你快拿着银子去帮帮我们吧。” 木十三这才想起自己主母前几日传来的消息,心里犹疑了一下,但还是看不得小少爷们掉眼泪,连忙说道,“放心,少爷们不必用食为天的银子,我还有二百两积蓄,先暂借少爷们用,等少爷将来双倍还回来,可好?” “太好了,十三掌柜,快跟我们走。”辛巴和诚儿欢喜的差点跳起来,拉着木十三就要往外走。 木十三却说道,“少爷,先等我去取银子啊,路上把事情再给我说说。” 说着他就奔进东厢住处开箱拿银子,水生听说辛巴和诚儿真是自己少爷,早惊得眼睛睁得老大,想起刚才自己那般怠慢,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才好,连忙跟着那几个丫鬟和伙计跪下给辛巴和诚儿磕头见礼,“奴才(奴婢)们见过二少爷,诚少爷。” 辛巴一摆手,“都起来吧。” 翠儿眨着大眼睛,问道,“你们居然是少爷?” 辛巴和诚儿微微有些脸红,说道,“我们也是有苦衷,刚才才没表露身份,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翠儿却笑嘻嘻摆手说道,“没事儿,没事儿。” 那水生刚想上前赔罪,十三掌柜却拿了一包银子出来了,指了他和木四十六几个男子说道,“走,都跟我去搭把手,务必把少爷们的朋友救出来。” 众人应声就开了后门,辛巴喊着翠儿,“你先回去,你娘还在家呢,等我们明日去找你。” “哎。”翠儿应着,随着他们走了一条街,然后就拐回了自家。 木十三一路听了辛巴和诚儿的讲诉,差点把后槽牙咬出血,虽然两位少爷说的很简单,但是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猜不出他们在那里一定吃了很多辛苦,这曲丰园当真是可恶,待他办完了这事,一定要想办法好好替少爷们出了这口气。 众人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那个戏班子临时住宿的小院子,尚未挨近院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喝骂声,辛巴和诚儿的心里就高高提了起来,连忙拉了众人放轻脚步凑到墙根儿下,水生机灵的立刻趴下,示意辛巴和诚儿踩着他的背,两人感激的一点头,慢慢趴上墙头,一眼看进去,两人的眼立刻就红了。 原来,那院子的西北角正跪了一排十几个小孩子,而他们面前的门廊上则吊着一个穿着大红衣裤,梳着冲天辫的瘦小孩童,正是他们一心要救的小狗子,二阎王恶狠狠的挥着鞭子,一边叱骂一边用力抽着,小狗子的衣衫已经被抽烂了,鲜红的血顺着那裤脚滴在青石台阶上,刺眼的红… 辛巴和诚儿心里疼得腿一软就倒了下来,木十三一把扶住他们,问道,“怎么了,二少爷?” 辛巴死死抓了他的胳膊,泪珠子无声的砸在他的衣袖上,嗓子里好似被堵住一般,生生挤出几个字,“十三,救他…快救他!” 木十三何时看过自家少爷这般哀哭,连声说道,“救!救!少爷放心,十三以命担保一定把人救出来啊,你等着。”说着,他把两人小心交到两个小伙计手里,然后带着四十六和水生,转过院墙,就去砸院门。 “有人在吗,快开门!”二阎王正打得解恨,突然听见有人砸门,就皱了眉头,想着刚刚拿了人家布庄老板的五十两赏银,这院子也是人家的,再让外人看见他在此动鞭子,有些不妥,就示意旁边的两个男子,解开绳子把小狗子放了下来,然后亲自去开了门。 木十三一见门开了,也不讲什么礼数,极傲慢的就走了进去,四下环顾一圈儿,问道,“你们这里谁主事啊?” 二阎王有些不悦的皱了眉头,张口答道,“在下就是,你们有什么事啊?” 木十三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没有开口,水生小跑着从西厢房的门下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门边儿不远处,用袖子擦干净,躬身说道,“掌柜的,您坐。” 木十三这才抖抖锦缎袍子,四平八稳坐了下来。 二阎王被他们三人这做派唬住了,不自觉的就躬下了腰,声音也带了三分怯意,“请问这位老爷上门,有何贵事啊?” 木十三淡淡一笑,随便拱了拱手,算是见了礼,说道,“老爷二字实在不敢当,都是给主家跑腿的,你也喊我一声掌柜的吧。” “哎,敢问掌柜的在那位主家名下效力啊?” 木十三好似没有听见一般,随意打量着院子里的众人和布置,木四十六机灵的接过话头儿,“管事的这就有些孤陋寡闻了,我们掌柜的,你可以不认识,但我们主家,你可不能不敬。我们主家是木仙府,主母名号被陛下亲封为护国仙夫人。我们掌柜的总管着这涯城三家铺子,是我们主母身边一等一的大掌柜。” 二阎王一听护国仙夫人的名号,立刻身子又矮下去半截儿,脸上越加谄媚,“哎呀,原来是大掌柜的上门,小的真是有失远迎,还望大掌柜的恕罪啊。” 木十三不在意的一摆手,“管事客气了,我也没有功夫常坐,就长话短说了。再过几日就是我们府上大少爷的生辰,我正为给他找些什么新奇的好玩意儿犯愁,今日路过鸿仓布庄门前,见你们班子里那两个练杂耍的孩子,很有些本事,想着如若送回去给少爷们没事解解闷,定能讨他们喜欢。所以,这才冒昧上门来,管事的,可不要怪我失礼啊?” 这话是说的客气,可是他那眼角眉梢却没有半点儿抱歉的模样,二阎王心里腹诽,面上可不敢露出一点,为啥,就因为那木仙府三字,现在百花国连个村童恐怕都知道,简直是红得像炭火一般,备受皇家信任眷顾,人人争相巴结交好,他一个小小的戏班管事可不敢轻易得罪。 但是,那练杂耍的孩子,戏班里本就没有几个,这次也只带了俩,木十三一开口就好似要把两个都买回去的意思,他就有些舍不得,于是赔笑说道,“能为大掌柜的分忧,当然是小的的荣幸,只是,大掌柜有所不知,这杂耍虽说是个小玩意儿,但是练起来极难,我们班子里也只这两个,这个…” 木十三挑挑眉,“管事的,可是担心银钱?放心,我们府上别的也许还缺,就这银子不缺,管事的要多少银两尽管开口。” “不是银钱的问题,实在是…” “一百两?” “不是…” “二百两?” “呃…”二阎王被他一涨就是一百两的银钱砸的有些发懵,心里狠狠动了起来,二百两银够买二十个小孩子回去了,这买卖可实在太便宜,但是如若把两个杂耍的孩子都卖出去,回去了林阎王会不会怪他擅自做主? 木十三眼角盯着他脸色变化,伸手抚了抚衣摆上的皱褶,说道,“看管事的这意思,恐怕把两个练杂耍的孩子都卖与我有些为难啊,嗯,这么的吧,那蹬缸的孩子给管事留着,我要那个钻桶的,毕竟蹬缸还是有些危险,万一我们夫人小姐们正看着,突然那缸失了准头,岂不是平白让夫人小姐受了惊吓…” 二掌柜一听说他要单买小狗子回去,就有些犹疑,木四十六皱眉暴喝一声,“你这管事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掌柜的亲自上门是给你脸面,否则只派我们几个打杂的来通知一声,你还敢不送人到我们铺子里去…” “好了,人家管事也是怕回去被主家责骂。”木十三及时唱了红脸,然后笑道,“管事的,单买那钻桶的孩子,我也给你一百两银,这个价儿可是极厚了,你再推,就真有些不给我们木仙府脸面了。” 二阎王见他说着话脸色也冷了下来,就赶紧苦着脸,抱拳说道,“大掌柜的明鉴,不是小的不愿意卖,实在是那钻桶的孩子犯了错,小的刚刚惩罚完,怕他一身血腥惹得大掌柜厌烦,所以才…” 木十三皱眉沉吟片刻,问道,“人死了?” “没死,没死,就是看着吓人些,其实没伤到筋骨,养几日就好了。”二阎王连忙说道。 木十三叹气,“罢了,这练杂耍的孩子实在难找,仗着离少爷的寿辰也还有两月,将养时日也足够了。把那孩子带来吧,天色晚了,我们赶着回去。” 二阎王没想到半死不活的小狗子还能卖一百两银,连忙喊着两个男子,给他解了身上的绳子,半扶半拖了过来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夜聚 木十三扫了两眼,见小狗子全身虽然血色很浓,但确实未见露骨的重伤,心里长长舒了口气,示意四十六递上一百两银给二阎王。 以前也曾有过富贵人家,看中某个女角,重金买去,或者有些癖好奇特的老爷公子看中某个清秀瘦弱的孩童,买进府去做些阴损龌龊之事,所以二阎王每次也都把众人的卖身契带在身边,没想到今日还真捞到一百两,他心里欢喜,接过银子就翻出小狗子的契书双手捧给木四十六。 水生上前不顾赃污,把小狗子背在身上,木十三的心彻底安稳下来,起身就走出了院子,那二阎王还要殷勤相送,却被四十六拦住了,三人随即消失在院子外面浓郁的夜色里。 二阎王捧着两只五十两的大银锞子,乐得是见眉不见眼,想着有了这笔收入,加上那五十两赏金,就算逃了两个小子,回去之后林阎王必定不会重则与他了。 再说木十三三人背着小狗子,在院角处汇合辛巴诚儿几个,就急匆匆小跑着回了食为天。 当时在小院子里,光线暗淡,看着还不觉怎样,此时一进了屋子,灯光一照,小狗子身上的血色简直让人心惊,一个叫甜儿的大丫鬟,投了湿布巾想要给小狗子擦去脸上污物,却怎么也不知从何处下手,连连说道,“这些恶人,怎么把个孩子打成这样?” 辛巴和诚儿分别握着小狗子的一只手,一边唤着他,一边忍不住的掉眼泪,不时还要问一声,“他不会死吧?他不会有事吧?” 木十三无奈,琢磨着小狗子这伤,就是找了大夫来,也不见得能立刻就医好,说不得要舍一桶灵水了,好在前几日夫人路过时,给他们这里留了几十桶之多,用上一桶也不觉太心疼。 四十六领命去了地窖,不到片刻就抱回一只冒着凉气的圆木桶,甜儿一见立刻带着另两个小丫鬟搬来澡盆,然后退去了门外。 木十三亲手小心翼翼把小狗子剥个精光,然后放进澡盆里,一桶泉水慢慢倒了进去,那水色立刻就被染成了淡红色,但很快那些吓人的鞭痕就不再渗出新血,甚至开始结出了血痂,最后连周边的红肿都消了。 木十三见效果显著,又倒了一大碗泉水,给小狗子灌了下去,不到片刻,小狗子就在众人屏息期待里,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茫然四顾半晌,终于把眼珠儿定在诚儿和辛巴欢喜的脸上,哑声说道,“我这是死了吗?” “小狗子,你没死,我们救你出来了。”辛巴和诚儿拉着他的胳膊,又哭又笑,如果不是顾忌他身上的伤,恨不得把他捞出来紧紧抱住,这一番逃难实在是太过坚辛,如果再晚去几个时辰,小狗子恐怕就真小命不保了。 听说得救了,小狗子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心头松了那个劲儿,就又昏了过去,惊得辛巴和诚儿慌了手脚,却被木十三安抚住了,“放心,他只是睡过去了,明早醒了,吃些东西,好好养上半月就没事了。” 辛巴和诚儿这才放了心,等把小狗子擦干净抱上床,就一直坐在床边不肯离去,木十三见他们困得直摇晃,只得唤人搬了张软榻放到床旁,甜儿亲手铺了被褥,他们这才躺在上面,很快睡着了。 木十三叹口气,示意几个丫鬟随他一起出了门,然后说道,“晚上备着温茶,再留两个人在厅里值夜,万一少爷们有事就去叫我。” “我带着绿衣值夜,掌柜的放心。”甜儿应了,木十三知道她最是细心稳重个,就放了心,下了台阶,穿过小院,进了东厢房,点着油灯,伸手刚要去取账册,就觉眼前突然多了两个人影,吓得他攥紧了账册,就要高喊,其中一人极迅速的在他身上点了两下,他就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这是碰上会武艺的江湖人了!木十三高高提起了心,迅速盘算着,这两月的进项银子刚刚送给夫人收好,只剩下这几日的现银,不过几百两,万一被劫去了,他自己也能赔得上,另外点心方子只有几个丫鬟知道,万一被逼问不过,供了出来,也没关系,那些材料只有自家有,别人有方子也做不出来,至于账册,都是用特殊字符记录的,除了自家之人,别人也都看不懂… 他的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全都是如何保全铺子的,半点儿没有为自身安危考虑,可谓忠心不二。 只是那两个闯入者说出的话,却极出乎他的意料,那个干瘦的男子笑嘻嘻行了礼,然后低声说道,“掌柜的莫怕,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梵天宫下属,受我们首领和仙夫人所托一路暗中照料两位小公子,今日有事,才冒昧现身,惊了掌柜的,还望掌柜的恕罪。” 木十三听得这话,眼里之色半信半疑,瘦猴儿连忙掏出怀里的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掌柜的,这下该相信我们了吧。” 木十三看得很清楚,那令牌上刻了个“使”字,正是自家府上负责传令之人所配的令牌,于是眼里明显就撤了防备,瘦猴上前几指又解了他的穴道,然后再次抱歉说道,“夫人交代,我们兄弟不能让公子们见到行迹,所以,刚才让掌柜的受惊了。” 木十三连忙摆手,笑道,“两位义士,一路护着我们少爷受苦了,快请坐,快请坐。”说着他安顿瘦猴和憨牛坐在椅子上,亲手为他们倒了茶水,又打开点心匣子,招呼他们吃起来。瘦猴和憨牛跟着辛巴和诚儿折腾了一日,早饿得前心贴后背,这又是首领夫人开办的铺子,也就没客气,直把肚子添了大半饱,才住了手。 瘦猴儿从身后扯出两只背包,憨牛也解下腰侧的两把佩剑,放到桌子上,瘦猴笑道,“掌柜的,这是两位少爷被掠之前扔在客栈的背包和佩剑,背包里有夫人给他们准备的应用之物,另外还有他们的马匹也正拴在外面的门柱上,掌柜的找个稳妥之处放上两日,再告诉少爷们是你派人去清河县找回来的,不要提起我们暗中护卫之事。” 木十三点头,想起辛巴和诚儿讲诉那园中辛苦,还是忍不住说道,“真是让两位义士费心了,少爷在那园中只受些鞭伤,没有伤及筋骨,想来都是二位的功劳,十三在这里代我们夫人谢过了。” 瘦猴听出他话里的深意,苦笑抱拳,“掌柜的这是埋怨我们兄弟了,其实我们日日在暗处看着小公子们受苦,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夫人当初有过交代,此次放小公子们出来历练,就是为了让他们吃些苦头,不到危机性命的时候,我们是不能出手的。” 木十三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脸色有些涨红,连忙道歉,瘦猴和憨牛刚才也看见他如何在二阎王手里救回小狗子,心里极佩服他的机智,三人都有结交之心,就越说越投契,直闲话到夜深,瘦猴和憨牛才避了两个伏案小憩的丫鬟,为辛巴和诚儿两人解了穴道,恢复了他们的功力,然后告辞离去。木十三吩咐四十六安顿好马匹,又藏起了背包和佩剑,各自安睡不提。 小狗子第二日一早就醒了过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精神尚好。 诚儿和辛巴爬起床,洗漱过后,也觉出往日手脚的无力感似乎都没了,试着提提丹田的内力,居然运转自如,两人欢喜的差点抱头大哭,如果不是功力被封,他们也不会被困在那个小院子里受苦受难,如今这穴道突然解开了,真是让他们又喜又悲,欢喜的是,以后又有了自保之力了,不必任人鱼肉。悲的是,如果早几日解开,他们可以少受些苦,小狗子也不会挨这顿鞭打。不过,这总归是件好事,小狗子知道了也替他们高兴起来。 甜儿在灶间忙碌了大半个时辰,准备了鸡丝粥和四样小菜,还烙了薄薄的葱油饼,一起端进屋来,可是,辛巴亲手喂了小狗子吃下大半碗之后,就让几个丫鬟把早饭撤下。 甜儿和绿衣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到头脑,她们明明听见两个小少爷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却猜不出他们为何硬挺着而不吃早饭? 两人出门一商量,就以为是她们做的饭食不合少爷们的口味,就找到在前面铺子里忙碌的木十三,想要问问小少爷们平日都喜欢吃些什么饭食,木十三听了之后,却无奈苦笑,沉吟片刻要她们把饭食重新摆上,然后亲自去拿了纸笔随后进了屋子。 辛巴和诚儿听他说,要把这几日在食为天的吃住费用连同赎买小狗子的银子一起,都立上字据写好欠条,待将来他们再双倍奉还与他,这样就不算违背他们与妈妈的约定,立刻大喜,连道好主意,麻利的签字按手印之后,狼吞虎咽把所有饭菜一扫而空。 之后几日,甜儿带着绿衣几个卯足了劲儿,炖了无数补血补气的汤水,照料着两位小少爷和小狗子,照着一日三顿加宵夜的喝,三个小子脸上显见的气色就好了起来,辛巴和诚儿又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白胖模样,小狗子身上的血痂也在逐渐脱落,完全康复就只在这一两日的功夫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报仇 这一日午后,小狗子半靠在椅子上,一边吃着辛巴塞到他嘴里的葡萄,一边听着诚儿大讲当初逃跑的精彩之处,三人不时笑成一团。 木十三拎着两只背包走过来,冲着辛巴和诚儿晃了晃,两个小子立刻就嗷得怪叫一声,窜了上去,死死抱在怀里,齐声问道,“十三掌柜,你从哪里寻来的?” 木十三走到桌子边,喝了口茶,笑道,“我派人去清河县寻来的,当初劫你们的人可能看这背包样子新奇,佩剑也算上乘就一起扔去了当铺,我花了一百两银才都买回来。另外那两匹马也还在客栈存着,结了房钱,也就一起牵回来了,正栓在院子里。” “真的?”诚儿和辛巴听得这话,更欢喜了三分,要知道那两匹马可是他们从小养大的,在他们身边陪了四五年,前些时日被困在园子里时,两人因为丢了它们,心疼的唠叨了好几遍。此时听说爱马找回来了,哪有不高兴的,连忙跑了出去,和马儿亲热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了屋子。 两人翻过空空的背包,用尖利的小匕首挑开底部的细线,拿出妈妈为他们暗藏的银票等物,辛巴看着自己那只小塑料包,奇怪问道,“我这里怎么没有药片儿?” 诚儿正数银票,头也没抬应了一句,“肯定是姑姑生你气了,才只给我带了。” 辛巴用胳膊拐了他一下,说道,“妈妈才不会那般小气,一定是装包的时候忘了。”说完,他就把这事扔在了脑后,拿起一叠银票,数出四张,放到木十三面前,“掌柜的,这是双倍还你的银子,我们的借据可以还来了。” 木十三扫了一眼他手里,见还剩下几张,也就不再推辞,笑嘻嘻收了银票,拿出那张签好没几日的借据。辛巴随手撕了,然后笑着对小狗子说,“小狗子,我们又有银子了,等你好了,再买一匹好马,咱们一起去闯荡江湖。” 小狗子正把玩着一只大红苹果,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就有些勉强,半晌才说道,“木大哥、肖大哥,我…嗯…我不想跟你们上路了。” “为什么?”辛巴和诚儿立刻聚到床边,“你不想跟我们去看我家的漂亮房子了?你放心,我妈妈和哥哥妹妹,人都极好,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狗子摇头,低声说道,“我从小就被卖来卖去,从来没安稳过,没吃过饱饭,睡过好觉,现在我因为两位兄长的恩德逃了出来,就想找个地方做活儿,哪怕是扫地打水,只要能日日吃上饱饭,有个地方睡觉就行,我实在不想再四处奔波了。” 辛巴和诚儿听得心里泛酸,他们只以为带着小狗子出去玩,看尽名川大山,带他回家吃好的穿好的,他定会喜欢,却从来没想过他所求原来这么简单。两人一时踌躇了,不舍将他留下,又不忍违逆了他的意愿。 这时,木十三开口了,“两位少爷不必为难,咱们这铺子里现在生意兴隆,也正打算添人手,小狗子真要找活计,不如就留在这里吧,待安稳两年,养养身子,少爷们和夫人也从南边回来时,如果小狗子改了主意,再一起回花王城也不迟。” 辛巴和诚儿眼睛一亮,把小狗子放在自家铺子,有十三掌柜照料,当然要比任何地方都好,小狗子更是欢喜。 他从小四处转卖,为了保命,最是擅长察言观色,这几日养病之中,铺子里所有他见过的伙计、丫鬟,甚至这十三掌柜都是极好的人,以后一定不会受欺负,这绝对是个最好的活计。 他立刻下地想要跪下磕头,却被木十三拦住了,“你的卖身契正好还在我这里,就先不给你了,等你何时改主意同少爷回花王,再找我来拿。” “是,掌柜的,我一定勤快做事。”小狗子脸上笑得如同一朵花儿一样,连连保证。 辛巴和诚儿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见他这般欢喜,也就随他一起高兴起来,辛巴想起答应翠儿第二日要去看她,结果这几日一直陪着小狗子养伤,倒把这事忘了,于是眼珠儿一转,笑嘻嘻说道,“十三掌柜,既然前面铺子里添了人手,后面灶间也不能不添,否则岂不是有些厚此薄彼,不如把翠儿也招进来吧?” 木十三苦笑,“咱们府上有规矩,灶间只用花王育才出来的丫头,否则就要签死契,翠儿还有母亲要照料,恐怕…” 辛巴凑上前,劝道,“要不然就签十年的契约吧,等我见到妈妈时,再当面向她求情,妈妈心善,一定会答应。” 自家二少爷如此请托,木十三也不好再拒绝,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诚儿和辛巴立刻去探访翠儿,告诉了她这个消息,乐得小丫头一蹦三尺高,她父亲早亡,母女俩只靠着家里原有的一些积蓄简省过日子,如今能到食为天做事,家里就有份好进项了,她怎么能不欢喜? 又等了两日,辛巴和诚儿见小狗子的伤彻底好了,木十三也给他安排好了住处,铺子里的几个丫鬟和伙计也都待他不错,就放心去执行他们两人琢磨了许久的报仇计划。 两人先去了薛家茶馆,买了些行走江湖必备的药粉和小物事,然后找了家布庄买了几套普通细棉的衣衫,也没戴什么玉佩饰物,只在腰上挂了佩剑,原本镶金的剑鞘也缠上了一层青色棉布,装扮得乍一见,就如同殷实人家的少年一般。 老话说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两个小子再没有了刚出家门时的傲气,终于学会了如何低调处事。 他们牵马出了城,就奔着北面而去,将将赶在城门关闭时,进了清河县,找了家小客栈要了间中等房间,存了马匹,吃了晚饭就静待夜深。 子时初两人换了利落的衣裤,带好必备之物跳出了客栈的院墙,县城里转了大半圈儿,才找到曲丰园的院子,侧耳听得巡夜之人回了屋子,就轻巧的攀上院墙跳了进去,沿着墙根儿的阴影之处摸进厨房,在水缸里下了拳头大一包粉末,细细搅匀,然后躲进平日少有人进出的柴房深处。 当东边天际犯起鱼肚白时,院子里准时传来二阎王那尖利的喝骂声,倒座房的屋门打开了,杂乱的脚步响起,左右厢房门也开了,男男女女的呼喝声,打水声,吊嗓子的声音,偶尔间杂着皮鞭挥动带起的风声,让趴在柴房门口的诚儿和辛巴只觉万般熟悉。 渐渐,灶间飘出米粥的香气,娇娘扭着腰,端了方盘进去正房,二阎王带着一众男女也坐进灶间吃起了早饭,辛巴和诚儿忍着心里的激动静静等着,很快,正房里就传来林阎王的喝骂声和娇娘的哭泣声,随后男男女女们也拼命往自己屋子跑,有那跑的慢的,就掉头挤进院子角落的茅厕,半个时辰过去,恶臭就代替了米香,慢慢充斥了整个院子,门廊下练功的孩童们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脸上带着疑惑之色,一边小心翼翼的瞟着这些活阎王们少有的癫狂,一边在心下暗自偷笑。 “哐当”一声,正房的屋门被推开了,林阎王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房门,费力的挪了出来,身后跟着脸颊红肿、哭哭啼啼的娇娘,林阎王好似张口想骂,却脚下一软摔在了台阶上,娇娘连忙去扶,又被他甩开,喘着粗气吼道,“你到底在饭食里下了什么东西,让老子查了出来,非活活抽死你不可!” 娇娘拼命摇着头,“不是我,林爷,不是我,我和平常一样做的饭食,绝对没往里放什么东西。” 这时二阎王也支撑着爬了出来,听得他们说话,就应道,“老爷,我看…看这事蹊跷…”话才说了半句,他就惊得睁大了眼睛,直愣愣看着倒座房旁边的台阶。 原来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两个身量不高的少年,棕色的棉布衣裤,玄色布套罩头,只在两只眼睛处挖了两个洞,露出侵润着满满恨意的眼眸,两人手上各执了一把雪光铮亮的出鞘长剑,反射着清晨的阳光,森冷异常,让他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娇娘这时也看到了,惊声尖叫着躲在了林阎王的身后,一众孩童们也惊慌得退到倒座房里,只在门口探出一排小脑袋。 林阎王咬着牙想要站起来,可无奈腿脚因为刚才那般疯狂拉肚子早就没了半点力气,他想要喊人,却发现几个武生也都软倒在茅厕外面,于是心里就凉了起来,今日恐怕真是栽了,饭食里一定是被这两个少年下了什么东西,而且还不是毒药,否则他不可能吃不出来。 他心中盘算着如何脱险,嘴上却极老练的拖延着时间,“你们是什么人?藏头露尾的鼠辈!可敢报上名来!” 辛巴和诚儿走下台阶,穿过庭院,顺脚踢翻两个近处的武生,嘿嘿怪笑着,执剑架在林阎王的脖子上,看着他因为惊恐瞬间放大的瞳孔,恨声说道,“喂,林阎王,你的鞭子呢,你不是最擅长用鞭子抽人吗,怎么?抽不动了。哎呀,本少爷忘了,你刚才喝了一大碗掺了巴豆的米粥,现在拉得已经没有力气抽人了吧?” 第四百五十八章 补 “巴豆?你们两个阴险小人,跟我有什么仇怨,就跟我正大光明的比斗,在饭食里下药算什么英雄!”林阎王怒道。 辛巴手下一用力,割破了他脖子上的油皮,看着殷红的鲜血淌下来,心里顿时快意许多,哈哈笑道,“对付小人就要用小人的办法,更何况你们比小人还要恶毒上几千倍,我们今日不是来寻仇的,是来替天行道的!” 诚儿开口也要说话,眼角却瞟到娇娘向后蹭着身子,好似想要逃跑,于是上前几步,足有五六斤沉的黄铜镀金剑鞘一挥,就砸得她翻着白眼晕了过去,轻哼一声,回身对辛巴说道,“先把不必要的人拾掇了,剩下两个阎王最后再处理。” 辛巴点头,收了长剑,捡起树下的两根棒槌,递了一根给他,两人分头行动,不到片刻功夫,所有男子们都被敲折了一条腿,女子们连同晕倒的娇娘则被敲折了一只胳膊,院子里一片惨叫声。 辛巴厉喝一声,“都闭嘴,谁再喊,就割了他的脑袋!”话音刚落,四周顿时静得连根儿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倒座房里的孩子们也惊恐的缩回了脑袋,再不敢向外张望。 诚儿站在院子里看守,辛巴就进了林阎王和二阎王的房间,不到一刻钟,就搬了一只乌木小箱子和一叠契纸出来,冲着诚儿挥了挥,“找到了,这两个笨蛋藏东西的本事还不如咱们厉害呢,暗格居然就藏在字画后面。” 林阎王一见银子被整窝端了,就欲上前拼命,诚儿也没手软,挥起棒槌就是一顿胖揍。 辛巴见了,心里解恨,也同样招呼起了二阎王,两个阎王被打得他连连惨叫数声,不过半晌就没了声息,诚儿没经过杀伐,到底有些胆怯,略有些担忧的问道,“他们不会是死了吧?” 辛巴跟随妈妈出门南下,还不到百里就与劫匪杀在一处,亲眼见过死人,胆子就大许多,况且前些日子诚儿自己病重并不觉如何,他守着那一夜所受的煎熬却深深烙印在他心里,恨不得一刀刀杀了他们,又怎会在意林阎王两人的死活,他摆摆手,不在意的道,“放心,祸害遗千年,他们死不了,就是死了也没关系,他们手上哪个都有几条人命,绝对不冤。” 诚儿点头,辛巴又回身冲着倒座房里喊道,“你们都出来吧,我们不会杀你们,领了你们的卖身契和遣散银子都各自逃命吧。” 倒座房里依旧安静没有声息,显然那些孩子们并不相信他的话,辛巴恼怒,上前一脚踢开房门,怒道,“都出来!” 那些孩子们吓得直哆嗦,见躲不过就慢慢走了出去,诚儿拿了一叠卖身契念着名字,辛巴撬开银箱子,每人递上一只十两的银锞子,孩童们手里捏了卖身契和银子,才觉出这是真事来,想着以后就要自由了,再也不必受人打骂,不必挨饿,扑通通都跪下磕头,然后就狂喜的奔出了院子。 当初小狗子挨打,不必猜就知道必定是被这些孩童们供出来的,所以新巴和诚儿对他们也没什么怜悯之心,不过是顺手放了他们罢了。 两人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儿,见没什么遗漏,就重新走回两位阎王的身边,对准了他们的胳膊和腿,一边怒骂,一边狠狠敲了下去,把两人四肢俱都砸折,估摸着怎么也要让他们以后怎么在床上躺上几年,生不如死,才停了手。 辛巴长长出了口气,好似吐出了胸中那些郁积的,所有在此处受到的屈辱一般,冲着诚儿一笑,双双扔下棒槌,跃墙而出,摘下头套,趁着清晨街上行人尚无几个,又悄悄回了客栈。 在两人跳出院墙之后,倒座房的屋顶上又跳下了两个同样用玄色布巾套头的人,疾行穿过院子,在那些折了胳膊大腿的男女惊恐眼神中,麻利的各自一刀割断了两位‘阎王’的咽喉,然后迅速跳墙而出。 两人找了一处僻静之处,摘了头套,瘦猴大喘了几口气,就哈哈笑道,“两位小公子吃了这么多苦头,终于长些心智了。刚才没犯傻报出名号不说,下手也算狠辣,是个好苗子。” 憨牛也笑道,“就是还不懂斩草除根的道理,留下那姓林的性命,谁知道他会有啥狐朋狗友,以后万一再来寻仇,岂不麻烦,不如一起除了彻底省心。” “小公子年纪还小,杀人还是有些勉强了,以后再历练些年头就好了。” 两人手刃了折磨过小公子的恶人,自觉也对得起首领和夫人的托付了,心下轻松许多,说笑着找了一处小食肆,胡乱吃了些东西,就去小客栈外不远处守着,果然辛巴和诚儿也吃了早饭,牵着马赶回了涯城,郑重与小狗子和木十三等人告辞,就重新踏上了南下的官道。 这一日深夜,蓉城之北百里处官道旁的山林里,一堆将要燃尽的篝火袅袅飘着余烟,旁边的一棵大树后栓了两匹马,树前则靠着两个抱胸小憩的男子,熟睡正酣之时,两人突然齐齐惊醒,拿了手里的佩剑和长刀跳起戒备。 这两人正是骑马北下的苗三公子和范飞,因为赶路急迫,错过了住宿之处,只得在林子里露宿一晚,没想到刚刚睡去就惊觉有人接近。苗三公子几脚踩灭篝火,握紧剑柄,高声对着旁边的树林阴暗处喊道,“哪位朋友深夜来此,可否出来一见!” “哈哈,拓天派的弟子果真功夫了得啊,耳目真是灵敏。我们兄弟刚到,尚来不及喘口气,就被察觉了。” “正是,江湖传言拓天已经败落,今日一见这两位高徒,以后说不准还能重登三大门派之位呢。” 两道清脆疏朗的男声在草木间回荡,惹得林间虫鸣都掩了声息,苗三公子和范飞都皱了眉头,看向声音出处。 很快,两个男子飘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虽然没有篝火照亮,但是武人的眼目自比常人清明,短短五六步距离也看得相当清楚。 当先那位男子全白衣衫,手摇描金折扇,清秀俊逸,气宇不凡,而他身后则是一位昂藏七尺的彪形大汉,玄色短打衣裤,手执长刀,很是勇武,两人分站左右,同时笑吟吟盯视过来,让苗三和范飞,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苗三抱拳行了个江湖同道的见面礼,开口问道,“不知二位兄台高姓大名,深夜前来,有何贵事?” 那白衣公子好似极懒散,随意扫了两眼四周,就找了棵干净少枝桠的树干靠了上去,悠闲的摇了两下扇子,笑眯眯说道,“我们啊,就是些无名小卒,不过托江湖朋友们的福,混口饭吃。不像二位名门高徒,走到哪里都有人敬着,抬个手就决定某人生死,那个气魄,真是让在下好生佩服。” 苗三听出他话里好似意有所指,但是又想不起自己师兄弟两人到底在何处得罪了他们,于是又开口说道,“这位兄台谬赞了,我们师兄弟在外面走动,也是江湖同道们看在师门的面子上承让几分,我们并无寸功。”他这几句话把姿态放得很低,指望着对方两人能表明身份,万一能攀上些交情,就算有些误会也好开解一二,毕竟他们还急着赶路,实在不宜再惹什么麻烦。 可惜,那白衣公子却没有半点儿客套的意思,轻蔑的瞟了他们两眼,嗤笑两声,就不予理会了。 苗三心头火起,自己一再退让,人家却连个起码的礼节都没有,恐怕今日真是不能善了了。他待要开口相问,站在他身旁的范飞却忍不住了,指了那白衣公子大骂,“你们究竟是哪条道上的?懂不懂规矩?深夜扰了我们兄弟歇息,连个名字都不报,还口出狂言,你当我们拓天派是好欺的不成!” 任白衣哈哈大笑,“呦,这位高徒,你还知道江湖规矩啊,真是不易!不过你这规矩似乎都用到别人身上,忘记自己也要遵守了吧?” “我怎么不讲江湖规矩了?”范飞立刻反驳。 “江湖规矩,不动妇孺。你可做到了?”任白衣摇着扇子,壮似极随意的指了一条问着,但是那口中吐出的声音却好似寒冰般冷冽。 “妇孺?我什么时候…”范飞说到一半,脸上就变了颜色,想起前几日被他扔在曲丰园的两个孩子,就有些忐忑起来。 苗三这时也想起了那夜劫下两个富家子弟的事了,又见师弟变了脸色,心里猛然一沉,一把扯过范飞,低声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把那两个孩子怎么了?” 范飞吞了口口水,提着心咬牙说道,“我能把两个孩子怎么样,不是放他们走亲戚去了吗?”。 不等苗三再问,一直沉默的黑衣男子却开口了,“走亲戚?你说的那亲戚不会就是戏班子吧,每天三顿鞭子抽着,每晚只一碗米汤饱腹,动辄性命不保,这天下谁家的亲戚这般狠毒啊。” 黑衣大汉声音里带着气恨,尤其把“亲戚”两字咬得极响亮,震得范飞一哆嗦。 (朋友的新文,大家感兴趣就去看看啊。《朱门记》江湖小女,重回朱门,才知道祸在萧墙之内。嫁资,婚约都别人争夺的目标;阴毒的继母,嚣张的姐妹,神秘的背后元凶,明枪暗箭,轮番上阵。幸亏我有师兄的保护、闺蜜的支持,医术傍身、才学自保;谁也不要想欺我,骗我,害我!犯我者虽远必诛。) 第四百五十九章 哪处青草不埋人 苗三可是听说过戏班子里那些孩童的苦处,练功苦累不说,动辄还要被打骂,听黑衣大汉的话音儿,那两个小子摊到的还是最差的,他就抓了师弟的胳膊,问道,“你真把那两个孩子扔进戏班子了?你为何没跟我说。” “师兄,看管着他们太麻烦了,我也是想着找个地方保证他们跑不了,到时候你万一用到了,去拎出来就完了,哪成想你用不到他们了,我一时心急跟你赶路,就忘了说了。” “这也能忘!”苗三气得真想给他几拳,但是现在人家孩子亲人找来了,他说不得要先赔罪,把眼前事情解决了再好好教训师弟,于是,他狠狠甩开范飞的胳膊,双手抱拳,郑重行礼,“两位兄台,想来是为前几日那两位小公子而来,说起来确实是我们兄弟有错,一时短了盘缠,才从两位小公子那里借了一些,我这师弟鲁莽,又怕两位小公子报官,才把他们送去戏班子,指望能拖上几日。没想到,倒让两位小公子受苦了,我这里给二位兄台郑重赔礼,还望兄台留下名号,他日我们兄弟办完急事,一定亲自上门赔罪,双倍还回银子。不知两位兄台意下如何?” “苗公子真不愧为名门高徒,这心思转的可不慢,避重就轻的本事也不弱。你们恐怕不是怕两位小公子报官吧?而是明知他们的身份,另有图谋!” “身份?图谋?”苗三心里一动,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那两个孩子不会真如他所猜,是那家的孩子吧? 白衣公子笑嘻嘻站直身子,走到他们跟前,啧啧两声,“你们可真有胆子,居然敢劫了仙夫人的孩子,把当朝皇子和安伯侯府长孙扔掉戏班儿挨鞭子,如果这消息传出去,你们可就彻底扬名天下了。” “皇子?不可能!”范飞吓得直接跳了起来,“皇子怎么可能自己出门,没有护卫跟随,那明明就是两个富家小子,你们唬人也要有不能太离奇!” 苗三听说当日那两个孩子真是仙夫人的孩子,反倒镇定了下来,毕竟仙夫人善名传天下,他们又没有伤及孩子性命,只不过劫了银子,让他们受了几日苦,怎么也不会要他们性命的,于是问道,“你们是仙夫人派来找我们的?” 白衣公子看出他眼里的庆幸,忍不住冷了脸,“苗公子就不要打别的主意了,如果仙夫人知道你们明明猜到他们是谁的孩子,还敢动手,她不亲手杀了你们就算仁慈了。” “不错,你们如果觉得仙夫人心软好欺,就白打了算盘,因为我们梵天宫所有兄弟可都是铁石心肠!你欺辱了我们首领夫人和小公子,还想着活命,真是笑话!”黑衣壮汉在一旁哐当一声抽出了长刀,厉声喝骂。 “梵天宫?”苗三和范飞听得这三个字,是彻底惊住了,他们怎么就忘了路途上听来的那个消息,梵天宫首领娶了百花亲王仙夫人!如果是仙夫人出头为难,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碰上传闻里杀人不眨眼,各个都是杀神在世的梵天宫,这事儿就绝难善了了。 范飞死死握了手里的长剑,颤声说道,“敢问两位是梵天宫,哪位好汉?”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行,让你们做个明白鬼,梵天宫玉罗刹任白衣。” “梵天宫血罗刹崔鹏!” 范飞此时也知,因为他的过错导致大祸临头,这一场恶战难免,于是梗着脖子说道,“我们又没有杀他们,不过就是受些苦处,凭什么要我们以命相抵?” 苗三也道,“我们固然有错,上门负荆磕头请罪,归还银两也就罢了,但是你们梵天宫太过跋扈,凭什么要我们性命?” “凭什么?就凭当初灾民遍地,急待粮食救命,姓苗的却把官粮贪渎一空,苗家本应该被满门抄斩,仙夫人却只押了姓苗的一人下狱,又派人护着他的老弱家眷不被兵卒欺辱。而后更是施展仙术,种粮赈济灾民,险些耗尽心力而亡。这才没有让蓉城饿殍遍野,苗家也得了男子发配,女子归家的轻判,你身为苗家子弟,不但不知感恩,居然还要加害恩人的孩儿,天下怎么能容得下你们这种败类。不必多言,崔兄弟,动手吧!” 苗三被呵斥的满面苍白,心里也知当日虑事欠妥,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一拼了。 范飞凑到他跟前,低声说道,“师兄,都是我惹的祸,不能连累你,一会儿找个机会你就走吧,我先挡着!” “说什么傻话,主意是我出的。一会儿你先走!” “行了,你们不必想让了,都留下吧!”崔鹏不容他们商量完,就提着长刀跳了过来,劈头就是一记力劈华山,刀身带着风声,闪电般落下,苗三慌忙提剑拦挡,立时倒退两步,震得虎口发麻。 崔鹏怪笑一声,紧接着又是一招横扫落叶,与两人战在一处,苗三剑法精妙,范飞刀法虽差一些,但是两人配合却很默契,平日里合力对付一个一流高手也足有一拼之力,可惜他们碰到的却是崔鹏,梵天谷护卫头子,公认的武功高强,又是最早跟着欧阳的几人之一,生死经历无数。对付他们这两个二流之辈,就是手拿把掐,不过一百回合,就一刀划在范飞前胸,然后趁着苗三红了眼,手下慌乱之时,有一刀把他也砍翻在地。 崔鹏甩甩手里的长刀,扭头看了任白衣一眼,见他点头,就毫不犹豫的上前,又是两刀送这对儿师兄弟上了西天。 任白衣绕到树后摸出一把铁锨扔给崔鹏,然后走到苗三范飞的尸身前,说道,“对不住了,两位兄弟,年纪轻轻就送你们去见了阎王,不过,你们到了黄泉也不要喊冤,谁让你们惹谁不好,非要惹上我们梵天宫,不过我们也算帮了你们的忙,如果让我们那小公子的亲爹知道,你们两家死的就不只你们俩,恐怕九族也都不用要了。” 崔鹏不到片刻,就在林间松软的土地上挖了个一米深的大坑,拖了两人,连带他们的刀剑包袱统统扔进去埋好,扯了衣袖站在一旁擦汗,问道,“这事可要告知首领和夫人?” 任白衣用扇子头挑下他肩头的一片树叶,笑道,“首领那里当然要说,至于夫人…嗯,就罢了,女人家还是不要听这些打打杀杀之事,太血腥。” 崔鹏咧嘴一笑,他们那首领夫人可不是一般女人家,但是他也没有反驳,两人转身消失在密林里。 一年后,当拓天派始终没有收到两位弟子的音讯,开始满江湖的搜寻之时,有人传言他们入赘哪个富人家做了女婿,也有人说他们被以前的仇家所杀,但是,却无一人得知,那蓉城外的树林里有两具尸身已经化成了肥料,滋养了一片比之它处更加翠绿三分的草坪… 当然木艾是不知道这些的,他们一行车队离了蓉城,赶至涯城时,大禹涛儿幸儿三兄妹已经走了几日了,只剩二皇子一人也在料理着灾后的杂事,也准备着不日返回花都交差。 木艾在几家铺子里走了一圈儿,收了大禹的平安信和最近几月的进项银子,问起木十三掌柜,听得辛巴和诚儿两人果然没来拿吃食,倒有些哭笑不得的夸赞他们有骨气,当真说到做到,哪里想到两个小子此时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木艾把别墅落在城外一处宽敞的山谷,派孔喜去请了二皇子来此小住一日。 二皇子很是欢喜,对欧阳没有半点轻视,恭敬的称他为姑父,称木艾为姑姑,陪在两人身边闲话,如亲子侄一般,笑嘻嘻缠着要姑姑给他画了两副画,讨了一套铅笔和笔记本,又吃了一桌儿丰盛的饭菜,晚上在辛巴房里住了,第二日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城,木艾心疼他小小年纪,为了救灾累得黑瘦许多,就多送了许多水果和吃食给他,让他乐呵呵满载而归。 一行人再次上路,停停走走,看看风景,偶尔坐在田边与补种豆麦的农人们说上半晌闲话,倒是对二皇子越加赞赏,不过十五岁的少年,救灾安民,发粮种,建堤坝,安排的井井有条,比之经年老臣考虑的都周全,想来将来百花有这样的国主,必定会再保几十年太平盛世,真是百姓们的福气。 一路无话,六七日后,一行人又到了烈城,总掌柜木三十八在城门处接了主子们就引到了城东一处精致清幽的小院儿门前,小安几个立刻张罗着安放行李用物,木艾就请了三十八掌柜小坐,问起城中几家铺子的情况。 欧阳不耐烦听着些,就牵了奔驰和法拉利去后园那湾流水旁饮起马来,烈城地处百花之南,离得花王城两千里有余,此时将近九月下旬,如果是花王城那里恐怕都要飘起小雪,可是这里天气不但没有半分凉意,反倒好似与花王七月时那般炎热,他索性脱了外衫,挽了袖子站在只及膝盖的水中开始为爱马刷背。 奔驰性子活泼,甩转马头,水珠子沾了欧阳一头一脸,他挥手一巴掌拍在奔驰屁股上,惹的它哕哕叫了两声。 一人两马正洗的欢喜,突然旁边的大树上跳下一人,两马立刻支起了耳朵,喷着响鼻,蹄子开始刨着溪底,泛起一阵阵浑浊的水花。 第四百六十章 约会 欧阳扫了一眼来人,青色短打衣裤,玄色宽腰带,五官清秀,眼里微微带着一抹局促,正是当初被金瑶利用得很彻底的叶拓。 原本那事之后,他是要自请出谷的,众位兄弟却没有准许,待他一如往日,反倒是这小子总觉得愧对首领,但凡宫里接了赏金猎人的活计,必定要抢着出来拼命。前些时日,这南边几城多有丢儿女的人家,官府出榜赏金捉拿人犯,他就又赶了过来。 欧阳安抚般的拍拍两匹爱马,然后上了对岸,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可是任务里遇到难事了?” 叶拓恭谨低头给欧阳见了礼,“回首领的话,属下没有什么难事,是家里那边传了消息过来。” 欧阳见他始终低头说话,不敢抬头看他,就皱了眉,“自家兄弟,说话不必如此客套。” 叶拓听得“自家兄弟”四个字,心里一酸,首领还肯认他这个兄弟,这个认知让他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连忙从怀里掏出小竹筒递了过去。 欧阳拿过打开里面的纸卷扫了几眼,眉头就皱了起来,半晌把纸卷随手搓成粉末撒进溪里顺手流走,说道,“给任先生回信,就说我知道了,他们这事做的好。” “是,首领。”叶拓躬身应了,就要退下,欧阳却又叫住了他,“你接那案子查的如何了?等了结了,就回谷里跟着任先生管铺子吧,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好女子成家生子了。” 叶拓没想到首领这般关心他,有些受宠若惊的睁大了眼睛,然后噗通跪下就要磕头,欧阳上前扶了他,冷声说道,“再如此客套,你就走吧。” 叶拓闻言,连忙用袖子快速抹了一把眼角,稳了稳情绪说道,“属下查的案子,好似是江湖人所为,手段很是诡秘残忍,留下的蛛丝马迹也很少,实在有些棘手,不过,属下前几日听闻,丰城万剑山庄的老庄主广邀武林各派,欲在半月后召开武林大会,似乎也与这案子有些关联。只是不知,是否他们得到了什么确切的消息。” 欧阳拧眉细思片刻,说道,“这案子背景复杂,你先回蓉城吧,以后的事情我来料理。” “呃…属下留下给首领做接应吧。”毕竟查了也有一月了,叶拓对于这案子背后的事情有些知觉,猜测着一定很是棘手,留下首领一人,他有些放心不下。 欧阳摆手,“如若牵扯太深,我就不理会了,你回去吧。” 叶拓只得点头应下,行礼之后跳出院墙。 木艾料理完琐事,找到后花园时,就见欧阳只穿了中衣,袖子高高挽着,露出古铜色的手臂扶着马背,正拧眉沉思,于是悄悄上前,猛然拍了他的背,看他惊讶回头,就抱了他的胳膊笑问道,“这是怎么了,半晌不见,就变成沉思者了。” 欧阳不知沉思者是谁,但是也不想她看出异样,于是微微一笑,“忙完了?咱们出去走走?” “好啊,我听肖大哥说起,这烈城里有家白云居素菜味道最是地道,咱们晚上在那里吃啊。” “好。”两人相携回了正房,木艾挑了套竹青色的锦缎衣衫,金丝绣了云纹的墨绿腰带,配了秋香色绣了猛虎下山图案的锦缎荷包和镂空龙纹玉佩,亲手照料着欧阳换好了,又解了他的长发,帮他理顺,重新用一只古香古色的银发箍固定好,笑嘻嘻推了他去桌边儿喝茶。 然后这才给自己挑了一件水蓝色的锦缎对襟罗衫,衣角处绣了两只蹲在枝头的翠鸟,很是可爱,下边则配了一条珍珠白的湖绉裙,没有一点儿绣花纹路,简简单单散开来,就如天边最闲雅的云一般飘逸,乌黑的长发绾成双螺鬓,插了一只口里叼着大颗珍珠的凤头钗,耳上是两只小珍珠串成的蝴蝶坠子,手上又套了只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偶尔晃动间,散发出一种温暖的光辉,与她眉宇间亮白的灵光互相映衬,相得益彰… 欧阳手里捧了一杯茶,坐在窗下看着妻子装扮,嘴角慢慢就带了笑,他心爱的女子,就应该这样,每日为穿哪件衣裙更美而为难,为烤出的点心不合口味而娇嗔,为店铺数不完的银子而发愁。她只要安闲自在的度日,做他的女人,做孩子们的慈母就好,他绝对不会让那些血腥,那些黑暗,污了她纯净的眉眼… 木艾整理好了衣裙,上前拿下欧阳手里的茶杯,牵了他的手,笑眯眯的说道,“走吧,咱们去约会,谁也不带。” 小安正好端了几碟点心走到门口,听得主子这么说,就装了委屈说道,“夫人有了老爷之后,就嫌弃我们几个碍眼了。” 木艾抬手敲了她的脑门,笑道,“对,就是嫌弃你们了,赶紧都找个好婆家嫁了吧。” 小安揉着脑门,“我才不嫁,我要伺候夫人一辈子的。” 木艾想起小女儿也常常嚷着这样的话,如今这小丫头离了她身边也有半月多了,也不知道跑哪里疯玩儿去了,有没有吃苦,有没有饿肚子?她这般想着,与欧阳出去游玩的欢喜也退了三分。 小安一见就知是她失言,勾起主子对少爷小姐们的惦记了,连忙笑道,“夫人,咱们这越往南走,这天气越热了,您这趟出门也去布庄转转,挑几匹喜欢的纱料回来,我和惜福几个给夫人裁几套新衣裙,还有老爷和少爷小姐们也都要添几套,等过上一个月,见到少爷小姐们,不必现张罗,拿出就能穿了。” 欧阳也上前牵了她的手,说道,“让她们做吧,她们几个手艺好。” 木艾想起扔在空间角落里的,那件缝了七八日都没做好的长衫就有些红了脸,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嫌弃我笨!” “没有,你做成什么样子我都穿。” “好吧,为了争这口气,我也一定要做件像样的衣衫出来,让你看看。” 两人边说边出了门,小安略带羡慕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转过影壁,轻轻叹气,夫人日日惦记着少爷小姐们,也不知他们是否也这般想念夫人… 木艾和欧阳慢慢走出大门,就松开了互相牵着的手,家里的丫鬟护卫和小厮们平日里瞧惯了两个主子感情好,也不觉什么,但是如果在街上还这般亲密,可就要被人指责有伤风化了。 此时正是未时末,挂在西天的太阳,没有了午时的暴烈炙热,反倒柔和了许多,照在行人身上暖洋洋的。 木艾当初四处旅游时落下个毛病,就喜欢在街边小摊子上挑拣些做工精巧的小东西,往往比大商场里买的质量好不说,价格也便宜,带回去给叶子,总是很得她喜欢,夸赞她眼光好。 虽然街上人不多,但欧阳还是习惯的站在她身后半步处,一只胳臂微微弯着,防着路人不小心撞到妻子。 木艾蹲在路边的一处小首饰摊子上,捡起几副雕工精美的小银坠子兴致勃勃的翻看,最后只留了两副在手里,一副是盛开的芙蓉花样式,花瓣层层叠叠,很是精致,一副是极逼真灵活的翠鸟,连背上的羽翼都刻得很是清晰。她侧头举起问欧阳,“夫君,你看那副更好些?” 欧阳被她一声夫君叫的心里甜蜜,忍不住就弯了唇角,想起她平日不喜繁复的花样,倒是越新奇的越喜爱,于是笑着指了指那副翠鸟的,果然,木艾瞬时笑开了脸,“我也喜欢这副。” 夫妻两人这般说笑,男子高大魁梧,器宇不凡,女子温婉娇美,笑颜如花,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璧人,那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有那喜好美色的男子甚至驻足在不远处贪看,欧阳眼角扫到了,就侧身挡住了那人的目光,然后一个冷冽的眼刀扔过去,那男子吓得一哆嗦,立刻转身跑掉了,美色重要,但还是不及小命儿重要。 木艾不知这些,问了老板价钱,笑着从一两银,成功的杀价到七钱,然后笑嘻嘻的看着自家夫君,欧阳立刻从荷包里取了碎银付过,又护着她向前继续走。木艾伸手举了坠子在耳上比划,被他轻巧拿过塞到了怀里,“人多,回家再试吧。” 木艾笑着应了,找了家布料齐全的布庄,挑拣了半个时辰,买了六匹好纱,请老板送去暂住的小院之后,又在街边逛了片刻,买了支面人,这才心满意足的握在手里,顺着路人的指引,找去那家以素菜闻名的酒楼。 白云居,地处城西小石街的末尾,两层小木楼的门面,雕梁画栋,古香古色,门楣之上悬了金丝楠木的牌匾,只刷了层清油,正中雕了白云居三个大字,龙飞凤舞一般,好似随时都会挣脱那匾额飞上天际一般,木艾赞了一声好,心中对这店里的菜品又多了三分期待。 夫妻两人走进店去,因为离得饭时还早,大厅里只坐了一半客人,有的在两两闲谈,有的则对着墙上的书画品评,虽然人人皆在言语,厅中却不见喧闹,显见都是些有礼之人。 有眼尖的青衣小伙计小跑着迎了上来,一打眼见两人的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就笑着招呼道,“两位客官,楼上有风景好的雅间正空着,能赏得园中美景,可要小的引路?” 第四百六十一章 白云居处 木艾难得在酒楼吃顿饭,本来想要坐在大厅里,听人说说闲话,凑凑热闹,可是欧阳却被先前那好色男子惹的心中不快,自然不肯让她再在人群里久坐,于是点头应下,那小伙计立刻眉开眼笑走在前面,一边引着他们上楼去,一边吹嘘那后园的景色多好,木艾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了夫君的面子,于是撅嘴低头跟在后面。 小伙计开了二楼最靠里侧的一扇门,迎了两人进去安坐,扯下脖子上的白色棉布巾一边擦抹红木桌面儿,一边笑嘻嘻问道,“两位客官,可有什么想吃的菜色?” 木艾笑道,“我们不是本地人,今日也是慕名而来,小二哥儿给我们上六道店里的招牌菜,再加一道清淡些的汤就好。” 那伙计一听,心里暗道自己果然没猜错,这两人一定是富贵之家出身,他们店里的菜色虽然比不得仙客楼那般昂贵,但是在这城里也能排上第二了,平日来此用饭的客人多是点上三四个菜够吃就罢了,他们只两人,居然一开口就点了六菜一汤,可见是不缺银子的。 他如果精心伺候着,想来打赏也一定少不了,于是他跑下去吩咐了厨房,又端了一壶好茶和四碟细点心上来。木艾见那有只碟子里的点心呈绯红色,很是新奇,就拿起尝了一口,原来是桂花磨碎揉进米粉蒸制的,米香与桂花香气掺杂在一起,绵软香甜,很是可口,她就吃得笑眯了眼,好似忘记了不能在楼下用饭的不快。 欧阳见她眉眼带笑,心头一喜,伸手摸了块半两重的碎银,赏给了小伙计,小伙计乐得连连道谢,倒退着出了门。 木艾吃完一块点心,用帕子擦了嘴角,娇嗔的瞪了欧阳一眼,“别以为我这般好哄,哼,你还没说为何不愿在大堂用饭呢?” 欧阳又夹了块桂花米糕放到她碟子里,垂眸说道,“人多。” “人多好啊,我还打算听听这城中的新鲜事呢,坐在包间里多憋闷。”木艾撅了嘴,用筷子戳着那块点心。 欧阳不舍她生气,只得说了实话,“男子多。” “男子多?废话,谁家女子总上酒楼…啊!”木艾猛然抬头,大眼睛眨了眨,咧嘴笑道,“难道你…吃醋了?” 欧阳闻言脸颊立刻蒙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晕,低头清咳两下,又指了雕花的窗子,说道,“不知这窗外风景如何?” 木艾笑嘻嘻绕过桌子,扑到他怀里,在他微热的脸颊上左右各亲了一口,笑道,“欧阳,原来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啊。” 欧阳怕她碰到桌角,双手紧紧环着她细软的腰身,心里喜欢被她这般缠着,又怕那伙计突然进来撞破他们亲热,为难之下,脸色更加涨红,惹得木艾愈发亲得上瘾。 欧阳无奈,轻轻揽她站了起来,伸手替她整理衣裙鬓发,然后打开窗子,夫妻俩相依着吹风赏景。 白云居的后园景色果然如小伙计吹嘘的那般美不胜收,两亩大小的园子里,亭台楼榭,假山泉池,无一不缺。中间甚至还有一座小小的半月拱桥越与流水之上,水畔又植奇花异草,各据其位。花丛间又有曲径通幽,尽头皆别有天地,或圆或方的松木桌儿隐在红花绿树间,可供客人写诗作画,也可聚坐小酌,惬意而悠然… 木艾看得连呼好景,甚至拿出纸笔简单描画,与欧阳商量着到时回了花王,在神山顶也要这般布置一番,两人闲暇之时就可坐在其中闲谈或者小憩。 欧阳见她一边画图,一边还要分心偷瞄门口,生怕人家伙计抓到她偷师,那模样如孩童偷吃糖片一般小心翼翼,满怀欣喜,真是平日里少见的娇俏可爱,忍不住就低头去亲她圆润的小耳朵,木艾痒得娇嗔躲避,两人笑成一团,心里都觉甜蜜无比。 不一时,小伙计敲门送了菜进来,夫妻俩一边说笑一边品尝,味道果真不错,特别是那道清蒸白玉佛手,用菘菜叶过水焯软,然后卷进蘑菇、豆腐、芹菜等馅料,包成圆筒再上锅清蒸,味道很是清淡鲜香。还有那道油焖笋,虽然名字里带个“油”字,实际却一点也不油,也没放盐,入口只有鲜甜清脆,木艾连连称好,又喝了一碗熬成乳白色的菌汤,觉得肚子有了八分饱足,就放下了筷子。 欧阳平日喜食肉,自觉这素菜吃上十几盘也不会饱,所以只给木艾夹菜,自己去很少入口。木艾不忍他挨饿,在空间里翻了几只前些日子炸好的鸡翅和鸡腿,又取了一坛极品葡萄酒出来,酒坛在空间潭水边埋了有半月多,算起来也及得上四十年陈酿了,拍开泥封,酒香瞬间就飘了出来,木艾嗅着味道醇美,好似比以往所酿更要好上三分,于是欣喜之下,也倒了一杯轻尝一二。 夫妻两人举杯对饮,不时说些往事,正觉惬意之时,窗外园中却不知何时变得吵杂起来,好似突然间就涌进了好多客人一般,木艾好奇之下正要唤来小伙计询问,尚未开口,就听得窗下也开始有人大声说笑,声音粗豪嘹亮,直冲进夫妻俩的耳中。 “小二儿,你们这是什么狗屁酒楼,怎么都是烂菘菜烂蘑菇,没有大碗肉吗?老子饿了,先给老子上两碗,还有再加六个细面馒头。” “这位客官见谅,我们这小店专卖素菜,这大碗肉…呃…恐怕…”小伙计声音里明显透着为难之意。 “放屁,没肉菜叫什么酒楼…”那大汉还要怒骂,却被一女声打断了,“三师兄,你不要丢脸了,这白云居是有名的素菜馆子,你到这里要什么大碗肉。” 话音儿刚落,一个清朗的男声也随后接口道,“是啊,三师弟,咱们先陪师妹品尝一二,等回了客栈再给你要两个合心意的好菜充饥。” 那先前的大汉不甘不愿的应道,“好吧,不过,这里没有肉菜,总有好酒吧,先给我来两坛竹叶青解解渴…等等!”他说到一半时,顿了顿,然后突然问道,“这是什么酒的味道,如此醇厚香甜,小二儿,我就要这酒,两坛,不,四坛!” 先前那清朗男声也笑道,“三师弟一向嗜酒,他能赞上两句的可不多,小师妹,咱们也跟着尝个新鲜吧。” 那女子笑道,“好啊,好菜配美酒也算人间乐事。” 欧阳和木艾在楼上听到此处,就知是手边那坛葡萄酒香飘了出去,木艾挑挑眉,低声笑道,“咱们要不要给小酒庄打打广告?” “广告?这是何意?”欧阳疑惑,扔掉手里的最后一只鸡骨,摇头拒绝木艾递过的帕子,扯过旁边的白色棉布巾子擦了手。 木艾凑到他身旁,笑嘻嘻道,“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介绍一件好东西,让所有人都知道,然后都去买的意思。” 欧阳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但是见她眼里满是神采,一副跃跃欲试模样,就点了头,“随你高兴就好。” 木艾欢喜的在他脸上重重香了一下,刚要说话,楼下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个苍老的声音高声说道,“我嗅着这酒香就是这边传出来的,顾老哥,你当真喝过这酒,没骗老兄弟?” 被他称为顾老哥的老者随后应道,“我顾云生什么时候撒过慌,我前些日子日日都要喝上一坛,就是这味道!” 说完,他略略提高了声音,又问道,“楼上雅间里的朋友,可是从花王城而来?” 欧阳和木艾听着这话,齐齐笑了,当日大雨之时,众人从谷中出来,顾老爷子就赶去涯城救老友,再无音信传回,没想到今日居然再此巧遇。 夫妻俩一同走到窗前,对着那穿了青布衣衫,头发花白的老头儿,低头行了礼,木艾脆声笑道,“老爷子一去两月,也未曾传个音讯回来,几个孩子都很是惦记,没想到今日在此巧遇?” 顾老爷子一见他们,立刻哈哈笑了起来,“我就说,这酒味比以前喝到的还要醇厚三分,除了你们,别人绝对拿不出,没想到还真猜着了。多日不见,老头子我很是惦念你们,正好我与几位老友在那边桌上小聚,你们也来同坐吧。” 木艾笑眯眯打趣道,“哦,老爷子您恐怕不是惦念我们夫妻,是惦念我们的好酒吧?” 顾老爷子被揭破了心思也不恼怒,哈哈大笑,“自然是都惦念着,你这丫头,也不给我这老头子留些脸面。” “那我们今日只带了两坛好酒,而且还已经开了一坛,老爷子可不要怪罪啊。” “不怪罪,不怪罪,有的喝就好,你那酒,有银子也买不到,老头子我可是识货之人。” “那就打扰老爷子了。”木艾笑着回身收了酒杯,又从空间里取了一坛葡萄酒,欧阳连同原来那半坛一起抱了,先行从窗口跃下,顾老爷子一个箭步窜上前接了酒坛子,生怕他打破一般。 欧阳也不在意,回身冲着窗口,温温说道,“小心。” 木艾轻轻一笑,飘身也从窗口跳下… 第四百六十二章 唐门 原本幽静的花园中,那些灌木红花或垂鬓烟柳之后半掩半映处早做了几桌儿客人,刚才闻听小楼下喧闹,都停了闲话,看将过来,结果那飘然而下,灵秀绝美的女子,就满满映入了众人的眼。青发高盘,玉颜如满月光洁,身姿纤长婀娜,水蓝色的罗衫恍若天空般纯净,珍珠白的纱裙洒满屋檐下灯笼泻出的红晕,如同天边最灿烂的晚霞,这一刻,所有亭台楼阁,流水花木,哪怕是人间最美之景也全都变得黯然失色… 谪仙!这两个字毫无来由的齐齐出现在众人的心底,也许,天神座下的谪仙下凡也不过就是这般风采了。 木艾轻轻落在欧阳身边,脚下半点声息不闻,微尘不起,于是盈盈笑着,“我轻功又进步了吧?” 欧阳点头,眼里的宠溺好似春日微风般温柔和暖。 顾老爷子看着他们如此恩爱,笑得简直合不拢嘴,急忙扯了一把他身旁正发愣的另一位矮胖老者,笑道,“什么都别问,我一会儿给你介绍,保准你大吃一惊。” 那老者一把抢过他怀里的酒坛,笑道,“是谁不重要,只要有好酒就行。”说着就要揭了泥封儿先尝一口,却被顾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手背上,“老酒鬼,你敢先喝的话,老拐杖和老弓头非追杀你到棺材里不可。” 那矮胖老者立刻垮了笑脸,狠狠吞了口口水,大步往来路上走去,“那还不快走,废话什么。” 顾老爷子无奈,引着欧阳夫妻刚要抬步,眼前却人影一闪,突然多了个黑衣大汉拦住去路,“慢着,你们怎能这么就走了!” 欧阳微微挑眉,侧身半挡在木艾身前,木艾好奇,偷偷攀在他肩上探头去看那拦路人,玄色锦缎衣裤,石青的腰带上每隔一寸就多一点略暗的幽光,她虽然能猜出不是宝石之类的装饰,却也不知是什么,大汉古铜脸色,下颚处满是浓密乌黑的络腮胡子,很是凶悍的样子,而偶尔侧头露出的右脸那道长及眼角的刀痕,更是为他平添了三分狠戾。 顾老爷子微微皱了眉,问道,“凭什么不能走,你拦住我们去路又是为何?” 那大汉一伸手指了他怀里那半坛葡萄酒,说道,“人可以走,酒必须留下,刚才老子先嗅到的酒香,你们凭什么半路就劫去了。” 顾老爷子听他说话蛮横,一口一个老子,毫不知礼,眼里也添了三分恼色,讽刺道,“这是哪里的规矩,你先嗅到酒香就要把酒给你,那你只要到每家酒庄外站站,岂不是平白多了几家酒庄!” 大汉被他噎得滞了滞,心里也知,这借口有些牵强,但是他平日霸道惯了,如果在自家地盘早就上手抢了,此时多言几句,不过是顾忌着师傅的嘱咐,在外面行走,不可惹麻烦。没想到老头子油盐不进,显然绝不会舍得那酒坛子了。 他眼里闪过一抹恼怒,转向欧阳两人,从兜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锞子,粗声粗气的说道,“这酒是你们的吧?给你银子,把酒要来给我!”说完,就运了五分功力,把银子甩了过去。 欧阳一直侧身护着木艾,听了这大汉的话,连眼皮都没抬,仿佛头顶开了天眼一般,随手轻松接下银子,捏了捏,冷冷一笑,轻飘飘又甩了回去,淡声说道,“蓉城,闲听落花小酒庄,自己去买。” 说完伸手牵了看得满眼兴味的木艾,随着顾老爷子绕过大汉,走向不远处的朱漆亭子。 那大汉还要开口说话,却被一位银色衣衫的男子拉回了屋檐下的桌子边,“三师弟,你忘记师傅的话了,出门在外还是少惹麻烦的好,再说那夫妻两人和那老头看着都不像普通人。你看刚才那锭银子!” “银子?”三师弟随手接过,下一刻却惊得睁大了眼睛,原来那原本铸成元宝形状的银锞子上被欧阳硬生生捏了两只指印,深约半寸有余,这份功夫可着实不弱啊。不过想想那好酒,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如果大师兄帮忙出手,也不见得抢不来。 “可不是,三师兄,我看也算了吧,就算硬抢咱们也不是对手,人家一个半老徐娘只抛个媚眼就勾了大师兄的魂儿,真打起来,恐怕大师兄都会帮人家去了,咱们岂不是就等着吃亏。”那同桌儿的绯衣少女也劝慰着,可惜说出的话却酸溜溜的不中听。银衣公子微微皱了眉头,苦笑道,“师妹,我只是惊异与那女子轻功甚好,并无别意,再者说,那女子已经嫁做人妇,你这话出口,岂不是有损人家名节?以后说话不可如此无礼。” 那绯衣少女,脸色涨红,两只秀长的大眼睛瞪得极圆,似乎不相信一向疼她如宝的大师兄会如此叱责她,眼底有惊讶,有委屈,一瞬间又都被泪光掩过,抖着嘴唇问道,“大师兄,我是你的小师妹啊,出门时爹爹要你照料我的,你怎么可以只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就为了她喝骂与我,你对得起爹爹的托付吗?”。 那三师弟因为到了嘴边的好酒没了,心中也正恼怒,听得师妹这般说,也嘀咕道,“人家都说把一个女子装进心里就是一眼的事,我看大师兄也是被彻底迷住了,别说不记得你是师妹,就我这师弟也不疼了,我那好酒…”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银衣大师兄一个冷眼吓得悻悻闭了嘴,眼角扫到那小伙计还愣在一旁等候,立刻眉毛一竖,喝骂道,“傻愣着干什么呢,还快去给老子搬几坛竹叶青来,你想渴死老子吗?”。 那小伙计连忙陪着笑行礼,然后心里暗暗咒骂着,一溜烟的跑进楼里,唤了个同伴帮忙,一起抱了四坛竹叶青来,也不敢要打赏,麻利的又退下了。 那银衣大师兄亲手拍开泥封,给师弟师妹都倒了一碗酒,然后说道,“三师弟,小师妹,咱们出来时,师傅嘱咐过,这次武林大会恐怕要公推武林三大门派,我们唐门纵横江湖几百年的名望,万不可因为我们受到损伤。刚才师兄口气确实有些过于严厉,这碗酒先给你们赔罪了。” 说完,他当先举碗把就喝干,那三师弟一见,连忙也举碗说道,“大师兄,刚才都是我贪酒惹事,你骂的对,我以后这一路一定听师兄的话,有错师兄尽管开口责骂。”说完也仰头把酒干了。 那绯衣小师妹,本来就是师门里的娇娇女,从小任性霸道,唯独对这大师兄心存恋慕,事事依从,她的爹爹也有意栽培大师兄做下一任门主,就等着明年为他们俩人成亲之后,就把门主之位传下去。所以她早已把大师兄当做了私有物,刚才见他望着别的女子眼里有惊艳倾慕之色,怎会不恼怒? 可是此时见大师兄一脸郑重同她们赔礼,口口声声以师门为重,她又犹豫了,难道刚才真是自己看错了不成?万一冤枉了大师兄,岂不是让他觉得自己娇蛮,于是她也连忙举碗,说道,“大师兄,刚才人家也是太心急你了…嗯,总之我相信大师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说完她略略羞红了脸,就要大口把碗中酒喝干,却被那大师兄伸手拦下了,“这酒烈,多喝头疼,师妹喝一口就行了。” 绯衣小师妹见得大师兄还是如往常一样关心她,顿时心花怒放,依言浅浅喝了一口,然后亲手夹菜给大师兄,一时间郎情妾意,好似很甜蜜的样子。 那三师弟自己一连喝了三大碗酒,嗅着空气里隐隐残留的那奇特酒香,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师兄,刚才那人说那两坛好酒是哪里买来的?” “蓉城,闲听落花小酒庄。” “咦,这名字怎么这般耳熟?”三师弟努力回想着在哪里听过这名字,可惜,他平日不是喝酒就是练武,很少动脑,所以,脑里空空,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除了喝酒还能记得什么?”这时一个身形削瘦,眉眼间略带青黑的年轻男子不知从处闪了出来,顺口答了一句,“梵天宫新开的酒庄,专卖果子酒。” “二师弟,你可是来迟了。”那银衣大师兄一见来人,淡淡一笑,把他让到手边坐着。二师弟伸手进怀里给掏了一只金钗出来,脸上浮了笑意,递到小师妹手边,“刚才做成一笔生意,就给师妹买了这发钗,师妹看着喜欢吗?”。 “让二师兄破费了,发钗很好看,可我平日多是戴玉簪…”小师妹并没有伸手去接发钗,话说的客气,但是那眼里的厌恶之色却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二师弟有些讪讪的收回发钗,心里咒骂,贱女人,如果不是为了门主之位,谁稀罕这般巴结与你,可是脸上却装出心伤模样,勉强笑道,“那我下次再选了好玉簪给你。” 那三师弟不忍一向对他不错的二师兄受冷落,连忙打圆场,“二师兄,你刚才说那什么小酒庄是梵天宫所开?” “自然,蓉城左近的江湖同道都知这事,枉你还自称好酒之人,居然连这都不知。”二师兄抬手给众人都满了一碗酒,“等这武林大会完了,我带你去买上几坛,让你喝个痛快!” “太好了,这话我可记下了,到时二师兄一定不能赖账。”三师弟乐得眉开眼笑,顺手把那锭带着指印的银子塞到怀里,他是门派里最好酒的,却也是最穷的,不像二师兄擅长制毒售卖给外人,也不像大师兄地位尊崇,每月只能靠这门里发下的十两零用银子过活,可惜还不够他喝上几坛好酒呢。 师兄妹几人各怀心思,脸上却都带了笑,壮似极和睦的喝酒吃菜,坐了半个时辰才散去。 第四百六十三章 江湖败类? 第四百六十三章江湖败类? 木艾走在欧阳身侧,悄悄牵了他的小手指,低声笑道,“广告做的真好,可惜这里没有摄像机呢,否则咱们小酒庄就真出名了。” 欧阳把她整个细长柔软的手都握在手里,侧身挡开前面的树枝,温温一笑,“放心,江湖消息传的快。” “哦,我忘记江湖人最爱八卦了。”木艾俏皮的吐吐舌头,“过几日任先生一定要头疼了,客似云来,还不能多卖,哈哈。” 两人说笑着就落在了后面,顾老爷子抱了酒放在桌上,回身催促道,“你们小两口回家再说私房话吧,先过来见见我这几位老友。” 木艾只顾说话没见小路已经到了尽头,那酒桌旁还有三位白须老者正齐齐注目在他们夫妻身上,她就微微红了脸,退后半步,欧阳嘴角微翘,心下温暖,两人成亲后,只要不是在家里或者熟悉之人面前,她都会这般收起一切真性情,退在他身后,守着一个妻子的本分,虽然他并不在意别人的闲话,可她却是坚持不肯让他受半点委屈。 两人走过去,欧阳当先抱拳行礼,“晚辈欧阳警悟,携妻木仙氏拜见各位前辈。” 几位老爷子都笑着点头,“小友客套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好酒,倒累的你们舍了心头好了。” 欧阳还要客气,先前那矮胖的老者已经忍不住了,挥手打断他们,说道,“都是江湖中人,哪那么多酸文缛节,小友快坐下吧,咱们先尝尝这好酒。可馋死老头子肚里的酒虫了。” 顾老头瞪了他一眼,“都多大的年纪了,还这般口急,也不怕让小友笑话。” 他旁边一个干瘦的老者也笑道,“老酒鬼这脾气多少年不就这样,哪还有颜面可丢了。” “正是,别让他急了,咱们就尝尝小友这好酒吧。”对面一位红脸老者也附和道。 白胖老者立刻揭开坛口,就倒了满满六大碗葡萄酒出来,立刻酒香扑面而来,他举起碗就咚咚灌了进去,末了打了一个酒嗝,咋咋嘴,哈哈笑道,“真是好酒,好酒!” 另几位老者一听他赞,齐齐都举起了碗,却没有似他一般牛饮,只两口就放下,纷纷赞道,“醇厚中透着甜香,回味悠长,色泽又如紫玉般绝美,真真是人间难得佳酿!” 顾老爷子又喝了一口,得意说道,“我原来和这丫头同路时,日日都要喝上一坛。为了救这老酒鬼,南来这两月,当真是少喝几十坛。可惜,可惜…” “哦,难道这酒是这小女子所酿不成?”老酒鬼眼里放光,牢牢盯着木艾,好似一听老友说声“是”,他就要立刻把木艾绑回家去,日日酿酒一般。 顾老爷子狠狠瞪了老友一眼,他可知他这嗜酒如命的脾气,万一真冒犯到木艾,可就麻烦了,先不说她是什么身份,就是欧阳小子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如果撒谎骗老友,他又不喜,一时到有些为难。 这时木艾开口解围道,“不瞒这位前辈,这酒最初是我的婢女动手所酿,只供自家喝,不过,前些时日这方子我送给朋友,他在蓉城开了家闲听落花小酒庄,那里就有这酒卖。前辈以后若是想喝,就去蓉城走走,一定可以喝得痛快。” “这丫头说话干净利落,不像那老顾头吞吞吐吐的,来,我和丫头说两句。”老酒鬼一把推开老友,凑到木艾身边,笑呵呵问道,“丫头啊,老头子算起来,年纪和你祖父辈差不多,平生就是好酒,一日不喝酒就没命了,你看,酒爷爷给你多买几个漂亮婢女,你把那会酿酒的让与爷爷怎么样?” 木艾盯着他红彤彤的酒糟鼻子,鄂下的白胡子和堆满笑容胖脸,手下死死扯了帕子才勉强忍住爆笑的冲动,这老爷子如果穿越到现代,套上红衣服,就是一活脱脱的圣诞老人。 欧阳见木艾胳膊微微哆嗦,还以为她在害怕,眉头就皱了起来,顾老头立刻一把拉开老友,笑骂道,“这老酒鬼,为了讨婢女,还攀扯着要做丫头的祖辈,真是厚颜无耻,我混了几月都未敢开口。” 另外两个老者也不是傻子,听出他话里的深意,也笑着附和,“这个老不羞,怎么好讨要晚辈的婢女。” 木艾安抚的拍了拍欧阳的手,笑道,“前辈们有所不知,我那几个婢女都是在身边伺候几年的,平日待她们如同姐妹一般,我许了她们来去自由,如今倒不好相强,而且,酿这酒需要的果子很独特,就算栽种也要几年才能收获酿造。酒前辈,莫不如去小酒庄买来喝更方便。” 老酒鬼一听如此麻烦,就泄了气,“这般麻烦,那等去司马老头那里转转,开完狗屁武林大会,我就搬去蓉城长住。” 顾老头等人哈哈大笑,“好,你最好搬去酒庄住,就更近了。” 木艾听得武林大会几字,心里又惊又喜,原本只在武侠和电视剧里出现的江湖大聚会,真让自己也赶上了吗,她连忙去看欧阳,盘算着怎么开口让他答应带自己去凑热闹。 可是,欧阳脸色如常,并不见好奇之色,木艾就猜到他定然是先前听说了,却没有告诉自己,于是偷偷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欧阳侧头看她,眼中带笑,却也没有说话,只微微点头。 木艾立刻喜笑开颜,为他续酒夹菜,很是殷勤。 几个老者看在眼里,嘴角就都换了苦笑,他们都是江湖上成了名的一代侠客,年轻时或多或少都有几位红颜知己,可惜当初年轻气盛,未曾珍惜,此时老了时时觉得身边寂寥。此时再见欧阳小夫妻这般和美,心中难免勾起旧日回忆,脸色就黯淡了下来。 木艾看到,初始不知为何,但立刻就醒悟过来,于是笑道,“晚辈夫妻,今日偶遇顾老爷子,又有幸结实几位老前辈,共品美酒,心中喜悦。小女子家乡有首歌曲子,很是豪迈,今日送与老爷子们助助兴,可好?” 江湖人本就不像读书人那般对女子苛刻束缚,扬名天下的女侠又多如过江之鲫,一起喝酒高兴了,往往大声笑骂,唱些小调,所以,几位老爷子都不觉有何不妥,脸上都带了笑,“好,有酒有老友小友,还有歌,真是快意!” 木艾微微一笑,随手把空间里的吉他拿了出来,左手按和弦,右手微拨,檀口轻启, 红尘笑,笑寂寥,心太高,到不了。 明月照,路迢迢,人会老,心不老。 爱不到,放不掉,忘不了,你的好。 看似花非花,雾非雾 滔滔江水留不住 一身豪情壮志铁傲骨 原来英雄是孤独 江湖笑,爱消遥,琴或箫,酒来倒 仰天笑,全忘了,潇洒如风,轻飘飘… 秋夜微凉的晚风轻送,清雅悠长的女声慢慢就散在了园中的各个角落,刚刚还在推杯换盏的众人,都不禁放下了酒杯,静静听了起来,最后甚至跟着轻轻哼唱,年轻豪气的喜唱那句,“仰天笑,全忘了,潇洒如风,轻飘飘…” 几位老爷子却一起为那句,“原来英雄是孤独”大声叫好,心中自然明白木艾是借这首歌劝慰他们,于是更觉熨帖,纷纷出言对欧阳赞道,“欧阳小子,你真是好福气,能找到这样的女子为伴,以后可一定要珍惜!” 老酒鬼也叫道,“对,丫头,以后我酒鬼张昭就是你的亲爷爷,江湖上谁敢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号。” “还有老头子我断筋杖祝无敌!” “我金弓赵德也算一个!”另两个老者也笑着附和,他们都是没有儿女的孤老头子,顶多有一两个徒弟傍身,今日被木艾一曲打动,喜她乖巧细心,就动了收她为干孙女的心思。 可惜,木艾却没有多想,还以为这不过是他们的客套之词,收了吉它,笑道,“谢几位前辈厚爱,若是过些年,前辈们厌倦江湖漂泊,就去晚辈夫妻那里颐养天年吧,晚辈久居之处,风景秀美,极适合安闲隐居。” 老酒鬼几人见她没有顺势认下他们做爷爷,还以为她是嫌弃他们江湖草莽,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欧阳知其原因却不好多说,勉强闲话几句就带着木艾告辞了。 酒桌上一时就静了下来,顾老爷子见几位老友面色不好,却哈哈笑了,指了他们道,“你们几个老头子,妄我平日常被你们耍得跳脚,你们倒是打的好算盘,还想要白捡个好孙女,也不看看这小夫妻是谁?” “是谁?她们还能是天皇老子啊?”老酒鬼嘟囔着倒了碗酒,一口喝了大半。 顾老头点头,“对,就是天皇老子。你们都没细听细听人家夫妻的名姓吧,这天下姓欧阳的小子不少,可是娶妻木仙氏的只有一个!” “木仙氏?你是说…”祝老头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但是想起刚才那女子乖巧温婉的模样,又觉不可置信,于是迟疑起来。 “金刀战神!护国仙夫人!”赵老头随后惊呼出声。 老酒鬼一口酒呛在了嗓子里,猛力咳嗽了好酒,哑着声音问道,“刚才…那小夫妻俩,就是那江湖败类!” 第四百六十四章 夜惊 顾老头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恼怒道,“什么江湖败类,你这么大岁数,怎么还和那些愣头小子似的,你看这小夫妻俩像恶人吗?”。 “不像,不像!别说恶人,比一般江湖晚辈都谦逊有礼!”祝老头眼里满满都是赞赏之色,“江湖传言不可信啊!” 老酒鬼和赵老头一同点头,传言里,金刀战神杀人如麻,丑陋如同钟馗,前些时日更是背叛江湖同道,娶了女亲王,做了朝廷走狗。今日一见,这反差着实太大,男的俊朗大方,毫无半分戾气,女子娇美端庄,也无亲王傲气,看上去就是一对儿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与那传闻没有半点相和之处。 顾老头得意的喝了一口酒,“你们几个一见人家不肯认亲就觉得丢了颜面,哪里还肯细瞧,刚才那丫头手里突然出现那奇怪的乐器,你们居然还是没猜到她身份,可真是老糊涂了。这丫头身份虽说高了些,但却难得是个好孩子,我输在她手下,做了几月车夫,她可是拿我当长辈待的,只可惜我门里那些不成器的徒弟们没一个配的上她,否则我一定要他们想尽办法,把这丫头给我娶回去。 不过,有这几个月的相处情分在,等再过几年,我真使不动剑了,就去她那神山之上养老,那可是个好地方啊,四季如春,风景绝佳!平日替她教导几个孩子学学武,等老死那日,就把一身老骨头也埋在那儿!” “刚才这丫头也邀请我了,顾老哥,到时候叫上兄弟一起。” “还有我,有这等好去处,当然咱们老哥儿几个要一起去享两年清福!” 老来有靠,得以安享晚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这些漂泊一生的老江湖们欢喜,几个老头子儿笑得开怀,互相举碗干杯,痛快喝起酒来。 夜色寂寥,除了晚风掀动树梢发出的微弱哨音,冷冷清清的街上就只剩了夫妻俩的脚步声,木艾随在欧阳身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夫君的冷脸,偷偷吐了吐舌头,然后猛然一个跳跃,窜到他的背上,把脸埋在他的耳后,咯咯笑了起来。 欧阳无奈,伸手稳稳拖住她细长柔韧的双腿,但还是沉默不语。 木艾懊恼的咬咬他的耳朵,感觉身下的背膀一僵,就撒娇拖着长音,唤道,“夫君…” 欧阳还是不理,她就继续叫下去,温热的气息呼进那厚实的耳里,迫得他终于轻轻“唔”了一声。 木艾奸计得逞,无声的笑咧了嘴,然后继续扮乖巧,“夫君,人家错了,真错了,以后只给夫君唱歌,绝对不让别人听见,管他伤心的是老头子、老太太、大姑娘、小媳妇…” 欧阳听得她连家里的大白二白奔驰法拉利都数了出来,忍不住嘴角就翘了起来。 木艾大喜,知道他消了气,连忙开始陈述冤情,“夫君,人家是看几个老人家太可怜了,一定是见咱们恩爱,想起辞世的老伴儿了,这才唱歌劝他们想开一些,而且,这不是也给咱们山上多找几个免费护卫嘛,多划算啊。” 欧阳轻哼,把她往上推了推,终于应道,“以后不许了。” “保证,坚决保证!”木艾立刻抬手发誓,“以后一定听夫君的话,跟着夫君走,不闯祸,不惹桃花…”说到最后,她自己又咯咯笑了起来,扭头在欧阳脸上重重亲了两口,然后低唱着,“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 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 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欧阳听着心爱的女子趴在他背上清浅甜蜜的唱着歌,那心里就如同被春风吹化了的冬土,一直软下去,软成了一汪融融的春水,泛着阵阵涟漪,那些微微的酸涩慢慢就淡了下去… 当他还是秘十三时,他只盼着能一世做她的护卫,能远远看着她就好;当他为了自由身几度生死时,又盼着能把她娶到身边,日夜陪伴。而今他当真可以夜夜揽她入睡,美梦成真,却又想要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他,想要把她揉碎掺在自己身体里,永世不再分离… 他是贪心了吧,她就是那天边皎洁高华的明月,与这世间的女子自有不同,他何德何能,在拥有她之后,还要这般强求她,为了他一人藏起所有光华? 如果要日日隐在一方小院,如平凡妇人一般,低眉顺眼,循规蹈矩,她又怎么是她,又怎是他爱的她? “对不起,艾艾,我也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他的声音醇厚沙哑,飘在夜风里,分外清晰,可是身后的女子却没有回应半句,细细侧耳听去,微弱清浅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后,那般温柔,那般安心。 他的嘴角就慢慢翘了起来,宠溺叹气,这世间能让她这般放心入睡恐怕唯有他一人,足矣… 绕过门前,没有拍打门环,他纵身轻巧的越过围墙,负责值守的孔喜与陆云立刻围了过来,一见是两位主子,就行礼退下了,欧阳点点头,小安几人听见动静也接了出来,伺候着主子们换了衣衫,然后各自退下歇息。 欧阳吹熄了蜡烛,轻轻上床揽了心爱的女子入怀,替她掩好锦被,然后嗅着她发间的桂花香气,慢慢睡去… 院外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银色衣衫的年轻公子望着那熄了烛火的窗子,眼里的光亮明明灭灭,脑中却如同着了魔一般,定格在那张谪仙般清雅的玉颜上。平生初初心动,心动之人却已为人妇,天下最大憾事,莫过于此。 晚风中轻轻悠悠的叹息飘过,那银色的身影却已然走远… 许久,树后的墙角处又转出一位绯衣女子,容貌艳丽,身形高挑,可是那眼里的嫉恨怨毒之色却扭曲了她的脸,那雪白的细齿紧紧咬了嫣红的下唇,半晌狠声说道,“好啊,倾心相待十几年,却不及那狐狸精的一眼。好,真是太好了,只是不知,如果那狐狸精毁了那张脸,你还会不会这般痴心?” 女子冷冷笑着,摸出一块黑色布巾,慢慢摸到院墙外,轻轻纵上墙头,随手甩了一粒石子进院,然后静静趴伏好半晌,才如羽毛一般轻盈的落在墙下的黑暗处。 孔喜本来躲在,门柱后的阴影里,百无聊懒的想着花王城里的老母娇妻幼子,此时一定进入梦乡了。前几日妻子托威扬镖局的师傅们传来书信,原来他出门前,娇妻居然又怀上了身孕,如今已经快五个月了,只要一想起再有四月,他就再为人父,心里就忍不住欢喜的要淌出蜜来,等他陪着主子一家南游回去,孩子应该正好可以叫爹爹了,只是不知,这一胎是儿子还是女儿,还是儿子好,将来兄弟两个也可以互为臂膀,守望相助。 他正想的出神,突然不远处传来极清脆的噼啪声,他刚要上前查看,却猛然心里一动,因为夫人浅眠,些微声响有时候都会醒来,所以小安几个平日极细心,凡是有可能掉落的花盆、小物件等都会放得极稳妥,生怕晚上被风吹掉或者被野猫之类的碰翻。 而刚才那声音响起之处,居然是几个丫头的门廊外,她们不可能别处都收拾妥当,只有自己门前不收拾,莫不是有人故意试探? 他心里猜测着,连忙挥手给斜对面屋檐下欲跳出的陆云比了个手势。陆云听命安静等待,两个静默了半柱香功夫,就在孔喜以为自己多心的时候,那墙上突然高高隆起一块,然后随着两点寒光闪过,就跳下一个蒙面的女子来,那寒光正是她耳上的坠子折射月光而现。 孔喜想起刚才夫人被老爷背回,往日那奇特的防护罩子一定没开,否则这女子不可能这般容易摸进来,他有心想抓住她,又恐没有夫人压阵,反被制住连累主子,权衡再三,还是主子安危重要,于是猛然跳出去,大喊一声,“什么人?大胆私闯民宅!” 本来极静的夜里,突然爆出一声厉喝,就如同那雨前惊雷一般,传出极远,旁边邻居院子里狗叫声四起,东西厢房灯火也立刻亮了起来。 那女子似乎没料到那般试探后,院子里还会有人埋伏,懊恼的跺跺脚就想跳墙退走,可惜转身却见陆云已经执刀拦了她的退路。她只得抽了腰上的鸳鸯双刀,一招双龙出海逼上前去,陆云执刀欲挡,没成想那女子却是虚招,一晃身子让至一旁,弹指扔出一颗弹丸砸在青砖地面上。 院子里立刻起了一阵白雾,孔喜本欲接应陆云,正走到旁边,冷不防就吸了一口进去,顿觉脑内一阵眩晕。陆云大惊,愣神的功夫,那女子已经轻巧跳至墙头。 说时迟,那时快,欧阳听得动静,正握了弯刀从房里出来,一见墙上女子,随手就把弯刀扔了出去,弯刀在院边桂树上借了力,打着旋儿的割向那女子,女子措手不及之下,慌忙弯身躲避,却还是被来速极快的弯刀在右臂上划了一道,女子惨叫一声,借势翻落墙外。 第四百六十五章 朱衣再遇 欧阳几个纵跃到近前,跳上墙头,除了一滩暗色血迹,哪里还有那女子的影子。 他欲追去,又惦记院中众人,于是转身而回。 木艾睡得迷糊,突然听见院中嘈杂,起身一摸欧阳不在身边,就抓了件外衣披着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陆云正抱了孔喜焦急喊叫,一听自家夫人的声音,连忙回道,“夫人,刚才有人潜伏进来,欲行不轨之事,被属下们发现了。孔队长中了迷烟,不知有没有毒?” 欧阳正好走近,微微提鼻嗅了嗅,冲着走过来的木艾摇头,“不是毒,是迷药七日醉,给他喝杯泉水解解吧。” 一听不是毒,木艾就放了心,从空间里舀了一碗泉心水出来递过去,陆云连忙给孔喜灌了进去,不到片刻,孔喜慢悠悠醒来,一见两位主子都围在身边,脸就红了,勉强翻身跪倒,愧疚说道,“老爷夫人,属下汗颜,没有擒下贼人,反倒被人迷倒…” 木艾劝慰道,“你们以前在军中,两军对垒,光明正大,各凭本事厮杀,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怎会是这些江湖宵小的对手,不必自责。”说完,又吩咐陆云,“今晚不必值守,扶你们队长回去歇息吧。” 孔喜两人退了下去,刚刚奔出来的五湖四海等人也收了手里的刀剑等物行礼之后回了屋子。 木艾冲着站在门口的小安几个摆摆手,然后撑开灵气罩,护住整个院子,这才与欧阳相携回了内室。 夫妻两人重新躺在床上,木艾枕着欧阳的肩窝,小猫般乖巧的蹭了蹭,问道,“刚才来了几个人?你可看到长什么样子?” 欧阳听得她问,怕她刚才受了惊,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答道,“是个女子,功夫不高,被我伤了右臂。” 结果他刚说完,怀里的妻子却立刻支起身子把他压在身下,两只小手紧紧捉了他的中衣领子,问道,“女子?难道是你在哪里惹了桃花,她就夜探咱家院子打算来个倒采花?” 她的眸子在暗夜里冉冉生辉,嘴角笑得差点咧到耳后去,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欧阳难得有些发懵,怎么看她的模样也不像吃醋,反倒像得了遇到了新奇热闹的孩童一般,他哭笑不得的皱了眉,“不是,她是…” 他想说,夜探的女子是白云居里所遇的那位绯衣女子,但是这么说必然又要牵扯到那位银衣师兄的觊觎之心,他的私心里极厌恶让妻子知道这些的,于是就半途住了口。 木艾见他如此吞吐,就以为自己是猜了正着,笑嘻嘻的伏在夫君身上,装作凶悍的模样,捏了他的耳朵,“好你个欧阳老爷,居然敢背着我在外面惹桃花,看我怎么收拾你!” 欧阳叹气,“没有,她恐怕不是为我而来。” 木艾却不相信,瞪了他一眼,说道,“不是为了你,难不成还是为了我而来?”说完,她伸手在他的脸颊乱摸一气,又细细打量片刻,叹道,“我这夫君真是太俊朗了,怪不得引得女子深夜来访。我记得你原本有个金色面具了,不如明日再拿出来戴一戴吧,省得桃花泛滥,咱们夜夜不得安宁。” 欧阳失笑,“那面具早就扔掉了。” “啊,扔掉了?那再去定制一面吧,顺便给我也定个银的,咱们夫妻就以金银双侠的名号去闯荡江湖,又神秘又威风。不,金银双侠不好听,不如叫金银大盗,咱们专门去劫富济贫…” 欧阳听她越说越离谱,一张尖尖瓜子脸上泛着红晕,眼眸里满满都是对江湖的向往,哪有半点惧怕模样,心下忍不住喟叹,伸手捧着她的脸颊,狠狠吻了上去。 木艾正说的高兴,突然被打断,娇嗔着咬了咬他的舌尖,却换来更加热烈的吻… 暗夜里,阮烟罗的纱帐飘然落下,对江湖极向往的女子,轻易被夫君成功镇压,声音软软的呢喃,“好嘛,好嘛,你不喜欢这名字,咱们就改成金银双煞…”结果,会错意的下场,就是再次被攻城略地,直至手脚酸软,昏昏睡去,再没有半点力气想那金银开头儿的好名字。 第二日夫妻两个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欧阳到底经受不住妻子的可怜巴巴的眼神,如愿答应带她去武林大会凑热闹,果然换得妻子香吻无数。 木艾想着铺子里的事情也都料理完了,呆在烈城也无事,就一刻也不肯多留,立刻唤了小安和孔喜等人过来,明言他们夫妻要先行赶去武林大会看看,给他们留下五百两银,要他们随后慢慢跟上,只要十月十五日前赶到泽城就好汇合就好。 孔喜几人知道他们不是那些江湖人的对手,跟去只能是累赘,况且自家老爷武艺高强,有他保护,夫人安危也不需要担心,于是就行礼应下。 小安几个虽然惦记夫人没人伺候穿衣用饭,但是见夫人满脸欢喜模样,肯定劝不住,也就无奈应下了。 木艾把空间里的两辆马车和众人的行礼都挪了出来,就换了利落的骑马装,同欧阳一起骑了奔驰、法拉利,也不要众人相送,轻松上了路。 正是秋日午后,阳光虽然很足,但是通透而清澈,没有了夏日难耐的潮湿与烦闷,晒在身上更多的是暖融融的舒适。 夫妻两人打马在官路上跑了一个多时辰,才在一个名叫的朱衣的小镇停了脚,小镇不大,只两家客栈,一家酒楼,几间当铺杂货铺布庄,很有些简陋之意,但是街面却拾掇的很干净,木艾自觉已经正式踏入闯荡江湖的路途,就不肯再搬出别墅住,兴致勃勃选了镇子头儿上佳音客栈留宿。 欧阳无奈,客栈再好的房间也及不上别墅,可是,他又不忍扫了妻子的兴头,就要了一间最好的上房。 那客栈老掌柜却是为难,抱拳行礼道,“客官,最近南去的客人太多,小店里的好客房都被定出去了,只剩下一间中等房,房间虽然有些窄,但是被卧很干净,您看…” 欧阳皱眉看向木艾,说道,“咱们换一家吧。” 木艾还未等说话,那老掌柜又开口道,“客官,对面的店里也都满了,恐怕等您转一圈儿回来,小店这中等房也没了。” 木艾笑嘻嘻的拉了拉欧阳的袖子,眼里满满都是央求之意,欧阳明白她是坚持要住客栈的意思,但是这样小客栈的中等房里,是连马桶都没有的,地方又小,他不想她受委屈,只得又问道,“我们只住一晚,不能匀一间上房出来吗,我们愿意出双倍的价钱。” 那老掌柜摇头,住上房的客人都是不缺银子的,恐怕谁也不愿意让房间出来,这时,旁边的楼梯处却有人开口说道,“如若这两位客人不嫌弃,就住我那间上等房吧。” 木艾扭头看去,楼梯上站了三人,那开口之人站在最前,一身宝蓝锦缎衣衫,长剑悬腰,面相白净清秀,很有些江湖贵公子的姿态,他身后还有一男一女两人,女子容颜艳丽,男子粗犷丑陋,细看去,居然是昨晚那抢酒之人。 欧阳也认出这三人就是前晚那师兄妹三人,眼里厉色一闪而过,那站在最后的女子原本张口要反对,但是一见欧阳,不自觉的就白了脸色,立刻抬手去捂右臂… 木艾等了半晌,见欧阳脸色沉肃,好似没有开口的意思,还以为他不愿与陌生人打交道,就抱拳笑道,“多谢这位公子大度相让,不过萍水相逢,怎好受公子恩惠,还是不必了。我们夫妻住中等房就好,左右不过一晚罢了。” 那宝蓝公子见她笑语晏晏,声音清脆,面容柔美,比之那晚所见还要清丽绝美三分,忍不住就看得呆了,一时竟忘了回话。他那三师弟,心智要愚鲁一些,这半会儿才认出木艾是前晚那送美酒与人的女子,于是抢上前两步,嚷道,“哎呀,这不是前晚跳楼的小女子吗,你那里可还有好酒,如果送我一坛,我就把房间让给你,我就是睡在树上也无妨。” 木艾眨眨眼睛,笑道,“这恐怕要让壮士失望了,我们夫妻也只买得那两坛,当日都送给前辈们喝光了,再无所存。” 那三师弟失望之极,嘟囔道,“真是,没有酒,还换什么上等房?” “三师弟,不可无礼。”那宝蓝衣衫的公子,连忙呵斥与他,抱拳说道,“这位仁兄及夫人不必客套,同是江湖儿女,相逢即是有缘,互相行个方便也是应该,况且我们师兄妹一共定得三间上房,让出一间并不妨碍我们休息,夫人就不要客气了。” 木艾听得他们定得三间之多,让给自己一间,确实没有大碍,就行礼道谢,“那就谢公子相让了。” 那宝蓝衣衫公子同样笑着回礼,老掌柜一见事情解决,连声道谢,商定好让出的房间是最里边的一号房,于是就带了木艾夫妻上楼,殷勤的开门让了他们进去,又亲手倒了茶才退出去。 木艾除了刚穿越来时为了卖米住过一次客栈之外,已经四五年未曾住在外面,新奇的四处探看。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万剑山庄 这上等房间虽然没有想象中华丽,但是也不算寒酸,足有二十几平大小的空间里,靠近里侧是一张雕花的柏木大床,草绿色的床帐,锦缎绣猫扑蝶的被褥,窗下一张红木方桌,四边摆着四张高背雕花椅,墙角一只高几上放了只大肚青瓷花瓶,瓶里插了两只有些蔫的桂花枝,高几对面的角落放了一架四扇山水屏风,屏风后有只小小的马桶,想来是晚上小解所用。 木艾转了一圈儿,笑嘻嘻的扑到桌前,“原来上等房就是这个样子,不知道一晚上要收几两银子啊?” 欧阳手里端着茶杯,听她如此问,就掩了眼中的冷厉,抬起被升腾的茶雾染得湿漉漉的睫毛,温温一笑,“应该是一两银一晚,被褥被人用过,睡时再换了吧。” 木艾点头,“一两银,这价还算公道。”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就唤了小二进来,要了两个清淡菜色,两碗米饭,吃起了晚饭。 一个偏僻小镇客栈里的饭食可想而知,只能算做熟了,绝对谈不上美味两字,木艾勉强吃了两口,就搬出了空间里的存下的几样小菜,一边感慨着这些年锦衣玉食养叼了胃口,一边给欧阳夹了两块鸡汁豆干放到碗里。 夫妻俩吃了饭,唤了小二拾掇下去,趁着天色未暗,相携出去走走消食。 将要下山的夕阳,给整个小镇披了一层橘红色的纱衣,田里的农人们扛着农具走在回家的路上,或者打上一斤包谷酒,买上半斤五香花生,或者给家里的小孙子买些糖片,喜滋滋的捧在手里,就如同那是全世界最好的吃食一般欢喜。 木艾和欧阳静静走着、看着,渐渐感染了他们的那种知足,那种喜乐,两人嘴角就带了笑,待得天色完全暗下就牵了手回去客栈,洗漱拾掇停当,换了空间里的干净被褥出来,夫妻俩抱着电脑,带着耳机看动画片,直被那两只猫和老鼠逗得笑声连连,末了,收了电脑,相对而眠。 暗夜里,欧阳轻轻贴在妻子的耳边,低声细语,“放心睡吧。” 木艾嗅嗅他身上让她倍感安心的气息,粲然一笑,“你也好好睡吧,我撑了灵气罩。” “唔…”欧阳淡淡应着,把妻子往怀里搂了搂。 夜色正浓,风儿正轻,有情人相偎做着美梦,当然也有人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第二日一早,唐门师兄妹三个洗漱之后下了楼,那大师兄换了套竹青的长衫,羊脂玉环束了头发,更显风度翩翩,英姿勃发,看得大堂里用饭的人都暗暗赞了一声好。 师兄妹三人坐到窗边,点了几碗粥,两盘葱油饼,两碟小咸菜,就低头吃了起来。 大师兄不动声色的在大堂里巡视一圈儿,没有见到木艾夫妻的身影,那眼里不免就带了些失望,小师妹恨得死死捏了手里的筷子,却忘了胳臂上的伤口,痛得“哎呦”一声,那三师兄连忙问道,“怎么了,师妹?手臂的筋又疼了?” 那小师妹点点头,敷衍道,“嗯,刚才抻了一下。” 那大师兄回过神来,扭头挨近小师妹嗅了嗅,微微皱眉问道,“抻筋应该用化瘀酒揉,怎么反倒上了金疮药?” 小师妹冷哼一声,不肯理他,低头把碗里的米粥当了木艾,狠狠用筷子戳着,半晌骂道,“这是什么破粥,半点米香都没有,清得能照出人影儿来。” 大师兄皱眉,劝慰了两句,“出门在外,先将就一二吧。”惹得小师妹越发把那碗戳的叮当响。 三人一时吃过饭,唤了老掌柜欲结账上路,老掌柜却笑着说,“今早一号房的那对儿夫妻离开时,已经给把几位客官的房钱一并结了。” “哦,走了?”那大师兄连忙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老掌柜被问得一愣,想着应该没什么大碍,就回答道,“看着像是往丰城去了。” 大师兄听了,眉眼间立刻就带了喜色,小师妹狠狠一跺脚,扭头就出了客栈。 师兄弟俩随即跟出接过小二递上的马缰绳,大师兄欲要快马追赶小师妹,却被三师弟拦了下来,埋怨道,“大师兄,你还是多照料一下小师妹吧,她真出了什么事,咱们也没法跟师傅交代。” 大师兄尴尬的咳了咳,勉强笑道,“她就是小孩子脾气,多哄哄就好了。” 那三师弟挑挑眉,低声说道,“大师兄,师弟和你说句实话,我不喜二师兄阴阳怪气的脾气,心里是希望师傅选你做门主,不过,如果你不娶小师妹,这门主之位最后说不得就会被二师兄夺去。大师兄,只要你当了门主,什么女子得不到,眼下还是先把小师妹哄好了吧。” 说完他就打马跑上了官道,留下大师兄脸上清白交错,末了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追了上去。 木艾和欧阳一早出了客栈,坐在马上小跑了半个时辰,选了一处水草丰美之地,放了奔驰和法拉利去填饱肚子,然后铺了油毡和毯子,摆了点心水果出来,夫妻俩一边闲话一边吃起来。 木艾切了一只香瓜,倒出里面的瓜籽,撒到旁边草地上,然后用勺子挖里面清香甜沙的瓤吃,“夫君,你说几个孩子,如果听说有武林大会这样的热闹,会不会也奔着那万剑山庄去啊?” 欧阳一口吃掉手里的豆沙饼,喝了一口泉水,温温一笑,“你这做娘亲的都想要去凑热闹,他们是你的孩子,当然也会去。” “我是没见过武林大会什么样,才好奇想看看嘛。”木艾笑嘻嘻靠在欧阳背上,磨蹭着撒娇。 欧阳伸手把她揽到怀里,宠溺而无奈的笑,“好,就是天边咱也去。” 木艾满意了,咯咯在他怀里扭了扭,喂了他一勺瓜瓤。 不提木艾两夫妻如何游玩赶路,单说大禹涛儿和幸儿几人,与娄家兄妹结伴上路,结果不到几日,大禹就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那娄长忆自小也是读过书的,学识渊博,剑法精妙,性情和善文雅,很得大禹和涛儿喜爱,他们三人每日一起研习诗文,或者比斗剑法,相处很是快意,都为难得有缘交下这般好友欢喜。 只是那娄玉英,随着相处日久,也越发把一颗芳心死死的系在了大禹身上,赶路时必定要骑马伴在他左右,用饭时也要挨着他,布菜盛汤,殷勤备至。 甚至对幸儿也关怀有加,常以怕幸儿夜里害怕为名,伴着她睡在一张床上,想要打探大禹的家世底细和性情喜好。 可惜幸儿也是个古灵精怪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珠儿转着,怎么也没让她套出一点消息,反倒把娄家的祖宗八代摸了个清清楚楚。 大禹刚刚经过如烟那事,心中对女子实在提不起兴致,如今又加上一个娄玉英,对女子是彻底敬而远之,虽然碍于娄长忆的交情,不能对娄玉英如何斥责,但是,却紧紧守着男女大妨,没有露过一个笑脸,没有多说一句闲话。 这也气得娄玉英跺脚,越发发狠缠着哥哥帮他打动大禹的心。 娄长忆心中也很是为难,说实话,他是有些埋怨妹妹的,他难得遇到意趣相投的朋友,看着家世也不是普通人家,与之结交对自家必定只有好处没有害处,况且人家已经点明过家里有定亲的妻子,就等过上一两年成亲,妹妹实在没有什么希望。 但是,妹妹从小被家里长辈们娇惯得,只要喜欢就抓住死死不放,必定不会轻易放手,他作为亲兄长,也不愿看见她伤心,所以只得常在中间打打圆场,以免妹妹太尴尬。 涛儿则是无事一身轻,带着幸儿一起常常看着被娄玉英逼得手忙脚乱的大禹偷笑,幸儿甚至还抽空画了副画塞在背包里,想着回去后要给妈妈看看,自家哥哥多英俊潇洒,惹的别人家的小姐如此殷勤示好。 各人怀着或喜乐、或焦躁、或为难的心思,一路走走停停,十月初二这日傍晚,终于到了丰城外一百里处的入云峰下。 几人在山脚不远处的小镇子里找了家客栈小住一晚,第二日各自换了干净的衣衫,打点的利落清爽,吃了早饭,就向入云山赶去。 俗话说的好,望山跑死马,看着近在眼前的冲天山脉,想要近前也足足打马跑了两刻钟才来到山脚下。 抬头望去,这入云峰,真是山如其名,峰顶高入云端,古树参天,怪石嶙峋,很是奇美。在半山处一块平坦的山坡上,隐隐建了几座楼阁,虽然古树掩映,难见全貌,但是只瞧 那露出的几只屋角,也能猜出那楼阁必定建得雕梁画栋,精巧绝伦。 几人牵马顺着青石铺成的山路上了山,来到一座三丈宽的门楼前,半尺厚的松木漆成玄色,钉着牛眼大小的铜铆,门前两尊石雕麒麟,口中叼着海碗大小的石球。门楼正中悬了一块黑檀木的匾额,雕了“万剑山庄”四个金色大字,笔锋凌厉,隐隐带着杀伐之气,让见者心中皆不由得升起一丝寒凉之意。 大禹和涛儿对视一眼,眸中皆有赞叹,这里真不愧是傲视武林百年的第一大庄,武功名望这些暂且不论,只这份气势,就天下少有。 第四百六十七章 司马睿 众人驻足打量山庄之时,早有看门小厮,从那右侧敞开的小门里跑了出来,抱拳问道,“几位少侠,可是来此赴会的?” 娄长忆拱手回礼,点头说道,“正是,烦请通禀主家,就说明月城娄家来人拜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金字的帖子递了过去。 那小厮一见立刻捧着跑了进去,很快里面有两人笑着接了出来。 当先一人,三十几岁年纪,身材魁梧,一身银灰色锦缎长衫,墨绿绣花腰带,银色发箍束发,宽额头,眉眼微微眯着,嘴角好似时刻都带着笑一般,让人一见就心生亲近之意。 紧随在他后面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宝蓝锦缎衣衫,银色绣云纹宽带束腰,坠了几只荷包和玉佩等小配饰,赤金镶宝的发冠束了墨黑的长发,浓眉凤眼,高鼻厚唇,很是英气,只是微微高抬的下巴,挺直的腰背,隐隐透出一丝高傲之气。 那中年人含笑扫了众人一眼,当先上前抱拳行礼笑道,“哪位是明月城娄家庄娄少侠?在下黄普德。” 娄长忆来时是得过长辈们仔细嘱咐的,这万剑山庄老庄主司马渊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大儿司马强自小体弱多病,不能习武,娶妻唐门长女唐赛花,生子司马睿。小女司马怡十八岁时招了一江湖游侠做入赘女婿,生女司马姬。平日山庄事务多交由这入赘女婿打理,也就是这黄普德。 娄长忆不敢怠慢,连忙行了晚辈礼,口称叔叔,“小侄娄长忆给叔叔见礼了,家父和叔伯常提起叔叔。这次小侄出门,还要小侄带话儿,哪日黄叔叔去了明月城,一定要去我们家里小住几日。” 黄普德被他几句话捧得脸上笑意更浓,哈哈笑道,“说起来,我也有几年没去明月城了,心中也很挂念我那娄老哥,待庄里事务不忙,我一定登门拜访。” 楼长忆还要说话,却听黄普德身后那少年清咳一声,黄普德笑脸一僵,但是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了,依旧笑眯眯的拍了头说道,“你们看我只顾说话了,来,来,长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山庄的少庄主,听得是你们兄妹到了,特意同我一起出来迎接。” 娄长忆心中有些不喜这少年刚才那般做派,但脸上却也没显露半分,拱手行礼道,“长忆见过少庄主。” 司马睿连忙笑着还礼,说道,“娄大哥客气了,我比你年纪小,你以后叫我睿弟就好。” 娄长忆眉梢一挑,心里犹疑不定,本来家里叔伯们都说这少庄主性子高傲,平常江湖同道都难入其眼,可是此时听这话说得如此客气,倒与传言有些不符,于是原本那点不喜就渐渐平顺了,“少庄主客气了。” 那司马睿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众人,问道,“娄大哥身后这些朋友…” “哦,是我只顾说话了,少庄主莫怪。”说着,他拉过娄玉英说道,“这是家妹玉英。” 然后他又指了大禹和涛儿几人说道,“这是欧阳禹公子和卫涛公子,还有他们的幼妹欧阳幸小姐,是我在路上结交的朋友,听闻咱们庄上召开武林大会,就与我一起上门凑凑热闹。” 娄玉英当先上前给黄普德和司马睿见礼,抬眼间见那司马睿眼里带着莫名的热切,她就忍不住心头一阵反感,皱了眉头微微退到大禹身边。 司马睿好似觉出她对大禹的依赖之意,眉梢微挑,但脸上还是依旧挂着笑,与大禹涛儿等人寒暄。 众人简单见过礼,就被迎进了山庄。 刚才在山下时被古树遮挡了视线,现在终于进了门,众人齐齐打量着这闻名天下的江湖第一庄的全貌。 第一进院子如同普通人家一般,门后砌着高高的影壁,雕着一副大鹏展翅图,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绕过影壁,正房、连同东西厢房都是二层的小楼,楼下游廊里每隔一丈就有一只百年松木雕琢成倒插巨剑的门柱,配上古香古色的门窗,雕刻成龙蟠巨剑图的空旷院子,让人一见就觉心胸开阔起来,可以想象的出,在这样的院子和大厅里开席宴客,将是何等的热闹气魄。 司马睿冷眼看着众人惊叹称奇,心头骄傲,笑着走到娄玉英身旁,极力做出温文模样,说道,“玉英妹妹,这里是几日后的宴客之处,你和娄大哥的住处我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你们远路而来,一定累了吧,我先带你们去歇息,午饭后,我再带你四处看看,可好?我们庄里景色好的去处很多。” 娄玉英微微退了一步,行礼道谢,“让少庄主费心了,不过,行路辛苦,我午后想要小睡片刻,可能要辜负少庄主美意了。”说完就扭头看向大禹,笑道,“欧阳大哥累了吧,咱们先随少庄主去歇息吧。” 大禹冷冷看了她一眼,不喜她这样明目张当拿他做挡箭牌。于是扭头装作没有听见,与幸儿说起话来。娄玉英脸色僵了一下,低头不再言语。 司马睿见此,就冷了脸,黄普德眼珠儿一转,笑道,“娄贤侄,我那里还有些杂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们去看住处了。到了叔叔这里就随意一些,吃食用度方面,有什么事尽管派人来找叔叔。” 娄长忆连忙道谢,黄普德又笑着嘱咐了司马睿几句,这才转入西厢不见了踪影。 司马睿却不知为何突然像失了兴致一般,一言不发引了众人穿过正房旁边的宝瓶门,进了后院。 整个后院其实就是个占地十几亩的大花园,园中树木青翠,娇花成圃。 中间一座十米高的假山,峥嵘挺拔,气势雄伟。假山下的荷池里,碗口大的浅妃色荷花在迎风起舞。 池塘外用乳白色的小石头铺了三尺宽的小径,一直通到一座小石桥头,桥下一湾溪水哗哗流过,偶尔那清澈的溪水里还会有巴掌大的红色锦鲤跳起。 过了小桥,花木掩映之后就是一排五六座小院,青砖红瓦,很是小巧精致。 司马睿一连走过三间,才在第四间那叫常春的院子前停下,推开小院门,引了众人到大厅坐下,然后交代两个伺候的丫鬟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娄玉英见他出了院子,轻轻舒了口气,然后笑着跑到门前,指了那窗前种了百合花的东厢,说道,“我和幸妹妹,还有彩云追月就住那间好了。” 娄长忆也看着大禹和涛儿笑道,“咱们到的早了几日,这山庄还很清静,等过几日来的客人多了,也许住处会排不开,涛兄,禹弟,咱们三个也住西厢吧,万一有人来了就让他们住正房。” 大禹和涛儿原本就是跟来看热闹的,客随主便,有个住处就好,自然不反对,于是住处就这样定了下来,各人洗漱小歇。 那司马睿离了长春院,绕过荷塘,走进西边独占一面、名叫仰山堂的大院儿。 两个小厮正垂首站在正房门廊外,一见他进来,连忙抢上前去行礼,笑道,“少庄主,您怎么来了,老太爷刚才还念叨来着?” 司马睿皱眉挥挥手,“老爷子在做什么?” “回少庄主,老太爷刚进了书房。” “你们好好在此看守,有事及时通报。” “是,少庄主。”两个小厮看出小主子今日心情,连忙齐声应着。 司马睿敲了书房的门,等着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喊了声“进”,才略微整理了衣衫,推门进去。 绕过当门的四扇花鸟大屏风,就见一位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的白发老者坐在楠木书案后,手里握了一本剑谱读得认真,时不时右手还要比划几下。 司马睿规规矩矩垂首立在一旁,不敢出言打断。 半晌那老者放下手里的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眼看看面色沮丧的孙子,问道,“怎么,那娄家姑娘让你失望了?” 司马瑞连忙行礼,答道,“没有,祖父,那娄家姑娘很称孙儿心意。” “那为何一脸丧气?” “呃…”司马睿想说娄玉英已经将一颗芳心暗许了别人,对他毫无半点倾心之意,可是又觉伤了他的颜面,于是只得闭口不言。 老者轻笑一声,“平日众人总夸你聪明,现在看来也是个愚蠢的。你姑父早就打探好了,那娄姑娘家里并没有给她定亲,就算这一路上看上了哪家小子,也没有大碍。你是我们万剑山庄的少庄主,天下有谁人能越得过你去?” 司马睿闻听此言,脸上就慢慢又转回了喜色,毕竟他也没听说过江湖上哪个世家名门有姓欧阳的,想来那欧阳禹也不是个有背景的,他堂堂万剑山庄少庄主,确实不必把他当成敌手。 老者起身背手走到右手边的一面多宝格前,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格,伸手指了最右上一处空位,说道,“我们万剑山庄,号称万剑,其实耗费祖辈们百年心血,也不过凑够了九十九种剑法,二十年前,我为了凑够这第一百本,曾出三万两银,欲买下祝由剑法,可惜那娄家老儿太过固执,坚定不肯出让。” 说着,他扭头看向孙儿,叹道,“否则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让你与他们家的女儿联姻。倒是要累得你牺牲姻缘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暗谋 (单位最近抓用电脑干私活的,我是重点对象,只能每晚回家熬夜码字,六千字要熬到凌晨,实在吃不消了,所以很抱歉,各位朋友,以后要有一段时间单双更了。单号单更,双号双更。这样我也能每隔一天早点睡觉,多谢朋友们体谅,非常感激!)司马睿连忙行礼,“祖父严重了,莫说孩儿一见那娄玉英尚算合眼缘,就算万般不喜,为了咱们山庄也定要全力以赴。” “好,这才是我司马渊的孙儿,去吧,拿出你少庄主的气度来,再有几日就是武林大会了,到时我会宣告武林,在我百年之后由你接掌山庄。所以这几日你万不可惹下什么事端,让江湖同道们小看了。” “孙儿定然不负祖父厚望。”司马睿听得祖父终于下定决定将庄主之位传与他,惊喜的睁大了眼睛,立刻跪地磕头。 司马渊摆摆手,“去吧。” “是,祖父。”司马睿慢慢退出房门,那眼角和眉梢满满都是得意和喜悦,两个小厮一路送了他出门,互相挤眉弄眼笑着,猜测着老庄主说了什么,让少庄主立刻换了笑颜。当然,他们因此也没有看到,树后一闪而过的那道银灰色衣角。 黄普德一路笑着同那些向他行礼的小厮和丫鬟们和善的点着头,然后进了卧室,沉默半晌,狠狠一拳头砸在桌子上,“这个老不死的,枉我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他居然半点不放在眼里,那个毛头小子为山庄做过什么!凭什么要他接管山庄!” “就凭他是司马家正统血脉!”不知何时屋角黑影里走出一个面色惨白,身形瘦削的中年人,全身黑色衣袍配上那双狭长眼里的阴狠之色,胆子小的人一见恐怕都能吓晕。 黄普德皱了眉头,“你怎么白日进来了,万一…” “万一什么?现在你还在主事,我来去也方便些,恐怕过些日子你被人家扫地出门了,我再想进来也难了…”黑衣人走到桌边,坐下,自己动手倒了杯茶。 黄普德脸上青红交错,恨恨坐到桌边,“我也没想到那老不死的会这般对我。” “你的妻女姓司马,但你可是姓黄的,你是外人,就是为山庄累死,他也不会让你坐上庄主之位。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啊?” “你?”黄普德瞟了他一眼,“你自己还自身难保呢,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武林大会,那老不死的,可是要联合江湖同道们去掀你老窝,谁让你找鼎炉练功,不去远处抓,非在这周边几城,惹得民怨四起,这些自命正义的老家伙们怎能容你?” 那黑衣人嗤笑一声,“我焦东沙可不像你这般好脾气,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我比你明白,不等他们去掀我老窝,我恐怕就先送他们下地狱了。” “你…难道你有了什么计划?” “当然,而且这计划对你可有大好处,说不定这山庄最后还会落在你的手上。” 黄普德眼角剧烈跳动,最终心里的不平之意还是占了上风,“说说你的计划。” 两人聚在一起,密谋多时,最后那黑衣人低声笑道,“这计划万无一失,以后这山庄虽说要你女儿接手,但不还是要你做主。” 黄普德想到以后这山庄再没有人敢小瞧他,眼睛微微眯起,冷光四射,半晌,沉声说道,“好,这事做了。” 黑衣人嘿嘿笑着,转身越过后窗,很快消失了… 大禹几人洗了头脸,换了干净衣衫,又聚到厅里喝茶,很快,司马睿又领着几个提着食盒的小丫鬟们敲门进来。 众人起身,娄长忆迎上前去,笑道,“少庄主厅中坐。” 司马睿上前拉了他的手一起坐了主位,笑道,“我刚刚去见过爷爷,他老人家身子不好,要我多陪陪娄大哥,正好也到了午饭时候,我就让厨房做了几个好菜色,来陪大家用饭。” 说着,几个小丫鬟就拎着食盒进了旁边的饭厅,九菜一汤,六晚米饭把一张柏木方桌摆的满满当当,司马睿张罗着引众人入了席,分宾主坐下。 两个伶俐貌美的小丫鬟也请了彩云和追月下去吃饭,彩云拿眼去望大禹,见他点头,这才行礼下去。 司马睿挑挑眉,拿过手边的一只白玉长颈酒壶,笑道,“这壶里装的是前些日子从莲城运来的上好莲花酿,我特意开了一坛,娄大哥,欧阳兄弟,卫兄弟,如果不嫌弃,就与我痛饮几杯?” 众人当然说好,主家有请,拒绝就是失礼,况且那一小壶也不过就七八杯的量,摊到每人头上,不过两杯,娄长忆在家是常饮酒的,大禹和涛儿这两年也被妈妈允许偶尔喝上几杯,也有些酒量。 四人都满了酒,齐齐举杯,娄长忆说了几句感谢话,大禹和涛儿也简单附和两句,司马睿嘴上谦辞,脸上却满满都是得意。 娄玉英在旁边看得越发不喜,她刚换了一套石榴红的纱裙,一头青丝盘成双垂环髻,耳上戴了两只小金蝶的坠子,淡扫蛾眉,既没有失了原本的英气,又多添了三分妩媚,原本她是打扮给大禹看的,没成想落在正志得意满的司马睿眼里,就错会成了,以为她是转了心意,特意为他而扮。 正巧大禹夹了一块鱼肉给幸儿,幸儿嘟着嘴低声说了句什么,他就起了乘胜追击的心思,笑道,“怎么?幸儿小姐是吃不惯这红烧鱼?这也难怪,我们庄里的大厨是刚从城里的仙客楼请来的,菜色的做法都是花王城那里传来的新奇手段,莫说普通人家,就是一般富户也不见得吃过几次。” 大禹听出他话里的贬低嘲讽之意,微挑眉梢,刚要开口反驳,幸儿已经嘟着小嘴儿把碟子里的鱼肉挑了出去,抱怨道,“司马哥哥应该再派人去打听一下,这做菜的大厨恐怕不是仙客楼里出来的。否则这鱼怎么会连腥味都没除掉,调料也放的太多,失去桂鱼本身的鲜味,再者说,这鱼最好是改了花刀,炸熟,做成松鼠桂鱼,浇些酸甜汁儿才对啊,红烧倒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鱼。” 幸儿自从出了家门果然是牢牢记得妈妈的话,乖巧懂事听哥哥的话,人前从不多言,所以司马睿一直没有多注意她,此时听她把菜色批判的一文不值,有心想发火,又觉跟一个小姑娘置气,有失身份。 娄长忆打圆场笑道,“幸妹妹,想来平日在家一定对厨艺多有涉猎,这口味就叼了些,我倒觉这鱼的味道很不错。” 司马睿也勉强笑道,“这仙客楼的菜色新奇,幸小姐吃不习惯,倒是我思虑不周了。待晚上换上平日的厨子,为幸小姐做些家常菜色。” 大禹伸手又给幸儿夹了一块鲜嫩的笋子,温温一笑,“少庄主不必客气,家母擅长厨艺,又疼爱我们兄妹,平日饮食多精致,外面的吃食不管如何做,我们都是吃不惯的,少庄主就不要费心了。” 司马睿脸色一僵,“这么说来,令堂岂不是比仙客楼的厨子手艺还好?” 他这话就是赤裸裸影射大禹和幸儿的母亲是厨子了,涛儿心里也恼怒起来,立刻放下筷子说道,“我姑姑做的菜,天下有资格吃到的人不多,等闲人自然不知道其中滋味。不过,这仙客楼的菜色,其它几城我们也都尝过,少庄主请的这位厨子手艺确实不高。待少庄主闲暇之时,还是唤来问问底细,别有人欺少庄子性子和善仁义,顶着仙客楼的名头骗上门来,过几日宾客盈门,真失了山庄颜面就不好了。” 涛儿跟着二皇子救灾两月,日日同那些执事小官打交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口锋比大禹厉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儿,几句话,明着是为山庄着想,暗着就是说司马睿拿着铜盆当金盆,还四处显摆,也不嫌丢人。 司马睿被气得脸上青红交错,还不得不咬牙道谢,坐了不到一会儿,就借口前面有事要办,告辞而去。 娄长忆送了他,苦着脸回来,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见大禹几人毫无半点惶恐模样,无奈,晒然一笑,反正他们娄家又无事求到万剑山庄头上,大会一过,各奔东西,倒也不必多在意。于是,重新入席,说笑着吃起饭来。 司马睿出了门直奔后厨,唤来管事的王二一顿叱骂,“你在哪里招的大厨,到底是不是那仙客楼的,如果有一点儿隐瞒,我就活活抽死你。” 那王二原本前些日子去仙客楼请人,但是人家仙客楼大厨也只有一个,楼里生意还忙不过来,哪里有空出外工,他怕空手而回,被大管事责骂,焦急的四处转悠,正为难时,有个叫章胖子的人毛遂自荐,说他就是仙客楼的厨子,因为不小心得罪了掌柜的,才被撵出来的,正无处落脚,愿意随他到山庄做事。 王二大喜,领了他回来,做了几个菜色,看着确实不错,吃着味道也好,就欢喜把他留下了,对外皆称是从仙客楼请来的大厨,其实那仙客楼动辄一桌儿席面就是百两银子以上,他一个小管事哪里吃过,就被这章胖子糊弄过去了。 今日一听少庄主要宴客,他就连忙让章胖子上灶大显身手,想要在少庄主面前长长脸面,没想到脸面没长成,反倒惹来了大祸。 第四百六十九章 辱人者必自辱 王二连滚带爬进了灶间把章胖子揪了出来,章胖子被司马睿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抖如筛糠,只几句喝骂,就招了实话,原来他在仙客楼不过是在后厨里负责切菜的,因为偷学几样秘制菜色被大师傅撵了出来,那日听得王二给的雇银高,就想着自己手艺还可唬人,跟来挣上几月银子,混口饭吃。 司马睿一听大怒,喊来几个护卫,生生砸折了那章胖子的右手,将他撵了出去,又狠狠打了王二三十大板,听得他惨叫连连,心里那口郁气不但没消,反倒更胜,疑虑也越深。 这姓欧阳的到底是什么人,看着衣着穿戴也不过就是小户人家的子弟,可是却能轻易尝出仙客楼的手艺,难道他们特意隐瞒了身份不成。 不过,无论他把脑子里的江湖世家如何翻检,都没翻出有姓欧阳的,于是也就丢在一边不提。 晚饭后,司马渊终于露了面儿,唤了娄家兄妹去书房小坐。 彩云追月趁着屋里都是自家人,就说道,“大少爷,中午我们姐妹与那几个丫鬟下去吃饭,她们言谈间百般打探我们府上的底细,而且还隐隐透话儿说,好像这万剑山庄与娄家有意联姻。” “联姻?这娄家到底有何本事,能让万剑山庄与之联姻,恐怕这事有些蹊跷啊?”涛儿一边品茶,一边笑道,“而且这般说来,禹弟你可是挡了人家的道了。” 大禹苦笑,“我这可有些冤枉,找上门的麻烦还甩不脱。不过就是看场热闹罢了,尽量少惹是非就是了,过了初八,咱们就要上路赶去和妈妈汇合了。” 幸儿也笑道,“不知道妈妈爹爹,还有二哥诚哥他们到哪里了?我好想他们。” 大禹拍拍妹妹的头,“我倒觉得妈妈和弟弟们听了有这样的盛会,说不定也会聚来,到时候也许我们一家就在此提前重聚了。” “那太好了,我好想吃妈妈做的饭菜。” “贪吃。”大禹敲了妹妹一个爆栗,然后自己也笑了起来。 一日无话,第二日司马睿越挫越勇,照旧上门,邀请众人去后山游玩,期间不时向娄玉英大献殷勤,被拒绝之后,似乎也没什么恼意。 但是在第四日,他们一群人在如云峰侧峰修建的一处八角亭小坐时,娄玉英再次把碟子里的点心夹给大禹时,司马睿实在忍不住了,冷声说道,“欧阳公子起意来参加武林大会,想来身上也是有些功夫的,今日天色晴朗,此处风景也好,不如我们比试一下剑法如何?” “万剑山庄以剑法扬名天下,我虽习过几日剑,但是怎及得上少庄主精湛,还是不要出丑了。”大禹淡淡笑着推拒,身在万剑山庄的地盘,输了自然丢脸,赢了也是得罪主家,不论哪样,对他都没有好处,索性也就客套奉承两句,推辞了。 但是司马睿却以为大禹是自知剑术不好,心喜终于抓到他的弱处,一心要大禹在娄玉英面前出丑,于是言语越发讥讽不断,“怎么,欧阳兄弟这是怕了?若是这样,我也不强求,毕竟这胆量是天生的…” 大禹平日自觉身为几个弟妹的表率,孝顺母亲,稳重知礼,鲜有任性的时候,但是,不管他如何收敛自己的脾性,到底也是个十五岁的血性少年,被人这般嘲讽,也就动了怒。 冷冷一笑,打断司马睿的言语,“既然少庄主如此盛情,我再拒绝就有些不识抬举了,我们以三百招为限,点到为止吧。” 司马睿哈哈大笑,“欧阳兄弟太小看我们万剑山庄了,如若随便比试一二,就要三百招获胜,那岂不是给祖辈们累下的盛名摸黑。一百招!一百招,我必定赢你见分晓。” “哦,既然少庄主如此自信,我少不得也要拿出生平所学,与少庄主切磋一二了。”大禹回身吩咐追月,“去房里把我的背包和无拘剑拿来。” 原本他是日日把长剑和背包带在身上的,但是毕竟是在人家山庄做客,如果还整日拿着长剑进出就有些失礼了,所以,东西就都放在了住处。 追月轻功不错,人又灵巧,不过片刻就把背包和长剑拿来了,大禹接了背包扔到涛儿怀里,一会儿万一有个好歹,背包里有金疮药,有泉水,也勉强可以救治一二。 他伸手摘下长剑上的玄色锦缎外套,露出里面一把银色长剑来,剑身长三尺,剑柄铸了圆环纹路,便于抓握,剑鞘上浮雕了两只展翅大鹏鸟,翅膀舒展开来,翱翔天际,傲视苍生,很是无拘快意的模样。 大禹最初随欧阳打了一年基础,后来又跟着徐老剑客学了三年的扶风剑法,虽然练习刻苦,小有所成,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一把合手称心的好剑。 到了蓉城后,任白衣等人疼他们几个如同自家子侄一般,平日里总是拉他们交手比斗,时不时的传授些小手段,也着实让他受益良多。这把无拘剑就是任白衣收藏里最好的一把,听得他们出门闯荡,特意送了他防身,没想到用起来却是极合手,他也很是珍惜。 司马睿一见那剑鞘上的大鹏鸟,立刻惊叫到,“欧阳兄弟,这剑可是无拘?你在哪里所得?” 大禹轻轻拔下剑鞘,答道,“正是,出门时一位叔伯所赠。” 司马睿眼里异彩连连,没想到这次比试还有这等收获,这无拘剑是三十年前一位成名剑客的随身武器,但是十年前那剑客突然不知所踪,这宝剑也跟着没了踪影。 今日居然在大禹手里见到,说不得他们山庄又要多把收藏了,等一会儿他轻易把他拿下,再提出重金买下这宝剑,大禹羞愧之下一定不会拒绝。 想到这里,他越发对比试志在必得,掀起衣襟塞到腰带里,然后当先跳下了八角亭,站在外面的平台上,喊道,“欧阳兄弟,请指教。” 大禹把剑鞘递给幸儿拿着,然后不紧不慢的掖好衣衫,这才跳进场中,抱拳回礼,“客随主便,少庄主先请。” 司马睿也不客气,当先一招蛟龙出海就直直刺向大禹胸腹,大禹挥剑挡下,两人立刻斗在一处。 娄玉英紧张的抓着亭边的栏杆,细白的贝齿死死咬了下唇,眼里满满都是担忧,扭头问着娄长忆,“大哥,你说欧阳公子会不会赢啊,万一受伤怎么办?” 幸儿正站了她旁边,不等娄长忆回答,先开口说道,“受伤了就血流满地呗,这不是英姐姐希望看到的吗?若不然,为何总在这什么少庄主眼前对哥哥关怀备至啊?” “我…”娄玉本来是不喜司马睿的,一心倾慕大禹,可是大禹拒绝了她一路,她的那颗芳心被伤的千疮百孔,然而,司马睿这堂堂万剑山庄少庄主对她百般殷勤讨好,她的虚荣心又瞬间暴涨,就总做些挑拨之事,想要惹得司马睿气恼,大禹吃醋,然后就都会注目与她。 没成想,今日弄巧成拙,反让两人刀剑相拼,此时听幸儿一针见血指责,她的脸孔就瞬间涨的通红,一时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娄长忆到底舍不得妹妹难堪,出言岔开话题,“快看比武吧,我觉得禹弟赢得希望很大。” 幸儿一听哥哥要赢,立刻扭头看向场中,把娄玉英就扔到脑后去了。 司马睿虽然从小练习万剑山庄的祖传剑法昊日剑,但是他毕竟是司马家唯一的金孙,爹爹又身子不好,都指望着他开枝散叶,他的娘亲唐赛花又是个极护孩子的泼辣性子,有时候为了儿子都会顶撞公爹,司马渊又不好跟儿媳吵架,心里也是心疼孙子,就想着过几年放他出去历练,明白武艺重要,回来之后就定然会刻苦练习了。 于是推来推去,十五年过去了,司马睿就学了个花架子,看着招式精妙绝伦,其实手下并无多少力气。 大禹虽然剑法一般,但是自从学艺,就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日日早起跑步练武,手下极有力道,这一年出门经了几次争斗,梵天宫一帮叔伯们又调教了几月,早非当日的生手,比斗起来,那长剑舞动间,时而刁钻,时而沉重,倒也与司马睿打了个平手。 司马睿因为刚才放了大话要一百招内擒下大禹,可是眼见着已经一百开外了,大禹反倒越战越勇,他心里就发了急,招招都带了杀意,每剑必指大禹咽喉和心窝等致命之处。 大禹格挡了几次,心头怒火渐高,极力冷静应对,看准司马睿气力不接的空子,重力磕飞他的长剑,一剑柄杵在他左肋下的风羽穴上。 瘦猴曾教过他,那个穴道被撞击最是疼痛,又对身体无大碍,今日司马睿一再相逼,说不得就要他尝尝苦头了。 果然那司马睿摔倒之后,疼得额头立刻就见了汗,恼怒的眼睛发红,死死盯着大禹,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禹也知站在人家地盘上,不好太过嚣张,于是双手抱拳,淡淡一笑,“少庄主承让了。” 说完上前亲手扶了他起来,走进亭中歇息。 司马睿想要羞辱别人不成,反倒自己出了丑,那脸色就涨红的如同猪肝一般。 第四百七十章 唐赛花 娄长忆生怕两方起了争执,他们兄妹夹在中间难处,琢磨着说些什么,圆圆场面,可是不等他开口。 旁边的几株古树后却转出几位老者来,当先那位身着深青的锦缎长衫,白发白须,脸色略微有些不愉。后面三位则笑眯了眼,满脸兴味。 娄长忆兄妹一见之下,连忙起身行礼,“晚辈见过司马庄主,见过众位前辈。” 大禹和涛儿对视一眼,也随后行礼问好。 几位老者进了亭子,坐在大禹等人让出的座位上,其中一位红脸膛的老者上下扫视大禹片刻说道,“平日还不觉得,今日一见这些小辈儿们才知,咱们这些老家伙是该让位了,你看这小伙子,是不是就如那些酸儒们说的那样,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这品貌气度,武艺才智,不出三年,定会扬名江湖,早晚要盖过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风头。” “祝老哥说的不错,这小子我看着也喜欢。”另一个清瘦老者也接话笑道。 司马渊狠狠瞪了自己孙子一眼,虽然他平日也知孙儿武艺还有待磨练,可也没想到他如此拙劣,连个无名小子都赢不过。 本来他引着几位老友来此小坐,正遇孙儿与人比剑,他还想着机缘正好,也让几位老友见见他的子孙多出息,没成想,这脸没露成,反倒丢了许多。 此时再听几位老友夸赞大禹,他这心里就越发难过了,但是脸上却还是笑着随众人称赞,“不错,不错,这孩子比我那被宠坏了的孙子要强多了,温玉公子这名号,名副其实。” 大禹上前行礼,道谢,“谢几位前辈谬赞,晚辈不敢当。天色不早,晚辈们就不打扰前辈们赏景小叙了。” 娄长忆等人也上前行礼告辞,然后连同羞愧的满脸通红的司马睿一起出了亭子。 拐过山弯,待看不见几位老者之后,司马睿立刻气哼哼的瞪了大禹一眼,甩袖离开。 大禹冲着娄长忆无奈耸肩,然后各自回了院子不提。 到得十月初六这日,整个山庄已经住了不下二百人,花园里四处可见或坐或站,高声谈笑的江湖人,大禹约束着幸儿,只允许她在院子门口站站,却不许她跑到人群里去看热闹。江湖人性子乖戾,一个不痛快就要打打杀杀,完全不计后果,万一幸儿惹得谁恼怒,被伤到就不好了。 这一日,欧阳和木艾也终于赶到了入云峰,万剑山庄外排了长长队伍,形形色色的江湖人让木艾觉得万般新奇,掩在帷帽下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一会儿盯着人家盘在脖子上的青蛇咧嘴,一会儿又感慨这么热的天,还有人穿毛皮来赴会。 欧阳难得见她如此孩子气,也不阻拦,只牵了她的手到得门前,报了个几年前曾用过的,也算小有名气的江湖名号,玄刀客景琨。 这名号黄普德倒也听过,一边客套着,一边不着痕迹的细看了他几眼,毕竟当年扬名江湖的玄刀客很是神秘,整个江湖也未曾有几人见过他的样子,没想到这次武林大会居然能引得他来参加。 有青衣小厮上前客气的躬身引着他们夫妻进了大门,然后穿廊过户进了后园,把他们安排在右手边一座叫夏宣堂的院子,里面早住了十几人,他们夫妻占了西厢房的最后一间。 欧阳掏了小块碎银赏给小厮,小厮笑嘻嘻殷勤的嘱咐两句衣食之类的事才告退出门。 木艾摘了帏帽,拢了拢头发,笑着搂上欧阳的脖子,说道,“夫君,咱们这趟真是来对了,你看那些江湖人,这么热的天还穿毛皮,最奇怪是那把蛇当围脖的,他不觉得害怕吗…” 欧阳见她眼眸深处闪着晶亮的光彩,眼角眉梢都是兴奋之色,就像那第一次进城的孩子一般,忍不住好笑,揽了她坐在桌前,“等后日大会开起来了,来的人会更多。” 木艾随手从空间里拿了一盘荔枝,一边剥了喂欧阳一边问道,“咱们用不用出去找找孩子们?这里江湖人多,我总惦记他们调皮,惹了什么麻烦。” 欧阳指指那围了妃色纱帘的帏帽,“我倒担心你惹麻烦。” 木艾吐吐舌头,前日她缠磨着欧阳一定要在一家酒楼的大堂用饭,结果一个酒鬼色胆包天,居然上前来拉她的手,被欧阳生生扭断了胳膊,然后立刻拉她去绣庄买了五六顶各色帏帽,监督着她日日戴好,才肯带她出门。 夫妻两人说着闲话,吃着水果。 此时,山庄前面又来了三男一女,正是唐门那师兄妹几人,这一次那痨病鬼一般的二师兄也赫然在列,黄普德听得他们唐门的名号,立刻热情了三分。 唐门可是唐赛花的娘家,虽说当年有些争执,多年未曾联系,但是以唐门那代代相传,极端护短的脾气,如果慢待了他们几个小辈儿,唐赛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黄普德亲自引了他们进后园,手上的一本册子翻来翻去,各个院子都已经住满了人,就算有空闲的也是几位江湖老一辈人物的院子,是断断不能安排这些小辈儿进去的,看来看去就只有夏宣堂的正房还有两间空着,于是就送了他们过去安顿,然后又使人去永春堂向唐赛花报信,虽然他这位嫂子平日不大理会庄里事务,对武林大会更是没什么兴趣,不过,毕竟是人家娘家来人了,于情于理都要说上一声。 果然,青衣小厮去了半晌就又领了一个伶俐美貌的大丫头回来,笑言,“夫人请小姐前去永春堂叙话。” 黄普德笑着嘱咐了那负责伺候的小厮几句,才赶去前院继续迎客。 唐门小师妹,闺名唐凤,又因为同辈师兄弟里排第七,所以,亲朋们都喜欢叫她凤七,她在出行之前也是得过父亲嘱咐的,知道这位嫁在万剑山庄的姑姑,当年因为与家族有些恩怨,多年不来往,此次他们上门,最好是能化解一二。 于是,凤七欣然应允,换了套新衣裙,重新梳了发,就随那丫鬟出门,结果尚未走出几步,就见西厢房的雕花门吱嘎一响,前后走出一男一女来,男子身材魁梧,面色冷酷,玄色衣袍,长刀在手,只一眼,她就认出这人就是那夜暗探曾经伤过她的男子,不必猜,那后面戴着帏帽的必定是引诱了师兄的狐狸精。 凤七放慢脚步,一直望着欧阳夫妻走出院门,才低声唤了那青衣小厮,问道,“刚才出去那对儿夫妇,可知道是什么名号?” 那小厮仔细想了想,回道,“回小姐的话,那是玄刀客景琨和他的妻子木氏,一个时辰前刚刚住进来。” 凤七恨得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心里暗骂,这狐狸精真是阴魂不散,居然都追到万剑山庄来了,大师兄这两日对她刚刚好起来,万一再知道是与这狐狸住一个院子,岂不是又要旧态复发。说不得,要想个办法搬去别处,或者把他们夫妻撵走。 她一路盘算着,一路跟随那绿衣丫鬟穿过景致优美的花园,三绕两绕,来到一座大院儿的门前,早有两个小厮等在门前,一见她们过来,连忙推开院门躬身请了凤七进去。 凤七打叠起精神,低垂眉眼,随着丫鬟进了大厅,悄悄扫了四周一眼,上面正中央是一张楠木雕花罗汉床,漆成棕红的颜色,左右放着织锦靠垫,中间则是一只小矮几。 下面两列分别放了四张高背椅,云锦绣了海棠花的坐垫儿,左侧墙壁挂了一张傲雪寒梅图,右侧则是一座四扇大屏风,水墨绘了山河。 窗上拢了烟霞纱的帷幕,为这稍显冷清刚硬的厅堂,勉强添了三分柔色。 绿衣丫鬟请她做了左侧上首,然后出门转入旁边的内室,半晌,随着一阵环佩叮当声,门外就走来一位中年美妇,一双丹凤眼,开阖间,眸色生辉,口如含珠,肤如凝脂,三千青丝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各插两支碧色胡蝶簪,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 上身一件对襟锦缎罗衫,绣了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素色缎子掐了边儿,下身则是一条樱草色的逶迤拖地水仙散花裙,随着走动时而散开,时而收拢,说不出悱恻仪态。 凤七连忙起身,低眉行礼,说道,“凤儿,给姑姑行礼问好。” 那唐赛花当年因为堵了一口气,自从出嫁就再没与娘家众人走动过,随着年纪渐长,心里那股郁气也消散许多,越发惦记娘家,可惜,娘家人被她折了几回颜面,就再也没有上门。所以刚才她乍一听闻侄女来了,立刻就派了贴身大丫鬟去请。 此时看见自己的小侄女亭亭玉立站在那里,石榴红的衣裙,高盘的鬓发,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倒与自己年轻时一般无二,心里立刻就生了三分喜爱之意。 上前亲自扶了她,也不让她坐在客位,直接拉她坐在罗汉床上,又细细打量半晌,微微叹气说道,“当年我出嫁时,你还没出生,没想到一别多年,你都长成大姑娘了。你父亲母亲身体可好?” 第四百七十一章 勾旧恨 “回姑姑的话,父亲身体尚可,母亲最近犯了咳疾,再喝着药汤。”凤七乖巧答着。 唐赛花听了就皱了眉,当年她没出嫁时,那位生性善良温柔的大嫂可是对她极好的,于是说道,“我去年得了一株二百年参,你回去时记得捎带回去给你母亲炖汤补补身子。” “是,谢姑姑厚赠。” “自己家姑侄,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你这丫头和我当年倒有八分相像,我这一见就觉极是亲近。你这几日住在姑姑这里,有事尽管派人来说,不要委屈了自己。” “是,姑姑。”姑侄俩又说了几句闲话,唐赛花想起自家儿子尚未婚配,若是能娶了侄女回来,岂不是亲上加亲,就问道,“你父母可给你定了亲,许了人家?” 凤七闻言想起那让她爱恨交织的大师兄,脸色就暗淡了下来,默言不语。 唐赛花看出异样,就追问道,“怎么,凤儿,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说给姑姑听听,姑姑为你做主,咱们唐家有我一个女儿嫁得…”她说到一半,想起屋里还有外人,就高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们连忙躬身应了,走去门外听候吩咐。 唐赛花这才拉了侄女的手,低声说道,“说吧,是对你的亲事不满意,还是你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家里不允?说出来,姑姑给你做主。” 唐家这一代没有男丁,只生得凤七这一个女孩子,所以从小受尽娇宠,事事皆顺着她的意,从未有过任何委屈。但是这次出门后这一路上,先是她爱慕的大师兄受了别的女子迷惑,之后她上门报复不成,反而被伤了胳膊,就是现在到了姑姑这里也甩不脱那狐狸精,她越想越觉伤心,又听姑姑这般和声细语劝慰,就低声抽泣着把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女子的心本就偏颇,此时她又是拈酸吃醋,自然不能说出什么公平之言。于是,大师兄在她口中就是一个深爱她的好男子,一时被狐狸精迷惑,而那狐狸精在路上就不顾自家夫君在旁,恬不知耻诱惑与人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追上门来。 唐赛花听了,气得柳眉倒竖,一巴掌拍在矮几上,连眼睛都红了。 这倒把凤七吓了一跳,心里忐忑猜疑着,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错话,漏了破绽。 其实她不知道,当年唐赛花同她这般大时,也是有个心仪的师兄,但是那时唐家为了家族利益要她联姻,逼得那师兄出门去游历,最后娶了个普通殷实人家的女子,两夫妻极恩爱,那师兄完全忘了与她之前的海誓山盟,她伤心之下才嫁来万剑山庄,心底不愿承认那师兄变心,自然就把一腔遗憾委屈都算在了那小户女子头上,深恨她引诱了师兄。 如今再听得侄女也遭了这般变故,心里就如同自己当年那般苦痛,恨不得亲手替侄女杀了那狐狸精解恨。 “凤儿,你放心,我们唐家女子,不是谁都能随便欺辱的。我马上就让你表兄安排,把你们迁到一处安静的院子去,先离得那狐狸精远远的再说。” 凤七立刻擦了眼泪,笑道,“谢姑姑成全,只要离得她远一些,大师兄也少受她诱惑。” “傻丫头,只离得远了还不够,这种祸患要彻底除掉才能安心。” “除掉…”凤七虽然也恨得那夜想去划花木艾的脸,但是也不曾有伤人性命的想法,此时看着姑姑浅笑盈盈,好似伤了一条人命就像商议拔了花丛里的野草那般容易,就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噤。 唐赛花猜出她心里惧怕,忍不住皱了眉头,“你这丫头还是心软,这样的祸害不除了,难道你要等着你大师兄彻底被她迷倒,为了她抛下师门、抛下你不要的时候才后悔吗?”。 “不,大师兄是要和我成婚,继承唐门的。” “那就不要心软。”唐赛花起身在罗汉床旁的一处凸起处按了按,然后在弹出的暗格里摸出一直小小的白玉瓷瓶来,重新合上暗格,把小瓷瓶塞到凤七手里,“你父亲是不是把松雨针传给了你?” 凤七点头,“是,姑姑。” “那就好,你晚上无人时把这毒萃在针尖上,找个人多热闹的时候扎在那女子身上,就算她当时发觉了,也没有大碍,因为这毒要三日后,才会发作,到时她会全身溃烂而死。” 凤七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沉默半晌,还是哆嗦着手把小玉瓶塞到了怀里。 姑侄两个又说了几句闲话,正好司马睿来请安,表兄妹见了礼,听得要给表妹找个好住处,想着娄家兄妹那院子还空着正房就顺水推舟,把他们安排了过去,得了母亲的笑颜夸赞。 木艾完全不知道她已经成了别人欲除之而后快的狐狸精,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儿就回了自己房间,简单吃了几口小厮们送来的晚饭,又吃了半盘水果,夫妻俩就睡下来了。 大禹等人和娄家兄妹一起,这几日把入云峰的好景致都走了一遍,虽然司马睿嫉恨他让自己丢了脸面,却也牢记自己同祖父的算计,每日只要有了闲暇就来陪几人游玩,他本就生得俊逸不凡,这一掩了骄傲之色,谈笑风生起来,倒也自有一种风流之态,引得娄玉英对他也改观不少,甚至已经能够说上几句闲话,把他欢喜的走路都似要飘起来一般。 按着母亲嘱托,他把表妹一行四人安排到了常春院里之后,更有借口来此,甚至一日三餐都在这里陪着众人用了。 凤七师兄妹几人年纪都在十七八岁,最年长的大师兄周易凡甚至已经超过了二十岁,比之大禹等人都大了五六岁,此时又被安排在正房里,再听闻除了娄家兄妹的家族还算有些名气,欧阳家和卫家他们连听都不曾听说,就以为是个实在不入流的小户之家,偶尔共坐言谈间就不免有些傲气。 娄家兄妹和大禹等人也同样不喜他们霸道跋扈、无礼高傲,但是同一屋檐下住着,见面点头示好也就罢了。好再明日就是武林大会,都不过是来凑个热闹,以后就各奔东西了,也就不多计较。 初七这晚,山庄接待了最后一批访客,正要关门,就见山路上跑来两匹马,棕红的皮毛,高背白鼻梁很是神骏,马上两人,青布衣衫,玄色腰带,满面皆是疲惫之色,风尘仆仆,显然是从远路赶来的模样。 一个青衣小厮等他们下了马,上前仔细打量几眼,才发觉,这两位来客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孩童,但他还是行礼,问道,“两位小公子,远路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辛巴和诚儿扫了一眼门楣上的牌匾,笑道,“你们这里不是在开武林大会吗,我们兄弟是来赴会的。” “赴会?”那小厮又瞄了瞄他们的衣着,普通的棉布衣衫,腰上也没有什么坠饰,背后背着个古怪的包袱,两人两马,马匹还算神骏,这人就太过寒酸了,怎么看都不像哪个世家出来的小辈儿。 于是小厮又说道,“两位公子可有我们庄上送去的请帖?” “请帖?”辛巴和诚儿对视一眼,摇头,“我们没有,不过你们既然开的是武林大会,自然凡是武林人都可以来赴会,为何还要出示请帖?” 小厮一听他们没有请帖,那微弯的腰就直起来了,挑挑眉头说道,“我们庄上办这武林大会,是要招待客人吃住的,为防有些落魄之辈来此混吃混喝,当然就要有些防范了。” 诚儿听出他话里隐含之意,立刻瞪了眼睛,一指院子里说道,“我就不信,这院子里的人都是有请帖的?” “当然,来赴会的几百宾客里有一半都是没帖子的,不过他们可都是江湖上有名号的成名侠客。”小厮骄傲的挺挺胸脯,伸手抚了抚并无灰尘的肩头,眼里的嘲讽之色,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辛巴和诚儿大怒,“难道没有名号就不能参加,那好,我是惊天大侠木君,他是撼天大侠肖诚,这名号够响亮吧。” 两个名号一出,不只这青衣小厮,连同门里两个看热闹的都笑得弯了腰,“惊天?撼天?哎呦,这名号可真是响当当啊。”小厮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突然冷了脸,“可惜,从来没人听过。赶紧哪里有乐子哪里玩去吧,这不是你们小孩子来的地方。” 青衣小厮说着,连同几个伙伴一起关了大门,瞬间门前冷清的除了两人两马,再无半个人影。 诚儿气得一跳多高,骂道,“这是什么破地方,还说什么武林第一山庄,连个小厮都嚣张成这样,这是什么狗屁武林大会,不参加也罢。”说着就要翻身上马走人。 辛巴却一把拉了他,眯着丹凤眼,四处看了一圈儿,趴在他耳边说道,“他们既然狗眼看人低,咱们就给他们点教训尝尝。” 诚儿眼里一亮,连忙揽了他的肩膀,急声问道,“你鬼主意多,说说看,给他们点什么教训?” “他们不是不让咱们进吗,那咱们就偷偷进去,顺便再在酒水吃食里下些好料,到时候那场面一定热闹,看他们这做主家的到时候怎么收场。” 第四百七十二章 酒窖出入忙 “嘿嘿,”诚儿一边笑一边点头,“好,上次买的巴豆粉还有两包,这个不伤人,就算被抓到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 两人定了计,齐齐上马,下山找了一家农户,给了一两银子,把马匹寄存在人家院子,又包了几个馒头做干粮,就趁着夜色绕过前院,在藤蔓遍布的古树林里摸黑爬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终于从后山下到院墙附近,有找了大半个时辰,还真被两人找到一个雨季用来排水的青石涵洞,两人比量了一下,勉强可以钻过去,辛巴先伸了胳膊进去抓住一株小灌木的根,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儿爬了进去,然后又把诚儿也拽了过去。 两人累得靠在墙根儿歇了好半晌,直到夜色更深,前面甬路也过了两次巡逻队,才借着树影儿掩映向前摸去。 两人虽然对山庄的布置不熟悉,但好在也不是要刺杀哪个大人物,不过就是找个灶间,顺着饭菜香气三拐两拐就到了西北角的一处小院后面,辛巴踩了诚儿的肩扒着墙头偷偷向里面探看两眼,连忙跳下,低声说道,“就是这儿了,不过里面很多下人在用饭,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待人都走了清静的时候,咱们再进去找酒窖。 诚儿点头,两人四下扫了一眼,双双趴在一丛茂密的灌木之下,从掏出怀里的馒头,胡乱啃了一个。 夜一点点深了,天空高挂的残月洒落着淡淡的清辉,两个小小人影悄悄翻过院墙,顺着墙根儿转了一圈儿,终于在院子东南角嗅到了酒气,两人喜得无声欢呼了一下,悄悄掀起地窖的盖子,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诚儿借着角落里微弱的油灯光亮,仔细打量了一圈,笑嘻嘻道,“这万剑山庄可够富的,只这酒坛子就有一千了吧。” 辛巴拉着他向里走了几步,拍拍手旁的一坛竹叶青笑道,“他们办酒宴,一定会采买一些好酒,咱们把药粉洒进去,嘿嘿…” “到时跑茅厕的一定是大人物,哈哈。”两人想起那些名满天下的大侠抱着肚子跑茅厕的模样,忍不住奸笑了起来。 笑罢,两个淘小子就四处寻找好酒,结果尚未找到,就听酒窖门口传来吱呀一声,他们同时一惊,心道不好,赶紧闪身躲到两只大陶缸后面,屏住呼吸偷偷向外看去。 酒窖顶盖处的缝隙越掀越大,突然如同游鱼入海一般跳进一个黑衣人来,他脚下一着地立刻靠在墙壁上静静贴服着,很是警觉的样子。 辛巴和诚儿对视一眼,眼里都有惊色,难道是遇到和他们打着一般主意的人了? 那人等了片刻不见动静,长长舒了口气,晃晃脖子,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白皙的笑面来,他慢悠悠走到北边一排乌木架子前,手腕一翻,手里就出现一只极小的匕首,轻轻挑开一只酒坛边缘的泥封,在油毡上戳了一个小口子,这样依次下去,把架子上的十几坛酒都破开了,这才又从怀里拿出一红一绿两只纸包,打开稍小的那个绿色纸包,把里面的药粉轻轻洒进小口子,然后慢慢将翻起的油毡复原。如此这般,很快,小绿纸包就见了底。 他又开始往门口的几十坛普通酒水里撒红纸包里的药粉,不时还要侧耳倾听酒窖外的动静,忙得满头大汗。 诚儿和辛巴两人心中惊疑不定,直到他忙完又闪出了酒窖,才狠狠松了口气,坐在地上,拍拍胸口嘀咕道,“这人是谁啊,下手真够狠的,咱们也不过就想在几坛好酒里下点巴豆粉,这人可倒好,足足下了一百多坛。” 诚儿用袖子扇了扇风,笑道,“可不是,药粉还分两种,一看就知道图谋甚大,怎么样,咱俩是静观其变,还是顺水推舟?” 辛巴嗤笑推了他一把,“那不还是一个意思?咱俩是气恨那小厮狗眼看人低,才想着给这狗屁大会添点乱子,但是,可没有伤人命的意思。这事,如果不碰上也就罢了,如今碰上了,咱们怎么也要帮帮忙,万一真解了武林危难,也许咱们两个就扬名天下了。” 诚儿扬眉,抬起了下巴,空手捋着尚没长出的胡子,做出一副勉强模样说道,“好吧,本大侠就出手助了他们这一次。” 辛巴抱拳笑道,“撼天大侠如此不计前嫌,当真是胸怀宽广。” 两个淘小子嬉笑成一团,起身听得外面没有动静,就动手开始把那些洒了药粉的酒坛子搬进最里面,又把里面的那些搬出来,原样不动放好。 两人换好了门口的普通酒水,正犯愁架子上的好酒,没有存货可以替代,就听见酒窖外有人走动,两人立刻再次躲好。 不到片刻,酒窖盖子被整个打开,几个小厮下来,开始往外搬酒坛子,其中一个困倦的打着哈欠,嘟囔抱怨道,“办个武林大会,把人忙得要死,大半夜也不得消停。” 他旁边的一个矮胖小厮接过酒坛子,一边往外递,一边劝道,“行了,二柱子,你就少说两句吧,被大管事听见又得挨训斥,不过就这两日,熬过去就好了。” “大管事?哼,也不过就是窝囊废,入赘的软蛋…” “好了,还不闭嘴!”那矮胖小厮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连忙低声呵斥他,“你想让大伙都跟你挨鞭子啊,快搬吧,这酒是大管事亲自吩咐的,门口八十坛,架子上二十坛,如果出了岔子你一个人去顶罪啊。” 那小厮不知是惧怕鞭子,还是抱怨得差不多了,终于闭了嘴,老老实实把酒坛子都递了出去,然后三两步爬上了梯子,咣当关上了酒窖的盖子。 诚儿望了望那空荡荡的木架子,耸肩无奈说道,“这可不是我们不帮忙,是那人下手太快了。” 辛巴也叹气,“那些好酒必定是要给那些坐头席的人喝,到时候咱们还是找个机会混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诚儿点头,笑道,“你说,梵天宫会不会也派哪个叔伯来赴会?” “我看不会,按妈妈的说法,爹爹的梵天宫是走神秘路线的。” 诚儿想起姑姑时常冒出的一两句奇怪词句,就笑弯了眼睛,“这个破大会完了,咱们就赶紧去丰城跟姑姑汇合吧,我好想姑姑。” 辛巴也摸摸肚子,然后笑嘻嘻的揽了他的肩膀,“我也想妈妈,特别是在肚子饿的时候。不过,咱们现在只能啃馒头,那宴席怎么也要明晚才开,咱们先在这里躲上一日吧。” 十月初八这日天气极其晴好,天空湛蓝如洗,偶有丝丝缕缕棉絮般的白云飘过,也丝毫没有影响太阳畅快淋漓的挥洒它的热情,晒得大地炙热干燥。 万剑山庄足有两亩大小的前院,用木板搭起了两米高的台子,铺了红色的地毡。 正午时分,一身玄色锦缎衣袍,金色腰带,精神矍铄的老庄主司马渊登上了台子,先是拱手给台下几百武林人抱拳见礼,然后高声说道:“诸位武林同道,自从三年前在君义山庄一聚之后,大伙儿再也没有机会相聚,今日得各位赏脸驾临老夫的庄子,共襄盛举,老夫感激不尽,先在这里谢过了。 诸位也看到了,擂台已经搭起来了,按照往届大会的规矩,诸位有心亮亮相的,可以上来活动活动筋骨,有想切磋的,也点到为止。后院已经准备下了丰盛的宴席,待晚间痛饮美酒之时,还有江湖大事等待各位相商。”说着他回身平掌一推,把众人的目光引到正房二楼的围栏前,笑道,“为了诸位同道比试公平,老夫特意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坐镇,还望诸位同道,义字当头,莫要伤了和气。” 底下众人纷纷附和,“老庄主放心,江湖同道,同走江湖,自然以和为贵!” 司马渊脸带红光再次抱拳,下了台,凳上二楼几位老者之处,坐下,一起喝茶等待众人比试。 木艾夫妻站在人群外圈儿,抬头看向二楼,然后对视一眼,笑道,“早知几位老爷子在江湖上如此有威望,咱们就跟他们同路好了,也不至于要日日靠水果果腹。” 欧阳低头见她帏帽内的额头微微有些湿意,知道她是怕被揭穿身份没有撑起灵气罩,于是侧身替她挡着阳光,依旧淡笑不语。 他们进门时报的名号,虽然有些名气,但是比起那些江湖成了的名的人物,还是有些差距,所以,这几日饭食上虽然也有肉有菜,但是味道却绝对称不上好,其它江湖人也许不会挑,可是木艾一家多年来吃食上是绝对精细的,就觉有些难以下咽。 木艾无奈把空间里的吃食能拿出来的,都拿出吃完了,昨晚开始就只能以水果充饥了,所以今日一见几位老爷子有座位、有茶水点心的优待,就多了如此感慨。 江山代有才人出,江湖也没有例外,各世家的年轻子弟,各门派的徒子徒孙,甚至某些隐世不出的成名老侠客都有关门弟子在外走动,武林大会这么好的扬名舞台,自然没有人肯放过。 第四百七十三章 擂台 司马渊刚上了二楼,就有一个穿了墨色衣衫的少年跳上了高台,冲着四周抱拳行礼,然后说道,“在下天一派二十代门人奔雷剑郑浩,先行上台舞套剑法,抛砖引玉,也算为诸位同道助助兴。” 他的说辞很客气,但是那高抬的下巴,却让人怎么也看不出半点儿谦虚来,楼上几个老者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他把一把长剑舞得呼呼作响,笑道,“这小子架势拉得十足,可下盘根基不稳,平日定然是没有下过苦功的,顾老哥辛苦几十年,门下弟子如果都是这般,可有些…” “你这老祝头,居然趁我不在,私下说我那山门的坏话!”几人正说着,房顶上突然翻下一青衣老者,白胖身子,花白胡须,不是顾云生顾老爷子还有谁,他一屁股坐到中间唯一的空位上,咕嘟嘟喝了一盅温茶解了渴,然后看向司马渊,“司马老友,那君老头儿我去请了,他两月前出门云游去了,这次武林盛会必定是赶不回来了。” 司马渊拱手道谢,亲自给他斟了茶,哈哈笑道,“累得顾老哥空跑一趟了。” “不过是顺路,咱们多年老友,就不用客套了。”顾老爷子端了茶,笑眯眯看向擂台上,这一会儿的功夫,他那徒孙已经结束了舞剑,正与一个不知何时上台的白衣少年斗在一处。 他眯着眼睛细瞧半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这个蠢蛋,连对手下盘的弱处都看不出来,还强攻上三路!” 他的话音还没等落下,果然,他那徒孙手里的奔雷剑已经被白衣少年一个挑动,如同闪电一般飞了出去,扎在一棵古树上,剑柄颤巍巍左右晃动,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白衣少年嗤笑一声,抱拳行礼,“郑兄承让了。”说着就要跳下台去,郑浩去好似极不甘心,伸手拦了他嚷道,“慢着,我刚才一时走神才被你得手,我们再重新比过。” 那白衣少年皱了眉头,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刚要开口,顾老爷子却跳了起来,指着那郑浩大骂,“蠢货,你是要把我天一派的脸面都丢尽了才罢休吗,还不给我滚,立刻回山门去给我闭关三年!没我的命令不准下山!” 那郑浩听着声音耳熟,抬头一看,惊得魂飞魄散,那跳着脚大骂的不是他们的师祖,还会是谁? 刚才明明没看见他老人家,还以为他云游在他城,没想到他却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这下好,丢了脸面不说,还要被罚,早知道他就不那么早跳出来了。 他心里暗自懊恼,可惜世上却没有卖后悔药的,他沮丧的跪在台上磕了三个头请了罪,然后倒着退下,绕过擂台,出了山庄大门。 那白衣少年挑挑眉头,欲给顾老爷子见礼,却被他挥手打断,“不是我老头子给徒孙撑腰,你这小子虽然武艺尚可,但是做事太过不留余地,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时候,给别人留颜面就是给自己留退路。” 那白衣少年听他如此告诫,脸上明显有抹不服之色,但还是行了礼才下台。 经过这开场的小插曲,剩下的比试都很顺利,又有三个年轻人表现很是亮眼,武艺不凡,品貌也很是出众,无一例外都是俊朗男子,被众人连同先前那白衣公子一起称为武林四公子。 幸儿站在大禹身边,撅着小嘴儿,替哥哥抱不平,“我哥哥比他们厉害多了,如果上台去,一定把他们统统比下去。” 大禹无奈,敲了敲她的头,笑道,“你这傻丫头,他们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你大哥我这点武艺仅能防身,怎么能相提并论,再说大哥以后也不会总在江湖上闯荡,此次不过是出来见见世面罢了,争这名头也没大用。” 涛儿也笑道,“幸妹妹,不如回去好好监督你二哥哥和诚哥哥练武,说不准再过上三年他们就在下一届武林大会上扬名了呢。” 幸儿闻言却泄了气,嘀咕道,“幸儿怕等白了头发,两位哥哥也没有当上大侠。” 大禹和涛儿对视而笑,摇头不语,两个弟弟虽然平日只知调皮捣蛋,却都是聪明孩子,如果认真做事或者练武,必定会有一番成就,不过,幸儿还小,说这些话给她听,她未必会明白,两人也就极有默契的不谈了。 娄玉英站在他们身后,听得这几句话,脸上就带了失望之色,盯着大禹宽厚的脊背出了神,原来她还以为这兄妹几人是哪个隐世不出的武林高人之后,想着他在这次大会上闯出名头,这样到时候她跟家里人提起也好开口,可惜,大禹根本没有扬名的心思。 正好这时,司马睿受到祖父示意,跳到台上,与一魁梧大汉对打起来,不过几十招就轻易获胜,众人都不是心思愚笨的,又站在人家地界上,就齐声夸赞起来。 司马睿今日一袭银色长衫,赤金发冠,本就出色的五官在阳光照耀下越显英武,他一边拱手行礼,一边含笑看向娄玉英所站之处,直把娄玉英看得心跳如雷,脸红若霞。 江湖女儿爱英雄,她那颗原本就有些松动的心不知不觉间,就彻底偏向了司马睿,抬眼飞快瞥了他一眼,眉梢就带了笑意。 司马睿大喜,退下了台,直到坐在唐门师兄妹几人旁边,还有些精神恍惚。 二楼栏杆里,顾老爷子扫了一眼擂台,笑道,“司马老友,还是你有福啊,你这小孙子比我那蠢笨徒孙要强。” 司马渊听了这话,心里就如夏日吃了冰碗,冬日喝了热汤,无比熨帖,但他嘴上还是谦虚道,“哪里,这些孩子们年纪都还轻,过上几年,难保说谁更有出息。” 老祝头儿看不得他这副虚假样子,就开口打击道,“你心里得意就直说,跟我们还假客套什么,不过,你这小孙子还要多磨练,略显浮躁。” 老酒鬼昨晚不知去了何处,一直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此时听了祝老头如此说,就长长伸了个懒腰,笑道,“说起来,那日在八角亭见的那小子怎么没有上台来,那小子可比你这孙子强上许多。” 司马渊笑脸一僵,心里暗骂,这酒鬼刚才明明还睡着,怎么拆台时醒的这么快,想发火又觉不妥,毕竟那日自己孙子确实败了,索性沉了脸不说话。 顾老爷子听得好奇,就问道,“谁家小子,比司马老友亲手栽培的长孙还要强?” 那老酒鬼在人群里扫视一圈儿,还真被他找到了大禹等人的所在,于是伸手指了擂台东南角,说道,“那不就在那儿,穿着宝蓝衣衫的那个,这小子倒是个好相貌,小小年纪,难得沉稳内敛,我老酒鬼就是没有孙女,否则,我就收他做孙女婿。” 顾老头儿顺着他所指之处看去,仔细打量半晌,却惊叫道,“啊,这几个孩子怎么在这里?” 几个老者好奇,就问,“难道你识得这孩子是谁家的?” 顾老头儿眼角扫了一眼司马渊,笑道,“算不上熟识,我南来的路上曾与这几个孩子同路几日,倒很是喜爱他们懂事乖巧。” 江湖人四处游走,谁都曾结伴而行,毕竟一个人的旅程太枯燥了,虽然与几个半大少年同路有些怪异,但几人也知他性子历来怪异,也就没多问。 一时,擂台上人来人往,又比了不下二十场,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司马渊起身,宣布今日暂停比武,明日继续。 早早等在一旁的黄普德,立刻带着几十个小厮走马穿花般在大厅和擂台间的空地上摆了二十张红木大圆桌,每张桌子边又配了十把椅子。院子四角支起的十二支大铁锅里已经扔进了木绊子,浇了菜籽油,火石轻轻在上面敲击两下,就立时燃起熊熊烈火,把整个院子都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 大厅里也点起了七八盏灯笼,却只摆了一张楠木大圆桌,配了六把高背椅。 忙完这些,小厮们又开始往返与前院、厨院之间,开始用大大的方盘端来各种美味菜色。 其中有两个身形瘦小的小厮好似忙晕了头,有些迷路,从小路上拐出来,被小管事拎着耳朵骂了两句,就让他们随着别人后面赶紧跟上去。 木艾和欧阳坐在近门处的第二席,正巧被那两扇雕花松木门挡在阴影里,她就在桌下拉了欧阳的手,低声问道,“这帏帽我戴了一日了,实在闷人,先摘了吧。” 欧阳见同席都是一个院落住了两日的,虽说不上熟识,但也都不是色胆包天,于是微微点头。 木艾立刻欢喜摘了帏帽,深深吸了一口夜晚微凉的空气,只觉肺腑里都透出一股舒爽,于是那脸上笑得越发如花般娇艳,双眸比那天边残月甚至还要清亮三分,看得同席之人都有些愣了神。 欧阳冷冷的眼刀扫过去,他们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勉强收回目光,尴尬的胡乱说些刚才比武之事。 正巧这时,大厅之门被小厮们开动,射出来一道光线,照在木艾头上,那发端的金钗乍现光芒,就晃了对面席上一人的眼,那人微恼的半眯了眼,待仔细打量,却惊喜的屏住了呼吸,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唐门大师兄周易凡。 第四百七十四章 聚义除恶 原本这几日他时刻提醒着自己要对小师妹好一些,为了对得起师傅的托付,也是为了门主之位打算。 可是他就是抹不掉脑海里那女子的影像,遗憾着这一生也许再没有机会见到那张如仙容颜,没想到一晃眼的功夫,那女子就奇迹得出现在他眼前,这怎么能不让他惊喜。 凤七发现大师兄脸色有异,顺着他目光看去,一双玉手立刻死死攥成了拳,长指甲掐进肉里,火辣刺痛,但是也抵不住她心痛的万分之一,姑姑说得对,这样的狐狸精一定要彻底除掉,否则有她在一日,大师兄就必定不肯死心,一定要除掉… 不到一刻钟,小厮们已经整治好席面,一坛坛美酒也搬到了桌边。江湖人不受拘束,没有过多繁文缛节,与平常人家主人敬酒后才能开席的规矩不同,酒席摆上就可以放开胃口吃喝,往往到席中,主家才开始劝酒,真正的拼酒也正式开始。 木艾不知道这些不同之处,还在等着主家讲话的时候,同席之人已经开始动了筷子。 她看得发愣,再要去问欧阳,就见他已经为她夹了满满一碗清淡的菜色,心里甜蜜难言,哪里还管什么规矩礼数,连忙也帮他夹了许多肉食。 两人也都饿了,埋头吃完,再看桌上菜色已经少了一半,同席其他人,正抱了酒坛子往大碗倒酒,大有要把那酒当水喝的架势。 木艾容貌娇美,气度不凡,欧阳俊朗冷厉,两人怎么看都不是普通江湖夫妻,同席之人都有眼色的没敢上前劝酒,倒让他们落了清静,四处张望看着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司马渊与顾老爷子几人高举酒碗,走到台阶上,敬了众人三碗酒。 司马渊这才高声说道,“最近丰、泽、烈三城,有上百幼童幼女被人深夜掠去,老夫联合几位老友调查一月之后,发现那作案贼人,居然是咱们武林中邪道门派邪风殿所为,他们抓了幼童幼女后喂以毒药,然后上石台碾压取其心头之血,聚集怨恨之气,以助门徒精进邪功。简直是罪大恶极,令人发指。我们江湖同道,历来秉持行侠仗义,除恶为民。未曾想如今有此等败类,坏我辈大义声名,诸位同道以为要如何处置?” 众人本就喝得半醉,正是心气高涨之时,听得此言,那些平日标榜正义的,立刻就拍了桌子站起嚷道,“这样的败类,当然要彻底铲除,替天行道。” 旁人也跟着高声附和,“对,这样的邪派一定要除掉,否则江湖难有安宁之日。” 新鲜出炉的四小公子,也齐齐起身抱拳说道,“晚辈等听凭前辈们调遣,定当竭尽全力,铲除武林败类,还百花太平。” “铲除武林败类!” “还百花太平!” 众人高举手旁的酒碗或者刀剑,齐齐高喊起来,声浪直冲云霄,震得木艾耳膜生疼,她拉了欧阳靠过来,低声在他耳边问道,“真有这样的事情吗,这些人也太过残忍了?” 欧阳不愿她听得这种黑暗之事,但也不想骗他,于是点头说道,“是真的。” 木艾瞪圆了眼睛,“这种丧心病狂之人,真应该把他们千刀万剐。咱们也尽一分心力吧…啊!”她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几个分路而行的孩子,立刻高高提起了心,惊问道,“辛巴、诚儿和幸儿,现在在哪?会不会…” “不会!”欧阳连忙用力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崔鹏和瘦子他们都是再机灵不过的,如若有事早留下标记或者前来通禀了。” “也是,”木艾长长了出了口气,“过几日汇合之后,一定要拘着他们练上几年武艺,起码有个自保能力再放他们出来行走,省得我跟着悬心。” 与他们相隔六七桌之外,大禹和涛儿对视一眼,也都有些惊惧,同时把幸儿往身后掩了掩,好似那专杀孩童的恶人就在眼前一样,幸儿抓了两个哥哥的袖子,小声道,“我想妈妈了,外面的人太可怕了。” 大禹笑着安慰她,“别怕,大伙儿不是正商量抓那些坏人吗,再说,哥哥们会保护你的。明日咱们就出发去泽城,妈妈恐怕已经等在那儿了。” 司马渊挥手示意众人停止呼喊,哈哈大笑,“诸位同道如此齐心,那邪道败类定然插翅难飞。老夫已经探得那邪风殿总舵所在之处,待明日武林大会一过,诸位同道高举侠义大旗,一举攻向邪风殿,还百花清平。” “愿追随老庄主号令!”众人高声应下,邪风殿不过几十人,他们这院子却不下四百人,这一仗是必胜无疑,没有损失,又得了侠义之名,自然无人反对。 这时黄普德带了十几个小厮走上台阶,先给司马渊等长辈和众武林人抱拳作了个罗圈揖,然后笑道,“岳父大人,小婿前些日子正好在明月城买回几坛好酒,都是三十年以上的陈酿,今日特意搬出来献上,为诸位前辈和众武林同道助兴壮行。” 别人听了这话还罢了,唯有老酒鬼立刻就站了起来,上前一把从一个小厮手里抢过一坛,拍开泥封嗅了嗅。 黄普德眼里的惊恐之色一闪而过,却被他立刻掩饰过去,笑问道,“酒前辈,这酒可还能入得您的口?” 老酒鬼哈哈笑道,“入得,当然入得,这可真是三十年的竹叶青,现在城中酒家卖的最多才二十年,我昨晚翻了几家大户宅院的酒窖,也才翻到不过两坛,早知道你们这山庄还藏了这些,我就不用跑那么远的路了。” 黄普德心里暗骂,若是被你知道了,我还怎么进行计划,嘴上却恭维道,“酒前辈真是酒中真仙,只一嗅就知年份,小子佩服。小子先给前辈满上。” 黄普德留下两坛放在桌边,剩下的,就吩咐小厮们走下台阶,分与众人。 他亲自揭开一坛,恭敬的为几位老爷子满上,然后退到门边,一副随时恭候差遣的模样。 老祝头儿就夸赞道,“司马老友你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孝顺的女婿在身边伺候,不像我们几个,老了老了,身边连个解闷的小辈儿都没有。” 老顾头儿也说道,“可不是,我那山门里几百号人,也挑不出一个这么能干的,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他们劳心劳力。” 司马渊被夸赞得红光满面,笑道,“几位老哥谬赞了。”然后,举了酒碗,冲向院中众人高声说道,“这一碗,就敬诸位武林同道明日铲除邪派,马到功成!” “铲除邪派,马到功成!”众人齐齐高声应和,端起酒碗就要大口喝下。 正这时,院中突然传来两声清脆的童音,“不能喝!”“酒里有毒!” 众人一愣,齐齐放下酒碗,惊疑的看向正房旁边的角门处,只见两个青衣小厮正跑向大厅,“酒里下了毒,就是这献酒的人下的。” 话音落下,他们也跑到了大厅之中的光亮之处,众人这才看得清楚,两个小厮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孩童,衣衫好似很不合身,袖子和裤腿都挽了几道,脸上虽然沾了些黑灰,但是依然能看出他们的长相灵秀,眼眸清澈,小小眉头因为焦急紧紧皱着,看着怎么也不像下人奴仆,倒有些富家小公子的模样。 黄普德本来看着众人马上就要吞酒入腹,心中正悬得高高,却在关键时刻被两个小孩子拦阻,那眼里恨得就差点冒出火来,此时又听他们言明是自己下毒,立刻怒斥道,“哪里跑来的贱奴,信口胡言,冲撞客人,张管事呢,还不把人拉下去教教规矩!” 台阶旁早吓傻了的几个小厮,连忙跑上前想要拉下这两个看着眼生的同伴,却被辛巴和诚儿三拳两脚打到一旁,辛巴抬手指了黄普德骂道,“就是你这笑面虎,我们昨晚躲在酒窖里,把你的勾当看得清清楚楚,你把一红一绿两包药粉倒进酒坛子里了。” “就是,那些普通酒里放的是红纸包里的药粉,架子上的好酒…”诚儿也指了桌上那两只竹叶青坛子,说道,“就是这竹叶青里放的是绿纸包里的药粉。” 众人一听,立刻哄闹起来,他们刚才可人人都喝了好几大碗,如果里面真被下了毒,岂不是性命难保? 黄普德心里哆嗦,嘴上怎肯承认,“你们是哪里跑来的小贼,隐藏在我们庄上酒窖,究竟是何居心?”说着,转身冲着司马渊行礼说道,“岳父,是小婿行事不周,被小贼闯入宴席,搅了诸位同道兴致,小婿这就把小贼拿下审问。” 司马渊冷脸上都快要能刮下二两寒霜来,他庄上的酒宴被人喊出酒中有毒,那岂不是指责他们庄上有意暗害武林同道,就算这事最后证明是一场误会,也定然会损及山庄的威望,况且他这女婿黄普德,多年打理山庄,任劳任怨,忠心不二,绝对不会背弃山庄。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有何怨言,也不可能挑在此时,与所有武林同道为敌。 但是这两个小厮又说的好似真的一般,他心中也有些犹疑不定,思虑这事要如何处理。 这时,他身旁的顾老爷子却突然站了起来,仔细打量了那两个小厮半晌,迟疑问道,“你们可是二少爷和诚少爷?” 第四百七十五章 反将一军 辛巴和诚儿听到熟悉的称呼,齐齐转头看向说话之人,却不想黄普德情急之下起了歹心,趁了这个机会,突然暴起,双掌齐齐拍向他们的背心… 两个小子被林阎王的鞭子抽了半个月,唯一得到的好处就是,身形灵敏了,警觉也高了,他们听得身后风声不对,立刻分别跃向两旁,险险躲过了攻击。 “你想杀人灭口!”顾老爷子怒喝出声! “住手!”台阶下也迅速奔过来两个少年和一个小女孩,满脸怒色的盯视着黄普德。 辛巴和诚儿一见那少年,立刻惊喜的又跳又叫,上前紧紧抱了他们,大喊,“大哥,小妹!” 大禹揽着他们退后几步,与那黄普德隔的远了,低声说道,“有话一会再说,先告诉我,你们真看见这人下毒了?” “当然,大哥。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诚儿和辛巴猛点头,大禹拍拍他们的背,看向顾老爷子说道,“老爷子,当日同路南来,两个弟弟的品性,老爷子是清楚的,他们虽然顽皮,但却从不说谎。今日这酒中恐怕真有蹊跷,还望老爷子主持公道。” 其它几位老者包括司马渊都看向顾云生问道,“老友,你认识他们?” 顾老爷子点头,也不解释,看向司马渊,“司马老友,卖我一个薄面,验一下酒水吧。” 黄普德脸色瞬间惨白,眼睛微眯着扫了扫院子里那些空酒坛子,不着痕迹的退后两步,弯指伸入唇间,顿时两声尖利的口哨声直冲厅外。 那院墙上立刻跃上几十个黑衣人,当先一人身材魁梧,多穿了一件玄色斗篷,戴着鬼怪脸谱,嘎嘎怪笑几声,跳下墙头,犹如在自家庭院里漫步一般,闲适得带着一干属下穿过人群,来到台阶上,瞟了黄普德一眼,嗤笑道,“你这人也太过胆小,还跟他们罗嗦什么,那失魂散他们都喝下肚儿了,就算没有纪云粉相合,药效也差不到哪里去,顶多对付这几个老家伙要费点手脚罢了。” 黄普德一听,心里有了底,腰板也拔起来了,狠狠瞪了辛巴和诚儿一眼,说道,“一会儿动手,这两个小崽子留给我收拾。” 司马渊这一会儿也明白过来,他的好女婿当真背叛了山庄,引来外敌。他一巴掌拍得桌上杯盘震响,厉声呵斥道,“黄普德,这都是什么人?你背地里做了什么勾当?” “什么人?”黄普德冷冷一笑,“岳父大人刚才不是还号召武林同道,要铲除邪风殿吗,小婿是怕岳父大人奔波劳顿,特意把他们引进门来了。” “邪风殿?”厅里厅外一片惊声,虽然众人对邪风殿所作所为都有些耳闻,但是他们历来行动诡秘,从来没有人见过任何一个帮众的真面目,此时一听,他们要讨伐的人居然先上了门,不必猜也知道定然是事情泄露,他们陷入了被动。 那鬼面殿主得意的哈哈狂笑,“诸位不必如此惊讶,你们刚才喝得那些酒水里掺了失魂散,一会儿待本殿主运功牵引,你们就会成为邪风殿里最忠诚的属下了。” 众人听了,脸上皆露出惊慌之色,有运功向外逼酒的,有退向墙边的。 顾老爷子几人见此,立刻高声说道,“诸位同道不必惊慌,邪风殿邪功再厉害,也不过才几十人,我们上百人一人一剑也能把他们剁成肉泥。与其成为傀儡败类,不如齐心把他们一举铲除。” 那鬼面殿主嘿嘿笑着,盯着几个老头儿摇头,“少放大话,你们也沾了失魂散,同样跑不掉做傀儡的命!” 顾老爷子几人恨得咬牙,刚要大骂出声,就听被大禹护在身后的辛巴和成热咯咯笑出声来,他们分开哥哥的胳膊,挤到前面,指了那鬼面殿主,得意笑道,“你这丑八怪听着,谁也不会成为你的傀儡,因为他们喝的酒里什么都没有,那些下过药的毒酒,被我们换掉了。” “换掉了?”众人齐齐问出声,看向辛巴和诚儿两人的目光灼热而狂喜。 辛巴一挺胸脯,“千真万确,我惊天大侠绝不说谎。” 众人解了心疑,就为刚刚的惊慌脸红,一腔尴尬统统都化作了恨意,“哐当”抽出身侧的刀剑,一同指向邪风殿那几十黑衣人。 鬼面殿主恼怒的呵斥黄普德,“蠢货,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 黄普德那脸色白得好似冬日白雪,在司马渊等人的瞪视下,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所有计划都坏在两个小孩子身上,难道今日他黄普德不但不能一平多年旧怨,还要命丧当场不成? 司马渊上前两步,高声号令阶下众人,“诸位同道,老夫识人不明,险些连累众位,事后老夫一定会给众位一个交代,但今日还望众位齐心合力,拿下这送上门来的邪魔!” 众人齐声应和,执着刀剑上前,那鬼面殿主却没有半点儿惊慌之色,反倒哈哈大笑,“你们这些自诩正义,实际一肚子黑水的狗屁侠士,有什么资格对我邪风殿指手画脚。好,今日就让你们见识我天魔眼的厉害,没有失魂散助阵,我也同样能要你们的命。” 说完,他退后两步,喝道,“邪风听令,结阵御敌!” 那些黑衣人闻言,立刻在他身前围成一圈儿,执刀向外,他们虽然各个长相不一,但是表情却都呆板木讷,显然这就是鬼面口中的傀儡了,众人想起刚才他们差点就也成了这般模样,心里更是恨极,纷纷涌上前,恨不得把他们都砍成碎块。 可惜这些黑衣人功夫极高,又悍不畏死,使出的多是两败俱伤的招数,就算被刀剑看到身上,血流如注,也好似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依旧表情呆滞的继续砍杀,反倒把几个见此惊惧失神的年轻小辈砍倒在地。 那鬼面殿主站在黑衣人身后,紧闭双目,双手举向头顶,嘴里念念有词,脑门渐渐有汗珠儿冒出,最后他猛然睁开眼睛,那眼眸深处就透出了妖异的红光,凡是被他盯视之人,都觉脑中一片空白,茫然不知如何动作,继而被黑衣人一刀扎透胸腔。 这样一连有十几人因此被杀,众人心中大惊,慢慢就退了下来。那幸存的十几个黑衣人却越战越勇,赶上前追杀。 顾老爷子几人拼力杀向被黑衣人护持在内的鬼面殿主,但是无奈黑衣人太过难缠,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大禹兄妹几人本来就站在厅门处,正是战圈儿最里面,他们当然不会傻到拼杀在前,纷纷执剑在手,一边抵挡黑衣人的进攻,一边向台阶下退去,可惜他们的武艺要想抵挡黑衣人的拼命刀法,实在有些勉强,就渐渐落了下风。 眼见那黑衣人的长刀就要再次劈下,大禹抖着发麻的右臂,眼睛瞪得要滴出血来,心里万分后悔,为何不早早带着弟妹退到后面。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只能勉力拼死护着弟妹平安了。 正在他全力挥起长剑去拦那长刀时,就觉眼前一花,咣当一声之后,那黑衣人已经摔倒在地抽搐死去。 蓦然得救,让大禹怔愣了片刻,就听辛巴和幸儿带着哭腔喊着,“是爹爹!爹爹来了!”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觉浑身发软,鼻子也开始发酸,眼睛朦胧中,看着那魁梧的身影,第一次欢喜喊道,“爹!” 欧阳脊背一颤,手执战神刀牢牢斜指前方战团,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低声说道,“退下吧,这里有我。” 几个孩子也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齐齐退后,不料那鬼面殿主的妖异之眼却突然探了过来,顾老爷子一见,大叫一声“不好!”猛然提起内力跳起,踩着黑衣人的肩头,就欲冒险直接杀到鬼面身前。可是未等他跳下,那鬼面却捂着眼睛惨叫起来,周围黑衣人也猛然好似失去了指挥一般停了动作,被司马渊几人趁机,如割草般杀个干干净净。 一时间,刚才还拼杀激烈的战团里,只剩了痛苦嚎叫的鬼面一人在地上打滚。 众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扭头看向大禹几人,却见他们也正低头看着各自胸前发光之处。 辛巴胆子大,伸手从衣领里摸出一条红绳来,见那发光之物果然是椭圆的坠子,就欢喜笑道,“是爹爹给的噬天牙齿!” “真的,我的也再发光!”幸儿和诚儿也欢喜喊道。 大禹想起当人欧阳送他们时,肖恒言及那辟邪之效,扭头冲着沉默的欧阳,低声说道,“谢爹爹庇护。” 欧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扭头看向远处,温温一笑,“你们看谁来了?” 几个孩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火堆照亮的甬路上,正有一个女子慢慢向他们走来,素色的衣裙,黑瀑般的长发简单挽着,斜插一只碧玉簪,面如明月,眼若星辰,嘴角微含笑意,那般温暖,那般慈爱,不是她们的妈妈还能有谁? 几个孩子再也忍不住了,立时飞跑过去,争抢着搂抱妈妈的胳膊和腰,辛巴和诚儿哭得撕心裂肺,幸儿眼圈儿发红紧紧贴在妈妈身上,大禹和涛儿也难得抓了妈妈一只袖子不肯松开。 第四百七十六章 强留 木艾不知孩子们这一段时日受了委屈,还以为他们是被鬼面那双眼睛吓到了,心疼的挨个拍着他们的背,低声安慰着,“别哭了,妈妈不是来了吗,有话咱们回家再说啊。” 孩子们勉强点头,但还是不肯离开妈妈身边,木艾被缠得动不得,无奈好笑摇头。 正要再温声劝慰两句,她的心头却猛然一缩,灵气罩瞬间自动扩出,把几个孩子牢牢护住,她尚来不及扭头去看,就听不远处有女子惊惧的嘶喊声,倒与那鬼面殿主一南一北高低应和,很是给场中添了几分凄厉。 顾老爷子几步上前,重重封了鬼面殿主的几处大穴,扔给几个几个小厮紧紧绑好,又召唤人手给几个伤者包扎,这才与司马渊等人齐齐看向台阶下。 欧阳几个纵跃抢到木艾母子几人身前,脸色黑得像锅底一般,上上下下打量她们好半晌,沉声问道,“没受伤?” 木艾摇头,“没事,幸好有灵气罩在。” 欧阳提刀就要奔向那惨叫的女子,却被木艾一把拉住,“先看看再说。” 凤七疯了似地想要拔下满身的毒针,可惜她那松雨针本就是利用套在手臂上的机关发射而出,力道极强,打在灵气罩上的瞬间被反弹回来,又加了三分劲力,细如牛毛的针身几乎就是整根儿没入她的皮肤,怎么可能拔得出来。 她想起姑姑所说那全身腐烂而死的惨状,吓得叫声更惨,“快去找姑姑拿解药,我不要烂成枯骨,啊,姑姑,姑姑救命!” 周易凡三人也不知师妹到底怎么了,手忙脚乱的想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却见她又去撕扯身上的衣衫,一时只得抓住她的双手,高声问道,“师妹你怎么了?到底要什么解药?” 凤七惊恐喊着,“松雨针上有毒,姑姑有解药!” “松雨针怎么会扎到你身上?”那三师兄满脸焦急,扭头转向周易凡,“大师兄,师妹是不是被刚才那邪魔下了什么邪术?” 凤七不等周易凡说话,死死指了木艾所站之位,恨得一双眼珠儿都要跳了出来,“是她,都是她施了邪术!我明明把针射向她的!贱女人,等我解了毒,我一定要你的命!” 众人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是她偷袭不成,反倒伤了自己,于是人人脸上就都带了鄙夷之色。 毕竟今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木艾一家都算救了所有人的性命,先不说两个孩子阻拦众人喝下毒酒,就是刚才那鬼面殿主一双邪眼万般诡异,如果不是受几个孩子胸前的辟邪之物反噬,现在躺在地上哀号的,恐怕就是他们了。 周易凡一见师妹指向木艾,就知道她是为何才下此毒手,他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埋怨、厌恶、愧疚,最后长叹一声,终究还是要护着师妹,怎么也不能不管,于是,他起身冲着木艾一家抱拳行礼说道,“这位…夫人,在下师妹年幼,做事偏颇无礼,今日得罪了,我们蓉城唐家日后一定会给夫人一个交代,但是现在还请夫人宽仁,容我等去取了解药来救治。” 木艾冷冷一笑,说道,“你们想救治她,我自然拦不住。不过,我们母子可不是好欺的,她如果毒发死了这事就算了,但是救治过来,咱们就要好好说道一下谁是谁非了。” 周易凡眼眸一缩,好似没有听见后一句话一般,立刻道谢,转身就奔了后院,不到片刻,丫鬟婆子十几个,簇拥着满脸惊恐焦急的唐赛花小跑了过来,凤七立刻狂喜喊道,“姑姑,姑姑,快给我解药,我中了那毒,我不想死!” 唐赛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道,“那是无解毒,没有…没有解药。” 凤七死死抓住她的双腿,怎么也不肯相信,喊着,“姑姑,不要吓我,你一定有解药,一定有,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唐赛花被她推搡得踉跄欲倒,司马睿上前一把扶住母亲,踢开凤七,怒道,“我娘说没有就没有,谁让你学艺不成,伤人不成反伤己。” 周易凡扶起凤七,脸色铁青,压下心里火气,问道,“师姑,这毒当真无解?到底有何害处,请告之师侄!” 唐赛花脑中轰轰作响,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巨毒会用在侄女身上,她以后要怎么与兄嫂交代?凤七可是唐门这一代的独女,一旦丧命,唐门岂不是彻底绝了后? “这毒是我几年前从毒圣那里所得,没有解药,一旦沾染上,三日后全身溃烂而死。” 凤七绝望的痛哭失声,“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大师兄救我,姑姑救我!” 院中一片寂静,虽然众人瞧不起背后偷袭的下作手段,但是要眼看着这样一个如花少女全身溃烂而死,也觉有些不忍。 木艾牵了欧阳的手,笑道,“你看吧,恶人自有恶报,不用你平白脏了手。” 欧阳点头,收了刀,“走吧,这里血腥气太重!” “好,”木艾应下,低头问几个孩子,“你们可是见识了江湖,舍得跟妈妈回家了?” 几个孩子想起当日的骄傲自负,想起急于离家时的不孝无礼,脸色都有些红,连忙点头。 木艾轻笑,一手牵了欧阳,一手揽着几个孩子就要出门去。 那唐门三师兄却猛然跳到他们一家面前,厉声喊道,“你们伤了我师妹,怎么就想这般走掉?” 木艾一愣,突然笑出声来,扭头看看似乎皆有此意的唐门几人,说道,“她背后放毒针害我们母子不成,反倒伤了自己,纯粹的自着自受,我不追究她暗害的罪责,已经算是宽仁,难道要我留下给她偿命?这天下还有的这样道理?” 说完,她眉梢一挑,看向站在台阶上眼神闪烁的司马渊,“司马老爷子,你们万剑山庄不会也有留下我们一家的意思吧?” 司马渊听得凤七之毒无解之时,心里就一直在权衡,唐门是武林暗器第一家,这凤七又是唐家独女,如若当真毒发死去,他们万剑山庄不论怎么辩驳都难免会被唐家迁怒。 原本山庄就因为黄普德勾结邪风殿大大损毁了声名,如果加上唐门的报复,定然会越加不堪。左想右想,最好的法子,都是把这玄刀客一家留下,到时唐家要打要杀,就与山庄无关了。只是,现在当着武林诸人的面前,他又不能罔顾是非曲直,强硬留人。说不得要找个好借口,勉强做块遮羞布了。 顾老爷子是众人里最清楚木艾一家身份的,生怕司马渊不明实情之下,犯下大错。 他与同样有此担忧的老祝头几人对视一眼,就要伸手去拉老友的袖子,却未曾想,司马渊已经先开了口,“景大侠,景夫人,今日武林大会突逢变故,幸得景公子示警,老夫及众位武林同道自然感激不尽。但是,如今唐门独女毕竟因为你们的关系,命在旦夕,怎么也要给唐门一个交代。不如景大侠一家先在我这山庄住些日子,待唐门主到此,再将今日误会解说一二,如何?” 木艾闻言,哈哈大笑出声,“不知司马庄主,今年贵庚啊?不会是已经老到是非不明了吧?你们万剑山庄请得诸位武林同道举办武林大会,却因为您那女婿做了内奸,差点尽皆殒命在此,我家小儿示警在先,反噬邪术在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你那儿媳却又赠毒与唐门女,背地暗害我们母子,可谓恩将仇报,简直无法言表其可耻。我们一家念在恶人自食恶果,宽仁揭过此事,不想再多追究,你们山庄却偏偏要强行留下我们。老庄主,你是江湖老前辈,可否为晚辈一家解惑,这难道是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势力大就可以不讲道理?” 司马渊脸上青红交错,掩在袖中的双手气得直哆嗦,他少年成名,继承山庄庄主之位后,在江湖上更是地位超然,什么时候被人当着众多同道的面儿如此嘲讽过,当真是羞恨得想要提剑上前扎木艾一个透心凉,但是此事山庄并不占理,强行留下人家确实有些说不过,可是不留下,又没法对唐门交代。 “景大侠一家对我们山庄,以及众位武林同道的相救之恩,老夫怎么会忘。之所以希望景大侠一家留下,也是有重重感谢之意,还望景大侠、景夫人赏老夫个薄面,在庄里多住几日。” 这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无论无何也不能放木艾一家走人的意思。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眼底皆有怒色,真是给脸不要脸了,当他们一家好欺负不成? 那三师兄也在一边叫嚣,“伤了我师妹,你们还想跑,做梦!” 欧阳心头火起,闪电般的欺身上前,只一个照面就点了他的穴道,左右开弓十几巴掌,打得他立刻口鼻窜血,脸面肿如猪头。 木艾扑哧一笑,伸手拦了,说道,“好了,别脏了手。咱们又不是害怕要逃跑,既然他们不想要咱们放过他们,咱们就顺了他们的意,可好?” 欧阳挑眉,冷若冰霜的眸子在场中扫视一圈儿,低声说道,“随你。” 第四百七十七章 寿星老上吊 木艾挽了他的胳膊,回身看向恼怒的唐门众人及司马渊,笑道,“都说江湖是最讲道义的地方,其实在我看来,应该把道义两字,改成实力才对。 既然众位觉得我们一家没势力没实力,很是好欺负,一定要我们一家留下,那我们也不好推辞,只不过,这山庄人人皆擅于狡辩,是非不分,我不能让孩子们住与此处,沾染这些恶习,所以,说不得,还要借山庄门外的空地一用。” 司马渊等人见她笑意盈盈,脸上没有半点儿恼怒模样,心里忍不住就犯了嘀咕,虽说景琨身手算得上一流高手,但是要与他们山庄或者唐门作对,绝对毫无胜算,为何这景夫人如此笃定冷静?最重要的是,他们为何要借门外空地,难道他们要席地而睡? 未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来,木艾已经不耐烦再等,挥手收了大门前的擂台,与欧阳一起带着孩子们直接走出了大门,挪出自家的别墅落在空地上,几个孩子欢呼一声,开门跑了进去,逐次点亮各个房间的灯火,那橙黄色的灯光就从透明的玻璃窗里透了出去。 院内众人从那大开的门里看得是清清楚楚,彻底明白了木艾借空地的用意,当然也随即惊得目瞪口呆,就连状若疯狂的凤七也忘了哭号,正欲伸手揉揉眼睛,半空里却突然掉下一个庞然大物来,哐当一声巨响,在众人面前摔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那红色地毡,那木架子,不就是刚才那突然消失的擂台! 院中之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如若这擂台刚才是从他们头上落下,那他们现在还有命在吗? 顾云生与老祝头儿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叹气,上前半是埋怨,半是惋惜的说道,“司马老友,你今日当真是做错了。” 司马渊张口欲言,却开合半晌,才终于找到声音,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这一家不姓景!” “男子复姓欧阳,江湖名号金面战神!” “女子复姓木仙,江湖名号无影针!” “至于,他们一家的封号,就不必说了吧!百花有几个姓木仙的女子?” 顾老爷子、老祝头儿、老酒鬼等人一句一句,直砸得司马渊头晕欲倒,也彻底证实了他心底那早已清楚却极力不愿承认的猜测。 唐门几人连同唐赛花母子也懵了,刚才凤七下手差点害死了百花的亲王、皇子、郡王,人家本来没打算追究,凤七毒发丧命,这事就算完结了,可是他们却欺负人家势单力薄,强行将其留下。纯粹的寿星老上吊,硬是给自己寻了条死路! “木仙府?” “梵天宫?” “亲王?皇子?” “仙夫人?对,一定是那仙夫人。这凭空取物的仙术,咱百花只这女子一人习得!” “怪不得,刚才那鬼面的邪眼都败在几个孩子手下,这仙夫人会仙术,她的子女定然也个个不凡!” 一众武林人士全都醒过神来,立刻炸开了锅,以前只听过传闻,今日他们可是亲眼所见,原来刚才那女子就是会仙术的仙夫人,百花的女亲王,那男子就是他们心里泛酸时骂做走狗,背地里却羡慕已极的梵天宫首领。这叫他们如何不惊诧? 顾老爷子看着院外那座灯火通明的小楼,叹道,“你们如果刚才不仗势逼迫,以仙夫人的软心肠,唐家丫头拼死请罪认错,哪怕没有解药,她也能想出什么新奇法子救上一救,可惜…” 司马渊悔得场子都青了,一揖到地,连声恳求,“顾老哥,咱们相交几十年,今日你可一定要帮老弟一把,老弟也是为了山庄百年基业,才出此下策,哪知他们一家是这样的背景?” 说完,他又转向祝老头等人,“几位老哥也一定要帮老弟求求情,老弟一时鬼迷心窍…” 老酒鬼一摆手,为难说道,“司马老友,不是我们不帮忙,我们也是前几日与这夫妇俩同桌喝了两杯酒,跟本谈不上什么交情。”说完,他看向顾老爷子,“倒是顾老哥与他们一路南来,说不定能说上几句话。” 司马渊立刻上前拽住顾老爷子的胳膊,顾老爷子皱眉沉吟半晌,只淡淡瞟了一眼场中几百武林同道。 司马渊会意,连忙唤人收拾院子,也无心去看那鬼面殿主的真面目,直接废了武功,扔进山庄后面的地牢,严加看守,黄普德和一众黑衣人的尸首,找个山弯空地挖坑埋掉,殒命的江湖同道则抬去后院空房,铺上冰块镇着,等着家眷或者友人来凭吊收尸。 院中的众人也在几个老爷子的劝说下,回了各自院落。 司马渊坐在大厅里,脸黑得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深,唐赛花垂首站在一旁,半晌抬头看了看客座上狼狈的侄女和脸色古怪的儿子,狠狠咬了咬牙,说道,“公爹放心,儿媳自己惹下的祸事自己担着,我这就去给那仙夫人磕头请罪。” 司马睿快步上前拦住母亲,说道,“母亲稍等,还是再商量一下对策吧。”说完,他眼色有些不善的看向凤七等人,说道,“再者说,那毒针又不是母亲所发,要去磕头请罪,也不应该母亲去。” 凤七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突然听得有一线生机,就如同从地狱升入天堂一般狂喜,可是那能救得她性命的人,居然又是她极力欲除掉的情敌,她一时心里苦辣参半。 周易凡扭头看着院外的那处灯火发呆,心中同样五味陈杂,原来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居然是护国仙夫人,百花第一尊贵的女子,传言里的下凡仙子,这叫他如何… 心底长叹一声,“师妹,本就是你有错在先,去磕头赔罪吧,毕竟现在保命要紧,如果你有个好歹,师傅师娘该何等心伤。”说完,他又上前两步,给顾老爷子等人行了大礼,诚恳说道,“诸位前辈,请无论如何卖我们唐门一个情面,帮忙说上两句好话,只要我师妹能保得性命,我们唐门上下必定牢记诸位前辈的援手之恩。” 那脸色青白的二师兄与狼狈的三师兄,也连忙上前一起行礼恳求。 顾云生与老祝头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是相交几十年的老友,怎么也不能不管,再加上唐门的情面,他们说不得要厚着脸皮上门试试了,“说实话,今日这事,你们唐门和司马老友做得有些不地道。我当时也没立时拦下你,为他们一家说句公道话。现在再去求情,人家恐怕也不见得能卖我这个脸面。不过,你们先去求求看,让人家出出气。明早儿我们几个就上门拜访说情。” 司马渊大喜,连连道谢,突然想起一事,又吩咐司马睿,“这些时日,娄家两兄妹不是与仙夫人的子女一起吃住,想必交情甚好,你去请了他们过来…不,还是我亲自走一趟,请他们明日也去帮忙说和两句。” 说完他就带着司马睿起身匆匆去了后院,顾老爷子等人也自摇头叹气去歇息,一时间大厅里剩下了唐赛花与唐门四兄妹。 唐赛花双手死死绞着手里的帕子,半晌起身带头走出门外,挥退了欲上前伺候的丫鬟婆子,慢慢出了大门,直挺挺跪在别墅外十米外,高声喊道,“妾身唐赛花,特来向仙夫人赔罪!” 周易凡伸手压着凤七的肩膀,欲让她跪下,凤七却闪身躲开,眼里满满都是委屈,死死瞪着他,问道,“师兄,你要我跪她?” “不是我要你跪,是你要为了你能活命而跪。”周易凡心头怒气高涨,掀起长衫跪了下来,冷冷说道,“难道你想烂成一副枯骨。” 凤七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牙齿咬得下唇发白,双腿一软,噗通跪了下去,那二师兄和三师兄对视一眼,也跟着跪了下去。 周易凡高声说道,“唐门周易凡,携师弟师妹向仙夫人请罪,师妹年幼莽撞,犯下如此大错,我们唐门愿意担下所有罪责,只求夫人息怒,高抬贵手,施展仙术,救师妹一条性命。” 凤七张了张嘴,可是赔罪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半晌终于喊出一句,“求仙夫人为我解毒!”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无数巨石凭空落下,砸得七八步外几颗碗口粗细的柳树枝叶纷飞,再一眨眼的功夫,那石头又突然消失,只留下一地残枝碎叶。 唐赛花眼里闪过一抹惊惧,肩膀彻底榻了下来,低声说道,“都不必说了,跪着吧。” 别墅里,幸儿侧耳听了听外面再也没有人高喊,就笑嘻嘻的凑到欧阳身边,说道,“爹爹,他们怎么不喊了?” 欧阳温温一笑,“定是你妈妈嫌吵了。” 辛巴和诚儿也凑上前来,扯了脖子上的噬天牙齿,一边把玩,一边笑道,“爹爹,这牙齿真神奇,那噬天长什么样子,爹爹怎么杀死它把牙取回来的?” 欧阳想起当日深山里的惊险,不愿多说,摇头道,“你们好好戴着,别丢了。” 辛巴和诚儿还想再问,木艾已经端了两盘菜出来,笑道,“你们别缠着爹爹了,赶紧都洗手吃饭了。” 几个孩子欢呼一声,嘻嘻哈哈去洗了手,然后团团围坐在红木大餐桌旁。 木艾把一大盘炸鸡腿摆在桌子中间,这才摘了围裙套袖,同欧阳坐在主位,笑道,“先吃饭吧,吃完了,都跟妈妈说说,你们一路的见闻。”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一家团聚 辛巴和诚儿的眼眸深处暗了暗,但是立刻又笑嘻嘻的说道,“妈妈给带的银子多,我们吃遍了所有酒楼,但是都没有妈妈做的菜味道好。” “对啊,姑姑厨艺天下第一。” 木艾笑着给他们各夹了一个鸡翅在碟子里,“你们胃口在家里都被养叼了,这些日子一定没有好好吃饭吧,我怎么看着好像瘦了许多。” 幸儿撅了小嘴儿撒娇,“妈妈偏心,只给两个哥哥夹菜,都不理幸儿。” “怎么不理,妈妈最想幸儿了,来,这是你爱吃的清炒笋。”木艾连忙给小女儿和涛儿大禹各夹了他们爱吃的菜色,话头儿也就被岔开了。 一家人分开许久,终于又能坐在一处热热闹闹吃着晚饭,都很是欢喜。 饭后,幸儿极勤快的帮着妈妈收拾了饭桌。木艾从空间里拿了七八种水果出来,放在茶几上,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说起路上的见闻。 大禹亲手剥了砂糖橘捧给妈妈,然后羞赧的说起当日被如烟纠缠一事,辛巴和诚儿听得有女子死活要给大哥做妾,都笑得不行,一个扮了女子扭捏着、翘着兰花指说,“公子,奴家愿意为你洗衣做饭,你就收了奴家吧。” 另一个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深情而绝望的说道,“我家中已有婚配,恐要辜负小姐的厚爱了。天神若是有知,就让我们下一世再结夫妻吧。”说罢,两人抱成一团,悲悲戚戚哭了起来。 两个淘小子,在那曲丰园受了半月苦,倒也听得那么几句这种郎情妾意,缘定前世今生的段子,此时就拿出来调侃自家大哥,把大禹羞得脸色红得发黑。 木艾揽着小女儿,被两个活宝小子惹得笑得肚子疼,又怕大儿羞窘,勉强忍住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家世富贵,你又是家里长子,说不得以后还有多少女子会不知廉耻的贴上来,以后言行定要谨慎一些,好心救人也不见得都有好报,不要忘了妈妈给你讲过的那农夫与蛇的故事。” 大禹起身行礼,低声说道,“大禹谨遵妈妈教诲。” 木艾拉了他坐下,拿了个苹果塞到他手里,又问两个淘小子,“你们这些时日都去哪里疯玩了,跟妈妈说说。” 辛巴立刻跳到她身边,笑嘻嘻的说道,“妈妈,我和诚儿哥在清河县差点被小贼把背包偷走,幸好有个曲艺班的杂耍小童,出言提醒我们,才免了破财之灾。” “姑姑,那小童叫小狗子,和我们年纪相当,在曲艺班里被饿得骨瘦如柴,特别可怜,我和辛巴就去求了十七掌柜,把他赎出来留在食为天当伙计了。”诚儿也挤到跟前帮腔。 木艾微微皱了眉,“咱们家的几个铺子都是做吃食的,如果有人起了歹心陷害,也极容易下手。所以,铺子里的所有人手都是死契买断的。你们知恩图报是好事,赎了他出来,送些银钱给他过活,或者送他回家都好,怎么留在铺子里了?” 辛巴抱了妈**胳膊撒娇,“妈妈,小狗子救了我们的命…” “救命?”木艾立刻瞪大了眼睛,“你们碰到什么事了?” 辛巴说漏了嘴,连忙给诚儿使眼色,诚儿眼珠儿转了转,笑嘻嘻道,“姑姑,我和辛巴丢了背包,就没有银子吃饭了,岂不是要被饿死,所以,小狗子就是救了我们的命。” 木艾见两个小子互相打眼色,猜到他们有事瞒她,待要再细问,坐在一旁的欧阳却轻轻扯了扯她背后的衣衫。 欧阳是从来不干涉她教育孩子的,此时这般,定然是有缘故。木艾只得装作相信的样子,笑道,“那好吧,既然他对你们有援手之恩,就留他在铺子里吧,不过,下不为例。” “是,妈妈(姑姑)。”两个小子立刻应了,他们放下了心中大石,就眉开眼笑的吹嘘起如何潜进山庄,如何发现恶人诡计的经过,听得众人跟着提心吊胆,惊呼连连。 几个孩子离开家后,虽说觉得事事惊奇,但到底还是初次离开妈妈,心中怎么也不如在家里那般踏实,夜里不论在哪里睡觉都要留得三分警觉,特别是因此吃过亏的辛巴和诚儿,逃出曲丰园后,几乎就没睡过囫囵觉。 此时他们终于回到妈妈身边,回了家,身心里藏着的疲累就涌了出来。一家人说着闲话不到半个时辰,几个孩子就开始打了哈欠。 木艾立刻撵了他们去睡觉,几个孩子还有些恋恋不舍,她只得与欧阳一起,领了他们上楼,各自安顿睡了。 夫妻俩相携下了楼,木艾笑着指了外面,“崔猛他们几个兄弟应该都在外面呢吧,你去把人请进来,我去准备几个菜色,也让他们好好吃顿饭。” 欧阳心疼她疲累,微微皱眉说道,“问几句话就好,明日再准备酒菜吧。” 木艾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人家为了咱们孩子奔波,你可不能这么重色轻友,赶紧请进来,菜色都是现成的,热热就行了。” 欧阳这才点头,看着她进了厨房,就走到门外,冲着四面深沉的夜色,快速比了两个手势。 周易凡和唐赛花几人还以为他们跪地请罪多时,终于让仙夫人心软了,可惜,喜色还没等布满整张脸,却又僵住了,原来,那左前方的草丛和灌木后,不知何时突然冒出五个黑衣人来,几个纵跳就上了别墅的台阶,纷纷低头施礼,口称,“首领!” 很明显,欧阳是出来唤属下的,并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那三师兄就忍不住恼怒的喊道,“欧阳首领,我等前来赔罪,还望仙夫人拨冗相见。” 欧阳冷冷扫了一眼过去,那眸里的杀意哪怕隔着几丈远都让几人心下一抖,周易凡狠狠瞪了师弟一眼,呵斥道,“闭嘴” 那三师兄心里惧怕、恼怒混成一团,最后还是恨恨低下了头。 瘦猴笑嘻嘻看了他们一眼,低声问道,“首领,可要我们给他们些教训?” “不必,先进来吧。”欧阳摇头,领着他们进了大厅。 木艾刚才做饭时就已经多做了几样肉菜,此时又麻利的炒了两个青菜,就端了出来,凑成齐整的六菜一汤,笑着招呼瘦猴和崔猛等人入座。 空间里埋的好酒起出来两坛,木艾亲手捧着斟满酒碗,瘦猴等人惶恐站起,却被她挥手示意坐下,然后同欧阳一起举碗,说道,“这一碗酒,是我们夫妻敬兄弟们的,几个孩子顽皮,一路上让兄弟们跟着挨累了。” 崔猛瘦猴等人得首领夫妻如此厚待,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熨帖,连忙端碗答道,“夫人严重了。” 憨牛也粗声说道,“我们好吃好喝,一路跟着游山玩水,比以前出任务可好太多了。” 崔猛等人也笑着附和,一口干了酒碗里的果酒,大口吃喝起来。 木艾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又熟知他们这样的壮汉饭量大,准备的菜色和米饭,都是分量十足。直吃的几个人连连叫好,肚腹如鼓。 饭后,众人移到厅里,细细说起几个孩子一路大小诸事,木艾听得两个孩子在曲丰园里那般受苦,心疼的眼圈儿都红了,牙根紧咬着,恨不得抓住那两个假阎王,活活抽死他们才好。 瘦猴和憨牛本就觉得让小公子们受了苦,心里有愧,互相对视一眼,就跪了下来。 木艾连忙扶起他们,伸手抹了眼角的泪水,勉强笑道,“侯兄弟、牛兄弟不必多心,我当日放他们出去,就是为了让他们吃些苦头,这般饿上两顿,挨上几鞭子,与性命无伤,正合我意。再说两个小子也报仇了,以后必定因此多长记性,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瘦猴和憨牛心中这才好过许多,众人又闲话几句,木艾就让欧阳引了他们住到旁边的两间客房里。 欧阳安顿好几人,出来时,不见了木艾的身影,连忙上楼去看,果然,她正趴在辛巴和诚儿的床前,轻轻抚摸他们的头,眼里的泪珠儿滴答落下,无声的砸在锦被上。 他心疼的上前,搂了她,低声说道,“怎么哭了?” “我后悔了,早知道他们出去要吃这么多苦,我怎么也要圈着他们多学几年武艺,再出来行走。”木艾抽噎着,拿了欧阳的袍子当帕子,狠狠擦了两下眼睛,突然想起神山之上得的那些好药,又问道,“你当日受伤时吃的那些灵药,不是能增长功力吗,过几日事情了了,给几个孩子都吃几株。如果他们身上有了几百年的内力,必定不会再受欺负。” 欧阳心里好笑,叹气劝道,“他们太小,那些药材太过霸道,反而对身体有害。不如等他们成年之后再请金老爷子看护,才更稳妥一些。” 木艾也觉有理,就点了头。 欧阳扶起她,轻笑,“两个孩子吃了苦头,懂事许多。你就别担心了,睡吧,明日还有事。” 木艾伸手又给两个小子,掖了掖背角,在他们额头上亲了亲,这才挽着欧阳开门出去。 黑暗里,原本酣睡的诚儿和辛巴,同时悄悄睁开了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里涌出… 好半晌,辛巴狠狠抹了把眼泪,低声说道,“睡吧,诚哥,明早还要跟着哥哥们练武。” “嗯。” 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两个小子眼角带着泪珠儿渐渐睡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 有客到 秋日的早晨,格外清朗,山间自在的风卷起树林里的薄雾,欢快挥洒着,蔓盖了大地,房屋和草木,四处一片银白。 木艾站在灶前,轻声哼着歌,手里长长的木勺搅着锅里的红枣黑米粥,间或又给旁边的灶膛里添些柴火,那眼灶火上蒸了包子,五寸长的大虾剥好拦腰截成两段,加上猪肉和鲜嫩的韭菜扮成馅料,吃的时候沾上一点老醋,鲜香得味道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了。 一家人里,几个孩子都是极喜欢这包子的,所以她天色未亮就爬起来准备。 欧阳一头汗水的从外面走进来,伸手从背后揽住她,笑问道,“做了什么,味道这么香?” 木艾扭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随即用袖子抹了嘴巴,嗔怪道,“怎么一身的汗,快去洗洗,否则不给吃饭。” “好。”欧阳笑着在她脸上回亲了一口,这才转身回房洗漱。 不多时,父子几人都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衫,神清气爽的走下来。 大禹是竹叶青的锦缎长衫,衣角领口都用银线绣了云纹,羊脂玉冠束了头发,嘴角微微翘着,极显温润稳重。 涛儿则是一套宝蓝的云锦衣衫,配了玉带,赤金的发冠,贵气而儒雅。 诚儿和辛巴从小喜穿红,人又长的白胖,今日一个穿了朱红,一个穿了火红,配了秋香色的绣花腰带,衬得他们好似一对儿孪生子,灵秀而可爱。 幸儿也换了一套淡妃色的轻纱衣裙,裙角用金色的丝线绣了几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好似随时都能从衣上飞下一般,她很是喜欢,几步跑进饭厅,扑过去抱住妈妈问道,“妈妈,我这套衣裙是谁做的?这蝴蝶真漂亮。” 木艾被小女儿撞的身子一晃,连忙扶住桌沿儿,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笑骂道,“怎么和你哥哥一样莽撞,打翻了米粥怎么办?” 幸儿吐吐舌头,笑嘻嘻道歉,“妈妈,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木艾无奈一笑,一边摆碗筷一边说道,“这衣裙是惜春前些日子给你做的,蝴蝶应该也是她绣的。” “我怎么不知道惜春姐姐绣工这么好,妈妈,我也想学。” 难得皮猴子似的小女儿想安静坐下学绣花,木艾当然举双手同意,“行,你既然想学,我就让惜春教你,你也十岁了,不能再跟着两个哥哥疯玩了,也该学些女孩子应该会的活计了。” “谁要学活计啊?”欧阳领着大禹几人走进膳厅,出声问道。 “幸儿要学绣活,等学好了,要给咱们都做件衣衫呢。”木艾笑吟吟让了他坐在身旁。 幸儿本来一时兴起说要学绣花,正有些后悔以后不能和哥哥们玩耍,但是听得妈妈这么一说,立刻挺直了腰身说道,“对,我要学绣活,然后给爹爹妈妈和哥哥们做天下最好的衣衫。” 辛巴本来想说什么,却被妈妈一个眼风儿扫的立刻吞了回去,好不容易小女儿要学绣活儿,木艾怎么能容许小儿子打击她。 一家人说些闲话,配着四盘清爽小菜,喝粥吃包子。 大开的玻璃窗外,远远可以看见,瘦猴等人坐在树下,手里捏着包子也在大口吃着。 木艾不愿欧阳多想,就笑道,“崔猛他们早起就守在外面,连吃饭都不愿回来。” 欧阳替她夹了一块糖醋藕片,瞟了一眼外面,“吃完饭,那边就该来人了。” 木艾点头嗤笑,“他们真当我是没脾气的面人儿,居然求我救那个想杀我的人,真是笑话。” 欧阳道,“咱们虽然不惧唐门,但所有江湖人都在看着,恩威并施,震慑一下就好,以后孩子们毕竟还要出来行走江湖,” 木艾微微皱眉,咬了一口包子,把里面的大虾仁夹出来给小女儿,说道,“顾老爷子恐怕一会儿就该上门来了,若是要解那毒,咱们只能给些泉水和药材,我可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欧阳温温一笑,“只要救就好,活不活,与我们无关。” 木艾会意,挑眉一笑,“听你的。” 一家人吃了饭,几个孩子坐在客厅,辛巴难得肯安静下来帮着大哥核账,涛儿就带着幸儿和诚儿习字。 木艾夫妻俩相携上楼换了一套见客衣衫,刚下来,尚未坐定,瘦猴就进来通报道,“首领,外面有两兄妹求见,说是大公子的朋友。” 大禹猜到是娄家兄妹,连忙站起身,走过来,说道,“妈妈,这兄妹俩出自明月城娄家,与我们一路南来,很是熟识。” 涛儿也帮腔道,“姑姑,我们在山庄这几日,受他们很多照顾。” 木艾笑道,“有朋友上门来拜访是好事,迎他们进来吧。” 大禹和涛儿道谢,相携出门去,不到片刻,就迎了娄家兄妹进来。 这兄妹俩一直把大禹几人当做普通小富之家的子女,昨晚猛然听得他们身份如此尊贵,实在难以置信,正坐在屋中庆幸他们没有轻慢他们,就被随后而至的司马老爷子拉住,万不得已今日上门,来帮忙说情。 在门口处两人乍一见大禹和涛儿两人换了衣衫,通身的贵气优雅,娄长忆还罢了,只是觉得有些生分,娄玉英那心里可就五味陈杂了,有后悔,有自卑,有羞愧,脸上青白交替,很是热闹。 两人进了大厅,惊奇于屋中与众不同的摆设装扮,愣了一下,这才看见沙发上坐着的木艾夫妻,两人立刻微垂了头,恭恭敬敬见了礼,木艾笑着虚扶他们起来,然后说道,“这几日大禹他们兄妹与你们同路,累得你们照料了。” 娄长忆连忙说道,“夫人客气了,是我们兄妹受欧阳兄弟…不,受郡王殿下照料才对。往日不知内情,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郡王、郡主勿怪。” 木艾挑挑眉头,知道这两兄妹是因为他们身份的转变,有些生分了,不过这是孩子们的事情,她也不便插手。 于是扭头唤了大禹上前,笑道,“一会儿可能还要有客人到访,你带着弟妹与娄公子、楼小姐去二楼花厅坐坐吧。” “是,妈妈。”大禹应了,笑着说道,“娄兄,我们兄妹的住处在上面,请随我上去小坐片刻。” 娄玉英想起刚才司马渊老爷子的嘱托,就要张口说话,却被兄长拽了衣袖拦住了,几个孩子齐齐上了楼,客厅里就安静了下来。 木艾倚在欧阳身上叹气道,“这娄家的小子看着倒是个懂礼的,希望他不会因为身份疏远大禹和涛儿。” 欧阳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江湖儿女豪气,没那么多说道。” 木艾撅嘴反驳,“对啊,那外面还跪着好几个豪气的呢。” 两夫妻正说着,瘦猴又在门外通报,“禀首领、夫人,顾老爷子与几位江湖前辈到访。” 木艾直起腰身,抿抿鬓发,叹气道,“真是不让人消停了。” 欧阳替她理好裙角,牵着她出门去迎。 顾老爷子对这别墅是熟门熟路的,客套两句,进了大厅,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苹果,一边啃一边抱怨道,“仙丫头,你这里可有什么好吃食,舍些出来给我垫垫肚子,那山庄里的吃食简直像喂猪的。” 跟在他身后的老酒鬼等人哈哈大笑,山庄原本吃食做的味道就一般,又经了昨晚那事,人心惶惶,自然做不出什么好吃食,他们早晨只喝了几口熬糊的粥,就赶过来求情了,顾老头念叨了一路要蹭些好吃食,果然一进门就张口要吃的了。 众人一笑,把站在最后的司马渊笑得很是尴尬,却也化解了那种无形的对立气息。 “刚刚蒸了三鲜馅的包子,如果老爷子不嫌弃,就将就垫垫肚子吧。” “好,老头子最爱的就是三鲜馅,早知道你这儿吃包子,我一早儿就跑来候着了。” 木艾笑着转身进了厨房,端了两盘包子,又从空间里拿了两盒点心,两盘水果,凑成六样,用托盘端了进厅。 顾老爷子当先就抓了一个包子在手,大口吃了起来,边吃边嚷着鲜香,惹得旁边老祝头,老酒鬼等人都有些馋涎欲滴。 木艾看得好笑,就说道,“前辈们也尝尝晚辈的手艺吧。” 几个老头儿立刻大喜,毫不客气的也吃了起来,顾老爷子眼见那包子就要见了底,连忙又拿了一个握在手里,嗔怪道,“早知道,就只我自己来了,带你们没有大用,还抢我的包子。” 几个老头齐齐瞪了他一眼,也不理会,继续美美的吃着。 木艾亲手给他们倒了茶水,等着他们吃饱喝足,也不啰嗦,直接说道,“顾老爷子,晚辈知道你是为何而来。如果是别人,这事情绝对没有转圜余地,但是,我们母子南行游历,多亏老爷子一路护持,特别是在花都半月山上,老爷子重信重义,我铭记在心。所以,万剑山庄赠毒强留一事,我们看在老爷子的情分上,就不追究了。” 司马渊闻言心里长长松了口气,不管哪朝哪代,武林人都忌与朝廷作对,莫说万剑山庄还没有坐上号令武林的盟主之位,就算得了武林同道忠心维护,也不能与一国之力相抗衡。昨夜那毒针扎到了唐凤身上,是万剑山庄的幸事,否则,这亲王郡王皇子,伤了任何一个,今日万剑山庄恐怕早就不在了,他们一家只有亡命天涯的下场。 第四百八十章 交情与买卖 如今木仙府和梵天宫不追究了,他们山庄就算保住了,若是再能救得唐凤一命,避过与唐门结怨,以后山庄多为江湖同道做上几件好事,过上十年,难说万剑山庄的声名不会比今日更响亮。 司马渊心中盘算的挺好,可惜,世上事情哪能事事都尽如他意。 顾老爷子几人也在为难,木艾未等他们开口就答应了不追究万剑山庄的罪责,但是也把他那点薄面用尽,实在有些开不了口,再要求人家救治仇人。 木艾也不提这话茬,笑盈盈请众人吃水果点心,偶尔与老酒鬼等人,说上两句闲话。欧阳则是一言不发坐在一旁,脸色沉郁,大有不亲手杀了凤七替妻儿报仇,已经是给众人颜面的架势。 这般拖着,日头渐渐就升到了正中,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众人停下闲谈,向门口看去,瘦猴笑嘻嘻抱拳说道,“首领,那唐家小丫头,好像是身上的毒发作了,正在哭闹。” 司马渊惊道,“期限不是三日吗,怎么现在就发作了?” 老祝头微微皱眉说道,“毒圣平生制毒最是霸道,也许就是现在开始发痒抓破血肉,三日之后才全身腐烂死去。” 顾老爷子见木艾眉头微皱,眼里似有些不忍之意,于是借机开口说道,“仙夫人,这唐门以暗器闻名,传承多少代,这一辈只有唐凤这一根香火,唐门上下都指望她能招婿继承家业。如果她今日真死与此处,你们一家难免会惹来唐门嫉恨。虽说这事都是唐凤咎由自取,你们一家也不好欺负,但是走江湖,讲究的就是多朋友,少冤仇,万一唐门隐隐不发,暗中窥探,将来说不准哪一日发作,恐怕也会有些麻烦啊。” 木艾微微一笑,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老爷子讲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也知道您确实也是为我们一家考虑,但是,我贵为百花亲王,夫君又是梵天宫首领,今日已经不再追究万剑山庄的冒犯,如若再救治了仇人,那整个武林,恐怕人人都会以为我们一家好欺,以后几个孩子行走江湖,岂不是什么人都敢上前招惹。” 顾老爷子叹气点头,如若有人欲杀他,却反倒误伤自己,他不上去补两刀就算仁慈了,更别提救治了。但是,这唐门门主唐傲天,在江湖上也是少有的侠义之人,与他们几个老头子,也算熟识,今日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他的不孝女毒发身亡… 司马渊听出木艾话里明显还有怨气,顾老爷子他们不好再说什么,就狠了狠心撩起袍子,跪在木艾夫妻身前,一个头磕到地上,说道,“仙夫人,欧阳首领,昨晚都是老夫心急难与唐门交代,才一时糊涂,冒犯了夫人,老夫实在罪该万死,我万剑山庄愿意接下夫人一切惩处之法,只求夫人施以援手救治唐凤。我万剑山庄和唐门以后必定以夫人之名马首是瞻,听凭夫人调遣。” 木艾淡淡瞟了他一眼,没有半点儿相扶的意思,抬手喝了一口茶,微微笑道,“江湖真是个奇妙的地方,一切都是凭实力说话。如若我们一家没有亲王郡王之类的头衔,恐怕跪下磕头祈求的就是我们了,而且老庄主也不会就为了我们磕的几个头,想起什么狗屁公道正义,到底还是要把我们这些受害人送给唐门出口恶气,以保全你们山庄不被唐门怨恨。老庄主,真是好打算,天下的好事都被你想尽了。” 司马渊所有心思都被木艾揭破,一时想要辩驳,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他堂堂江湖成名剑侠,武林第一大山庄的庄主,平生还是第一次跪地受人嘲讽,那心中悲苦简直难言极了,他一张老脸白了青,青了红,红了黑,最后就差吐血而亡了。 可是,为了山庄声名,为了祖辈百年基业,他只能死死忍着,就如同木艾所说,江湖最讲究实力,此事山庄落了下乘,他除了舍出老脸跪求,再没有别的办法。 顾老爷子几人见一向骄傲的老友如此,脸上都带了尴尬之色,有心相扶,劝上两句,又不知如何开口。 木艾看着司马渊那张猪肝脸,才觉心中出了一口恶气,淡淡抬手说道,“老庄主起来吧,我们一家小门小户,可没那个权力调遣什么门派,也不想调遣。实话告诉你吧,你求也没用,就算我不计较她对我下毒手,我也没有什么灵药救她。” “不可能?”司马渊明显不相信,质疑冲口而出,随即又连忙改口,“仙夫人仙术神奇,百花皆知,百姓医馆里更是从不缺好药,夫人想要解这毒就一定能解。” 木艾嗤笑一声,“我开了医馆,难道就会医术不成。” 顾老爷子见老友还要辩驳,怕他惹怒了木艾,连忙上前扶了他起来,重新落座,然后开口问道,“仙夫人,老头子我跟随你们一家南下,倒是知晓你不懂医术,但是,你那里有些好药材天下难寻,不如,老庄主找人给唐家丫头诊治一二,缺了什么药材,再从你这里买上一株半株的,可好?” 木艾和欧阳对视了一眼,都觉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慢慢点头,“医馆开门做生意,药材卖谁都是卖,今日,看在老爷子的情面上,我先应下了,不过,我这里也不保证什么药材都有。” “好,就这么说定了。”顾老爷子大喜过望,他当日在山谷里小住时,可是见过金老爷子在木艾得的许多好药材,当然也不把她那后半句话当真。 事情有了转圜,众人也都放了心,齐齐告辞,木艾和欧阳送了他们到门口,看着唐门几人和唐赛花因为跪得久了,膝盖坚硬难行,狼狈的被人抬回去,互相笑笑,携手回了屋子。 随后,娄家兄妹也下楼告辞,木艾看着几个孩子神色都很愉悦,显然详谈甚欢,也我他们没有失去朋友而欢喜,下厨做了午饭,一家人吃了,各自小睡。 刚刚起来就听得顾老爷子再次来访,武林大会汇聚了整个百花武林大部分人手,虽说像金老爷子那样名头响亮的医者没有到场,但是各门派里都有一两个对解毒有些研究的,凑在一起,倒也真商量出一个解毒方子来。 顾老爷子递了单子给木艾,说道,“那些普通药材,万剑山庄里都有,只这血泽花和紫叶灵芝两味太过珍奇…” 去年,百姓医馆大丰收,在各地收了许多珍奇药材苗来,这血泽花和紫叶灵芝都有,放在空间里用灵气养护一年多,简直是万金不换的宝物,木艾倒有些舍不得,不过先前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好收回。 于是,笑道,“老爷子,这药材我有,不过,太过珍奇,一直都不舍得用,如今要我拿出来救治仇人,万剑山庄和唐门准备如何回报?” 顾老爷子心里大石落了地,连忙说道,“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这药材确实贵重,司马老头打算付银五万两买下,如若你们一家还有何要求,尽管再提。” 木艾摇头,“今日之事就算揭过去了,我们一家对万剑山庄和唐门也没有什么好感,就不必提什么往来了。这样吧,老爷子,八万两银” “八万?”顾老爷子沉吟片刻,“好,我替司马老头应下了。” 木艾从空间里移出两株上带着水株的药材递给顾老爷子,“这件事,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救不救得活那唐家丫头,和我们也没有关系,明日,我们就赶路了,老爷子如若以后到了花王城,一定要到我们府上坐坐。” 顾老爷子笑着点头应下,三人又闲话几句,就拿着药材告辞了,不到片刻,老酒鬼上门送来八万两的银票,天南海北闲扯了好半晌,最后才道,“夫人那里可还有好酒,送我一坛解解馋。” 木艾好笑,也不小气,从空间里取了一坛葡萄酒送给他,乐得这花白头发的老头儿如同孩子一般手舞足蹈,抱起酒坛,谢了又谢,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这一日,通往泽城的宽敞官路上,由远而近行来一队人马,当先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带了三四个少年打马在前,不时说笑两句,中间是一辆宽大的松木马车,车辕上坐了两个黑衣大汉,车后也跟着几人,隐隐把那马车护得严实极了。 木艾坐在车里,倚在靠垫上看书,幸儿缠着要了她的小钱匣子和账本,一边霹雳啪啦拨的拨算盘,一边问道,“妈妈,马上要到小姨母那里了,我给海子买些什么礼物好啊?” 海子是栓栓去年生下的孩子,因为怀他的时候栓栓梦见了海浪,因此得的乳名,据栓栓信里说,很是乖巧可爱。 木艾放下书,看着窗外的田野发呆,每次想起孩子两字,她心里都是酸涩难忍,虽说大禹辛巴几人都极孝顺,但是不能为欧阳生下他的血脉,一直都是她心头最不能触碰的隐痛。 幸儿没听见妈妈回话,还以为妈妈看书入了神,扭头问彩云追月道,“左右坐车无事,不如你们教我裁衣绣花,我绣件小衣服给海子穿。” 彩云追月同时咧了嘴,她们可不认为小姐这样活泛的性子能静下来绣花。 第四百八十一章 高谷 “到了城里还是买块玉佩或者小玩物吧,裁衣可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木艾回过神来,也出言反对,惹得小女儿倒在她怀里撒娇,“妈妈小看幸儿。” 木艾无奈揽了她,赶紧安慰,“你画工好,不如就画一本看图识字的小册子,等孩子再大一大,就能用到了。” 幸儿眼睛立时放光,这可是她极擅长的,连连说好。说干就干,收了钱匣子和账本,摆开笔墨就在小几上画起了小册子,先是动物,再是日常用物,不到一个时辰,泽城的青石砖墙远远在望,一本巴掌大小的小册子也画好了。 幸儿献宝一般的掀了窗帘,把册子递给爹爹和哥哥们看,欧阳难得夸了一句,乐得小丫头,眼睛都笑弯了。 一行人进了城,找了个行人问上几句,拐过两条街,就到了食为天门前,瘦猴进去通报,很快,泽城总掌柜木十二就接了出来,倒头就跪在木艾前,激动的喊道,“小的木十二,给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磕头了。” 木十二是府里的老人,从初建府时就跟着主子一家,种稻米、新蔬菜,忠心耿耿,后来各城的铺子开起来,他就被派出来做了掌柜,一晃也有三年没有回花王城了,今日见到主子一家到来,心中的激动自然可想而知。 木艾亲手扶了他,笑道,“十二掌柜,三年未见,开始发福了。” 木十二脸色微红,憨憨一笑,“小苗跟着夫人几年,学了一手好厨艺,就把小的养胖了。” 因为魏秀才考中进士后,派到这泽城属县做县令,小苗也主动请调至这里做内掌柜,一是念着与栓栓旧日的主仆情谊,二也是为了同心中钦慕的木十二就近相处。 木艾喜欢这丫头的大胆坦白,当下就派了她过来,果然去年喜讯就送到了花王城,两个人终于喜结连理,木艾当时还赏了一百两银子,两套首饰。如今看木十二这样子,两人日子定是过得很和美。 木十二躬身引着众人进了后院,正端着一只空箩筐从灶间走出来的小苗,立刻惊喜的扔了箩筐扑到木艾身前,跪倒哭道,“夫人,您终于来了,小苗给你磕头。” 木艾微微皱了眉头,小苗当日在府里时,是个极有主见又稳重的丫头,就算离别两年,心中想念主子,也不至于见面就掉了眼泪,难道有什么事发生了不成? 木十二看了看主子身后众人,连忙上前笑道,“主子到了,咱们欢喜还来不及,怎么哭了,快给主子张罗吃食茶水去,有话一会儿再跟主子说。” “哎,哎,夫人,是奴婢造次了,夫人快屋里请。”小苗也觉出失礼,立刻爬了起来,引着木艾一家进了东厢花厅,唤了手下的四个小丫鬟们,给留在院子里歇息的崔猛等人上点心茶水,然后亲手捡了主子们爱吃的点心摆好碟子,又冲了上好的茶叶,端进了花厅。 木艾简单问了几句铺子的事情,就吩咐大禹道,“随十二掌柜去其它几家铺子看看,早点回来。” 大禹起身应下,猜测妈妈定是有话要私下问询,于是借口去城中逛逛,把弟弟妹妹们也都带了出去。 木艾给欧阳倒了杯茶,这才问道,“说吧,小苗,可是栓小姐那里有事了?” 小苗见屋中除了主子,再无别人,这才上前两步说道,“夫人,都是奴婢没有照料好栓小姐。奴婢早想给夫人送信,可是,十二听得夫人已经到了蓉城的消息,猜到夫人要到了,所以才一直等下来。栓小姐…嗯,又有喜了。” “有喜?这是好事啊,不过,海子才一岁,相隔太近了些,怕是对身体有些损害。咱们铺子里的吃食和泉水都有按时送去吗?”。 “送了,夫人,奴婢每月去看一次小姐,吃食和泉水都是随车送去的。小姐来此后,前两年还好,但是这一年,高谷县里不知何时开了个…呃…花满楼,里面的花魁擅音律、诗画,长得也极为貌美,听说魏大人常去小坐,一月前我听得小姐有喜,又去送吃食,结果却见那县衙后院多了几个生面孔,问及小姐,小姐只掉眼泪,却不开口。后来还是巧月送我出门时,才悄悄告诉我,魏大人为那位花魁赎身接回了后衙,说是小姐这一胎定是个女孩,以后就要那花魁做个西席,教授琴棋书画…” “哐当”不等小苗说完,木艾就摔了手里的茶杯,脸色青得吓人。 “真是好大的胆子,他娶栓栓时说过什么,都就饭吃了不成,还是觉得我离得远了,就可以欺负我妹妹,居然弄个ji女回来教导女儿,他脑子被驴踢了吧。” 欧阳见她气得身子都在发抖,也顾不得屋里还有小苗在,连忙上前揽了她,劝道,“别生气,咱们明日就去高谷县。” 木艾狠狠喘了几口气,又问小苗,“当初韩先生不是也跟过来了,姓魏的做出这样荒唐事,他没有出面管教。” “韩先生去外地探访老友了,走了有半年了。”小苗连忙答道。 “好,没有人管教他是吧,当我妹妹没人撑腰了是吧,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花魁,敢当我外甥女的西席”木艾狠狠拍了桌子,“安排饭食,派人找大少爷他们回来,过午立刻上路” 小苗第一次见自家夫人发这么大的火,连声应了,转身就出门去张罗饭食,打发人去报信。 欧阳揉着木艾拍得通红的手掌,心疼得皱了眉头。 木艾伸手紧紧抱着他的腰,白玉般的脸孔贴在他的肋下,闷闷说道,“欧阳,我是不是错了,如果当初给栓栓找个庄稼汉,买上一座宅院,几百亩田,是不是就没有这样的事了。” 欧阳这才知道她发火是自责当初为栓栓选错了夫婿,于是宽慰道,“有院子有田,也要春种秋收吃辛苦。再说,当初她也赞成。” 木艾沉默半晌,叹气道,“如果栓栓想和离,我就带她走,跟着咱们一起生活。” “好,都随你意。” 夫妻俩商量妥当了,几个孩子也赶了回来,虽然不明白为何突然要赶路,但是一见妈妈脸色不好,也都懂事的没有发问。 一家人吃了饭,木艾唤过木十二,交待两句,就坐上马车赶往高谷县。 高谷县离得泽城还有一百多里路,官路又年久失修,极为难行,整整一个下午才赶出六十里,众人选了块空地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就又继续行路,终于在正午前,到了高谷县那稍显破旧的城墙前。 七八个拄着长枪靠在漆色斑驳城门上的兵卒,正指了不远处某个挎着篮子的妇人说笑,突然见到有车队临近,那眼睛里爆出的光,如同饿狼见到了血肉,立刻就围了过来,高抬着下巴,用长枪拦了城门,对着骑在马上的崔猛等人,高声呼喝着,“哪里来的?赶紧给我下来,交入城税” 崔猛皱了眉头,跳下马,问道,“其它几处城池都没有收税,怎么就你们高谷县是特例” 那兵卒明显是个老油条了,听得他问,嗤笑一声,“对,我们高谷就是特例,我们这里的地儿就是金贵,怎么的吧,你交不交,不交就别进。” 江湖人性子本就急,又都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崔猛哪受过这气,眼睛一瞪,就想动手,却突然记起身后还有首领一家,于是只得忍了气问道,“入城税多少?” 那兵痞子眼珠儿一转,在那马车上溜了一圈儿,张口就道,“一个人二两,马车五两” “你还不如去抢”崔猛也看出来了,这兵痞子是明显讹诈,那里还忍得住气,两拳上去,那兵痞子就被打了个满脸桃花开,一口血吐在地上,还带出两颗黄斑牙。 四周本来在看热闹的兵卒立刻就围了过来,长枪齐齐举了起来,呼喝着,“殴打军卒,你们想要造反不成?” 因为早起赶路,几个孩子都有些困倦,骑马跑了一个时辰,就都挤进车里补觉。欧阳也担心木艾心情不好,坐在车里同她讲些以前的事解闷。 先前听得要入城税,夫妻俩以为不过几十文就打发了,却没想到崔猛几个与兵卒起了冲突。 欧阳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木艾也掀开窗帘往外看。 崔猛见得首领下来,想起自己刚才动手有些鲁莽,就退后了一步,说道,“首领,他们讹诈我们,入城费要几十两银子,我忍不住就动手了,这事是我惹得,我担着…” 欧阳尚未说话,被魏秀才惹得憋了一晚气的木艾却先发了话,“打了就打了,有什么好担着的。今日见我们富贵,就讹诈银两,平日对待百姓,也定然没少盘剥他们不是要几十两银吗,行给我狠狠的打,银子扔给他们当医药费。” 崔猛听了这话,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两只拳头立刻握紧,拿眼就去瞧自家首领。 欧阳知道木艾这是迁怒,但是对于他来说,只要能让妻子出了气,不再冷着脸,别说几个兵痞,天王老子都打得,于是点头挥手。 第四百八十二章 姐妹重逢 崔猛几人欢呼一声,三下五除二,打得一班兵卒哀叫连连,不到片刻,就被扔到城门两侧,眼睁睁看着马车顺利过了城门,崔猛哈哈一笑,飞身上马,抛下了两只十两的银锞子,“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警告你们最好别找后账,否则有你们后悔的” 那些兵痞平日都作威作福习惯了,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胖揍过,各个心里恨的不行,哀叫了片刻,勉强有个伤势轻的喝骂着城门旁的店铺伙计,架了他去报信。 再说木艾一行人径直到了县衙门前,想要找个通报的衙役都没有,崔猛因为刚刚打了人,正在兴头上,几个箭步窜上台阶,四处看了一圈儿,回来禀报,“首领,夫人,倒座房里,有几个衙役在聚赌,别处没见人影儿,大堂也没人。” 木艾皱了眉头,县衙是一县的行政之地,居然没人守门,没人理事,可见这高谷县,已经散漫到什么样子了。 几个孩子理好了衣衫,纷纷下了车,木艾扶着大禹的手踩着凳子最后走下,四处望了一圈儿,说道,“也不必通报了,先去后衙吧。” 一家人穿过游廊,推开两扇半开的黑漆木门,刚要进去,就听得里面有尖锐的叫骂声传来,“你个小蹄子,别当我不知道你背后骂了我什么,今**如果不交账本,可别怪我心狠,你不是骂我从楼子里出来的吗,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楼子里的手段,保证不见血还能活活折磨死你” 一个清亮的女声恨恨的骂道,“你打,你打,有能耐你就杀了我你个ji女贱户,狐狸精,不知道用什么下作手段迷住了我们老爷,说破大天儿你也就做个通房,居然还想妄图管家,我们夫人如果不是怀着小少爷,早就把你打出去了,还容你在这里撒野” “一个农家野丫头,还有脸称什么夫人老爷早嫌弃她没有才德,还没脸没皮的占着正室的位置,她啊,最好生产之时一尸两命,否则总有被休回娘家的时候。你最好识相一些,把账本和钥匙都交出来,我发发善心,到时就放了你自由身,否则别怪我把你卖到窑子,让你尝尝迎来送往的滋味” “闭嘴”木艾再也听不下去了,抬步迈了进去,只见院子里两个婆子,正按着一个绿衣小丫鬟跪在地上,不时伸手在她的身上拧上两下,小丫鬟因为挣扎,鬓发散乱,满脸通红,他们对面站在一个年轻女子,瓜子脸,细柳眉,高鼻朱唇,略施薄粉,一头长发绾着堕马鬓,斜插两只赤金的步摇,额间点着朱红的梅花,配上一身水蓝色的飘渺裙衫裹着的诱人身姿,当真是娇媚与清雅共存,难得人间无双佳人。 木艾心里暗叹,这应该就是迷得魏秀才不知天高地厚的花魁了,果真有几分迷人的本钱,如果刚才不是听得她那些话,只这般看着,任谁也想不到这样清雅的美人会藏着一颗恶毒张狂的黑心。 那蓝衣美人正骂的欢喜,突然被人打断,还以为是被金主撞破,结果扭头看去,却见那里站了一男一女两人,男子脸色冷肃,玄色的棉布衣衫,银质发冠,俊朗不凡。女子相貌娇美,白皙的面庞,因为恼怒而带了微红,一身素色的棉布衣裙,裙角处绣了几朵浅黄色芙蓉花,素雅而清丽。两人身后隐隐还站了许多人,却不知为何没有进门。 她心里就有些犯了嘀咕,她就是选在老爷出门的清静时候才动手,怎么反倒被上门的客人撞见,晚上少不得又要费一番功夫遮掩了。 她上前两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是来拜访我家老爷的?为何不使人先行通报?” 木艾嗤笑一声,半句未答,反问道,“你就是那花满楼的花魁吧?这副容貌倒是能唬住几个满脑肥油的蠢物” 那美人被木艾一句话揭了老底,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恼怒说道,“我家老爷不在,你们改日再来吧” 木艾张口刚要说话,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去突然发疯般的挣开两个婆子,跌跌撞撞跑过来抱住木艾的大腿,哭喊道,“夫人,奴婢是巧月啊,奴婢可把您盼来了,夫人小姐被这贱人欺负,你要给小姐做主啊。” 巧月当初被买进府里不过一年,就跟着栓栓出嫁了,今日猛然见到自家夫人,辨认了好久才终于相信,是夫人到了,想起这些时日小姐受的罪,就像受了委屈终于见到爹娘的孩子,再也忍不住,大声嚎哭了起来。 木艾扶起她仔细看了看,虽然眉眼变了一些,但是确实是栓栓的丫头,就问道,“巧月,你们小姐呢,谁怎么欺负她了?” 巧月两把抹了眼泪,一手指了那蓝衣美人和两婆子,狠狠说道,“就是他们,青楼里出来的贱人,把老爷迷得晕头转向,平日和老爷苟且行乐,气得小姐差点滑了胎,现在还要抢了账本管家。小姐已经两日没吃一口饭了,老爷都没来探望。” 说着说着,小丫头又哭了起来。 木艾盯着那明显有些心虚的美人,淡淡一笑,“刚才你问了吧,我忘记大队,我们不是来拜访你那老爷的,我们是你口中那乡下丫头的娘家人,所以,你倒霉了。”她把眼睛一瞪,素手一挥,“来人啊,把这美人儿绑起来,别让她跑了,一会儿还有事需要她做呢。” “是,夫人。”崔猛几个大声应了,顺手在旁边木架子上捡了根绳子,就要上前绑人。 那美人这时也装不住什么清雅模样了,尖叫着躲闪,“你们大胆,我是老爷的人,你们敢动我,老爷一定会把你们下大狱…” 木艾眼皮都没撩一下,笑盈盈吩咐巧月,“走吧,先带我去见你们小姐。” 巧月连忙应了,带着主子一家穿过院子,开了正房旁边的两扇角门,三拐两绕,经过一块两亩大小的花园,这才到了一座小小的院落前,院里几棵桂树,一张石桌,三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两间,很是冷清。 一个小丫鬟正端了茶水从旁边的耳房里出来,一见这么多人进了院子,脸上就是一惊,巧月上前小声说了两句,她立刻就放下茶盘,眼泪连连的过来磕头,木艾认出是巧云,就唤了一声起,然后回身对欧阳说,“我先进去看看栓栓,你带着孩子们先去歇歇吧。” 欧阳点头,叮嘱道,“想怎么做,都随你,别把自己身子气坏了。要是打人,就吩咐崔猛他们,仔细手疼。” 木艾心中再多气恨,听得她这般宠溺霸道,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好。” 欧阳带了几个孩子随着巧云去偏厢小坐,木艾就迈步进了正厅,开了东侧的屋门,立刻就有一股药气扑面,她就皱了眉头,几步绕过三折的花鸟屏风,入眼处是一张半掩着床帐的雕花大床,床边有蝶戏牡丹的梳妆台,墙角高几上一只青花瓷瓶里插了两枝半蔫的百合,窗下一张罗汉榻上,织锦软枕上侧靠着一个细瘦的女子,半挽着黑亮的头发,更显脸色苍白,细眉微微皱着,眼帘垂着,嘴唇紧抿,右臂弯里紧紧护了个酣睡的孩童,白胖的小身子,朱红绸缎的小衣裤,很是可爱。 女子好似听见脚步声,轻轻问道,“巧云,巧月还没回来吗?”。 “巧月被打死了。”木艾乍见分别几年的妹妹这般憔悴,心中疼痛难忍,又实在恨她性子软弱,连个婢女都护不住,语气里就带了些气恼。 栓栓猛然听得答话之人不是巧云,睁开眼睛看向门口,下一刻,那双大眼里,就如同夏日最急的雨,噼里啪啦落下无数眼泪来,也顾不得臂弯里的孩子,挣扎着爬起来,就扑向榻下。 木艾怎舍得她摔疼,上前两步扶了她,把她揽在怀里,怒骂道,“怎么病成这个样子,真是没用的丫头” 栓栓张口想说话,可是嗓子却好似被堵了一团棉花,嘴唇哆嗦着,就是发不出声来。 木艾掏出帕子给她擦着眼泪,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姐姐告诉过你什么,什么时候都不能让自己受委屈,你就是这么听话的啊,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让人家欺负死了,啊?” 栓栓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声音嘶哑而悲凉,有不甘,有绝望,有伤痛,直让随后跟进来的巧月和彩云追月也鼻子发酸,跟着湿了眼眶。 床上的孩子被吵醒,懵懂的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睛,翻身趴下,然后扭了小屁股爬了起来,抓着娘亲的袖子也咧了嘴,巧云立刻上前抱了他在怀里哄着。 木艾伸手抹去脸上的眼泪,轻拍栓栓瘦弱的肩膀,劝道,“好了,姐姐不骂你了,姐姐这不是来了吗,有天大的事,姐姐都给你担下了。” 栓栓抱着姐姐的胳膊,用力摇着头,也不管头发是否都散了下来,嘴里只知道喊着,“姐姐,姐姐,栓栓想你…” 木艾扶了她坐好,到底给她擦干净眼泪,呵斥道,“别哭了,都是做娘亲的人了,怎么性子还如此软?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不为别人,也要先为孩子想想。” 第四百八十三章 详情 栓栓听了这话,眼泪落得更急,哽咽道,“这孩子…生下来也没有人疼,还不如不生。” “说什么傻话,怎么会没人疼,你不愿意养,生下来就送给我。”木艾伸手示意巧云把海子递过来,搂着他坐在腿上,然后从空间里摘了一只水蜜桃出来,剥了皮给他抱着,孩子不知是不认生,还是本能的体会到木艾的疼爱,居然咯咯笑出声来,低头用几颗新生的小白牙努力咬着桃子,流了木艾一身的汁水,木艾也不在意,随他吃的欢喜。 栓栓盯着儿子好半晌,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擦干净眼泪,低声说道,“姐姐…你给我做主吧,我不想和老爷过下去了。” “你是想和离?好,你想怎么做,姐姐都给你做主。不过,你要先跟我说说这几年到底怎么回事,我也有个计较。” 栓栓垂了头,掩下眼里又要泛滥的眼泪,努力压下心里的痛楚,低声说道,“我们成亲后,一直都好,后来他中了进士,一起赶考的同窗留在翰林院,他去封到了这里做县令,品级比人家低了一级,他被奚落了两句,就有些不满,来到此地一见如此贫穷,更加灰心,时常逼着我给姐姐写信,要姐姐走走安伯候府的门路,把他调去别处,我…我不想为难姐姐,就没有写信,他心里就存了嫉恨。 我生了海子,他也欢喜了一阵子,后来韩先生出门去访友,他没了人劝戒,就开始日日与那些乡绅们喝酒,衙门里的事务也都扔给了主薄。这还不算,半年前有个乡绅请他去了…嗯,去了那脏地方,他就迷上里面的花魁玉兰,日日都要去那里坐上大半日,吟诗作画,花钱如流水一般。我劝了他几次,他就骂我粗俗不懂才学,他无处舒意心胸,就只能在别处找个解语人了。” “粗俗?不懂才学?他当日娶你的时候难道不知你是农家出身,谁蒙骗他是大家闺秀了不成?后来呢?”木艾死死捏了手里的帕子,原本还以为栓栓日子过得很和美,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他虽然日日去那地方,但是却从未留宿,我虽然心里不喜,也忍着没有说话,谁让我没有才学,不懂诗画。可是,两个月前,我又怀了身孕,他借口我不能再伺候他,就花了两千两银子,把那花魁赎了回来。我找到他质问,他居然说我肚子里是个女儿,他为了女儿长大不被我教成粗野女子,特意请了那花魁回来给女儿当西席。我气怒之下,差点滑了胎,他也未曾来看过我一眼。”栓栓说着说着,眼泪还是又掉了下来,生怕姐姐生气一般,又连忙抹了下去。 “他赎买那花魁的银子是从哪里出的?”当初,魏秀才的家当有多少,木艾可是清楚的,绝对不是能轻易拿出几千两银子那般富足。 果然栓栓头垂的更低,轻声说道,“是姐姐给我的那些压箱银子。” 木艾很铁不成钢的狠狠用手指点了她的脑门,气道,“当初是怎么嘱咐你的,你怎么半点没放在心里。若是有大事用了也就用了,怎么还给他拿去赎了女子回来?” “他说有急用,我正日日吐得难受,架不住他发脾气,就拿给他了,谁曾想…那女子进了府,两人就日日滚在一处了,白日他在的时候还好,若是他出了门,那女子就整日到我房里说些难听话,我那日让海子的奶娘撵人出去,晚上他回来就冲过来大骂,让人卖了奶娘,这些下人们害怕连累,就转了眼色,我病着,怕他把海子抱走给那女子养,就避到了这院子,原本也是打算小苗来了,让她捎信给十二掌柜,接我出去的,没想到姐姐就来了。” 木艾听得她越讲口气越平淡,也猜出事情定然不像她说的这么简单,这两月之间她不知留了多少眼泪,受了多少委屈,如今这般样子,恐怕也是真伤了心了。 “你既然想明白了,姐姐自然为你做主。不过海子,还有你现在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他的血脉,你打算怎么办?” “他的血脉?”栓栓嗤笑一声,脸色越发苍白灰暗,“他眼里只有那个会吟诗作画的女子,哪里还记得有孩子,他撵了奶娘出去,我又没有奶水,海子日夜哭闹,他都不曾来看过一眼。” 木艾心疼海子,小小年纪也跟着受苦,轻柔的摸摸他黑亮的小头发,叹气道,“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咱们又不是养不起孩子,别说两个,就是十个,也照样能好好照料他们长大。” 海子啃了半晌,小肚子也吃饱了,就扔了手里的满是小牙印的半个桃子,伸着小手,嘴里蹦出一个“抱”字。喜得木艾连忙给他擦了手,笑道,“呀,我们海子都会说话了,真是聪明的小子。” 栓栓脸上也露出了喜意,抱了他在怀里,亲亲他的小脸,母子俩咯咯笑成一团。 木艾放了心,摆好枕头,扶了她们重新躺好,说道,“你还病着,先和孩子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别的自有姐姐给你做主。几个孩子都很想你,等你醒了就让他们来看你。” “嗯,姐姐,谢谢你。”栓栓有了主心骨,眉头也松开了,本就病弱的身子,哭了半晌也确实疲累了,不到片刻就搂着孩子睡着了。 木艾静静看着她们母子相偎的睡颜,心中五味陈杂,最后都化成了对那个不守承诺之人的恼怒。 她起身出了屋子,吩咐伺候在门外的巧月,“你们夫人的嫁妆账本呢,好好理一理,这后衙里凡是你们夫人的嫁妆或者用嫁妆银子所买之物,包括奴仆都记清楚了,然后拿来给我看。” “是,夫人。”巧月猜到夫人是要给小姐做主和离,想起小姐这些年用嫁妆撑着整个府邸,还被老爷这般慢待,她早就看不过眼,特别是那些小厮和婆子,明明是小姐买了他们,供他们吃喝,付他们月钱,他们居然一见老爷宠爱那个贱人,就全都围上去奉承,半点儿不把小姐的命令放在眼里,今日有夫人做主,一定要给小姐好好出口恶气。她小跑着回屋拿了账本出来,摆开小算盘,噼里啪啦就算了起来。 几个孩子刚吃了点心,一见妈妈进来就围上来,问道,“小姨身子可好?” 木艾想着这么大的事情,也瞒不住他们,于是实话实说道,“魏县令,违背了当初成亲前立下的约定,把你们小姨气得病倒了,你们小姨要妈妈替她做主和离。” 当初魏秀才去村里相看时,几个孩子可是都知道的,今日听得这人把小姨气病了,就都恼了起来,一叠声的喊着要去看小姨,却被木艾拦住了,“你们小姨身子不好,抱着海子刚刚睡着,你们晚一些再去看她吧。如果你们不嫌累,先帮妈妈分担几件事去。” “妈妈有事尽管吩咐,我们不累。”几个孩子纷纷应道。 木艾欣慰的点头,笑道,“今晚咱们要在此留宿,明日事情办好了就带你们小姨和海子离开,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找一处风景好的落脚之地。大禹和涛儿骑马出去走走,这里临近海边了,看看有没有视线开阔又避风的地方,买下或者租用都行,毕竟是要住上半年甚至更长,不能马虎。” “是,妈妈(姑姑)。”大禹和涛儿领了任务出了门,木艾到底不放心,又喊了一句,“记得叫上几个叔伯一起去。” “知道了,妈妈放心。”听得大禹的应答声远远传来,木艾才吩咐两个眼巴巴等着她分派任务的小儿子,“你们去前院,先把那花魁吊在树上,有拦着你们的人,就一起吊了。如果有兵卒来生事,拿令牌给他们看,喝退了就是。如果魏县令回来,就使人来通报。不可让他闯进这院子惊扰你小姨。” “是,妈妈(姑姑)。”两个小子得了这样威风的差事,大声应了,也跑了出去。 幸儿一看就剩下她一个了,就扑到妈妈怀里闹起来,“妈妈,幸儿也要帮忙。” 木艾拍拍小女儿的肩膀,扶她站好,指了院子角落的小灶房,说道,“你小姨好几日没吃过什么可口饭食了,你去下厨给她熬些清淡的粥,好不好?” “好,幸儿给小姨做蔬菜粥,那个味道清淡。”小丫头兴冲冲的带了彩云追月两个丫头也告退了。 木艾倚在欧阳身上,想起刚刚栓栓那副憔悴样子,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欧阳轻轻拍着她的肩背,顺着她的发丝,劝道,“别气了,以后再给她们母子找个好人家。” “嗯,我一定要让栓栓像咱们一样,找个两情相悦的好男子。” “人生一世,悲苦自知,苦吃尽了,以后就都剩下甜了。” 木艾听得他这般柔声劝慰,微微翘了嘴角,抓了他的大手亲了亲,“原来我夫君也是个口才好的,只是平日不说罢了。” 欧阳被她夸赞的有些脸红,起身扔下一句,“我去前院看看。” 木艾轻笑着看他走出院子,慢慢喝茶盘算着如何整治魏秀才。 第四百八十四章 狡辩 一杯茶尚未喝完,巧云就气喘吁吁直奔西厢而来,一进屋子,就喊道,“夫人,老爷回来了,带了好多兵卒…” “噤声”木艾怕她吵醒栓栓母子,连忙打断她,指了正房轻声说道,“别吵醒你们小姐,随我到前院看看吧。” “是,夫人。”巧月低声应了,稳了稳心神,擦去脑额前的薄汗,随在主子身后出了院门。 主仆两人一路慢悠悠穿过花园,木艾甚至还在花圃里摘了朵百合捏在手里把玩。 开了角门走进院子,木艾就忍不住笑了,满地跪得都是灰色衣衫的兵卒,长枪扔在身边,各个额头贴服在地上,万般的虔诚惶恐。 欧阳正微微有些不自在的坐在一张圈椅上,身后站了辛巴和诚儿,两个小子正互相挤眉弄眼,不知在商量什么鬼主意。他 们三人的前边则跪了一个身着宝蓝锦缎长衫的胖子,圆滚滚的一张大脸,肥肉挤得双眼都只剩下一条缝儿了,也许是躬着身子不便喘气的关系,脸色有些憋闷的涨红,额前的汗水滴答,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敢开口,只得不时瞟上一眼那不远处吊在树上的女子。 木艾只觉惋惜,险些吐出来,印象里的魏秀才虽说不算俊朗,但也清逸温文的书生,可是两年多不见,除了那眉眼间还隐约遗留着的一丝旧貌,简直就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微微怔愣之时,辛巴已经喊出了声,“妈妈,这些人闯进院子意图犯上谋反,都砍了吧。” 那些兵卒听得这话,立刻啰嗦成一片,心中恨不得把那几个守城门的同僚活活咬死,挨顿打就赶紧去治伤,非说什么贼寇入城,惹得他们一帮子人追到这里,才知道是场误会。人家哪是什么贼寇,明明就是动动手指就能要他们性命的大人物。具体多大他们是不知道,只是县令都跪在地上不敢啃声,他们这些小兵就更是连猜都不敢猜了。 木艾嗔怪的瞪了小儿一眼,开口说道,“百花律法宽仁,陛下英明,你身为皇子怎可如此刻薄,莫要玩笑,不知者不罪,放了他们出去吧。” “是,妈妈。”辛巴原本也是吓唬这些兵卒的,听了妈妈发话,立刻撵他们出门,“都滚吧,以后睁大了眼睛巡逻值守,别贼寇抓不到,就知道欺负百姓。” “是,谢皇子不杀之恩。”兵卒门捡的一条性命,狂喜的磕头谢恩,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院子里瞬间清静了下来。 欧阳走至木艾身边,微微皱眉说道,“我去县里转转,打探一下万剑山庄那边的消息。这里随你,有事就吩咐崔猛他们。” 木艾知道他不愿意掺合别人家的琐事,也不勉强他,笑道,“早去早回。” 欧阳点头,就要出门,辛巴和诚儿听得这几句话,笑嘻嘻嚷着要和爹爹同去,木艾嘱咐两句不要惹祸的话就送了他们一大两小出门。 木艾扭头看看脸色越显苍白的魏秀才,笑道,“这不是魏县令吗,怎么跪在地上,自己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魏志贤扯过袖子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水,声音微带惶恐的说道,“下官高谷县县令,给亲王殿下见礼。”说完,就一连磕了三个头。 木艾稳稳的受了,也没有伸手扶他的意思,慢慢坐到椅子上,笑道,“都说是自家人了,魏县令还这般客套做什么,倒是本王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进了你这后衙,绑了你的爱妾,魏县令不要见怪才好。” 魏志贤听得“爱妾”两字,心里狠狠打了个哆嗦,勉强笑道,“殿下说笑了,下官这后衙,您随便安顿,只要殿下住得舒适就好。嗯,下官与结发妻互相敬爱,并不曾纳妾,玉兰是下官买回的侍婢。” “侍婢?”木艾眉稍一挑,瞟了一眼吊在树上的美人儿,笑道,“那就是下人了,都怪本王当年没有好好教导,栓栓这软性子一直改不了,总是狠不下心责打下人,把这些喜善登高踩低的东西惯得都没没个规矩了。本王先前一进院子就听得这侍婢在骂栓栓身前的贴身大丫鬟。这哪家的规矩,三等侍婢能随意打骂一等贴身丫鬟?当真是无法无天。来人啊” “在,夫人。”崔猛几人立刻上前几步,躬身应下。 木艾一指那树下,说道,“这侍婢以下犯上,先抽三十鞭子以儆效尤。” 吊在树上的玉兰听得这话,立刻呜呜叫唤着,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绳索,可惜,她的双手被绑住,再挣扎也不过是悬在空中晃荡两下。 魏志贤看着崔猛已经抽出了鞭子,沾了凉水,马上就要向爱妾身上打去,心疼就盖过了恐惧,连忙喊道,“住手” “怎么,魏县令,心疼这侍婢了?”木艾抚着左手的指甲,极悠闲的淡淡问道。 “不,不,亲王殿下有所不知,高谷县这里盛行教授女儿读书作画,这女子是下官赎买回来,特意给即将出世的女儿做西席的。”魏志贤心思百转,总算想出这么个借口来,毕竟木艾一行初到,也不了解高谷县的风俗习惯,就算她以后派人去打探,那些乡绅也都与自己交好,派人事先送个信,统一口径就好。 木艾听他当真恬不知耻的说出,要ji女给女儿做西席的话,怒极反笑,“好,好你个魏县令,居然敢欺本王初到不懂实情,你当天下人都和你一般愚蠢不成,别说整个百花,就是走遍天下,也找不出请ji女当西席教授自家女儿的人家,难道想要女儿长大,也去做那娼ji不成?” “不,不,殿下误会了,下官只是要玉兰教授小女琴棋书画。” “行了,你也别费尽心思诡辩了,本王明言告诉你,今日来就是给栓栓撑腰做主的。” 木艾从空间翻出那张议亲当日立下的契约,啪得一声拍在小几上,怒道,“你当日立下契约,只要栓栓给你们魏家生下血脉,你就终生不得纳妾。可是如今,你即将有两子傍身,居然违背契约买了这娼ji回来,你当我木仙府是好欺的不成” 魏志贤对于当日立了什么契约,可是清清楚楚,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一直对府衙众人声称玉兰是西席,并不曾明言是妾室,此时正好借此狡辩,“殿下息怒,当日下官确实立契约不得纳妾,可是如今下官买回的只是个西席,并不是妾室,这府里还是只有臣妻一位主母。” 木艾半点儿没有错过,他眼底的一丝得意和庆幸,心中更是恨极,冷笑道,“本王真是浪费口舌,跟你这么一个负心汉有何道理可讲。既然你嫌弃栓栓粗笨,不如这娼ji懂书画,栓栓也深恨你与娼ji苟且,那好,今日本王做主,为你们夫妻和离。” “和离”魏志贤惊叫出声,虽然他嫌弃栓栓不懂风情,不会吟诗作画,但毕竟是生有子女的发妻,而且今时今日以木仙府的势力,对他以后的仕途可谓帮助甚大,怎么能轻易丢开? “不,殿下息怒,下官一家和美度日,不能和离。” “和美?你口中的和美就是日日与青楼鬼混,扔下妻儿在家,还是任凭新欢把结发妻气得滑胎,撵走奶娘,让幼子饿得哭闹不休?亏你说的出口”木艾狠狠拍了桌子,“你既然违背契约在先,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一日,你不离也得离,这由不得你” 魏志贤一听这话也急了,大声喊道,“殿下强行拆散下官一家,太过跋扈霸道,就不怕天下人指责” 木艾忍不住冷笑出声,“强行?魏县令你恐怕多心了,和离是栓栓提出来的,本王只是替她传个话儿,助她脱离苦海,如此而已。” 魏志贤半点没有想到,平日只知掉眼泪的妻子会提出和离,一时傻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 木艾瞟了他一眼,又说道,“你们夫妻和离,栓栓除了嫁妆,其余家财都不要,孩子也还是你们魏家的血脉,只是未免他们没有亲娘在身边受苦,所以,我们要带走抚养,十八岁时再送他们到你身边认祖归宗。” “不行,我不和离,我要去亲口问问,这是不是她的主意…”魏志贤爬起来就想往后院跑,被崔猛几个一把抓住,半步动弹不得。 木艾嗤笑出声,“跟你说一声是规矩,但是离不离可由不得你决定。” “巧云,拿笔墨来”巧云小跑着进了西厢的书房,很快拿了笔墨出来,铺在小几上,木艾亲自动笔写了两份和离书,笑道,“魏县令签上名字吧” “你们这是强逼休妻,犯了百花律…”魏志贤身子被制住,心中恼怒,惊慌之下把百花律都搬了出来。 “本王自问从未以势压人,今日说不得为了妹妹,只好如此行事了。不过,有你当日立下的契约在,告到陛下那里,你也赢不了。还是签了吧,别闹到最后连官都丢了。” 吊在树上的玉兰却是欢喜万分,就连胳膊上的坠痛也不觉难以忍受了,如果当家主母离了这里,她只要稍稍用些手段,就能摇身一变,成为这后衙的主子,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第四百八十五章 离与安 她激动的呜呜叫了起来,急切的想要吐掉嘴里堵着的破抹布,劝解枕边人几句。 木艾厌烦的皱了眉,喝道,“让她安静些” 崔猛闻言,立刻两鞭子挥了过去,打得玉兰立刻变成了惨叫。 魏志贤心疼得红了眼,伸手想要阻止,奈何被压得跪在地上不得动弹,无奈只好大叫,“我签,我签” 木艾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更恨,待他签完名字,按了手印,立刻带着所有人回了小院。 留下魏志贤慌忙跑去解下爱妾,搂着她回了西厢,玉兰哭诉着木艾等人是如何强行闯入,如何辱骂责打与她,末了又壮似担心的说道,“大人,你为了兰儿休妻,对以后的仕途,可会有碍?” 魏志贤一边给她磨破的手腕上药,一边说道,“放心,有两个孩子在,那粗野妇人心又软,怎么也不会看着老爷我落魄,她怀着孩子,料想也走不远,等再过几月,我假意反悔去要回海哥儿,她如果回来,最好不过,如果不回来,为了保住孩子,说不得又要求那仙夫人,保我这知县卸任了,还要再高升一步。” “老爷英明,这样不必费银钱养孩子,又无碍仕途,最主要的是,奴家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跟在老爷身边了。老爷真是咱们百花最睿智的男子了。” 魏志贤被捧得欢喜,抱着她的脸亲了两下,笑道,“先忍上一晚,明日他们走了,这后衙就都交给你管着了,就算以后她回来,那般软性子也管不得什么,还是要靠你打理。” 玉兰就在等这句话呢,终于听得他如此说,立刻心花怒放,加倍奉承不提。 晚饭前,欧阳和几个孩子都赶了回来,大禹和涛儿找了些本地人询问,打探到二十里外有一处避风的山弯,两人骑马亲去探看,发现那是一处面南的小山坳,三面环山,只一处对外,正是一片浅滩,海浪和缓,极适合小住。 众人听了都很是欢喜,正好栓栓醒来吃了半碗米粥,气色也好,几个孩子进去见了礼,白胖可爱的海子立刻博得了所有兄姐的喜爱,辛巴抱着他骑在脖子上满屋飞跑,乐得胖小子咯咯笑个不停。 木艾拍拍栓栓细瘦的双手,拿了那一张和离文书递给她,“这文书我那里留了一份,防备你这份万一放丢了,到时有什么差错,你把这份收好了,以后你就自由了。” 栓栓看着上面的魏志贤三字,眼泪又流了下来。木艾也不劝她,撵了几个孩子带着海子去大厅玩,然后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好菜色,一家人连同栓栓母子吃了个饱足。 第二日一早,巧云巧月拾掇好了栓栓母子的衣物细软,就开始带着崔猛几人,拿着账本,四处搬抬大的物件儿。 魏志贤正与玉兰坐在西厢房里挥毫泼墨,却被巧月敲开了房门,捡下桌上的杂物,就开始往外搬这张杉木雕花方桌。 魏志贤一手执着毛笔,惊怒问道,“为何搬我书桌儿?” 巧月翻开手里的账本,脆声说道,“县令老爷,这张桌子是初搬来此地后,我们小姐用嫁妆银子在程记木器店买的,用银八十三两,奴婢这里都记得清清楚楚,如今我们小姐与老爷已经和离,这用嫁妆银子所买的物件儿当然要带走。” 魏志贤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摔了出去,“我做官两年的俸禄,难道连个桌子都没买下” 巧月瞟了一眼同样满脸怒色的玉兰,冷冷一笑,“县令老爷不提醒,奴婢还真就混忘了,我们小姐说了,老爷的县令俸禄,每月八十两,两年共计一千九百二十两,正好都给老爷拿去赎买了美人儿回来,她另外添的那八十两,就不必老爷还了,当是送老爷纳妾的贺礼了。” 说完,她也不理会魏志贤青红交错的脸色,笑盈盈对崔猛说道,“崔大哥,夫人和小姐们着急上路,咱们还是快些吧,正房那里还有许多物件儿要搬。夫人说了,这些物件儿虽然拿去也嫌脏不能给小姐和小少爷用,但是劈了当柴烧也是好的。” 崔猛几人应着,双手一较力,轻松搬了书桌就出了门,留下脸色铁青的魏志贤,被玉兰死死拉住。 不到一个时辰,三进院子就搬的空了大半,巧云禀报可要雇车拉行李,木艾正抱了海子在院子里闲走,闻言心念一动,就都收进了空间。 巧云大喜,又唤了两个人牙子来,把哭啼的十几个丫鬟婆子小厮,卖了个干干净净,得了二百两银。 木艾见诸事齐备,就吩咐两个小丫头进屋扶了栓栓,她亲手抱了海子,一行人穿过花园,直奔前院,上了马车,出城而去。 前院府衙里的几个衙役,本来听得后院吵闹,还想进去看看讨好好,结果却被一个老衙役拉住劝了几句,也就各自去找乐子了。 铁打的县衙,流水的县令。不管谁做县令,他们都是衙役,何苦给自己找那麻烦,万一惹得贵人们迁怒,岂不是也要跟着倒霉。 魏志贤转了几进院子,看着如同水洗一般的后衙,当真是欲哭无泪。玉兰却反而很是欢喜,本来她就打算在掌事之后把家用之物都换成新的,这样倒省了她的功夫。至于银钱她可不担心,魏志贤这半年只在她身上就花了不下一千两银,就算不是大富之家的子弟,也不至于太过穷困。 木艾一行人顺着官路行了二十里,又转下小路,路过两处小渔村,那村中的石屋,以及海边停靠的小舢板,四处交织晾晒的渔网及海鱼干,奔跑玩耍的孩童,都让众人很是新奇。 又行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大禹和涛儿所寻得的好地方。 果然,这是一处难得的清静之处,小山谷不大,成双臂合抱之势,山坡上是郁郁葱葱的草木,偶有金黄色的野花开成了片,远远看去就如同片片金色的云朵。前面的海滩上细纱也不是普通的土黄色,而是难得的银白色,踩在上面簌簌作响,很是柔软,海水因为不远处两片礁石带的缓冲,没有半点狂躁,慢慢拍打着海岸,极是乖巧安静,映衬着蓝天白云,如画般美好。 大禹和涛儿昨日已经来过,幸儿和辛巴诚儿却是第一次见到大海,尚且挨近海边就跳下马去,大声呼喝,欢喜手舞足蹈。 木艾吩咐崔猛几人留下照料,就先行进了山谷,移出别墅和木屋,先安顿疲累的栓栓母子住了客房,整理行李细软。 这才与欧阳牵着手把四周都逛了一遍,最后也跑去海边与几个孩子泼水嬉闹,玩得不亦乐乎。 欧阳生怕有外人出现,把妻子女儿光裸的脚踝看去,站在岸边四处张望,却被木艾联合几个孩子把他拉下了水,泼得一身湿,一家人嬉闹在一起,海风吹得他们的笑声四散,当真是人间难得好时节… 第二日早起,木艾带着几个小丫鬟烤制了一些点心,装好盒子给孩子们带上,吩咐他们去四五里外的小渔村拜访。 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一家人要在次小住,说不得有事要麻烦这些渔民指点,先施以善意很重要。果然,将近中午时分,几个孩子才拎了六七条海鱼,和一些鱼干、海带之类的吃食回来,笑言渔民们多友善淳朴。还嚷着第二日要同渔民们出海捕鱼,木艾立刻拦下了,几个孩子都是旱鸭子,半点儿不会凫水,当真下海,万一有些风浪,翻了船,岂不是危险。 几个孩子闻言都有些失望,大禹和涛儿还罢了,知道妈妈是为他们好,辛巴和诚儿就没那么听话,木艾见他们互相打着眼色,担心他们私下跑去,只好哄劝他们。这几日先把凫水练好,然后买条大船回来,就允他们下海去捕鱼。几个孩子这才重新展露了欢颜,商量着打探那里有造船坞,买条多大的船。 不提木艾一家如何安顿,只说高谷县衙里,玉兰终于掌得后衙大权,虽说除了两个衙役家的婆娘听差,但也让她欢喜的夜不成眠,伺候着魏志贤睡了,就开始盘算起了要添置的物件。 第二日一早她先数出私房钱,唤了人牙子来,买了不下十个丫鬟小厮,藏好了他们的卖身契,自觉有了班底儿,心中得意,就带了人手去各个铺子里转了一遍,添置了一应居家用物,摆件儿和绸缎首饰,买得是心满意足。各个商家因为以前县衙后院每月底都会派人把欠账结清,所以,互相议论上两句,县令宠爱这美妾,当真舍得花银子之类的话,把账目记清也就罢了。 魏志贤看着院子恢复了往日的装扮,甚至更加富丽堂皇,还以为是爱妾自掏了腰包,他平日以读书人自居,又有栓栓操持,从未过问家用一事,也就没有当回事,反倒日夜与爱妾欢歌笑语,直到三日后月底之时,有一木器铺子的掌柜盘账,见县衙赊欠了一千多两银子的物件儿没有付钱,心中不安,有心探问一二。 第四百八十六章 要债上门 那掌柜的也是个乖觉的,生怕惹得县令一家动怒,以后失了这桩生意,于是,就使了二两银子在家小酒馆里请了前衙一个相熟的衙役小坐。 结果那衙役酒至半酣,却说道,“掌柜的,我看你这次可要赔本了,你道我们那县衙后院,现在谁做主,是那花满楼的花魁啊。我们老爷为了她把家世极贵的夫人都休了,三日前,人家娘家来了人,把夫人和小少爷都接走了。” 那掌柜的一听,连忙问道,“你们夫人的娘家人是哪家,怎么就轻易舍了县令女婿?” 那衙役嗤笑一声,四处望望无人,就拉了他低声道,“前些日子,城门口武老2他们被打的满地找牙,你听过吧?” “听过,难道与这事有什么关联不成?” “当然有,武老2他们就是被县令夫人的娘家人打的,后来守城司那班人上门抓人,差点被砍了头,吓得屁滚尿流跑出去了。你当县令夫人那娘家人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王兄弟,咱哥俩这么多年交情了,你怎么能瞒着老哥,老哥那生意还有一千两银子的岔头呢,你怎么忍心老哥心急,快跟老哥说说。” 王衙役见掌柜的着急,得意的又抿了一口酒,越发神秘的笑道,“那好,兄弟就告诉你,我听守城司里的一个熟人说,当日,县令夫人那娘家人持的是百花通行的金牌,而且好似还有个皇子在里面。你说这身份金贵不金贵?这可是皇子啊…哎,李掌柜,你怎么走了…” 不等那衙役显摆完,被这天大的消息惊得跌了杯子的李掌柜就一溜烟的跑没了踪影。 李掌柜能从一个小伙计爬上掌柜的位置,靠得就是头脑精明和比常人更加敏锐的心思,今日听得这样的消息,他直觉里就是立刻报给主家知道。 他的主家是这高谷县里最大的商家罗家,罗老爷平日也没少往县衙送礼,时常还要在自家花园请一群书生,捧着魏志贤吟诗作画,附庸风雅,讨他欢心。 今日听得掌柜带来这样的消息,再把前些时日在别城听得的传言一归拢,立刻惊得跳起三尺高,不必说,整个百花只有一个皇子在外游走,而那被皇子叫做妈**女子,一定就是闻名百花的仙夫人了。这魏县令居然休弃了仙夫人的妹子,他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这可是别人向攀都攀不上的高枝儿看样子,再有几月任期一到,他这官也就做到头了。 这罗老板也是个生性谨慎的,虽然心中猜中,还是派人快马去丰城打探,不过四日,打探之人就带回了消息,果然,那魏县令不过是个穷书生,背后全靠夫人娘家势力支撑,才没人敢动他,这一把夫人休弃,恐怕以后再难为官。 罗老板立刻联合了众多相熟的商家小聚,把这消息一说,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互相一通气,才知县令那爱妾在他们各处都欠了账,简单笼一笼,居然有四千两之多。再一想这魏志贤没有了夫人撑腰,以后还不还得起真不好说,众人心里就都犯了嘀咕,一个小县城的商铺,一年的利润也不过就几百两银子,这般生生打了水漂,谁也舍不得,于是纷纷要上门去。 魏志贤正同爱妾放了桌子在花园里作画玩笑,听得使唤婆子来报,说是众多商贾来访,他还恼恨他们不会赶时候,打扰了自己的雅兴,待到得前厅,客套几句过后,众人就说起铺子周转不灵,小本生意等语,魏志贤初始还以为他们是上门借银钱,待得知道是玉兰在人家铺子赊欠了四千两的货品,就有些脸上挂不住了,有心发怒,又觉理亏,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于是他一边暗暗恨着他们损了自己颜面,一边甩了袖子去找玉兰拿银子,玉兰正对镜梳妆,为难与是插玉钗好是金簪好,一见他进来,就撒娇凑上前献媚。 魏志贤被爱妾服侍讨好,心气就平了一些,喝得半杯茶,说道,“前些时**在各家商铺赊欠的物件儿,人家老板上门来讨账了,你快把家用银子拿出来,把账平了,以后再不与这些满身铜臭之人交往。” 玉兰愕然,问道,“老爷怎么冲我要家用银子,家用的账本和银两难道不在你处?我这几日见老爷忙碌,不忍烦扰老爷,都是拿得私房买办后衙日用米粮。” 魏志贤这才着了慌,想起平日这些都是栓栓在打理,他们夫妻和离,他并不曾见得账本和存银,于是立刻携了玉兰奔去花园角落的小院。 果然在内室桌上发现一本账册,一寸厚的本子,却只写了一页,“魏志贤,家产四千,大考开销一千,送得座师谢礼一千,花王行至高谷所费一千,两年送至上司贺礼一千,两年俸禄买花魁一名,尽数用尽。现存银,无。” 魏志贤看得那末尾大大的“无”字,只觉它变成了一只大铁锤,直往他的脑门上重重落下,砸得他眼前金星四散,站立不稳。气恨之下,挥手把屋中的杯盏、花瓶,统统摔得粉碎。 玉兰以为他是为暂时手中没有存银恼怒,上前装了贤惠劝慰道,“老爷息怒,妾身这里还有些私房,暂时也够咱们二人花用,明日再派得力人手回老家去取就是了,正好也与老太爷老夫人说知和离一事,免得他们被蒙骗,把家财所托非人。” 她这话明是劝慰,实是生怕家产都被栓栓的两个孩子所得,她以后生出的孩子分不到半分。但是魏志贤此时正为突然变成穷光蛋,负债几千两而恼怒,哪听得出她这小心思,“什么老家,我爹娘早已去世,去哪里要得银钱。”说罢,他想起这几年所用所食全是栓栓的嫁妆银子,非但不感激悔恨,反倒只觉是栓栓为了今日埋的后招,心中恨极,“这可恶的粗野婆娘,居然败光了我的家财。” 玉兰在旁边一时还不能相信,魏志贤堂堂新科进士,一县之首,居然半分家财也没有,怔愣不知如何开口。 正这时,有小丫鬟来催促,前厅那些商贾已经等得不耐。魏志贤满地转了两圈,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出去敷衍两句,言道过两日就派人去结账,把一众商贾撵了出去。 第二日,魏志贤就派了人四处打探木艾一行人的下落,日落之时,终于得了消息,知道他们走得不远,就安了心,写了一封遣词极为愤慨的书信送去给栓栓,责令她把败光的家财送回。 可惜,木艾根本没让栓栓看到那封信,直接交给丫鬟们送到厨下引火用了。 魏志贤等不到栓栓回信送银,就大着胆子亲自上门,未曾靠近山谷五里,就被崔猛几人拦住,一刀割在驾车的马屁股上,惊得枣红马狂飙而去,把个魏志贤颠得如同皮球一般,在车厢里上下翻飞,好不容易被衙役们救下,全身青紫,肿得又胖了三圈儿。 他躲在后衙将养几日,未曾想出什么好办法,众家商铺已经等不下去了,聚集了伙计站在衙门前擂鼓告状,被一众县民看见,都道难得有此热闹,不到半个时辰就聚了几千人。 魏志贤无奈,派了小厮请了众人进来,言及手中无钱,让他们把那些没用过几日的物件再收回店里。众人虽然恼怒,但也怕半分银子都收不回,于是痛快的搬了各自铺子卖出的物件回去,一时间三进院子又变成了空空模样。 但是,即便如此,还有一家首饰店的老板和一家绸缎庄的老板不曾被打发走,因为玉兰把买回的绸缎都做了衣裙,首饰也死活抱着不肯送回。 魏志贤只得劝了两人回去,想着明日把奴仆卖了还了绸缎钱,再劝得玉兰把首饰还回,彻底还清了欠债,待得三月后发了年底俸银,就好过了。 第二日卖了奴仆,玉兰就整治了一桌酒席,极尽温柔之能事,温柔解语劝慰,又为自己昨日不懂事道歉,惹得魏志贤直叹,虽然万般不如意,所幸还有知心佳人相伴。 可惜,他喝了不到三杯就倒在桌上酣睡不醒,玉兰翻出她怀里卖奴仆所得的二百两银票,连同家里所有细软首饰打成一只大包,扮成丫鬟模样,从后门悄悄离开,雇车直奔白露城而去。 却不想半路被一直盯着县衙的瘦猴和憨牛拦下,提脚卖了她到管束最苛刻的下等窑子,所得银两及那些细软也送给了穷困人家。 魏志贤平日不喜理事,后衙的仆从又被卖了个干净,所以,他直睡到第二日下午才醒,四处找不到爱妾,又见屋中杂乱,才明白过来,跳着脚的指天骂地,却也毫无办法。 最后只好找了几个衙役,除了他所住的屋子,其余用物全都拉去当铺,好不容易换回四百两银,勉强打发了首饰铺子和绸缎庄掌柜。 至此,整个高谷县人人皆知,县令是个穷光蛋,几月后也必定不能连任,越发无人愿意搭理他,但凡衙门里派人上门,皆要现银才肯买卖。常让魏志贤恨极大骂,却也不得不典当几件绸缎衣衫和玉佩等饰物换银度日。 三月后,他的俸禄银子终于发下,却也到了任期,一个“差”字官评,让他丢了官职,上门求见妻儿不成,一路回了花王城,靠教授蒙童,清平度日,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海边小居 木艾一家在海边不过住了三日,孔喜等人就带着车队找了过来,众人给主子一家见了礼,几个孩子就带了各自分别许久的小厮,出门去玩耍。 小安几个丫鬟离开主子身边许久,终于见到主子,欢喜不尽,片刻也不愿歇息,立刻接过了整个别墅的整理和厨房等差事,让彩云追月和巧云巧月轻松许多。 孔喜等人原本在南疆附近戍过边,曾耳闻有人在海里凫水时被大鱼拖走,此时听得几个小主子要下海学凫水,连忙快马跑去县里,买回成捆的新渔网,找了一块水流最缓之处,用削尖的木桩固定,扯起渔网,圈了一块安全之地,尽管这样还不放心,一定要再派两人站在岸边值守。 木艾看了虽觉有些过于小题大做,可也没拦着。毕竟前世那大白鲨的电影,实在太过惊秫。这样的浅滩,鲨鱼倒是不可能上来,但是这个时空原本就有许多奇特之处,难保有什么奇怪生物,威胁孩子们的性命,她可不想冒险。 几个孩子连同各自小厮总共十几个,互相打了赌,憋着劲的学起了凫水,恨不得除了吃饭之外,时时泡在水里才好,不到两日功夫就各个泡得身上皮肤起了皱褶,脸膛也晒得黑了起来。 幸儿虽然羡慕,但是也知她一个女孩子,不能下海同哥哥们一起玩耍,就有些蔫蔫不乐。 欧阳虽然不多言,疼爱几个孩子的架势,却更胜木艾,带着崔猛几个,在别墅后挖了两丈宽窄,五尺深的大池子,四壁及池底都砌上青砖,灌入海水。池子上面甚至还搭了木架,担心油毡不透气,就要木艾种了些葡萄在四边,碧绿的葡萄藤蔓、叶子,及一串串小葡萄,密密麻麻的遮住了阳光,也遮住了外人的探视,就如一个小小的绿色碉堡。 幸儿抱着爹爹的胳膊欢呼,嚷着晚上要做两个好菜谢爹爹,木艾想起她那不成熟的炒菜手艺,生怕夫君吃坏肚子,连忙劝着女儿改成最拿手的熬粥。 栓栓离了那县衙后院,每日有姐姐和几个孩子陪着说笑,吃食也精致,气色越来越好,自觉身上也有了力气,就走出屋子,坐在葡萄藤下,一边绣着小鞋子小肚兜,一边笑嘻嘻看着姐姐带着幸儿和彩云追月在池子里扑腾。 海子不甘示弱,扭着小身子常往池子边上爬,木艾就翻了大澡盆出来,盛了大半下泉水,把他放在里面泡着,胖小子双手拍着水,咯咯笑得老远就能听到。 如此不过几日,几个孩子都学会了凫水,大禹和涛儿就背了背包,骑马把周边百里内的村庄和镇子都走了一遍,盘算着有什么办法,改变一下当地的贫苦状况。顺便找寻大的船坞,看看能不能造一条大船,以备一家人出海去游玩。 辛巴和诚儿两个带着丰收雨顺、肖方肖圆几个整日往渔村跑,跟着那些渔村孩子们四处捞海带,钓海鱼,当然最多的还是坐了人家的渔船在海滩近处划上几下过过瘾。 渔民们都是祖祖辈辈长居与此的,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从几个孩子的穿着和送到家里的礼盒上都猜到他们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原本还有些惶恐,后来见孩子们对长辈很是尊敬,与自家的孩子相处也好,也就放了心。有时到了饭食,还张罗了家里的好吃食,留他们吃饭。 那些鱼片粥、鱼汤、烤鱼、煎鱼,渔民们都是吃惯,甚至吃得厌烦,几个孩子却很新奇,家里虽然也曾经做过,只是过于精细,不如渔家这般原汁原味,于是就叨扰了几顿。 木艾知道渔民们日子都过的不富裕,怎好让孩子抢人家那点儿口粮,于是就常让他们领了渔村的孩子们回来玩耍,点心和水果随便他们吃,偶尔借口要他们帮忙拔个草,或者捞几篮新鲜海带,然后就送几尺棉布、几斤稻米作为报酬,让他们带回去。 最初,渔民们还会上门退还,但是远远见了别墅的样子,就慌忙跪下磕头,然后退开,任凭护卫和丫鬟们劝说,也不肯上前,直说他们身份卑贱,不能踩脏了仙人的住处。 听得众人都是好笑,不过,以后再送些东西过去,渔民们倒是恭敬欢喜的接了。 这一日晚饭后,欧阳把海子扛在脖颈上,一手牵了木艾,带着全家去海边散步。 被晚霞染成火红色的海面,偶有海鸥飞过,发出清脆的鸣叫,夕阳照得一家人的身影长长拖在沙滩上,亲密而和乐。 辛巴诚儿幸儿三个小的,嬉闹的跑在前面,大禹和涛儿则陪在爹爹妈妈身边,说起他们这几日的见闻,大禹道,“妈妈,这海边一带,渔民们生活太过困苦,有些人家的孩子都七八岁了,还光着身子,没有衣裤穿,更别提读书识字了。” 涛儿也道,“我和禹弟走了七八个村庄,没有一个有学堂的。只在镇子里见了一两家,也不过二十几个学童。按理这些渔民,从海里捞起的珊瑚或者珍珠之类都是很值钱的,就是每月捞上一两样,也够一家吃用,不至如此困苦。” 木艾蹲身捡起脚下的一只暗红色的贝壳,抚去上面的泥沙,递给海子把玩儿,问道,“那你们可找到了原因?” “应该算是找到了,镇子和县城里都有收购这些物件儿的店铺,但是店家眼光短浅,开价太低,盘剥太重,一只拇指大小的珍珠在咱们花王城能卖到五两银,如果镶在银簪或者金钗上,又会高出几番,但是在这里渔民们只能卖得几十文钱。” 大禹说完,涛儿也接口说道,“过低的收购价,使得渔民们懒于冒着风险打捞,还不如一船海鱼卖的价格更高。” “你们是想在这里开个铺子高价收购?”木艾笑问。 涛儿摇头,“我们想开个作坊,高价收购珍珠和珊瑚等物,制成摆件儿或者首饰,再运回北方售卖,这样,这里的百姓除了下海打捞,还多了个做工的机会。” “然后再开个半工半读的学堂,上午教授孩子们读书识字,下午就在作坊里做工。” 木艾听得两个孩子考虑的如此周到,笑着拍了他们的肩膀,赞道,“这办法不错,盈利甚厚,也能让本地百姓改善生活状况,可以一试。” 大禹和涛儿得了妈**赞赏,立刻觉得心里有了底气,同时笑开了脸。 “你们打算把作坊开在哪里?”木艾问了一句,抬眼见海子玩了一会儿,就要把贝壳塞到嘴里咬,连忙伸手抢了下来,从空间里摘了个苹果塞给他啃着。 大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和幸儿的老家在这附近,我想过几日回去看看,如果合适,想建在那里,也带着乡亲们多赚些银钱。而且我听人说,挨近白露城还有处船场,我们也想去问问能不能造艘大船。” “老家?”木艾猛然想起,以前答应过两个孩子,要陪他们回家乡看看,祭拜他们的父母,这一阵子一件事连着一件事,倒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于是立刻说道,“怎么能让你们单独回去,我和你们爹爹也要去拜祭一下,正巧这里海滩浅,也停不得大船,咱们就往北走走,找处好地方建个小码头,方便出海。回去准备一下,后日咱们就上路。” 大禹离开家逃难时,已经十岁了,记得事情比幸儿要清楚许多,这么多年虽然随在妈妈身边,过得很好,但是时时还是会想起儿时,特别是父母当日为救他们兄妹,被大水冲走,尸体都无处可寻,他们为了活命随着灾民北下,也没有给父母建座衣冠冢,心里一直愧疚。此时听说,妈妈和爹爹要带着全家陪他们回乡祭拜,心中感激万分,就红了眼眶,低头行礼。 日头落了山,一家几口回了山谷,各自安睡,第二日就收拾了行李,送了稻米和水果给渔民们做别礼,然后轻装上路。 虽然木艾让人拦了魏志贤上门,但是栓栓还是隐约知道一些,对于迁去更远之地,很是赞同,一路向北,脸上的喜色都没退下过。 高谷本就在泽城与白露城中间,再向北行了不过两日,正午之时就到了临近白露城不到八十里的小镇子,百里铺。 陆云快马去了白露城给总管铺子的木六和夏至送信,众人则一路穿过镇子,又行了十几里,远远望见了那座四五十户人家的小村子。 村庄背靠着一座小山头,山上没有高大茂密的树林,只有低矮的灌木丛零星散落,村庄前面则是一条大河,丰沛的河水汹涌而过,撞击得河中那座小石桥,摇摇欲坠,好似随时要倒塌一般,想来,当年就是这条河水泛滥,才掠去了大禹幸儿父母的性命。 木艾看看天色,已经未时末,就吩咐孔喜,找个隐蔽安静之处扎营。孔喜应了,四下打量,最后赶着马车下了小路,隐在一片茂密的杉木林之后。 第四百八十八章 归乡 木艾移了别墅和木屋出来,众人中午忙着赶路,只吃了些点心垫肚子,小安几个忙碌着熬了粥,烙了馅饼,炒了清淡的小菜,分了一小份儿,叫巧云巧月伺候着略显疲惫的栓栓吃了。 木艾一家团团围坐,孔喜等与丫鬟们一桌儿,也都吃了起来。 大禹惦记着家乡就在眼前,归心似箭,只喝了半碗粥就吃不下了,幸儿倒是吃了两个馅饼,笑嘻嘻的问道,“妈妈,我和哥哥晚上回来睡啊?” 木艾爱怜的为她理理头发,笑道,“一会儿你和哥哥换身粗布衣裳再走,到了那里,行事说话都听哥哥的,你只负责用眼睛看,用耳朵听,少说话。懂吗?”。 幸儿摇摇头,疑惑的问道,“妈妈,为什么要换粗布衣衫?” “因为,你在富贵的时候,身边有很多人关心你,但是不容易区分谁是真心,谁是为了谋利?可是,你穷困潦倒的时候,伸手帮助你的,却一定是真朋友,明白吗?”。 幸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大禹眼里却明显有些了悟。 辛巴和诚儿放下饭碗,笑道,“妈妈,我们也要跟哥哥妹妹去。” 木艾抬手赏了他们每人一个爆栗子,笑道,“别跟着瞎掺和,今日先让哥哥妹妹去,你们明日同妈妈一起进村。” 两个小子吐吐舌头,不甘不愿应了。 大禹和幸儿上楼换了套半旧的粗布衣衫下来,头上也去了金银发冠,换了简单的布巾丝带,如果不细看里面中衣的质地,以及脖颈、手脚的细嫩皮肤,倒也有几分贫困之家子弟的样子。 木艾拉着他们笑吟吟看了看,又吩咐小安在他们的背包里,各装了一套锦缎衣衫、配饰以及几块顶饿的点心和几十两碎银,这才亲手给他们背上背包,送了他们出门。 两兄妹行了礼,就大步绕出树林,直奔小村而去。 木艾倚在欧阳身上,轻叹一口气,“虽说想要孩子们体会人情冷暖,但还是希望这一村人能对得起他们一片惦记之心。” 欧阳握了她的手,劝慰道,“放心,不管如何,他们不是还有你这母亲在。” 木艾扑哧一笑,嗔怪道,“怎么,只有我这母亲,你就不是他们爹爹了?” “当然是。”欧阳应着,揽了她回屋。 大禹带着幸儿两人,转出树林,上了石桥,一路疾走,很快就到了村头儿。十月正是稻米收好,第二茬嫩稻秧栽完的农闲时候,十几个农人坐在村头的大槐树下闲谈,河边的百十亩稻田上,蒙蒙一片新绿,恍然间仿佛让人看到了过几月就会有金黄稻穗随风翻涌一般,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对于不时跑到跟前打闹的孩子也不呵斥,反倒揽到身边拍拍头,难得亲昵而宠爱。 偶有一老汉抬头看向村外,惊奇说道,“咦,村里来客了。” 众人闻声看去,果然,稻田中间那条小路上,行来两个少年少女,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青色粗布衣衫,方巾缠发,温和而稳重。少女十岁左右,草绿色的粗布衣裙,两根丝带帮了双丫鬓,俏皮而娇美,两人且行且走,脸上略带悲伤,不时指着路边的田地或者垂柳说着什么。 很快两人到了近前,那少年当先给众人行礼,说道,“众位乡亲,小子欧阳禹给大伙见礼了。” 农人们虽然见他穿着普通,但却也是读书人打扮,连忙起身回礼,其中年纪最大的老汉,开口问道,“小哥儿不必多礼,你们这是来我们南平村探亲的?” “南平村?”大禹一愣,四下望了望,确实与记忆中的家乡一样,并不曾走错,于是问道,“这位老丈,这里不是云家村吗?”。 那老丈听了这话,脸色一黯,半晌没有答话,还是旁边一个中年人,笑道,“小哥儿有所不知,原本这里确实叫云家村,但是五年前发了水灾,这村子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我们都是后搬来的,大伙都盼着平安度日,就把村名改成南平村了。” 幸儿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些农人盼着平安的心愿是好的,可这名字取的却不好,南平?谐音“难平”,岂不是难有平安之时? 大禹回身瞪了妹妹一眼,又问道,“那众位乡亲可知,这村里还有哪户人家是原来的住户,小子有些旧事想要探问一二。” 这时,那老汉开口说话了,“小哥儿有事就问我吧,一场大水,这村里乡亲没了大半,只剩不多几家,你要找谁家就说吧。” 大禹面上露了喜色,连忙问道,“老丈,您可知道原本住在村东的欧阳先生家,不知他们家里可还有人在?” “欧阳先生?”老汉想起他刚才自报名字为欧阳禹,立刻眼睛睁得老大,惊喜问道,“你可是禹娃?” 大禹乍一听得儿时的乳名,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连声答道,“我是禹娃,不知老丈是…” “禹娃,我是村南烧炭的老郑大叔啊,我们家狗剩子还跟你打过架,你不认识大叔了?”老汉激动的胡子都抖了起来。 大禹恍然大悟,仔细分辨了半晌,在老汉脸上终于找到了一些旧日的回忆,于是同样激动的上前抓了老汉的手,惊喜喊道,“真是郑大叔大叔,几年不见,你怎么见老许多,狗剩子呢,还好吗?”。 老郑大叔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子,叹气道,“你这傻娃,大水一过,这村里只活了几个人,狗剩子和他娘也都去了。” 大禹急声问道,“大叔,我爹娘呢,可有消息?” 老郑大叔手下一紧,张了张嘴,心下不忍,但还是说了实话,“你爹娘都没了,不过你二叔倒是还活着。他给你爹娘在东山立了衣冠冢,你家那十亩水田,他也种着呢。” 大禹哪里关心那水田之事,听得父母确实去世了,再没有半点侥幸,那眼泪就忍不住了,噼里啪啦得掉了下来,幸儿虽然当年太过年幼,但是孩子对于血脉亲情,总有些莫名的眷恋遗留在心底深处,此时听得亲身父母不在了,心头疼痛,抱着哥哥的胳膊也哭了起来。 众农人跟着唏嘘出声,前几年大水过后,常有原本村人的亲朋找上门来痛哭,这一两年就少了,没想到今日又撞见一次。 老郑大叔拍着两个孩子的背,觉得那衣衫布料很是粗粝,想着当年欧阳家有水田十亩,吃穿不愁,欧阳先生教授学童很是尽心,极得村人尊敬,两个孩子也是宝贝疙瘩一般,没想到一场大水,流落他乡,只看这衣衫,也知他们这几年一定过得极困苦,心疼之下,连连劝慰道,“别哭了,禹娃,幸丫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爹爹还有十亩水田在你们二叔那儿,等你们接过来,不出几年,日子就好过了,娶亲生子,把你们欧阳家的香火续起来。” 大禹好不容易止了眼泪,道谢,“谢谢大叔相劝,我和妹妹想去看看二叔一家,大叔给我们指指路吧,待明日,我和妹妹再上门拜访大叔。” 老郑大叔点头,说道,“好,好,先去你们二叔家。”说完,他想起那欧阳老2的脾性,还有他那婆娘的声名,沉吟片刻,又说道,“还是大叔带你们去吧,你二叔家有些远。”说完,他又对一众农人喊道,“大伙无事就一起去凑凑热闹啊。”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就齐声说好,连同那些玩耍的小童,浩浩荡荡直奔村东唯一一栋瓦房而去。 大禹看着越来越近的院子,强忍着眼泪,扭头去看老郑大叔,疑惑他为何要说二叔家难找,明明二叔现在住的院子,就是他家原来的住处。 老郑大叔拍拍他的肩,低声说道,“放心,大叔是为了你们兄妹好。” 说着话,众人就进了院子,一个用棉布帕子包了头的中年妇人,正拎了木桶往东南角走,一见这么多人进来,就是一惊,待一细看,都是村人,就撇嘴问道,“呦,今日是吹了什么风,怎么乡亲们都上了门?” 老郑大叔皱眉,刚要答话,屋中就有人边呵斥着边走出门来,“这是说的什么话,败家婆娘,乡亲们上门是咱们家人缘好,还不快去喂猪,然后泡茶进来。” 大禹抬眼望去,黑脸膛、尖下巴、秃眉、两只黑豆眼,不是自家那常惹父亲生气的二叔,还能有谁? 他几步奔上前去,一把抱住二叔就哭了起来,“二叔,我是禹娃啊,二叔,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爹娘,他们…” 欧阳老2猛然被人抱住喊他二叔,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向众乡邻,老郑大叔跟着抹了眼泪,说道,“二老爷,这是欧阳先生家的禹娃和幸丫头,在外流落几年,终于找回来了。” “禹娃?幸丫头?”欧阳老2哆嗦着嘴唇念出这两个名字,脑中轰轰作响,如同凭空有炸雷落下一般,满满全是这院子和那十亩水田,原本以为大哥一家都死光了,这怎么突然冒出两个孩子,难道他要把田产都让出去,这般想着,他那脸上就怎么也挤不出一丝笑意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 老郑心里一沉,就知自己猜得不错,这出了名抠搜的欧阳老2,一定不会欢迎侄子侄女回来,他连忙拿话点拨道,“二老爷这是欢喜傻了,禹娃和幸丫头大难不死,找回故里,这都是欧阳先生在天之灵保佑。以后接了田产,好好过日子,欧阳先生这一脉香火就算续下来了。” 欧阳老2一听这话,那脸色就更白了,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勉强笑道,“那是,如果我那两个侄儿侄女真是活着,大哥大嫂一定很是欢喜。不过,也许两个孩子在外多年,过的甚好,还看不上咱们家里这几亩薄田和破瓦房呢。” 大禹正打量着旧日一家人生活的院子,见那两棵父亲最爱的合欢花树下,居然盖了间猪圈,两只黑猪哼唧着晒着太阳,西南角原本是花圃的地方,也建了茅厕,他心里堵得越发厉害,心中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难出一句。 欧阳二叔却以为他是默认了要接手田产一事,脸色就更难看,眼珠儿一转,给自己婆娘打了个眼色,那婆娘听得有人回来抢田产院子,早就想要跳脚大骂了,这下得了自家丈夫的示意,哪还能消停,立刻撕了头上的布巾,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打滚叫骂,“好你个作死的二混子,你娶我的时候明明说,有院子有田产,现在这是什么事,从哪里冒出个咋种,要抢田产,你要是敢让,老娘就去县衙告你,你这是骗婚,要下大狱” 她这些话明面上是骂欧阳二叔,实际把大禹一家都捎带上了,大禹脸色就有些不好,记忆里二叔从来都是在白露城厮混,只要回来就是冲父母要银子,父母常为这事拌嘴,本以为经过一场大难,爹娘没了,还有个至亲在世,心里很是庆幸,没想到二叔却还是这般样子,娶了个妇人反倒变本加厉的自私。 为何?不过就是一处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院子,和十亩水田,真是好大一笔家产啊。 幸儿被那妇人满地撒泼的架势有些吓到了,伸手扯了哥哥袖子,小声道,“哥哥,他们要什么给他们就是。” 大禹未等说话,老郑大叔却急了,还以为小姑娘不懂事,连忙劝道,“你这傻丫头,怎么能说这话,你们不要田产,以后要怎么生活,你要出嫁置办嫁妆,你哥哥也要娶亲啊。再说这是你们爹娘留下,你们接着是应该的,打官司告状到哪里也输不了。” 欧阳二叔一听这话,就瞪了眼睛,骂道,“老郑头儿,这是我们欧阳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难道是你招了骗子回来,想来分杯羹不成?” 那妇人也爬起来冲着老郑大叔厮打过来,“你个死鳏夫,你们全家遭报应死绝了,你还想搅得我们家也不得好吗,你个恶毒心肠的老光棍,我挠死你,我咒你们家断子绝孙” 老郑大叔一听她辱骂去世的妻儿,也急了,一把扯下那妇人,怒道,“你们夫妻不能没有良心,当年欧阳先生是如何待你们的,现在人家孩子回来了,你们已经享受了几年,还要霸着不放,你们也不怕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劈你还差不多,多管闲事的老光棍你随便领两个人来,就说是我大哥的孩子,你明摆着就是打算谋夺我家田产”欧阳老2一听他说起以前兄长待他的好,也觉心虚,忍不住也跟着婆娘咒骂,上前就要厮打。 “住手”大禹铁青着脸,大喊了一句,震得撒泼的欧阳夫妻,连同一众议论的村人都静了下来。 大禹长叹一口气,拉了老郑大叔退后两步,抬眼沉痛望向欧阳老2,问道,“二叔,你可是不认我和幸儿这侄子侄女?” 欧阳老2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半晌,干笑道,“也不是不认,只是时隔这么多年,你们上门就说是我兄长的子女,要夺我田产房院,我怎么也要谨慎一些。” “好,欧阳老爷的意思,小子明白了。原来一座院子,十亩水田,就可以让你昧了良心,枉我爹娘当年为你那般费心操持。” 欧阳老2脸上有些挂不住,心虚辩解道,“这位小哥儿,话不能这么说,我就是为了对得起兄长,才要好好看着他这份田产,不能轻易让外人夺了去。” 大禹冷笑,“那好,欧阳老爷,你今日不认我们这侄女侄儿,你可不要后悔。” 不等欧阳老2说话,那妇人已经跳了起来,大声骂道,“有什么好后悔,不过就是两个穷光蛋,如果你们有银子,还跑这里来抢这几亩薄地” 欧阳老2也深以为然的撇撇嘴,没有吭声。 大禹眼里的冷意慢慢散去,再看向他们之时,那神色已经如同陌生人一般,欧阳老2心里突然就咯噔一下,觉得好似错过了什么重要东西,他仔细打量了大禹和幸儿两人的粗布衣衫,半旧布鞋,奇形怪状的背包,立刻重新坚定了想法,不再怀疑。 大禹翻手解下背上的背包,摸出一块半两左右的银子来,递到老郑大叔手里,说道,“大叔,这银子你拿去,借你家的地方,帮我们兄妹置办一桌酒席,然后请里正和村里的长辈们来赴宴。” 老郑大叔还以为大禹是要找里正等人为他们做主,连忙把银子塞回来,说道,“大叔家虽然穷,但还有几只鸡,张罗一桌酒菜不难,你就别破费了。先跟乡亲去我家,大叔自给你办得妥当。当年欧阳先生可没少为我们家狗剩子费心,我郑大石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说完,他轻蔑的瞟了欧阳老2夫妻一眼,扭头就要走。 欧阳老2夫妻气得又跳了脚,正要大骂,大禹却说道,“大叔,你误会了,我们兄妹请里正和长辈们来,是为了请他们作证,我们兄妹把这院子和十亩水田送与这欧阳老爷一家,从此与他们再无瓜葛。” “什么?禹娃,你可不能犯傻,你妹子还小,以后花银子的事情多着呢,你没了田产要怎么过日子?”老郑大叔也急了,恨不得搬着大禹的耳朵吼上两声。 大禹心里感激,但还是坚持把银子塞到他手里,说道,“大叔放心,我自有主意。” 老郑大叔见他面色坚毅,虽然一身粗布衣衫,也难掩其不凡气度,忍不住心里就是一颤,不知怎么就应了下来。 回身喊了一个年轻后生,“全哥儿,帮大叔领禹娃兄妹回我家,再请隔壁李婶子来帮厨。”说完就匆匆跑走了。 那后生应了一声,上前笑道,“兄弟,妹子,跟我走吧,我们家和郑大叔家不远。” 大禹道谢,扭头深深看了一眼撒泼夫妻,冷笑一声,牵着幸儿就出了院门,众位乡邻一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就都散了。 留下欧阳老2夫妻站在院子里,都有些惊疑不定,那妇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问道,“这小子是不是傻子啊?你大哥不是教书的吗?老娘还以为要闹上几日,怎么他这么容易就不要这房子和地了?” 欧阳老2两只小眼睛转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烦躁的一巴掌打在婆娘的肩膀上,呵斥道,“不要还不好,难道你想让出去啊,快去喂猪,然后做饭” 那夫人嘟囔两句,也不敢反驳,继续去喂猪不提。 老郑大叔在村里跑了小半个时辰,又请邻人帮忙整治了一桌酒宴,菜是小鸡炖的蘑菇,炒了个豆腐,煮了一碗咸肉,又拌了几盘青菜,凑了六数,从地窖里搬出半坛子包谷酒,就算齐活了。 待村里的长辈和里正们上门,就开了席。 大禹先敬了酒,把今日之事一说,言明,十亩水田和院子他都不要了,只要乡亲们作证,以后他只奉父亲欧阳廉的遗命,将来无论富贵贫穷,他们兄妹都与欧阳老2一家毫无瓜葛。 里正等人一听不是因为财产纠纷,只是作证这样的小事,就都应了下来。借着酒劲,派人去唤了欧阳老2来,当着院中赶来看热闹的乡邻的面儿,说道,“这外乡归来的兄妹,原是村中学堂欧阳先生的子女,今日自愿放弃其宅院和十亩水田,赠予族叔。从此后,两家无论贫穷富贵再无瓜葛。” 欧阳老2一听,果然是要送他田产,怎有不同意? 里正立刻要了纸墨,挥笔写了两份断亲文书,分别让两方按了手印,签了名字,各拿了一份,正式算作分了族。 村人怜悯大禹兄妹,又对吝啬的欧阳老2一家早有怨言,难免就互相嘀咕指点着。欧阳老2自觉脊背被戳得发亮,干笑两声就灰溜溜回了自家。 大禹又敬了酒,问了几句村中情形,等几位长辈和里正喝得半醉,就散了酒席,送了他们出门,回身又帮着老郑大叔收拾了碗筷。 老郑大叔点了油灯,从柜子里翻了一床新被褥,换下木床上的旧被子,笑道,“这是去年新做的铺盖,本想着再娶个婆娘,可惜看了几个都没成,人家都嫌你大叔家穷。正好,你们来了,先盖着吧,在大叔这里也别见外,多住几日,也好好打算一下。” 第四百九十章 进村 (真是忙昏头了,我忘记点发布了,才发现,太抱歉了,以后一定多加注意实在太不好意思了,让朋友们多等了)大禹上前拦了他忙碌,笑道,“大叔,让幸儿铺就是了,咱们说会儿话。” 幸儿连忙解了背包,应道,“是啊,大叔,我来就好,你和哥哥坐会儿。” 老郑大叔叹了口气,拉了大禹到桌边,“禹娃啊,你跟大叔说说以后要做些什么营生?可要租上几亩水田种?” 大禹从背包里翻出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的点心,递给老郑大叔,笑道,“大叔,你晚饭只顾帮忙张罗了,都没吃饱吧,这是我们从家里带的点心,大叔先尝尝。” 老郑大叔一愣,“禹娃,你成亲了?” “没有,大叔,我们兄妹当年流落在外,被现在的养父母收养,衣食无忧长大,最近因为游历到此,回来看看,总还是抱着个侥幸,想着我爹娘也许还活着。”大禹垂了眼眸,拨弄手里的蝴蝶酥,他们兄妹离开家乡多年,回来证实了父母双亡,尚在伤心,叔叔又如此吵闹夺了田产,就算以他今日的身家,怎么会差那份田产,只是忍不住觉得心寒,难免郁结与胸。 老郑大叔心疼的看着那金黄色的点心落了两片碎末到地上,连忙伸手接了过来,送进嘴里咬了一口,立刻赞道,“这点心真好吃,你们这养父母想来对你们也是极疼爱,这般的点心都让你们带出来吃。” 大禹想起家里众人,就转了笑脸,这样自私的叔叔不要也罢,他们兄妹还有疼他们入骨的妈妈、爹爹,还有友爱的弟弟。如果亲生爹娘在天有灵,一定也会很是欢喜安心。 “大叔,我们的养父母是天下最好的人,明日他们就要赶过来陪我们兄妹一起去祭拜爹娘,到时候还要麻烦大叔,引着我们上山。说起来,都是我们兄妹不孝,连爹娘的坟头都找不到。” “这说的什么傻话,你们能在那样大难里活下来就已经不易了,你们爹娘欢喜还不及呢,怎么会怪你们。不说了,你们兄妹凑合着睡一晚吧,大叔去厢房了。晚上有事,就喊大叔。” 老郑大叔吃了最后半块点心,抹抹嘴巴,就抱了旧棉被出了门。 大禹幸儿一起送了他,回身坐在桌边儿,幸儿小脸儿趴在胳膊上,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哥哥,叔叔婶婶好凶,我们若是像往常一样,穿金戴银,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待我们了?” 大禹摸摸她的头,苦笑说道,“这就是人情冷暖,咱们以前在妈妈身边,什么事有妈妈张罗,只觉这天下都是好人,岂不知原来血脉亲人也会这般…”他虽然深恨二叔不念亲情,但是到底不好说长辈的恶言,“以后,咱们要好好孝顺妈妈,如果不是妈妈收留咱们,恐怕咱们都饿死好几年了。” “嗯,还有爹爹,爹爹也很疼幸儿啊。” “是,还有爹爹,还有辛巴。”大禹笑着应道,“睡吧,明日还要上山。” 虽然老郑大叔给换了新被褥,但是光棍男子的家能干净到哪里去,那床铺怎么嗅都有股子油腻味,兄妹俩到底不习惯,合衣躺下,翻转半晚才勉强睡去。 早晨起来,两人都顶了个黑眼圈儿,倒让老郑大叔以为他们是为了那黑心肠的二叔心伤,暗暗在心里把欧阳老2骂了无数遍。 木艾一早晨起来,亲手做了早饭,送到栓栓房里,配她一起吃了,就把大禹兄妹的事情说与她听,末了说道,“我带着孩子们要在这里住上几日,怎么也要给他们夫妻修修坟,你怀着身子,不要沾了阴气,先去城里别院住上几日,夏至和木六你都是熟悉的,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去做,我随后就到。” 栓栓低头握了姐姐的手,语带哽咽说道,“都是我拖累姐姐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早就打算在海边住上一两年的,可不是为了等你生产才停下的。你就好好养胎吧,争取给姐姐再生个小外甥女出来。兴许到时候,姐姐还能带你们母子几人出海去玩几月。” “出海?我听人说过,白露城外的码头,有像房子那般大的海船。”栓栓虽然嫁人生子,但是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十八岁的年纪,在前世里还是孩子一般,听得要坐船出海,难免就欢喜起来。 木艾陪她说笑两句,就让丫鬟们收拾了行李,赶了大马车,由崔猛等人护着她们母子先行赶去白露城。 然后又嘱咐众人准备好所用之物,就收了别墅和木屋,上了小马车,一家人向着南平村慢慢行去。 大禹和幸儿站在村口眺望,老郑大叔坐在槐树下同一众好奇的乡亲说着话,听得别人问起大禹兄妹的经历,就说道,“这两孩子当年流落在外,被好心人收养了,他们养父母今日也要来拜祭欧阳先生夫妇。” 众人听后点头赞道,“这可是万幸,看样子这养父母对这两孩子也很看重。” “那是,禹娃和幸丫头看着就是个好的,咱们这农家的皮猴子可比不得他们。” 有那家里有孩子的,张口想反驳,但是看着阳光下,双双身形挺立的大禹兄妹,不知怎么就把那话咽了下去,暗自嘀咕,这两个孩子恐怕也有些来头,若不然那粗布衣衫,怎么他们穿在身上就是觉得与别人不一般。 幸儿远远看着车队行来,欢喜的挥手喊道,“妈妈,爹爹,二哥,我们在这儿啊。” 辛巴也望见了他们,同诚儿一起打马就跑了过来,跳下马来抱着大哥胳膊不放,那亲近样子,就好像兄弟们分开不是一晚,而是一年一样,大禹心里暖得好似有春日艳阳高照,什么无良二叔,什么撒泼妇人都扔到了脑后,只有弟弟和渐行渐近的家人。 孔喜稳稳的停了马车,欧阳跳下马,亲自开门扶下木艾,一家聚在一起,大禹和幸儿给妈妈和爹爹见礼,木艾仔细打量儿子女儿的脸色不好,猜到这一晚定然过得不好,就笑道,“怎么,外面的床榻睡不惯吧?早饭可吃了?” 大禹连忙答道,“我和妹妹在家养的娇气了,突然睡硬床有些不适,但也睡了半晚。早饭也吃了,招待我们的乡亲,是原来旧邻郑大叔,很是热情。” “哦?那给我和你们爹爹引荐一下吧,人家照料了你们兄妹,我们做父母的怎么也要感谢两句。”木艾拍拍儿子的肩膀,笑着看向树下那些农人。 树下的农人们早停了闲话,蹲在原地发愣,特别是老郑大叔,他昨晚听得两个孩子说他们的养父母是富贵之人,还微微有些犹疑,此时是彻底的相信了。 木艾和欧阳连同涛儿辛巴诚儿,因为要去拜祭大禹和幸儿的亲生父母,所以,衣着颜色都很素淡,身上的一应饰物也没有花俏的,但是,以他们一家对衣食追求舒适的脾气,以及几年里从宫里和肖家卫家孙家,甚至杨家等处,得来的衣料布匹,哪有普通的,随便拿匹棉布出来,也比普通绸缎贵三分。 今日又是拜祭,本着尊重死者的想法,又要郑重几分,那衣衫虽是素色,料子却都是上好锦缎,特意熨得齐整,更显不同。 就连站在一旁伺候的小安几人,也是上好的月色棉布衣裙,头上也插了雕花精致的银簪,那气韵比之一般小富之家的小姐都要闲雅。 老郑大叔的脸上就再也掩不住喜色,昨晚他为两个孩子没了田产,以后没有傍身财物,担忧的半宿未睡,此时见到他们的养父母这般疼爱他们,又是富贵人家。以后定然不必为衣食操劳,那心就算彻底落了地。 大禹上前笑道,“大叔,我爹娘请您过去叙话。” “哎,哎。”老郑大叔醒过神儿,连忙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拉过大禹,低声欢喜说道,“禹娃啊,你这养父母看着不错,你以后可要孝顺人家,给你和妹妹也谋个好前程啊。” 大禹听得想笑,心里又着实感激,只得回道,“知道了,大叔。”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木艾和欧阳面前,老郑大叔恭敬行礼,木艾和欧阳也不托大,回了礼,笑道,“郑家大哥,这两个孩子昨夜叨扰你了。” 老郑大叔连忙挥手,“不叨扰,不叨扰。当初欧阳先生在世时,没少对我家照料,如今我回报一二也是…”他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不好在孩子的养父母面前夸赞亲生父母,于是立刻生硬的转了话头儿,“嗯,老爷夫人仁心仁德,收留两个孩子,把他们养大成人,天神必定会降福与老爷夫人。” 木艾猜到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郑家大哥,不必多心,两个孩子在我膝下承欢几年,懂事知礼,我们夫妻很是感激他们的生身父母,所以,今日特意来此拜祭一番。还要劳烦郑家大哥给带个路。” 老郑大叔见她笑容温婉亲和,说话又客气,这心里更是松快了,连忙说道,“不劳烦,不劳烦,能碰到老爷夫人这样的好人,真是两个孩子的福气。” 第四百九十一章 祭拜 木艾淡淡一笑,回身嘱咐大禹和幸儿,“上车去把衣衫换了咱们就出发,记得好好整理一下,让你们爹娘看了,也好放心。” “是,妈妈。”两个孩子应了,上车去换衣衫,不到片刻就跳了下来。 大禹换了一套青白长衫,系了银色宽腰带,一只羊脂白玉的海天雕纹玉佩悬在身侧,同样玉质的发冠束了一头黑发,屏气抬头间,近年盘账巡视店铺渐渐累下的几分上位者的威严贵气,也挂在了眼角眉梢,端得是丰神俊朗,仪表不凡。 幸儿则是象牙色的对襟衫配了月白的百褶裙,一只巴掌大的通透玉环压在裙角,头上梳了双丫,别了两只银翅蝴蝶,中间连着的银链上垂了一只拇指大的镂空***正好挡在额间,好似特意点的花妆一般,衬着白嫩的瓜子脸,细眉杏眼,翘鼻红唇,倒隐隐超越了孩童的稚嫩,透出一股少女的娇俏柔美。 老郑大叔看着大变摸样的兄妹俩,忍不住张大了嘴巴,末了狠狠点头,怪不得他看着两个孩子穿的粗布衣衫扎眼,原来他们合该就是适合穿得这般贵气的。 木艾笑着替儿子女儿抻抻衣角,心里也感慨,当初在破庙领回他们时,两个孩子那般瘦小可怜,岁月如梭,转眼就五年过去了,都长成大小伙子和大姑娘了。 欧阳好似感受到了她的心思,轻轻拉过她的手臂,和声说道,“走吧。” “好。”一家人弃了车马,徒步跟随老郑大叔穿过村子,登上了东山的小路。 孔喜安排了人手照料马车,就走在了老郑大叔的身旁,不时用长刀砍去山路边的藤蔓,以便主子们无碍通过,小安惜福几个则拎了祭品和纸钱也紧紧随在后面。 众人行了不过两刻钟就到了半山腰一处向阳避风的缓坡,阳光下,一座座坟头儿,挨挨挤挤,大略数数也有百十座。 间或有几从野花正在某人的安息之处肆意开放着,在山间调皮的暖风吹拂之下,欢喜的招摇着美丽,倒让整个坟地去了三分阴气,多了几分生机。 老郑大叔带着众人穿过大小坟茔,最后来到最顶端的一座稍大的土包前面,叹气说道,“这就是欧阳先生夫妻的衣冠冢了,当日遭逢大难,骸骨无处可寻,只好这么葬了。” 大禹听得这话眼泪就下来了,上前两步扑倒跪下,泣道,“爹娘,不孝儿领着妹妹看你们来了。”幸儿随后也跪倒磕头,同哥哥抱在一起痛哭。 老郑大叔跟在一旁,一边拔着野草,一边垂泪低喃,“欧阳先生,禹娃回来了,幸丫头也回来了,你看,他们都长这么大了,这下你们该放心了吧。” 低低的啜泣呜咽声,在幽静的山间越显凄凉,木艾看着两个孩子如此,鼻子发酸,忍不住猜测,当年要多凄惨,两个孩子才会流落他乡,而这父母的爱要多深厚,才能以性命相搏,换得儿女活命? 欧阳也想起自己从小流利的日子,以及那从未谋面的父母,少有的黯了眸色。 小安几个麻利的在坟前摆上四色鲜果,四色点心,四色凉盘,四色炸食,香烛铜盆等物,直把一张红木小几堆叠得满满当当,末了铺了一张油毡在草地上。 这才上前低声劝慰大禹和幸儿两人,“大少爷,小姐,夫人和老爷还等着祭拜呢,先节哀烧些银钱过去吧。” 大禹和幸儿哭了这半晌,自觉心里好过了许多,回身见爹爹妈妈等人脸上皆有悲意,连忙起身,重新跪到铜盆旁。 大禹向着那坟头儿,哽咽着说道,“爹娘,孩儿和妹妹当年流落到花王城,幸得爹娘在天之灵庇佑,得遇现在的爹爹和妈妈,才有衣食无忧、读书明礼的日子可过,安然长大成人。今日,爹爹和妈妈也随孩儿来看您二老了。” 木艾和欧阳上前,郑重行了礼,“欧阳大哥,欧阳嫂子,都是小妹思虑不周,时隔五年才送两个孩子回来祭拜你们,还望兄嫂莫要怪罪。两个孩子很是懂事守礼,在我身边几年,非但没让我多费心,反倒为我分担许多忧愁,能收养他们为儿女,是小妹的幸事。小妹以后必然会待他们如亲生子女,照料着他们成亲生子,嫁人成家,还请兄嫂放心,也保佑两个孩子身子康健。” 说完她又行了礼,蹲身在铜盆前,当先燃起了一把纸钱。欧阳沉默半晌,终究还是改不了不善言辞的性子,简单说了一句,“放心,我也必定待他们如亲子。”然后,就陪在妻子身边,一起烧了纸钱。 涛儿和诚儿、辛巴对视一眼,上前几步,没有躬身,反倒双膝跪了下来,恭敬叩了三个头,行了为人子拜见长辈的大礼。 大禹心下一热,低头抹去眼角瞬间涌出的泪水。 虽说他们兄妹几人,连同涛儿诚儿,平日吃住一起,比亲兄弟还亲,但是各人的身份放在那呢,诚儿和涛儿将来都是伯侯,甚至还有可能位极人臣,辛巴更是皇子之身,天下比他们尊贵的人绝对超不过一巴掌,可是此时他们居然跪下给自己的爹娘磕头,他知道,他们是想要他知道,他们是拿他和幸儿当亲兄妹看待的。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动,恐怕爹娘在天之灵看到,也定然会替他和幸儿欢喜不尽。 一家人大大小小围在一起烧光了纸钱,孔喜小安等人也上前磕了头,拜祭就算结束了。 大禹和幸儿盯着红肿的眼睛,围着简陋的坟茔走了一圈儿,依依不舍的低声与父母道别。 木艾叹气,开口说道,“咱们也没有急事赶路,不如停上几日,大禹去采买些砖瓦,刻块石碑,把这墓地好好修修吧。” “可以吗?妈妈!”大禹眼睛一亮,惊喜的问出声。 木艾嗔怪的拍了他一巴掌,“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是你父母的安息之地,当然要整理的好一些,别告诉妈妈你不舍得掏私房银子?” “舍得,当然舍得”大禹连忙答道,拉了幸儿给欧阳木艾又行了礼,“谢妈妈成全。” “傻小子,有什么好谢的,这是你和幸儿的孝心先下山,下午进城去采买,明**就开始带人来修吧。” 大禹和幸儿点头,涛儿、诚儿、辛巴也说道,“我们也要来帮忙。” “行,你们不要嫌累就好。”木艾痛快答应了,就示意小安等人收了祭品,准备下山。倒不是她舍不得这些吃食,而是怕这香味引来了山中野兽,搅扰得坟茔不得安宁。 老郑大叔照旧带路走在前面,脚步明显比来时轻快许多,木艾觉出他是真心为大禹幸儿欢喜,就盘算着何时问问他的情况,以便回报一二。 来时耗时两刻,下山不过一刻就到了山脚路口,老郑大叔有心请众人去他那院子,又怕木艾等人嫌弃破旧,正犹疑着,不远处赶来一群人,仔细一看,是村中的里正和老辈儿人,而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欧阳老2夫妻。 原来,刚才村头儿树下蹲着的那些农人,见得木艾一家的架势,虽然猜不到他们是什么身份,但是也知道肯定是极富贵的人家,就纷纷议论,大禹兄妹走了好运。 不到片刻,这消息就哄哄的满村皆知。有那好事儿的,特意跑到欧阳老2家里,把所见之事说了个明明白白,最后扔下一句话,“二老爷这次可是失策了,这收养了禹娃兄妹的人家,可是有大富贵的,随便掰扔出物件来,恐怕都是金的,你如果没有和禹娃断了亲,恐怕就要发达了。可惜啊。” 欧阳老2夫妻先前并不相信,后来架不住人家嘲讽,就跑去村头儿,这一看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那拴在柳树上的马车,马是高头骏马,车是松木拼制,连窗上糊的杀都是上好的雨过天青,就更别提那两个守车侍身上上好棉布的衣衫和腰侧那纯银的刀鞘。 两人咬牙跺脚半晌,合计一番凑上前去,想要在两个护卫口中探探这人家的底细,结果那护卫只淡淡瞟了他们一眼,拔出锃亮的长刀,就吓得他们连滚带爬的退下了。 村民们看了这热闹,越发笑得欢腾,把村中的里正和老辈儿们都惊了出来。欧阳老2就又撺掇着他们,说,“怎么说禹娃兄妹也是咱们村子出去的,人家养父母来了,做长辈的也要去见见啊。” 里正等人当然知道他们心里的小算盘,但是想着万一真是个了不得的人家,以后村里可就走了好运了,就半推半就的随着他们夫妻赶了过来,正巧就遇到木艾一家下来。 欧阳老2那黑豆般的小眼睛在木艾等人身上快速的溜了一圈儿,立刻爆出贪婪的光彩,上前哈哈笑道,“哎呀,我的好侄儿、侄女,你们去拜祭大哥大嫂,怎么不叫上二叔二婶。”,说着话,他伸手就要揽过大禹的肩膀,大禹厌恶的皱了眉头,闪身躲了开去。 木艾欧阳两人听得这贼眉鼠眼的男子自称二叔,又想起大禹兄妹昨晚时老郑家借宿,就猜到这男子定然是与大禹兄妹之间有何不愉快之处,此时这般赶来,抱了什么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他们两人也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大禹如何应对。 第四百九十二章 记得磕头 大禹先给里正和老头儿们行了礼,然后说道,“二老爷,里正和长辈们可都在呢,昨晚他们刚刚作证,我们兄妹与你断了亲,我想二老爷不会如此健忘吧。” 欧阳老2本来以为一个半大孩子,他软言几句就哄好了,没想到却被他当众顶得堵了喉咙,那脸色就青白了起来。 大禹也不理会他,扭头把里正和族老介绍给家人,说道,“妈妈,爹爹,这是村中的长辈和里正,昨晚有些小事,幸亏他们为我和妹妹做了见证。” 里正和族老都是老成精的人物,那眼力自然比村民们又高了一筹,只从木艾一家人这通身的气度上就猜出他们定然身份不凡,想起昨晚只是作证断了亲,没有帮大禹兄妹要回田产,怎敢当得大禹这般高抬,连忙先行行礼,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老爷夫人莫怪我们怠慢了禹娃…不,大少爷才好。” 木艾回了半礼,笑道,“诸位太过客气了,是两个孩子给诸位添麻烦了,这几日两个孩子还要给欧阳先生夫妻修葺坟茔,到时如有烦扰之处,还望乡亲们担待。” “岂敢,岂敢,这是孝举,村里必定全力支持。” 他们两方客套见礼交谈,就把欧阳老2夫妻扔到了一边,欧阳老2脸面挂不住,又实在不愿意放弃这发财的机会,于是,眼珠儿一转就打算故技重施,只不过这次换他亲自跪在了地上哭嚎,“哎呦,大哥大嫂哎,你们快睁眼看看你们这好儿女吧,现在富贵了,就忘了本了,都不认叔叔婶子了,大哥大嫂哎,老2我辛苦给你立了坟头,却没听着一声谢啊…” 别说这欧阳老2的演技堪比影帝,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那鼻涕眼泪还真是大把大把的往外冒,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啊,倘若不知情的人,还当真会以为,大禹兄妹忘恩负义,不认长辈了呢。 木艾嫌吵,皱了眉头,低声问大禹,“说说怎么回事。” 大禹自觉祭拜父母已经让妈妈爹爹跟着费心,这冒出来的二叔,更是让他们兄妹在家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他心中正恨不得上前打上二叔两巴掌,听得妈妈这般问,就简略把昨晚一事简单说了一遍。 木艾眼里冷光乍现,心头火起,刚才还在山上跟人家父母暗暗发愿,要把两个孩子当亲生的待,不让他们受一丝委屈,这可倒好,刚一下山就被人欺到头上来了。 两个孩子这是有她当依靠,如果没有呢,岂不是就这般被人夺了家产,生生受苦,没有申冤之处? 低头再一看大儿脸色,就知道这心思重的孩子,不一定又想到哪里去了,于是低声安慰道,“放心,咱们家人只有帮你的,怎么会笑你。尽管按你心意处置。” 大禹看着妈妈眼里的暖意,脸色渐渐好了起来,回身冷冷看着欧阳老2,从怀里掏出那张断亲文书,抖了抖说道,“二老爷,就算你当年为家父母立了坟头,那栋院子和十亩水田也足够做谢礼了。现在我们已经断了亲,你就不要再想着在我们兄妹身上沾些好处了。” 幸儿也上前说道,“昨晚,二老爷不是口口声声不承认我和哥哥是侄子侄女,现在怎么又来认亲,你们也不怕我爹娘在天之灵怪罪。” 欧阳老2听了这话,想起从立了坟头就再没去看过的兄嫂,心里也有些发虚,但是眼角偶然瞄到大禹腰间的那块玉佩,贪念就怎么也忍不住,于是跳了起来,端了长辈的架子,强硬说道,“断亲又怎么样,你们只要姓欧阳一日,我就是你们的长辈,你们不孝顺,我就传扬的让所有人都知道。让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看看,亏你那爹还是个秀才,教出的子女连孝道都不懂…” “啪”欧阳老2尚未叫嚣完,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打得他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大禹缓缓放下发麻的手臂,厉声喝骂道,“这天下别人我不管,只有你欧阳博,最没有资格出言辱及我爹娘。你别以为我当年年纪小,就不记事。我爹娘在世时,你就常常上门要银子,我爹娘百般劝诫,你都不改恶习。如果不是你败光了祖产,气死祖父,我们一家怎么会搬来这村里,我爹娘又怎么会遇了洪水丧命。我们兄妹不恨你就已经是宽仁了,而你为了区区田产,不念半点血脉亲情,如今得知我们养父母富贵,又掉头来攀结。你摸摸良心,你对得起我爹娘吗,你也不怕天神降罪,天打雷劈” “你,你居然打我”欧阳老2这一会儿也反应过来,知道这侄子恐怕是哄不转了,脸上又疼,气怒之下就用上了最后一招,放讹 于是,他身下那块草地就遭了秧,被他来回翻滚的压了又压,“哎呀,打死人了,当侄子的打死二叔了,快去报官啊,我耳朵聋了,要死人了…” 他那疯婆娘也开始扑在他身上哭嚎,“没有王法了,打死人了,不孝子打叔叔了…” 大禹气得手直哆嗦,头上一阵阵发晕,所谓家丑不外扬,特别是在他敬爱的妈妈爹爹、弟弟和好友们面前,让他们看到自己血脉相连的叔叔这般无赖行径,真是让他羞愧欲死 欧阳一脚踹开不知怎么滚到木艾身前不远的夫妻俩,皱眉对木艾说道,“别把孩子气坏了,想个办法吧。” 木艾也觉棘手,不管这两人如何,都是大禹和幸儿血脉相连的亲人,就算断了亲,在这时空里,同族八竿子打不找的亲戚也有对晚辈指手画脚的资格,又怎么能断得彻底? 辛巴黑黝黝的眼珠一转,凑到妈妈身边说道,“妈妈,要不要我拿着牌子,把他扔到大牢里住几日?” 木艾瞪了小儿子一眼,敲了他的脑门,笑骂,“就知道出歪主意,都是一样要曝露身份,还那般麻烦做什么?” 她说完,扭头看向地上撒泼的夫妻以及围在一边气恼相劝的乡亲们,淡淡说道,“古话说的好,万恶yin为首,百善孝为先。大禹确实不好如此对待长辈,传扬出去人人都会说你德行有亏。” 欧阳老2夫妻听得她这般说,还以为她要替大禹赔罪,立刻就停了哭闹,盘算着要多少银子做补偿。 可惜木艾下一句却转了话头儿,“不过,天地君亲师,亲人孝道,虽然重要,却重不过天地君王。大禹是你欧阳一族的晚辈不假,但是他却是这百花的郡王之尊,也不是你能轻易动得的。” “郡王?”村中众人连同欧阳老2夫妻都齐齐惊得张大了嘴。 木艾挑眉一笑,“对,就是郡王,幸儿也是郡主。”说完,她四下环顾一圈儿,挑中了不远处一处小树林后的空地,问道,“那里是村中的晒粮场吗?”。 里正有些怔愣的点头,心里嘀咕,这夫人为何每次出言都转换如此之快。 木艾挥手移出别墅,对着一家人笑道,“这几日咱们就住这里吧,等大禹爹娘的坟茔修葺好了,咱们再出发。” “是,妈妈(夫人)。”众人高声应下。 木艾轻蔑的瞟了一眼欧阳老2夫妻,“记得再见到这两个孩子要下跪磕头。”说完,又看向里正等人,笑道,“我们一家要借村里的晒粮场用上几日,随后谢礼就会送到,还望乡亲们莫吵嚷的天下皆知,连累得山上先人们也不得清静。” 说完她亲手揽了大禹和幸儿,带着众人走进别墅。 小安几个丫鬟连忙进厨房张罗饭食,孔喜则去村口赶马车,几个孩子上楼去换衣衫,大禹兄妹走在最后,面色有些黯淡。 木艾敲了他们的头,笑道,“不要这样,你们现在是郡王郡主,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不是丢人的事,今日祭拜太过简陋,来不及说给你们爹娘听。过几日修好阴宅,你们也要穿了朝服去跪拜的。咱们一家虽然不喜欢曝露人前,就是怕有点什么小事,也要被有心人传成仗势欺人。但是,该表露身份的时候也不能藏着掖着,这里又是你们的家乡,说不得以后还要找个门路,帮着村人改改生计。” 大禹沉默半晌,拉着幸儿跪地磕头,木艾和欧阳一人拉起一个,笑着推了他们上楼。 待一家人重新换好了家常衣裳,吃过了午饭,木艾就带着幸儿看着小安几人准备谢礼,全村四十几户人家,每家两包点心,一篮水果,一条二斤多的猪肉,里正、老郑大叔和有老人的人家加倍,当然欧阳老2家是没有的。 大禹带着人挨家挨户送去,又见了几户当年的老邻居,所有乡亲都是诚惶诚恐,胆小的跪下磕头,胆大的奉承两句之外,又探问那凭空变房子的是不是仙术,那位夫人是不是仙夫人。 大禹一律含笑应对,不反驳也不承认,尽到礼数也就回来了。里正招了村人商议,最后难得精明的没有进城去采买什么东西,只把家里的山蘑菇和土鸡送了几只过去。倒也对了木艾的胃口,放到厨房,吩咐晚上炖来尝鲜。 第四百九十三章 光宗耀祖 (朋友们,抱歉,家里的网络出了问题,这是用老公手机传到朋友那里,让她帮忙上传的,不知道网通怎么了,就是上不去,晚了二十分钟,实在抱歉。最近在准备新文和仔细考虑大结局的问题,实在想要个好结局,所以,难免码的慢了些,从明天开始,要每天都是单更了。谢谢大家一直支撑正版,你们就是我坚持码字的动力,哈哈,只要想着你们再等着看这文,就忍不住开心。所以,一定好好写个结局,以感谢大家的支持,期待吧。) 好不容易忙完这些,大禹就和涛儿带了五湖四海几个小厮,骑马去了百里铺子,坐在茶馆,赏了小二几十文钱,就问明哪里有好泥水匠和好石匠。 依次找上门去,定好了明日上山修葺坟茔,还有三日后取石碑,就转回了村子。 这一夜,整个南平村,所有村民都心绪难平,各家的孩子大人虽然被老辈儿人和里正严厉告诫过不准去打搅贵人一家,但是他们去怎么也管不住双腿,不知怎么就出了家门,绕到树林外,远远看上一眼那灯火通明的房子,回来就聚在一起激动说个不停。 勉强度过一夜,第二日工匠们就上了门,各种材料也都运了来,里正聚集了村里的十几个年轻后生,主动上山帮忙。 那些工匠们平日也随了师傅们建造宅院,这修葺阴宅不过是闲暇时的小活计,所以,对于在建造行里流传多年的天屋都有耳闻。 据说当年花王城的建造大师周老爷子,亲自带领所有得意弟子,费时几月,才根据仙夫人提供的图纸和材料,把这天屋造了出来。外部设计,房顶烟囱,内部格局布置,都仿似天神所居之处,而且由于材料稀少的关系,天下只得这一栋。 所有从事建造行当之人都对这天屋念念不忘,前几月,蓉城的何大师也曾亲赴花王城,想要一睹风采,可惜,仙夫人一家却出游,不知踪迹,只能抱着图纸看了三日夜,长叹数声,遗憾不能亲眼所见。 正因为各种神乎其神的传言听多了,所以,这些工匠们,在山脚乍一见到别墅的时候,直把眼珠子都揉红了,才算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噗通跪倒一片,喃喃自语。 对于他们这些匠人来说,有些是迫于生存,学门糊口的营生,有些手艺不见得多高超,但是对建造可是极度热爱,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建造行当里的巅峰之作,他们又怎么会不激动,要知道,何老爷子奔波千里都没有看到,他们居然只接个阴宅的活计就碰上了。 大禹等人原来也曾见过周老爷子和他那一干徒子徒孙比这还激动,倒也不觉得奇怪。 待得匠人们平静下来,大禹简单说了说对阴宅修葺的要求,另外就是请他们遵守昨日的约定,阴宅修好前,不要私下离村,他们一家可不想成为被人围观的猴子,乡亲们偷偷来看上两眼,已经让他们觉得好笑了,如果再跑来几百匠人岂不是更难得清静了。 匠人们连连应了下来,使了全身解数,把个阴宅恨不得当宅院那般修了起来,活计做得极精细,好似有一点瑕疵,就无颜再自称是建造匠人一般。 投桃报李,大禹也不是吝啬的性子,一日三餐,连同来帮忙的后生们,都是好吃好喝招待着,甚至饭后每人发个水果,直让所有人赞不绝口。 人多好做活,不过三日功夫,木艾偶尔起意给欧阳缝制的一件背心还没等完成,工程就结束了。 墓碑拉了回来,孔喜几人用绳子和木棍抬上了山。 所有祭拜之物也都采办妥当了,一家人在第三日各自换了织金锦缎的华贵朝服,在一众乡亲和工匠们跪地恭敬磕头中,面色沉肃的在里正的高声唱礼引导下,完成了一套最齐全、最隆重的祭礼。 最后大禹和幸儿两兄妹,跪在修葺一新的坟茔前,抱着白色理石雕刻的墓碑放声大哭。 里正激动得差点撕碎了袖子,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这是云家村的荣耀啊。 放眼百花,以前几百年,甚至以后几百年,能有哪个非皇族之人,能得到一位亲王,一位皇子,两位郡王,一位郡主,两位未来伯侯的隆重祭拜。 这事说出去,恐怕全天下都要闹腾起,就是四个字,光宗耀祖 而且,这不只是欧阳家的荣耀,这是整个云家村的荣耀。 木艾蹲身劝了大禹和幸儿起身,然后吩咐众人简单拾掇了一下祭品,分给周围的匠人和乡亲。 百花有个规矩,凡是葬礼上准备的祭品吃食,在祭礼完事后,如果分给孩子老人吃下,老人延寿,孩子康健,而且是越富贵,身份越高之人的祭品越好。 所以,所有得了或者一个苹果,或者几块点心的乡亲匠人,都欢喜的连连磕头。 那只整鸡送了老郑大叔,全羊就平分给了几个族老和里正。至于猪头,木艾挥手收了起来,虽然她心里不信,但是拿回去给海子做些吃食,栓栓是一定欢喜的。 一家人下了山,换下沉重的朝服,穿上家常衣衫,顿时都觉松了口气,这里是近海气候,湿热比之北方要重了不知多少倍,今日穿得厚重自然有些遭罪。 孔喜带人在院子四角砌了简单的土灶,蒸米饭,炖菜,加上厨房里的几口小灶,一起忙碌,不过一个多时辰,二十桌儿酒席就摆了开来。 所有乡亲和工匠们团团围坐在桌边儿,各个看着桌上那些从来没吃过的好菜,忍不住直咽口水。 有的孩童忍耐不住,伸手想去抓,被父母狠狠拧了几下胳膊,这是什么场合,这是亲王的酒宴,他们是祖坟冒了青烟,才有幸坐在这里享用,以后这一辈子都有了与人吹嘘的本钱,走在路上都要把胸脯拔得老高,怎么会让孩子嘴馋丢了他们的脸面。 别墅门廊里也摆了两席,一席是木艾夫妻连同里正、老郑大叔和村里的四位辈分最高的老者,另一席就是大禹几个孩子。 木艾有意锻炼大禹,笑言两句,安抚了几个同席老头儿的惶恐,就示意大禹站起说话。 大禹这两年历练下来,再不是当日那说话都要脸红的小男孩,端着酒碗几句话说得漂亮又得体,末了也不啰嗦,直接敬了所有人一碗酒,就宣布开了席。 场中所有男子都满饮了碗中酒,各个脸上就带了红晕,甩开筷子,喷香的米饭管够吃,各色菜式也流水般送进嘴里,场中一片大嚼之声,足足半柱香没有人说话。 小安几人看了这架势,暗自庆幸,准备的菜式分量十足,否则真吃的碗盘皆空,可是丢了自家的脸面。 几个孩子见乡亲们吃的香,倒也觉得胃口大开,兼且这一上午祭拜下来,很是疲累,不觉间也多吃了一碗饭。 欧阳深知木艾的怪癖,虽然里正和族老等人吃相比之村民好了许多,但是也绝对称不上文雅,以她的脾气见了定然不会多动筷子,于是也不给夹菜,任她抱着一杯果汁儿啜饮,自己慢慢吃了一碗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族老和里正借着三分醉意,带头跪下,求道,“求仙夫人看在这片水土当年也曾养育过郡王郡主的情分上,赐这片土地一条出路,我们南平村所有乡亲必定世代感念夫人和郡王郡主的恩德。” 村民也是曾被叮嘱过,此时也齐齐放下碗筷,跪下恳求。 木艾与大禹早就商量好,要给这村子找条财路,毕竟大禹亲生父母的坟茔在这里,亲不亲,故乡人,怎么也有两分情份在。 不过,这人性是门大学问,主动给和跪下恳求可不一样,太主动送上门,说不准就养出一群白眼狼来,但是若果是他们自己跪下恳求的,就必定会更加珍惜,而且感念承情。 母子俩等得就是这样的时候,大禹连忙按照商定好的,起身帮忙说情,木艾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出声,哪怕是年纪大的族老们也激动就差手舞足蹈,天下谁不知仙夫人那里最多的就是新种子,只要村里得上一样,以后的日子必定会大大改观。 木艾指了东山,问里正,“这山可是咱们村里的?” 里正连忙说道,“是,不过山那面就属于老山坳村了。” “没事,足够了。我这里有种水果,很是适合咱们这里的气候。不如,以后乡亲们就在东山上种这种水果吧,等收获了所得银钱,虽说不够大富大贵,但是每年家家进个百两银子还是容易。” “水果?敢问夫人,是何水谷?可是昨日吃的那大红果子?”老郑大叔问道。 “不是,老郑大哥,那苹果适合花都一带栽种,却不适合咱们这里,我说的是这个。”木艾说着,就在空间里摘了一小筐荔枝出来,示意小安等人给所有乡亲都分了几个,然后亲手示范剥开一颗,笑道,“这白色果肉极甜美,里面的黑色核儿就是种子。不过,要把果核种成树苗可不是容易的。” 几个族老和里正笨手笨脚剥了一只,咬上一口,立刻甜得眯了眼睛,连连喊着,“就种这个,这个比大红果子还甜。” 木艾淡淡一下,挥手间就把空间里早准备好的二百棵荔枝树苗移种到了东山坡上,恰好把坟茔之地围在中间,然后说道,“我给乡亲们准备的果树苗已经种下,明日带人把那些灌木先除了,省得抢了树苗的养分。这里还有一本平日照管的方法,村里找两个识字的后生,好好研读一下,不出半年,就有收获了。不过,凡事不可贪心。村里先种五年吧,五年后,我们府上在城里的铺子就有树苗卖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白露城 村中所有人看着东山上那些灌木里挺立的嫩绿树苗,激动的又跪下磕头道谢。 虽然他们也觉只能垄断五年有些短,但是每年几百两,五年后各家怎么也能有几千两银子的进项,这对每年收入不过七八两银的村民来说,可绝对是一笔大财了。 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办嫁妆,甚至盖上青砖灰瓦的大宅院,统统都解决了。 况且他们也不是那糊涂人,本身他们就不是原来的南平村人,不过是些后来户,人家念旧情,连带着他们也跟着沾了好处,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老话讲,凡事莫贪心,贪心遭雷劈。 里正作为一村里最有见识的人,当然想的更深,他们种的果子是仙夫人赏赐的,这名号一出去,就算五年后别人也种了这水果,他们村子里出的也能平白贵上三分。 而且有了这层渊源,传扬出去,只要他们不惹事,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们南平村人,这些好处就是用银子也买不到啊。 他这般想着,就双手接了木艾手里的书本,任她怎么拦,坚持重重磕了三个头。 众人欢喜吃喝谈笑,说起以前旧事,说起以后美好日子,别提多热闹了。躲在远处的欧阳老2夫妻,那脸上红了白,白了红,悔得肠子都青得发黑。 当日如果不是他贪心,以他亲二叔的身份,怎么也是坐在主席上,以后在村中更是说一不二,现在可倒好,什么好处没落下,反倒再难抬头做人。 他犹疑半晌,怎么也是不愿放过这注财,说不得硬着头皮扯着婆娘走到场中,噗通跪下,痛哭流涕,赌咒发愿,以后要改过自新,末了又哭诉以前兄长对他如何如何,他如何悔恨。 村民们齐齐看向木艾一家人,其实他们也不相信大禹兄妹会真的放着亲二叔不管,但是,若是以后欧阳老2在村中作威作福,谁心里也不愿意,于是各个沉默以对。 木艾见大禹望过来,微微点头一笑,大禹知道妈妈这是让他做主,皱眉沉吟半晌,到底还是不能狠心,彻底断了血缘。 于是拱手对几位族老和里正说道,“村中乡亲如果共同出力照料果树,自然要一起平分收获。但是,长辈们和里正还要公正,莫要偏私。” 这话里没有提欧阳两字,但是却明明白白告诉村里人,欧阳老2一家因为是这个村中之人,所以,只要认真做活,就分他们一份银钱,但是如果他们不干活,想要不劳而获,却绝对不行,村里人不必因为他的关系而有什么顾虑。 所有村人听后都放下了悬着的心,他们也不想让欧阳老2沾手了这荔枝林,以后在村里称王称霸,搅得一村不得安宁。现在有大禹的话,他们就如同得了圣旨,再无后顾之忧。 欧阳老2心里不满,但是到底以后每年都有进项,只要先安分几年,以后慢慢再找机会修补情分就好。 所以,他带着婆娘立刻道了谢,起身之后,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请他们夫妻入席,于是只好灰溜溜走了。 众人吃喝得心满意足之后散了席,大禹吩咐五湖四海送了醉倒的老郑大叔回去,想起他那破败的院子,于是禀明了妈妈,他自掏腰包,直接雇请尚未返家的匠人们,替老郑大叔翻修宅院。 匠人们拿了银两赶去郑家后,木艾却带着拾掇好的家人,坐车上马静悄悄再次启程。 村人们都尚在酒醉中没有醒来,所以倒也没有人出面挽留,车队顺顺当当出了村子,上了官道,向白露城赶去。 几个顽童在村头玩耍,看见之后也没在意,待晚上说与父母听,村里人才知道,齐齐跑去晒粮场,只看见四个没了大铁锅的土灶孤单单留在原地,惹得众人叹息不已,为何贪睡没有送得贵人启程。 里正猜得木艾一家不欲张扬,于是很是叮嘱了村人几句,生怕他们出去乱说话显摆,惹得木艾一家不喜,毕竟欧阳先生夫妻的坟茔还在山上,大禹兄妹总有回来祭拜的时候,自然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木艾一行当晚停下休息,第二日继续上路,不过午时就到了白露城,大块青石砌成的厚重城墙下,夏至和木六已经等了几个时辰了,昨晚接了信儿,知道今日就能见到自家夫人和小主子们,可把他们夫妻激动坏了,半宿没有睡好,今晨城门一打开就赶来候着。 此时终于盼到主子门远远而来,夫妻俩都跪在车下磕头拜见。夏至跟随木艾身边最长,心直口快,又伺候几个小主子几年,感情比别人自是不同,眼泪就止不住。 木艾掀窗见周围许多人,就没有下车,简单劝慰两句,就唤了夏至上车。 木六跳上车辕,换下了孔喜,要知道当年还在花王城时,他可常替主子们驾车,如今一晃几年,虽说做了大掌柜,可是这手艺还是没生分,稳稳当当的驭马而行。直把路边认出他的几个小铺子掌柜惊得揉了眼睛,直道自己眼花了。 木六早在城东买好了一座大宅院,总共四进,还带着一个两亩的花园,很是宽敞气派。比其它几城准备的别院都要好,众人下车,进了院子,都是啧啧称赞。 木六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又怕主子怪罪他多费银子,一等主子一家刚刚坐下,他和夏至重新跪下磕了头,就连忙说道,“夫人,这院子是城中一个富商的居所,前些日子那富商出海的船只遭了难,赔得什么都不剩,这才变卖大宅做路费回老家。正好小的与其有几分交情,就花了世价的八成,买了下来,想着主子们来了也住的宽敞舒适些。” 整个百花,只有花都的地皮宅院昂贵,其余诸城地价都不高,这白露城地处海边,气候湿热,临近南疆,在外人眼中就是蛮夷之地,除了商人之流,很少又富贵之家过来定居,地价更是便宜,恐怕都不及花都一半。 询问之下,木六果然回禀说用银两千两,众人纷纷惊叹便宜。 栓栓在后面听得人说,姐姐一家来了,欢喜的让巧云扶了她出来。 木艾抱了胖乎乎的海子,假装看不到他一双黑悠悠眸子里的期盼,只是扭头和栓栓说话。 结果这小胖子,不知在哪里学会的撒娇大法,抱住姨母的脸颊就是两口,可惜他的本意是好的,却没有控制好力道,亲变成了咬,在木艾脸上留下了两枚小牙印儿。 木艾吃痛,哭笑不得的看着满脸讨好的小胖子,嗔怪道,“这小子,怎么把我的脸当桃子啃了。” 栓栓笑得用帕子捂了嘴,“谁让姐姐平日总给他好吃食,引得他离了姐姐就发脾气,这几日姐姐不在,这孩子不知道哭了几场。今日终于盼得姐姐回来,你还这般不理不睬,他可不就咬上一口出气。” 木艾掏出帕子擦去脸上的口水,指尖儿点了海子的小鼻头说道,“小子,你欺负姨母也不找个好时候,小心你姨父和表兄们打你屁股。” 海子懵懂的抬眼四处看了一圈儿,见到众人都做出凶恶表情,一双小胖手连忙捂住了小屁股,冒出两字“不打。” 这两字可喊得比平日响亮清晰多了,让众人立刻换了笑脸,纷纷引逗他多说上两句,可惜,人家小胖子极有**人士的气节,就是不肯再开口。 直到木艾从空间里摘了只桃子,剥去皮放到他手里,他大口吃得欢喜了,才又说了一遍,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又让众人笑了一番。 这时小安来报,已经安排好了众人的住处,于是木六和夏至就带着木艾准备好的十筐水果等物回了铺子,左右主子一家要在此常住几月,也不急于一时叙旧。 众人换了衣衫,吃过午饭,几个孩子照旧坐不住,带了各自小厮丫鬟们,跑出门去玩。 木艾和欧阳牵了手在宅子里四处逛逛,走到花园里无人之处,欧阳狠狠在妻子左右脸上亲了十几下才罢休,嘟囔道,“以后只有我能这样。” 木艾这才知道他居然吃了小胖子的醋,笑得直揉肚子,心里又是好笑,又是甜蜜,在他脸上也回亲了几十下。 “一个十几个月大的孩子,你居然也吃醋,这个样子,如果让江湖同道们看见了,恐怕大牙都能捡回一筐来。” 欧阳瞪眼,半是羞恼的捉了她红润的唇舌不放,直吻得木艾求饶,“好,好,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让人亲了,别说十几个月,就是刚出生的也不行。” 欧阳这才罢休,木艾想起当日凤七欲致她与死地的可笑原因,倒也猜到欧阳在担心什么。于是又说道,“放心,这是自家孩子,我才亲近一些,外面的人我却是半点也看进眼里的,这天下哪有比我夫君更帅更酷的男子。” 欧阳耳根微红,岔开话题,“那唐门独女虽说捡了条性命,但是面容和全身都如同蛤蟆般青紫,可谓奇丑无比,难保她不会心生怨恨,孩子们出门还是要多带些人手好。” “当然,唐门那里最好也让兄弟们多留意。女子最重容貌,她现在恐怕比死了还痛苦,倒也很是可怜。不过,她如果再犯到咱们一家头上,谁来求情,都不能再留她性命。” 欧阳点头,两人都不愿提及那几个倒胃口的家伙,慢慢牵手走在绿树红花间,默契的换了话题。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东市见闻 晚饭时,孩子们都赶了回来,兴致勃勃的说起,这半下午在城里有名的东市上所见所闻,尤其是各种海货,稀奇物件儿,直惹得木艾也说明日要去看看。 欧阳给他夹了一筷子牛肉丝,笑道,“明日吃了饭我陪你去。” “是啊,妈妈,我们听人家说巳时初刻,所有早起出海的渔船都回来了,最是热闹。”大禹也接口说道。 “那就巳时出门。”木艾笑着应道。 “我明日要去铺子里巡看,妈妈爹爹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去吧。” 木艾心疼大儿懂事,亲手给他盛了碗鸡汤,劝道,“左右咱们也要住上几月,不用急着打理生意,铺子在那里也跑不了,你也与涛儿一起四处走走去吧。” 大禹想了想就笑道,“那好,儿子听人家说城外七八里的码头很是热闹,有许多大船,儿子想去开开眼界。” “我也要和大哥一起去。”幸儿、辛巴和诚儿几乎异口同声的笑喊道。 “都去吧,正好我和你们爹爹一起去东市,也落个清静。不过,多听哥哥的话,不能惹祸。” “是,妈妈。”几个孩子欢喜答了,幸儿抬眼见小姨一脸羡慕之色,连忙说道,“小姨,等幸儿回来给你带礼物啊。” 栓栓扑哧一笑,“小姨又不是孩子,还要你哄啊。你们自去玩吧,等小姨歇上几日,身子好了,也出去走走。” 木艾拿了棉布巾给旁边独坐高椅上的海子擦去嘴角的油渍,又喂了他一口蛋羹,笑道,“你小姨身子沉,出去也不容易,你们如果碰到有趣的小物件儿就买两样来家,给你们小姨解解闷。” 几个孩子应了,一时晚饭吃罢,一家人各自散去,洗澡歇息。 木艾穿着银色锦缎睡衣,散着头发,趴在床上,欧阳坐在一旁在她背上按揉,这白露城的官道有些年头没修整了,坑洼不平,赶了一日多的路,颠地木艾腰背酸痛,欧阳虽然不精于按摩,但是武人却对穴道很是清楚,不轻不重的按上几下,倒也很是舒坦。 木艾只觉背上酸麻,忍不住呻吟几声,渐渐困意袭来,就合上眼睛睡了过去,欧阳原本被她招得起了心思,尚未来得及行动,就听见了小小的呼噜声,无奈之下,宠溺的亲了妻子的额头,把她小心翼翼揽在怀里,安心睡去。 第二日一早,孩子们照旧跟着爹爹和几个叔伯聚在花园里练武,然后洗漱吃饭,换了衣衫,嬉笑着出门去了。 木艾处理了一些杂事,又陪着栓栓母子在花园里小坐了一会儿,眼见天色不早,就拉着欧阳换了套普通的棉布衣衫,用帕子包了头发,一起去逛那东市。 孔喜几个连同瘦猴、崔猛等人,如同平日一样,分成了两班,一班值守护卫,一班出去自由走动。所以,瘦猴憨牛也随两人一同出了门,走动巷子口,瘦猴极有眼色,笑嘻嘻扯了个借口,就带着憨牛拐去了另一条路,不肯打扰首领夫妻独处。 木艾出门前撒娇哄得欧阳答应了她不带帏帽,所以,只觉这世界一下子就清明了,不必再隔着沙幔看街景,如同出笼的小鸟一般欢快,但凡街边有个小摊子都要上前看上两眼。 欧阳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眼见天色不早,就提醒道,“马上巳时中了,恐怕早市都要散了。” 木艾俏皮的吐吐舌头,拉着欧阳就直奔东市而去。 所谓东市,就是城东的一块大空地,多年前官府出资盖了四排长房,两两相对,形成两条商街,租给商户们,开了大大小小不下百家铺子。 第一条街上,因为多是海货铺子,平日收购海货,例如鱼干、虾干、干海带之类。 最开始有渔民急用银钱,挑了鲜鱼来卖,店家不肯收,就摆在街旁叫卖,路人嫌走到码头还有六七里远,索性就在他的担子了挑了合意的买了回家,倒也生意兴隆,渔民得了甜头,就日日来此,慢慢越聚人越多,买主卖主都习惯在此交易了。 那些店铺没有办法,就在城外买了晒场,把渔民们卖剩下的鱼虾贱价收了,雇人晒干,也算小赚一笔。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大渔市,但凡城里各家想要买鲜海货都会来这里。 第二条街上多是一些收购珍珠珊瑚等珍贵之物的铺子,虽然各家也不时有人出入,但是照第一条街却清静许多。 木艾在鱼市上走出不到十几丈远,就就开始为今日穿了粗布衣裙出来庆幸,因为街道两旁的小商贩为了保持鱼虾的鲜活,就用大木盆连同海水一起装了来,偶尔不小心溅到街上就形成了水坑,行人走过沾得到处都是,很是肮脏。好再街面是用青石铺成,如果是土地,可就活了稀泥了。 木艾一边躲避着水坑,一边兴致勃勃的挤到各个摊前去看热闹,不时指着盆里的水产,惊问那些鱼贩,这是什么鱼?这是什么东西? 鱼贩们日日混迹在鱼市,一眼就猜出他们夫妻必是外地人,于是解释两句之后就卖力饿怂恿她买回去尝鲜。 木艾本就好奇这世界的物种与前世多有不同,家里又不缺银子,于是就捡着自己没见过的,都买了一些回去。结果走了不到半条街,欧阳手里就拎了不下十几根草绳,绳下栓的形形色色鱼虾,把他的衣衫下摆都沾湿了。 木艾连忙扯了他找了个角落,避了人眼,挥手把鱼虾们都收进了空间,这才把夫君的双手解救出来。 这样走走停停,到街尾时,已经午时中刻了,鱼市也到了收摊的时候,鱼贩们纷纷把没卖完的鱼虾转身低价卖给熟悉的商铺,就挑了担子,或者推了独轮车回家去了。 木艾和欧阳坐在小茶馆里歇脚,看着十几个短工模样的人,不知在哪里担了水,认真冲洗街面,然后用了大扫帚把脏水扫进街边的小水沟里,最后不知淌到哪里去了。 木艾笑道,“怪不得这里日日卖鱼,却没有多大腥臭味,原来是保洁做的好。” 正上茶水点心的小二听了,笑道,“这位夫人不知,这些劳力都是我们商户们凑了银钱雇佣的,否则腥臭味重,哪还有人肯上门啊。” “自己凑钱?这市场是官家所修建,每月收了税金,难道不负责清扫?”木艾想起前世,早市夜市那些摊贩,每月什么占地费、卫生费,交得总类极多,但是这些打扫却是由市场管理雇人,于是随口就问了一句。 那小二撇撇嘴巴,抱怨道,“那些管带军卒们,不上门白吃白拿,我们就烧高香了,还指望他们往外掏银子?” 木艾挑了挑眉,没有再问,欧阳拿了几十文钱赏了小伙计,就要打发他下去了。 小伙计没想到这对儿衣着普通的夫妻还会给赏钱,乐得眉开眼笑,正要行礼道谢,就见木艾突然指了窗外惊问道,“那是什么人?” 欧阳立刻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行来五六个容貌衣着都很是怪异的男子,当先那人穿了一件锦缎衣衫,大斜襟抿在腰后,巴掌宽的银色腰带紧紧束好,脚下却穿着雪白的棉布袜子,大脚趾与其余四只分开,套在一双一寸高的木板鞋上,额前剔了一半光,只留头顶和脑后的头发拢在一起用一直赤金的发环扎好,脸孔白皙,一双小眼不时闪过精光,鼻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胡须修剪的很是整齐。 他身后的几人,也大体是这般打扮,只是衣衫是粗布做成,脚下穿的草鞋,头上也缠的草绳,腰上悬了黑色木鞘的长刀,刀把儿紧紧握在手里,一副随时准备出手伤人的模样。 欧阳皱了眉,他虽然也曾来过白露城,但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所以也对这些人的来头一无所知。 那小二哥儿只抻头看了一眼,就把脑袋迅速缩了回来,掂了掂手里的铜钱,脸上似乎有些犹豫。 欧阳见此,就又摸了一块碎银扔过去,小二这才压低嗓音说道,“小的看两位客官也是从外地来的,所以,就多嘴几句。两位在这城里行走,可千万记得不要得罪这些人,他们是从海外来的倭人,据说离我们这里只隔千里海路。” “倭人?”木艾眼底闪过一抹惊色,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她一直都以为这是架空世界,和原来世界诸多不同,周边国家自然也不一样,没想到,居然还有倭人出现,那岂不是说,也许多年后,百花也会出现和前世祖国一般的惨痛经历? “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在这城中以何为生?有多少人?” 小二好奇的多看了木艾几眼,心里奇怪这夫人为何对倭人如此好奇,但是,拿人手段,得了赏钱,自然要尽心解答,于是说道,“这些倭人是半年前才出现的,据说是因为在海上遭了难飘到了这里,见我们白露城繁华,物产丰富,就动了经商的念头,修好船只返回后,就开始带了大队商船来经商,买走茶叶、瓷器、木料、布匹等诸多物件,然后卖来倭漆等物。府衙里的老爷们得了他们的厚礼,对他们很是照料。至于有多少人?小的也不清楚,不过估算着,应该也有一二百人吧。” 第四百九十六章 冲突 木艾盯着那些人进了对面一家铺子,又问道,“那家可是他们的铺子?” 小二摇头,“不是,这些人很富有,他们的铺子在前边那条街的街头,那里都是卖珍货的铺子。” 木艾觉得再问不出什么了,就点头让小二下去,然后低头喝茶吃点心,可是那眉头却怎么也松不开。 欧阳有心探问,为何她对这些倭人如此感兴趣,又觉外面人多,只得给她续了茶水,和声问道,“一会儿,还要去前边街上逛逛吗?”。 木艾抬头见他眼里的一抹忧色,暗暗责怪自己,好不容易两人出来游玩,怎么因为多少年后也许会发生的事情,坏了心情,于是重新露了笑脸,“去啊,如果有好珍珠之类就买一些,给栓栓和幸儿打几样首饰,图样我都画了好。” 欧阳见此,也放了心,两人又坐了片刻就出了门,走了几步路拐到前街上。 果然这里的铺子门面都装饰的很华丽,比之后街要显得高档很多,有一家名叫月华的铺子,居然用珍珠镶嵌了匾额,远远看去,阳光下,流光溢彩,很是抢眼,木艾忍不住就拉了欧阳进去,只见里面的货架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珍珠,还有做好的饰物,手串儿,项链,耳坠子,应有尽有,极其精致。 都说女子的嗜好与龙相同,天生就对发光的东西没有抵抗力,木艾在这方面,稍有不同,虽说宝石也喜欢,但最爱却是珍珠。 这家铺子老板也是个会做生意的,并没有因为木艾夫妻的衣着普通而怠慢,细心的给两人讲解珍珠的价格和产地等等,听得木艾直呼,没想到这里的分类好多。 最后欧阳花了一百三十两银,买了一斤比米粒大些的小珍珠,五只惟妙惟肖的蝴蝶佩,还有一大一小两只浅粉色大珠串成的手串儿,那老板亲自用锦盒包好,双手捧上。 欧阳临在手里,携了木艾出门,正要去对面的珊瑚铺子逛逛,突然旁边小摊子上不知何物折射了太阳的光芒,正巧晃了她的眼,侧头眯眼看去,原来那小贩刚刚打开的一只锦盒里,有那么四五粒浑圆饱满的黑色大珠。 木艾大喜,这黑珍珠可是难得,据说采珠人采上一百颗也不见得能碰上一颗。可惜百花人却不因为它的难得而喜爱,银楼里还是多用白色妃色做首饰,不过她却很是喜欢,今日难得碰上,可绝对不能错失。 她兴冲冲拉了欧阳上前,蹲身笑问小贩,“老板,你这盒子里的珠子可是卖的?” 那小贩不知因为什么事正不痛快,头也没抬,就回道,“当然卖,不卖我摆出来干什么?” 木艾耸耸肩,也不在意他的恶劣口气,伸手就去拿那锦盒,想要仔细看看,却不想旁边突然伸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来,正好同她一起各扯了盒子的半边儿。 木艾一惊,扭头看去,脸色就沉了下来,原来跟他争锦盒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茶馆里所见那奇装异服的倭人。 旁边的铺子客人出入很多,欧阳原本担心有人碰到蹲身的木艾,正护在她身后,冷不防居然身旁就站了人,还同木艾抢起了东西。 他上前一步劈手就把盒子抢了回来,那倭人原本也不打算相让,手下很是用了力气,突然失了锦盒借力,就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欧阳冷冷瞟了他一眼,揽了木艾到身侧,问道,“没事吧?” 木艾微微皱了眉头,低声道,“没事。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到跟前的?身手不错啊。” 不等欧阳回答,那倭人身后的一个侍从却已经哇哇叫着拔了长刀,冲上来就砍,吓得那抬头看过来的小贩和旁边的几个路人齐齐退后,惊呼出声。 欧阳眸色一冷,反手抽出背后的战神刀,一个横劈就与倭人的长刀撞在一处,只听咣当一声,那倭人的长刀被拦腰砍折,只剩下光秃秃半截儿留在手里,再看战神刀依旧完好无缺,在阳光下闪着森森寒光,端得是锋利无比。 旁边路人有的就忍不住赞道,“真是好刀” 那倭人身后的几个侍从,一见自己的同伴吃了亏,就要一齐冲上来,却被那倭人伸手拦住了。 他的目光在欧阳与战神刀上,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半晌,突然笑了,拱手行礼之后,伊哩哇啦,说了一通话,木艾前世倒是曾学过一段鬼子语,但是时隔多年早就忘得精光,除了勉强能分辨出是鬼子语外,具体何意就听不出来了,好在那人身侧的侍从有一个显然是担任了翻译的角色,操着极古怪的强调,说道,“主上,误会。珠,给你,刀,不卖?”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谁也不明白是何意,还是旁边围观者中有一个穿着绸缎衣衫的中年人,挤到他们身后,低声说道,“二位,我是这街上兴隆号的掌柜,以前跟倭人做过生意,所以勉强能听懂一二,他们的意思是说,刚才是一场误会,这珍珠让给你们了,但是那倭人看中了这位壮士手里的长刀,问你们卖不卖?” 木艾连忙道谢,“多谢掌柜出言为我夫妻解疑。” “不必,举手之劳。”那掌柜的连忙摆手,让到一边儿。 欧阳执刀在手,冷冷一笑,扭头问那小贩,“这盒珍珠多少银子?” 那小贩哪知他就低头发了几句牢骚的功夫,摊子前面就起了争执,动刀动剑的,好不吓人,正躲在一边祈祷这些恶人快些离开,一听欧阳这么问,立刻就说,“二十两银子” 欧阳从怀里掏出两只十两的银锞子,“叮当”扔到摊子上。 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刷刷几下,刀身带着风声就劈向了那几个倭人,倭人似乎没想到他会反击,吃惊之下,连连退后几步,待欧阳收刀时,那最靠前的侍从,胸前的衣衫已被纵横交错,划了个大大的米字,挑破的皮肤很快就渗出了鲜血,染红了衣衫。 周围众人齐齐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们不会武,但并不表示他们没眼色,这几刀明摆着警告的成分居多,如果刀口再深些,就不是出血这么简单,恐怕就开膛破肚了。 那倭人脸色铁青,知道欧阳这是彻底拒绝的意思,拦住了几个正比着嗓门哇哇叫的侍从,眼睛微眯,里面满满都是阴狠,就在众人以为他会上前拼斗的时候,他反倒笑了,拱手行了礼,然后就带了几个咬牙切齿的侍从,转身离开了。 欧阳收了刀,退后一步与木艾站在一处,问道,“还要去哪里?”脸色仿似刚才根本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平静。 木艾摇头,一时间逛街的心情被几个倭人破坏殆尽。围观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就一边议论着,一边走远了。 那出言帮忙翻译的掌柜,抬脚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低声说道,“我看你们二人不是本地人吧?如果没有什么事要办,就速速离开白露城吧。这些倭人可不是好惹的,他们来了半年,凡是和他们有过冲突过的铺子,都不明不白得倒了霉。大伙都猜测是他们背地下的手,可惜没有证据,他们又把官府打点得极好,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你们今日可把他们得罪的狠了,还不知道他们要使什么手段呢,最好还是躲躲吧。” 木艾心下感激,知道他留下提醒,也是冒了风险的,于是行礼道谢,“多谢掌柜的提醒,掌柜的这般帮忙,不怕那些倭人对你的铺子不利?” 那掌柜的摆手笑道,“这些倭人也是太嚣张了,整条街上的同行们没有不恨他们的,咱们都是百花臣民,遇上了怎么能不提醒一声。” 说完,他就告辞离开了。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慢慢走向街头,在一家悬了黑白色布门帘,装了抽拉纸门的铺子前,略停了停,然后就出了市场,七绕八绕就进了一家绣坊,木艾装作欢喜的挑拣着衣裙,眼角却瞟着对面铺子前那只廊柱后的一角粗布衣衫,嘴角忍不住就浮上了冷笑… 小安带着惜福几个,因为天气实在太热,几个主子们都没有胃口,就泡了糯米,准备做凉糕,突然见夫人自己回来了,脸色也不好,就连忙上前伺候着洗漱换衣服。 小安一边蹲身整理着裙角,一边笑问,“夫人,老爷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在东市可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给我们几个看看,开开眼界啊?” 欧阳抿了口茶,淡淡一笑,把收在空间里的几只盒子移了出来,“那蝴蝶佩,你们每人一只,手串儿一只给栓栓,一只给幸儿,珍珠先收起来,留着我倒出空儿来,再琢磨串些什么小物件。” 几个丫头听说有礼物,笑嘻嘻上前捧了盒子,齐齐道谢。 “我们中午没吃东西,准备些清淡的饭菜,一会儿老爷回来就端上来。” “是,夫人。”几个丫头脆声答应着,下去张罗了,木艾半靠在罗汉榻上,皱眉沉思。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夫妻小赌 前世,她的家乡在东北,从小可没少听说,那些小鬼子做下的恶事,后来出外游走几年,也见过几次嚣张的岛国人,让她更是从心里厌恶那个猥琐的种族。 还记得那次是在长城上,一个岛国人穿了当年侵略时的土黄军装,带着垂了狗耳朵的帽子,举着膏药旗,哈哈笑着照相,那导游还一副谄媚的样子,不断恭维,惹的她同一群游客愤怒指责,最后那小鬼子悻悻走了,那导游却反骂他们懂不懂什么叫国际友好。 当时她就想,那导游真应该穿越到抗日时期,让他被小鬼子开膛破肚虐杀,看他还会不会这么恬不知耻的提什么国际友好。 可惜,没想到,人家没穿越,她反倒穿越了,而且还与这些倭人再次相遇了。 今日他们在东市这般毫无顾忌的出刀伤人,恐怕背后一定有依仗,只是不知是贿赂好了官员,还是另外有何后手?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不论时空怎么变,他们这个人种的劣根性始终没变,还是那般嚣张,阴狠,贪婪。 欧阳挑了门帘进来,见妻子正颦眉望着窗外发呆,脸上少有的满是凝重之色,就坐了过去,揽了她到怀里,问道,“在想什么?”说着抬手揉开她的眉心,木艾回过神来,拉下他的手问道,“可探到那些倭人的底细了?” 欧阳摇头,“那个倭人跟丢了咱们的踪迹,就回转了东市,我守了半个时辰也没见他们出来,待晚上我让瘦猴他们再去仔细探查。” 木艾叹了口气,抬手给他倒茶,欧阳接过犹豫半晌,还是问道,“你可是认识那些人?为何这般上心?” 木艾低头喝了口茶水,脑子里转了又转,还是决定说实话,“欧阳,你知道我不是你们百花的人吧?” 欧阳点头,“知道,你是从海外来的。” “不,其实不是海外,确切说,应该是另一个时空,我也解释不太明白。总之,我的家乡就是离百花很远,远到根本回不去。”木艾想起就别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语气里就带了一丝怀念和伤感。 但是很快她就收拢了心神,重回倭人的话题,“我们家乡那里也有这倭人,而且他们还是我们的仇敌。 这倭人品性极度恶劣,有名的欺软怕硬,如果咱们的国家比他们强大,他们恨不得像狗一样摇着尾巴贴上来讨好,但实际上他们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他们在咱们这里学了好文化好手艺,偷偷壮大自己,可是一旦咱们国家有个动乱,或者国力衰退了,他们立刻就会攻打过来,杀光咱们的百姓,抢走咱们的财物,然后占领咱们的土地,把所有幸存的人当成奴隶一样对待。”木艾越说火气越大,气也喘得急了。 欧阳放下手里的茶杯,轻抚木艾的脊背,等她的火气消了小一些,才问道,“他们攻打你的家乡了?” “何止啊,被他们侵略的国家多了,只不过我的家乡是受害最严重的一个。他们曾经一口气屠杀过我们家乡一城的百姓,足足三十万人,后来如果不是全国百姓一起抵抗,恐怕就真成他们的奴隶了。” 三十万?百花虽然繁荣,但是每城的人口也不过十万左右,这相当于连屠三城,真是暴虐残忍,欧阳手下也有几十条人命,乍听之下也觉愤慨,但让他仅凭一面就相信这些倭人会侵占百花,又觉有些鲁莽,“你是说,这些倭人会对百花不利?” “就算没有害处,也绝对没有好处。原本我也怀疑,因为毕竟这里离我的家乡太远,也许他们只是长得相象而已,但是今日在街上,我听他们的语言是一样的,而且那些人只因为几颗珍珠就挥刀砍人,简直是太嚣张了,如果咱们没有自保之力,岂不是就命丧当场了。他们看中了你的刀,随后跟着咱们,就是没安好心,咱们这是甩掉了那盯梢的,否则被他们知道了咱们的落脚之处,你等着晚上被他们灭门吧。” 欧阳心里其实还是有些觉得妻子忧心过重,那些人确实嚣张一些,但是江湖上也常有些人尽到别人的好兵器,大打出手,或者背后使些下作手段,他也是听过不少。 不过,若说这些人会胆子大到在别人的国土上烧杀灭门,甚至会侵占百花,奴役百姓,他却是不信的,偌大百花,人口几百万,岂是他们一个小岛国能够觊觎的。 但他见木艾如此郑重,又不好反驳,只得安慰道,“晚上我亲自去探消息,你先别担心。” 木艾猜到他必是不信的,想想也是,如果有人指了街上的陌生人对自己说,他们以后会侵占你们的家园,自己也会觉得这人一定是个疯子,不过,她必定在百花生活了这么多年,早把百花当成了第二故乡,本心里真不希望这里也像原来的家乡那样遭受屠戮。 于是,她想了个办法,说道,“欧阳,我知道你不信,觉得是我杞人忧天了,但是这些倭人…算了,还是用事实证明。咱们夫妻打个赌吧,一会儿你在去那些倭人面前露个面儿,引他们找到咱们的院子,看看晚上他们能否上门?” 欧阳难得也起了好胜心,“家里不会武的,都安排一下…” “我会带着栓栓母子和小安她们几个躲在后院,保证万无一失,你就带着孩子们在前院,等着迎敌吧。如果他们只是小偷小摸,就算我错了。如果他们是奔着灭门行凶来的,就是你错。” 他们夫妻俩相处几年,第一次意见相左,一个觉得对方忧心过度,一个则坚持自己的看法,于是都憋了劲儿要分出个高下。 待小安几个端了饭菜上来,两人匆匆吃了,欧阳就出了门去找那些倭人。 木艾则把前面的两个门房和两个粗使丫鬟打发到食为天去住一宿,又唤了小安几个仔细嘱咐两句,几个丫鬟不知道主子为何这般安排,却也没有多问。 欧阳又去东市走了一圈儿,买了一盒子珍珠,在倭人的铺子门前慢慢走过,果然还没走出十几丈远,就有一个倭人遮遮掩掩的追了上来。 欧阳眼角瞥到,冷冷一笑,不紧不慢的回了城东青石胡同,躲在门后见那人返身走远,才回身招了瘦猴和崔猛几人,说道,“今日有个倭人看上了战神刀,晚上他们一定会上门,你们到时都警醒些,如果他们下手狠毒,就不必顾忌,送他们上路。如果只是小偷小摸,就打残了扔出去”。 瘦猴兴奋的搓搓手,笑道,“上次在万剑山庄,都没有我们兄弟出手的机会,这次可要好好活动一下筋骨。” 崔猛想起白日里在薛家茶馆听得的消息,说道,“首领,薛家那里传来消息,唐门那位门主夫人好似有为女儿出头的意思,唐门主倒是压了下来,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手。” 憨牛瞪了眼睛,“这唐门也太不是抬举了,当日就不应该救那蛇蝎女子。” 瘦猴见首领脸色沉了下来,连忙说道,“当日夫人也是为了首领好,本来江湖同道就因为首领得了爵位流言不少,又有顾老爷子几位老前辈求情,如果真是不给药材,那就不是同万剑山庄和唐门结仇了,恐怕以后咱们梵天宫就成了整个江湖的对头。夫人不计前嫌把药给了,不管救不救得活那唐凤,都能落个心胸宽广,大仁大义的名头,如果唐门还找咱们的麻烦,咱们就是灭了他们的山门也没人会说一个错字。” 憨牛挠挠脑袋,嘿嘿笑道,“我没想那么多。” 欧阳挥挥手,“传信回去,叫兄弟们盯紧些,如果唐门有动作,就不必再留手。晚上也警醒些,多照看几个孩子。” “是,首领。”几人应了散去。 那倭人几乎是小跑着回了东市报信,自家主子极喜欢那把宝刀,一心想要抢回来,可惜先前那同伴居然跟丢了目标,被主子抽了十几鞭子正躺在厢房里呻吟,没想到他守会儿店门的功夫,居然又被他碰到了那男子,而且还探到了落脚处,这可是大功一件。 果然,那倭人头领听得手下报告,喜得立刻站了起来,这侍从就问,“主子,可要下臣晚上带人去把那刀取回来?” 倭人头领眼睛一瞪,怒骂道,“傻蛋我说过多少遍,最近有大事,行事一定要小心。” 那侍从连忙跪下磕头,“下臣该死。” 倭人头领在红木地板上,转了几圈,吩咐道,“带上几个人手,备上厚礼,拿我的名帖去拜访乔府尹,就说我丢了一把绝世好刀。” 那侍从眼珠转了转,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躬身应下出去布置。 青石巷那里,木艾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好菜,等着孩子们游逛了一天回来,洗漱干净了,一家人坐在桌边儿,一边吃饭,一边说起白日的见闻。 海子抱了辛巴给他买回的大海螺,咯咯笑着,玩得欢喜,不肯吃饭。 木艾也不勉强他,让小安几个好好看着,然后给栓栓夹了一筷子清蒸鱼,笑道,“晚上,家里可能有些不安静,我陪你们娘俩住一晚。” 第四百九十八章 苦等不至 “不安静?”栓栓筷子顿了一下,有些惊恐的问道,“姐姐,可是会有小偷上门?” “小偷?”几个孩子一听,眼睛却都亮了起来,立刻说道,“我们也要帮忙值守。” “还有我,还有我。”幸儿生怕落下她,也跟着脆生生喊道。 木艾瞪了几眼明显兴奋过头的儿女,笑道,“白日时有一伙倭人看上了你们爹爹那把战神刀,恐怕晚上会上门来抢夺,你们几个如果不怕,就帮忙守护前院吧,我护着你们小姨和海子在后院,就不多管了,记得凡事多听你们爹爹的话,不可莽撞。那些倭人可能会一些隐匿身形的特殊功法,而且刀法也不同于我们百花。到时候还要多加小心,不可轻敌。” “是,妈妈。”几个孩子大声应了,三两口草草吃完饭,就跑回自己屋子去准备各自趁手的武器。 栓栓见姐姐一家没有半点儿畏惧的意思,慢慢也就放了心,想想也是白担心,有姐姐在她身边护着,这百花还有谁能伤得了他们母子呢。 饭桌撤了下去,欧阳亲自抱了海子,送他们姐妹俩回三进院子,然后才去与崔猛几个商量如何布置暗桩值守。 木艾虽然前世也看了许多关于岛国忍者的电影,但是对于那些能够隐藏在树里、水里、土里的忍术却持怀疑态度,再者说,欧阳几人的伸手极好,又是有备防守,那些倭人可讨不了便宜,就是几个孩子经过几次拼杀,也各个都是好手。 栓栓坐在罗汉床上,不时侧耳听听窗外的动静,又偷偷看几眼同海子笑嘻嘻玩在一处的姐姐,微微提着心,好似随时都有坏人从黑暗里跳出来一般。 木艾瞧在眼里,就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混了半片安眠药进去,哄着她喝了,很快她手里的绣撑就垂了下来,一个接一个打了哈欠,最后歪靠在软垫儿睡了过去。 小安唤了惜福一起,把她扶到了床上,除下外衣鞋袜,安顿睡下。 木艾喂了海子半碗蛋羹,见他也有了倦意,就抱了他一起,挤到大床上睡,胖小子伸手扯扯娘亲,见娘前不理他,就憋了小嘴儿,木艾连忙轻拍着他的背,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 小安几个拾掇了茶碗,熄了烛火,在罗汉榻和地中间的地毯上,铺了被褥睡下。 木艾撑了灵气罩护住整个房间,然后放心睡去。 前院里,大禹和涛儿藏身在一处灌木下,辛巴和诚儿则躲在两根相邻的廊柱上方,幸儿跟着爹爹伏在房顶的一处死角处,瘦猴、憨牛、崔猛等人也各自寻了好位置,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待访客的来临。 可惜,三更过了,四更过了,五更也过了,天际慢慢露出了鱼肚白,邻居家的公鸡已经开始报晓,外面路上陆陆续续有了走动声响,可却还是没有见到“访客”的影子。 欧阳微微动动发麻的胳膊,把裹着小女儿的披风又紧了紧,小心翼翼的抱着熟睡的小女儿跳下房顶,冲着四周比了个手势,就先送了小女儿回房。 大禹和涛儿睁着熬红的眼睛从树下爬了出来,拍拍身上的枯叶,走到廊柱下,喊道,“辛巴,诚弟,下来吧。” 结果好半晌也没听见回答,俩人抬头一看,两个小子正分别骑坐在木楞上抱着柱子睡得香甜,两人好笑,敲了敲柱子,终于接了他们下来,辛巴睡眼惺忪的在院子里四处扫了一圈儿,问道,“贼人呢?不会是趁我们睡着的功夫都跑光了吧?” “没有,贼人根本没来。”大禹好笑的揉揉他们的脑袋,“先去睡吧,也许今晚他们才来。” 两个小子一边骂着贼人不守时,一边摇摇晃晃回了房间,扑在床上就睡着了。 瘦猴几个以前出任务,潜伏个三五日都是平常,所以,比之几个孩子气色要好的多,晃晃脖子,抻抻腰身,同走出来的欧阳说了两句,就各自回了房,换成睡醒的孔喜几人继续值守。 大禹和涛儿这才回房去睡,木艾一觉醒来,见天光放量,心神放出去游荡一圈儿,就知那些倭人没来,这可大出她的意料,于是急忙穿好衣服,就着小安打来的水洗漱干净,简单挽了个发鬓就赶去了前院。 欧阳正坐在厅里,想要喝杯浓茶提提精神,一见她进来,就问道,“怎么不多睡会?” 木艾上前挨着他坐了,伸手拦下他倒茶,从空间里取了一杯泉心水递给他,说道,“喝浓茶还怎么睡觉,先喝这个。” 欧阳温温一笑,“以前常熬夜,不碍事。” 木艾看着他一口喝光,说道“这些倭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亏咱们夫妻还因此打了赌,他们居然没上门来。” “昨日他们已经跟踪到这里,对战神刀一定是有那觊觎之心,之所以没来,恐怕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今晚我再带人亲自去探查一下。” “这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孩子大人都白熬了一夜,以后还得日日提心吊胆提防着他们随时上门。”木艾懊恼说道,“你是先睡一会儿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先睡一会儿,给瘦猴他们几个送些吃食吧。” “好,我也去看看孩子们。” 木艾吩咐小安几人把早饭分了几份给昨晚值守的人送去,然后又挨个儿去看了看孩子们,见他们睡的香甜,就陪了栓栓母子在花园里玩了一个时辰。 中午时张罗了一大桌子的好菜色,几个孩子睡醒了,洗漱干净,换了新衣,一家人团团围坐,几个孩子都埋怨那些倭人不守时。 木艾就笑道,“也是我和你们爹爹考虑不周,没等到他们上门不说,倒把咱们家的住处曝露了。” 大禹连忙说道,“妈妈不必自责,每晚多派些人手值夜就是了。” “那倒不用,晚上妈妈护住院子就是了,你们大可安心睡觉。只不过,你们出门时,可要多加小心了。谁知道这些倭人在暗地里打什么主意,等你们爹爹今晚探了消息回来再说。” 辛巴几口吃光一只炸鸡翅,擦去嘴角的油渍,问道,“我们白日里也轮流守在家里吧?” “不用,你们该玩去玩吧,白日里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抢上门。” 辛巴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那我和诚哥吃了饭就去码头看看,昨日在茶馆听人说,这城里的大商贾海家的大海船,去了很远的一个地方,今日返回靠岸,许多人都要去看热闹,听说,那大船有十几丈长,很是气派。” 大禹和涛儿一听也有些动心,但是又觉自己是兄长,理应留在家里为父母分担些事务,于是就低了头吃饭。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笑道,“听辛巴这么一说,我和你们爹爹也想去开开眼界,不如就辛苦你们瘦猴叔叔和崔猛叔叔守家,大禹和涛儿、幸儿都跟我们一起去码头吧。” 幸儿立刻笑嘻嘻说好,撒娇的给爹爹妈妈夹菜。 大禹和涛儿也露了笑脸,“那就辛苦叔叔们了,晚饭给叔叔们添几个菜吧。” 欧阳笑道,“给他们一坛酒就行了。” 众人想起瘦猴几个每每喝到葡萄酒时,那副陶醉模样,就都笑了起来。 饭后,木艾去抱了海子出来,留下小安几个陪着栓栓做针线,欧阳又嘱咐瘦猴几句,一家人就换了普通的棉布衣衫,除去精致华贵的配饰,只每人带了些碎银,一起出了门。 海子第一次出门,倒也不怕生,凡是见到颜色鲜艳的物事,不管是人家身上穿的衣衫,还是店铺的幌子,都会扭着小胖身子,张着小手,喊着“要,要”,惹得众人好笑。 木艾从空间里摘了个红彤彤的大石榴给他,才算占了这贪心小子的手。辛巴和诚儿两个心急,和妈妈说了一声,要先去打前站,就快步跑走了。 大禹和涛儿则领着妹妹在一旁,不时指着路边的店铺或者酒家,把这几日听到的见闻说出来给爹爹妈妈听,极孝顺体贴。木艾和欧阳嘴角带着笑,都是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孩子不管男女,聪明愚笨,只要孝顺就比什么都好。 别院本就坐落在城东,出了城门六七里就是码头,他们一家人又都是练过武的,身子并不娇弱,不过两刻钟就走到了码头外。 远远看去,码头上人头攒动,挑担子卖小食的,茶水摊子,卖干货的,卖鱼虾的,都挤在一条三丈宽的青石路旁,青石路一直通道远处海滩上,三座用粗木桩和木板钉好的栈桥延伸到海面十几丈远,桥头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有一人划动的小舢板,有可坐四人的乌篷船,四五丈长的货船,穿着灰色粗布衣衫的力工们,扛着麻袋或者箱子,喊着号子踩着跳板上到栈桥上,再装到停在青石路上的马车里,有青色衣衫的小伙计拿了小号毛笔和账簿,记着每个人搬下的数量,不时划上一笔,那力工看了,脸上就笑开了花,用袖子抹一把汗水就小跑着继续去搬货。 木艾一家站在路口看了半晌,也没有找到那海家的大海船,又觉得碍了进出马车的道,就找了一家小茶棚坐下,扔出几十个大钱,要了一壶茶水和两碟点心,大禹就问那小伙计,“小二哥儿,听人说海家的大船今日靠岸,怎么没见码头有大船的影子?” 第四百九十九章 海家船队 那小二笑嘻嘻看了几人一眼,说道,“几位客官也是来瞧热闹的?那可得等等了,昨日听老船工说,天边暗黄,恐怕离咱们这二百里外有风暴,海家的船说不定就赶上了,虽说船大不惧风浪,但是到底要费些力气,所以,这靠岸就要晚些了。” “哦,如此说来,我们就要多坐一会儿了。”大禹摸了十个铜钱赏给他,又问道,“你说那老船工眼力真那么好?坐在这里就能看到二百里外有风暴?” 那小伙计得了赏钱,当然是知无不言,“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老船工们都是长年累月在海上跑惯了的,别说看天色辨别雨水,就是随便嗅嗅海风味,都能把以后几日的天气猜个八九不离十。” 涛儿笑道,“小二哥儿,你说得如此清楚明白,可是家里也有人做船工?” 小伙计摸摸脑袋,憨憨一笑,“不瞒几位客官,我爷爷曾是这白露码头最好的船工,跟着海家出过六次海,去过七八个国家,还看见过全身乌黑的人。因为年纪大了,去年就退下来养老了。否则,说不定,这次海家出海的人里也有我们祖孙两人呢。” 小伙计满脸遗憾、骄傲混杂的模样,逗得众人笑了起来,旁边有那同样喝茶的客人听见了,就喊道,“小六子,又在替你爷爷吹嘘呢,你爷爷确实是个行船好手,你可不行吧?听说一上船就吐得厉害” 小伙计被人从美好憧憬里拉了出来,又揭了疮疤,脸形顿时变成了苦瓜,末了叹气道,“我爷爷也在家日日骂我,不能继承他的衣钵,我这辈子怕是没有出海的机会了。” 那客人也觉刚才言语有些过头,连忙安慰道,“别心急,多在船上住个几月,适应就好了。” 小伙计不置可否的摇摇头,不知道是说这法子不管用,还是不愿意尝试了。 木艾想起一家人要出海的打算,到时必定需要有经验的老船工和掌舵人,也许通过这小伙计可以请得他爷爷出山相助呢,抬头望了一眼大儿,正好,大禹和涛儿也正看过来,三人默契一笑,按下不提。 正这时,茶棚外有人飞跑过去,高声喊道,“海家船队回来了,海家船队回来了。” 整个码头立刻沸腾了起来,各个茶棚里立刻跑出了几百人,连同码头上的小贩都聚了过去。 木艾嘱咐大禹看好幸儿,就抱着用两颗小牙正石榴奋斗的海子走了出去,欧阳双手张开,护着她们不被别人撞到,好半晌终于挤到了栈桥边儿。 灰衣力工们刚好卸空一只船,那船老板虽然还剩下两只没有卸下,但还是吩咐船工把船划到了一旁,让出了最中间的栈桥。 很快,在众人的热切观望下,天边那影影绰绰的一群黑点儿,慢慢越来越大,最终显出了它们的真身。 打头的一只大船,大约长二十丈,宽四丈,修了两层高的舱房,船身、甲板全都漆成暗褐色,窗上糊着一种类似与玻璃一般的半透明物事,在阳光下闪闪发着银光,直耀人眼。船头竖着十几丈高的木杆,挂着厚厚的油毡风帆,木杆顶上则是一面红色大旗,旗上用金线绣了个斗大的“海”字,在海风中猎猎飞舞,端得是又威风又张扬。 大船身后跟着八只船,体型比第一艘小了一些,只有一层舱房,但是吃水却极深,显见都是装满了物品的货船。 码头上众人眼见船队靠了岸,越加显得雄伟气派,都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欧阳见木艾脸上并无多少兴奋之色,就接过了孩子,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问道,“你见过比这更大的船?” 木艾笑着牵了他的手,“我家乡的大船都是用铁皮造的,比这大得多,等回家给你找图片看啊。” 两人正说话,从他们身边挤过去一行人,领头那个看穿戴是个管事,好似听到了木艾这句话,扭头看了他们夫妻一眼,就匆匆迎向栈桥了。 那当先的大船停靠下来,船工们抛锚的,栓绳子的,放跳板的,忙而不乱,一看就知道都是把行船的好手。 一个体态微胖的中年人从船里走了出来,踏着跳板,上了栈桥,虽然满脸都是疲惫之色,但依然笑呵呵的拱手给围观的众人行礼问好,众人连忙回礼,这个喊,“海管事一路顺风吧?” 那个喊,“海管事,这一趟又运回什么好货了?” 那海管事也不嫌烦,笑眯眯的答了几句,又谢了那让出栈桥的老板,这才指挥手下把大船移开,让后面的货船先上前卸货。 一群灰衣力工涌上前,笑嘻嘻的要包活计,海管事笑道,“好,我们海家的规矩你们也都清楚,别乱动乱摸就行,各自数着自己扛了多少。”然后一指那赶来的小管事,“最后找他结算工钱。” 灰衣力工们立刻一哄声的行礼道谢,那小管事跟海管事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海管事皱着眉点了头,然后就一起指挥着力工们上船搬货。 一只只黑色的木箱子被抬了下来,又被装到路边的马车上,陆续运回城里,众人纷纷猜测着里面都是些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两个力工不小心抬滑了手,一只箱子掉在了地上,慌忙再抬起时,那青石砖上就留下了少量的微黄色粉末,立刻有好事儿的上前抹了一把回来,众人提鼻嗅嗅,都说,“这是什么香料,还有辛辣之气?” 旁边有人眼睛放光,“海家又有赚大钱了,这香料一定极贵。” 跟前一个老者捋捋胡子嗤笑道,“当着人前搬下来的怎么可能是好货色,你们没看海家的货船少了两只,说不定就停在几十里外,等晚上再划回来,岂不清静。” 众人深以为然的不断点头,也就失了看下去的兴致,一边嘀咕着海家小气,一边各自散去。 木艾刚刚嗅到那香料的味道,立刻就猜出来那是什么东西。前世,叶子最喜欢吃的就是这样东西,咖喱。但凡用这调料做的牛肉、鸡肉,都是叶子的最爱。她也被拉着吃了许多回,所以很是熟悉。 不过,这咖喱应该是印度一代的,难道,这海家的船队已经可以航行到那么远的地方了,还是这个时空和前世有太多差异,海洋变小了,百花同印度成了近邻? 这般想着,一家人又回了茶棚去坐了片刻,幸儿兴奋的小脸儿通红,缠着妈妈,“妈妈,咱们也造一只那样的大船吧,多漂亮啊,和咱家的别墅差不多大呢。” 大禹和涛儿也满眼都是期盼之色,木艾点头,“行,你们高兴就好,明天大禹和涛儿就四处去走走,看看有没有船厂能造这样的大船,甚至比这再大一些也好。一次要订两只,问问需要多少银两?” 大禹和涛儿一口答应了下来,以前他们没到过海边还不觉得,现在临得这么近了,就有些亟不可待的想要出海,坐着大船去乘风破浪,去看一看海的深处有什么? 欧阳惦记辛巴和诚儿两个淘小子,低声说了一句,就带着大禹出去寻找,留下涛儿、幸儿陪着木艾和海子。 海子年纪小,玩了这半晌就饿了,木艾避了人眼,喂了他半杯泉心水,才勉强把他哄好了。 好再码头并不算太大,等了不到两刻,父子四人就回来了,辛巴好似有些慌张,不时看向身后,好似随时会有人追上来一般,诚儿则一脸窃笑模样。 木艾有心问问这两个小子是不是闯了什么祸,奈何海子已经扭着小身子,嚷着要“娘”了,只好放下不提,抱了他迅速打道回府。 这一晚照旧风平浪静,还是没有倭人上门。瘦猴和憨牛去探了那倭人的铺子,早晨回来说,“那些倭人好似再等着什么人来一般,很是焦急,连晚上都派人去海边蹲守。” “他们铺子的生意好吗?”。木艾又问。 “我们探了他们的仓库,除了十几罐倭漆之外再没有别的了,不知是生意太好卖光了,还是根本就没进货。”瘦猴一边伸手倒茶,一边答道,“夫人,可是想把他们的铺子兑过来?” 木艾摇头,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你刚才说,他们的仓库里很空,没有倭漆,也没有买进的茶叶和瓷器、布匹?” “对啊,什么也没有。” “他们不会是要做无本的买卖吧?你们还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仔细想想。” 瘦猴喝了一口茶水,仔细想了半晌,又说道,“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啊,对了,夫人,那倭人头领喜欢画图,我见他在一张图上,画了大大小小的圈,不下几十个。不过,离得太远,我也看不出是什么图,若不然,我明晚把那图取回来给夫人敲敲。” 木艾连忙摆手,“不要,这时候不能打草惊蛇。这些倭人一定在谋划什么坏事,咱们没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惊动他们。” 憨牛坚守一夜,肚子空空,把桌子上的两碟子点心都吃进肚子,刚倒出空儿来,就问道,“夫人怎么知道他们要干坏事?” 第五百章 置产 木艾淡淡一笑,“我也没什么证据,只是想啊,如果是咱们往返远路做生意,运去的东西根本卖不动,买回的东西却需要很多银两,虽然回国之后也能赚一笔,但是怎么也不如来去都赚钱好。久而久之,就容易生出贪心,如果不花银子就能弄回货物,岂不是一本万利。现在他们已经往返了两次了,彻底尝到了海运的甜头,却还不急着进货,卖的货物也没有多少,这里面一定就总觉的有些蹊跷。 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不过,倭人生性贪婪狠毒,劫掠这样的事情绝对做的出来。他们国内这时也是门阀林立的时候,各个将军拥兵自重,来咱们城里的这些倭人,很可能只是一个将军或者小家族的人手,目光短浅,不见得会想到慢慢渗透我们百花,以待日后侵占,倒是狠狠抢上一回就走,最有可能。” 憨牛挠挠脑袋,还是不懂仓库空空和劫掠有什么关系,又问道,“夫人怎么知道他们国内在打仗?” 木艾被问得一愣,刚才只顾为自己的怀疑找理由,一时倒是说顺口了,不过,她还没想到借口,瘦猴倒是一巴掌拍在了憨牛头上,“咱们夫人是天上谪仙下凡,这点小事还能不知道,你这笨脑袋,多少年也不开个窍。” 木艾连忙打圆场,“这倒不是,以前在家乡时听人说过几句。不过,这几日还要烦劳你们多跑几趟。倭人在城里有一百多人,不可能全都住到铺子里,探探他们还有哪几处落脚处,如果能探出他们因为什么事焦急就好了。” 瘦猴和憨牛连忙应下,告辞而去,欧阳手指敲在桌上,深思半晌,问道,“你为何这么肯定倭人会劫掠白露城?” 木艾揉着太阳穴叹气,“我也不是特别肯定,就是不相信倭人会这么老实经商。再者说,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多防备些总是没错的。” 欧阳听她如此说也就不再问,什么事情只要她打定主意,就不会轻易罢休,何况这倭人对战神刀生出了觊觎之心,早晚要和他们打交道,多探些他们的根底儿,总是没错的。 等几个孩子洗漱好了,一家人吃了饭,辛巴和诚儿一反常态要留在家里陪海子玩儿,就连大禹和涛儿出门去找寻访船厂和好船工,他们两个都没喊着要跟去。 木艾倒很欢喜,给两个淘小子布置了一些课业,就随他们去了,夫妻俩带着乖巧的小女儿去几家铺子走了走,中午找了家酒楼吃了一顿海鲜宴,直到太阳马上要落山的时候才走了回来。 一家三口的影子被抻得长长映在青石路上,四周是沐浴在橘红色霞光里的店铺、砖墙、柳树,煞是漂亮。 木艾想起前世每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她都会忍不住心酸,如今也终于得到了这样的幸福,就忍不住不顾路上还有外人,一手挽着夫君的胳膊,一手牵了小女儿,欧阳愣了一下,却没有挣开,转而握了她温热柔软的手,拨下宽大的袖子盖得掩饰,然后嘴角也翘了起来。 幸儿歪着头,看看妈妈,再看看爹爹,咯咯笑了起来,说道,“回家喽。” “回家” 一家三口进了院子,正在练剑的辛巴和诚儿就迎了上来,“妈妈爹爹回来了” 木艾掏了帕子给他们擦去额头的汗水,问道,“你们两个哥哥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辛巴收了手里的长剑,“在屋里不知道研究什么呢,又写又画。” “都去洗漱干净了,一会儿吃饭了。” “好。”两个小子应了,回了自己的房间,幸儿也去换衣裙。 木艾和欧阳走进大厅,大禹和涛儿上前见礼,木艾示意他们坐下,就问起今日的收获,结果两个孩子却拿出一副图来。 原来他们今日骑马去找船厂,却被一座小山的风景所迷,攀了上去,找块平地,把带出来的吃食和装在竹筒里的美酒摆上,要效仿古人,对景高歌。 结果正遇一中年人也在山上赏景,相邀之下,三人一起喝酒听涛,那中年人大赞葡萄酒美味,听得是自家陈酿,外面没有**,叹气连连。 大禹想起蓉城的小酒庄,就说了两句,那中年人听了欢喜之极,原来他正因事要搬到蓉城定居,以后岂不是可以日日去买好酒喝。 三人说来说去,就说起房产一事,那中年人指了小山和山脚下的海滩说道,“这一片都是我们府上的产业,明日我就要去找买主接手,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还真有些舍不得。” 大禹眺望整个山地,小山面东背西,山势不高,不过二十几丈,背面要陡峭一些,长满了古树,亭亭如盖,郁郁葱葱,临近海滩一面则很是平缓,草木稀疏,很多地方都是大片的草坪,山下有一处四五亩大小的山坳,入口处长着几十株古树,掩了大半山口,倒与前些日子住过的那处山谷有些相似。 再想起妈妈一向不喜欢住城里,他就有些动了心,问道,“大叔,前面这处海滩,能停泊大船吗?”。 中年人小小啜了一口的美酒,眯着眼,笑道,“当然能,修上十几丈栈桥,连海家那主船都能停。以前他们也派人来买过,我没卖。恐怕明日我一放出风声,他们保证还是第一个找过来。” 大禹和涛儿对视一眼,眸子里都有惊喜之色,笑道,“不瞒大叔,我们也是刚从外地搬来的,家母不喜城中吵闹,要寻一处安静所在,大叔这山谷和海滩正是好住处。不如大叔就卖与我们吧?” 那中年人扫了两眼他们身上的棉布衣衫,疑惑道,“你们小小年纪,可能做得了主?” 话是这么问,实际上就是怀疑他们家里是否能出得起银子? 涛儿抬手给他又续了一杯酒,指了他身上的布衣笑道,“大叔,也不像富家翁模样啊。” 中年人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我今日出来随便走走,倒碰上好买主了,行,大叔也不诳你们,五千两银,这是公道价,你们家里如果出得起,明日就去城里上档子。” 白露城虽然不及花都等处地价金贵,但是这么一座山加上海滩,五千两银,确实不贵,大禹和涛儿沉吟片刻就点头应下了,“成交” 那中年人举杯和他们碰一下,一口喝尽美酒,“行,两位小公子,真人不露相啊,这买卖做的爽快。我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两卫小公子能否…” 大禹见他眼睛瞟向装着葡萄酒的竹筒,心里猜到几分,就笑道,“大叔但说无妨。” “如果小公子家里还有这陈酿,能否割爱,卖与我两坛?” “大叔客气了,我们一家寻得这么一个好住处,谢大叔还来不及,怎会差着两坛酒水,待我回去禀明家母,明日就送大叔两坛。” 那中年人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好,好,明日巳时在府衙前汇合,不见不散啊。” 三人又吃喝闲话半晌,尽兴而回。 木艾一边听大儿说着,一边同欧阳一起看向手里的山水图。大禹的画技虽然不及幸儿有灵气,但是简单的山水地理画的还不错,看上去倒也有几分身临其近的感觉。 木艾夸赞道,“确实是个好地方。” “那我再派五湖去外面打探一下,如果那海滩真能停靠大船,明日就买下了。” 木艾笑着看了一眼欧阳,“大禹真是长进了,已经知道不能尽信人言的道理了。” 大禹被夸赞的红了脸,“涛兄也一起帮着孩儿参谋了,我们都觉这买卖不亏。” “好,涛儿也越见稳重,为了奖励你们为家里寻了好住处,妈妈给你们做两个好菜去。” 木艾难得抱了抱两个越发俊朗成熟的少年,在他们额头亲了亲,然后出门去换衣服下厨。 大禹和涛儿红了脸,给欧阳行了礼就去找五湖出去打探消息了。 晚饭时,五湖回来禀报说,那海滩属于城南刘氏,确实能停得大船,海家去年曾出过六千两银子,刘氏家主没卖,如果五千两银买进,不止不亏,还占了便宜。 一家人边吃饭,边传看了那张山水画,纷纷说好。 大禹涛儿第二日就带了人赶车,把家里的果酒每样都取两坛,去了府衙,见了那刘大叔,交了银票,上了档子,改了姓名,大禹把八坛美酒搬出来,乐得那刘大叔胡子都抖起来了,连连道谢,听得他们在蓉城也有产业,直说,以后到了蓉城一定要去他府上做客。 大禹和涛儿辞了他,就去茶馆找了牙人牵头,雇了几十人,到那望海山下的海滩开始修青石路和栈桥,栈桥延伸进海里十八丈远,青石路一条从山谷通往海滩,一条通往码头官道。 既然以后要常住,山谷里也要整修一番,上好的青石铺满了四亩大小的空地,到时候两亩留着安置别墅,两亩做院子,平日练武,停车,或者将来停放货物都方便。 木艾和欧阳抽空去看了看,放了两栋木屋,把孔喜四人看守料场,惜花惜缘彩云追月几个早晚坐了家里的马车来去,每日给帮工们做两顿吃食。 第五百零一章 小贼,休走! 第五百零一章小贼,休走! 按照白露城的规矩,雇工每日一百文的工钱,吃食是自带的,一听主家要供他们中晚上两顿饭,还有些不相信,待看到挑到工地上的肉汤和大馒头就再不怀疑了,连说主家好心肠。 惜缘几个知道自家主子不是小气的人,日日闲暇时就煮了绿豆汤送到工地上,管够喝,更让一众人等感激非常。 劳动人民是朴实的,得了主家的善待,自然要好好做活,于是,半个偷懒的也没有,日日往返拉木料,石料,轻易不肯歇气。 他们这里本就离得码头只有六七里,眼力好的,抬手搭个凉棚就看的清楚了,现在热火朝天的一忙,城里就都知道,老刘家那块空闲的海滩和小山被人家买去了。 别人也就是说说罢了,唯独海家人听后就有些坐不住了。 那块海滩海家相中好几年了,家里时常有船出海,进进出出,总在码头与其它铺子的货船挤在一处,装卸货都要排班,最重要的是,不管买卖什么都要经人家的眼。如果自家有个小码头,只停靠自家的船只,附近再修个别院放货或者小住,岂不是极方便。 海家大小管事四处溜达寻访了许久,终于相中了刘家的山坳和海滩,可惜无论出多少银子,人家都不肯卖,说是那山坡要留着刘老爷终老时埋骨所用。 世人皆对死后的身后事极看重,对于埋骨之地说道很多,海家自然不好强买。再者刘家有个女婿是五品同知,算是有些背景,轻易也不好招惹,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结果,前日海家刚一得了刘家要搬走的信儿,还没上门问询,就听人说那海滩被别人买去了,正在修建栈桥,于是刚下船到家没几日的海管事就奉命赶了过来。 他带了两个小厮,出了府门拐过街口,就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骑着一匹半大的枣红马追了上来。 海管事立刻就觉太阳穴,一跳一跳得抽疼了起来。 小女孩笑嘻嘻打马跑到他身边,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好几圈儿,软声说道,“海管事,你要出门去海滩?阑珊也要去。” 海管事狠狠揉揉太阳穴,回身看看身周两个都是自己得力的心腹小厮,就压低声音,半是懊恼半是无奈的说道,“大小姐,你现在正被老爷禁足,怎么又跑出来?” 阑珊撅了粉嘟嘟的小嘴儿,低头扯着手里的马鞭梢儿,抱怨道,“我不过就是出趟海,他就罚我不准再出门,当初弟弟烧了书房,他怎么只骂了几句就算了。” 海管事皱着眉头,苦口婆心继续劝道,“大小姐,小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你母亲去的早,你要好好孝顺你爹,不要惹他生气,否则以后谁给你撑腰啊。” 阑珊眼里闪过一抹倔强和委屈,恨恨答道,“我爹就知道整日围着二娘和弟弟转,什么时候管过我,我上船出海三日,他才知道我不见了…”这话音儿里到了最后慢慢就添上了哽咽,想来这件事,她那爹爹也着实伤了她的心。 海管事看她拿出抹眼泪的帕子居然是棉布的,衣裙料子也不上好的,比之出海前的用度恐怕又差了许多,就忍不住叹气。 原来表妹还在的时候,老爷也是把阑珊当做心头宝儿的,可是表妹病逝,新夫人进门,阑珊的日子就渐渐不好过了,没娘的孩子苦啊。 阑珊一见海管事眉头松了开来,知道他定是心软了,就上前撒娇,低声唤道,“舅舅,你就带阑珊到海边儿去喘口气吧,家里太憋闷了,阑珊保证不惹事,一定乖乖听话。” 海管事听得这句“舅舅”,心下又酸又喜,无奈点头,“好,你可一定不能再惹事了,否则在你爹爹那里,我再说情也不管用了。” 阑珊用力点头,笑嘻嘻的催着海管事几人赶路。 几人一路出了城门,绕过码头不过五六里,就远远见到海边修了半截栈桥,沙滩上散落着木料和一些工具,十几个雇工正坐在木料上围着喝水。 海管事几人跳下马,上前拱手笑问道,“各位师傅这是歇着呢?” 雇工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人一见他们,认出是海家人,连忙站了起来,回礼答道,“不敢劳海管事动问,大伙儿做活儿累了,坐下喝碗水。海管事如果不嫌弃,也喝上一碗解解渴。” 海管事有心在雇工这里探问几句这主家的消息,于是就道了谢,坐在一截木头上,接了一大碗绿豆水喝了一口,点头赞道,“这绿豆汤味道不错,里面还放了甜浆。” 阑珊听他称赞也觉口渴,开口要了一碗,盛水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后生,生怕她嫌脏,特意拿了个没人用过的碗,盛了大半下双手捧过来。 结果阑珊半点没有嫌弃的,接过来就喝光了,也赞,“比家里做的好喝多了。” 众人都觉这海家人没有架子,真是和气,再听得他们问这主家之事,就把自己知道的那么一点儿事统统说了出来,其实再说也不过就是吃食好,待他们和气,工钱丰厚等等夸赞之语。 海管事听了半晌,只问出这主家姓欧阳,其余就再没有什么有用之言了,也就笑着告辞欲去拜访主家。 那领头儿的就派了个小后生拎着空桶引了他们进谷,海管事看着手下忙碌装卸青石板的工匠们,心头郁闷。 二夫人本来就对他有些不满,没少在老爷耳边吹枕头风,如果不是他出海贩货是把好手,恐怕早被架空之后,撵去庄子终老了。这次,如果解决不好这事,还不定又会说出多少酸话呢。 他这么多年也算攒了些家底儿,又是海家旁支的身份,不是奴仆,想走也没人能拦着,只不过想起表妹临终前的嘱托,放心不小阑珊,说不得还是要再坚持两年,等阑珊嫁了好人家,他也就不必这样整日劳心劳力了。 辛巴和诚儿老老实实在家憋闷了两日,终究耐不住性子,跑来山谷帮哥哥照管场地,虽然话是这么说,谁也不能真让他们做事,万一青石板砸到脚,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大禹和涛儿就撵了他们上山“探查地形”,两人在山上跑了一圈儿,晒得满头大汗,一看日头近午,就和哥哥说了一声,要骑马回家洗澡换衣衫。 大禹正忙着和涛儿商量在哪处挖井,到时候住得人多了,总不能日日跑去后山泉眼那里担水喝,但是此处临近海边,选不好地方,恐怕就算挖出水来也是咸涩的海水,还是要找个有经验的挖井人给看看。 两人听得弟弟说要回家,也没在意,嘱咐两句路上小心就继续忙了。 结果,没过上半刻钟,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声喝骂,“小贼,哪里走?还不下马来受死” 两人惊疑抬头看去,就见辛巴和诚儿慌慌张张纵马狂奔出谷口,一个穿了碧绿衣裙的小女孩拼命打马撵了过去,一个中年人气急败坏的跺着脚,好似在犹豫是应该追上去,还是先过来跟大禹两人说话一般。 大禹和涛儿别的不理会,只担心自家弟弟吃了亏,冲着远处跑过来的孔喜交代两句,解了树下各自的马匹就跑远了,那管事见此也只好带着小厮追了上去。 一时间,海滩上,前前后后狂奔过去六匹马,带起的劲风只刮得路人满脸细纱,纷纷怒骂出口。 丰收雨顺今日被小安派了些小活计,就没跟着少爷们出门,正拿了大扫帚扫着前院和门前,一抬头就被狂飙而回的少爷吓得直了眼,跳起来扔了扫帚,就去抓缰绳,免得两个少爷撞墙上。 辛巴和诚儿扔下一句,“快牵马进来,关门” 丰收雨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忙脚乱的赶紧牵马、关门,正好堪堪把海阑珊挡在门外。 她跳了下来,挥着马鞭用力砸着两扇杉木大门,怒叱道,“小贼,你以为跑回家,我就抓不到你了,快点开门,否则,我叫人砸烂你家门…” 随后而至的大禹和涛儿,一听她如此出言不逊,也有些恼了,自家多年行善,谁人说起都是赞不绝口,被一个黄毛丫头骂上门,还是第一次。 大禹跳下马,沉声说道,“这位小姐,你与我家小弟有何误会之处,大可进去坐下慢慢分说,这样砸人家大门,高声谩骂,和那泼妇行径有何分别?” 涛儿也说道,“正是,有事说事,无故骂上人家门前,实在太过失礼。” 阑珊脸孔涨得通红,跳起来挥鞭子就想抽两人,却被及时赶到的海管事抬手拦下了,恼怒的低声说道,“大小姐,你答应小的不再惹事的,这是在做什么,你以后不想出门了” 阑珊一口雪白的牙齿咬了下唇,狠狠瞪了大禹和涛儿两眼,一把甩开了海管事的手,“行,我不打架,叫里面的人开门,我要进去捉小贼” 大禹半点儿没搭理她,转身看了海管事一眼,沉声问道,“这位管事与这位小姐是何关系,可能做得了主?今日这事闹到这个地步,一定惊动了家母、家父,说不得你们要进去分说一二了,我们府上虽然从来不会以势压人,但是也没有被人打到门上,还不理会的好度量。” 第五百零二章 淫贼? 第五百零二章淫贼? 海管事也有些脸红,勉强拱手行礼,“两位公子切勿动气,我家小姐历来就是急性子,可能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待小的进去给府上的夫人和老爷见礼,分说两句可好?” 大禹冷冷一笑,“那麻烦管事管好这位小姐,家母喜静,万一冲撞了,别怪我们府上不客气。” 海管事一听这话,脸色也沉了下来。 大小姐这样打上门是有些失礼,但是他们海家在白露城也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此时再一见这小院子,也不过中等殷实人家所居,比着他们府上还差了一截,却没想到这公子说话这般不客气,有心发怒,又觉不妥,就强忍了气,想着一会儿见了这家老爷夫人,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说不定还是平时生意场上认识的,谁赔罪还不一定呢。 大禹也不管他心里如何想,高声冲着墙里喊道,“谁在守门?” 里面立刻传来丰收的声音,“大少爷,是丰收在。雨顺去禀报老爷夫人了,我立刻就给大少爷开门啊。” 海管事听得门里小厮自称我,心里嗤笑,这家也是个没规矩的。 两扇大门应声打了开来,一个蓝衣小厮躬身见礼,让了众人进去,然后牵了几匹马去马厩。 大禹涛儿走在当先,气鼓鼓的阑珊随后,最后才是海管事和两个心腹小厮,一路绕过影壁,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进了大厅,抬头一看,就见主位上坐了夫妻两人。 男子身着玄色锦缎长衫,墨绿的腰带,腰侧垂了一块镂空鸡心佩,墨发用赤金的发箍束着,面容俊朗,眼角眉梢带着一抹冷肃,如果是别人见了顶多觉得这人性子冷些,可是海管事这种常年行走在外阅人无数的,心里可清楚的狠,这抹冷意,可绝不简单,一旦与之为敌,这冷意恐怕就会立刻变成杀气,通常手下没个几条人命,是绝对难又这般气势的。他忍不住就提起了心,难道,这人家是江湖之人不成? 再看那妇人,上身穿的是淡蓝色的对襟衫儿,下边配了条月白色百褶裙,简单又不失优雅,上好羊脂玉般温润的容颜上,柳眉淡扫,星眸灿然,唇边好似随时都含着一抹笑意,让人一见就生出亲近温暖之意。 夫妻两人,一冷一热,气质截然相反,但是坐在一处却半点儿不显突兀,反倒如契合了天地之道一般,一阴一阳,极是和谐自然。 海管事连同阑珊一时就有些看呆了眼,大禹和涛儿上前见了礼,说道,“爹爹,妈妈,两个弟弟是否先跑了回来,这位小姐好似与他们有些误会,追上门来,儿请了他们进来喝茶,分说一二。” 木艾本来接了木六送来的各地铺子的来信和账册,正带了小安几个排开算盘查账,远远见到两个淘小子回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回后院去了,还以为他们是热得狠了,急着去洗澡换衣,也没当回事,结果雨顺进来一说,她就猜到他们定是惹了什么麻烦,而且还被人家追上门来了。 小时候,她因为村里孩子的辱骂,常常与人家打做一团,孩子家长就会找到家里去,最开始爷爷奶奶以为是她顽劣,低声下气给人家赔礼道歉,然后就罚她站在墙角。她当时心里的滋味别提多难受了,后来虽然爷爷奶奶知道了原因,再有人找上门时,就会仔细问她原因,再与人分说清楚,有时候甚至不惜得罪人,反而要人家好好教育孩子,过后也很少再责怪她,但是那早前的委屈还是刻在了心里,多年都忘不掉。 如今为人母几年,突然遇到这事,第一反应不是气恼,反倒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继而又立刻打定主意,不管如何都不能让小儿子像她小时候那样委屈。 于是立刻让丫鬟们收了账本,请了欧阳过来,打算好好问问,此时听得大禹这般说,就点头说道,“大禹做的对,有误会一定要说开。” 海管事这时也醒过神来,上前见礼,躬声说道,“在下海家商铺总管事海宗臣给老爷夫人见礼,今日实在是因为我们大小姐,与贵府两位小公子有些误会,才冒昧上门,还望老爷和夫人不要怪罪。” “海管事客气了,我们欧阳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有误会说开就好,先请坐吧。”木艾温和一笑,请了他们坐下。 海管事微微皱眉,他替海家经营商铺多年,这白露城里谁见了他不是唤一声海管事,哪怕他姿态放的低,也没有人真把他当奴才看。 刚才他礼数周全,以为这夫妻俩听见海家的名号,会起身还礼,没想到只得了这么一句客套话,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于是,他也好似忘记了一般,没有提醒不知因何发呆的阑珊上前见礼。拉着她坐到了左手边,大禹和涛儿担心弟弟受责罚,也坐在右手边的椅子上准备听听原因,以备求情。 小安等人安静的端上了茶点和水果,木艾就笑道,“我们府上搬至白露城不过几日功夫,倒也听说过海家的大名,见得贵府大船的威风,不过,却是不知海管事今日随同海小姐上门是因何事?” 海管事瞄了一眼沉默的欧阳,心下好奇,难道这位欧阳老爷是哑巴不成?为何一直都是夫人开口问话? 木艾看出他脸上的犹疑之色,不愿意欧阳被人腹诽,于是又说道,“海管事不必有顾虑,我们老爷生性寡言,但凡琐碎小事都有我处置,你们但说无妨。” 海管事刚才在后面追了一路,也没有找到空闲问明白大小姐为何如此追打到人家上门,此时只得低声冲着阑珊说道,“小姐,究竟有什么误会,你只管说出来,欧阳老爷、夫人都是明理的人,必定会给你做主,再者说,咱们海家在城里也有些名望,做什么事也要讲个道理。” 这话明里是给木艾夫妻戴高帽,暗里也有告诫小姐,自家也不是那小门小户,只要站住“理”字,就什么都不必怕。 阑珊不知在呆呆想些什么,突然被他的话声惊醒,抬眼四处望了望,终于想起来自己上门的原因,立刻瞪圆了眼睛,怒道,“两个小贼呢,出来让我打上几十鞭子出气,否则…” “否则什么你们海家的规矩可真是奇怪,追到人家门上来,就知道嚷着打杀,半个理由都说不出来,难道我弟弟生来就是给你打着玩的不成?”大禹本来就护着弟弟,又猜着爹爹妈妈不好和一个小女孩分说,弄不好要被扣个以大欺小的名头,所以当先开口斥责阑珊,左右他也大不了几岁,顶多算是吵个嘴架。 阑珊被他堵得一哽,原本让她羞恼,不可明言的原因,也冲口而出,“他们偷看我换衣服,他们是yin贼我要杀了他们” 海管事原本还以为是辛巴两个什么时候骑马或者言语上冲撞了大小姐,没想到却是这般理由,任他多年经商练就了圆融手腕、玲珑心思,一时也懵住了。 要知道女孩子的贞洁可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而且他答应过去世的表妹,要好好照料阑珊,直到她嫁个好人家,这下可好,还没等嫁人反倒先失了贞洁,要他如何对得起表妹的在天之灵? 这般想着,他就急了,蹭得站了起来,就要说话。 木艾却伸手拦了他,刚才她乍然听了事关贞洁也吓了一跳。 自家几个孩子在她身边养得过于纯良,家里人口简单,不像大户人家,妻妾成群,孩子那般早熟。 大禹订了亲要好一些,幸儿知道男女有别,跟两个哥哥玩在一处不避讳什么,但是有外人在就会守着礼数。只有辛巴懵懵懂懂,进宫一月在他亲爹身边,见了一堆了莺莺燕燕,只觉麻烦,对于男女之事,还是没有开窍,若当真因为他一时莽撞,冒然毁了人家女孩子的清白,可就真麻烦了。 虽然自家不惧怕一个小商家的报复,甚至稍微摆出身份,他们保证会半句怨言都不敢提,但是她这良心上过不去啊,这是看重贞洁的时代,一个女孩子一生就这么毁了,她怎么能不理不睬。 不过转念想想,辛巴这个年纪,又不至于做出什么实质的举动,也许只是好奇,或者不小心碰巧看见… “海管事莫急,这件事情也许真有什么误会,事关海小姐清白,一定要仔细问明原因。如果真是我们家的孩子有错,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这件事不宜宣扬出去,也不适宜在众人前直言,如果海管事信得过我,就容我领着海小姐去后面小坐片刻,如何?” 海管事知道木艾是要带着阑珊去后面慢慢细问,这事情也确实不是该在一群男子面前讨论的,但是他出门时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没带着阑珊的奶娘,如果阑珊跟进去,不懂这是的严重性,万一被威胁利诱改了口,她可就只能自吞苦果了。 他正犹豫不决间,欧阳开口对木艾说道,“你进去吧,海管事由我招呼。” 木艾点头,起身走到阑珊身前,温和笑道,“海小姐一路打马跑来,脸上都沾了风沙,有些脏污,不如随我去后面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吧,我家小女儿前日刚做了一身新衣裙,很是漂亮,先拿给你换好不好?” 第五百零三章 误会 阑珊五岁没了娘亲,记忆里娘亲的模样早就模糊了,但是她却一直记得娘亲还在世时,也常这样对她温暖的笑着,此时见了这位美丽的夫人,不知怎么就发不出脾气,甚至有些羞涩的红了脸,老老实实让她牵着手出了门。 海管事也没想到自家小姐会这般乖巧听话,想要拦阻之时,她们已经走到门外了。 欧阳清咳一声,淡淡说道,“海管事喝茶吧,内子不会亏待海小姐的。” 海管事苦笑,人都带走了,我不相信又有什么办法? 木艾牵着阑珊,过了半月门,顺着抄手游廊走向三进院子的正房,一路上和声细语的问了几句,诸如家住哪里啊,今年几岁啊,闺名叫什么啊之类的话。 阑珊只觉心跳如鼓,被牵着的左手,一片温暖柔软,脑子里晕乎乎的,木艾问了什么,她就答什么,别提多乖巧懂事,惹得跟在后面的小安几个,心里佩服不已,自家夫人就是厉害,刚才还喊打喊杀的小丫头,一到夫人跟前就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 木艾进了大厅,吩咐惜福几个去准备洗澡水,又吩咐小安,“去把前日给幸儿做的那套新纱裙取来,给阑珊替换。还有,洗浴之物用我平日用的那些。” “是,夫人。”小安应着下去了。 阑珊微微有些不安,低声说道,“夫人,不必如此,我洗洗脸就好。” “夏日里出汗多,洗个澡也能清爽一些,我那套洗浴之物还算奇特,你用用就知道了,不必跟我客套。”木艾安慰的拍拍她的手,亲手剥了几只冰镇的荔枝给她,看她一边甜得眯了眼,一边偷瞄自己,忍不住又笑了。 一时小安等人准备完毕,带了阑珊去内室洗澡换衣。 木艾立刻出了门直奔西厢房,把两个藏在内室的淘小子拎了出来,一人照着屁股给了一巴掌,打得他们直咧嘴,怒声问道,“那日在码头,你们慌慌张张回来,老实了好几日,是不是闯了什么祸?” 辛巴和诚儿自觉已经是大孩子了,还被妈妈打了屁股,羞得脸色涨红,连忙反驳道,“没有,妈妈,不是。” “没有什么?不是什么?”木艾喝了口茶水,瞪了他们一眼,“还不快给我说清楚,你们到底怎么欺负人家小姑娘了?不说清楚,我也没办法帮你们收拾烂摊子了。” 辛巴和诚儿一听妈妈语气里,没有责罚他们的意思,互相对视一眼,就凑上跟前,这个给妈妈倒茶,那个拿水果的,努力的献着殷勤。 “别弄这些没用的,赶紧说。” 辛巴吐吐舌头,皱着小眉头,把那日之事细细讲了一遍,末了赌咒发誓的说,“妈妈,我真没干坏事,你要相信辛巴。” 诚儿也帮腔道,“姑姑,辛巴没有撒谎,那丫头片子长得那么丑,我们才不稀罕呢。” 原来那日去码头,两个小子好奇心重,趁了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围看那货船上卸下的货物时,悄悄拐进礁石群,想要攀上海家的主船去看看。 走到半路,辛巴小腹鼓掌,想要方便,就喊了诚儿等他一会儿,然后走到一块隐蔽的礁石后面,刚解了裤带,却不巧看见一个小女孩顺着缆绳从船上跳下来,落脚的礁石太滑,就掉进了水里,爬上岸时,纱裙都已经湿透,贴在刚刚开始发育的身上,露出里面的妃色肚兜和两条白嫩嫩的长腿,他一时就愣住了,忘记了自己正在行那方便之事。 结果,那小女孩也觉此处隐蔽,一边走一边脱了上衣想要拧干再穿上,不曾想一抬眼就看到他拎着裤带,露着半个屁股的模样。于是,立刻尖叫出声,拼命往身上套衣服。 辛巴也被吓得惊醒过来,手忙脚乱的提上裤子,拐出去拉住不明所以的诚儿拔腿就跑。惊魂未定的冲进人群,正被出来寻他们的爹爹和哥哥拦住,就一起回了茶棚。晚上时两人躺在被窝里,嘀咕了好半晌,诚儿知道了真相,乐得肚子都疼,讹了一把早就看中的小匕首,答应替他保守秘密。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想在山谷里再次偶遇,阑珊又是个脾气暴烈的,当时就喊打喊杀的。辛巴本来就对男女之事懵懂无知,当日他又是露着重要“部位”,就觉自己当真犯下了什么天大的过错,害怕妈妈责罚,就一路跑回来,藏在屋内和诚儿商量对策。 木艾看着可怜巴巴望着她的小儿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到底不忍心让他担惊受怕,揽了他进怀里,轻轻拍了几下后背,笑道,“辛巴不怕,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就只能说那日是赶巧了,不怪你,妈妈不会责罚你的。” “真的,妈妈,辛巴也不知道她会突然脱衣服。”辛巴往妈妈怀里挤了挤,“辛巴以后不再随便在外面出恭了。” 木艾笑着摸摸他的头,“没事儿,你又不是故意的,下次多注意就好了,妈妈会把事情处理好的,你和诚儿不要闷在屋子里,去花园玩会儿吧,中午,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嗯,谢谢妈妈(姑姑)。”两个小子听了这话就像有了主心骨,眼里的担忧一扫而光,在他们心里,妈妈就是天一般的存在,妈妈说没事就一定没事。两人嘻嘻哈哈送了妈妈出门,一迭声的唤人抬洗澡水,换衣,等着吃好吃的。 阑珊坐在大浴盆里,满脸好奇的抹了一把身上的白色泡沫,低头嗅嗅,淡淡的清香直冲肺腑,忍不住问那为她洗着头发的丫鬟,“这是什么?好香啊。” 小安伸手舀了一瓢温水一边为她冲洗着头发,一边笑道,“回海小姐,这是我们夫人从家乡带来的洗浴之物,用过之后,皮肤又香有滑。平日夫人都是不舍得用,今日为了招待小姐,特意取出来的。” 阑珊想起那位夫人温和带笑的模样,咬了咬嘴唇,又问道,“你们夫人很疼你们小姐吗?”。 小安一愣,不知道这海小姐为何突然这般问,就回道,“当然,天下哪有不疼爱女儿的娘亲,我们小姐同海小姐差不多年纪,今日带着丫鬟去铺子里了,想来这会儿也快回来了。” 阑珊不知为何突然心里就不舒服起来,脸色也沉了下来,说道,“行了,给我穿衣服吧。” 小安连忙扶了她起来,取了两块柔软的月白棉布巾子,一块替她包了头发,一块擦干身上的水珠儿,然后展开围在她的身上。 惜福取了床上的蝶恋花锦缎肚兜和月白绢丝中衣,一层层替她穿上,最后才是水蓝色的对襟罗衫,象牙色的轻纱百褶裙。 木艾在次间里隔着门问道,“可是洗好了?” 小安高声应道,“是,夫人。” 木艾开门走了进来,笑眯眯打量了两眼,说道,“阑珊穿这水蓝之色比嫩绿更漂亮。” 说着拉了她坐在妆台前,挥手示意小安几人下去,然后亲手执了象牙梳,把她的一头乌黑的长发分成均匀的两部分,用两根皮套扎好,又编成辫子,盘成一团,用同样水蓝色的丝带绑好,最后在自己的妆盒里选了两只珍珠串成的蝴蝶,分别相对插在上面,看上去极是鲜活俏皮。 木艾左右端详了半晌,笑道,“刚才你进门时,我还以为哪里跑来一个疯丫头,你看现在这一打扮多好,又漂亮又清爽。” 阑珊被夸赞的又红了脸,双手揉了衣角,问道,“夫人,你女儿回来见我穿了她的衣衫,会不会生气啊?” “不会,我那小女儿最是大方,如果见到你,恐怕还要缠着你同她一起玩耍。”木艾想起娇俏乖巧的女儿,眼角眉梢都是笑,这丫头早晨走时还说要选块料子,亲手做衣衫给海子呢,这一逛居然也半上午没回来,不过这丫头怕热,这眼见着就正午了,恐怕也快回来了。 阑珊眼见她脸上满满都是慈爱之色,小嘴儿就瘪了起来,心里万般嫉妒那没见过面的丫头。 木艾淡淡一笑,拉过她的双手,轻轻拍了拍,温和说道,“阑珊,我可能比你母亲前小上几岁,如果托大的话,你应该叫我一声姨的。今**追着我家的两个淘小子,打上门来,确实有些失礼了,让人见了,恐怕会说你没有规矩,以后不要这样了。” 阑珊垂了头,瘪了瘪嘴不说话。 木艾摸摸她的发顶,“姨这样说,你可能不爱听,不过,这确实是为你好。我刚才去问过我家那两个淘小子了,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说实话,纯粹就是个误会,那愣小子当时又惊慌害怕,也没有道歉,实在是他的不该,咱不和他一般见识。再者说,当**掉进水里,衣衫湿透,狼狈了些,但是却没有露出什么,称不上对贞洁有损。但是,如果你一到处嚷着他是yin贼,别人就会以为你被坏了贞洁。你们海家在这城里也是有些名望的,如果被外人听取了,一个芝麻大的小事,都可能被他们夸大成西瓜那么大,对你的声名大大不利,以后你要找个好婆家就不容易了。你母亲亲知道了,恐怕也会生气…” “我没有娘”阑珊猛得抬起头来,一双大眼里满满都是眼泪,有愤恨、有委屈、有倔强。 第五百零四章 孺暮 木艾连忙把她揽在怀里,心里微微有点愧疚,怪不得这孩子脾气怪异,原来是失了娘亲的关系,“阑珊不哭,阑珊不哭,都是姨不好,不知道阑珊没有娘亲,姨给你赔礼,好不好?” 阑珊挣扎了两下,终究抗拒不了这温暖馨香的怀抱,抽泣出声,“我娘早死了,我是没人要的孩子,我爹也从来不理我,我就是没规矩的野孩子…” 木艾懊悔不该提起她的娘亲,揭了她的伤心处,轻轻拿了帕子给她擦了眼泪,直到小丫头哭得累了,别别扭扭的低头揉搓衣角。 “刚才是姨不好,但是,不知者不罪,阑珊可不能生气啊。说起来,我家里的几个儿女也都不是我亲生的。”木艾起身去倒了两杯温茶过来,看见小丫头惊得瞪大了眼睛,半滴眼泪挂在睫毛上,欲落不落的,小嘴张的都能吞个鸡蛋下去,就忍不住笑道,“真的,我不能生育,我的几个孩子都是收养的,但是,他们都很孝顺,就像我亲生的一样。有些时候亲情也在于相处,而不见得必须有血脉相通。” 阑珊想起家里那个常常暗地里骂她的后娘,有些不能认同的撇了撇嘴。 木艾温和一笑,猜到小丫头家里定然有些不清静,不过,她也不想参与,毕竟那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如果辛巴碰巧在人家面前耍了流氓,她甚至也不会认识这小丫头。 只要辛巴以后行事谨慎一些,小丫头也知道不能随便说话,让人误会她贞洁有损,这事情就算顺利解决了。 “海管事一定等急了,咱们去前面吧。” 木艾伸手替阑珊理理额前弄乱的刘海,笑着牵了她的手出门,正碰到辛巴和诚儿一人拎了一把剑笑嘻嘻从西厢房跑出来,两人都是大红色的宽送练功服,巴掌宽的腰带,赤金发束着头发,又刚洗了澡,清清爽爽,精精神神。 他们乍一见阑珊,都是一愣,木艾招手唤了他们过来,说道,“你们两个淘小子,当日也是太过莽撞了,正好阑珊在这里,你们行个礼道个歉吧。” 辛巴和诚儿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弯身行礼,说道,“当日是我们失礼了,还望…嗯…姑娘海涵。” 阑珊撅了小嘴儿,小下巴抬得高高的,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勉强给了个回应。 木艾笑道,“好了,这误会算揭过去了,你们去练武吧,早些回来吃饭。” “是,妈妈。”两个淘小子做了个鬼脸,笑闹着消失在角门处。 木艾无奈摇头,“好了,阑珊,不要和两个淘气包生气了,咱们走吧。” 阑珊被她牵着走着,马上要进了大厅之时,却停下了脚步,眼睛盯着木艾牵着她的手,低声问道,“夫人,我以后可以来找您说话吗?”。 木艾微微一沉吟,如果答应吧,那些倭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找上门来,如果连累了这小丫头可就不好了。可是,不答应吧,这孩子又太可怜。 阑珊半晌没有听到回话,立刻甩开木艾的手,挺直了脊背,小脸儿绷得紧紧的,“夫人放心,我以后不会来了。” 木艾好气又好笑的立刻拉住她,微微弯了身子,和她对视,说道,“我们府上最近有些事,很危险,我不想你跟着受连累,不过,等过上半月吧,这事了了,你如果还想过来,我随时欢迎,我家小女儿多个玩伴也会很高兴。” “真的吗?”。 “当然,我们一家也有可能要搬到海滩去小住,到时候再给你送信。” 阑珊抿了抿小嘴儿,极力掩饰着眼里的喜色,用力点头,“好。” 木艾拍拍她的头顶,牵了她进了大厅。 海管事坐立不安的等待着,不时扭头看向厅外,欧阳瞟了两眼没有多说什么,涛儿想起海家那些大船,就开口攀谈起来。 海管事原本没有多注意他,此时这一细看,才突然惊觉这一直没有多说话的少年,清俊温雅,气度不凡,怎么看怎么不像小门小户的孩子,忍不住嘀咕,这一家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处处都透着怪异。 他心里想着,脸上却带着笑应着,挑了一些海外见闻和行船的趣事说了,听得厅中众人都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大禹给涛儿使了个眼色,涛儿就问起造船厂的事,海管事倒也没敷衍,介绍他们去白露城南五十里的海岸边,有家大船厂,那里有好的老工匠能造远航的大船。 涛儿道了谢,又说了些城中的闲事,不动声色的绕过两次海管事的套话儿陷阱,让他知难而退了,一时间两人聊着,气氛虽不热烈,但是也没有冷了场。 木艾牵着阑珊一进来,海管事立刻看出阑珊哭过,几步上前拉过她,带了几分气恼,问道,“大小姐,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木艾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的坐下,欧阳倒了杯茶给她,眼里也有疑惑,木艾轻轻摇头,他也就不再问了。 阑珊悄悄看了木艾一眼,有些羞涩的低声说道,“舅舅别担心,夫人对我很好。” 海管事见她不像撒谎的样子,又深知她的脾气也不是个能忍得了委屈的,于是重新落坐。 木艾开口说道,“海管事,我与海小姐简单闲话了两句,当日我家小儿跑到礁石后方便,不小心冲撞了海小姐,不过是个巧合,并没有别的事体,刚刚我家小儿已经给海小姐行礼道歉了,这事就揭过去了。” 海管事沉吟了一下,还要说话,阑珊已经先开口说道,“今日是我太莽撞了,让夫人费心了,天色不早了,夫人,我们先告辞了,改日阑珊定然再来拜访。” 木艾温和一笑,“好。”说完,她又吩咐小安,“海小姐喜欢吃荔枝,你去装上两盒来,让海小姐带回去。” 小安脆声应了,转出门,很快就捧了两只雕花漆盒回来。 阑珊也没有推辞,站起身行了礼,双手接过,交给海管事就出了门,木艾等人起身想送。 刚走出厅门,正遇到幸儿兴高采烈的跑进来,后面跟着的彩云追月,还有木六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幸儿看见妈妈爹爹和哥哥,吐吐舌头,俏皮一笑,上前抱着妈**胳膊,“妈妈,幸儿又买了一匣子小珍珠,晚上教我串珠花儿好不好?” 木艾宠溺的伸手点着她的小鼻子,“就知道玩,还有客人在呢,先见礼。” 幸儿扭头看见阑珊,连忙整了衣裙,行礼笑道,“这位小姐姐是第一次见呢,姐姐好漂亮。” 阑珊也回了礼,脸色微红,笑道,“妹妹也很漂亮。” 木艾笑道,“好了,你们下次有机会一起玩就知道了,都是淘气的性子,就别互相恭维了。”说完,抬眼正看见木六使了袖子抹汗,就埋怨小女儿,“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让六掌柜也跟着挨累。” 丰收机灵的接过木六手里的东西,木六空出了手,赶忙见礼之后,笑道,“主子别怪小姐,小姐极孝顺,买的东西恐怕也没几样是自己用的,我也是在门前才遇到,就帮着抱了一段路。” 海管事在一旁早已经惊得连话都说不出话来,盯着木六看了又看,他绝对没有认错,这微躬着身子谦卑回话的人,一定是去年刚刚到白露城,一年不到就开起三家日进斗金的铺子,和一家医馆的六掌柜,也就是木仙府在白露城的大掌柜,为人圆滑机智,重义气,无论在商圈儿里还是百姓里口碑都极好。 出海前他在府尹大人的寿宴上见过一次,只不过没有机会攀谈,后来他就出海去了,没想到再次相见,居然是在这小小的院子里。而他居然唤这欧阳夫人为主子,那就是说… 海管事狠狠打了个哆嗦,脑门立刻就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儿,阑珊见了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再次与木艾告了辞,依依不舍的出了门。 海管事傻愣愣的跟着上马,走出巷口,不到几丈远,突然大叫一声,跳下马来,不顾路人和两个小厮的诧异目光,拉下阑珊就避到了旁边两株大树后,一脸急切的问道,“阑珊,你刚才在后面,跟那夫人都说什么了,可知道她的姓氏?” 阑珊皱了眉,疑惑的说道,“我们什么也没说啊,就是洗澡换了衣衫,然后欧阳夫人问过我当日之事,就送我出来了。” “就这些,没有一点特别的事,或者特备的东西什么的?” “特别的东西?嗯,倒是有一样,那洗澡的东西,用一只透明的瓶子装着,会揉出很多泡泡,很香,那丫鬟说是欧阳夫人从家乡带来的。” “透明的瓶子?”海管事眼睛越睁越大,心里的猜测也越加笃定,他激动的抓了阑珊的胳膊,说道,“小姐,你可遇到大贵人了,你只要攀上这人,你以后就再也不用受欺负了,再也不用…” “舅舅,你在说什么?到底怎么了,谁是贵人?”阑珊掰开海管事的手,懊恼的揉揉被抓疼的胳膊。 (一本朋友用心写的书,重生总裁甜心,书号2265073,作者火焰者 即将成为幸福新娘的豪门千金,却被人谋害,重生在未婚夫身边,却只是陌生人。如何找回曾经的挚爱,夺回原本属於自己的幸福天堂……) 第五百零五章 图谋 海管事兴奋的跺跺脚,极力压低声音,“你刚才认识的那位欧阳夫人,不姓欧阳,不,不,应该说她的夫姓是欧阳,不,该怎么说呢,对,她是仙夫人,护国仙夫人” “护国仙夫人,那是谁?为什么是我的贵人?”阑珊年纪本来就不大,又常被关在府里,这一两年才偶尔跑出来玩耍,所以半点儿也理解不了舅舅为何这般激动。 海管事原地转了两圈儿,想着给她解释一下木仙府的来历,但是一时太多要说的话,又不知道从哪里说好了,末了也泄了气,不打算给阑珊解释因由了,只一遍遍叮嘱她,一定要好好与那位夫人相处,对她以后有大好处。 阑珊本心里是把木艾当成了娘亲一样,听得舅舅这般说,虽然知道是为了她好,但是心里还是抵触,敷衍的答了两句,就打马回了家。 海管事一边骑马追上去,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才能不让那一家人反感的前提下,给阑珊多谋一道护身符。 十月的深秋,在花王城早已落了雪,北风吹在脸上也会如刀割般刺痛,可是白露城这里,却还是四处绿树红花,鸟雀纷飞鸣叫,流水淙淙。 木艾和欧阳这一日听得栈桥修好了,就坐了马车去海边巡看。 上好的松木桩子,整整一百零八根,牢牢插在海底三米深之处,上面铺了碗口粗的圆木,一直延伸到海面十八丈之处,偶尔有大船行过,涌起的海浪拍在栈桥上,激起白色的浪花,像冬雪一般飘洒,很是纯净美丽。 木艾把手中的一个红色的贝壳扔向蔚蓝的海水中,听得叮咚之声,回身笑道,“现在就差一艘大船,就可以出海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造好?” 欧阳牵着她退后几步,不愿海水打湿她的绣鞋,笑道,“快了,几个孩子隔两日就往船厂跑一趟,那些工匠定会加紧做活的。” “几个孩子恐怕也把人家扰的厉害,明日他们再去,提醒我让他们带些水果和点心过去。” “好。” “你说,咱们出海去,花都里那位能不能担心,咱们一去不回啊?” “不能,他知道你扔不下这么多铺子和人。” 木艾依进欧阳怀里,嘟嘴叹气,“怎么都欺负我心软。” 欧阳知道她说的是救灾之事,明明是他们一家出钱出力,最后却成全了朝廷和二皇子的威望,虽然他们一家也不把那些虚名放在心上,但是难免还是有种辛苦种树却被人摘了桃子的感觉。想起当初她累得沉睡不醒,那时候的绝望痛苦,每每想起,心里都会疼的一缩,忍不住就紧紧揽了怀里的女子。 木艾还以为他是怕她被海水的雾气沾湿衣裙,就笑着拉他下了栈桥,去谷中四处走走,工匠们早已经拿了工钱撤走了,谷中的空地上铺满了青石板,又整齐又干净。 木艾一时兴起,想起空间里还有两辆自行车,就取了一辆出来,抬腿骑上满场子飞跑,看得欧阳惊奇极了。 木艾咯咯笑着停在他身边,让他坐在后座上,然后载着他骑了两圈儿,笑道,“如果整个百花的官道都是青石板路,骑这车可比骑马快多了。” 欧阳难得跃跃欲试,问道,“我骑着试试。” 木艾欣然应允,跳下来,仔细把诀窍说了一遍,结果欧阳不知是天分太高,还是自行车本身比马就更好驾驭,不过一刻钟,虽然还是有些歪歪扭扭,但是他却可以保持平衡不倒了。 木艾在场边一边喝茶一边带着几个护卫丫鬟,大声替他加油。 惜花欢喜的差点蹦起来,一个劲儿的嚷着,“这是什么,真是太好玩了,我也想骑” 惜缘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嗔怪她怎么能和老爷夫人争东西? 木艾却不在意的摆摆手,翻了一套迷彩服出来,进了木屋换好,然后取出另一辆自行车,轮流让几个丫鬟骑上,她帮着在后面把着车座,都足足过了一把瘾,兴奋的几个丫鬟脸红得像番茄一般。 欧阳又骑了几圈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就把车子交给了孔喜几人,看着他们笨拙的骑上去,不时惊呼出声,嘴角也带了笑。 众人这一玩儿就过了一个时辰,直晒得各个大汗淋漓。 木艾吩咐孔喜几人守好山谷和栈桥,就带了丫鬟们回了城,想起那多日不曾有所行动的倭人,小声抱怨道,“这些可恶的鬼子,在磨蹭什么,今晚再不下手,咱们就搬家算了。” 坐在外面车辕上的欧阳听了,就说道,“晚上我再去探探。” “好。” 不到两刻钟,进城到了家,洗了澡,夫妻俩小睡了一个时辰,就去栓栓那里抱了海子出来,在花园里的树荫下铺了毯子,放了十几样玩具,看他在上面欢喜的爬着,两人则翻了几本杂志出来,依着宣软的靠垫,吹着习习清风,听着树梢摇动的沙沙声,偶尔对视一眼,满足而惬意。 如此消磨了一个下午,木艾起身,想要下厨去给孩子们做几个好菜,结果小安却进来禀报说,“夫人,大少爷差了五湖回来说,今日船厂有艘货船下水,少爷们准备多在那里停留几个时辰,晚上恐怕赶不及进城,就在山谷那里住了。” 木艾失笑,“这些淘小子们,真是玩疯了,好吧,我也省了挨累,晚饭就炝几个清淡小菜,熬一小锅山芋粥,再蒸些鲜虾烧卖就行了。” “是,夫人。”小安应了,上前抱了海子送回栓栓所住的四进院子。 夫妻两人又腻了一小会儿,也回了自己院子,吃过晚饭,欧阳带了瘦猴去倭人的铺子探查,木艾就去陪着栓栓闲话。 栓栓原本孕吐很重,几个丫鬟每日调样儿给她做了新鲜的吃食,又把泉心当茶喝着,将养了这些日子也就渐渐好了,开始嗜睡嗜吃,肚子像吹气一般的涨了起来。 木艾陪着海子搭了两块积木的功夫,再回身就见她就又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垂着,脸色红润,褪去了初见时的苍白模样,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好梦正酣。 木艾微微一笑,示意巧云拿下她手里的针线,盖上毯子,然后抱了海子去洗澡。 海子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天性喜欢玩水,光着小屁股坐在大澡盆里,一手抓这一只木刻鸭子,拍打着水面,咯咯笑着,惹得几个丫鬟都围上前逗弄他… 再说欧阳与瘦猴两人趁着夜深人静,借着路边暗影,一路潜到了东市附近,跳上屋顶,躬身行了不过百步远,就见那倭人店铺之上,好似有人在瞭望,两人对视一眼,都觉有些诧异,齐齐趴在屋脊上,瘦猴小声说道,“首领,这些倭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大晚上还派人在房顶放哨。”, 欧阳摇头,想起当初木艾的猜测,也越发认定这些倭人有所图谋,于是说道,“我掩护,你绕过去,看看铺子里有什么不对劲的。” 瘦猴点头,躬着身子爬到了旁边铺子的屋顶处,欧阳掰了一块瓦片下来,随手打在远处的树上,静夜里树枝折断的噼啪之声很是清楚的传了过来,那瞭望的倭人果然警觉的立刻望了过去,瘦猴借机极轻巧的跳到了西厢房的背脊暗影里,揭开一片屋瓦,只向里看了一眼,就惊得差点摔了瓦片,连忙又绕到东厢房看了看,最后沉着脸潜回欧阳身边,低声说道,“首领,他们恐怕所图甚大,东西厢房里用油毡挡了窗户,藏了一百多人,都在擦刀、准备绳索,可恨我听不懂他们的土语,探听不出什么。” “你是说,一百多人城中的倭人什么时候都聚过来的,不是派人盯着这铺子了吗?”。欧阳皱了眉头,瘦猴干笑两声,“兄弟们也是见他们多日没有动静,就疏忽了。” 欧阳刚要开口说话,就听那放哨的倭人,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顺着梯子就跑下了房顶。 欧阳和瘦猴抬头一看,东方的天空上不知何时居然飘起一只孔明灯,在暗夜里很是醒目,两人瞬间睁大了眼睛,这绝对是个暗号 果然,片刻之后,下面东西厢房的门都打了开来,百十号倭人同时跑了出来,齐齐向着正屋走出的一个年轻倭人低头行礼,那倭人好似十分激动,挥着手里的长刀,哇啦哇啦说了几句,最后倭人们齐齐应了一声,开了大门跑了出去,分了六七人奔向城里,剩下的人手,一半冲进相邻的诸多铺子,一半则涌向城门,半路遇到一队巡逻的兵卒,尚且没来得盘问,就被一阵乱刀砍的倒地不起。 瘦猴怒骂道,“他们难道想造反不成?” “不是造反,是劫掠”欧阳铁青着脸站了起来,“那几个人是奔着咱们府上去的,我回去看看,你速去示警,然后去其余三门搬兵” 说完跳下房顶几个纵跳就消失在夜色里,瘦猴跺跺脚,跳进一件了,找了个铁皮桶,四处敲打叫喊,倒也吵的一些商户爬了起来,但是奈何倭人太多,抢进门去见人就砍,吓得他们四处躲藏,谁还会顾得上铺子里的货品金银… (一本朋友用心写的书,《重生之军营》(书号1952111)作者:姜小群——一个关于军人、梦想、执着,关于朋友、战友,关于爱的故事……) 第五百零六章 乱起 木艾给海子洗了澡,正抱了他在床上打滚玩笑,惦记着欧阳去了许久还不曾回来,心神偶尔扫过院子四周,立刻惊得坐了起来,把爬在她肚子上撒欢的海子掀了下来,委屈的瘪了小嘴儿,想哭还敢哭的模样,小安连忙上前抱了他哄着,问道,“夫人,怎么了?” 木艾跳下地,麻利的穿好鞋子,喊了惜福几个,“把家里所有不会武的人都聚到四进院子去,要快没我吩咐,谁也不要出来” 惜福几个愣了愣,立刻明白过来,恐怕是前些日子提到的那些倭人上门了,于是四散跑了出去,小安也给海子裹了一条毯子,飞奔向后院。 木艾来到一进院子时,崔猛几个正执刀站在院中,一见她出来,都上前见礼说道,“夫人,不必您出手,有我们几个就够了。” 木艾皱眉摆手,“你们首领去了倭人的铺子,居然还让他们找上门来,恐怕事情有变” 果然,未等崔猛答话,欧阳已经从放上跳了进来,一挥手指了大门外,“去把那几个倭人收拾了还有其他事要做” 崔猛几个立刻开了院门,迎着刚刚跑进巷子的倭人就冲了过去,刀剑相碰的叮当声不绝于耳,很快几声惨叫过后,巷子里彻底清净了,几个原本以为得了轻松差事的倭人,至死也没有想明白,明明就是一个小门小户,居然藏了这么多好手? 木艾轻轻吐出一口气,问道“可是有什么变化了?” 欧阳低声说道,“城里的倭人都聚到了一起,刚才得了暗号,就一半杀去了东城门,一半开始洗劫东市。这几个是专门来抢刀的,我猜他们是有帮手从外面来,打算里应外合。” “你看,我猜得没错吧,这些倭人在哪里都不是好东西,赶紧派人去城防司报信…啊城外”木艾猛然想起几个孩子今日住在城外小谷,这些倭人如果有帮手一定是从海上来的,那里还有新修的栈桥,一旦倭人从那里登陆,几个孩子岂不是有危险 她死死抓了欧阳的胳膊,“孩子们恐怕有危险,咱们快走” 欧阳一把拉住她,沉声说道,“城中必定大乱,家里还有这么多人,你在家等着,我一定把孩子都带回来。”说完招呼上刚刚返回的崔猛几个又匆匆出了门。 木艾急得原地疾走,一时想起辛巴诚儿那么莽撞,会不会被倭人所伤,一时又想起幸儿在乱战里会不会惊吓到,心里简直像被油煎一样。 再说,大禹和辛巴几个天色微黑时才从船厂赶到山谷,与孔喜等人一起吃了饭,喜爱谷中的青石铺得平整,互相切磋武艺,玩了个浑身大汗,因为没有妈妈在旁边看着,辛巴和诚儿就起意去海里洗澡,大禹和涛儿见天色漆黑,一丈外根本看不清什么,难得也起了玩心,一起换了条齐膝盖的大短裤,光着膀子,跑去海滩玩水。 幸儿也想跟着去,但是奈何自己是女孩子,需要避讳太多,怎么也不能如哥哥们那般疯闹,嘟着小嘴羡慕半晌,就回木屋睡觉了。 兄弟四个打了水仗,比赛游泳,玩累了躺在栈桥上吹着凉爽的海风,说起小时候的趣事,以后的理想,很是热闹,直到夜已过半还没有睡意。 大禹想着明日还要去铺子查账,就当先爬了起来,催促两个惫懒的弟弟,“回去睡吧,等以后搬过来住,你们就是日日睡在这里,妈妈也不会管的。” 涛儿也说,“走吧,明早还要起来练武。” 辛巴不情愿的爬起来,刚要说话,却见远处有一片黑影晃动,偶尔还会有极微弱的灯光晃过,就叫道,“哥,你们看,那是不是船队?” 几人循声望去,仔细分辨半晌,果然是四五大货船正破浪而来,而且是径直奔着他们这个栈桥,好似要从这里登陆一般。 诚儿嚷道,“这是谁家的船队,怎么晚上登岸,这栈桥咱们还没用呢,他们倒是要先沾光了。” 大禹皱了眉头,扯过辛巴和诚儿,说道,“事情好像有古怪,咱们先回去穿好衣服,再过来打探。” 两个小子最是胆大,听得哥哥这般说,不但不怕,反倒满脸都是兴奋之色,几个纵跳跑下栈桥,回谷去穿衣,拿刀剑,大禹和涛儿也随后跟了上去。 孔喜等人很是忠心懂规矩,小主子们没回来,他们也没有睡,此时一见他们跑回来就笑道,“少爷们要睡了?” 大禹一边舀了水迅速冲洗身上,一边说道,“恐怕不行,孔叔,有船队晚上在咱家的栈桥登陆,我看有些古怪,我们打算去探一探。” 孔喜立刻站了起来,一手握了腰侧的长刀,说道,“少爷们先等一等,我们几个先去看看。” 大禹点头,“隐着点身形,先别让人发现了。” 孔喜应着,就带了陆云几人出了谷,片刻不到,大禹几人刚换好衣服出来,陈方就跑了回来,狠喘了几口气,“大少爷那些人是倭人,而且都拿着刀剑,恐怕来者不善,孔队长在那里盯着呢,要我回来问个对策。” 大禹和涛儿对视一眼,都有些心惊,“难道他们为了抢咱们家一把刀,如此兴师动众,还请了帮手来?” “不会,”涛儿摇头,“绝对不会,一定是还有别的图谋。” 辛巴和诚儿不耐烦的拍拍长剑,“咱们这么猜也猜不出什么,不如去抓个倭人回来问问” 大禹瞪了他一眼,“抓回来也没用,你懂他们的土语啊。” 辛巴还要再辩解,陆方又跑了回来,“大少爷,那些倭人放了一只孔明灯,然后就奔着东门跑去了。” “东门”大禹和涛儿齐齐惊叫出声,“难道他们要攻城作乱城里还有二百倭人呢” 辛巴也急了,“妈妈和小姨他们还在里面呢” “辛巴你的令牌带了吗?”。 “带了”辛巴扯出挂在脖子上的赤金令牌,“早晨出来的时候忘摘了” 大禹沉吟片刻,“妈妈和爹爹在一起,肯定不会有事,但是这些倭人如果攻破了城,肯定要死很多人,咱们回来的路上不是有座水军营房吗,你和诚儿拿着令牌去搬兵,不管是在海上截断倭人的退路也好,还是派兵支援城门都好,要快我和涛兄带人先去各个城门示警,记得最后在咱们家里汇合,千万注意安全” 辛巴和诚儿也知这事情紧急,大声应了骑马就跑出了谷,大禹和涛儿留了陈方和陆云下来,叮嘱他们带着幸儿去山上藏好,就汇合了孔喜两人分别骑马去各城门示警。 白露城地处海边,离着南疆隔了三城之远,就算几年前有几场小战乱,对这里也毫无影响,所以,多年四座城门就如同虚设一般,兵卒们也懒散混日子,每月领上一两饷银,偶尔在进出城的商队那里盘剥些零碎银子,大伙就凑在一处喝两杯小酒乐呵乐呵。 今日正巧几个倭人赶在关城门时从码头回来,兵卒们知道他们把府尹大人打点好了,平日里行事很是霸道,于是不敢慢待,讨好的多留了半刻钟,直到他们的马车慢悠悠走进来才关了城门。 那些倭人好似很欢喜,从车上搬了四坛子好酒送与他们,惹得值守的兵卒们差点欢呼出声。 天色刚一黑下来,城门紧闭,兵卒们就聚在城下的营房里,就着买来的小菜,美滋滋喝了起来。 有个刚招募上来不久的小后生,被众人笑闹着灌了一碗酒,一边晕的满地打转,一边嘟囔着,“我不能喝酒,还得去值守呢。” 一众老兵油子哄笑起来,把他按在木板床上,拍了一巴掌,“睡你的大头觉吧,咱们这城头,就是空上一万年也不会有事,你以为这里是南疆北疆呢。”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招呼道,“行了行了,他以后就知道了,骰子拿来,咱们赌几把,长夜漫漫,有酒有肉有骰子,过的就快了。” 旁边的人也大声附和,吆五喝六的赌了起来,结果没赌上两把,铛啷啷,杯盘就都被扫到了地上,众人纷纷歪到在地,昏睡不醒。 很快几个倭人一脚踹开了营房大门,进来一见他们的样子,嘿嘿冷笑几声,每人赏了一刀,结果了性命,就涌到城门下,拔下一人合抱粗细的门闩,吱呀呀打开了大门,放进了几百同族,直奔最富庶的东市而去,很快惨叫呼喝声更加密集,所有商铺都被踹开了门窗,留守的活计和掌柜们都遭了毒手,库房里一箱箱货品被搬了出去摆在街上,有那倭人不只从何处赶了马车出来,把箱子扔到车上匆匆拉出城去。 倭人们似乎也没有想到一切会这般顺利,几个头领摸样的凑在一起商量几句,又分出百人奔着附近的几家大户而去… 其它三个城门的兵卒白日里同样也得了倭人送的好酒,当然也是醉的不醒人事,瘦猴嗓子都喊哑了,敲着破桶跑来,怎么叫也叫不起,狠狠踹了他们几脚,攀上墙头,正遇骑马奔来大禹和涛儿等人,听得兵卒们如此,都是恨得咬牙。 (一本朋友用心写的好书,《仙本纯良》身为修仙界的“败类”,我想说:其实我是个纯良的人,真的) 第五百零七章 平息 大禹几人骑马直奔府尹衙门而去,瘦猴继续满城去呼喊,很快家家户户都亮了灯,有那胆子大的跑出去听得“倭人作乱,守好门户” 惊得跳了起来,紧紧闭了门户,把家里人都聚在一处守着,生恐波及到自家。 有那大户人家在东市有铺子,急得连忙派了护卫去救援,一时间城中乱成一团。 倭人们早把东市洗劫一空,连带周边几个大户人家的金银细软,赚的是盆满钵圆,一把大火点燃了洒在各处的菜油,就趁乱撤退了。 欧阳堵在东市门口,一刀砍在倭人的肩膀上,救下一个护卫模样的人,然后四下远望,心头就是一紧,今夜刮的是东风,如果让东市的大火着了起来,恐怕就得烧掉半个白露城。而自家的别院离得东市只隔了两条街,万一… 他大声呼喝崔猛等人,很快,两个兄弟聚了过来,头脸上都沾满了血迹,“首领,崔大哥他们恐怕走散了,怎么办,是救火还是追杀出去?” “你回去告诉夫人,赶紧带人撤到城西去我去找几个孩子” “是,首领。”那兄弟应下,迅速拐过街口不见了。 欧阳又向城外赶去,正遇一队兵卒在拦截倭人,其中两道呼喝叱骂之声很是熟悉,于是一边挥刀杀过去,一边喊道,“是诚儿和辛巴吗?”。 两个孩子立刻惊喜的高声答道,“爹爹,是我们,家里怎么样?” “家中无事,不要分心”欧阳一刀砍下一个倭寇的手臂,终于赶到了两个孩子身旁,把他们挡在了身后,问道,“你们兄长和妹妹呢?” “妹妹躲在山谷,我们去搬兵,大哥去各处城门示警了。”两个小子背靠着爹爹,一时间勇气大增,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长剑一边大声答着。 这一队兵卒只有百人不到,平日里少有与人生死相搏的时候,突然遭遇凶狠的倭人,别说拦阻,能保证自己不被砍倒就不错了,抵挡了不过半刻,就被倭人冲得四处逃散了,好在倭人本来就要撤退,也没有过多纠缠,倒让几个跑的慢的兵卒捡了条性命。 欧阳护着辛巴和诚儿,一路退到城门边,眼睁睁看着倭人们跳上船离开,辛巴恨得直跺脚,但是己方实力不如人,只能这般束手无策。 东市的火势越来越大,映得半个天空都亮如白昼一般,惊叫声,呼喊声,呻吟声,交织在一处,分外凄惶而无措。 也许是怕波及到自家,也许是探明了倭人已走,越来越多的人冲出了家门,或者端着铜盆,或者拎着水桶,加入到救火的行列,足足忙了一个多少时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之际,火势才终于小了下来,各个火头纷纷被扑灭,只剩下清白色的残烟,袅袅婷婷的飞舞在晨起的阳光里。 半个城池的人都聚到了东市,有哭喊着寻找父兄亲人的,有心疼自家货品损失的,有咒骂倭人狠毒的,各说纷纭,但是除了看着一片狼藉,也都没有一点办法。 府尹曹大人终于探知外面没有危险,就穿了官服,驾临东市,假惺惺的说了几句,倭人作乱,朝廷定然会为大家做主等语,众人从他身边不断经过,各自忙碌,没有一人停下听他废话。 这白露城里连傻子都知道,倭人曾打点了他许多钱物,若不然也不会在城中无所顾忌的横行霸道,如果不是他的纵容,也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祸。昨晚乱起时,没有半个府兵出来保护百姓,现在东市烧毁了,死伤者无数,也不见府兵露面,只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半点用处没有。 曹府尹讪讪的站了片刻,就坐车离了东市,脸色沉得厉害,恨恨骂道,“这帮贱民,真是不识抬举”骂完又高声问着外面的随从,“昨晚门房怎么说的,城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人来报信儿?” 那随从立刻回身答道,“老爷,昨晚半夜倭人作乱,曾有那么几个人在门前喊着要搬府兵支援,其中一人还说他是什么郡王,小的们猜测这是倭人用的计谋,想要骗开大门冲进来,对老爷不利,所以就没开门。老爷为了这一城的百姓,日理万机,实在辛苦,小的们不忍打扰老爷。本想着不过是场小冲突,有城防司的管带和司正在,不过片刻就会平息,谁曾想会出这般大乱,都是小的该死,没有及时叫起大人,否则有大人居中指挥,定然叫那些倭人有来无回。” 曹府尹满意的点点头,心里被捧的舒坦极了,一张白胖的圆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但是口中还是呵斥道,“下次不可再自作主张,念你还算忠心的份儿上,回去之后到账房领十两赏银。” “谢大人赏赐,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那长随躬身道了谢,伸手悄悄抹去额前的薄汗。 其实府里谁都知道,昨晚大人听得城中倭人作乱,生怕被攻破府门,硬是让那一百多府兵把自家院子护了个严严实实,任凭外面谁人求救,都没放一个兵卒出去支援。 刚才那般问,大人明摆着就是要借他之口找个好理由,好在他机灵,把责任都推到了城防司身上,到时就算朝廷知道了详情,怪罪下来,把城防司的从六品司正推出去顶罪,曹大人顶多是个监管不力的罪名,也许如果打点的好,公文到刺史大人那里就到头了,根本都送不到陛下的书案上。 马车行到路口,正与一队形容狼狈的兵卒相遇,当先那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统领,一见马车上的标记是府尹衙门,就停住问道,“车上可是府尹曹大人?下官城南水军大营统领齐山。” 曹府尹在车上听了,就开了车门下来,打量他们几眼,皱着眉头说道,“齐统领这是刚从城外来?” “正是,大人。” “本府听得衙役们说,昨夜多亏大营及时派兵,才把作乱的倭人赶了出去,辛苦齐统领了,待日后见到赵大人,本府定然为齐统领请功。” 齐山苦笑,昨夜他们虽然出了兵,但是一照面就被倭人杀了十几个,伤了好几十,别说拦阻了,没全军覆没已经是万幸了。再者说,当时那两个少年去搬兵,年将军心存疑虑,营里一千人,只让他带了一百出来,而且刚才接得消息,钱副将带着那几艘破船去追击倭人,连个影子都没追到,把年将军气得大发雷霆。 “谢曹大人好意,不过,下官恐怕这统领也做到头儿了,赵刺史也保不住下官了。” 曹府尹惊疑问道,“为何如此说,难道那些倭人还惹了别的祸事不成?” 齐山想了想,拉着曹大人避到车后,低声说道,“曹大人,昨夜去我们大营搬兵的是两个少年,持的是赤金令牌,年将军初始差点把他们当了骗子抓起来,后来勉强相信了,派我带了一百兄弟来支援,没想到却被杀得打败。今早,将军身边的张先生回来,直呼将军犯了大错,年将军现在在营里后悔呢。” “张先生说什么了,为何年将军要后悔?” 齐山神秘的四处又看了看,才说道,“曹大人,你怎么还没明白,那赤金令牌是谁人都能得到的吗,还是个少年,大人忘了蓉城苗府尹是怎么被下狱的?” 曹府尹眼珠儿转了两圈儿,瞬间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那…那位夫人和逍遥王…” “对,年将军派人快马赶赴山城去请刺史大人了,希望不是那一家人,否则昨晚之事,谁也别想大事化小。”齐山说完就拱手告辞,留下曹府尹越想冷汗冒得越多,一迭声的喊了随从过来,急切问道,“昨晚上门那几人,听清楚他们报的名号是什么了吗?”。 随从仔细想了想,“大人,昨晚乱的很,小的只听见郡王两字,至于是什么郡王,小的就没听清了。” 曹府尹气急败坏的一脚把他踹到一旁,“你个狗奴才,怎么不早禀报。” 随从心里委屈,暗骂不休,脸上却也不敢露出来丝毫愤恨,曹府尹原地疾走了十几圈儿,终于想出个亡羊补牢的计策来,吩咐那长随,“你快回府,把所有府兵都拉到东市去,帮着那些商铺清点损失,救治伤者,药费都由咱们府上出,再带人把昨晚值守四门的小管带和司正都给我抓起来,下狱” 那随从愣了愣,随即应着跑回府衙去。曹府尹又命车夫调转了车头,重新赶回东市,顶着众人的白眼,硬是变成了一个亲民的好官,慰问那些被烧毁了房子,流离在大街上的百姓,大包大揽,一定为他们重建家园,倒也勉强得了两声谢。 木艾不知白露城一众属官的忐忑,夜里大火着起来时,她就让几个丫鬟收拾了细软,护了栓栓海子坐在马车上,一路去了城西,正好鲜果斋开在那里,敲开大门,坐在后院,满心忐忑的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把几个孩子和欧阳盼回来,木艾一眼没见到小女儿,惊得脸都白了,大禹连忙说怕有危险,把妹妹送到山上躲着了,木艾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挨个孩子抱了抱,确定他们没有受伤才放他们去洗脸换衣。 (一本朋友用心的写的好书,庶女也逍遥细雨佾佾一部庶女幸福生活奋斗史) 第五百零八章 不沾名利 欧阳又带了人赶车去接应了木六和夏至过来,食为天离得东市隔了四条街,虽然没有被劫掠,但是却难说不被大火波及,最好还是避一避,木六心疼那一铺子的用具等物,满地转着圈儿,等到天一放亮,听得崔猛等人来报说倭人都退走了,大火也扑灭了,就赶忙回去查看,结果食为天没有被烧,但是别院却被烧了个干净。 木艾和欧阳商量了一下,就带着众人出了城,转去了山谷,移出别墅,安顿众人歇下。陆云和陈方在山上远远看见了别墅,就带了幸儿跑了下来,幸儿抱住妈**胳膊连问城里怎么了,木艾不想吓到她,只说倭人作乱,已经被赶跑了。 小安几个进了厨房,张罗了一桌早饭出来,可是除了幸儿和夏至家里的来那个小儿女吃得欢快,其余众人都没有胃口,勉强喝了半碗粥垫垫肚子。 饭后,大禹和涛儿去城西医馆接了所有大夫进城救治伤者,药费全免。木六也坐不住跟回城里去,安顿几个铺子的人手,结果中午时却领了个眼睛红肿的小女孩回来。 木艾一看这小花猫一般的丫头不是阑珊吗,还以为海家也被劫掠了,就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了事?” 阑珊却抱了她大哭,哽咽说道,“我以为夫人被烧死了,到处也找不到,我不想夫人死…我娘亲,家里着火…” 小丫头颠三倒四说了半晌,木艾才听明白,这孩子的娘亲就是死于一场火灾,昨日得了她照顾,就把她当了娘亲一样了,可是今早一起来就听说,大火烧了东市,就不顾一切从家里跑出来,却发现别院被烧光了,还以为木艾一家也被烧死了,在废墟里哭着到处扒,被木六看见,就把她带了回来。 木艾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好好安慰了她几句,就让幸儿带她回房间去洗脸换衣裙,这丫头在废墟里折腾许久,身上的衣裙都快看不出原来模样了,四处都是黑灰。 辛巴和诚儿在一旁偷笑,被她狠狠瞪了两眼,然后随着幸儿上了楼,眼神怯怯的打量着别墅里的一切。 幸儿带了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拿了套新衣裙出来,笑着说道,“阑珊姐姐,先去洗澡吧,换了衣裙,我再领你四处看看,我家里好玩的东西多着呢。” 阑珊脸色红了红,低声道了谢,走进旁边的洗漱室,没想到幸儿也跟了进来,阑珊还以为她要一起洗,吃惊得瞪圆了大眼睛,幸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忘记告诉姐姐怎么放洗澡水了。” 说着她走到墙角的一只半弯铜管旁,轻轻扳下扳手,就有小雨一般的水流斜斜落了下来。幸儿又把扳手恢复圆状,笑道,“这样洗澡又快又方便,我先出去给姐姐挑发带。” 阑珊脱了衣裙,站到花洒下面,感受着温水浇在脊背上,又温暖又舒服,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木艾坐在大厅里,听着诚儿和辛巴说起昨晚诸多细节之事,辛巴气愤道,“那些水军兵卒真是太脓包了,三个联手也打不过一个倭人,难道他们平日都不训练吗,如果不是爹爹去接应,我和诚哥可能就被他们连累了。” 诚儿也说道,“水军的那些破船早晨还在咱家的栈桥处停了好一会儿,居然还没有海家的货船好,也就比渔民的小船大两圈儿,别说追击倭人,如果有个大风浪都得翻船。” 两个小子昨晚一夜没睡,眼睑上都带了一抹黑影儿,这会儿实在被气得睡不下。 木艾皱眉,倒了两杯蜂蜜水给他们,“喝些水,润润喉咙吧。说起来,昨晚如果不是你们发现的及时,搬了救兵吓跑那些倭人,被洗劫的就不只是东市一处了,整个白露城怕是都保不住。你们哥哥说,那些城防司的兵卒都喝得大醉,人事不省,如果是一门也就罢了,可能是兵卒们贪酒懒散,但是四门全都如此就是有古怪了,想来定然也是倭人事先的安排。” “这些倭人在我们百花的地界上如此嚣张,来去自如,难道以为我们百花就这般好欺不成?”辛巴恨的一拳捶在沙发上。 诚儿接口道,“这次他们尝到了甜头儿,说不定以后还会来,就以水军那几艘破船,脓包兵卒,根本抵挡不住。” 木艾想起前世倭人常做的海盗买卖,轻轻叹气,“就算他们不再来城里,只在海上劫掠货船或者渔船,也是一大祸害。” 辛巴沉着脸,细想半晌,有些犹疑的开口问道,“妈妈,我想往花都写封信,行吗?”。 木艾挑挑眉,淡淡问道,“写信?你想写什么呢,辛巴。写这白露城官员如何贪生怕死,城防如何松懈,水军船只如何破旧?” 辛巴摸不准妈**意思,但还是勇敢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要告诉父皇昨晚发生的一切,换一批好官上来,给水军拨银子,扩建新军,造大船,远征倭人的国家,报仇雪恨” 木艾慢慢喝干杯里的蜂蜜水,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唤了辛巴过来,把他揽到怀里,低声问道,“辛巴,你跟妈妈说,你想当国主吗,想接替你父皇的位置吗?”。 辛巴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当然不想,那宫里太憋闷了,到处都是规矩,我喜欢跟着妈妈和哥哥妹妹四处游历。” 木艾亲了亲他的发顶,叹气,“可是,辛巴,你心里是这般想的,别人却不一定知道,你那些兄弟还有他们的支持者,时刻都在瞪大了眼睛看着你,害怕你和他们争夺。前些日子在蓉城救灾,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有那么多人等着救命。可是昨晚倭人作乱,伤亡有限,而且此事涉及了城防司,水军大营,如果你参与了,就有插手兵权的嫌疑,兵权历来都是上位者必定要握在手里的东西,你说那些人会怎么想? 还有,咱们百花周边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国,多年来少有战事,扩建新军,带着船队远征他乡,这般辉煌的功绩是一定要载入史册的,哪个皇子做成了这事,就相当于坐在了龙椅的脚踏上,谁不想争一争,你冒然插进去,立刻就会成为几方势力的眼中钉,以后不管是谁继了位,你说一个帝王,能容下一个比他名望还高的兄弟吗?”。 辛巴没想到事情会这般复杂,在他心里只想报仇,把昨晚作乱的倭人杀光,震慑他们不敢再来劫掠,如此而已,怎么就牵连到皇位了? 诚儿也惊得睁大了眼睛,说道,“姑姑,那我们什么都不做?” “怎么能什么都不做?辛巴作为百花的皇子,每年从宫里得的那些好物件,好锦缎,都是百姓们进贡的,于情于理,他都有责任有义务为百姓们谋福利,保安危。” 辛巴和诚儿对视一眼,都有些发懵,不明白妈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木艾看不得他们傻乎乎的样子,扑哧一笑,“两个小傻蛋,做事要讲究方法,如果既能帮助百姓,又不让自己陷入危险,岂不是最好?信还是要写,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一五一十写出来,不偏颇也不能带有主观臆断,然后等朝廷派了人来之后,只帮忙做实事,不沾名利。” “姑姑,如果朝廷派来的人是与我们几家交好的,是不是更好些?”诚儿毕竟在花都住了三年,耳濡目染,对这些明争暗斗多少也听过一些,既然好处自己不能沾,那就一定要送给与己方交好的人,绝对不能让对头得到。 辛巴眼珠儿转了几转儿,突然笑道,“上次二哥南来,忙着救灾,我都没同二哥说上几句话,还真有些想他。” 木艾拍拍小儿子的肩膀,赞道,“傻小子,终于开窍了。” 幸儿正好挽着阑珊从楼上下来,听得这句,就问道,“妈妈,谁开窍了?” 木艾扭头看去,自家小女儿穿了一套妃色的轻纱衣裙,头上扎了同色的丝带,耳上两只小珍珠串成的葫芦坠子,裙角压了一枚白玉环。阑珊也是水绿色的衣裙,水绿的丝带,耳上两只蝴蝶坠子,腰上挂了一只银丝线绣的海云荷包。 两个女孩子站在一处,一个娇柔可爱,一个清雅秀丽,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木艾唤了她们到身前,辛巴不情不愿的离了妈**怀抱,坐回成儿身边,看着两个小丫头哄得妈妈笑颜如花,忍不住瞪了阑珊一眼,幸儿也就罢了,那是自家妹妹,可是这个外来丫头,凭什么也和他抢妈妈? 阑珊也不是肯吃亏的,立刻回瞪了两眼,躲在木艾身后做了个鬼脸,气得辛巴直磨牙。 木艾把他们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笑着撵了小心眼儿的儿子上楼补觉。 然后拉了阑珊问道,“是不是早晨没吃饭就跑出来了,正好幸儿早饭吃的也不多,姨给你们做紫菜卷吃,好不好?” “什么是紫菜卷?”阑珊没有吃过,很是好奇。 幸儿笑着抢答道,“就是紫菜包了米饭和肉肠黄瓜,特别好吃。” (推荐两本朋友用心写的书,《重生之明星模拟游戏》作者:感觉feel重生带着游戏模拟器,在香港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拍广告、出唱片、拍电影,还有和美男不得不说的故事。 《重生空姐日志》作者:感觉feel涅盘重生,晴空之上,邂逅爱情) 第五百零九章 腊七 木艾拍拍小女儿的头,笑着起身去了厨房,惜花、惜缘帮忙打下手,不过两刻钟就做好了,看着两个小丫头说说笑笑吃了,然后又吩咐惜花装了一盒,笑道,“阑珊早晨那般跑出来,家里人一定跟着惦记,早些回去吧,什么时候有空闲,就尽管过来玩。” 阑珊接了盒子,用手摩挲着盒盖上的花纹,想起昨晚父亲的那些话,心里又难过又愧疚,眼泪就滴了下来,砸在手背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惊得木艾和幸儿都是一愣,连忙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问道,“阑珊,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舍得回去,那就多玩一会儿。” “不是,姨,是阑珊对不起你,”阑珊抱着木艾的腰哽咽起来,“我爹说,说你是仙夫人,是亲王,要我好好巴结你,说对我们海家有好处,可是,姨,阑珊是真喜欢姨,不是要骗你,阑珊不想…” 木艾苦笑,扶了她起来,“阑珊不哭,姨也很喜欢你,很愿意你以后常来玩,你爹的想法你不必顾忌,姨知道你是好孩子就行。” “真的?姨不生气?”阑珊胡乱抹了两把眼泪,小心翼翼看着木艾的脸色,生怕自己听错了。 “真不生气,大人的事,与你无关,再说,你父亲顶多也是想同我们家做些买卖,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不利之处的,放心。” 阑珊这才放下了心,想起刚才那般哭泣,有些羞涩的垂了头,耳根儿都红了起来。 木艾好笑,又劝了两句,就吩咐孔喜赶马车,送了她回海家。 午后的海边,宁静而美好,海水映衬了天空的色彩,碧蓝澄净,偶尔有海鸥飞掠而过,留下一声声清脆的鸣叫,在礁石间回荡。 木艾和欧阳牵着海子光脚踩在白色的沙滩上,感受着脚下的温热柔软,海子走得磕磕绊绊,每次要跌倒之时,被木艾和欧阳合力提起,都会咯咯笑得极开心。 但是到底年纪小,不过三四丈远,鼻尖上就渗出一层汗珠儿,欧阳一把抱起他骑到自己脖子上,木艾从空间拿出一只小小的草帽戴在他的小脑袋上,又摘了个苹果递给他抱着啃,这才慢慢继续向前走。 欧阳想起好久不见大白二白,就笑道,“放大白一家出来看看海景吧。” 木艾懊恼的一拍额头,“可不是,好久没放他们出来吹吹风了。”说着,挥手把空间里懒洋洋的一家三口放了出来。 许久未曾见得天日的大白,突然发现身下的草地变成了沙滩,眼前一片汪洋,猛然跳了起来,回身望见木艾和欧阳,半是委屈,半是恼怒的带了妻女跑过来,围着两人转圈儿,木艾连忙蹲身搂了它的大头,讨好的说道,“最近事情太多,把你们一家忘记了,以后不会了,晚上给你们做红烧肉吃,好不好?” 大白晃着大头,鼻孔冲天,一副高傲不受诱惑的样子,木艾好笑,又许了无数条件才终于哄好了这越来越精明的兽皇,它满意撒开腿尽情奔跑在海滩上,偶尔长吼两声,惊得礁石间的海鸥四处飞窜。小白这几月身形长了不少,毛皮也更加光亮,晃着肥硕的小屁股,好奇的跑去海边嗅嗅海水,却被一个海浪打得满身湿透,呜咽着跑了回来,用力抖着毛皮,惹得海子扔了苹果,拍手笑的欢快。 欧阳索性放了他下来,看他跌跌撞撞撵着小白玩耍,然后牵了木艾的手跟在后面。 远处青石路边拉着马车的马儿听得虎啸,不安的刨着蹄子,本能的想要跑远,却被同样惊恐的车夫死死拉住,于是,呵斥声,马的嘶叫声,混在一起,扰乱了这片安宁的天地。 欧阳皱眉瞟了一眼,低声问道,“那些当官的倒是有毅力,今日是第五日了吧?” 木艾不屑的撇撇嘴,“这些人为了乌纱帽,下跪磕头都愿意,更别说只坐在马车里等候几日了。不必理会他们,他们愿意等就等吧,前些日子木五来信,说花都里有人已经给我冠了个抄家亲王的名头,如果这事我再管,不一定又有什么歪话传出去。几个孩子我已经嘱咐过了,医馆那里也只管救治伤者,等朝廷派人来以后,是把他们下狱还是夺官,自有朝廷决定,咱们犯不着沾手,到时候船也造好了,咱们出海游玩去。” “涛儿那孩子恐怕有些别的心思?”欧阳扶起跌倒的海子,替他拍去身上的沙子,重新站好。 木艾叹气,这几日涛儿确实跑水军大营跑的勤快,想来必定是打着提前摸摸底细的主意,如果朝廷真派了二皇子过来,扩建水军,出征倭国,他必定会跟去出征,少年本就多热血,何况卫府是以军功起家,这等建功立业的机会,他怎么也不能错过。 “辛巴身份敏感,把他摘出来就好了,涛儿和诚儿,也各自有家族,咱们不能替他们决定什么。只是两个孩子既然跟着咱们出来了,尽力保证他们平安无事就好了。” 欧阳点头,两人牵手又走了一会儿,就抱了海子,带着大白一家回了别墅,正巧碰见大禹骑马回来,热得脑门上都是汗珠子。他一见爹爹妈妈,就上前见礼,好似有话要说的样子。 木艾撵了他先去洗澡换衣,小安也接了海子抱到后院葡萄架下玩耍,惜花送了一壶凉茶和两碟凉糕上来,木艾和欧阳就坐了廊檐下吹风,很快大禹就跑了下来,和好久不见的大白一家亲热说笑几句,然后搬了椅子坐在妈妈身旁,说道,“妈妈,东市大火,把城里收购珍货的铺子都烧光了,很多售卖珍珠和珊瑚的渔民都把东西堆在路边叫卖,我想乘着这个机会,把作坊和铺子开起来。” 木艾点头,笑道,“确实是个好机会,东市要重建,怎么也要两月时间,足够你把铺子和作坊开起来了。” “这次倭人作乱,有很多人被烧伤,足有几十残疾人,虽然官府和咱们医馆都免了药钱,每日也舍粥给他们,但是他们大多都有一家老小要养,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准备收留他们在作坊里做些粗活,妈妈,你看行吗?”。 “当然行了,这可是大善事,这些官员现在怕丢了乌纱帽,所以还算尽心善后,但是时日一长就难说了,给他们一个自食其力的机会,比一味的施舍要好得多。” “那我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张罗了。” “行,也给他们找点事情做,省得日日斗嘴,吵得我头疼。” 大禹憨憨笑起来,海家那小女孩,日日都往自家跑,极喜欢腻在妈妈身边,辛巴不知是小孩子脾气作怪,还是天生就与那小女孩八字不和,两人一见面就吵架斗嘴,辛巴又总是斗不过人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恼怒,常惹得家里闹哄哄的。 “船厂那边怎么样了,估计再有一月,朝廷派的人就该到了,如果是二皇子,咱们一家就多出力帮一把,如果不是,就不必理会了,咱们立刻出海游玩去。” “我昨日刚去看过,一月之内保证能下水。明日我再去码头访一访,请几个经验丰富的老船工回来。”大禹说完,沉吟片刻,又说道,“妈妈,如果是二皇子来了,涛兄恐怕又要随他做事了。” 木艾拍了拍他的肩膀,“卫府是靠军功起家,涛儿如果要建功立业,这次绝对是个好机会。但是咱们家最好还是不要沾边,辛巴身份太过特殊,弄不好容易被卷进去,你是做大哥的,以后,遇事要多思虑一些。等从海上回来,你小姨也生了孩子,咱们就回花王城去。” 欧阳放下茶杯,也说道,“这时候花王城里都下了不知几场雪了。” 一家三口说起家乡,都有些想念的紧,就连大白一家都低吼几声,凑热闹的表达了一番对神山那老巢的牵挂。 日月转换,时光如梭,转眼,一月就过去了。 这一日正是腊月初七,小安带了惜福几个开始忙着挑杂粮,预备明早起来熬煮腊八粥,幸儿和阑珊也跟着一起凑热闹,阑珊拿起一个用水泡发了的大枣,学着小安的样子,一边用小刀剥去枣皮和枣核儿,一边扭头问坐在不远处翻杂志的木艾,“姨,为何腊月初八要熬粥喝啊?而且用八种杂粮,不是九种或者六种?” 辛巴正巧从厅里出来,就哈哈笑道,“真是傻蛋,因为是初八喝的粥,所以,用八种” “你才是傻蛋肯定不是这个原因。”阑珊立刻反唇相讥。 木艾一听两个欢喜冤家又要斗气嘴来,连忙笑着指了坐在旁边做针线的栓栓,说道,“你们小姨小时候也问过我这事儿,让她告诉你们。” 栓栓想起小时候总是追着姐姐问东问西的样子,心里一暖,笑道,“腊月初八,是你们妈妈家乡的一个节日,是百姓们为了庆贺丰收,向天神供奉的祭品,不过为何用八种杂粮,我可不知道了。” “原本是六种,百姓们慢慢种的粮食种类多了,就添加成了八种,没什么特别原因。”木艾补充了两句。 辛巴和阑珊谁也没有占到上风,各自“哼”了一声,都扭过头去,赌气的模样出奇的一致,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推荐一本朋友用心的书,《朱门记》by银灯照锦衣:江湖小女,重回朱门深院,才知道高门大宅里的斗争却是处处风波,步步杀机。两重婚约,两场局谁是棋手,谁入局?) 第五百一十章 招揽 这时,大禹骑马从山谷外跑进来,跳下马,把缰绳扔给迎上来的丰收,笑道,“妈妈,二皇子已经到了,被城里的官员们接去了府衙,他要孩儿捎信回来,说晚上要住咱家,涛兄也一起跟去议事了。” “好啊,正好明日请他一起喝腊八粥。小安,记得把客房拾掇一下。”木艾收了手里的书,笑着应下。 一时晚饭吃过,一家人围在门廊里吃水果,木艾从空间摘了二十几个香瓜和五只大西瓜来,院子里放了张红木大方桌,五湖笑嘻嘻抄起菜刀,麻利的把西瓜切成大块,绿瓢红瓤黑子,只看着就觉得喜庆,一众小厮护卫们都捧了西瓜,或蹲或坐大口吃着。 小安几个丫鬟喜欢吃香瓜,每人拿了一只,坐在木栏边,腿搭在半空,晃悠着说些针线等事,木艾亲手削了瓜皮去了瓜籽,递给栓栓吃,她如今肚子大了,越来越不爱走动,仰躺在床上做针线,木艾很是担心她倒是生产会困难,此时见她喜爱吃香瓜,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好想法,于是一边把香瓜切成小块喂海子,一边随口问道,“栓栓,你跟着孩子他爹来了白露城后,又种过香瓜吗?”。 栓栓脸色一黯,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那个人,清高得很,我提过两次,都被他拦下了,说什么是清廉自守,铜臭不沾身,我也辩不过他,手里又有姐姐给的嫁妆银子,也就没坚持。” 果然同她猜测的一般,木艾眼里闪过一抹了然之色,笑道,“记得你在家种瓜时,那劲头儿恨不得日日守在地里才好呢,不过照管的精心也有收获,那批瓜卖到花都去,连国主和太后都连声夸赞呢。” 栓栓脸色好了起来,眼里也有了笑意,“还不是姐姐教的好,那种植方法,我现在还压在箱底呢。” 海子肚子小,不过大半个香瓜就喂饱了,仰躺在地毯上,咿呀有声,自己玩的高兴,辛巴促狭去拍他的小肚子,惹得他伸出白白胖胖的小脚放抗,兄弟俩个闹成一团。 木艾就笑道,“海子看着很爱吃这香瓜,可我这里存货没有几个了。咱家后院又片空地,不如明日我让人开垦出来,你指点着丫鬟们种上香瓜吧,熟了除了留给海子吃,还能送到铺子里去卖,如果你肚子里这个真是女孩,银子就留着给她置办嫁妆,你说怎么样?” 栓栓眼睛一亮,她自从和离之后,夜深人静夜常常在想,虽说姐姐疼她,就是她一文钱不拿,姐姐也必定会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她还有海子,有即将出生的孩子,她要为他们以后考虑。 不是她不相信姐姐,不相信大禹几个长大会对她多好,只是经过魏秀才一事,让她越加坚强起来,更想靠着自己努力,给两个孩子撑起一个安稳的家。 种香瓜这活计她熟悉,而且进项丰厚,确实是目前最好的生财之路了。 她连忙点头,“姐姐这主意真好,我正愁整日无事可做。不过,姐姐,但凡用到人手之事,还是要像在家时一般,我要付工钱。” “好,你愿意给就给吧,正好也让几个丫头赚些零用。”半亩香瓜怎么也能卖几百两银,工钱左右不过几十两,木艾也就不拦着了,也让栓栓图个自在。 小安几个知道夫人是给栓小姐找些事情做,就凑趣围上前来,笑道,“我们几个正愁夫人给的月银少,以后就跟着一起种香瓜了,到时候也多拿个红包,发笔小财。” “这几个丫头,刚一说赚零用就都叛变了,可是想着多赚银钱,留着出嫁时添些嫁妆?”木艾装作恼怒的样子,打趣几个丫鬟,惹得她们都红了脸,娇嗔跺脚道,“夫人,就会欺负我们。” 太阳彻底落下山头,夜色浓墨般泼洒在大地上,廊檐下早早挂起了大红灯笼,映照在众人身上、脸上,蒙蒙一片羞意,晚风吹走了白日的炙热、喧嚣,带来海上湿润的气息,嗅到胸腔里分外舒爽。 五湖四海几个吃饱了,就缠着崔猛等人传授几招武艺,大禹几个也都凑了过去,一众好战的男子围成一圈儿,不时发出热烈的哄笑声或者叫好声,随着夜风传出极远。 涛儿和二皇子骑马进了山谷,正巧看到这样和乐的一幕,二皇子忍不住就叹了口气,笑道,“有时候真羡慕五弟,每日一定都过得极快活。” 涛儿跳下马,伸手拽了二皇子的缰绳,笑道,“殿下如果日日这般,可能又惦记着无人替陛下分忧了,姑姑这次为了等小姑母生产,恐怕要在此地住上几月,殿下也多留几日好了。” “是吗,那我可有口福了,一定要姑姑多做些好菜给我吃。”二皇子跳下马,笑着走向小跑迎过来的辛巴,兄弟两个抱在一处,二皇子拍拍辛巴肩膀,“五弟,你这个头可没少长,恐怕都比四弟高了。” 辛巴笑嘻嘻问道,“皇奶奶,父皇,还有三哥四哥,他们都好吗?”。 “都好,就是总念叨你,你四哥要我给你捎话,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可别忘了他。” 兄弟俩说笑两句,大禹和诚儿、幸儿也迎了上来,简单寒暄着就到了木艾和欧阳身前,二皇子躬身行礼,口称,“姑姑,姑父,小侄又来叨扰了。” 木艾虚扶一把,拉了他到跟前坐下,笑道,“一路赶得这么急,是不是累了,这两日住在家里多歇歇吧。” “小侄嘴馋,着急吃姑姑做的好菜,紧赶慢赶,终于赶上同姑姑一起喝腊八粥了。”二皇子半点儿架子都没有,如同普通人家的子侄与长辈说话一般恭敬,甚至更多了三分亲热。 小安和孔喜等人在半月山时都是见过的,也不觉得多稀奇。可是,栓栓连同巧云巧月却都有些惶恐,这可是皇子啊,也许将来还会是国主陛下,平常人一辈子都不见得有幸能见到一面,此时居然在她们面前谈笑,她们就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磕头。 栓栓看了看姐姐,并没有让她起身见礼的意思,也就静静的坐着听众人说话。 小安端了水盆和湿毛巾伺候着二皇子洗手擦脸,然后走去院角泼水,巧月就随了过去,颤着声音问道,“小安姐,咱们要不要给皇子殿下跪下行大礼啊?” 小安好笑,伸手点了她的额头,“你这丫头胆子就是小,论起来,咱家二少爷也是皇子,夫人老爷大少爷小姐,哪个没有爵位?你没看二殿下都没带护卫随从吗,到了咱们家,他就是夫人的侄子,你如果磕头行礼,诚惶诚恐的,二殿下还住着不舒心呢。” 巧月回身见那廊檐下,一边吃这香瓜,一边同夫人少爷们谈笑的皇子,心里隐隐明白了一些。 众人闲话了半个时辰,海子已经睡倒在幸儿怀里,木艾就挥手让众人散了歇息,二皇子听说要住客房,就笑言要与涛儿大禹夜谈,木艾也没拦着,取了水床放在大禹房里,小安几个铺了锦被,软枕,就是二皇子的临时床铺了。 大禹要与他交换,他却觉水床新奇,怎么也不肯,三人轮流洗了澡,各自躺下。 话题渐渐就说起城中倭人作乱之事,涛儿把当日的情形细细讲诉一遍,大禹却只听着没有开口插言,二皇子望着他的方向,微微挑挑眉,笑道,“多亏禹弟当日反应机敏,搬了救兵,否则这整个白露城都要被倭人洗劫一空了。” “殿下夸奖了,当日也是一时心急,现在想想还觉莽撞,如果不是碰巧倭人真有异心,恐怕要惹的全城百姓都跟着虚惊一场了。再者,当日去水军搬兵的是诚儿和辛巴,去府衙和各城门也是涛兄同我一起,没他们在,这事也成不了。”大禹不肯居功,把涛儿和诚儿推了出来。 二皇子淡淡一笑,“我这次来,要扩建水军,修造战船,诸事纷乱,这一路每每想起,都觉千头万绪,头疼不已。” 大禹听出他话里的招揽之意,心头微微一凛,想起妈妈曾嘱咐过的话,就笑道,“能者多劳,国主陛下这是信任殿下,说起造船,我和涛兄前些日子找的船厂里,有几位老工匠,手艺极好,我们订制的大船明日就能下水了,殿下倒可以一同登船,参考看看。待我把新开的铺子和作坊交给管事,就可以跟着妈妈出海去了,弟弟妹妹们都盼了好些时日了。” 二皇子枕着手臂望着窗外的月色,心里有些失望,不过转念想想,姑姑虽然没有摆明阵势支持自己,但是卫府肖府却都是自己这方的,上次蓉城赈灾,帮他得了贤名,这次又是五弟的家信,又帮他得了插手兵权的机会。对于他来说,这些也足够让他在争斗中稳居上风了,如若再贪心,反倒不美。 这般想着,他又笑了起来,半是玩笑半是抱怨道,“你们跟着姑姑四处游玩,真是逍遥,不过我可要跟姑姑说,不能带着卫贤弟去,不给我留帮手也就罢了,可不能再折了我的左膀右臂。” 大禹也笑道,“这当然好,难得能扔下他,独自出去游玩的机会。” 第五百一十一章 出海 涛儿立刻装作恼怒接话道,“亏我平日把你当我亲兄弟一般,原来你日日想着吃独食呢。” 三人说笑一阵,也就渐渐各自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天色微亮之际,院角前几日新砌好的灶台前,就热闹的忙碌开了,小安带了惜福几人把大锅刷得干干净净,把准备好的香米、糯米、黑米、大枣、核桃仁儿、榛子仁儿、红小豆、花生,一共八种杂粮干果倒进锅里,添上两桶泉水,灶下架上柴火,就烧了起来,留了惜花坐在灶前看火,其余众人又转移到厨房去做佐粥小菜。 很快,不过两刻钟,大锅里就呼呼冒出了乳白色的蒸汽,惜福小跑出来,拿起长把儿木勺子,打开锅盖,用力搅拌起来,锅里的米粥扑扑冒着气泡,逐渐变得粘稠,一股难言的香甜之气飘满了整个院子,惜花笑嘻嘻的抻头看了一眼锅里翻滚的米粥,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惹得惜福抽空敲了她一下,笑骂,“怎么这般贪吃模样,让外人见了,还以为咱们主子多苛刻呢。” 惜花拍拍手上的灰土,笑道,“我在想,夫人的家乡人真享福,一年比咱们百花多过好几个节日,而且每个节日都有好吃食。” 惜福刚要接话,扭头却见大禹等人穿着宽松的练功服从大厅里走出来,嗅着空气里的甜香,就走了过来,惜福和惜花连忙行礼,二皇摆手笑道,“姑姑这里,好吃食就是多,这腊八粥只嗅着味道就知道比宫中御厨做的好多了。” 大禹笑道,“过年时好吃食更多,殿下到时候恐怕都舍不得回花都去了。” 众人笑起来,一起转去了后院的武场,折腾的满头大汗才回来。 木艾和欧阳正好起身下得楼来,就撵了他们赶紧去洗涑,小安已经张罗了满满一桌儿清淡菜色,糖醋藕片、酱汁拉皮、酱牛肉、香椿豆腐、清炒绿豆芽、翡翠玉卷、鸡汁儿豆干再加上咸蛋,红黄绿白,颜色各异,看着悦目,嗅着鲜香。 众人围坐桌边,都觉胃口大开。 木艾先盛了一碗粥递给欧阳,然后才是二皇子和大禹几个,孩子们都笑嘻嘻双手接了,边喝边赞香甜,一顿早饭吃得是热热闹闹。 饭后,孩子们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了船厂,等阑珊跑来时,耐不住家里冷清,也追了过去。午时未到,孔喜进来禀报,说是船到了。 欧阳抱了海子,木艾扶了栓栓一起走去栈桥边,大禹正站在船头看着几个船工栓缆绳、搭跳板,远远妈妈爹爹过来,兴奋的连连挥手。 海子大眼睛瞪得溜圆,伸手往船上那里挣着小身子,急得小脸儿通红,恨不得长了翅膀,立刻飞上去才好,木艾看着好笑,就让欧阳先抱了他上去。 然后,牵了栓栓慢慢走上跳板,正巧一阵疾风吹来,船身晃了晃,带动着跳板也移了位置,栓栓站立不稳,惊叫一声,眼看就要掉进水里,却突然被人拦腰抱了起来,一跺脚借着跳板的弹力就窜上了甲板。 木艾也是被吓得惊魂未定,狠狠喘了两口气,就奔过去探看栓栓。 栓栓正脸色煞白的半靠在崔猛怀里,抬眼看见姐姐,却还是哆嗦着嘴唇,说道,“姐姐别担心,我没事,没事。” 孩子们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探问,栓栓这才发觉自己还躺在男子的怀里,连忙起身道谢,眼眸对上憨笑的崔猛,不知怎么就红了脸,死死低着头不敢再抬起。 木艾见此心里就是一动,眼珠儿一转,唤了小安扶了栓栓去舱里歇息,然后笑眯眯的吩咐大禹开船,船工们扯帆行了几里又转了回来,一家大小都很是欢喜,这船当真是又平稳又宽敞,不枉费了砸出去的万两白银。 辛巴诚儿兴奋的直嚷着明日就要出海去,木艾原本也打算避开是非,于是点头同意,吩咐众人回去就收拾东西,出海玩上半月,回来正好过年。 栓栓经过刚才那般惊吓,再不肯一同出海,木艾也不勉强她,下船时借口几个孩子气力小,又拜托崔猛抱了她下去,惹得两人走出好远,脸色还是羞红一片。 二皇子满脑子都是水军大营里破旧的小船,再与这艘大船一对比,简直是天地之别,忍不住就想着,如果可以给水军也配上几十艘,到时候别说几百倭人,就是倭国举国入侵,他也不拒。 可惜,国库存银虽说比之前些年要好许多,但是两月前的水灾,就耗费了将近五十万两,这次父皇同朝臣们商议了三日,才勉强拨了十万两白银给他,招募新军,配备军服、武器、饷银,这些银子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更别提换船了。 涛儿走在他身边,看出他脸色不好,猜到原因,于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殿下此次前来,城中商户们如果知道了,恐怕要欢喜坏了,毕竟将来水军建成,他们就不必惧怕倭人劫掠,可以安心买卖了。” 二皇子眼睛一亮,一把抓了他的胳膊,笑道,“贤弟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辛巴笑嘻嘻凑过来,“二哥,我和大哥妹妹开的那个小铺子,几年的分红也有一万两银子了,晚上拿来给你造大船啊。” 二皇子心里一暖,伸手揽了弟弟的肩膀,说道,“你那银子还是留着娶媳妇吧,父皇给我拿银子了,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木艾走在前面听见这话,就笑道,“你这当哥哥的,为国为民出力,他当弟弟的,别的帮不了,掏些私房银子还不是应该的,你就别推辞了。”说完回身吩咐小安,“记得给木六掌故传个信儿,城中商户捐银子时,咱们家的铺子带个好头,别太小气了。” 小安高声应下,二皇子顿时大喜过望,姑姑一家的财力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怎么也能捐个四五万两,商户们再捐一些,凑够二十万两应该不成问题,没想到,二十艘大船如此轻易就解决了? 他紧走两步,上前给木艾行了礼,“小侄谢姑姑慷慨解囊。” 木艾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跟姑姑不用客套,如果真念着姑姑的好,以后多看顾些这几个弟弟妹妹们。” “姑姑放心。”二皇子郑重应下。 第二日,二皇子就带着涛儿进城召集了所有官员,吩咐他们聚齐商户动员募捐银两,扩建水军。 府衙里的一众官员们,原本都悬着心,夜不能眠,生怕二皇子找他们算账开刀,突然得了这样一个任务,简直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将功补过,不但把城中无论大小商户,甚至连一些土豪乡绅都召了来。在府衙后院排开大宴,酒至半酣时,二皇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抬出几个男爵的爵位,酒宴上立刻就沸腾了起来。 士农工商,商贾之家虽说富裕,但地位却不高,如今只要捐了银子,不但能护着自家买卖不受劫掠,还能得了好名声和爵位,这绝对是笔好买卖。 于是,在食为天捐出四万两银子,海家随后也捐出三万两后,众人纷纷报出或者八千,或者五千等等数额,不过两刻钟,二皇子就得了二十三万白银,让他暗自笑歪了嘴。 晚上回了别墅,辛巴大禹和幸一共拿了两万两,涛儿诚儿的分红都放在花都家里,就各在姑姑这里借了五千两,也一起交到二皇子手里。 二皇子握了这三万两银子,想起自己每月那几百两的俸银,半是震惊,半是玩笑说道,“原来开铺子这般赚钱,以后再有什么好买卖,你们可要记得算我一份儿。” 大禹辛巴等人当然说好,能拉着未来的国主一起做买卖,傻子才不答应。 第三日时,大禹把作坊和铺子安排好,又根据老船工们的指点,装好了食水和必备之物,一家人就准备要出海去了。 涛儿拉了姑姑的袖子,满脸愧疚的想要说什么,却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木艾抬手敲了他的额头,笑道,“你可是卫家的独子,难道还能在姑姑身边一辈子啊,现在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时候,错过机会就是傻子,不必多心,姑姑还等着你将来封侯拜相,姑姑也跟着风光呢。” 涛儿这才放下心结,“姑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栓栓经过上次的惊吓,死活不肯一同出海,海子又太小,木艾就留了晕船的惜福照顾她们母子,欧阳也极有默契的留了崔猛在谷里护卫安全,惹得木艾背地里奖励了他好几个香吻。 一家人也没什么牵挂,登船扬帆就出了海,一个老船工说起几百海里外有个百亩大小的海岛,景色极好,就成了他们的第一站。 这一日,风和日丽,一家大小站在船头眺望一望无际的海面,海水是皎洁无比的蔚蓝色,海风吹过,荡起千万个粼粼的小皱纹,映照在阳光之下,如同金色的鱼鳞一般。 如此美景,惹得几个孩子欢喜的拢了双手在嘴边,大喊出声。声音回荡在海面上,为这宁静的天地平添了三分热闹。 大禹站在妈妈身旁,看向远处连成一片的海天,感叹,“妈妈,看着这样的海天之色,只觉心胸好似都开阔了许多。” 木艾挽着欧阳,对视笑道,“男子汉的胸怀就应该像大海这般广阔,人生潮起潮落,没人能够预料得到会有何事发生,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颗宠辱不惊的心。” 辛巴凑了过来,央求道,“妈妈,给我们唱首歌吧。” 木艾揽了他到身前,笑道,“妈妈当初教你们那首,男儿当自强,都还记得吗,正应了这景色,咱们一起唱吧。” “好”几个孩子都喊好,木艾拿出吉它,靠在栏杆上,琴弦拨动,激昂的乐声随即而出,出乎众人意料的,欧阳居然当先开口唱了起来,“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金刚…” 孩子们吃惊过后,立刻欢喜高声附和,勤劳的海风吹过,带走了一家人的欢歌,洒向不知名的远方… 第五百一十二章 十年后 阴历八月,夏末秋初,太阳收敛了暴躁的脾气,开始变得温和,天空一片宁静晴好,云朵一改夏日里丝丝缕缕的淡薄,慢慢聚在一起,堆积成白胖的棉花糖模样,悠闲的飘在空中,偶尔调皮的遮挡了太阳,为大地投下短暂的阴凉。 花王城外通往李家村的青石大路上,风驰电掣般跑过一只白色巨虎,虎背上坐着一个笑嘻嘻的小男孩儿,四五岁的年纪,穿了大红锦缎的衣裤,脖子上戴了只赤金的坠玉项圈儿,白胖的小脸儿上不知是因为赶路急了,还是太阳晒得久了,汗水滴答而落,他却并不去擦抹,只一味的脆生呼喝身下的白虎,“小白快跑,早点到家,我让祖母给你做炸鸡翅吃” 白虎听了这话,极任性化的抽了抽嘴角儿,低吼一声,大头不屑的晃了晃。 小男孩好似听懂了它的吼声,安抚的怕拍它的后颈,“这次说话算数,祖母听了好消息,一定欢喜,我得了那只弹力球,就绝对不跟你抢鸡翅。” 白虎大眼睛转了转,翘起尾巴敲了敲小男孩的后背,算是勉强再一次相信了他,脚下加快了速度,一人一虎眨眼间跑得不见了影子。 李家村头的大柳树下,一群乡亲吃过午饭,聚在一起,望着村外随着秋风涌动的稻浪,感受着空气里的丰收气息,满脸都是喜意。 虽然他们这些年的日子翻天地覆,家家都盖了气派的青砖灰瓦大院,风风光光嫁女娶媳,养老银子也存了几千两,但是农人骨子里对粮食的执着,对于丰收的盼望还是没有减弱半分,这些日子,每有闲暇之时,都要到小坐守望,好似生怕那金黄色的稻穗会飞走一般。 小男孩骑着白虎飞跑而过,带起一阵飞沙,迷了一个路边玩耍孩童的眼,他胡乱用手抹了抹,满眼都是羡慕之色,回身闹着自家爹爹,“爹爹,我也要一只白虎玩。” 他的爹爹挥手拍了他一下,半怒半吓道,“那是郡王世子,怎可用手指点?再说那白虎是天神赐下的,是你能要的吗?”。 孩童委屈的瘪了嘴,他的爹爹到底舍不得,许了明日带他进城游玩,才算哄得他眉开眼笑。旁边的一个老头儿笑道,“大壮爹是个懂事的,这般教孩子就对了,郡王一家可是咱们村的大贵人,咱们李家村有今日的好日子,都是拜郡王府所赐,咱们可要知道感恩。” 那大汉点头应下,笑道,“叔,昨日婶子她们上门去拜见,可是见到夫人的仙颜了?” 老头儿颇为遗憾的摇头,“没有,只见了郡王妃一面,据说,寿宴一过,仙夫人就回神山上修行去了。” 旁边众人附和,“可不是,仙夫人这些年下山走动得越来越少了。” 话头儿既然说到了这里,就难免又拐到了前几日那场寿宴,众人转而感慨起那盛大的场面,那丰盛的宴席,不自觉的就都拔起了胸脯,一副与有荣焉之色。 村子东北角上,并排坐落着三栋四合院,左右两栋比较新,中间那栋却隐隐蒙了一层岁月沉积之色。 此时那大门前,两三个青衣小厮,挥舞着扫帚路面,不时低声说笑几句,或者蹲身折了树枝在地上写写划划,院子里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右手握了一只巴掌大的紫砂小茶壶,偶尔吱溜喝上一口,极是悠闲自得,有小厮就唤道,“温伯,今个儿天气好,我给您搬个椅子,您老在门前坐坐。” 温伯笑呵呵摇头,“你这小猴子不必哄我,打量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呢,咱们府上的拣选,是要靠自己本事的,你没本事绝对进不了铺子,我这老头子可说不上话。” 那小厮憨厚的挠挠头,被几个同伴哄笑得红了脸。 二进院子的大厅里,主位上坐了一个月白衣衫的妇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墨发高盘,斜插两只碧玉钗,面似美玉般白嫩,柳眉大眼,嘴角微翘,挂着一抹笑意,让人一见就有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感。 坐在她左边下手的也是一个年轻妇人,翠绿的对襟衣衫,鹅黄色的轻纱百褶裙,头上盘着双螺鬓,插了两只嵌宝金钗,眉目秀丽,气质温婉。 这两人正是木艾与大禹之妻,孙家独女阑儿。自从五年前,大禹成亲后,婆媳相处极是融洽,婆婆开明,儿媳孝顺,又都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凡事有商有量,自然一家和乐。 前日,爹娘寿辰,大禹下帖子请了众多亲朋,大大庆贺了一场,得了无数贺礼,也让阑儿忙碌得,恨不得多长出两只手臂才好。 今日宾客散尽,才过来请示婆婆一些小事。 阑儿双手捧了几张大红帖子递给主位上的妇人,笑道,“娘,这是前日收的几张礼单,昨日忙碌,儿媳忘记拿来给娘过目了。” 木艾接过扫了两眼,拎出一张礼单,微微沉吟半晌,问道,“莲城孙家的人回去了吗?”。 阑儿摇头微笑,“还没有,他们路上赶得急,儿媳留他们多歇两日再回去。” 木艾点头,“我一会儿让小安送几坛好酒过去,记得嘱咐他们走时捎上。” 阑儿立刻应下,低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下眼里的好奇之意,她也是听夫君简单说过几句,那莲城孙家的家主,当年对婆婆极为倾慕,可惜世事弄人,婆婆却只视他为友。昨日她乍一看到那礼单上琳琅满目的新奇之物,都忍不住生出一丝怜惜,那人真是恨不得把天下至美之物都送到婆婆眼前。想来他得了婆婆亲手酿的好酒,应该会极欢喜。 不过,这却要瞒着公公才行。虽然婆婆并无什么私情,但是以公公那般把婆婆当眼珠儿一样看待的脾气,恐怕还会黑脸几日。 “这天峻城毕家是大禹的朋友吗?怎么送这般厚的贺礼?” 阑儿回神儿,伸头看了两眼,笑道,“我听夫君前日说过几句,好像是当初咱家铺子卖了葡萄苗给这毕家,恐怕是如今富贵了,听得爹娘祝寿,送礼道贺。” 木艾点头,把几张礼单拢了拢,随手递给阑儿,“他送这几匹好马倒是正应了急,你小姨母家的崔鹏、还有咱家康儿都该学骑马了,记得寻个稳妥的骑射师傅,也让这两个小子收收性子,省的整日往城中疯跑。” “是,母亲,我也是这般想的。”阑儿连连点头,自家儿子已经五岁,若不是母亲护着说孩子要有个快活的童年,她早就拘着他习字读书了,如今母亲开了口,她自然欢喜赞同。 “晚上添两个菜,请你小姨母一家过来吃饭,她这肚子又大了,崔猛事事都依着她,恨不得走路都背着她,岂不知,不多走动生产时该艰难了。” 阑儿想起昨夜因为崔猛引起的误会,忍不住笑道,“小姨父真是个好父亲,昨晚就因为小姨母想吃香蕉,半夜跑到我们院子去讨,差点被护卫当贼捉了。” “康儿都五岁了,你也该再给娘添个小孙女了,放心,大禹更是好父亲。” 阑儿听了这话,立刻羞红了脸,嗔怪道,“母亲,这话咱以后再说啊,我先去安排饭食,夫君可能要回来了。” 她话音儿刚落,还未等起身,门外就跑进来个小男孩,正是刚才路上那骑虎的孩童。 小男孩像一个小炮弹一样一头扎进木艾怀里,嚷道,“奶奶,康儿回来了,康儿有好消息告诉你。” 木艾揽了他在怀里,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汗,又喂他喝了半杯温茶,才点着他的小鼻子笑道,“你跑的这么急,是不是想赶在你爹爹之前回来,然后在奶奶这里讹些好玩意儿啊?” 康儿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儿,笑嘻嘻的一把抱了奶奶的脖子,笑道,“奶奶冤枉康儿了,康儿是想让奶奶早高兴一会儿,才着急跑回来。” 木艾装出一副愧疚模样,“那是奶奶错了,我们康儿是孝顺孩子,奶奶的好玩意儿就省下了吧。” 康儿一听奶奶真不给好玩意儿,立刻苦了脸,长睫毛颤了几颤,可怜兮兮的拉长声音撒娇,“奶奶…”小身子扭动着,直把奶奶摇得如同风中小树一般。 阑儿连忙叱责,“康儿还不住手,怎么这般无礼。” 木艾却哈哈笑着摆手,“你这小鬼精灵,又来这招,好吧,好吧,奶奶投降。”说着,她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儿拳头大小的弹力球,递到小孙子手里,嘱咐道,“这次再丢了,奶奶可不能再给了,剩下两个,等你二叔以后娶了婶婶生了小dd,奶奶要做礼物的。” “谢谢奶奶”康儿可不管什么小dd,握着想了好久的弹力球,笑得欢喜极了,左右开弓在奶奶脸上亲了又亲。 木艾拍了他肉肉的小屁股,问道,“好东西到手了,你是不是该告诉奶奶,好消息是什么了?” “爹爹说,二叔送信来了,再有半月就要到家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天赐(大结局) 第五百一十三章天赐大结局 “哎呀,这臭小子要回来了,康儿快去跨院告诉你姑姑一声。”木艾听得小儿子要回来,欢喜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阑儿也笑道,“二弟走了可有两年多了,终于回来了,那船上一定吃睡不好,我赶紧使人去给他收拾院子。” “对了,记得也多摆几样描金小摆件儿,这小子喜欢热闹…”木艾说着就站起身,想要亲自去跨院给小儿子收拾房间,却不知是起得猛了,还是什么原因,突然头晕得厉害,身子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阑儿惊叫一声,抢上前去,手指尚未沾到婆婆衣衫,就觉身侧刮起一股冷风,再抬眼时,婆婆已经被公公抱在怀里了。 她赶忙回身,果然见自家夫君也跑进来,于是,一把抓了他的手,颤声说道,“婆婆刚才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就倒了,快去请大夫来。” 大禹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也惊得惨白了,扭头就要往门外跑。 木艾鼻端嗅着熟悉的淡淡汗味,慢慢忍耐着等着眩晕退去,正听得儿媳要喊着请大夫,就连忙挣扎着坐起来道,“大禹回来吧,不用请大夫,可能是没吃饭肚子空,血糖有些低,起身又急了,才这样,不是什么大事儿。” 大禹不懂血糖低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猜到妈**意思是没有大问题,上前仔细打量半晌,脸色才慢慢恢复了一些血色,扭头皱眉埋怨妻子,“都已经正午了,怎么还不伺候母亲用饭?” 阑儿委屈的垂了头,没有说话。 木艾一巴掌拍在儿子肩膀上,“你这孩子,不要冤枉阑儿,咱家还是缺吃食的人家啊,是我要等你回来一起吃,你们父子都不在,我和阑儿吃起来也嫌冷清。”说完,又对阑儿说道,“阑儿不要生大禹的气,当年我有一次昏迷太久,把他们兄妹都吓坏了,他这才脾气大了些。” “娘亲,夫君说的对,都是儿媳粗心,应该先给你备些点心的。”阑儿连忙上前行礼道歉,木艾无奈,做了五年婆媳,虽然她自觉对阑儿也如同亲生一般,可是这个时空婆媳之间的嫌隙根深蒂固,没有敢把婆婆当亲娘看待。 “先摆饭吧。”欧阳盯着木艾仔细看了半晌,见她确实无事,好似真的只是因为饿肚子才不舒服,就吩咐儿媳摆饭。 正巧木艾的贴身大丫鬟小叶进来问询,于是直接摆开饭桌,丫鬟们流水一样把饭菜端上来。 幸儿牵了康儿赶过来,尚未进门就问道,“妈妈,是我二哥要回来了吗?”不跳字。 大禹一见妹妹身上的水蓝色轻纱衣裙下摆沾了几点灰土,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责怪道,“你不会又去田里了吧,都说你的嫁妆银子,我已经赚出来了,你怎么还非要学小姨母?也不在家陪着妈妈,妈妈刚才…” “好了,好了,”木艾接到小女儿递过来的求救信号,笑着出言打断大儿子的唠叨,“你妹妹哪是嫌你给的嫁妆银子少,不过就是喜欢玩,你拦她干什么?等明年嫁到花都去,虽然诚儿是个好的,你舅舅舅母也都不错,但那深宅大院,怎么会像家里这般自在?” 大禹无奈坐下,叹气,“妈妈,你就娇惯她吧,说是嫁到花都,其实也不住不了几日,诚弟却在花王城做参事,这丫头还不是和没出嫁一般。” 幸儿笑嘻嘻凑到妈妈跟前,冲着大禹俏皮的吐吐舌头,“妈妈,大哥这是在嫉妒妈妈更疼我。”说完,又转向欧阳,“爹爹,大哥今早偷懒没练武” “你这丫头,从小就是告状精,都是大姑娘了,也没个样子”木艾顺了顺女儿额前的碎发,心里感慨,好似一晃眼的功夫,当年在她怀里嫩声嫩语撒娇的小女儿也要嫁人了,虽然一直不舍得她出嫁,仗着与肖家情谊深厚,把她留到二十岁,但还是要嫁出去啊。 欧阳看着妻女头挨着头,同样笑颜如花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妻子如今已经是四十岁的女子了,却好似被岁月遗忘了一般,一年又一年过去,却始终保持着初见时的模样,没有半条皱纹,站在小女儿身边,不熟悉的人都会错认她们是姐妹。 而他虽然康健,却逐日衰老,也许将来,他变成须发皆白的老翁,她依旧娇美,那时… 一家人吃了午饭,下午时木艾亲自带人收拾院子,赶制新的衣物被褥,生怕小儿子回来后住的不舒服,忙完这一切,想起半日没有看见欧阳,就交代小叶几句,转身去寻。 拐过角门,远远看见他靠坐在多年前两人练武的大树下,目光投射在遥远的天空一角,呆呆的不知想些什么。~ 木艾悄悄走过去,猛然扑到他怀里,笑道,“在想什么呢,老实交代,是不是有哪个江湖侠女要撬我墙角,告诉我是谁,我非扒光了她,把她吊到城门上展览三日不可” 欧阳失笑,伸手把她扶好,坐在怀里,淡淡说道,“哪个女子不喜俊朗公子,怎会看上我这老头子?” 木艾心里叹气,轻轻扳过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正色说道,“欧阳,你要知道,不管你将来变得多么苍老,我都不会嫌弃你,我只会遗憾,遗憾不能和你一起慢慢老去。也许将来有一日,世人知道我容颜不老,恐怕还会嚷着我是妖精,杀上咱们家来,把我抓去大火烧死…” “不准说”欧阳宽厚粗糙的大手紧紧捂了她的樱桃小口,阻止她把死字说出口,然后搂着她,好似要把她柔到身体里一般,沉声说道,“谁敢,我要他的命” 木艾把头埋在他颈旁,心内暗喜,脸上却装出一副哀伤担忧模样,“我每晚都害怕得睡不着…” 欧阳心里自责不已,原来他只顾哀叹自己衰老,却忘记了容颜不老也会让心爱的女子恐慌,“不要害怕,还有我在过了今年孩子们都各自成家了,咱们就回神山上去,若是你住得烦了,咱们就去别处走走,你不是想出海去吗,我也陪你。”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不准骗我”木艾没想到装装可怜,就得了这么大的好处,欢喜的眉开眼笑,心里盘算着,下次旅游的第一站就要去石头堡,亲眼看看那道天神劈下的天堑是什么样子。 前些日子的贺礼里,居然有夏侯烈送来的一块美玉,不知为何她隐隐有丝不好的预感,好似这夏侯烈以后还要跳出来掀起什么风浪一般,她早做些打算,总是没错的… 半月后的这一日,太阳西沉,如同娇羞的女子一般,藏了半边脸儿在山后,橘红色的晚霞洒落大地,映照得山村,河流,树木都披上了一层绚丽的外衣。 木仙府的大门外远远打马跑来两个青年,衣衫皱褶,风尘仆仆,但却也掩不住他们俊美的容貌,矫健的身姿,早有眼尖的小厮一见就撒腿跑回院子去,高声喊道,“二少爷和卫少爷回来了” 大厅里等候的众人大喜,连忙奔出门去,正迎到两人进大门,两年未见,辛巴长高许多,一身朱红锦缎长衫,肩眉凤目,俊美不凡,涛儿也是一身青色锦缎衣衫,温润儒雅,但是眼角眉梢又透出一股凶悍之气。两人抢上前去,噗通跪倒,哽咽道,“妈妈姑姑,我们回来了。” 木艾红了眼睛,伸手揽了他们的肩膀,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打了他们几下,“两个死小子,一走就是两年,你们是不是觉得,一个当了海商,一个当了将军,你妈妈我就不能收拾你们了,那铁戒尺我可收着呢,等着我把你们的手打成馒头。” 大禹本来眼里也含了眼泪,但是听得妈妈如此说,又忍不住想笑,上前劝道,“好了,妈妈,二弟和涛兄刚回来,有话咱们进屋说吧。” 木艾抹了把眼泪,笑道,“可不是,我都高兴糊涂了,他们急着赶路肯定还没吃饭呢,快叫厨房去准备。” 阑儿应道,“母亲,儿媳早就吩咐下去了。” 辛巴和涛儿又转向欧阳,磕了头见礼,欧阳伸手扶了两人起来,拍拍他们宽厚许多的肩膀,点头说道,“进去吧。”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进了大厅安坐,康儿躲在奶奶身后,偷偷看向两个脸色微黑的陌生人,眼里满是好奇之色。 木艾好笑,拉了他出来,笑道,“平日总嚷着要跟二叔去出海,二叔回来了,你怎么又躲起来了,快叫二叔、大伯。” 康儿走辛巴和涛儿面前,规规矩矩行了礼,辛巴一把把他抱进怀里,笑道,“康儿不记得叔叔了,叔叔可想康儿了,叔叔给你找了好些好玩意儿回来,保你喜欢。” 康儿一听有好东西,立刻欢喜了起来,手臂搂上叔叔的脖子,笑得极开心。 一家人简单说了几句话,门外小厮就报说车队到了,辛巴想起他寻来的一样好东西,一迭声的喊着要人把那两只橡木桶搬进来。 他亲手打开桶盖,从里面的水里捞出一个灰绿色,浑身长满了刺的圆球,笑着放到爹爹妈**桌子上,一脸献宝模样,说道,“妈妈,这是我在海外一个岛上找到的东西,当地土人极爱吃,我也吃过,虽说嗅着味道臭,但是吃起来很香软。我特意运了几个回来,给妈妈爹爹尝尝鲜。” 木艾一见却认了出来,这东西不是别的,就是前世有水果皇后美名的榴莲,她当初搜集果树时,因为不爱这味道,所以就没放进空间里,没想到这个时空,什么水果都没有,反倒有榴莲,不知是不是当初天神也嫌榴莲太臭,才手下留情了。 她低头嗅了嗅那臭臭的味道,张口刚要说话,胃里却突然涌上一股呕意,扭头扶着椅子把手就吐了起来,一屋子大大小小,惊得慌成一团。 大禹抬腿就跑了出去,正巧金老爷子下山来探访李老爷子,住在前院还未曾回神山,被他背着就冲了回来… 片刻后,金老爷子捋着胡子说了一句话,顿时让整个府邸,整个花王城,整个百花都沸腾了起来。 木仙府的主母,当朝亲王,护国仙夫人,有孕了 欧阳愣愣的看着,躺在床上惊喜得不知作何反应的妻子,呼吸越来越重,最后一头栽倒在地… 又是一年春来到,柔和温暖的春风悠然吹过,万物复苏,百花齐放。 巍峨陡峭的神山之上,那座被称作天屋的别墅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神山上空终年缭绕的雾气,向世人昭告他的诞生。 木艾抱了小小软软的儿子,依靠在夫君怀里,有些虚弱的笑道,“这小子,以后如果不孝顺我,就把他扔出去,生他可是太痛了。” 话音落下许久,却也没有听得夫君的回应,扭头看去,却见欧阳满脸都是泪痕。 木艾心里一酸,忍不住也落了泪,多年的心愿,多年的遗憾,终于圆满了,这世上从此她再也没有任何奢求… 欧阳胡乱抹了把眼泪,低头把脸贴在孩子的襁褓之上,轻轻说道,“给咱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木艾望着心爱的夫君、孩子,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就叫天赐,这是天神赐予我们的孩子” 欧阳点头,揽了她们母子在怀里… 门外,大禹辛巴和幸儿,兄妹三人也抱在一起,边笑边流眼泪。 妈妈是天下最美好、最善良的女子,天神有眼,终于没有薄待与她… 第五百一十三章天赐大结局 第五百一十三章天赐大结局是由*会员手打,更多章节请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