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圣徒1645》 被湮没的明末烈士和遗民 第二章被湮没的明末烈士和遗民 作者杜车别 一、从诗文言辞来看明末烈士遗民的壮烈决绝 鲁迅曾说“我觉得许多烈士的血都被人们踏灭了,然而又不是故意的”。他说的是推翻满清时的烈士,然而我觉得明末抗清的烈士的血更属于被踏灭之列,一起被踏灭的还有明朝的遗民。 在中国历史上,明朝的烈士与遗民数量最多,事迹也最壮烈,但被刻意埋没与遗忘的程度最深。现在的人但知宋亡的崖山,但又怎知明亡时类似崖山的壮烈数不胜数! 我曾经阅读过明亡时反清烈士的言辞诗歌,悲愤亢烈,让人毛发悚然;我曾经看见过明亡后遗民心怀故国的浩叹,哀痛幽抑,让人心灵震颤, 翻阅那一段历史,慷慨悲歌,血泪呜咽,无穷怨愤,一层层,一叠叠,巨涛大浪般打过来。**撕裂的痛苦,精神煎熬的痛苦,心灵粉碎的痛苦,凝聚绞合在一起,即便穿越几百年的时间间隔,仍旧可以感受其刺心的尖锐。 明末清初是天崩地裂的时代,山河瓦解的时代,血流成河的时代,头颅堆山的时代,怒火滔天,悲泪覆地的时代,禽兽横行,无辜惨死的时代,这个时代给最高尚正直的人,和最卑劣凶残的人都提供了最淋漓尽致展现自己的舞台 历数抗清中死掉的卓越人物: 十四岁举义,十六岁牺牲的夏完淳[1]; 七十一岁高龄起兵,八十四岁在广东文村**的黄公辅; 以典吏微职率领江阴全城抵抗清军八十日的阎应元; 性格狂放不羁,却出任南明官职,广州城破后抱琴而死的邝露; 在广东举义,延缓清军进攻桂林的南明“三忠”陈邦彦、张家玉、陈子壮; “锦心绣口”“秀眉明目”,巷战牺牲的的岭南才子黎遂球; 无守城之责而与瞿式耜同死桂林,面斥汉奸的张同敞; 从事长达二十年艰苦卓绝的抗清斗争,最后慷慨就义,被历史学家顾诚誉为“几乎无可挑剔的完人”的张煌言; 领导嘉定抗清,城破被杀的侯峒曾父子三人以及自缢的黄淳耀兄弟二人; 在大陆上坚持明朝正朔时间最长,在永历帝被杀以后,依然顽强不屈抗清,最后一直到康熙三年,在茅麓山重重被围,兵疲粮尽的情况下,**而死的李来亨。 通俗小说“三言”的编写者冯梦龙,在清兵南下时,还以七十高龄,奔走反清,他除了积极进行宣传,刊行《中兴伟略》诸书之外,应该也直接参与了抗清斗争。在清顺治三年(1646)春忧愤而死,也有说他是清军所杀。而当时的另一位通俗小说家“二拍”的作者凌蒙初已经在1644年淮安抵抗李自成军队的战斗中壮烈殉国,死的时候也已经是六十多岁,如果他多活两年,显然也同样会义无返顾的投入抗清斗争中。 此外如绝食而死的大儒刘宗周,泣血而死的李定国,服毒殉国的宋应升(宋应星的哥哥),投水自尽的陈子龙、夏允彝、祁彪佳等等,数不胜数。这些还是我们可以说出名字的,还有成千上万名字都已经湮没的人物。 时志明著的《山魂水魄――明末清初节烈诗人山水诗论》中说:“明末的士子学人,忠臣英烈,远甚前朝各代,纵然南宋之遗臣烈士在形态上亦非其比”。[2] 又说“无论时世之艰迫,阵容之强盛,气节之凛然,任何一个时代的节烈之士都不能与明清易代相比” “明末清初,激于大义振臂而起的英烈之士,何止万计,在二十四桥之地顿成焦土,六朝繁华皆为人间地狱,千里莺啼的江南顷刻成罪恶渊薮的危殆之际,从朝堂到草野,凡具忠义之心,受天地正气熏染的志士仁人,他们不管是伏处民间的布衣,还是世受国恩的廷臣,都欲奋力做飞蛾一扑,以期用鲜血和生命与凶残骄悍的民族入侵做殊死搏斗,最终存中华民族一线正统之脉” 《明遗民录》作者写的《异史氏与诸同志书》中说“又思宋明以来,宗国沦亡,孑遗余民,寄其枕戈泣血之志,隐忍苟活,终身穷恶以死,殉为国殇者,以明为尤烈”[3] 还有人说“对后世的影响而言,明清之际遗民是大大超过了宋元之际的。朱明德《广宋遗民录》罗列了四百余人,孙静庵《明遗民录》虽达八百余人,‘而其所遗漏者,尚汗漫而不可纪极也。’有些是思想家、如黄宗羲、王夫之、方以智、顾炎武、傅山、李二曲等;有些是学有专长的学者,如史学方面的张岱、查继佐、屈大均等;有些是抗清义士但有诗文留传于世的,如瞿式耜、张煌言、吴钟峦、钱肃乐等;而数量众多的则为士大夫,如颜元的好友刁包、王余佑,黄宗羲的好友谢时符、汪魏美等”[4] 明烈士与遗民的肝胆作为,可歌可泣,足以彪炳千秋;胸臆所发,痛激恻怛,足以摧人肺腑。 夏完淳被清兵所抓,过江宁,望见钟山的时候,大笑说“我得归骨于高皇帝(朱元璋)孝陵,千载无恨!”, 他写的《南仙吕.傍妆台.自叙》 “我本是西笑狂人。想那日束发从军,想那日霜角辕门,想那日挟剑惊风,想那日横槊凌云。” “盼杀我当日风云,盼杀我故国人民,盼杀我西笑狂夫,盼杀我东海孤臣。月轮空,风力紧。夜如年,花似雨,英雄双鬓。” 《别云间》“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精卫》“北风荡天地,有鸟鸣空林。……辛苦徒自力,慷慨谁为心 《狱中上母书》中说“恶梦十七年,报仇在来世。神游天地间,可以无愧矣。” 临死前他写的绝命诗“今生已矣,来世为期;万岁千秋,不销义魄;九天八表,永历英魂。” 其实当时象他这样的少年抗清者不乏其人,比如屈士煌生于1630年,也是在只有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往来诸军,投身抗清斗争;还有如张家玉的弟弟张家珍生于1632年,在十六岁的时候,就“从家玉起兵”,“别率所部千人为骑兵,转斗数胜,号小飞将”。但他们得以多活了十几年或几十年,没有夏完淳这般壮烈而已。 黄公辅,别人有诗写他“一疏惊天弹巨?,一疏伏地辞骄王。”“夏肆三藩鱼在釜,殷顽几个螳挥斧?……同乡陈子壮,同榜洪承畴。一死一生不自由,那容去做东陵侯?”[5] 他自己的诗“世界无情恶浪浑,瞻天愁绪不堪论”“年华八十春,死亦何足惜?”“艰难世事几时降”“忠魂料得气吞胡”[6] “南明三忠”中的张家玉[7]的诗“撒手已无儿女意,回头宁有室家谋”,“从拼侠骨齐生死,终哭奴颜拜犬羊”,“年来枯尽英雄血,独有吞胡志不磨”,“真同丧狗生无愧,纵比流萤死有光”“云崩日落豺狼啸,地黑天昏傀儡强”,“死去不妨蝇作客,生还何必爵封侯?年来努发冲如戟,愤处犹堪刺虏头” 被清军“寸磔于市”的陈邦彦的诗“难将忧愤填沧海,剩有悲歌贯白虹” 张煌言“予生则中华兮死则大明,寸丹为重兮七尺为轻.,予之浩气兮化为雷霆,予之精神兮变为日星” 曾祖父为万历名相张居正的张同敞“亡家骨肉皆怨鬼,多难师生共哭声。想见刀头空一切,长宵盼不到天明”“白刃临头唯一笑,青天在上任人狂”“破碎山河休葬骨”“魂兮懒指归乡路,直往诸陵拜旧碑” 和张同敞同死的瞿式耜“四大久拼成泡影,英魂到底护皇明”“二祖江山人尽掷”“坐看神州已陆沉”“举世滔滔狂不醒,孤臣矫矫行偏危。无逃大义昭千古,敢望文山节并垂”“日月晦朦天不霁,河山破碎地偏寒。俘囚血热魂常在,炯炯双眸死后看”“诗篇留血泪,千载有人知”“三百年来恩泽久,头丝犹带满天香” 与侯峒曾一起领导嘉定抗清的黄淳耀临死前血书于墙上 “大明进士黄淳耀,以弘光元年七月四日自裁于僧舍,读书寡益,学道无成,耿耿不寐此心而已……异日夷氛复靖,中华士庶再见天日,论其事者尚知予心!” 领导江阴抗清的阎应元“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李定国在“吴三桂缢死朱由?噩耗传来”的时候,“‘号恸祈死’,曰:‘负国负民,使中原沉沦何以对天下?何以对祖宗’”“两眼惟流血珠,号哭自掷地百许,三日不食,自表上帝以祈死,终于愤郁致病,七日而死”。“有说李定国墓在景线者,景线为旧普洱府管景线宣抚司,其墓‘至今寸草不生,蛮人过路,必稽首顿拜,大呼李将军三声而后去”[8] 李定国临死前留下的遗言告诫儿子“宁死荒徼,无降也!”,他一生战功赫赫,但因为各种原因牵掣,壮志难酬,被已故历史学家顾诚评价为“在明清之际各方面的人物当中,他是光彩四耀的一颗巨星,其他任何人都无从望其项背。” 虽有同室操戈罪过的绍武帝朱聿?,被清兵抓捕后,拒绝饮食,说“吾若饮汝一勺水,何以见先帝于地下”自缢而死。 还有大量普通人乃至妇女都表现出可歌可泣的气节,这里仅举三例。 清军南下“昆山城陷,死难者四万余人,顾炎武的生母何氏被清兵砍去右臂,两个弟弟遭杀害,好友吴其沆也被捕蒙难。顾炎武奉嗣母王氏避兵于常熟,王氏闻城陷,绝食十五天死节,临终时给顾炎武留下遗言:‘我虽妇人,身受国恩,与国俱亡,义也。汝无为异国臣子,无负世世国恩,无忘先祖遗训,则吾可以瞑于地下。’” 清人笔记中有一则这样的记载“本朝开国时,江阴城最后降,……时城中积尸满岸,秽不可闻,女子啮指血题诗‘寄语路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9] 永历皇帝死于昆明的时候“城中士民‘皆垂泪,有恸哭失声者’,时逼死坡脚有法华庵,庵内十八尼姑闻朱由?殉国,即**庵内.吴承爵妻有一女一子,其令儿女先自缢,有人劝之曰:‘何乃如此’吴妻曰:‘国亡种奴,此等小孩,我死谁见怜,与其留之,谓贼作父,莫若与之俱死耳。’于是自缢死”[10] 烈士慷慨赴死,遗民们则无日不生于痛苦。 屈大均[11]“师仇兮未复,与国耻兮孳孳。早佯狂兮不仕,矢漆身兮报之” “文章总为先朝作,涕泪私从旧内挥。”“万古遗民此恨长,中华无地作边墙”“慷慨干戈里,文章任杀身”“血泪长江泻,愁心日月悬。千秋兰麝土,万里虎狼天”。 他在1696年(康熙三十五年)写的《翁山屈子生圹自志》更把他在满清黑暗统治下的痛愤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六十六年中,无日不蒙乎患难,无时不处乎困穷。险阻艰难,备尝其苦,亦何尝有生之所耶?所受于父母者,而已毁伤。所秉于天地者,而已戕贼。无罪而为城旦之髡,无辜而有裸国之逐,亦何尝一日而得为人也耶?则一日之生,非即一日之死耶”[12] 陈恭尹[13]诗“一二孤臣山岭间,泣尽苍穹还继血。只期不负方寸心,宁知姓氏千秋列?……身膏草野几何人?毅魄英魂总英杰。……表往所以勤方将,大书特书吾所望,其副寄我山中藏” 他在《先友集序》中说“更变以来,其间毙于行杨,仆于草野,逃于浮屠方士者相继,……想见其淋漓杯酒,掀髯唱酬,奋袂激昂之日。嗟夫!彼何时也?今一二存者,大抵困卧穷山,?恻日暮。有所欲言,咀嚼喉舌间,周视四座之人而后敢发。……” 明末清初云南的抗清义士陈佐才,不顾满清的留发不留头之令,蓄发明志“巍巍仍汉官威仪”,出入蒙舍山中,身骑毛驴,以示不踩清朝之地,头戴斗笠,以示不顶清朝之天,唯饮雨水度日,以示不饮清朝之水,晚年更凿石为棺,以示死不入清朝之土。他愤极之时,亦挥臂大呼“摘句寻章学腐儒,触机掩卷又狂呼。眼前多少不平事,昔赠莫邪还在无?” 七十岁死,在亭柱上写着一联“其生明臣其死明鬼,不葬清土不戴清天”。 家人把他埋葬在石棺之中,并在石棺上刻上他的自挽诗“明末孤臣,死不改节;埋在石中,日炼精魄;雨泣风号,常为吊客。”[14] 王夫之1672年得闻方以智殉难的消息[15],作《闻极丸翁凶讯,不禁狂哭,痛定辄吟二章》,摘录两句“长夜悠悠二十年,流萤死焰烛高天。春浮梦里半归鹤,败叶云中哭杜鹃。” 他以前投奔南明永历而不得时有一首诗“天涯天涯,吾将何之?颈血如泉欲迸出,红潮涌上光陆离。涟水东流资水北,精卫欲填填不得。” 在康熙二十八年(1690)其自题墓石中说 “有明遗臣行人王夫之……自为铭曰:抱刘越石之孤愤而命无从致,希张横渠之正学而力不能企,幸全归于兹丘,固衔恤以永世。戊申纪元后三百年十有年月日” 他特别告诫儿子“墓石可不作,徇汝兄弟为之,止此不可增损一字。行状原为请志铭而设,既有铭,不可赘作。若汝兄弟能老而好学,可不以誉我者毁我,数十年后,略纪以示后人可耳,勿庸问世也。背此者自昧其心。己巳九月朔书授?” 墓志铭中说的“戊申纪元”,是明太祖朱元璋的洪武元年,即明朝开国的时间。王夫之特别强调“墓石可不作”,但如果作,则“不可增损一字”,“背此者自昧其心”,其心迹可见。这和陈佐才“其生明臣其死明鬼”是同一用意。 1680年,顾炎武夫人死于于昆山,他身在北方,于妻子的灵位前痛哭祭拜,作诗说“贞姑马鬣在江村,送汝黄泉六岁孙。地下相逢告父姥,遗民犹有一人存。” 他另一首诗:“万事有不平,尔何空自苦;长将一寸身,衔木到终古?我愿平东海,身沉心不改;大海无平期,我心无绝时。”,是把推翻清朝统治比作精卫平东海,这一事业只要一天不实现,他就一天不甘心。 王邦畿《耳鸣集》自序:“十年以前不复存,十年以后不敢存,其或托微辞以自见,亦自听之,人不得已而听之也,故曰耳鸣云”,有诗云“已知世界全无地,遂令波涛尽拍天”[16] 《戊子歌》(揭露清军罪恶)“鸠居雀巢,主人鼠窜。不能鼠窜,朝夕供餐。虽则供餐,犹怒不繁。束刀入市,夺民之食。驾言行迈,掳民供役,千里不犯,中道绝息。嫦娥者妆,罗列成行。几微失意,饮剑以亡。或挞未死,逐出路旁。见者饮泣,不敢匿藏。……民之憔悴,莫甚于此。” 《癸巳岁》“天地已如此,人民岂复论?卖田供赋税,得米鬻儿孙。辛苦将谁告?忧思只自存。念予还有姐,饥饿在南村” 《水陆道场寄幽歌》“昔时鬼少今鬼多,昔时鬼子多白头,今时鬼子多缺头。缺头持头来,持头续头去。老僧面向鬼子陈,眼前黑面是仁人” 岑徵的诗边作边毁。留下的只是一些感情比较收敛的残余,何绛跋其诗云“……击缺唾壶,引满灯下,亦必见之吟咏以写其悲愤。惟与二三知己,放声朗诵数十过,或仰天大笑而继之以泣,泣已复碎其稿,投诸狂澜烈炭之中,故其诗不与俗人见者十常**” 王隼“聆阴风兮木叶下,望故国兮霜露零。曲不成兮心已碎,书不尽兮泪先零”“长夜漫漫何时旦”“龙泉罢舞灯光裂”“致书当路少,入梦故人多。暗泪已如此,明灯无奈何”“竟夕醒双眼,微吟只自呈” 何巩道“诸老丹心付流水,孤臣血泪洒南风”“血尽眼中飞作泪,愁缠笔底写成诗”“梦中人事最分明”“十年买酒醒还醉” 廖衷赤《悲今夕》“挽弓向蜗国,牵牛祭豺虎。夜鬼哭黄昏,战血流江渚”“栖栖无所事,岁月已蹉跎。世事尚如此,吾身将若何?” 郭之奇“万卷诗书随一炬,千秋霜管俟他年” 李成宪,“歌已而哭,哭已复歌”,“所为诗多刻厉凄婉之音,诗成,时时**其稿” 函可“地上反奄奄,地下多生气”“一朝日月坠,大地共仓皇” “一读一断绝,双眼血横披。公诗化作血,予血化作诗。不知诗与血?万古湿淋漓”(《读杜诗》) “便从今日死,已是旧朝人”(《生日》) “高冥展青素,浩浩写心胸。心胸亦何有?浮云日夜撞。倾血三百斛,奔流泻石缸。化作大海涛,一荡天地蒙” 易宏“予也风云为骨,月露为怀,每寄心于有恨之人,而兴哀于无情之地。时于山巅水涯,丛林破冢,荒墟古庙,残城废苑,战争之场,歌舞之地,吊遗香于月夜,哭旧垒于秋风,辄徘徊不能去,辄诗以记之。……仆本恨人,时逢幻遇。茫茫千古,怅往事之何穷。脉脉寸心,问他年而谁解” “纵成精卫河犹塞,便化啼鹃血未干” “啸昆仑之峰,孤立沧溟之外,……吾生也当于夕阳流水而俱驰,吾没也当与月露风云而长在” 江浩在明亡后“酒酣辄奔往黄山绝顶,呼天问之。因举声长号,响振林谷,山中禽兽闻之,回翔踯躅,悲不能止,浩居山中四年,晨夕游息,哀至辄歌,歌已辄哭”[17] 周思南明亡后饮酒呕血而死,“前太常博士王玉书哭之书曰:‘思南之倔然狂放于曲蘖间,几不知身外有何天地,是何世界,舍此且不知置吾身于何地。昔人诗云:‘酒无通夜力,事满五更心’,德林盖期于无复醒时以自全也” 林时对在明亡后,一日“湖上演剧,远望场间有冕旒而前者,或曰:此流贼破京师也,因狂号,自栏舆撞身下,踣地晕绝,流血满面,伶人亦共流涕,为之罢剧。嗣是不复出” 张盖在明亡后,“自闭土室中,饮酒独酌,醉辄痛哭,虽妻子不得见,……其为诗哀愤过情,恒自毁其稿,或作狂草累百过,至不可辩识乃已” 还有如当时只有16岁,后来成为天文历算学家的王锡阐,在1644年,得知崇祯死讯,满清入京的消息后,“自缢,投河,绝食,三度以死殉国”[18],没有死成,明亡以后,基本上一生都是在痛苦愤懑中度过,“……誓不仕清,加入明遗民圈子,曾与吕留良,张履祥等在江苏讲授廉洛之学”。在著名科学史家席泽宗院士的文章中对他有过介绍,“他们精通数学、天文,学贯中西。尤其是王锡阐,在美国吉利斯皮主编的《科学家传记辞典》中,还请席文先生为他写了一篇长达10页的传记。而在这部书中,中国科学家被列传的仅有9人。”[19] 透过历史烟云,我们可以看到层层白骨,累累血污。这一场大浩劫,把中华最优秀的人物几乎扫荡略尽,把中国人脊梁骨也彻底打断,从此奴才气,瞒与骗,做戏的虚无党,精神胜利法成为了中国人的民族性。这一场浩劫。仿佛做了一个历史的大筛子,把骨头最硬,品格最高洁,才华最特出的人物几乎通过这个筛子消灭干净,余下的除了少数隐姓埋名,深居不出,壮志未酬,忍辱负重的遗民,就只剩下助纣为虐的,苟且偷生的,懦弱无能的。中国从此成为奴才之邦,禽兽之邦。 纵观烈士与遗民的诗词,他们的痛苦、愤怒、悲哀如此深远,如此广大,笼罩了天地,笼罩了心灵。“血泪长江泻”“泣尽苍穹还继血”,“血尽眼中飞作泪”。他们字里行间,充斥的是对明朝的眷恋与至死不渝的归属,痛恨的是清军如豺狼横行的凶残暴虐,愤懑的是即便长歌当哭也要“周视四座之人而后敢发”,即便作诗以抒悲愤,也要“碎其稿,投诸狂澜烈炭”的黑暗压抑;他们把自己比成精卫,自嘲为丧狗、流萤、螳臂,即便是做着决绝无望的努力,也依然不改其志;他们痛苦于长夜漫漫,看不到尽头,“长宵盼不到天明”“长夜漫漫何时旦”“长夜悠悠二十年”;他们把自己灵魂置于炼狱火焰中灼烤,“一日之生,非即一日之死耶” [1]素有神童之誉,“五岁知五经,九岁善词赋古文”,他的《大哀赋》,得到“一代之大文,谁谓古今人不相及也”的评价,当时的大诗人吴梅村见到后,为之“愧敬交加,痛哭三日”。 [2]时志明著《山魂水魄――明末清初节烈诗人山水诗论》,凤凰出版社,2006年7月 [3]孙静庵《明遗民录》浙江古籍出版社1985年7月第1版,第1页 [4]朱义禄《论黄宗羲与全祖望的“遗民”观――兼论中华民族的浩然正气》,《宁波党校学报》2006年第5期 [5]直到八十高龄仍旧直接参与抗清军事斗争,这在起义的人也是相当少见的。汉奸尚可喜想作书招降他,被他严词拒绝,和王兴一家于同日**而死。 [6]黄公辅及以下张家玉、陈邦彦、张同敞、瞿式耜诸人的诗都引自黄海章著的《明末广东抗清诗人评传》,广东人民出版社,1987年1月第一版,为免烦琐,不一一注释 [7]是崇祯进士,北京城破,他逃到南京;南京被陷,他又到福建参与抗清;接着又回到家乡广东组织抗清,可以算得上万里奔波,家族被屠戮殆尽,而矢志抗清,毫无动摇,最后在增城被围,矢尽炮裂,投水而死。 [8]引自朱净宇《清风明月走云南:明末清初滇迤旧事》,云南大学出版社2001 [9]转引自时志明著《山魂水魄――明末清初节烈诗人山水诗论》,凤凰出版社,2006年7月 [10]朱净宇《清风明月走云南:明末清初滇迤旧事》,云南大学出版社2001 [11]屈大均生于1630年,就比夏完淳大一岁,是殉难烈士陈邦彦的学生。他是大诗人大学者,同时也是反清志士,明亡后,他游历大江南北,结交各地豪杰,其中就有顾炎武等人,希图恢复,但历尽艰难,终归没有成功。他的著作被清统治者痛恨,被毁书刳墓。他的诗气魄雄放“如万壑奔涛,一泻千里”,即便当时一些腆颜事清的文人,也不得不承认其文学成就高山仰止 [12]屈大均和以下陈恭尹的诗文都引自黄海章著的《明末广东抗清诗人评传》,广东人民出版社,1987年1月第一版,第9-25页 [13]他是抗清烈士陈邦彦的儿子 [14]朱净宇《清风明月走云南:明末清初滇迤旧事》,云南大学出版社2001 [15]根据余英时考证,方以智是被清廷抓捕后,在文天祥诗中的惶恐滩自尽而死) [16]以下从王邦畿到易宏的诸人诗文以及事迹都引自黄海章著的《明末广东抗清诗人评传》,为免烦琐不一一注释 [17]以下从江浩到张盖等四人的事迹引自孙静庵所著《明遗民录》 [18]尚智丛《明末清初(1582――1687)的格物穷理之学:中国科学发展的前近代形态》,四川教育出版社,2003年,第198页 [19]席泽宗《论康熙科学政策的失误》,《自然科学史研究》,2000年第1期 二、明末烈士遗民为何要把自己置于如此痛苦的境地? 不是说明朝统治黑暗**,不亡没有天理,清朝才是顺天应人,大得民心么?不是说满清进行的是统一中国,民族融合的伟业么? 是这些烈士与遗民们忠君的思想太浓厚?太过迂腐保守么?可是王夫之明明说,可禅可继可革,还痛批唐朝韩愈的谬论“韩退之惟不知道,故其《拟文王操》有云‘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现出他没本领,假铺排勾当,又何曾梦见文王心事来?朱子从而称之,亦未免为其佞舌所欺……则欺天欺人,欺君欺己,以涂饰罔昧冥行于人伦之际,而可以为诚乎!”” 顾炎武说“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更不必说那些原先农民起义军成员,最后却成了打着明朝旗帜抗清最坚决最顽强,持续时间最长的力量,他们原先以反明起家,更不存在忠君不忠君的问题 是这些烈士遗民们太过排外么?太过狭隘么?可是许多遗民恰恰表现出很开放的胸襟,比如朱舜水说“世人必谓中国胜于外国,古人胜于今人,此乃眼界逼窄,怍此三家村语”,比如方以智对拼音文字的研究,希望“古今中外,千万里之外,皆可对翻”,比如王夫之的文明起源论,认为在中国还没有产生文明的时候,世界其他地方就已经可能产生了灿烂的文明,而当中国文明衰落的时候,世界其他地方还有可能保留着灿烂的文明。这样开放的胸襟和意识,即便是现在的许多人都不具备的。 其实只要看看明朝的这些烈士与遗民的名单,这里面有天才神童夏完淳,启蒙思想家方以智、王夫之、吕留良,顾炎武,渊博学者刘宗周、黄宗羲、傅山、朱舜水;科技人才王锡阐、宋应星,通俗小说编辑者冯梦龙、凌蒙初,大诗人同时也是大学者陈子龙、屈大均,画家石涛、八大山人,小品文作家张岱。 甚至有些曾经屈膝在清廷出任官职的人如钱谦益,吴梅村,以及后来出山游历周旋的人如李渔等等,他们从内心骨子里仍旧充斥对明朝故国刻骨铭心的眷恋,钱谦益更是在暗地里直接参与反清军事行动策划与联络[1]。 这些人不仅从横向来说是那个时代最杰出的人物,从纵向来说,他们也是整个中国历史第一流的学者、艺术家、思想家、科学家,和历史上的同领域内卓越人物相比毫不逊色。只要看过他们的传记,略微了解他们著作,他们当中每一个人都可以称之为巨匠大师,每一个名字拿出来都足以光耀千秋。 如果说这些人是那个时代头脑最敏锐,思想最深刻,观念最开放,胸襟最博大的人,是一个民族精华中的精华,精英中的精英,盐中之盐,应该是没有错的。 既然他们的思想绝不僵化,他们的观念绝不保守,他们的胸襟绝不狭隘,那为什么他们会对那个被现在的一些人丑化污蔑的体无完肤,泼尽脏水的明朝有如此深沉的眷恋,为什么他们对满清的厌恶憎恨如此决绝与亢烈? 究竟是什么让这些整个民族中最杰出最优秀的人都投入到反抗清朝的斗争,都心甘情愿的当明朝遗民而陷入自我折磨的痛苦中呢? 1、朴素的民族感情 这其中朴素的民族情感是基础,这种民族情感不是建立压迫与欺凌其他民族的行为之上,而是建立在反抗压迫,反抗欺凌的基础之上;不是建立在抽象的理论说教上,而是建立在最直观的感受上。尤其当民族压迫以剃发易服,留发不留头这样一种最直接最残酷最具体的方式呈现出来的时候,那么反抗也就必然成为有血性有骨气,不愿屈服在屠刀淫威下的人的选择。而这种反抗外来侵略压迫的社会本能,本身也是人类社会在历史长河演化过程中经过自然选择的重重磨砺而形成的。在头脑越是敏锐,精神越是健全,品格越是高尚的人那里,这种社会本能体现的越是充分。 同时这种民族情感也与维护个人尊严,人格独立,保持高度的统一,反抗满清凶残统治,从广义上说已经不仅仅是为民族而战,也是为保护个人尊严而战。当人们连选择自己的服装发型权力都被剥夺的时候,连自己民族的文化都要被阉割的时候,还不反抗,那什么时候反抗? 2、理性的深刻洞察 而另一方面这不仅仅是感情的需要,同样也是理性的抉择。看一些明代遗民的论述,就可以知道他们已经把这个问题上升到文明进化的高度和宏观视野来看了 比如王夫之就论述过少数野蛮民族的侵略和压迫,导致的结果势必是文明的倒退和劣化。“夷狄之与华夏不可乱,乱则人极毁,华夏之生民亦受其吞噬而憔悴”,满清所谓尊崇汉文化不过是“沐猴之冠,优俳之戏”“亦幸虏欺人之术”,“父驴母马,其生为骡,骡则生绝”。 或许有些人会把这样的言论看成是偏激之辞,但其实这里面却包含了最深刻的理论洞察力。在王夫之看来“中国之文,乍明乍灭,他日者必且陵蔑以至于无文,而人之返乎轩辕以前,蔑不夷矣。”应该说历史的发展完全证实了他的预言,在满清统治下的三百年的时间,中国确实从明朝这样一个被世界公认为先进文明的国家堕落成满清时期被世界公认为野蛮落后的国度。 反过来说,也正是因为有这种理性上冷静和清醒的思考判断,以王夫之为代表的大批明朝遗民才始终坚决地站在反对满清统治的立场上,终生没有动摇。 3、经历的前后对照 当然除了上述两点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烈士与遗民们自身经历前后对照的结果。有许多东西,拥有的时候并不觉得宝贵,失去了才觉得宝贵。对从明朝而进入清朝统治的烈士与遗民来说更是如此。 在明代,如果哪个军队有抢夺民间财物的现象,立刻成为大书特书的恶行,成为群起攻之的对象,甚至勤王的部队,因为领不到足够军饷导致抢劫的行为,其带领官员都要受到严厉惩办,崇祯二年山西总兵张鸿功、山西巡抚耿如杞遵照兵部的檄调带领八千多人勤王,因为部队领不到军饷,士兵挨饿,不得不抢劫,结果张鸿功,耿如杞因为不能约束军队制止抢劫,被下狱论罪。就算到了明亡前夜,政府已经失去对军队实际控制能力的时候,那些抢劫的明军也总是成为舆论痛斥的对象,抢劫起来还是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而到了满清,军队抢劫杀人成为了理所当然,天经地义,打到一个地方,就抢劫到一个地方,甚至以抢劫作为激励士气的手段,不单是统治稳固之前抢劫,统治稳固之后,依然抢掠屠杀,无恶不作。满清军队的暴行是这些明亡时的烈士与遗民所亲眼目睹,亲身经历的。对这样一个率兽食人的政权,他们只要还保有基本的良心和正义感,是不可能在内心承认其合法性的。 在明代,民间百姓畅快议论,以及结社聚会,游行抗议都是司空见惯,即便在最黑暗魏忠贤时期的短短三年内,也无法控制民间的舆论,还有民间力量敢于出来挑战,所以才有张溥《五人墓碑记》中描绘的情形发生。而在其他时候,民间的舆论抗议更是足以影响朝廷的政策走向,官员的去留。明代的士大夫也好,百姓也好,对此都以为是天经地义的, 但在清朝则如何?如果类似明朝万历和天启年间反抗矿税以及阉党的那种带有暴动性质的集会抗议,恐怕紧随而来的便是屠城,江阴大屠杀和嘉定三屠其发端都是完全出于民间自发的反抗。即便是一般性质的抗议,结果也是悲惨无比,比如清初的哭庙案,江南吴县士子一百多人,到文庙孔子牌位前痛哭抗粮,论其本意,不过是希望满清的横征暴敛能稍微收敛一下,并无推翻清朝统治之意,更无实际的暴力行为,不料结果是清廷大怒,,拟“罪大恶极”“不可逭者”之罪名三条,逮捕多人,最后十八名参与者被砍头。其中一个是有名的金圣叹。他在临死前写给家人的信里说“杀头至痛也,籍没至惨也,而圣叹以无意得之,不亦异乎?”鲁迅曾经因此批评他是“化屠夫的凶残为一笑”,但其实金圣叹的说法更可以看成是一种强烈的讽刺。 我们不妨拿金圣叹的同时代人,明末思想家陈确在明还未亡时的同类事情作一下对比。崇祯十五年的时候,陈确(字乾初)联合海宁诸生,发起了一场反对地方官员的运动,最后的结果是迫使当地官员下台。陈翼《乾初府君行略》中说“壬午秋比,先君子以命中之技,值贪尹煽虐,辍所业攻之;当事庇贪尹,欲罪首事者,文移褫革,学宪执不许。雪涛刘公力荐科试,亦不听。是岁竟不与乡闱试,先君子夷然不以为意,谓:“捐吾生以救一县之民,亦何所惜;一乡荐,何足道哉?”诸与贪尹比者,百方恐吓,先君子屹不为动;邑众庠生,感先君子义,群聚不散,当事者心惕,卒解其事。未几,风闻辇毂,当事与贪尹竟中考功去,先君子亦不以此自喜。”[2] 类似的事情,在明朝众多生员,“群聚不散”进行抗议的结果是,“当事者心惕,卒解其事”,也即当地的官员心里害怕了,不得不态度软弱下来,而且最后因为舆论传播到中央政府,结果是“当事与贪尹竟中考功去”,也即便县令和更高级别负责的地方官员被免职了。 那些参与哭庙案的吴县士子可能受明朝普遍风气的影响,按照心理惯性以为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没有想到最后居然变成足以招来杀头的大罪,这个“无意得之”,其包含的讽刺与惨痛的意味是需要体会一下的。(当然也有人考证说其实金圣叹其实没有参加哭庙,是别人硬把他牵扯进去的,但这不影响对满清这个案件中表现的凶残暴虐的抨击) 明代时候人们享有这些自由,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多可贵,可是在满清统治下,失去了这些自由,这不能不让他们抚今追昔,势必对清朝政权更加厌恶和憎恨。 在明代,政府征收赋税的多少,常常是被舆论关注的一个焦点,政府任何多征赋税的行为,都会招来舆论的攻击。皇帝想要多收赋税,往往是顾虑重重,难下决断。而最后即便真的下了增加赋税的决定,也是名不副实,各处拖欠是家常便饭,而且所有人还叫苦连天,抱怨不休,让明朝的皇帝为应对国家危机而不得不征收的赋税,都似乎成了犯罪。 而在清代除了军队明火执仗的抢劫掠夺之外,所谓赋税,若是拖欠一丁半点,屠刀就架在脖子上了。有名的奏销案就是一个例子。顺治十八年(1661),清廷将上年拖欠钱粮的江南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四府并溧阳一县的官绅士子全部黜革,史称奏销案。 民国史学家孟森对奏销案写过专论进行考证[3]“奏销案者,辛丑江南奏销案也。苏、松、常、镇四属官绅士子,革黜至万数千人,并多刑责逮捕之事。案亦巨矣,而东华录绝无记载。二百余年,人人能言有此案,而无人能详举其事者,以张石州之博雅,所撰亭林年谱中,不能定奏销案之在何年,可见清世于此案之因讳而久湮之矣。”“奏销案既不见于官书,私家纪载自亦不敢于犯时忌,致涉怨谤。今所尚可考见者,则多传状碑志中旁见侧出之文,而亦间有具体纪载之处,盖为文网所未及,仅见于清初士大夫之笔记,今当披沙而得宝者也。” “明江南田赋虽重。但常拖欠,而清奏销案。悉列江南绅衿一万三千余人,号曰抗粮,既而尽行褫革,发本处枷责,鞭扑纷纷,衣冠扫地。如某探花(叶方蔼)欠一钱,亦被黜,民间有‘探花不值一文钱’之谣” 明遗民王宋曾有诗揭露满清这一暴行“奏销令下暴如雷,书囊徒为浩劫灰”。[4] 另一位明遗民陆世仪也有一首诗记述了满清淫威下江南百姓困苦之程度“近日民生殊逼仄,弱肉尽为强所食。……三吴之民尔何苦,脂膏强半供豺狼”,……半年有歌尔自许,石壕夜呼将奈何,吴民吴民乃若何”“万口叫天天彻,仰头空对苍天泣”[5] 在明代,那些灾荒而起来造反的农民军,常常是被政府军围困的走投无路,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于是提出投降,而明朝政府方面则是觉得他们本来都是良民,因为饥饿而造反,也情有可原,于是同意他们投降,结果农民军获得生路之后,因为觉得造反生活更舒服更自由,又重新反叛,这样一而再再二三,大家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把明朝政府折腾垮了。而到了满清统治下,农民军发现这回他们的敌人是不但反抗他们的要杀,就算没有反抗,仅仅是相关地区的平民,清军照样要杀,而且常常是灭绝性的屠杀。 类似这样的对比,还有许多。总之可以这么说,在明朝,大家都是自己人,皇帝是自己人,大臣官员是自己人,一切都好说话,都容易商量。有什么不满意的现象可以咒骂批评,有什么不同意的政策可以抵制,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从长计议,而在满清统治下,则完全成了奴隶和主子的关系,只要稍有不如意,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明朝是虽然有种种缺点弊病,国家的机器运转也存在众多问题,但却是一个充满生机活力的社会,而到了满清统治之下,虽然国家机器的运转更加流畅,但整个社会都陷入死气沉沉中。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亲身经历的对照,所以明朝遗民中最杰出,最睿智,品德最高尚的人即便在满清统治下生活了几十年,也没有动摇对满清统治的厌恶和憎恨;尽管对明朝存在的缺点提出了种种严厉的批评,但也没有改变他们对故国的怀念与眷恋。甚至原先那些明朝时期的造反农民起义军,最后却成了最顽强,坚持时间最长久地用明朝旗号来武力反抗满清统治的群体。 综合上面所说的这三点:朴素的民族感情、深刻的理性思考,以及自身经历的对照比较,才使得这些烈士与遗民,这些当时的中国人中最为杰出,最为优秀的人宁可把自己置于极端痛苦的境地之下,倍受**的折磨与心灵的煎熬,也决不愿意屈膝与满清统治者合作,也不放弃对明朝故国的怀念与眷恋。 正因为他们的选择不是出于迂腐的观念,不是出于狭隘的排外,而是出于最诚挚的感情,最深刻的思考,最切身的体会,所以即便站在现在的立场来评价,站在更高的角度,更宏观的视野上来评判,他们的作为也是值得高度肯定和赞扬的。 正如我过去一段话所说的那样:“明末的反清并不仅仅是民族斗争,不是什么捍卫一姓私利的斗争,而是文明与野蛮的斗争,进步与落后的斗争,是关系到中国后来几百年命运的一场斗争。在这场斗争中那些坚定反抗满清侵略,为此流尽最后一滴鲜血的英雄,他们的每个人的名字永远值得我们铭记在心,他们不仅是中国的英雄,同样也是世界的英雄,他们捍卫的不仅是中国的利益,同样也是整个世界文明进步的利益,他们虽然最后失败了,但是如果因此相信满清的谎言来污蔑他们,那只能说是丧尽天良的行为。而那些投靠满清,甘为鹰犬的人,则只配受到最黑暗的诅咒,他们只配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远受到唾弃。”[6] 烈士遗民当年的寄托与现实的讽刺 三、烈士遗民当年的寄托与现实评价黑白颠倒的讽刺 作者:杜车别 明朝的烈士与遗民,坚信自己行为的正义性,没有丝毫的动摇。虽然他们的事业在当时失败,他们的**也一个个被消灭,他们的思想也被逐渐封杀禁锢埋没。但是他们希望也深信未来终究有一天,后人能了解他们的事迹作为,明白他们的苦心,祭奠他们的英灵,传播他们的思想。 所以夏完淳说“大造茫茫,总归无后,有一日中兴再造,则庙食千秋,岂止麦饭豚蹄,不为馁鬼而已哉?” 所以瞿式耜说“诗篇留血泪,千载有人知”“俘囚血热魂常在,炯炯双眸死后看” 所以黄淳耀说“异日夷氛复靖,中华士庶再见天日,论其事者尚知予心!” 所以陈恭尹说“表往所以勤方将,大书特书吾所望,其副寄我山中藏” 所以郭之奇说“万卷诗书随一炬,千秋霜管俟他年” 然而如果他们英灵有知,“炯炯双眸死后看”,究竟看到的是什么呢?“千秋霜管俟他年”,俟到的又是什么呢? 当年那些疯狂推行民族屠杀,民族压迫政策的刽子手暴君:努尔哈赤、皇太极、多尔衮、顺治、康熙、雍正、乾隆一个个被轮番吹捧歌颂;当年那些恬不知耻投靠异族侵略者屠杀自己同胞,摧残自己民族文化的汉奸走狗:范文程、洪承畴、吴三桂、孔有德、尚可喜、施琅、纪晓岚一个个被粉饰美化! 《太祖秘史》、《孝庄秘史》、《康熙秘史》、《皇太子秘史》,《康熙王朝》、《雍正王朝》、《乾隆王朝》、《大清风云》、《康熙微服私访记》、《铁嘴铜牙纪晓岚》、《施琅大将军》等一部部电视剧竞相赞美清朝主子的骏德鸿功,奴才走狗的正直高尚。余秋雨阎崇年之类教授学者也在电视台的讲坛上,出版的著作上,纷纷喷玉唾珠阿谀颂圣。 灭绝人性的屠城奸掠,穷凶极恶的圈地逃人,钢刀淫威下的剃发易服,惨绝人寰的沿海迁界,被从大部分人的记忆中抹去,建立在民族压迫基础之上,把中国推入愚昧落后深渊的几百年黑暗统治成为许多人津津乐道眉飞色舞的时代。 滥杀无辜、敲骨吸髓的暴虐粉饰成英明圣武;民穷财尽、停滞僵化的社会粉饰成辉煌盛世;禁毁书籍、疯狂制造文字狱的阉割粉饰成文化认同。历史伤口淋漓的鲜血被用来餍足喂养那些依旧把侵略屠杀奴役征服当作民族自豪快感源头的兽性心理! 当许多人对清朝的屠夫,汉奸的名字如数家珍的时候,有几个人知道那些为抵抗外侵而牺牲的民族英烈的名字?不要说侯峒曾、黄淳耀、黄公辅、陈邦彦、张家玉、陈子壮、邝露、黎遂球、瞿式耜、张同敞、李来亨等等人,就是连夏完淳、陈子龙这些本身在文学史上有相当地位,阎应元、张煌言、李定国这些本身功业赫赫,获得顾诚这样的历史大家高度褒扬的人物,一般人又有多少知道?或许更多人能知道冯梦龙的名字,但也仅仅是作为通俗小说三言的编写者而知道,而不是作为抗清的烈士!或许很多人知道宋应星的名字,但也仅仅是作为《天工开物》的作者而知道,而不是作为忠于故国的遗民。 就这样,当屠夫刽子手,汉奸走狗被歌颂的时候,明朝的烈士遗民被遗忘!当沈阳街头巍然屹立着满清十二帝的巨大雕像的时候,明朝的皇帝被一个个丑化诬蔑,被许多自以为高明的人用鄙视轻蔑的口吻谈论;当福建南安上修建了占地面积二千平方米,辉煌气派无比的洪承畴纪念园的时候;2007年12月23日的新闻报道,抗清烈士,同时也是一代大学者大文豪的陈子龙墓碑旁堆积着粪便,墓碑被涂得面目全非! [1]见已故历史学家顾诚所著《南明史》的第二十六章《1654年会师长江的战略设想》的第二节《钱谦益、姚志卓等人密谋策划会师长江》中的考证 [2]王瑞昌《陈确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5月,第47页 [3]孟森《奏销案》见《明清史论著集刊》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434到452页 [4]引自孙静庵所著《明遗民录》 [5]时志明著《山魂水魄――明末清初节烈诗人山水诗论》,凤凰出版社,2006年7月,第134页 [6]包含这段话的文章,在煮酒贴出来的时候,用的是其他id,因为当时id在煮酒被封,无法发贴。 四,从金庸《鹿鼎记》几段话来看明遗民遭受的无耻歪曲 然而,抗清时候就牺牲的烈士或许还算是幸运的,他们至少不必担心后代无耻之徒**他们的意志,歪曲他们的意愿,而明朝那些遗民们则连这样的幸运都没有!那些制造无数愚民谎言来篡改历史,愚弄世人的人,或许他们把自己也愚进去了,真诚的相信他们自己制造与散布的谎言。在他们的谎言里,满清的那几个皇帝都是品德高尚,仁慈无比,才能出众的英明圣主,比明朝所有皇帝,尤其是晚期的几个皇帝强多了。任何人都会由衷的对这些满清皇帝顶礼膜拜,衷心钦服。如若不然,就大悖常理。因此这些人相信,那些明朝的遗民内心也早就被满清皇帝的英明圣武所折服了。于是这些人拿着放大镜或者显微镜到明朝遗民的著作里去寻找证据。如果找到了若干蛛丝马迹,则如获至宝,欣喜若狂,大肆宣扬。 世上最可笑的事莫过于此,奴才对几百年屠刀淫威压制灌输之下的谎言深信不疑,然后再用这深信不疑的谎言去对亲历那个时代,亲眼目睹许多事实的遗民居高临下指手画脚,乃至歪曲**其意志,还自以为高明 比如金庸小说了有这么几段 “韦小宝道:‘这个较是要计一计的,黄先生,你做了一部好书,叫做明……明什么花花绿绿的?’黄黎洲大为奇怪:‘这人目不识丁,怎会知道我这部书?’说道:是‘明夷待访录’。韦小宝道:‘是了,是了。你这部书中,有很多是骂明朝皇帝的,是不是?’ “黄黎洲等都吃了一惊,均想:‘连这人都要知道了,只怕又是一场大大的文字狱。’ “顾炎武道:‘也不是骂皇帝。黄兄这部著作见解精辟,说明为君之道,该当如何?’韦小宝道:‘是啊。皇上这些日子中天天读黄先生的这部书,不住赞你做得好,括括叫,说不定要请你去做状元,做宰相。’黄黎洲道:‘韦香主取笑了,那有此事?’韦小宝于是将康熙如何大赞‘明夷待访录’一事说了,众人这才放心。黄黎洲道:‘原来鞑子皇帝倒也能分辨是非。’” 这段文字固然是小说,但反映的心态却并非金庸所独有。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金庸在这里借《明夷待访录》来吹捧康熙,吹捧满清统治,而实际上所谓《明夷待访录》以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形式和书名留存于世。本身恰恰是满清黑暗统治的结果! 吴光先生考证说: “《明夷待访录》和《明夷留书》,本来是合称为《待访录》的,所以黄宗羲本人著作及顾炎武,黄百家、邵廷等人著作中,只有《待访录》而无《留书》之名。后来所以析为二书,盖因其内容颇触犯清廷忌讳之辞,所以刊刻时因为嫌讳而只选择了部分篇章,那些直接犯忌干禁的篇章则未敢刊布,而仅存抄本流传,于是已刻之书被称为《明夷待访录》,未刻之书被称为《留书》” “今本《明夷待访录》只占《待访录》原书的三分之一,其他都归入《明夷留书》了” “书名中明夷二字,当系后人所加(写定于郑氏二老阁刻书之时),而其依据则因黄宗羲在《待访录》自序中有自比箕子和“夷之初旦,明而未融”之叹,其言系从《周易》明夷卦之彖辞演化出来,郑性等人便取了来把《待访录》原名改为《明夷待访录》,其实这种改动,并不一定符合宗羲原意的。”[1](对吴光先生原文更详细的摘录见后面附录) 也即我们今天所看到仅仅是原先黄宗羲著作的《待访录》的三分之一的内容,原作中直接把批判矛头指向满清统治的内容因为害怕满清恐怖的文字狱在乾隆时都被刊印者删除了,刊刻出来的部分称《明夷待访录》,没有刊刻出来的部分称为《留书》。即便如此,《明夷待访录》刊刻以后,依然被清统治者以“议论乖张”为理由列为**。 “《留书》今已失传,仅存《文质》、《封建》残篇。由《待访录》析为《明夷待访录》和《留书》的原委即可知其与清王朝统治者利益大相抵悟。这从《明夷待访录》和《留书》残篇的内容中亦可得到更充分的验证。”“《明夷待访录》对封建**君主进行了无情揭露和猛烈抨击,而清朝皇帝亦是封建**的君主,自然成了被揭露和抨击的对象,因而难以为清朝统治者所容忍,而把《明夷待访录》列为‘议论乖张’的**,以防其留传而不利于清朝的统治。特别是《留书》的内容更为清朝统治者所忌讳,其中《封建》篇即称:‘自三代以后,乱天下者无如夷狄矣。’此论更是清朝统治者所无法接受的,难怪刻书者留存未刻。’”[2] 让康熙拿着《明夷待访录》大称赞特称赞,还让韦小宝说着“黄先生,你做了一部好书,叫做明……明什么花花绿绿的?”确实有些幽默了,大概康熙已经从时间隧道里提前得知黄宗羲著作的命运和改名的过程。至于所谓“你这部书中,有很多是骂明朝皇帝的”,更是令人佩服作者的无耻程度,原本作者用意在批判君主制度整体,尤其针对满清皇帝暴虐,在满清恐怖统治和金庸的联合作用下,就变成了骂明朝皇帝了,不知道这让在康熙二十三年,已经73岁高龄还心怀故国,吟诗说“亡国何代无,此恨真无穷”的黄宗羲,地下有灵,做何感想? 类似**黄宗羲意志的还有阎崇年,把黄宗羲晚年为了安全不得不说的一些违心话,当成是黄宗羲改变对清统治者态度的证据。而实际上黄宗羲的对清廷厌恶态度终身没有变,他在晚年的言行确实有可议之处,当时吕留良的学生严鸿逵就曾经抨击他“干渎当事,丑状毕露”,“太冲应酬秽烂,谄谀假借”。但实际上黄宗羲有自己的苦衷,他的学生全祖望辩解说“固有大不得已者”。我个人看法是,黄宗羲著作等身,尤其是为了保存整理明朝的文化思想,几乎是竭尽全力,编写《明儒学案》,《明文海》,为了让自己辛苦一生而编写的著作不至被清廷毁灭,所以在晚年不得不作些虚与委蛇的姿态,甚至说出一些令人恶心的颂圣言辞,但这绝非他本意所在。 其实看看与他心灵相通的学生全祖望为顾炎武所写的《亭林先生神道表》“宁人身负沉痛,思大揭其亲之志于天下,奔走流离,老而无子,其幽隐莫发,数十年靡诉之宗,曾不得快然一吐,而使后起少年,推以博闻多学,其辱已甚,安得不掉首故乡,甘于客死!噫,可痛也” 就能明白一些其中玄机。全祖望表面上写的是顾炎武,但有些话未尝不是针对他的老师黄宗羲所说的。文中所说的“幽隐莫发,数十年靡诉之宗,曾不得快然一吐”的是什么?正是思念明朝,厌恶清廷,希望推翻满清统治,恢复故明的心愿。对顾炎武来说“使后起少年,推以博闻多学,其辱已甚”,对黄宗羲又何尝不是如此?但在满清屠刀淫威下,他们的苦心又怎么能轻易被人所理解呢? 吕留良和他的学生,固然意见表达的更为畅快,更为刚烈不屈,对清廷不假以丝毫颜色,但他们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满清罗网,被剐尸挫骨,著作也几乎毁灭殆尽。丛这样的事实来说,也不能不说黄宗羲苦心隐忍自有其先见之明的道理在。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一片苦心,到满清统治不复存在,屠刀无法再逞淫威的现在,居然还被一些人用来作为曲解乃至**他的意志的理由和借口,这种羞辱恐怕就非全祖望当年为之愤懑慨叹的“其辱已甚”所能包含了。 回过头来再接着上引鹿鼎记内容下面这几段话,无耻程度更显惊人 “韦小宝乘机说道:‘是啊。小皇帝说,他虽然不是鸟生鱼汤,但跟明朝那些皇帝比较,也不见得差劲了。说不定还好些。他做皇帝,天下百姓的日子,就过得比明朝的时候好。兄弟没学问,没见识,也不知道他的这些话对不对。’顾查黄吕四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想起了明朝各朝的皇帝,自开国的明太祖直至末代的崇祯,若不是残忍暴虐,便是昏庸糊涂,有哪一个及得上康熙?他四人是当代大儒,熟知史事,不愿抹煞了良心说话,不由得都默默点头。” “……查继佐道:‘决不是开玩笑。我们几人计议了几个月,都觉大明气数已尽,天下百姓已不归心于前明。实在是前明的历朝皇帝把百姓杀得太苦,人人思之痛恨。’” 如果顾炎武等人地下有知,看到这段后代奴才**他们意志,侮辱他们知识程度的对话,恐怕真要气得七窍生烟,从棺材里爬出来。 他们生活在满清统治下,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了满清一件件惨绝人寰的暴行,如果还能说的出这样的话,那就真非人类了。 奴才们诚恳地深信所谓康熙盛世的谎言,便以为当时的遗民所看到的真是一个所谓的康熙盛世;奴才们自己对满清皇帝丰功伟绩顶礼膜拜,便以为当时的遗民也应该向他们一样匍匐在地上为清帝的英明圣武激动地颤栗发抖;奴才们自己对满清统治下屠杀平民无数的血腥暴行视而不见,便以为当时的遗民对这些血迹未干的暴行同样麻木不仁。真是可笑又可怜的奴才心理! 然而事实毕竟无情面,只能给现在这些奴才打上响亮的耳光 若论杀人的残暴,从明太祖朱元璋到崇祯,所有明朝皇帝没有一个是允许军队滥杀平民的,甚至三令五申,禁止军队屠杀平民,而满清的皇帝则是把屠杀平民当成家常便饭! 被一些人说成残暴的明太祖朱元璋在平定天下时,三令五申,不得杀戮无辜,不得屠城 “在北伐之前,他(朱元璋)又一次对部下说:‘前代革命之际,肆行屠戮,违天虐民,朕实不忍。诸将克城,毋肆焚掠妄杀’”(引自《中国人口通史》) 再如“至正二十四年(1364)七月,常遇春兵围赣州。守将熊天瑞固守不降。朱元璋担心常遇春破城杀俘。于是派汪广洋去常处,并告诉汪广洋‘汝至赣,如城未下,可与遇春等言;熊天瑞困处孤城,犹笼禽阱兽,岂能逃逸,但恐城破之日,杀伤过多,要当以保全生民为心,一则可以为国家用,一则为附者劝,且如汉将邓禹,不妄诛杀,但享高爵,子孙昌盛,此可为法’围困五个月后,熊天瑞被迫开城投降,遇春果然不掠不杀。朱很高兴,便谴使持谕褒奖‘今将军破敌不杀,予甚为将军喜,虽曹彬之下江南,何以加之!将军能广宣威德,保全生灵,余深有赖焉’”(引自《明代文化研究.南京专辑》) 再如南明张煌言率领的反清义军,顾诚《南明史》中有这么一段话“煌言治军纪律严明,所到之处秋毫无犯。史籍记载,张煌言驻军于芜湖时,“一兵买面价值四分,止与十钱。店主哄起白张,张问兵,曰:‘诚有之,时无钱耳。’张曰:‘汝食大粮,何云无钱?’将蓝旗一面投下,曰:‘拿下去!’左右缚兵,兵问故,曰:‘张爷令斩汝。’兵大惊曰:‘吾罪岂至此乎?容吾回禀。’张曰:‘吾有谕在外,即一钱亦斩,况四分乎?’遂斩之。” 也许在金庸这样的奴才看来,朱元璋等明朝皇帝杀的是所谓开国功臣达官贵人,所以是暴虐,而满清杀的大量平民则不算人,或者生命的价值比起达官贵人来低一等,所以是仁慈,卑劣至此可以令人无言 关于清朝统治者的所作所为呢,看看顾诚教授是怎么评价的 “清廷统治者从努尔哈赤、皇太极到多尔衮,都以凶悍残忍著称于史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句话对他们不完全适用,因为他们的做法通常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是说一遇抵抗,破城得地之后不分军民,不论参与抵抗或未参与抵抗,通通屠杀或掠取为奴婢。努尔哈赤在辽东的屠戮汉民,皇太极时三次深入畿辅、山东等地的屠杀抢掠在许多方志中有明确记载,连经历了文字狱闹得最厉害的乾隆时期的御用文人纪?也在《阅微草堂笔记》里透露了他一家在清军屠刀下的遭遇” 可以说清朝在建立统治的过程中,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几乎没有间断:辽东大屠杀,济南大屠杀,大同大屠杀,扬州大屠杀,江阴大屠杀,嘉定大屠杀,湘潭大屠杀,广州大屠杀,四川大屠杀,云南大屠杀……数不胜数,令人触目惊心。甚至统治稳固之后,凶残程度也没有丝毫改变,平定三藩,镇压准格尔,镇压苗民,镇压白莲教,镇压太平天国,依然伴随着一次次大屠杀。 而且这些屠杀往往不是军队自发的暴虐,而是清统治者有意为之。如果有军队敢不进行屠杀,反而受到严厉申斥。 《南明史》中有从《清世祖实录》中摘录的一则史料“兵部以总兵官任珍阵获伪官兵四十九名,俱抚养不杀奏闻。得旨:凡平定地方降者抚之以示恩,抗者杀之以示惩。如此则人皆感恩畏死求生而来归矣。今平西王等将阵获之人抚而不杀,……此事甚不合理。尔部其移咨平西王吴三桂、墨尔根侍卫李国翰知” 显然在清廷主子看来,有些汉奸军队“将阵获之人抚而不杀”,是“甚不合理”的。 看看明末烈士遗民的事迹,几乎无一例外可以发现,我们所关注的每一个人背后,其亲属朋友,常常是七八个甚至上十的死于清军的杀戮之下,如果以此推断,则明末当时死于清军之下的人口比例是令人不寒而栗的 夏完淳父亲夏允彝投水死;他的老师陈子龙被清军抓获后也投水死;他的叔父夏之旭因藏匿过陈子龙被清军追捕,自缢而死;他的另一个老师吴易被清军诱捕后处死;他的岳父一家,岳父钱彦林和他同日处死,岳父的堂兄钱?也同日处死,他的内兄钱熙在抗清起义中死,另一个内兄钱默削发为僧,流浪各地不知所终,他的岳母投水自尽,他的妻子秦篆在短短时间内经受了父死母亡,兄长死丈夫死,怀孕期间受到世上最惨厉的痛苦折磨,最后生下的男孩也还是死,她削发为尼,夏家和钱家至此全灭并且绝后! 他的姐夫全家(嘉定侯家)的成年男性全部死光,女性也几乎死光,其中侯峒曾与侯玄演、侯玄洁父子三人死于嘉定屠城,侯峒曾女儿辅义,孙女异来自尽而死,侯峒曾的三儿子侯智含在在灵隐逃难时死去,侯峒曾的弟弟,即夏完淳姐姐夏淑吉的公公侯岐曾逃出嘉定城,没有多久还是因为曾经藏匿陈子龙而被清军抓获自缢而死,侯岐曾的母亲自杀身亡,侯岐曾的妾刘氏一同自杀,侯家只剩下夏淑吉这个寡妇,后来夏淑吉的儿子也即夏完淳的外甥同样被称为神童的侯檠也在十七岁病死,至此侯氏一门全灭并且绝后,夏淑吉也出家为尼 夏完淳的的表妹,嫡母盛氏的侄女盛蕴贞,原来许配给侯家的侯智含,但侯智含也死了,于是也做了尼姑 夏、侯、钱,本来是江南颇富盛名的三大家族,人才辈出,在清军摧残蹂躏下,到这时候,基本全部死光,只剩下几个青灯古佛为伴,无尽痛苦与仇恨中煎熬的寡妇尼姑。 仅仅关注夏完淳,他背后死于清军迫害的亲友就高达二十以上,而这还仅仅是无数例子中的一个。 再如函可,他自己因为记录南明史事,被清廷发现后,迫害流放到东北,他的三个弟弟全部因抗清而死,从兄如琰,从子子见亦死,他的姐姐,“清兵攻陷博罗城后死”,一个弟媳绝食死,另一个弟媳“饮刃死”,他有诗反映清兵攻陷博罗后,大肆屠杀,他的全家几百口人惨遭杀害的事实:《秋思》“前月片纸来,摧胸裂肝肠!闾井十无一,举家惨遭殃。叔弟尚伏枕,一命在微茫。母死恐未葬,弟死谁盖藏?”《沈阳杂诗》“举家数百口,一弟独为人。地下反相聚,天涯孰与邻”《得博罗信》“八年不见罗浮信,阖闾惊闻一聚尘。共向故君辞世上,独留病弟哭江滨。……纵使生还心更苦,皇天何处问原因?” 也即仅关注函可一人,他背后就是整个家族几百口人死于清军屠刀之下。 还有张家玉,家乡被清兵攻占,祖母,母亲,妹妹都赴水而死,妻子被抓后不屈,被断肢体而死。家庙被毁,祖茔被挖,张氏家族屠戮殆尽。 再如前面介绍过的,在昆山大屠杀中,顾炎武的“生母何氏被清兵砍去右臂,两个弟弟遭杀害,好友吴其沆也被捕蒙难”,顾炎武嗣母王氏也绝食而死。 而黄宗羲一家人也在逃避清军悬赏抓捕过程中,因病死亡不断,他悲愤地写下了“八口旅人将去半,十年乱世尚无央”、“半生滨十死,两火际一年”的诗 具体到康熙而论,在他亲政后,继续实施并有所强化的沿海迁界,屠杀迫害沿海平民数量就不知道有多少 而平定三藩,更是发挥其祖宗屠杀平民的老本领 《清史稿.王骘传》里记载的王骘在康熙的上疏中说“四川祸变相踵,荒烟百里,臣当年运粮行间,满目创痍。自荡平后,修养生息,然计通省户口,仍不过一万八千余丁,不及他省一县之众”[3],说明一下,这里所谓运量行间,就是指康熙十九年王骘“出为四川松威道。时征云南,骘督运军粮”,这个所谓的荡平当然是在康熙统治下,清军所进行的屠杀! 还有康熙十八年,浏阳县知县曹鼎新说“自甲寅吴逆倡乱,……以至王师赫怒,整兵剿洗,玉石难分,老幼死于锋镝,妇子悉为俘囚,白骨遍野,民无噍类”[4]。这里说的就更明确了“王师赫怒,整兵剿洗,玉石难分”,同样康熙统治下清军疯狂屠杀平民的暴行。 再如黄裳先生的《笔祸史谈丛》中写到他看见过一本清朝禁毁书籍的漏网之鱼,其中记载了康熙统治下清军的禽兽暴行!这里不妨详细摘录如下: “手边有四册《无闷堂集》,闽张远超然撰,康熙刻本。四库未收、**目也没有著录,照我看也是一条漏网之鱼。只要看卷中有许多地方都开了天窗,就可以知道了。文集卷七有一篇(徐烈妇小传》,照例这样题目的文章我是不大看的,但因为篇中挖去了将近一行而引起好奇,终于发现这实在是一篇很有意义的文字。传末‘野史氏日”以下的一节是: ‘甲寅之变,生灵涂炭。身污名辱,终于不免者,不独女子也。女子为尤惨。楚蜀两粤,不可胜数。以予所目击耳闻者,独浙闽江右。其死干锋镝、盗贼、饥俄、损伤、老弱废疾者不具论其姿容少好,骡车马背辇之而北者,亦不具论。惟其弃载而鬻之者,维扬、金陵,市肆填塞(以下挖去十五字)累累若若,若羊承然,不可数计。市之者值不过数金,丑好老少,从暗中摸索。’ “甲寅是康熙十三年(1674)。这里所说的是三藩之变,干出种种惨绝人寰的兽行的正是平定三藩的清军。其在浙闽江右一带作战的则是讨伐耿精忠的部队。扬州、南京的人肉市场,竟与奴隶社会无异。不见旧记,是无从想像的。那挖去的几句也不知道说的究竟是怎样的事物。”[5] 这等在其治下,军队屠杀平民,抢劫**妇女无所不为的禽兽暴君,在金庸笔下居然成了所谓仁慈圣君,而严令禁止军队屠杀抢掠平民的明朝皇帝朱元璋等反而在金庸嘴里成了所谓暴虐,人可以颠倒黑白,信口雌黄到这样的地步,也确实无耻的有些过头了! 如果论康熙统治下人民的生活如何,那么当时遗民的记载也不少, 比如康熙十九年(1680年)顾炎武指出关中情况‘以今所睹国维人表,视昔(指崇祯末)十不得二三,而民穷财尽,又信徙而无算矣。……有六旬老妇,七岁孤儿,挈米四升,赴营千里,于是强者鹿挺,弱者雉经,阖门而聚哭投河’”[6] 唐甄说得更详细“清兴五十余年矣。四海之内,日益贫困:农空、工空、市空、仕空。谷贱而艰于食,布帛贱而艰于衣,舟转市集而货折赀,居官者去官而无以为家,是四空也。金钱,所以通有无也。中产之家,尝旬月不观一金,不见缗钱,无以通之。故农民冻馁,百货皆死,丰年如凶,良贾无筹。行于都市,列肆琨耀,冠服华腆,入其家室,朝则熄无烟,寒则蜷体不申。吴中之民,多鬻男女于远方,男之美为优,恶者为奴。女之美为妾,恶者为婢,遍满海内矣。” 再如清朝雍正编写的《大义觉迷录》中还记载了吕留良在康熙时期说的一句话“今日之穷,为羲皇以来所仅见” 在《康雍乾时期城乡人民反抗斗争资料》一书前言里一段话也能说明一定问题 “康雍乾三朝,在封建史家笔下,被美化为盛世郅(致)治,但从本书辑录大量资料来看,所谓盛世,所谓郅治,实际……广大城乡人民依然过着衣不蔽体,食不充腹的苦难生活,阶级之间对抗日益尖锐”[7] 客观地说,明朝任何一个时期的皇帝治理下,大部分地区人民百姓的生活都远远好于被一些人所吹捧的康熙治下,看看张岱在《陶庵梦忆》对明代繁华景象的记载,再把康熙统治时期一派萧条破落,大部分百姓在糊口线上挣扎的景象对照一下,就可以明白即便在明朝最穷困的崇祯时期,没有严重自然灾害和战乱破坏的地区尤其是江南一带,其繁华富庶,百姓之安居乐业,是康熙统治时期所望尘莫及的。 再有黄裳的《笔祸史谈丛》里的一则资料也能说明一定问题,他在提到被清朝列在禁毁书目名单中的叶奕苞《经钮堂文稿杂著》中时候说,“就这一册杂著文稿看,内容多半是考订金石旧史之作,看不出有什么违碍之处,不知何以竟得到“荒诞悖逆,语多狂吠”的评语而列人**。文稿中有一篇《赠白生璧双序》,倒是为吴梅村《琵琶行》诗作笺的好资料,其中提到了崇祯遗事,不无兴亡之感,也许就是碰到清朝痛处的所在,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出‘狂吠’的痕迹” 那么在黄裳看来,可能碰到清朝痛处所在,以至于得到“荒诞悖逆,语多狂吠”评语的《赠白生璧双序》究竟是写了些什么内容呢?这里不妨摘录如下: “白生之先吴人也徙家南通州,凡五世。祖父挟琵琶游塞上,生独好游江南,亦挟琵琶以行。先是大仓吴学士遇白?如于王太常之南园,闻琵琶称善,?如为学士进新曲,乃明崇祯帝十七年间事。叙述乱离,嚎嘈凄切,至于泣下。……” “予因有感于江南盛时,奈陵吴趋余杭之里,门第相望,鼓钟不绝。所奏伎乐皆尚吾邑魏良辅所定之昆腔。若琵琶者,以为北方之乐,屏而不御。故生之祖父技虽胜,仅从塞上游,势使然也。然十余年来.生与?如以其技游于南,南之人忽好之,识者以为天地之气于是变矣。自北而南,因足信也。无何而向之门第相望者,迁为戎营,夷为牧圉,而鼓钟不复作焉。呜呼,高岸成谷,深谷为陵,吾生三十年中,盛衰递见,何止白生祖孙父子间乎。” 黄裳说“戊戌是顺治十五年,上推十余年正是甲申乙酉之顷。作者这里的感慨是明显的。也许这就是触犯禁忌的要害吧”[8] 叶奕苞文中所提“江南盛时”,正是明末崇祯时期,他所说的“吾生三十年中,盛衰递见”,所说的盛也是明代时期的江南,而衰则正是他写文时所处的满清统治时期。这种对事实的揭露难免让满清统治者和奴才怒火中伤,它们气急败坏之下,把原本平和带点哀伤的文字,批成“荒诞悖逆,语多狂吠”,甚至把整本书列为**,也就不足为怪了。 稍微了解一些事实真相就知道,满清统治的稳固始终不是建立在给百姓更好的生活,更得民心的基础之上,而始终是建立在灭绝人性的残暴基础之上。现在的奴才可以被几百年屠刀下的谎言所欺骗,但遗民们却生活在当时,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经历亲自看到,感受到满清的统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对他们来说,明代的皇帝有再多缺点,那也只是人的缺点,而满清类似康熙这样的皇帝,被吹嘘得再完美,那也只是屠杀平民的禽兽,而非人,这才是真相! 屠夫被歌颂,汉奸被美化,烈士被践踏,遗民被歪曲,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景象。难道说当年烈士和遗民们抑郁不能申于当年者,仍旧晦昧不见白于今日么?难道说当年他们悲叹““长宵盼不到天明”“长夜漫漫何时旦”,现在天还没有明,还没有旦么? [1]吴光《黄宗羲遗著考(一)》,见《黄宗羲全集》第一册,浙江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第425页 [2]战继发《黄宗羲晚节问题略论》,《辽宁大学学报》,1994年第1期 [3]路遇滕泽之《中国人口通史》山东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一版,第759页 [4]曹树基著《中国人口史――第五卷清时期》复旦大学出版社2001年5月第一版,第43页 [5]黄裳《笔祸谈丛史》,北京出版社,2004年月第1版,第123-124页 [6]中国农业科学院中国农业遗产研究室南京农学院编著《中国农学史》科学出版社1984,第88页 [7]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中国人民大学档案系中国政治制度史教研室《康雍乾时期城乡人民反抗斗争资料》中华书局1979年,第4页 [8]黄裳《笔祸谈丛史》,北京出版社,2004年月第1版,第83-84页 外国人着述中节选的明朝印象 ------------------------------------------------------------- 此部分为利玛窦对中国良好之印象,然而个人以为,很有可能是以偏概全,能做个参考而已,所以各位千万不要尽数当真,如果对明史有兴趣,还是应该参照明史,明会典以及明人笔记和当时的小说如《金瓶梅》《拍案惊奇》等。 ------------------------------------------------------------- 《利马窦书信集》 翻译罗渔 光启出版社民国75.6[] 丛书: 利玛窦全集:3 出版地: 台北 《四、利氏致西班牙税务司司长罗曼先生书――一五八四年九月撰于肇庆》 p47 中国土地的肥沃、美丽,富有和中国人的智识与能力,真是卓越异常,太高太大了。如把他详细写出,那就需要几大册 ……在中国,人们虽俭于消费,但穿丝绸很是普遍的。此外也有麻类及其他东西制成的衣服,也是我们一般所没有的,他们用高粱与米酿成的各种酒类;因此,即使很穷的人,买五毛钱的酒,也可足一天之用,而不习于喝水。 p48 特别要提到的,麦子与稻米以及其他蔬菜,产量远超过西班牙,这是我亲眼见到的,至少,每年收获两次;他们听说我们欧洲要让田地休息一年才能播种的事,无不感到十分奇怪;因为他们一年不仅两次,也有三次收成的事,特别是麦子,它不象稻子那样,需要很多的水,这方面归功于照顾与播种的得法和土地的耕耘良好的关系,他们耕种似乎比我们更好。 中国天生好奇与乐观,它整个看来象一座大花园,并有无可形容的宁静与安详。陆地上充满着果树、森林、蔬菜,大部分整年一片青绿,充满着广大的良好田地和丰盛的庄稼,各处全面淡水河流分布其间,大部分都能航行船只,大运河还可通航到北京,人们也可以由陆路前往,那需要三个月,总之,水陆两路,任人自取,好象一个大威尼斯。这些河流真是非常的宁静,两岸的树木成荫,真是柳暗花明,处处一片青翠,至少广东的情形是如此。 p49 整个中国就象是由一位数学家所策划,是用圆规所测定,各村各镇有其位,……因为小农庄与小城市,既是如此众多,我可以说全中国就象一个无比大的城市。 …… 人们都说,他们可与罗马人的工程相比美。这些少许我所见到的真是太美了,街道修得笔直,铺地砖,牌坊处处有,比罗马城还多;由于这些牌坊,使城市变得更加庄严,显出国家治理得好,工程伟大,其上镶有大理石的碑文,刻上精美文字,似乎比我们的要好得多。王府很多,但建筑比不上我们欧洲的结实,他们仅仅外表好看 …… p50 这不能不算是一个最幸福的土地,物产丰富,盛产各种金银与各种宝石,河流纵横,湖泊密布、果树百花到处都有;所以这土地上的人既不相信,也不希望伊甸园,他们视自己现世所有的土地就是人间天堂了。 …… 农夫皆备有一两件好看的衣服,以便见官员或朋友、或接客时用;平常都收藏起来。若没有好看的衣服,就不便接客或晋见官员。……一般老百姓与贵族的服饰又不一样,但外观都很好看,头发上有许多饰物。正象西班牙人的妇女一样。人人都留长发,只有和尚例外。 …… 中国土地是很清洁健康的,记得在那里没有发生过瘟疫和传染病,所以充满各处的是白发老人,虽然这事我们可以归功给良好的政府;也有些人可能整天企图在浪费金钱,彼此拜访,相互宴请,饮酒作乐,……人们都很爱好吃喝声色之乐,且有专门书籍,……正年有舞蹈和音乐、还有作乐的处所、钓鱼的池塘,和其他消遣的处所等。 p51……可以参与北京内阁的大官称为‘阁老’,其权之大如皇帝一样,他们的权威似乎比皇帝还要大。…… 只有一种金属铜币――制钱,其余全是光亮的银子,全中国都有,无论再穷的人家都有一些,他们不作别的美梦,也不希望别的东西,只希望有银子。他们不知道利用金和银去做善事;有多少人不知道我们人生高尚的目的――那就是爱天主及救自己灵魂。 p51-52 有人曾来告诉我们金银的产地,并给我说,要设法争取那里的银矿,可以获利很多,并想与我们组成公司,这样我们就会致富了。这种银子贪求欲,迫使他们用尽方法去经商,设法去赚钱;因此由于人工和天然财富的增多,就变成很富有了。阁下了解得很清楚,每年自印度、葡萄牙以及日本,进口多少银子,常是一船船装运回去,来澳门的船,也是要去中国的,还有经过苏门答腊和爪哇,全都汇集到广东,那是中国的一省。……另外,中国幅员广大,在它的内部就有很大的生意,即足以致富了,因此,出现的是,那里的河流常常是航运频繁,船只如林。我向阁下供认,我要叙述的事,若不是我亲眼见过,无法使人置信:一路港口连续,若是去广东,再去别的市场,连里斯本及威尼斯二大港口都没有如此大的装运吞吐量,在这里,一言以蔽之,可以买到任何人所想要的东西。一些邻国如日本、交趾支那、暹罗、马六甲、爪哇、摩鹿加及其他无不来中国贸易 p52-53 中国人的智慧,由他们聪明的发明可以得知,……他们也用它作各种学问,例如医学、一般物理学、数学与天文学等;真是聪明博学,他们计算出的日、月蚀非常清楚而准确,所用的方法却与我们不同;还有在算学上,以及在一切艺术和机械学上,真令人惊奇,这些人从没有和欧洲交往过,却全用自己的经验而获得如此成就,一如我们与全世界交往所有的成绩不相上下。中国政府的治国的能力超出其他所有的国家,他们竭尽所能,以极度的智慧治理百姓,若是天主在这本性的智慧上,再从我门天主教的信仰而加上神的智慧的话,我看希腊的哲学家柏拉图,在政治理论方面也不如中国人\ 第一章 九江陷落 第一章九江陷落 秦弦武,爬在战马之上,随着那战马飞奔的颠簸,而使那左肩与大腿上的创伤所流出来的血水也越来越多了,剧烈的痛疼使秦弦武紧皱着眉头,脸色苍白,一身的盔甲也有些不整,然而那布满着鲜血与刀枪的痕迹,却诉说着主人的不凡。 然而那身后拖拖拉拉足有半里长的二百多兵马,却诉说着这是一支刚刚遭遇败绩的军队。 是的,秦弦武来自公元两千零九年,而现在却是四百年前的弘光二年――公元一六.四五,华夏沉沦伊始的年代! 秦弦武紧咬着牙齿,双手紧紧的握住,脑袋当中不断的闪现着逃出九江之时的景象――满街之上,是那无恶不作的左良玉大军,是那勾结左逆大开城门张世勋部一起烧杀抢掠,无数的女子遭到轮暴,无数的壮丁们或是惨遭屠戮,或沦为麻木的民夫,无数的老幼们被挥刀屠戮,无数的房屋与宅院化为火海虚无! 似乎仍然可见,似乎仍然可听,全城上下一片火海,一片哭泣,一片哀号! 无论贫富,无论贱贵,一切的一切都在野蛮的左逆之下,仓皇的恐惧的尖叫着! 人间地狱! 秦弦武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将这一切排除在记忆之外,似乎要告诉自己,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三个月所做的事情,并非一无所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然而无论如何,却仍然闪现、闪现、闪现.... 九江总督袁继咸如历史那般仍然亲往左营劝说,最后惨遭软禁,九江仍然在内外勾结之下被左军攻破,合城四十余万人口,皆被烧杀抢掠..... .....弘光二年,四月初一晚,压江而下的左逆大军攻陷九江,九江总督被软禁左军营内,是夜九江遭掠,遇难兵民计有数万..... 唯一变的,只有三个月前仅仅是从三品游击将军的他,因为被袁继咸赏识而升为正三品参将官衔! 就连名字,穿越之后与穿越之前,也竟然是一样的――两个人,同唤秦弦武。 跟随在一旁的都司陈金武见到秦弦武痛苦纠结的模样,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作为跟随秦弦武近二年的他,清清楚楚看清了他的变化,从目中无人的南京纨绔功勋子弟到见敌则退的懦夫,再到怒而勃发迎敌接兵,再到三个月前...尽忠为国。 再到如今,痛苦纠结与悔恨。陈金武叹息一声,道:“将军,而今我部连夜行军,少说现在离九江城也有七八十里了,那左军一向喜善劫掠,后面应该不会有追兵了。” 秦弦武听了,放缓马速,勉强支撑坐直,望了望身后,一脸苍白的叹息一声,说道:“也罢,下令就地休整吧。”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土丘,吩咐左右亲兵道:“叫诸将官到土丘上来议事。” 陈金武与左右亲兵允诺之后,便各自下去传令,秦弦武也带着一众亲兵缓缓的向土丘走去,未走几步,秦弦武似乎又想起什么,询问亲兵道:“李从善这小子怎么样了。” 亲兵道:“回禀大人,千总他还在马背上昏迷着,那胸口创伤的血倒是止住了。” 秦弦武点了点头,道:“他替本将挡了一枪,好生照顾,不要让伤口再迸了。”那亲兵应了一声,他便又驾着马缓缓走去。 待到了土丘,没过多久陈金武便领着一众将官到来,秦弦武扫视一眼――千总蒋胜奇、王忠良、马玉哉再加上亲兵长李从善挂的千总衔,六位千总却是少了二位,二十来位把总,而今到的也只有十二个,然而就是剩下的这些人,也无一不面色灰冷,神情落寞。 看着三个月来重新搭的架子,塌了一半,秦弦武一时不禁悲从心来。 要知道,而今这些军官,都是这三个月来秦弦武辛辛苦苦排除枯莠,而挑选而来的良秀,虽然这些军官谈不上才华横溢,然而对比那些只知吃空饷,抢百姓,勒索士绅的官兵们,却是强些,至少他们还有血性,还有一丝良知,还有一丁点希望。 自崇祯十二年闯逆再起,洪承畴十二万大明精锐,兵丧松山以来,关内关外几无可战之兵。大明兵制一游击署掌一营五千兵,然而到了弘光年间,一个总兵掌理一镇,手底下能有五千兵马,便是忠效国事了,但能约束手下,进城之时,只行敲诈之事,那就是忠心体国!若是手底下还有些许战胜闯逆的功勋,能堪一战那便是一方雄镇,朝廷栋梁! 大明军事败坏至此,不的不令人叹息,也犹不的不想剃发,不想易服,不想中国再受四百年黑暗,一百载耻辱的秦弦武见到心血所铸就的班底遭到如此毁灭性的打击,心中没有痛苦与悲凉! 从消沉与悲哀中回过神来,秦弦武抬手淡淡道:“坐吧。” 一众将官听了,默默落座,不知过了多久,千总官王忠良怒而发拳,重重的打到地上,愤恨怒吼道:“逆贼!逆贼!那左良玉该千刀万剐,千刀万剐啊!”说着说着,拳头一拳一拳的打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流下鲜血。 又似乎重重的打在众人的心底,沉默弥散... 然而沉默的气氛却不同那满清四百年死沉与黑暗,那是血性的压抑,那是愤怒的沉默,那是煌煌大明三百年辉煌的沉默! 秦弦武默不作声,陈金武见此叹息一声,一把装住身壮如山的马忠良,劝说道:“够了,而今左逆破城,袁大人深陷重营,国朝势如累卵,还是保重身躯,为国尽力吧。” 坐在一旁的千总官蒋胜奇也叹息一声,道:“忠良!冷静点吧,九江破了,袁大人深陷逆营,又何止你一人悲痛万千?莫要在此作无用姿态了,保重身体吧!” 王忠良愤恨不休,道:“那贼子,那贼子!袁大人为了我九江军民,以堂堂督师之姿,向他等逆贼下跪,却还要出尔反尔,血洗九江,软禁督师,如此无耻,如此寡恩,当真是,当真不要脸到极致!” 说罢,挣脱了陈金武的手,正欲癫狂,便见的秦弦武将他抓住。 王忠良见此,不敢造次,愤恨一声,转头沉默。秦弦武叹息一声,忍着剧痛坐正振作道:“事已至此,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各位收拾一下心情,议一议吧。” 第二章 求存 第二章求存 秦弦武叹息一声,忍着剧痛坐正振作道:“事已至此,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各位收拾一下心情,议一议吧。” 一众将官见的主将这样作态,心中微微触动,稍稍收拾心情,便听的秦弦武道:“九江失陷,我军溃退,诸君先将手底下所剩的兵马战资报报吧,心里也好有个数。” 众人虽然情绪低沉,然而却也一一上报:九江未曾陷落之时,秦弦武部共有兵丁八百四十三名,然而而今溃退之后,却只剩不到三百三十余众,一概物资大多遗失,粮草不足三日之用,辎重营长损失泰半,能阵战之兵,不足一百五,士气可堪一战之人,仅余亲兵家丁三十人! 仓仓皇皇,犹若丧家之犬! 秦弦武,越听心中越是哀叹,然而无论前世还是今世,他却深深知道,处变不惊,处危不惧才能让属下安心。待听完汇报,神情冷静,却是连先前悲哀之气也一扫而空,虽然剧痛如若钻心,然而却也强打起精神说道:“我军虽然损失惨重,然所余子弟,皆为本将辛苦挑选而来,而今落魄,乃是寡不敌众,我军虽败,但却犹荣,诸君不要颓废了,这大好河山,这万千百姓,还须我等护住!” 苍白的脸色,略显不足的中气,然而在众将听来,无若心中一锤,将众人精神一振,齐齐说道:“末将惭愧,将军高义!” 秦弦武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又道:“左逆压江而下,意在南京,虽然九江失陷,然而我想左逆并不会派兵扫荡赣北。”顿了顿,清理了一下思路,又道:“虽然左逆不会久留,然而据闻清虏大军已经兵临江淮,江东之地,纷乱将起,各位以为何去何从。” 事实上秦弦武自然知道该何去何从,左军东进之后,在芜湖为黄得功所败,其后在皖南投降阿济格部清军,而多铎大军南下以来,沿路明庭文武将官望风而降,兵不染血的渡过淮河重镇泗州,四月二十一日攻陷历朝坚壁扬州城。 其后数十万大军力压江东诸地,是以秦弦武自然之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往东去,不然凭借着区区残兵莫要说清廷主力抵抗不了,恐怕就是南明随便一镇想要在新朝捞官的镇将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吞掉秦弦武。 而秦弦武之所问出来,却是他知道,这转进避敌无论如何也不能出自他口,这也算看了许多架空历史与史书以及当了三个月所为高级武官的经验心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三位千总虽然知道秦弦武的意思,然而三人却也知晓,这般对答却是不能抢了陈金武的话,再则心中愤怒,也不想说出这般话,自然沉默。而其余把总都是新近提干的热血汉子,心中忿忿,还没绕不过弯来,或是故作姿态。 陈金武心中有数,见众人半晌不说话,秦弦武目光移来,便咳嗽一声,道:“末将以为,而今我部残缺,理应休整,不然以区区残部而力挡虎贲大军实为螳臂当车的不智之举。是以末将以为,不若向西转进,过瑞昌而入南昌府武宁县。” 顿了顿,见秦弦武详细在听,又道:“其武宁县地处南昌府西部,东临南昌府,有两水环绕,西靠湘东群山,地理险要,其地又未遭逢大乱,颇为富庶,可为整军补充之地。” 秦弦武听了,心中认同,作为一个现代人,又是刚刚穿越,自然有求生退保之心,虽然在九江之时做了许多筹备,然而却也寻思了一条退路。 熟知历史的他,自然知道,左军东进之后,在二三个月的时间里,江西并无多大的战事,而其中论地理险要又以赣北西部与湘东了。 陈金武说罢,秦弦武微微点头,道:“金武所言不错,诸君可有异议?” 一众将官自然之道秦弦武的打算,便皆道:“将军钧断。” 秦弦武道:“即若如此,诸将听令,今夜放哨休整,明日行军,须的在傍晚之时,兵入瑞昌!” 诸将不敢违抗,轰然道:“诺!” 秦弦武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命众将下去,忽的又吩咐道:“诸君吩咐下去,入城之后,不的骚扰百姓,一概粮饷军需少不的将士们的!” 顿了顿,斩钉截铁的声音映衬着苍白,断然道:“若是有人**抢掠,乱我军纪战力者,有几人斩几人,绝不姑息!” 一众将官楞了楞,然而想起在九江中秦弦武所做所说所预言的种种,却也轰然允诺。 待众将下去,秦弦武却看的出虽然诸将允诺也执行,然而心中仍还有些不解与不平,毕竟时至今日,昔日百战雄师,军纪尚可的明军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年年征战之下,在崇祯年间莫说边地镇军,就连内地镇军也换了好几拨了,而到了弘光二年所谓的官军,大部分竟然都是前流寇所招降而来,其军纪自然是败坏到家,以至于有了江北诸府视清廷为解放的奇景怪象。 而自家手下将领虽然有报国之心,但见的其他官军都能为所欲为,抢掠**,自家却要守法遵纪,自然不平,虽然经过秦弦武时不时的疏导与告诫,却也不能根除。 毕竟从穿越到组建,再到城破不过三个月不到,实在是太过匆忙,而一支军队依靠纪律而获得胜利与荣耀也尚未建立。 秦弦武叹息一声,望着天空,望着那漫天繁星,心中喃喃道,时间太少了,太少了.... 四百年的国运如同十万大山一般压在他的身上,深深的喘不过气来,而九江的失败,更如同一张湿布将他的嘴封上,只剩下不能怒吼的压抑与越来越喘的呼吸。 而在不知不觉中,秦弦武躺了下来,模模糊糊的睡去了,而天空中的满天繁星也随着一团团如同黑幕的乌云给深深遮住。 而在那团团黑幕之后的,还有一轮为乌云遮住的明月..大地漆黑! 然而谁也不知清晨的旭阳是否会到来... ps:新书双更,晚上八点更新第二更,求票票收藏。 第三章 瑞昌 第三章瑞昌 天空泛白,然而一轮旭日却隐藏在层层的乌云之中,天空之上,没有白云,没有蓝天,只有绵延不绝,看不到边际的乌云。 乌云之下,经过休整的秦弦武部也列队出发,秦弦武翻身上马,望着列队行进的军队,心中也有了一丝安慰,虽然士兵们士气低落,面目无光,甚至有些人有些仓皇不安,然而行进的队列却还算整齐,这对于明末遭遇溃败并且身后有三十万左逆大军的数百败军而言,已经是奇迹了! 陈金武策马来到秦弦武身旁,一同行进,检阅着部队,过了半晌,才笑道:“将军以三月之功,能练的这般阵势,就算比之闯逆的老兵们也不逞多让了。” 秦弦武微微一笑,心中也是触动,是啊,这眼下数百兵马都是自己苦心孤诣所造就的,一兵一卒,一将一弁都是自己选练出来的,而今却也小有收获了,虽然仅仅只是比的上闯逆的老兵,然而对于一个只玩过中世纪2,看过许多架空历史,读过一二本明史的他来说,已经是颇为满足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稍显成熟的现代少年而已。 回过神来,似乎想起了什么,秦弦武道:“你手下还有十二名骑兵吧?” 陈金武微微一愣,便道:“末将手下是还有十二名侦骑,不过都缀在后面,探查追兵。” 秦弦武点了点头,却吩咐左右亲卫道:“去将蒋胜奇唤来。”待亲卫离去,又对陈金武道:“留下八名侦骑探查,其余四名合着从我亲兵里调二名马兵拨给蒋胜奇做先遣的护卫吧。” 陈金武虽然不明白倒也不敢多说,只是允诺,然后才问道:“将军我军前往瑞昌县,叩城即入便是,想来那县令也不改推诿,何必这般麻烦。” 秦弦武一笑,道:“左逆一路而来扫荡诸府县,唯有在这瑞昌县城池了闭门羹,虽说是左逆眼见九江在即,不欲多费时辰,但这知县若无些胆量与牧民之心,万万是挡不下来的。” 顿了顿,又道:“而今我部兵马比不的左逆,且我也不欲攻城,自乱法纪,是以这先遣说明,也是一番礼节,好叫他瑞昌知晓我军威仁义之师,免得横生枝节。” 事实上,若说崇祯年间,武将虽然有些许跋扈,但万万不至于敢真的攻打明朝所辖,且有牧民官镇守的府县,然而到了弘光朝,江北四镇仗着定策从龙功臣而飞扬跋扈,其余镇将也纷纷效仿,军纪败坏,虽然不至于擅杀牧民官,但光天化日当着牧民主官的面的劫掠也是不少,是以陈金武才有此疑问。 陈金武听了秦弦武的话,抱拳道:“将军谨慎,末将不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秦弦武倒也不管这是真话还是假话,笑道:“如今我军既然要遵行军纪,凡事行事,不能仿效旧时。” 陈金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待蒋胜奇与一众骑兵到了跟前,秦弦武也不废话,吩咐了些事宜,便让蒋胜奇速速前往了。 瑞昌县乃是九江府下辖诸县之一,位在九江府治之西,距离府治八十里,北临大江,太平之时,也是物皋民丰商贸流通之地,颇是富庶,虽然经历了左逆扫荡,有些残破,但也比江左黄淮要好的多。 秦弦武部从五更拔营,因众兵将畏惧追兵,而秦弦武则为追赶时间,白日行军近五十里!傍晚时分,人困马乏的一众兵将这才到了瑞昌县城五里处。 而在此地,秦弦武也迎来了瑞昌县的犒军团,一名亲卫领着一名身着青色衣冠官府的中年,那中年见的秦弦武,做了一揖,恭敬道:“下官瑞昌县县丞,见过将台大人。” 秦弦武远远望去,便见那犒劳物资,至少也有百石米粮,十多头肥猪,两车酒菜、绢布,面上倒也露出笑容,翻身下马,将县丞扶起,笑道:“贵县有心了。” 那县丞见秦弦武虽然没有寻常武将的跋扈嚣张气焰,但也不敢大意,连忙道:“将台大人乃是国朝栋梁,些许酒肉不过下县官员百姓一点心意,还请将台大人笑纳。” 秦弦武心中还是颇为畅快的,毕竟来自现代的他,连夜本命,粮草辎重又尽数东流,辛苦练就的兵马,一去泰半,而今见的粮草物资不缺,还可饱餐一顿,自然爽快了些。 那县丞瞄了瞄微笑着的秦弦武,便道:“将台大人,下官知晓贵军奔波劳累,不过县城方遭左逆摧残,实在是难....”还未说完,蒋胜奇便驾着马而来,翻身下马后,冷哼一声,打断县丞的话,抱拳行礼,半跪道:“启禀将军,末将有失重托,那狗官仍凭末将如何说辞,也不肯迎我军入城。” 听了蒋胜奇的话,秦弦武与陈金武齐齐变色,那县丞见此连忙分辨道:“将军,将军!下县方遭左逆摧残,县城残破,实在是不能驻军了啊,而今民心方定,下县百姓与众官也实在经不起折腾了,将军高义,还请将军驻于城外吧!”说着说着,这县丞却是跪了下去,连那声音却是有些颤音了。 这其实也不能怪这县丞如此失态,崇祯年以前,寻常参将就算见了区区县丞虽说不至于平职论交,但也远远称不上有理,然而到了崇祯年间,武将日重,就算是一府之尊,也不敢对武将大呼小叫了,而到了弘光朝,便是而今这番景象,莫要说区区县令,就算堂堂巡抚,也须看武将面色。 秦弦武也知不怪能这知县不近人情,而是而今明军军纪实在是败坏的令人发指,虽然不至于象清末那般无用无法,但也远非明朝官吏所能承受的了,毕竟而今这个时代的官员虽然贪婪,然而牧民百姓之心,也在大多数地方官身上,相对清朝,自然到不了那般无耻的境界。 秦弦武叹息一声,正待说话,那远远听见县丞所说的话的王忠良便风风火火过来,一脚将那县丞踢翻,怒斥道:“老子等人辛辛苦苦跋山涉水而来,这后面便是左逆大军,主将大人也说了,丝毫不会侵犯百姓士绅,尔等怎的这般不识好歹!” 秦弦武横眉一挑,怒斥道:“大胆!马忠良,本将当初订立军纪,你是不是给老子忘了!” 王忠良抑郁之气本就憋在心中,而今本就是借机发泄,见的秦弦武怒斥,倒也不敢硬顶,只道:“将军,我军报国,血战九江,八百个兄弟,足足去了四百多人啊!而今到了这什么烂县外,这合县狗官,居然还要推三阻四,颇是无耻了点!对的起咱们一帮去了的兄弟吗!”说着说着,马忠良似乎想起了往日种种,昔日同袍,一时之间,不禁有些眼眶湿润。 ps:明日下午一点更新,晚上8点二更。求票与收藏:)。 第四章 非常之时 第四章非常之时 秦弦武听了,也悲从心来,这手下哪个不是自己心血所选?三个月来,朝夕相对,又怎会没有感情?一时之间,一众人都在悲伤中沉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那县丞瞟了瞟四周,借着先前的哭腔说道:“将军,下官知道贵部鏖战经天,然而知县大人有牧民之责,乃一县父母,虽然体谅贵军,然而县城之内真的安置不了贵部啊!” 顿了顿,见秦弦武没有动怒,又道:“将军,贵部虽然不能入城,然而离县城五里处有一处庄园,虽说被左逆劫掠,然而房屋尚好,其余物资军备,下县定然竭力支撑。” 秦弦武本爱就心中即有悲哀之情,又有挽救国运的压力,而今听的这县丞滔滔不绝的废话,心中也有些烦躁,正准备挥手允准的时候,陈金武见机在背后低声说道:“将军,左逆在后,不可不防。再者,我军器械除了兵丈甲具以外几乎尽数丢失,若不进县城,犹恐那知县推诿,我知将军惜百姓,重军纪,然而而今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计,于军心,于军备计,纵然抢城也不可不能不入啊!” 秦弦武楞了楞,事实上,虽然他已经到了明末接近三个月,对于这个世道也有些了解,但终究都在九江城内,对于这个时代的许多规则都不甚了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弘光朝虽然武人做大,但若牧民官只要以防患为借口关上城门,行军路过的官军也不好攻城,毕竟上面还有个朝廷,而只要军队不入城,那么知县就可能出于某种或私或攻原因,而对于支取军械粮草而推脱,拖延,毕竟路过的总非驻扎的,拖延下时间,也就走了。 秦弦武听了陈金武的话,倒也醒悟了过来,毕竟他虽然知道左良玉在攻破九江之后便率军东下,但一众将官兵弁不知道,何况就算是他,也不知道当时是否有军队滞留或者因为他的到来而滞留追击。 想到此处,秦弦武便面色一整,冷冷道:“荒唐!而今兵凶战危,岂能驻扎在城外?我知贵县想的什么,我既然说了,我军军纪严明,不会侵犯百姓,便不会,若再拖延,莫要怪我手下将士自行入城了!”秦弦武毕竟初到明末,对着这口口声声为百姓的县丞也放不下狠话。 顿了顿,又感觉分量不够,冷哼一声,道:“到那时,贵县下场如何,本将可就不知道了。” 这瑞昌县地处江西,崇祯年以前就没遭遇过什么大的兵难,虽然有闯逆在江北闹的欢快,但这江右却也没翻什么大浪,然而自左逆扫境之后,却是大大的见识了这兵难的恐怖,是以这县丞一听,似乎眼前便显现了那日在城头之上,所看见的左逆大军种种暴行,一时之间,不禁两股战战,面色灰白,汗流满面,坑坑巴巴道:“将军息怒,将军息怒,下官..下官这事做不了住,请容下官报于知县大人吧。”说着说着,这声音却是越发颤抖了。 秦弦武本就心情烦躁,见了这县丞这样没有骨气,心中也颇为鄙视,挥了挥手,道:“你速速回去报于知县吧,半个时辰之内没有答复,贵县便莫要怪本将不通情理了。” 那县丞唯唯诺诺,只道:“是是...下官一定竭力劝说。”说完,便领着已经等候多时的民夫们快步的回城了。 秦弦武见那县丞走了,又见一众官兵虽然对那一口口肥猪与石石大米,数车绢布望眼欲穿,队形也有些不整,然而终究没有一哄而上,一时之间,尽丧颓废,颇是欣慰,微笑着,吩咐陈金武道:“你带我十名亲卫去取些酒,先给将士们一人一碗吧。” 陈金武颇为高兴应了下来,虽然是一件小事,然而却也看出秦弦武而今的确对兵卒爱护有加,等到一众将士知晓,更是欢呼震天,心中也颇为感动,毕竟遭遇大败,奔命一夜,虽然只是一碗酒,但对于在刀尖上混吃食的当兵的来说,却已经很是温暖了,毕竟以前当官的可不会管些许小兵的死活感受,有酒有肉有钱都是赏给亲兵家丁的。 秦弦武见众将士欢呼,心中也是一阵舒坦,那种受人敬畏爱戴的感觉,不感受过,是绝不知晓的。忽地秦弦武似乎想起什么,笑着对侍卫在周围的亲兵们说道:“尔等没有吃到酒,是否心中有怨呐?”不等亲兵们回答,秦弦武面色一整,声音一压道:“尔等为我亲卫,一军楷模,粮饷布匹皆为厚赏,自应以身作则,严苛相待,不可怠慢,懈了我军威!”事实上,虽然秦弦武面色严整,但却是秦弦武忘记了给亲卫们也赏赐一份,不的不急智的补一下。 然而他却不知,这一番话,却是大大的优越了一众亲卫,毕竟高人一等的感觉,绝非物质所能弥补的,那是精神上的优越! 那县丞一路快跑回了县城,早就等候多时的瑞昌知县陈玉兴便匆匆下了城楼,应了过去,道:“那武夫如何回答?” 县城喘着气,擦了擦面上的汗,气喘吁吁的道:“大人,那武夫,那武夫说,若是放其军入城,定然会约束军纪,不会扰民,然而若我县不从,就要...就要抢城!还说若是那般,后果如何,便是不曾知晓了!” 陈玉兴听了,冷面沉吟,那县丞瞧了瞧,支支吾吾道:“大人,而今这秦弦武部不同左部,若是他真要屯驻城下,劫掠诸门,或者抢城,我县恐难保全啊。” 陈玉兴冷眼瞄了县城一眼,便淡淡道:“先回衙门再说吧,莫要乱了民心。” 那县丞一听,急忙道:“大人,那武夫可是说了,若是半个时辰不给答音,便要动武!” 陈玉兴不理他,只对一旁的典史道:“你先去府库领三百两送与那武夫,然后告知他,本县破败,将军既然不欲扰民,须的给些时辰收拾收拾,今日天色已晚,还请明日入城。” 那典史倒是有些担待,答了声便领了十来个衙役去了府库。陈玉兴其后又吩咐驻守的衙役壮丁关好城门,严加把手,便领着众人回了县衙。 ps:睡过头了,有点感冒==。。 继续求票与收藏。 第五章 瑞昌知县 第五章瑞昌知县 辞退众人,只领了县城一人入了内堂之后,陈玉兴这才道:“你见那秦弦武部兵士军纪如何?” 那县丞虽然离去之前被吓到了,然而刚到的时候,到也按照离县之时陈玉兴的吩咐,好好观察了秦弦武部的兵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想了想,县丞就道:“那武夫似乎所言非虚,他的兵士见了我县的犒劳,并未一哄而上,就连那队列军阵都没有乱,虽然一个二个颇为眼馋,然而却也还能约束,而且那军官倒也稀奇,居然不跋扈,不虐打兵卒!” 陈玉兴若有思索的点了点头,又询问道:“那你观那武夫,又如何?” 县丞想了想,道:“那武夫倒是奇特,不似一般武人那样嚣张跋扈,还有些....嗯,还有些不同常人的气质,看起来不似一个恶徒啊。” 陈玉兴听了,踱步来回,思索了片刻,慎重问道:“此言非虚?” 县丞作揖而下,道:“若是跋扈恶徒,下官万万不敢隐瞒。” 陈玉兴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这武夫所言倒是可信了。”顿了顿道:“前些日子,盐商不是将屯在城北仓库的盐货都搬走了么。你带些人清扫下,明日在整备些酒菜吧。” 县丞听了这陈玉兴的话,也知道言下之意便是要放军入城,却也悄悄的松了口气,毕竟若是秦弦武真的要抢城的话,三百兵丁足够攻下这座县城了,到那时莫要说合县士绅遭难,就是这些官员也难逃大难。而今既然放兵入城,纵然劫掠也不至于动县内官员的宅院了,是以在领了令喻之后,这县丞便步伐轻快的前去置办了。 陈玉兴望着县丞的背影,不可察觉的摇了摇头,随后又吩咐师爷衙役家丁等明日迎军的事。 等到瑞昌典史到了秦弦武的跟前,秦部兵马离瑞昌县不过二里地了,远远望去,那城郭已经尽收眼底。 那典史虽然颇为干练,然而而今武将跋扈,见了秦弦武也不禁气短,道:“好叫将军知道,知县大人说,本县残破,须的时辰打扫,而今时日已晚,还清明日入城。” 秦弦武似若未曾听见,举目远眺,那城郭之内虽然炊烟渺渺,然而城池之外,却是一片惨败景象,田野荒芜,房屋破坏,许多地方更是焦黑一片,有无数百姓散落在这片大地之上,或是刨食,或是埋葬在兵难中死去的亲人。 乌云之下,末世景象,动人心弦。 秦弦武回过神来,叹息一声,道:“也罢,贵县刚遭兵难,便给你一晚时辰,若是明早巳时(上午9点-11点)还拖拖拉拉,不能入城,便莫要怪本将无礼了。” 顿了顿,面色一冷:“你带我军前往贵县安排的驻地吧。” 那典史暗中擦了擦汗,听了秦弦武的话,心中也大石落地,这武将跋扈,他这些日子可是深有体会,而今见的秦弦武颇有进退,又怜惜地方,也松了口气,连忙恭声道:“将军率军且随下官前去。” 秦弦武点了点头,便传下令去,一众兵马便默默的服从军令,随那典史而去。 瑞昌县安排的驻地在县城东北一处被攻破的庄园处,这庄园不大,然而也有一丈来高的城墙,四角还有角楼,就驻防来说,也比普通营寨要好的多了。 但虽说名曰是安排的驻地,事实上,时间匆忙,哪里来的及整治?不过是拨了些锅碗棉被柴火等等物资而已,又招了些民夫做些杂役。 是以,秦弦武一众上下兵马将弁见了这庄园到也凑合,待那典史又安排好了些杂事,便来告辞,秦弦武也不留他,待典史走后,秦弦武又安排了些防备营宿,便领着千总、都司四位将官到了大堂内。 诸将刚刚落座,蒋胜奇便皱着眉头道:“将军,这瑞昌县将我军安排在县城东北,若是左逆追击而来,我军首当其冲啊!” 王忠良本就是个躁脾气,也看出了其中端倪,大声嚷嚷道:“老蒋说的对,左逆就在九江城内,这狗官却还推三阻四不须我军入城,着实可恨!” 秦弦武如何不知道其中三味,然而他却颇是感到欣慰,虽然才来到明末三个月,然而在九江那个官员庞杂城市里,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明末官员士绅的颓废心态,无论百姓官员,一心只关注着一己私利,莫要说区区一个知县,就算是一个知府,保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人不若保己的心态,也大多放军入城,毕竟死道友,总比死贫道好,是以他笑着道:“呵呵,此言差矣,这知县虽然将我军置于东北,有用作屏障的意思。”忽地面色一整,话锋一整,道:“但是,我等而今从军,若是只顾自家性命,贪生怕死,士卒将弁一众都在乎一己性命,那只能遇敌即溃,每战必败,莫说保家卫国,就连自家性命能否从溃退之中保存都是两说!” 顿了顿,冷冷道:“诸君若是想剃发易服,不想见祖宗,不想报家破人亡之仇,便继续存着这般念头吧!” 话语一激,四人似若如寒沁骨,打了个激灵,连忙起身,单跪道:“末将不敢,必然不敢再存这般念头!” 秦弦武也知四人虽然是自家从九江两万明军之中,精选出来的热血愤勇之士,倒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弘光朝的明军风气极为糜烂,将官贪生怕死,只为荣华富贵,上行下效,底下的士卒也是只顾自家性命,时局习气终究不是三个月内匆忙能改掉的,只能潜移默化,言语刺激。 是以话锋一转,面色一暖,起身将四人扶起,道:“此事罪不在诸君,乃是时气如此,然而我军若要报国振兴,让鞑子清虏血债血偿,则必须尽出陋闭风气才是,而今国朝倾危在即,诸君定要勉励!” 这一番话下来,四位将官似乎想起家人流离失所,生死不知,愤愤道:“将军大人高义,末将一定不负所托!” ps:收藏和票票很重要哇...强烈求之 第六章 入城 第六章入城 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之下,荒芜田园间的官道上一行三百兵甲整齐的队伍缓缓的行进着,棉甲上的铁钉与铁甲在阳光的反射之下,湛湛生辉,那闪耀着寒光的武器,也似乎变化做太阳的真火,闪亮夺目! 而在万千光辉之中,一杆大纛耸立中央,朱底黑字,上书一个秦字,金色流苏,迎风飘扬! 秦弦武骑乘在队列中央,一名侦骑禀报道:“启将军,瑞昌知县,已率该县典史、县丞、士绅及三班衙役五十余人出城二里迎军!” 秦弦武点了点头,挥手便示意侦骑下去,转头对落后半个马身的陈金武吩咐道:“正所谓先礼后兵,等下若那知县顽固不化,不愿拨出库藏,尔等即可便宜行事。”说完,便策马带着亲兵赶到到了前面。 待秦弦武到了陈玉兴十步之处,瑞昌上下一众官员衙役士绅都跪地口呼道:“下县恭迎王师!” 秦弦武心中感叹,自家还算军纪严明,倒也算的上王师,然而想来若是换了一家兵马,这些人说辞也是不的变的吧? 然而面上却是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陈玉兴的面前,抬手扶起,口中道:“本部兵马降临贵县,多有叨扰之处,却是还须父老担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说辞自然是谦礼的很,然而秦弦武已非初来明末的雏儿,知道人善被人欺,是以这口气却是颇为生冷,丝毫感觉不到话中应有之意。 话语落,瑞昌县众人也顺势起身,那陈玉兴起来之后,又垂身作揖禀报道:“下官瑞昌知县,恭迎将台大人,昨夜怠慢简陋之处还请大人见谅,而今县内驻地物资等已经备齐,还请大人移军。” 秦弦武也不客气,客套了几句,便率军随瑞昌县众人往县丞而去,一路之上,秦弦武也放下架子,与瑞昌众人不行,言谈之中,虽然还是颇为倨傲,然而也正因如此,却打听出了些许东西,这瑞昌县城虽说未遭左逆蹂躏,然而数日来却也要放粮振民,但库藏之内,还是颇为丰富的。 一众头面人物刚刚过了县城城门,便听秦弦武叹息着对陈玉兴说道:“而今九江沦陷,我军辎重粮草一概物资大多丢失,而袁总督又身陷逆手,却是还须贵县多多担待些啊。” 一众官绅一听此言,或多或少的面露忿忿,齐齐不齿,心道,这刚入城池便开始勒索地方,果然是无耻武夫!然而陈玉兴却面色不改道:“请恕下官无礼,将军曾言不扰百姓官绅,而今可还是算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秦弦武听了,自然知道是何意,咧嘴一笑,道:“本将虽不是一诺千金之辈,也绝非食言而肥之人。自然是作数的。” 陈玉兴停了下来,做了三揖,面色真诚,道:“这三礼,一是代阖县百姓谢将军爱惜之恩。二是为朝廷谢将军忠义不附贼之义。三是谢将军恕下官无礼之罪。” 秦弦武心中一凛,颇为敬佩,虽说知这知县不同其他官僚,然而而今见的这番作态,也不禁面色肃容,道:“知县心怀一县百姓,秦某佩服。” 那陈玉兴也不纠缠于此,只道:“将军若欲取府库之物,且随下官到衙门一叙。” 秦弦武也不急,一面命三千总衰了本部兵马先去那驻地,一面又领着陈金武部与亲卫兵马随同陈玉兴而去,一来是防备有诈,二来接管府库也需人手。 不过片刻到了县衙,陈金武的八十名兵卒戍卫衙门之外,三十亲卫则入了大堂,分为两列侍立,那跟随陈玉兴而近来的典史与县丞见的如此,却是不禁冷汗直流,唯独那陈玉兴面色不改。 秦弦武见了心下佩服,须知这一百兵卒虽不是百战雄师,但也是上过战阵杀过贼,又经秦弦武调教,一番气势绝非寻常!就算是秦弦武,初次见这些兵卒的时候,也不免被这煞气骇了一跳,险些落了将威。 待秦弦武、陈金武等人落座之后,陈玉兴便取了一册账簿来,坐的下首,汇报道:“启将军,而今下县库藏之内:还剩余粮草三千六百四十一石、银两一千四五十二两,制钱八百贯、绢布一百二十匹、牛皮帐篷四十顶、棉甲二十副、铁甲四副、弓八张以及其余各类军械二百四十三件。” 秦弦武听了,却是喜出望外,他虽然初来乍到,然而也知道他手下这三百人一日用粮不过三石,寻常兵卒足额月饷也就一两银子,家丁亲卫也就三两!如今若是金属取了这县内库藏粮草银两,便足堪数月之用! 且而今兵荒马乱,他着实没想到,这区区县城之内居然还有未被调用的棉甲与铁甲! 一副铁甲,工部制造,也需银钱四十两,用时旬日!而今之世,更是有钱也难买! 秦弦武面露喜色,也不隐藏,只道:“若是贵县愿意,本将便取粮草三千石、银两一千二百两以及剩下军需物资如何?” 秦弦武一个现代人,爱护面皮还是没有丢掉,知道若是全部拿去,虽然瑞昌县还能聚集捐献些公帑,然而这吃相也实在难看了些,是以才这番说辞,再者而今这番作态,等宴请官绅的时候,捐粮助饷也好不教人太过抵触。 陈玉兴听了,仍旧神色淡淡,道:“将军仁义!” 秦弦武点了点头,便吩咐陈金武率部随同领路的衙役去封库,转头又道:“而今像陈知县这般识得轻重,爱惜百姓,体谅国朝官军的官却是少啊。” 陈玉兴听了却不似先前那般镇定了,毕竟他看起来还没到三十岁,听的秦弦武所言,申请略有悲伤,道:“下官惭愧,而今下县残破不堪,县内百姓流离失所,却无能无力。至于体谅官军..”顿了顿,苦笑道:“文武本是一体,何况,若是下官不体谅将军,将军亦不体谅下官了。” 虽然陈玉兴这话略有微词,然而秦弦武却也是可以理解的,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人,见了这兵荒马乱,百姓苦不堪言的末世景象不禁也感同身受微微一叹。 ps:继续华丽七百二十度转身求票啦... 求收藏啦... 第七章 严惩大诫(上) 第七章严惩大诫(上) 待秦弦武与陈玉兴一起用过午膳,从衙门回到城北的驻地时,整个驻地已经是颇有模样了,虽说比不的九江时的军营,然而空出来的仓房住着总比营长要来的好,而仓库前的空地虽然不大,然而却也足堪三百兵丁使用了。 秦弦武刚踏进军营,便让人引着向了李从善的营帐走去,到了帐篷外,秦弦武向照顾李从善的亲兵问道:“从善伤势,大夫看了怎么说?” 那亲兵道:“回主上,那大夫说大人他已经无恙了,只需调养三五日便可行走了。” 秦弦武点了点头,掀开帐帘,放下头盔走进去,正在吃药的李从善见了连忙挡开喂药的亲兵,想起身行礼,秦弦武见了几步上前,将他轻轻按住,和颜道:“从善战伤在身,不用多礼。” 李从善也不固执,苍白着脸色,点头代礼道:“主上操心,属下惭愧。” 秦弦武笑了笑,又安慰了几句,便出了帐篷往帅帐而去,李从善见秦弦武走了,又缓缓躺下,虽然面色仍然苍白,然而心中却颇是温暖。 而今这世道,叔侄信不得,兄弟信不得,父子信不得,真能可信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可谓人心险恶之甚,莫过于明末,但终归到底,是物质丰富,精神贫乏,人人为利而奔波,横观欧洲诸国,也大多如是,只因为人不为己,何以为国?一己之利尚且不图,何以图国? 但也正因如此,虽然只是秦弦武一个看似很普通的举动,但在李从善看来,却是有了感恩图报,誓死效力之心――虽然是他为秦弦武挡了一刀,但他出身贫贱,却也不足为奇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到了主帐,便见早已等候多时的三位千总官起身单跪行礼,秦弦武也见怪不怪,坦然受之,倒不是他功利之心太重,而是而今这个世道人心纷乱,这上下之别,若是不讲究,别人倒以为你软弱可欺,这也是秦弦武吃了亏方才坦然受之,待入了上座,三人起身,秦弦武道:“胜奇,今夜士绅要宴请我军,本将不欲与这些纠缠太甚,你便代我出席吧,至于犒劳酒水等,吩咐下去,米肉可入,酒水则布施给百姓们吧。” 秦弦武本烦这些龌龊应酬,虽说九江的时候便有许多应酬,但那多是迫不得已,不是掌权武将,便是高官要员乃至于总督袁继咸相邀,是不能不去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而今路过这区区县城,为的是钱粮装备,自然能推则推了。 那蒋胜奇也是玲珑谨细之辈,倒也多少秦弦武的心思,只道:“敢问将军,须得多少士绅捐饷呢?” 秦弦武想了想,便道:“白银三千两,米粮五千石,绢布一千匹吧。” 蒋胜奇听了楞了楞,硬着头皮道:“将军,此数若是只要士绅捐献怕是多了点。” 秦弦武也是一愣,他来到这明末不久,也不知道县城里有多少财富,但也知道明末之时,国穷士绅富,但本着拦名的心态,是以也就根据着县城府库里的钱粮翻了一倍不到,然而却万万想不到连这点钱粮也说多。 事实上,若是对于府城的士绅来说自然是九牛一毛,然而这对于一个县城,特别是城外仓库储用庄园被扫荡一空,仅剩城储用的县城士绅来说,却是颇多了,自然若是没有秦弦武定的诸多军纪,这点东西再怎么样是敲的出来的。 秦弦武倒也干脆,想明白之后,便道:“白银二千两,其他不变,你可便宜行事。” 蒋胜奇听了便宜行事四个字后,松了口气,抱拳道了声:“诺。” 秦弦武点了点头,正准备挥手让三人下去,又想起了什么,叮嘱道:“你们且将军纪约束好,传本将令,胆敢有人违反十纪者,定要重处!” 所谓十纪其实全称是三律十纪,乃是秦弦武来到明末一个月之后,重振兵马所颁布的新规,所谓三律:将官不可虐兵,违者贬官重处。兵卒服从将官,违者杖五十,驱逐。不准溃退投降,违者斩! 所谓十纪则是不许**掳掠等等,惩处也分轻重,重者斩杀,轻者也要杖责贬官或驱逐。 自然有重刑,也有重赏,无论将官兵弁都是足额发放,寻常兵卒月饷一两、亲卫三两,将官等各有优厚俸禄,这也算是秦弦武看了那么多架空历史学来的招数,重赏之下,方有血性与荣誉,而亲兵与兵卒的分立与优待,也是鼓励兵卒发奋,须知,在秦弦武部里,能入亲卫者,须的身家干净,勇猛敢战,为一军标杆,激励士气。 三位千总听了,不敢怠慢,他们自然知道他们这位主将不同于寻常将佐,对军纪之事极为重视,经常耳提面命,是以肃穆道:“末将谨记。” 秦弦武挥了挥手便命三人退下,然而似乎是天意如此,三人刚到帐帘之前,一亲兵便入帐禀报道:“启将军,陈知县求见!” 秦弦武皱了皱眉头,便命那亲卫将陈玉兴引入,那陈玉兴进了帐篷之内,与秦弦武见了礼,不等秦弦武搭话,他面色平缓道:“下官此来叨扰了将军休憩。”顿了顿,又道:“然而事关将军军体,下官不敢怠慢,还请将军见谅。” 秦弦武眉头一跳,他知这陈玉兴虽然神情淡定,似若古井无波,然而先前在衙门一番对谈与先前的作态,却是刚烈人物,知道这言下之意,恐怕是有兵卒违背军纪了,抬手,道:“陈知县且慢。”说完又转头吩咐说道:“去将三位千总请来。” 那三千总刚刚出了帐篷,王忠良正打笑蒋胜奇领了好差事,却不了一亲兵上到跟前,抱拳道:“三位大人,将军有请。” 这三位千总也有些心思,先前出帐的时候也碰到了陈玉兴,而今这刚刚出来,又唤进去,自然猜到必然与陈玉兴有关,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便跟着亲卫又入了帐内。 ps:继续求票啦!~还有收藏... 冰天雪地三百六十度转体求之~ 第八章 严惩大诫(中) 第八章严惩大诫(中) 只见的出帐之时,还是和颜悦色,面带笑意的秦弦武,然而此时却是冰霜满面,青筋暴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原来刚才陈玉兴将来意一一说来,原来是责采买的十来个兵丁与那掌柜起了争执,只因钱银不够,想要强买些私货,这本也没什么,就算掌柜闹到县衙,陈玉兴也要息事宁人,然而可恶的是,那十多个兵丁,不仅要强买,还见色心气,把来送饭食的掌柜闺女与丫鬟,两个个女子,拖到内堂之内轮暴! 还将那掌柜绑在一旁,要他眼见着自家闺女被人糟蹋! 那些兵痞还觉不够猥琐变态,一面施暴,一面龌龊话语相讥,甚至一度将他女儿挪到跟前,当面淫辱! 一时之间,那掌柜气急攻心,竟然一下就去了! 若非陈玉兴闻得邻里来报,带着一帮心中胆怯的衙役合着十来个壮丁赶到,将那违了军纪的十多名兵制住,这群天煞的混蛋便要杀人放火,抢劫一番而去! 秦弦武本就是来自现代的人,若是抢劫倒也可以忍受,毕竟时代兵风如此,慢慢改变就是,然而却最是见不的轮暴女子的龌龊垃圾!听了陈玉兴所言,面色冰冷,心中怒火燃烧,见三位千总回来,压抑住怒火,面无表情,神色冰冷道:“且随本将看看,是谁带的好兵!” 说完理也不理满头雾水的三位千总,便引着陈玉兴,带着十来个亲兵便赶到了军门之前。 原本门庭罗雀,路无行人的军门,此时却是里里外外围了许多神色激动的百姓,一些游手更是唯恐不乱,大肆挑拨,一时之间,群情激动,人潮汹涌,无数的口水与石头向那跪在门前兵丁们砸去! 而那原本是压着违纪兵丁而来的数十衙役此时却是不的不分出人手,维持他们带来为壮声势的百姓的情势。 相对于军门外的喧闹与繁杂,负责守卫军门的马玉哉部兵丁却是严阵以待,不见半分慌乱。 秦弦武见了那门外的情势,面色更加生冷,跟在秦弦武后面的三位千总,也都明白了几分。 秦弦武挥了挥手,负责守门的一个把总,高声下令道:“中列分阵!左右横移,四步一整,二次!” 话语刚刚落下,只见那三十人组成的方阵从中分开,停顿了一次,不过呼吸之间便空出了八步的间隙!而左右列阵的兵士却不见丝毫乱像仍然是队列严整,却是看的出,这带兵的主将训练的还是颇为严格。 秦弦武见的如此,心中也消了些气,但也顾不上那么多,带着众人便赶到门前,人潮看到武将来了,却也安静了血多,然而却还是有些游手在趁机作乱,秦弦武冷哼一声,一旁的亲兵便喝道:“肃静!” 紧接着,一传十,十传五十,军门前的兵卒尽皆怒喝!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围观百姓被这煌煌军威却是震的哑口无言,许多胆小妇孺,更是心中后悔来趟这浑水,偷偷往后一去,就连那些游手也不敢继续嚣张,隐隐约约只剩些私下埋怨吵杂。 秦弦武冷冷扫了围观群众一眼,又看了看被绑在地上,神情猥琐的犯纪兵丁,最后却对身后的三位千总道:“这是你们谁带的好兵?恃强凌弱、**施暴、借公饱私、目无军纪、强买抢劫还要烧杀掳掠,好啊好啊!”顿了顿,秦弦武也知道不能大声宣喝,是以低声怒斥道:“三律十纪都给我犯了一半,你们他娘的将老子的话当耳边风?这十二个兵是谁他妈带的,给老子呛个声!” 三位千总见如此之多的人在场,秦弦武怒斥声音也不大,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微微躬身。那蒋胜奇低声道:“末将有罪,这些兵是下官带的,请将军责罚。” 秦弦武喷了一口气,压抑着怒气,冷冷道:“责罚?哼哼,练兵不严、军纪松弛还使本军威严扫地,自然是要责罚的!”又扫了一眼围观群众,稍压怒气,略带生硬道:“陈知县,本部军纪自有本部处理,你且带百姓们散了吧。” 陈玉兴也知趣,见了秦弦武一番作态,无论罚不罚都给足了他面子,便应了一声,就带着压抑驱散了百姓。 事实上,秦弦武听了士兵轮暴女子之事,的确是怒气勃发,然而他现代也不什么心思单纯之辈,看了那么多历史,怎么着也知道些人心,会些手段,再加上来了三个月,终非吴下阿蒙,是以在处理应对之上,却借着怒气,将三千总好好敲打了一下,又没让军队失了威严。 见围观群众散去,秦弦武冷冷道:“马玉哉、王忠良,你们两个将这十二个混账给老子先绑在校场,传令下去,下午未时四刻,校场行刑,全军列阵观阅为戒。”顿了顿,又对蒋胜奇道:“你跟老子到主帐去。” 说完,便拂袖而去,蒋胜奇见了,微微苦笑对着马玉哉与王忠良道:“苦也。” 马玉哉与王忠良也相识苦笑一眼,便也去安排去了。 秦弦武入了主帐,几个大步落在在主座上,那蒋胜奇也识趣,入了主帐,便跪了下来,秦弦武此时怒气也消了许多,生冷道:“你可知罪?” 蒋胜奇微微苦笑,道:“整练不严,军纪松弛,有损军体,罪将知罪。” 秦弦武听了仅剩的怒气也消散而去,其实他也知道这不能全怪蒋胜奇,虽然在九江整军之时,将一些几位恶劣的兵丁开扫出营,然而为了保持战力,仍旧留了大半老兵下来。而相对于王忠良与马玉哉,一个爽快刚直,一个沉稳少言在练兵之上颇为严格,有雷霆手段,而蒋胜奇相比二人却多了些谨慎细腻,待人和颜悦色,也正因为如此,在练军之上却是颇有松弛。 秦弦武虽然知道,然而无奈手中可用之人实在太少,却也只好将就让其胜任了,就算是而今事发,事实上秦弦武也不过想借机敲打一下,毕竟手底下的班底就这样几人而已。 ps:空中专题七百二十度,华丽求票啦!求收藏中... 第九章 严惩大诫(下) 第九章严惩大诫(下) 秦弦武冷哼一声又训斥几句,便道:“虽说有诸多情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将若不惩治你,难服军心!” 顿了顿,道:“免去千总官,贬为把总,仍代行千总事,以期戴罪立功,你可服?” 蒋胜奇暗中吐了口气,虽说免去了千总的官位,事实上却是未曾变动,最多银饷少些罢了,这一次可以说是重重举起,轻轻落下,虽说被贬了官职,然而终究没有加打杖责,并未失去将体,是以蒋胜奇道:“末将服气!” 事实上,秦弦武虽然也觉得这惩罚轻了些,然而若是真的贬为把总,却是不好做了,毕竟手下人就那么大个圈子,曾经的上司而今为同僚,无论如何,在新规旧习同存的部队里却是不好相与,是以出于稳定需要,自然只能这样惩判,若是学其他架空历史以杖责立军纪,那蒋胜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带兵了,到那时恐怕军纪未立,兔死狐悲的一众将官便会离心离德。 毕竟,现在这个小团体,仍旧或多或少带着些旧时代的痕迹。 秦弦武点了点头,又道:“你且下去,好生给我去梳理梳理你本部,兵马,若是再闹出有损军体的事情来,本将便饶不的了!” 蒋胜奇连称惶恐,秦弦武叹息一声便挥了挥手命他下去,待帐内人尽皆散去,秦弦武有些疲倦的倒在了帅座的靠背上。 一时之间,偌大一个帅帐内,只剩下秦弦武那轻轻的呼吸声音。 虽然回到明末只有三个月,然而对于秦弦武而言,却似乎过了许多许多年,从九江到瑞昌,不过区区数十里地,然而奔走而来,却似乎跨越了世界。 沉睡中的脑海里,千帆往来的长江航道,繁华的九江城池,市民富足而又欢笑的在大街之上行走.... 在九江城内,秦弦武来回奔走... 在军营之内,秦弦武殚精竭虑... 还有为九江城百姓下跪的堂堂总督袁继咸..还有胡作非为,跋扈嚣张的武将...以及似乎来自地狱的左逆大军... 还有...还有似乎华夏度过此劫的繁华与昌盛――威震四海! 一幕幕闪过脑海,秦弦武更加疲惫了...一个国家的四百年国运尽皆托扶在他的背上,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人可以依托... 烈阳高悬,未时已到,阵阵鼓声从校场传来,召唤聚集着兵卒将官,也将秦弦武从梦中唤醒。 吐出一口浊气,一扫颓废,秦弦武披挂整齐,带着一队亲兵上了搭建好的芦台之上,而早早等候多时的三位千总与都司也停止了交谈,齐齐向秦弦武行礼。(.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举目望去,只见三百兵丁,分为四部,每部皆是兵甲齐整,队列严明,过目所在,无不挺胸抬头,旌旗飘飘,烈日扬扬,阵势之壮,无可言表! 秦弦武上了芦台半晌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用眼光扫视着这支他辛苦练出来的军队,差不多过了一刻钟,就连站在芦棚下的将关们都有些经受不住,秦弦武才肃穆说道:“将士们,告诉我!自本将整军以来,每月银饷可曾有半分克扣!” 一众将士虽然早已被毒辣的炽烈阳光给晒的汗流浃背,头讯目眩,然而齐齐鼓起精神,大声喝道:“不曾!” “将士们,回答我!我军可是土匪,可是流寇,可是鞑虏!如果有人以此羞辱你们,我当如何!” “杀!杀!杀!” “没错!杀!”秦弦武怒而暴喝,拔剑指向那捆绑在芦台前的十二名违背军纪的士卒! 忽地,他快步下台,翻身上马,策马缓缓行在众将士的面前,喝道:“他们凌辱弱小,他们欺凌同胞,他们违背军纪,他们使本将出尔反尔,你们说,该当如何!” “杀!杀!杀!” 秦弦武忽地加快马速,绕场而行,高声宣说道:“如果有人如同这些禽兽一样欺辱你们的父母,凌辱你们的兄弟,羞辱你们的姐妹,残杀你们的孩童,肆掠你们的土地,用你们的声音回答我,你们该当如何!” 所有的将士们似乎想起了往昔种种,想起了惨死的父母,想起了不知所终的家人,每个人都被激发了天良,似乎眼前的十二名罪卒就是一切的元凶,他们怒吼而咆哮,齐齐暴喝――“杀!杀、杀、杀!” 秦弦武策马回到芦台,高声怒斥道:“传我将令!罪卒十二,违背军纪,欺凌弱小,残杀同胞,侮辱祖宗,陷主不义,辱我军体,斩――立――决!” “诺!” 话语落,十二颗大好人头亦是滚落在地! 而随之而来的是不知道是谁率新爆发出的叫好之声!一人,二人,三百人叫好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阵阵震天! 那是被激发天性的怒吼! 秦弦武默默的看着,等到声音渐渐弱小,他再次开口说道:“本将再苦,不会缺你们的粮饷。将官再怒,不会施虐兵卒。局势再险,我们不会放弃。” 顿了顿,扫视全场,鸦雀无声,每个人都静静的听着,他又缓缓道:“未来我们将拥有荣誉,因为我们保卫国家。未来我们的子孙将骄傲,因为我们保卫祖宗的土地。未来我们将无所遗憾,因为我们捍卫人民――捍卫与我们一样有着妻小,有着父母,有着兄弟姐妹的人民!” 忽地声音一高“告诉我,如果有人屈膝降敌,如果有人肆虐我们祖宗神灵所在的土地,如果有人要残害我们的父母妻子兄弟姐妹我们的同胞,我该当如何!” “杀!!!”每个士卒都爆发怒吼,这是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感觉到了责任,感觉到了那从未感觉到的荣誉! 军人荣誉! 杀声震天,久久不息... 一个声音突兀而起:“我发誓:我将待我士兵如手足,我将待人民如血水,我永不放弃这块承载祖宗神灵的土地,并为之血战到底,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忽地杀声消弭,只剩他的声音在久久回响,在人们的心里回响――那个人叫做秦弦武。 话语落,久久无声,然而片刻的沉默之后是无论将官与士卒的起誓声音,参差不齐,然而却是来自肺腑。 他们或许并未明白其中的意思,他们或许并未完全记得誓言的全部,然而那一刻,他们热血沸腾。 ps:郁闷,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写起来不顺利.... 继续华丽求票与收藏啦! 曾哥说:信曾哥,有票票 春哥说:我说:有收藏。 不给春哥曾哥面子者,天下人共讨哦....==` 第十章 武宁 第十章武宁 夏日高悬,在瑞昌停留了四日的秦弦武终于在第五日的清晨率领着日渐庞大的兵马向西行去,三百人马混合着这几日招募而来,负责押运搜刮府库与士绅而来的三千多两白银与七千多石粮食、军械所装载的几十辆大车的数百民夫以及骡马。(.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道路两旁在乱世求生的百姓们在鸡鸣之前便早早起来,穿着着往昔太平安乐时候置办的上好衣裳,或是摆摊赚些银钱,或是前往东家做工,或是寻一份养家糊口,当庞大的队列经过他们的摊子面前时,虽然这支军队并未扰民,然而对于军队有着畏惧的他们,仍然只敢悄悄的觑窥几眼,低声交谈两句,说些前些日子杀声震天的奇闻来做消遣以及羡慕而愤恨的悄声谈论那大车里的粮食与粮食。 在他们看来他们衣甲未变,武器也只是比前些日子光亮了些,然而只有秦弦武,只有这支军队的成员们知道,今日的他们已非刚刚入城的那支军队可比了。 因为,他们拥有了魂,一人有魂则灵,一军有魂则壮! 步步踏往前方,坚定而又雄壮! 城门之下,陈玉兴与县丞典史早早恭候,秦弦武此时心中焦急,他知道在左逆扫荡九江之后不久便要与黄得功交战,而此战败北的左梦庚也将率领六万虎贲投入清廷的怀抱,而随之而的还有多铎率领的二十万扫荡伪顺的精锐满洲大军! 而在五月末,随着左梦庚被软禁以朝见名义送往北京,唯恐失去兵权的左逆二号人物金胜桓便要以江西之地做为清廷投名状! 原本历史之上,南昌不战而降于六月十八。(.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而今日,便是四月初六! ――时不我待,国运苍茫! 秦弦武一面催促部队继续行军,一面与陈玉兴客套几句便策马而走,那县丞见的秦弦武远去向地上吐了几口口水,颇是不屑的说道:“入城说的震天响,军纪如何如何,搬库藏搜刮士绅也是手脚麻利,而今这出城也是不慢。不过这军纪再怎么好,手脚再是麻利,也不过是一群胆小惧战的混账武夫,瞧着总督大人被左逆裹挟却往西边跑,果真是无耻的很!” 那典史虽然不喜县丞但听了这话,也颇是鄙视秦弦武,向地上吐了几滩口水,唯有陈玉兴沉吟不语,县丞见知县没有附和也不好开口,闷闷的侍立在身后。 太阳日渐高升,秦弦武部大军也在金色阳光之下,缓缓的隐入了地平线之下。 陈玉兴叹息以声,吩咐道:“瑞昌要不太平了,告诉各位士绅大家,各支五名家丁七八庄丁到衙门来,再吩咐下去,从今天起,只许南北二个城门辰时、申时各开一个时辰,其他全部闭门,三班衙役给我把城门把手好了,若是让流民入了城池,乱了章法,莫要怪本县心狠!” 典史与县丞楞了楞,县丞刚想劝说些什么,就被陈玉兴一盯给憋了回去。 武宁县位于南昌府西侧,西接宁州,距赣湘交接也不过四五百里,其县县治坐落于修水中游,北临大户拓林湖,南朝大山,可谓形胜之地,可供扼守之处。 此县远离长江不曾遭遇兵灾,虽说太平时节比不的江淮、黄淮之地,然而而今却也是太平地界,相当富庶。 虽说此地未曾遭遇兵灾,然而大兵险恶,武宁知县也早已耳闻,而今更是眼见了那原本物流繁茂的瑞昌县郊化为一片荒芜,更是忧惧兵灾。 当武宁知县林右坤知道秦弦武大军已入武宁县境内之时,大为惶恐,相比于陈玉兴的临危不惧,安定若泰,他却是恍恍惚惚,恐惧日盛。 虽说瑞昌县城与武宁县城两地相隔不过一百多里,但秦弦武大军却足足用了七天才到,相比于到瑞昌的五十里朝发傍晚至自然是慢了很多,然而相比于这个时代的寻常行军而言,却也算不上都快,一来二百里再怎么也须的四日的时光,若是日日行军五十里,也无法安营扎寨,保障粮饷安全。二来,虽然军纪森严,粮饷充足,但限于条件而少肉缺油士卒,体力消耗也是远远支应不起的,三来这支兵马遭遇新败,重振士气与整顿也是不能丢下的。 实事上,秦弦武这支兵马至少一日可行军三十里,纵观历朝历代也算的上训练有素了,而在出过笑话之后的秦弦武看来,许多架空小白小说中一日寻常行军百里那更是天大的笑话。 随着秦弦武部的日渐临近,虽然武宁县内的士绅官员们没听到什么抢镇掠村的肆虐风闻,但却并不足以安慰镇定他们那慌乱的心。 林右坤看着前来避难,日渐拥挤的士绅们,不禁嘴角微抽,此时此刻他却是有些后悔主动派人抚慰士绅,使他们有了借口往县衙里挤。 因为他知道,士绅们也知道,全城百姓们或多或少知道,自家这位优柔寡断的知县大人,万万是不敢抗拒官军的,一怕朝廷怪罪,二怕武将跋扈,三怕身价钱财被人给掠了。 而之所以会这样,还是那句:“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文官贪财,焉能护民! 而当秦弦武的使者到来,诚如士绅们与百姓们所预料的那样,他们的知县大人果然体谅了官军,许入城池,并且为之安置驻地,当然唯有不同的是,他们并未注意到的那句“绝不侵扰百姓”...或许听到了,也只当是托词而已。 日升,日落... 四月十一,清晨。 相对于颇费了些手段说辞的才能入城的瑞昌县,当秦弦武听的侦骑回报也不禁一愣,然而陈金武却适时的开口说道:“大人不必惊疑,而今国朝已非崇祯年间了啊――文官丧胆了。” 语气淡淡的,如同天经地义,然而秦弦武却或多或少的听出了些感叹与悲凉,因为他如今也是这般平淡的面孔,但悲哀却在心中叹息。 秦弦武“嗯”了一声,便吩咐亲兵道:“传令下去,今日急行六十里,日出拔营,日落入城!” 大军开拔,那个策马奔驰的他,已经坚强了许多。 或许只是习惯了黑暗,看透了麻木与自私? ps:三百六十度空中专题墙裂求票与收藏! 你们太过分了,连曾哥与春哥的面子都不卖~~~~~~~ 第十一章 恩威索饷 第十一章恩威索饷 日暮时分,夕阳的光辉将大地染成一片红色,武宁县城往东三里处,武宁知县林右坤与一干乡绅士绅提心吊胆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官军,一旁侍候的小厮不停的递呈着茶水点心。 林右坤擦了擦正准备与跟随在一旁的师爷交谈几句,便听武宁县丞左苏安哭着脸,说道:“大人看,那官军来了。” 林右坤一听,那托着茶杯的右手不禁一抖,轻轻呻吟“啊”了一声,将那满头大汗的头缓缓转过去,便见七八百人十余辆大车的队列缓缓从夕阳之中走入了视线之中。 身姿挺拔,声势阵阵,纵然远远,也将这帮原本就心中胆怯的官员士绅们吓的连吞口水,脚步踉跄! 然而待到走进,一旁的县城咽了咽口水,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对林右坤说道:“大人,那官军...似乎不像那些从瑞昌县里来的流民说的那样简陋褴褛啊....。” 林右坤一听,低声呵斥道:“糊涂,你不知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不知笑里藏刀?你不知..你好歹也是个举人,做了两三年的官,这些武夫哪里是好相与的?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县城左苏安不敢反驳,心中倒是不屑林右坤,刚才还颤抖不安,现在却教训起人来了,壮胆也不是这般的啊。那一旁的典史张琏皱了皱眉头,对林右坤道:“大人,下官曾在中原老家见过官军,而今这般军体的,虽说在崇祯十二年之前算不的什么,然而这十二年之后,却是甚少见了,似乎我等惊疑过了些。” 林右坤倒还是信任着张琏,毕竟他见多识广,又是得力助手,听的他如此说,那吊起的心也稍稍落地,吐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过了半晌,秦弦武一众兵马到了士绅们跟前,林右坤急忙上前作揖行礼,道:“下官武宁知县,率阖县官绅恭迎王师。” 秦弦武瞧不起这种没有骨气的人物,马也不下,高高在上,道:“林知县就不必多礼了,本部大军日行数十里,已经疲乏,还是先入城再说吧。” 林右坤听了秦弦武的话嘴角微动,忐忑不安,以为这秦弦武真的是为了抢掠心急的不顾客套。咽了咽口水,只得道:“下官无礼了,还请将军随我等来。”一旁绅士见了自然也是连连点头,虽然心中早已将秦弦武骂了不下百遍,问候了十八代祖宗。 秦弦武似乎看穿了众人所想,勒马,森严道:“本将使者既然说了,本部军纪森严,不会扰民,便是做数的,各位官绅莫要想太多了。” 一众官绅听了一愣,虽然半信半疑,却也连连道:“将军高义。” 秦弦武也不管他们如何做想,率领兵马便策马而去,只苦的林右坤也只能翻身上了一匹劣马追赶。 过了片刻,城门大开,秦弦武策马而入,方才刚刚露头,便见的数千人跪在道路两旁,齐齐高呼道:“将军高义,王者之师!” 秦弦武一愣,忽地面色生冷,勒马停下,那苦苦跟随的林右坤不明就理,忽地勒马险些摔在地上。 跟随在秦弦武身旁的李从善苍白的脸,上的前来,低声问道:“主上可有吩咐。” 秦弦武深吸一口气,虽然对这阖县之人,如此卑躬屈膝,如此软弱可欺,有些悲哀,有些愤怒,然而他终究也是知道的,而今时势所迫,官军恶名在外,这些百姓为保全身家性命也是无法。声音略微转暖,道:“无事。”转头又对沉默的林右坤道:“林知县,明日午时,你且将县城内外的乡老厚望之人召集到衙门,本座要晓谕安民。” 林右坤楞了楞,也不管真假,道:“下官遵命。” 秦弦武点了点头,又吩咐下去,兵马各自入营,便带着亲兵与陈金武径直去了县衙之内。 入的上座,过了片刻,县内官绅才匆匆赶来,见了礼节,秦弦武欲要在此驻扎些时候,打造兵器,编练兵马,倒也不好再冷颜相对,面色稍稍转暖,便让林右坤将府库所藏一一报来。 这武宁县虽然富庶,然而在官府库藏之上,却比瑞昌县要差些,不过银两一千,米粮两千石,绢布二百,棉花数百至于军械也不过寥寥数十,兵甲更是没有。 秦弦武倒也不惊诧,毕竟此处并不临江,没有转运粮饷军械,自然是克扣不下来兵丈甲具的。待命陈金武去搬库藏之后,秦弦武便走下案座,踱步到官员士绅面前,声音平平,面色淡然的说道:“我知各位父老士绅,畏惧我大明官兵,此乃是兵痞匪类所遗祸,我也不怪罪各位不信本将之罪。” 一众官绅听了,连连称不敢,秦弦武笑了笑,也不和人精多说废话,单刀直入道:“诚如本座部将所言,本部军纪严明,绝不会有兵丁胆敢私下劫掠,勒索百姓士绅。” 顿了顿,一众士绅听了“兵丁不敢私下劫掠”都是眼皮一跳,如何听不出来秦弦武的言下之意就是虽不会私下,然而却可下令公开,一众官绅都静待“但是”的下文。 秦弦武一笑,又道:“但是各位父老士绅也知晓,一军之本,在于钱粮,无论军纪,无论战力,无论有心无心,若无钱粮支撑,纵然是万般无奈,说不的为了大军粮草,为了大明武力,也少不的做些祸害天良的事情了。” 一位身穿蜀锦,脚踏湖稠,头戴四方平定巾的半百老者,似乎为众人之首,起身表态道:“将军高义,而今大明烽火四起,乱民鞑虏为祸四方,我等世代深受大明天恩,焉能拖拉推辞?老朽不才,薄田数百商铺数家,原献白银五百两,米粮两千石。” 那老者话音落下,大唐之内十余名士绅都连连表态,秦弦武却笑而不语,待的众人忐忑闭言,秦弦武摆了摆手,笑道:“本座先前所言,并非意图勒索,而是好教各位知道,本座的难处。”顿了顿,又道:“而今鞑虏南下,左逆压江而下,本座欲要编练大军,好勤王护甲,各位乡绅父老却要多多支应扶持才是。” 一众士绅听了秦弦武的说辞,怎么不明白这言下之意,这是**裸的表明常驻,并且要求地方支应了! 虽说而今大明朝庭财政日竭,许多开镇节将所在也都是要求地方支应的,然而这对于曾无遭受兵灾的武宁县而言,却是难以接受,一众人等无不望向昔日的大老爷,但林右坤却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秦弦武微笑扫视众人一眼,待众人都有些坐立不安,这才踱步回到案座之上,笑道:“本座也并非不知天理、跋扈刻薄之人。也知各位积累身家不容易,是以只需各位内外乡绅每月支应银钱二千两,米粮一千五石,织制棉甲一百副即可,林知县只需提供本座足够民夫便是,其余亏空兵甲军械,本座自会去周边县城补回,勿用各位劳心了。” 众士绅一听,心中也松了口气,这武宁县内外土豪与士绅好歹也有数十之众,这笔银饷虽大,也不至于要挖肉来填,对秦弦武的印象也有些好转,毕竟是个知进退,不是那般伤天害理之徒,倒也不是很抵制了,只当做花钱买平安。 ps:求收藏啊,收藏涨的好慢啊!!还有票... 第十二章 军检提察司 第十二章军检提察司 一众士绅见秦弦武还要与知县密探,心中叫苦不迭,深怕这参将将台大人发现龌龊,只能装模作样从衙门出去,见了巡逻衙门周围的亲兵,更是只能故作轻松的去酒楼坐上一坐。 秦弦武见士绅离去,便向着武宁县的行政三头头问道:“三位牧民,可曾知晓本县之内,有多少能打造兵器的铁匠?” 林右坤平日里也就算是清谈之徒,虽说捞钱的本事也不差,然而这实务之上,却基本上一窍不通,更何况这等琐碎了,愁眉苦脸想了半天,道:“下官惭愧,平日却是公务有些忙,这等细事,下官不曾知晓,不过左县丞县政贯通,将台可问一二。” 秦弦武将目光移向左苏安,左苏安也是个机灵人物,知道秦弦武不是那般屠夫般的人物,倒也没那么紧张,有些讨好道:“启将台大人,本县内外共有匠铺十一家,铁匠师傅二十四名,徒弟六十七人。至于能打兵器,只有县城之内的五家。” 秦弦武点了点头,便道:“明日下午辰时末(上午9点)的时候命县城内的几家做主的人来军营里找我。”说完,又和三人客套了些许,便领着亲兵回了驻地。 这武宁县拨给的驻地乃是城池西北的一块空地上,早在秦部兵马抵达之前,武宁县便早早将栅拦营长摆好,待秦弦武归来,偌大个营地已经有些齐整了,秦弦武径直入了大帐,先后交代了些琐碎给三位千总与陈金武,又写了封公函,命侦骑送与南昌城内的江西巡抚邝昭,其内容无外乎是闯逆南下,赣西危及,又以残兵难抗左逆大兵云云。 待众人退下,秦弦武吐出一口浊气,靠在帅座之上,揉了揉眼睛与鼻梁,一日奔波之下,又与一众士绅打交道,虽说账面上只得了几千两银子,最多能养的起一个营头,五千兵一个月,至于米粮就算支应三个营头倒也可用一个月多月。 然而秦弦武现在却是非常清楚,虽说明朝士绅土豪极为富有,然而也并非家家都藏有千两数千两白银。 有些士绅号称腰缠万贯,事实上诚如现代说某某富豪资产有多少个亿一样,都是将不动产股票等等都算入进去了的,事实抛弃必要的流动资金,真正的现金并没有多少。 在明末,一家拥有数百上千亩田地的土豪,藏银能有数百两,便是身家丰厚了,稍微大点的士绅门户,能有一二千两便算的上是一县大门了。 而秦弦武本意便是想要依托赣西湘东为根据之地,进则可恢复南京与东南富庶之地。退则可入湘赣多山之处,凭险扼守,积蓄实力,以待天时,是以这对士绅百姓自然是不能剥的狠了。 一来,若剥的狠了,恐怕清廷一来,士绅百姓不明清廷凶狠,不知满清歹毒,便要以迎王师。 二来,纵然民心不附,丢城失地,然而清廷到来之后,残暴无道,百姓士绅们自然想起了秦某人的好,便要暗通款曲,以图恢复。 三来嘛,自然是细水长流,胜在长远。 揉了揉脑袋,秦弦武似乎想起了什么,思量了片刻,才一拍脑袋,向帐外的亲兵道:“去把李从善叫来,另外去给林知县说一声,派个幕僚来,明日本座要开榜征兵!” 那亲兵应了一声,过了片刻,便见李从善有些气喘的跑来,原先苍白的脸色,此时却是有些病态的殷红。秦弦武见了他这副模样,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到跟前,按着他肩命他坐下,略微有些责怪道:“从善,你小子这么急干嘛,又不是催命,你这身子好不容易缓过来,若是再出了毛病,莫要怪本座责骂你了。” 李从善身材修长,颇为壮健,平日对待下属于同僚面色也是平淡微冷,然而终究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人,听了秦弦武这般说道,也不禁面色一红,只道:“主上责怪的是,从善下次不敢了。” 秦弦武笑着点了点头,坐到李从善旁边,说道:“从善,你乃我亲自从九江应征之中选拔而来,知晓文墨,识得大义。我且问你,你可知我为何如此着重军纪,并且不贪不墨,严己严人。” 李从善楞了楞,他本是山东人士,读过些诗书,本是要去考童子试的,结果不料闯贼扫荡王畿,家破人亡,他只能跟随流民南下到了九江,若非被秦弦武看中,他便要如同许多瘦弱流民一样,死在繁华的九江街头。 听了秦弦武的话,如何不知这是考校于他,严身坐正,一收先前儿女作态,正经答道:“回主上,左传之上,但凡王者之师,精战之兵,无不令行禁止,军纪森严,是以从善以为如练强军,则必先振军纪,而振军纪,则又首在将帅以身作则,严于己身,其次则为粮饷充足,使将士无有后顾之忧!” 秦弦武一笑,又道:“将帅以身作则,自是必然,然而将帅虽行,犹恐欺上瞒下,诸多军官不行,若是如此,便是一切如梦幻浮云,一场空,图做劳累。” 李从善虽然读过些史书经史,然而毕竟不曾有秦弦武这样多的信息知识,知道紧要关键之处,秦弦武见李从善不能答,便笑道:“从善不要多心。”顿了顿,道:“欺上瞒下,实为将帅耳目不明,只要扩张耳目,制约将官兵弁即可。”说完,秦弦武笑着直视李从善,其言下之意,已经是路人昭昭了。 李从善一愣,呼吸之后便起身单跪道:“主上救命知遇之恩,从善无以为报,愿为主帅效犬马之劳,粉身碎骨,再所不辞!” 历经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三千里,饥寒交加的李从善...此刻,眼眶湿润了。 秦弦武将他扶起,看着他红润的眼眶,拍了拍肩膀,面色一整说道:“军检提察司,职衔千总,责在督察执行全军军纪,你可明白?” 李从善点了点头,道:“从善明白。” 忽地,秦弦武笑容一展,道:“你明白了什么。” 李从善目光坚定而坦然,说道:“从善会为主上,将一切不法,不忠,不义,不服,不羁之辈,绳之于法!” 秦弦武收敛笑容,似乎想从李从善的眼神之中找出破绽,然而最后,他知道他失败了,因为那是一双,一双充满着忠诚与炽烈的双眼! 忽地秦弦武哈哈大笑,李从善只是默默的看着,然而呼吸之后,笑声嘎然而至,秦弦武低声而坚定的说道:“我会将你,将这个国家,将这个天下搞的国破家亡的禽兽们,手刃刀下!” 李从善,默不作声,眼神之中,透露中坚定。 ps:每日双更的动力就是票与收藏啊!~~ 恳请诸位大大收藏之,推荐之,不胜感激。 第十三章 宣抚安民 第十三章宣抚安民 当李从善从秦弦武的营帐之内出来的时候,漫天之上,早已是繁星点点,明月高悬,他吐出一口浊气,先前在营帐之内,李从善虽然一切神情发自内心,然而紧张之感,仍然充斥全身,毕竟提察军纪与暗中监察将官这等紧要事情,莫要说他,就算是秦弦武也不的不考虑,行事不密的后果,前者固然没什么,然而后者一个不慎不查便可能使军队哗变! 不为人所察觉的擦了擦汗,恢复了心态之后,李从善便唤来四五个寻常与他极为亲近的亲兵去了营帐之内密谈着军检提察司组建之事。 感觉到李从善带人离去,秦弦武的心也放了下来,这等监控军队,暗探将官之事,当真是险恶无比,而今三百人的军队,将官算上李从善这个千总也不过五个,若真是闹腾起来,秦弦武是万万压不住的,到那时本来就薄弱的底子更是没了。 然而秦弦武之所以会如此行险,其实也是迫于无奈,虽说手底下之将官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可靠之辈,但谁知会否随位而变?待到了将官们欺上瞒下,纵然秦弦武知道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是以与其坐视待变,不若先行制约。 而且,日后坐大,难免派将分守各地,而今之道,人心追名逐利,纵然主将不降,焉知底下将官不砍了脑袋来换富贵? 事实上就算是李从善,秦弦武也不敢完全相信,但而今手底下无人可用,只能暂行如此罢了,但就算如此,秦弦武给与军检提察司的权限也不过只能密探监控,而若欲要暗杀拿问则须秦弦武亲自批阅。 洗了一帕脸,秦弦武便蒙头就睡,连日奔波,终日谋算,没过半晌,秦弦武的呼噜之声,便声震内外了。 侍卫帐外的四名亲兵听了,却仍然目不斜视,似若未闻,笔直的身躯与坚定的目光,无不彰显着这群人的堂堂荣耀与尊严! 第二天放明,用过早膳,秦弦武照例检点操练兵马之后便率着二十名亲兵策马到了县衙,那林右坤昨日听了秦弦武要见铁匠之后,今日一大早便率领着一众铁匠与县城恭候在了县衙大堂之内。 秦弦武入了大堂见一众人齐齐起身,躬身失礼,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待众人各自落座,笑了笑:“两位牧民与众位乡亲却是来的早啊,我昨日吩咐辰时末到,而今不过辰时四刻,却让各位久等了。” 一众人忙道不敢,林知县有些谄媚道:“将台大人为国为民,心恤百姓,岂能让大人久等。” 秦弦武点了点头,又客套些废话,便问那些个铁匠道:“不知各位店铺,一日之内可锻造多少枪尖?” 秦弦武之所以要造枪尖,训练长枪兵,因为相对于刀牌手,苗刀兵等等,枪兵毫无疑问是装备需求最低,而且最易训练的兵种类别了。 相对于明军之内的一个刀牌手要练军阵刀技一年才能有战力,并且要身披八十两一件的铁甲,十两的长刀与盾牌,一个枪兵只需要严格军纪,训练刺挑摆方阵,一杆一二两银子的桦木杆铁枪头的长枪以及一件不到十两的棉甲与铁盔即可。 而最为重要的,江南之地多水网山地,身披重甲的兵马毫无疑问仰攻并不具备多少优势。 其中一个面色花白,似是铁匠头领的老者道:“启将军大人,县城之内,有我等五家铺子,每日之内,可锻造七十杆桦木铁枪,若是加上县外的同行,一日可锻造一百五十杆,每杆枪需银一两三钱。不过小店之内,铁货存的不多,最多可锻造三百来个。” 事实上桦木铁枪虽然是军械,然而大明地方官府军队,一般若是要剿匪筹备军械等,都是将一些寻常武器交给地方铁匠来做,一来工部司和内廷下辖的兵仗局等大多直往九边等地,抽不出多少库藏,二来在地方打造购买,油水也可以抽的多些,再加上手艺都是祖传的,所以铁匠会打造兵器都是很正常的。 那林右坤听了这老者如此不知情识趣,略微不悦,正要怒斥,便听秦弦武道:“我军至少还须一千六百杆桦木铁枪,我以每杆一两五钱给你们,十日之内须得筹齐。” 那老者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启大人,小的还要为大人所派的一百副棉甲打造铁片,要抽些人手,恐怕这两三日之内,最多每日可锻造一百杆啊。” 秦弦武一愣,似乎想起什么便道:“也罢,十五日之内筹齐便是,你们既然两三日可打造一百副棉甲所需要的铁片,那么十五日之内,我还要二百副棉甲的铁片,每副铁甲所需铁片,我给二两银子。” 那老者不敢推辞,道了声:“遵命。” 秦弦武“嗯”了一声又吩咐亲兵道:“你拿我手书命陈金武取五百两银子给匠人们。” 那老者听了,也算和官府打过许多交道了,听的如此微微惊诧,转眼便诚心诚意的道:“将军高义!” 秦弦武一笑道:“待兵甲交付完毕,再一起付清。”说完又对着县丞道:“左县丞你再帮我跑一趟县内的织厂,就说本官要二百副棉甲,每副五两,可先去营内取二百两为押金,待交付了再料清。” 那左苏安本就像讨好秦弦武,自然不会推辞,随后匠人退下,几人有清谈了些,便用了午膳。 待到了午时末,便听亲兵来报:“启将军,衙门之外,县城内外二十里之内的三百多名乡老们都聚集齐了,还请将军示下。” 秦弦武饮了一口茶,便起身对着两位县官道:“两位牧民,走吧。”说完便当先一步,往衙门门口去了。 林右坤与左苏安故意落慢一步,对视一眼,虽说两人都觉得这秦弦武不似寻常武夫,然而这些种种莫说武夫,就是连许多文官都做不出来这等耿直之举,至于这眼下召集乡老,两人眼中之意却是也有些看不透。 秦弦武站在衙门之前,二三百或是两鬓斑白,或是华发满头的老者都在旁边的儿孙扶持下颤悠悠的就要下跪,秦弦武虽然已非吴下阿蒙,然而如何能见的这样多的老者给自家下跪?连忙下的台阶,将一位老者扶起,那老者虽说不知参将是几品官,但说什么都要下跪,秦弦武无奈之下,大声说道:“各位乡老,勿用多礼!今日召集各位而来乃是宣喻本将安抚民心之意!快快请起!” 话语方落,一众老者左右环顾,左右犹犹豫豫的又站了起来,秦弦武见此,轻松一口气,回了台阶之上,环顾众人一眼,便高声说道:“本官姓秦,位列参将,品在三等,今日驻扎武宁,所为者,一乃编练新军,救民水火。二乃扫荡群妖,驱逐鞑虏!本官知晓,各位乡绅父老,各位县内百姓,惶恐官兵,忧惧家宅不安,今日于此,本官与各位乡绅乡绅父老约法三章!” 顿了顿,原本只有老老少少七八百人拥挤的县衙广场,随着秦弦武铿锵有力的说辞话语,那些原本就在角落里指指点点的妇孺百姓们都从暗处走到明里,这些百姓们虽然未曾遭遇兵灾,然而就算是在太平年景,那一县父母牧民知县也甚少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更莫说出现这如同说书里的约法三章了,一时之间,数千之人,你将那不大的县衙大堂广场与附近街道给挤了个严实! 秦弦武见此,心中也颇为满意,而今他这番作态,本就是要汇拢民心,招募兵马,打好根基,收聚钱粮,不过眼见着人越来越多,便吩咐二十名亲兵,分列两旁,那些个百姓原本见了这些杀气凛凛的士兵动了有一些骚动,但转眼便听秦弦武高声道:“章一,我部绝不恃强临弱,凌辱官员士绅!章二,凡捐报粮饷,必与士绅共商!章三,我军部卒一概交易,绝不强卖强买!有违此誓者,军法从事!” ps:勤勤恳恳每天双更,只是为了推荐与那推荐啊! 各位大大,顺手给点下吧! 第十四章 开榜募兵 第十四章开榜募兵 话音落,底下数千名百姓齐齐欢呼,一时之间“将军英明”“将军高义”乃至于戏文里的许多词汇都冒出来了,秦弦武扫视着群面目欢快,有相当部分是当做戏看的大明百姓,不禁心中叹息,一个国度内部国度的繁华固然是好的,然而在这个信息不畅的古代,却令百姓们只是沉醉在了繁华之后,忘却了历史,忘却了血腥。 纵然遭遇着千年之变局,亦是抱着乐观的心态,当做戏看。 虽说心中五味陈杂,但面上却仍然是一番春风化雨的样子,一旁的林右坤见了,连忙上前恭维道:“将军此举,乃有春秋古风,无怪乎军纪森严,下官佩服。”一旁的县丞见了头头发话自然也不甘落后,也是一番恭维。 待到欢呼降低,秦弦武又命人将招兵檄文展开,一旁的师爷高声宣读道:“国朝逢乱,逆虏兴起......” 话语落,那些个在边缘看热闹的流民壮汉听了都纷纷挤上前,踊跃往那设在县衙旁边招兵处走去。 秦弦武见了又说了些安抚民心,鼓励招兵的话语,又吩咐了知县、县丞二人好生办事。 待回了营地,陈金武上前将今日购买兵器以及士绅报效的钱粮账目给了秦弦武,秦弦武看了不禁微微头大,这些时日之内前前后后加上武宁县才报效的二千两银子,好不容易聚集了七千多两的家底,今日光是这铁铺织造厂提取的银子便有七百两之多,若是尽数付完,这一千五百杆铁枪加上二百副棉甲,便足足要三千五百两纹银! 若还要算上另外吩咐下去制造的一千顶牛皮帽,这七千两银子,转眼便去了四千两! 到了晚间时分,负责招募兵马的马玉哉也带着五百壮丁入了营内,秦弦武见了心中颇为肉痛――去掉四千两的兵甲费用,三百兵丁加上前后招募的一千壮丁,一月所花费的战兵将官养费便要一千五百两!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而今秦弦武是深深的体会到崇祯皇帝、户部大臣以及各个被索饷的文武官员的纠结了! 不过秦弦武倒也知道轻重缓急,待的一众将官将事物安排好之后,便被唤到了帅帐之内,秦弦武笑道:“今日招兵安排营帐之事,各位辛苦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在场的五人哪里敢应下这个话,皆道:“全仗将军虎威。” 秦弦武不愿在客套上多费说辞,单刀直入道:“而今新兵入伍,首要者有三,一为军纪、二为统领、三为训练。”顿了顿,见众人并未有异,便道:“军纪者,昨日我便吩咐了从善了,即刻起,本座正式任李从善为军检提察司,责为检点全军军纪,负责执行军法,监察军体,仍挂千总衔,诸君可有异义?” 这军纪监察之事,事关重大,虽说陈金武、蒋胜奇二人想要进言,然而思量了片刻也是作罢,那王忠良与马玉哉,一位直爽,一位沉稳,自然不会纠结此事之上。 秦弦武见众人无异之后,心中也是一块大石落地,说到底是这监察之事,干系重大,为人忌惮。 紧接着便是一系列的重新任命,而今秦弦武新旧兵丁亲兵共有一千三百余人,共设一营,分一亲兵营及四小营,亲兵营原把总喻世恩威千总官,并调其余四营老兵八十人充入其中,编为一百人,其余各营以三千总一都司之旧部为根基,兵额三百。除此以外还有李从善以十名亲兵为根基所扩充的五十名军检提察司。 虽说自明季中叶以后,营兵制度盛行,朝廷也有详细规制:每营战兵二千,辅兵三千,设游击一员,大营之下,又分设小营,每营五百人,由千总领之,然而自天启以后,吃空饷日渐泛滥,一营兵卒能有二千,可战之兵有五百之众就是不错了。 然而秦弦武却是欲吃不能,自九江城破,囤积在九江支应湖广四川河南江西等省的军务粮草银饷一概丢失,至于那江西省,更是一穷二白,哪里拿得出钱来,给一营兵马发饷? 待的兵额分拨完毕,随后秦弦武又命众人各自将推荐的人物写在条陈之上,明日分说,若是有不会写的,自然是要去请说书先生帮忙。 几位千总与都司自然明白秦弦武是何意思,事实上秦弦武也并不准备隐瞒,明末之时,兵为将有已成风气。 一是文官不屑与普通丘八打交道。二是文武掣肘的敌体祖制,演变为了文督武用的固习。三是自袁崇焕擅杀毛文龙之后,辽左将门心寒遂兵自重,并风行全国。 但秦弦武非常清楚,兵为将有,乃是一切藩镇割据,听调不听宣的根源,他要重振华夏,而今又孤悬于体制之后,自然要打破重来,而割掉这一切陋习的根本只在于四点,一为人事相制,二为把持钱粮,三为监察威慑,四为收敛军心。 这也是为何秦弦武要冒此大险,设立军检提察司,明目张胆的分配人事并且屡屡在一众官兵面前演讲安抚军心,以及命陈金武凡有百两账目都要查阅签字的原因所在! 身处乱世,无论何人,皆可不信! 小心无大错这句话,秦弦武很明白,非常明白,早在前世之时都是明白并且身体力行! 待的第三天鸡鸣时候,一千三百名新老官兵已经打散重编,再训练过一日队列之后,今日便早早的叫醒列队在校场之上。 秦弦武胯剑骑马而来,新任的亲兵营千总喻世恩跟随在半个马身之后,而随后的还有一百名威武森严,杀气凛凛的亲兵营官兵! 举目望去,只见一千二百名分为四营列队,虽说大多还是布衣打扮,手持木棍,阵列也并不笔直整齐,纹风不动,然而这在启明昏暗之际,却仍然显得法度森严,军无边际。 秦弦武微微眯眼,心中感叹古人所言,军阵之列,千人无边,万人无际,诚不欺我! 翻身下马,胯剑而上,随着秦弦武的动作,二十名骑马亲兵也齐齐如此,动作整齐划一,毫无半分张乱! 那本来还有些瞌睡朦胧,嘴里抱怨的新兵们无不惊诧,而随着站在芦台底下的五十名军检提察司官兵齐齐暴喝道:“礼号!军体森严,恭迎将军!” 振耳发聩!一时之间,无论新老兵丁,心中一凛,无不自掘笔直站立,再不敢有半分怠慢! 当然五分为那亲兵营威势所震慑,还有五分则是仅仅昨日一天,便有七十八人按照秦弦武所编写的兵训纪中的惩戒所载的或是被罚跑或是被罚立定或是被杖责,而最为重要的却是毫无情面可讲,要知道昨日七十八之中还有九名老兵! ps:大家多多写帖子,不是广告贴一律给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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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下面一众兵丁回应,秦弦武又道:“是那无君无父,肆虐江北诸省的闯逆国贼!是那禽兽不如,屠戮**的清虏鞑子!他们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因为他们贪婪财富,因为他们奢求女子锦帛!告诉我,若将面对他们,尔等该当如何!” 所有兵丁随着秦弦武那充满魔力的话语而义愤填膺,他们高声宣喝,他们挥舞拳头,他们嗜血而疯狂的怒吼道:“杀!” 秦弦武趁势又说道:“你们将跟随谁,杀虏驱贼,匡扶天下!” 兵丁们热血沸腾,他们高呼着回应:“将军!” 秦弦武趁势不息,继续鼓舞:“跟随我,你们将不能后退,因为我们的后面是人民!跟随我,你们将不能恐惧,因为你们面对杀虏万千的魔鬼!跟随我,你们将不能回头,因为我们不容许汉奸!你还可愿意!” 无论新老兵丁,无论兵弁将官,无论台上台下,校场上一千三百五十四人无不热血沸腾,无不奋发忠义,无不高声宣喝道:“愿誓死效忠将军,不退!不惧!不降――不降!” 热血浪潮一波一波,震天的气势,疯狂的怒吼将那军营周围的百姓齐齐震动,好八卦、喜娱乐的大明百姓们,今日也不禁为者热血的气氛所感染,一改往日气氛,只是默默站立,围绕周围。 秦弦武举目望去,里里外外,已经充满人群,在热血之后,浪潮沉默,一片安静之际,他暴喝道:“振兴国家,武布四方,今日由始,我名振武!” “振武!振武!振武!” 里里外外,无数的兵丁与百姓齐齐高喝―― 这是一个国家的热血, 这是一个国家的怒吼, 这一个不甘沉浮民族的浪潮。 秦弦武默默的看着,他知道,这一番演讲与鼓舞纵然扭曲了许多事实,然而却使他生存的根本――这支军队,这一县百姓,心中那一颗沉没许久的心重新焕发了那赤色的光彩。 纵然,李闯等陕北之众造反,只是因为当朝东林党与崇祯废除大部分商税,加收农税,致使赈济不利,百姓无法生存,走投无路之下的,官逼民反。 纵然,无数的所谓闯逆只是因为流贼所过,房屋不存,粮草不在,迫于生存的无奈从贼。 纵然,造成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崇祯盲目信任东林党,致使一党独大,进而使富者越富,贫者越贫,天下变乱不息。 纵然――纵然那最终使华夏沉沦的满清,也是因为那暴躁性子的崇祯天子屡变辽略,催促进剿,心急求成,而日渐壮大。 但无论真相如何,无论事实如何扭曲,无论秦弦武多么无奈,然而为了这个国家的四百年国运,为了这个民族的昌盛不息,为了这个国度不再受东夷岛国的蹂躏,为了不使这个国度最终在西方的秩序之下艰难生存,秦弦武只有想尽用尽一切手段来达到目的! 他知道,虽然今日只是扭曲事实,然而却很清楚,在未来,在明天,在这中华大地之上,他还需要扭曲、掩埋并且杀戮许多许多阻挡在这个古老民族脚步下的障碍。 无论他是王公,还是黎民。无论他是历史上的大义烈士,还是投逆奸贼,他都将除去! 因为,他将改变这个国度的历史,恢复这个古老民族语国度的辉煌! 纵然千年之后,褒贬不一――乃至于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 重回四百年前,堂堂男儿,如画江山,岂能畏首畏尾! ps:对面的是有看过来,看过来,拿出票票看过来~~~~~~~ 求票与收藏?~~~~~~~ 第十六章 江西巡抚 第十六章江西巡抚 随着演讲的结束,一千余官兵无论之前是畏惧,恐惧,不屑亦或者不安等等在此之后都烟消云散,在秦弦武的瞩目之下,负责训练的把总老兵无不竭尽全力,而上下官兵也奋力而为! 秦弦武站在高台之上一动不动,只是瞩目着眼底下的操练,时不时的指点一二并与一干千总商讨。 秦弦武很清楚,虽然他看过一些历史,也玩过仿真游戏中世纪2,然而游戏终究是游戏,历史也只是陈杂的文字,虽说不至于像很多人一样,对于排军布阵一窍不通,然而纰绽漏洞自然也是不会少的。 秦弦武未曾看读过西班牙方阵的相关军事著作,然而相关小说的却是读了不少,再加上游戏之中的些许心得与前宗门的交流,秦弦武也整理出了一套自家的阵练之法。 所谓西班牙方阵,并非许多人想象一般,是一个密不透风,人挤人的方阵,事实上如果按照这样布阵,那么方阵的厚实,密集就将成为最大的缺点――因为他无法阻止敌军使用骑兵驱杀远程兵种。 而古往今来,从未听闻有无弓手而战胜之大战役,要知道战国时期,秦国仅仅凭借箭阵,凭借那漫天箭雨便可使六国闻风丧胆,乃至于不战而逃,而宋朝一百人之中,弩兵六十,而也正因为如此宋朝外展十战而八胜! 事实上,西班牙方阵固然是由方阵组成,但却并非一个接一个,密不透风,那样的军阵毫无疑问展开的面积与纵深根本不足以维护中军的步弓手,极其容易被包抄! 而秦弦武的阵势,则是以一把总百人为一密集方阵,排成十五列 七排的阵势,每人手持一丈三尺约合四米的桦木铁枪,除此之外,前二排的老兵士卒还配备了刀剑与小盾以抵御诛杀进入半仗以内敌军。 事实上,本应该全军都配备刀剑小盾的,然而众所周知,仅仅打造那最为便宜长枪和盔甲就几乎花去了泰半银两的秦弦武根本无力负担十两一套的刀剑小盾,而就算是现在配备了近身武器的士卒也大多是原先就有的老兵,其余缺口也是从瑞昌武库之中补齐。 而中军大阵,每一阵相隔约七人的距离,一字排开,左右两翼则呈八字排列,每阵相隔五人,而在八字的喇叭处则是中军精锐所在,全军大致呈上窄下宽的正梯形,虽然梯形的下宽部分的少量精锐兵力只是充作掩护与预备队。 而大阵的中央则是弓弩火铳手,攻则进入每阵之间的缺口,退则缩入大阵内部进行仰射,而狭小的缺口也不足以使敌人敢于突破,毕竟七人的间距仍然在长枪的攻击范围之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当然这个如同乌龟的大阵也大大限制了远程攻击的数量最多只能和近战枪兵的四分之一,不过话说回来,秦弦武而今手上的弓弩手加上预备的,也不过堪堪七十人,而其中三十名娴熟弓手还是中军亲卫。 而值得一提的是,此阵虽然简单,但尤为注重军队的纪律与体力,毕竟这套军阵相当于乌龟,敌不动我动,敌动我不动,可谓你强任你强,明月照大江,你横任你横,清风抚山岗,比拼的就是兵员素质――不怕你来势汹汹,就怕你不来,毕竟主动攻击对于方阵而言这移动起来的确缓慢! 是以,秦弦武除了在军纪之上严格要求以外,在训练之上,也不客气,虽说这个时代食物不及现代来的好,然而现代也没有如此强度的农活与贩卖劳动――要知道一般小贩每日都要游街叫卖乃至环城! 是以,虽然一众兵丁叫苦连天,然而却也还坚持的下,毕竟秦弦武还是咬了咬呀,拨出了些银子,许诺非战时每五日一顿荤腥! 话分两头,相对于秦弦武等一干振武营将官奋扬整军,热血澎湃的时候,身在江西首府巡抚衙门书房内的大明朝江西巡抚邝昭此时却是坐立难安,踱步不停,已然是方寸大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无他,只因为随着九江城的失陷,江西几乎所有兵马都一扫而空,就连一省首善之地南昌府如今也不过靠的是从各个大户中征集几百家丁、三四百名衙役以及五百巡抚标营外带些临时征兆的民夫在守卫! 南昌尚至于此,而其他地方自然不言而喻,若是寻常年份倒也无妨,哪怕是崇祯年间也坏不到哪里去,然而坏就坏在,这是弘光年间,并且邝巡抚就在方才还接到了闯逆南下而今已入湖广,将临江西的公文! 一旁的师爷见了也没什么法子,只是出声劝道:“部堂大人,虽说闯逆南下,然而据闻何军门已至长沙,想来以何军门之能,那闯逆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部堂大人何须为此烦心呢。” 明末之时,巡抚并非常设,只是差遣而并非正职,所以一般情况之下,朝廷是要给加兵部侍郎衔或者右都副御史以便掌军,而明末官场故例尚书称本兵,侍郎称部堂而总督则为军门。 那邝昭哪里听不出来这师爷是安慰之言,但此时本就心烦意乱,不禁微微斥责道:“何腾蛟?当初任湖广巡抚的时候就管不住一帮武夫,还险些被左逆裹挟南下,指望他将那帮流寇悍匪给挡住?痴人说梦!” 那师爷不禁一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堂堂一省巡抚心机深沉之辈,居然当着人面如此贬低一方重臣,邝昭也自知冲动,面色古怪,正在此时一位中年男子的笑声传了过来,那人刚刚踏进门口,便拿着一封公文,笑道:“邝公,我赣省西北之地,有兵防矣!” 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邝昭幕僚,名唤李元芝,本为东南说书名人,自崇祯十五年之后,便投到了邝昭门下,他因知多识广,又知兵事,所以颇受邝昭信赖。 而今邝昭见了是他,听了不禁一惊,连忙问道:“元芝此话当真?莫不是哄骗老夫?” 李元芝呵呵一笑,将那公文抽出双手递给邝昭,一边说道:“此为三品参将秦弦武的公函,他部未曾从贼,虽说避战西遁,然而却恰恰挡在了我赣湘北面交接之处,虽说是些残兵,但想来以那流贼也多是溃兵游勇,这武夫招些民夫流民合着他本部的残兵家丁,我赣省西北,理应无碍了!” ps:摄氏40°下,身披毛皮大衣,汗流浃背,欲生欲死的求票与收藏啦! psps:汗颜汗颜,先前仓促校对了前半章,后半章没对,出了四个错字,惭愧惭愧。 第十七章 文武斗 第十七章文武斗 邝昭看完便将那封信交给了一旁的师爷张斗焕,左右踱步沉吟不语,张斗焕不过十几个呼吸便将那信看完了,道:“部堂大人,虽说这秦弦武阴差阳错恰恰挡在了闯逆东入我赣省的路途之上,然而这信中一字一语,无不是避战开脱的托词,况且这厮自定营号,真是跋扈嚣张!若是这厮知晓了闯逆南下,已经兵临湖北(湖广北部此为湖北名称由来)了,恐怕他怕是不会进兵守我省西北门户啊。” 有明一来,虽说负责统领一营的将佐,哪怕是个游击都有权自定营号,然而事实上,官场上的事情又岂会这么简单?一般而言,都是要请上一级赐号,至少也的是个二品总兵,万万轮不到一个小小参将的――当然,这仅仅是指在崇祯以后这个副将多如狗,总兵满地走的末世年代。 李元芝一笑,道:“斗焕多心了,这武夫避战不假,然而能逃而不降,足见对大明的耿耿忠心,虽说是西进避战,但那左逆二十万大军终究不是摆设,这些武夫滑溜一点也并无大碍,想来只要银饷给的充足,喂饱了这群丘八,他等还是不至于弃城逃奔的。” 邝昭听了,也结束沉吟,说话道:“元芝说的不错,这武夫既然未附逆,足见还是有一颗赤子忠心,不过这些武夫贪婪无度,怕是会漫天要价。”沉吟了一声,吩咐道:“斗焕且拿了我的手谕,先从巡抚库中取一千两银,五百石粮食以及五十套棉甲给他亲自押送过去,再传我命,要他坚守西北,不的放流民入省!若是他坐地还钱,一万两银饷以内都可以答应他!” 那张斗焕面色不便应承了下来,事实上心中却是暗自叫苦,而今弘光年间武官日益跋扈,不比崇祯年间这代表巡抚劳军有油水可捞,一个不好,甚至要面皮扫地更莫说什么好处了!但事已至此,他却不的不应承下来,不然这师爷的位子就是坐到头了。 随后书房内的三人又商量了些琐碎,敲定一番,又将那些个来送公函的侦骑询问一通,张斗焕便领了钧令连忙去收拾了,到了第二天便率领着从巡抚标营抽出来的一百披甲合着一百多民夫押运起程。 虽说是一府之内,但这南昌到武宁就算骑马也要二天多的时间,足足有二百里地,这小小的押运队伍不走个四五天是绝绝大不了的。 说来也奇怪,这南昌府不比其他府,是以治所为辐射而成的不规则形体,而是将两个原本该独立的府划在了一起,中间只有一处极窄的走廊相连接,所以这个路程自然要远一些了。 而在这个不太平的世道,路程的远近,自然也表明了贼寇的多少,而当张斗焕师爷,这位赣省头头,江西巡抚的近臣见到了武宁城的时候,却是全身残破不堪,满脸黄尘。 而当秦弦武接到江西巡抚使者的消息时,他却在这个午日悬空,万里无云的大好天气里,穿着一袭薄衫在树荫之下乘凉,听了亲卫来报,秦弦武微微惊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待换了一副绯红方翅官袍冠帽之后,才匆匆在帅帐之内见到了清洗一番,颇有文士风度的这位赣省大佬近臣,秦弦武微微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毕竟像这类所谓名士风范的文士他在九江已经见过不少了,全是一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而眼前这位自然是干净不到哪里去的。 相对于秦弦武的不屑,倒是张斗焕对这振武营的一切充满了惊诧和不解――一干将官兵弁没有划民宅为军营或是强占民宅,而是常驻兵营,住在那简陋的帐篷之中,而且附近百姓安居乐业,而刚刚入营的时候见到那有序的用饭,足足令人惊诧这支军队的纪律,而这堂堂帅帐之内,也是简洁明了,除了军事物件就只有一件上好毛皮垫在帅椅上。 所以,张斗焕很惊诧,很不解或者说这样的情景已经有太多年太多年未曾见到了――至少万历以后几乎没有!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崇祯年间或者说天启年间以来,天下日益见乱,文官武将也不像万历年间那么规矩了,而其中尤为注意的就是各地驻军纷纷从军事险要之地搬入了城池之中,虽说是有凭借城防为借口,然而却不免军队的纪律下降,而在纪律下降以及城市生活繁华的军队,自然而然战斗力也不能保证了。 而在崇祯掌政之后,军队的问题也越发明显,随着文官的日益贪婪与短目,武将的权益乃至生命也越发得不到保障,从闹饷到炸营再到胁迫朝廷,最后到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抢掠,最终使明军的战斗力到达了最低点。 而尤为一提的是,在崇祯十二年的朱仙镇会战以及松山会战,最终使这支战斗力到达最低点的军队也彻底灰飞烟灭,而随之的就是由新招、逃命逃的快的兵痞以及流寇、三线明军组成的新明军。 而这支明军的战斗力与纪律自然勿用多言了,而见惯了这样跋扈无能,纪律败坏的新明军,再忽然见到这样纪律严明,将官一体的军队,自然而然让张斗焕惊讶于不解了以及微微的失神。 随着秦弦武咳嗽声音在大帐之内响起,张斗焕也从失神中醒悟了过来,连忙施礼道:“下官江西巡抚衙门经历张斗焕拜见将台大人。” 秦弦武坐在帅座上巍然不动,只是微微点头,这巡抚本就不是常设职司,这衙门下设的职位自然是没有品秩的,相当于幕僚师爷一类。而今乃大争之世,武官日重,自然不用像崇祯年间要万般讨好着巡抚近臣了。 待张斗焕坐下,秦弦武说道:“张经历乃巡抚大人近身之署僚,今此不远千里,想来是别有要事吧?” 张斗焕听了,连忙将怀中公函取出递了上去,一边道:“禀将台大人,抚台的意思是,这闯逆南下到了湖北黄州一带,为防这流贼南下,肆虐我赣省百姓士绅,还须将军守好这西北门户才是。”顿了顿,又指了指外面,说道:“抚台大人知道,将军转进于此,手中兵马粮草匮乏,特随同押运来了八百两银饷与四百石的劳军之饷,还请将军笑纳。” 秦弦武看完这封信,秦弦武心中先是一惊,后是冷笑,惊得是,他来明朝之后,视线一直注目在明朝与满清之间,已经将那不成气候,连李自成都死了的大顺朝更抛到了脑后――事实上,秦弦武爱读清史与南明史的时候,对流民伪顺都是一扫而过,只是流向有个了解,至于详细到时间,自然是模模糊糊的了,而不巧的是,早在四月初,也就是秦弦武决定转进赣西湘东的时候,顺军东路就已经败入了湖北之地。 冷笑的是,这明朝文官他是知道的,这批军饷是个不明世事的人都知道肯定被克扣过的,然而哪里有人发银饷会不凑十凑五的发下来? 再者说了,就算整数,这区区银饷也不过一千人用一个月,是以,半真半假的怒气勃发,将那信拍在桌上,冷笑道:“八百两?那闯逆能在西安建基立业,而今就算而今败落了,也有个十几万大军!就算本将想守,见了这区区几百银子粮草,老子也守不了,也不能守了!” ps:汗流浃背,泪眼汪汪的求票与收藏啊啊啊啊啊~~~~~~ 另外,如果您喜欢本书的话,请多多给与评论与鼓励吧! 第十八章 挟贼索饷 第十八章挟贼索饷 震天响的拍桌声音以及紧随而来的秦弦武的冷笑斥责,虽然张焕斗这位师爷在官场打滚几十年,但也被这气势给吓了一跳,吞了吞口水,故作镇定道:“秦大人,抚台大人也不容易啊,九江失陷,整个赣省兵马粮草都被一扫而空,整个府库里也凑不出来多少银子粮草,这一批虽说少了些,然而部堂大人体恤将台大人忠君不二,转进不易,临时抽调的,想来后续应该还有补贴才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秦弦武微笑不语,只是看着这位中年儒雅的张焕斗经历,只把这位在赣省官场上呼风唤雨,颇有地位的师爷看的心中忐忑,这才说道:“抚台大人总掌一省兵民事物,本座自然是明白的。然而我明白勿用,底下的士卒与将官们都明白,还是没有用。当兵吃粮天经地义,没钱没饷,不说将士们吃什么用什么,如何养家糊口,就说着兵丈甲具又从哪里来?”顿了顿,指着帐外,又说道:“张经历也看到外面的景象了,本座一心体国,练兵护民,报效国家,不是那些个跋扈无能,附逆从贼的竖子!” 一旁听着的张焕斗只是听着,秦弦武收回目光,又看着张焕斗说道:“然而,没有兵甲,如何能战,战之,又如何胜之?难道要本座拿着这些子弟性命去白白送死?浪费国家日渐稀少的兵马士卒?没有粮草银饷,这一千多张口,这一千多虎贲士卒,又哪里有力气有决心,体国报效?” 张焕斗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事实上官场老练如他,自然明白秦弦武的意思,然而明白归明白,人家底牌还放,自然也只有听着,谁叫形势比人强?忽地他见秦弦武起身而起,不敢怠慢也跟随一旁,便听秦弦武叹息着说道:“无饷无粮,无甲无械甚至连兵将都少啊!张经历,本座也想为国效力,也想守卫赣省西北,阻那贼兵西来,然而兵微将寡尚且不说,无钱无粮的哪经的起打?就是这眼下兵马都是地方支应的钱粮,本座的私钱也贴进去了,心血所在啊!” 顿了顿,又道:“若是朝廷真当这般不仁,不给钱不给粮不给甲胄器械的,本座是万万不能眼见着子弟们白白送死,也不能让自家心血付诸东流啊!张经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焕斗听了,心中大石落地,心想道这秦弦武果然不是一般武夫,这一番道理说的在情在理,软硬兼有,反正不给钱就是不守了,却是要比其他那些跋扈武夫来的好相与。故作沉吟片刻,道:“将台大人说的在理,这当兵吃粮天经地义,甲具不齐的确也打不胜仗。下官虽然职小位卑,然而却可以做的主给将军些许方便,不过江西藩库南昌府库的确所剩无几,若是可以的话,可拨给将军三千两银饷,二千石粮草以及三百套棉甲刀剑、五百杆长枪如何?” 秦弦武心中冷笑,这江西巡抚既然要自己挡那闯逆却舍不得钱粮,这怎么可能?虽说他自家看南明史的时候,似乎顺军并未攻陷黄州,不过他也拿不准而今这一盘散沙的顺军是否有偏师绕过府县城池直奔江西而来,是以无论是出于防贼还是扩军,这借贼索饷索械的事,断然是要江西藩库出血的。 是以,他冷哼一声道:“张经历你莫要拿这些话来戏耍本座,三千两?闯逆西来,这三千两只够我一千多兵马二个月的银饷,只够临时招募三五百个敢拼命的壮丁民夫。这阖城几万人口要吃要喝,就二千石粮草?若是闯逆围城,能坚持几天?这般守城,张经历你莫非要我军一千多汉子全部送死还是附贼!” 说到最后秦弦武几乎是怒斥大喝,那张焕都听了也不禁全身一震,毕竟而今在这武夫跋扈的年代,就算鞭笞修理一个小小的幕僚也并非大事,要知道堂堂江督袁继咸为了不让左良玉攻打九江,保全一府百姓还给那一众丘八下跪,然而最终却是身囚左营之中! 疆臣尚且如此,何况区区幕僚?! 然而文士气节最终没让这位四十岁的中年失业失态,只道:“将台何出此言!下官也知大人不容易,也知护全这阖县丁口兵马不容易,然而,然而藩府两库真的要穷的底朝天了!” 顿了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道:“将军若是不满意,不妨开个价,若是藩府之中凑的起如数粮饷,下官就算是人头不保,也给大人解来!” 秦弦武听了,呵呵一笑,目光一冷盯着张焕斗道:“本座不要你的人头,本座只要粮饷兵甲。” 说完面色一柔,忽地瞧也不瞧张焕斗,径直斩钉截铁道:“银饷一万五千两,粮草八千石,棉甲五百副,铁甲一百副,马匹一百匹,刀枪一千件,铁枪二千五百杆!” 张焕斗听了嘴角微微**,他实在没想到,而今这秦弦武不过手掌区区一千兵,却开出如此巨口!要知道这些东西若真的核算起来,便是不下三万五千两! 而江西藩库府库里有多少家什他自然一清二楚,虽说粮草银饷马匹还凑的出来,但那武器甲具就是搬空了武库也万万凑不出三分之一! 不过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张焕斗面色为难,说道:“将军大人您这不是为难下官么?这些东西下来,没个四五万两银子又哪里出的来这些?就是掏空了藩府两库也万万凑不出这些个钱银啊!” 秦弦武微微一笑,他在知道这位张焕斗的身份与来意之后,他就非常清楚的确定,江西巡抚衙门绝对不会吝啬对他的银饷粮草的,毕竟而今这全赣能打的,能调的,还可以上阵的并且来得及的也只有他这振武一营而已,若是被闯逆打进江西,恐怕而今这风雨飘摇的南明弘光朝廷还是饶不了他――毕竟清军不战而过淮的消息还没传到这位巡抚大人的手上,而扬州也没失陷,长江天险也不会让人以为会被一天而破,事实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后世读史的人,在知道答案之前,都以为长江天下至少护持了十几年,毕竟永历皇帝死在永历十六年才死在吴三桂手下。 然而事实却是,清军不战渡淮,一战过江,旬月之间,江淮天险,五百里形胜所在,尽数沦陷! 而在未知道事实真相之前,哪怕是当朝大学士马士英也决计想不到弘光朝廷将在五月之初便彻底倾覆! 是以,而今已今非昔比,知道借势打力的秦弦武有恃无恐道:“那张经历还个价吧,在下武夫一人,左右有个体谅不到的地方。不过张经历也知道,这钱粮少了本作是万万不会打的,兵甲少了本也是不能打的,左右这个事情,还是张经历思量吧。” 张焕斗知道不能在拖拖拉拉,这摆明车马不给钱不守了,是以咬了咬牙,故作难为道:“也罢!下官可做主拨给贵部,银两八千两,粮草五千石,棉甲三百副,铁甲五十副!” 秦弦武也知道这差不多是底线了,纠缠下去也就几百一千两的差距却是没意思,只会让人看轻,把路走死,便笑道:“本座也知抚台大人的难处,然而本座也有本座的难处啊,诶,这少了刀枪也上不了阵啊。” 张焕斗一脸铁青,只的道:“刀枪各一千,将军不能再要了,将台藩府两库真的没钱没粮了,这武库的底子全给你了啊!” 事实上,这银两虽然未到一万两,这任务也算完成,然而张焕斗换清楚回去之后,绝对没有好脸色看! 毕竟江西藩库里的东西就那么点,全部拨出去了,若是有变,恐怕邝昭就要杀他泄恨了! 更何况,区区一千兵就可以索饷索到这个程度,若是日后有人也如此效仿,恐怕这江西的巡抚、布政使都要自刎了,要知道这粮饷军械起码全部换成银子就有足足二万两,而整个江西藩库里的存银也不过三万两罢了! 然而有人悲,有人喜,帐内两人形成鲜明对比,秦弦武呵呵一笑,大声吩咐帐外亲兵道:“来人,今夜摆宴给抚台大人的犒劳使接风!” 一旁的张焕斗却是面色铁青不语。 ps:继续求票求收藏啦...让我们为了双更,为了这美丽的太阳,为了....这么多姿多彩的世界,给票票与收藏吧! 另外,十分感谢落霄狐、长笑一击、书香涛客、hero-hero留言支持。 第十九章 四月十四 第十九章四月十四 当张焕斗匆匆返回南昌,步入巡抚衙门后院书房的时候,书房内的邝昭与李元芝都面色铁青,神色有些慌乱,而原因归根到底还是一件事,缺兵――然后大敌压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而此时的大敌除了不知何时可能南下的十万闯逆流贼以外还多了一位追击这十万的满清阿济格!而此时由这位满清大将统领已经受降了王体中的四万大军,拢共合计战兵九万中路大军已经陈兵皖南,仅仅与江西有一江之隔,可谓朝发夕至,江西情势,危若累卵! 张焕斗见此,虽然不明就里,然而也知道若是此时将秦弦武的公函呈上去,恐怕免不得要受一场封疆雷霆之怒,但眼下这情势,若是不报,恐怕就是人头落地了。 张焕斗很老练,也很聪明,所以万万不会做那人头落地的蠢事,神光一闪,作揖行礼,神色安定,道:“见过邝公。” 邝昭心情繁杂,见了张焕斗完事归来,心情稍稍一松,抬了抬手,示意免礼,道:“焕斗,那武夫可曾为难与你?” 张焕斗叹息一声,苦笑道:“邝公,而今武夫坐大,跋扈无礼。虽说这秦弦武礼节周到。”顿了顿,取出秦弦武的公函拍了拍手,又道:“然而这银两粮草,又如何不为难?焕斗惭愧,未能给邝公解忧,还请责罚。” 邝昭听了,将那公函取来,看完不怒,反而叹息一声,将那公函又递给李元芝,向张焕斗询问道:“这秦弦武练的兵马怎样?” 张焕斗沉吟片刻道:“兵是好兵,军纪严明,不扰百姓。不过大半兵马看似都是新兵,但缺少兵甲武器,恐怕难堪大用。” 李元芝看完了公函,冷哼一声,道:“区区一千兵马尽然敢如狮子大开口,还要总兵官衔?当真是,当真是跋扈!当真是无法无天,挟贼自重!若是按张师爷所言,邝公,与其将这些个物什给这贪匹夫,不若拨给标营招兵买马,也好以为巡抚屏障!总比给这个贪婪武夫来的好!且,流贼所来,无外求财,清虏来了可要杀人屠城!” 邝昭沉吟片刻,叹息一声,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那面容之上,愁闷不堪似若一个迟暮老人――流贼满清兵临赣北,手中几无可用之兵,内有文官贪财,外有武官勒索,又如何不让这一省巡抚心中悲苦? 过了半晌,邝昭疲惫道:“罢了罢了,而今国朝文武贪生怕死,爱功名利禄,喜荣华富贵,这秦弦武能花钱招兵买马,爱惜百姓,也是个忠心体国的人,胃口大了些,也总比好将这一省藩库送给满清鞑子来的好!” 顿了顿,忽地精神一振,道:“传我命下去,秦弦武所要一该允准,命藩库武库马上准备,三日之后,仍有焕斗押送去!” 张焕斗、李元芝听了,都是一愣,相顾惊诧,不待说话,邝昭又对李元芝道:“元芝,而今清虏大敌当前,我手中几无可用之人,你虽只是一介白身,然也是忠心体国之人,我且命你率二百标营,领一万两白银,去九江驻守,想来招些民夫,凭借大江险要,也可守的一二,若是事不可为....不可为,你便回来吧。” 李元芝听了,无若呆若木鸡! 要知道,有明一季,从无听闻一介白身幕僚能带兵出征的,固然幕僚乃是封疆大员或是将军幕府里的近臣,然而白身终究是白身,没有官面上的职司,一来没有这个道理,不合国朝规制。二来骄兵悍将也不定听你的。 然而巡抚标营乃是巡抚亲卫,李元芝自然使唤的动,且大明风雨飘渺,这许多祖宗旧制早就烟消云散,而邝昭让李元芝带兵入九江,除了无奈以外更是深深的信任! 要知道他江西巡抚亲兵标营一共也就五百人! 而再当张焕斗带领一百标营押运离去之后,那么邝昭手里就仅仅只有一百拱卫之兵,若是他李元芝不战而降,乃至拥兵作乱,拿了江西巡抚的头颅去向清虏献降也绝非难事! 而今世道,哪怕是至亲至人,为了荣华富贵,公侯万代,尚可刀兵相见,何况幕僚与封疆?! 一时之间,不大的书房之你,沉默弥散。 忽地,邝昭似乎疲惫了,身子靠子椅背上,挥了挥手,坐在一旁的李元芝与张焕斗起身施了一礼便匆匆退下了。 轰隆! 雷霆划过天际,倾盆暴雨也随之而来! 不大的武宁县城也在雷声轰鸣的那一刻起,无数的百姓们都步伐匆匆开始回家,没过多久,整个县城街道之上,只剩两三个挑着肩担冒雨回家的买卖人。 秦弦武站立在大帐门前,斗大的雨点或是打在地里或是溅落在衣襟之上,然而他却一动不动只是出神的望着那已经空无一人的校场,一旁的亲卫们站在匆匆打好的遮雨棚里一丝不苟的警戒着,近身的两位亲兵侍卫虽然他们不懂将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望向那被雨水打湿而已经成为泥潭的校场,但却并不妨碍他们捍卫他们的灵魂――一支军队的灵魂秦弦武。 只有秦弦武知道,虽然他的目光落在校场之上,虽然他的身躯仍然在武宁城之内,然而他的神念,他的灵魂已经飘落在了千里之外的扬州城... 四月一十四日,就是在这一天... 得知清虏不战而过淮,攻占已经空无一人的淮河重镇泗州的江北督师史可法,冒着倾盆大雨率领原本要前往救援泗州的大军,日夜不停的返回了扬州城驻扎。 也就是在这一天,世界上最大的一次规模屠杀的序幕也将拉开... 也就是在这一天,千古忠臣史可法来到了他陨落之地。 大雨倾盆,是千古哀歌,还是大明朝或者说整个中华四百年气运的挽歌? 秦弦武不知道... 因为他不知道在这倾盆大雨之下,他这朵微弱的火花是否能挺过,是否能让这星星之火,重新化为熊熊圣火,将那抹杀文明的黑暗,将那屠戮人民的魔鬼,将那一切痛苦与屈辱的根源化为灰烬。 雨,在下。 ps:最近在看走向共和这部电视,意义非凡啊。 psps:继续华丽三百六十度求票求收藏啦! 给飘飘,赏春鸽。 第二十章 军备 第二十章军备 当秦弦武再见到张焕斗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弘光二年四月二十二日,本应该春日万里的神州大地,自从十八日开始,便似阴风呼号,淫雨霏霏。 当张焕斗冒着小雨进入武宁军营的时候,他又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因为那充满着泥浆之上的校场上,仍然布满着兵卒在操练阵法,练习一刺一收的搏命之技。 虽然他看不出来着平板无眼,毫无精妙的招数如何能上阵杀敌,但这并不妨碍将这支军队的评价再提高一筹,毫无疑问,能让兵卒雨中练阵的将官一定非同凡响,治军有方。 要知道而今明朝的大兵老爷们虽然不像清朝那些个绿营八旗老爷兵那样,有风不战,有雾不战,天气太热不战,但也万万不会在下雨时节出来排阵,事实上军官们也不会在下雨的时候练兵,原因无他,出操之后,为了防范大规模伤寒和安定军心,是一定要准备驱寒的姜汤的。 而这笔开支,对于一支军队而言,也是不小的。 事实上,秦弦武当听到张焕斗到来的时候,也微微惊诧,要知道在下雨这个时节,就算负责押运的官员士卒们不怠工,在这个一下雨官道就变成泥坑的时代,满打满算,从十九日出发到二十二日到,也只是仅仅用了四天的时间。 不的不说,秦弦武对这位巡抚师爷也不禁刮目相看,要知道这其间除了要克服客观上所造成的困难,还要安抚打压催促鼓励手下的押运官兵们,而他仅仅是一个幕僚,仅仅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幕僚! 是以,当双方的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也不禁更加热络了许多,这其中固然有诸多的利益因素,然而对双方的能力的佩服,却也发自了内心。 待两人客套完毕,秦弦武也不似第一次那般跋扈无礼,微笑道:“张经历此次跋山涉水,冒雨押送粮饷器械而来,解了本座燃眉之急,本座无以为报,这区区一百两银子,还请笑纳了。”说完,一旁的亲兵便托着装着两锭五十两的盘子呈了上去。 此间除了这个亲兵之外,也无外人,张焕斗也不作态径直笑纳了,收入囊中之后,他笑道:“将台胸有沟墅,治军严谨,而今世道将台与我都明白,这一百两银子,大人有何吩咐,直言就是,张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弦武呵呵一笑,道:“张经历果然是个明白人,本座也没什么可吩咐,只是这身居偏僻,天下之事,耳目不明,还须张经历解释一番。” 事实上秦弦武虽然知道历史大事,然而无论是南明史还是清史稿,对于这位现代青年而言,并未深深研读,不过是读史明鉴,不求甚解,哪里会清楚研读到一些细微之处,而且很多地方史书终究与现实有所差距,毕竟前者乃是胜利者所书写,自然要掩盖许多丑闻,乃至于丑化扭曲敌对。 张焕斗听了端起茶盏饮了几口,笑道:“我不过区区一介幕僚,所幸能知道些来往公文,天下大事,将军若有所求,小人必然不敢私藏。” 秦弦武面色一整,道:“那还请张经历,将这些日子李顺动向以及满清动静,一一告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张焕斗目光一跳,他虽然知道秦弦武必然询问军略方面之事,然而想来大多也不过是江西方面,却是想不到居然直观天下大事,但他是何等官场老油条,一边惊诧一边道:“我从南昌出来之前,倒是看了些军略方面的文书,不过也不多,那李顺残部在围攻黄州不成之后,败退向南,不过这到底是入湘海是入赣,倒还是两说。至于满清大兵,清虏多铎不战夺淮,纳降了那些个背主的竖子总兵,估计快要打扬州了。不过相对于多铎,倒是那清虏阿济格在纳降了王体中以及闯逆的余部兵马,拥兵九万已经追剿闯逆到了皖南地界。” 秦弦武听了沉吟片刻,又与张焕斗聊了些琐碎,便命人送他回去休息,待他走后,陈金武又将送来的物资一一报名,除了应有的刀剑兵甲之外,出乎秦弦武意料之外的是,那邝昭还送了三十杆火铳,五杆抬枪。 要知道而今兵凶战危,而一军之中,最为匮乏的就是远程兵种了,要知道寻常一名弓兵若要能开弓射箭,以箭杀敌,少说也要半年之久,而弩兵虽说要好些,但也万万不及火枪手来的快,只需匆匆训练半个一个月,在阵战之上,就可见血了。 而尤为重要的是,秦弦武兵马之中,也非常缺乏远程兵马,加上亲兵侍卫之中的二十名弩手,全军也不过区区八十名远程兵种,而这对于缺少骑兵的步兵部队而言,毫无疑问是致命的。 听完汇报后的秦弦武沉默片刻,便除了将亲兵马队全部换成铁甲之外,以及下命专门建立一支火枪部队之外,剩余物资全部分作四份发放到下面四个营头去。 陈金武虽然较其他三位千总高上一级,但他自家却很聪明,也很清楚秦弦武的意思――毫无疑问,在眼下这支部队之中,除了他秦弦武,并不会再有第二号人凌驾于其他人之上,无论是装备,兵马亦或者威严,而就算是执掌军法的军检提察司,给的职衔也不过是千总而已! 所以陈金武没有丝毫不满的下去了,而秦弦武也始终保持着威严――一个聪明的,有自知之明的属下,总是讨人喜欢。 当所有人离开之外,秦弦武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活动活动了因为久坐而造成僵硬的筋骨,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一些随所词汇。 虽然他控制着整个武宁县,然而残酷的事实却是,为了保持足够的威严,以及加强对军队的控制力与向心力,在绝非必要的时候,他绝对不能擅离职守――纵然这对于个天高皇帝远,手握重兵的大将而言,的确有些....奇怪。 的确,秦弦武很年轻,然而这并不代表他很愚蠢,他虽然还是一个略显青涩的上位者,然而他却知道如何保持自己的威严――纵然他不懂的,也不拥有,但这并不妨碍他获得别人眼中的威严。 过了片刻,秦弦武起身走身走到一张地图边上,出神的望着一个叫做扬州的地方。 过了许久他叹息一声,他知道他时间已经不多了,然而手中的兵丁却大多数是没有见过血的菜鸟,而这对于一支马上要面对生死鏖战的秦弦武而言,是远远不够,也不足以为依靠的。 他开始盘算他手底下的部队,而今亲兵营每人都已经着甲,其中二十名马兵更是清一色的铁甲骑枪,其余每一营也已经有一百五十余名的披甲,而大多数士兵除了拥有长枪还拥有小盾与刀剑,以及每人一顶的牛皮头盔。 这样的装备,这样的训练,在弘光朝已然是一支不弱的军队了! 或者说,弘光朝里的诸多军阵宿将,还没有哪一位像秦弦武这样,一名士兵配两套武器的。 或许,是时候该学习许多穿越的前辈们屠匪的练兵大计了,秦弦武默默想到。 ps:前期铺垫基本上搞定了。 psps:明天星期一,希望各位读者大大能将票票给我,本书距离新书上榜最后一名的差距并不是很大,希望各位大大能给日月多多的支持。 pspsps:最后呢在四十度的城市里,向各位求票票,求收藏了! pspspsps:再次万分感谢书香涛客这位童鞋,因为你,书评区不再单调,如果书香大大有需要推荐的广告书,虽然鄙人不才,书也不火,不过还是能给置顶,略表心意的。 pspsppspsps:还有各位默默关注给票票的大大们,虽然不知道各位大大的名字,不过日月再次衷心感谢各位对日月这个新人的支持,你们的点击,你们的推荐,你们的收藏,都是莫大的鼓励,谢谢。 第二十一章 剿匪 上 第二十一章剿匪上 四月二十四日,阴天无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然而呼啸的阴风以及那乌云压顶的压抑却如同千钧一般压在秦弦武的心头,这并非他杞人忧天,而是这华夏大地之上,而是这神州气运之上,将有一场,惊天地怒鬼神的杀戮即将展开。 这是世界历史上的黑暗,这是人类历史的耻辱,这是浩浩荡荡华夏四百年气运的痛苦。 清史稿载,四月二十四日,豫亲王多铎克扬州,故明督师史可法殉城,然而在这句之后,他们却正大光明的忽视了足足八十万条人命! 屠城十日,以儆效尤... 无数的市民,无数的难民,无数的士绅们,他们被屠戮,被杀戮,无法反抗,他们看着妻儿,看着姐妹被清军这帮禽兽们糟蹋而死不瞑目! 杀戮,血腥,罪恶,满清之孽! 秦弦武很痛苦,却毫无办法,因为他而今实在是太过弱小,太过弱小... 我将成长!我将壮大!我将血债血偿!――他的心在怒吼! 他骑在马背之上,立马注视,只见武宁南门之下,除了留守的蒋胜奇的一个营头,其余四营一千多号人队列整齐的排列在城门内外! 旌旗辉煌,甲胄鲜明,勇士摩肩接踵,远远望去,那是怎样一般的威武雄壮! 虽说只是练了半个月的军阵战技,然而不论刮风下雨,烈阳照天还是疲敝晕倒,这一千余人日夜勤练六个时辰,足足十二个小时,可谓昼夜不息! 也正因为如此,或许他们还不够精锐,还不够秦弦武的标准,简单的刺杀之术也不够熟练,但已经能堪成军了,毕竟每日校场开练之时,秦弦武都会用他那鼓舞人心的话,鼓励他们,激励他们,奖励他们!――事实上,方阵枪兵的战技要求并不高,他只要求队列整齐,军心稳定。而相对于火枪,刀牌手等,半个月的训练,已经可以堪堪就用了――当然对于很多明军而言,军心稳定毫无疑问是个大问题,但对于一支全新的军队来说,虽然什么都缺乏,但却可以任意缔造者挥墨构筑。 是以秦弦武目光扫向之处,无论新老兵丁,都是耸然挺立,每一个士兵,都拥有着一样的精神――充满朝气! 忽地,他一人策马而去,他用那充满无穷力量的声音,高声宣讲道:“我的子弟!我们将向南,让一切阻挡我们的顽石,粉碎!” 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粉碎! 第一战! “向南,粉碎!”所有的军卒们怒而勃发,似乎那南边的匪徒,是一切动荡的根源,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将军手中的那把剑已经挥向南方。 大军涌动,队列整齐,旌旗随风飘扬!不过片刻,那原本还满满当当的武宁南门已经是人去楼空,躲在街巷之中的武宁百姓们也纷纷探头,只是无论是那送行的官员士绅还是平民百姓们都一时无言。 荡荡军威,凛冽人心。 武宁县虽然地处赣省西北,并未有遭受兵灾寇乱,市面之上,百姓也还是很富庶安定的,但这并不代表偌大一个县域之内都是太平盛世的景象。 事实上,仅仅只在修水南方靠近县城,地近赣省腹地的牛皋山、拓林山就有接近三千落草为寇的土匪,而其中最为强大的便是拥众一千五,壮丁三百的牛皋山山寨。 而这也是此次秦弦武剿匪练兵的目的所在! 牛皋山山寨仅距县治三十里,根据秦弦武从武宁知县林右坤所给的情报,这牛皋山寨的寨主江湖浑名虎塌天,啸聚绿林十二年,乃是当初从朝鲜壬午之战中返乡的浙军将士,颇知军阵,并非寻常土匪,手下三百壮丁虽然兵甲不齐,然而也是进退有度,比寻常些的官兵还能打,但其人行事还是很有分寸,所以也不致招来大军围剿。 天渐昏暗,牛皋山下已非昔日的宁静景象了,只见山下有一支千人的营寨已经初具规模,而中央大纛之上的振武二字也表明着打破这宁静之人的身份。 朝发夕至,日行三十里,这对于许多明军哪怕是寻常清军步卒而言都是一个很艰难的急行军任务,然而这对于注重体能训练的振武营而言,却仅仅只是标准而已,并且由于到达时间晚了些,甚至诸军官还引来了秦弦武小小的呵斥。 不过相对于振武营的有条不絮,牛皋山寨内外却是炸开了锅,偌大一个千人山寨之内犹若沸水一般,壮丁们紧急备武御敌,妇孺孩童们则是鸡飞狗跳,收拾物什,一时之间这土匪窝子倒是更像寻常市镇而非这大敌当前的山寨了。 而若说山寨聚义厅之外,是赶集的市镇,那么聚义厅之内,大大小小匪头十一人却犹若死人一般沉默不语,就连草创这偌大家底的牛皋匪首虎塌天也是面色阴冷,声音严峻。 的确,作为一个深有根基的山寨,他们在县城之内步有眼线。 的确,他们也接到了那支驻扎在武宁县内的不同寻常官军,即将剿匪的消息。 的确,他们也做了颇多准备,甚至与一向不对付的拓林山水二寨结下了守望相助的条款。 然而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这兵马居然会如此神速,朝夕之间,便兵临城下,要知道他到现在都还没接到细作的回报!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就连本土优势的敌明我暗的优势也一去不返! 聚义厅之内,落针可闻。 就连虎塌天这位年近五十,豪爽威武,呼啸赣省西北绿林十二年的汉子在听到官军兵临山下的呼吸之间,似乎就一下子老了十岁,颓态尽显! 叹息一声,虎塌天那粗哑的声音响起:“各位当家的,各位头目,而今这官军虽然来势汹汹,然而我等弟兄只要凭借牛皋险要之地死守,想来依照而今大明将官拥兵自重的心思,只要损失一大,想来是万万不会继续强攻的。” 坐在右首,鼻子似若鹰钩的牛皋二当家一只鹰也帮腔道:“大当家说的是,我牛皋山地利险恶,只要在九曲口、大石门以及山寨所在的穿云顶一一凭险死守,想来着来犯的狗官不丢下个五六百人,是万万莫想攻下我牛皋山的!” 那坐在左首,少了一只眼三当家独眼狼也道:“而且,只要我们守而三四天,得到消息的拓林山、水二寨就可发兵攻打县城,虽说不知道这狗官留了多少兵在县城至内,但至少可逼其回师救援,如此我牛皋的劫数也就过了。”顿了顿扫视着聚义厅内的其余各个头目一样,笑道:“各位弟兄也不要再做这般挺尸模样,着实晦气的很啊。我牛皋山落草以来,虽说没有被这般大军围剿过,但也经历了不少风浪,这次是大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嘛。” 一个壮实的头目听了三位当家的话,也一拍桌子,大喝道:“三位当家说的是,他娘的,老子当年不是跑的快,早被狗官地主泼皮们宰了,这多活了三四年,也够本了,他娘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老子拼了!” 随着这汉子刚刚说完,其他的匪首头目也纷纷起身挥拳怒喝,一时之间,这聚义厅之内,也是人声鼎沸,一点也不逊色外面的鸡飞狗跳,只是不知这众人里头,到底有几个这般做想。 虎塌天见此,也拍桌而起,大声喝道:“好!众位兄弟既然能够跟老子和狗官死斗,只要这次将官兵打退。老子也豁出命去,破了规矩,率领你们去打上县城一打,有女人大家分,有银子大家用!” 一众匪首头目听了,又是一阵叫好,等着众匪首安静之后,一只鹰才对虎塌天道:“大哥,这官兵朝发夕至,颇为神速,依小弟看,还是连夜布防来的好,不然就怕明天天一亮官兵就发兵攻山,那个时候,我们恐怕守不住啊。” 虎塌天想了想,沉吟了一下道:“二弟说的是,这营官兵看来不凡,依你之见,可由谁来驻守九曲口?” 一只鹰还没回答,三当家独眼狼便拍桌而起,豪迈着说道:“大哥,这九曲口就交给小弟去吧!小弟虽然不才,但也跟了大哥七八年,手底下也学了些治军的本事,有把握为大哥挡住这官军一天!” 一只鹰微微惊诧,要知道这牛皋山寨虽然不大,然而大当家之下,二三当家为首的两派也是斗的颇为激烈,而土匪绿林之中,又只讲究手里兵马多少,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驻防第一道险要必然要面临最为凶狠的打击。 相对于一只鹰的揣测,虎塌天也微微楞了一下,心中转了些念想,笑道:“好!既然三弟愿意承担这个重任,大哥也不为难你,除了你手底下的七十名汉子,大哥再拨你十名!” 一眼狼听了,面色一喜,抱拳道:“谢大哥!” 一只鹰面色微微难看,要知道先前他这二当家手底下也不过七十多名汉子,转眼之前,这三当家的实力就与他不相上下! 随后一帮土匪又在商量了片刻,既然九曲口为三当家驻守,那么第二道防线大石门责无旁贷的是由二当家一只鹰亲自驻守了。 待商量完毕虎塌天笑着面色又鼓励了众人一番,便散去了。 望着离去的众人,虎塌天心中也越发高兴了,毕竟谁知道官军能否打破第一第二道防线呢?就算破了,又是否能有余力攻打山寨呢? 阴风漫天,天无星辰,似乎就连这乾坤也被这明末人心死于给遮住了――山寨虽小,天地也大,然而人心却是没有止境的。 ps:今天累啊,从下午5点开始睡,居然到现在才起来,惭愧惭愧。 psps:继续求票求收藏 pspsps:下周下午的更新时间从一点左右更改为十二点半,晚上时间不变。 第二十二章 剿匪 中 第二十二章剿匪中 漆黑的夜晚,那穹苍之上没有明月与星辰,呼号的阴风在扫荡着夜晚中略显阴沉与寒冷的牛皋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山很大,也很险要,然而在这没有月光的夜晚之下,远方望去,一点星火却在快速的向下移动而去――而前行的方向却是山下的明军大营。 中军大帐之内,秦弦武靠着椅背借着烛光细细阅读着明代流传的数部兵书,虽然马上将临战阵,现在还在研读兵书,无疑有点讽刺,然而秦弦武却很清楚,自家手下有一千兵丁,虽然有近七百是刚刚经过半个月集训的新丁,然而无论如何,还有二百分散在各营之内的老兵以及作为精锐预备队的亲卫兵。 这一战,与其说是战争,不若说是一次实战练习。 但他很清楚,他即将面临的是清虏开国诸名王,即将面对是那些为了在新朝立功,以求富贵的故明或者李顺的降将们――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分秒必争! 一位当值的亲兵此时进了帐篷打断了秦弦武的研读,说道:“启将军,负责宵卫的把总说有一个山上土匪自称代表那土匪独眼狼投诚,已经绑在辕门之外了。” 秦弦武“哦”了一声,将兵书放下,抬起头来吩咐道:“命那把总将那个土匪带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把总已经接管羁押的四名亲卫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彪悍大汉入了营帐之内,秦弦武扫了一眼,忽地又将目光定在了把总的身上,只感觉到他的身上有一股不同寻常兵卒将官的味道,如果说着营帐之内的兵卒是经过他的雕琢之后才有的凛然不惧的气息,那么他就似乎与生俱来,向他疑问道:“你家在何地啊?” 那把总楞了楞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启将军,卑职出生延边。” 秦弦武神色温和道:“延边?将门云集啊,我看你气质不凡,身姿卓越,想来也是将门出身吧?” 那把总听了秦弦武的话,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低落着说道:“回将军的话,卑职的确出身将门。”苦笑一声,涩涩道:“可惜卑职,可惜卑职而今已是举目无亲了。” 秦弦武听了这话如何不明白这言下之意,心中也对他大起好感,虽说而尽明季将尽,末世景象,文武官员大多都想苟且偷生,想取富贵,然而这大明朝虽说亡的邪乎,然而也有无数的忠臣义士前赴后继! 叹息一声,秦弦武道:“你唤作什么?在哪一营手下当差?” 那把总听了精神一振,道:“卑职姓梁双名国武,现在在陈都司的手下带兵。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秦弦武点了点,喃喃重复了两遍,便向那跪在地上土匪头目,居高临下,颇为冷傲的问道:“尔等虽为匪徒,然而我怎知你们是否真心投诚?若无些许心意,本座说不的就要拿你祭旗了!” 那土匪头目听了,两股战战,颤抖的回答道:“回大将军老爷的话,我们三当家独眼狼说,只要老爷明日发军,那九曲口子上的二三十个顽固人头就会呈到大老爷军前并且率领五十余人归于王化之下!” 秦弦武听了不似作伪,他知道这牛皋山上一共不过三百多壮丁,这一杀二三十个,若是假降代价未免太大,而且就算守住了恐怕,战后也难免这虎塌天收拾他,是以,便道:“好!即若如此,你回去转告独眼狼,他真心投诚本座也薄待他,一个把总是跑不了的,尔等也可以跟着本座吃粮,万万不会亏待!” 土匪头目听了一边连连磕头,一边说道:“大老爷英明,英明!” 秦弦武看了心中厌恶,挥了挥手,便命人将他带下放回山中,其后有与梁国武细谈了些琐碎。 清晨,阴天多云,没有一丝阳光透过那重重乌云黑暗降落在这牛皋山之上。 乌云压顶,草木风吹! 牛皋山寨寨门之上,虎塌天面色铁青的看着外面阵列整齐,兵甲鲜明的大明官军,他没有想到,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同生共死的两位兄弟,居然在短短的半日之间,不曾一战,接连投降! 他想不通,他很愤怒,面色潮红! 然而相对于他的愤怒,寨墙之上的其他匪徒们此时却面色灰白,两股战战,他们很难以想象,凭借他们的刀与盾能眼前的军队相抗衡! 相差太大,相差太大,或许应该投降,就如同二三档家一样――这是而今城寨之上大部分匪徒的心声。 远远望去,只见振武营的三小营九百余人,分为三阵,一齐排开,每阵前二后一,相隔不过七步,而每阵中央还隐隐可见十多二十个弓弩手,而前排六个方阵之中,还有昨日连夜赶制的一共六架简陋云梯。 当然事实上现在寨墙之上的土匪们,并不关注明军如何排阵,他们只看见了,闪着寒光如同枪林一般的阵势,如同堡垒一般的阵势! 层层叠叠,寒光如月,阵势如铁! 恐惧,畏惧,颤抖还有沉默一时之间弥漫在牛皋寨寨墙之上! 一个土匪头目瞧了瞧虎塌天的神情,犹犹豫豫的说道:“大当家,您看这底下的官军这般阵势,不是弟兄们不玩命,而是而是,这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敌敌...”他还未说完,便被虎塌天掐着脖子悬在半空,面色痛苦,口中依依呀呀却是想说而又说不出来,然而其他的匪首们却不禁心惊胆颤! 要知道虎塌天身为绿林一方人物,若无些雷霆手段,又如何能存在十二年之久! 三百见过血的丁壮,可是一笔不小的诱惑啊! 虎塌天冷哼一声,将那匪首摔在地上,冷声道:“一群糊涂的混账!这官军若是要招降,岂会现在还没派出一个旧人来招降?再者说了,那独眼狼、一只鹰既然投了官军,又如何再让我们投降过去?你们这群窝囊货若是想死的不明不白,大可出寨投降,做大哥的绝不勉强!” ps:昨天晚上登上新人榜啦,各位请给我票吧!我现在都没敢打开网站看是否还在榜单上,怕啊!!!!! psps:求票求收藏啦!各位大哥大姐大叔美女帅哥们谢谢啦,日月在此作揖了!!!! 第二十三章 剿匪 下 第二十三章剿匪下 绿木葱翠,山风拂过,秦弦武坐在马背之上,冷眼凝望着慌乱的寨墙上的土匪们,他知道他争吵着什么,但他同时也知道,其实这争吵是毫无意义的。 作为这次剿匪的根本目的――练兵而言,毫无疑问,在受降了一百多人丁之后,秦弦武必然要拿着最后城寨里的壮丁们以及这些壮丁们的家属们开刀。 待到刚刚砍伐好,临时做成的冲城柱运送至城寨之前,秦弦武抬手一挥,九个方阵迅速向前平推,等到了弓箭射程之内,左右二翼六个方阵便齐齐止步,只有部署在中央的马玉哉的营头还架着攻城柱缓缓往前走到了寨门之下,几十号兵丁们一起挑着攻城柱,吆喝着撞击着寨门! 牛皋山寨的土匪们在此时也从躁动慌乱中恢复了他们日前的本性,事实上着些个壮丁或多或少也遭遇过其他大匪寇的进攻,这防守之上也并非生手,然而未等到他们反击,随之而来的箭雨却加诸在了他们的身上! 一波箭雨二十根,然而秦弦武却有足足六十余名弓弩手――三波循环,绵绵不断,一时之间牛皋山寨那不大的寨墙之上,除了凶悍跳起来反击的壮汉的死尸,便只有被压制不敢起身的匪徒们了! 虎塌天很憋屈,很愤怒,然而他却别无他法,谁叫他手上仅仅只有十余名弓箭手?谁叫他把大多数弓箭手都拨给了二三当家,他手中仅剩不多的弓手们也或被压制或是被杀呢?谁又叫这弓弩手极难养训呢! 事实上,作为一个土匪,他手中能有十多名弓箭手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要知道古代战争和现代战争有一点是一样的――你不具备远程打击能力,那么你只能挨打,只能被动! 而这些土匪所经历的混战,又哪里会出现箭阵呢! 秦弦武很清楚,所以将三段射击引用到了弓弩阵之中,事实上,这漫天箭雨的震慑力与杀伤力,其实他更重于前者,要知道在古代,被箭雨打的士气低落,后一接战溃败的战例,比比皆是! 当然事实上,绵延不绝的箭雨,除了精锐之师,很少再有精锐能在这样的泼天不绝的箭雨之中,保持一颗不多不闪的高昂战心! 虎塌天很奇怪,箭雨持续了好几波,然而立阵在城寨之下的六阵兵马却并未借着掩护登墙接战,反倒是撞城门的吆喝声音更加大了,皱了皱眉头,忽地一下决心,喝道:“芝麻王,李刀疤,你们二个带三十个兄弟下去给我把寨门堵好了,莫要让这一群狗兵打了进来,祸害咱们妇孺孩提!” 那芝麻王与李刀疤听了似乎如蒙大赦,赶紧领着身边的兄弟,弯腰垂背的下了寨墙。[.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秦弦武看着忽然少了接近三成的人而显得有些悉数的寨墙,冷冷一笑,理也不理,并未因此登墙攻城,这倒不是秦弦武不想,而是手下清一色全是手持四米长枪的长枪兵,虽说大多数兵马都配备了小盾与刀剑,然而除了三百老兵,手底下的这些个新兵们又哪里会在区区半个月之中,能用刀剑的战技进行攻城战?最多能在野战之时,敌人近身,拿来护持肉壁,寻求一个安心罢了! 当然这在一旁被绑缚起来的一只鹰与独眼狼看来,这毫无疑问是不屑一顾,根本没有必要的实力强大的佐证。 这牛皋山寨虽然是虎塌天苦心经营十二年的所在,然而山贼就山贼,这老窝经营的再久,缺人少粮的,又能造的出什么东西来? 而事实也同时被巨大的轰隆声中证明――仅仅用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十二波箭雨,这所谓的苦心经营的城寨就轻易的被破了,这其中固然有秦弦武用兵神速,出其不意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土匪们还未来得及准备,或者说他们没有料到二三当家居然不战而降! 随着寨门失陷,秦弦武面无表情,大手一挥,下达了全军总攻的命令。 寨门之后的土匪们畏惧着望着这枪林堡垒,他们很想冲上去进行死守,将官军挡回去,然而随着官军方阵的步步前进,这些个土匪终究没有敢上前一步! 寒光闪烁,摄人心魂! 李刀疤左右顾盼,怒气勃发,忽地大喝一声,挥舞着大刀向那方阵枪林冲去,然而随之而来,呈现在土匪面前的,只有那失去力气的巨大身躯缓缓倒下,几个大窟窿,仍然不停的流淌着那鲜红鲜血。 李刀疤的眼睛睁圆着,似乎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事实,作为一个曾经的江洋大盗,他从来没有还未挥出一刀便被人砍下,然而那还有温暖的伤口告诉他,这却是事实。 戳、戳、戳... 枪阵不停的前进着,九个方阵也已经全部攻入,他们每一步的脚下,都流满着鲜血,充满着尸体,有些人是负隅顽抗,有些人是走投无路,还有一些人是拼死保卫身后的妇孺... 是的,他们都化作了尸体,当然这其中还有许多妇孺... “他们都江洋大盗,他们都是血仇的元凶,他们屠戮了无数的无辜百姓,侵扰我们守护的人民,以血还血,以牙还牙,遇贼杀贼,屠寨不留...” 所有的官兵们麻木的杀着,心中只有今日攻山前秦弦武,他们的将军的话语还绕在耳边,他们相信将军,所以纵然已经有许多人已经开始作呕,还是恐惧的时候,大多数人仍然麻木的屠戮着,屠戮着... 留在寨墙上的土匪们早被这血腥激怒,他们或是了妻儿,或是了父母,都义无反顾的冲了下去,纵然面对的是那枪林寒光,纵然面对的是他们无能为力的强大战力,但他们仍然没有后退,虽然最后他们都变化成了尸体。 虎塌天落寞的看着这一切,他知道,他无法改变,他知道,他无能为力,忽地,一支箭穿透了他的心房。 转身,遥望不远处的振武营的大纛所在,他看见了,他看见了他的二位兄弟以及先后投降的兄弟们在哭喊,在愤怒,但最后他还看见了黑暗。 喻世恩侍立在秦弦武身旁,他看了一眼撕心裂肺并仇视着秦弦武的土匪们,低声向秦弦武问道:“将军,眼下这些人的父母妻儿都被同袍们误杀了,您看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秦弦武冷面凝望着这些双目通红,口中爆发着阵阵怒吼的土匪们,他淡淡道:“先押着,明天再让新兵们砍了。” 然而谁也不知道,秦弦武的内心是否又如现在一般平淡... 屠杀与尖叫,仍在继续。 ps:各位兄弟姐妹帅哥靓妹,日月在此要票啦!!!!!登上榜又下来的滋味不好受啊!日月在此作揖了!!!! psps:相信我,投票了的兄弟可以泡到美眉,投票了的姐妹可以钓到帅哥。 pspsps:求票求收藏啦!!!!!!!!!!!!!!!!各位给点吧!!!!一天二章不容易啊!! 第二十四章 危急 第二十四章危急 夜晚之中,难得的出现了一轮明月,在乌云环绕之下,洒下点点荧光,落在这神州大地之上。而此时的牛皋山下的振武营大寨也是火光闪亮,不同与以往的肃静,此时此刻,全营的官兵们都欢快着品尝着自弘光年以后难得一吃的美味肉食,载歌载舞,把水高歌! 是夜,他们疯狂,他们欢快,他们放纵――因为第一战,全军从上午发兵,下午归营,未损一兵一卒,便斩敌八百余众,俘虏一百余人,更是缴获了白银四千两,粮食一千石,绢布数百! 当然欢快与放纵还能让他们忘记今日的血与火,忘记那层层尸体,忘记那鲜活生命在他们手中流失的罪恶感觉。 秦弦武站在大帐帘下,望着正在高歌,正在欢宴的兵卒们,沉默无言,相对于大帐之外的欢快景象,大帐之内,却是一片沉默――原因无他,只因为一封武宁县送来的公函。 弘光二年四月二十四日,李自成兵败武昌,再败皖南,率军南渡,躲避阿济格,屯驻于武宁之北四十里处,其兵马四派征集粮草,一时之间修水之北,再无一村一镇有安宁之日,无一人一户有余粮可支,其前锋兵马,已经将指治所所在!武宁、宁州两城顿时双双告急! 而蒋胜奇更是连派三人,请示该当如何! 十万李闯可战之兵,十万久经战阵的李顺精锐,一如千钧巨石一般压在众人心头,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压得人感觉似若那天地就要崩碎,就要化为混沌! 压抑与沉默在振武营大帐之内蔓延。 无论是与李顺有深仇大恨的喻世恩、李从善,还是老于战阵的陈金武、马玉哉、王忠良只是用眼神交流着,他们都很清楚李顺大军虽然为清军所败,然而其部下十万大军,乃是辗转千里,身经百战的堂堂雄师! 就连左良玉,就连孙传庭,就连那畿辅诸镇官兵都为其所败! 何况而今草创的振武营?何况兵不满员的振武营?何况这区区振武营! 赣北之地,一时之间,危若累卵,情势危急! 秦弦武也沉默着,他犹豫着,他彷惶着,他知道历史上,李自成即将被阿济格击败,他也知道阿济格并没有继续挥师南下,征剿江西,但他仍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谁知道李自成是否攻克武宁?谁又知道他秦弦武能否凭借区区一千多员兵将挡住这百战雄师! 谁也不知道! 忽地,秦弦武最终打破沉默,说道:“闯逆南下,武宁、宁州告急,诸君以为我当如何?” 仍然沉默无人应声,他们都知道秦弦武治军严谨,尤为厌恶避战惧战之人,是以谁都不敢轻易发话,陈金武扫视众人一眼,最后叹息一声,道:“将军,而今闯逆兵马十万兵临赣北,武宁、宁州虽有拓林湖、修水可恃,然而我振武一部,号称一营,然而兵马不过一千三百余众,大多新丁,所以,末将以为,闯逆既然欲要东下,又有清虏尾随,我部不若暂避敌锋芒,以存有用之身,好图将来啊。” 秦弦武听了仍然遥望着大帐之外,用那听不出情感波动的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们以为呢?” 帐内众将顾盼相望,最后齐齐起身,单膝下跪,齐齐喝道:“但请将军定夺!将军剑指之处,末将等莫不追随杀贼!” 心中一跳,秦弦武面色一整,缓缓转过神来,肃容道:“诸君,闯逆是有十万众,此事不假。闯逆兵马身经百战,此事也不假。然而我军势小,他兵势大,此事是假!” 忽地声音一抬,加快语速道:“他李自成,率兵东下,湖北五府之地尽数沦陷,十万可战之兵,加之数十万家属随员,粮草何来?屡战屡败,弃城失地,仓皇南遁,军心何在?兵甲何在?他身后有阿济格九万精锐追缴,前路不明,还有芜湖黄镇台的六万精锐,进退促狭,时间又何在?!” 忽地,几步上前,站到地图之上,指着拓林湖道:“他李闯大军,无粮无饷无地,缺兵少甲,累赘众多!后有追兵,前有阻击,进退促狭,时间稀少!而我军呢?粮饷充足,军心稳固,得战方胜,士气高昂!武宁之城,背靠拓林,无有围城之忧,进退随意,无有覆灭忧患!” 扫视众人一眼,又道:“我以有粮草根据之师,战无地无粮之军。我以军心稳固,方胜之师,战屡战屡败,新丧之军。我以地利之险,战进退促狭之兵,怎能不胜,又如何不能胜!诸君若是心中惧战,则必败,诸君若心怀高昂战役,则我军必胜!” 一众将官听了,心中也安定许多,那十万大军似乎也并非先前一样,似乎不战胜了,众人都大声宣泄,喝道:“将军威武,我军必胜!” 秦弦武中气十足,大声喝道:“好!传令下去,明日卯时三刻全军用饭,五刻斩贼祭旗,挥师回援!再命蒋胜奇加固城防,准备汛地!” 众将低头垂首听了秦弦武如此充满自信,如此热血高昂,无不精神振奋,大声喝道:“诺!” 秦弦武听的众人振奋,大声喝道:“好!来人传膳,今日虽然无酒,然而也不要让那闯逆,坏了我等大胜之后的心情!” 一众将官齐齐起身,通通回应,一时之间,偌大一个营帐之内,又是豪气纵横,众人欢颜笑语! 秦弦武仍然笑容满面,仍然下筷如风,与众人打成一片,似乎真的对那兵临武宁的李顺十万大军,有必胜把握,事实上,只有他内心知道,这一仗,他也是拼了。 因为,如果一支军队遇敌则逼,遇敌不敢战,心生恐惧的话,那么这一支军队,必然不堪一击! 而秦弦武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家这支刚刚得胜,刚刚组建的新军避敌惧战,那么士气低落之后,必然不堪再用了,而就算损伤大半,只要根骨犹存,那么东山再起也并非不可能! 何况,辛苦勒索积累的粮草银饷尽数还放在武宁之内,若是武宁陷落,这些最后的家底秦弦武又哪里去找! 要知道而今整个江西的藩库与最为富庶的南昌府库,都快可以跑马了,何况其他府县! 秦弦武知道,陈金武知道,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所以众人在被激发了一丝希望之后,自然是不会再惧战,逃遁了! ps:什么叫憋屈?憋屈就是当你只差一名的时候,死活冲不上去,人家比你多更也就算了,偏偏是一更,还楞是推荐比你多....==。。。悲剧啊~~~~~ psps:各位大哥大姐,你们就顺手那么一点,就是拯救了一只迷途憋屈的羔羊啊...(我很年轻) pspsps:顺带聊一句,昨天半夜我十分无聊就去看了下pps的快乐女生十强赛,然而原本就没瞌睡的我,在曾哥的歌声之下,更加的没瞌睡了,那个实在太好笑了...特别是评委淘汰和曾轶可pk的另个女孩时的表情,那叫个精彩...这女孩也是,在赛场之上都看的出来被夹毛驹了,居然还死皮赖脸的不走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 第二十五章 誓师 第二十五章誓师 大地之上,晨风拂过,那天地一线之处,一轮旭日正在缓缓升起,那曾经弥漫了偌大天地的层层乌云与漆黑都在刹那之间,尽数散去! 牛皋山下,振武大营,旌旗飞舞,校场之人,队列严整,层层枪林,寒光闪烁! 旭日的红光洒在了大地之上,洒在了这些朝气蓬勃的士卒身上,还洒在了那秀有振武二字的大纛之上! 威武煌煌! 秦弦武站在芦台之上,扫视着这一千余名方才得胜的新锐之师,诸将官身子挺拔立在身后,每个人无论如何心中面对那即将对战的闯逆兵马,此时,他们所瞩目的,所想到的只有身前的将军――秦弦武! “将士们!你们因为谁而流落他乡?将士们,你们因为谁而妻离子散?将士们,你们因为谁而有家不能归,有乡不能回?因为谁?!”秦弦武一字一句缓缓出口,声音月拔越高,到最后,他声嘶力竭! 底下的官兵们,从未忘记他们妻儿,忘记他们的父母,忘记他们的家园,忘记一路而来的血腥,他们记忆了,他们仇恨了,他们愤怒着怒吼:“流寇!流寇!” 李自成纵横中原陕西十七年,将偌大一个中原腹地,搅得七零八落,流民片地,尸积如山! 秦弦武又喝道:“将士们,我们无数的同乡死在他们之手!将士们,我们的勤政爱民的君父死在流贼之手!将士们,我们美丽的家园,我们的父母,我们妻儿死在他们之手!当我们面对他们,我们该当如何!” 每个人将是都怒红了双眼,都睁眼欲裂,他们继续怒吼:“杀!杀!!!” 音荡天下,久久不绝! 忽地秦弦武拔剑北至,中气十足的声音下令道:“斩俘祭旗,挥军北上,杀贼!” 话音落,一百五十名将士从大阵之中走出列成一阵,这些人都是秦弦武吩咐下去,各个千总把总删选出来,在牛皋山剿匪之后,杀人后遗情况最为严重之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俘虏们被五花大绑,口中被塞着木条,他们惊惶着看着快步走向他们的一百五十名将卒,他们想挣扎,然而立在一旁的士卒却牢牢将他们按住。 李生是这删选出来的一百五十名将卒之一,他的年纪不大,只有十八岁,本是殷实之家出身,然而在逃难南下之时,与家人失散,虽然历经波折,然而在他的脸上仍然看的出那稚嫩的痕迹。 李生看着眼前这惊慌的汉子,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一日他双手沾满鲜血将许多妇孺刺到在地,他的手开始颤抖,然而严酷的军法与前面芦台下负手侍立的军检巡查,让他未曾听下。 随着越过那惊慌的汉子,到了汉子的身后,李生松了一口气,然而随着一声“举枪!” 那颗稍稍放下的心,又高高的举起,并且越发心急的跳着,跳着! 吞了吞口水,李生缓缓将那闪烁着寒光的四米长枪放平。 “刺!”负责指挥的把总声音高高响起。 刺......... 李生的脑海里回荡着这个词,他想闭着眼睛不在看到鲜血,然而一旁监视的士卒的目光却牢牢将他盯住不放! 咬了咬牙!李生迅速将那战枪刺出,穿透了那汉子的身躯。 一切看似很长,然而这一切的完结,那刺的声音却不过刚刚落下。 秦弦武满意的看着这一切,此时他的心早在九江之后便坚若磐石,待那些士卒们回归本阵之后,秦弦武高声吼道:“挥师北上,杀贼复仇!” “复仇!”所有的兵卒高声回应,那鲜血的刺激,除了让少部分人稍稍不适,然而更多的人却被刺激! 响彻大地! 大军起行,蓝天之下,大地之上,田园之间,一杆金字的振武大纛之下,一千新锐朝气之众迅速的向北而去! 向北而去,杀贼复仇! 当振武营主力出现在武宁城下之时,无论是城内百姓还是士绅,抑或者已经开始暗中准备撤退的蒋胜奇部都大大吃了一惊! 他们疑惑,他们不解,他们难以想象,甚至一度以为这是幻觉,因为没有人觉得振武营回挥师救援――来送死! 武宁县衙门大堂之上,林右坤、左苏安、张琏三位牧民官员,沉默的坐在大堂之上,顾盼之间,林右坤、左苏安二人都是一阵恍惚――他们虽然发出请求的公函,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想到振武营会真的回来! 要知道他们在公函发出的下一刻,都已经准备挂印而逃,连家什物件都已经收拾妥当!而此事若是被这位不惧强敌,奋而挥师的秦弦武知道,他们不禁一阵恍惚。 相对于这二位武宁牧民头头,张琏却要镇定的多,事实上虽然他在得知了振武营也一阵后怕,然而更多的却似乎是一种别样的心情。 当秦弦武率领兵马迅速入城之后,也不管街道两旁百姓们不可思议的眼神,一边迅速传令马玉哉、王忠良以及在城门迎接的蒋胜奇三位千总官备战守城,准备物资,一面率领着亲兵营与陈金武直接入了大堂县衙。 当林右坤看着龙行虎步,威严肃穆的秦弦武进入视线的时候,楞了一愣然后飞快的与其他两位牧民官起身相迎,秦弦武摆了摆手,不与他们客套,入了上座,直接道:“蒋胜奇已经给我说了,三位大人为了阖县安宁,不被屠戮,在城池空虚之下,准备挂印而逃之事,本座也不怪你们。” 武宁县三位牧民头头听了,心中松了口气,将头上的虚汗擦了擦,然而秦弦武接着的话,又将他们三人放下的心给提了上来,只听他道:“不过,本座既然回援,三位大人自然不能再如此行事,坏我民心,乱我军情!若被本座发现些蛛丝马迹,莫怪本座军法无情,拿些人头以儆效尤了!” 三位牧民连称不敢,秦弦武见此,又说些了命士绅协防助饷的话,并且传命修水以南的乡民团练务必在三日之内集结到武宁县城,以为驻防,又留了二十名亲兵以保护为名将三位牧民圈在县衙之内,便匆匆离去了。 这倒不是秦弦武小心的过了头,而是这北京城破以来,大明官绅破胆,虽说官员士绅们对闯逆恨之入骨,不至于献城,但若事不可为,大部分大明士绅官员们还是会挂印而走的,而今闯逆十万,振武营一千三,是以无论如何也要防上一手,倘若一个不好,民心军心尽丧,就算能守得住,恐怕秦弦武就要元气大伤了。 ps:挥泪求收藏求推荐啦!!!和新人榜的最后一人,只差6票了!!!!!! psps:擦擦眼泪,日月作揖,谢谢各位投了推荐票收藏了的各位大大,当然贡献了可爱的点击的大大们,你们也是很好的~~~ pspsps:今天出门办了一件事,这火热的天气,让日月那是蒸了一次桑拿,果然爽啊~~~ 第二十六章 战武宁 一 第二十六章战武宁一 当秦弦武匆匆回到大营之时,同时而来的还有南昌送来的江西巡抚衙门的二封公函,秦弦武随手拿起汗巾擦了擦汗,又着命千总官、都司等将官速速到大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身不卸甲,秦弦武落座在帅座之上,将第一封公函打开,大致浏览。这一封公函不长,不过区区二百来字,然而这二百来字之下却是李元芝与三百巡抚中标以及数万九江百姓的性命! 四月二十四日,清虏阿济格号称统兵二十万攻陷九江,李元芝及以下官兵与守御民夫计三千人全军战殒,是日,全城大掠! 这同时意味着李顺残部与清虏中路主力的决战,即将展开! 秦弦武深吸一口气,他虽然知道历史的进程,然而面对着寥寥百字,也不禁一时气短! 平复了下心情,又将第二封公函展开,这封公函也不长,也是三百来字左右,然而秦弦武却从中看出了江西一省军政首脑,堂堂巡抚的惶急之情! 满篇入目所在,无不是闯逆十万西来,将压南昌西部,清虏大军攻破九江,兵临南昌,都令振武营迅速回援南昌,助守省府,报效体国云云,在文章最后更是许诺了堂堂江西总兵之职! 要知道江西总兵可非寻常杂牌总兵一般,这乃是一省武将之最高,更可节制省内一切客军本军! 秦弦武看着这封信,面无表情,最后叹息一声将他化为灰烬,他可以理解邝昭的心情,李顺、清虏两路大军犹若大江之水压来,都离南昌不过二百余里,而南昌城池之内,在李元芝战死之后,就算加上府内家丁民夫,可以一战之人,不过三千! 但秦弦武很清楚,南昌固然是一省首府,钱粮军械都不差,更有偌大的政治号召力,然而此处也是即将南下清虏与南明的争夺焦点所在,若是发军前往,固然获利甚大,然而即将面对的也是清虏的大加讨伐! 所以秦弦武不会去,纵然这个诱惑如此之大! 揉了揉双眼,秦弦武起身踱步走到刚刚抵达武宁时就做好的地形模拟沙盘之前,细细观看着这武宁县周遭十里方圆之内的地形,就连将官们陆续到来,他也只是微微嗯声回应。 待众将到齐,此时也是过了盏茶多的时间,秦弦武回到位子之上,不说军情,反倒抱拳向在座诸将官说道:“诸君,今日我振武营既然回师武宁,就莫再要心怀二意,此战我军虽说以寡敌众,然而李顺缺粮少械,累赘家属众多,其前又有阿济格所率精锐九万,前后局促,此战我若上下一心,则必可一战而胜!然若我军三心二意,上下不一,则纵然胜机在握,则我军也必然化为灰灰,没有侥幸之理!” 诸将见秦弦武抱拳施礼,连忙站起身来,还礼,一边齐齐中气十足道:“谨遵将军教诲!” 秦弦武点了点头,命众人平礼,又走到沙盘之前,向众人问道:“诸君也久行战阵了,诸君以为此战,我军是凭城池固守,还是依仗修水设防来的好?” 陈金武等带兵的将官没有先说话,倒是李从善起身走到沙盘前,指着李顺坐落在修水之北四十里处的大营,接口道:“将军,具武宁县给的情报与探马的军报来看,闯逆现在兵马四派,在以他大营为中心迅速的向外打草谷,从入武宁以来,不过三日,向南就已经推进到了修水河北五里处,向西,据闻宁州城头已经可见闯逆旗帜!” 顿了顿,又指着修水河道:“虽说暂时没有过河,但想来也不过是时日问题,而且末将以为,自从昨日李闯的探马在武宁城下查探之后,今日便未再来了,想来,李闯必然以为武宁之中,我军只有蒋千总的三百驻军,必然大意!是以,末将以为,我军可于傍晚行军,埋伏在修水入拓林湖的拓林西渡,只待他攻城兵马下水渡河,前锋刚刚上岸之际,偷袭之,则可大败李闯大军,其后在修水布防,可解数日之忧!” 秦弦武按照李从善所言若有所思,一旁的蒋胜奇却皱着眉头道:“李千总,若按此法而行,是否太冒险?姑且不言明日闯逆是否派军攻城,就说他来,不知道他兵马多少,我军贸然埋伏,进行偷袭,若是敌军势大,我军又如何支撑?要知我军虽然新胜归来,挟持锐气,但兵是新兵,胜的是土匪,而今面对百战闯军中营,一个不慎,全盘皆墨也并非是不可能!” 顿了顿,也起身走到沙盘前,指着地形向秦弦武说道:“将军,与其行险部署偷袭李闯大军,我军不若固城死守,而今李闯进退促狭,又有阿济格大军行舟西来,截击在前,我军只要固守二三日,想来闯军便要不战自退了!” 一旁的王忠良却忽然起身,用山东方言嚷着大嗓门:“诶!老蒋,你这呸不爷们了,守城有什么好的?那闯逆兵马众多,而且还都是精兵,虽说他累赘也多,但调兵遣将却是快啊!看看这武宁城,有多大?只要他李闯搞清楚了我们虚实,一个门部署个一二千人,每日轮攻,我军也守不了一两天!” 说完这段,咳嗽一声,站起身来,走到秦弦武身旁,说道:“将军,依我老王看啊,还是李书生...诶,不!是李千总说的有道理,还是凭借着修水拓林来守比较好,这修水入拓林这段啊,自打四月刚入城的时候我看啦,水面宽阔,也有大半里地的样子,轻易是过不来的,若是绕道,少说前后也要多个一百多里地,依照闯逆的速度,估计到那个时候,清虏都来了!” 说完,秦弦武仍然默默站立,面色若有所思,然而上他的内心却分为高兴与欣慰,听着李从善、蒋胜奇与王忠良三人的争论,虽说各有好坏,但一个能思考的将领,稍加历练便足以堪做方面大将了! 事实秦弦武固然有倾听纳策的打算,但更多的却是故意给他们一个空间自我思考,这也是秦弦武自穿越以来就在做的。 马玉哉瞧了瞧秦弦武,也起身走到沙盘前,相对于前面三人或是锋芒毕露,或是谨慎保守,或是大大咧咧,他却分外稳重道:“将军,末将以为,而今将军既然多有凭借武宁宁州钱粮税赋人丁之心,那么守城则不足取,李闯此来,意在钱粮,不在城池,若我军固守城池,固然没有覆灭之忧,然而乡间四野必然残破不堪,至那时,我军虽然在购买打造了诸多粮草军械之外还有五千余两的结余,然而武宁之地,却也呆不下去了。是以从长远计,末将以为,还是守河妥当,一则,拓林渡口乃修水前后近百里唯一可以大规模渡河渡所在,把手此处,闯逆的兵力优势就荡然无存。二则,用兵大忌,治军不严,临敌渡河。此时李闯屡战屡败,军纪涣散,战力低下,则必然不敢轻动,待到清虏至,则不战而退。三则,兵驻拓林西渡,视野开阔,若是闯逆想渡湖偷城则难度倍增,是以有此三点,末将以为当是守河好!” 顿了顿,又道:“不过,敌情不明,末将以为还是不宜部署偷袭,而以堂堂之阵对决,才能尽显将军所练方阵之术。” 一鸣惊人,刮目相看,一时之间,大帐之内,落针可闻! 秦弦武心中巨震,这是怎样的见识?正是方面将才啊!秦弦武内心激动,然而面色之上,却仍然是神色淡淡,但眼光中的欣赏却毫无遗漏! 忽地,秦弦武目光闪亮,盯着马玉哉,欣赏着微笑说道:“好、好、好!玉哉所言,正和我意!” 顿了顿,面容一整,道:“着命,蒋胜奇所部驻守城池,陈金武所部率军备器械,先行拓林西渡布防,明日一战,定要闯逆晓得我振武大军厉害!” 诸将官皆斩钉截铁道:“诺!” ps:谢谢各位大大,日月终于在最后一名了,不过呢,还是希望各位给日月票票,既是认可也是鼓励嘛,在倒数第二总比倒数第一稳当一点==。。 psps:今天日全食,不过我在家里睡大觉,惭愧啊,可惜了这五百年一遇的奇景,不过话说日食并非什么好兆头啊,哎... 第二十七章 战武宁 二 第二十七章战武宁二 弘光二年四月二十七日,这一天里,南明政权风雨飘摇,南京城之内士民惊慌失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一天里,清军踏破江北,饮马长江,郑鸿奎以舟师分守江河要塞。 同时,也在这一天里,武宁城也将迎来这座城池崇祯以来的第一次战争! 秦弦武知道历史的走向,知道历史之上的大事,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却无暇对即将颠覆的南明政权,以及马上要陷入水深火热,或者地狱炼狱之中的江东士绅们报以同情与感叹。 此时此刻的他,驻马修水河畔的一处土丘之上,举目远眺着河北的茫茫山丘与平原,虽然清晨的大雾早已将视线蒙蔽。 而在他之下,早早便从武宁城出发的振武营将官兵弁们以及临时征调而来的包括二百余人家丁四百多民夫的团练此时却在河畔的坡地之上忙碌着建设工事。 而在秀水河之北二十里处,一支兵马已经隐隐可见,这支军队说大不大,说也却也不小,足足有两三千兵马,而其中披甲之兵至少有两千之众,远远望去,虽然在这雾气朦胧之时,见不的分明,然而每个士卒之上,那凛冽的杀气,仍然让所过之处,鸡犬不鸣,浮虫不叫! 固然他们屡战皆北,固然他们狼狈逃窜。 但是―― 他们是百战老兵,杀气四溢! 不错这支兵马正是名震中外,声煞九州,可止小儿哭啼的李顺闯军兵马! 那中军大纛之上,以黑色为底,金色为字,上书一个大大的袁字――此人正是大名鼎鼎,李顺朝廷,所颁布开国公侯之一,爵列绵侯,官至右营制将军,闯军有数的大将之一的袁宗第! 辉煌旭日缓缓升起,朦胧的雾气也渐渐飘散,而大明振武营与李顺右营三千精锐的距离也越发的靠近了! 修水淘淘,滚滚东去,千年不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然而修水两岸,此时却已经是排兵列阵,剑拔弩张! 此次振武营所布阵势,马玉哉、王忠良两位千总的步兵营以百人方阵为基础,共六个方阵一线排开,立于缓坡之上,每阵之间相隔五步,恰恰将渡口能攀登之处尽数挡住! 而在方阵之间每个间隔里都有十余名弓箭手以及临时训练了三天,权作声势的数名火铳,共计八十名弓弩手,五十名火铳手,而在方阵之前还摆放着拒马栅拦等攻势,而在缓坡之上,更是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削尖的原木。 而在前线大阵之后,还有而今已经扩充到七十余人的军检提察司的军检巡查,他们身穿棉甲,手持剑盾,以十人一组,分立在每个方阵之后,这些军检巡查除了用作督战之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防备敌军的一些亡命之徒,冲破方阵之间的枪林阻隔,突入阵内,击杀远程兵种。 事实上,秦弦武虽然有心再组建一个专门的阻击部队,然而缺兵缺饷缺械缺人,却使这个想法只能留在脑海里。 除了布置在前线的部队,陈金武部以及被调拨出去了二十名弓弩手的亲兵营则立在中军,除了拱卫秦弦武以及防备后路以外,更是留作了预备队来使用! 而在此以外,还有前后陆续而来的七百余众团练四百多征召民夫也被安置在了阵营两翼,以为后备,当然这些团练民勇到底能打不打,其实秦弦武以及众将官心里都有数。 大纛之下,秦弦武驻马在土丘,被四百余人团团拱卫,望着这似若磐石的野战防御汛地,秦弦武也不禁将提起的心稍稍放下,虽然他已经发现,他的对手是闯军大将堂堂绵侯袁宗第! 并且,他的兵马至少是他的三倍! 但此时他,却并不畏惧,因为他仍然记得在九江那场他人生之中第一场大战时的苍白与痛苦景象,仍然记得因为他的忧郁与恐惧,因为他的毫无必要并且没有任何结果的仁慈或者说妇人之仁,直接导致了近百兵丁数千百姓被困于城门,面对近在咫尺的生路,最后绝望而去! 而这个教训,只是让他彻底明白并且身体力行了,为将指道,重在理智,而非优柔寡断,而非妇人之仁! 一将妇仁,三军连累! 秦弦武屏息而待,众将官士卒也屏息而待,就连那原本还有些吵杂的团练部队也慢慢的安静下来了。 肃穆昭昭,忽地烈风忽起,旌旗飞扬! 相对于振武营的稳若磐石,一丝不动,袁宗第所率领的右营精锐,却在风风火火的或是排兵列阵,或是搜罗船只――这倒不是秦弦武不想焚毁船只,但事发仓促,根本就来不急。 然而如果说先前振武营以及民夫们布置汛地的时候犹若一个工地的话,那么这正在部署中的李顺袁宗第部便犹若一个人的整体,一切都有条不絮。 与秦弦武肃穆相对,袁宗第此时却是面带笑容,指着那对岸随着烈风而起的大明旗帜,对着一旁的亲信果毅将军王焕芳笑道:“焕芳啊,看来田泽侯(田见秀)的探骑所报不实啊,呵呵回去说不的要落他些面皮,报上几分仇怨才是。” 探子报给不实,这本是兵家大忌,然而这袁宗第言谈之间,哪里还有半分顾忌担忧,全是嬉笑之言,眼下的意思,完全不讲将的对岸放在眼里。 王焕芳身高体壮,也笑道:“绵侯说的是,这田见秀也号称我大顺一智将,想不到这手底下的探子连这城内的明军都探不清楚,着实无用了些。” 袁宗第笑了笑,忽地扯着笑脸叹息了一声,马鞭南指对岸,感叹道:“话说回来,这眼前对岸的兵马最多也就二千兵,仔细看看摆在后面的左右两翼还是写民团乡勇,呵呵,想不到这久居江南的明庭官军居然还有这等楞货,仗着有些军样的一千多兵,几百团练便敢出城与我大顺野战,却是有些日子未见了啊!” 王焕芳笑了一声,道:“绵侯大人说的是,那所谓的大明九边重镇的雄师真的是望风归降,这江西偏僻地方倒是出了一个楞货敢来野战。” 顿了顿,冷哼一声道:“不过,这楞货始终是楞货,敢出城野战估计也是祸害城内祸害的紧了,怕凭借城池守不住,被士绅开了城门迎我大军!” 袁宗第仍然是笑嘻嘻的说道:“焕芳你啊,还是不够稳呐,本将知道你父母为明朝官府污蔑杀害,然而战阵之上,岂能被这些打乱思绪?”说道最后,却是渐渐严厉,一旁的王焕芳也面色一整,洗耳恭听。 忽地袁宗第话锋一转,指着振武营的军阵说道:“你看这明军军阵,军纪严明,阵列整齐,虽说大多用的长枪,但却更长,却是有些意思,看来这一仗,我埋怨陛下大材小用却是错了。” 王焕芳说道:“明军军阵整齐不假,不过依末将看,这一仗将军的确是大材小用了。” 袁宗第半晌无语,忽地一阵清风拂过,他也哈哈大笑,然而待清风过去,笑声也嘎然而止,他面色平静,微笑道:“是吗?” ps1:首先感谢各位无名的大大,你们的鲜花,我感受到了。你们的推荐,我感受到了。一个写手最大的乐趣,是有人的欣赏,是有人的认可,我不是圣人,认可的人与日俱增那是最最高兴的,呵呵。你们的鼓励与认可,是我最大的支持。 ps2:这几天感觉情节有点顺手,一个小时就写了三千多字==。。奇迹啊。 ps3:继续求票,继续超越,各位,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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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事实是,明军有至少有一千敢战能战的兵卒,以及作为后备力量的六百团练与民夫。并且依仗修水天险,死守渡口,占据有利地形――赣省多山,修水拓林西渡的南渡口则是在群山包围之上的一处滩坝上,而这个滩坝满打满算最多也就能一次最多布置一千兵力,而同时缓坡所能承受的兵力,最多只有三百,再多便是人挤人,毫无益处了! 而振武营布阵所在,正是滩坝向上的那道缓坡――这道缓坡是唯一可供兵团作战的地方,其他小道基本上最多属于小商队的范畴,这同时也意味着,顺军的精锐必须强攻,而且还是仰攻! 袁宗第头有点了大了,不知道这是否是因为受了河风的凉所致,揉了揉太阳**,因为河风吹拂的关系而将双眼微微眯起,说道:“占据地利,兵阵严明,看来这仗还真的是不好打啊。” 不等众将回升,袁宗第又道:“现在征集的船有多少了?” 王华芳细细打量了对面的明军,也收起了轻视,说道:“启将军,眼下已经搜罗了大小船只三十余艘,可以一次送近六百人过去了。” 袁宗第点了点头,向一旁的威武将军周一功道:“明军占据险要,居高临下,你先率三百刀盾手五十弓弩手给我渡河压住阵脚,不要让明军给我赶下河去!” 周一功抱拳领命,便带着一干亲兵又率着三百刀盾手上船过河,秦弦武虽说手上没有千里镜这些值钱玩意,不过这修水之上,视野也还开阔,等到临近,秦弦武一笑,吩咐下去道:“传令,等这些闯逆上岸之后,弓弩火铳伺候,我倒要看看,还没接战就死伤二三十个刀盾手老兵,你李顺痛还是不痛!” 振武营与拓林西渡上岸的步行距离倒有八十多大步,然而直线距离也就六十大步,等船靠岸,振武营早早就准备好了的一百三十多名弓弩火铳手便齐齐开火,一时之间,流箭如风,火铳如电,齐齐洒下! 这一众三百多兵丁虽说刚刚下船就遭到了箭雨与火铳的打击,然而作为刀盾手的兵丁,他们除了拥有铁甲高盾,手持雁刀这等装备之外,无论是战技意志,还是从军年龄,那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老牌中的老牌! 面对着重重箭雨,阵阵枪声,他们一点都不见慌乱,迅速展开阵势,将刚刚遭到打击受伤的十多名同袍与随同的五十名弓箭手迅速掩护住,而后在周一功这位袁宗第手下号称铁甲金盔杀天蝎的带领下,迅速的向前推移。 虽说刀盾手的盾牌,高近一米,外裹牛皮,这三百兵丁也是配合默契,行动如一,然而这些东西或许对弓弩有强大的防御效力,然而对于火铳而来,却不见效果,仅仅两次齐发,便又有十名刀盾手受伤不能再战。 两次齐发,等于一百次开枪,十枪中一,而且火枪手还是分开列阵,就这个准确率而言,却是能堪称精锐了,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三百多人,密密麻麻重重叠叠,而且还展很开,那么振武营的火枪手们是绝无可能获得这个成绩的! 随着枪声静默,箭雨停下,刀盾阵也稳稳立在了缓坡之前,而随之而来便是那五十顺军弓手的层层箭雨! “王焕芳,你率领五百兵马渡河支援!我命你今日未时(下午1点-3点)之前,给我拿下明军汛地,可否做到!”袁宗第的声音一改往常,冷冷杀伐! 王焕芳斩钉截铁,抱拳道:“愿从将军所愿!” 旌旗烈烈风越急! 备注:李顺,闯逆,都是代指李自成所建立的顺超的简称。 ps1:日月实在是没想到,一路而来,过关斩将,居然登数名,跑到倒数第五了,实在好高兴啊啊啊~~~ ps2:现在离楼上两名都相差不大,十来分而已,希望各位大大们,能将票票继续甩给日月,日月在此感激不尽啊啊啊啊啊~~~~~~ ps3:那位书香同学,你的辛勤,你的评论让我感动,不的不说,你的评论,让我这个新人本该很是沉默乏味的评论区了多了许多色彩,我这人比较好热闹,所以呢,你的所做的,是不可忽视的==。~ ps4:再次感谢投了花花的大大们,每月起点只给一朵花,你们能将这样宝贵的一次给日月,日月很感动。这是对一个写手的莫大支持与鼓励,更是一个写手莫大的认可的荣耀。 ps4:再次希望各位建立了专题和俱乐部的能收录本书,我开了个专贴置顶,请收录了本书的在下面递个名,并且日月会在书中章节ps4中给与广告,也算是互相推广了。 第二十九章 战武宁 四 第二十九章战武宁四 风越来越激烈,修水两岸的辉煌战旗也更加猎猎作响! 随着一片乌云的到来,王焕芳所率领的五百援兵也纷纷登陆,而迎接的他们是轰隆大作的枪声与层次分明的箭雨! 虽然这支兵马并没有一名刀盾手作为掩护,然而百战精兵的他们,却序列不乱,一边四百名作为增援的接战肉搏的兵马迅速的完成着整编,向已经在缓坡之下站稳脚跟的顺军刀盾手缩组织起的盾墙靠去。 而另一边一百五十名,火铳弓弩混杂的混编远程打击力量却在队形完成之后,与在刀盾手掩护之下的五十名弓箭手一起迅速的展开了反击! 如果说振武营的箭雨与火铳枪声是胜在长久的绵绵细化话,那么顺军的二百名弓弩火铳手便是如同雷霆阵雨一般,泼天而下,势如倾盆! 振武营的大部分兵卒虽然打了一次胜仗,然而终究是训练不久的新兵,面对这样的来势汹汹的箭雨,虽然每个士卒都有头盔护身,但许多的兵卒还是都有些或多或少的本能躲避。 一时之间,整个振武营的阵线,远远望去便有些松动,而这样的松动秦弦武看在眼里,同时也瞒不过一直观察着振武营动向的袁宗第与王焕芳! 几乎同时之间,一位中营大将,一位前线指挥,都发出军令,让三百刀盾手挺进进攻! 三百刀盾手们在接到命令的同时,无论是底层的士卒还是作为这群士卒将军的周一功都没有丝毫犹豫,放下盾墙,队列鲜明的向前步步走去! 一步一步,沉重而坚定的向前走去! 纵然头顶之上,箭雨流窜,时有哀号响起。 纵然他们的前面有火铳发飙,有许多同袍都被打穿护盾,或是身亡,或是痛苦的挣扎。 纵然他们的面前的缓坡之上,布满了或疏或密的斜冲着的削减原木。 纵然振武营的汛地看似如此坚不可摧! 纵然他们不远处那层层枪阵,银枪寒光! 然而他们是精锐,他们是王牌,他们是右营制将军袁宗第的骄傲――三千虎啸营中的精锐! 振武大纛之下,秦弦武目光寒冷而又谨慎的打量着这杀气凛然,冷血肃杀,身披重甲,手持刀盾的开始进攻的三百顺兵。 不禁之间,秦弦武的心跳加速的几分――他从来不曾想到,左良玉的兵马居然与李顺的兵马相差如此巨大! 巨大到,仅仅这三百兵马已经让他心惊肉跳! 秦弦武暗中深吸一口气,他暗暗扫视了周围的将官兵马们,发现他们也是屏息静待,不敢有半分喘息! 区区顺军三百兵马就有如此气势,就算这是精锐,那么连连击败顺军的清虏又是何等强大!一时之间,秦弦武不禁有些动摇那拯救四百年国运坚强意念! 然而秦弦武终究是秦弦武,不过数个呼吸,便将那些杂乱的念头尽数压下,传令下去,命弓弩火铳手的火力全部砸向缓缓而来,杀气四溢的三百顺军! 就算号称精锐,老子让你没接战就失去一成战力,我看你接战之后能撑的多久!陷入强大压力之下,秦弦武不禁心中发狠,目光生冷的梭巡在三百顺兵之间! 那阴狠的目光,就连微微瞧到的陈金武与喻世恩都不禁心中一冷,就连那三百顺兵所带来的强势威慑而造成的忧惧心理也扫去大半! 风,还在刮,而阳光已经被乌云彻底遮住,偌大一个战场之下,除了修水的波光粼粼,就只剩下那渗人的武器寒光! 当银枪与大刀的寒光交错在一起,武宁拓林西渡的血战也彻底拉开了残酷的帷幕! 虽然振武营的枪兵们大多数都是新征入的兵马,然而严酷的纪律、整齐划一的枪阵、新胜而来的锐气以及长达四米的长枪却足以让这些士兵维持阵线,舍命拼杀! 长枪放下,犹若一个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这让顺军的士卒们,面对每一次的刺杀都疲于应付,每一次的格挡,都耗尽心力,每踏出一步都万分艰难! 旁人眼中的一秒,对于陷入枪阵之中的顺兵士卒们都犹若一年! 要知道,因为那插满削减原木的缓坡,三百顺兵在面对枪阵之时,早已不成队列,已无序对有阵,光是这份彪悍,已经难能可贵,千金难易了! 要知道,因为仰攻的缘故,长枪手们居高临下,易攻易守,而顺兵们除了要面对密集的枪阵,更要承受仰攻所带来的,巨大心理压力! 要知道,他们还要近距离面对已经退入方阵之后,从方阵间隙之中射击的弓弩火铳手们!――如此距离,如此密集哪怕是一个盲人,都可以百发百中! 同时也意味着,面对则死! 然而他们顶下来了,他们一步步突入第一层长枪所够不到的地方――然后他们开始挥舞大刀了! 而此时,前前后后三百刀盾手已经阵亡了六十余人,损失率高达接近两成! 你能承受你的同袍你的朋友在你身旁一个个倒下而不崩溃么?你能在近距接触死亡,而不逃跑么?你能视死如归么?很多人都不能,然而他们却可以! 仍在战斗! 秦弦武心中有些发憷,他实在没想到,阵亡了快五分之一,这些兵卒还不溃逃,他还没想到,当刀盾手们靠近第一层枪兵之时,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至少砍翻了二十人! 要知道,这意味着,第一层的枪兵一下子就阵亡了四分之一! 仅仅是一个照面的时间! 袁宗第看着刀盾手们阵亡了如此之多的刀盾手,不心痛是假的,这些兵每个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每个人身上的装备若是换成银钱就要一百两――等若于一个殷实的家庭小半的资产了! 但精锐是拿来做什么的?是拿来撕开口子的! 所以袁宗第下命了,所以王焕芳亲自率领着包括亲兵内的四百兵马压上去了! 风停了,然而乌云压顶了。 ps1:首先我要道歉,其实周一的时候叶大编辑就找我签约了...在此我致歉... ps2:本书签约啦!!!已经签啦!!!!!撒花!!!!!!!!!!! ps3:大家给我票票和收藏做贺喜吧!!!! 第三十章 战武宁 五 第三十章战武宁五 随着王焕芳所率领的四百兵马加入,原本就已经显得拥挤的缓坡之上,更是密密麻麻! 那原本就被三百刀盾手冲击的摇摇欲坠的振武营防线也开始压不住阵脚,若非秦弦武将老兵打散,混编进入新兵之中,身后又肃立着七十多名积威已深的军检巡查,恐怕占据局部地利、人数优势的振武营大军在数个照面之下,就要全军溃败! 然而就算振武营的上下将官兵卒们凭借着种种原因,还依旧牢牢的固守在汛地之上,但双方战力所来的结果与现实却仍然不可改变! 在第一个照面之后,振武又在其后短暂的时间了,又失去了三十多人的战力! 黑压压的天空之下,是血肉横飞! 终究是三百顺兵虽少但贵在精锐,振武营兵马虽多,又占据地利,但操练不久,又没有见过大仗,是以这战力高低,一接战便是一目了然! 马玉哉站在前线指挥应付着,就算血肉横飞,就算同袍与兵卒在身前倒下,就算鲜血都飞溅到脸上,也不见他有半分慌乱! 就在全军上下为顺兵威势所震慑的时候,他面对着气势强大的顺兵,面对着一往无前的三百精锐,他依然在当顺军刀盾手的靠近枪阵第一线,就在第一时间之内下达了军令――命令第一二排的长枪手们放弃长枪,拔出刀剑进行防护! 要知道长枪兵所配备的刀剑盾牌都不是平时所见的那样,或是宽大或是细长,而是配备的大不过三个手掌的小盾与加上剑柄长度也不过三尺的宽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倒不是秦弦武舍不得花钱,而是做为长枪兵,是双手持枪,那么就意味着盾牌的大小不能妨碍长枪的运用,同时枪兵固然不擅长肉搏,是以配备二号武器并非为了肉搏杀敌――而是为身后的同袍创造一个杀敌机会! 啪!李生的猛的一抬左手,将一名顺兵刀盾手的劈砍用小盾格挡住,然而和他厮杀的顺兵身高七尺(约合2.1米),人高马大,那重重的砍,虽说被他挡住,但那沉重的力气,也让李生嘶哑咧嘴。 怒喝一声,李生也被眼前的鲜血漫天,逼近死亡的景象给逼的血腥全发,趁着顺兵劈砍的瞬息,将手中的宽剑,直刺而去! 如果说,这里是堂堂对阵,如果说,这里没有挤满双方的士卒,如果说,李生没有挡住那一招力沉的劈砍,那么这个顺兵绝不可能被他刺中! 是的,从这个顺兵因为疼痛与不甘而瞪大的眼神之中,我们可以看出他的愤怒――他想侧身挡过,然而左右前后,已经挤满了人,没有一丝腾挪的余地。 他想挥顿格挡,然而沙场之上,军队之中的招数,都是不是你死就是亡的招数,全身用力之下,胸门大开,气力用老,根本无法招架! 李生没有被刺中顺兵的成功冲昏头脑,或者说在这个血肉沙场之上,李生已经忘记以前杀戮的罪恶之感。 他迅速的又拔出了短剑,狰狞的脸上,微微一笑,又一剑飞快刺出,直接刺破了那个硕大壮汉顺兵的咽喉! 血液四溅,喷洒在了李生的脸上! 然而李生没有停顿,那沾满鲜血的短剑,那已经斑驳的小盾,又在李生的挥舞之下,投入下一场厮杀! 有些新兵死了,而有些新兵却活了下来,当曾经软弱的人,面对着如同修罗地狱的沙场之上,不是新生,就是死亡。 乌云滚滚,修水粼粼,旌旗停止了飞舞,似乎天地也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只剩下战场那哀号,那痛苦,那愤怒在咆哮! 战争厮杀仍在继续,虽然因为王焕芳的后续到来而使振武营的阵线有些小小的动摇,然而占据地利与人数优势的振武营仍然毫无畏惧还在抗拒着这一千李顺右营虎啸营精锐! 他们就如同一颗千年老树一样,深深的扎在汛地之上,虽然在李顺精锐犹若狂风骤雨般的打击之下,摇摇晃晃,但每一步的后退,却是一具具尸体所铺就而成。 这些尸体,有些是顺军的,而有些是明军的。 他们是来自炎黄的同族,他们拥有着同样的文明与信仰,仍然这一刻,他们舍命拼杀,毫无怜悯! 袁宗第肃立在修水北岸的一处小土丘上,此时的他早已失去了从容与微笑,剩下的只有如同冰霜的神色,而他周边众将他们也或是紧紧的皱着,或是愤而挥拳,或是满目愁容。 这一场仗,实在是大出他们所料! 当看见三百刀盾手先锋如此轻易的撼动了对方的方阵阵线,如此轻易的就解决了不少的明兵,包括袁宗第在内的众将,都无不以为这对面的明兵都是些有头无脑,空有架子,却是花拳绣闹的兵马而已。 所以袁宗第下令王焕芳的迅速进攻,而王焕芳也如此做了。然而明军的阵线的确如同袁宗第所预想的那样,步步后退,步步削弱,然而最终的结局却并非他所预料的那样一溃千里,或者被彻底击穿! 而是双方大军陷入了胶着的状态,顺兵空有一千精锐兵马,却对着对面一打就应该溃败,但却仍然坚守汛地的六百明军,毫无办法! 袁宗第冰冷着脸,他知道今日这一仗算是败了,原以为这明军就算占据着险要,在局部对阵之中,也有人数优势,但守备部队就是守备部队。他袁宗第的兵马,怎么算,至少也是对面明军的两倍,若是化为战力,起码也是个七八倍,最多最多,一千兵马分为两拨,攻上一次也就完了!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精锐兵马折了不少,但对面明军的兵马,仍然固守着阵地! 袁宗第冷哼一声,寒着声音吩咐道:“打旗号,鸣金收兵!” 随着鸣金声音的响起,王焕芳对着明军汛地吐了几滩口水,便与周一功率领着兵马,有条不絮的,交替退下。 秦弦武看着如潮一般退下的顺兵,心中松了口气,面色之上,却喝道:“闯贼退却,弓弩火铳发!” 一声令下,火枪阵阵,箭雨绵绵! 此时此刻,看着退却的顺兵,无论是振武营官军,还是来援的民夫团练,人人无不欢腾,人人无不欢呼将军万岁! 这一战未完,但这一仗却胜了! 一时之间,南北两岸,欢冷相对! 忽地,轰隆一声巨响,闪电划过天际! 乌云滚滚,雨开始下了。 ps:日月写书,尽量保证少开金手指,少玩伟光正,情节的接洽转折也最大可能的保证自然,有一位读者大大可能是因为现在这个局势太过于险恶,秦弦武是没办法凭借手中的力量破局的。然而一场战争的意外缘故太多太多了,这场战争转折的两个因素,一个一直都在强调,一个也是风轻云淡的描写出来,看似很细微的东西,其实是很关键的一个因素,但还是要感谢环宸大大对情节的评点,无论是好是坏,都是对日月的一种鼓励。 ps2:ffzh大,我也看到你上粉丝榜啦,呵呵,你的评论我也看了回了,现在才提出来,实在是抱歉的很。 ps3:奇普瓜同学,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嘿嘿,另外推荐一下他的专题收录《奇普瓜的瓜园》很不错,好看的很多,书荒的大大们可以去看看。 ps4:继续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十一章 情转直下 第三十一章情转直下 雷声轰鸣,暴雨倾盆。 随着淅沥的雨声开始逐渐响亮,修水河畔的明顺两路大军也各自退回营帐,如果说袁宗第是怀抱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这场大雨的话,那么秦弦武无疑是感到庆幸的快来。 要知道今天这一场接仗,也就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振武营以多打少,以阵势之军击无序之兵,居高临下,结果还是在缓坡之上,丢了一百来人的尸首! 这意味着,振武营仅仅打了这么一个多时辰,一成的兵卒就成了地上的死尸,若是还要算上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战力的伤兵,那么这个数字至少要翻到二百人开外! 这等同于,打掉了小半个营的兵马――秦弦武这次**来的拢共的兵马也不过三小营外加一个亲兵营而已! 当秦弦武听到这个呈报的时候,上下一众将官进阶沉默无言,谁都没想到,屡战屡败的闯逆大军,居然还有如此强势的兵马,还有如此能打的精兵――就算振武营大半是新兵,然而也是见过血的,再加上还有老兵、军检巡查在其中其后压阵,就算换上当初驻扎在九江的几个总兵的战兵,就算是一千对两千,在这样的地形,这样的布置之下,也绝对是轻松获胜! 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这样的地形,没有居高临下的优势,没有局部人数的以多打少,还没有这一场倾盆大雨――要知道,古代一石下雨,在满是泥水湿地的情况下是根本无法作战的,而往往一场大雨,至少也要休战两天! 而如果没有这场大雨的振武营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连日两场这样损失,这样规模的战争的,而到那时振武营将是怎样的下场! 当然如此巨大的战损,也换来丰厚的回报,除了被撤退中的顺兵抢回去的尸首以外,这一仗仅仅获得首级就有三十级――这意味着,他们至少击杀了一百人! 而从尸首上剥下来的铁甲就缴获了足足三十副,铁盔八十顶,以及近百杆刀剑长枪盾牌等等制作精良的武器。 这些物什若是尽数换算成银两,少说也有七八千两银子! 巨大的损失,丰厚的收获以及及时的一场倾盆大雨,由不得秦弦武不沉默中庆幸,也由不得众将官听了不沉默不庆幸! 几乎是生死一线,悲喜交加! 炊烟渺渺升起,在秦弦武的吩咐之下,由猪羊肉所构成的菜色成为了来晚了的犒劳午饭,看到这样的彩色,振武营的将士们没有欢欣鼓舞,战士们还没忘记今日的战争,还没有忘记战争之前,还一起欢笑的同袍。 雨还在下,然而在修水以北四十里处的大顺皇帝李自成的行在诸将军文官兵弁看来,这场雨除了带来足够的噪音还带来了一封袁宗第请罪的奏章。 偌大的皇帝寝帐之内,大顺永昌皇帝李自成面色铁青,他没有想到,自家这样小心谨慎,以袁宗第为主将,带上右营精锐三千虎啸营去打武宁城,以雷霆之姿而去,结果换回来的,还是一场败仗! 他很愤怒,他很郁闷――修水以北的村庄城镇早被洗劫一空,虽说武宁、宁州二个州县没有经历过战火,然而仅仅凭借这两个州县也远远不足大军所用――仅仅数日,修水以北所搜罗到的粮食物资,便被十万兵马以及二十万多万家属,足足三十多万人,耗去了一大半! 如果他还能继续东下或者西退的话,剩下的粮草加上一路打草谷也就够用了,甚至还有节约,但如果仅仅是如果,横亘在他面前八十里处的九万阿济格大军绝非摆设! 李自成很清楚的知道,如果向西撤退,甩开阿济格,那么二十多万的家属是绝对不能带上的,不然哪怕先走个三五日,阿济格也能迅速的追上!――然而这又可能么?一旦李自成抛弃累赘,那么十万将士也将会抛弃他! 而如果东进则必须打败阿济格,所以无论撤退还是继续东征,阿济格是李自成必须除去的一颗钉子――虽然李自成已经接二连三的败在了阿济格手里,折损的兵丁也超过了三十万! 打一场战争需要什么?银子,兵丁,训练,军阵,纪律――而如果让李自成来说,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那么毫无疑问,将是粮食! 但很可惜,派出的两支攻打治所所在的兵马都让他大失所望――袁宗第虽说仍是隔河相望,然在时间急迫的李自成看来,无异于失败,而另一路由河南节度使,光山伯刘体纯所率领的五千兵马,攻打宁州城,则也是毫无进展。 “启奏陛下,泽侯田大人求见。”侍立在寝帐之外的太监恭敬的禀报道。 李自成心情有些烦,听了是田见秀来了,吐出一口浊气,有些恼烦的说道:“传。” 田见秀快步进入了大帐,匆匆行了理解,压低声音,急切的说道:“陛下,大事不妙了!” 李自成听了大为惊怒,现在的他犹若一个受伤的老虎,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听了自家肱骨重臣,麾下大将这样失态,也不禁咤道:“什么?” 李自成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沉淀了下心情,道:“见秀,慢慢说来,不要急切嘛。” 田见秀也意识到自家这样作态,的确有失风度,也容易涣散军心,沉稳道:“刚刚前方探子所来的碟报,九江城之内,只剩下少量清军驻扎,阿济格所率领的主力不知所踪!” 李自成微微眯起了眼睛,慎重的问道:“不知所踪?” 田见秀与李自成双目对视,十分确定的说道:“是!不知所踪!” 李自成思索了一番,说道:“若是陆路没有,那便是水路,朕还信了,他能飞的出九江城,凭空消失不成?给朕再派一百侦骑,给我散开了查,再给我传命郝摇旗,给我把北面守好了,不要被清军从水路,抄了侧防!” 田见秀抱拳领命,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从沿江回来的探子说,在大江之上,并没有发现如此巨大的船队。” 李自成揉了揉脑袋,有些疲惫的说道:“无论如何,阿济格追击我们,而今都当着面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一战不打,就放过我们的,传下命去,命令诸君戒备。” 顿了顿,又道:“再调两千人给袁宗第,务必要在后天,四月二十九日,给我拿下武宁城,顺带将那个明军参将的头颅给我带回来!” ps:下周强力推荐:),没有各位的支持,就没有日月现在的成绩,鞠躬。 ps2:星期末休息一下,周6、周7每日更一章。 第三十二章 一夜血雨 第三十二章一夜血雨 夜幕之下袁宗第站在大帐门帘下,望着帐外还在淅沥下着的大雨,神色铁青,从二十七日那场仗完结之后,这场大雨已经连续下了一天一夜了,连日的雨水,不仅使修水更加汹急,就连大营驻扎的地方,都有不少的地方充满了积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而更加重要的是,大顺皇帝李自成所派来的崔战使者也早早到了,就连那二千援军,在明天上午的时候也将到来!――这意味着他袁宗第将再没有任何借口推迟战机,纵然这大雨连绵! 袁宗第很心烦,作为一个崛起乱世的大帅将才,他很清楚在这样的雨天里,进攻对岸的明军将造成什么样的损失,而这样的损失是他袁宗第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 这三千兵丁,乃是转战数年来,他袁宗第的根本所在! 但他却又不能不战,五千兵丁还不敢攻,还攻不下去去一千守备明军所驻守的渡口,就算其余诸将不攻讦于他,那个日渐多疑的大顺皇帝李自成也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 袁宗第叹息一声,不禁有些苍凉,回想当年,他袁宗第也是纵横河淮的一代枭雄,而今屈居人下不说,还在这小小的渡口,被一千明军打的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 雨渐渐大了,袁宗第锤了锤因为站久了而有些酸痛的背,缓缓的退入了帐篷之中,而顺军大营之内,几百负责值夜的兵丁们,抱怨着这鬼天气与对岸的明军,缩在临时搭成的茅草哨亭,靠着火堆取暖。 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的雨夜了会有不开眼的人来找死,也没有人想到这样的雨夜里对岸的明军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渡过那汹汹修水。 砰砰的马蹄声混合着溅起水花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响起在了道路之上,那雄浑的声音如同隆隆巨雷! 轰隆一声巨响,闪电划过天际! 蓝色的电光瞬间照亮了天际,照亮了大地,照亮了那些马背上的兵卒们! 身披铁甲,手持蓝色底的盘龙旗,以及一根不是很长但却很细的辫子,那是辽东之外,化外之地的,满清鞑子! 马蹄的声音越来越急,一个转弯,他们的面前忽然显现了一个颇为庞大的营地,那点点的星火,那在火光之下映衬的同样是黑色底的龙旗,为这些清虏骑兵们指明了方向! 大明五行属火,以水灭火,是以满清李顺皆尚蓝色。 忽地,弓弦声响,犹若声声爆竹,然而那漫天箭雨却是死神的收割! 起兵离顺军大营足足四十步,然而在这满天大雨之中,满清的骑射们却仍然将死亡的箭雨洒进了顺军大营之内! 要知道,寻常骑射,就算在无风天晴的日子里,也就四十步的杀伤射程而已! 箭落,人死,声起――刹那之间“敌袭,敌袭!”的声音响彻顺军大营! 连续三轮骑射之后,那原本安静的顺军大营,顿时纷乱,无数的士卒们在惊慌之中,匆忙的跑出营帐,嘈杂声,呼叫声,整顿的声音一时之间充满了整个大营! 顺军营地之外,梅勒津的脸冷笑着,冰冷的雨水滑过嘴角,在第五轮骑射之后,他大声吼道:“儿郎们,杀人,财富,胜利就在眼前,让我们用屠刀,让我们用屈辱,去款待他们吧!冲啊!” 跟随他而来的一千满清骑兵在他话语落下的下一秒,便红透着双眼,叫嚣着,挥舞着,疯狂的向前冲刺! 袁宗第此时早已没有先前的颓废,虽然仍然看的出他眼中的惊慌,但神态之中,却仍然用稳重掩饰着,从容的吩咐急急赶来,衣衫还有些不整的众将道:“王焕芳、李强你们二人带着亲兵,给我将后营的兵马整顿好,无论如何也要将辕门的给老子堵住,不能让清兵冲进来!” “周一功你去前营整顿,务必在三个刻钟之内,形成编制,延迟片刻,军法从事!” 王焕芳、李强、周一功三人哪敢怠慢,领了军命,便带着手下的亲兵急忙的各自散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袁宗第所率的虎啸营大营的营防都是在拓林西渡第一站之后临时修建的,事实上,按照田见秀先前所给的探报而言,袁宗第以及虎啸营诸将本以为,二十七日纵然明军有所抵抗,但傍晚的时候可以进城休整了。 然而当他们面对拓林西渡南岸严阵以待的以前明军的时候,袁宗第纵然有所惊醒,但也并没有料到会遭此小挫,又遇上这连绵大雨,更没有想到会敌夜袭! 要知道,修水固然是顺军的阻碍,但同样也是明军的障碍,这上涨的修水河面前,无论是顺军还是明军,在这样的地理条件下,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所以袁宗第并没有对营防有足够的建设,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与环境来进行建设。 而这所造成的唯一后果就是,当清兵骑兵兵临营寨之下的时候,低矮的栅拦,匆匆搭建的辕门以及各类营防都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阻碍! 随着二百身穿铁甲手持长剑的下马满清骑兵配合着三百铁甲骑兵轻松的攻破由三百值夜顺兵所组成的辕门圆阵之后,偌大个顺营在清兵的铁蹄之下便再无半分阻碍! 铁蹄穿过辕门,踏踏的马蹄声所带来的将是清军的屠杀! 大雨之下,鲜血肆流。电闪雷鸣之中,是无尽的哀号与决死的反击! 一千满清骑兵,快意的杀戮着,在嗜血的疯狂之下,在如同铁流一般在不成建制的顺军之中一次次的冲杀。 顺兵的哀号与清兵们快意的大笑交错着。 流淌的鲜血与一柄柄寒冷的刀光辉映着.... 在一千清兵之内,满人一百,蒙人二百,还有七百是汉人... 这些丧尽天良,被满清激发出无穷兽性的汉奸! 然而!虎啸营终究是虎啸营,身为袁宗第积年打造的根本精锐之兵,在初时的惊慌失措之后,终于在王焕芳与李强两位袁宗第爱将的组织之下,勉强的形成了阵势,虽然仍然被杀的步步后退,然而清兵也终于开始出现了伤亡! 王焕芳粗粗喘着大气,他的一柄大刀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吐出一口刚刚混合着雨水、敌血与自己鲜血的血水,忿忿怒道:“这些鞑子真他娘的烦,咬着不放,真像他妈一条狗!” 李强一剑杀了一个亲兵,趁着空隙回复道:“什么他娘的狗?你侮辱谁呢?没看见这些个鞑子,留着老鼠尾巴啊?” 王焕芳大喝一声,趁着一个清兵不慎,一刀砍了,不忿道:“老子说不过你,老鼠就老鼠,反正不是个好东西!他娘的,他周一功周大爷吃屎呢?都多久了,还不来!” 话语刚刚落下,周一功便率领着兵马前来,然而那浑身的鲜血,似乎也在倾诉着什么。 王焕芳见到周一功带兵前来,正要笑骂一句,便看到周一功那满是狰狞的脸,以及挥舞起的长枪。 满目惊怒,一颗人头落下。 “我周一功率领本部三百刀盾手愿受大清皇帝陛下差遣!”一声宣言,从提着王焕芳的周一功手中大声喝出! 弘光二年四月二十八日夜,阿济格率一万满洲兵渡拓林湖,由东南而上,大破顺军右翼,斩杀近千,击溃上万。 雨还在下。 ps:本周有点累,为了保持质量,周末两天,每天更一章,请各位大大谅解一下。 ps2:书香童鞋,我看到了你的鼓励,呵呵,这可是日月开门第一彩啊,3q!!看来日月除了将书写好之外,实在是无以为报了~~ ps3:贺喜贺喜,篡清终于更新了!!!!!咳嗽,我这个号是马甲=。=...我大号可是订阅了的额~大家一起撒花吧!!!不过,我曾经以为他不鸣则矣,一鸣惊人,少说也要更新十万字吧,结果才6000=,=! ps4:有一位同学不解下雨天为什么要用弓,毕竟用弓会折损寿命,这里我来解释一下(好吧,你也可以认为其实是掩盖~) 解答:雨天用弓会折损弓箭寿命乃至于折损弓箭,但值得一提的是,清军是突袭,面对雨天,他们也是毫无准备的,如果他们扎营等待雨天过后,那么就不可有对顺军的突袭性了。 也不可能将弓箭放到船只之上,毕竟拓林湖只是一个小湖,周边也不繁华,多是渔船篷船,运载人还可以挤挤甲板,然而各位也知道中国的篷船,棚子都是在中间的,不可能堆在那里。 而且要知道,满清骑射都是配备了两副弓的,一骑射弓,一步兵弓,而当时阿济格手上有两万左右的满蒙汉三旗近二万满洲兵,也就意味着他们至少有三万把弓。 再加上是突袭,所以辎重肯定带的不多,携带的帐篷肯定是不足够来保护弓箭和一些不受潮的物品的话,那么肯定,既然骑兵要突袭,那么步弓就放下保护,携带骑弓。 毕竟骑弓的制造要比步弓容易的多。 所以,也就可以推论得出为什么满清骑兵们会犯这样一个错误了,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而不可不为。 第三十三章 渔翁之利 第三十三章渔翁之利 修水河岸的惊变,迅速的震动了在修水河南的振武营大营,无数的兵丁虽然有些惊慌,然而仍然在有条不絮之下,快速的整理着队形。 虽说袁宗第的虎啸营战力非凡,然而接连败北之下,又遭拓林西渡之挫,不禁让虎啸营士气低下,防备松懈。 而相对于这支因为战力太高,经验太厚,士气但却低下,最终导致防备松懈被人所趁的虎啸营不同,受尽架空小说荼毒的秦弦武在防备偷袭上可谓不遗余力,而严酷无情的军法也同时保障了执行的力度。 随着河北的烽火点亮了天空,厮杀之声震动南北,秦弦武也迅速的做出了布防,授命陈金武部驻房缓坡之上,严阵待敌,小心偷袭,同时二十名亲兵马士以及十五名探马也一起被洒了出去,而随着道道军令的下达,早已养精蓄锐,马步军卒们在黑暗之中,火把的引导至下,迅速的完成了守备。 匆匆换好战甲,披上蓑衣的秦弦武率领着诸将官顶着漂泊大雨,匆匆的走上辕门角楼上,惊疑慎重的眺望着对面河岸的顺军大营。 看着日渐火红,哀号嘶吼震天的顺军大营,辕门角楼之上的诸将官们都免色沉重,每个人都知道而今这个世道,能有立场,并且有能力能在雨夜里完成这样一场规模的偷袭并且取得如此胜利,只有满清的铁骑! 眼前的局势,已经毫无保留的告诉的角楼上的诸将们这场战斗的结果,那在烈火之中燃烧的顺军大营与开始溃逃的顺军败卒,无一不证明了,清军的顺利! 一日之前,振武营尚在不到一千顺兵的攻打之下苦苦支撑,然而一日之后,那军阵堂堂,战士豪勇的顺兵居然就这样败给了黑夜之中的满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无论是秦弦武,还是其他诸将关门,每个人的心头都有些发寒。 姑且不论战力,就说那在雨夜之中完成的偷袭,并且敢于以骑兵冲营,光是这份素质,这份胆量,就已经让振武营的上下将官们无言以对! 若是换做我们,我们的结局又是如何?这个另人逃避,不想面对的问题,却盘旋在每个将官的心头之上。 秦弦武的心很沉重,他穿越而来,虽然知道自家的分量,然而当他看见了满清如此轻易的就屠杀了他引以为强敌的三千虎啸营兵马,他也不禁心中发颤! 事实上,清兵此次偷袭的确可圈可点,雨夜偷袭,胜在了一个出其不意,趁其不备的基础上,顺军上下根本没有想到清军会从拓林湖上出现,而袁宗第所部更是全力备防河南的明军,哪里会想到背后会出现一千满清铁骑?! 要知道就算倾尽拓林湖周围的舟船,也绝对难以承受足足九万兵马的人员粮草物资的输送! 没人想到,所以清军成功了,而顺军大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事实上,若周一功不反叛,袁宗第凭借着三千精锐,凭借死战,也完全能将来犯清军击退,甚至小有斩获! 然而这些秦弦武不清楚,其他诸将也不清楚,所以他们对北岸的情势保持了沉默,只是布兵在缓坡之上。 随着启明星的到来,那大火也在倾盆大雨之下渐渐熄灭,而河南的缓坡振武营阵势之前,也挤满了前来投降的人。 看着眼前这些兵甲不整,气势颓废,在清晨的风中颤颤发抖的数百顺军溃兵,秦弦武与一众将官对视一眼,都不禁有些兔死狐悲,沉默感叹。 这还是二十七号,与自家鏖战半晌的顺军强兵么?这还是在箭雨之下,有条不絮的顺军强兵么? 所有的将官都沉默不语,秦弦武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对岸的清军已经让自家的将官们产生畏惧,然而他却也没有办法――纵然他可以强颜欢笑,但残酷的事实面前,只能让主将露怯而已。 心中叹息一声,秦弦武指点河北的清兵,终究笑道:“哈哈,此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我军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数百强兵劲卒,此诚为大喜!” 随着秦弦武打破这令人低沉的沉默,王忠良也大声嚷嚷,答道:“将军说的对,这次我军凭空了几百兵马,他娘的,这次可是连本带利都给回来了!依我看啊,这清兵也不过如此,雨夜偷袭,趁人不备,出其不意而已,这样还不能全歼而是击溃,也太他妈窝囊废了!” 陈金武微微扫视了一眼王忠良,也笑道:“将军,依卑职来看,王千总话糙人不糙,说的还真是个道理,清军虽然强,但看以前的邸报来说,无论如何以一千兵力就算是夜袭,无论如何也不打不破顺军大寨的,卑职估计,这次清军还是多半占了个出其不意。” 马玉哉自然明白王忠良与陈金武的意思,也慎重的附议道:“陈都司与王千总两位大人都说的有理,将军,以末将来看,此次清兵能大获全胜,猫腻不少,还需拿问降兵才是正理,不然凭空涨了清虏威风,却是我汉家大耻啊!” 随着几人的纷纷发言,不过片刻,原本辕门角楼之上的低沉尴尬的气氛也在话语之中,一扫而空。 而周遭的兵卒们,眼见着自家主帅谈笑风声,淡然自定,那颗紧紧提着的心,也缓缓落了下来。 而当勘合押解的把总前来汇报之后,让原本还有些做作的秦弦武等人,彻底放开谈笑了――清兵偷袭,顺军溃败,然而振武营却因此受降俘获了足足四百余众! 而尤为值得一提的是,眼下这些人,都是主动投诚,乃是在生死之际,抓到一根稻草,这意味着,这些兵马的整编将不会比新兵招募的整编来难,将会在短时间内形成战力! 而这对于即将烽火四起,大战接连的江西西北而言,毫无疑问是个天大的喜讯! 梅勒津策马行走在残破的顺军大营之内,时不时的挥舞着大刀将还在呻吟的顺兵一刀斩杀。 而在他旁边的是一脸谄媚,恭奉着的周一功,却听他说到:“贝子爷,而今顺军已经扫荡一空,虽说袁宗第那老贼给跑了,不过他手下的两员大将,三千精锐已经一空,不足为虑了,小的以为,将军不若率我满洲大兵,一举渡河,攻灭那些个明庭窝囊兵,也好掠了武宁,给贝子爷您添些财物!” 梅勒津冷眼扫了一眼周一功,说到:“是我满洲,不是你满洲,至于财货,本贝子还没穷到故意抢县城!” 周一功被扫了一眼,心中发寒,连忙点头道:“是是是!” 梅勒津蔑视的看了一眼,又吩咐旁边的戈什哈道:“传命下去,全军集合,挥师回营,该去宰永昌皇帝了。” 谈说从容,犹若即将面对的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ps:晚节不保....今天起床忽然发现,多了一大票不认识的书,自己的跑到16名去了,这还真是够惨的...虽说这两天每天只更了一更,但也是因为周末稍稍休息一下嘛...写文本就很耗费精神...为了保证质量,才休息一天的嘛...所以各位不要吝啬手中的票票了,这次掉出新书榜,虽然是突发原因,但也很让日月受到打击... ps2:庆祝篡清连续三天没断更~~~ 第三十四章 分权 第三十四章分权 弘光二年四月二十九日,随着一场爆发在修水以北的清顺大军会战的结束,彻底的宣示了一代枭雄李自成的末路――是役参战清军计满蒙汉八旗一万五,蒙古兵两万明军顺军降附军卒五万,阵亡三千,顺军左右中营及河南湖北节度使诸将兵马九万,阵亡一万二,溃败三万有奇! 轰隆!电闪雷鸣! 暴雨落在修水与拓林湖上,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圈圈涟漪,修水南岸无数兵卒们默默沉默着望向那淘淘河水之中的血色以及时不时流向湖中,最终沦为鱼虾之类的顺军兵卒尸体。 河流充赤,尸骨遍野... 振武营的士兵们,大多数都没读过多少书,然而包括见识过无数战阵的老兵们都对眼前的景象有一丝悲哀――那是他们脑海之中,懵懂大义,那是他们灵魂深处的一丝触动,纵然有些人已经经历过无数血汗,以为看淡了这些生命,然而但当异族来临,将屠刀杀戮着他们的同胞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自己并非铁铸的心肠! 他们也是汉人啊! 他们也是啊... 振武营大帐之内,也有充斥着或多或少的各种气氛,虽然顺军的确是他们大敌,虽说顺军来到武宁的目的也不见的高尚,然而此时的他们却有一些说不出的沉重。 秦弦武面目慎重,道:“诸君!而今清虏扫荡赣北,顺军已经被其战败,虽说我军有城池地利之险要,但也不可眼见着他清军坐大,而我却纹丝不动,自绝生路!” 陈金武作为秦弦武最为倚重也最为防范的将领,自然知道秦弦武的言下之意,十分知趣的附议道:“将军所言正是,末将看来,而今顺军溃败,散兵游勇众多,自二十八号夜以来,仅仅至今三十号,我军陈兵南岸不动,就先后受降了六百余人,虽说这些兵甲不整,但终究是百战老兵啊!而且又非我军击败屠杀其军,想来也不至于太过抵制!” 马玉哉皱了皱眉头说道:“陈都司,我军渡口之战后,而今兵马不过堪堪一千而已,已经受降的六百顺军,已经是我军之底线了,若是再招收,恐怕,这些兵好是好,我们吃不下啊。” 王忠良也嚷嚷道:“老马,你这就不对了,小心是不错,不过而今这些屡战屡败之军,有什么好担心的?况且,也不一定全部招入战兵嘛!咱现在的辎重粮草些东西,全是雇佣民夫在座,我看那,这些兵和那些民夫编在一起,再寻些弟兄照顾照顾,锻炼些日子也就能用了!” 说完,又憨厚的朝秦弦武笑道:“将军您说是不?” 秦弦武先前听了王忠良所言,心中大为惊奇,虽说一直知道这厮身宽体壮,忠厚豪迈也有些心知见识,然而今天一听这番对答,却不禁让秦弦武对他刮目相看! 事实上,秦弦武原本的确是不准备在受降顺兵了,毕竟自家手底下也就一千兵,吃下六百这些精锐顺兵已经有些撑了,毕竟这些个兵并非振武营所败,虽然朝他投降,不过是求更多的生机罢了,心中的锐气与傲气还没磨平,若是太多了,恐怕就要反客为主,吃了振武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至于编入辅兵,秦弦武根本没想过,一来兵马太多,粮饷耗费也就多,虽说辅兵也是兵,不过当家之后,那柴米油盐的烦恼让秦弦武有些节省,再加上对辅兵的蔑视,自然而然也没想到作为预备役的方面考虑 而王忠良一席话,虽说是按照他们这个时代军人的观点出发,然而触类旁通,却也让秦弦武恍然大悟,不禁垂头沉吟,慢慢思考起来。 一众将官见秦弦武沉思其中,也不敢打扰,只是无论陈金武还是马玉哉都知道是王忠良的话起了作用,看向王忠良的眼光也有些打趣的味道,而王忠良那敢笑不敢笑,而憋着发出的声音,也算是一种回应了。 过了盏茶的时间,秦弦武算是理清了思路,见到王忠良在那憨厚而又憋着不敢发出声的笑容,也打趣道:“忠良啊,这是谁你这七尺豪杰给憋得不让人出声啊!” 王忠良“嘿嘿”了一声,在这个上下尊卑的时代,哪里敢说是秦弦武,不过那飘来飘去的眼神,却也让众人不禁一阵嬉笑,秦弦武道:“罢了罢了,说正事。忠良之策很不错,而今我部兵力匮乏,面对着这样的好事,的确不能错过了,不过玉哉所言也不无道理。” 顿了顿,一整面色,众人也停止了打笑,随后秦弦武迅速下令,命喻世恩率领亲兵马兵二十人,十名探马,混变成三十人的马队,又从陈金武部调了一个把总的兵马,命其渡河伺机而动,搜罗溃散顺兵。 其后又命李从善调拨出二十人的军检巡捕并调五名探马组成知情司,负责侦探敌营,反间等。其后又吩咐王忠良率部将民兵团练全部缴械整编为一个营,挂千总衔,而除了补入各营的一百受降顺兵,其余的降兵也都编入这个营,责在训练与辅助战兵,而一干训练教导都归知情司教导,随后下命无论是预备营还是知情司暂时都由秦弦武亲自领衔,而实际督管的两位把总,一位则是委派出身亲兵营的张韶轩,另一位则是马玉哉的堂弟马觉,前者负责知情司,而后者则督管预备营。 一众将官听着秦弦武有条不絮的下令,不禁有些惊诧,万万没想到,先前不过是商量是否渡河打秋风的事情,结果在秦弦武沉吟片刻之后,便多了一个兵马众多的千总营,还多了一个从军检提察司独立出来的知情司! 而最为重要的,这两个刚刚忽然下令成立的两大机构,全部由秦弦武亲自领衔,但实际督管却是两名区区把总! 虽说众人都明白预备营不过是辅兵机构,眼下看来是不会拨给多少军械装甲的,而知情司,眼下也只管的到一个预备营负责些探马反间,然而无论从名字还是现有的职权而言,以后的扩张都是必然的!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是,知情司掌外,而军检提察司则是掌内,掣肘之意,众人皆知! 秦弦武扫视帐内诸将,只见每个人或是惊诧,或是皱眉,或是思考,或是面无表情,神态各异,各有所思。 事实上,秦弦武这脑门一拍,一下子成立一个千总营,并分化军检提察司,独立建了一个战练知情司。前者固然是灵机一动,纯粹是为了建立一个预备役或者说战火训练营来迅速扩充自家的实力,而后者则完全是一直以来的担心,而今不过是借个机会提出来罢了。 而此次无论是人事还是权利的分派上,秦弦武也颇为讲究的,作为担负着一部分监控责任的战练知情司自然是必须用出身亲营的人,而马玉哉沉稳干练,与谁都不太接近,用的他人,也不怕出现一个不可控制的山头。 事实上,振武营虽小,然而明季末法时代,一千人团体足以山头林立了! 而最为重要的是,而今振武营实力不大,不过秦弦武终究来自未来,非常清楚,制衡的重要,特别是情报机构,一旦一家做大,那么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即可四出消灭敌人,也可能反过来将自己的头颅搞掉。 所以虽然战练知情司现在职权不大,但诚如诸将所想,任何一个机构的权利都是慢慢扩张的,而其目的李从善很明白,所以他面无表情。 秦弦武知道,他也知道,一人或许忠诚,然而日渐庞大的独权机构却不会永远忠诚,而最好的忠诚就是相互掣肘。 ps:各位大大请多多收藏还有推荐,日月感激不尽。 第三十五章 故人东来 第三十五章故人东来 随着会议的结束,神色各异,各有打算的振武营诸将官们也纷纷奉命离去,而秦弦武因为清虏忽如起来的雷霆之势以及顺军的大溃败,而不的不率领亲营与马玉哉部返回武宁。 一来是为因为清兵鞑伐而来,稳定武宁城中的民心。 二来整编民团民夫之事,也需要与士绅知会一声,并且请他们出面安定军心,不然轻则团练民夫无心训练作战,重则士绅官员离心离德,倒戈清廷。 三来,渡口一战马玉哉的营头损失惨重,需要时间整编,所以便跟随回城,替换蒋胜奇的兵马。 拓林西渡离武宁县城不过七八里地,大军行进也不需要多带辎重,不过片刻,四百多人便上路归城,行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有前方的探马来报,说是张琏率众求见。 秦弦武微微一愣,然而转眼之言,却回过神,命人将张琏请来,然而当秦弦武看到张琏身穿甲胄,左手长枪,右手提着一个流淌着鲜血包裹的时候也不禁一愣! 秦弦武看着这大明一县牧民,好歹也是八品秩的典史,而今这副武夫打扮,微微诧异道:“张典史本为文官,何以至此?” 张琏呵呵一笑,从秦弦武的神情之中,他当然看出了秦弦武是怎么想的,道:“将台有所不知,我本淮西之人,会有刀枪功夫,而且这典史之责,缉匪拿贼,虽说不敢说带兵作战,然而上阵厮杀也难不倒的。”顿了顿,又将铁枪插地,将那包裹打开,肃然行礼道:“此为李顺大将,右营制将军绵侯袁宗第人头!” 秦弦武乍听之下,顿时大惊,上下扫视着颓丧人头,实在是没想到,这纵横中原十余载,闯营大将,堂堂李顺绵侯袁宗第居然被一个典史拿了人头! 张琏见秦弦武上下打量着人头,打趣着说道:“说起来这袁宗第也着实倒霉,当初我本率着二十多个骑马的淮地同乡去宁州送公函,半途之中却遇到了被清兵追击,在亲兵誓死保卫下,孤身一人渡河的袁宗第。[.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顿了顿,呵呵一笑道:“下官不才,不敢于闯军大部交战,也就敢杀杀这年近半百,孤身一人的袁宗第罢了。” 听了张琏所言,秦弦武的眼光也不禁离开袁宗第的人头,上下打量起这个一直被他轻视的文官。要知道袁宗第就算孤身一人也绝非善与之辈,自第一次朱仙镇大战之后,李自成等部溃散败亡,此人以百骑重新起家,最后拥战兵三万裹挟流民十万纵横河淮之地,除了能征善战之外,个人武勇自然也无可多言――不然何以能在诸多战乱吞并之中逐渐壮大! 而且就算斩杀了袁宗第,又怎样躲过求功心切的清兵追杀?其中惊险,虽然张琏不说,然而秦弦武却是很清楚! 一颗侯爵的首级,足以官升三级,赏银过千! 秦弦武欣赏而又微笑着说道:“张典史,能以数十骑立下大功,本座自当向朝廷为君请功!” 张琏却摇了摇头,翻身下马,垂头抱拳道:“张琏流离千里,所为者无他,只愿今生有幸回归故土。” 顿了顿,忽然激昂抬头看着秦弦武说道:“然而偌大个天下,淮泗丢了,扬州屠了,湖广之北泰半沦陷,文官贪财如命,献城如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武将拥兵自重,败降如潮!当今天下,唯将军不惧大兵,以一千兵而敢与闯逆野战,护我生民,爱惜百姓,琏不才,愿以袁贼头颅为信,投在将军门下,恢复我煌煌神州,汉室天下!” 秦弦武见此,心中也是感叹,翻身下马,将张琏扶起,微笑着说道:“先生之勇,春秋之风。先生之行,战国之士。秦某不才,不敢妄言能匡扶天下,然而只要我秦某在世一天,这天,这地,这人间,这祖宗神灵所在的土地,我决不放弃一丝一毫,必将与这背乱天下的清虏逆贼血战到底!” 张琏听了秦弦武所言,长身而下,似乎想起了这颠沛流离的种种,道:“将军高义,琏誓死追随,匡扶故土!”说到最后,张琏不禁高声大喝,似乎要将这游子离乡,故土焚毁,父母落叶不能归根的怒火尽数发出一般! 这是个悲剧的年代,这是一个堕落的年代,这是一个末法的年代,每一个人都在这天地铜炉之间痛苦挣扎。 张琏而今也是一个典史,然而颠沛流离,寄居他乡,其间的苦难悲惨又何足说道?看惯了武将贪生怕死,看惯了文官惜财如命,这对于一个还有热血,还有乡心的人而言,忽然看到了一个不同于当今世道的将领,一个不畏敌如虎的将领,那又是怎样的激动! 何况这堂堂武将还守住了渡口,护全了一方生灵! 秦弦武叹息一声,将张琏扶起,两人重新上马,那久久停滞的大军,也重新缓缓而动,马背之上,秦弦武、张琏二人都收了儿女作态,一路畅谈,不论是否故意,不论是否可以做作,然而那笑声,仍然盘旋在这个天地之中。 这是志同道合的笑颜。 随着未时的到来,一众兵马也终于回到了武宁城城之内的大营里,入了大营,秦弦武一面命人传蒋胜奇面见,一面又与张琏把臂而行,入了大帐之内,便见的一个头戴网纱,身穿青衫的二十来岁的士子在那缓缓品饮。 秦弦武与张琏还在惊疑之中,便见那青衫人便缓缓起身,面向秦弦武一揖而下,道:“失土知县陈玉兴拜见秦将台。” 秦弦武面孔之上的惊疑迅速转换成了喜悦,他今日实在没想到了,一日之内便有两个干才投到他的门下! 要知道张琏虽说不是进士出身,然而也是举人出身,一县之内的名望所在,而陈玉兴更是堂堂进士出身,官拜七品文官知县! 而今虽然是末法世界,天下大乱,武夫当权跋扈,然而在朝廷眼里,在文官眼里,武夫再跋扈再嚣张也仍然是武夫而已,断然没有身居进士功名之人前去投靠的道理! 虽说陈玉兴还没正式出言,但秦弦武好歹也来到这个世界快四个月了,瑞昌失陷之后,陈玉兴不去他处,反倒来了他小小的武宁城,其言下之意,不语自明! 秦弦武拉着张琏快步走到陈玉兴跟前,连忙将陈玉兴扶起,上下打量着这风华自成,清秀儒雅的文人,过了片刻才说道:“玉兴兄此来意思如何?” 陈玉兴有些苦涩一笑,道:“若是将军不嫌玉兴这位丢城失地,弃城而走的无骨之人,玉兴愿入幕僚,辅佐将军,洗刷这丧土失地之耻辱!” 秦弦武摇了摇头,也有些感叹,道:“清虏、闯逆雷霆之势,绝非昔日左逆可比,玉兴兄欲守,然而你左右的县丞与典史恐怕不愿意吧。” 看着陈玉兴苦涩的笑了笑,秦弦武也苦涩的笑着道:“今日玉兴兄不必自责,事不可为,死节荣门,但却无助于事,活着匡扶国朝,才是艰难之选呐!” 是啊,未穿越之前,秦弦武每读史稿,便若锥心刺骨,恨不得穿越而回改变历史,然而当现实摆在秦弦武的面前,却又让他心神疲惫,胆颤心惊。 每一日都要勾心斗角,分权制衡.. 每一日都要苦心经营,筹谋未来.. 当面对左逆那汹汹大军的时候,当仓皇逃窜朝不保夕的时候,当面对顺军与清军那雷霆之势的时候,当... 当他面对的袁宗第三千虎贲那杀气四溢的时候,他真的恐惧了,真的忧惧了... 他,如同很多平凡的现代人一样,尊重生命,爱惜生命,恐惧死亡。 然而残酷的历史,残酷的现实,屈辱的辫子,那四百年苍茫国运却又让他不能屈服,只能抗争! 我的祖国啊,为了你! ps:今天逛天涯八卦,据闻《夜店》这部国产片的喜剧片很好看...有闲钱和时间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ps2:强烈求票求收藏了!!!楼上有本书才更新到18章,就冲到历史新人第三,我看着憋屈啊我~~~~郁闷之中....另外书有平缓和**之分,我觉得我写书,已经很尽责的保证章节亮点了...=。=,大家不要吝啬票票和收藏啊! 第三十六章 大义 第三十六章大义 如果说这个时代有信息传递的速度和风一样快的话,那么就是和利益牵扯上关系的。 随着秦弦武的归来以及振武营吞并六百民团在有心人的打听之下迅速传开,在第二天大清早振武营驻营之外便熙熙攘攘挤满了县城内外数十位本地有头有脸的官员士绅或是致士官员! 要知道这些个致士官员在当初秦弦武初来乍到之时都不曾或者说不屑于露面的,然而在今天他们却是一个不差的到齐了! 在寝帐帐外等候传报的亲兵觑见秦弦武难得的起了个晚床的模样,连忙行礼求见。 秦弦武伸了个懒腰,一边拾起帕子擦洗,一边懒洋洋然而又威严自成的说道:“这群人还真是闻风而来的快啊,大清早的就来叨扰。你不用说了,叫他们在外面候着,本座换了衣冠就在大帐接见他们。” 那亲兵听了秦弦武所言,倒是不惊怪,一来是亲兵在秦弦武眼皮子底下,素质调教的颇好了,二来只要不是军情政事,那么是不能擅入寝帐打扰秦弦武休息的。 毕竟现在秦弦武身居高位,又是连连行军打仗的,怎么可能无论何人都摆出一副和善的面孔?就算秦弦武熬得住有那个自制力,不摆架子,恐怕以后和他打交道的达官贵人都要有意见。 很多时候,阶级的上下,就是这么出来的,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脸,用不同的架子。 换好官袍,秦弦武又慢摇摇的吃了些早点,这才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之下,升帐议事,在吩咐安排完马玉哉以及蒋胜奇两人的交替兵马的事项之后,才不急不慢的传唤早已等候了两个多时辰的诸多武宁权贵们。 当一众武宁士绅官员们听的秦弦武传唤,心中的焦急早已让他们顾不得埋怨,提着袍子急匆匆的快步的向大帐之内走去。 这其实也不怪他们,姑且不说这群人最小的也有三十好几了,几个带头的士绅们致仕官员更是年届六七十,而今在这清早之下,足足站了两个时辰,换成现代时间又近四个小时,换谁也熬不住啊。 何况今日他们所来,关系的可是民团团练! 团练是什么?团练就是由当地豪强士绅们用族人家人等等血亲组成的一支保卫乡里的兵马! 在这乱世之中,唯一可以依仗捍卫自己的兵马! 而今乍听秦弦武要吞了自家这唯一的武装,姑且不说,此事传开之后,本家本族的兄弟姐妹们闹上门该给个什么说法,光是失去这样一支值得依靠的武力就让士绅们胆战心惊。 的确,团练是不能抵抗大军,的确团练训练装备也很简陋,然而没有这支团练,恐怕拓林牛皋二山三寨千数悍匪早就肆虐乡野,攻破县城了! 这也是为什么,武宁士绅官员们如此紧张,如此着急的原因。 而这些秦弦武很清楚,所以他故意在他醒了之后,多晾了他们半个时辰。 大帐之上,秦弦武高坐帅座,见的一众官绅匆匆而来,每人无不汗流浃背,站起走到众人中间,笑着道:“今日秦某小感不适,多睡了些时候,下面的人也不懂事,诸位武宁士绅们来了也不通报,却是让各位受苦了。” 且莫看秦弦武这些话客客气气的,但众人听来,却是疏离的很,这次被林右坤推出来挡箭的左苏安被一致仕官员轻轻一推,走到前面,心中哭丧,然而面上却笑着道:“将台大人军务繁忙,为捍卫我武宁生命血战闯贼清虏,我等等一下也是合该的。” 秦弦武一笑,也不想与他们过多废话,直接道:“左县丞与诸位士绅今日齐齐会聚一堂,可不是来探望本座的近况的吧?有何事直言无妨,本座虽说没读过什么书,然而国朝尊崇言路自由,但说无妨。” 左苏安皮笑肉不笑,心中大骂着丘八不识规矩,哪里这么直快就说出来了,不过在一众士绅的瞩目之下,也不敢推搪了,只的道:“将台大人说笑了。”顿了顿,道:“不过这些日子风闻说是将台大人想要将我武宁团练编入朝廷经制之兵,今日所来却是个求个说证,免得市面之上谣言纷纷,动乱了士绅百姓之心,给些小人不法之机。” 秦弦武冷笑一声,道:“小人?左大人,你的确胆子不小啊!” 左苏安一听心中叫苦不迭,连忙道:“将台大人,小人并非这个意思啊!” 秦弦武扫了一眼左苏安,径直回到帅座之上,抬了抬手,语气淡淡的说道:“各位士绅落座吧。” 一众士绅见秦弦武忽然语气一变,实在是心中搞不懂秦弦武卖的是什么药,然而先前气势已经为其所夺,众人也心知这团练十有**是要不回来的了,心中不免大骂秦弦武不是个东西,但明面之上也不敢反驳,纷纷感谢落座。 左苏安暗中擦了擦汗,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心中大骂林右坤不是个东西,他自家借口有病,却将这火坑推给他来跳,又骂张琏是不知廉耻的,居然投了武夫丘八的门下,当然明面之上,左苏安自然还是恭敬有礼的。 秦弦武扫视众人一眼,说道:“我知各位的来意如何,各位而今也知道了本座的决定,不错,这团练无论你们同意与否,都一定是要编入振武营的。” 顿了顿,斩钉截铁不容半分质疑:“哪怕他们不愿战,不愿从军,我让他们去做辅兵杂役,也万万是不会放走的。” 话语落下,大帐之内,落针可闻。 无论是随行的官员们,还是士绅们都垂头不语,然而秦弦武知道,这是绝非是最后的结局。 果不其然! 一个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湖缎的白发苍苍的致仕官员起身,颤悠悠的说道:“我本以为将台不同于其他武夫,只知道抢夫拉丁,不顾民心。而今见此,将台大人也不外如是。” 秦弦武听了这老者的话,挑了挑眉,却是没有想到这如此恭敬顺从的武宁县的士绅们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敢于当面反驳讥讽他的人物。 秦弦武淡淡说道:“敢问先生是?”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万历十二年三榜进士,四十年致仕工部给事中马寻。” 秦弦武不敢怠慢了,连忙让马寻坐下,要知道这但凡致仕在事中这个职位的,哪怕是当今阁部也不能轻易怠慢了,寻常士子更是引以为士林清风! 给事中所代表的,可是有明一朝之风骨所在,士林名望,若是秦弦武胆敢羞辱这样一个七旬老者,这天下士子恐怕就要口诛笔伐,何谈光复! 秦弦武见马寻落座,叹息一声,道:“本座将各位私兵团练并入军中,我知各位不服,也知各位的难处,然而此事本座也不愿意用强啊!” 顿了顿,扫视一眼众人,又道:“各位可知清兵在北跑马圈地,剃发易服?各位又可知八旗满人强纳包衣,无数北方我同胞被其残忍压迫,做牛做马还是好的,强占妻女,淫辱姐妹,霸占家产那是数不胜数啊!” 在座士绅大多都是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罢了,纵然有所风闻也是些零碎语言,今日听的秦弦武所言,都不禁私下顾盼,只有那马寻叹息一声,道:“将台所言不错。” 秦弦武叹息一声,起身走到众人中间,道:“而今清虏在北,犹若天河洪水,我本以为可依仗闯贼依为屏障,然而不想不过旬日之间,便一溃千里,这清虏与武宁之间,最多不过十数里,若非有一条修水屏障,恐怕我武宁早被其兵临城下矣!” 武宁士绅虽然也知道此事,心中本也惶惶不安,然而近日一听秦弦武说的如此悲观,不禁心中颤抖,要知道许多从九江和瑞昌逃难的人,早已将清虏食人的野兽的本性全部散露! 秦弦武走到大帐帘下,仰望天地,语气有些低沉,说道:“我振武营不忍一战不打,便抛弃祖宗神灵所在之土,我振武营不愿意各位乡绅父老捐资助款最后却落得家破人亡,然而我振武营就算想打,但兵不过千元,将不过十数,若不整编扩军,统一兵制,又怎样能打!” 忽地,秦弦武缓缓转身,道:“若是各位愿意俯首称臣,我秦某愿意将团练还给诸位,不过振武营只能向南退守了。” 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开玩笑,公开要求献城,姑且不说秦弦武如何,光是马寻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果不其然,马寻颤悠悠的起身道:“今日马某此来,若是认为将军不过是跋扈无能之辈,断然是不会将族中儿郎子弟交给你的,而今马寻没有那胆子做背祖弃宗的事,马寻手下二百团练,愿意尽数给与将军!” 左苏安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眼光坚定,一扫先前的猥琐,道:“左某无才,然而也不能眼见着乡土被清虏践踏,不能忍受治下百姓被禽兽糟蹋!” 其他一众乡绅连忙表态,然而其中真意到底有几分,也只有天知道了。 明季末世,纸醉金迷。重私利,轻大义。而今秦弦武总算是明白了,本想慷慨激昂一番,然而看着这些颓废、自私的士绅们,却又不禁一时气短,有些丧气。 或许真的只有这铁血的屠杀与践踏之后,才能让这个民族真正的觉醒么? 秦弦武,开始有些迷茫。 ps:求收藏求推荐~~~各位兄弟姐妹们,难得一次分页强推哇,劳各位大驾多点几次推荐吧~~~感激不尽。 ps2:更新时间每周1都会重新订立一次,本周1到周7是双更哦,全周双更哦,没有两天的单更哦。 第三十七章 东南变 第三十七章东南变 烈日洋洋,然而此时江西大地之上,每一个赤诚热血的子弟,每一个普通平凡的百姓却是惶惶不可终日。 天空俯瞰,而今修水之南与修水之北此时已然犹若两个世界,随着清顺大军的会战以顺军溃败结束,数日之间,原本还繁华安宁的修水之北相当于大半个府的土地之上,犹若蝗虫过境,一路之上,寸草不生,房屋毁坏,流民遍野,尸体如山,生民悲戚,整个景象真的似乎让人以为来到了地狱! 井边之旁,还有已经断了气息的**雪白妇人身体倒地不起... 村镇道路之上,时常有被戳的模糊的尸体纵横其间,一些篝火之旁,还能模糊看出一些的碎肉... 而在数进大宅之内,从外到内,一路之上,男丁或被斩断手脚,或被断掉子孙根,或被侵犯,而女丁也惨被凌辱,其中惨景,真的不是可以用文字所能叙述! 惨,惨,惨... 又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而在修水之南,或许是因为清军与顺军无异过多纠缠在明军头上的缘故,或许是因为修水之南,还有一支战力不弱的明军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双方都无暇顾及也不屑顾及那已经垂垂老矣,大限将至的明军,而使得修水之南,尚能在清军与顺军两个庞大的野兽之下,苟延残喘。 时间在推移,而匆忙的秦弦武身影,繁忙来回的大营,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似乎一种急迫而又压抑不能喘息的感觉。(.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是的,压抑,清军就在修水之北! 那是十万清军,那是纵横天下的十万清军! 每一个官员,每一个将弁,每一个士卒,都感觉到已经快不能喘息,而唯一支撑着他们的仅仅是秦弦武那挺拔的身躯。 然而此时的秦弦武却无暇他顾,随着顺军与清军的追逐即将结束,他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在加快征兵整编的速度,他在催促兵甲的制造,一切都在于时间赛跑! 胜则生存,败则死亡... 弘光二年四月二十九日,李自成败亡于长江! 历史已经改变... 惊天大变! 当这个消息传入修南之时,秦弦武的门槛一时间就险些被踏破了! 他们来的人很多,然而目的却只有两种。 但无论是谁,秦弦武都沉默不言,避而不见。 他知道清军即将会攻南京,他知道阿济格即将奉命东征,他知道他知道... 他知道,然而其他人不知道。 但他更不知道,是否历史走向已经改变... 寝帐之内,一盘黑白相交的围棋,两个身穿绸衫的年轻人在沉默对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个是秦弦武,而另一个是陈玉兴。 檀烟邈邈,似乎整个寝帐之内的时间都变的缓慢。 随着一声掀开帐帘的声音,一阵轻快的脚步,秦弦武那原本要下的子忽然停滞在空中,然而当进入寝帐内帐之后,张琏用他沉稳而又镇定的说道:“将台,清军退了。”然而那颤悠悠的声音,已经暴露出了他那内心之中的喜悦! 然而秦弦武与陈玉兴仍然保持着安静,唯一有所变化的是,两人原本睁开的眼睛,都缓缓闭上。 叹息一声,秦弦武又睁开了双眼,淡淡的说道:“这一局,我没有输。” 哀者,泣极大笑。 喜者,坦然面对。 死里逃生,人间喜之极。 秦弦武很清楚,很多历史已经改变,而今他之所以按兵不动,稳坐钓鱼台,凭借的并非是一千兵丁,或者是前世的历史所知。 但他更清楚的是,会攻南京,是清廷必然之举! 而如果不是,那么振武营一千步兵在失去了渡口地利城池防线之后,又有什么资格和清军打野战?! 所以,这场赌,不赌不可,不赌不行,势在人,不在你,被逼无奈啊! 弘光二年五月初五,多铎所率领满蒙汗诸旗三万新旧整编绿营十万,共计十三万大军,饮马大江! 是日夜,梅勒章京李率泰,南明降将张天禄、杨承祖等奉满清征南大将军多铎令,渡江分攻瓜州等地,数万明军一战而溃,再战而城池陷落... 南京城,大内皇宫之内。 这座大明太祖高皇帝御宇天下的所在,这座曾经承受着整个大明复兴希望的所在,这座万里神州,煌煌炎黄传承的所在,而今早已失去了当日的雍容。 太监们在惶急的奔走,无数的宫女们犹若无头苍蝇一般在四处乱转,而在他们所过之处,一些遗落在地上的玉器珍玩无不显示着这座曾经大明荣华至极的皇宫之内,正弥漫着一场骚乱。 然而,此时无论是内廷巨阉,还是外庭极臣都无人有暇来管理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纵然这场骚乱是爆发在大内天子停驻之处。 武英殿内,昔日这座文武官员群集的所在,无数内宦侍婢穿梭之地,现在仅仅只有数人在此处。 虽然此时正值午日当空,然而昏暗的大殿之内,仍然点燃着蜡烛,那摇曳的灯影,与殿内的几位身影沉默相对。 大殿御位之上,弘光帝那宽大身躯,不停的颤抖着,脸上的肉也因为焦急的心情而不停颤动。 马士英叹息一声,沉默不语,取出一张纸,在上面写出了一个字,便递给了弘光帝。 弘光帝目光一扫,顿时惊疑的看着马士英,似乎不敢相信。 马士英神色平淡的说道:“昔日宋高宗以杭州为再肇之基,陛下可循此例。” 阮大铖与其他几位宦官相视一眼,神色复杂,最后在一片沉默之中,弘光帝默默点头。 此时昏暗的大殿之内,一股檀香飘过,弘光帝似乎想起什么,连忙抬起头,在一堆颤动的肥肉之间,那嘴开口大声说道:“传朕旨意,昨日送来的四位美人发给银两绢布,好好的送出宫去,不要亏待了,为朕积些福!” 弘光二年五月十日,弘光帝及马士英等寥寥十数名大臣宦官在不通知任何朝臣的情况之下,率部一万余人凌晨开城出逃。 弘光二年五月十四日,忻城伯赵之龙为首的勋戚大臣与以钱谦益为首的文官大臣,开洪武门迎满清豫亲王征南大将军多铎从洪武入城。 是日,南京城陷落。 呜呼一日之间,南京哀恸,太祖高皇帝陵寝蒙尘! 然而死国难者,尽然寥寥无几! 数日之后,一乞丐在南京桥下,上书“国朝养士三百年,我以残身殉国。” 书写落笔,抢头捶地,鲜血四溅,一区区乞丐死国难矣! ps:东南变,电脑变,电脑挂了,明天去修==。。现在在网吧给各位发文,惨啊~~~大家给我票票与收藏吧。 ps2:明天更新时间不定,修好了回来就发,没修好,只能来网吧,给大家一次发两章存稿。 第三十八章 帝位 第三十八章帝位 弘光二年五月二十四日黄得功身败芜湖,是日弘光为暗算黄得功的田雄等人所俘... 可怜一代皇帝,有幸能从洛阳李自成百万大军手中逃出,然而数年之后,却最终仍被俘杀。北行之时,堂堂贵妃在皇帝面前为押送乱军蹂躏,所用饭食,猪狗不如,然而就算如此,却因手脚被缚,不能自裁,受尽耻辱之后,堂堂南明皇帝,天下正朔,最终被剐于北京菜市口。 此时此刻,天下尽皆侧望于东南! 杭州城内西子湖畔,清晨的风缓缓拂过,烟雨邈邈柳絮纷纷,四月的春色景象里,那一湖池水更是碧波荡漾,动荡人心。 白堤之上,有一行人缓缓而行,其中一人身穿团龙补服玄色袍,头戴两翼上折翼善冠,这样的装扮在大明朝之内,除了九五之尊,就只有皇室王爵才能穿戴。 不错,他就是当初被誉为一代贤王,为东林党极为吹捧,号称当世高宗的大明潞王! 然而此时的他,却无一丝雍容从善的气度,满脸之上,冰霜冷漠,沉默不语,而在他一旁的数位身穿文官样式的大明臣僚们,也莫不作声,一路之上,却是充满着尴尬的沉默。 忽地,一旁的浙江巡抚祖萌宣挺身矗立,垂身而下,有些悲凉着说道:“殿下,而今圣上蒙尘北狩,国朝倾覆在即,殿下今负天下民望所在,杭州亦成百官群集之所,若殿下不愿意登朝监国,则我大明列祖列宗之宗庙社稷危矣!” 一旁的杭州知府也躬身悲呛泪流而下,道:“殿下乃太祖成祖子孙,而今既负天下人望,岂能辜负两祖列宗之伟业,使我神州大地,炎黄宗庙,祖宗神灵所在,再次沉沦在鞑虏禽兽之手!” 朱常芳面色冰冷,似乎未曾听见,只顾向前走去,然而那加快的步伐,仍然显现出了这一代藩王的内心惶急。 弘光帝被俘了,长江天险被踏破了,南京文武降了,他朱常芳又怎么会,又怎么能,又怎么敢登朝临事,监国天下?! 要知道,清兵就在杭州之北啊! 他朱常芳恐惧被俘的悲惨人生,他朱常芳不敢面对着糜烂的天下,他朱常芳更敢不直视直言那近在咫尺的满洲清虏二十万大军! 他朱常芳,太祖子孙,而今此时已经...丧胆! 忽地,跟随在一旁的文官们全部跪下,数位靠的近的官员将朱常芳的摆角死死拉住,齐齐悲伤呼喊:“殿下,祖宗基业,不能弃啊!” 一旁的侍卫们也不敢动了,在侍卫长的带领之下,缓缓跪下,俯地不语。 停住脚步,朱常芳面色终于变了,然而却是变的灰白。 一人肃立,众人跪拜,诡异而又灰白的沉默在继续。 终于朱常芳他动了... 一拂长袍,提脚而去。 杭州城西的一处别馆之内,一位身穿青衫长袍,头戴网巾似若寻常士子的三十年岁的青年正独自高坐在一处假山凉亭之中,观赏着这清晨霜露正重,别有一番空灵味道景象。 霜露滴下,一盏酒空。 一位太监走上前来,禀报:“启殿下,蒋部院求见。” 不错,这位三十岁的似若寻常的青年士子,正是历经苦难,不若其他藩王一般奢靡的大明唐藩王爷朱聿键! 朱聿键似若未闻,只顾将那空盏满上,轻起朱唇饮下,闭眼品尝一番之后,才缓缓说道:“岂能怠慢蒋部院?你这奴婢颇不懂事,还不速速请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双眼仍然闭上,然而那双抚摸抚摸着酒盏的手却仍然不能掩盖此时他的心情。 他知道弘光帝被俘了,他更知道潞王软弱不愿就立,他还知道蒋德?乃是一派文臣之首! 要知道而今杭州已经成为不愿降清,从南京奔逃而出的大明官员们群集的所在之处! 而蒋德?正是这南都出奔,又不为浙江巡抚祖萌宣所容的大臣们的一派之首之一! 要知道这一派之首的另外一人,正是东南士林名望所在的,崇祯都察院左都御史、南明大学士黄道周! 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以黄道周、蒋德?为首的一派大明官员愿意奉他唐藩为监国,继而为皇帝! 所以,他的手抖了。 随着一名身材中等,面目清肃,身居风骨的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在太监的引导之下,来到凉亭之内,先前还稳坐钓鱼台的朱聿键再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拱手道:“见过蒋先生!” 蒋德?怎敢违背君臣之伦,受唐王一拜,连忙躬身回礼道:“殿下贵为一藩之主,臣岂能受此大礼,更何德何能能担殿下一声先生,却是折杀臣了!” 朱聿键连忙将蒋德?扶起,又携手与蒋德?一齐落座,蒋德?推辞不过,却也应了下来, 饮了一口茶,朱聿键叹息一声,有些激动悲愤着道:“蒋先生,而今圣上蒙尘北去,我叔又不愿登朝临国,是否这祖宗天下莫非就要自此沉沦?” 蒋德?听了,也悲叹一声,道:“殿下激愤,臣亦所感,潞王殿下不愿监国,所忌惮的还是满洲大兵啊。”顿了顿,精神一振又道:“虽说潞王不愿登朝,然而我皇明贤王诸多,又何尝怕少了他一个!” 蒋德?看了一眼潞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双目紧紧盯着朱聿键缓缓说道:“此为臣、黄大人与靖虏伯郑鸿奎大人所联合文武官员七十八人之所签议定书,若潞王殿下不愿就国主政,我等愿奉殿下临朝!” 朱聿键双目闪烁,沉默不语,然而两人之间眼神交互,却已经让二人搞懂了心思。 一边是举目无亲,身无外物,然而心有大志的孤藩亲王,一边是匆匆来迟,与浙抚本地一派颇为不合,然而又想有从龙定策之功,恢复天下南京出逃之臣。 两人对视之间,一拍即合! 忽地,蒋德?呵呵一笑道:“殿下勿用多虑,而今潞殿未曾听从浙抚祖萌宣所谏就国,我等所议与他等并无不同!” 朱聿键一展笑容,将那议定书接过,笑道:“蒋大人,我等何日前往福建?” 蒋德?一笑,道:“杭州城外,钱塘河畔,郑伯爷恭候大驾。” ps:今天下午有事。。。没修成电脑,8点发第二更。 第三十九章 南昌之变 第三十九章南昌之变 随着弘光帝的蒙尘,早已经是风雨飘摇的江西省,在彻底失去东面接壤的南直隶的支援与庇护之后,而今更是朝不保夕,省府上下内外无论是一县知县还是堂堂巡抚,而今之时,都惶惶不可终日,度日如年! 弘光二年五月十四左梦庚降阿济格,二十日,金胜桓为保全兵权,请命征讨江西,是日阿济格着命金胜桓为江西提督同总兵王体**发兵三万南征。二十五日,兵入九江,发招降南昌行文。 江西巡抚衙门大堂之内,南昌城池之内各色衙门要员与豪门大户都汇集一堂,可谓华盖云集,仙禽毕至。 然而他们这些昔日在南昌城之内高高在上的人们,此时早已失去往日雍容的华贵,或是两三交谈,或是踱步不安,或是焦虑暴躁,或是沉吟不语。 曾经威严肃穆,煌煌明堂之上而今却是流言四起,交头接耳,犹若寻常市井一般! 青竹摇曳,惊鸟乍起,滴水可闻,江西巡抚衙门内院之中,却又是一副别样的情怀,哪里还可以见到大兵临城,朝不保夕的焦虑之感? 邝昭闭着眼,哼着小曲,躺在躺椅之上,右手有节奏的在旁边的小几上轻轻的打出节奏,左手托着一个紫砂壶,时不时的品饮一口,而在他身前,又有两位美貌如花的女子席地而坐,在一盘围棋之上,黑白两条大龙正杀的难解难分。 此情此景,一派祥和。 一只鲤鱼腾水而起,扑通一声有回入水中,然而随着这一声水响,原本安静与祥和的景象也彻底打破了。 一字黑棋落下,白色大龙便一斩为二,死局一定! “扑哧”一声笑声从一位上穿绛紫对襟交领袄子,下穿宝蓝色云纹裙的未婚十六岁清纯美丽的女子空中发出,另一位女子见此**一声,起身而去,走到邝昭身旁,摇着手臂,娇声说道:“爹啊!您看表姐又去了我的龙,又笑我,她欺负我。” 邝昭睁开眼睛,打趣着笑道:“你这姑娘好不知羞,明明是你缠着茹琪下棋,而今败了阵却又不服。” 陈茹琪也笑道:“是啊是啊,还是舅舅说的好,若非云儿你非要我陪你下棋,你又怎么会输呢?” 邝玲云**一声,道了声“我不理你们了。”便转身飞快的跑开,陈茹琪大声着打趣说道:“诶,云儿你还没学狗狗呢!” 邝玲云听了大声叫了一声“我不要。”之后跑的更是飞快了,陈茹琪又呵呵笑了一阵,正准备起身而去,一家丁却在此时赶来将一封书函交给了邝昭。 邝昭坐直身子,扫了一眼,沉吟一声,道:“琪儿你也帮舅舅处理了许多政事,而今这番局势,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没有?” 陈茹琪听了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才说道:“舅舅莫怪茹琪无礼,而今江西省之内,除了赣南有五千新兵以及南昌有新练的三千兵马,就只有驻防武宁、宁州一带的振武营有数千之兵马,然而真论可以一战的兵马,赣南倒是有些土兵可用,不过远水难救近火,恐怕是不急了。” 邝昭明白了陈茹琪的意思,皱着眉头的说道:“你的意思是命振武营救援首府?” 陈茹琪点了点头,邝昭沉吟片刻却摇头说道:“振武营虽说而今号称兵马五千之众,然而就算没有空额,除了一千多见过仗的兵马,其余的恐怕也比我南昌新兵好不到那里去啊。如何能挡住这来势汹汹的金胜桓与王体中?” 顿了顿,有些无奈道:“况且四月间阿济格攻陷九江之时,舅舅便数令其回援南昌,他却抗命不遵,而今这武夫恐怕也是不会动的。”说完,邝昭似乎想起了战死九江的李元芝,又感叹一声,喃喃道:“若是元芝还在可就好了。” 陈茹琪也叹息一声,道:“舅舅,他振武营不来,然而舅舅我等却可径直去啊。” 目光一冷,邝昭忽地挺直身体,道:“不战而逃,失陷国土,辜负百姓所托,我岂能如此!” 陈茹琪走到邝昭跟前蹲下,苦口婆心的说道:“舅舅,而今我南昌兵马不过三千,加上城池之内的家丁护院可用民壮,最多也不过六千,然而金胜桓、王体中二人所率领大军号称十万,纵然没有此数,然而南昌之内的兵马,又如何能敌的过他们?” 顿了顿,又道:“况且而今清虏势大,城中官员士绅恐怕投靠之心,早已萌生,若非如此,今日已是五月末了,为何满清大军还停留在九江不动!那巡抚衙门之上的官员士绅们又何苦日日前来求见?” 邝昭久经官场怎么可能没看透这些奥妙?然而而今时势逼迫,他邝昭虽然并非什么正值忠良之人,然而不战而逃,如此丑闻却是关乎一世清名,关乎臣子大节之事,又怎么能让这位重名利的堂堂巡抚大人不纠结万分,难以取舍?! 陈茹琪看见邝昭面色寒冷,神情木然,又怎么不动他这位舅舅的心思,叹息一声道:“舅舅,若是舅舅执意固守南昌,舅舅一身清誉固然是保住了,然而云儿年纪尚小,舅舅又怎的舍得?清虏行事歹毒,落城之后,阖城百姓必然遭受浩劫,舅舅封疆一方,又如何能忍受着最后治下百姓生灵涂炭?” 言尽于此,陈茹琪也沉默不语,她知道说到此处,他的舅舅自然会有所定夺,再是多言,也是没用了。 更何况,她而今也无法再说下去了。虽然她是一个颇通政事,知道轻重的女子,然而面对着国破家亡,面对着君父身死受辱,面对着外族入侵的残酷末世,她所说的,已经到了她的底线。 无论这个世道再怎么沉沦,这个世道再怎么纸醉金迷,总是有些人,拥有不可触犯的底线。 她有,他也有... 邝昭叹息一声,似乎一下老了十岁,喃喃道:“罢了罢了,吩咐下去,准备行李吧,咱们为了这阖城百姓,西行吧。” 陈茹琪欠身行礼,应承了下来,正准备离开而去,邝昭又喃喃道:“记得将此事告知襄王,一起去那赳赳武夫那避难吧。”顿了顿,又道:“还有,叫巡抚衙门内的官员们都回去吧,就说咱们过些时日要春游了,想来他们也不会为难的。” 陈茹琪一下子有些难受,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然而那泛红的眼眶,饱含的泪水,却已经表达了这位文弱坚强而又能干的女性内心之中的纠结。 不战而弃土啊,而她这个年纪还应该对英雄与才子充满着幻想,但残酷的现实却让这个女孩无奈的背负了太多。 忽地,邝玲云的笑声欢语又响了起来,在这个春色艳丽而又有些晦涩的宅院里,久久不息... “那只鸟要飞跑了,快点快点.....” 六月初一,邝昭携家眷二十三人,率标营三百人开西城之门出逃。而在他们离去之后,又有数骑烟尘往北而去。 ps;求票票啦,求收藏啦,谢谢各位大大了! 第四十章 跋扈嚣张 上 第四十章跋扈嚣张上 东南正是浪涛云卷,动荡不休之时,秦弦武却在整兵秣马,全力备战! 一月之内,亲兵营扩充至二百人,其中铁甲骑士二十员,刀盾铁甲战士五十员,火铳手十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而陈金武、马玉哉、王忠良、蒋胜奇四营兵马,规划为野战营,整编满员五百人,其中每营着棉甲的披甲兵二百人,无甲三百众,弓弩二十人,火铳手五人! 除此之外,预备营之兵马,更是扩充至三千人,其中顺兵降卒一千,民夫团练二千余人,虽说由于银两与生产不足,再加上为防止哗变和工事构造的需要,这些预备营的将士们大多只有一些竹枪权作武器。 然而就算如此,在秦弦武与一众将官幕僚的协作之下,短短一月之内,振武营可战之兵,便足有五千之众,野战用命之士两千有余! 这就意味着,而今秦弦武已经有足够的兵力进行一场相当规模的战役! 而其中尤为的值得一提的是,是新任预备营千总官梁国武,要知道在先前诸将幕僚的揣测里以为,秦弦武必将马玉哉的堂弟马觉扶持上位,然而当梁国武与喻世恩率领着百余兵丁与收拢的六百多顺军溃兵过河归来的时候,秦弦武却出乎意料将梁国武提拔为了预备营的千总官! 而一同归来的喻世恩,却是动也未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然而随着南昌城被清军攻陷的消息传来,秦弦武迅速的又下达了一批军令,而振武营上下军官们,也在拿到手令的时候,收起了许多繁杂的心思,又紧张的开始了新一轮的战备工作。 任何一个利益团体都会有因为利益而牵涉出来的矛盾,然而衰败的团体与朝气的团体,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前者已然分不清轻重,而后者却知道什么是该先做的,什么是该暂时放下的,当然如果制度的根本没有改变,那么再朝气的团体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暮沉昏聩。 而就在振武营上下一致备战的时候,江西巡抚邝昭一行西遁不愿意降清的家属臣僚们,也在清军探马的嗅觉闻到之前,险险的抵达了武宁城, 一身束腰收袖锦绣蓝衫的邝昭骑在马背之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巡逻与驻守的振武营兵丁。 看着这些手持长枪,身穿盔甲,精神抖擞,挺胸抬头,身赳赳气昂昂的兵卒们,就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看过了诸多场面,在官场上熬历多年的邝昭也不禁暗暗动容。 他原本以为张斗焕是拿了好处,才替振武营说这些好话,然而而今所见的振武营的面容,却是比张斗焕所奏报的还要更好上一些。 却是不的不暗中感叹着秦弦武果然不同于寻常武夫――要知道,寻常武夫哪里能为了区区一个县城,又哪里会口口声声说捍卫百姓而与十万闯贼对峙而战! 明季末世,原本天经地义的很多东西,都犹若昨日黄花一去不返――譬如闻风奏谏的科道诸臣,本是正朔朝堂,威慑百官皇帝而设,然而至万历年间,已然成为捕风捉影,干涉宫闱私密而博取名声之职。而到了天启与崇祯年间,更是党派之间,东临党内部权力之争的喉舌所在,哪里还有当初正本清源,一朝清贵的模样? 所以,这一切不的不让经历三朝,看惯了沧海桑田,国势日颓的邝昭感叹了。 振武营,大帅寝帐之内,秦弦武似乎已经遗忘了昨日邝昭遣人而送来的信函所告知今日抵达的事情。 此时他,一身底黑秀金色荆棘花纹的束腰长袍,侧卧在床榻之上,手上拿着一卷孙子兵法,一字一句的慢慢读着,哪里有半分起来准备接到上官的模样? 日午日暮,夕阳之下,大地一片红色,那血红的光芒照入了振武营中军大帐之内,几丝余光轻轻的洒在了邝昭的蓝衫之上,似乎想要化解邝昭面上那霜寒的神情。 是的,面若冰霜! 无论是谁也无法忍受在枯坐了一个下午之后,这里的主人却仍然不来相见! 而这个主人,还是区区一个参将,还是他节制在他江西巡抚之下的一个区区武夫! 而此时的大帐之内,却是连个作陪的人都没有! 跋扈跋扈!邝昭早已将初来乍到之时的良好印象一扫而空,剩下的却是被羞辱的被耻辱的愤怒! 就连左良玉都没有这般跋扈行事! 坐在邝昭身旁的一个四十年岁保养的却如三十岁不到的男子觑窥了一眼邝昭,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叹息一声,沉默不语。 而今已经身为参军兵备司分管钱粮辎重之事的陈玉兴匆匆赶到了大帅寝帐之内,在出使令牌之后,径直入了寝帐之内。 秦弦武放下手中的武备志,撂在一旁,坐起身来,缓缓道:“是玉兴来啦?” 陈玉兴进入将帘幕掀开,皱着眉头道:“将军,我知将军想杀些邝抚的锐气,然而这撂他在一边整整一个下午,是否过了些?” 秦弦武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嬉笑演戏着道:“本官出城寻常防备,忽闻巡抚乍到,匆忙赶回,却是让巡抚大人久等了。” 陈玉兴“哎”了一声,道:“罢了罢了,将军所谋甚远,不过而今快晚膳了,是否也出去见上一面?邝抚任上为官还是不错的,而今能放下脸面苦等一个下午,未尝不是见了我振武营之兵,而起了恢复之心啊!” 顿了顿,似乎想起了南京文武勋臣开城投降之事,有些伤感道:“而今这个世道,邝抚这般忠贞不二的大臣亦是少矣!” 秦弦武拍了拍陈玉兴的肩膀,目光坚定而又诚恳的说道:“玉兴,你要知道,而今这个世道,并不是忠贞而不二就可以挽救国势,不重蹈元蒙之祸啊!” 陈玉兴也是心学之生徒,崇尚的是经世济用,又怎么不明白仅仅只是仅仅忠贞是不够的?然而而今明末之时,名利之风,全然一变,不再是嘉靖隆庆和万历初年的公名国利的模样了,而今所谓名利,求的是虚名,崇的是私利,而明朝之亡,亡的不是大臣,不是皇帝,也不是儒学,而是这而今世道的奢靡名利之风! 秦弦武见陈玉兴沉默不语,轻轻的摇了摇头,便出了内帐,将绯袍方翅冠袍穿戴好,便龙行虎步的往大帐而去。 ps:这两天收藏涨的好慢啊,各位大大,谢谢你收藏啦!!!!!看在日月天天跑网吧传存稿的份上,你们就收了吧!~~~还有给票票,谢谢了!第二更马上奉上! 第四十一章 嚣张跋扈 下 第四十一章嚣张跋扈下 秦弦武带着陈玉兴,故作匆忙的进入大帐之内,见了邝昭与一男子坐在一旁,心中微微一惊,仍然做了一个揖,笑着道:“末将来迟,还请抚台大人多多见谅。” 邝昭面色寒凉,然而久经官场,又意图恢复,而今虽然见了秦弦武袍服崭新,面无尘埃,根本没有半分巡防的模样。但也没有怒斥而起,只是冷冷哼了一声,道:“秦参将为国为民,一路而来,连袍服都没换,真是不辞辛苦啊。”身为一省巡抚,对武将的拿捏他邝昭自然是门清了,所以一番言辞,不冷不热,却是暗中敲打了一下。 秦弦武似乎未曾听见邝昭言语之中的疾风敲打的意思,只是一笑,理也不理,在邝昭愤怒的眼光与那男子惊疑的目光之中,径直走上了将台,落座在了帅座之上。 **裸的羞辱,**裸的蔑视! 一个动作,已经让邝昭与那男子的神色面若土灰,仅剩的一点尊严与矜持都被剥的一丝不剩! 秦弦武微微的笑着,等待着两人的爆发或者妥协,他不知道那男子是谁,然而能与邝昭一起,还能居于右首的人,而今整个江西省内,初了世封的王爵,便再无他人了。 然而就算是王爵,就是那位男子是个王爷,秦弦武却也没有半分犹豫,他很清楚,在这明末之际,文官有多么骄傲与目无无人,有多么的喜欢干预与制衡武官的策略与认识,虽然而今是弘光朝,但要知道终明一季,文官的地位都远远在武官之上! 文官政治是文明的标志,也是一个社会走向光明的必经之路,然而而今这个末法时代里,在因为明末文官的自私自利,党派之争而即将陷入三百年黑夜的中国,秦弦武别无选择。 他不能容忍振武营里出现第二个权威的声音,他不能坐视这位虽然忠贞不二,但却可能彻底摧毁重拯神州希望的江西巡抚自行其是! 于公于私都不能,中国的希望是他,而振武营也是他一手创建的! 陈玉兴默默站立一旁,沉吟不语,虽然就他个人的立场而言,他是不愿意看到作为文人并且身为一省巡抚的堂堂文臣大员受到一个武夫如此的羞辱,然而脑海中的理智却告诉他,秦弦武所做却是不能不作的。 落针可闻的沉默,很长也很短。 在短暂的时间,邝昭感觉经历了三百年,最后这位年近五十岁的文人绅士,最终妥协,缓缓道:“秦参将,而今清虏挞伐而来,本部院无力抗拒,而今南昌恢复之事,还须你多多担待。”当话语结束,邝昭闭上了眼眸,瞬间之内,他似乎苍老了十岁。 秦弦武没有笑,神情没有,内心也没有,他长身而起,走到邝昭身前,行了一揖,有些感动的看着这位日渐年迈的沧桑文人,递低沉而又真诚的说:“抚台大人今日之举,末将佩服而又惭愧。末将无颜以对大人之气节,然而大人只需要知道,末将今日之跋扈,实为匡扶之计。” 顿了顿,忽地他站直身体,斩钉截铁的说道:“巡抚今日折身,末将不才,不敢直言恢复天下,然而愿意匡扶故都相还!” 武夫赳赳,掷地有声! 举堂侧目!就连邝昭也缓缓张开双眼,将眼神缓缓的看向秦弦武,似乎想要分辨着前后忽然大变的武夫,是否是同一个人。 秦弦武沉默不言,只是以眼神相对。 邝昭蠕动了下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感叹一声,道:“时逢乱局,本官老啦。” 摇了摇头,颤悠悠的站起来,走到那中年男子身旁,对着行了一礼,沧桑的说道:“殿下,下官告退了。” 不错,这位锦绣华服,保养华贵,气质雍容,居惊变而不动的中年男子正是当初因为李闯攻破襄阳而死国难的襄王朱常澄的世子,而今的襄王朱翊铭! 随着堂堂江西巡抚颓废而去,秦弦武轻轻的叹息一气,毕竟如此嚣张跋扈又折辱的对待一位忠贞不二,又能权衡轻重的一方大明封疆之臣,无论是谁,也不免有些惭愧。 收拾了心情,秦弦武这才不急不慢的与陈玉兴向着这恢复中华,开三百年盛世国朝的太祖后裔,皇明宗室行礼。 秦弦武是一揖而下,陈玉兴却双膝跪拜。 朱翊铭坦坦荡荡,似乎不见对此有什么不满,然而那打量与若有所思的目光,却仍然暴露出了他而今所想。 等两人行完礼,朱翊铭收起了若有所思的目光,只是直直的看着秦弦武,似乎就在一旁的陈玉兴并不在一旁。 秦弦武毫无避讳,与朱翊铭的目光交汇一起,一方坦荡荡的表达着自己所需要的**,而另一方也直视着这**。 那是五千年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避免的**――权利的**! 刹那之后,秦弦武淡淡的说道:“玉兴先退下吧,本座与殿下说些事情。” 陈玉兴不是蠢材,他也一目了然的发现了襄王眼中那**裸的权利之**,他很清楚,身为皇室宗亲,一方藩王,所要求取的**,除了皇帝大权,再无其他。 所以,他垂头而去,没有半分惊诧。 襄王收回目光,右手微微一抬,笑道:“将军请坐。” 秦弦武也是一笑,此时也不敢故作跋扈,后退几步,落座在了右首之上。 襄王目光温和看着秦弦武,有些打趣的说道:“将军既然已知寡人所欲,还敢与寡人平起平坐,却是胆量不凡啊。” 秦弦武呵呵一笑,说道:“而今清虏挞伐而来,满洲号称二十万,陈兵百里之外,殿下还敢以宗室之尊,觑窥大宝,不怕招来祸患,这等胆量,臣是万万没有的。” 襄王饮了一口热茶,有些不屑的说道:“二十万?清虏总共还没二十万呢!最多两三万罢了。” 顿了顿,将茶杯放下,取出锦帕擦了擦嘴角,又道:“将军以一千之兵,挡三千袁宗第之虎贲,那金胜桓虽有一万兵马,却又怎么比的到袁宗第的右营精锐!何况将军而今手握五千甲士,战力之强,又岂是区区金胜桓能比的?!” 秦弦武挑了挑眉头,道:“殿下似乎忘记了,此次满洲大军之中,并非只有金胜桓一部啊。” 襄王忽地一笑,道:“将军以为身为大军统帅的金胜桓会让这捉住大明皇帝之功,让给王体中么?呵呵。” 秦弦武眉头一跳,豁然开朗,事实上虽然从龙拥立一个皇帝有多多好处,然而秦弦武却也更清楚,这会引来清虏的大军讨伐,不说别的光是江西的二三万新编绿营兵马,秦弦武也只敢一步步吃掉,若是正面会战,那是必败无疑! 而今听了襄王所言,秦弦武也不再推搪质疑,但考虑到潞王投降,隆武称帝在即,又不想也暂时不敢与福建兵戎相见,便笑道:“非陛下,乃监国也。” 襄王也不见意,长身而起,笑道:“监国便监国吧,寡人的秦提督。” 随后便在秦弦武与一众亲兵的瞩目之下,缓缓的向安排好了的寝帐而去。 一路笑容。 待落座在寝帐之内的时候,这位先前还雍贵从容的大明藩王面带笑容然而却生冷的蹦出了两个字――“曹操!” 第四十二章 监国 第四十二章监国 弘光二年六月初八,这一天里风调雨顺,微有徐风,然而整个东南大地之上,清虏驰骋,明军或败或降,整个大明天下,犹若风中残烛,奄奄一息。 而随着弘光帝被俘北狩,杭州城之内,以弘光朝阁部马士英、阮大铖、浙江巡抚祖萌宣等为首的浙系一派也在这一天里,开坛祭祖,告祀大明宗庙,拥立着面色霜寒,有些悔恨,有些愤怒的潞王朱常芳匆匆就登监国大位。 是日,远在杭州千里之外的秦弦武也掐准了时机,亦在今日,于武宁城之外,设坛祭祀宗庙,与一众文武大臣拥立襄王朱翊铭进位监国。 这一天里,大明仅剩的国土之上,出现了国朝肇立以来前所未有一国双主的奇象! 末法时代... 虽然造就着一切的还是天外来客秦弦武... 微风过目,已经被封为文渊阁大学士加吏部尚书衔的邝昭微微眯眼,眼光看着那封台之上志得意满、面目和煦正在朗读告祖祭文的襄王,但口中却向站紧紧靠着站在左侧秦弦武问道:“而今南都沦丧,马士英据闻已经出奔杭州,若是本官所料不错,浙江内的官员们,必然奉立潞王。秦军门如此行事,不怕祸起萧墙,被清虏得了便宜去?” 秦弦武一笑,他也算知道史鉴的,怎么不明白,一国双主的弊端?但他身为穿越而来的人却更加清楚,就在最多十日之内,在清军铁蹄之下,软骨头的潞王将献城投降,而区区十日之内,恐怕襄王监国的消息在那时不过刚刚到浙江而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随着他的到来,历史的变数更加的多,李自成的败亡,已经改变,他已经不敢再去赌博潞王降清的时间,如果早了,那么就是心怀二意,晚了..――就算蒙对,凭借着福建的强势,秦弦武又拿什么去和郑氏抗衡?! 秦弦武这些东西自然是不能和邝昭说的,不过他也早有了一番说辞,却听他笑道:“今日襄王进位监国,而非皇帝,本就留了一线生机,若是我赣省坐大或乃浙省有变,总有退一步的空间。何况,我江西虽说兵马不多,然而拥有形险之利,人和所在,而所面对的清军也不过两三万的绿营,凭借种种,远非不可敌。” 顿了顿,摇了摇头,有些感叹道:“然而浙江可不一样,江北四镇一去,浙军虽然能打,不过弘光朝的时候,浙镇可没得了什么好处,而今又要面对清虏奴酋多铎八旗绿营快二十万马步,呵呵,阁部以为,浙江胜算几何?” 邝昭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低垂着眼帘,有些自嘲又有些别有所指的感叹道:“军门深思熟虑,图谋之远,本官远远不及啊。” 一阵风吹来,已经官至正二品提督江西军务总兵官并加衔左都督的秦弦武轻轻眯上双眼,道:“国朝倾覆,清虏势大,不谋的长远,又怎的能匡扶故国,护庇生命?” 邝昭不可知否,话语一边,道:“军门以为殿下如何?” 秦弦武呵呵一笑,道:“身为臣子,妄论君上,可是大罪啊。” 邝昭也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时面容之上,也不禁面带笑意,道:“嘉靖朝开始,这妄论的还少么?何况于军门这般从龙元勋,而今又是一方节镇,何必说些搪塞话?” 秦弦武听了,只是微笑不语,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邝昭看在眼里,神色不变,然而心中如何,却无人能够知道了。 随着祭祀仪式结束,在江西群臣的拥立之下,襄王依照惯例三推三让,方才就登监国大位,而随着这一切的结束,无数的告示公函也从武宁洒向各地。 初夜十分,月胧星稀。 在南昌城内寻常百姓早早的关门闭宅之后,一处华美的豪宅之内,却是歌舞骤起,一片纸醉金迷的模样。 金胜桓高坐上位,左拥右抱数位美色佳人,坐在下手的王体中也丝毫不差,左右前后都是莺莺燕燕环顾作陪,而大堂之上,其余诸将也无不欢声笑语,左右**。 王体中捏了捏右手边美女的丰美**,饮了一口美酒,猥琐的大声笑道:“各位听说了不?朱明的襄王居然在那个江西西北的一个叫做武宁的破烂县城处登位监国!哈哈,这朱明却是够寒碜的,居然在县城监国,还号称行在,哈哈!” 坐在一旁的副将肖正亨也迎合主将的说辞,醉醺醺的说道:“将台说的是,这朱明啊,合该当亡,堂堂藩王,进位监国,居然办的这么寒碜,比那啥?哦,比那宋啥子的宗还惨呐!” 金胜恒心中有些微微不悦,毕竟他一个月之前还是明朝将官,虽说投降,然而也是多有些无奈的意思,而今听了这闯逆降将这样无礼放肆羞辱朱明,无异于也有些嘲讽他的意思,心中不悦,然而面生却笑着摆了摆手,道:“诶!寒碜归寒碜,好歹也是正儿八百的明朝后裔,正宗监国,若是捉了,也是大功一件啊!” 王体中人醉,心不醉,知道戏肉来了,立马装酒疯,拍桌而起,嚷嚷道:“我知道老哥哥乃是前明大将,不好下手,老弟我今儿个带了两万兵来,就替老哥哥帮着寒碜的监国给收拾了,免得老哥哥难做!” 金胜桓嘴角一抽,怎么不知道王体中在发酒疯?也拍桌而起,装模作样的嚷嚷道:“老弟你别污老哥我!咱今个儿都是大清的人了,老哥哥我正愁没有立功报效的机会,这襄监国是我的,你别抢!” 坐在一边的诸将官都知道这是两位主将借着酒疯再挣着天大的功劳,一个二个都装作听不见,就管着身旁的美人们使劲调戏玩乐。 金胜恒虎目一瞪,借着酒继续装疯,道:“王扒皮你小子不准和老子争,不捉了这监国,你让老哥上哪去找投名状切?大不了这功劳,老哥哥我分你一份便是!” 王体中虽然手上的兵马有二万多,足足是金胜桓的三倍,然而论到能打,不过半斤八两而已,毕竟他的兵马都是当初李自成还未上京时候留下的兵马。在白旺统军的时候和左镇颇打了几场,消耗了一些,又在他击杀白旺投降的时候火并了一些,阿济格命他俩南征的时候,精锐又被扣下了一批,而今装备兵员损失极大,再加上金胜桓好歹也是清廷给的提督总兵,而今没有退路的王体中还真不敢把板叫死了,因而借着由头,说道:“那可不行!要去咱一起去,老弟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哥哥一人去冒险!” 金胜桓“嘿嘿”一声,坐了下来,说道:“糊涂!你和我都去打赣西了,赣南谁来啊?罢了,看在你片心意的份上,老哥哥分你三成军功!” 王体中装疯卖傻,嚷嚷笑道:“五成,监国是你的,五成军功是我的,这样老弟我就干!” 金胜桓垂头饮尽一杯酒,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抬起头来又笑着道:“好!五成就五成!” ps:熬夜写稿子啊==。。大家感动不。。。第二更要晚上去了。。。求票求收藏! 第四十三章 安义之战 一 第四十三章安义之战一 安义县县城之外,振武营大营的大帅寝帐之内,秦弦武正与马玉哉在一个模拟着安义到潦河的沙盘之上模拟着一场对峙防御的战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名亲兵匆匆跑入,将一份谍报拿出,缓缓读道:“启军门、将台,知情司的探马呈报:‘六月十五日下午未时二刻渡过潦河,初步预计将与六月十八抵安义城下。’”朗读完毕,双手将那谍报递上。 秦弦武摇了摇手示意不用,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沙盘之上的攻防态势,一边向马玉哉问道:“今儿个六月十七了吧?” 而今已经官至游击的马玉哉声音平稳,回答道:“军门,今日正是十七了。” 秦弦武看着沙盘摇了摇头,呵呵一笑,走了几步,坐到茶几一旁,饮了口水,笑道:“看来玉哉的营盘功夫果然不弱啊,本军门若是舍不得下血本,看来是轻易动不了啦。” 马玉哉也难得一笑,坐到秦弦武旁边,道:“非是军门不愿意下血本,而是金胜桓不愿吧。” 秦弦武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道:“当今之世,武夫无不拥兵以自重,他金胜桓手头的兵马现在看来也就七八千,哪里敢拿出来拼了。” 顿了顿,睁开眼睛,嘿嘿一笑,道:“本军门自监国进位仪式之后,第三天就空营而来,他既然想吃掉一个天大的馅饼,岂能不下重本?不然本军门这番走的不是颇冤了一点!” 原来秦弦武自六月初八之后,便连日整兵备马,不过匆匆三日,大小营帐甲具自重一概就备齐了,而又仅仅用了三天,便走完武宁到安义这段足足一百二十里的山路! 而之所以如此急迫,一来是因为安义左依河水,又有山川道路之险要,适合小规模的防御作战,无有偷袭逾越之忧。 二来,安义到武宁有足长达百里的山川险要的纵深空间,一旦局势不利,秦弦武也有把握边战边退,将金胜桓打痛,最后再依靠武宁决一胜负。 三来,则是因为襄王刚刚才进监国位,若是被人直接叩城威逼行在,无论如何也是大失颜面之事,在如今这纷乱的政局之上,自然是大为不利的。 马玉哉听了,也难得的打趣道:“只怕这重本下了之后,他金胜桓是要血本无归了。” 秦弦武闻言一笑,传令道:“吩咐下去,着命诸将官严阵以待,明儿个,金钱老鼠要上门了!” 时近暑季,日悬正中,烈烈的阳光之下,一路大军正缓缓在一处背山依水的滩地之处安营扎寨。来往兵丁们露出那刚刚剃发的青皮,在脑后留着一条恶心的老鼠尾巴,四周更是可见许多黑底金字的龙旗飘扬。 而在军营的校场中央,更是树立着一杆绣着清字的大纛――不错,这支军队正是欲要取得襄监国首级的金胜桓部清虏绿营大军! 六月十八,金胜桓的兵马如同振武营预估一样在中午时分,抵达安义县城十里之外! 一处山头之上,金胜桓率着一帮武将在数百亲兵的簇拥之下,站到了一处较高的山坡之上,眺望而去,不大的安义县城尽数收在眼底。 金胜桓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取出千里镜,打量起背靠城池,西依河水的振武营大营,过了片刻,有些惊奇有些嘲讽道:“这支守备明军当真不仅的蠢得要死,而且还不怕死的很,不在武宁以逸待劳也就算了,居然不依靠城防,反而在城外扎营布阵,着实可笑着实愚笨啊!” 时候到了弘光朝,除了几大节镇以外,其他各省本镇官兵大多只能守城而在,只有极为少数的精锐,能有依靠阵势在城池之外野战,而振武营对于金胜桓而言,无外乎不过是当初在九江排不上号的营头――排的上号的,兵马够多的,够精锐的,都反城而出,合着左军一起压江而下,清君侧去了,是以金胜桓对于振武营的战力抱有相当的蔑视,而今见了这振武营如此托大,自然是不外一番嘲笑。 其他一旁的诸军官们,看着驻扎在城池之外的振武营也不禁一时嬉笑。一位参将谄媚着嬉笑道:“军门说的是,依末将看,这振武营的统帅将官们多半是些雏鸟,从功勋子弟家出来混军功,捞前程的,而今这些纨绔们想学岳武穆保天下,只是可惜了这些歌嫩鸟没那本事!” 话语刚刚说完,一众将官们无论有仇的无仇的都是一阵嬉笑,毕竟这花花轿子众人抬,当然不会有谁出来扫兴。 一位游击见众人笑得乐和,也见机加把火道:“这些个嫩鸟们,虽说可笑了些,也免得了我大军远去之后,还加征讨,于我大军,军门而言,却是少了些麻烦。” 金胜桓听了也笑着点头,一旁的诸将们见了自然不敢落后,一时之间,本是观察军情之行,随着众人的马屁,却是有些嘻哈玩闹讥讽了。 然而这金胜桓部大军之中,虽说都是些大老粗,只会些溜须拍马,战阵的事情,然而烂船也有三千钉,何况屹立数年不倒的左军?怎么可能没有几个识得大体的人才? 金永柯静静的战力在山头边缘,对于身旁的溜须拍马、迎合谄媚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一心一意的拿着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区区参将手中的千里镜细细的打量着振武营的营寨。 一旁的诸多将官们也见怪不怪,若是寻常对于这样鹤立鸡群的人物,诸将自然是群起而攻讦,然而金永柯不仅仅是欲金胜桓同名而已,更是金胜桓的侄子,更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要知道,左镇之中,拢共千里镜不过十把,而金胜桓有两把,一把在自己手中,而另一把则在金永柯手中! 器重之意,人尽皆知! 金胜桓在众人溜须拍马之余,也不忘关注金永柯是否有话要讲。毕竟行伍多年以来,他金胜桓对于自家这些手下有几斤几两那是清清楚楚,大多数前身都是流寇而来,只知冲杀闯阵,投官之后,也不求上进,每日纸醉金迷,对于行军阵术毫无兴趣。 等到谄媚话语渐渐低落,金胜桓才对着自己颇为欣赏的侄子笑着问道:“永柯,可曾看出些什么来了?” 金永柯放下千里镜,出奇的恭敬道:“启叔叔,依侄儿所看,眼下这振武营军阵严谨,看来能挡住袁宗第的三千虎啸营,果非有假,如今看来,我军恐怕在此地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话语方落,金胜桓四周的诸将无不变色! 袁宗第是谁?那可是李闯麾下有名的大将,胜白旺之辈,何止一筹! 然就就是白旺也让兵马是两倍于他的左镇大军连连吃亏,占不了丝毫便宜! 然而眼下这支兵马居然能挡住袁宗第,而远远望去,少说也有四千来人,这如何不让众将变色! 金胜桓虽说不像麾下诸将一样,在南昌之时只知道纸醉金迷,对于周遭之时,浑然不查,然而对于振武营能以一千挡住袁宗第,也不过是当笑话看。 然而今日听的颇为倚重的金永柯一言,神色也不禁微微一沉。 ps;收藏涨得好慢...看日月如此凄惨的更新,昨天通宵还掉了副眼镜,各位就多收藏多推荐吧! 第四十四章 安义之战 二 第四十四章安义之战二 金色阳光照耀,然而温暖和熙之下,安义城池之外,明军清兵两杆大纛远远相对处理,两纛之间,却是一番修罗景象! 数千将士们,浴血奋战,舍命拼杀,同为炎黄子孙却不见有丝毫联系! 六月十九日,金胜桓发兵三千,强攻振武营大寨,俯视战场,无数的振武营兵丁们有序的依靠栅拦汛地,或是充分发挥长枪的优势,或是用火铳弓弩进行密集射击,每一时刻都有无数的金胜桓部清兵伤亡! 哀号遍野,死伤无算!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个以为对手不过乌合之众的金部清兵们开始渐渐不支,萎缩不前。 原本还有些阵势的清军们,现在也散乱无序,几乎等同于械斗土匪一般,若非身后有诸将们的家丁亲兵们督阵,恐怕这些清兵早早就撒腿而去了。 金字大纛之下,金胜桓手持千里镜慢慢梭视的细细观察着前线战场,面色之上,神情不动,犹若这些死伤的兵丁不是自家的人马一样。 金永柯也站立在一旁,似乎前线那摇摇欲坠,几乎只要明军一阵反冲就要破灭的军队,并非自家的一半。 作为久经战争,当初左镇的二号人物金胜桓又怎么不明白今日派去的这些只能跟着精锐兵马冲杀,最多自己打打顺风仗的兵丁,怎么可能打下这布防严谨的振武营大寨? 而事实上,今日匆匆发兵也可谓犯了兵家方至用兵,气力不继的大忌讳。然而无论是金胜桓还是金永柯在昨日观察揣摩之后,对于这兵马不少,军势严谨,又有些胜迹的振武营着实拿捏不准,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场试探性的进攻。 而按照这些个长于保全性命的老兵痞,既无精兵带领,又没有强行催兵进攻,金胜桓与金永柯又怎么会担心这些人真的会舍命拼杀,损失过多,不能再战? 所以金氏叔侄纹风不动,颇有大将之风,而秦弦武也没有对这些士气低迷,几乎一触即溃的金氏清兵反动反击。 因为金氏叔侄以及一些将官们明白,秦弦武一众将官也大多明白,然而金氏芦台之上观战的大多数参将副将游击们却是紧张万分,哪里还有昨日调笑打骂的从容? 一些将领想进言退兵,好保全兵马,然而瞧了瞧金氏叔侄那般淡然神情又不敢开口,只能在那里不知错所,满头大汗的左右观望,犹若无头苍蝇一般。 毕竟而今的形式,粗粗看来,金氏清兵的确是风雨飘摇,虽说但凡只要有些眼里的沙场将领,都知道金氏精锐未动,又是初战一合,双方试探而已,万万不会真的动刀动枪。 但毫无疑问,对于这些流寇出身,投了官军,不是纸醉金迷就是率兵溃逃的大多数将领而言,是万万想不到那么深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日渐西斜,快到了未时,金胜桓终于取下了千里镜,面色无波的传令道:“鸣金收兵,今日这场算是过完了。” 芦台之上大多数清军将关门顿时松了口气,然而面上却是说到:“不能破敌,末将无能!” 金胜恒扫了一眼这些将领,也不点破那些小心思,毕竟而今明季末世,兵为将有已是蔚然成风,摆了摆手,便率着亲信转身而去了。 看着栅拦汛地之外,如无序散乱的清兵如潮水般退下,站在用土累积而成的望丘上,秦弦武知道此战不过是接触试探而已,然而却也不禁豪气澎湃,指点着眼前景象,笑着对诸将说道:“七千之众,其中三千竟然是如此货色,此战当胜!” 已经升任了游击的蒋胜奇却出声有些扫兴的说道:“军门,金胜桓虽然部众之中,良莠不齐,然而也是历经百战的大军,手中当有几百精锐敢拼冲杀之士。” 此时振武营已经多少养成了自成一体的习惯,这样直接扫上官之兴,也是秦弦武故意放纵的结果,毕竟他自家清楚自家的斤两,除了穿越自未来熟知历史以外,其他的毛病是一点都不少――什么贪图美色,好大喜功,谨小慎微,多疑猜忌等等不一而足。 所以,此番作为,除了刷新将官们的旧时习气以外,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提醒和约束。 所以秦弦武倒也不生气,反倒笑道:“胜奇啊,你这脾气还真是这样,唉唉,算了。” 一旁的王忠良也笑道:“军门说的是,蒋谨慎就是颇是?嗦了些,其他都好!要我说啊,刚才军门就应该派我出去冲杀一阵,斩些人头,也好杀杀清虏的胆气!料他金胜桓没那胆识将全军压上,将试探变成决战!” 素来和王忠良交好的喻世恩一笑,锤了王忠良一拳,道:“你呀!又忘了军门所定的军策了!你一战就把金胜桓杀的落胆,打动了筋骨,真是生怕你的本家,王体中的二万多人马不来么?” 王体中听了,呸了几声,道:“喻世千总,你这可是没大没小了。我老王好歹也是个大明的游击将军,你这般用王逆体中来污蔑我,说不得我老王要告你一状!” 秦弦武笑着摆了摆手,命人不要再打闹,一整面容着道:“忠良说的对,军营之中岂能没大没小!” 而今身处乱世,军营之中,秦弦武犹重上下威仪,无论是看似没大没小的王忠良,还是蒋胜奇都知道这个底线,毕竟权谋术数,,无论治军还是治国,这些东西古往今来都是不可缺少的东西。 况且而今在这世道崩坏的时代,这些重重羁绊也是保障统帅权威的不二法门了,所以秦弦武对这些倒是竭力保持,毕竟事关身家性命,况且就算是现代也没听说哪国的军队军官士兵同吃同住的。 顿了顿,又道:“王体中还没走远,一战就将金胜桓打痛了,恐怕最后要出奔的就不是金胜桓了,而是我们了。” 喻世恩知趣也不敢打闹,静静的跟随在后。 说完转头又向着马玉哉问道:“河面上的船只,搜罗了多少了?” 马玉哉素来沉稳,刚才一番斗嘴也不过笑了笑,而今见的秦弦武发问,一整肃容,回禀道:“启军门,眼下差不多已经将能搜集到的安义船只都搜罗来了,大小舟船一百二十多艘,可载一千多人。” 秦弦武微微一笑,转身便带着众人往大帐而去,一边道:“不载人?不载人。你吩咐下去,继续给我搜罗船只,动静要闹的大,闹的对面的清军知道!” ps:这几天着实太忙了,所以呢没又去修电脑,只能在网吧更新,那个天字第一号bug只有回家修好了改,存稿也用的多,网吧写起来又没什么感觉。。。 ps2:回答八方风雨汇中洲同学一下,明末之时,就算是在弘光朝也拥有很对武将很大权限的约束,如果秦弦武不跋扈不震慑,根本就不可能将军队指挥若臂,而在这样形式险恶的弘光元年,不能全权掌握,那么必然会被文官的昏聩与利益所影响,进而只能重现历史而已。 第四十五章 安义之战 三 第四十五章安义之战三 日几升几落,月几明几暗,时间已经匆匆的来到了六月二十二日,数日之中,无论是明军振武营还是清军金氏兵马都犹若约好一般按兵不动,一时之间不禁让人怀疑那振武营大寨之下所弥散的淡淡血腥是否是一种幻觉。 月明星稀,安义城之下,两军堂堂对阵,双方大营之中,火光通明,远远望去却也是自有一番威势与神秘。 清军大帅寝帐之内,金氏叔侄主侧而坐,金胜桓挥了挥手命来递报消息的亲兵退下。 等帐内只剩两位金氏血亲之后,金永柯才说道:“叔叔,明军已经搜罗了数日船只,这几日也按兵不动,是否明日该去打上一打了?不然这样确实太过被动了些。” 金胜桓一笑,道:“永柯啊,你还是不够稳呐!须知这为将之道,除了熟知战阵,驾驭兵将之外,还要有足够的心性。” 顿了顿,又道:“你当他秦弦武为何要搜罗这些船只?为何又这些日子来不动?说白了,无非是想让我军草木皆兵,军心浮动,逼我军出战攻坚!” 金永柯皱着眉头道:“可是,若是他振武营当真渡船夜袭,我军岂不是疲于应付?” 金胜桓微微眯笑,似乎对自家这侄儿能有这番心思很是欣慰,饮了口茶,才说道:“这些伎俩岂能在我等行军老将面前所用?又不是说评书!我早已在面河布下汛地寨防,灯火通明,不见大军决不报警,他若以疑兵而来,也只能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真当大军来袭,我以有备而敌少兵,又岂是怕他了?定然一战而胜,夺其气魄,休整一日之后,定能一句破之!” 顿了顿,又些自得的说道:“侄儿,此乃以不变应万变之策也!这也叔父才不过中人,却能在这二十年乱世戎马而不丧的保身之道!” 金永柯年少得志,但却并不轻狂,十分受教,抱拳道了声:“叔叔教训的是。” 金胜桓多少年的官场中人了,欣慰的点了点,唤出美姬服侍脱衣洗漱,又说了些琐碎就让金永柯退下。 振武营大营靠近河岸的一处角楼之下,一营五百精选战士与八百辅兵穿戴整齐,队形严整,而在河水边上,大小一百二十多艘大小船只早已停靠完毕。 默默无语,只剩河风吹拂。 几根火爆随风摇曳,那明闪的光亮打在这些士兵的坚毅的面上,打在那寒光闪闪的兵器之上... 军体威武,犹若一体! 陈金武看了看月亮,又揣摩了下时辰,向坐在帅座上正在诵读《武备志》的秦弦武说道:“军门,而今已是亥时四刻,可以动兵了。” 秦弦武面色平淡无痕,淡淡道:“既然时辰到了,就去热闹热闹吧。金武啊,今夜你就累一些,去督阵吧。” 陈金武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而去,等到了,便传令而下,兵丁们迅速在有序的队形之下,迅速上了舟船,很快一百二十多艘大小渔船在雇来的渔夫的引领下顿时顺流而下,往清军大营方向而去。 王二牛四十多岁,原本是一名朴实的农民汉子,然而十五年前在被裹挟参军之后,这位原本的朴实汉子却也渐渐变了,从前杀只羊都要告变天菩萨的人,却是渐渐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屠夫,这些年来,凭借无数的人头与悍勇敢拼杀的一股勇劲以及伴随他这些生涯被他糟蹋的无数女子与人家,而今的王二牛已经是几十号人的头头,大明正经八百官身的把总了。 清军河岸栅拦之内,王二牛带着几个亲随巡视着营房,路过一个岗哨,看见本该警醒的弟兄却是在那鼾声打的响亮,几个迈步走了过去,一边狠狠的踹脚,一边凶道:“你几个兔崽子不要命了?半夜值更你他娘的也敢睡?你小命完玩了不要紧,这一大营子万号人若是被人偷了营,端了锅,杀了你全家都是轻的!快给老子起来!” 几个原本默默忽忽的清军兵丁一看居然是王二牛顿时就醒了一大半,一个看似伍长的鞠躬作揖的讨饶说清道:“王头,咱们这班人都值了两天夜了,也呸累了些,眯一下,人之常情嘛,您甭气了,咱小张留个誓儿,决没了下次儿!” 王二牛看着这个来自河北的老兵油子这样说话,也露出了笑意,道:“你张驴蛋还真是不愧号称河北一张嘴啊,能说!罢了,这次就算了,后半夜再睡,被金二爷逮住了,那可不要说头我没提醒啊!” 王二牛正要转身就走,忽地眼角余光扫到什么,顿时又站直身子,直直的向河岸望去,其余一旁的兵丁见头头如此,也顺着王二牛的方向看去。 月光之下,涛声依旧,但原本空无一人的河岸之上,而今却是船只游曳,人影叠叠! 敌袭!――王二牛身旁的兵丁们正要报警,王二牛却先一步出声道:“大帅说了,这有可能是明军用的评书里的疑兵之计,先不要报警。”顿了顿,向一名亲随说:“去报游击大人,有敌来袭,多少不清!” 那名亲随不敢怠慢,连忙跑去,清军值夜游击一听,顿时大惊,一边连忙上了角楼观望敌情,一边心中叫苦不迭,大骂自家倒霉,然而就如同这名游击的心情变换速度一样,这些上岸的明军在游走了一阵不见清军动静,随后似乎不信邪一般,又是敲锣又是打鼓,闹腾了一阵,发现清军没有动向,就匆匆乘船离去。 清军值夜游击看着河岸的景象,顿时大骂明军无胆,然而内心之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对着身旁的千总官说道:“这件事今夜就不要报上去了,大帅他老人家日夜操劳,免得让这些无胆明军扰了清净。” 那千总官应了一声,又不为人知的拍了几句马屁,便跟在乐呵呵游击的后面也乐呵呵的匆匆而去。 明军骚扰虽说是扰了清净,但总比真的来偷营的好吧?所以这件事对于今夜值夜的前流寇将军而言,却是一件值得乐呵乐呵的事情。 然而如果当他们知道这些离去的船只此时已经停靠在一直百艘船队之旁,这些船只上的兵马犹若一只在黑暗之中的猛兽正注视着他们所防备的大营河岸之时,不知道是否还能笑得出来。 一艘船舫之上,深夜的河风将站在船顶的陈金武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然而陈金武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只是静静的望着天空。 时间一秒一秒的渡过... 忽地,陈金武大手一挥,又有三十条船缓缓出动,随着河流渐渐加快的向清军大营而去。 此时,月近正中。 ps:书香同学,谢谢你啦,来抱抱!\ 第四十六章 安义之战 四 第四十六章安义之战四 安静的深夜里,清军河岸汛地的上的一个将官寝帐之内,散发出“吱呀呀”的床动声,时不时有几声另过往巡逻的士卒们热血澎湃的呻吟声音。 王二牛依着一个角楼的支木打着哈欠,忽地一个放哨的士兵急匆匆的跑来,喘息着说道:“头!又…又有船来了” 原本精神不振的王二牛,一听顿时清醒,虽然今夜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脑海徘徊,然而资深行伍的他,已经能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惶恐不安――这个时代,或者说冷兵器时代的军人,往往所需要的心理与身体素质是超过现代军人的,特别是资深战士或者负责巡夜的兵卒,因为在度过了新兵的时期之后,如果没有素质来调控自己,那么最终只会迷失,并且在随后的征程之中或是战死,或是逃逸而去。 深呼吸一口气,王二牛迅速布置并且警惕众人几句,便带着几个亲信不快不慢然而又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的往游击的寝帐跑去。 侍立在游击寝帐之外的几个亲兵们按照里面那令人遐想的呻吟声正**着裤裆处的那陀东西,远远的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看见了王二牛几人也不停手,等到了跟前,**着说道:“咋地?你皮厚牛今天个儿,也忍耐不住啦?跑来听墙角,拔包谷?” 王二牛似乎也见惯了这样的阵仗,嘿嘿一声,说道:“你小子天天拔包谷,小心亏了身子,日后挺不起!” 那几个亲兵似乎与这位把总十分要熟,纷纷打起哈哈,不等这些亲兵说完,王二牛急急摆手,说道:“莫要叨叨了,外面看来有敌情,我该进去了。” 话语说完,里面的游击也大笑着穿着不是很整齐的盔甲,从里面走出来,说道:“王二牛你小子果然是个知趣的人儿,不错,不错!走上角楼,看这些个明狗又来做些什么鸡狗勾当。” 王二牛行伍多年,怎么不明白这军营里的事情?再急再迫切的事情,遇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也得等着! 事实上,虽然而今这个末法时代,一切规矩都几乎烂的没根底了,然而这末法时代也又末法时代的规矩,莫要看这游击军中行淫,但这游击也明白今天值夜,是不能卸甲的,所以才听到了王二牛的声音,很快就出来了――而这些末法时代的临时规矩,若是汉人自家的改朝换代,自然是要全部废除,但很可惜,清朝并非正朔啊,也因此这些大多都在三百年的清朝之中传承着。 更何况这着甲在身,做这等闺房乐事,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游击上了角楼,嘴里还在嘀咕着这些荤话,远远望去,那一望无际,空无一物的河滩上又哪里还又半分人影? 本就憋着一股无名火的游击终于爆发出来了,怒喝道:“王二牛,你他妈找死啊?着空荡荡的河滩,有你妈个鬼的明军啊?你他娘玩我?” 王二牛看着这空荡荡的河滩,心中也是叫苦不迭,男人最痛苦的是什么?莫过于正在人生午夜行乐的时候被人打搅啊! 倒是一旁的哨兵懂事,上前一步替王二牛解围道:“将军,明军先前是来了的,可是转眼除了弄熄了几堆放在河滩上的篝火,就走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游击还想发火,不过他还总算知道这王二牛能打,也不好太过了,扫了一眼原本整个都明亮的河滩,现在却只剩下一半的可见,咋了咋嘴,哼了一声道:“这些个王八蛋子,烦!等下你们去弄些篝火,再生起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举动就不要再来烦我了!一个晚上难得乐呵乐呵,真是的!” 说完甩手就带着几个亲信匆匆下去,王二牛松了一口,锤了锤那个哨兵的胸口,笑着道:“二狗子,有你的!行,下次老哥我请你喝酒!” 二狗子笑了笑,算是回应,王二牛有命几个亲随叫人去把火升上,便又去了。 河水正中,波浪应和着月光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映亮了黑暗的河流,映亮了着漆黑的天地… 还映亮了那停在河水中一百二十余艘船只上的一千余众的大明振武营官兵们。 水光粼粼,冰寒乍现! 刺骨的河风早已停下,然而陈金武却仍然伫立在船舫的船头。 一旁的千总官李云霄在一旁轻声的提醒道:“将台,第二批船队已经归位,是否按照帐前定策发动夜袭了?” 陈金武看了一眼得力爱将,淡淡一笑道:“今夜还长,梦且还多,不急不急,再派两批船队过去,务必要将大半个滩头都弄的漆黑一片。” 李云霄看了一眼陈金武,垂身领命,不敢怠慢,虽说整个振武营都不是很理解,为什么秦弦武会忽然重用陈金武,要知道整个振武营上下新老将官无一不知陈金武是被而今军门大人可以矮化的头领人物! 李云霄不理解,陈金武自己其实也不清楚,或许清楚的只有琴弦无与处在明暗之间的军检提察司。 当王二牛又看见那位报信的哨兵之后,也不禁有些烦躁,一脚踢倒一个火盆,愤怒道:“草他娘!明狗臊子又来了?!” 被木火溅到的报信哨兵一脸苦笑,道:“是哩!我的头,你别拿小的我出气啊!这一来一回的,今天又足足四道啦!赶今明军吃了大补的东西,一天跑个那么多道,也不嫌累得慌!” 王二牛也不敢继续发火,毕竟一个不小心引起扎营,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虽说今天夜里被人坏了清净,又吃了上司那么多烟火,也只得闷声的喘着粗气。 一名亲随不知道脸色,问道:“头,这次报上去吗?” 王二牛顿时心中怒气勃发,一个巴掌甩在这亲随身上,说道:“报你妈个王八蛋!” 眼睛一横,道:“今个明狗臊子是打定注意想疲惫我军了!大帅老爷说的没错,以后再有明军来了,就不要废话来回跑了,给我好好呆着!若是大队明军直接给我敲鼓!” 说完理也不理,径直的带着亲随跑到一个营长里,躺地就睡觉。 仍然是河水之上,仍然是船舫之内,那河光,那寒光也是没变,唯一变的只有陈金武那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忽然多出了些笑容,淡淡的下令道:“传令,三军进发!” ps:晚上8点半第二更,求票与收藏啦!希望各位多多支持,日月希望去主页的新人榜走上一趟!~~ ps2:有花的就给朵花吧,没花的就多多给些评论吧,都是支持哇,谢谢啦,日月作揖啦~~~~ ps3:继续感谢那四位粉丝同学,你们的花朵是很大的鼓励啊,特别是书香,你的鼓励可是一直伴随的,日月在此能说的已经说完了,唯有再谢谢你了!抱下! 第四十七章 安义之战 五 第四十七章安义之战五 月渐西下,万年苍凉的月光点点的洒落在大地之上,清军大营临近的河滩之上,原本被火盆与篝火点亮的如同白昼的滩地之上,此时已经大半只归于月光的底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远远望去,那一片河滩之上,除了似乎要吞噬灵魂的黑暗之外,再无其他,而此时在值夜的清军哨兵目视中的黑暗中的滩头之上,正有无数人影,借着月光迅速的整理着队伍,然而在这无声无息的行进之中,却是有一种另旁人顿时心惊胆寒的气势在默默蔓延。 武器寒光乍起,与那苍凉的月光相互辉映。 在这个明季末法时代,人们生活越来越差,然而人们的体质却并无大的下滑,偶尔有一个夜盲症的人,也是因为先天的原因而非后天所致,事实上这个时代或者说几千年来的人类历史,夜盲症并非普遍存在,要知道就算是在现代中国很多偏远的山区,他们所过的生活也不见的比生活在古代的祖先们来的富裕,然而他们之中也很少出现夜盲症。 李云霄几个大步跑来,对着陈金武说道:“将台,一营战兵五百人,七百辅兵,战具军列已经齐整,随时可进!” 陈金武一扫先前淡然的面向,神色肃穆,斩钉截铁的说道:“辅兵先出,战兵接后,全军进发,进入汛地迅速前进,务必要在清军反应之前,攻陷滩头汛地,杀入营中!” 作为一个老兵,李云霄迅速领命而去,不过十来个呼吸,一千多号人,小跑着发出一点点细碎的声音,飞快的向清军汛地移动而去。 河水激动,声声不绝的浪涛声与碎步声结合一起,让原本就已经疲惫不堪,被骚扰的心中烦闷的清军无暇也无心分别清楚。 惑敌以假,扰敌以疲,清军中计矣! 当二狗子被一阵春风吹醒,揉了揉眼睛,正准备继续再会梦中那前些日被他糟蹋的姑娘们的时候,他一个扫眼,忽然一个冷颤,想叫出声来,然而刚刚睡醒的他,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目瞪惊恐,一箭过喉――二狗子带着满脸的惊恐与挣扎向后倒去,最后的尸身被摔的四分五裂。 随着辅兵与混杂在其中特别分配的精锐弓手,不过多时,前后十余个哨塔三十余个清兵尽数覆灭,无有一人发出一声声响! 然而明军的运气也随着靠近河边辕门而宣告结束,随着一声尖鸣刺耳的鸣金声响起,负责巡夜的清军兵丁们迅速从各个角落钻出,大营之内,也在下一刻犹若一个垂死之人,忽然回光返照一般,火热朝天! 陈金武面色沉着,一面下命战营夺取辕门,一面命令辅兵开砸栅栏分散敌军抵抗。 陈金武练兵虽然在振武营之中并非第一,然而手下五百兵丁也是亲自督导所练,可堪精锐,随着一声令下,五百兵丁们按照五个方阵,迅速的向前靠去! 杀气显,兵光寒! 值夜的清兵们都不是什么精锐的敢死之徒,看着这犹若铜墙铁壁,行进如一的兵马一步步的靠近,原本就疲惫不堪,心惊胆战的他们若非有老兵压阵,几个头头主持阵脚,如何还能支撑的住? 然而就算这样,随着两军初一交锋,清军们,或者说这些前左镇的官兵们就有些摇摇欲坠! 枪刺枪收,我前敌退,一步一步,原本依靠着辕门工事还能抵抗的清军们,缓缓的一步步的被明军抢占了辕门的一个个要点,而他们的勇气也在一步步的迅速衰竭! 王二牛听到鸣金报警,迅速的从值夜的休息营帐里出来,带着几个亲随与收拢起来的二十多个兵丁迅速的赶到辕门口子,然而当他到达辕门的时候,他的眼前,除了一地的自家的尸体,就只剩下一步步缓慢然而有稳固进入的明军们! 王二牛心中震撼,要知道今天负责这一块的兄弟,大多是王二牛的兄弟啊,虽然并非精锐,但也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被这些明军这么快就打入了辕门之内! 王二牛压住心中的震惊,大喝一声,带着一票原本已经有了退缩之意的清军兵丁们迅速压上! 他知道,此时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眼前的敌军不多,只要能抵抗的住,那么源源不断,形成队列的本家兵马就会来救援,然而若被杀入营中,那么六千金镇大军覆灭便是最后的结果! 老兵,敢杀敢拼十一年的老兵,果然非同凡响! 虽然他仅仅只是一个把总! 是的,他仅仅是个把总,一个手下几十号兵饷不齐,甲胄不整兵丁的把总,而他要面对的将是五百振武营训练有素的兵马以及七百士气高昂民兵混编的辅兵! 不过片刻,便有二十余人或是负伤,或是战死,然而他们无一例外都倒地不起! 王二牛早已没有了其他感知,此时他的眼中只有杀戮与血腥,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此时,不胜则亡! 行伍多年的他,很快瞧出了门道,与旁边的亲随兄弟招呼一声,几个人同时打滚,迅速的靠近枪阵阵前! 还有一步,便可拔刀杀人! 奋勇而上! 然而还没有站直身子的他与他的亲随们却很快的被一波刺枪刺穿了胸膛,王二牛的目光之中,还存在着那血腥的彪悍,那慢慢拼杀出来的彪悍,那无数无辜女子与男子们的生命所积攒出来的彪悍! 他一人所杀何止百人!一人所恶,何止百女! 王二牛缓缓倒地,他的眼神渐渐涣散,无数的回忆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幼嫩的他,在万历皇帝的庇护之下,欢快的奔走在田园之上,虽然大地的干旱仍在继续,但朝廷的赈济也源源不断,无忧无虑的度过着这美丽的童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青年的他,天启年间还算太平,他为了年迈的老母,为了新婚的妻子,奔波劳走,艰辛但却仍然有着甜蜜。 随着时局的糜烂,随着东林党的当权,税重了,赈济没了,老爷们越来越富了,最终他投军了。 从颤抖的炮灰,从死人堆里一边呕吐一边苍白着脸的缓缓爬出,直到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武夫,成为一个蹂躏了无数女子,烧毁无数家园的恶魔… 纵欲的快乐,杀戮的快乐,却仍然只能让他短暂的忘记那惨死在清军屠刀之下的老母与妻子。 田园焚毁了,无数的邻居被俘虏了,老母被戳了几十刀,年轻的妻子的衣裳挂在一旁,露出肿胀的小腹与洁白的身躯… 还有他的儿子,他那被割去了四肢与头颅的三岁的儿子… 最后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庆幸着悲惨的一生终于完结。 最后他的眼帘之中,只剩下了上官游击的逃跑的背影与自己啊兄弟仓皇逃散的身躯… 被践踏,被一千余众蜂拥而入的振武营的军兵们践踏! 清军金镇大营――破了! ps;感谢漫洒樱花同学,建了个群,大家对本事有兴趣就加进来吧!群号:66204345。验证写书名就ok。 第四十八章 溃逃 第四十八章溃逃 火光四起,惊嚎震天! 当金永柯率领着亲兵而来的时候,金胜桓却刚刚穿好甲胄,那四散的发髻与惊慌的眼神无一不表示了这位而今满清江西第一号人物的惶恐! 河岸汛地居然破了,大营居然破了,而这一切来的是如此之快,来的是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金永柯急忙道:“叔叔,而今之计,还是速速整顿兵马准备反击吧!想来安义不过是个小县,他振武营也没又多少兵马,只要我军重整兵马,定能胜之!” 金永柯那如同雨珠般落下的话语,似乎也将金胜桓从惊慌中惊醒,回过神来的金胜桓一扫颓废,沉住了气,缓缓道:“侄儿迅速下去整点兵马收拾财物,马上就走!” 金永柯有些难以相信,说道:“叔叔,他振武营最多偷营的不过一千两千人,就算大营乱了,我军也并非没有胜算啊!若是此时败走,一溃千里,到时候就难以收拾局面了!” 金胜桓重重呵斥道:“糊涂!还不给我下去整点!而今明军破营,军气已丧,只要我们手里的一千精兵不失,其他的溃散阵亡再多,我们也还能拉起架子来,今日真的再此拼个你死我活,无论输赢,笑的都不是我们叔侄,还不给我快去!” 金永柯挣扎了几个呼吸,最后无奈,只能转身去整顿兵马与财物,他虽然知道这一局若真的收拾一番并非不可胜,然而诚然如同他的叔叔所言,这场的就算是胜了,也必然元气大伤,而麾下的将领门也必然心起二意,而江西之内的另一位满清大将王体中也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帮打落水狗的机会! 而至于清廷――在这个有兵才有地位的时代,就算是江西提督总兵官丧了兵马,也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说不的为了安其麾下将领的心,还要端了官帽,软禁在京! 金永柯很无奈,金胜桓也很无奈。 陈金武在一众亲兵的保护下缓缓的进入了这座器局严整的清军金镇大营。 血火仍在继续,然而战斗已经结束,随着辕门告破,惊慌失措,还没有来得及披甲持兵的清军们很快就被迅速掩杀而来的明军杀的四散溃逃,而在他们溃逃背影之后,是他们的营帐与兵器盔甲在烈火中熊熊的燃烧。 这支曾经的平贼却比贼寇更加凶狠的左镇大军,这支兵临江西不可一世,探知招降南昌的大军,而今却被一千多的明军赶的四散溃逃,眼中充满了惊慌与恐惧。 尖叫、火焰、痛苦屠杀的主题仍在继续―― 恶有恶报! 当清军的将军们发现事不可为,明军势大的时候,这支由无数前流寇组成的军队很快的就发挥了本性,带着几十上百的家丁,架着美人财物,连先前还恭维不断,声声效死的金胜桓也不顾,带着人马便是一众奔驰! 若是有自家的将卒挡道,自然是手起刀落没由半分犹豫――开玩笑,现在已经军破,谁还管这些不知道是不是自家手下兵丁的军心啊! 而若是有明军,自然也是会发挥穷寇本性,拿出搏命的本事杀一个通途――事实上振武营的官兵们,为了击溃可能出现的抵抗力量早已被这些清军将官们远远的甩在了后面,若这些将官能将手中的兵力合众反击,那么已经分散追击的振武营兵卒们,毕将遭遇一场大败! 金永柯看着一个擦肩而过的参将,想呼喊他留下来护卫军门,然而当他发现这位参将畏畏缩缩,似乎是不想让他看见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尚且有几分血腥的青年男子,最终保持了沉默。 勉勉强强点起了一百多兵马,金永柯与金胜桓再也镇定不住了,因为明军那只负责歼灭清军抵抗力量的五百战兵已经缓缓的推进而来! “驾!”打马声响起,金胜桓与一众亲兵绝尘而去,留下无数的溃散惊慌的步兵面对那五百来时熊熊的战兵! 屠杀,仍在继续。 风吹过已经散乱的发髻,金永柯木然回头望着被屠戮着,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清兵们,望着那挥舞着长枪屠杀着的明军,还望着那四散而去,绝不回头的清军将关门… 这些东西他都很熟悉,因为在被他们击败的军队与攻破的城池里也一幕幕重复上演眼前的景象。 唯一不同的是,今日,他是败者。 他想骂,然而骂不出口,一口气憋在心里,无从发泄。 启明星缓缓亮起,河岸的厮杀也已经结束,与想象中的不同的是,这一场夜战最后的结果并没有血流成河,而仅仅只是斩杀了不到三百人,然而俘虏的兵丁却足足有两千多人――因为六千多对百姓与败军彪悍的清军兵丁里,仅仅只有这三百人还有抵抗的勇气! 而至于兵甲、器械与粮草等等更是俘获的难以一时统计清楚! 此战之中,清军大败,而明军大获全胜――损伤二十余人,无一人阵亡的大获全胜! 秦弦武揉了揉眼睛,舒缓了一下一夜的疲惫,抬头的瞬间却看见了原本空无一人的寝帐之内,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陈金武。 秦弦武眯起了眼睛,细细的打量着陈金武,似乎想要发现这一切并非因为一夜等待的疲惫而引起的幻觉。 战甲依旧明亮,宝剑也未曾染血,风姿也依然卓越如故,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原本干净的面孔之上,多了些胡渣以及难得一见的开怀笑容。 嘴角上翘,秦弦武笑了,缓缓说道:“看来此战,金武却是得了一个大大的便宜啊!不过,赢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陈金武抱拳垂身道:“此夜之战,末将擅改定策,另军门担忧,末将惭愧!” 秦弦武呵呵大笑,道:“你啊你啊!何必说这些话!凡是谨慎,然而而今你得立大功,何必再来这些虚的!罢了罢了!走,出去看金胜桓这位大明辎重部送了哪些东西来!”说完,两人便先后出了寝帐。 一阵晨风吹入寝帐内,掀起了几页已经褶皱的不成样子的《纪效新书》。 ps;第二章八点更新,谢谢各位多日月的支持,作揖作揖~~~~ 第四十九章 南昌略 上 第四十九章南昌略上 随着金声桓的全面溃逃,马不停蹄的径直的回归了南昌城,除了引起一路之上城内城外原本就民心未定的新附百姓士绅们的心中对大明的念想以外,就只有留下从安义到南昌之间一百多里地再无一兵一卒守卫的空虚地带。 潦河如同江西省其他的河流一样,周边地势险要,河水汹涌,易守难攻,兵家险要所在,而除此以外,他更是南昌西北的最后屏障。 然而原本应该重兵把守的形胜所在,当明军振武营在安义之战三天过后过河之时,却是连一兵一卒都未曾看见,至于振武营诸将官们所设想的阻击以及准备的攻防定策也一并做了废物。 七月初一,潦河振武营大营之内,原本应该挟大胜之锐,趁虚而入,直捣南昌的明军此时却还在慢悠悠的修筑大营,构造防线,似乎完全不知道南昌城池之内,而今只有不到二千兵马。 寝帐之内,仍然是两人对弈,仍然是檀香渺渺,仍然是那般烟熏雾扰。 秦弦武落下一个子,道:“姜先生乃致仕肱骨旧臣,既然已经犒劳我军白银数万,粮草万石,何必放弃田园享乐,再来搅这般浑水?” 姜曰广抚须而下,一笑,道:“军门兴军匡扶而来,又不扰民,犒劳之事本是应当。” 顿了顿,叹息一声,又道:“南都赣浙相继泰半沦陷,老夫虽然已是古稀之年,然而而今清廷不仁,剃发易服,岂能坐视祖宗衣冠尽去,仅为留此残身?!” 秦弦武虽然而今见过了不少自私自利,不爱国,只爱家的大明臣子,然而也见过了邝昭这般为了匡扶能屈能伸的忠贞大臣,但如今听闻这本已经安乐于市,行乐儿孙的姜曰广所言,也不禁垂头沉默起来。 檀香缓缓升起,对弈的两人都默默无语。 明季之时,资本萌发,奢靡之风盛行,古往今来之所有学说泰半沦为表面,眼看着资本主义便要诞生,民主学说就要大行于世,可谓是上下五千年之旷古绝今之大变! 然而也正因为这天下渐变之时的人心沦丧,也让官绅富商以及平民百姓只重一家一户之利益,罔顾国家之公利,对于二百年前的蒙元之祸也几乎遗忘。 而这导致的就是,前有东林党为了一己私利,废除海税,商税朝廷财政不支,又加收农税,火上浇油,进而逆军扑杀不绝,清军入关。 后有崇祯殉国之后,这些曾经的朝堂重臣,相继投附,不思抵抗,投机倒把,弘光继位之后,又为了一党私利,恐惧万历国本清算,罔顾大局,大肆党争,尽讽刺嘲讽捏造之能事,抨击所谓的阉党余孽,马党人物,最终使本有才干,又有垂拱的弘光信任的马士英疲于应付招架,最终北西夹攻之下,南都沦陷! 明朝之亡,可谓东林党不遗余力啊! 要知道明朝天下虽然风不和,雨不顺,战乱四起,但哪里有必亡的景象?崇祯十二年之前,就算辽东糜烂,中原流寇蜂起,但军队还有二十万精锐能打的兵马,朝廷财政还可支持,然而最终无论是洪承畴还是孙传庭,还是败在了东林党所造成的财政枯槁手里! 叹息一声,秦弦武最终打破了这有些落寞悲哀的沉默,说道:“据闻金声桓也是江西人物?” 姜曰光微微一愣,回道:“金声桓的确是江西人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秦弦武沉吟了一下,道:“后生有一请,不知道先生可否愿意冒险一趟?”话语之中,俨然一副晚生于前辈的模样,婉转之间便拉近了距离,不的不说,此时的秦弦武却也城府深了许多。 姜曰光何等人物?乃是在尚书阁臣年年换的崇祯朝做到致仕的老臣,怎么不懂言下之一,皱着眉头道:“倒不是老夫没有胆量,只是军门何以有把握金声桓有反正之心?” 秦弦武也知道姜曰光所言不差,而今金声桓已经是清廷一省提督军务总兵官,武将尊荣,也算到了一个极高地步,若没有天大的利益,是万万不会在而今明朝日渐倾覆的时日之下,反正投诚的,毕竟守不住还是可以逃的,反正兵马还在就行。 不过秦弦武来自未来,又读了些明末清初的历史,怎么会不知道这金声桓乃是永历反正双帅之一! 要知道历史之上,永历年间的金声桓那时可是堂堂手握重兵十万的一省军门,虽说反正原因之中也有与清廷江西文官的龌龊,然而若真的没有一丝心怀故国,又怎么会起兵反正! 要知道,停驻在北京作为战略威慑的清廷满洲八旗六万众,那可是个顶个的天下甲字号精锐! 然而这些自然是不能对姜曰广说的,手起手落,落下一颗子,道:“先生,而今赣省之内,清廷虽然还有王体中的二万人马,但远在袁州府,少了一路劫掠的鼓舞,没有个十来天那是万万回不来的!而南昌城池之内,可只有他金声桓的两千兵马!若我军进击,他金声桓又非是蠢货,怎么可能不知道守不住?” 顿了顿,又道:“更何况,而今他金声桓手里可只有两千兵马了,虽说都是精锐能打的,但王体中的二万人马可是没有多少折损,这实力一换,金声桓又怎么不会明白,他这总兵官是做到头了?若是情势再坏一些,少不的也要为人吞并!” 姜曰广沉默不语,落下一手,秦弦武也不做思索,紧接着也落了一子,又道:“若是他金声桓愿意投降,好歹也有爵位,保他子孙富贵,若是不降,恐怕最好的结局也是他金声桓不愿意接受的了。” 姜曰光觑了一眼,心中有些惊诧,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一介武夫居然对人心,对清廷官场有这般了解,不过好歹也是一只在官场混白了胡子的老狐狸,神色不动,道:“若是按照秦生所言,老夫去上一趟,招降之事,倒是有七八分把握,不过秦生也不国提督总兵官,虽说加了左都督的职衔,恐怕,也难教他金声桓相信能得个爵位吧?” 秦弦武一笑,从一旁盖着黄稠的檀木盘子里拿出一份文书,笑着道:“而今大争之世,兵马为首,然而受降策反功名利禄岂能少了?此为加了朱蓝两签的空白文书一份,保个伯爵还是不成问题!” 姜曰广心中一跳,要知道虽然明朝而今倾覆的厉害,不过还是未曾听闻有武将手持空白诏书,自主行招降之事,要知道明朝典制严正,乃是数千年华夏典制之大成,文武行事那是条条可依的!就算是文官也从没有不请上命,就赏人爵位――那可是皇帝独能赏赐的恩泽,皇权的象征! 曹操啊!姜曰广心中感叹,然而内心之中却又没有多少抵触――或许,这个天下,是真该换换了? 第五十章 南昌略 中 第五十章南昌略中 随着明军兵驻潦河之南的消息在偌大的南昌城池之内传开以及清廷剃发令的下达,原本还在担忧着又要遭逢兵乱的百姓士绅们顿时一变! 要知道华夏五千年来,外敌入侵那是源源不绝的,更有亡中国汉家天下的蒙元之祸! 然而无论是攻破北宋的金国还是灭亡中国的蒙元,未曾有一朝一国会去碰触,敢去碰触蔓延不绝的汉家衣冠! 衣冠,是文明的象征,别于食人禽兽的表象,是一个煌煌五千年来未曾断绝的比天还大的荣耀! 更是无数蛮夷外族所推崇,所膜拜,所倾倒的象征――汉家衣冠,祖宗传承! 然而无论是原本还拥戴新朝,希望天下风气一变的人们,还是无数希望在这大争之世浑水摸鱼取得一番功业的野心家们,亦或者是原本作壁上观的士绅们都随着这一旨剃发易服令的下达,心中早已,便是变更! 无论是谁,都无法坐视这祖宗衣冠的沦落――天下非一家之天下,改则改矣。但天下是汉家天下,是炎黄天下,是华夏天下,岂能变更! 暗流在南昌城池之内默默的流淌着,无数的文武官员都在异样的心思之下,借着教坊,借着妓院或者探病、贺寿等等明明暗暗的理由进行着不为人知的密探。 南昌城之内,无论是明朝还是满清,有一座建筑在这城头变换大王旗的年代里,仍然高踞着一省权威所在――明朝巡抚衙门,满清提督总兵官衙门! 夜半时分,书房之内,摇曳的烛光映照着这颇大的房间,坐在书案旁的金声桓翻阅着一卷兵书,早已坐在一旁的金永柯也诺诺无语。 金永柯知道,每当自己的叔父心中烦闷,难以决断的时候,就会放下杯中杯酒,遗弃怀中美人,在任何一个安静的房宅里静静的看上一卷书,思考心中的疑难。 金声桓此时有些烦闷,有些犹豫,还有些挣扎。 而这些的源头就是两卷诏书一封私函――一卷清廷的剃发易服令,一卷是大明的空白册封伯爵的诏书,还有一封私函则是刚刚大败自己,而今屯兵五十里外的振武营大帅,大明江西提督军务总兵官秦弦武所书写。 以及一个人,一个连夜从明军营寨之中连夜赶来,名望在江西无二的古稀老人――姜曰广。 作为一个汉人,作为一个明朝的前将官,虽然在大势不可为之下,投靠了清廷,然而金声桓却从来没有忘记过明朝,没有忘记过自家的身份,但也更没有忘记过家门荣耀与富贵。 如果是在以前,纵然而今兵败困守孤城,但大不了就弃城而逃,去了官职,做个富家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但,金声桓知道现在不同,不错他是一个很普通的这个时代的将官,**掳掠不比流寇来的少,杀人虽然不至于下令屠城,但手下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人的命债了,然而他更是一个读过些诗书,听过评书,受过明朝大恩,知道忠孝节义的武将大臣! 如果,清廷不颁剃发易服令,如果自己没有兵败,如果…如果没有投降…那该多好? 然而,世界上没有如果… 事实上摆在金声桓面前,但他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反正了,然而大明风雨飘摇,若是输了,荣华富贵不保啊。不反正,明军就在五十里之外,朝发夕至,而且城内民心军心已经一变,就连跑,都是个问题,更何况…――更何况剃发易服,自家真的要为清廷效死命,然后死后无颜见祖宗?! 挣扎,痛苦,犹豫,金声桓正在其中。 沉默令人痛苦,令人无力,年轻气盛的金永柯最终不能保持,他长身而起,有些痛苦的说道:“叔叔!难道还要犹豫么?富贵为了什么?还不是一门荣耀?做官为了什么?还不是光宗耀祖!但现在满清就是要剃发易服,留头不留发啊!若是去了衣冠,换了头发,纵然泼天的富贵荣华,那也不能去见祖宗啊!” 世道至此,一切的道德,一切的准则,都大多沦废,然而就算是在这个末法时代,中国人心中都还有一个信仰,一个理念――那就是举头七尺所在的祖宗神灵! 中国人之人,哀荣大于生荣啊! 金声桓,却仍在沉默。 金永柯再也难以保持沉静,最终暴起走到金声桓身前,重重的拍在书案上,双眼通红,大声喝道:“叔叔!难道,难道你真的要覆面去见祖宗吗?!更何况,而今局势已经至此,若是叔叔不愿反正,满清又怎么会继续给叔叔一省军门的荣贵?王体中又怎么会坐视两千精锐的肥头不吞并?!就算是走,而今举世鼎沸,天下虽大,又哪里有我等的容身之处!” 半晌无言。 金声桓缓缓抬头,原本鼎盛中年的他,此时却犹若老了十岁、二十岁一般,双目浑浊,两鬓有些斑白。 他一字一句的吐出,说道:“永柯啊!而今天下大局,一日数变,若是轻易行事,就怕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啊!” 顿了顿,道:“如今大明江河日下,满洲大兵所向无敌,南昌一地虽然振武营势大,然而纵观天下,这区区秦弦武又哪里能翻得出多大的浪花?昔年,洪承畴文韬武略,纵横中原,杀的流寇哀号遍野,座下武将无不俯首听命,然而最终这般人物也败在了建虏的手里,投降了建虏!若是叔叔此朝错了,那就再无抉择余地,只能跟着大明至死了!” 金永柯似乎没有听进金声桓所言种种理由,只是盯着金声桓道:“叔叔,我不知道秦弦武振武营能翻多大的浪,我也不知道洪承畴有多大的能力,我不知道他昔年如何了得,我只知道,先帝爷为他设坛拜祭,给他莫大哀荣,昔年的洪阁部已经死了!而今的洪承畴是人见人恨,背叛君上,家门蒙羞的汉奸,叛贼,逆子!这等耻辱之人,无论谁为他遮盖,为他赞美,千秋之后的后人们,也必然唾弃辱骂!他的家门子孙也会万世为其受累,受人鄙视憎恨!” 忽地,他转身而去,只留下一句话:“叔叔,而今南昌之内,江西之内,天下之内,风潮已起,无论为家,为国,为祖宗,为大明,还是为自己,无论叔叔从与不从,侄儿都必将反正,匡扶这汉家江上,大明天下,匡扶这千古一帝太祖高皇帝从蒙元手中夺回的锦绣江山!” ps:这两天有点事,存稿消耗的太大,电脑一直没来得及修,我尽量在后天恢复二更,谢谢了。 第五十一章 南昌略 下 第五十一章南昌略下 十余日来,江西清军由王体中所率领的江西南路大军,风行所过三百里,临江府、袁州府两府二十余县明朝官员无不俯首投降,纵然有些许士绅反抗然而也在清军的扫荡劫掠之下,迅速的走向灭亡。 其军所过,草木不存,破家灭户,男丁输运,妇女慰军,家财尽散,老人小孩只能俯首眺望远去的亲人,更有不愿降附清廷之人,或是阖村被杀,或是举镇玉碎,尸横遍野,白骨累累,人间惨事莫过于此! 而今偌大的两府之地,竟然就在这十多天里,由安乐太平之地,化作人间哀号痛苦之处,其中悲凉,其中残忍,不能亲眼目睹,难以想象! 袁州城之内,昔日的府衙大堂而今已然成了清军将官们所据的大帐之地,王体中高踞上位,左右两边各是武官大将与新降的文臣官员,只见王体中手中挥舞着一卷满清诏书,笑呵呵的说道:“各位!而今皇上与摄政王下了旨意,要按照国朝制度,剃发易服,虽说这身衣冠是祖宗传承,然而如今世道不同了嘛,换换也是可以的嘛!当然各位若是有意见不妨直说,本座向来还是比较开明纳谏的。” 剃发易服! 犹若一声惊雷炸响,哪怕是王体中麾下的一众武官此时也不敢出一声大气,而一边的文官,有些激动的,而今更是气喘斗牛,满脸通红! 王体中看着这冷冷沉默的场面也不恼怒,仍旧是那副笑脸,若是不知道根底的人,一定以为这人憨厚老实,然而这番笑容在在场众官员看来,那是笑里藏刀! 一个身穿明朝知县官制衣冠的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最终按耐不住,猛然起身,满脸通红的垂身说道:“将台,衣冠制度乃是祖宗传承,岂能变更?留编更服更非文雅之举,还请将台呈奏皇上,收回成命!” 王体中笑呵呵的看着他,两旁的文武官员们沉默不语,巍然不动,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似若神游天外。 令人尴尬的无语,最终让这位知县大声喝道:“将军手握重兵,还请呈奏皇上,收回成命!” “大胆小臣!剃发易服,国朝根本,你不愿更换衣冠,定然是心系故明!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活埋!”王体中笑容尽去,面色剧变,森然冰冷狰狞的下达了命令! 这个年轻的知县在两个虎背熊腰,杀气腾腾的架着下,仍然满脸通红的一气咒骂,然而两边的官员们仍然是巍然不动,此时却有一名亲兵跑步进入,看了看帐内众人,靠近几步,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塘报。 王体中接过塘报,匆匆浏览一遍,神色不变,然而却对文官说道:“而今有军情要议,各位牧民们下去做好本分,特别是皇上玉摄政王所下的国朝根本**《剃发易服》要给好好执行,莫要怠慢了,不然留发可以,却是留不住头了。” 一众文官听了无不松了口气,纷纷起身,应承下了吩咐,颤悠悠了行了礼节,便鱼贯而出。 王体中见帐内只剩下武官,换上一张笑脸,回到上位,乐呵呵的说着道:“看来啊,金老儿真的是老了!这不?刚刚送来的塘报便是他的败报!想不到啊,想不到,金声桓好歹也是积年大将了,几千老于战阵的兵马居然连五千守备卒子都打不过,还被人逼到了南昌城下,可笑啊,可笑。” 肖正亨这位王体中的亲信部将此时也见机奉承道:“金老儿早已不堪战阵了,而今遭逢大败,定然破胆,而今我大清江西危局,还是要将台来定!” 肖正亨此言一出,与王体中的话两厢照应,营帐之内,原本听了金声桓败北而心中唐突的将官们也呵呵一笑,顿时将那败报所造成的压力一扫而空,却是不的不说,乱世之中,那是没有一个蠢材啊。 等到众人笑过,一旁的另一位亲信王富贵适时的出来引归正题,道:“将台,话是如此,然而金老儿的兵马虽然没有军多,然而这能打却是和我军相差不远,如今金老儿兵败也就罢了,居然一战桑了五千兵,恐怕还是的慎重对待明军啊!” 王体中怎么会不明白,这明军的凶险厉害,能打败金声桓的兵,少说也算的上一支劲旅了,若是换作其他时候,他王体中定然要发挥流寇本性,抢掠一番,然而坐观待变,没有援军那是打死也不北上的,然而而今却是不同,要知道金声桓败了,那么俘虏或者斩杀明朝监国那泼天的大功,那遥遥可望的封爵萌子,就是属于他了! 当然王体中更加明白,如果不给些好处,不将明军的实力泼些污水,自家手下的将官们,纵然同意出兵北上,恐怕存了心思的他们,也是出工不出力。 所以洒然一笑,王体中道:“金老儿固然是败得惨了,然而这一仗也只能怪他们轻敌大意,居然被人偷营成功,却是不能断定明军真的比金老儿的兵马强啊!” 顿了顿,又道:“更何况,金声桓虽说吃的亏吃狠了些,但存下来的两千兵马,那都是个顶个的能打,又凭借着南昌这样的坚壁城郭,就算明军能打,没有火炮,不打个两三月是打不下来的。而我军北返,与南昌成犄角,他明军再能打,也就七千的兵,顶破天有一千五的战兵,可就算那样,那也是弹指可灭!” 一众的将官听了也沉吟起来,他们这些人物也是沙场滚出来的,除了知风向,敢拼杀以外,对这主将心思的揣测自然也是不少的,怎么不知道自家主将心中的打算? 然而这个乱世,有兵才是爷,虽说王体中说的好,但也由不得他们不为自家着想一下。 王体中继续蛊惑道:“此战胜算,本座左右想来,只少有七成,若是得胜了,进了南昌城,本座须抢掠五日!若是俘虏了明朝监国,得了这泼天大功,本座也不是一个独吞的人物,少不的也要分诸君一些功劳,到时候,虽说不至于人人封侯,但保个前程,封妻萌子却是不难啊!” 功名最叫人醉心,话语落,一众将官也被那大破明军,俘虏监国的诱惑所迷住,全部猛然起立,大声喝道:“唯将台是从!” 第五十二章 南昌夏之阵 一 第五十二章南昌夏之阵一 南昌潦河岸边,明媚的阳光之下,振武大营之内,无数的兵卒仍然在操练着,然而无数队列中间的通道之上,一位身穿战甲,头上带着密透风头盔,身姿卓越,面目清秀的年轻将军正被一位秦弦武帐前亲随引领而去。 一路之上,这位年轻将领虽然面目沉着,神情冷静,然而四动的眼睛以及惊奇的目光无不透露了,这位年轻将领对于这座大营的惊异以及那掩藏中透露出的一些火热。 不错,这位年轻将领正是金声桓座下第一智将,也是他金氏一族之中,最具才干的子弟――金永柯! 大帐之内,秦弦武与姜曰广坐在一侧,品茗着清茶,微微饮了一口福建大红袍,秦弦武道:“先生以为,金永柯此次所来,是真降还是惑乱视听?” 姜曰广垂头品茶,待感受过后,才笑道:“而今南昌城内,民心四动,士绅暗流通窜,就连他金镇部将也蠢蠢欲动了,他金声桓再怎么说也是行伍积年的老将,对而今这番景象,是万万不会选择迎战的!!” 顿了顿,看了一眼秦弦武,又笑道:“且老夫自南昌一行之后,观这金永柯还是颇有才干,心中也有我汉家正朔,大明圣统,而今他来,加上如今种种大势,金声桓真降之数,至少也有五成往上!” 一番对话,俨然是师徒景象,却是秦弦武故意拉拢,而姜曰广也颇为迎合!秦弦武而今虽然麾下兵马众多,但除了张琏与陈玉兴两位通庶政,知实务的干才以外,虽说还搜罗了些幕僚典薄,然而无论是张琏、陈玉兴还是其他幕僚,都是年轻能干,然而资历不足,却是根本上不了朝堂,做不了部院阁臣。[.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虽说如今天下大势变换,然而也还是有他的规矩,虽然秦弦武手握重兵,国之干城,但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让年轻人物去做高官阁臣的! 所以,对于姜曰广这位年近古稀,深谙朝堂三昧的人物,秦弦武自然是极尽拉拢之能事,而对于姜曰广而言,而今天下即将倾覆,无论是于公,汉家天下,大明朝廷,还是于私家门兴盛,子孙繁衍,姜曰广也不能,也不会拒绝一个初露头角,怀仁心,善治军,有枭雄之姿的人物的好意的。 于是,不过区区数日,会谈不过三次的一少一老,就变的很为熟路,一问一答之间,犹若家中子弟询问长辈一般。 此时一个帐前亲兵禀报道:“启军门,清军特使,金镇参将金永柯帐外求见。” 秦弦武与姜曰广对视一笑,拂袖而起,秦弦武回了上位,姜曰广也闭目坐在左首,等两人坐定,金永柯才在亲兵的引领之下,进入大帐之内。 “汉家不忠子孙,大明不忠臣子,反正罪臣金永柯拜见上国左都督大人。”一入帐内,这位年纪轻轻,身居才干的金镇大将,便口出惊言,顿时将坐在帐内的一少一老震的哑口无言! 无论是秦弦武还是姜曰广都万万没有想到,这金永柯居然会说出这一番话来,虽说而今金声桓身处劣势,然而他仍然坐拥两千精兵,若是要走,秦弦武也只能干望着,万万是歼灭不了的! 而今,这金永柯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这样低声下气,着实让二人震惊了一把! 这样的作态,哪里像是来商谈的一方武夫节镇反正的! 最终还是秦弦武先回过神来,面色肃穆道:“背叛祖宗,侍敌辱君,然而而今既然你叔侄二人意境归顺反正,本军门也不为难于你,你且先起来说话。[.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金永柯听了此言,也不多说话,只是又隆隆作响的拜了三拜,才长身而起,抱拳说道:“先前所言所做,都是忤逆子孙愧对故国之心,军门大量不纠,末将感激。” 一番言语说下来,有理有节,情理都是说通了,那反正的诚意也表白无疑,秦弦武却是不的不感叹,金永柯的确颇有才智,姜曰广所言非虚。 喝了口茶,笑着道:“而今金伯爷既然反正归国,永柯你也不必在意,不过而今你所来,却又是为何?”| 金永柯道:“我叔侄二人愧对故国,叔叔特命我携白银数万,粮草数千,牛羊无数,以示慰问。” 顿了顿,又道:“此外叔叔得知王逆体中回兵而来,虽说上国大军兵马雄壮,不过为胜算计,愿献险策一条,望请将军钧断!” 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秦弦武,秦弦武心中一跳,然而面上却接过信来,缓缓浏览,读完之后,一边将书信递给姜曰广,一边笑道:“金军门愿意忍辱负重,反戈一击,以全国战,本军门却是佩服,你且回复你叔叔,命他在我军与王逆大军鏖战之时,出兵征讨便是!” 秦弦武看了信,怎么不明白,金声桓这所谓的反戈一击,其实不过是效仿山海关之战时候的清军,坐观两虎相斗,一来,若是关宁军大败亏输,或者顺军太过能打,则遁兵远去。二来,就算有胜算,也要坐视二虎相斗,然而坐收渔翁之利。 事实上,金声桓也的确是这样打算的,毕竟这些东西都是明白上的阳谋也不用遮掩,而今他金声桓兵马最少,人心最乱,进退失据,自然要看看风向,坐待最好时机,不然一手落错,那他几十年过来的风雨,可都白过了。 不过,虽说秦弦武明白也理解金声桓的意思,但这不代表,他不回敬一下,若是他真的不反正,好歹也让他肉痛一下,顿了顿,又道:“不过,兵者,国之凶器,倒不是信不过你叔侄二人,然而事关国朝,却是还须些人物保证才是。” 金永柯一笑,道:“叔叔与我知道军门谨慎,而今永柯此来,就是权做质子,好请将军放心用兵。” 秦弦武与姜曰广听了,对视一眼,都是心中一惊,二人虽然不太了解金镇的底细,不过怎么看金永柯都是金声桓的手下得力干将。 金永柯看着秦弦武与姜曰广那微微惊诧的眼神,心中叹息一声。其实无论是他还是他叔叔对于明朝的归心其实一直都在,不过他叔叔经历世事,这些个忠君爱国的心思,自然要让位给荣华富贵,然而对于他而言,富贵荣华的魔力,却也不能压倒一切。 而今秦弦武起于赣西,以微弱之兵,连连大胜,又拥护襄王监国,而满清却下剃发易服令,天下风气顿时一变,这不的不让,原本心思就有心向明朝的金永柯彻底反正。 毕竟,忠臣义士,流芳千古对于正值热血男儿时代的金永柯的魔力还是无穷巨大的。 ps:破十万了,熬了个通宵,用剩下的时间赶了一章出来,今天虽然忙,但不能三更庆贺已经很对不住了,两更平时的更新数量也的保住,多谢各位抬爱与支持了! ps2:有位读者朋友说,汉人汉唐之后没血性,其实呢,我也不多说...文明,不是用屠杀来证明自己的武力,还有,任何一个民族能存在五千年,其本身的历史,就是血腥的,我们的祖先,用文明以及历史要藻饰自家,有些同学,还是不要把屠杀与血腥当成文明来的好,所谓过尤不及,矫枉过正啊。我可以负责的说,汉家五千年就没哪个时代,是放弃武力,没了血性的,说汉人没了风骨,天地良心,无知无畏! ps3:汉唐是中古世纪,行事肯定和宋明不一样的,后者已经可以说是近代文化了,文明的进程啊,如果宋明还保持汉唐的行事准则,轻则驱逐民族,重则一口不剩(其实各位可以去研究下,汉族控制地域,五千年是什么样的一个增长极,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啊,那可不是所谓国土疆域,是实实在在的控制!),中国也称不上什么文明邦国。中古世纪以武力征服,近代世纪,以武力文化征服,现代以文化武力征服,不要将野蛮看做血腥武力,真正的武力,不是屠杀。 ps4:这些ps,我感觉对于商业小说而言,其实应该会有所影响,不过想想,还是发吧,虽说是商业的东西,但也不能全篇只向钱看吧? 第五十三章 南昌夏之阵 二 第五十三章南昌夏之阵二 夏风吹拂而过,经过十余日行军的满洲清军王镇兵马二万余众,终于在洗劫南昌,不禁军律三日的鼓舞之下,每日行进二十余里,终于到了南昌城四十里外,赣江岸边王家渡的镇集之内。 知了的声音从树丛之中散发出来,吱吱的叫声环绕着这个曾经平和繁茂而今却鸡犬不宁,被王镇大军扰的鸡犬不宁的小镇。 夏日的月色之下,屯驻在镇集之内房屋或者营帐之内的清军兵马时不时的发出声声**,混合着无数女子的呻吟与哭泣的声音,谱写着一曲人类罪恶本源的进行曲。 王家渡镇长的七进大宅内堂之内,王体中左手抱着王家渡镇长的美姬,时不时的捏着酥胸,右手端着大碗的美酒,口口的往口中灌。 然若偌大的内堂之内,除了那王体中与灯红酒绿之外,便只有寥寥几人在侧。 坐在下首的肖正亨、王富贵也**着与身边的美姬**,一边有侍童乖巧的斟满酒水,而在座的三位老粗也时不时的调戏这些稚嫩的男童。 奢靡淫口之风,弥散堂内。 王体中舒坦的笑了一声,带着微微的醉意说道:“嗝!你们看呐,这孤兵少将的南昌城,这些个日子,居然没有和明军接仗,你们看,着是否有些蹊跷?” 王富贵嘿嘿一笑,亲了一口身边的美姬,醉意朦胧的说道:“军门,您啊,多虑了!明军说到底也就五千来人!着金老儿再怎么不济,也有两千往上的兵马,他明军怎么可能敢去打?打下来了,又怎么和我们打?!” 顿了顿,又嘴着美姬的脸连连啃亲了几下,弄的那美姬的脸面上全都沾着口水,王富贵看了这样,才满足的乐呵呵的,又说道:“就算打赢了,明军还能剩多少?他不为自己想想?依我老王看啊,估摸着明军也想浑水摸鱼,希望金老儿被吓跑,如今我满洲大兵来了,恐怕明军已经开始收拾行装,准备跑了!” 王体中摆了摆手,道:“错了!他明军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般没用,这般有保存兵马的心思,敢和袁宗第在武宁接仗?敢在安义,以五千兵马和金老儿的七八千人马野外对战?”说完,打嗝一声,挥舞着手道:“你啊你啊!还是一个大老粗,去去去玩你的美人儿!还是老肖来说!” 肖正亨是个知趣的人,虽然也有些醉意,不过着饮酒的多少可是拿住的,毕竟他可不是王富贵那样和王体中是本乡本土的老人儿,听了王体中叫他说话,他这才借着三分醉意,朦胧的说道:“嘿嘿,军门说的是!从败报传来,到我军回师,好歹也有十来日的时候了,南昌却不见一丝一毫兵荒马乱的景象,城内城外,虽说备的紧,但按照这支明军故时所行来看,这确实太过反常了些!” 王体中听了这话,正中下怀,酒意顿时就清醒了些,说道:“说话说完,别吊胃口,继续继续!” 王富贵也发着酒疯道:“军门说的对!你肖狗头就爱玩这手,快快…快说!” 肖正亨嘿嘿一声,说道:“军门知道我老肖也就这点爱好!依我看呐,这其中的关节嘛,可能有三种,一种是,明军故布疑阵,其实是想离间你我,第二种嘛,就是金老儿已经降了明国,所以两阵大军按兵不动,准备夹击我军!第三种嘛,其实就是我们想多了…嘿嘿!” 王体中沉吟片刻,左思右想之后,才说道:“那按你老肖的意思,其实是我们想的太多?” 肖正亨知道这种决断定策那可是可大可小的,他是聪明人物,若是他位小职卑,想往上走,自然可以冒险一下,然而而今他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堂堂满洲清廷参将,手里也有些兵马,怎么可能冒这个险? 要知道,一旦决断定策失误,计算仗着有些兵马不会死,也会被主帅忌讳,前程完了都是轻的,若是一个惹的不高兴,那就是送上前锋,去了你的兵权,然后斩你没二话! 官场诀窍,老成持重才能细水长流啊… 所以,肖正亨嘿嘿一笑,道:“军门,老肖我就会出点主意,这中间到底是什么关节,还要您老人家来决断才是啊。” 王体中也算个人物,怎么不明白肖正亨心里的心思,不过这样的下属,却是惹人喜欢的,毕竟做为上司,最为忌惮的就是人是聪明,又不知进退的人物了,而对于知趣的聪明人,自然是加倍喜欢。 是以,王体中也不见怪,嬉笑的骂了一声肖正亨,这才说道:“明军手里终究只有五千人马,估摸着是想浑水摸鱼,吓走金老儿,上演一出,三国演义里的戏法!至于金老儿,想来这个故明叛贼是不敢反正归顺的,左右也要担心下自家的脑袋,他老朱家可不是善人啊!再者说了,就算他金声桓敢填进去全部两千精锐,我也不怕他!更何况借他金老儿三个胆儿,也还没那胆量来的!” 王富贵虽然醉了,但也知道王体中的意思,嬉笑的说道:“军门说的是!明军虽说打了两仗,但终究都是兵马相差不多,而今见了我满洲大军两万马步,肯定得跑!” 肖正亨见机也拍马道:“对!军门决断英明,无论他明军跑还是不跑,就算加上金声桓,知要我军在后阵多布些兵马,左右我军都赢定了!到时候,朝廷在着江西想站稳跟脚,还是的靠军门您老人家!” 说完,在场的三人,也就全部去了担忧的心思,又是怀抱美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偌大的内堂,又是一阵**与娇羞的会和成了新的一曲协奏。 然而就在整个王家渡内外数里被王镇兵马弄的乌烟瘴气,一派奢靡淫口之风,无数家族门户被弄的家破人亡,无家可归的时候,却有一方王镇营地之内,悄无声息,只有点点的灯火与巡逻的兵卒还在宣示着这个营地,并非空无一人。 王体仁坐在寝帐之内,捧着一卷三国演义默默的诵读着,整个寝帐之内,不要说美酒佳肴,歌姬美人,甚至连一些奢华的起居用品都没有多少。 此时一个帐外亲兵,低声的向王体仁禀报道:“将军,金军门的特使在外候着了。” 王体仁眉头一跳,回过神来,将那卷三国演义放下,淡淡的说道:“有请。” ps:求收藏啦~~~~这可是拼死拼活,熬出来的第二章~ 第五十四章 南昌夏之阵 三 第五十四章南昌夏之阵三 王体仁的营寨里,已经有了一点点的不同,虽然士卒仍然在巡逻,兵卒们也在周遭的同袍的**与女子的呻吟声中,安安睡眠,然而主将寝帐周围的亲兵家丁却多了许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无他,只因为王体中的敌体对头金声桓的特使前来了。 虽然王体仁出身流寇,以前行事也很残忍无道,然而随着视野渐渐开阔,听多了评书,认识了些文字,看了些小说之后,他的心思也渐渐从一个不明道理,不知忠义的愚昧的只知杀戮的猛撞武夫变为一个心向忠义,知道礼节的,可堪谓义士的人物了。 也正因为如此,王体仁也越来越看不惯自家主帅王体中与同袍们的所作所为了,然而在这个时代里,王体仁很清楚,自家虽然有些兵马,但一旦轻易背离了王体中,就算王体中,放过他,在这个铜炉乱世里,区区如他,没有丝毫背景的他,只能遗尸他乡,兵败人亡! 然而他虽然不能背离,然而他却仍然在一举一动之中,改造着自家手里的兵马,虽然不能称为秋毫无犯的王师兵马,然而就算比之这个时代大多数兵马,也称的上仁义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而这所造成的,自然是王镇上下将关与他离心离德,将他渐渐孤立,而今他以游击之尊,却要和寻常兵卒们同样驻扎在集镇之外,便可看出其中端倪。 王体仁也并非蠢货,随着与王镇的离心,他便与金声桓渐渐走在一起,虽说金镇比王镇的军纪也好不到哪里去,然而相比与王体中死心塌地的附随清廷,他却看出了金声桓多少有反正归明的意思。 所以,在如今赣北这个风雨欲来的前夜里,金声桓的特使来了。 漆黑的夜色里,王体仁寝帐之内,灯火摇曳,将白色的牛皮帐篷映射的通红。 送上茶水的亲兵缓缓退下,帐内的两人,也去了面色淡然的神色,王体仁笑着说道:“平治兄!想不到金公居然会将你派来啊!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不亦乐呼啊!” 坐在一侧的李平治本是游走在湖北一带的说书人物,在那天下通要之地也很有些名声,早在崇祯十五年的时候,便在茶馆与听评述的王体仁有一面之缘,后来李平治先投到了左良玉幕下,后又在左梦庚降清北上之后,又投到了金声桓幕下,随后自然也是与前来交好的王体仁再次相逢,渐渐的两人也熟路了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时候到了明朝末年,在这个繁荣昌盛了两百多年的大明朝廷的治理之下,也浮现出了无数因为科举不第但身怀奇才的人物投靠到了无数总督巡抚镇帅节将的幕僚之下,甚至在历史上,曾为左良玉幕下首席的万元吉,更是坐到了赣南巡抚这样文官极致的品位上! 李平治见到王体仁也是心中一片开怀,虽说他李平治是说书人出身,不过也是心怀大志,一心想要匡扶故国,再造大明,可谓与王体仁一拍即合!见了同道中人,当然也笑道:“体仁体仁,我这一路而来,兵卒大开杀戒,无仁无义,也就体仁的兵马能安守本分,体谅百姓啊!” 王体仁微微苦笑道:“平治何必说这些,若是我王体仁真的有干才,能救这个国,又何必现在还屈居在此地,只能眼看着百姓与国家糟践残破?” 李平治叹息一声,道:“体仁何必如此?圣贤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而今体仁能独善其身,已经到了贤人境界,而今纵观天下,爱护百姓如斯的,除了赣西大明江西提督总兵官左都督秦弦武以外,又何人能比你王体仁?” 王体仁也是听过秦弦武的名声的,毕竟在这个世道之下,无论官匪那都是百无禁忌,掠夺百姓士绅,勒索牧民官员,那是家常便饭,然而像秦弦武这样手握大兵,对待百姓也是和颜悦色,与士绅官员也是好言向说,从无纵兵洗劫,还在天下无主的时候拥离襄王监国,虽说与潞王相冲,然而随着潞王降清,这赣北之地,更是成了天下民望所在! 这样的人物,在明朝末年,当真是一朵奇葩,而今虽然崛起时日尚还短浅,然而无论百姓士绅,还是士人奇才都高闻大名,无不心向望之! 然而王体仁也是纵横沙场二十年,而今三十好几的人物了,怎么会听不出来李平治的言下之意,笑道:“平治可是金公的幕下人物,而今却口口声声明朝江西军门,莫不是起了别样的心思了啊? 李平治与王体仁也不说遮掩的话,笑道:“你体仁也算我李平治的一知己了,何苦说些挖苦的话?我不过是金公幕僚,转投他下也没什么。” 顿了顿,故作沉吟道:“不过嘛….” 王体仁呵呵一声,敲着桌案,接着话说道:“不过嘛,少了一份功劳,恐怕是难展拳脚了。” 顿了顿,嘿嘿一声,道:“你的这份大功投名状,你恐怕是指着我的吧?” 李平治微笑不语,只是看着王体仁,王体仁也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叹息一声,道:“你啊你啊,现在好歹也是金公幕下,如今却坏了金公一番设计,却到头来还被你做了嫁妆。” 李平治笑道:“你何必说我来的,你的心思,我李平治不知道?只要这番大功落下,我自然是有了施展拳脚的空间,然而这番功劳,终究你是大头,何必说我来的?” 王体仁摇头笑着说道:“罢罢罢,说不过你!你且说说筹谋吧,虽说而今他们都在寻欢作乐,不过我受他们猜忌,夜长梦多,早些完事,也省的生了变数。” 李平治抚须而下,沾了茶水,在书案之上,写下了四个字――临阵倒戈! 王体仁微微眯眼,心中思量片刻后,也沾了茶水,写了四个字――猜忌闲置。 李平治似乎胸有成竹,淡淡一笑,说道:“不打哑谜了,着实累的很――置之死地!” 王体仁听了,呵呵一笑,道:“平治啊平治,这一次若是了败了,恐怕你的给我收尸了!” 李平治一改笑容,淡淡的说道:“你我刎颈之交,你若去了,平治自当效法春秋故事。” ps:下一章,大概七点左右。 第五十五章 南昌夏之阵 四 第五十五章南昌夏之阵四 弘光元年夏,七月十五这一天里,一场决定赣北命运的战阵即将在南昌展开! 天,万里无云,烈烈阳光直射大地,混杂着江中水汽的湿热夏风吹拂过这片曾经安宁的大地! 地,原野之上,树动,花摆,草上英飞,在农田与道路之上,充斥着阵阵四溢的杀气! 旌旗烈烈,阵势如铁,铁枪如林,横亘而去,无边无际,空旷的平原之上,大明满清两军堂堂对阵! 不错此次战役,正是早已等候多时的振武营上下五千官兵,两千敢死营的两千俘虏以及回师而来,势在必得的王体中两万满洲马步大军! 大旗飘扬,旌旗飞舞,阵势雄武,壮哉! 振武营大纛之下,秦弦武手持金永柯所献的千里镜,远远眺望之下,只见清兵马步,前锋一字排开,唯有中间部分向后纵深,全军犹若滔天巨浪一般,似乎要从天边而来,吞噬过往阻挡它的一切! 冷兵器战阵之上,要的就是一击必杀,万万不会决战一仗打上三五天,势必要全力押上! 胜败平手在此一举! 而秦弦武的振武营军阵,全军呈上宽下窄的正梯型,正面以马玉栽、王忠良两个野战营一千战兵为主,辅以两千辅兵,两层排开,左右两翼则分别部署蒋胜奇、陈金武两野战营一千战兵,而后阵压脚则是以秦弦武中标营两百众何一千辅兵为预备兵马,除此以外,更有两千被俘虏的清兵划编的敢死营编列在全军前锋。 天空俯视,明军振武营相比于清军王镇大军,四四方方,厚重无比! 清军大纛之下,王体中驻马而立,这个流寇出身,又没跟随李自成上洛的清军将领手中自然是没又千里镜这样稀罕的东西,然而着却并不妨碍,这位老于战阵,杀主投敌,背弃祖宗的一方节将对于军阵的认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位而今已经四十岁的老将,却是越看越心惊!而今这个天气下,自家无论是劲锐精卒还是寻常兵丁,虽然阵势还是整齐,然而却仍然有些骚动,而振武营的大营,除了那立在前锋,看的出来这些还留着青皮的兵丁是俘虏所组成的阵势以外,无不身姿挺拔,一动不动! 这样的军势,又有敢战得胜的辉煌,如何不让王体中心中惊悸万分! 而清军上下的其他将官们,无论是侍候在中军的,还是压阵在前的,此时他们的心情也与他们的主将的心思差不了多少,甚至很是不少的将官更是打起了留存兵力,一旦战局不利,就撤兵而去的心思! 不知不觉中,清军气势顿然一泄,胆怯已生! 相比于清军上下将官那复杂的心思,此时的秦弦武却策马而行,奔驰在敢死营阵列之前,看着眼前这些气势颓废,心中不满,有些绝望,有些胆怯的前清兵们,秦弦武冷颜而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忽地,他停了下来,他扫视着这两千兵马所组成的阵势,大声喝道:“你们有罪!” 随着他的一声暴喝,垂首低头,颓废丧气的敢死营俘虏们都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年轻的过分,但却敢战能胜的神奇将军。 秦弦武威严而又冷酷的看着这些似乎从睡梦中惊醒的俘虏们那茫然的眼光。 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到了心中一阵疼痛,或许痛的是这些明明知道自家马上就要被送上阵前去做炮灰的人们,仍然这般麻木茫然吧? 或许,他们只是无奈,而并非麻木….乱世之中,人若羔羊,身不由己啊!――或许他们这些久战兵丁们早就料想到了这一天了吧? 秦弦武想将早已准备的说辞,拿出来,然而却久久梗在喉中,说不出来。深呼吸一口气,他继续大声的喝道:“你们有罪!你们杀戮百姓,你们抢掠士绅,你们所过之处,文明化为废墟,安乐化为悲痛!你们有罪!你们背弃祖宗,剃发易服,让我炎黄子孙蒙羞千年!你们有罪,你们知罪么?!” 俘虏兵丁们,仍然看着他,眼中没有任何波动的看着他,穿着破旧肮脏的衣服看着他,面色灰白头发乱遭的看着他…无神的看着他,犹若看着一个似乎说着与他们无干的话的人。 秦弦武似乎早已明白,他不疾不徐的又开口大声说道:“你们不知罪。因为你们所犯下的罪恶,不是你们曾经愿意做的,想做的,你们被逼无奈!所以,你们不知罪。”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然而,家破人亡的百姓,然而无家可归的妇孺老小,然而饿死倒地遗体他乡的人们。这些事实,这些罪恶都是你们所犯下的!而在这些人中,你们知道么,那是有你们的亲人,你们的乡亲,你们的朋友!他们不是死在你们手上,但却因为你们而死!知道吗!” 阵前的兵丁,眼神终于开始变化,无论这个世界变得怎样的罪恶,变得怎样的龌龊,怎样的即将倾覆,但朋友,妻子,父母终究是一个人永远不能放下的! 秦弦武看着这些变化的人们,他平缓的说道:“河北、山东、山西、陕西、河南,五个省,家家有丧,户户身哀,而你们的家乡,在那里!你们也又亲人离去!为什么?因为你们,更因为你们对面的他们!你们曾经是一样的,因为你们一样恶毒,罪恶,杀戮!告诉我,你们想报仇,想为离去的亲人报仇吗!” 所有的俘虏兵丁默默的望着他,全然无语,秦弦武一笑,他策马奔驰,他大声喝道:“离去的亲人,已经离去,然而你们想让你们还在人世的亲人、朋友、乡亲,相继离去吗?你们还想回到那繁荣昌盛,太平盛世吗?告诉我,你们想吗?想安乐的生活,想富足的生活,想无忧无虑的生活吗!?” “想!”所有的俘虏们,震天大吼,有些人的眼光,充斥着对安乐的向往,充斥着对和平的向往! 他们见惯了杀戮,见惯了人间炼狱,见惯了亲人的杳无音信,然而他们已经不想继续下去――他们想要和平与安乐! “好!只要击溃一切阻挡我们脚步的人,只要击溃满清与流寇,只要将一切造成着悲惨人间的罪恶扫清,我将带领你们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天下!”秦弦武大声的喝道,他的声音,远远传去! “杀!” 这是一声响彻天地的声音! 第五十六章 南昌夏之阵 五 第五十六章南昌夏之阵五 “立――知耻标!”随着喊杀声音渐渐低缓,秦弦武的声音忽然高亢的大喊道!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大纛之旁,一面朱色为底,上述“知耻”两个大字的辉煌旌旗忽然耸立而起,在这灿烂阳关之下,在这蓝天白云之下,在这日月光明之下,这面旗帜,迎风飘扬! 振武营的老兵们,深知军法残酷,自身也已经是铁打的精神,早已不会轻易被外物惊诧影响,然而就算如此,上上下下明军之内,也有快四千来人,尽数回首瞻仰,这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知耻”标! 秦弦武看着眼前这些回首观望那辉煌标旗的敢死营兵马们,高亢的说道:“知耻后而勇猛无当!奋勇杀敌,为国为家为亲人!今日得胜之后,离去者,本军门赠银一两,不弃者,你们将自成一营,我选亲信统之,一概用度平等待之!” 顿了顿,他秦弦武又道:“不!从现在起,此时此刻起,你们改敢死为知耻,你们将用逆贼、叛徒与禽兽的鲜血,洗刷你们罪孽,摆脱你们俘虏那耻辱的身躯,用他们的性命,身体铸就属于你们的辉煌,我,相信你们!” 看着无数回过头来,眼神之中已经全然一变的俘虏们,秦弦武继续高声道:“我相信你们,想为家人赢得和平与安定!我相信你们,你们知耻而后勇!我相信你们,你们将用你们的武力,将眼前的满清走狗,化为粉碎!” “杀!杀!杀!”敢死营的俘虏们,他们的眼神之中没有狂热,对于这些从沙场打昏生存下来的人们,已经不回轻易被煽动了,然而他们眼神之中,却又充满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坚定的目光,一往无前,坚定不二的目光! 秦弦武策马回到大纛之下,拔剑东指,在金色阳光之下,在七千虎贲的簇拥之下,他看着远处那黑压压的两万满清马步,忽地,他大声暴喝:“知耻营向前――击贼!” “杀!” 声声暴喝,这些在沙场之中,摸爬滚打,杀人无算的汉子们,踏着坚实的脚步,在这煌煌苍天之下,向前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他们手握着不算精良的武器,身上只有一些兵丁身穿破旧的棉甲,大多数的人都只穿着破烂灰久的鸳鸯战袄。 然而,他们每个人却拥有着一往无前的强大气势! 王体仁此时正如同那个夜晚筹谋的一样,带领着麾下一千五百兵马充作了前锋,他看着这些先前还懒散颓废的俘虏兵丁们,然而在秦弦武一番鼓舞之下,却全然一变,成为敢死之士的虎贲之军,心中也不禁一阵震动! 那个人,真的拥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吗?拥有瞬息改变一支军队的魔力吗!?――这个巨大的疑问盘旋在王体仁的心中,也盘旋在满清王镇大军所有见到这番景象的将官们心中。(.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让原本就已经泄了些战意的满清将官们心中更是一阵动摇! 侍候在王体仁身旁的一个千总官虽然心中震惊万分,然而他也清楚自家将军的筹谋,是以很快回过神来,问道:“将台,这明军过来了,几时走啊?” 王体仁瞥了一眼这个千总官,淡淡说道:“战都没接下就跑,这士气怕是落不了,打上几下再说吧!” 那千总官不敢怠慢,迅速传令下去,让原本还有些松散的阵列顿时变得有些紧凑,有些威武。 然而这些底下的兵卒们自然不知道自家主将的打算,而今看到这些变得杀气凛凛的俘虏们,顿时也有一些心惊。 然而,王镇兵马,终究是白旺麾下的百战老兵,虽然精锐被抽调大半,然而就算是寻常兵卒,在而今这个大战将至的关头,也迅速的进入了状态,无不沉静冷眼,满脸杀意的望着这些步步靠近的明军们。 呼呼呼… 忽地,整个天地之间,就在这刹那里,似乎只剩下了风声与那猎猎旗帜作响的声音。 然而,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这样的安宁,在这个两军对垒的天地之间,也在瞬间被打破了―― 金戈作响,杀声顿起! 两军相接,无论是清军,还是明军,当兵刃相交,无数的兵丁们都将一切杂念抛开,心中,脑海中,在身体四肢中,只有老兵的战斗本能在充满力量的战斗着! 鲜血四溅,肉骨横飞,不过几个呼吸,便有许多七尺壮丁倒在了这片充满着夏日生机的大地之上! 然而相比于知耻营上下两千拥有着坚定信念的明军们,相比于这些一往无前,置生死于度外的明军们,相比于这些勇猛不可当的明军们! 清军,是麻木的,是空洞的,是松散的――时间没有过去多久,王体仁的前锋阵线便摇摇欲坠,无数的兵丁,已经开始节节向后败退! 只有七步,明军只是前进了七步,清兵也只是后退了七步,然而这七步是一寸土地一寸血的汛地!而然这七步,只用了一百多个呼吸――三分钟! 然而,也仅仅这七步,两千明军,就阵亡了五十余人,重伤百人――如此意志,以命搏命,一往无前,威武壮哉! 王体仁叹息一声,喃喃道,雄兵,雄才啊!然而转瞬之间,他又恢复过来,吩咐道:“下令,全军转进!撤!”说完,打马一鞭,策马便带领着马队亲兵,迅速北遁而去。 而随着军令传达,一千多还在苦苦支撑的清军兵卒们,也在几个招架之后,跟随主将的步伐,迅速离开了,这片在短短时间之内,却已经血肉满地的汛地之上! 然而知耻营的明军们,也完全无视了这支遁逃而去的兵马,他们无视着同袍的尸体,无视着这流满鲜血的大地,只是一往无前――为了那亲人,一往无前! 他们的脚下,是仍然温热的鲜血与骨肉。 没有停滞! 王体中惊惧的看着这支不怕的兵马,此时他已经无暇去怒骂王体仁的临阵脱逃,此时的他,只能迅速的调派兵马,对付眼前这只一往无前,犹若地狱来客的奇异军队! 秦弦武神色平淡的看着,随着清军的阵型一阵调动的骚动之后,他灵光一现,策马而动,拔剑挥舞,大声喝道:“振武营向前――击贼!” 第五十七章 南昌夏之阵 六 第五十七章南昌夏之阵六 知耻营缓缓犹若一个刀锋尖端一般,狠狠而又深深的扎进了清军军阵的中端,每一刻每一秒,他们都没又停下他们的脚步,一往无前的勇气与满身的鲜血,就算是王体中麾下这些百战老兵,见惯了沙场的悍不畏死的兵卒也不禁有些心凉! 然而百战老兵终究是百战老兵,随着白刃相接,刀口见血,这些部署在大阵中央的清军兵马也拿出了属于自己的勇气,与两千知耻营兵马犬牙交错,浴血杀戮! 金戈的迸发,厮杀的怒吼,倒地的哀号,一时之间,充满了这个天地之间! “嘣…嘣….嘣” 振武营的军阵随着秦弦武的一声令下,缓缓向前,在数步就整理军阵的效果之下,整个大阵行进缓慢,然而却又整齐划一,犹若一个巨大的充满着杀戮之刺的钢铁堡垒! 寒光如铁,威严天成! 王体中此时早已没了刚刚开战的指挥若定,古井无波,看着已经损失超过快二百人,已经战损超过一成的知耻营还不溃败,而振武营的主力缓缓靠近,心中焦虑无比,脸上汗流满面! 终于,他再也沉默不住,压抑着怒气,喝道:“四千人还击不溃两千兵,王富贵,我草你妈!” 顿了顿,又道:“传令下去,陈义马军出阵,务必要在明军主力接战之前,给我打掉击溃这支明军!” 传令兵不敢怠慢,迅速的策马而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过多时,原本作为预备队杀手锏的陈义营五百马队,在领了军命之后,迅速从右翼出阵,准备侧面冲击这悍不畏死,一往无前的两千知耻营! 前线的接战还在继续,这些在前一刻还是颓废低迷,目光黯然的俘虏们,此时却在金色的阳光之下,一杆煌煌的大旗之下,奋战到底! 前面的兵倒下了,他的同袍,却仍然毫无停滞的上前补充了位置,用那简陋的武器与王富贵这支拥有一千披甲的清军王镇主力鏖战一起! 毫无犹豫! 杀戮继续! 因为,他们的头顶,那杆在金色阳光之下,辉煌闪耀的知耻大旗正在迎风飘扬! 他们的刀兵一次砍不穿敌人的战甲,而清兵却能轻易的击破他们那破旧的鸳鸯战袄,刀进刀出,雪白的刀刃变成红色,他们的同袍就这样一刀一刀的被刺穿,被砍刀,然而他们却依然向前无所畏惧! 他们是左镇的官兵,他们这一生就如同他们其他的同袍与主帅一样,**掳掠,烧杀抢夺,所有的罪恶,都做过了,穷极的淫乐与杀戮也经历的麻木,在他们已经无望的人生下,在已经准备在沙场之中茫然死去的他们――却在秦弦武的鼓舞之下,燃起了心中最后的一丝良知,最后一丝的希望! 我死,不要紧――然而我的子孙,我的亲人,却不能这样麻木的死去,凄惨的死去,悲哀的死去! 他们,不为自己而战。 为亲而战,为子孙而战,为那昔日与未来的和平而战! 虽然,和平与繁荣或许遥远,或许只是一个梦,或许秦弦武办不到,然而他们已经不在乎,他们只想为了心中最后的希望与信仰而战! 七尺男儿,为国死战,为家死战,马革裹尸,方才是大丈夫! 振武营大纛之下,喻世恩这位已经还是千总官的中标营长,看着远方正在准备队形的清军马队,不无担忧的说道:“军门,按照我军的速度,恐怕在清兵马兵冲阵之前是赶不到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顿了顿,看了一眼没又驳斥的秦弦武,又道:“您看,是否命陈参将去支援一下。” 秦弦武听了这话,只是出神的看着前方不远处正在那杆辉煌战旗下,奋战厮杀的知耻营官兵们,心中也是五感陈杂,他原本只想将这两千俘虏鼓舞起来之后,充作炮灰,能多冲些阵,杀些敌也就够了。 毕竟这些装备被秦弦武缴获一空,全部都转到了振武营的前俘虏们,手上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秦弦武根本不指望,这些人被鼓舞起来之后能起到多大作用。 但很显然,眼前的一切已经将秦弦武震惊了――他没有想到,这些汉子,居然会如此拼命,居然几乎用那简陋的可称为只有寸铁的武器与清军鏖战成这个样子! 仅仅两千身无一甲,手无利器,甚至因为为了防止逃跑,饭都吃不饱的他们,居然将清军军阵中央的四千兵马,杀的步步后退,整个阵线也摇摇欲坠! 秦弦武难以想象,但也很感动――他明白,这些装备简陋,前一刻还是俘虏的他们,而今能爆发出如此战力,全是因为他的一番演讲,一番关于亲人与和平的演讲。 对于这些乱世人们而言,二十年的纵横杀戮,无论他们是侩子手,还是任人鱼肉的悲惨羔羊,和平与繁荣的世道都是最为珍贵的,埋藏在最心底的渴望。 然而感动归感动,秦弦武很清楚,虽然现在清军中央阵线被知耻营的兵卒们,冲的摇摇欲坠,但无论是左右两翼的兵马,还是王体中部署在中军后阵的兵马,都并未调动,虽然现在的局势到现在为止是秦弦武小胜一筹,然而秦弦武清楚、王体中清楚,这场仗不过刚刚开始。 所以,秦弦武绝对不会,也不能现在就将振武营的方阵打散进击,毕竟王体中仍然掌握着绝对的兵力优势,秦弦武获得胜利的依靠,只能是用这厚重的方阵,将清军的阵线,彻底撕开,然而逐一击溃――而一旦方阵出现缺口,秦弦武不认为,自己的兵马就单兵战技素质能胜得过清军,并最终完成战术目的。 所以,秦弦武很淡然的回绝了喻世恩,振武营方阵的兵卒们,仍然缓缓的按照操典行进着。 而在此刻,清虏陈义部的五百马兵,已经整列整齐,随着陈义的一声令下,五百马兵顿时向一百米外的知耻营官兵冲刺而去! 阳光之下,接触的刹那定格成灰白。 无数的兵卒们撞飞而起,无数的血肉在空中散落,鲜血犹若暴雨而下! --------------------------------------- 晚上6点更新两章。 ps2;回答关于王体中这个问题,在王体中、金声桓、王体仁的处理上,为了小说的情节,王体中是被丑化了的,历史上这位仁人也是不愿意剃发的,然而同时,这位以前也是一个铁杆的清廷主持者,说一声汉奸也是没错的。 而金声桓和王体仁两位,固然斩杀王体中,是有吞并其部的意思,然而还有一层意思,也是因为王体中这位以前所表现的,是绝对的清廷走狗,所以,金声桓王体仁斩杀王体中,其实也并无不可。 而在小说中的处理上,相比较而言,金声桓、王体仁两位终究是大节无亏,前者金声桓降清有一部分是在左镇皆降的逼于无奈,一部分是因为扬州失陷,大局不保。而后者,王体仁杀王体中,一是反正,二可以算是为白旺这位旧主报仇。 所以,在本书之中,既然要为了情节需要,那么贬低王体中,抬高金声桓和王体仁也并无不可了。说到底,王体中小节杀主,大节投敌,贬低了,日月心中也没有什么亏欠。 当然,王体仁这个人物毫无疑问是捧的太高了,所以我将王得仁的得字改为了体字。 再说一段,顾先生写的南明史之中,对于金声桓、刘泽清等人反正的解释,是因为看穿了清廷虚弱的本质,这里我不敢苟同,要知道当时,金声桓地处赣北,兵马最多十万,能战的兵也就三万顶天。 然而看看清廷的实力:永历清廷仍然掌握着驻扎在北京绝对的战略威慑力量的五万满洲主力,而三顺王和吴三桂的不下五万精锐兵马也是驻扎在赣北之左湖北的铁杆走狗,而在赣北之右是勒科得浑以五千满洲兵为主,以精简之后的明朝降军为辅的总共不下三万军队。而在赣北之难,是刘武元的两万兵马,在广东,更有还没反正的李成栋的十万彪悍之师,前后左右,金声桓至少被二十万大军所包围!试问,这样的局势之下,一个投机者会反正吗?会吗? 而看看明朝,永历二年的局势,湖南有以闯军余部为主的何腾蛟辖下五万左右的兵马,东南郑氏已经投降,两广兵马充其量只有三万。而在西南,经历奢安之乱,几经抽调的西南兵马,最多也就三四万顶天,全明拢共不过十多万,而这其中战力几何...各位认为守备兵马能有多强? 所以,我觉得金声桓这位仁人,个人认为,在那样的局势下,也称得上是忠义了。 至于刘泽清,反复无偿,战不能战,完全是一个看着金声桓反正,最终还是押错宝的奸人罢了。 第五十八章 南昌夏之阵 七 第五十八章南昌夏之阵七 鲜血炼狱! 随着五百披甲马兵冲锋而来,巨大的马力冲击之下,刹那的接触过后,数以十计的知耻营官兵们就腾空而起,无数的鲜血从他们,从他们的同袍的身体之中,飞喷而出! 哀号,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过短短瞬间,原本就因为白刃相接,交战混杂的知耻营阵势在冲击过后,顿时便被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就在王体中还没又笑完的时候,便看见,原本想要折返再次冲锋的马军,却被死死的陷入在了明军的阵势之中! 历来马军,作为战术战略的威慑打击力量,都是选以精锐劲卒编练而成,无论装甲武器,在每支军队之中都是一等一的好! 而马军战术效用却并非白刃相接,交阵厮杀,而是作为牵制力量以及冲锋使用,在白刃之上,这些骑马的军士,反而没有步卒灵活,特别是马身没有披甲的轻骑兵更是很容易被步卒轻易击杀俘虏! 也正因为如此,陈义麾下这五百披甲轻骑兵瞬间就被周围的明军包围! 如果说,这支军队还只有金声桓手下的意志。如果说,这支军队没有经历过这么多战阵,不是左镇的军马。如果说,如果这支军队哪怕是振武营的本镇兵马,那么也将面临溃败! 然而,他们是知耻营,他们是历经深思的兵卒,看透了这杀戮战阵的知耻营! 无论是心中被点燃的信仰与希望,还是已经渗透骨髓的战斗素养,他们都知道,如果再遭逢一次马军的冲锋,那么已经被撕裂的阵势,将彻底的被贯穿! 而那时候,他们只能沦为他人鱼肉! 所以,陈义的五百马军被深深的缠住了,所以,王体中只能眼看着捧若心头肉的五百精锐劲卒的骑兵一个一个凋零,而他却不能有所作为! 因为,明清两支大军的主力即将接触! 一步走错,满盘皆索――王体中积年宿将,怎么会犯因小失大的错误?! 秦弦武被中标营簇拥着,看着快接触清军,看着奋勇厮杀的知耻营官兵,他大声喝道:“振武营――击贼!” “杀!”振武营的官兵们早已被浴血鏖战的知耻营的战士们引发了渗透在每个男人心中那对战争,对鲜血的渴望,无穷的战意,顷刻爆发! 杀声震天! 寒光枪林,直指清军,太阳正午之下,对面的清军也感到一阵心悸! 而知耻营的兵卒们,也在这杀声过后,迅速的后退,从每个方阵之间,退回到了振武营后阵之中。 此时―― 真正的血战即将开幕! 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弓弩箭雨,阵阵火铳,迅速爆发,极近的距离之下,原本就已经伤痕累累,死伤无算,阵势撕裂的王富贵部清军,很快的就倒下一片! 箭雨三波,枪声六阵过后,清军中端的所剩兵马开始面对那散发着无穷杀意,犹若来自地狱收割生命使者的寒光枪林! 刺杀,贯穿! 几乎同一时间,每个方阵的第一排的振武营战士们作出了如此动作! 动作过后,又是一片清兵倒下! 踏!――又近一步,两排战士,又如此行动! 步步靠近,穿刺,贯穿所带来的,除了漫天的血雨与地上的尸体之外,便只有清军的步步后退! 此时的清军全军阵势,从天空俯视,已经从一线大阵,变为了中凹外凸的形状! 原本兵力最为雄壮,兵卒最为精锐的大阵中端,而今早已是日薄西山! 然而,振武营的步伐,仍然不曾停住! 王体中震惊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这场战,居然会打成这个样子――现在还是开战之初,接战不过一刻钟! 然而阵线已经摇摇欲坠! 但王体中终究是王体中,很快的就发现明军阵势的优势与劣势所在――优在浑厚,防御极强。劣在兵力不足,难以展开,是以他迅速的传命,命左右两翼共计七千兵马,向振武营靠拢,务必将起困在中央,以兵力优势逐渐削弱消灭。 然而毫无疑问,完成一个对拥有七千兵马方阵的包围圈,左右两翼的兵马马是远远不足围困左右后三面的,是以,王体中不的不抽调了中军预备队的四千兵马加强两翼的优势! 而同时,面对快要崩塌的中央阵线,他也不的不冒着大险,抽调了原本部署在后阵,防备南昌金声桓的四千兵力中的三千! 谁都知道,一旦阵势被贯穿,被彻底撕开,那么这场仗就可以宣告结束了――虽然还又王体中的三千中标营。 然而,王体中不到最后关头,是绝对不会拿这些兵力去死磕――那是他的立身之本,而今天下未定,谁知道大势如何! 左右两翼的清军将官们已经被明军震慑住了,然而金声桓严命之下,巨大的兵力优势之下,以及击溃明军,俘虏明朝监国,封妻萌子的诱惑之下,清军将官们一咬牙,带兵包围而去! 然而保持战列姿态,需要时间,鼓动士气需要时间,但部署在中央的王富贵此时最差的也是时间! 王富贵冷汗直下,拼命的鼓舞着军队的士气,甚至一度不的不亲自上前白刃相接,以此鼓舞已经被明军知耻营杀的步步后退,已经快要丧胆的,已经疲惫的军心! 不的不说,知耻营的冲阵,初一接战便击走素有王镇训练最为严禁的王体仁,让清军王镇将士们不禁有些惧怕,再战,那血勇的彪悍更是让王富贵的中央阵线的兵马杀的快要落胆! 而今,面对这长枪方阵,已经士气低迷,若非将官鼓舞督战,拼死催战,大加赏格,清军早就溃败了! 但就算如此,王富贵也只能拼死督战,祈求上天,战术包围完成之前,援兵到来之前,自家的兵马一定不能溃败! 然而一旦清军以优势兵力完成包围,那么明军所要面对的,将是极为艰苦的你死我活的生死鏖战! 胜负悬于一线 ps:大家收藏啊!!!各位大大抬抬手吧!!!! 第五十九章 南昌夏之阵 八 第五十九章南昌夏之阵八 清军的阵势即将合围! 喻世恩这位看着即将完成战术目标的清军,不禁有些焦急,是了,而今战场局势,虽然振武营小胜一筹,然而清军终究拥有着三倍于明军的战力! 一旦清军合围成功,明军比较薄弱的两翼和的后阵就将面临数倍于己的兵力压力! 然而秦弦武仍然面色平淡,无喜也无忧愁,沉默着不发一言,只是关注着眼前的战局,似乎清军完成围困后的明军劣势,他一无所知一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然而此时在周遭的将官兵卒们看来,秦弦武却似乎胸有成竹,眼前的局势,早就洞悉,甚至连焦急的喻世恩,当看到秦弦武古井无波的神情的时候,也渐渐沉静。 然而,只有秦弦武心里清楚,他虽然策反了金声桓,王体仁也赠书临阵翻个,反正为国,然而在如今这个乱世,谁又敢轻易下注?在明军与清军胶着的时候,在两支大军鏖战还没有出现轻微的倾斜之前――无论是王体仁还是金声桓都只会作壁上观! 况且,此时的秦弦武又哪里有多余的兵力,哪里有足够的空间进行转圜? 要知道,而今这个大方阵,为了弥补后阵的虚弱,秦弦武的中标营都不的不放置在后阵! 四面合围,处处皆战,无兵可调! 然而秦弦武知道,虽然而今形势胶着,但一帅乃军之魂,一人胆丧,则全军崩溃! 所以,秦弦武不显山不露水,只是淡淡的看着,等待的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最恰当的时机,进行最后的一搏! 时间缓缓的流淌着… 已经接战的前阵,在浴血鏖战着,无数的兵卒们血肉横飞,拼死力战,谁也不曾后退! 振武营训练有素,他们为着信仰,为着明天,也为着那心中已经有着雏型的国家信仰而战! 而清军中央阵的清军兵卒,这些前流寇们,也依然彪悍,面对着在阳光下,散发着血色光环的寒铁长枪,义无反顾的抵挡着强悍的明军! 他们为了谁?为了自己,为了钱银,为了在这乱世里生存――虽然这些流寇们和以前的明军以前时常崩溃,然而这些崩溃大多由将官们奔逃引起! 要知道明末大乱如斯,这些常年行伍的兵丁,又怎么会不知道离开军队,所可能产生的下场! 而这些经年战阵的兵马,这些乱世所铸就的兵马,又怎么会轻易败退,又怎么会一触即溃? 这些人,都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从明军中的围剿之中,杀出,从车厢峡里杀出,从先后的朱仙镇会战之中杀出,从无数的战阵之中,杀出! 王富贵的盔甲之上已经染满了鲜血,看着这些自家麾下的将士们,损失如此巨大,他的心也在滴着血――这些可都是他老王的根本啊! 然而,这位沙场老将,相比于其他王镇将官,他却更清楚现下的局势――一旦这场南昌会战他们败北,那么整个赣北将再无他们这支军队的生存的余地,而清廷也必然剥夺王体中的兵权,那么他这个王体中的亲信,必然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规矩中慢慢削弱,最后或是兵败人亡,或是流亡他乡! 见惯了繁荣,享受过了荣华富贵的他,又岂会抛弃这个花花世界,这个美妙人生?! 更何况这位流寇将军,早已被眼前的阵势,引发了心中的血勇――厮杀也是属于男人的**! 所以,他拼死力战! 杀! 他再一次带着一百披甲亲卫杀入阵中! 忽地,喊杀声从两翼响起,明军部署在两翼的总共一千战兵,终于在两军面对许久之后,白刃相接! 一场浴血,一场厮杀,又拉开了横亘的序幕! 在前阵出现的场景,又在左右重新显现!无论明清,双方的士卒们都在拼死力战,决不妥协! 战场之上也绝无怜悯,想要拯救自己,只能拼死力战! 血战又起… 血战又起! 然而当五百明军面对着快四千的兵马的时候,这些响当当的汉子却毫无畏惧! 要知道,从阵内望去,满清的兵马,犹若乌云盖定,一丝缝隙都没有! 压力之大,杀气之盛,足以让幻想着浪漫战争的人们大小失禁,昏迷倒地! 然而,他们无所恐惧! “振武营――击贼!”一个士卒声嘶力竭的怒吼,无数的士卒,无数的汉子接连响应! 豪迈慑天! 金戈之声响起! 从前,从左,从右,以及…还从后! 四面皆战矣! 七千明军面对着两万兵甲整齐,骁勇的满清大军! 形势危急! 然而,处在后阵最前沿的中标营,此时与站立在他们之前,已经准备上阵的剩下一千余知耻营却仍然未动,纵然他们的身后,已经杀声大起! 秦弦武,仍然没有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还在等待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将让用手中所剩下的最后战力,进行最后的赌博。 不胜…则亡! 苦战还在继续着,虽然这些前流寇们普遍装备并不精良,然而旧于战阵的他们,仍然依靠精熟的战技,大量杀伤着训练匆忙,装备最是简陋的振武营辅兵们。 然而,就算这场战争对于明军而言,进到如何困苦,如何艰难,但这支秦弦武大用心血的军队,仍然在一步一步的… ――一步一步的前进! 每个明军的将士们都被着血火引发了心中最后的信念与血勇,在心中愤怒的咆哮着:“奋勇向前,向前,向前!” 他们到底为了什么?我不知道…生活在和平的人们,都将永远不会明白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合围的清军如同铁桶一般,如同一只凶悍的野兽一般,张牙舞爪的撕咬着,想要将这似乎垂死挣扎的明军如同羔羊一般撕裂蹂躏践踏! 然而明军是脆弱的羔羊吗?振武营是手无寸铁的可悲人类吗? 不是。 所以――清军的中央阵线,明军的正前方,撕裂了,在振武营部署了几乎一半兵力的前阵,终于将清军的最为精锐的中央阵线,撕裂! 战局即将改变! -------------------------------------- ps: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做不到奥特曼那样的狗血收入法自如,这段南昌夏之阵的确过了点,怪我没拿捏好,不过这段快要告一段落了,这一仗是本卷的压轴大戏,考虑到前面两仗都不够精彩,所以这一段虽然也不够特别精彩,无论是部署还是战术,受到现在局势实力的影响铺不开,但这一场的血战,日月是下了大力气的,足足九章二万多字,下一次就不会出现这样纯粹的战斗了,至于狗血,我会去再去复习下奥特曼的不一样的甲午,好好学习狗血的泼洒技术:)。 ps2:感谢漫洒樱花提供:大明圣徒1645天字第一号群:66204345。 第六十章 南昌夏之阵 九 第六十章南昌夏之阵九 “振武营――击贼!”战机忽然闪现,秦弦武在刹那之间把握,他怒声暴喝,随后策马引向前! 两百中标营,一千二百余知耻营的将士们跟随着秦弦武向前冲去, 如同在满清如同汹涌洪水之中逆流而上! 清虏王镇大军的中段阵线终于被撕裂了! 然而这个结果,却是无数由无数明军将士们的尸体铺就而成,从那里,到那里,不远的距离,然而却已经倒下了一片又一片的将士,很多人的身上,都布满着一个又一个偌大的口子,巨大的窟窿,缓缓流淌的鲜血,已经将让青绿的土地,赤红一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然而,明军的将士们,却仍然在怒吼…. “振武营――击贼!”无数的明军将士们,轰然暴喝! 反攻,杀贼! 杀! 秦弦武满面狰狞,他身后身前的兵丁,一往无前,让原本已经伤痕累累的满清大军中央阵线,更是一阵开裂! 步步前进,步步是血! 秦弦武在中标营的护卫之下,带着振武营唯一的二十名铁甲骑士向前拼杀,所过之处,无人可当! 一路鲜血,一路尸体! 杀! 满清的兵丁们看着这些如同凶猛野兽的明军,看着所向无当的那支明朝大将所率领的骑兵,心中一阵恐惧! 王富贵满脸鲜血的驻马看着忽然爆发而来的明军,看着缺口越来越大的阵势,看着越来越快速败退的军阵,心中一片犹若死亡的寂静。(.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有些绝望了。 他知道,他再也抵挡不住了,他自家麾下的亲兵兵马,已经死伤殆尽,他这位堂堂副将之尊,而今也添加了数道伤痕,坚固的山文铠此时也有些斑驳。 冲不了啦,挡不住了,士气丧了…王富贵黯然叹息。 终于,终于这支清军有一个士兵再也承认不住,他返身而跑,丢盔弃甲,再也不能承受死亡的恐惧,承受这似乎已经没有胜利希望的战斗! 一人背弃,蜂拥景从! 无数的清军兵卒们也随着第一个人的狼狈奔逃,开始疯狂的败退,在每寸必争的汛地上,清军此时却犹退潮的江水一般,迅速离去,无数的清军将士们,再不回头! 随着中央阵地的崩溃,其余三面正在鏖战的清军们也承受不住这轰然崩溃的局面,再也不能压制,再也不能鼓舞那心中最后的战意! 满目之内,尸横遍野,每个人都有发自内心的恐惧死亡! 不敢战了,然而却仍然没有败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但清军的兵卒们很清楚自家的将官,在而今这已经出现结果的战场之上,他们是绝对不会继续死战了。 王体中许诺的富贵,许诺的融化,击溃明军的美好愿望,都已经随着中央阵地的崩溃,一去不返了! 王体中眼中看着这一切,不敢相信,不过两个多时辰,然而这场战阵就如此迅速的出现了结果! 然而他不愿意服输,他知道,这一战关系他的前途,关系他的富贵! 不能保存实力! 所以,他大声呵斥,将旗挥舞,他的中标营,这支清军最为精锐的兵马,三千军门亲兵――全军向前! 这支亲兵是王体中装备最为优良的兵马,训练最为精锐的军卒,从无数战阵之中走出的彪悍血勇劲卒,虽然现下眼看着清军就要崩溃,然而王体中相信,只要押上这支最为精锐的兵马,一切都将改写! 虎虎生风,威势骇然! 这支军队,令人畏惧,他们是真正的敢死精锐之兵! 三千!――但却似乎犹若不可击败的永不将倒塌的磐石矩阵! 秦弦武的盔甲上已经染满了鲜血,手中的宝剑也早已失去了华丽的光彩,剩下的只有散发着阵阵寒意的杀气。 他森然的看着这支缓缓而来的兵马,看着因为这支兵马的向前,原本一些溃逃,此时却跟随而来的清军们。 他知道,面对着这支军队的数千明军将士们也知道――这是这场战役的最后一战! 忽地,他动了,他跃马暴喝:“大明――杀虏!” 杀虏――杀虏! 明军将士们,仍然一往无前,他们将继续浴血奋战,他们无所畏惧! 两军再次相接,更残酷的杀戮已经显现! 这是江西的决战,这是大明与满洲的国战,这是文明与野蛮的光明黑暗之战,这是华夏此后之后四百的国家气运之战! 秦弦武不能输! 他战在最前沿,他身边是振武营最为勇迈的彪悍之士,他们的面对的是江西满洲最为精锐的军队,他们犬牙交错,他们浴血奋战,他们拼死力战! 血,早已将兵器染的通红… 血,早已浸湿了盔甲衣衫… 血,血从他们无数人的胸膛迸发而处! 鏖战者,血腥杀戮! 明清会战之北的不远一处土丘之上,两千精锐之士默默站立,金声桓这位不过十数日却已经两鬓斑白的积年宿将与周遭的将官们默默的注视着大明朝与满清军队的血腥会战。 这是一场,兵力悬殊的会战――七千对决两万。 这是一场,极为血腥的会战――四面合围之下,却仍然奋战不惜,死战不退。 他们沉默着,佩服着,然而他们的背后却没有一杆大旗飘扬――或许先前尚有,然而此时却已经倒塌在地,为人践踏。 那是清廷的旗帜,那是一面,黑色的,没有一丝光明的黑色龙纹旗帜。 然而,他们还是没有动。 仍然是明清会战之北,仍然是一处土丘之上,那支溃逃的王镇兵马正是队列整齐的排列着。 一杆王字大纛之下,王体中与李平治默默站立,吹来的夏风将他们的衣角飘扬而起。 猎猎作响。 最终李平治道:“王兄,此时还不该动手了吗?” 王体中有些沉重的摇了摇头,叹息道:“还不到时候啊。若是金公不动,仅仅凭借我们的兵马,去了也成不了事。” 李平治叹息一声。 然而却在此时,一阵喊杀之声,一阵地动山摇之感,却从大地传来―― 金声桓,动了! ps:明天同学会更不了二章,手上没存稿了,这今明两天只能单更了。 第六十一章 掌握 一 第六十一章掌握一 天空的底下,阳光的映射之下,似乎先前那血腥的战斗还未结束,厮杀仍在继续… ….在随着金声桓与王体仁的率部加入,原本白热化的战斗,忽然急转直下! …看着这一切的,王体中满脸鲜血不禁满目惊诧,悲痛欲绝! 秦弦武惊喜的怒吼着,引领着振武营拼死杀敌…。 …无数的振武营官兵们,咆哮着,厮杀着,向前向前…。 …清兵们崩溃了,他们哀号着,尖叫着,大吼着,如同潮水一般,向后退去。 战争结束了… 硝烟滚滚,尸横遍野,残缺的旗帜遍布在这个曾经的田园草地之间,依稀的喊杀声音似乎还飘荡在这个曾经的战场之上。 在这片曾经的战场之上,无数崩溃,投降的清军俘虏们在明军的押送之下,缓缓的向明军大营而去。 是的,这场关乎赣北生死、关乎国运、关乎华夏此后四百年的气运之战,终于底定! 大明朝,华夏天国,炎黄祖宗,历代先人的保佑之下,此战――胜了! 如果没有金声桓的反正,如果没有王体仁的临阵反击,如果没有两千知耻营的奋勇力战――站立在山丘之上眺望着这血火战场的秦弦武不敢想象! 他经历不起一场败战,更经历不起四面合围,一旦败退,就是全军覆没的败仗! 大明朝已经摇摇欲坠,中华气运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偌大一个神州,已经快没有了一丝光明! 此战若败,秦弦武必然身死,麾下精锐尽皆一空,赣北必然不保,而王体中做大,金声桓消亡,南明的局势将更加艰难! 而至于再复乾坤,更是比历史上更加艰难的南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清廷也将如同历史趋势一样,定鼎中原,最终逐步僵化、沉沦、愚昧,最后依然要遭受百年的屈辱,依然要付出我华夏无数仁人志士的鲜血! 然而,此战终究是胜了,战后的种种,也只是成了秦弦武此时的忽如其来,顿时又去的凉意而已。 吐出一口浊气,秦弦武不禁有些飞扬,南昌会战的胜利结束,那么除了意味着,赣北赣中以及皖南尽入掌中,还意味着获得王体中那庞大的辎重与装备。 而一度紧张甚至濒临枯竭的财政,也将大大的好转! 要知道,此时虽然尚未统计,然而仅仅俘虏,秦弦武大致估算,也有快一万人! 此战大利,不言自明。 然而利益是绝大,但此战的损失也是令秦弦武不禁一阵肉抽――此战振武营共计调马步弓射兵马七千六百之众,然而损失却高达两千之人! 而知耻营仅仅一营,损失就占据一半――这个营拢共两千的兵,然而先后的损失就高达一千! 除此以外,被秦弦武视为心头肉,凭借老兵俘虏总共三百弓弩兵加上一百火铳手的远程力量也在此战之众,损失了两成了! 战果如此巨大,战损如此高昂,但最终秦弦武所在意的,却是这支振武营,终于是一支可堪精锐的虎贲精锐了! ――有此五千虎贲,横扫东南,亦非不可! 当然,这只是想想。 站立着的秦弦武淡淡的感叹道:“满洲不可谓不盛,王体中也不可谓不强,然而这一战,我军奋力鏖战,三军一心,还是我以弱胜强了!” 一旁前来拜见的反正功臣金声桓与王体仁附和道:“军门威武!王体中不过跳梁小丑耳!” 秦弦武洒然一笑,翻身上马,说道:“跳梁小丑亦可成心腹之患,而今王逆遁逃北去,两位将军,谁可愿领兵追此穷寇?” 明清大军战值正鼎盛的时候,金声桓与王体仁忽然出现,王体仁虽然对金声桓很是有些防备,然而如今战局还不明朗,怎么看也不至于金声桓会偷袭自己,自绝与满清这等强势的后路。 而至于王体仁,王体中更是不加防备,毕竟王体仁虽然行事与王镇上下不合,但王体中对他还是颇为相信的。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疏忽大意的王体中就这样被快近四千的兵马背刺一击,原本就已经士气疲惫紧张的清军,被这前后夹击,顿时就是一阵大败! 而王体中也知道大势已去,无奈之下,只能率领不到一千兵马仓皇而去。 此时金声桓与王体仁虽然对这大功颇有些眼热,然而眼下这两位兵马都不过一两千而已,王体中虽然败退九江,但麾下至少还有一千人,若是收拢一二,再聚兵两三千,总是不难的。 他们有些不明白,秦弦武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今整个赣北,论到兵力最多,战力最盛,毫无疑问是秦弦武! 但他们不知道,秦弦武所要,又岂仅仅只是控制?――他要的是彻彻底底的掌握,要的是一个无人能够左右他,要的是一个在他远征之时,安定并且能够提供支援的根本重地! 而金声桓与王体仁所加来的兵马,已经让此时元气大伤的振武营所忌惮了! 所以,秦弦武无论是于公,稳定赣北大局,还是于私,掌握赣北,树立绝对权威,都必须削弱他们,并且将他们分隔两地,不能合力! 然而金声桓与王体仁这两位的确没有想过秦弦武一个武夫,一个将领会想到这些,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一无所知,对于危险毫无知觉。 所以,他们沉默了――而秦弦武只是淡淡的看着。 随着一阵夏风吹过,几丝血腥的味道也飘洒了过来,终于秦弦武不在沉默,仰头看着这先前鏖战的血腥战场,淡淡的说道:“罢了,两位将军不愿,本军门就只能派自家的人了!” 然而不等秦弦武策马而去,一旁的王体仁忽然站出抱拳说道:“启军门,卑职愿率本部人马征讨王逆,恢复九江!” 金声桓垂首不语,秦弦武目光注视。 然而王体仁却依然如故,神情不曾有半分变化,而跟随在金声桓之后的李平治却暗中叹息。 他叹息自己这个刎颈之交。 他更叹息秦弦武的言下之意――行事雷厉风行,果然是一个乱世枭雄啊。 但无论旁人如何做想,秦弦武毫无不关心,他只是开口吐出了一个字:“好。” ps:今天同学会==。。。所以说呢,更新晚了点。~~~也没写到,明天恢复两更。 第六十二章 掌握 二 第六十二章掌握二 武宁县城之内,八月盛夏的阳光,热烈而又火辣,激烈的阳光从树叶的支缝叶空中洒洒落下,在阴凉的树阴边缘形成了一片斑驳而又如同挥洒着光辉的珍珠。(.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街上的行人们,或是用草帽或是用手帕或是支起伞来,在着火辣的阳光之下,懒洋洋的行走着,街边贩卖的小商贩们在这如同将要沸腾的天气里,也只是有气无力的叫卖着。 然而这幅景象里也有些小小的不一样,有些小媳妇与婆子妈看中了些女人家用的东西,正与贩卖的伙计商贩吵做一团,或是胡乱说话,或是血拼杀价,一副贤良的外表之下,却是暗藏机锋,然而过招的小贩也一改懒洋洋的模样,只是苦着脸,大声说着自家的苦楚,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掉价了。 这番光景里,似乎从这座县城里出征,在百里之外发生了一场战争的军队,完全不曾出现过一般――或许,有些个大老爷们还闲谈理还说些,然而柴米油盐才是真的小老百姓们,有多的出多少空来说这些? 就算真的打了过来,这些百姓们也只能担着,毕竟活在乱世,也只能这样要死不死了。 而在这座武宁县最为繁华的大街尽头,是武宁县这座县城曾经的县衙所在,然而而今却已经升越几级,成了而今襄监国的朝廷所在,冠盖云集百官毕至的机要之处。 老旧的衙门之内,青石板之间与房角的地方已经长出了青苔,但那原本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的地方,而今却换成了勤政谨身的匾额,而在匾额之下,曾经的襄王而今的襄监国一改望却面色通红,正在大声怒斥:“唐王小儿,郑氏奸人,居然胆敢僭越称帝,乱我纲法,坏我宗庙,欺我朝廷!无耻,大胆――当诛!” 历史还是按照原来的历史趋向缓缓前行着,虽然浙江官员没有拥鲁王监国,并且在璐王投降之后,开读了襄监国的任命诏书,然而以为唐王奇货可居的郑芝龙却在璐王投降之后,率领八闽官员拥唐王即位。 这位一心想做太祖第二,再造大明的苦难藩王虽然在得知襄王已经监国之后,挣扎一番,然而还是在这匡扶大明的天大名利的诱惑之下,又有八闽之王,拥兵十万的郑芝龙支持,最终在七月间先进监国,后肇极称帝,改元隆武。 前来送达布告与诏书的使者承受着襄监国的雷霆震怒,两股战战的跪在大堂之上,心中大骂敌对郑芝龙,居然让他来江西送达诏书,这不是明摆着,让他送死吗? 邝昭看着雷霆渐息,有些气喘的监国,看了这使者一眼,出列说道:“殿下还请息怒,而今之急当是计议日后如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如今的局势也并非不可调和。” 襄监国挺了邝昭所言,心中大怒,然而面色却缓缓但却生冷的道:“邝卿是何意思?!并非不可调和?若是我安于位,他唐王不逼,这监国与皇帝的确是可以调和!” 话语未落,顿时爆发又道:“然而他唐王小儿敢僭越称帝,罔顾天下大局,蔑视寡人先进监国,天下正宗!如此奸邪名利之徒岂能让唐王小儿郑氏奸逆窃据大位!此非名利之争,实为国家之争,岂能调和!” 看着火气爆盛的襄监国,邝昭仍然不疾不徐道:“殿下,如今计议,关乎天下大局,无干人等还是先行退下为妙。” 其余官员垂首不语,襄监国似乎不懂一般,只是挥手让一旁的侍卫架着跪在大堂之上,犹若暴雨之中的小舟的隆武帝使者出去。 邝昭似乎也只是这个意思,面目淡然,接着说道:“殿下以为,八闽之力,与我等如何?” 单刀直入,直扣关键! 襄监国默然无语,郑芝龙这等闽省之王,控弦数万,兵力强盛,弘光朝上下,谁人不知?!而他呢?兵不过秦弦武振武营所部五千人!土只辖一府一县之地! 天差地远!襄监国不禁有些气妥。 然而邝昭面色古井无波,接着说道:“殿下又以为,当初秦弦武为何只拥殿下至监国之后,便仓促出征?须知,若有皇帝大义,他秦弦武行事不是更加便宜!” 襄监国微闭着眼睛,仍然是默然无语。 他此先并没有想到这样深刻,他也万万不曾料到秦弦武居然有这般见识――而今局势,毫无疑问秦弦武早就料想到了,不然监国与皇帝不过一步之差,何必拖拉如此之久?――说到底还是不愿与郑氏彻底决裂,毫无转圜! 一旁的礼部尚书刘勋之叹息一声,道:“八闽与唐王欺人太甚,邝阁老何必再来羞煞我等?” 邝昭洒然一笑,道:“臣为殿下之臣,非八闽唐王之臣,怎会羞煞殿下?臣之所言,不过事实而已!然并非劝殿下退位让贤,让那八闽奸逆、唐王窃据大位!” 睁开眼睛,襄监国此时已经平复心情,淡淡说道:“邝阁老遇事不乱,此为国之栋梁,还请分说一二。” 邝昭继续说道:“而今唐王虽进帝位,然而大义之上,终究不及殿下,虽说手上有八闽十万兵马拥立,然而建奴兵马也大多毕集于东南之地,想来是万万不敢用武力逼迫殿下退位!” 顿了顿,又道:“而今秦弦武兵马少了些,然而秦弦武麾下尽是精锐,自武宁起兵之后,连战皆胜,此前又密报金声桓已降,想来王逆体中也灭亡不远!若是恢复南昌,则诚为崇祯以来之对建奴前所未有之大胜!到那时,以赣北皖南之力,秦弦武统军之能,再加以殿下之大义,恢复南京又怎是难事?至方时,殿下进可登大位,以大兵灭奸邪逆贼。退可引隆武进京,以摄政架空,如此岂不是万全?殿下此时又何必恼怒?” 襄监国听了,沉吟片刻,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如今大局,也只能如此了!” 话语刚刚落下,就有一个侍卫进来禀报,呈送上一份公文,襄监国看着这份塘报,心中忽然不由来一紧。 ――此番若是捷报则一切皆活,若是败报… 心中苦笑一声,襄监国将公函取出,细细阅读… 忽地,襄监国,挥舞着公函,展露笑容,如同一个稚童一般,大声喜悦的喝道―― “胜了!胜了!我大明,终于――胜了” 喜极而泣! 襄监国,哭了。 但,乐极生悲.. 第六十二章 掌握 三 第六十二章掌握三 在武宁县城之内的一处颇为精致的宅院之内,正有两位清新可人的青涩少女在池塘水边,靠着阴凉的树荫之下,轻轻挥舞着绣着荷花的仕女扇,又在下一盘围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但见棋上,黑色大龙张扬舞爪气势骇然,而白色大龙却已经身首异处,四肢散落,奄奄一息。 不错而今武宁县城之内,家眷之中有两位还没出阁的姑娘的大臣人家便只有邝昭了,而这姑娘正是,邝玲云与陈茹琪两人。 忽地下白色棋手的邝玲云惊诧的一声,指着陈茹琪背后的天空说道:“表姐!你快开那边的有只大雁掉下来了!” 陈茹琪掩嘴轻笑一声,说道:“你这姑娘当真是笨,眼下盛夏时节,这大江之南,热的可以,哪来的大雁?”说完,看着撅着嘴,口中喃喃的邝玲云,陈茹琪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嘛,而今知道下不过会用计来和局了,却是不错,多等些日子,你邝小姐也定然是一方巾帼。” 听了这番话,邝玲云一扫晦气,神飞色舞的说道:“对呀对呀!表姐你眼光和你的下棋一样好!日后啊,我邝玲云一定如同秦将台那样的一方豪杰,捍卫家国!”随着明朝物质的极度丰富,市民娱乐的普及化,又正值国家危亡之秋,像邝玲云这样身居安乐的年轻男女很是有不少人怀揣着如斯梦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才子佳人不可少,英雄美人不可缺,然而花木兰、秦良玉也是许多女子口口传诵,心中羡慕效仿的对象。 在文明昌兴的时代,在开化致知的国度,这样的男女数不可数。 退完朝会,换了一身衣裳的邝昭刚刚步入这花园,就听见邝玲云的话语,不禁一笑,打趣道:“哟!我家姑娘想做秦军门呐?不过你文不能用计,武不能上马,军事战阵更是一窍不通,如何能做啊?” 邝玲云听了邝昭的话语,不禁面皮一红,娇羞道:“爹啊!你老大不小了,还取笑我!还没大哥二哥稳重来的!” 邝昭听了呵呵一笑,说道:“非是你大哥二哥比老父我稳重,而是你在家中没有这样张扬。却是到了我这里,恃宠而骄了。” 陈茹琪也笑道:“舅舅,并非表妹想要习武从军或是恃宠而骄,而是那心中的红鸾星动了!” 邝玲云听了,满面通红,跳起身来,哎呀一声,飞快的跑去。邝昭笑了笑,走过来,坐在躺椅之上,笑容还未去,有些叹然的说道:“琪儿啊,你看这秦弦武到底是功臣还是奸臣?是护我大明的韩将军,还是坏我天下的曹操?” 陈茹琪面色温和,语中平淡的说道:“舅舅,眼下南京未复,清虏纵横于江左,说这些未免早了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顿了顿,将手中的花瓣撒如池塘之中,垂卧着身子,又道:“再者,先前舅舅不是说了吗?金声桓南昌反正,虽说而今他兵马大不如前,然而终究也可微微掣肘于秦弦武,朝廷也有支兵马可依为奥援不是?” 邝昭沉吟片刻,道:“话是如此…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而今这局是乱了,疆臣拥兵,武夫跋扈也就罢了,但…哎。” 陈茹琪看着舅舅苦恼的模样,居然呵呵一笑,道:“舅舅何必愁这些?大明的天下,非他朱家一人之下,实我汉家之天下,只要不是蛮族窃位,乱我华夏大防,这天下也并非不可变。何况而今秦弦武虽说是跋扈了点,但而今天下大局如此,想要匡扶,也怪不得他,以如今而盖棺定论,也未免太过仓促了一些。” 陈茹琪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在而今大明首辅的眼皮底子下说出来,居然声色平淡,说的犹若不过是寻常话语,而坐在躺椅上,相隔不过数尺的位居大明文臣顶峰的邝昭居然还安然若素,沉吟不语,似乎说出此言的不过是无知匹夫,而非自家这个聪慧过人,自己极为亲信的侄女! 呵呵一笑,陈茹琪坐起身来,又说道:“舅舅若是还有些担心,不若听茹琪一言。” 邝昭眼皮一抬,笑着说道:“你且说说。” 陈茹琪面不红,心不跳的淡淡说出了两个字――“联姻。” 目光之中,是坚定的,是睿智的,是狡黠的…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情愫? 佳人慕英雄… 邝昭叹息一声,他怎么会不明白自家的侄女?这个聪慧过人,不让须眉的女诸葛?――一个拥有者顶尖头脑的人物,一个心怀抱负的人物,但偏偏却是一个女孩身的人物,她能干什么,她又想干什么?! 她清楚,他邝昭更清楚! 最终邝昭缓缓说道:“果真如此?”| 陈茹琪笑道:“是进是退,无论我陈邝二族家门,还是大明宗师正统,终可有据保之处啊。舅舅何必难以决断?以茹琪之能,定可保全身而退。” 是啊,无论成败,有如此转圜,至少大明可全宗室,秦弦武也可全性命,至于他家门全族,无论如何,也能落个富家翁了…邝昭默默想到。 天色渐渐昏暗,一轮明月逐渐从东而起… 南昌城内,还是那座一直作为南昌最高权威的衙门之内――而今已经成了大明朝提督江西兵务总兵官,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秦弦武的行营衙门所在。 南书房内,秦弦武翻看着一卷兵书,坐在对面的是两个人――两个执掌着军队之中,无不畏惧忌惮的情报部门! 军检提察司、知情司――李从善、张韶轩! 此时的军内两司早已不是昔日草创时的寒酸模样了,随着振武营的蓬勃发展,兼管着军法与件事的军检提察司、负责密探与探马的知情司,两司也飞速发展――而今两大情治部门光是明面上的人马就足足有二百余人,而分布在军内军外的各种密探,更有不下五百人! 而在宁州、武宁、安义,这振武营起家的南昌西部,更是明暗分部了足足九个兵站,三县之内,上至牧民官员,下至名望士绅,无不渗透!――虽然不至于无孔不入,然而在对中低层官员与地方名望士绅或是明示或是暗示之后,这些不明就里的人们,仍然不敢轻举妄动! 这也是为什么,秦弦武敢尽起兵马,空巢东征的原因之一。 秦弦武在听完了对军内情形与金声桓部的渗透情况之后,合上书卷,说道:“这些事做的不错,不过对于王体仁的监控与渗透要加强,九江务必要迅速拿下,我们拖不起了,你们去吧。” 两位情治大佬起身立定,垂首行了军礼便便迅速离开。 秦弦武看着离去的二人,翻开了他们送上来的一卷密报,喃喃道:“襄监国,你的动作真够快啊。” ps;这周更新我真的不能保证每天两章,挺忙的,写几章发几章吧,这几天。谅解谅解:)。 ps2:看来南昌夏之阵的狗血,大家已经==。。。咳嗽咳嗽,抱歉抱歉。。以后战斗会像前面两场一样增加更多的实料,只在精彩处加入狗血的桥段~~~~~~。 第六十三章 掌握 四 第六十三章掌握四 九江城光复的塘报在七月二十二日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已经投降清廷的州府的反正榜告――以及簇拥着当朝监国的襄王的行在官员与六百侍卫! 弘光元年,隆武元年,顺治二年,七月二十二日,曾经失陷的南昌城在原来的历史之中应该在沉沦之后三百年才会光复,才会迎来这片土地原本的主人的重新降临…. 然而却在今朝,却在满洲仅仅贡献一个月之后,拿散发着炎黄荣耀,五千年光辉的汉家血红龙旗再次飘扬在这座千年的古老城池之上! 阳光照耀,旌旗猎猎,大明的旗帜――荣耀辉煌! 北城之门,尽皆大开,中道之两边,是一千振武营精锐披甲勇士,黄土铺设的中道之上,自秦弦武以降南昌文武官员二百余人尽皆默默站立,恭迎这大明朝廷的正朔降临! 而早在数日之前就传入民间襄王监国降临的消息之后,而今一千甲士精锐之后,则是无数士绅与百姓在涌动! 举头三尺之上,是无数缭绕的香烛烟火在飘扬其间,此时从天空俯瞰,整个南昌城的北门便有若一个即将鼎沸的鼎炉,而自北门往南直到而今提督总兵衙门外就便是一个由全南昌城市民所组成的雄浑巨龙! 炎黄巨龙! 在经受过满洲的洗劫之后,在接受过战乱的波折之后,在经受过剃发易服这等暴政的羞辱与悔悟之后,南昌上下尽皆心向大明,心向这个得国之正,五千年来无二的大明朝! 纵观华夏历史,除夏朝缔造建国以外,无论是洛商还是武周,无论是悍秦还是强汉,无论是盛唐还是富宋,论得国之正,谁能正的过大明朝? 太祖朱元璋起于草末,为报义父之恩,以万众之兵,一城之地而还,只身仅率十二骑再创基业,其后统定江南,驱逐蒙元,横扫宇内,数征大漠,复失四百之燕云旧地,镇游离数百年西藏新疆故土,更开彩云之国,辽国久土数千里之新疆! 文韬武略,开疆拓土,唯比秦汉。(.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驱逐鞑虏,再造中华,功比炎黄!收海东海西藩国一百有二,大明朝子民,大明海军所过之处,无论何等人种,何等国家,无不锦花迎待,航海之鼎盛,国人之尊荣,历朝历代无朝可比! 其国之大,何止万里?其国之强,藩国过百!其国之盛,四海无比! 大明朝,雄哉! 监国车架,比皇帝制,而今大明沉浮,虽然只有六百侍卫,然而监国威仪,百官景从,远远望去,威势顶盛! 歌舞顿起,乐声嘹亮,从北到南,士绅百官尽皆伏地迎拜! 天朝威仪,兴盛如斯! 然而,在这所有人跪拜之中,秦弦武仍然耸立,在这片匍匐的人群之中,鹤立鸡群。 他,犹若一个永不妥协的高峰!――野心藩王,利益群党,他又怎么会跪如斯人物?! 然而,最终他还是缓缓的跪下了… 他跪的是这缔造华夏兴盛之最的大明朝,他跪的是驱逐鞑虏再造中华的朱元璋,他跪的是这炎黄的天,炎黄的地,跪的是这汉家列祖列宗神灵所在的天地! 而不是这些让这华夏鼎盛的明朝陷入沦亡的官僚藩王们,而不是这些蝇营苟行之辈! 他必须忍耐,他还没有那种能力与实力,他还没有等到那个合适的时机来改变再造这个国度! 监国车间越来越近,襄王看着匍匐在地的秦弦武,面色威严,然而心中却不禁一阵快感――寡人,才这匡扶天下,重振大明,再造寰宇天地的主宰! 还是那座南昌城内那座永远不曾改变的最高权威建筑,此时的这座衙门已经成了大明监国朝廷的行在所在,也成了这大明朝仅剩的半壁江山的中枢根本所在。 大堂之上,法度森然,威严天成,襄王监国高踞大宝,正笑着说道:“秦军门得我大明二十年来前所未有之对建虏大捷,可喜可贺可奖!” 秦弦武此时也换了一副模样,出列垂身,恭声说道:“此全奈殿下洪福所致,臣不敢居功!” 刘勋之出列说道:“秦军门居功不傲,此大将风范,然而国朝久不得此等大胜,不赏恩泽,不足以鼓军心,但臣以为,而今秦军门已加了左都督头衔,官至武官极品,不能再升了,可加太子少保,赐世替伯爵,以示殿下洪恩,大明天泽。” 襄王听了微笑不语,只是看向这内阁首辅,大明文臣之首的邝昭,这倒不是不信他不信刘勋之,只是诚然如刘勋之所言,而今秦弦武已经官至一省总兵,加了左都督头衔在流品上已经升无可升,若是如今又加尊衔又给爵位,恐怕若是匡扶南京,乃至再立收复北京这样的奇功,恐怕就真的赏无可赏了。 然而若是只给尊衔或者伯爵位,在时至今日这个伯爵满天飞,侯爷随便给的世道,恐怕就连襄王都觉得气息不足,是以只好望向邝昭这般久于官场的人物。 但,邝昭只是垂首不语――既然已经定下了与秦弦武联姻之举,那么还想保持中立,全的权位,不落下把柄,那么只能行中庸之举。 毕竟他是当朝首辅,虽说是嫁子侄给了秦弦武,然而只要行事稳妥,最多也只会让人以为是立场有些偏向而已――官场上的事,父子尚可反目,何况区区联姻? 无奈之下,襄王笑着开口向邝昭问道:“此等大事定议,邝卿可有异议?” 久于官场的邝昭也知这分轻重,缓缓说道:“臣以为,秦军门功劳至此,刘部院所请,乃是合例的。” 襄王听了,面上一笑,道:“即是如此,着赏…” 话语未落,已经被襄监国朝廷征召了的,而今官至户部尚书加太子太保的姜曰广道:“殿下且慢!臣以为,秦军门能文能武,臣以为如此干臣,当更加委以重任!” 落针可闻,举堂侧目! 无论是襄王还是邝昭亦或者满堂群臣,谁会想到姜曰广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迸发! 赏爵又赏衔,你这姜曰广却还要且慢,还要重任――你到底还要什么? 襄王心中一跳,大感不妙,然而仍然问道:“姜卿言下之意,不妨道来。” 姜曰广斩钉截铁的说道:“臣请议,授秦弦武疆臣钧位――经略东南!” 武官文职? 举堂侧目,落针可闻! ――震撼! -------------------------------------------------- ps:有位大大说可以用义勇军进行曲做动员,我觉得很好...好吧这句是废话,我是采用了...其实我想说的是,其实战前演讲并不仅仅是为了演讲而演讲,很多东西作为一个新人是不好在书里议论的...这么说吧,有一段演讲写到了捍卫人民,写到那里的时候激动了,惶恐了...至于激动的是什么,惶恐的是什么,我就不多说了...写架空历史固然要yy,但我觉得,加入个人的思想才能让人有共鸣不是? 这段算是我个人的创作的一个思想吧,在情节的需求之外加入个人的点点东西。 第六十四章 掌握 五 第六十四章掌握五 所有的人都被这句话给惊震住了。 姜曰广虽然是被朝廷征召,然而这保举人却是秦弦武,但襄王监国朝廷里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这堂堂崇祯重臣,朝廷宿老会投入一个武夫麾下! 要知道大明朝开国三百年,无论武官权势多么煊赫,兵马多么强大,也没有朝廷重臣投靠过――就算弘光初年的第一军阀左良玉最多也只能挟持巡抚而已! 开玩笑,投靠武官?这是所有文官与武官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这个武官作恶,百姓以当兵为耻的年代里,这等投靠的人物,积下的声望还要不要了? 然而事实却摆在面前,姜曰广为站在朝堂中央的秦弦武请命东南经略! 这是什么概念?如果仅仅是请官也就罢了,哪怕请封的是国公,然而姜曰广请的却是东南经略! 文职,总掌东南数省文武行政的疆臣大员! 旷昭从惊诧中醒过来,再也不住了,虽然他已经打定了与琴弦联姻,然而而今姜曰广的所作所为,无一不证明了秦弦武想干什么,想要什么! 他太心急了! 东南经略啊,秦弦武已经是实掌兵马的一省节帅而非一镇的节将,若是再加上东南经略这般总管文武大职,大明朝廷还拿什么去掣肘他? 文武皆是统带,朝廷想拿个法子,找个说法都找不出来! 旷昭心中杂乱,然而却在朝堂之上一片寂静之下,忽然从阁老优渥的椅上起身站立,喝斥道:“姜大人,尔岂敢如此!朝廷**,文武敌体!而今秦军门已经身居一省节帅,岂能再加东南经略?!尔莫非要置秦军门于死地,坏我大明匡扶伟业?!”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文人豪气,尽显于此! 刘勋之也不紧接着附和道:“阁老所言正是,姜大人,尔为朝廷宿老,五朝元勋,岂能说此昏聩之话?岂能做如此置朝廷**于不顾之事!” 随后无数的朝廷大员堂官无不纷纷出列大声斥责,或是真心真意,亦有出声不出力,话语轻飘飘之辈,然而纵然如此,整个朝堂,这个大明正统中枢所在,也在此时也犹若化作纷乱的市场一般。 高踞大宝的襄王朱常澄此时却已经平复了心情,心中一片冰寒,然而面色之上却是古井无波,眼神淡然,在一片嘈杂大盛之后,这位年纪已经不惑的大明监国却平淡然而不失威严的开口说道:“朝堂之地,天下根本所在,诸卿且静。” 随着而今大明监国的发话,各个出列愤慨,或是表达忠心,或是随波逐流,或是真心诚意的大臣们也纷纷回列。 襄王扫视了一眼回归安静的朝堂,这才重新看向在这凶波骇浪中心,然而却垂手扬头巍然不懂的姜曰广,问道:“姜卿为五朝宿老,国朝栋梁,岂能不明白国朝文武敌体,防止祸国殃民自成藩镇的祖制?若是他人,寡人早就命人拖出廷杖,然则姜卿历经数朝,见识过人,寡人愿听详文。(.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襄王怎么会不明白姜曰广的意思?然而而今襄王虽然越发不满秦弦武,然而他这个朝廷终究是他在保全拥护,他非常明白,无论如何此时也是不能,也不敢和秦弦武撕破脸的。 所以,而今秦弦武虽然来势汹汹,然而襄王也只能以柔克之,万万不能用强,一旦撕破脸皮,朝廷丧了最后的权威,恐怕这大明朝廷真要重复一千年前汉庭献帝朝廷的故事了。 姜曰广抬头看了一眼高踞大宝,颇有帝王风度的襄王,语气并不其激烈,或者说非常平静的陈述道:“启奏殿下,而今闯逆东虏祸乱天下,两京重地连及失陷,百万大军纷纷破灭,而今更是东有郑氏拥伪帝逆唐王等奸贼当道,西有何腾蛟挟湖南以听调不听宣,可谓自立,如今天下割裂破灭,虽有殿下圣人监国,然而如今非常之时,危急之秋,还须的行非常之事,方才有匡扶定难之机!是以臣请予秦帅以文武专事之权,以为从急之需。” 言语里已经没了必请东南经略之话,而是改以文武专事之权,虽然仍然违背祖制,但却透露出了两个信息,一则为并非非东南经略不取,二则,则对文官疆臣势在必得! 襄王明白,旷昭明白,朝堂之上的官员们无一不明白。 诺诺无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何况,秦弦武、姜曰广已经抢先退了一步了! 大宝之上的襄王此时有些痛苦,他从来没有想过,秦弦武居然如此大胆如此心急的就用这样几乎逼宫的方式,来强迫自己妥协! 原来这天下主宰并不好做… 虽然心中叹息挣扎,然而在王府的熏陶之下,襄王仍然不露声色的说道:“旷卿为阁首重臣,可有异议?” 旷昭看了一眼襄王,心中叹息,他知道这并非襄王踢来的滚烫铁球,而是一个迫于无奈的准许。 作为大明朝的正统所在,作为中国元首,作为这光明煌煌高踞朝堂首位的襄王――还需要一点体面,一点尊严! 无论如何,他需要,朝廷需要! 旷昭明白。 所以,旷昭只能背负这个可能引来无穷非议的包袱,引来这个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史书上留下良言定论的包袱! “臣以为,虽武官文职不合祖制,然而我大明朝自开国以来就不断革新,且而今当非常之时,臣以为命秦弦武东南经略这等一方重臣不可取,然则可给巡抚差遣,一来巡抚并非常设,不在流官之内,有事则设无事则去。二来,巡抚有统管一方之权,然权利不至经略一般,也合了姜大人所奏,还请殿下定夺。” 一推一让,不过须弥,然而旷昭居然能想出如此折中之法,急智之强,由此可见! ――即为驳秦弦武、姜曰广所欲,也多少保全了朝廷脸面,而最重要的是这巡抚之职,统管地域大小,权利多少,并无定例,可大可小,而且可随时废去,随时更改! 襄王听了旷昭所言,心中松了口气,面上却道:“旷卿所言甚合寡人之意,不知道秦卿如何。” 站在一旁的秦弦武面色平淡,神情稳重,似乎先前所发生的事情,全然与自己一般无二,在听闻襄王问询之后,出列恭敬的说道:“殿下所命,臣赴汤蹈火!” 襄王只是淡淡的看着秦弦武,无怒也无喜。 “诏:提督江西兵务总兵官、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秦弦武加江西巡抚,职司统管该省诸镇将官――钦此!” 一个白发苍苍的秉笔太监从朝堂之内走出,用他那苍老而又有些尖锐的声音对着这茫茫天空大声朗朗宣读着… 那声音在这苍苍的天空之中,久久不息。 盘旋着,盘桓着… (本卷完) ----------------------------------------------------- ps:感动啊,终于有人讨论剧情了...其实呢,不看白书大大,湖广相比东南更不好吃啊,何腾蛟本身就有三万兵,顺军余部在弘光元年里也有十万人,而对面的湖北的清军也是以三顺王,平西王等为主的精锐六万清兵绿营,虽说分散的开,但凭借秦弦武的兵,是不要想进湖广了。 而东南嘛...其实东南是浑水摸鱼的好地方,我就不剧透了。 第六十五章 起风云 一 第六十五章起风云一 夕阳西下,残日的阳光赤红的如同火热的鲜血,而在这鲜红的颜色之下,南昌城之内的那座未曾变化的最高权利所在却在此时的颜色之下,不禁有些扭曲与生冷。 北书房内,经受了上午朝会逼宫的襄王此时却安然若素,只是在那张用海南黄花梨所制成的书案之上,在纸上龙飞凤舞着练这大字。 刚劲有力,澎湃汹涌,犹若爆发中的洪水一般,势不可当! 字意写心,此时的襄王朱常澄虽然面上古井无波,然而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太祖子孙居然被武夫逼宫如斯――奇耻大辱! 狼毫笔落,一旁侍候的那位白发苍苍的秉笔太监张延将纸拿起放在一边,看着这力透纸背的大字,不禁笑道:“主上的字却是越发刚劲了。” 朱常澄怎么听不出来这是拐弯抹角的说自家的城府越来越深了?人前人后如一,然而神字不一,却是难得的涵养境界了,不禁道:“你这奴婢却是说些好话都要拐弯抹角的,罢了罢了,何腾蛟可有折子来?” 张延收了笑容,恢复平淡然而却不乏恭敬的说道:“回主上,折子是刚上来了,不过上面何腾蛟却是推了殿下命谕派兵护驾,说是眼下闯逆刚刚就抚,新旧大军尚在整编,再加上清虏伪三王与贼逆伪王俱在湖北,一时是抽不出兵来护驾了。” 朱常澄端起一杯茶来,吹了吹,饮了一口之后,有些生冷的说道:“据闻闯逆东西二路大军十万兵俱在六月间就抚,眼下都要八月了,他何腾蛟还抽不出几千兵来?看来姜曰广虽说从了秦弦武,不过这眼光上倒是毒辣的很,看的不错,这何腾蛟也不是个靠得住的。” 顿了顿,又将一张纸铺开,提笔沾墨,刚刚下笔,却弃笔摇头,叹息一声,又喝了口茶,又问道:“他何部院的折子上就这些?没别的了?” 张延听了朱常澄有些恶趣的讽刺,苦笑一声道:“圣明不过主上,何腾蛟的折子上还说了,眼下就抚闯逆余部,新编大军马步快十万人,湖南的粮饷已经支应不上了,还请殿下拨些银子粮草下去安抚军心。” 朱常澄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说道:“拨些银子?眼下就南昌附近的州府库银士绅体恤朝廷报销了四十多万银子,就这些银子全洒给何腾蛟都还不够!更何况,眼下这些银子都在他秦弦武手里,剩下些也在姜曰广的户部,寡人那里有银子?” 张延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反倒是朱常澄似乎意犹未尽,有些气着的继续说道:“他何腾蛟还不知道寡人的处境?还不知道寡人的难处?还找寡人要钱,莫要是明着向我要钱安军,暗中向秦弦武示好――拿了钱,就安心!” 张延看着正生气几乎口不择言的朱常澄,只能安抚的说道:“主上恕奴婢多言,奴婢以为何部院终究是两朝受恩深重的疆臣,固然此时可能有了拥兵自重的意思,但骨子里还是向着主上的。而今闯逆虽说就了抚,但也有十万人马,何部院才到湖南,手里兵还不及五千,如何驾驭的住?” 顿了顿,瞧了一眼气色稍微降下点的朱常澄,继续说道:“所以啊,奴婢以为,如今不是何部院不愿派兵护驾,而是无兵可派。至于请拨粮饷,估摸着是湖南养十万兵的确过了些,缺了粮饷,何部院就算知道朝廷没钱,总也要做个文章,应下景,好安了下面武官的心思。” 叹息一省,朱常澄将笔墨推开,坐在椅子上,有些疲倦的说道:“罢了罢了,邝昭、刘勋之二人可是来了?” 张延看着不在纠缠这些事的朱常澄,松了一口气,说道:“回主上,两位阁老早在花厅候着了。” 朱常澄挥了挥手,闭着眼睛说道:“传他们进来吧。” 张延应了一声,便转身出门想叫小太监去传,转眼想了想,吩咐了门外的太监照看好朱常澄,便亲自去往了花厅。 早在花厅等候的邝昭、刘勋之二人见到匆匆而来的张延都不禁一愣,心中也是一跳――秉笔太监亲自来传,怎么看怎么都是有大事的样子。 张延叹息一声,走上前去,低声说道:“何腾蛟推脱不派兵了,二位大人还是边走边说吧!” 邝昭与刘勋之都是一惊,他们二人倒是多少知道朱常澄秘密联系何腾蛟,让他派兵从驾,免得让襄监国朱常澄没了兵马在旁,受人挟持,然而却没想到一向名声忠良,崇祯弘光都备受天恩的何腾蛟居然会抗命不遵,一兵一卒都不派,任襄监国受人挟持! 要知道,邝昭之所以同意联姻,在朝廷与秦弦武之间制造平衡的原因之一,就是还有何腾蛟的兵马为奥援! 毕竟,要平衡,其自身就必须要有相应的实力。 然而随着何腾蛟的推脱,失去了兵马的襄监国朝廷又拿什么去平衡,什么去掣肘! 来到书房之内,邝昭、刘勋之两人向朱常澄行了礼,便在朱常澄的示意之下纷纷落座。 六目相对,默然无语。 没了兵马,就没了底气,这就是乱世的规矩! 站在一旁的张延再次叹息一声,打破沉闷,说道:“两位大人还是拿出个章程来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刘勋之沉吟片刻,觑了一眼邝昭,得到对方一个稳弱泰山的不动态度之后,最终说道:“臣以为,虽说眼下,秦弦武受降的新兵与振武营的老兵合起来也有一万五千之众,不过想来这些兵马短时还成不了气候,而今赣北能用的兵,除了秦弦武以外,就只有金声桓的两千精锐与王体中的两千人马,虽说是少了些,不过只要让他们放开手脚去整,却也能扩些兵马出来。” 张延听了也说道:“昨儿个秦弦武上了个折子,是请朝廷商议调遣一支兵马去皖南驻守,从他的意思来看,是准备调金声桓出去,不若就借梯下楼吧?” 朱常澄不语,只是看向邝昭,邝昭也不推脱,沉吟之后说道:“如今秦弦武的意思,是想将这赣北作为他的根本之地存在了,恐怕这调出了金声桓,再调进来就不容易了。何况据闻王体中已经投靠了秦弦武,殿下身边无有一支兵马…着实可忧啊。” 不等张延与刘勋之说话,朱常澄摆手说道:“而今也是没办法了,想来而今这样的局势,他秦弦武也不敢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再者说了,将金声桓放出去,总比困死在赣北的好,省的不知什么时候就被秦弦武寻了借口,化作飞灰来的好。” 顿了顿,他有些疲倦的摆了摆手,说道:“就这样吧,今晚就把诏令传下去,连日让金声桓率兵北上,恢复了皖南。” ps:下周恢复双更。 第六十六章 起风云 二 第六十六章起风云二 南昌北郊的校场之上,新征入伍的数千新兵正用着简陋的竹枪穿着赶制而成,经过改进,收腰窄裤的鸳鸯战袍在烈阳的日头底下下进行着颇为艰苦的训练。 随着江西战争的告一段落,掌握了赣北数府的秦弦武也全面拉开扩军备战,除了原本的振武营六千兵马、精简之后收编的九千降卒以外,还在数府进行广泛的招兵。 虽然限于赣北的兵器制造的产量瓶颈,然而如今的征召的兵马仍然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达到了一万人! 如今赣北前后新旧兵马加起来,而今的秦弦武手里也足足拥有二万五千之众!――值得一提的是,这其中只有一万新兵,其他的兵马都是见过战阵的老兵! 而随着兵马的全面扩充、战后的论功行赏,以及利益均沾,秦弦武在眼下的局面也开始重新分配兵马,陈金武、马玉哉、王忠良三人各自率领本部一千五百人为基础,各自再添加上三千新兵,各编一营,分别名为劲锐营、甲锐营、贲锐营,三人在官位之上,也分别晋升到了总兵官。 虽然蒋胜奇因为本身谨慎性格的缘故,而为被外任,然而却作为秦弦武的根本振武营的总兵官,而相对于其他新建三营,振武营更是保留了两千旧人,而补充的兵马三千兵马,有两千也是俘虏的精锐老兵。 而除此之外,其他三营各只有一千披甲,而振武营却达到了两千之数――披甲之数接近过半! 而除此四营两万兵之外,梁国武所统领的五千预备营也改编为了兵用战勤司,其军衔也升任了参将,负责全军的后勤辎重保障,使其他各营部用再在后勤运输上浪费宝贵的老兵战力――而之所以让这个将门虎子做后勤,很大原因也在于资历不足,若是委以重任,必然引起风波与不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然由于降兵陋习颇多,且士官不足等等原因,造成了事实上在至少一个月之内整个赣北能产生战力的兵马还是只有秦弦武本部的五千兵马。 然而就算如此,在现在这个环境之下,等清廷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弦武也至少掌握了一万人的可用武力! 校场芦台之上,秦弦武披挂整齐,汗流满面的率领着一众文武官员检阅着这台下的新兵训练。 此时一位军检体察司的军检巡查匆匆上前,将一份密报递到了站在秦弦武身后的李从善手上。 李从善听了禀报,挥手就让那巡查下去,上前一步,将密报呈上,一边微微低声说道:“大帅,金声桓部密探奏报,自昨日君上诏谕下达之后,其部便连夜整顿,据闻明日开拔北上。”大帅一谓本是总督才能用的,不过而今秦弦武领了左都督荣衔,又加了巡抚差遣,却也够得上大帅这一词了。 秦弦武听了微微点头,目不转睛的说道:“此事做的不错。(.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李从善应了一声便往后退下,一边的张琏却说道:“大帅,皖南之地风起云涌,士民自清军南下之下便奋战不屈,若是放金声桓去那…职下却是还是有些不放心啊。” 秦弦武仍然不动,口中说道:“皖南之地,民风彪悍,此自然是不错的,不过皖南地在湖北与南直隶之间,乃是清军江北呼应的军事要道,地皮虽好,然而却是必战之地,放他金声桓去哪里,也好为我赣北屏障,去了我东征之忧患。” 张琏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进劝,不过在秦弦武看来却是不免有些叹息――眼下的军事将才乃至帅才也足堪一用了,然而着幕下之中,有大才的大胸怀大眼光的却是少啊…除了陈玉兴可为大用之外,就连张琏也最多只能料理后勤、佐治民政罢了。 如今秦弦武的威名也虽然名震一方了,也有许多士子佐官来投,除了大言虚虚之辈以外,其他的人最多也只能干些粗略之事,至于战略层面还是官场政治,这些人都不堪一用。 对此,秦弦武也只能叹息作罢,毕竟而今幕下好歹还有各陈玉兴,在外也有姜曰广为奥援,倒也可以勉强应付许多事了。 操练告一段落,秦弦武回身坐在首位之上,跟随一旁的官员们也纷纷落座,秦弦武喝了一口茶,说道:“眼下的钱粮够支用多久的?” 张琏起身回报道:“前后周边州府的报效银子有二十万两上下,粮草也有十万石,而今眼下一营兵,每月用钱是八千两,粮草肉类等耗用是二千石,全军一月用银是四万两、一万石的粮草,若是加上这个两月的采买军械装备等,还要扣除六万两,算算下来,如今的银子不算其他的开支,最多支应半年。” 秦弦武点了点头,算是清楚了,将茶碗盖住,放在几上,说道:“今儿个,就给大伙露个底,眼下东南清虏主力据闻已经在六月间回了北京避暑,如今在浙江直隶的满洲兵只有两红旗的一万兵,所以本座的打算便是争取在八月间主力东征,务必在盛夏结束之前,恢复南京,之后依靠江防将清虏挡在江北,进而匡定东南以为大计!” 王忠良这个外粗内细的汉子,大声嚷嚷笑道:“好!打鞑子,我老王高兴!大帅一声令下,咱老王保证儿给大帅将清虏打个四脚朝天,万万没让他们再回东北疙瘩的机会!” 听了王忠良这番说话,秦弦武也保持不住上位者的肃穆,一笑,责骂道:“你这厮尽说些空话,若是如此,却是不能让你独当一面!” 王忠良嘿嘿一笑,说道:“木那关系!咱跟着大帅走就行!不瞧那节镇一方的虚名!” 聪明人啊! 言者有心,听者也有意,秦弦武的这话语里的意思已经摆明了车马,是要留下一个人来镇着这赣北根本之地,但王忠良的对答之间,却是明着拒绝,然而暗地里却是大表忠心――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对上面忠诚,还怕少了好处?! 大智若愚,大道至简啊! 一旁的陈玉兴并非武将,所以倒也没想太多,直接进言道:“大帅既然欲举东征,如今的兵马也是够了,不过着赣北重地,不知用谁当好?”文武敌体,明朝祖制如此,秦弦武的规矩也是如此――所以陈玉兴和张琏都很清楚的保持了中立。 至于其他幕僚――那些个无才之辈,最多也就打探而用,连秦弦武都不屑一顾,算不上分量。 秦弦武瞧了一眼,两两坐在一起的马玉哉、王忠良与陈金武、蒋胜奇,如今的秦弦武之下,武官已经分做两大派系,虽说还不算泾渭分明,不过也是隐隐成了势头,却也是秦弦武所要的――平衡之术,总是上位者的制约手段,也是保障手段,作为穿越了快一年的秦弦武,对于昔日所看的小说、历史以及所经历的,也算全面吸收,虽然手段还显的稚嫩,不过对于这个新兴团体而言,只要保持足够的平衡也就够了。 毕竟,这个朝气团体,所存在的目标,并非纯粹的为了利益,而秦弦武所要的,也不仅仅局限在此。 笑了一声,秦弦武说道:“此事先行作罢,还待商议,今日便个先散了罢。” ps:惨淡,下周没推荐,大家没收藏的,先收藏了吧!!!! 第六十七章 起风云 三 第六十七章起风云三 南京城内仍然是那般繁荣昌盛,大街之上,人流如织,川流不息,无数公子小姐,士人才子结伙成群招摇过世,虽说现在不过是清晨时分,然而纵然如此,在烟柳之地,仍然有些豪奴鲜衣怒马出入其中,若是旁人细细观察,便可发现,这些刚刚从院子里出来的壮汉们,都夹带着一两个俊男美女。(.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明朝末法之时,物质文明已经极为昌盛,男欢女爱之事早已普及,有些公子小姐或是碍于颜面,或是心在炫耀,都喜欢派遣豪奴将烟花宅院里的美女佳人请入豪宅之中。 至于公子请俊男,或者小姐请美女,这等事情早已是司空见惯之事,只要不是朝廷官员,就算大张旗鼓,也无人说你一二,若你是有才之人,甚至会传送风流。 事实上,凡是文明昌盛,物质丰富的时代,对于这些都是极为开放,而有明一朝,从元蒙蛮夷手上结果已经被打的稀巴烂的中原大地,用了整整二百年,才恢复到了宋朝文明极盛的状况。 而宋朝对于这些事,也是以风流而盖。 然而就算在这个人流百万,天下繁荣第一所在,仍然有许多地方保持着一层肃穆宁静,而这其中,就有昔日南京留守衙门,今日的满清内院大学士洪承畴的行衙所在。 后院假山之上,荷花池边,洪承畴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绘菊蓝色绸缎长袍,躺在椅上手持一卷野史杂谈,一旁的几上放着茶具,十步之外两个侍者默默垂首站立。 滴答滴答,南京多雾水,早晨的露水在此时从树上掉落,划过凉亭的檐子,一溜的滴了下来,溅起的水珠,有一两颗沾到了洪承畴的衣襟上。 洪承畴觑了一眼,挥手拂去,正待继续看书,一位老管家却匆匆而来,垂首作了礼,禀报道:“老爷,有南昌的塘报传来,说是败了!” 洪承畴眉目一跳,看着老管家,似乎部敢相信,惊疑的问道:“败了?” 那老管家慎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刚来的消息,金贼声桓反正归了明国,王军门先败南昌,再失九江,而今已经窜到南直隶边上了!” 洪承畴心中惊讶,原先以为随着左梦庚的投降,江西应该再无兵力,理应弹指而破,却是未曾料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战局,然而洪承畴毕竟是洪承畴,老于行伍,乃是一代大才,不过呼吸间就恢复了神态,轻轻哦了一声,又问道:“此事南京之内可曾传开?” 那老管家苦笑一声,说道:“老爷,这事哪里瞒得住?这不,随着塘报一起来的,还有留都城内的张天禄、杨承祖二位总兵军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洪承畴放下书卷,长身而起,一边向卧房走去,一边对着那管家说道:“我且去换件衣裳,你命那二人候着,让他们二人稍安勿躁,莫要失了大将气度。” 那老管家应了一声,两人便先后离开。 在花厅候着的张天禄与杨承祖二人却不比洪承畴悠闲,此时的他们却犹若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事实上这也不怪他们,而今多铎、阿济格二人大军回京休整,而今整个南方地区,除了驻扎在湖北佟养和、三顺王、平西王等七万兵马以外,就只有这东南的一万两红旗满洲精锐以及不过十万人的明朝降军而已! 这不是明朝降的时候只有这些兵马,而是清朝在获得北方数省这些大包袱之后,财政面临崩溃,已经支撑不起更大的开支! 而此时,湖北的兵马要面对四川与湖南,而东南方面,此时勒科德浑的满洲精锐率领着五万绿营正在浙江鏖战,而今整个南直隶的守备兵马,只有区区三万人而已! 而这三万人马还要弹压地方此起彼伏的抗请斗争,早已已经疲于应付,就连南京城这等重镇,也只有张天禄与杨承祖加上洪承畴的亲营兵马,绰绰不过一万人而已! 若是这样也就算了,但偏偏赣北清军全面溃败,三万大军,战损投降超过一万五,王体中统带的兵马只剩下四千不到!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能击败这三万人的明军至少拥有一万人马,并且战力颇强!而随着收编降卒,一旦这支明军举兵东征,那么南直隶就至少要面对三万战力不弱的明军! 这由不得张天禄、杨承祖这二个投降清廷,性命身家俱在南直隶的二个汉奸走狗卖国贼不惶恐!――清廷结局如果他们不关心,他关心的兵灾一旦兴起,那么南直隶就算了,这二人产业也算完了,而南京城内的暴怒的豪强们也会将他二人四分五裂! 看着走出来的老管家,这二人连忙起身,连忙向这不过下人的管家,恭敬问道:“老人家,大人可曾要见我二人?” 老管家将先前在洪承畴面前的谨慎恭谨一扫而空,呵呵一笑,又咳嗽一声,正待说话,张天禄、杨承祖二个久经官场的人物怎么会部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抽出两张银票递上去,这老管家不动神色的收了,这才不急不缓的说道:“老爷说了,两位军门且稍安勿躁,莫要失了身份,等他换了衣裳就来。” 张天禄与杨承祖听了微微松了口气,将老管家送走之后,张天禄这才说道:“只要阁部方寸还在,心思未乱,你我二人可就算富贵保住了。” 杨承祖本就以张天禄马首是瞻,听了此言,也是应和。毕竟洪承畴当年也是纵横中原,将端了北京,逼得崇祯皇帝上吊的李自成打的四处乱窜,不成气候。 等待洪承畴到来的时候,这二人至少已经用了三杯茶,但这二人非但面上不无半分不悦,心中见了洪承畴,也是一阵心花怒放,连忙起身行了庭参。 洪承畴一边向首位走去,一边笑道:“你们二人,就是性子急了些,大清早的就来叨扰,却是磨练不够!” 张天禄与杨承祖也奉承的笑道:“大人羽扇纶巾,举手之间,便可使敌灰飞湮灭的人物,我二人不过粗鄙武夫,却请大人见谅则个。” 洪承畴听了也是一笑,坐下之后,这才抬手说道:“你二人起来吧。” 等张天禄与杨承祖起身坐下之后,这才语气平缓的说道:“凡事莫急莫躁,而今不过是赣北战败一场,值不得什么大事。” 张天禄与杨承祖嘿嘿一笑,奉承了几句,张天禄便有些愁苦的说道:“大人说的是不错,不过而今直隶用兵颇是紧了些,如今眼下可动的兵马就只剩下末将与杨军门的兵马,若是赣北的明军打来,恐怕难以招架啊!” ps:第二更在九点钟。 第六十八章 起风云 四 第六十八章起风云四 洪承畴听了张天禄所言,瞄了一眼,直把张天禄看的不禁汗毛乍起,洪承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说道:“如今我满洲在东南大兵之数,就有十万!他赣北能有多少兵马?又养的起多少兵马?再是能战,能打的过大将军所统帅的两红旗兵马?!” 顿了顿,脆响一声将茶碗放下,不急不缓,然而言语很是严厉的说道:“而今世道不稳,诸多奸邪以剃发易服为题作怪兴浪,此正敏感风波之际,你等二人乃是这南京城内的守备大将莫要再惊慌失措,免得这偌大的江宁城内再起风波!” 张天禄与杨承祖对视一眼,起身垂首抱拳恭敬的说道:“阁老说的是,末将知错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洪承畴本意也就是将这二人镇住平静,看着眼前这二人的模样也知道目的达到,也不过多纠缠,转换话题说道:“你二人今日也先莫走了,这赣北虽然此时尚弱,不过也不能等他成了气候。等的其他大员来了,下午就在这留守衙门里先议议吧。” 张天禄与杨承祖心中松了一口气,洪承畴虽然言语苛责,不过这最后的定论话语里,却是已经表示了要筹集大军剿灭赣北明军,而很显然,召集南京也就是清廷所谓的江宁官员商议,那么也注定了不可能是单纯的调动一两支兵马。 这也就意味着,这两位军门既不用担心守土之责,独自面对可能的来势汹汹的明朝大军,也不用恐惧兵灾一起,南直隶(清朝改名江苏)的家产受到摧毁的打击。 日头从早到了下午过的并不是很慢,不过对于这些江宁的文武官员们却是一种煎熬――要知道对于这些明朝的降官而言,虽说反正之后不一定会落官,然而对于这些产业都在江苏的官员而言,一旦兵火燃烧到了江苏,那么其后果是毫无疑问的。 事实上张天禄与杨承祖之所以会在第一时间来照洪承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预料到了这江宁城内的文武大员,士绅豪族的反应――与其被人纠缠,不若躲到洪承畴那里去,树大终究是好遮阴的。 留守衙门,前衙大堂之上,江宁上下文武官员二十几号头面人物都聚集一起,分做两旁,默默的等待着清廷任命的内院大学士,掌东南机宜的洪承畴。 八月盛夏的南京原本天气就极为炎热,这些个顶戴辉煌,朝服整齐的官员们在炎热的天气、闷热的服装以及心中那焦急煎熬之下,早已是水火两重天,冷汗热汗唰唰的往下流淌着。 等的用过午饭,悠悠而来的洪承畴到来的时候,这些个江宁官员们早已是汗水湿透了衣襟,那云南黄檀制成的上等红木椅子也沾满了水珠,偌大的大堂之内散发着一股说不明的古怪味道。 洪承畴冠带整齐,步步稳重而来,等到他落座在了首位之上,坐在下面的二十几个官员们纷纷起身行了庭参。 洪承畴大手一抬,下面跪拜的众官员们便纷纷起身,洪承畴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直入主题的说道:“如今前明余孽在江西兴风作浪,大有东来的趋势,为东南大局计,国朝一统计,本阁也不多做废话了,本阁欲调集江苏境内绿营兵马一万五千人,王体中余部四千人,再抽调江防诸营三千人马,合计二万三千人征讨赣北,尔等以为如何?” 虽说上官已经给了定论,按道理下面的官员自然只有符合,不过此时乃是明朝时候,又涉及兵事,按照明朝的规矩,这等军国大事下面的官员是可以发表己见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这堂上众官泰半都是文员,管着兵马武官的文官里又只有几人通宵兵事,洪承畴话语一落众人的眼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如今江宁守备张天禄。 张天禄倒也利索,起身说道:“阁老,末将以为王军门的兵马虽说算不上精锐,不过终究是有两万之众,却被打的一败再败,兵马尽溃,末将以为,此次出征一战胜负,关乎东南大局,理应再多调些兵马才是。” 多调些兵马?――洪承畴知道、张天禄也知道,这堂下众官员也知道,眼下的清廷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抽调的出来? 山东河南河北陕西等地民潮风起云涌,清廷已经是疲于应付了,而在东南之上,浙江正在与以打着鲁王旗号以王之仁部为首的数万明军鏖战血拼,湖北的几万精锐绿营,既要提防压制湖南的明军、顺军,还要防备四川内的张献忠与残部明军,还要弹压境内的风潮,又哪里能调得出兵来? 而张天禄这看似多此一举的话语,其实是别有深意,作为前明朝南京京营的瓜洲总兵,他非常清楚京营的战斗力――如果说在同等兵力下与王体中的两万兵马对打野战,胜负倒也有七分,毕竟王体中的所部也是当初常年将左镇打的不能动弹的李顺襄京卫戍的老兵,虽说精锐被阿济格抽调大半,不过就算如此,能有七分的把握,南京京营的战力也不可谓不强了。然而如果想将王体中打的全军溃散,一败再败,哪怕是兵马相等,或者多两三**马,扪心自问,张天禄是做不到的。 然而赣北的明军却做到了,而且还是以少胜多!――虽然王体中声称明军拥兵四万,不过这年头吃了败仗都是要虚报抬高敌情的,免得被责罚嘛,不过最终切实的消息还是从各种渠道被各方大佬所得知。 七千胜两万,而且还是两万老兵! 所以由不得张天禄怀疑,怀疑或者说不敢相信这两万三千兵马能战胜――要知道这其中还有三千几乎临时拼凑的江防兵,四千屡败,辎重尽失的王体中败兵,怎么看怎么想这只有一万五千人保持着战力的西征赣北的清军,都不像是能打赢的样子。 而一旦这次征讨失败,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东南的清军在短时间之内就只有一万两红旗可以马上调来了――满洲八旗专司骑兵不过一万人左右,然而却几乎人人配马,机动能力达到了最高急行军三日五百里的恐怖程度! 所以,由不得张天禄不谨慎,不的不冒着大险代表着这堂上诸官逼一下洪承畴――毕竟是输不起的。 洪承畴清楚这些人的花花肠子,不过如今的他,也确实抽不出来兵马了,但他很清楚,若是此处不妥善处理好,说不得这些官员武弁们还未接战逢败便要与明军暗通款曲,再演一次献城计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久经官场的他,自然明白一个上位者是万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透露出软弱的,是以他不容反驳的说道:“本阁亲自领兵,两万之军,岂能言败!” 张天禄心中一喜,堂内众官也都一喜,问道:“阁老欲要亲征?!” 洪承畴神色肃穆,森然道:“是也!” 此战干系东南大局,再无退路的洪承畴也只能冒此大险! 谁都知道,谁都清楚,一旦明军兵临清朝江苏,明朝南直隶,那么南京城之内,拥有着不下两万的精锐家丁武装的豪族们必然是要再演弘光故事的! 而那个时候,洪承畴恐怕就难免沦为为了向大明赎罪的反正罪臣们的奇货了。 --------------------------------------- ps:有大大说手下的官职升的太快了,其实不是他们快,而是秦弦武太快了――而今秦弦武已经加了左都督衔到了武官顶峰,文官的巡抚虽说没又品秩,不过按照明朝惯例,一般巡抚是要加侍郎衔与都察左副都御使的,也就是二品的武官,三品的文官,若是再要加官,就只能加太子太保等尊荣一品的荣衔了,或者是加尚书,而头头升官了,下面升官也是必然的,不然何以归心? 第六十九章 起风云 五 第六十九章起风云五 大明朝的南京与清朝的江宁,虽然统治的朝廷换了,名字也跟着更改了,然而对于这个烟花繁华圣地而言,城内的风吹草动,都足以在一天之内传遍城内豪族门阀。 例如――清军即将组织兵马西征赣北这样的消息更是在清廷江宁留守衙门下午会议刚刚结束的时候,而在晚饭之前,城内的豪门大族便纷纷得知了。 而在洪承畴有意与无意之间,整个偌大的百万江宁城也在三天之内遍闻此风――也在这几天之内,江宁城之内的暗流也弱了几分。 毕竟,洪承畴这般宿将大帅,在天下之内,百姓之中,积威之深几乎无谁可比!――谁知道赣北这支奇兵突起能否抵挡的住这惊涛骇浪? 然而,时至乱世无数野心家,无数世家名流,无数…无数还有汉魂的人怎么会现在就臣服于这番外鞑子? 南昌城不比南京繁华,然而也是一省首府所在,人烟幅聚,物流茂盛。时至未时初刻,正是太阳最毒之时,却在南昌北门来了一支商队,这支商队在这物流往来兴盛的南昌而言,规模也不算,处在人流之中,很不起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然而却在这支商队进入南昌之后,一个管事模样,身穿锦绣彩缎,头戴方巾的中年男子却从商队离开,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左右逛荡,似慢实快的向原本的江西布政司衙门,而今江西巡抚衙门而去。 在与李从善、张韶轩商议之后,重新拟定了两大情治部门的结构之后,秦弦武刚刚步入这昔日的布政使衙门的后院之后活动一番,清醒益神――军检提察司、知情司原本是给的官职全由武将官职代替,而今却是重新分化,一来分层太过简单,职权不易清楚,二来秦弦武随着局势的扩大,也需要将情报部门独立出来。三来,军检提察司与知情司的职权也有部分重叠,在商讨之后,前者掌握将领与大臣的监控工作,而知情司则是对外的谍报作战,除此之外,秦弦武更将亲兵营改做了内卫部,负责对内对外的逮捕与保卫权利,使三大直属部门相互牵制,互相监控。 伸展了身躯,秦弦武懒得的露出了他真是年龄的笑容,虽说如今大业未成,然而他以二十岁不到的心理年龄,却有了如此伟业,更是将原本的历史大大的脱离了轨道! 舒坦的呻吟了一省,扑腾一声落在了躺椅上,微眯着眼睛,享受着两旁侍女摆扇而起的微风以及随之传来的女子体香,口中吃着侍女喂到嘴边的梨子,大腿之上,更有四肢玉手轻轻的锤着,而在躺椅之下,散发着雪白气息的冰块正缓缓融化… 归之家中,美人环绕,衣食伺候,锦衣华服。出入朝堂,虎贲捍卫,百姓避道,朝官攀附。行军战阵,所向无敌――大丈夫当是如此! 生活安逸莫过如此,男人显达富贵莫求如此,人之一生享受莫是如此! 来自现代的秦弦武如此却是…好享受,好风光啊! 然而就在秦弦武难得有清闲享受这一切的时候,一个亲兵却匆匆跑来,垂着脸不敢看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侍女,只是禀报道:“启大帅,衙门之上,有一人自称来自南京的商人说有奇货欲给大帅观摩。” 南京?秦弦武心中一惊,睁开双眼沉吟片刻说道:“你且传令下去,好生招待莫要怠慢了,再告诉那商人本座正在沐浴,让她稍等片刻。” 那亲兵抱手领命,却在抬头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一个侍女的脸面,或是青涩如他没见过这般美人,脸色落了个通红,连忙的跑了下去。 一众侍女见了都禁不住掩嘴轻笑,秦弦武见此也是一笑,接着又闭着眼睛享受起了美人的伺候――至于那南京来客,秦弦武清楚的知道,无论来意是劝降、是投注还是观摩风声,晾他一晾总是没错的,若是勤快很了,说不的别人还要轻视于你,落的一个没脸岂不是对自己惭愧? 那管家模样的中年商人听了传报只是一笑,在被引到花厅之后,便安然落座,品着不算佳品的茶叶,吃着寻常的点心,似乎完全不着急一般。 等这中年男子不急不缓的喝了三杯茶,秦弦武才穿戴着一身便服缓缓的步入了花厅,落座在了首位之上,上下打量着这衣着不凡,自称是商人,然而这浑身上下却全是不卑不亢的沉稳气质,哪里像是圆滑的商人? 然而秦弦武此时也是非吴下阿蒙了,一笑道:“先生来自南京,不知有何教我?” 中年商人惭愧一声,说道:“大帅言重了,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大明国公徐久爵之第三子,徐茂生,今以商人为遮掩,并非未了欺瞒大帅,而是躲过些耳目。” 秦弦武心中一惊,想不到这南京第一位来客便是大名鼎鼎的徐达之后,堂堂大明朝魏国公的三公子――要知道虽说魏国公在崇祯年间已经不是南京城的实权人物,然而在东南之上,他国公徐家却是根深叶茂,家产之巨,富可敌国,光是南京内的家丁护院便有一千之数! 而魏国公的三子徐茂生所来为何,其意不言自明――作为大明朝开国功勋,又是豪门巨富,怎会甘心又怎么会敢一心对清廷效死?! 乱世之中,多方下注才是明理。 秦弦武清楚,而徐茂生也不准备隐瞒――至于魏国公徐久爵已经投降的事实,两人自然是选择性忽视了。 开玩笑,一旦拿下南京,这个把柄可是秦弦武驾驭南京豪门的法宝,更何况秦弦武终究来自未来,对于投降派那是相当厌恶,岂会轻易许诺免去?而徐茂生见秦弦武不提,他自然也是不敢提的。 所以秦弦武开门见山的说道:“公子曾言有奇货给秦某观摩,不知奇货在何处?” 徐茂生一笑,长身而起,从怀中取了一封信来,说道:“大帅不若先看了此信再看不迟。” ps:大吼,求收藏! 第七十章 筹谋 一 第七十章筹谋一 徐久爵的信并不长,了去闲碎便只有不到二十来个字是本文中心,让就是这二十几个字,却让秦弦武心中一惊! 所言无他,正是洪承畴欲起大兵西征! 然而在惊诧过后,虽然秦弦武没有想到清廷方面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此迅速的作出反应,并且大出他意料之外的,将大举征讨赣西――并且主帅人物居然是已经位居清廷阁老之位,在满洲朝廷之中,尊荣无二的汉官洪承畴亲自统帅! 要知道,对于清廷而言除了洪承畴出类拔萃的能力以外,更重要的是他洪承畴乃是清廷为数不多,可以大用,并且能信的汉臣之一――满洲之所以胆敢放手一搏,倾全国之力入中国,欲取神器,所凭借的正是洪承畴所暴露出来的明庭虚弱的本质! 可以说,无论是雄才大略如皇太极,还是兵略大才多尔衮,可以那么说如果没有洪承畴,他们是绝对不敢入关的! 要知道,这些满洲人,除了在崛起初始,凭借萨尔浒和出其不意以及天启年间的明庭辽略混乱而打下辽东以外,二十年之间,对于明庭再无寸尺再进国土! 对于清廷而言,明朝是大国,是他们几乎不敢有一口吞并之心的庞然大物――就如同后世的日本一样,在没有获得洪承畴的效忠以前,谁都不敢大胆放肆到,自认为可以迅速的入主中原一统这偌大的汉家天下! 而就是洪承畴,就是洪承畴让满洲有了这赌博的决心! 所以,无怪秦弦武难以相信居然这等满洲重臣亲自统兵而来,不过在惊诧之后,秦弦武又将提起来的心轻轻的放下了――试问,凭借洪承畴这等能力亲自统兵,徐久爵还要来联系投注,那么这就毫无疑问的代表着,即将西征的清军很大可能会再次败于明军之手,败于他秦弦武之手! 历朝历代,一场战争凭借的,终究是素质训练,武器装备,所谓智略也要依靠相应的军队素养才能完成――无论是埋伏、包抄、偷袭、夜袭等等,哪一样的要求的兵员素质低了?! 虽然历史已经改变了,然而秦弦武却非常清楚的洞悉了大局――事实上徐茂生的到来就已经等于告诉了秦弦武,一旦洪承畴的西征大军战败,那么南京指日可下! 想通之后,秦弦武将信放下,呵呵一笑道:“洪逆西征之文所说也算的上是军机,但若要说是奇货…呵呵,哪怕是加上南京城,恐怕也要差了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徐茂生将折扇摇摆起来,说道:“大人说的是,这等事宜,若是大人要查,也不过多些时日罢了,至于南京城,对于大人而言,也不过是砧板鱼肉,谈不上价钱。” 顿了顿,又将折扇收好,眼神一凝,反而问道:“大帅若击败洪逆,恢复南京,试问大帅对上清虏勒酋的两红旗精锐,十万李成栋的绿营兵马,又当如何?” 对于秦弦武而言,击败洪承畴有六七分的胜算,匡扶南京更是只需要将洪承畴击败便是弹指可下,唯一忧虑的便是如何面对在浙江鏖战的十万满洲绿营兵马。 这也是秦弦武之所以迟迟未动的原因所在――就算匡扶南京,若不歼灭两红旗,或者击败,那么对于秦弦武而言,收复南京毫无用处,东征更是无为甚至是自取灭亡之举。 毕竟清军的战力,回到明朝已经快一年的秦弦武虽然没有体会过,不过在与闯军、金声桓、王体中的兵马接战过之后,也算有了个清醒的认识―― 凭借秦弦武现在麾下四营的兵马,那是绝无可能有把握在两红旗与其他哪怕一万绿营兵马联手之下战胜的! 而不击败两红旗,所谓策反也是基本上是做梦!――满洲入关之后,向来奉行汉战旗督,除非决战,满洲兵马是绝对不轻易动用的。 也正因为如此,在历史上满洲横扫天下之后,仍然保持五万常规兵力,而这也是满清在征服的过程的初期和末期,都没有发生过绿营反正的事情的根本原因之一,而中期的李成栋与金声桓反正的外部原因也在于,满洲主力都远在千里之外。 不过秦弦武很清楚,自己是绝对不能接徐茂生这个话茬的,一旦接了,这对话的强弱形式便要顿时逆转,那么他身后的实力在之后的一定的时间里,都可以压制秦弦武,而这势力是谁,对于秦弦武而言并不难猜。 秦弦武看了徐茂生一眼,喝了一口茶,平淡的说道:“徐生何必巧言,本座最不少的便是时间,怕是徐生拖不起啊!不若直说了来意吧。” 徐茂生有些无奈,诚若秦弦武所言,对于秦弦武而言,东征之事,缓急由他,毕竟清廷湖光未下,相对东南而言,江西的战略地位倒还不甚重要,只要洪承畴将秦弦武的麾下诸营压制在赣北,不威胁南京以及东南方面也就可以了,不在于一时剿灭。 而对于徐茂生而言以及他代言的那个背后的势力而言,却是等不起的――徐茂生先前所问的言下之意,明摆着是他有办法,他背后的人物势力有办法拖住清廷相当部分的主力。 而在东南,除了以鲁王为旗帜的数万浙军以及八闽之王,坐拥水陆大军号称二十万兵马的郑芝龙以外,试问而今谁还能夸口可以牵制清军绿营绝大部分主力? 叹息一声,徐茂生起身作揖而下,惭愧的说道:“大人英明,是小人自作聪明了。” 秦弦武的眼光注视着这这个年近中年,气质不凡的贵公子,淡淡的说道:“若是本座猜的没错,郑芝龙那厮嚣张跋扈是万万不会玩这一手的,你定然是鲁王的说客吧?” 徐茂生被人说穿身份,似乎本该如此,平然一笑,说道:“大帅能以弱冠之年,而成如今之业,洞悉世事,果然当非偶然,茂生钦佩。” 秦弦武对这马屁虽然心中舒坦,不过他却不接这个茬,说道:“你自南京来此处,定然是知道襄监国是谁拥立,你何必来此做无用之事?” 徐茂生呵呵一笑,说道:“大帅何出此言?茂生此来,诚然有为鲁王殿下,然而亦为这苍天百姓!” “苍天百姓?”秦弦武回问一句,然而心中却不禁反讽,恐怕为了的只是这苍天徐家一姓吧… 谢漫洒樱花提供:大明圣徒字第一号群家踊跃加群,非常有空。 <> 第七十一章 筹谋 二 第七十一章筹谋二 秦弦武喃喃自语之后,抚杯不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徐茂生也是聪明人物,径直说道:“茂生此来,一为鲁王殿下说客,二为家父之命,如今鲁王殿下所托,茂生已经完命,且还须叨扰大帅片刻才是。” 秦弦武也知道是时候表示一下了,毕竟此次徐家而来,代表的定然不仅仅是徐家一门而已,其背后纠结的士族门阀必然是庞大的,而对于欲起东征,拿下南京的秦弦武而言,这个助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的,是以他说道:“呵呵,而今国朝危亡一线,以徐家之大,不知令尊来意是何?” 不热不冷,然而言下之意,却已经明白的表示可以接纳徐家,所以徐茂生一笑,叹息的说道:“小生惭愧啊,徐家惭愧啊,国难当头,却降了鞑子,虽说是出于无奈,为人胁迫,然而也亏待二百年国朝恩养。” 顿了顿,又说道:“如今徐家也拿不出来什么,南京上下,俱为背臣洪逆掌握,然而家父心系国朝,不愿剃发易服,所能为者,只能献上些许军饷武备以助国朝了。”说罢,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封目录。 秦弦武抬眼看了一眼徐茂生,要说军饷粮草,秦弦武的确还缺的多,襄监国朝廷也缺的多,但最为重要的是后面的两个字――武备! 仅仅是草草翻看一眼,秦弦武就不禁心中震撼――这目录上的,光是铁甲就多达二百副,至于锁甲棉甲更是有三千之数! 时至乱世,要说粮草军饷,挖地三尺,总是出来的,然而说道武备兵器而言,这些个东西却是需要厚实的积累才能源源不断的保障! 而秦弦武虽说如今有两万兵马,手掌赣北之地,然而就算如此,兵器武备的缺口也还是巨大的――就单说做工简单,制造快速的长枪而言,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也还差七千之数!而至于盔甲,哪怕是棉甲,全军上下总共也只有不到七千的披甲! 而徐家这开门见山,送上的第一份见面,光是数量就是秦弦武现在披甲的一半――至于质量,加上标营,秦弦武全军上下,铁甲还不到二百副… 大手笔,大血本! 如今豪爽,就连秦弦武也不的不微眯着眼睛,思量他是否值得徐家投注如此血本。 秦弦武忽地呵呵一笑,说道:“徐家家大业大,如今朝廷当是物资匮乏之时,便也收下了。” 徐茂生抱拳说道:“徐家也是国朝勋贵,当值国难之时,此不过了尽心力罢了。” 秦弦武当然不会信这般话语,话锋一转,说道:“如今本作欲起东征,然而这清军八旗绿营十万之众,终究是个祸害,你回报鲁王,若是他能牵制清军绿营的话,匡扶南京之后,本座必然厚报大恩!” 试探,很明显的试探,秦弦武这番话语,其实就是挑明了问,你徐家是否和鲁王一条船,一条心了…而在更深层,其实也是在设问,是否愿意与他同船共度。 徐茂生如今快要四十岁,早已历经事实,笑道:“小生虽为鲁王殿下之说客,其实亦不过受人所托罢了,这等军国大事,小生不敢保证,却可为大帅传话一声,不过若是事有可为,徐家必然为大帅周旋一番,为国朝恢复尽一份力,赎一份罪。” 秦弦武呵呵一笑,说道:“魏国公能深明大义,三公子知天时,明王道,此诚可喜,也罢,赣北虽不及南京繁茂,然而这酒菜也别有一番风味,却是今晚设宴为三公子接风洗尘。” 徐茂生拱了拱手,起身作揖,应承了下来――不过区区几句话,两人的身份就完美转变了。 事实上,秦弦武虽然心中很是厌恶的,然而时势如此,他也别无他法,诚然如徐茂生所言,如果仅仅凭借他秦弦武麾下四营两万战兵,想要在北京清廷战略预备队到达之前,扫平东南,歼灭两红旗以及六七万的绿营,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而当下之计,也是最为妥善的办法,就是秦弦武借用南京的人脉,让浙军将绿营牵制,让秦弦武能有各个击破的机会,同时,也可以让这些投降的勋贵们好好为自己的罪责出一番血――别要看秦弦武现在尊称徐久爵为魏国公,虽说他徐久爵以及南京的许多明朝亲贵的确多有被逼无奈,为赵之龙等人挟持逼迫,然而投降终究是投降了,这根本的事实不能改变。 随后这一老一小,都是一方权重的人物又谈了些琐碎,联络了一下所谓感情,这场明面上是徐家与秦弦武的会谈,事实上是秦弦武与南京勋贵势力的第一次会面便圆满的宣告了结束。 在徐茂生离去之后,秦弦武的心却仍然在活络着――他清楚的知道,眼下这盘棋是越来越大了,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单是单纯的军事问题了,也不是小小的监国朝廷内部的政争了,而是牵涉到整个东南的军政大局! 回到书房之后,秦弦武命人又将离去不久的李从善召到书房来。等李从善到来,秦弦武也不拖沓,将刚刚写好的一封信取出,说道:“你且命几个亲兵干员,将这封信送到福建,呈递给隆武皇帝的阁臣黄道周。” 李从善心中一惊,却是没有想到秦弦武居然会如此大变,要知道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谁不将,谁又不认为秦弦武将隆武朝廷视为大敌?――若是隆武正位,那么江西监国朝廷的文武大员虽然不至于兔死狗烹,然而这权位一落千丈,之后仕途举步维艰,乃至彻底终结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秦弦武此时却让他李从善送一封信去福建,呈递给黄道周! 秦弦武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李从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了人将信送去?” 李从善想劝一番,然而最终情治部门的第一警示――必须服从又将话语压下。 不等李从善转身出门,背后的秦弦武又开口说道:“对了,你再调些人混进徐茂生的队伍里去,南京的情治工作也是时候展开了。” 月去医院了,喉咙出了点问题,今天更一章,谅解。 <> 第七十二章 筹谋 三 第七十二章筹谋三 南昌城内有一座宅院,这座宅院不算很大,然而却别具匠心,虽说全宅仍然大多数江南宅院的格局,然而却在其中加入了一些在这个时代很少见的欧式风格的花园设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整个别院既有中国借景的浩大精光,廊桥曲折的江南幽静,也有欧式风格的简洁明快,清新宜人。而在一处喷泉旁边,一个女子与一个中年男子对坐一起,在那四处飞跃的点点水花的溅洒之中,下着一盘棋。 这一老一少,一男一女正是邝昭与陈茹棋。 品茗对弈,静默无声。 棋,仍是围棋――杀伐果决,大龙纠缠,满目之中,竟是金戈战景! “棋儿,你还想联姻吗?”邝昭看着棋盘大势,口中所言也是平平淡淡,似乎这事关他邝陈两家,事关这监国朝廷大局的之事不过寻常琐碎而已。 陈茹棋一笑舅,眼下这大局难道您还看不清吗?若是不联姻,舅舅又如何在日后继续立足?” 邝昭跳了跳眉头,眼中惊讶,陈茹棋见了,自然不能落了他这个舅舅的面子,继续说道:“姜曰广已经成了秦弦武在朝堂之上的代言人,而今不过入朝不到一月,却已经有大批大明臣子依附于他,常此以往,若是舅舅你不表态亲善,恐怕这首辅的位子可以上来,却下不去了,至那时,又有何人可以居中转圜,为大明争的一线生机?” 邝昭叹息一声,心中感叹,不得不说陈茹棋虽然不过年方二八年华,又是女子之流,然而朝堂政谋,却被她洞若观火,无一不查――诚然,如今姜曰广已经成了众人皆知的秦党人物,又掌握着户部,虽说在襄监国与如今内阁的掣肘之下,用种种借口暂时不能入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然而这等五朝元勋,论资历论辈分论能力,就算没有秦弦武的施压,监国朝廷又怎么可能长久不用? 如今世道絮乱,若是朝廷连五朝宿老都不许入阁,天下读书人又会怎么看,天下缙绅又会怎么看? 而姜曰广一旦入阁,凭借姜曰广本身的能力和资历,再加上秦弦武的鼎立支持,他邝昭又拿什么去招架?――说到底,他邝昭也就是江西一省的巡抚,说资历,论道行,若是在崇祯朝,乃至弘光朝,返京任官,也就一个侍郎的职司罢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叹息一声,邝昭不禁感到一些无力,沉默片刻,说道:“如今我与秦弦武方才在朝堂交恶,棋儿可有妙法缔结这姻缘?” 陈茹棋见邝昭妥协,面色沉稳,似乎有些娇羞,压着黄鹂般的清脆声音说道:“棋儿已经将此事知会了父母,舅舅可为棋儿以父母的名义命人代为操办,此来用的是棋儿父母的名义,舅舅也保的了首辅的尊荣,二来也可缔结了此份联姻。” 邝昭听了,点了点头,有些颓废的说道:“也罢,就按棋儿的话做吧。” 陈茹棋也知道如今这般行事,对于邝昭这个文人而言,对于这个如今眼下襄王监国朝廷的首辅而言,是多么大的耻辱,然而想安慰邝昭,她却又不知道如何下口,毕竟这件事是她在一力促成的… 却在此时,一个仆人踏着无声的小细步走过来,禀报道:“老爷,秦抚台命人递了帖子前来拜会。” 邝昭与陈茹棋惊讶的对视了一眼,却是没有想到,如今这风平浪静的时刻秦弦武为何来拜会,然而不过转眼两人就恢复了过来,邝昭吩咐道:“让管家将秦抚台引导花厅用茶,就说老夫马上就来。” 那仆人应了一声便跑了下去,陈茹棋此时说道:“既是如此,茹棋便先回了。” 邝昭点了点头,陈茹棋见此便转身而去,却在刚刚走了几步的时候,邝昭忽然发问:“棋儿你以为秦弦武此次所来拜会,其意图为何?” 陈茹棋心中一颤,然而面目平静,微微一笑,犹若一个寻常大家闺秀一般的说道:“秦弦武所来唐突,棋儿却是揣摩不透。” 邝昭应了一声,陈茹棋便又缓缓离去,看着越来越远的自家侄女,邝昭松下了提紧的心,便转身向花厅走去。 步入花厅,邝昭便看着一身紫色常服的秦弦武高踞于首位,不疾不徐的喝着浙江新春时候采摘的雨前龙井。 邝昭拱手而来,笑道:“秦抚台今日次来,却是蓬勃生辉啊!” 秦弦武见了邝昭,也起身相迎,呵呵一笑,说道:“只要邝老不嫌我秦弦武便是了,这碰壁生辉却是当不的,当不的。” 两个一老一小的小狐狸就这样站着口中互相奉承着,然而两人的眼中虽然尽带笑意,然而深邃不见底的目光,却仍然让人知道这两人并非如同表象一般熟路――那是防备,揣测以及试探。 来者不恶――在经过一番锦上簇花的对话之后,邝昭如此想到。 两人坐下之后,秦弦武也不在掩饰,开门见山的问道:“邝老以为,如今若是东征,可是时机?” 邝昭眉目一跳,心中惊讶,面色也一改笑容,肃穆皱眉,沉吟之后说道:“如今清虏势大,如今秦抚台收下不过两万兵,若是东征恐怕仓促了些。” 南昌在分布了军检提察司的密探之后,秦弦武也大概知道了大半文武官员以及绝大多数的百姓都是这样的想法――其实这也不奇怪,清虏入关不过一年左右,然而却一举底定了江北大局,北方六省一京尽数归了满洲,虽说反抗此起彼伏,然而在时人看来却觉得满洲大兵果然如同传言一半满万不可敌。 而之所以会这样想,很大原因也在于,清虏入关之后,几乎未尝一败。而邝昭等人之所以认为如今东征时机不到,也在于虽然满洲主力回京,然而东南方面仍然拥有着八旗绿营几近十万的骁勇之众。 然而秦弦武非常清楚,如果不在此时东征,那么秦弦武就将陷入被动,而原因就在于,清廷在扫清了山东陕西山西等地的动乱之后,很显然是不会长久坐视湖光与东南之间的战略要道――皖南与赣北为明军盘踞的。 <> 第七十三章 筹谋 四 第七十三章筹谋四 “仓促?”秦弦武反问一句,然后笑着说道:“邝老此言差矣,如今东征正是时机气运所在!” 顿了顿,秦弦武目光转向,看着花厅之中可见不多的蓝天,面容带着笑,缓缓的说道:“而今满洲主力北返北京,做的就是战略预备队,而今眼下东南大局之中,满洲鞑虏剃发易服,天下鼎沸,动乱四起,而今东南之中,清廷只有满洲两红旗一万兵,十万绿营,而除了三万绿营留守南直隶之外,眼下其余兵马尽数在浙东鏖战,轻易是回不来的。而留守的三万兵马,我估计除了留守镇压的必须军队之外,洪承畴最多也就抽调两万人出来!” 事实上,而今监国朝廷的大半权利都掌握在秦弦武手里,而至于这兵马征讨之权,可以那么说――监国朝廷不怕你不打,不匡扶,就怕你拥兵自重,坚决不出,学那郑芝龙、何腾蛟,为了自身权利,而对匡扶伟业,基本上是拖延了事,坚决不与清廷交战。 所以邝昭在听闻秦弦武想要东征之后,其本身是不反对的,甚至是鼓励,虽说监国朝廷如今权利不大,然而有明一季,朱明皇室道统巩固,天下民心景望,时至末世,随从之辈也是历朝历代前所未见的。 就算是历史上在弘光破灭之后,南明朝廷软弱疲乏,但如同郑芝龙、孙可望等野心跋扈之辈对于朝廷,对于皇帝也保持着应有的尊敬,譬如视隆武帝为奇货可居的郑芝龙,就算在定策降清之后,也仍然将执意移驾的隆武帝放走,而跋扈如同孙可望,对于永历帝虽说是跋扈,但也不能把持朝政,对于朝命在未投降之前,也不敢公然违背。 也正因为这大义的名分,以及明朝皇帝的道统关系,秦弦武为了大局计,为了不至于在东征关键之后,后方起火而功亏一篑,才前来拜访,前来妥协。 邝昭也并非是昏聩之辈,对于东征恢复故土这般大业,就算监国朝廷对于秦弦武多少不满,也只能认了,只能全力配合――有明一朝,但凡涉及国土、尊严等等问题,那都是强硬的不的了,除了弘光朝有过暂定和局的出使请和以外,其他正经登基过的皇帝南明朝廷无一不是死战到底――如隆武帝、绍武帝、永历帝,在被俘之后,前二人都是绝食自尽,后者也免受了北上受辱,是被吴三桂勒死。(笔者认为,如果吴三桂真要对清廷请功,那么押送北京明显比自己手刃来的好,所以这个勒死估计是吴三桂对北京朝廷方面的搪塞之言,真实的可能是永历帝在吴三桂这个前明臣子的同情之下,默许投缳自尽――大家都知道,被俘虏之后,有许多方法可以让你不能自尽的,不过这里采用的还是清史稿的叙述。) 然而邝昭虽然对于东征抱着良好的意向,不过既然秦弦武来了,他邝昭怎么可能不敲一些东西来呢?所以邝昭愁眉苦笑道:“东征之事,糜耗巨大,如今户部里不过存银五万两,一旦战事拖沓,这恐怕是难以为继啊,再重蹈了松山覆辙。(.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顿了顿,又垂首叹息,说道:“赣北刚刚遭遇兵灾,如今袁州、抚州、南昌、九江四府流民遍野,农商元气大损,再加上北来的难民,如今赣境之内,真可谓流民遍野,若不是赈灾,一旦大军离去,恐防生乱,如此局面,又怎么东征?秦抚台忠心体国,然而这东征却是暂时不宜啊。” 秦弦武呵呵一笑,怎么不明白这是邝昭对他伸手要钱的借口?如今朝廷上下,除了内帑那几百两白银不在他秦弦武的掌握之内,无论是户部还是军饷眼下监国朝廷的所有财政权利被秦弦武把持在手里,而为了扩充武备,维持军力,秦弦武也不的不缩减了朝廷其他衙门的开支――事实上,如今的襄监国朝廷总共也只有不到四十万两的白银,而这其中的十五万两已经是各府府库之中的所有存银了,其余的二十多万则全靠地方士绅捐募而来。 不过如今秦弦武此来,倒也做好了出血的准备,而邝昭所言也的确是直中根本之言,也算不私利,是以秦弦武很爽快的说道:“邝老之言老成持国,却是秦某疏忽了,不过如今以朝廷之力,恐怕就算是倾尽了库藏也应付不下如今这些个事情,却是需要另外筹谋。” 邝昭呵呵一笑,倒也明白,便说道:“既然秦抚台愿意听从老夫之言,那么老夫自然有办法解决了这赣北民变之忧,不过还须从户部之中提调三万两银子出来,先应应景,为民表率才是。” 秦弦武也换上了面目笑容,心中明白的知道,这番文武两派的妥协算是宣告完成了,便笑道:“邝老忠心体国,爱民如子,此等事情亦秦某所责,敢不允之?” 邝昭呵呵一笑,两人又开始谈起琐碎,两人内心都各自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东征匡扶的大局是定下来了。 而在这一老一少唇枪舌剑,相互妥协的时候,这花厅的屏风后面却有两个美貌青涩的女子掩着嘴轻轻偷笑。 邝云玲不过十五六岁,正值少女情怀正浓的时刻,看着秦弦武,却不禁和身旁的陈茹棋说道:就是大名鼎鼎的匡扶大将,从龙大臣秦弦武啊?好年轻好挺拔…不过就是太壮了点,没那些各书生一样的好身材。” 陈茹棋暗藏心事,不过她素来也是颇有城府的,虽然眼睛联姻已成了定局,不过和自家的表妹说话,却似乎完全忘记了一般,只是打趣道:“你这不羞脸的小妖精,隔着屏风偷瞧都够不含蓄了,还说这些话,却是不害臊的很。” 邝云玲哼哼一声,说道:“表姐你少说我,你上街的时候,看那年轻俊生的时候少了?也不见你羞红,再者说了,我听说啊,那崇祯朝、弘光朝的时候,两京的小姐公子们,经常公然去抢人回去共享**之欢,我这算什么啊!却是表姐你分明来打笑我,取笑我,你不道义!”说着说着,这邝云玲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了,将那背后放她二人进来的小厮吓的魂不附体。 陈茹棋也连忙将邝云玲的嘴遮住,笑道:“小祖宗,你就别闹了,舅舅在和秦弦武说大事呢!若是被舅舅知道了我们在这旁听,你不要性命,我还要呢!” 邝云玲也回过了神来,知道险些酿成大祸,不过她从来都是刁蛮的,将陈茹棋的手挡开,轻哼一声,说道:“我不理你,就欺负我!”说完便自顾自的又盯着屏风的缝隙细细打量起了秦弦武。 陈茹棋面上又笑着小声斥责了两句,然而心中却是一阵叹息――若是自家这表妹知道了我与她崇拜的秦弦武结成了连理,又当如何看? 最是年少无忧愁啊…我却是少了分快乐…哎。 愧的很,这一段时间更新章数不稳定...其实也是因为没存稿了,写多少发多少,偶尔攒下来的稿子也因为临时的缘故给发了。 <> 第七十四章 筹谋 五 第七十四章筹谋五 在与邝昭这个老狐狸一席长谈之后,回到江西巡抚衙门的秦弦武也并不轻松――此时他的桌案上正摆放着一叠并不厚的公函文书。 而这些东西,却不禁让秦弦武脑壳大――这些上面所呈报的范围并不广大,仅仅是军事而已,然而这些呈报的内容却有点让秦弦武有作茧自缚的感觉。 兵用战勤司呈报:设立军事医院,招募大夫、准备医药、招募民夫,共需银三千七百两… 兵用战勤司呈报:恢复全赣驿站七十八处,招募人手,厘定物资,共需银两一万三千四百两,粮草三千石…若要东征,并设紧急驿站,还需筹银二千两… 兵用战勤司呈报:全军攻城器械制造、虎蹲炮、佛郎机炮等物,共需银二万两千两… 钱钱钱钱…. 秦弦武头大了,虽然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他提出来的,作为现代的人他,又几经战阵,自然非常明白老兵战力的宝贵性,而为了保住每一个可贵的战力,那么设立野战医院便是必然的,而军械制造,虎蹲炮、佛郎机的火器制造也也是为了提高军队的战力,而至于驿站的恢复,更是重中之中――只要玩过星际、魔兽,看过基本的军事知识,谁不知道情报与通讯的中要? 然而关键之处也在于这里,虽然中医众所周之其医疗成本是极为低廉的,然而诚然如此,设立一个完备的军队医院系统,也仍然是一个开支不小的项目――仅仅是初办,并且在秦弦武的叮嘱之下,以满足现实需要,并且体谅财政不足为主,然而在兵用战勤司的核算之下,在梁国武与参知军情司的陈玉兴、张琏的磋商之下,其数字仍然高达三千两… 而至于制造军械与设立驿站的成本更是让秦弦武头大――此时秦弦武在扣除这个月的军队维持费用与制造军械的费用之后,仅仅还剩二十万两,而如今兵用战勤司开出的账单却几近高达四万两! 要知道东征之时,其耗费更是惊人的… 然而就算头大,就算肉痛,在纠结之后,秦弦武仍然在公文之上签名同意――钱没了,可以再收。战败了,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秦弦武很看得开,也放得下。 在处理了这些事情之后,秦弦武仍然不得空闲,因为时辰已经过了午时,这也就意味着还没吃饭的秦弦武马上就要召开一场关于东征的军事会议。 秦弦武看了看刚刚送上来的菜肴,只能匆匆扒了几口饭,然后念念不舍的起身去了中堂,而在路上,他不禁摇头叹息,自己真的是作茧自缚。 上位者,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特别是国家危亡之时的上位者,更特别的是自己这个穿越而来,深深背负着,甲申之后,四百年国运的穿越者… 真他妈累!――秦弦武暗骂一句。 进入中堂之后,早已等候多时的四营总兵官,四大军司的各个头头们纷纷从长条桌边起立,左手抚胸,双脚哗的一下闭拢,齐声喝道:“大帅威武!”――这是秦弦武新设的军姿,自商周起,崇尚武力的汉人对武将也有很为优厚的待遇,除了武官可以封爵以外,还有单膝跪拜这样即使是一国太子也不能拥有的至高礼遇。 虽然到了宋明时候,文官政治达到了顶峰,武官在拜见文官的时候颇为憋屈,然而无论是赵宋还是朱明,在官方上对于武将而言仍然是恩遇的――而恢复神州华夏的朱明,不仅仅是仍许武将着甲单膝跪拜,更是诏命封爵只能身怀军功! 而秦弦武也很明白,一个人,一支军队想要获得尊严,想要获得荣耀,除了战功彪炳之外,还要给予他们人身上的,物质上的自信! 正所谓,形在则神聚――意思就是一个人只要生活改善,待遇改变了,那么就必然会拥有相应的思想、自信与气质(这是笔者的个人认为。) 所以,秦弦武在南昌立足之后,第一样的军事改革就是军礼,其次便是战衣制度――此时的战役虽然仍然是鸳鸯战袍的名称,然而事实上,却是全然一变,上衣下裤,收腰窄袖,裤子宽松却不肥大,腰系皮带,颜色之上,尽用朱红。 远远望去,当是身子挺拔,神采飞扬! 秦弦武回礼之后,落座在现在专门用于军事会议的长桌北位,抬手命众人坐下,在一阵短暂吵杂的声音过去之后,秦弦武才开口说道:“如今东征大局已定,眼下各营的操练也应该提快速度,此时也是时候定策东征筹画了,各位不妨直言。”说完,一挥手便让亲兵将地图摆开。 陈金武作为资历最老的总兵,自然是第一个出声,说道:“具眼下的情报而言,洪承畴即将起南直隶兵马西征我军,末将以为,估算调动筹备等清军所需时日,我军还有三十天到四十五天的时间可以进行筹备。” 顿了顿,又道:“如今的兵备计划也还只需要十来日的功夫也就可以完成,而兵马的操练虽然还不够完善,不过末将以为凭借五千振武营老兵,一万降卒想来,也应该是够了。” 秦弦武点了点头,示意陈金武坐下,又问道:“洪承畴西征的事情,参知军情司(下文简称参情司)已经通报诸位了,眼下这御敌之策,各位议议吧。” 在陈金武这个老资格之后,马玉哉也不客气了,起身说道:“大帅,末将以为,如今南直隶风潮正汹,而东南战局正烈,再加之洪承畴亲自领兵,那么两红旗的满洲兵是定然不会来了。” 顿了顿,又说道:“然而我赣省多山多水,地势易守难攻,依南京京营的战力,想来无论是洪承畴还是京营的将官若是要进犯我赣省的话,唯有两条路,一则,从南直隶西南入鄱阳湖进入我赣省,然后在南昌附近地面登陆,直接与我军会战于南昌之下,一战而定胜负!” 说完看了一眼秦弦武,接着指着地图说道,:“二则,以水师护航,由长江水路登陆九江,攻占我赣省门户,进而隔断我赣北皖南之联系,战局攻守,先南后北,亦或相反,尽在其手!” 秦弦武沉吟起来,诚若马玉哉所言,清军的确有此两条可选,而一旦选择待敌,那么秦弦武要么分兵把手,要么屯兵一处,在清军登陆之后雷霆一击――然而问题也在于,若是分兵把守,那么必然为清廷各个击破,而若屯兵待敌,则未战先失重镇,必折士气民心… 至于以攻代守,可是可… 忽地,秦弦武问道:“玉哉以为如何?” 马玉哉斩钉截铁,指着南直隶说道:“末将以为,与其予人主动,不若我以攻代守,他洪逆唯恐南京有变,则我军可屯兵苏赣边界,以逸待劳!” 新晚了。。不要怪我。。今天比较忙。。虽然是星期六==。。。查资料查的我头痛。 <> 第七十五章 长歌-序曲 一 第七十五章长歌-序曲一 马玉哉话语放落,蒋胜奇便说道:“若是洪承畴亦用攻我必守这般伎俩,若是南昌有失,朝廷动荡,那当又如何?” 顿了顿又指着地图向秦弦武说道:“依末将之见,不若分兵二路,一路部署在九江之地,想来以九江江流险要定然可以据敌,一路渡鄱阳东进,由浙江转入南直隶徵州府,进而挺进池州,到那时,洪承畴必然回援,则我军前后夹击,必然大破之! 马玉哉说道:“胜奇兄此言差矣,按大帅所言,东征之时,赣北重地必然要留一营兵马护卫,凭借南昌坚城,以清军不过三万的兵马又怎么可能轻易得手?至那时,则我军可挥师救援,将清军前后夹击于鄱阳湖之西的死地之中,如此则清廷南直隶兵马则尽去,再不成忧矣!” 喝了一口水,他接着说道:按胜奇所言,从鄱阳湖东进,一旦驻扎在浙东的两红旗满洲兵迎来,再加上洪逆南下,则我军进退失据,又当如何?如此行险,着实过了些!” 随后陈金武也适时说道:“若是按照玉哉所言,岂非也是置朝廷于死地,一旦南昌有失,天下再起风云,却是得不偿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王忠良也打着哈哈说道:“老马和老蒋还又陈军门说的都对,不过依我看呐,这行军打仗岂能不行险的,不过着风险当是稳妥些比较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秦弦武瞧了眼下明争暗斗的四大总兵一眼,向着总管后勤的梁国武问道:“你是将门出来的,如今又掌着全军的粮草装备,你且说说吧。” 梁国武心知自己资历尚浅,眼下四大总兵都是秦弦武从沙场堆里混出来的嫡系,所以一直沉默不语,然而秦弦武亲自点名,他也知道着是机遇所在,抱拳起身,恭敬的说道:“末将以为,如今全军操练粮草武器装备等银两耗费巨大,眼下这个月所支出的就将高达二十万两,所以末将以为东征之举,当以迅速为宜,虽说若是筹集银两并不困难,不过终究难免多了个忧患。” 秦弦武听了梁国武的陈述也是心以为然,如今赣北诸州府、士绅才捐献了银饷,若是索饷过勤,难免失了民心,心中对梁国武的见解也是肯定――明末之时的军人,大多都是纯粹的武夫,对于政治民心而言,却几乎是一片空白,毫无这个心思。 诚如所谓军阀左良玉,若是真的算起来,对比历朝历代的军阀,事实上,与其说他是军阀,不如说他是一支保持着相当独立性的军队而已――要知道无论是唐代中末叶的军阀,还是东汉的军阀在民心建设这一块都是不遗余力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所以秦弦武对于梁国武的所言所语不禁一阵刮目相看,笑着对他说道:“你且继续。” 梁国武受了鼓舞也不含蓄,将矜持放下,旗帜鲜明的说道:“末将以为若论稳妥,若论速度,还是以马军门所献为上,驻兵九江,东由江水而进南直隶,南可顺水回援南昌,乃是此次东征之通要军事重地。” 秦弦武点了点头,抬了抬手命众人坐下,说道:“东征之计,事关东南大局,如今形式尚不紧迫,诸君可先归去将策论完善之后献上,待得十日,再定方略不迟。” 顿了顿,又开口说道:“玉兴你等下留下来。” 陈玉兴垂首应了声是,众人的眼神四下对了下,再又说了些琐碎之后,就纷纷散去了。 等众人走后,秦弦武才伸了个懒腰,将一个侍女唤来,吩咐道:“命厨子再整一桌菜肴。” 说完,又笑着向陈玉兴说道:“这几日却是忙的脚朝天,连个休息的时日都没有,却是叫你见笑了。” 陈玉兴为人聪明,行事素来谨慎,无论是同司之内的张琏,亦或者其他三司的头头们都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而对于四大总兵的明争暗斗,他这个聪明人自然非常清楚,这是秦弦武故意为之,自然而然不会过多涉入这滩浑水。 笑了笑,陈玉兴说道:“大帅如今手握数万虎贲,又执掌赣省之地,为国朝累心竭力,玉兴不才,但也不会为此取笑大帅。” 秦弦武喝了口茶笑道:“你啊你啊,却是这个性子,也罢,不说这些了。” 顿了顿,说道:“今个儿上午,我去会了会邝昭,言下的意思已经明白了,允了出兵。不过他与我也有同样的忧虑――满洲两红旗,虽说徐茂生已经允下会让鲁王出兵牵制,不过,想来你也清楚这浙兵精锐在二十来年几经抽调之下,精锐早已尽失,能在十万清军的攻打之下,若无八闽的援助,是无论如何也保不的浙东的。” 陈玉兴听了这个,也明白了秦弦武的意思――在与徐茂生会面之后,秦弦武便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这其中的深意,无外是稳固东征大军,全军军心。 而如今秦弦武所透露的意思,也让陈玉兴不禁皱眉――如今东南大局之上,除了秦弦武、浙江鲁王以外,还能和清军叫板的,那么就只剩下一家了。 八闽郑家。 的确坐拥八闽千里之地,号称手握二十万水路虎贲大军的郑家可谓是清军在东南的最大对手――至少现在无论是在北京清廷还是洪承畴所掌的东南总督衙门里,郑芝龙都是头号大敌,而若是能借兵牵制,毫无疑问郑芝龙对于秦弦武而言是不二人选。 然而关键就在于,若是抛出政治因素,这自然没什么…然而若是清算起来――这皇权之争,恐怕犹在抵抗清兵之上,就算秦弦武愿意向郑芝龙借兵,在这监国与皇帝并立对头的时候,他郑芝龙,他隆武皇帝又怎么会允下来? 莫非还真不怕他秦弦武坐大,襄王朱常澄入不的南京,正不的大位? 但,眼下秦弦武所言的意思却那么明确了… 最终陈玉兴沉吟之后,还是说道:“大帅的意思,是不是向八闽的那位借兵牵制?”――无论如何,上官的意思这么明白了,无论这眼下是可是否,牵出来问问总是没错的。 秦弦武一笑,说道:“的确是八闽那位,不过不是我去,若是我去,他隆武帝,他郑芝龙又怎的会敢借兵,愿借兵给我?” 陈玉兴眉头一跳,灵光一闪,笑道:“大帅的意思是――浙东鲁王?” 周更新时间回复为,中午12点半第一更,晚上8点半第二更(不知道各位的时间上是否合适呢?) <> 第七十六章 长歌-序曲 二 第七十六章长歌-序曲二 秦弦武微微一笑,说道:“不错!正是浙江鲁王!眼下浙江战局,我大明兵马不过数万,然而却能在十万清廷八旗绿营的精锐之下支撑如此之久,若是没有郑芝龙的大力支持,岂不是怪了?” 随着秦弦武的到来,如今清廷在东南的局势早已没有了原先历史上的那般犹若狂风巨浪的威势――要知道原本的历史上,郑芝龙降清的很大原因就在于,浙江与赣省的全面失陷。 从地图之上我们可以一目了然的发现,福建的地势就处在赣省之东,浙江之南,而随着清军进占两省,福建虽然地形险要,然而却被人以十数万兵马两面夹击,而郑芝龙的水师固然是精锐,而陆师――说实在话,哪怕真的有二十万兵马恐怕就算凭借天险死守,在十几万清廷精锐的面前也是败多胜少。 然而随着秦弦武的到来,赣省已经被明朝全面恢复,并且开始威胁南京,而在东面的浙江战场上,随着赣省大捷,郑芝龙也放下了一颗游移不定的心,决定与清廷先周旋一番――也正因为如此,浙江鲁王才能凭借浙江的人力物力地形在浙东坚守至今。 陈玉兴的眼光和见识自然是没有办法与来自未来占尽先机的秦弦武相比的,然而却并不妨碍这个一等一的聪明人从秦弦武的话里结合当下的局势推断出来。 而同样作为一个聪明人,陈玉兴也明白了几分秦弦武专门留他下来的用意,抱拳说道:“大帅的意思,是让卑职走浙东一趟?” 秦弦武摆了摆手,笑道:“你不用去浙东,浙东方面按徐家的声势摆平是没问题了。” 顿了顿,又道:“你要去的是――八闽,拜会黄道周。” 陈玉兴皱着眉头道:“大帅?一旦传开,必然惹起朝议,到那时恐怕这东征大局也的落空!” 顿了顿,又道:“若是联隆武皇帝,恐怕就算要成这事,那般代价也是得不偿失。” 秦弦武长身而起,走到门前,望着那日渐黄昏的天空兴啊!弘光年间,天下濒危,然而党派仍旧纷乱,眼下虽说在我掣肘平衡之下,南昌朝廷内也还算团结,而我与八闽,此时也矛盾也尚可放下。然而若我南京匡扶,东南清军一扫而空,则党争必起,则皇权大位之争必起!至那时,纵然我不愿,然而大势如洪流,定然要掀起皇权之战――不死不休的皇权之战!” 忽地,他回过头来,有些感慨的说道:“我不想啊,我不想再给满洲一个机会了,我也不能再给满洲人机会了,这天下,这神州,这炎黄宗嗣,不能断啊!” 扬州十日已经发生… 江北之地也生灵涂炭… 嘉定也遭受了一屠… 很多人们,很多的生灵已经被践踏… 然而这个国家的精神仍然澎湃!这个国家的人民仍然文明开化!这个国家仍然还是在向前迈步! 这个国家的人民仍然悍不畏死――弘光至永历,江南一京七省,八千余万人丁,至康熙三十六年,不过四千余万!三千万之四川天府,顺治六年,全川人口不到三百万! 天下义潮风起云涌,纵然那满洲屠刀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然而我大明子民,我中华子孙,我炎黄先人,依然不屈不挠,誓死抗争! 要知道,自江北四镇左镇一去,偌大个大明朝已经几乎再无精锐战兵可用! 然而他们依然反抗,依然抵抗! 手无寸铁,也要誓死不屈! 中国… 至大明,还未沦陷! 铮铮铁骨,仍旧傲立在这日出东方之神州大地之上! 陈玉兴看着这个忽然有些莫名悲伤,有些痛苦,有些挣扎的二十多岁的青年,默默无语,只是眼光之中,闪烁着一种神采,一种信念。 沉默无言,四目相对。 “我已将一封书信送往八闽,然而却还须玉兴走上一趟。”秦弦武淡淡的开口了。 这是一个抉择,背叛还是忠诚。 然而陈玉兴毫无犹豫的长身而起,向着秦弦武抱拳平静的说道:“陈某愿为大帅效死。” 只是一句话,然而他却已经将君臣大义斩断――他知道,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想和隆武达成协议,那么皇位,必然只能是属于他的! 而这也就代表着,他背叛了襄王――然而,为了信仰,为了这个国家,这又有何不可? 为了这个国啊… 秦弦武叹息一声,走上前去,看着陈玉兴淡淡的说道:“我必不负君。” 陈玉兴微微一笑君不负天下。” 南昌与南京虽然相隔千里,然而却因为水路的关系,顺流而下,昼夜不停,两三日的功夫也就可以到了。 南京西水门的码头上仍然是那般繁荣昌盛――虽然而今天下大乱,兵戈四起,然而作为整个东南枢纽,昔日大明两京之一,而今清廷东南总督衙门所在的重镇而言,如果无视了城墙之下无数的难民的话,那么整个景象哪里像是天下动乱的样子? 徐茂生下了船,或许因为江风的关系,微眯着眼睛,看着这眼前的一副太平景象的景象,叹息了一声,喃喃道:“南京城啊…南京…” 一旁的徐家管家徐荣说道:“少爷,老爷还等着您回话呢,还是先走了吧。” 徐茂生点了点头,便率领着一众家丁管事匆匆下船,乘着那高头大马飙马而去,所行所过扬起一阵尘烟。 烟雾散去,又到底会是什么? 曾经的魏国公官邸,昔日的荣华富贵,炫舞张扬,而今却显得有些落寞,门庭之上,曾经那奢华威武的国公仪仗,如今也变成了普通人家的规制,往日宾客盈门的景象也一去不返。 徐茂生拾阶而上,快步的入了府邸之中,书房之上,听闻自家儿子回来消息之后的徐久爵早已拖着日渐苍老的身子,挺拔的坐在了案桌之旁。 衣冠仍然是那套衣冠,然而身姿之上,却显得有些苍老了。徐茂生看着不过数日未见,然而却更加苍老的自家父亲,心中也不禁又是一阵叹息。 到这章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奥特曼是南京的吧...他又姓徐...莫非他奥斯卡奥特曼起点清末第一人是徐达的后代? 了个支持度的调查,为期时间是七天,大家不妨去点点看,我也好心里有个底。 <> 第七十七章 长歌-序曲 三 第七十七章长歌-序曲三 “茂生啊,此去赣北,可有了眉目决断与否?”年近六十的徐久爵在经历无数风波之后,声音却仍然坚定而又威严的说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站在徐久爵对面的徐茂生说道:“回父亲的话,儿子以为,赣北之地,秦弦武必有作为!” 徐久爵眼光上抬,微微惊诧,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虽然徐茂生不过是庶出,然而论才华,论能力,却是他徐久爵数子之中最为能干,这些年来,走南闯北,无论是大明文武官员还是流寇闯军都是打过交道的,在清军南下之后,更是由他这个第三子全力斡旋。 然而就算如此,但如今他这个能干的儿子却一口断定这赣北残明大有作为,他却也不禁问道:“何以见得?” 徐茂生也理解自家父亲失态的表现――毕竟而今清廷势大,江北东南几乎是雷霆扫**,无论是明朝还是李顺几无一合之敌,时下之人,虽然对神州即将遍布腥膻又悲又恨,然而东南文武们,乃至于天下人都认为清廷统一势不可挡… 再者说了――胡虏无百年运不是?一百年之后自然会再出一个朱重八来一统海内的,何必罔顾了自家的身家性命… 徐茂生暗中叹息一声,若是没有秦弦武,若是没有赣北大捷,若是没有清廷对此局势的捉襟见肘,他自然也只能随大潮而去,对这天下沉沦,对这神州陆亡报一声叹息,然后继续过自己醉生梦死,豪门千秋的大梦… 毕竟自己不过一南京豪门子弟耳,又有何能?多方周旋资助,已经竭尽所能了。 然而! 赣北胜了,东南风云又起了! 徐茂生不是一个慷慨豪迈的人物,然而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家国梦想――所以他说道:“父亲,孩儿此去所见的,是赣北兵灾之后的支离破碎,是百姓的流离失所,兵乱之后的民间之苦,赣北几占大半。然而不同在于――是军队,是粥棚,是朝廷,是挣扎在生死之间,却仍然活着的百姓!” 徐久爵怎么会不明白徐茂生的言下之意?――而今这个世道,不要说赈灾,就连军队的粮饷都不充足更不要谈赈灾了! 然而赣北却在赈灾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统帅着盘踞着赣北的秦弦武是一个心怀百姓的武夫,是一个知道收敛民心的武夫,――最为重要的是,秦弦武还控制着朝廷! 这还是武夫吗?不是世曹操,在这个胡虏入侵的当世曹操! 那也不是曹操了…那是拯救天下,匡扶华夏日月的英雄! 徐久爵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儿子,你的意思是什么?” 徐茂生沉吟一番,说道:“儿子以为如今清廷虽然仍然统治着江北,占着北京,然而此时却显了颓势,如今江北之地,一京六省处处动乱,无十里之乐土,无百里之太平,而东南大局,南有鲁王、隆武相拒,长久不能得胜,西有秦弦武这般雄武之师窥探,儿子以为,如今的清廷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能长久!” 顿了顿,又道:“还请父亲恕罪,儿子轻易的就将三千甲胄先许给了秦弦武,还承诺了三十万的银饷。” 徐久爵微笑有何错?这礼若要我说却是轻了点!也罢,这事就先到这里。” 徐茂生看了一眼徐久爵,垂首问道:“此事不向外知会一声?” 徐久爵看了一眼徐茂生一眼,淡淡道:“知会个什么?秦弦武若是进了京,自然有他们赎罪的机会,眼下洪承畴盯得紧,还是少生事端为妙。” 顿了顿,又道:“你先去换件衣裳,午膳也不忙用,先去洪承畴那里面见一下,免得让洪承畴生疑。这厮却是个老狐狸。” 徐茂生应了一声是,便扶着徐久爵向外走去。 福建古称八闽,其省地势起伏,山高水深,形势险要,易守难攻,然而这个雄浑的地势,夺人气魄的险要也让这片土地难以种植粮食,然而正所谓欲取之,必予之,在上天给与了这片贫瘠的土地的时候,也给与了这千里八闽打开蕴藏着无数宝藏财富海洋大门的机会。 这个机会宋明的泉州成了一等一的繁华所在,这个机会让无数的福建人得以在这片原本应该贫瘠的土地之上,创造了别具一格的八闽独特的地域风华。 同样的,这个机会也造就了一个人,一个在崇祯到隆武年间称霸八闽,号称东亚海王的一个人,在隆武年间更是成为了把持整个大明朝政的一代权枭的一个人。 郑芝龙。 在那座泉州城内,依河而建的极尽奢华的郑家大宅之内,郑芝龙坐在书房之后,看着手中的一封密报,坐在对面的郑芝豹则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郑芝龙才抬起头来,冷冷笑道:“秦家小儿好大的胆子,不过才拿下了赣北,掌握了一个小朝廷,就敢写信对老子我下套使坏,挖我根基!” 郑芝豹皱着眉头道:“大哥,眼下这事情该如何做理?如今黄道周一派的文官听信了秦弦武的拥立话语,现在正是四下联络了,恐怕若是成了势头,一个不好,这朝廷可就要往赣北走了!” 郑芝龙微微眯眼,此时也不禁有些头痛,虽说他如今在隆武朝廷来呼风唤雨,把持朝政,然而说到底,如果朝廷真的要迁的,他郑芝龙还真没什么好办法留下来 ――若是动武,恐怕转眼间这军心就崩塌了,说到底明末虽然天下大乱,然而这天下百姓所望的还是大明朱氏,也正因为如此,文武官员可以投降,然而却没有几个敢真学曹操那样把持天下,废立天子。 当然若是像秦弦武那样用种种明暗手段将军队把持在手中,在朝堂之上也是谦恭有礼,没留下什么大把柄,这自然是可号令一方,专权自用的。 沉吟片刻,将思路理清,郑芝龙这个纵横四海的大佬,缓缓说道:“且先不急,说到底,黄道周等人之所以愿和秦弦武合流,作出如此声势,无非就是玩一首制衡的策略,不满我郑芝龙坐拥十万却不北伐罢了!” 顿了顿,又冷冷一笑道:“清廷十万大军在浙东,现在大军出闽作甚?至于那秦家小儿,说到底顶破天就只有几万乞丐兵,要钱没钱,要甲没甲,能成什么大业?你以为黄道周等人真会跑到赣北去?我知道,他们也知道,这大明要匡扶,要复兴,还是得靠我郑芝龙!” <> 第七十八章 长歌-序曲 四 第七十八章长歌-序曲四 此去八闽路途险要,周旋艰难。(.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玉兴,我知道你身怀大才,然则此去仍是小心唯上,所行所为,求的只是让郑芝龙出兵北上,牵制满清主力一二,若是他等有甚要求,不妨尽量答应下来,以东南大局为重,待得匡扶南京,站稳脚跟之后,再论说其中关节不迟…若是事不可为,此一百护卫之中有二十人乃是知情司与提察司两司所练的特勤司精锐… 陈玉兴骑在马上,一脸风尘的看着这座巍峨繁华的八闽首善之地,他耳中不禁想起了秦弦武在他出行之前秘密嘱咐的一番话语。 秦弦武知道,他也知道,此行之险,之要,乃是使馆秦弦武赣北这个团体的生死存亡! 从赣北到八闽首府福州城虽然不过六百多里地,然而其间相隔的都是险山恶水,路途之险要,果然不愧为天下形险之一,也正因为如此,陈玉兴等上下一百多人的秘密出访八闽的队伍,在十五日之后才堪堪到了福州城的西门之外。 跟随在陈玉兴身边,却只小她五岁的侄子陈言皱着眉头不满的说道:“这郑芝龙太是猖狂,我等早已派人通知,而今走到门口,却连个接见的人都没有,着实乃是无知跋扈的匹夫一个!” 陈玉兴看了一眼这人流往来繁华的街道,怒斥一声道:“陈言,不得无礼!” 陈言不过是二十多岁,正是青年心性,然而听了陈玉兴的驳斥吸了一口气,也不敢轻易说话抱怨了。 等到陈玉兴一行人走到了福州西门之下,才有一个游击将官伴着一位身穿三品绯色圆翅补服的文官乐呵呵的带着一众侍从迎上来。 这天下一大筐的游击官定然是郑芝龙的人,而堂堂三品文官想比是隆武的人,这一文一武,一高一低,却是将两位大人物的冷暖意思都表达出来了…看来这福州的二位大佬果然是貌合神离啊。陈玉兴笑着和迎上来的两人打着官腔,然而心中却是有了一些数。 等一众人到了福州方面安排的行馆,游击官说了些场面话便匆匆走了,倒是那文官不出陈玉兴所预料的,在游击官走后,一扫官腔,笑呵呵的试探道:“秦大帅是大才啊!以残败之师,光复赣北千里大明江山,又在困难之际以襄王为号召,兴兵征讨,而今更是不忘宗庙大义,放弃了从龙之机。来行在朝见,此诚为天下三千年所罕见之忠良肱骨重臣啊!” 陈玉兴呵呵一笑,怎么会轻易表态?掺和进郑芝龙与隆武的擂台上去,那不是自坏根本大局吗?是以,他说道:“大人客气,不过此番所来,正是我家大帅为了这朱家天下,这炎黄天下尽一份力,却是还须各位大人多多支应才是。” 那侍郎吃了一颗软钉子,但也呵呵一笑罢,各位此来有千里之遥,想必是辛苦了,这别院虽然算不得什么上好的居处,然而也是冬暖夏凉,园景别有一番风味,在下就不打搅了。” 陈玉兴也不准备留他,又说了几句话,那侍郎便匆匆走了。等到了晚上,陈玉兴才换了一件寻常绸缎衣裳,拿起了一把折扇,从正门光明正大的向黄道走的宅邸走去。 夜明星耀,黄道周坐在书房里,看着院子里自家的不过几岁的曾孙子在孙媳妇与婆子妈的照顾下嬉戏的玩耍,不禁之间,看着这些可爱的孩童们,这位纵横官场多年,久经人事又乃是江南民望所在的黄道周也会露出难得的笑容。 四代同堂乐无穷,然而―― 清军南下,四镇覆灭,南京沦陷,浙北沦陷…如今又进逼八闽门户浙东重镇,然而郑芝龙却拥兵自重,始终不肯发大兵北伐抗敌,这又如何让这个而今已经银发满头,却身居这隆武朝廷堂堂首府的老者笑的出来? 难啊…黄道周感叹一声。 此时夏季的晚风吹过,将桌面上的纸张吹了起来,在这幽暗的书房之中扬起了一片雪白的纸舞,在这夜晚里犹若白雪纷飞,似幻似真。 黄道周静静的看着,一旁侍候着的侍童想来收拾,却被黄道周轻轻挡下,等到这纸张落定,黄道周才问道:“外面可曾有人要来拜会我?” 侍童正准备答话,一个家丁便匆匆跑来,在外不大不小的禀报道:“启禀太爷,门外有一位自称是赣北游学的士子递了帖子想来拜会太爷。” 黄道周说道:“你带那书生直接来书房吧。” 那家人微微一愣,过了个呼吸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便又快步走去――要知道,书房在古代中国之中,乃是一府一宅的重中之重,就算是寻常亲戚也休想被主人在书房里接见,除非知交好友,政治上同一脉系,那是休想在书房中攀谈,这也难怪这个家丁听了黄道周要在书房中接见一个游学士子吃惊了。 若是寻常士子,至此一去,便是凤凰上枝头,在这东南士林那是处处要高人一等的! 然而陈玉兴是吗?很明显他不是。 在那书童与引路家丁出去之后,陈玉兴几步上前,躬身作揖道:“下官兵部职方司郎中陈玉兴拜见黄阁部。” 黄道周上下打量着这个身子挺拔,不过三十岁的年轻才子,笑道:“坐吧,还是说说你在大明江西巡抚,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江西提督军务总兵官秦弦武麾下担什么职务吧。老朽现下不太喜欢说虚的。” 开门见山。 陈玉兴一笑,说道:“下官惭愧,而今忝居参知军情司总司一位。” 黄道周呵呵一笑闻秦弦武治军有方,如今在赣省左右乃是人望所在,陈生年纪轻轻便占得高位,想必不凡。”话语中不过二三十个字,然而却不知不觉中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陈玉兴也不点破,做了晚辈姿态,说道:“先生以古稀之年,而挽天下狂澜,此乃我辈模范,晚辈后生不敢受先生赞言。” 呵呵一笑,黄道周微微点头,说道:“也罢也罢。秦弦武派陈生此来,定然是不会与我这个老头子攀交情的,却是说说此番来意吧。” 陈玉兴眼光一扫,看见了压在镇纸之下的白色信封,微微一笑,指着那信封说道:“先生既然将此信摆出,又何出此言呢?” 午出了点事,这章临时赶得,不知道晚上能准时更新不,如果9点还没更,那后面几天还上哈:)。 <> 第七十九章 长歌-序曲 五 第七十九章长歌-序曲五 书房之中,火烛摇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黄道周微微眯眼的看着眼前这个年纪青青却已经是一方枭雄的头号智囊的年轻人。 陈玉兴也毫不示弱,微笑的与黄道周对视着,而那封白色的书信则仍然压在那个角落里,似乎已经被人遗忘… “呵呵…”黄道周缓缓的笑出了声来,将这黑暗中的沉默彻底打破,摇了摇头,他有些累的说道:“秦帅真当要东征匡扶我大明南京吗?” 这是一个问语,然而陈玉兴却已经听出了这句话其实不过是问给问这句的人听的,黄道周已经明白了… “如今鞑虏北来,践踏我神州大地,秦帅不愿让这九州神器再遭腥膻,愿统兵十万东征匡扶,一荡东南妖魔气氛!”陈玉兴缓缓说道。 黄道周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这些场面话就不说了,陈生此来为不过是希望我八闽出兵北伐,牵制满洲兵马。然而正所谓,一国不可二主,若是大义不显,国朝争乱,恐怕不仅仅是我八闽难以出兵,甚至就连着东南的民心也会尽丧,秦帅虽有勤国匡扶之心,然而此间计较却是万万不能唐突的。” 陈玉兴笑道:“黄先生此言差矣,如今秦帅不过是拥立襄王殿下进位暂监国事,又非称帝,何乃一国二主之言?昔年成祖永乐陛下率军亲征,正是太子殿下统摄国政,然而也未见天下大乱,国家倾覆?反是造肇了我一代永乐盛世,文武之功,三千年神州之罕见!如今正值国家扶危定难之计,正可行此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黄道周面色不变,然而心中却已经对秦弦武暗暗警觉――他虽然有为隆武朝廷张目试探的目的,然而却不想陈玉兴前来拜会求见,但在监国的问题上毫不退让,要知道,若是真按秦弦武所言,那么东征之举,若无八闽配合,那就只能功败垂成! 但政治,又岂是仅仅是你死我亡的游戏?正所谓,妥协才是政治的精华,利益才是一切手段的目的… ――更何况,若是秦弦武不东征,那么首先败亡的必然是面对着十万满洲大军的八闽的隆武朝廷! 黄道周很清楚,而很显然,虽然秦弦武主动抛出了橄榄枝,但他秦弦武却更加清楚八闽如今的困境――虽然眼下不过走了一个回合,然而谁都看的出来,秦弦武派陈玉兴所来,是吃定了隆武朝廷的无可奈何!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借势逼人啊… 无本买卖――毒辣! 然而黄宗周始终是黄宗周,这位也是经历了数朝的顶尖人物,早在崇祯之间,就饱经了党争,这些手段玩意,如今看来,虽然是毒辣,却仍然不能让这位白发苍苍的隆武大佬微微变色。 “陈生好口才。不过陈生想必也是知道,虽然陛下行在在八闽,然而八闽通省官兵将帅水陆二师十万人马都在他郑芝龙的麾下,陛下路径催促,也不曾北伐。虽说老夫忝为一朝首辅,对秦帅东征之举大是赞成,然而如今困境,朝廷也是无法啊…”叹息一声,黄宗周缓缓道来。 陈玉兴将这番话听在耳中,一笑,说道:“先生说笑了,如今郑氏跋扈天下皆知,然而朝廷终究是大义所在,只要晚辈前去陈述利害,再有朝廷大义感召,则东征北伐,两路大军,行匡扶之事则必成矣!” 黄宗周一笑,知道戏肉来了,也不接陈玉兴的话,径直说道:“如今虽然国无二主,然而监国进帝位乃是成例,虽说如今襄王未行…但这南京只有一座啊,大明也只有一国不是?” 陈玉兴肃然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交给了黄宗周,一边沉声说道:“如今国家危难,华夏将亡,正是我辈力挽狂澜,中兴大明之时,自我大帅已降,我南昌大明文武臣子,四营三万将官兵弁愿奉隆武正统!” 黄宗周将信接过,紧紧的盯着他,然而,他最终还是未能拒绝,有些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只要大明不乱,只要这大明还是天下共一主…他黄宗周就愿意。更何况就算他不愿意,他的那些想保住从龙功勋的臣僚们也会愿意。 名利名利,虚名私利…明季至此,当真是末世变乱气象。 看着离去的陈玉兴,黄宗周不禁又是感到一阵劳累,这个年过六十的老者此时已经更见垂暮了。 风吹过,那盏摇曳的烛火也随声熄灭。 南昌城内,江西巡抚衙门。 花厅之内,秦弦武手持着一封红色的帖子,眼神惊诧的望着堂下这个颇具大家风范,若非弓着身子,一脸谄笑,定然要被误做为哪家豪门的夫人的中年女子。 媒婆,还是官媒… 秦弦武从吃惊,到惊恐,直到茫然的盯着这个身份居然是媒婆的中年女子。 媒婆是什么职业?那是说亲的。 官媒是什么?官媒就是为达官贵人们说亲的媒人… 而此次这个名叫王氏的官媒,正是为了浙江杭州豪门陈氏的女儿,如今监国朝廷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内阁之首,堂堂大明首辅的邝昭的侄女陈茹棋前来提亲的。 而刚刚除了了二个时辰公事,在略微的疲惫之中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楞了,然后心情烦躁了。 在他未穿越之前,不过是个年近二十岁青年罢了,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几乎很少想过这个结婚的问题――同时,作为一个现代的青年,作为一个很明显很活泼很好色的九零后,他本身对婚姻也多少有点逃避的心理。 然而在穿越差不多一年之后,在饱经世事之后,在知道子嗣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之后,他不得不面对,为这个已经快二十七的身体娶一个妻子。 而很显然,陈茹棋这个女子,对于秦弦武而言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要知道南昌城内,上至豪门大族下到贩夫走卒对于邝府上的两位小姐的美貌传诵那可是滔滔不绝的… 甚至于很多在元宵,七夕以及寻常时日见到过这两位美貌女子的风流书生在很多书会之上,更是吟诗作对大加赞美!――至于审美观念,除了清末那因为二百年僵硬颓废腐臭环境下所熏陶出来的畸形审美观念。宋明两个朝代,可是几乎已经开始近代化历程的文明,和现代人的审美能差多少? 更何况秦弦武也见过了很多这个时代的美女――放在现代,那也还是美女! 美貌,政治利益都独一无二了――秦弦武还有选择吗? 很显然,没有――当然事实上除了对政治联姻有点小小的不自在外,对于娶到了一个无数男子心中的梦中女神,对于秦弦武而言,也有了小小的得意。 <> 第八十章 长歌-婚奏 上 第八十章长歌-婚奏上 如果说,在赣北军队这个体系,有什么比军情政治这等事情传播的还要快的话,那么只有一样――在官媒前一脚出了花厅的门槛,后一脚,从江西巡抚衙门为中心,无数的消息就飞一般的传送到了这座古老城池的每一个头面人物的角落! 速度之快,几比风声! 监国朝廷堂堂首府要与秦弦武联姻,要与一个手握四营兵马,几乎执朝廷牛耳的秦弦武联姻! 震惊,震动,震怒! 襄王朱常澄神色复杂的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手中的密报早已跌落在地,在那炽烈的阳光之下,任凭那汗水滴答滴答的流淌着,任凭那绸缎制作的玄色龙袍缓缓浸湿。 张延也只是淡淡的看着,默默的看着,那双日渐浑浊的眼睛所剩下只有几丝清明。 闻信前来的刘勋之也默默的坐在木墩上,呐呐无言。 谁能想到呢?曾经的赣省巡抚,曾经的秦弦武的上司,这位昔日官居三品的大明文官,这位如今的堂堂大明监国朝廷的首辅居然就和秦弦武联姻了。 然而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眼下三人也别无他法了…一位是手握重兵,为监国朝廷之泰山的跋扈大帅,一位是本来以为干城的大明首辅――要知道朱常澄本还指望用他邝昭来制衡秦弦武一二的! 然而… 叹息一声,朱常澄问道:“邝老此间事情,可知会了你等二人一声?” 张延与刘勋之对视一眼,垂首道:“启君上,邝老此乃私事,并未知会我等。” 朱常澄叹息一声啊,好个私事啊…却是藏得深呐!罢了…你二人对此事以为如何?” 刘勋之看了张延一眼,沉吟一声说道:“臣以为,邝阁老乃是我大明三朝元勋了,勤于国事,定然不是那般奸邪之辈,恐怕此事其中颇有蹊跷。” 张延也接过话来,说道:“奴婢也以为,如今秦弦武势大,说不的邝阁老乃是虚以委蛇,并非投靠。” 朱常澄看了一眼两人,向张延问道:“你掌着锦衣卫,邝昭又是筹备婚事,又是联络陈家,你就没看出来?” 张延苦笑一声,说道:“如今这眼下,万事纷乱,邝阁老事情做的隐蔽,老奴无能啊。” 襄王监国朝廷草草初建,文官朝廷尚不完备,这锦衣卫虽然有江西各地的旧人可用,然而随着满洲大军的扫荡以及秦弦武两大情治部门的渗透以及三百年下来锦衣卫的腐坏,他张延又拿什么去探邝昭的底? 再者说了,纵然有风声,他张延,他刘勋之,又岂敢冒此大不韪,乱了邝昭与秦弦武的联姻大计? 听了张延的话,朱常澄也不想深究了,只是叹息一声,便远远出神的望着。 一阵夏风吹过,将那封不过寥寥熟语的信函吹拂而起,缓缓向外飘落到了一潭池水之中,几经挣扎之后,最终还是湿透沉默。 朱常澄若有所思的说道:“但愿吧…” 张延与刘勋之对视一眼,心中却是有些疑问――但愿邝昭真乃国朝忠臣,还是但愿张延所言具是真言? 甲锐营大营帅帐之内,马玉哉有些不敢相信的向这个前来报信的巡抚衙门的小厮再次重复慎重的问道:“此事果然当真?!” 那小厮笑咧着一张嘴,欢喜的说道:“不敢欺瞒军门大老爷,在那王官媒被大帅召见的时候,小的就在那门槛外面!况且这话还是林参知老爷让我来传话的,万万做不得假哩!” 一向肃穆不喜言笑的马玉在在听了这个小厮的话语之后,呵呵一笑,说道:“下去吧,记着去领一两子的打赏。” 那小厮诶了一声,便有更大嗓门从外面嚷嚷道:“老马诶!知道不!大帅要娶妻啦!”话语刚刚落下,还没等马玉哉出声,王忠良这个憨实的山东大汉就风行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将那正准备出去的小厮撞了人仰马翻。 王忠良看了看那小厮,哈哈一笑,爽快的从怀中摸出了两个银锭子,甩给了那小厮,说道:“今儿老爷我高兴,没瞧见你,撞到了,拿上这两个小钱去喝酒解痛吧!” 那小厮看了看这差不多每个都有五两重的银锭子,连忙爬起来,扯着笑脸的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小的这就退下了。” 马玉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厮,还是这样的猛撞大嗓门,如何当得一方军镇,为大帅镇守屏藩?!” 王忠良嘿嘿一笑,说道:“今天不说这个!你也知道了吧?大帅就在这几日成婚!子嗣血统却是有着落了!” 马玉哉似乎也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说道:“是啊,这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无论是王忠良、马玉哉亦还是陈金武、蒋胜奇、李从善、张韶轩在对于秦弦武这件婚事的看法上,他们都几乎是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任何一个利益集团,特别是中古时代与近代而言,一个稳定的政治团体,那么其领袖必须有一个稳定的家庭,一旦家庭破裂,活着子嗣绝后,那么一旦掌握着这个团体的人暴毙亦或者日渐老迈,那么这个团体必然将陷入夺权的混乱之中! 而随着秦弦武成家,那么这个团体之内的不可能因素就降到了最低――要知道自李闯身死之后,虽然顺军残部投降了明朝,纵然高氏并无多大能力,然而就算如此,凭借着高氏的名分、李锦与高一功的实力,仍然整合了差不多八万顺军,在湖广重编为忠贞营,成为湖广大局之中的一方豪强! 而如今,秦弦武不仅成婚了,还和邝昭达成了事实上的政治同盟――虽然秦弦武想要他们作为一个比较纯粹的军人,然而事实上却是:军事是政治上的延续,那么军人必然会参与政治。 顿了顿,马玉哉又皱着眉头说道:“只是这陈茹棋,据闻当初在邝阁老任江西巡抚的时候,就是一位女诸葛的人物。恐怕我等之中,又难免生些变故。” 王忠良嘿嘿一笑,说道:“老马何必忧心这个?大帅那般人物又岂是一个女子能掌握的?――就算是女诸葛,这乱世兵权,也不是她能掌握的了,驾驭的住的!” 马玉哉展颜一笑倒是看的透彻。” 噗通一声,王忠良跌坐在椅子上,拿起了几上的茶水就是一阵猛灌,喝完之后,才不急不缓的又说道:“不是我看的透彻,是你太过庸人自扰了!” 马玉哉摇了摇头,微眯着眼,喃喃道:“希望吧。” 收藏啦,分类推荐是肉啊,大家别客气~ <> 第八十一章 长歌-婚奏 中 第八十一章长歌-婚奏中 昔日安宁静瑟的襄王监国朝廷首辅官邸在八月二十五这个日子却焕发出了无穷的色彩,各色的人等在由红色绸缎为主的帷帐里往来传送,成批的礼物在家丁的手下传递着。 一个个管家般的人物,往来招呼着够不着太爷老爷们亲自招呼的官员们富商们,偌大的七八进的深宅大院,硬是让这些个人物弄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不错,这堂堂首府官邸在此时此刻能有这般热闹正是今日是邝昭的侄女,浙江陈氏的嫡系人物,陈茹棋与堂堂大明朝的扶危功臣,堂堂的一省文武掌权人物,左都督职衔的秦弦武的大婚重典之日! 作为如今监国朝廷的堂堂文武两大的重臣联姻,此次大婚之事虽然只有不到七八日的操办时间,然而论人气、论礼数,却全是周到了。 仅仅前些个日子,下聘、纳吉等等做的前场,在这往来之间,是无数的民众蜂拥而出观摩,瞧个热闹,嘴上说的,论的,哪个不是念叨着秦弦武的好,说着陈茹棋的美名,嚼叨嚼叨的,不过两三日的功夫,这通南昌城内的说书人物,茶馆酒楼,出的美女英雄秦弦武陈茹棋的段子就不下了二三十条! 至于成群成群的富商官员们踏门报效送个礼钱,那更是题中应有之意――仅仅就是这个前礼贺喜的噱头,秦弦武就足足收了不下十万两。 而秦弦武与邝昭下的本总共也就一万五千两――要知道这还是报喜的礼钱,不是正礼! 然而就是这样,秦弦武的一个月的军费也就全部解决――一营五千兵的月饷,本色折色,合着兑换成银两也只要纹银足色一万四千出头而已! 然而就算这些个想升官方才,有心结交的士绅官僚们,怎么没有个眼力劲,然而也知道有个地方是不能去的,不能闹的。 就算是将整个首府官邸全部吵翻了天,那一处地方却是没有男子轻易敢涉足,会闹起来的――开玩笑,秦弦武未过门的妻子,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去**一眼?虽说是南昌城内昔日有名的绝色人物,但与小命一比,前程一比,又值得什么? 如今这个机会,还是多送些礼钱,多搭上些关系,不求升官发财,但也不能落官罢冠而去不是? 再者说了,这位才女的手段城府,也并非寻常人可以轻易去动的… 陈茹棋的闺房之内,在南洋红毛鬼从澳门南京这些歌天下繁华茂盛之地贩出来的梳妆镜下,陈茹棋正被三四个南昌城内有名的梳妆师傅梳着发髻,画着婚妆,原本就纤腰系身的陈茹棋,在这几个中年妇女的大半个时辰的挤压梳弄下,不禁有些酸累。 一旁古灵精怪,活泼好动的邝玲云撇着嘴,看着原本就天生丽质,犹若出水芙蓉的自家表姐越画越美丽,再一想到,自家这个表姐就要嫁给自己心慕已久的匡扶英雄…特别是自己这些个体己话还全部给自家表姐讲了,这位活泼好动的此时不禁又羞又恼,然而却只能憋在心中不能发作。 陈茹棋看着这个自家的小妹那通红的小脸,聪明如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这个表妹到底什么心思?若是旁人被自己抢了心上人,她自然是不好说话的。 然而自己这个表妹,却是体己的很,万万没有必要将事走绝,再者说了――从小到大,她俩早就亲密如同一人,现在两人也不过十六七岁,陈茹棋成熟的早,然而邝玲云却还是孩童心性。 “你呀!在想什么呢?”陈茹棋知道虽然时下邝玲云很单纯,然而人总会慢慢长大,若是心中芥蒂不除,这姐妹情分日后就算不完了,也会淡掉,她虽然善于算计,然而终究也还是少年心性,舍不得放下。 邝玲云看了看陈茹棋,唉声叹气道:“表姐…表姐,怎么是你嫁给他,不是我呢,不是我呢…” 闺房中的几个人听了这话,全都扑哧一笑,陈茹棋笑呵呵的说道:“你这姑娘真不害臊,日后那个他就是你姐夫了,还念念不忘呢。” “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取笑我,你真坏。背着我就让家里去提亲了…哎哎。”说说着,原本理直气壮的邝玲云不禁又开始唉声叹气。 “你呀你呀,你是少女怀春了。有了英雄美女的情节,怕是评书看多了,莫想多了,才子佳人的故事不也很好吗?”陈茹棋缓缓的开解的说着。 邝玲云听了叹息一声,忽地灵光一闪,说道:“表姐,你说,我叫我爹爹再去提亲怎么样?你做正妻,我做平妻岂不是更好?” 陈茹棋心中咯噔一声,面色不变,笑道:“你这姑娘,这如何使得。不怕舅舅打死你呐。” 一阵笑声从外传来,邝昭进来,笑着看了一眼陈茹棋,又看了看看自家这个闺女,笑道:“你姐姐说的对,你颇是不像话了,你也是大家闺秀,岂能去做平妻?却是我管教的松了,日后定要那些小说评话给你收取才行。” 邝玲云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姐与父亲,起身嘟着嘴,说道:“不理你们了。我去透透风。” 邝昭苦笑一声,将她拉住,说道:“走什么?你表叔刚刚到了,衣服现在换好了,准备送亲了,你跑哪里去!” 陈茹棋一听自己的父亲到了,面色露出了笑容,欢笑道:“舅舅,我爹爹了,我娘亲与哥哥呢?” 邝昭说道:“你娘身子弱了些,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没能来,留在浙江了,只是你爹爹和你哥哥带着三十多个家丁来了。” 陈茹棋听了,神色不禁有些低落,想起了往日在家的种种,然而如今出嫁了,却因为这天下大势,连自己的娘亲都不能见到,眼眶之中渐渐有了泪珠的涌动。 中国婚礼,出嫁者,改姓入夫家,是一个女子之中最为重大的事情之一,但凡出嫁都要父母兄弟姐妹作陪,然而如今陈茹棋下嫁,与家乡远隔千里,但在这人伦重典之时,却仍然有着缺憾,而这个缺憾,可能会因为这个天下,这个时代而永远无法弥补。 这是时代的悲哀,这是身处在这个时代的人的莫大悲哀。 邝昭知道陈茹棋的苦楚,就连一旁的邝玲云也不禁有些体会,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就只剩下梳妆的声音。心中叹息一声,邝昭说道:“时辰快到了,起身走吧。待日后太平了,也不怕难见到你娘亲不是?” 陈茹棋在几个师傅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带上了凤冠霞帔,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向外走去,在无数豪富官员们的注视下,这个凤冠霞帔的女子上了三十二人所抬得大舆,在整整足足数千人手兵马仪仗的护卫之下,向不远处的巡抚衙门而去。 实最近这几章婚奏的确是那撒子.但铺垫章节嘛,日月已经很努力的提高这三章的紧凑了,压字数也从原计划的五章压到三章,另外大家也发现了,这几章的笔风有稳重很多。 另外婚奏过后有一个小惊喜,呵呵。 <> 第八十二章 长歌-婚奏 下 第八十二章长歌-婚奏下 偌大的南昌城内,此时早已是人声鼎沸。(.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邝昭、秦弦武这等人物的两家的联姻婚事,筹办规模自然是极为浩大的,除了送亲迎亲仪仗兵卫规模几达三千人之众以外,全城之内,更是洒布分发喜糖喜饼等处四十余处,至于纸牌坊,各个繁荣的地方,唱的演的婚奏戏曲那更是多不胜数! 来往的百姓们,一个个吃着喜糖喜饼,看着那戏台上唱的戏曲,嘴上也开始纷纷念叨起了大明朝的好,秦弦武的号,结伴的人们都是说些,无非没了秦弦武,就没了这等繁荣,保不住这一身衣冠,当真是天神下凡来的老爷云云,虽说是城市百姓,然而这口头上说的无非也是评书里听来的桥段罢了。 更有一些待嫁的姑娘,看见了这般场面,或是那寻常的小家碧玉,或是那豪门的大家闺秀无不暗中羡慕这般场面,这般奢华,以及下嫁了这般的人物。 而在首辅官邸到江西巡抚衙门这块不远的距离,更是有浩浩荡荡数万人依街围观,看着那气势庞大,仪仗颜面,气度直逼皇家的迎亲队伍,百姓们更是议论纷纷,有三两士子,看着这般气度,也不禁暗暗腹排些浪言。 然而这些所关注的中心人物之一――此时陈茹棋坐在舆驾之上,在无数的人的瞩目的眼光,羡慕的阳光,倾慕的眼光之下安静的坐着,原本以为会享受如此风光景象的她,此时却不禁,有些伤心,有些恐惧,有些担心,还有一些一丝丝的期待。 无论她如何聪明,无论她有何等的抱负,终归到底,也不过是出行欲嫁,年方二八年华的小姑娘罢了,在眼下与亲离别,即将作为人气的她,又怎么不会心中揣揣呢? 望着那时时将近的江西巡抚衙门,此时的陈茹棋不禁更加的心中不安了。 如果说陈茹棋的不安,只是小女儿家的揣揣多疑,那么秦弦武此时的心情却更加复杂了――作为一个前世不过十九岁的男生,在仅仅穿越之后,也就二十岁的心理年龄之下,却要成家立业,与妻白头偕老,如今更是站在门前,等待着自己日后将共度一生的爱人… 说实话,他此时真的非常的不是滋味。期待固然是有的,惶恐,无奈也更是不差的…纵然其实他早已将身边侍候的美女侍从们挨个摘了那朵鲜红的桃花。 看着已经从拐角处来的迎亲队伍,秦弦武深吸一口气,一整面色,在这两旁观礼的大小官员的注视之下,缓缓的向前走去。 随着舆驾的缓缓落下,跟随在一旁的喜婆很知趣的蹲在了新娘的跟前,秦弦武也适时的出现,伸出手去,轻轻的托住了那双温暖如玉,肌肤嫩滑的妙手。 舆驾之中的陈茹棋脸色一红,低垂着头,趴上了喜婆的北上,在喜婆的背负之上,在秦弦武的牵着之下,一步一步,缓慢的向前走去。 他的手,可真是好大,好温暖啊…就是粗糙了些…此时也显了小女儿姿态的陈茹棋如此羞红的想到。 作为江西巡抚的衙门而言,其本身当然是威严肃穆的,若是在承平年间,哪怕是崇祯、弘光年间,也万万是不许这公器神圣所在上演如此一出可堪闹剧的在巡抚衙门里拜堂的奇闻。 然而姑且不论,如今监国朝廷几乎被秦弦武所把持。单说秦弦武虽然也觉得此事过于荒唐了些――然而如今军费尚且不足,他秦弦武又如何筹得出款子来,在这南昌城内,买一处上好的配的上他如今身份宅子?再者说了,这江西巡抚衙门,也是这南昌城内一等一的上好所在,论景观,论房宅,论布局,这煌煌一省内枢无不是上上之选。 至于如果借婚而敛房产――为军纪,为名声,他秦弦武又岂能做这样目光短浅,自坏名声之事?! 步至内衙中堂,因为秦弦武穿越而来,哪里会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是哪里的人物?再加上根据陈金武等人的支言碎语,此人似乎是四川子弟…然而此时的四川又哪里是个可以寻人的地方? 光是明军残部、清廷满洲大军、顺军残部、大西军二十多万兵马就在川东犬牙交错的胶着着,至于土司流民等等这些林林种种的各色武装那更是不胜枚数! 是以这中堂之上,秦弦武的亲人长辈之后请姜曰广暂时充当,而女方的长辈,自然是陈氏当代族长陈进言。 在司礼的礼赞之中,秦弦武与已经满脸羞红的陈茹棋缓缓的进行了夫妻成亲仪式,作为古代中国人生之中最为重要的礼节之一,其中繁复庄重自然是不必多提的。 随着仪式的结束,侍立在后的秦弦武麾下将官们似乎早已越好,齐声喝道:“末将贺:百年好合,子孙满堂,千载万年永续不绝! 其他宾客也纷纷一愣,随即也回过神来,无一不作揖出声,说些贺喜的好话,虽然没有那般整齐,然而在秦弦武与陈茹棋听来,却也不禁耳上一热,满脸通红。 然而吵杂的声音还未落定,便见得门外一个太监在几个已经被去了武器的锦衣卫的簇拥之下,捧着一卷黄稠,满脸笑容的进入了中堂,站在旁边的绅士官员们都知趣的让开了道路。 秦弦武知道这般诏命宣读都是要提前命人传报,之后再立香案,统领臣属家人前来跪迎,然而如今这太监直入而来,却是很明显不是了。 那太监笑道:“秦大帅,殿下爷说了,大帅新婚,繁礼可免,这诏命我就直接给您开了。” 秦弦武笑道:“那就有劳了。” 那太监是个知趣的人物,知道秦弦武这般权势滔天的人物,能说有劳已经是大大的谦让了,满脸堆着笑,声音不大不小,没有半点居高临下的语气的朗读道:“诏命:卿南征北战,劳苦功高,先有九江死战之勋,后有克定危难,恢复赣省之功,扶保社稷,使寡人不失祖宗基业…今赏伯爵,赐号忠武,食禄千石。授妻陈氏,一品命妇…” 在场众人哪一个不明白这邝昭与秦弦武联姻的含义?然而如今襄王厚赏如此,说到底还是朝廷真是没有底气了,如今能用的也就是虚衔以示恩典――至于被人窥破其中虚实,襄王几乎都没有曾犹豫过,监国朝廷本就是秦弦武捧起来的,这般还有什么话说?只求这站住这君臣大义,国朝恩赏表一份心意。 收藏中... 日单更,时间八点半。 <> 第八十三章 长歌-英魂 第八十三章长歌-英魂 三日的缠绵之后,那触感仍然清晰的华美肌肤,那似若仙子的美貌容颜依然让此时起着骏马往东而去,正顶着微微细雨的秦弦武难以忘怀。 然而他终究是这个团体的核心,是这个团体的主帅,是这国家如今的肱骨大梁。 随着南城城东的平原之上,一处不高的土丘之上,一座高达五丈的夯实土台的在这数日之内拔起,秦弦武也准备在今日正式揭开了准备几达两月之久的东征帷幕! 然而这座台,并非是将台。 台高五丈,方圆三十步,在这不大的平台之上,却是环绕着九十九根白幡,在这阴雨朦朦的天气里,随着那阵雨中的清风随风飘动! 似乎这些白幡有无尽的话语想要倾诉,想要随那清风而去,去挽救这国家的一丝气运! 国待兵将以恩,民待兵将以敬,使为国而战者英魂长存,使为国而战者荣耀不朽,如此则国家兴盛,国人尚武,国族永昌,其天下四海,万邦国度无不威服! 英魂台! ――英魂台上招英魂… 雨,淅沥的下着。 然而英魂台下秦弦武麾下四营四司两万七千勇战敢拼劲锐之师静默站立! 白幡依旧飘动,无数兵将的眼光也随之而动…这到底是为谁?是何人死了?此等招魂?是何人死了?此等规制? 肯定又是哪个达官贵人…莫非是当今监国道是大帅的新婚妻子喜极而崩,享不起这个福分?…哎呀,又乱想了,做死呢!大帅对我给吃给喝,咋这般咒主母来的,我真没良心… 每个将士们的心底都萌发出不同的想法,或是嬉笑,或是嫉妒,或是无感,每个人都如同事不关己一般旁观的胡乱想着。 然而随着秦弦武一众将官亲兵标营而来,所有的将士们都屏息而待――对于这个一手缔造了这支军队,在赣北连战连捷,如今更是破了文武敌体的祖例,担起了这煌煌大明复兴重任的秦弦武,所有的将士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在秦弦武光复南昌之后,他就很少亲自下到基层去练兵了,然而这并不妨碍军检提察司所宣传的忠勇无敌,堂堂威武,复兴重臣的形象效果。 秦弦武感受着这两万虎贲的敬畏,感受着这执掌大权,手握两万劲旅的豪迈,然而在这阴雨绵绵,英魂台下,他却终究难有半分喜悦。 如果没有他,那么这个如同远古星辰一般灿烂辉煌的国度必将被埋藏在那黑暗无光的深渊之底,遭受那悲惨屈辱而无声哀号的三百年痛苦囚禁! 还将遭受那东西欧美洲十余列强蛮夷的百年折杀耻辱,乃至于被那东边的弹丸小国悍然侵犯者堂堂上国尊严,天朝疆土! 纵然有后世那波澜壮阔的,奋起直追的黄金百年,然而在他那个时代仍然被他国掣肘践踏。 南海…台湾…新疆…西藏…乃至东北! 如果没有他,今日英魂台上的等等人物,必将也会因为日后的种种不得已,而被摘下那原本属于他们的英雄荣耀光环,甚至许多本应该永远被历史铭记的人物也淡淡的被人们所遗忘。 然而他也不知道,他是否最终能改变这样的历史,让这个如今时代科技辉煌,人民富庶而充满对财富渴望的国度延绵下去。 英魂台下百步之处,秦弦武勒马而止,翻身而下,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脚步沉重。 所有的人们在这一刻瞬间侧目。 雨音已久,只是多了一声脚步。 阴雨飞飞,那打湿的鲜红披风似乎犹若染满了鲜血,在这冷风的吹拂之下飞扬而起,似乎想要将这漫天的乌云彻底击碎,让那充满着**澎湃,充满着无情活力的热血喷腾而出,想让日月的光明重照大地,让星辰重新璀璨照耀这天地! 拾阶而上,秦弦武仰望着那似乎在雨中呼啸着、怒吼就要随风而去的白幡沉默无语。 这段阶梯并不长,秦弦武很快登上了平台,然而这平台之上,除了那飞扬而起的九十九根白幡以外,在平台中央是一座衣冠冢,而在木头的神座之上,则是立着密密麻麻无数的白木神牌。 神牌之上的名字从徐达、常遇春…于谦…直到本朝大帅,战死沙场的卢象升、曹文昭…以及秦弦武能找到的对抗外敌,捍卫文明阵战而死的将士的名字… 相比这些在史书之上,留下煌煌清名,留下赫赫武功的名帅宿将,这些散落无从追寻的战士们很少很少,然而却不可否认的是,正是这些不曾留下姓名的人们,完成了一次一次的战役,击败了一次又一次的野蛮! 是他们捍卫了神州,是他们捍卫了华夏! 炎黄子孙,死亦不屈…天下正朔,华夏贵胄! 壮哉! 五千载华夏文明跌宕,三百年大明刚强不屈,英雄崛起――神州诸朝,论胆魄,论气节,论正国,大明朝,当为首甲! 然而… 神牌耸立,白幡环绕,阴雨霏霏,清风吹拂,幡动飞扬,更显凄哀。 秦弦武默默弓腰作揖,焚香祭拜。 司礼起声,布置在台下的三十六门大炮尽数轰鸣,向着那乌云蔽日的天空,向那泥泞黑暗的大地,向那地平线之外的鞑子疯狂怒吼! 火舌突起,两万将士们心中震撼。 在这短短的过程之后,在这并无变化的队列之中,在这谁也不曾出言之前,仅仅是而今的景象已经让他们,不知不觉中,有一股凄然与悲壮从胸中而起。 虽然这土台只是夯土塞木而成,虽然平台之上依稀看见的只有那似乎无穷无尽的白幡,那密密麻麻的神位――无论他是振武老兵,还是新兵,亦或者投降俘获的卒子,然而却不妨那种炎黄子孙每个人都怀藏心中的悲壮与血勇激发。 <> 第八十四章 长歌-战乐 题前语:这一章的最后的那首词,是日月战战兢兢兢兢战战改了些许的,生怕自家这笔力才学不够,辱没了这首荡气回肠,可为我中华男儿宏愿的歌词,为了这首词的更改,日月不惜掐断思路,三番四次的改动以求衔接,大大们有些空闲,不妨赏读一二,若是能发表点评,更是不胜感激,精华奖励自然风从而至。 此,日月拜过并向抗击日寇的各系流派政党将士致以最高敬意――抗日不亡,实乃全国各军阀,各政党,各流派暂弃前嫌,通力合作之果,若无如此天下一心,则中国必再履亡天下之祸。 第八十四章长歌-战乐 祭奠的仪式并不陈长,在这个风雨交加,时渐秋日的日子,一股悲凉随着这简单祭奠仪式的完成,而弥漫在这片方圆的天空之内。 雨渐渐停息,然而那时至午日的清风却狂暴而起,将那白幡、将那神位,将这无数旌旗吹的猎猎作响! 秦弦武站在高台之上,他眼光深邃而又明亮在这狂风之中,静静的扫视过这支由他一力打造而成,或许将成为挽救华夏威望的军队。 默然无声,无论远近,然而每一个在场的战士、军士、将官、幕僚们都在这眼光之下不禁的将原本就挺直的腰更加挺直――这是属于他们的荣耀,被这支军队灵魂检阅的荣耀。 狂风终于未曾猖獗多久,停息之后,秦弦武站在高台之上,在这天地静如初开的时刻,他大声的说道:“这里祭奠的,不是皇室贵胄,不是官僚富商,不是那高高在上与你们犹若天地之别的人们。而是你们,犹若你们一般,抗击鞑虏,捍卫炎黄血脉,华夏神州的人们!” 顿了顿,秦弦武的声调从激昂走向平缓,继续说道:“一将功成万古枯的说法是不对的。 因为!在我华夏与鞑虏的战争,是你死我亡的战争,不是一人一姓,一家一国的战争!你们所为之战斗的,也不是为了解决温饱,不是为了你们的将官,也不是为了我,这一军的统帅! 而是为了你们,为了你们的子子孙孙,为了我们自己家园,为了我们自己每个人所拥有的父母妻儿,为了这炎黄永久血脉,为了我们每一个人! 因为我们是汉人,是永远斩不断的牵绊丝连,永远割不断血脉联系的汉人! 鞑虏的屠刀,鞑虏的掠夺,鞑虏的烧杀,不会因为我们不曾抵抗而放弃。 看看,看看那直隶,曾经繁荣昌盛的皇城北京,而今跑马圈地,逃人法令,要的是什么?要的是那些俯首投降的人们世世代代为他们做牛做马,要的是他们祖先世世代代所积累的财富――他们绝对不会因为你的投降而仁慈,他们会更加残破! 看看,再看看那山西、那山东、那陕西,无数的妻离子散,无数的人为奴为婢,无论父母妻儿,无论兄弟姐妹,他们都无从避免! 看看,继续看看,看看这东南,看看这满目疮痍的江西,看看这曾经还是太平世界,人民安乐的千里大地,而今是怎样的饿殍满地,是怎样的悲惨人间! 看看这天下,风潮涌动,看看这天下万民水火,看看这满洲鞑虏的剃发易服,断我祖宗宗嗣的恶毒暴虐!” 风已停,雨矣未再下。 声音,长久不绝,荡荡回响。 然而底下,却是久久的沉默。 满脸泪水流下,满脸通红的挣扎,似乎又撕心裂肺的记忆在撕咬着一名来自北方的战士。 怒吼,他愤怒,他咆哮! 万人一声震天,骇然百里! 周围旁观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默然沉默,虽然他们并没有听到秦弦武的演讲,然而这一声之中,却是包含着无穷的愤怒与悲痛。 一丝凄凉,然则…充塞天地是悲壮! 秦弦武的眼睛也开始有些湿热了,这个时代没有人比他更加的明白,满洲的入侵,满洲的定鼎天下将会给华夏最终带来什么――血腥,杀戮,奴隶与一次机遇。 然而就是这一次机遇,让中国失去了制定世界规则的机会,失去了蜕变的机会,失去了数百年真正思想的积累,而在数百年之后,直接造成了积弱,造成了在这欧美世界所制定的规则之中举步维艰,造成了一个没有思想,没有内涵,没有积淀的社会! 数百年之后的中国,就犹若一个看似强壮的健儿,然而五脏六腑却或是破损不全,或是已经致癌生变…而想要新生的灵魂,却最终困于其中难以挣脱,只能无声的呻吟。 深吸一口气,秦弦武继续说道:“为什么?为什么鞑虏可以横行我华夏天下?为什么我数千万炎黄子孙受他区区数万人的奴役?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只因为,那奢华城市蒙蔽了人们的双眼,只是因为那歧视武人的文风吹拂大地,只因为人们已经只知一人私利而忘记国家大义,所有的人都以为,国家兴衰是天子之事,是士大夫之事,而非自己之事? 然而是吗?不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天下之治人人之力,这天下想要不乱,想要太平富足,每一个人,都要奋扬崛起,而非听命是从,而非指望我,指望陛下,指望这天下的其他之人! 你们愿意吗?愿意奋扬崛起,为这中国,为这神州,为这煌煌华夏捍卫吗?愿意成为我大汉武力,将那满洲,将那蛮夷,将那黑暗彻底毁灭吗?你们愿意吗!” “灭虏!!!”一人暴喝,万千景从! “展旗!”秦弦武话语方落,背后的亲兵近卫就将那面矗立在平台之前的卷着大旗挥舞而开来,跑步而上,向秦弦武而来。 而那激荡飘扬的大旗之上,红底黑字,苍劲有力的写着――汉武二字。 赤如夕阳,玄若枯血。 “我为汉家武力,日月兵器,即日起,我麾下四营四司,三万官兵,尽曰汉武军!”手持汉武大旗之下,秦弦武如此慷慨激昂的说道。 “汉武!”所有的士兵们自信而又荣耀的咆哮着这个曾经震撼天下的名字。 我将再现汉武辉煌,缔造盛世武力,再兴中华!让一切的蛮夷种族,再不敢仰视我天朝威严!秦弦武看着这气势如虹的军队想到。 忽地,乐声想起,高台之下卫戍着的五百亲兵标营齐齐唱到: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矜。 一呼同袍逾十万,高唱战歌共赴军。 共赴军!净胡尘,誓扫建奴不顾身!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卫国心! 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耀汉光, 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弘光一载复南昌,赣闽江浙次第平, 破浪楼船出辽海,遮天铁骑扑盛京! 一夜捣碎建奴**,辽海万里尽赤色, 赫图阿拉扬汉旗,樱花树下醉胡姬。 归来夹道万人迎,朵朵鲜花掷马前, 门楣生辉笑白发,堂内腾欢骄红颜。 南征北战靖长空,国运昌兴世大同, 国史标明第一功,中华从此号长雄。 一人接一人,一声增一声,渐渐的,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无论官兵战士,无论将官兵弁,无论军民老少,无论… 在场的汉人,都唱起了――唱起了那颗心中的汉心。 <> 第八十五章 长歌-大江鼓声 上 第八十五章长歌-大江鼓声上 弘光元年、隆武元年、顺治二年月初一,襄监国驻南昌行在诏告天下曰: “昔蒙元乱荡中华,宋祚倾移,中国始百年浩劫,祖宗作覆。幸太祖崛起草末,风起大潮,驱逐鞑虏复中华…今国岁二百七十四载,李闯窃国乱神奇,建奴趁虚。烈宗皇帝有煤山之难,国有丧君之悲…今寡人监国南昌,号令天下,着江西巡抚、提督江西兵务总兵官、左都督秦弦武帅王师十万,吊民伐罪,惩罚不义,定危扶难,执其君长问罪御前!” 同日,江西巡抚衙门檄传天下,告曰诛虏灭贼令: “今日天下之祸,实乃国家文武官员不思报国而丧,若欲匡扶,则必除奸邪,杀不义,今起,凡我军所过,必有十二诛杀类: 一曰:胡虏乱华者,诛之。二曰:反复背叛者,诛之。 三曰:忘恩背义者,诛之。四曰:不思悔改者,诛之。 五曰:淫我姊妹者,诛之。六曰:屠我同胞者,诛之。 七曰:阻我王师者,诛之。八曰:毁我宗庙者,诛之。 九曰:易我衣冠者,诛之。十曰:助纣为虐者,诛之。 十一曰:胆敢议和者,诛之。十二曰:占我山河者,诛之! 望天下心系汉家衣冠,身怀炎黄血脉者,精忠报国,以忠孝节义为号,助我大兵,兴复天下,凡为敌胁迫而反正归国者,不犯此十二诛杀令者,既往不咎!” 是日,秦弦武受诏,着令王忠良率贲锐营戍卫南昌行在,点汉武军振武、劲锐、甲锐三营及四司官兵两万三千人发兵北上,移师九江! 而在这同一天里,早已渗透到南直隶沿江诸城池的知情司探子们也在一夜之间,从南昌到南京城内大小城邑二十余座尽数贴满了诏令檄文,一时之间,百姓闻风鼓舞,官员们挂印称病,顿时南直隶震动! 九月初三,一场秋雨洒在了九江城里,昔日这座商贸繁荣,人流如织的天下通要都邑的城池,在经过连番的兵灾洗劫之后,而今也显得落魄不堪,犹若一个濒死的老人一般,暮气沉沉,再不见昔日那朝气蓬勃。 然而随着汉武军两万多官兵的到来而有了改变,虽然驻扎在九江的王体仁部纪律严明,然而这并不妨碍略经兵灾的九江百姓们对军队的恐惧。 躲在门缝后面,生怕再被抢掠的九江百姓们,好奇的看着这秩序井然,气势雄浑似若天兵天将的兵马缓缓入城,一些胆大的汉子游手们也收了那心惊胆战或者浑水摸鱼的想法,偷偷的跑出了屋宅,躲在巷道里打量着这支非凡一般的军队。 甚至有些个三岁蒙童小孩也开始活泼起来,从各个阴暗墙缝里钻了出来,拉着手,转着圈圈,又传送起了才知道的新民谣… 就这样,原本还对这支军队充满恐惧的大明百姓们,就在这民谣之下,打开了房门,又为这一日的米粮油烟左右奔走。 昔日的九江知府衙门,而今的江西巡抚行辕内的中堂如今已经变作了军事会议所用之处。 自秦弦武已降,三营总兵官,四司的三位总司一督司差不多整个的汉武军高层穿着赤色若血的军服围在一张沙盘之上指指点点,一个个代表着明清及不同势力的颜色旗号分别部署在代表着赣江的东西。 然而无论是谁,此时都紧皱着眉头――这倒不是因为已经起兵东征的由洪承畴起兵的兵马有多浩荡劲锐。 而是一个――钱。 在军事会议正式开始之前,就由参情司与战勤司共同汇报了如今的银两款项――在经过两个的疯狂训练与兵备之后,近半年的积累数十万两白银尽数赴作东流,眼下全军银饷包括秦弦武的新收的礼钱,本色折色合起来总共也就三十五万两而已! 然而如今光是参情司以及三营总兵做的统筹与运输预算来看,两万官兵加上预算征用的四万民夫,仅仅光是维持一个月的粮饷就高达八万两! 若是还要加上战时的肉菜购买、骡马征用,以及全军一共配备的一百门大小虎蹲炮、佛郎机炮以及其他军备的一场战斗之后的开支维护损耗起码的损耗,那么均摊下来,每个月起码还要加两三万两! 这就意味着,这场东征,每个月的开支预算至少也要十万。也就意味在财政破产之前,汉武军那么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将东南大局底定――至少要收复南京,获得大量的财富维持军队的庞大开支! 而就是这样局面,也是在不收编降军的预算情况之下,也还是在没有其他任何突发情况之下的最优预算结果! 然而洪承畴在已经呈上的情报指出,这场战争,洪承畴至少也会调集不少于两万人的兵马前来征讨! 论战力、论精锐、论韧性、论纪律,汉武军上下都敢打包票远胜于洪承畴所率领的拼凑起来的兵马――然而战争打的仅仅是这些吗?不是这些,还包括着大量盔甲,精良的武器,先进的远程炮火力量。 然而汉武军全军上下,全面去棉甲的军队就只有秦弦武引为精锐,引为标杆的亲兵标营!――但就是这支大帅亲兵,巡抚标营,铁甲也只有不到二百副,其余全是锁甲!而其他诸营的,每营的披甲不过两千,锁甲更是只有不到五百! 至于远程打击炮火力量,汉武军更是只有可怜兮兮的一百门――虎蹲炮只有不到十门,大佛郎机也只有二十多门,威力只比鸟铳、迅雷铳大点的小佛郎机炮倒是有八十多门。 而洪承畴所统领的兵马虽然都是拼凑起来的兵马,甚至有江防营这种杂牌的不能再杂牌的兵马,但其中以为骨干的前南京京营,却拥有着七千披甲,配备着数百门各式火炮的强大战力! 而眼前诸将的沉默,也正是因为谁也无法肯定自己的章程能再三月之内,底定大局! 作为全军统帅,眼下诸将的章程秦弦武也都看过了,见众人沉吟不语,秦弦武便向马玉哉说道:“玉哉你的章程我看了看,觉得不错,你就拿出来议议吧。” 吼要收藏啦!!!! <> 第八十六章 长歌-大江鼓声 中 第八十六章长歌-大江鼓声中 “如今我两万精锐之师,挟大胜匡扶千里失地之锐气而来,如此劲旅,以如今大局论,洪逆定然会在池州、安庆此两府大江重镇两岸设防布汛以为固守,待东南渐平之后或等清廷主力南下,再一举歼灭我军!”马玉哉指点着沙盘缓缓说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顿了顿,又道:“然则,清廷如今南直隶可抽调兵马原本就少,如今分守两府,则其兵力必然更加薄弱,虽然操有水师又有城防,但我军可一路而往,在屏蔽渡口江防,则大局可定!若是固守池州,则江北门户大开,两路并行,两路夹击,其军自溃!” 陈金武皱着眉头,指着沙盘问道:“安庆虽然重镇要塞,然则以洪逆心性,纵观其生用兵,正兵中庸,此等分兵两路,却是不太可行。再则,本来我军兵马也不多,也无远程利器,恐怕这屏蔽江防,心有余而力不足。” 顿了顿,抬起头来看着马玉哉的眼睛说道:“至于两路并举…如今我军一无水师,二未曾与洪逆手下兵马接战,胜算如何也不定,三兵力也相差不多,如此恐怕真会为人一一所破。” 梁国武此时插嘴说道:“陈军门此言差矣,安庆为大江下游门户所在,洪承畴老于用兵绝对不会置安庆于不顾,一旦安庆有失,则我军进可分兵入寇南京,退可自如,则战场之权,尽操于我等手!” 历史上,安庆做为东南西方门户之一,向来是兵家重镇,欲借大江之险屏障江南,则不可不守安庆、镇江两地,一旦失陷,则东南门户大开――清季太平天国之乱,在太平天国定都天京之后,清廷曾国藩与太平天国石达开就年年拉锯于此,而随着安庆的陷落,没过多久,太平天国也随之灭亡。 陈金武看了一眼梁国武,沉吟不语,秦弦武此时说道:“此为军议,诸君皆为公事,不必介怀。” 说完场面话,深知高位者应虚怀纳谏,人尽其才的秦弦武又向梁国武说道:“国武乃将门之后,深通军事,若有补充,不妨直言一二。” 梁国武抚胸应了声着说道:“末将以为,马军门之策已定大局,然则方面不足,其中安庆与池州乃是唇齿之依,然而相比于池州,安庆于我军而言,看上去更加难以攻陷,实则更易。愿意有五。” 顿了顿,指着安庆的山川河水地形说道:“一则,我军没有水师,而清廷江防水师乃是京口水师改变而成,虽然残破,然亦可为其屏蔽这段并不绵长的数十里江岸一二。 二则,安庆地形更加险恶,境内多山多水。 三则,金军门的大军长久与清廷总兵于永绶对峙在安庆西部一带,关防汛地早已严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四则,洪逆兵力并不具备优势,战力更是层次不齐,断然不敢分兵过甚,造成江南空虚,我军长驱直入! 五则,相比安庆,池州一旦沦陷,则江南空虚,他洪逆在北,再难轻易过江!万一如此,则东南大局必然生变,他洪逆定然是担不起这个祸首的! 有此五则,末将以为,洪逆轻北而重南是必然之举!是以,胆请大帅先破安庆,再攻池州!” 掷地有声,斩钉截铁! 秦弦武看了梁国武一眼,不禁沉吟起来,在穿越了这么久之后,又有开阔的大局观,战术他秦弦武不敢说是名将之列,然而这战略之上,却是当仁不让了。 诚如梁国武所言,在这样的条件之下,洪承畴的确有条件有必要的加重池州的兵力,从战略与军事的角度上看,这样做无疑是有风险的,而秦弦武若先攻安庆的胜算也必然是要大些。 然而想必洪承畴所要担的风险,先攻安庆对于秦弦武,对于汉武军的风险,却更加巨大――由于财政、兵员以及军官的缺少,秦弦武并没有组建一支内河水师,而一旦过江作战,那么就代表着,一旦清廷水师切断粮道,那么江北的明军只能依靠着随身携带的粮草、先期不可预期的食物以及就地取粮与当地士绅的捐献来决定作战时间的长短。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在准备的军粮使用完之前,安庆清军还未被攻陷,那么也就意味着,江北的战事在短期之内就无法获得结束,就意味着,江南方面,秦弦武必须面对在局部拥有优势兵力的一代名帅洪承畴! 而到了那个时候,则生死不有己矣! 然而,风险与利益是成正比的,秦弦武同样明白,一旦安庆沦陷,那么驻帅在池州的洪承畴,很显然的会率全军兵马撤离池州,以防止全面被动,遭受两路夹击的巨大威胁,而会选择从池州到南京这段千里的广大地域,步步设防,步步周旋。 ――虽然他拥有水师,然而凭借那残破的并不具备江面封锁能力的几十条战船,很显然是不能屏蔽池州这段一二百里百里的江岸防线的。 再者,清廷在西面的战局并不是以征服为主,而是拖延时间,以待东南定平或是北京八旗主力南下,所以洪承畴没有必要再安庆丧失的情况之下,再在池州决一死战。 更何况,清廷在浙东的战局虽然胶着,但这并不代表着不可以抽调两三万的兵马先行西征,将秦弦武彻底打败。 而清廷之所以为什么不这样做,相比于麾下的文武官员们,秦弦武更加了解――在入关并占据了北国之后,在拥有了庞大地域与人口以及那辉煌的文明帝冠印玺之后,清廷同样也继承了那巨大的灾区抱负,同样的继承了那蜂拥而起的流寇镇压任务。 虽然屡经战乱之下,以及清廷大规模的屠杀反抗,而使北国人口大量减少,相对减轻了赈灾的用度,然而在没有获得一个财富重地之前,在赈灾、维持朝廷费用以及军费的方方面面,仍然让清廷难以维持――甚至一度在顺治二年到顺治三年的年节时候,发不出朝官的俸禄! 沉吟考虑了一番之后,秦弦武开口说道:“允了!着命,五日之后,甲锐营五千、归正营三千并安庐镇金声桓部四千计一万二千人攻略安庆。”说完取出将令递给二人。 马玉哉与将麾下兵马改编为了归正营的王体仁同时出列,许诺领牌而归。 秦弦武又说道:“着命,振武营、劲锐营及战勤司、参情司、知情司、提察司等部官兵一万七千人移师湖口,东征池州!” 诸将官出列许诺领牌。 等众人回归,秦弦武起身抱拳道:“诸君,此战乃东征第一局,万望用命,为烈宗为先帝擒杀洪逆,以正汉家天下!” 周双更...拼死拼活一定一日不落,落了必然是要死不活。 卷名改了下,以前那个太小白了。 <> 第八十七章 长歌-大江鼓声 下 第八十七章长歌-大江鼓声下 池州城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城市,城市之内,河水纵横而过,数十桥梁分布在这座并不庞大的城市之内,蜿蜒的青石板街道与两旁的酒肆店铺以及往来川流的人群构成了一副大明市井的景象。 同时,因为地处江南的关系,这座古老的城市也免过了绝大部分的兵灾,秀丽与富饶以及数百年未见得战火让这座城市在弘光元年九月初五的这个日子不禁变的慌乱、 因为就在这一天里,从各种渠道所流出来的无数市井流言以及前些日子所见得布告无一不印证了,这座远离战火的城市即将面临一场规模浩大的会战! 往来奔走的人去、关门歇业的酒肆,深宅大户的豪族们严防死守的背后是无数的金银财宝与粮食被买入了深深的窖藏,而在市面之上,却是一日高于一日的粮价! 今日的市井,已然是乱了。 而在池州市面一片慌乱的时候,早在八月二十五日就抵达池州的洪承畴也在得到塘报的第一时间分出了数千兵力,将池州西面三大要点安庆新洲、牛头山镇、铜山镇尽数遮护。 安庆新洲悬于江上,有水师遮护,进退自如。牛头山地处江南西近长江,东靠秋湖,而铜山虽然不比前二者险要难攻,然而也是池州境内,有数的高山之一,依山而守,易守难攻。 池州东南总督行辕之内,淅沥的雨声击打在廊桥的屋瓦上,花园之内的因为渐进秋日而日渐凋零的树木花草也随着这一阵秋雨的来临而纷纷洒下落叶。 廊桥之上,早已剃发的洪承畴带着清廷改版缩短而似瓜皮一般的八荒**帽与幕下僚属张承恩、张天禄漫步在这秋季的雨日景象之中。 欣赏着这似若萧瑟的秋日景象,洪承畴微眯着眼,说道:“你们说这大明朝是否就如同远处那颗日渐萧瑟的枯树一般,这一阵狂风暴雨打来,叶子就一片凋落?” 张承恩眼中神色一闪,笑着说道:“明朝气数已尽,当不的事了,故有蒙元入主中国,今满洲大清亦是如此。这中国江山,几千年也就这样,谁做不是一样。” 洪承畴呵呵一笑,怎么会不明白是自己这个僚属是安慰自己?如今降官如潮,真当是气运如此?其实终归到底都是自个给自个的借口而已。 要知道这大明朝自正德年以来,心学起,而理学落,至了崇祯年格物致知早已成风尚,谁会信些玄学做这国运之说? 摇了摇头,洪承畴转眼说道:“天禄啊,你也是京营的老人物了,经了沙场磨练的,刚刚得来的安庆方面的塘报,说是金声桓忽然撤兵后退,你有何看法啊?” 虽然清廷重武风,然而这重的其实只是满洲八旗贵族,而非是汉官武将,虽然因为时局关系,清廷削弱了文官的权限,再加之文武都是风降的,文武没了明朝当官那会那么大的差别,然而文官仍然是驭着武官的。 更何况洪承畴更是满洲入关可谓首席功臣,权势之大,地位之高,甚至绝大多数满洲贵族都不如,如今张天禄听到洪承畴问话,也不敢像南明时候那么跋扈,恭恭敬敬的说道:“启阁部,末将以为,如今明朝江西部分并无水师,虽说金声桓眼下的兵马都是精锐,然而却不足畏惧。” 顿了顿,看了一眼神色微变的洪承畴,沉吟考量一番之后,张天禄继续说道:“然而安庆自古为东南西面门户,兵家必争之地。按道理秦弦武就算不攻安庆,那也须得加紧攻略,牵制我军兵马才是,如今却罢战而去,估摸着,可能是后续有兵马要来,待休整之后一鼓作气而用之。” 洪承畴抚须而下,沉吟之后,又问道:“承恩你的意思呢?” 作为洪承畴幕僚首席僚属,张承恩自然是非常明白自家这个恩主的性格――中庸稳妥,好纳他意,每当考量的时候,便是抚须而下。 故作沉吟,左右猜测一番之后,张承恩才缓缓开口道:“恩主,安庆为我军必守之地,秦弦武断然不会不攻,眼下作为,那已经是摆明了阵势是要派军攻伐安庆!幕下以为,而今安庆境况,池州总兵于永绶三千兵再加上王体中的四千兵马也只是堪堪能挡住金声桓而已,若是秦弦武再调一营兵马上去,这安庆就只能困守城防了,若是如此,恐怕战局不妙。” 张承恩跟随洪承畴已有了七八年的光景,从征战关内剿匪,到辽东松山之战,他都尽数跟随在侧,论到这战局推演,那也是一等一的人物,放出去为一方巡抚疆臣,那也是绰绰有余! 脚步停下。 洪承畴开始沉吟,张承恩的话他不的不考虑,然而他清楚,张承恩也清楚,张承恩给的话,给的策,都局限在安池战局里而已――作为一个资深幕僚,张承恩十分清楚,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什么时候是要点到为止的。 毕竟作为幕僚,你的建议只能局限在洪承畴给的题目里,更远大的,那不是他该知道,该想的,也不需要想的――作为一代大才,洪承畴所需要的正是点到为止即可。 这也是洪承畴十多年来幕下人物走了几轮,然而张承恩与几位有数的人物能够存在到如今的诀窍之一。 从远局来看,决战安池对于清廷、对于东南、对于洪承畴都是非常愚蠢以及不合时宜的,此次移师西来,美其名曰是西征讨伐不顺清廷之人,然而根本目的一来是安定东南潮流,二来也是备防牵制赣省。 而如果要拖延战局,赢得时间,那么施行焦土政策,保存兵力就是十分关键的所在,同时,如果想再安庆池州一带获得相当的战果与时间,那么安庆是绝对不能有失的。 然而仅仅依靠七千兵马,诚如张承恩所言,清廷挡住金声桓的四千精兵已经是竭尽所能了,一旦明朝方面增兵,以保存兵力为上的清廷只要放弃安庆,缩回池州,然后一地一战的往后走――然而一旦局势落到了这么个地步,那么洪承畴给定下的胶着四十日的方面大略,就只能宣告破灭。 很显然,如果不增兵安庆,那么安池会战,那么就会在十数日之后草草的落下帷幕。 然而如果要增兵,在已经派出了四千还能打的王体中的兵马的情况之下,如果调战力更是一塌糊涂哦的江防营很显然是于事无补的,而调江苏镇兵…洪承畴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了。 考虑一番之后,洪承畴最后还是决定形险,缓缓说道:“张军门,本阁部命你率本部五千兵马北上安庆,统摄安庆防务,务必保我江北周全,保我四十日大计圆满!” 张承恩与张天禄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紧,作为两个聪明人,很显然他们也看出了如今的形势。 而在这一处江南巧妙锦绣的数百里之外的雄浑滔滔大江之上,这段千百年依然如故的江水,似乎又响起了已经许久不曾听闻的阵阵战鼓。 浪花已久,历史尘埃,英雄已折无数矣。 ps;我向来还是比较守信用的。 <> 第八十八章 安池会战-江北 上 第八十八章安池会战-江北上 轰隆一声雷响,倾盆大雨便随之而下,在这乌云敝天,水声淅沥的天地之间里,对阵池州各处的明清大军却安静沉默的遥遥相对。 秋日的江南是多雨的,然而这却并是池州之内这两支明清大军数日以来罢兵休战的真正原因。 寝帐之内,秦弦武与张琏正在手谈,棋局之上,可见白子大龙已经长牙五爪将大局稳稳操控。 噗通一声脆响,张琏手一下,手中的棋子全部落到了棋盘之上,他苦笑道:“大帅当真身具两晋风范,东山遗风,职下不才,不能当大帅一击。” 淝水一战之中,谢安稳居泰山,手谈之中,前秦灰飞烟灭。秦弦武自然知道这样的名章典故,呵呵一笑,说道:“若我有安石公那般能耐,何至于现在按兵不动,垂待江北佳音?” 有些无奈的嘲讽,有些洒脱的淡然――其实这不到不是秦弦武故作高深,而是实在是别无选择。 对于秦弦武而言,他所看见的,所面对不仅仅是这一次战役,所要面对的也不仅仅是洪承畴的两三万乌合之众,最终的目标也不仅仅是恢复南京――而是攻下南京之后所要面对的满洲疯狂的反扑! 更为重要的是,一旦此战将洪承畴打残,那么为了东南大局,无论清廷还是洪承畴都必然将正在浙东激战的两红旗紧急西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而他手底下的两万兵马是他唯一的依仗――如今赣北数府支撑着两万兵马已经是竭尽全力,哪怕他损失一兵一卒,也不能轻易的得到补充。 要知道,古代战争所需要的素质,那是实打实的,所直接承受的恐惧与技巧也没有办法运气可言,最为重要的是,对于没有系统的补充以前,在这个时代一套战甲一件兵器一个老兵都是极为宝贵的。 更何况就算单独与两红旗阵战,秦弦武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就算胜利,也定然是惨胜,到那时,他有拿什么去抵抗再次南下的平乱清军?拿什么去威慑其他军阀,安定江南? 没有实力,谁会理你一个武夫?利益之下,天皇老子都可以出卖――崇祯就是这样被晋商所出卖,被朝廷上下利益纠葛的官员所蒙蔽,所陷害。 所以虽然明知道只要开战,必然有七成往上的胜算,然而秦弦武两军对垒之下保持了沉默――只要安庆拿下,那么池州必然不战而下,那么必然导致清军士气低下,人心散乱,至那时必然可一战而定大局! 正因为如此,秦弦武也只能坐等江北佳音,好池州不战而胜利。 相对于秦弦武的种种无奈,洪承畴按兵不动的原因倒是简单的多。 一来,清廷所要争取的本来就是时间,不打自然是更好的。 二来,无论江北事态如何发展,他洪承畴是决然不会再抽调一兵一卒北上了―― 此次洪承畴率军西征,精锐能打的也就一万五千的江宁卫戍军,而眼下往江北拨的除了三千池镇兵、四千王镇兵还带上了五千南京卫军,西征的兵马,往江北那块,用张承恩的话来说,已经是敲骨吸髓,割下最后一块能割得肉往那丢了! 若是事情再不济,他洪承畴也只能认了,败退往东走,焦土而战了! 种种无奈的原因之下,两个原本完全不同的人此时却在这兵戈气氛之中在寝帐之中与三个两个幕僚对弈手谈,捧着热茶谈着些琐碎文章。 雨还在下着,似乎想要这死寂了数日的平静大地彻底打碎一般。 然而雨中的两座布局森严,绵绵无际的庞大军营,却仍然丝毫不动。 池州对岸,大江之北,安庆南部,作为隔江向往的两个的府,磅礴的大雨降临在了池州,同时也没望在安庆这款丰饶的土地之上降下绵绵的恩泽。 对于军事而言,下雨总是麻烦、痛苦、郁闷,而对于在夯土而成的大道之上运送粮草,行军的军队而言更是一种折磨――一个不小心就摔倒的湿滑地面儿,没过脚底的混杂着草根的泥浆,湿润贴身的衣服,因为入水而更加笨重的盔甲以及因为野地在雨天无法生火做饭,而因此还要忍受比战时那干燥硬梆的干粮更难下咽的粉粉的杂面坨。 而被秦弦武调遣到江北的汉武军甲锐营此时就正在经历如此痛苦,如此悲惨的折磨――若是换做任何同一弘光年间的兵马,这足以造成哗变,并且让统军大将砍掉一个手下将官的脑袋来平息众人的怒火。 因为雨水而沉重无法飞扬的汉武大旗仍然高高矗立,大旗之下,是无数已经滴答着雨水,夹杂着灰色黑色的脸色。 除了落脚响起的那种难以言明的脚步声以外,所能听见的就只有军官们的那大嚎的嗓子以及雨声。 陈二狗的年纪并不是很大,作为一个跟着父母过江的十七八岁的刚刚成年的男人,在吃了几年苦之后还能进入这支军队当兵吃粮,奉养爹娘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对于他而言,对于这个时代的所有农民,一部分城市市民而言,一个月一两足银的银饷,管吃管住的工作是极为可贵的,这意味着除了自己可以吃饱以外,若是勤俭一点足以在一个不大的府城里面奉养一个五口之家。 虽然说在这个时代当兵总是令人不齿的事情,然而在兵荒马乱的年月谁还在乎这个?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更何况还能养一家子,将这个宗嗣传下? 何况,自己入了的这个兵,可是国朝的王师,不是祸害老百姓的兵痞,随时军纪严了点,但自家祸害不了人,其他兵也祸害不了自家的家人!――这是散布在军中的提察司的兼职番子的士兵所秘密传播的。 优厚的粮饷,严明的军纪,奉养家人,保护家人虽然这些足以让陈二狗拼力训练,用心卖命,但却不是让他现下仅仅碎碎念抱怨的原因。 封建军队与现代军队最大的差别――信仰,一直拥有了信仰的军队将会爆发出真正的奇迹! 红军如此,眼下的甲锐营亦可谓如此。 诚然,秦弦武并没有能力让军队拥有坚定的信仰,因为时代并不具备。然而却并不妨碍,士兵们在秦弦武的每一次演讲之中,在密探番子们有心的传播与鼓舞之下,让士兵们明白战争并不是为了他们打的。 ――同时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很简单的信念,然而却足以让这支军队展现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奇迹。 天起来晚了。。 <> 第八十九章 安池会战-江北 下 第八十九章安池会战-江北下 夯土的道路之上,雨天之中,马玉哉身披全副甲胄,豆大的雨珠打到帽檐之上击成了六瓣,哗哗的水流从头盔之上流过。在一众亲兵与麾下参将的簇拥之下驻马一旁,望着这冒着磅礴大雨向东而去的灰色人流沉静无语。 这是一着险棋。 如果军队因为冒雨行军而造成病疫肆乱,如果军队在此时遭到少量马队的袭击,如果军队情绪不稳定,得不到排放… 很多个如果一旦发生,都足以让这支军队彻底崩溃,乃至彻底消亡。 然而今日已经到了九月十二日,距甲锐营移师江北已经过了快十天,到与金镇合兵已经过了八天,同时也意味着安庆战局也对峙了八天。 同江南的池州一样,布防在两湖一江交界处的清军也无力也不需要向明军发动进攻而保持着按兵不动,陈兵布防――所谓的两湖一江正是安庆城左的狮口湖,石门湖以及长江。 然而相比于江北的清军,明军的态势更加复杂,首先此次江北战局明军所合的兵力包括了安庐镇的金声桓、九江镇的王体仁以及汉武军的甲锐营,虽然秦弦武明文指示由马玉哉统摄江北战局,但对于其他二镇并不保持兵力优势的马玉哉驾驭不住,战阵资格更老,战功更胜的金声桓。 但对于这位秦弦武评之身怀帅才的马玉哉而言,深知大局时间急迫,必须将眼下的局势平衡打破,使整个战局向明军,向汉武彻底倾斜! 正是出于这样的念头与打算,马玉哉决定率本部兵马绕道北去侵袭安庆城――根据探宝与知情司给的三日一报安庆军情之中,为了保持城郊防线的巩固,在张天禄率军过江的第二天,便将包括本部大部在内的总数达一万兵马的清军全部部署在了两湖一江的交接的地面上。 而整个安庆地区的清军兵马,总共也就一万二而已。 如果说是这样的情报使马玉哉下定了如此军心,那么在出发的第二天,这场已经延绵了两天一夜的大雨就开始轰隆的下了,不的不说,或许是秦弦武的穿越让天际有了希望,使上天再一次的眷顾了这个古老的国度,在这庞大行军过程之中,除了因为各种满清暴政而大力支持的士绅们以外,还让在这已经行进了八十里的路程的明军没有碰到一个斥候探子。 奇迹之所以是奇迹,正是因为他发生在人们所想不到的,不会注意到,不会意识到的地方。 安庆城遥遥在望了。 安庆清军城郊大营。 深知今日的清军昨日的明军的这些军队的顽固鄙陋的张天禄了,不的不为了身家计,为了这沉甸甸的但却一旦丧失而性命不保的安庆大局计,张天禄不的不冒着倾盆大雨亲自赶往前线大营,犒劳军队,严肃军纪。 对于眼前这支明军,张天禄着实不敢大意了――他自认为并非名将之才,做不到以七千胜两万。 唰唰的大雨之中,清军帅帐之内,自张天禄以降,上到池镇总兵于永绶、王镇总兵王体中,下到从三品的游击,满帐之内,足足挤下了小五十人! 然而来的如此整齐的将官人物,为的却不是军国大计,为的不是这眼前阵前谋划。 而是为了犒军。 美女起舞,轻衣薄裳,衣角婉转,若隐若现,丝竹悦耳,红罗绿绸,早已放下厚厚帐帘的大帐之内,在无数明灯的照耀之下,美仑美化,似若仙境。 虽然这些都是武官,甚至有一些是流寇投靠而来,然而早已深谙此道的他们,此时却看起来颇为豪迈,然而底下的那双游手却早已深入了胸襟之中揉捏。 坐在帅座之上的张天禄环抱着一个样貌清纯的美女,挥了挥手,命乐工们停下,口中说道:“如今大敌当前,虽然这前线战阵是苦了大伙!然而大伙大多也是在江苏置了产业的人,没置的也准备置了,那是富庶之地,一生大半的身家都在那儿!大伙也知道,若是将这些兵从安庆放过,咱们这些当兵的不比东面那些书生,不知道这兵灾的厉害――那可是一军所过,犹若蝗虫!” 顿了顿,看着下面都抬头洗耳恭听的将官们,张天禄继续说道:“别看这眼下明军说叨叨的军纪严明,杀这杀那,那是赣北被蹂躏了几个来回,没油水捞――装的!至于那什么,十二诛杀,反正不咎,更是屁话。都是实力说话!你们那,想要这富贵长久下去,想要这东面的家乡父老过的安生,这安庆一仗,就得给我大好咯!日后大清朝廷定然重重有赏!” 喝了口酒,满帐已经有些微醺的张天禄仍然保持着功勋世界子弟出来的风度继续说道:“你们呐,别起什么二心,咱们都是一条路上走出来的,有些什么心思,我知道,我清楚,我也有过!但给我记好咯,咱们败了,没什么,大不了回家守业去。但别给真做了什么二心的事,这大清兵败不了,眼下垂二十年过去了,从天启到弘光,这大清不是越打越打?越打越强?两万满洲兵,就扫了江北四镇雄兵二十万!不到半年的时光,东南塌了一大半,湖广崩了一半!” 嗝了一声,张天禄又语气心长的说道:“所以说啊,大伙用命去打,用心去打,别想太多了,有家有业的,就算败了,也饿不死人!更何况,他明军,什么汉武军也就合起来一万多的人,咱们占着安庆险地城防,麾下有一万出头的健儿,他又不是个个三头六臂怕他个鸟!” 军门说的好!老子是和秦贼见过仗的,就比左镇强点!若不是老子吃了王体仁这王八羔子的叛,若不是金贼反复无常,墙头小人,我一万兵就可以吃下他秦弦武!”在场之中,唯一与秦弦武接过战的王体中口中大声应和。 于永绶也笑道:“张军门说的是,这战可以放心的大,用心的打,大清朝败不了!” 说完,帐内小五十的将官们都嚷嚷开来,好一阵热闹,直将那坐在旁边的妓伴们弄的一阵躲避躲避嗲叫 <> 第九十章 安池会战-袭 上 第九十章安池会战-袭上 安庆城北十里之处有一座城镇,这座城镇如同许多府城周边的城镇一样有一个非常大众化的名字――十里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因为坐落在这座长江水道繁茂商埠之处的周边,因而就算在历经千年战火蹂躏之后,这座附属于安庆的小镇仍然顽强而又繁荣的存在着,并且如同往昔的千年一样,这里的人们,这里的建筑很少变动。 九月十三,傍晚。 磅礴的大雨已经化作了绵绵的细雨,而安庆城北的那座十里铺镇随着这场大雨的变化却已经悄然改变,青石板的街道之上,除了那水珠滴答滴答的声音之外,更多的是密密麻麻,整齐如一的脚步声。 能够在安庆城北,在这样的天气之下,这样道路之下完成如此规模的行军,除了汉武军甲锐营别无他家。 在四日的时间里,在经历八十里的行军之后,这支号称汉武军中战营甲字号的营头也仍然不禁疲惫不堪,而为了保证明日一击必中的胜利,于情于理,马玉哉都下达了全军休整的命令。 而在这道命令之后,在秦弦武熏陶之下,深知奇袭与保密关系的年轻将领,就算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之下,遇到清军探马的可能性低之又低,也仍然迅速的命令手下为数不多的马队探子全部洒了出去,将偌大的镇子三里之内,全面警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汉武军每一战营之下,除了常规下辖的十个千总野战营外,还保持着一个编制五十人的亲卫营,一个一百的侦警营。前者是壮勇敢死之士中选出来捍卫主将,而后者则是纪律严明,头脑精细,战技水准之上的精锐之士。 相比于前者,或许后者战技与搏杀技巧尚弱两分,然而综合论起来,侦警营的士兵却更胜一筹――在如此行军四天之后,一路至上负责警戒的侦警营的士兵们比普通士兵,比亲卫更加疲惫,然而在马玉哉将令下达之后,自统带的游击官以下,全营在编九十八人尽数顶着疲惫分为两批轮流值哨。 而剩下的两人是隶属于探马队,在前日因为探查的缘故,而失足坠马,一人惨死马身之下,一人则落入湖中高烧不起。 十里铺之南,甲锐军营地之内,虽然只是行军时的驻扎营地,然而在秦弦武的操典规范之下,这座容纳着五千人的庞大营寨,仍然几乎堪比许多寻常军队在扎的战阵大寨。 大帐之内,自马玉哉以降,合营游击以上将官十二人尽数集结于此,而在众人围坐的中央,正是一副由知情司所提供的模拟着安庆城周遭二十里的模型地图。 安庆城坐落在大江之畔,地处商埠之地,扼东南门户,历来为兵家之地,而在这沙盘之上,虽然不能尽演安庆城城防之兼顾,川河之险要,然而也让帐内诸将满目肃然。 此次行军,因轻装简行奇袭为上,甲锐军合营上下总攻只备了五日的粮食,而原计划三日的形成,也因为这磅礴大雨而晚来了一天,而想等到后勤补给,在沿途没有兵堡的掩护之下,八十里的后勤行程,起码也要三日之后!――就算在沿途的士绅的犒劳之下,如今甲锐营所剩的余粮也就五顿的样子。 这就意味着,这支可谓深入敌后的军队,一旦明日袭城失败,那么所要面临将是身临绝境! 而安庆城虽然在崇祯年以前几乎毫无修缮,然而这座千年军事重镇,仍然保持着那巍峨的城墙――要知道当初在元明交际之时,这安庆城便是初起炉灶,初定南京的朱元璋的门户重镇! 而为了提防湖广陈友谅率军西来,朱元璋对于安庆这座大江门户,更是不遗余力的加固筹防,环城城墙平均高度一度达到恐怖的七仗出头! 更何况当初李闯、张献忠等人肆虐江淮湖广的时候,这座大江要塞亦是争夺的焦点之一,在凤阳争夺战争,这座战略重镇,亦是被明军先后加固,如今不过过了数年,其城防坚固程度,不观亦了然。 而面对这样一座坚城,在没有大炮,没有足够的攻城武器之前,一旦袭城抢门失败,那么甲锐营只能面对进退失据的窘境地――哪怕城内只有一千兵马,也足够支撑半日,等到郊区布汛的清军挥师回援! 而一旦局势落到那番田地,那么可以预见的必然是明军在安庆战局的被清军逐一击破,进而清军南北合击,汉武军东征失败… 马玉哉最终打破了沉默,这位素来严正,胸怀大才的赫赫武夫自然对于麾下一众将领的心思十分清楚――每当需要考量战术战略的会议的时候,马玉哉总是会再开宗明义之后,给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众人思考,而今这个习惯,也在经过快半年的沉淀之后形成了优良的传统。 却听他说道:“诸君以为眼下这一战该怎么打啊?”一人智短三人智长,在秦弦武的熏陶之下,这位已经初具名将风范的干才也深深体味到了其中三味。 “末将以为,眼下正是大雨初过,清军戒备松懈,可派数十人装扮为农夫模样,以还盐布为由入城伺机而动。”说的这个人名叫方敬,如今也是统带一翼的全营之中三位参将中的一位了――之所以一个堂堂参将居然连一个直属兵马都没有,很大原因也在于,秦弦武兵马不够,不足分配,再来也就是为军中制度改革做一些铺垫。 而所谓的统带一翼并非是汉武军的常设军制,而是在对战之时由参将负责一个方面,平常时候并不带兵,更多的起的是相当于战营一级的参谋――虽然如今汉武军的高层已经成立了四个司,后勤、情报也都算独立出来了,哪怕是参谋部,参情司也承担了很大部分职能,然而限于军队素养,人员匮乏,参谋部这样一个好东西,秦弦武这位根基欠乏的堂堂左都督也无法筹备。 而这位方敬之所以率先出声,倒不是身怀大才,他本身也就寻常武夫水准,然而作为一营三参将之中的一位,正是因为他善于为官,调和上下,战术之上也可圈可点,颇有断才――眼下率先出声正是迎合上意,打破沉默,正是调和上下,善于为官的表现。 随着开场的结束,马玉哉颇为看重的一位名叫余正刚的新晋游击也起身说道:“方将军所言亦可谓善策,然而从刚刚传阅的知情司安庆谍报来看,这安庆城中至少有一千五开外往上跑的前南京京营,建奴江苏镇兵。按照南京京营的精锐程度,恐怕在这事关大局的眼下,这城门关防怕是颇为严密,若是几十人,恐怕难以得手。” 顿了顿,余正刚又说道:“再来就是,这安庆土话,恐怕我军士卒难以学的像,凭空落了纰漏,是以末将以为与其诈城,不若乔装抢门!” 一字之变,然而胜算把握却多了不下三成! 晚了... <> 第九十一章 安池会战-袭 下 第九十一章安池会战-袭下 数日雨后的清晨上,还未尽数散去的雨气与江水化成了浓密的大雾,偌大的安庆府上下尽数被这大雾所笼罩。然而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这合城内外上下的老少市民们都开开往来奔走,为一日的生计开始忙活。 城外村镇的农民在天刚刚放亮的时候也开始或是挑着一担担的蔬菜果实,或是背着一筐筐的药材畜皮在还有些湿润的官道之上向安庆城里走去。 李平安是绍兴人,绍兴这地方诗书昌盛,凡是个百姓都认识几个字,他父母虽然不过是个小贩,然而这名字若在当下来说也是由几分诗书的味道。 然而这个名字很是文雅的绍兴人自跟着张天禄张军门投了清朝之后,却一直憋着气。 他在大明朝的时候是个南京京营的把总,虽说这年头吃空饷成了习惯,然而麾下里也好歹还有个二三十号人当差,到了大清朝下头,他这堂堂一个把总,额兵当有小一百号人的武官,眼下却只有十人出头。 而只有十来个人的把总武官自然摊不到好差事,凡是都是要自个儿出工又出力,这不,大清早的就被人叫醒,跟着上司千总带着麾下的兵马到了这安庆北门替换驻守。 打着哈欠,李平安与另外一个同袍把总坐在城门洞里一边喝着小酒,吃着花生,聊天吹牛,一边眼光也没落下,那闪烁着精明的余光紧紧的盯着负责收取门税的兵丁,生怕这原本不多的油水被底下人给摸了几枚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然而事实上,这从替换驻防到现下也过了小半时辰了,然而这昔日人流如织的北门现下去只过了十个人! “娘希匹,介个驻防的时候又是酒肉,又是银钱,到了你我们兄弟手里这就只能吃糠咽菜了?!”李平安放下酒杯,眼光透过这重重大雾,望眼欲穿的嚷嚷抱怨着。 那个把总也放下酒杯,一翘二郎腿,剃着牙,说道:“老大哥你别急嘛,这才什么时候?现下来的都是下苦哈哈,泥腿子,值不到几个钱儿!要到了晌午的时候,那往来的商队才是大头!” 李平安瞧了一眼那把总,“啧啧”一声,说道:“你这小鬼倒是穷讲究,早个儿吃的就是碗稀粥,还剔牙?装什么装啊。”说完就站起来,将手底下那几个大清早还没睡醒的通通踢了几脚。 那把总也不当回事,笑道:“咱那地儿,这早啊,就爱吃个粥,清胃!您老哥可比我吃的少,眼下踢了几脚,恐怕还没到午头您啊,就要趴啦!” 李平安刚准备回话,余光一闪,顿时一个转身,嘿嘿一笑,说道:“小老弟,今个儿大开张啦!大鱼大肉在前咯!”顿了顿,又向周边的士卒吆喝开来:“儿郎们打起精神了!前面儿就是银子,就是肉,就是今儿个的着落,好好干咧!” 众士卒一听,那靠在墙上打着瞌睡的,那蹲在较多眯着眼的,那装模作样的全部通通打起了精神,鲤鱼打滚一般唰唰的换了模样,就连那还在吃花生垫肚子的把总也站起了身,走到了城门洞中央,向远方望去,就看见大雾之中,隐隐约约有小四五百号人押着一溜长的车子缓缓而来! 嘿嘿一声,那把总对着李平安说道:“老哥啊,今天可是全托了您的福啊,这才一大早,就可以吃香喝辣啦!” 走在车队中央,打扮成一个护院模样的余正刚看着已经隐约露出那巍峨城墙的安庆城,心中不禁一紧――大雾之中,那雄伟的城池如同一座张牙舞爪的庞大巨兽,黑区区的城门洞子,就如同是那血盆大口! 我一定会成功,我一定会功成名就,这安庆城就是我余正刚的成功名起之地!余正刚很快放下了心中的紧张与担忧,炽烈的望着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直入青云阶梯的安庆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没有错,这支行走在通安庆北城的唯一商队正是由马玉哉精选出来的三百精锐组织而成――至于这前往安庆城的其他商队,通通的都被扣在了十里铺,周遭的村镇,也被望王师久已的士绅们牢牢控制,罢市一日。 可以那么说,如今这安庆城北,已经被明军暗中尽数掌控,安庆城头的清军休想在短时间内听到半点风声! 在浓雾之中里的大道之上,只剩下车辆咕哝咕哝发成的声音,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负责引路与掩护的一个商人,此时却不禁背流冷汗。 安庆城,到了。 李平安与那个把总笑着一张脸,犹若看着一锭官造雪花足两白银的眼光看着这个走在最前的商队管事,笑道:“这大清早的,您老可好啊?” 那管事作揖而下,从怀中取出了两锭五两重的纹银,笑道:“您军也苦了,咱走南闯北的没个表示,这点银钱,权当慰劳了,这天下要平定,还得靠您啊!” 李平安与那把总眼中放光,心中呐喊着,大头啊,肥猪啊!出手就是十两银子,不宰你,对不起老子那么早起来摸黑站岗!脸色一变,换做了痞子模样,冷冷一笑道:“您老也知道,咱们都是添刀头的,这上上下下小几百号人物,这点钱怕是不够啊!要不,您再出点?” 管事脸色犹豫,磨磨蹭蹭的,李平安与那把总自然不爽,开始越发催促,拖拖拉拉的,远处的负责北门的千总官也发现了这其中的蹊跷,自然明白了是大鱼上钩,便又唤了两个把总,带了二三十号人,往那边走去。 随着千总官与其他两个把总的到来,李平安心中一阵哀嚎,然而看着脸色速变的管事又狠得一咬牙,狮子大开口。 然而不等管事回话,随着千总官靠上来,看着时机已到,计策成功,余正刚大喝一声:“杀贼!” 早已已经隐蔽的站住了城门洞各处位子的明军们,就在一声大吼之中,顿时从车辆之中把出刀枪,拼杀而出! 惊变突起! 李平安楞了,然而作为百战还生的老兵,仍然在第一时间里抽出了兵刃与明军厮杀一起! 这场对抗并不激烈,在第一时间便将头面人物通通围剿之后,其他的清军也被早已占据好有利地势的明军们围攻,很快城门洞里的清军便被一扫而空,而在被一刀抹过脖子的李平安死前,只听到那“铛铛”的警报声与清军慌乱奔上救援的声音。 娘希匹,偷城啊,老子这仇冤啊!――李平安最后如此想到。 也纠结啊...貌似遇见瓶颈了,不太顺手,不过情节方面嘛,会提速的。 节并没有重复哈,有些是必要的铺垫,这东征事大嘛,我不可能一次说完,又不是记流水账,再者,很多东西,要在恰当的时机、地点才能讨论嘛,何况我也要借着这次东征,引出以后的势力、大局啊。 <> 第九十二章 安池会战-安庆乱 上 第九十二章安池会战-安庆乱上 北城的战斗仍然在继续,虽然明军用计在第一时间就将部署在安庆北城门的两成兵力打掉,顺带还将手刃了这一门的首脑千总,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场明军拥有着压倒性兵力优势,本应该早已结束的轻松战争却因为清军的顽强抵抗而进行的越发艰难。[.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余正刚站在城门洞中央,在七八个亲兵的簇拥之下,冷面的看着城内的清军依靠着草草垒起来的城防工事而顽强的抵抗着――战争进行到这个关头,余正刚也几乎可谓束手无策了,本以为在解决了城门里的守军之后,便能趁乱而出,全面占据城门里的防御工事。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在意外的解决了清军北城千总之后,在敌军群龙无首的情况之下,却仍然能用仅仅不到二百的兵力对抗自家三百精锐之师! 要知道,这三百兵马,可是马玉哉从各千总营及亲卫营里调出来的尽穿锁甲的王牌主力! 而部署在安庆北城,为数不多的两百清军,其中着甲仅仅不到五十! 而前南京京营,今日的清军江宁卫戍、苏镇兵的战力有多少,余正刚也或多或少的有所耳闻――虽然这支兵马在弘光年间也是可与江北四镇并肩的南明精锐之一,但也远远不至于虽然拥有防御工事,但却在战力几乎快四倍的情况之下,还能勉力维持! 冲杀还在继续,从城门洞到清军部署在城门之后的防御工事仅仅只有四五丈的距离,而在这之间,是一块称半圆形的空旷地带,双方能够接触的兵力也就二三十个人罢了,然而就在这不大的地带之上,此时却正是鏖战惊天! 清军把总杨晋恩带着自家麾下的二十个兵拼杀在前线,看着汹涌似若无际的彪悍明军,他不禁心中有些胆寒,然而深知一旦北城支持不住,一旦这些悍不畏死的明军占据北门,那么在这块兵力施展不开的地带,清军就算举如今安庆全城之力,也别想在短时间之内轻易拿下这块易守难攻的地带。 而一旦局面到了那个时候,随着明军后续大队兵马而来,那么安庆沦陷必然是板上钉钉之事――若是如此,那么驻扎在安庆城东的大队兵马,也必然难逃前后夹击的覆灭! 当然这些并不关这个小人物的事,让他能率兵抵抗在前,拼死抵抗的真正原因在于――这座安庆城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他的兄弟姐妹,父母亲旧尽数在此! 而一旦城破…那么这座繁华的城池必然遭受一场极为惨烈的抢掠烧杀! 老子不能退!――杨晋恩一刀捅穿了一个明军,看着这个眼前身穿锁甲的彪壮汉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弱的杨晋恩只是冷眼瞧了一瞧,然而正当他准备一脚踢开这个明军的时候,腹中却传来一阵剧痛。 一把刀已然穿过了他身上这套有些年头的锁甲,而使用这把刀的主人,正是这个看似彪悍,却被他一刀捅穿的明军大汉。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大汉,作为经久战阵的老兵,杨晋恩自然是明白,在被捅穿之后,还能使用兵器破甲而入,刺穿杀人需要多么大的毅力与勇气。 而他,所看见只有这大汉眼神之中,坚定而又沉淀的目光,有些纯朴,但更多的却是战争的疯狂与坚定。 “一命换一刀,杀贼!” 潮水更加汹涌,明军攻势更加犀利,清军的阵线很快就摇摇欲坠,朝不保夕! 血肉撕绞,尸体遍布。 这场本应该奇袭而轻易结束的战争,战到此时,却几乎已经是血流成河! 周边的民居,早已关上了房门,屋里的男人们,纷纷用各式的家具将大门抵好,有些豪门大宅,更是动员宅中家丁,持刀警卫,有些个胆大的,甚至爬上屋顶看着这场血腥的战斗。 目瞪口呆――常年生火在繁华城市里的人们,又几时见过这般生死之战,又怎的见过这样的血腥杀戮? 余正刚有些沉不住气了,这看似摇摇欲坠的清军防线却仍然还不被突破,小小的土丘之上,仍然是拼死搏杀的双方将士,一拳握紧,有些急迫道:“郑史做什么吃的?他娘的,这都小个时辰了,五十个精锐甲士还打不下这小小的防御?!王晨,你给老子再带五十个人,务必要给我尽快拿下,若是建奴援兵到,还没拿下工事,老子要你们军法从事!” 拔剑而出,这名叫做王晨的千总官不发一言,带着麾下五十个兵若风一般冲上前去,犹若死神一般毫无怜悯的挥舞着屠刀! 郑史看着冲上来拼命的王晨,间隔着空隙,苦笑一声说道:“这才打多久,你怎么就来了?看来这功劳不是我的啦。” 王晨盯了一眼郑史,挥刀之间,说道:“你好意思说,就这么大个地皮,五十个兵还冲不下来,不是我自请的兵,是余头大怒了!” 现下做为安庆城守备最高官员的张感天是南京守备官,镇江总兵张天禄的族弟,虽说上位是靠了些裙带关系,然而在这年头里,再裙带关系的人物,若没些能力,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也早已作了古,一去不返了。 而张感天能行伍十年不亡,自然也并非庸碌之辈,虽然在得报北门被偷之际,颇为惊诧――此时明清大军都对峙在城西一带,再加上这些个日子,若是不顶住雨紧急行军,怎么算也不可能沿着官道今日来袭城! 惊诧之余,这位经年老将,仍然在第一时间传下命去二门备敌闭门、东门抽二百兵合着一千预备兵加上他自家的五十个家丁亲自往援! 然而军情急迫之下,这位老将自然也是明白,所谓偷城的兵马,定然是一军之中的精锐,而汉武军、振武营的兵威,看看这赣北上的几场仗,他自然也是明白的,而如此兵马之中的雄兵…――很显然,虽然这北门今日是他镇江兵中有名的游击将军二百五徐振昌的麾下防守,但面对如此雄兵,张感天也只能冒着大险先率部署在中营的二百兵前往救援。 大道之上,早已听闻安庆北门接兵作仗的百姓们,乱纷纷的各自跑回了家中。在空旷的街道之下,这还有些阴暗的蓝天里,一路策马而去,已经微有白发的张感天却不禁越来越急。 看着越来越近的北门,然而听着越来越弱的喊杀声,心中一紧。 不能丧啊…若是失守,我张家基业,完矣! ps;还是很纠结,其实写这类记实类战斗写法,一向不是我的强项,不过考虑到,战斗质量方面的问题,我还是尽量的写。 痛苦了二个小时候,我最终决定休息一下,先发存稿应下景,不敢保证今天双更,但尽量吧。最后提一句,现在灵感真有点要死不活的感觉~~~~~ <> 第九十三章 安池会战-安庆乱 下 第九十三章安池会战-安庆乱下 安庆北城――日月赤色龙旗正当飞扬! 苦战近刻钟,阵亡近一成,这场事关安庆生死存亡,明清江北大局的重要局部战斗就此缓缓的落下了帷幕――赤色龙旗,血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大局已定。 张感天面色阴晴不定的远远望着那依稀可见的赤色龙旗,对如潮水一般退下来的清军败兵们视若空气,跟随在他身后的数百兵马也在这败兵的潮流之下士气缓缓低迷。 作为一个老将,他已然清楚,虽然手中的数百兵马尽数都是留守在守备衙门的精锐甲士,然而若是凭借仅仅如此兵力,在那城防工事之下,若是不能一举击溃敌军,一旦战局成为胶着,那么在明军援军到来之后,最终失败的还是他自己! 安庆城虽有两千兵力,然而披甲战兵不过八百――而其中有一百已经在北门被彻底击溃。 要知道,这一百兵,可是这镇江兵中,最为骁勇的徐振昌的麾下,更是这安庆城中最为可靠的守备力量――这也是明军气运如此,若是不被偷袭,若是放到往常时候,这一百兵虽然不能力抗三百汉武精锐,然而也至少能支撑到中营的援兵到来! 叹息一声,短暂的纠结之后,张感天也只能壮士断腕,一面下令南城、东城兵马全数回援,回防地处城北要道之上的守备衙门、总兵行辕,同时也紧急调令东城加紧守备,务必要保的前线大军回援门户通畅――手中兵力薄弱,张感天无力遮护全城要点,只能尽数周全枢纽之处,只要东门不失,那么布防在城郊的清军大军,便可以在四个时辰之内回援,而守备衙门也会让明军芒刺在背,不能全力力拼东城。 不的不说,张感天这位经年老将也是有决断,有魄力的人物。 看着清军的旗帜缓缓南移,矗立在城头之上的余正刚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汉武军虽然拼力拿下了北城头,然而光是阵亡的精锐就高达三十余人,失去战力的战士也多达五十,剩下的兵马虽然仍有二百之众,然而马玉哉为了谨慎保密起见,恐怕没有几刻钟的时间这甲锐营的主力怕还是到不了! 而清军一旦发兵反攻,胶着在城北这块狭长的地域上,那么就算汉武军甲锐营的主力抵达,那么在短时间之内,也无法展开兵力,将优势全部展现! 若是局势到了那个地步,那么驻扎不远的清军主力必然可全力回防,那么明清双方都不的不进行极为惨烈的城池巷战――而若是金声桓为保存兵力,拥兵自重,不予配合进击的话…那么甲锐营就只能成为历史,那么汉武军的东征大计也只能化作泡影。 而看着这缓缓撤离的清军,余正刚那紧紧的心也松了下来――很显然清军守备是个老将,不过这个老将却少了些杀伐,多了些谨慎。[.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安庆城北的官道之上,甲锐营的四千主力正全力奔驰,十里铺到安庆城的距离不过十里开外而已,在留下了一千兵马留守护卫之后,轻装简行的甲锐营在提前了几乎三成的时间的情况之下,仅仅两刻钟的时间,便看见了依稀的安庆城头。 以及城头上那在阳光之下,煌煌生辉的赤色龙旗与汉武军旗! “传令,全军奔赴入城,各野战营按方略行事,务必要在两个时辰之内,将全城要点尽数控于掌中,若有延误,军法从事!”驻马于一个山坡之上,马玉哉神采飞扬的如此说道。 远远望去,那在缓缓散去的朦胧雾中的安庆城,似乎已经被这位年轻的可怕的经年战将掌握在手中。 兵马肃静,队列整齐,旌旗辉煌,武甲寒光,天际俯视,犹若长城! 如斯雄兵,如斯国器,壮哉! 安庆城西,清军大营,一缕有些狼狈的烟尘从东而来,看着这个神情急迫,面上染满了灰尘的赤旗军报,驻守警戒的清军们都不禁心中一紧,一些来自安庆的士兵更是有些慌乱,一旁的军官们也纷纷动容。 ――这些入伍已久,战阵多年的兵卒们,自然非常明白这些个军报骑兵什么样的情景会有个什么样的样子,而眼前这个军报骑兵的样子很明白的告诉了在场的官兵,他所背负的文书定然不是好事。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然而他却偏偏从东而来――这就意味着,安庆方面出了不妙之事,而安庆是什么地方? 清军的后方根本重地,清军主力背靠所在,一旦有个什么不测,怕不是粮草被焚,就是城池被偷――反正若是有事,那便定然是大事,是死事! 啪嗒一声脆响,一个茶碗重重的落在了从西洋而来的上好地毯之上,色彩鲜明,风格别具的图案之上,顿时便是一片水渍,然而就是这一片水渍,按照东南士绅豪门的规矩上,却也足够让这块价值千两的奢华地毯做了废。 然而这块地毯的主人很显然却顾不上这些个事情了。 不为人知的深呼吸了一下,张天禄平复了心情,看着这个面色惶恐的军报,缓缓说道:“你下去吧,你乃军报之人,日后万万不可神色惶恐,不过是江南调命而已,又非败报!” 那军报一愣,顿时明白了过来,松了口气,说了声“小的知罪”便缓缓退下。 张天禄转身对一个亲兵说道:“你吩咐下去,我本部兵马全军列阵回安庆,南下池州支援!” 周遭的亲兵家丁自然明白了张天禄的意思,小跑的下去的传达了军令,而在这军令传开之后,虽然高层将官心中惊疑,然而深知若是真当安庆有事,并且传开,那么全营大军必然士气大跌,乃至不战而溃! 而随着张天禄的军令传开,这原本有些凄凄惶惶的满营清军也渐渐平定了下来。 没过多久,部署在前线的三千张天禄本部镇江兵便迅速集合,缓缓的离开了大营,犹若一字长蛇一般,向安庆城池开拔而去。 而随着离大营越来越远,张天禄的沉稳也保持不住,也不在隐瞒真相,迅速的将事实告知了麾下诸将。 一缕火光,一缕烟尘从远方升起,这支三千人的镇江兵每个人的心都不禁提了起来。 每个人都知道,能在雨日迂回偷城,这样的军队到底有战力几何! 京京营可不算弱旅,虽然没见过多少大仗,但也是跟着史可法合着浙军打灭过崇祯年间的浙江匪寇。也跟着马士英在凤阳与张献忠、革左营狠打过几场战的,绝对不是什么纨绔所组成的仪仗军。 严格来讲,南明时候,南京京营虽然比不过江北四镇,然而却比左良玉差不了多少,一万对一万,南京京营的胜算更大一些。 这里多说几句,满清夺国也并非全然是运气使然,在垂二十年的对战里,明朝的强军几乎都在辽东和冀北被打光――如川军、浙军、秦军、天雄军。正因为如此,李自成才能三番四次的死里逃生,才能进夺神器! 可以那么说,如果没有李自成,满清不能入关。如果没有满清,李自成根本就不能入京,这二位倒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将我华夏生生的拖入了万丈深渊! <> 第九十四章 安池会战-覆军 上 第九十四章安池会战-覆军上 日暮渐至中午,而安庆城中的明清大战也到了**! 在守备衙门,在武库,在各个要道口子,近万大军胶着厮杀争夺! 血火迅速的笼罩了安庆这座古往今来繁华不息的江淮城市,在烈日的照耀之下,道道黑柱逐渐弥漫天幕,偌大的城池之道,到处都是厮杀声,呻吟声,痛苦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每当破城陷入巷战之际,对城市破坏最为严重的却并不是正奋力拼杀的双方将士――恰恰相反,却是城市之中,潜伏了千百年的黑暗势力。 他们在国家政权交接之时,疯狂的杀戮、破坏,烧杀,仅仅小半天的时间,三十四处火场,就有七成是这些游手败类所为! 而至于**,抢劫,破宅,杀人――更是不胜枚举,多不胜数! 守备衙门之内,左手已经负伤的张天禄坐在签押房内,左右的幕僚们也乱纷纷的往来走动,时不时的前线军报传来,更让这越加纷乱的局面更加扰扰。 一旁端坐着的张感天此时也多了几分狼狈,原本还算白净的脸上此时多了几块灰色的印记,发髻也变得有些凌乱,就连那身上的铠甲也或多或少的有所残破。 一个军报探子匆匆跑来,有些喘息的说道:“禀军门,武库失陷,陈将台退入安庆县衙备守并请军门调遣援军,不然恐怕难当明军攻势!” 一言落地,原本就乱糟糟的签押房内,更是一片狼籍!――安庆武库地处现在的守备衙门、总兵行辕,原来的安庆府衙门之西北,与军粮仓储重地紧密相连,同时此地更是这北城与东城连接关键所在! 而此地一旦失守,那么就意味着这江北清军的粮草必然难逃结束,而若不趁明军还未站稳,一举夺回失地,一旦切断了东门与安庆城内的联系,也就同时代表着安庆与前线大营再难勾连通气! 张天禄挥了挥手,一言不发的便让这个探子下去了,随着这个唯一的外人退出房门之内,签押房内的各个幕僚老爷们也再也保持不了风度,乱糟糟的混作一团。 谁都明白,眼下安庆城中是再也抽不出兵来了。 这战打到这个份上,张天禄的镇江兵已经是竭尽全力,拼出了老命在打了。安庆全城必须布兵的要点有七八个,前线要接兵的地方也有三四个。 五千清军镇江兵,顶多能有小两千是能打的披甲,零零散散甩出去之后,这小半天下来,这全军报上来的战兵伤额就有小五百之数,若非崇祯年月里,南京京营也先后跟过史可法、马士英在浙江、在凤阳打过流寇,战过闯军。论到战力,在这江南的地面上,眼下也算是支可战之师。再加上仗着城防,又是死守没有个退路, ,恐怕这兵早就散了溃败而去,眼下又是各处鏖战颓溃的势头,守备衙门里又哪里还调的出来兵? 要知道这明军主力都打到守备衙门前的牌坊下了,但除了总兵的一百亲标以外就三百的清军在守备――而明军却足足调了一千的兵甲在打! 张感天叹息一声说道:战怕是打不下去了,小半天的功夫,这阖镇的五千兵就散了快两千,剩下的三千,也被打的零零散散的,若是再不退,恐怕你我都得亡在这儿了!” 一个师爷模样的人也出声说道:“军门,张将台说的是啊,眼下这仗打到这个份上,于公于私,都对得起这满洲朝廷,这洪大帅了,放到大明朝去,若是军门您这样打,那不仅仅是无过,还是有功!虽说是新朝,然而这般苦战也算是尽力了。” 张天禄盯了一眼两人,缓缓说道:“糊涂,你我退了,退到哪里去?若是我等没有了兵…这满洲人是个什么混账样你们还不清楚?我孤身而退,手里头没了兵,又是败了大局,那洪承畴、那满洲焉能不杀我?不杀我何足以振军心,何足以戒诸军!” 那师爷张了张口还想说话,最终却闭口不言。一旁的张感天却进言说道:下若洪帅杀你,不怕失了军心?不怕诸军诸将为了存性命,存权势而拥兵自重?眼下这战打到这个份上,谁能说个不是?” 张天禄看了一眼张感天,冷哼一声,说道:“若是洪承畴那般好对付,那他当初就扫不了中原,压不了李自成,成不了这一代名帅的声名!” 一旁的师爷却是听出了其中的奥妙,说道:“大帅既然不退,然而这明军势大,这麾下健儿虽然奋力死战,然而仍然逃脱不了一个败局…” 张天禄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师爷,说道:“没错,为这满洲殉身太窝囊,老子也是堂堂的汉人,若非当初大局不可挽,也不会屈伸投降!” 那师爷自然是明白张天禄的意思,连忙说道:“军门说的是,大明既然有了光复之望,大势可挽,我等也不必委曲求全了,眼下正是反正归国的时机所在!” 张感天想说,然而最终却闭口不语――当初降清的时候,虽然有三四分无奈…但眼下又反…罢了,反复小人这个名声虽然不好听,不过眼下这世道大家都是如此,何必与自家身家过不去不是? 张天禄此时自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这个族弟的想法的,向师爷说道:“此事还须先生一往才可!” 马玉哉率着亲卫亲自赶到了北城的战局胶着之处――守备衙门前的牌坊之前。 看着每一刻钟都有数十的伤员被临时征集的民夫在甲锐营所配备的战地医院的指导之下向外运输的伤员,马玉哉不禁有些恼火。 自从入城开始,这北城的战局虽然最为惨烈,但从城门推进到守备衙门也不过一个时辰,就算在清军回援之后,速度也没慢下来,而全军的阵亡总数堪堪合计也就是五六十人,伤员最多也就百人而已。 然而眼看到了这安庆最为重要的关节之前,却被区区不到五百兵,披甲不过二百的清军给死死的挡了快一个半时辰! 而光是此地伤亡的兵马,就几乎是先前北城战局的一半! 然而就在马玉哉正准备下命亲自督战的时候,却在扫望的时候,看见了战阵之中出现了一面节旗。 马玉哉一愣,进而笑容浮现。 ps;章节是赶出来的. <> 第九十五章 安池会战-覆军 下 第九十五章安池会战-覆军下 安庆城的烽火仍然在继续,然而随着局势的缓慢进行,清军的局面也越发紧张,此时此刻全城除了南门、守备衙门及几条有限的道路还控制在清军手中以外,其他地区尽数都是汉武军旗迎风飞扬! 无数的清军溃兵慌不择路的逃跑着,厮杀着,无数的平民因为这些溃兵与煽风点火的游手们的摧残而家破人亡,整个安庆城如今真真的陷入了一片火海与悲哀之中。 在偏僻的角落里,在明军尚且不能估计的地方里,无数的女子被人强暴、轮暴,无数的男子被乱刀看似,老人与小孩们更是惨被杀害。 黑烟弥漫了全城,凄惨的呻吟充满了安庆。 然而战争就是如此的残酷。 张天禄冷面的听完了师爷的回报,作为一个经年老将,他自然也是明白败军在如此的局面下阵前投降所要面临的屈辱与悲哀,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马玉哉的条件居然如此苛刻――全军整编入汉武军,他张天禄可选有二,一则仿例王体仁,但全军必须改编,纳入汉武军统管,二则马玉哉为他请命伯爵,安享晚年。 换在任何一个即将一统的乱世,这样的条件是算不上苛刻的,甚至可以说是仁厚,然而历经两朝,深知天下风潮的张天禄如何不明白眼下这天下又岂是三两天可以统一的?眼下天下纷扰,谁能得天下都是两说,若是没了兵权,安稳做个伯爵,恐怕这兵乱一起,他张天禄就要步无数豪门的后尘――家破人亡。(.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而若是继续统兵…兵马都被收编,跟着秦弦武一条路走到底,此间风险岂不是更大?――鬼知道汉武军与满洲八旗交战,谁的胜算更大一些! 师爷觑了一眼自家这个恩主,看着阴晴不定的张天禄,他却不禁一阵紧张――刚刚马玉哉可是亲自接见了他的,站在倚风斋的楼阁上,他可是亲眼看见了汉武军的雄壮战士是如何奋力死战! 他也是久经行伍的人了,无论是江北四镇,还是以前的浙兵精锐,论到悍勇,汉武军还要稍差一筹,然而在死战之中,纪律尚且严明,兵马尚且整齐,并且能坚持如此鏖战小半天的时间,那可不是江北四镇乃至浙兵所能做到的! 此时师爷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一条如同钢铁城墙般的汉武军阵线,真真的让人心中发寒… 深吸一口气,师爷为了自家前程性命也管不到许多了,看着张天禄说道:“军门,眼下不能拖了!幕下归来的时候马玉哉说了,一炷香内不给回复,便要举兵再攻!虽说二百五徐振昌是您老的心腹大将,第一干员,但战了这小半天,他的五百兵,早去了三四百了,剩下的兵就算能多撑两三刻,又撑的什么事?” 话语刚刚落下,外面便传来一阵鸡飞狗跳,一个满脸尘埃,乌起码黑的,战甲之上沾满了鲜血的年轻修长男子匆匆进来,到了签押房内,见到了张天禄,也不行礼,径直说道:“军门果真要给满洲做殉城的忠臣?” 张天禄看了一眼血战归来的徐振昌那满脸冰冷的模样,然而回头不语――他是知道自家这个心腹大将的,作为昔年大明朝开国公爷徐达的旁支自然不似嫡脉那般与大明朝所谓的休戚与共的情分,但心中那颗心却是牢牢的向着明朝。 就算当初弘光朝廷内乱,自个儿要投降的时候,也是自己这个麾下最是反对,若非大局不可挽,自己又是他一家的救命恩人,他是万万不会继续跟随了。 叹息一声,张天禄此时却是真的不敢面对这个年不过二十七八,然而却赤胆向明,恩义铭心的心腹大将。 张感天看着这个沉默的气氛,也明白了眼下的局势――不说这些幕僚是打定主意要反正了,这镇江兵的头号强将徐振昌眼下的模样也是不愿跟着张天禄继续为清廷卖命了… 其实这局势已经不能抉择了。 张感天说道:了吧。东南风云变化,安庆一丧,南京再无可守,池州更是砧板鱼肉!就算做个富家翁,也远比背上个从虏至死,择主不明的笑骂名来的好啊。” 扫视了这签押房内的众人一眼,每个人的表情都深深的映入了张天禄的神情之中。 还能抉择吗?…做个富家翁总比被人拿了头颅去换荣华富贵来的好。 静默无声之下,张天禄缓缓点头。 残阳如血,近在安庆城二十多里开外的清军大营内,小兵军官们仍然浑浑噩噩的过着这对峙的日子,时不时的开个小差,去周边的乡镇上两三个婆娘,将手中能花的银钱通通都花了出去。 这个年月里,哪怕是行军,当兵都不知道自个什么时候会死。更何况这两军对阵,随时都要接仗的局面下? 特别是眼下这清军大营内的主力本就是以军纪涣散著名的王镇兵,至于池镇,虽说当初也是南京京营里出来的,军纪要好上一些,不过见着别镇兵都欢快着,谁又会老老实实的待着?眼下这番局面,自然是能乐和多久就乐和多久,谁管你娘的军法?! 至于军官们,统带将官们,也不会管这些――反正是偷偷摸摸的,不成规模的出去,也影响不到大局。更何况这安庆内的烽火到底是个什么局势都不清楚,谁还有心情管这些小事? 然而就在这座清军大营,上下一片散乱之际,却在这夕阳日落的时候,传来来了张天禄率兵落魄归来的消息。 安庆城,陷啦!――这个消息如同风一样,迅速的传遍整个清军大营,原本散散懒懒的八千兵顿时就暴哄而起,嚷嚷着要退兵,不能战了!虽说在将官们的接力弹压之下,暂时给压了下去,然而心中一片愁云惨淡的将官们此时也有了偷走的想法。 大帐营内,仍然是那张染有污渍的地毯上面的靠椅上,已经整整齐齐的坐满了自总兵官以降,到游击的数十位将官,这般规模的军议,除了张天禄劳军那一次,当真没有第二遍! “退军!”张天禄如此的第一个说道。 众将侧目而视,落针可闻。 “我已发文请命长江水师前来接应,今晚时分,我军移师南下!”张天禄接着如此说道。 众将默然,然而心中却都松了一口气――还好张天禄没有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死战在这江北绝地!至于他张军门南归之后,如何给洪承畴一个交代…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是要帮得。 本想在战争对平民的残酷多写一点,不过考虑到,各位看小说图的是乐和,的确没必要加入那么多悲哀的场面,就大而化了了。 <> 第九十六章 安池会战-惟战矣 上 第九十六章安池会战-惟战矣上 入夜,一轮明月高高挂在空中,在这明月的映照之下,波光粼粼的大江之上似乎铺上了一层柔美的银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华美绝伦,景色清净。 然而就在这大江北岸,就在这华美的背景之上,一场一面倒的战争却在此时爆发! 人流拥挤,散兵溃勇,这场清军仓促准备的全军撤离,却在此时演变为了全军的溃败! ――只因为前后明军前来夹攻,而原本布防殿后的兵马也因为张天禄部的反叛而一触即溃! 上万大军就在这密密麻麻的江岸之边仓皇的奔逐着,躲闪着杀来的明军,然而却因此而被践踏之死,被同兵误杀等等所引起的死亡兵马便几乎无算! 黑夜迷茫。 早在下午便通了信的马玉哉、王体仁、金声桓在一众亲标的簇拥护卫之下团团的站在一处山岗之上,看着这上万清军被呈半圆形而来的明军所包围。 金声桓看在眼中,感叹心里――狠毒的计策,有决断的人物啊,要知道这放张天禄归去做间,诚然比两路大军,前后夹击强攻来的好,毕竟困兽犹斗,何况清军掌握着水师,只要这安庆西郊的清军顶住攻势,不过三两天的时辰就可以从容退去。 然而这其中风险又岂是小了的?一旦张天禄半路反悔,将计就计,那么这前来合围偷袭的明军便要遭受一场惨烈的包围之战! 然而此计成功,那么清军部署在安庆的一万三千兵马就从此付诸流水! 一战而亡其半军,如斯手段,如斯兵马,如斯狠辣,马玉哉有何不能当不的名将之谓? 山岗之下,明军的包围圈开始缓缓的缩小,上万的清军所能仓皇奔跑的地方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大江跳去,虽然此时刚刚过了夏日,然而在这个小冰川期的时代里,初秋的江水仍然是寒冷刺骨的。 而更多的人,却选择毫无负担的投降――对于这些清兵而言,战斗打到这个份上,若是不降反倒是奇怪,毕竟这带头里的还有些是自家的主将,主将都降了,还有必要为那清廷卖命吗? 唰啦啦一片兵器落地的声音,无数的清军旗号也纷纷倒了下去,马玉哉见此,笑道:“今日大功已定,皆乃两位大人鼎力协助,此番大功,我定然公秉大帅!” 雨日迂回,大雾抢城,一夜袭营,三场大战下来,王体仁与金声桓对这汉武军的战力更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无论是雨日,还是大雾,亦或者夜袭,这些虽然看似简单,人人都能想到,然而这看似简单的下面,却是对军队素养的极高要求! 在这个没有光污染,没有明亮与坦途道路的时代里,其对军队的向心力,指挥能力,军官能力,战士个人素养都有着极高的要求――一旦不慎,如夜里行军,一个不小心,那便是全军惊溃的后果!而若是雨日行军,在没有牢牢掌握军队的军纪之前,所能带来的唯一后果就是哗变,就是吊死上官! 江风吹拂而过,一叠被镇纸压着的军报飞了四角,唰唰的声音响彻了这个不大的屋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洪承畴一向喜欢在通风明亮的地方办公,而此时这个他喜欢的地方,同时也让他更能清楚的眺望他所忧虑的地方。 站在铜山镇总督行辕的一处阁楼之上,远远眺望着北边那烽火四起的地界,他的面色生冷冷的,眯着那细长的眼睛,放出精光的,若有所思的望着北地。 最上面的那封军报所述如下: 职下长江水师提督总兵官王经陆奏报…明军夜袭我大清兵营寨,三镇正欲移营,仓促被击,全军溃乱…职下欲救,然则兵将具弱,船只老旧,恐失江防大责… 这满满的数百字的呈报里,其实说的只有两句话,一则,安庆陷落了,江北尽墨。二则,我兵力不够,不能救援,万望莫怪。 张承恩看了看背影仍然是那般坚定的洪承畴,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出声说道:“洪公,眼下安庆陷落…我江北大军丧师,我军不若退守芜湖吧。” 芜湖乃是南京最后的屏障之地,也是这安庆以东,有数的可以据守得雄关大邑,自弘光年来,更是被黄得功修的固若金汤,若无兵力优势,哪怕坐拥红衣大炮也难以短期攻下此等雄城! 而张承恩除此以外,一旦退守芜湖,无论是正在浙东的两红旗还是绿营兵马都可以在数日之内回防,从容在东南布局调动,不至于牵一发而动全身! 听了张承恩所言,洪承畴也明白了张承恩的意思,只见他背对着张承恩说道:“承恩你以为老夫是为了此事而忧愁吗?” 张承恩一愣,顿时明白了过来。洪承畴不等他说话,叹息一声,继续说道:“难啊,安庆丢了,南北夹击之下我军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张承恩沉吟一声,说道:“我有长江水师可屏蔽…再者新洲四面环水,部署三四百精兵必然可缓的时日两三天…” 洪承畴转过身来,瞧了一眼张承恩,说道:“若是这几十艘破船的水师有用,那南京我们也打不下来,如今也不会坐视安庆上万大兵为人包围困死而难救其一!” 说完洪承畴坐到了书案前,一边铺纸提笔蘸墨,一边说道:“你传下话去,如今只能死中求生,不日之内,满洲两红旗大军必然来援!” 张承恩又是一愣,他忽然觉得自己果然还是看不穿这大局如何啊――一旦两红旗调兵北上,那么获得了郑芝龙与当地士绅竭力支持的鲁王兵马,就可能仅靠那几万绿营大军所能一荡而成的了,一旦浙江局势陷入胶着,那么朝廷的财政又如何从来? 不过身为幕僚的他,倒也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该想什么,既然连恩主都发话了,自然是不能推塞了的。 而且他也十分明白这洪承畴最后一句话里的含义了――很明显是让他这位幕僚出面暗中既要安抚又要震慑好这些麾下的将领,免得生了乱子,大局彻底崩溃! <> 第九十七章 安池会战-惟战矣 下 第九十七章安池会战-惟战矣下 安庆大捷的消息很快的就递上了秦弦武的案头,对于这出人意料的安庆大捷,这几乎让秦弦武从未敢像的庞大战果,顿时就将这池州明军大营的诸将一阵雀跃! 尽歼江北一万三千清军,俘虏越万,十日之内,便让洪承畴的左臂尽断! 这就意味着,秦弦武将有把握凭借手里的江北江南的两万明军将困于池州的洪承畴一举歼灭――如果安庆之战,清军哪怕能逃窜半数的兵马回到南岸,那么洪承畴都有足够的把握抽身退去,然而如今江北全军尽墨,若是还想抽身而去… 那么所要付出兵马至少是三千往上,而剩下的不到七千的兵马――很显然是阻挡不了明军那如同潮水般的攻势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而依照洪承畴的性格,依照如今这大局,如今清军唯一所能求生保全的做法便是死战不退,拖延时机以待浙东的两红旗援兵。 这是个机遇,同时也充满了危险――最为重要的是,拥有了这批缴获的武器和盔甲,那么秦弦武也能在拮据的财政之中,抽出钱粮来再在赣北训练新的兵马! 也就在捷报传来的下一刻,秦弦武便不顾张琏担忧,一封公函便传回了九江,命备防的王忠良立刻开始征兵扩充五千人的新兵,随时准备补充前线! 至于这五千兵在除去了装备所需要的经费之后,仍然高达三万两的训练经费从哪里来,秦弦武对着张琏与梁国武却是一番山人自有妙计的微笑不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铜山镇十里开外,明军大营帅帐之内,自秦弦武以降,两位总兵官、参情司张琏、战勤司梁国武、知情司张韶勋的汉武军尽数云集,而在众人的人群围绕之中,一个塑造成安池大江两岸的模拟地形沙盘正放在中间。 只见这沙盘之上,明清两军局势分明,代表着明朝赤色的血色军旗,已经在大江两岸呈半包围的形势将代表着清朝蓝色的黑色军旗团团牵制围困住。 偌大形险地势之上,清军却是颓势已显。 拿着一根长长细木棍的参情司督司职挂参将衔的张琏正在为这解说着如今最新的形式:“…据知情司给的最新情报显示,自九月十四安庆战防结束之后,洪承畴已经对新洲清营兵马增调五百兵,并遣长江水师巡弋江上,加紧备防,截止今日为止,新洲如今驻兵约有两千上下,长江水师的巡弋范围在新洲为中心的东西三十里之内。铜山镇的兵力在昨日也增至三千,牛头山的兵力也到了两千左右,除此以外洪承畴还在池州部署着两千江苏镇兵作为预备队…” 这毕竟是小规模的军事会议,自然没有大军议的那般繁琐和传统,等张琏说完之后,陈金武皱着眉头,率先指着新洲说道:“这战不好打啊,虽说安庆清军尽墨,我军战果空前,然而这也逼着洪承畴要死战在这池州城…而且若我军不突破不了清军以新洲为中心的长江屏障,那么我军占据安庆的战略优势就毫无意义,然而我军却无水师,若是强攻,恐怕折损很大啊。” 这陈金武虽说的正是眼下汉武军的弱势之处,无法突破新洲,就意味着成功攻破安庆,尽墨江北清军的一万三千的一无用处,明明浪费了安庆大捷所带来的战略优势。 虽说长江水师并没有封锁江岸的能力,然而若是强行渡江,损失就算没有一千也有五百,这对于眼下东征所能动用的一万五千总兵力的汉武军而言很明显是难以接受的。 无论是王体仁九江镇还是金声桓的安庐镇,虽说在此次安池会战里都被编入了作战序列,然而为了保全赣北皖南的根基屏障安全,在安池会战之后,很明显秦弦武是不会让这两支兵马继续跟随东征的。 毕竟在湖广北部,清军仍然拥有着七八万包括着三顺王、关宁军的精锐兵马――一旦赣北与皖南陷落,很难想象,亲属大多在这些地方的汉武军将兵变到哪个程度。 秦弦武微笑一声,向张韶勋示意一下,这位年纪不过三十岁出头的,还有些儒雅的青年便笑着说道:“诸位将军勿用担心,本司已经勾通了清军水师一位心怀故国的参将,若是所料不错,明夜子时,便是长江水师易主之时。” 众人一愣,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不过十来日的时间,知情司便有这么大的能量将一位参将说动归正――虽说眼下安池战局渐渐明朗,然而在东南地方上,清军仍然还拥有着了一万两红旗精锐,十万绿营兵马,这水师不比陆师,一旦要跑,汉武军可是追都追不上! 随着此言一出,这军议也没了困惑,之后众人又是一番讨论,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池州决战的步奏便定了下来。 入夜,天边多云,几缕月光透过穿穿遮蔽洒在了这大江之上。波涛之声渐渐响起,就在池州境内的汉武军控制的码头之上,数十艘其貌不扬的平底乌篷舟船却在月光的照耀下缓缓靠来。 江风湿冷,将赤底玄字的汉武旗帜吹的唰唰作响,码头之上,火盆林立,数百汉武军披甲战兵、上千战勤司兵马与数千民夫静静站立,然而在这偌大的江岸之上,却也仍然不显得拥挤,随着乌篷船的栈桥搭上,民夫们就在战勤司的指导之下,有条不絮的运送着船上下来的物资。 一处望楼之上,秦弦武顶着江风看着这一箱箱运送下来的各色物资,而在此时一位身穿垂胡衣,上绣青松迎客的白色锦袍的中年公子在亲标的引领之下,迅速的登上了望楼。 秦弦武见了他,两人相互做了一礼,秦弦武笑道:“徐三公子此来的大礼着实重的很呐!秦某不胜感激。” 徐茂生看着这年不过二十七八,然而如今却身居堂堂高位,手掌文武大权,眼下更是自成气度的秦弦武,心中不禁感叹,也有些微微嫉妒,然而面色上却说道:“大帅差矣,这数十万两的白银本该早些送来,只可惜洪贼多番掣肘,我徐家虽然有些势力,然而这清廷之下,却也苟喘的很呐。” 秦弦武看了一眼徐茂生,笑道:“银两这些东西,本将还能支应些时候,但若无三公子在长江水师里之搭桥通气,这长江水师又如何能易主于我?” 不错,知情司之所以能这么快的策反长江水师一员参将,正是这南京徐家的鼎力协助! 若无这江南顶级豪门的倾力协作,凭借知情司所浸入的人力,又如何能这么快接触到参将一级的官员? 看着秦弦武的微笑,徐茂生却不知不觉中感到有些森冷――或许是江风太过湿冷的关系吧,他伴在秦弦武身后半步,跟随这位笑脸迎人,已然是这东南新星的后面如此想到。 <> 第九十八章 安池会战-前夜 上 第九十八章安池会战-前夜上 九月十六日,戊时末,一轮明月早已挂在了天幕之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在安庆城郊的三座明军大营之内,上万的官兵们都在忙活着吃饭。 马玉哉步行在甲锐营内,余正刚与方敬跟随在后,在亲标的簇拥之下,看着这麾下的将士们默然无声的食用着刚起锅的大勺所盛的红烧肉,而在一些草棚底下,伙夫正忙碌着将一桶又一桶,装满着肥肉与黄豆的红烧肉从火帐里提了出来,士兵们一个一个有条不絮的吃着这难得的重油荤腥。 ――虽然眼下汉武军财政紧张,然而仍然保持着每个战兵每日二两肉的标准配置,要知道,眼下这明季末法,为什么军政如此不堪,通天下之兵,在籍镇兵多有百万数,然则可战之兵不过三四十万! 说到底,财政不足,吃的不好,饷银又不足,没气没力,还有养家糊口的负担,谁能认真操练? 秦弦武虽然自起兵以来,虽然财政捉襟见肘,摊子虽然不大,然而这种种下来,仍然不过是收支平衡,但就是这样,从武宁起,这全营无论战休时候,每日二两肉的准都没变过! 当然,像这般大勺大勺的盛肉做主菜伙食,却也是除了大战之前所少有的。 而今日马玉哉之所以会大下血本,在这三餐之后的戊时再加一餐,为的自然是这安池会战的大局! ――新洲。 夜袭! 但凡夜袭通常没有几个时辰都是下不来的,而午夜时刻,又都是疲乏之时,若是不给重油荤腥充了力气,恐怕这战打到一半,这攻防两军都没了力气! 要知道,这古代征战,不比近代现代,那可是要拿着重四五斤的武器,身披铠甲真刀真枪的挥舞厮杀,哪怕是个彪形大汉,没经过训练,拿着汉武军的,相比其他武器药轻得多的制式长枪穿刺小半个时辰,也要酸的手抽筋! 相比于甲锐营营寨之内这般有条不絮,静默无声,肃杀浑然,分驻在两旁的九江镇、安庐镇的兵便要火热的多,对于这些当兵经年的兵而言,这些年能吃上这般大肉重油的日子,那是几乎没有!过年节的时候,也就发个二三两肉,沾个荤腥罢了,哪里能像眼下这般大勺的吃着这般荤腥的东西? 是以,两镇七八千的兵马,都是热闹非凡,底下里私声说着这汉武军的好――这些红烧肉都是由甲锐营亲自做好之后,运送到其他两镇营地的。 而就在安庆城外,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时候,长江之上,却不禁一时变得有些诡异。 大江之上,数十艘船只缓缓的巡弋着,在这些船上每个负责值夜的水兵们都不禁低声大骂,说着上官不是东西,三更半夜的还开船巡夜,也不怕撞了礁,折了船! 其实这长江水师提督总兵官王经陆又如何不知道这麾下的兵马是个什么样子?这般通宵达旦,日夜不停的巡弋,不要说士卒跳脚骂娘,哪怕是哗然兵变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他也是有苦说不出,眼下换了清廷的旗号,身家性命算是绑着了,没个搭桥的退路。而那洪承畴又驾驭的紧,指东就不能问西。虽说知道这般用船用兵,迟早会出事,然而这帅令都下来了,他又如何做的了反? 何况,这汉武军这些日子看来,的确是不能常理度之,也由不得他不小心提防,免的人家趁夜偷船渡江! 而就在这数十艘来回巡弋的船只当中,一艘如同鹤立鸡群的大战舰却缓缓的,向挂着帅旗的座舰而去,而隐隐的,这艘帅旗座舰正被数艘这长江水师的大船包围。 六百料的船只对于海船而言,自然是算不上什么的,甚至就算在这长江河运之上,也万万排不上号,然而在这长江水防的巡弋水师序列里却是头号的战力了。 如此大的船只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王经陆座船的精锐水兵,一个望哨大声说道:“李头,舷东北有船靠近,似乎是陈将台的座舰!是否命他停下?” 那个被唤作李头的把总正闭目养神,被这一叫,瞌睡顿时全部都飞了,口中大骂了几句,便睡眼朦胧,打着呵欠的走到了船舷边,借着月色向那艘六百料的战船望去。 旗号倒是打的将官禀报…不过这年头水师的规矩,貌似是在二百大步(约合三百米)的时候换舢板过来吧? 心中一惊,看着已经靠近到了一百大步的船只,这个被唤作李头的把总心中顿时大感不妙,连忙向望哨喝道:“打旗,命他停下!” 说完,又狠踢了几脚还在打着呵欠的其他水兵,便连忙向主舱跑去,低眉顺眼,然而却面色惶急的向值守的总兵亲标说道:“陈将台说是旗号有事禀报,船已经在一百大步之外了。” 一个亲标头领模样的人原本还想打笑这个李头几句,然而听到这话也顿时一惊,心中大感不好――这年头,这些当亲兵,做统帅近卫的兵,都知道很多时候都少不了麾下的将座叛变。 近的有黄得功阵前被人反水而射穿颈脖,稍远的也有顺军的白旺为麾下王体中所杀。 这亲标头领不敢怠慢,连忙进了帅舱内禀报,原本就睡得模糊的王经陆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嚷嚷声,这亲标刚一进门,他就翻身而去,一脸紧张的问道:“你是说陈振翊的战船到了座舰的百步之外?” 那亲标头领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陈振翊也是积年老将了,这水师里的规矩怎么会不懂?眼下却率船而来,其居心何在,早已是一目了然! “打旗,放警号,命诸船来援,陈振翊,反了!”王经陆压着心中的惊恐,然而这语气之中,却仍然透出了一些歇斯底里的征兆。 红色的冲天炮飞天而起,化作一团魅力的烟花在空中爆开。 而随着这赤红的警号而起,那原本还不紧不慢的陈振翊的座船也撕下了最后的面皮,向只在五十步之外的帅舰飞速而去,也在此时,早已隐隐形成包围的其他战船也在月光的照射之下,迅速的窜出了阴影向王经陆的座舰而去! ――距离百米。 轰轰! 早已战备整齐的陈振翊座舰率先开火,数十门碗口铳,十多门大小佛郎机炮尽数喷火而出! 王经陆的座舰也不过七百料而已,如今值夜的不过是用以巡弋,在如此近距离的条件之下,又如何避闪的开? 不过呼吸之间,全船便被命中了十余发! 船身震动。 王经陆披甲而出的时候,睡在船舱里的军士们早就狼狈而出,纷纷就位准备还击,然而这短暂的时间却已经让陈振翊发炮了四五轮――一门佛郎机平均分配五到九枚子铳,射速是一分钟三发,而碗口铳虽然老旧了些,然而也仍然达到了一分一发的地步。 感觉着这千疮百孔的座船,王经陆不禁感到一阵惶急! 然而却在此时,望哨大声嚷嚷到:“船舷西北,正西,有四船来援!” 顿时闻言,王经陆也松了一口气,开始沉着的指挥着迎敌对阵。 天双更,这几天有点忙....弱弱的解释一下~ <> 第九十九章 安池会战-前夜 中 第九十九章安池会战-前夜中 炮声激烈,大江震动! 陈振翊虽然先发制人,然而王经陆的座舰毕竟是这长江水师一等一的战力所在,在熬过最初的慌乱之后,这艘一师旗舰的战船,也展现出了他强大的火力与机动。 全船配备大小佛郎机二十余门,碗口铳五十余门,仓储二十余发出水火龙――仅仅开炮的第一轮齐射,便将陈振翊的火力尽数压下! 而王经陆也是年过半百的老将,这水师会战虽然没打过多少,然而也是在近海剿过匪的,又是将门传世,不过几个周旋,便将劣势尽数扳回,甚至略胜一筹! 火舌飞舞,点亮长空。 弥漫的硝烟,早已让王经陆的面色上染满了黑色尘埃,他一边手持千里镜,一边下令道:“旗号,命来援船只左右包抄陈振翊,务必使其三轮而下!” 话语落下不久,望哨却大声惊恐的叫道:“军门,来援四船不理旗号正迅速靠近,距离八十步!” 轰! 一声炮中,船只摇晃,王经陆连经打击之下,再也保持不住老将风范,一个踉跄,若无周边的亲标,便险些摔倒。 一声炮落,百炮声起,以陈振翊为首的五艘战船已经将王经陆团团围住,射程尽在百米之内! 海战之中,以短跑为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射程穿破,以三百步为强。百步之内,三发中一! 虽然后续到来的四艘战船,都只是游击座舰,每艘不过四百料,每艘佛郎机之数量也不过十门上下,能开炮射击也就五六门,然而就算如此,也有多达八发弹中! 火光舞天,炮声雷鸣。 长江水师之中,装备了佛郎机的战船不过十艘,都是水师之中,游击以上的座舰,然而而今却有足足半数的战船猛攻座舰。 座舰摇晃,早已被五艘战船的火力压的抬不起的头的王经陆座舰也早已哑火,而随着中弹的增多,这艘战船也开始缓缓的下沉,无数的水手战兵们也开始各自纷纷逃命。 ――谁都知道,眼下的结局已经明了,这战打了快两刻钟,然而却无一艘战船前来救援。 乱世就是这般人心。 而王经陆有些凄凉的跌坐在船台上,他很清楚自己的结局,在陈振翊毫无疑问是反正了,而为了首功与这反正之后的长江水师的提督之位,王经陆是万万没有生还的可能。 船只下沉,最后没于水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陈振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先前一颗炮弹,跄跄从身前打过,若非亲标扑到及时,恐怕不等王经陆战陨,他这大明朝的反正功臣便要先行一步了。 呼出一口气,一振精气,他大声喝道:“换国旗,升赤色龙旗!打旗号,反正不咎!” 旗号方出,每艘水师战船都纷纷降下了满洲的国旗,有的将已经压舱底以备不时之需的龙旗换上,有的虽说没有,然而却也先降下了满洲龙旗,一时之间,这长江水师便易了主! 听着轰鸣炮声渐渐落下,侍立在江岸不远处的以甲锐营五千兵马为首、九江镇、安庐镇的各两千精锐,计一万人马都在四周的灯火之下静默站立。 马玉哉神情稳若泰山,一旁的王体仁与金声桓也默默无语,然而三人的手心当中却不禁溢出了层层汗水。 马蹄声响,一骑飞来,奔入营中,到了芦台之上,面带喜色的说道:“长江水师反正,陈军门请马军门率兵过江攻新洲!”说完便递上了一封军报。 马玉哉匆匆浏览了内容一边之后,小心核对了这信尾的密号――为了防止马探、密探、谍报为人获取,汉武军在便在原有的明军保密工序的基础上加上了保密强度的划分。 像这类事关虽大,然而却需要迅速鉴定的军报,便是在日期上玩了些小花样,便于迅速鉴定。 在验明之后,马玉哉面带喜色的,气势雄浑的下令道:“全军出征,过江杀贼!” “杀贼!”一万名战士们大声应和! 铜山镇的镇集距离江岸不过区区一二里地,那响彻黑夜,炮声轰鸣的长江水师的战斗的声势也早早的惊动了这片镇子上的人们。寻常的百姓们纷纷避户不出。 而清军的兵卒也在这轰隆的炮声之下一阵不安,若非上面的将官弹压及时,说不得池州还没开过一仗,这江南地面上的清军防线主力便要先哗变坍塌! 仍然是那座阁楼。 洪承畴的面色若同寒铁冰冷,这大江之上的轰鸣炮声已经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他长江江防已然摇摇欲坠。 深知明军战力的洪承畴自然明白,仅仅依靠长江水师或者新洲的两千前南京京营,今日的江苏绿营镇兵是万万不可能挡住江北那一万多人的明军。 ――正因为如此,清军在安庆陷落之后,洪承畴便开始布置新洲陆防与长江水师的水防相互配合弥补的长江防线。 然而洪承畴却万万没有想到,这距离安庆陷落,不过区区两三日,这长江水师之中,便又出了反叛的人物! 要知道张天禄毕竟是坐困围成,生死之下,临阵反戈还可接受,然而这长江水师,就算战不营,总能走吧?虽然安池会战清军失利,但江南防线不说固若金汤,但也远远不到全面溃败丧师的地步! 更何况,从这东南大局来说,清军仍然拥有着以两红旗为核心,十万绿营为辅的强大兵力! 而赣北皖南的所谓的南昌朝廷,麾下兵马满打满算也就才三万不到! 久久站立,炮声也早已停下,铜山镇内的骚动也归于平静,然而洪承畴的面色却是一阵严酷。 长江水师的变化至今杳无音信――易主矣! 安池会战,大局维艰。 动啊,终于破二十万的点击了,其实这一路走来,这个成绩远远说不上多好,我也有低沉过,有想放弃过,然而在各位的支持之下,日月也不敢辜负了各位,只能惶惶恐恐勉力支持。 在此还要多谢了本组编辑的照拂,这快两个月来,只有一周没拿到分类推荐,在此日月在破二十万之际感谢下本组的大大们,特别是冬mm编:)。 这本书算是有点扑了,也罢了,写完吧,不会虎头蛇尾的。 <> 第一零零章 安池会战-前夜 下 第一零零章安池会战-前夜下 新洲之上,自从长江水师炮声轰鸣而起的时候,这座四面环江,悬于大江之上的江中洲上的清军驻兵们就纷纷乱起,若非将官弹压及时,极力维护,恐怕这座清军江南防线的陆防要点便要未战先溃了。 随着长江之上,那场生死搏斗的落幕,在新洲营防后面提心吊胆戒备着的清军,也顿时化作了一片死寂。 月光之下,挂着赤色龙旗的长江水师已经将这座孤岛团团围困,两千清军已是成了前无可去,后无退路的兵马。 这些前南京京营出来的兵马都不是什么傻子,未入伍前,也是见识过世面,听过评述的,眼下这般景象,谁都知道,这战却是不战而败了―― 坐困孤岛,粮道断绝,前无突破之口,后无来援之兵! 站在新洲湿润的土地之上,芜采总兵官卜从善与麾下的几位副将参将沉默的眺望着长江北面那条由火把组成似若火龙的人群。 卜从善也是南京京营出来的人物,他麾下的芜采镇兵放在昔日的南京京营里也就垫底的兵马,深知自己有几两重的卜从善在长江水师易主之后,不是不想投降,然而看看这眼下这水师围岛,明军人影叠叠而来,怎么看也不像是招降的模样! 而虽说自己可以主动反正…然而这既无门路,也无由头。再者说了自家虽然很有身家,就算没丢了官职,也可好生回去安享晚年,然而自个儿手下的弟兄又怎么会同意? 这些大头兵杀出来的将官对阵虽有胆怯,然而这军中利益牵扯之下,翻了脸,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物啊。 江风拂面,这芜采镇一总兵两副将三参将却都面若死灰。 ――明军开始渡江! 最后的一丝希望都在这六人的心中破灭,然而这六人终究也是南南北北见过大战的人物,这升官上来,也凭的是上千的流寇人头,在明知毫无选择之后,这六人都有了死战的血性! 安庆作为长江沿岸有数的繁华商埠之一,就算是这大战之中,也是千帆竞流,往来贩卖不息,而自从明军攻陷安庆之后,马玉哉便开始着手奉秦弦武的令大肆的收集船只,不过两三日的功夫,这一万人所需的三百条大小船只便尽数聚起。 黑夜之中,在一日一两的高价雇佣的船夫渔民的指引之下,三百条乘满了战兵的船只便纷纷开船而去。 大江之上,俯视而下,这三百条战舰,在点点火把照射之下,若隐若现,犹若一把黑暗中的暗流向那风雨飘摇中的江心岛扑杀而去。 月光银白,江风呼啸。 新洲上的清军大营之内,仍然是死寂的,大多数的地方里,只有发出吱吱声音的火盆。 营寨的栅栏之后的清军们,在将官的带领下,或是蹲着,或是席地而坐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无精打采的,就算有一两个在擦拭着武器的士兵,也有气无力。 而在这些士气低下的后头,则是不停巡视着的各级将官的家丁亲卫们,那寒光乍闪的武器,似乎是在警告着这些无精打采的清军们,莫要有第二个念想。 咚…咚咚隆的有序战鼓声在此时响起――“敌袭!”望哨的清军们呐喊着。 然而在这大声的呐喊之下,是无数警戒在栅栏后面无精打采的清军们在军官的引导之下,在将官亲卫家丁的注视之下,缓缓起立,排列着队形。 死气沉沉,士气低迷。 站在芦台之上,卜从善面色生冷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两位站在身后的副将们也面无表情,似乎他们早已料想到这般结局――这两千芜采兵也是清军整编之后留下来的战兵,然而在这样的局势之下,不是将官心血所成的家丁亲卫的士兵又怎么会有士气支撑?毕竟死局之下,又有谁会为了这满洲人,为了这明知无望的战斗而努力奋战? 不要说这些当兵就为吃粮的小兵,很是一些中级军门都非常不满――这个世道,这样的战争毫无必要继续,为这满洲人卖命也着实划不来。 然而背后那冷森森的数百总兵亲标却让这些人的不满深深的藏在心中。 舢板靠岸,在将官的指导之下,这第一轮一百搜船上的两千人与十多门佛郎机、虎蹲炮尽数纷纷下船,在不大的泥沙具有的平地之上,迅速的整理着队形,很快的,这支以一千甲锐营为核心的两千明军便组成若干方阵,在月光之下的旗帜引到之下,缓缓的向前开去。 屏气呼吸,距离越近。 “五十步!炮阵停准备轰击,步兵继续前进!”余正刚大声喝着下达着命令,一旁的亲兵们也重复着齐齐大喝――黑夜里作战,对于古代而言,除了单兵素质、军队纪律以外,指挥系统的不灵便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关键,在黑夜里,哪怕是明月的黑夜里,旗号基本上就处于无用的状态,在没有交战的时候,还可以用声音传达,而在交战之后,所凭借的也只有军队的素质了。 在余正刚有条不絮的指挥之下,这两千兵迅速的靠前着。 而随着双方的越来越近,新洲岛上的明清第一轮交锋也正式开始! 四十五步。 漫天箭雨呼啸来去,顿时之间,双方的军阵里便传来尖叫刺耳的哀号声音,然而相对于这两千兵马,但披甲不过八百的清军,马玉哉所派遣的这支先锋兵马,却达到了尽皆披甲的地步,几轮箭雨下来,虽然明军也有折损,然而相比于清军,明军所丧失的战力不过二十余人! 四十步。 得到炮阵准备就绪的传报之后,在火把的照耀之下,余正刚令旗在顿时划下! 旗落,十八门各式大炮,顿时喷射出火舌,向不远的清军大营轰鸣而去。 <> 第一零一章 安池会战-黎明 第一零一章安池会战-黎明 三轮齐射之后,在十几门佛郎机炮的打击之下,这座由土木混建而成的新洲清军营寨便瞬间崩溃,而在炮轰营寨之后的清军们也惨被连累,多有百人就此丧失战力。(.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炮弹所轰击而过的人群,无不肢离体解,所过之处,鲜血淋淋,血肉横飞,血腥的味道,不过刹那间变弥散看开去,这让本就士气低迷,无心作战的清军更是一阵骚动。 然而当清军们惶惶恐恐在后面督战队的监视之下,又缓缓的将缺口填上,正在庆幸大炮未有再次发炮的时候,这些弥补在缺口上的清军们忽然发现,那先前还在四十步开外的明军,此时却是遥遥可及。 二十步! 面目已经清晰,每个抵在前面的清军兵卒们都忽然发现这些缓缓而来的明军们都身披铠甲,手中武器寒光冷冷,队列整齐,杀气腾腾。 气势如虹,黑夜之下,犹若地域死神! 骚动再次蔓延开来,如果说大炮的轰击仍然让这些清兵有一丝侥幸逃过的话,那么即将面对如此雄师的白刃相接,这些清兵就再无一丝侥幸! 人群涌动,相互拥挤,明军每进一步,这抵在前面的清军便拼命的向往后面退去,然而这被大炮所轰击出的缺口都早已被数百人所堵住,能直线面对明军的不过十几人,又如何挤的开后面不明真相的清军士卒? 或许后面的也很惶惶恐恐,然而相对于地在前面的清军要面对虎视眈眈的明军,矗立在后面的清军,更要面对平日积威已深,身披重甲,手持利刃,寒光闪闪的将官亲标。[.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死道友,不死贫道。 十步…九步…八步… 白刃相接! 明军的方阵整齐严明,每个枪兵们都向前突刺,抵在前面的一些清军在明知已经无法后退的情况之下,也起了血勇向拼命搏杀保的性命,然而这般已经丧胆之下,更多的却是更加疯狂的向后退去。 一枪过去,便是一个窟窿,一个清军仍然高高举着大刀,然而一个血窟窿却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而此时,他距离他所要面对的明军却仍然还有两步之遥。 抵在前面原本还想抵抗的清军忽然发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为微不足道,毫无作用的时候,他们也再也没有勇气向前而去,而是更加疯狂的向退去,一旦有挡到,便是一刀下去,绝无半分情面可讲! 最先是一人,两人,接着无论平日多么懦弱的士兵,多么圆滑的兵痞都开始疯狂的转身向原本的同袍杀去,顿时之间,这清军的前线便混乱一团,拼死互相厮杀,只为了能多一丝生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明军仍然在前进,很快这场清军内部的厮杀转变为了明军一边倒的屠戮,不过刻钟不到,清军部署在寨墙之后的六成兵力便尽数崩溃! 而在阵后督战的各级将官更是在看到明军的第一时间,便率领着麾下亲标放下武器,尽数投降――率领着手下的兵丁战到这个地步,折了这么多人马,这般局势又已经明了,此时投降,却也算对得起你卜从善了!清军诸将们如此想到。 而此时,明军阵战的伤亡人数,仅仅只有三十人,而其中有二十四人是在为箭雨所伤亡。 新洲清军芦台之上,卜从善冷冷的看着这场清军的全面溃败,似乎这溃败的兵马并非是统领的兵马一般,而两旁的副将却没有卜从善这般镇定,看着汹涌而来,越来越近明军,不禁面色灰败,两股战战。 两人觑了一眼已经心有死志,心中发狠的卜从善,又看看了自家的亲标家丁都被放在了外围,心中都不禁一阵绝望。 此时卜从善的亲标头领跑上来,抱拳说道:“启军门,火油已经洒好,只要明军一来,我等就可与他等玉石俱焚!” 卜从善面色冷冷一笑,说道:老子挥旗一下,你等就放火,我等便与敌同归于军!” 那亲标头领领命而下,面色决然――在这个年头,亲兵家丁都是将官们丰厚的饷银所养,待之如子侄,平日在军营里也是事事高人一等,所怀的忠诚血勇可谓有春秋死士之风,对自家将官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反叛念头,哪怕是叫去送死。 昔年,吴三桂之父吴襄退守中途为清军所突袭围困,重重大阵之下,吴三桂率十八家丁冲阵救父成为一时美谈,由此可见家丁忠诚血勇之心。 明军缓缓接近,未多久,这芦台之下的校场之上,便开始了这新洲之上的最后的一次明清交战! 一总兵两副将不过共计三百五十名的亲标家丁,然而却在这两千精锐披甲明军的围攻之下,仍然死死的坚守着,明军每一寸的进步,便是一分血的付出! 张二狗是卜从善在崇祯七年收养的孤儿,而今也是二十岁的半大小伙子了,作为卜从善亲标家丁的他,自然明白,这一场其实是一场有死无生的死战,然而他却无怨无悔,只是拼力死战。 作为亲标家丁,他也曾经经历过凤阳时候与张寇的会战,三番四次出生入死,战技彪悍。四目举望,看着越来越少的同袍战友,他大喝一声,奋力向前,冲向那层层枪阵,一刀砍下了一个明军的脑袋,然而他也付出了身上那流淌着鲜血的四个窟窿。 “与敌同归!”卜从善大喝一声! 大火顿时扑天而起,将芦台三十仗之内尽数掩盖,将这上千明清交战战士尽数吞没! 两旁的副将再也忍受不住愤怒,面对着生死之际,两个早已习惯了安逸的副将也喷发出了血性,趁着混乱拔出佩剑一剑穿过了卜从善的身躯,他们大骂着卜从善王八蛋,然后被烈火吞噬。 火光从新洲而起,照亮了这黎明前的黑夜天空,大江两岸的明清 将官们都默默的注视着。 跌坐而下,叹息一声,洪承畴有些疲倦的说道:“事不宜迟,下令牛头山所驻兵马全数回援,铜山镇留守两千兵由我亲自镇守。” 顿了顿,又挥笔疾书一封信,待用了印之后,交给张承恩说道:“将此信快马传宝平南大将军,务必请他迅速增援,不然南京必丧,东南必不可保!” 长江水师易主,新洲清营陷落,长江防线不仅全面失陷,甚至还成了拥有水师之后的明军的康庄大道!――一旦清军不在此时撤离,那么一旦被牵制在此,那么江北的明军便可迂回攻陷池州,然后前后夹击这池州西部的清军,眼下之计,唯有凭城死守,静待援军! 张承恩张口欲言,最终还是领命而去。很显然,若是洪承畴率兵回防,恐怕他前脚刚走,这留下阻敌的两千绿营便要变节反正――洪承畴身边还有三百满洲披甲,两千绿营很明显是不可能有胆量作乱的。 <> 第一零二章 安池会战-围城 上 第一零二章安池会战-围城上 安庆陷落,水师易主,新洲失陷,不过区区三四日之间,这原本还对峙平稳的安池战局,清军便哗啦的一下如同大厦倾覆一样尽皆崩塌,小三万的大军,就这么一下子去了万五的兵,其中更有依为主力八千江苏镇兵! 秦弦武也料到了洪承畴连夜撤兵的反应,然而最终他却坐视着这铜山牛头一线的池州清军主力四千人退回了池州,甚至在洪承畴多疑的目光之下,还在新洲陷落之后第二天的时候将铜山镇清军留下殿后的两千江苏镇兵放回了池州。 而他之所以这做,很大原因在于――他固然可以将清军牢牢牵制在池州以西,然后东西夹击,然而先不说,在偷袭安庆之后,再偷袭池州的可能性有多少,单说这连夜起兵攻打洪承畴经营已久的依山营盘其风险便是绝大的。 一个不甚,这原本大好的局势便要崩溃! 而让他们退入城池,而那高耸的城墙固然是坚固可谓依靠的城防,但池州这座内陆城市那单薄的一堵墙又如何挡得住虽然没有红衣大炮这般利器,然而却拥有着佛郎机及其他各式大炮数十门的东征明军共计各镇五营人马两万大军进攻? 更何况,就算轰不破城墙,不到一万清军坐困孤城之下,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士绅百姓离心离德,又能坐守多久? 随着清军缓缓退入了池州城池之内,作为一代名将的洪承畴自然是明白,这城市攻守,城郊也是至关重要的,然而在刚刚部署好了城西和城北两座清营,好与城池互为犄角,洒下了三千兵之后,紧随而来的南北两万明军便将这三千清军尽数吓回了城池。[.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九月十八,池州城的攻防态势已经明显。 从天空俯视,池州城池坐落在大江之畔,而大江之上,秦弦武所统帅的东征明军已经用长江水师封锁了池州这段不长的江岸线之后,在西门部署了汉武军两战营及七千安庆所降的清军绿营,计一万七的主力兵力,在南门部署同时也部署了九江镇王体仁的三千兵力和安庐镇金声桓的四千兵力总共七千的兵力,而在东门也部署了马玉哉的甲锐营一个营以及五千降兵。 虽说兵法有云,倍则攻之,十则围之,然而眼下清军早就丧胆,秦弦武根据知情司最新提供的谍报,更是肯定这池州能够野战的兵力绝对不会超过七千――还有两千是江防营,而仅仅凭借着七千兵力,就算全部拿出来,哪怕是往南线进攻,都无法在短时间之内突破! 洪承畴此时有点愁,这位经年宿将,百战大帅,除了在松山一战之外,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愁烦过。 虽说眼下这般的攻防局势他倒也不甚担心,左右此时的战局还没有如同松山那般绝望,毕竟松山一战的时候,最近的能够增援能够野战的援兵都尚在陕西,还都是步兵,而此时池州虽然被团团围困,然而清军八旗主力之一的两红旗就在八百里之外的浙东,其旗下一万两千余兵马,尽皆是配了战马的,数日可到。 然而若是换到他日,面对其他对手,洪承畴凭借这手中九千人马,城中的数万石粮草,又有十万援军在外,莫说数日,就是数月,面对着缺少红衣大炮的明军,他也有办法守下去! 然而面对秦弦武这个对手,他却没了把握――这倒不是秦弦武用兵有多么高超,在洪承畴看来,秦弦武练兵的确有独到之处,军纪严明,战力颇高,然而论到战术战略之上,虽然也自有独到犀利之处,放在此时这个明季末年时代也算的上是当世名将,但不要说与多铎、卢象升以及他洪承畴本人这般名帅相比,就连名帅这个称谓,秦弦武也少了些火候。 毕竟秦弦武的身体年龄也不过二十七八而已。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却让洪承畴有一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原因无他――书案之上正叠着厚厚一摞的刚刚从各个繁华街市口道里撕下来各式告示,而这些告示正是来自明军。告示之上说的涉及清军并不多,提的做多的只有三个词,六个字“士绅”“屯粮”“粮价”。 然而就是这三个词六个字,却让整个池州城池一阵大乱,无数的百姓们蜂拥围攻各店粮行,甚至一些素来有些劣迹的士绅府邸门前更是惨被数钱人围攻,若非洪承畴派兵弹压及时,恐怕整个城池便要在这些告示、探子与浑水摸鱼的游手之下弄的全城池大乱! 但就算如此,为了平息风波,洪承畴也不的不拿出一万石的军粮以作表率来平稳粮价,维持稳定。 宅院之内,莲花池旁。 “承恩呐,你看眼下这局势,该如何收拾。”躺在摇椅上,洪承畴闭着眼睛说道。 坐在石凳上上喝着茶的张承恩泯了一口池州知府献上的黄山毛峰。皱着眉头说道:“这秦弦武行事不似常人,将探子打入了城内,为的既不是内外应和,也没有暗中潜伏,却在城中兴风作浪…而且我等还查探不出…” 瞧了一眼还在闭目养神等待下文的洪承畴,张承恩继续说道:“此等潜伏暗藏之数,恐怕眼下只能快刀斩乱麻,不论是非,先将这城中的游手尽数拿了砍了,虽说不知能否尽数铲除探子,但也让其少了兴风作浪的助力,如此,纵然起了些浪花,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顿了顿,张承恩又补了一句,说道:“只要拖过了这些时日,我满洲大兵一到,破了他明军主力,便可了。” 睁开眼睛,神情专注的端起了一盏宜兴名匠制作的紫砂壶把玩在手中片刻,才缓缓道:“如此说来只有见招差招了?” 张承恩苦笑一声,说道:“我等守御,也只好如此了。” “传令下去吧,让江防营的两千兵配合着池州知府,将这城中的不法之徒尽数逮了,若有违抗,就地处决。”语气平淡,洪承畴如此说道。 死拼活赶了一章出来。 ps2;我发现我写谍战还真的有点嫩。当然如果各位不喜欢加入谍战的戏份的话,我以后就花笔力来写了。 <> 第一零三章 安池会战-围城 中 第一零三章安池会战-围城中 傍晚时分,池州城内的一座名唤兴宣和的绸缎衣料铺之内。 站在门口的两三个伙计打着呵欠看着慢慢淡下来的街道,嘴上骂骂咧咧的,说的也不过是些这兵灾了,这衣服的买卖也不好做了。里面的掌柜正点着了一盏小油灯,开始翻阅账本清点着一日的盈利,看着看着嘴上也开始碎碎念,说着这年头衣服身头却是不及柴米油盐来的好卖。 随着一轮明月逐渐高高挂起,眼见着宵禁时分就要到了的时候,一个身穿锦绣缎袍,带着三四个伙计家丁的三十多岁的青年却步入了进来,门口的两三个伙计看了顿时来了精神――不得了!这衣服是湖州的上等绸缎面料,看那衣纹,梅花将谢,不就应了这天晚日落的景儿?这脚上穿的是千层底的玄底绣金鞋,看那手工,怕是没有二十两下不来!至于,所带配饰,更是让这些见惯了富家太太官绅士子的伙计们眼睛一亮。 这一身行头怕是不下五百两啊。 一个伙计急忙上前,恭敬着说道:“老爷,您这是要做衣裳呢,还是要裁些料子回去?” 那青年也一团和气,一看就是商人模样的笑着说道:“小兄弟可引我去你们掌柜处,鄙人正有一件买卖。” 那伙计听了堆起笑脸,将这青年引入了账房之内,到了掌柜跟前,伙计打了声招呼之后便识趣的掩帘退下。 掌柜适时的起身作揖,笑道:“客观此来,不知道想做什么生意?若是大笔的买卖,眼下这兵荒马乱的年头,鄙号怕是凑不起货啊。” 那青年人一笑道:“兴宣和号,开东南西北。衣食住行,包万象森罗,岂能说是鄙号?” 那掌柜也说道说道:“鄙号简陋,承不起厚赞。客观买卖,可道来无妨,鄙号尽力协调。” 那青年仍然是那团和气,从怀中抽出一面令牌来,一边说道:“南京同兴盛,南直隶本省采买。” 那掌管笑道:“尊客请里面详谈。”说完,这一行六人便进了内宅,入了一处书房之内,书房之外,却有两三个杂役若无其事的打扫,隐隐之间,却将整个书房数仗之内尽数屏蔽。 “职司池州局调度使周顺拜见提调使大人。”那个叫做周顺的掌柜模样在这阴暗的书房之内对着青年人作揖而下。 “本官姓林,单名一个英字。咱们总司大人说了,干咱们这一行的要少繁文缛节,这些个虚的就免了。本厅此次前来,乃是奉大帅之命,亲自执行蚁**。你且将这些日的准备说说吧。”这个名叫林英的提调使如此说道。 不错,这些人,正是知情司为了东征而部署在长江沿线的所设立情报机构――知情司以下,每省各设一厅,长官称为提调使,府设一局,长官称为调度使,每县设一站,长官称为度知使,从上往下依次统属。 林英话语落下,周顺也不拖沓,在从一个书架上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张叠着的地图,在展开之后,指着这描绘着池州全城地形的地图说道:“好教长官知道,我等已经在城池之内部署妥当,全城各处官衙门前都已经准备好了人,只待乱变一起,便可展开计划!” 不宜迟,洪承畴也是一代名帅,手段狠辣,今夜起,便开始吧!”林英得到周顺的保证之后,如此说道。 楞了楞,周顺迟疑了之后,仍然说道:“提调大人,若是今夜行动,虽说万般周全,可是这人手还洒在外面,现在召回,恐怕会打草惊蛇啊。” 林英倒了杯水,瞧了一眼周顺,冷冷说道:“干咱们这一行的,要的就是临机应变,我来的时候,大帅让总司大人给我传了句话‘洪承畴生性果决,手段雷霆,事宜快,不宜迟,凡事临机应变。’本厅自问比不上大帅的本事,此事便是如此定了,迅速联络,酉时之前,池州局二十三名探子务必到齐,戊时之前,全城都要给我贴满了告示!明日午时十八名谍子都要将风声给我放出去,下午的时候我要这民潮再起!” 周顺听了这般训话,也不敢多说什么,应了声是,便匆匆离开,对几个几个杂役打扮的番子嘱托一声之后,便看着那几个番子相继离开了。 所谓的探子则是负责传递消息,收集和散播市井传闻的。而谍子则是潜伏在重要官员身边,获得重要情报乃至于实施暗杀行动。而番子则是作为机动力量,或是拱卫本部,或是作为补充力量存在。 ――事实上,池州局作为一个知情司一个局级单位,按照现在汉武军的力量与知情司的经费而言,其实已经非常超编了。若非因为作为战局重点,按照现在的其他局级情报单位的境况,最多也就配属十二名专职情报人员而已。 月色渐亮,天空之中,只剩下那点点繁星与银色的光亮,宵禁之下的池州城之内,数十支的无精打采的清军有气无力的执行着宵禁,而在这些清兵注意不到偏僻巷子里,三个人影似缓实快的移动着,很快三个人变作了六个,六个变作十二个,而随着人数的变化,时间的推移,这些人两两一组,迅速的穿行在阴暗的角落里。 而在他们所过之处的地方的墙壁之上,一张张,一幅幅的告示已经贴在了墙壁之上,上面所说的只有寥寥数十个字: “…明军围城,而官府所调之万石粮草将尽,官府再无余粮可支应市面。士绅利欲熏心,不顾生民万千,屯粮销售,贱买贵卖…围城之日,长则数年,短亦数月,我等黎民,存积不过两余,家无一石之余粮,今日虽可犹之,然则五口之家,月用石余,如今纵可犹支,然则一月之后耶?一季之后耶?一年之后耶?唯胜枯骨,断子绝孙矣!” 而就在这些告示遍布全城之时,又有三个人影出现在了各个衙门内宅后门的阴森角落里,在做上记号之后,在记号之下,迅速的挖了一个小坑,接着一个小小的盒子放了进去。 次涉及谍战,这一章我纠结了很久~~~昨天写的。。。今天才起床== <> 第一零四章 安池会战-围城 下 第一零四章安池会战-围城下 朝日未升,正值黎明之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池州城内,昔日的豪门大宅,如今的瓜州总兵官杨承祖的行辕之内。 这座崇祯年间新建的深具江南韵味的数进大宅在这个世道混乱的年月里,却仍然是一派奢华典雅的模样,只是可惜,这座完工不过数年的大宅,如今却落在了他人的手里。 名曰借居,征用。然而谁又会相信这杨承祖会真的还回去? 中堂之上,气度森严,横梁之上,高挂着一副“中和致庸”的牌匾,牌匾之下,杨承祖正与来访的丹阳总兵官李仲兴相对而座。 面上愁眉的李仲兴叹息道:“这午夜来叨扰,却是罪过了,不过防人耳目也是逼不得已…杨兄啊,眼下这般局势,兄弟我也不隐瞒什么了,这池州城池内,能打的也就你我手下那七千兵。不过你也知道,这明军能破安庆,破新洲,又有无数外道手段,这城池守备我自问是比不过张兄的。” 杨承祖怎么会不听出来这李仲兴的言下之意?如今这个世道,谁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而且眼下张天禄投了明军,而杨承祖他与张天禄的交情也是昔日南京京营里最为要好的,说白了,无非是求退路罢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不过如今他与李仲兴也算是祸福相依了,沉吟一下,杨承祖说道:“眼下,这满洲大军在东南地面上也还有近十万的兵,你我虽不能胜的明军,不过守备之下,还是能支撑些时日的,这眼下的局势还是先看看吧,若真当不可为,杨某自当不会陷君于不义。” 话语刚落下,一个家丁模样的人物,便端上两盏茶碗,呈上之后,便躬身退去。 李仲兴听了杨承祖的许诺,心中也放下了一块大石,适时的端起茶碗,闻了闻味道,笑道:“极品黄山毛峰呐!这池州知府送与我的早就用完,这些时日想寻些,却空不出手来,想不到杨兄此处却还有剩余。” 呵呵一笑,杨承祖说道:“我平日里也不太喜欢这些雅物,若是李兄喜欢尽可拿去吧。”说完,两人便举盏而起,轻轻一饮。 随着天空透出一丝亮光,这一日的黎明又是到来了,虽然这池州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然而这城市里的升斗小米们,却不能放下一日的伙计,不然这全家老少,怕是熬不得几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早早起身的摊贩,游贩们,打着呵欠,或是挑着肩担、或是背着背篓、或是推着放着生活物什的独轮车出了家门,开始走上大街,准备又开始一日的叫卖。 却说,明季这个年月里,虽然读书人不多,然而识字的人,在各个城市里面也或多或少的有一些,而其中江南的城市里,这文风也是非常鼎盛,虽说池州并非什么通口大邑,但居民们也多少认的一些字。 一个名唤李全的杂货郎,打着呵欠的招呼着隔壁的张义说道:“四哥,您老怕还是快一点,这去晚了,上好的位子,怕便要被左安巷的人给抢哩!” “急甚、急甚?有你四哥在,那般王八人物怕个鸟求!”那个名叫张义的人挑着货担一边顺手捎上门,一边嚷嚷道。 两人又扯了些琐碎的,便开始上路,一路走来,陆陆续续的就有加入了这队伍之中,每个人都笑呵呵的向张义打着招呼。 没走多久,这一众十来人刚一个拐弯,便看见那原本还光生生的墙壁纸上,却已经贴上了几张告示,两人前些日子也曾起哄围攻过粮店,对视一眼,连忙上前浏览。那个名叫张义的人,也读过一两年书,识的几个字,断断续续的看着。 一旁的李全连连问道:“四哥,这上面说的是咋子?莫是又是那些***奸商屯粮不卖吧?”一旁的其他商贩们也齐齐起哄问道。 张义一边看着,一边不耐烦的说道:“莫闹莫闹,好多年没见过字了,等老子看完了来!” 李全等人吃了一瘪,虽然还想问,不过这个名叫张义的人的威信在他心中也是颇高,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王八蛋!”张义面上怒气勃勃,大骂一声。不等李全等人询问,他便接着说道:“这帖子上说,官兵围城。建奴官衙遣的粮食就要尽了,这些个奸商却仍然不跟派粮!说不的,过了两日后,这粮价又要飞涨,你我又吃不的饭了!” 张义话语方落,他后面的人,便纷纷嚷嚷起来了,这些商贩都自家知道自家事,一日劳作下来,不过堪堪够一家老小的吃用罢了,若是这粮价上涨,怕是这生计还要艰难,再者,这围城的故事,他们也听评书说过,少则两三月,多则一年。若是长久以往,恐怕他们这些人全家都的化作枯骨! “四哥,你说怎办,就怎办!这样下去,咱们这些人都的一个个的饿死。”李全想起了前些日的围攻那般的声势,心中顿时就有了胆气。 张义声音一冷,说道:“这声势不能退却了!这退了,老小一家就完了粮店讨个说法,若是没个说法,今儿就抢了***!”说完,后面的十来人便纷纷起了哄。 明季这个时候乃是蓬勃的一个年代,自从万历年间起,这些市民都明白自身的权益需要自己来争取,万历年,天启年乃至崇祯年都爆发过无数市民抗税,抗征的运动,如万历年间的扬州民变,苏州民变,杭州民变以及全国各地在商人们的怂恿下所起的无数矿变,工变。 而对于这样的运动,官府也不能强力镇压,只能好好温抚,弹压,左右是民意民心所在,若是一个不好,这一生的官声便毁了。 正因为如此,前些日子,汉武军知情司才能掀起如此浪潮,而借着上次浪潮的时候,才能有今日的部署。 而这样的景象,亦在这池州城池之内的大街小巷蔓延着。 池州城西,明军大营之内,也随着这黎民到来而迅速的准备着一场大战。 暴风雨的前夜,并非是宁静的,无数不被人所注视的暗流正在汹涌的窜流着。 内忧外患之下,池州城犹若风中飘萍。 庆高温假要结束了,我也要去新生报到了,准备的东西也很多,所以很忙。 <> 第一零五章 安池会战-决战 一 第一零五章安池会战-决战一 声脆响,一本孙子兵法从洪承畴的手中落到了地上。 池中的莲花随着秋日来临已经或是枯萎或是凋谢,初秋的日子里,池州也迎来了一篇乌云。 秋风有些悲凉。 洪承畴惊诧着,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杨承祖、李仲兴中毒遇刺,此时不省人事?全城将官十二名身亡?!” 张承恩默默无语以表示承认,洪承畴忽然起立,一抚长袖,将几上的名茶点心全部打翻,脆响的落地声混合着洪承畴歇斯底里爆发大喝响彻:“混账!混账!不叫他们都革退新收的仆人了吗?为了他娘的一个女人,这城外的明军,这城内的探子都不怕啦?不要命啦!” 杨承祖与李仲兴乃是现下城池之中清军能打七千人的统帅,事关清军城防大局,一旦有失,虽然洪承畴仍在,然而这武官统兵之人一桑,也免不得一阵大乱! 堂堂总兵实权,数千兵马的实力,杨承祖与李仲兴的麾下谁不想要?――要知道这可是乱世之中,飞黄腾达,保命存家的根本所在。 张承恩躬身垂首说道:“大人息怒。” 闭眼静心,过了片刻洪承畴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坐下,说道:“也罢也罢,今日事出突然,想必明军必然今日来犯。传令下去,着副将杨承宗、副将李树雨各自暂统本镇兵马事,务必整顿防务,以备明军趁乱来袭。” 张承恩领命说是,顿了顿,看了眼闭着眼帘的洪承畴,又说道:“敢请恩主那这城中民变的处置是个什么章法?” 洪承畴眼睛仍然是闭着的,就听他说道:“城防死守,惟民心、士气二则。”顿了顿,又说道:“既然城内的士绅顽劣不恭,不恤生民,不体朝廷,先叫江防营的兵抄几个宅子吧,把粮食先放出来,平下民愤。再拿几个乱民的头首,算是给城中的士绅一个交代。” 池州城内的山岗之上,秦弦武与一干麾下大将在亲标的簇拥之下远远的眺望着阴风呼号下的池州城,而在他们的脚下,则是两营各自抽调的十个野战营共计五千五百名战兵以及五千俘虏兵在迅速的整理着队伍。 整齐迅速,静默无声――哪怕是这新降的清军在几日的严酷压榨训练之下,此时也有几分模样! 九月二十一,数日不闻金戈之声的大江之畔,又将战火喧嚣。 咚咚 隆隆的战鼓声轰轰作响,早已队列整齐的五千名战兵率先开始缓缓列阵出营,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之下,缓缓向前而去,而在他们身后是随时待命的五千降兵――之所以不派降兵先上,是因为攻城战初战一旦失了士气,那么就将陷入苦战,而降兵又多是只能打顺风战的。 在这个时间紧急的关头,一战而下,方才是为大局着想,也正因为如此,秦弦武力排众议,定下了这个方略。 踏踏…整齐的踏步声犹若惊雷一般响彻了天地。 从山岗望去,那就是一片血红的海洋,那就是一片犹若血色的雄壮长城! 绵延无际,似若惊涛骇浪。 而在池州城南,池州城东,也开始发兵列阵,准备扑向这座繁华魅力,然而却只有一道单薄城墙的江南城市。 “敌袭!敌袭!”清军的望哨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通报给了警钟的兵哨们,很快这座数百年都不曾敲响的军情警钟顿时就发出了那雄浑的长绵声音。 杂乱的脚步声,来来往往的人群,随着警钟的敲响,城池之内原本还在为暂领总兵的职务而纷纷扰扰的各级清军将官们也开始慌乱的整理起了队伍,似乎那真真紧急的警钟犹若死神的镰刀一般,无数的将官士兵都狼狈的寻找着岗位,安排着防守。 谁都知道,这城下的明军,乃是一支一等一的强军――汉武军从振武营一营五千兵而起,半年之内,扩充到了两万五千人,披甲一万,论战力,论纪律,论行军,在弘光这个当口,在这区区数万满洲八旗称雄的当口,这汉武军已然是一直雄壮之师了。 要知道,在解放后勤之后,两万战兵一日行军能达到五十里,急行军更是可突破百里之数,这对于步兵为主的军队而言,这样的速度,已经代表了这支军队的纪律、身体、素质――而这同时也意味着战场之上强大的战力! 慌乱的池州城墙之上,无数的清军与被征召来的民夫如同慌乱的苍蝇一般胡乱的乱窜着,此起彼伏的军官吆喝声也更添加了一份凌乱。 而在城下,是那缓缓靠近,是那如同钢铁一般的血色方阵。 “二百四十步!炮兵列阵!” 随着令旗打出,在层层方阵掩护之下的从两大战营之中抽调组成的数十门大小佛郎机的炮营顿时停下。 “八十步!弓手列阵!炮兵开炮!” 令旗一下,早已准备好了的数十门佛郎机大炮尽数轰鸣,那长长的火舌喷涂而出,这些短炮虽然射程不远,然而却胜在精准威力。 放炮之后,池州城那脆弱的城墙边是一阵摇晃,一些年久失修的地方更是一轰而塌! 而在炮声之后,池州城墙之上的清军还未回过神来,那扑天而来的箭雨便开始真正收割起了城墙之上无数清兵的生命。 一时之间,这绵长的城墙之上,这原先纷扰的城墙之上,只剩下一片硝烟与哀鸣。 死伤无数。 洪承畴浑然不惧的站在城楼之上,冷面的看着城池之下,雄壮的明朝大军汉武雄师。 “传令下去,大炮回击,弓手预备,各营兵马准备接敌!” 无论是瓜镇还是丹镇虽然都非什么雄兵,然而也是见过战阵的老兵,在最初的打击与慌乱之后,这部署在城西的三千兵马便开始有条不絮的还击。 轰鸣的大炮之后,便是城墙之下,十人乃至数十人的汉武军被收割了性命,甚至有两三炮更是打掉了汉武军的数门大炮。 然而就在双方火舌的背后,却是隐藏着即将到来的真正血战。 轰! “步兵列阵,攀楼攻城!” <> 第一零六章 安池会战-决战 二 第一零六章安池会战-决战二 蚁附攻城! 赤红的方阵,血色一般的潮水汹涌的攀爬上了城墙,那面面在迎风呼啸的汉武军旗与日月龙旗犹若来自天边的怒吼,指引着数千精锐敢死之士奋发向前。 绵延的城墙之下,是一线展开的五千血色战士! 杀! 第一个站稳在城头的战士身穿锁甲,手提长刀,如若亡命一般拼命向前,而在他前面的清兵居然在初一接触之后,便节节后退,不多的时间之内,这城池攻防寸土寸血的城头之上,居然就在这短短的呼吸之内,被这个悍勇之士打出了仗方土地。 很快,他身后的同队的同袍们也登上了城墙,这批初登城墙的兵马,乃是秦弦武攻陷南昌之后,分立诸营,新设立的兵种刀盾手――枪阵的有效杀伤范围在四步到一步之间,一步之内,枪阵便威力大减,而为了保护好枪兵,因此特别在野战营一级设立了一个队的刀盾手(每队一百人,把总统管)。 众所周知,刀盾手的训练与装备最为持久与昂贵,因此这些肉搏防护接战的战士们,都是选用最为精锐的甲士充任。 而这些每人装备每套价值三十两银子的武装的战士们,也在这场尤为重要的城池攻防之中,展现出了他们强悍战力! 从攀楼攻城,到登上城墙,站稳脚跟,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而就是在这一刻钟之内,清军西城这个要点口子上,便丢掉了近三十多处地方,阵亡百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城墙之上,地势狭小,自然无法使用百人方阵枪阵那般的战术,这些个锐甲兵马,都按照着城墙攻防操典,三三为一伍,在城墙之上各自拼杀,看似各自为战,实际之上,却又互相弥补,相互照应。 杀声震天,哀号弥漫。 大炮早已停下了疯狂的怒吼,箭雨也停止了射击,没有了那偌大的声势,没有了铺天盖地的箭雨气势,然而眼下的战斗却更加惨状与激烈! 赤色潮水,正缓缓推进。 池州城,摇摇欲坠。 山岗之上,汉武军大纛犹若泰山一般耸立,那赤底玄字的汉武二字正昭示着这支军队的肃杀与刚强。 秦弦武一身戎装,手按长剑,呼啸的阴风将罩衣吹的隆隆作响,头盔上的天鹅翎也随风而起―― 此时的秦弦武,意气风发,犹若昔年公瑾,谈笑之间,樯橹灰飞烟灭! 池州城破,手刃洪逆,我秦弦武这明末一遭就不算白来了,我这华夏四百年的气运也算挽回点了,这一战之后,我秦弦武便是这天下的英雄! 看着池州城内已经颓势的清军,秦弦武如此想到――无论身心,此时的秦弦武都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青年而已,只要这池州已破,洪逆伏诛,南京也将指日可下,如此辉煌成就,又怎么不让这一路而来,虽然战战兢兢,却无往不胜的秦弦武意气风发? “传令下去,五千新附军攀城,速速拿下池州,明日晌午,老子要拿洪承畴的头颅祭拜阵亡的将士,祭拜大行皇帝!”秦弦武面露微笑,如此说道。 似若,这池州城真当可如此轻易拿下一般――然而没人怀疑。 清廷的江苏镇兵,明朝时候的南京京营,这城中的七千兵的确是见过大场面的,然而疏于训练,军纪不严,在如今坐困孤城,主帅被刺的情况之下,在面对上万大军四面围攻的汹涌攻势之下,一日破城也并非是什么神话。 池州西城城楼之上。 看着又有数千打着汉武旗号的明军滔滔而来,又看着城头之上,犹若鲜血一般蔓延开来的汉武大军,张承恩的心早已发寒,不禁说道:“恩主,眼下这般局面,怕还是暂避锋芒吧。” 巍然不动,杀声继续。 一位带兵的将领满身鲜血的踉跄到了洪承畴跟前,噗通跪下,咳出一口鲜血,说道:“大帅,明军攻势太烈,这城头守不住了,还请大帅移驾!” 洪承畴冷冷的看了一眼这名将领,拔剑而出,淡淡说道:“本阁部亲标何在?” 洪承畴作为满洲清廷的心腹大员,其地位之高,甚至一些满洲亲王贵胄都尚且不及,如今统兵在外,清廷更是调拨了正白旗一个牛录三百人的精锐作为亲标。 要知道,眼下清廷八旗,两白旗乃是多尔衮的直辖兵马,亦是满洲自崛起以来的最为精锐的兵马,麾下兵马,人人双甲,若论勇悍,此三百人甚至可破一座府城! 而多尔衮调拨给洪承畴作为亲标的兵马,自然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虎贲中的虎贲。 光是这统带的牛录额真便是被赏有巴图鲁勇号的悍勇之辈,斩首百人。 那牛录额真听了洪承畴的召唤,出列一步,大声用那半生不熟,略显生涩的汉语说道:“末将在!” “本阁部命你率本部兵马务必要将伪明兵马给扫下去,犹若违背,军法处置!”洪承畴冷冷说道。 牛录额真话语一落,便率领着三百满洲兵马冲下城楼,迅速加入了战团。 三百的兵,在这上万人的大战来说,可谓少之又少,然而在这狭窄的城墙之上,却可以在局部获得优势。 这些从辽东刀山火海里与辽军、与秦军、与川军、与浙军、与天雄军与这大明无数精锐雄师里杀出来的满洲正白旗兵马,在甫一接触之下,便迅速的打掉了明军上百人,推了三个支点! 浴血厮杀,凶悍如斯! 手持着千里镜的秦弦武早已发现了这犹若中流砥柱,顽石一般的满洲兵马,不得不感叹,虽然这些建奴人面兽心,禽兽不如,然而却当真是强兵锐旅,并非清末时候的腐朽子弟。 但这城头之上,明军早已拥有了压倒性的优势,数千清军,纵然在正白旗这一个牛录的率领之下,尚能勉力支撑,但似乎这池州已然是陷落在即。 此时,池州城南,统帅负责南面进攻的金声桓与王体仁却各自手持一封快报,相互顾盼,面目惊骇。 两红旗的万余兵马,终于在这数日之后,登上了安池会战的舞台。 今天起,尽量保持双更! <> 第一零七章 安池会战-决战 三 第一零七章安池会战-决战三 池州城西,明军大营之内,满座具默。 千算万算谁都没算到,满洲居然会再这个节骨眼上调两红旗的精锐开赴安池战场,会在落城的关头兵临南线! 一万满洲精锐,那万万不是南线由安庐镇与九江镇两镇区区七千兵马所能抵抗的,哪怕将汉武军全线拉出去与两红旗正面对撼,这满座的汉武将帅谁也不敢拍胸脯的保证十成十的把握。 毕竟…满洲兵那是在辽东那血火战场之中磨练出来的,是打破了无数明朝强军的真真钢铁之师。 而汉武军呢?造肇伊始亦不过半年,大小战阵也不过十余场,虽然大多是以弱克强,然而大多凭借的是优良的军纪,鼓舞的士气与还算不错的单兵素质。 但若与这满洲两红旗相比,汉武军又哪里能胜的半分?就算是当下看似拥有着一倍人马的优势兵力,然而却被分割四处,难以转圜。 那原本应该是砧板鱼肉的池州城,此时却成了汉武军一块掣肘的芒刺。 “陈金武何在?”秦弦武坐在帅座之上冷冷说道,眼下的局势无疑给先前还在意气风发,此时却濒临困境的他打了重重的一拳,从旗开得胜,到存亡一线,如斯大的变化,犹若天堂到地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末将在!”陈金武脸色也不好看,作为行军老将,也明白此时的是何等的危机! “本帅命你,统筹攻城事物,午时之前,务必给我拿下此城,将洪逆缚于庭前!”秦弦武如此说道――眼下若不想为清军两红旗个个击破,集中力量打正面会战,那么除了拿下池州城便再无他法。 纵然秦弦武来自四百年后,然而在几经战阵过后,他也不敢在一万满洲兵的眼皮底下移营合兵――那是找死。 “末将领命!” “传令给南线两位军门,让他们坐营死守待援。” 池州城南,明军南线大营。 这座由栅栏与夯土垒台所组成的大营此时已经被团团围困,在得知清军兵临十里之外后,无论是金声桓还是王体仁这两位经年老将迅速的如同兔子一般的将兵力全部收缩回了大营之内。 他们两位非常清楚,这满洲兵的实力是何等恐怖――虽然一万兵将七千兵的大营围困看似是一个笑话,但凭借满洲兵的战力与骑兵力量却是一个合理的现实。(.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大营之外,是那满目的飘扬血色红旗,是那玄色金龙的满洲清廷龙旗,是那―― 旌旗蔽日,杀气遮天,百战雄师! 捏着探马拼死送来,还染着点点血迹的座帅文书,金声桓与王体仁对视一眼,相视苦笑。 他们这两个反复之人,如今就算不用秦弦武下令死守,也只有死守待援了,无论是作为大将的尊严,还是清廷出于考虑,都万万不会接受他们的投降了,何况按照清廷那残忍的手段,怕是再次投降了之后,要面对的,也是菜市口的屠刀。 “天不绝我!天不绝我…”洪承畴的衣甲之上,已经染上了血色,手中的宝剑也滑落着鲜血,这位一度上前亲自接战的宿老大将,这位素来刚强有断的一朝名将,在这绝境之时,听闻援军降临,也不禁喃喃失神。 两边侍候着的李树雨与杨承宗在疲惫之余,也有了绝境逢生的感慨。 忽地,洪承畴振作大喝,喊道:“健儿们!大清兵到了!守住城池,不禁军律三日!”洪承畴自然明白这投清之后,身价名誉早已毁于一旦,若想要留下一丝名声,那么只有做着大清的开国功臣,做着定鼎华夏的从龙元勋! 至于手段…若是他年,他或许不会下此令。若是没有清兵援军到,他也不会下此令。 然而,如今的也并非昔日那个爱惜名声的洪承畴了,如今的局势,清兵到来,也没了长久御守的必要了,更何况眼下明军攻势越发激烈,而只要守住城池,等到大清兵一一击破明军,又何必在计较着民心得失? 说到底,洪承畴已经不需要民心了。 这满洲一路杀来不还是有了坐定天下的气运吗? 随着洪承畴的许诺下达,原本苦苦支撑,眼见就要支持不下去的清军,顿时爆发出了无穷潜力,这些日子里,迫于洪承畴收拢民心的方略,这些个士兵混子可是苦了许久,眼下这般许诺一下,似乎那美女身子,富贵的金银财宝都尽数入了口袋一般,眼睛赤红着与越加汹涌的明军死战在一起! 两红旗大纛之下,一个年轻人身姿挺拔的骑在马上,戎马气息与几分汉族士人气息混杂在一身,却有着说不出的和谐,若非这人乃是纯血纯种的通古斯女真人出生,怕是他人见了都要赞一声儒帅。 不错,此人正是代替多铎、阿济格的清廷平南大将军、满洲年轻一辈之中,难得的俊才栋梁,原本历史之中,挽救清廷荆州的满洲大将勒克德浑! 勒克德浑看着营防严密的明军南线大营,笑道:“此番南来,这等营防气象也算是仅见了。”谈笑之间,这等防备严密的营寨似乎不过纸糊一般。 顿了顿,他吩咐道:“让博洛率五个牛录的兵先行出阵,打上一打,看看这里面的明军是否和这营盘有相同的气象。” 博洛的出身也算的上是好了,为满洲出生入死无数,然而对这这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大帅却也保持着恭敬。 领命之后,便率领着五个牛录共计一千余人出头的满洲披甲缓缓南线明军大营而去。 此时俯视而去,明清大军对阵之下,旗帜飞扬,旌旗蔽天,数万人兵马,森严营防之下,这一千兵马犹若瀚海一滴。 但在营内的明军看来,却似乎如同惊涛骇浪! 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零七章 安池会战-决战 四 第一零七章安池会战-决战四 日渐渐东移,炽烈的太阳亦越发激烈。 时至中午! 奉命统战的陈金武早就离开了山岗之上,统帅着亲兵人马已经督战到了最前头的地方,看着还死死守在城墙之上的清军兵马,陈金武也不禁一个脑袋两个大。 从开战之初的摇摇欲坠,这打到了中午,这城还是摇摇越追,从粗粗统计来看,已经阵亡了四五百人,快一成的伤亡之后,这城的战局是怎样,这还是怎样! 要知道,此次攻城的五千战营兵马,可都是从振武营与劲锐营抽调出来的精锐战甲之士,若是眼下这般局面也就算了,若是今日鸣金之前还拿不下城头,他这堂堂一营总兵官也不用再做了。 官丢了不要紧,这脸面怕是真的抬不起头了。 “王八羔子!儿郎们,跟老子冲!晌午的时候打不下池州城你我也不要回去了。”出身河北地界儿的陈金武也压抑不住了情绪了,将平时的沉稳撕下,嚷嚷着就要向前冲。 这倒不是陈金武没有眼关大局,而是这般附蚁攻城,讲究的就是个战士素养,双方接兵之后,那什么战术配合都不管用了,所以这将官统领上阵,鼓舞士气倒也说的通――最要紧的是,这打了两个时辰的仗了,士气也消耗的多,若是再持续下去,这战怕是就要休了。 而一旦休战,甲锐尽数疲惫,这汉武军一两日之内,就再也拿不出兵马来攻城了。而此时从南线来的军报,却也已经断绝――这毫无遮掩的表明,南线的两镇兵马已经被清军团团围困,正在死战! 虽然如今这两镇都是或是裁汰了老弱,或是打的只剩下数千精兵,然而怎么看着些兵凭借那勉强不算简陋的营防也挡不的上万清兵多久啊。 随着秦弦武重返山岗之上的蒋胜奇看着陈金武一反常态,亲率兵马上阵,皱着眉头说道:“大帅,陈军门这般怕是鲁莽了些,为大局计是否命他回来?” 秦弦武也愁眉不展,他着实没有想到两红旗兵马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也没有料到,这一经攻城就摇摇欲坠的池州,居然能守到这个地步。 喊杀震天,金戈碰撞的声音也响彻乾坤,还有那大炮轰鸣之后的硝烟弥漫。 这段长长的池州城头之上,已经是血流成河,残肢断臂,数处的城墙的崩塌之处,明清双方都在激烈的争夺着。 阴风呼号。 叹息一声,有些担心的看着这个跟随也有大半年,多少有了情谊的陈金武,秦弦武摇了摇头,说道:“这战不能这样打下去,必须要破城…何况金武也是有分寸的人。”说完,秦弦武又将眼光投向了东方。 …玉哉啊…秦弦武如此喃喃道。 秦弦武深深的知道,洪承畴亲自坐镇的西城,想要轻易破城,那是痴心妄想。然而若是池州不破,一旦南线崩溃,那么首尾切断的汉武军就将面临个个被迫的凄惨结局! 秦弦武并没有把握同等兵马之下与满洲死战有必胜的把握… 池州南线… 明军营防之下,无数的栅栏已经被踏破,在阵亡了一百多的满洲披甲之后,博洛所率领的先锋兵马亦冲入了营防之内,这些金钱鼠尾,身穿双甲的满洲兵马,犹若恶狼一般杀入了明军阵营防线之内。 他们挥舞大刀,他们挥舞长枪,他们挥舞着杀戮,眼光之中,是绽放着炽烈血腥的战意! 彪悍。 他们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尸横遍野,无一不是血战地域,无一不是狼籍一片。 九江镇与安庐镇的明军们拼命的死守着,这些裁汰战乱之后所剩余的七千兵马亦是昔年军队之中的精锐,然而眼下这些所谓精锐敢战之士在与满洲兵的厮杀之下,却节节败退,气势低迷。 诚然论装备,满洲都是身穿历年缴获与制造的清一色的双层战甲,作为在辽东战场拼杀了几十年,打败了无数大明精锐的强大战旅,除了付出巨大的阵亡之外,亦获得数量庞大的器械战甲,也正因为如此,凭借着如此庞大的缴获与稀少的人口,使得这个人口不过数百万的奴隶国家的军队拥有着双层铠甲。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些战士没人仅仅战甲就价值上百两――一万军队就是用雪花白银百万两。 而两镇明军,虽然披甲也有近五千,然而铁甲不过寥寥,锁甲亦不过二三百,大多都是皮夹与棉甲。 而论到战技与意志,满洲八旗这支全民皆兵,男子成丁十四岁便入伍,数十年来大小战阵上百场的劲旅,更非这两镇可及。 仅仅一千人的冲击,就险些让凭借着营防的明军崩溃。 面色苍白。 金声桓与王体仁也是第一次与满洲兵马交锋,然而一战之后,却没料到,满洲兵马居然强盛如斯,彪悍如斯! 在最初的慌乱之后,积年宿将的金声桓与王体仁也迅速的调整的布防――作为老将,两人都十分清楚,一旦营防失陷,失去工事之后的两镇兵马必定是覆灭的结局,是以两人除了将亲标留下作为预备队之外,剩下的兵马全部一通打发到了营防上去。 看着一触及破的明军防线,试探之后,勒克德浑也不禁一笑,对着身旁的满洲八旗将官们说道:“敢起兵东来,将洪老逼得如此地步,吾还以为此处明军有几分了得,想不到不过如此。来人啊,传我军令,东西二面压上,速破其营!” 战鼓作响,东西二面的两红旗兵马总共四千人开始缓缓向前,那飞扬的血红旗帜似乎表明着什么… 池州东线。 此处本是李树雨负责防守,然而在西线紧张之后,洪承畴也只能命他率领亲标来援,几经抽调之下,虽然还有两千兵力驻防,然而守军的意志却也在甲锐营的连连冲击之下,开始了动摇。 未过多久,一个五花大绑的将官模样的人被押到了马玉哉身前,只听他口中说道:“罪臣王玉,代池州罪将十二人,愿起兵反正归国。” ps:有些人,未曾死罪以还今日之耻,着实可恨。 第一零八章 安池会战-决战 五 第一零八章安池会战-决战五 池州城破了。 巷港之中,洪承畴被而今只剩一百多名的满洲亲标护卫着向南门而去,而在他们身后是在得知西门失陷之后,临阵反戈的李树雨与杨承宗。 如今的洪承畴,袍襟盔甲之上一篇狼籍,肋下也被一支利箭穿过,通红的鲜血不停的留了出来,那原本整齐的头发也随着这狼狈的逃窜也散乱开来,眼神之中也充满着说不出的慌乱。 而在这一路逃窜之上,这支狼狈然而却依然凶悍的兵马除了要面对身后那越来越多的追兵以外更要面对着一路至上,层出不穷,来自街道两边的豪门大院乃至寻常院子的冷枪暗箭,砖块烂木头。 ――洪承畴为了守备城池而下达的三日不禁军律的签令很快的就传出了开来,虽然市民们对之恨之入骨,然而忌惮于城内兵马却无人胆敢乱动。 如今李树雨与杨承宗临阵反戈之后,无数痛恨洪承畴这般灭绝人性的百姓们也纷纷报之以冷枪暗箭,战还没接几场,路也才走了一般这一百多的亲标却已经丧了快三十多人。 忽地,此时这支几乎快筋疲力尽,心惊胆战清军人们前面的巷子里忽然涌出了数百兵马,只见这些兵马衣甲整齐,气势凶悍,军体森严,而在兵马的中间,一杆上书着汉武的大旗正迎风飘扬。 天,越发阴沉了。 大旗烈烈,似乎是来自数千年前的怒吼。 洪承畴双目睁圆,肝胆俱震…南门近在咫尺,追兵亦在身后,为什么这不熟地形的汉武后发之兵,却能穿插在前! 知情司,南直隶调查厅提调使林英对着这一个野战营的千总下令道:“眼前之人便是洪承畴,速速拿下!”知情司的长官挂的是参将衔,作为厅级人物自然是同等游击。 那千总听命行事,迅速一打令旗,这数百兵马,便迅速的按照巷战操典,以十人为一组,迅速的向前冲锋而去,将那百人迅速包围在了街道中央。 “杀!”作为亲标头领的那个满洲巴图鲁自然明白,一旦被人形成包围便再难逃出生天,而作为一个身负勇号的满洲人,他也无法面对投降这般屈辱! 一声大吼之后,便是这数百人的激烈战斗。 满洲兵果然无愧于天下劲旅的名号,这一百的残兵纵然在苦战之后,却依然彪悍如旧,抽刀、刺杀、转身、掩护、走位无一不精熟,无一不准确,双方初一接兵,汉武军便就因此阵亡了十名士兵! 然而军纪严明之下,汉武军的士卒们却并未因此丧胆,在最初的接兵之后,这数百人便迅速穿插其中,在又付出了二十多人的伤亡之后,一百多的满洲兵终究被分割成了数个大小不一,各自为战的战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而如此战术,亦是参情司与秦弦武讨论之后,再在全军将官会议之后,所定出来的标准战法之一。 战斗很短暂,然而却很激烈,两刻钟之后,一百多的满洲兵阵亡过半最终才被打垮俘虏,而汉武军也因此付出了近五十人的伤亡。 洪承畴看着越来越近的汉武军,看着那鲜血如血,看着那代表着炽烈光明的赤色光芒,双目湿润,嘴唇颤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然则悔之晚矣! 最终却也未吐出一个字,忽地双目一闭,便抽出了佩剑,正准备抹脖子的时候,一个把总模样的汉武军官冲入了战团中央,将洪承畴的配件脚踢飞。 洪承畴看着这个将自己从黄泉拉回来的汉武军军官的双眼,仇恨,冷漠,鄙视… 叹息一声,洪承畴束手待缚。 秦弦武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全副披甲在亲标的簇拥之下缓缓的走到了城门之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两旁的池州文武反正官员们。 对于这些反复的小人,对于这些见势不妙临阵反戈的人物,他向来是不抱以好感的。 然而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的不低头,纵然如今他手握两万虎贲,但在这个节骨眼之下,若是对反正的人,血腥杀戮,乃至待遇过于寡恩,说不的,这东征大业便要添加层层荆棘困难。 也罢,来日再来清算好了…秦弦武如此安慰自己之后,冷冷说道:“尔等不忠从逆,本应千刀万剐,以示效尤。然则终是弘光不修德政,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着各降级三等,暂领本司,此战之后,再行定夺!” “罪臣惶恐!”跪在两旁的文物反正官员们心中也算松了口气,这当是重重拿起,轻轻拿下,虽说降了职司,但现在看来,这战只要打了,这却也无碍官职。 且莫看原官不动,好似没有震慑,事实上,眼下这个世道,无论是鲁王还是隆武帝对于能反正的功臣,莫说区区官职,就是公侯万代也是随手就封了的,眼下秦弦武的手段,即没有寒了忠心将士的心,更加震慑了这些降臣――此处并非他处,莫要再寻原法了。 “这些个骚鞑子…”王体仁的将帅官袍罩衣早就被战阵之上的刀来剑网化作了跳跳褴褛,看着这越来越多,越发彪悍的满洲人,他也不禁一阵怒骂。 站在一旁的金声桓也苦苦一笑,说道:“一万满洲兵,若是池州还没打下来,你我怕是要葬身于此处了。” 摸了摸已经脸上的污渍,王体仁说道:“死便是个死。我这一世啊,坏了半辈子,这最后关头能战死沙场他也是个值!” 金声桓点了点头,看着就在不远处,带领着亲兵正堵着一个缺口的自家侄子,喃喃说道:“就是可惜了我这个侄子啊…” 王体仁看了一眼,顺手一刀将一个逼上前来的鞑子一刀砍了,喘着气说道:“你老金家又不是只有这一根血脉,更何况你金家做的恶,怕是比我还多些,如今这为国捐躯,也还些债吧..” 金声桓听了微微眯眼,杵着刀“是啊…我歉的太多了…”金声桓喃喃说道。 第一零九章 安池会战-决战 六 题前语:二合一大章节,从今日起,每日一更,一更四千,更新时间在晚上六点半到八点之间。 求票,求收藏! 第一零九章安池会战-决战六 又是一场秋雨。 轰隆!轰鸣的雷声响彻大地,站在池州南城城楼上的汉武军上下将官都默默注视着距城不远的大战。 战争还在继续,然而残破的营防已经被数千清军踏破于脚下,一些从包围缝隙之中崩溃逃散而出的明军疯狂的,惊慌失措的,顶着那狂风暴雨,丢盔弃甲的向城池跑来。 这场雨从开始到现在不过一刻钟,然而这两镇明军却两次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众所周知,自古以来,但凡接兵见仗,遇雨则退,然而当这两镇阖营数千官兵兴高采烈,正等清兵退去的时候,等待而来的却是更加汹涌的清军潮水! 等看见那池州城头升起那缓缓飘扬的大明旗帜,血色汉武大纛的时候,他们奋扬而起,在这血流成海,尸横遍野的狭小地域之上浴血奋战,然而最终却久久没有等到那扇沉重的城门打开。 绝望。 那杆在狂风骤雨之中风吹雨打的大明旗帜之下,金声桓与王体仁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拔刀四望,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那金钱鼠尾,无不是那食人禽兽。 金声桓看了一眼几经重创幸好被亲兵救回来的金永科,目光柔和的对着亲标头领说道:“你带着永柯突围吧,告诉秦帅,今日之战,我不怪他。此乃我这罪臣罪有应得。” 那亲标头领面脸血色,一脸狰狞的注视着已经杀进亲标护卫之内的清兵,然而忽闻金声桓之言,却不禁满脸惊疑,目中含泪,略带着梗咽的大喊一声“军门!” 金声桓已有死志矣! 王体仁眯着眼睛的注视着金声桓,过了片刻有些感慨的对着金声桓的亲标首领说道:“带着永柯走吧。” 那亲标头领忽然跪下,说道:“我不懂什么千秋大义,然而军门待我若子侄,我岂能偷生?若要护卫少爷突围,还请军门另请勇士担当,卑职愿随军门死志!” 金声桓久久注视,最终抬头,看着这满目的阴沉,说道:“罢了罢了,另外着人吧…” 说完,他缓缓转身,看着那风雨飘摇之中的明字大旗。忽地,他拔刀奋扬,大声喝道:“儿郎们,为大明驱虏!” 战袍烈烈,赤色血染。 城楼之上,秦弦武看着那缓缓落下的大明旗帜,他知道金声桓与王体仁最终还是殉国了。 他有些内疚,然而他却毫无办法,雨天之内,又经历攻城大战,他麾下能用的一万五千战兵已经疲惫不堪,又需要弹压城内治安,威慑降兵。 手中兵马,早已是一空,若是平日天气,出城救援,面对着上万满洲精锐,他也是有几分把握的,然而这雨天之中,却是有心无力。 看着这数千健儿精锐,看着这数千赤子,看着这两镇官兵壮烈之战,却束手旁观,他亦是满心愧疚。 然而慈不掌兵,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的秦弦武却也是只能如此了。 看着这狼狈溃散,满目污渍血色的两镇残兵,他又看了看正陷入混战,然而却仍然还有四千防备着的清兵,淡淡下令道:“陈金武,着点劲锐营四个野战营兵马出城列阵,掩护我军归城。” 做为眼下参情司首脑的张琏不禁皱了皱眉头,犹豫了几个呼吸,最终还是说道:“大帅,眼下满洲虎视眈眈,我军疲惫不堪,若是抢城…” 秦弦武只是注视着那城外血战地方,眯着眼睛,气息之中,已经不在平稳,有了微微的起伏,说道:“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 说到底,他秦弦武心中那一点民族之气,那一点赤血丹心却是仍然保存着,无论如何,他也没能坐视着奔驰而来的两镇残兵在汉武旗帜之下,在他眼下,在这数千皇汉儿郎之下,为鞑虏所围杀俘虏! 炎黄贵胄,岂能受此奇耻大辱。 今日之耻,对于秦弦武而言,已经足够,亦对于这个民族而言,已经足够! 金勇儿背着金永柯在几经拼杀之后所剩不多的十多名亲标的护卫之下狼狈的向那在雨中朦胧的城池跑去。 从南线明军大营到池州城的距离并不遥远,只有七八里的路程,然而在这慌乱的残兵人流之中,在这清军尾衔追杀之中,在这磅礴大雨之中,却显得格外的长。 金勇儿几度踉跄,险些栽倒,若非旁边的其他亲标轮流背负,恐怕昏迷之中的金永柯,这个年轻俊才便要葬身在乱兵的脚下。 金勇儿的体力已经有些透支了,几经厮杀,又是一阵突围背负,又受了这大雨的凉,此时他的眼中却不禁有些模糊,看着那并不是很远的池州城头也有些朦胧。 然而在这恍惚之中,他似乎看见了那原本牢牢紧闭的池州城门已经打开,冲出了一队队衣甲鲜明,气势严整的兵马…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然而随后残兵之中轰然爆发的气势却毫无遮掩的验证了这个事实。 九死一生啊,自古以来,鲜有在这般强大敌军的虎视之下,还敢派出兵力遮护收兵的。 而更是在明末这个当口,昔日满洲入寇京畿,硬是打的诸路明军龟缩在内,眼睁睁的看着满洲人俘虏着大量人口与无数财富飘然而去,而不敢放一矢一箭。 勒克德浑皱着眉头抚弄着胡子,看着那开门出城,在这大雨之中,阵势严整的明军,不禁有些惊疑――这位自打十四岁便跟随入军的贵胄子弟,到现下也大小战争数十场了,却是从没见过,听说过,会有哪支明军能在,敢在,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兵出城接应的。 要知道,这面对的可是他堂堂一万满洲雄兵! 满洲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样的威慑之言,早已传信了中原大地,而在这样的威势之下,能在这样的天气之中,还能出城迎战的明军,却也由不得勒克德浑仔细掂量掂量这对手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贝勒爷!金逆、王逆头颅已到!”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满洲先锋官提着两个还滴答着鲜血的布包裹驰马而来,一边高声大笑的嚷嚷着。 勒克德浑眯着眼睛,只是望着池州,最终下令道:“检点战果,全军退后五里扎营。” 一边的固山额真叶臣也皱着眉头说道:“贝勒爷,池州明军不知我大清兵雄壮,胆敢开城,不若派兵抢城如何?”作为积年老将,叶臣也是出生入死好几回的人物了,虽然见到明军开城出兵也着实惊诧了一把,然而好勇斗狠的这位满洲老将却也有心捞上一大票。 勒克德浑对这位满洲老将也不敢唐突,只是说道:“眼下大雨磅礴,军械易损,如今已得战果,不宜再起战事,须为国朝东南大局计。”说完便转身而去。 勒克德浑作为满洲之内,有数的汉学人才,这眼光大局自然是不凡的,何况已经获得如此战果了,自然没必要,冒此大险,顶雨抢城。 看着缓缓退去,留下一盘血色狼籍,秦弦武心若刀割,武夫之耻,莫过于坐视同袍战陨,而却自己却有心无力。 秦弦武面色生冷,气息几度起伏,一旁的将官们也面色不好,沉默无语。 今日之战,坐视战友灭亡,可谓振武营起兵一来最为羞辱一战! “此仇不共戴天,我誓拿满洲奴酋之头颅,祭奠英魂!”秦弦武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 顿了顿,平复了下心情,冷冷说道:“着命,明日辰时三刻,振武、劲锐、甲锐尽起三营精锐――我要复仇!” 声音似铁,阴狠生冷。 次日,旭日升天。 雨天之后,大风呼号。 池州南城之外,此时却已经是两军对阵,三万虎贲杀气震天! 方阵列列,无边无际,旌旗飞扬,遮天蔽日,这片苍茫大地之上,是两个民族武力的东南决战! 天空俯视而下,汉武军三大战营,一万四千余人,以一队为方阵,五百人为一大阵,而每一大阵之中的缝隙之间更熟部署着百人的弓弩火铳,环环紧扣,犹若铁壁坚城一般! 呼呼…秦弦武身后那杆汉武大旗正被吹的猎猎作响,而在这大旗之下,秦弦武也冷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满洲劲旅。 他知道,这一战,将关乎他自己生命的生死存亡,将关乎这个国家的生死存亡,将关乎这个民族四百年气运的生死存亡! 紧握着剑柄的手,更加紧了。 而在此时,向来野战攻无不克的清军―― 动了! 先锋而来的是两红旗所属八个牛录共计两千铁甲精锐,这些人马皆披战甲的具装满洲起兵虽然不比欧洲时代的骑士那样身披板甲,但亦是身披双甲,且尚还灵便。 而如此雄壮骑兵,铁蹄践踏而来,便犹若惊涛骇浪,山塌地陷一般! 汉武军部署在中央阵地之上,直视面对着这两千精锐铁骑的兵马,乃是三营之中,最为精锐的振武营,而部署在最中央的,更是这精锐中的精锐――五百尽数披锁甲的敢战死士! 寒光如铁,这些身穿锁甲,头戴铁盔的振武营精锐战士们,目光冷冷的看着轰隆而来的满洲铁骑,面对着这犹若地狱使者一般的满洲劲旅,他们却目光冷静,步伐坚定。 “大炮发射!弓弩火铳预备!” 几十门部署在中央阵地之上的大小佛郎机炮随着清军进入射程之内,一声令下,便分段发射,炮声轰鸣不绝,而每一声过后,便是数名乃至十名清军劲卒的殒命。 炮声震天,犹若天柱崩塌,然而两千铁骑却仍然一往如故,毫无犹豫回顾。 “弓弩火铳预备!一二三,放!” 数百名部署在中央阵线之上的弓弩火铳手们纷纷放枪,这些并没有重甲护身,亦无兵刃的射手们在铁骑踢踏之下,却仍然按照着操典轮回着发射。 清军大纛之下,勒克德浑看着眼前的阵势也不禁将这支明军的战力评价大大的提升――一支军队的战力标准,看的便是这临阵时候的模样。而明季末法时代,能在两千满洲铁骑的气势之下,稳若泰山,行之如故的军队,至今为止,寥寥可数! “固山额真叶臣,着率兵马三千后续攻阵!”勒克德浑看着即将开始第一轮接触的骑兵如此下令道。 话语方落,那如今呢还剩一千八百余人的满洲铁骑,在损失一程之后,却凶性不减,狰狞的撞在了明军数个五百人余人的方阵之上! 人马嘶鸣,杀声顿起! 身为先锋统帅的巩阿岱身披重甲,面覆皮罩,手中挥舞着大刀带着戈什哈冲入了汉武军阵之中,这些几经生死的战阵老兵们,原以为可以如同切羔羊一般,将汉武军阵撕开,然而最终却发现陷入了深深的泥沼之中,转圜艰难。 发现这个事实之后,巩阿岱亦不拖沓,迅速下命,这一千多的满洲铁骑便犹若一人一半,迅速回头而去。 随着清军退却,前线的将士们顿时松了一口,虽然只有短短一百多个呼吸的时间接触,然而这接兵的五个大方阵,却已经阵亡了二百余人! 秦弦武皱着眉头,看着退去的清军,果断的下令道:“传命前线,迅速整军,待敌再来!” 话语方落,退后了三十余步的满洲劲骑便顶着轰鸣的火炮与漫天的流矢火铳缓缓的整理起了队形。 未过片刻,总共五行的骑兵冲阵便再次排好,巩阿岱看着已经少了快三百人的骑兵队伍,不禁一阵暴怒,他高举大刀,大吼道:“杀了他们!” 第一一零章 安池会战-落幕 第一一零章安池会战-落幕 “杀了他们!”满洲骑兵通红着脸,挥舞着长枪与马刀,怒吼着再次冲锋。 一线而来,从远到近,短短数十步,抵在前线的汉武军兵卒们便感觉过了数年一般。 “起盾举枪!杀!” 盾牌骤起,枪举寒光,而随后而来的便是似乎要将大地裂开一般的满洲精锐骑兵! 冲入人群,悍不畏死的满洲精锐骑兵,或是提举着长枪,或是提挥舞着大刀硬生生的从这枪林盾壁的汉武军铜墙铁壁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汉武军中央阵线之上,直接面对清军的四个野战营两千员精锐战兵所部署的二十个方阵,在仅仅清军两次冲锋之后就阵亡了超过两成! 然而这支满洲精锐的骑兵亦在两次冲阵之后,陆陆续续折损了超过五百的兵马――任何一场战损超过两千人的战斗,对于清廷,对于满洲而言,都是难以承受的损失。 而这每旗之下,仅有一千人的披甲重骑,更是满洲之中精锐的精锐,心头宝的心头尖。 勒克德浑叹息一声,便传命让起兵回阵――满洲始终是太弱了,这等战略威慑力量,是经不起几次这样消耗。纵然勒克德浑明白,只要在步兵接战之后,骑兵在突击几次,这场决战的胜算便会多上几分。 然而他却更加明白,两红旗折损过多,对于上面而言,就算这场战争胜了亦无意义。 战争必须为政治大局让路。 随着叶臣所率领的披甲步兵接应上,那原本被巩阿岱打击的摇摇欲坠的方阵却仍然的坚挺着,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部署在后面等待支援的方阵也在旗号的指挥之下迅速向前而来。 打了这么些年的仗,巩阿岱还从未见过,需要满洲铁骑付出如此惨重代价的强军,更未见过遭到如此惨烈的打击之后,还能如此严整退后的强军劲旅! 看着撤退的旗号,不知不觉中,巩阿岱却是松了口气,在步兵接战之后,便率领骑兵调头而去――和这样的军队作战,的确是很让人压抑的一件事,当你以为他会崩溃的时候,他却仍然坚强且挺立。 当你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之后,所得到战果却小到让你几乎无语。 王老栓的脸早就被这炮兵阵地之上的热气给弄的通红,滴答滴答的汗水不要钱的往下流着,然而他此时却管不了这些,只是瞪着眼睛,死盯着这拖着老鼠尾巴的满洲兵,大声喝道:“开炮!开炮!将这些王八日的给老子通通轰死,轰死!娘子诶,闺女!你们看见了吧,我给你们报仇啦!” “王头,您老放心,今儿个不讲这些王八祖宗送到阎王爷老吃刀子,老子就不姓林,咱今天也让这些禽兽尝尝厉害,给老娘报仇!”一个半大不小的年轻人跟着几个老炮兵弄着一门几百斤的佛郎机炮,一边恶狠狠的说道。 其他的老炮兵沉默着**着大炮,然而那个个的眼神之中却说不出的恶毒,那喷射出的火舌与收割人命的铜弹子,似乎蕴含着这些汉子们一心的仇恨。 拥有着八十九门大炮的炮阵之上,就这样或是疯狂,或是沉默的怒吼着。 而在咆哮之后,是一个个满洲兵的死亡。 “下令,左右两翼压上!”在满洲起兵两度冲击之后,又与三千满洲披甲接战的中央阵线终于快要承受不住压力,勒克德浑见此机会,当机立断的下令如此说道。 随着令旗的挥舞,四千披甲整齐,旌旗辉煌的满洲精锐悍勇之师,便踩着鼓点缓缓而来! 那是怎一般的雄壮,怎一般的凶悍,怎一般的气势! ――森严如山,凶悍如狼,气势如惊涛骇浪。 风,还在唰唰的刮着,一片阴云又将那刚刚升起的旭日遮挡住,这天地之间,一片阴沉。 一杆大旗,上书汉武,随风烈烈飞舞。 秦弦武沉重的看着缓缓而来的满洲兵马,他的心开始缓缓下沉,他终于明白,能与天下名军分庭抗礼,乃至于能逐步蚕食消灭的满洲劲旅到底是何模样了。 他的呼吸有些艰难。 这一万五千人所布下的偌大阵势之中的所有人都有些艰难――因为他们即将要面对,要厮杀的乃是如今天下最强的军队。 食人禽兽,满洲劲旅。 忽地,秦弦武他张口开始唱起一首歌:“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 我不能输,我不可以输,我来了,我便要拯救,我不能再眼见着中华沉沦…我所背负的是甲申之后四百年的国运! 我不可以… “…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缓缓的,越来越来多的人开始唱起这首歌,一浪高过一浪,一波胜过一波,这天地之间,再不闻清军战鼓,再不见清军威势,只有这首歌,只有那蓬勃的大汉之心! 要战便战,热血沸腾! 清兵接近。 “…呼同袍逾十万,高唱战歌共赴军。共赴军!净胡尘,誓扫建奴不顾身…” 两军接战,大风忽起! 枪林箭雨,刀光剑影,厮杀骤大起,两军数万大军便在这池州之南的平原之上,真真的开始了一场国运的决战! 清军们头披金钱鼠尾,身穿着双层战甲,他们的兵器锋利而又雪白,面对着这长枪方阵,他们浑然不惧,在每个方阵付出了数人的代价之后,他们成功的接近了枪阵之内。肉搏之红,他们的战技早已刻入骨髓,一招一式,便是一人一命。 而他们的对手,汉武军大多数只有一层单薄的棉甲,锁甲战士百人难一,然而面对着凶悍如斯的满洲强军,他们却无所畏惧。 他们的父母妻儿,在九江。 他们的家园田地,在背后。 他们死后,将会受万人敬仰! “你们无论生死每人将会得到五亩的田地。你们无论生死之后,你们的妻儿将免税三年。你们无论今日战死,抑或明日马革裹尸,你们都将在百年之后,永受万人敬仰。 因为――你们是英雄! 我,秦弦武如此保证。” 开战之前,他们听见秦弦武如此说道。 于是他们信了。 于是,他们还将保卫站在身后,带给他们这一切的大帅,带给这个世道曙光的大帅。 战斗越见残酷。 然而… “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耀汉光,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那动人心魄的歌声却越发嘹亮。 阵线摇摇欲坠,几经拼杀,在悍勇的清军冲击之下,那原本整齐的方阵,亦变得塌陷不齐,而在汉武军退出的地方,无一不是尸横遍野,无一不是血流成河。 战死的战士们,他们伤口都在胸前。 一寸山河一寸血,永垂不朽乃汉军… 杀! 秦弦武的身边早已没有了大将侍候,无论是马玉哉、蒋胜奇还是陈金武,都已经率领着亲标上到前线压阵。 秦弦武冷面的看着这场越发颓势的两军会战,面对着散人的求援信使,他都只是吐出了一个字“许”。 他没有什么秘密武器,亦无通天身段,洒豆为兵,随着战局的胶着,无论是勒克德浑还是他自己,手中的预备兵力亦是越来越少,两人都非常明白,眼下的局势,打的就是谁先支撑不住,最终崩溃。 勒克德浑面目沉着,然而把弄着戒指的左手却已经显现出了这个年轻将令满怀心事。 在几经调拨之后,除去剩余的一千五百名精锐披甲骑兵以外,便只剩下一千的披甲了。 他在等待眼前这支明军再无预备兵力的时机。 “大帅,陈军门求援!” “许。”秦弦武仍然云淡风轻的说道。 然而一旁的梁国武却低声说道:“大帅,中军之上,已无兵力了。” 秦弦武仍然面色不改的说道:“中军没了,后军上,后军没了,我亲标上,亲标没了,我上。” 梁国武一愣,然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领命而去。――所谓的后军便是负责粮草周转护卫的战勤司兵马,虽然比不的战营强悍,但战力亦是不俗,至于新附军,除了在两镇残兵的监视之下守御城池,这般决战,秦弦武却是不敢用的。 看着汉武军后阵调动,勒克德浑阴冷一笑,下令道:“压上。” 随着双方都将最后生力军的压上,这场关系东南大局,关系两个民族气运衰亡的决战,亦是到了最后的关头。 清军一次次突破,汉武军便以此奋不畏死的夺过来,无论明清,双方的主将们都几经上阵,鼓舞战阵。 日头已到了中午,这场战争亦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而远道而来的清军本所应该出现了颓势。 七日千里,哪怕是机动如清军,彪悍如清军,亦是要体力耗尽。 秦弦武注视着勒克德浑这位满清年轻俊才的动向,一刻二刻…最后,勒克德浑身边的一千五百名满洲骑兵,动了! 最后一击,勒克德浑策马奔驰,如此想到。 “我大汉男儿何在!”已经手无一兵一卒的秦弦武大声喝道。 “在此!”五百亲标威武回答。 “起兵!我与鞑虏死战!”说罢,秦弦武翻身上马,率领着这五百最为精锐的敢死之士,向前而去。 “弘光一载复南昌,赣闽江浙次第平,破浪楼船出辽海,遮天铁骑扑盛京…”前线的厮杀之下,歌声还在响起,而在他们背后,那杆汉武大旗仍然耸立。 声音已经减弱了许多,然而这场战争却缓缓走向了胜利。 披风烈烈作响,天鹅翎迎风飘扬,一缕阳光透过层层乌云,洒下到了这大地之上。 ps:少了五百,但我觉得,这一章我将要写的都写了。 第一一一章 望南京 上 第一一一章望南京上 南昌城,监国行在。 秋日到来,纵然这江南水乡也不免多了几分萧瑟,简朴素雅的庭院的之中已经铺满了落叶,来来往往的宫人们踩着这枯萎的树叶,吱吱作响,却是有一份别样的气息。 荷花池畔,朱常澄坐在石凳之上,一身黑色的帝王常服将这位命运颇有些坎坷的藩王衬得有了几分帝王气息。难得少了些烦扰的朱常澄一边品着这江西名茶黄山毛峰,一边闭着双眼静静的感受着秋日的氛围。 夕阳西下,金色阳光将偌大的庭院照射的有几分萧条。 “殿下,邝阁老、刘本礼求见。”张延垂身而下,压着声音对着朱常澄说道。 睁开眼睛,朱常澄叹息一声,望着夕阳的淡淡余辉说道:“一日清闲便是不错了,让他进来吧。” 张延许诺一声便躬身离开,未过片刻,邝昭与刘勋之便在张延的引荐之下行了礼,起身之后,邝昭说道:“启禀殿下,安池大捷,我大明军大破清军一万建虏精锐,三万叛军!” 安庆、池州作为东南富庶之地的西面门户,乃是军事要地,如此重镇光复,南京亦是指日可下,然而本应是大喜,但这一团四人,无论是言者还是听者,却面色平稳,无悲无喜。 原因无他,陈玉兴往迎隆武帝之闻,早在有心人的策划之下,传遍了整个南昌城。 而在这之后,纵然南昌城的豪门大户,士绅官员仍然对南昌行在毕恭毕敬,但其中却多了些疏离――毕竟随着这折传闻的到来,而秦弦武方面又未澄清,那么襄监国的下场到底是如何,这满城的世家豪门官绅士子谁不清楚? 国朝昔年景泰帝由监国进帝位,身死之后,不也最终被剥夺帝号?更何况这襄监国如今名不正言不顺,麾下肱骨重臣更是表明态度支持隆武帝! 若说昔日南京未复,这隆武帝的正朔帝位尚是两说,诸家藩王也尚有余地名位,然而一旦秦弦武光复南京,隆武进京正位,纵然秦弦武愿意放过襄监国一马,然而隆武又如何放的过他? “九江方面的事情办的如何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深知南京光复在籍,自家性命便越若是危急的朱常澄却仍然沉得住气,向张延问道。 张延垂首说道:“就在昨日,我们派去的那人被王忠良捏了一个里通建虏,离间君臣不忠不义的罪名给斩了。” 三人俱怔。 秦弦武出征在外,眼下监国朝廷的大臣们也并非一事不通的腐儒,在秦弦武勾通隆武帝的风闻传出之后,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拉拢秦弦武部署在九江震慑后方的王忠良。 然而却未想到,屡次闭门不见,看似有忠臣武夫之象的王忠良,如今却大下杀手,彻底与南昌监国决裂了。 如今乱世人人都是三道两面,就算拒绝,也是委婉而又模糊的,如同这般将后路彻底封死的,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叹息一声,襄监国有些疲惫挥了挥手:“散了吧,明日儿个再议再议。” 说完,这位人到中年的,然而却已经有些老态花白的监国缓缓起身,在几个宫女的服侍下缓缓退入了深幽的宅院之内。 看着襄监国的背影消失之后,张延屏退了周遭服饰的宫人,对着邝昭与刘勋之苦笑道:“二位大人也看到了,殿下爷这些日子寝食不安,湖南那边的事儿,却需要两位多多扶持了,若要再出了纰漏,这满城的官员虽能保全,然而你我等风尖浪头的人物,却是躲不过日后的攻讦啊。” 邝昭与刘勋之各自叹息了一番,张延又对着邝昭说道:“阁老,我观秦弦武也并非莽撞奸猾之辈,应该是个可靠的人物,当不是那种背地里朝三暮四之辈,殿下爷抹不下面子来说,我这个做奴婢的来说,却须您老的侄女好好转圜一下,左右也是一番君臣的情谊在。” 邝昭听了一愣,这般的说辞,却是已经有了隐隐的恳求之意,自秦弦武与隆武帝勾通的传闻风开之后,他这位与秦弦武结成姻亲之好的首辅也隐然为了监国派系的官员所抵触,颇受公论。 “张公公还是多多劝慰殿下,无须太过愁劳,这其中转圜之事,也是我这个为臣的该做的。”邝昭说道。 “如此便全靠邝老、刘老了,眼见着天色要完了,二位还是归了吧,秋风凉啊。”张延见邝昭答应说了几句慰劳的话,三人便各自散了。 邝昭出了行在,与刘勋之各自上了轿子,分别之后,犹豫了片刻,便让轿夫家丁调头向江西巡抚衙门而去。 “夫人你看这个,是城西头淑秀斋出的物件,老爷在的时候哇,最是喜欢送这些东西给我。”林荫作为秦弦武昔日的六大贴身侍女如今正伴在陈茹棋的身边,吱吱呀呀的一停的说着话,一旁的陈茹棋听了也微微带着笑容。 她虽然入府不久,然而精通政事手段的她,未过多久便将这个成家不久的府邸摸了个一清二楚,虽然因为时日尚短,还得不到秦弦武的重重委托。 但这些日子力,却将内宅弄了个通熟,她是知道,这满宅子里的女眷,也就四五个是秦弦武碰过的,他身旁的这位,更是一个贴心人儿的人物,这世界的名利丑恶却是看的少,说的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嗯,这个物件是不错,适合妹妹你带,改个日子我,夫人我再带你走上一遭淑秀斋,免得啊你天天在我面前念叨。”看着整摆弄着首饰的林荫,陈茹棋打趣的说道。 林荫高兴一笑,正当说话的时候,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便在门外禀报道:“启禀夫人,邝老爷来了,说要和夫人您见上一面。” 陈茹棋虽然久居内宅,然而这外面的风声,前线的战局却也多少从这内宅与外面的各处打听到些,又和邝玲云有些联络自然明白如今邝昭所为何来。 林荫也知趣,知道这是正事儿,施了个礼,便退了下去。陈茹棋应了一声之后,便让丫鬟引邝昭到后堂见客。 等两人相继落座之后,陈茹棋开门见山的说道:“舅舅此来,为的可是两主之事?”所谓的两主,指的便是福建的隆武皇帝与南昌的襄监国。 “不错,眼下东南风云变幻莫测,建奴之势稍颓,而君位之争,却起,一个不甚,恐怕我大明江山真当不保了。”邝昭有些感叹的说道。自古以来,党争之中最为惨烈的,不死不休的便是这皇权之争。 昔日西晋诸王之祸,始引五胡之乱。历朝历代皇位之争,而引发的兵祸也层出不穷,可谓前车之鉴,而今明季末法,人心追名逐利,对这个从龙功勋,定策名利更是视之为鱼肉,断然不会轻易放弃,一旦处理不好,这东南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局,便又要功亏一篑,让满洲再次侵入。 陈茹棋笑道:“舅舅可放心一二,我与夫君虽然相处时日不多,然而言谈之间,也颇多涉及了,乃是一个大胸襟,大手笔的人物。这其中的尺度,万万使会把持的好。” 顿了顿,又道:“且我夫君眼下手握强兵劲旅,名帅如洪逆,虎狼若八旗,都被打的狼狈窜逃,纵然有一二宵小之辈胆敢顶风做浪,也必然化为碾碎。” 邝昭何等人物怎么会听不出来这言辞之中,都是些模糊两可的话,毫无表态支持襄监国。虽然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这个侄女嫁入这府中不过几日,与秦弦武相处也不过些许日子,然而如今的态度却是这般。 喝了一口茶,邝昭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许多。不过这些时日以来,有些个宵小散播谣言,言侄女婿勾通福建,意图不轨,左右是空**来风,然而殿下却也忧心的很。” 陈茹棋作为邝昭与秦弦武的枢纽,秦弦武自然不会让她久居深宅,信件往来之间,也颇是透露了些内容。眼下陈茹棋自然不会隐瞒,说道:“好教舅舅知道,我夫君只言,无论南京如何,无论福建那位如何,殿下还是殿下,不会有丝毫改变。” 邝昭听了一愣,新洲琢磨了一下,展颜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是放心了。”说完,这一老一少,又谈了些琐碎家事,打点了下亲仪,又吃了晚饭,邝昭才匆匆离开。 看着离开的邝昭的背影,陈茹棋淡淡说道:“陈管家,吩咐下去,让江西调查厅开始打鱼了。” 站在身后的一个中年管家,垂身允诺,等到这个中年管家离开之后,陈茹棋转身离开,屏退了众多的丫鬟,只让了随嫁过来的丫鬟跟随着,慢慢在内宅散步。 一步,两步,此时此刻,陈茹棋才感觉松了一口气。 湖南,长沙湖广总督衙门。 用过午饭之后,何腾蛟与北抚章旷、偏抚傅上瑞散步在庭院之中。相比于江西那般小巧典雅的纯粹江南庭院,这座坐落在中国江南中部地区的庭院更明显的带了些不同的味道。 秋叶散落。 跟随在后的章旷说道:“何公,襄王的使者已经连续登门数次了,不知大帅意下如何,如今秦弦武已是大破安池,南京指日可下,还是早做决断的好。” 何腾蛟还是颇为欣赏章旷的,听到了他这么问,眯着眼睛,说道:“襄王的意思,是让我带兵入赣,护卫行在。然而如今这东南大局好不容易才能挽回这一丝气运,一旦我对秦弦武背后一击,恐怕我大明真当要毁于一旦啊。” 顿了顿,又道:“再者,一旦与秦弦武撕破脸,如今闯贼余孽虽然归附,然而凭借十余万的乌合,姑且不论这湖北的**万满洲兵马,单单他们能否听我等调动攻伐如今名望犹若中天之日的秦弦武便是两说啊,若是仅仅凭借我手中的两万嫡系,呵呵,恐怕只是以卵击石而已。” 傅上瑞皱着眉头说道:“话虽如此,然而若是秦弦武当真拥立隆武帝,他是有了这定策光复之功,然而这从龙的功勋…那般党争之祸,我等又如何是好?” 何腾蛟看了一眼傅上瑞,心中叹息,口中却道:“眼下这世道,个人名利不过云烟耳,祖宗天下,才是大事。” 顿了顿,踩着有些微凉的青石板,望着这满庭的金色落叶,说道:“更何况,乱世之中,我等封疆大员乃是肱骨重臣,又如何会牵涉着党祸之内?至于这该如何处世,看着这秦弦武到底是怎样的打算再说吧。” 傅上瑞与章旷对视言,毕恭毕敬的说道:“何公说的是。” 第一一二章 望南京 下 ps:昨天几个耍的好的同学出去聚会去了,没给公告抱歉的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第一一二章望南京下 弘光元年,十月初一。 大明的旗帜,汉武的大纛再次飘扬在了芜湖的城头,这座南京城的最后雄关要塞,最后的屏蔽之地,最终兵不血刃的光复在了秦弦武的手里。 芜湖行辕之内,秦弦武与张琏、梁国武步行在曲廊幽回的日渐凋零宅院之内,踏着枯黄的树叶,映着一池碧水缓缓而来。 秦弦武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园林秋景,一面心情颇好的问道说:“对了,池州方面怎么样了?”眼下局面虽然还有些艰难,然而如今秦弦武也算有了一些领袖气质,不至于时时刻刻操心劳力了,杞人忧天。 张琏沉吟之后,理清了思路之后,回答道:“承大帅钧令,烈武营的五千兵已经是补齐了,预计在十月初七之前,移驻安庆。” 顿了顿,又道:“至于剩下的一万多的降兵也裁汰了差不多三千多人,再过些时日,想必那边的栓选就差不多了,人员数目上,职司估计,能有七千的样子。” 自金声桓与王体仁相继战陨,九江镇、安庐镇两镇的兵马也打的只剩下三千多人。而为了以示公心,铭记功勋,秦弦武便下令将两镇残兵合为一营,编入汉武军中,移驻安庆防备湖北的清军,再将他素来看好,颇有才干的金永柯委了总兵官。 要知道,汉武军中,能起的上一个武字的号,那是绝大的恩荣,要知道就算是三大嫡系将领,所统帅的兵号,用的也不过是一个锐字! 至于委任金永柯这位两镇之中颇有根基的年轻将才为总兵,一来是安抚两镇残部的人心,二来秦弦武对于金永柯也还是很欣赏的,外放镇守也算是历练一番,三来,整编之后的烈武营也仿照其他诸营,设立了四大司,无论情报、后勤、将官任命都收归了过来再加上提察司的渗透也不怕可成藩镇。 “池州的补充兵员和九江的补充兵员大致还有几日能到?”秦弦武继续前行,一边说道。 “池州恐怕还要十日。九江方面差不多七天。”张琏虽然并非大才之辈,然而这些方面的才干却不差,称得上一个干员了。 点了点头,秦弦武停住脚步,看着片片秋叶落下,沉吟片刻,不急不缓的说道:“池州那面,再调拨两千兵给金永柯吧。我军安池大捷之后,清廷为了挽回东南败局,宽松财政,想来会同时在北线与西线给我压力的。” “嗯…再传我的话给金永柯,让他只要遮护住安庆长江一线便可,其余地界,还是能收缩兵力便收缩兵力,若是清军大举来犯,只要给我守护住安庆便行,另外告诉王忠良,新练的兵,送七成过来便可,剩下的兵,我许他一个虎锐营,务必要同金永柯把西线门户给我守好。”秦弦武沉吟之后,又补充说道。 安池之战以后,东南局面上,清廷虽然明面还有十多万的绿营在浙东,这些兵马在清廷顺风顺水的时候,绿营将官自然是愿意效犬马之劳,然而随着局面的恶化,这些从来拥兵自重的将官们到底会怎样处世也自然是不言自明了。 而随着清廷接受了北地的大包袱,秦弦武不用想都知道,北京方面是绝对不会坐视东南战局的失败的――一旦失败,清廷就必须面对财政崩溃,而财政崩溃,虽然不至于像崇祯皇帝一样殉国,然而这花花世界,他们却也是坐不下去了。 清廷入关至今,从来都是精简受降兵马的,然而就算这样,如今的绿营兵马却仍然显得庞大,若非数十年来,满洲掠夺颇有积蓄,恐怕只需要半年,如此庞大的兵马开支,北地流民四起,税赋一分没有的以及盗贼横流的局面就足以让入关的清廷马上破产。 因此调动兵马,反攻东南便是应有之意,而凭借现在清廷有限的机动兵马和能反攻的战略主力,除了北京的驻扎的五万多旗兵外,便只要屯驻在中原通要的湖北之上的四王八万雄兵,因此秦弦武加强西线的守备力量也是势在必行。 “对了,后天时候的仪式准备的怎么样了?”秦弦武微微转身,向站在左侧的梁国武问道。 “已经开始紧急准备了,想必时间是来的及的。”梁国武如此回答道。 “那便这样吧,我许下的东西也好好发下去。这些阵战而亡的战士,不能亏待了,都是拯救我华夏一族气运的英雄呐。”秋叶散落,秦弦武如此感叹说道。 “是。” 十月初三,天空阴沉。 芜湖城南,土台上下,兵锐蔽天,战士列阵,秋风萧瑟,旌旗烈烈。 呼呼… 土台之上,只有几面白幡与一面临时刻制而成,稍显简陋的石碑在孤零零的矗立着,而在土台之下,秦弦武与汉武军上下将官在亲标的簇拥之下,率领着九死一生的三营一万余铁血将士默默矗立。 而他们所面对的,是一面上书华夏烈士的苍白石碑。 从九江一路走来,征程三千里,战武宁,战安义,战南昌,战九江,战安池,用了无数华夏儿女的鲜血,耗尽了心力,出生入死的秦弦武终究在这东南挽回了大局,安池一战,更是彻底将满洲引以为东南主力的两红旗主力彻底打垮,更是将满洲满万不可敌的神话彻底打破! 甚至还将清廷东南顶梁,明清一代名帅洪承畴束手俘虏! 安池一战,战果是巨大的,两红旗仅仅被阵斩便高达三千具,斩首七百余,在失去马匹之后的两红旗,为汉武军一路从池州追杀到芜湖,收复千里失地,击杀击溃受降清军几乎无算,仅仅俘虏便高达四千真满洲兵! 这就意味,两红旗一万多人的战兵编制,被打掉了七成,已经注定将回归历史,彻底成为一个符号了,而八旗也将变作六旗,至于对满洲朝局有何等的影响,那更是不可预料。 要知道,此时福临母子、多尔衮、豪格、济尔哈郎种种人物,此时正是勾心斗角之时,朝堂上下一片龌龊。 相对于清廷政局的扑朔迷离。 可以预料的是,自安池一战之后,满洲无敌的神话将彻底被打破,大江南北,无数汉江儿郎也将重新振作,再起那狂风巨澜一般的风潮,再显我文明国度的不屈。 扬州屠戮、嘉定屠戮、江阴屠戮、辽东屠戮,还有那数不尽的北地儿女的鲜血,都不能将这文明之地的脊梁骨打断。 千里征程,追逐满兵,一路而来,汉武军主力一万余人马不停蹄,人不休息,几乎是拼了老命一般,丢弃辎重追杀,然而这一路之上,却几乎从不曾缺粮少饷,江南士绅百姓在面对祖宗存亡,天下存亡,我华夏一族存亡之后,无不慷慨捐献。 战果是巨大的,风潮亦起了,然而汉武军的战损亦是空无前例的巨大,无论是赣北的数场悬殊大战,亦或者是安庆攻防,汉武军总共的损失也不过二千余人,然而仅仅在池州城下,两军对阵之后,其损失的数字便到了如此地步,一路追杀,各种战时减员,非战减员也达到了千人! 安池会战前后,汉武军便损失几乎四千人的兵力,战损高达三成。 然而如此沉重的付出之后,他们鲜血所换来的,却是汉武军兵临南京城下。 芜湖光复,满清最后的一支五千江苏镇兵亦反正归国,勒克德浑率残部不到二千余兵仓皇南遁。 此时的南京,再无一兵一卒,再无一险一关可据守矣! 站在那并不巍峨的华夏英烈碑之下,秦弦武亦是百感交集,慈不掌兵,话虽如此,然而此时的秦弦武却也不禁眼眶湿润,这一路而来,他是亲眼看见,亲手与这些儿郎们并肩作战的。 百感莫名。 这座方台没有阶梯,因为就连秦弦武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有资格率先站在他们身前。 他们生前是渺小的,然而死后是伟大的,为华夏而亡的烈士,应与这漫天繁星一般受人尊重与仰望。 风还在吹,沉默的哀悼也还在继续。 秦弦武转身面向这万千大汉健儿,微眯着眼睛,检阅着这支他一手打造的虎狼精锐。 忽地,他慷慨激昂大吼道:“华夏危急!东南危急!我大汉危急!――鞑虏入侵,我北地同胞血流漂杵,那北京,那山西,那直隶,那山东。目光所及之处,尸横遍野。我耳听所闻,无不剃发易服!如今鞑靼,断我宗嗣,毁我文明,灭我华夏贵胄之心,昭然若揭!” 顿了顿“看看那食人禽兽,看看那满目疮痍。再看看你我,再看看妻儿父母,再看看这繁华世界…。” “这繁华世界,本应在满洲铁蹄之下化为碾碎,然而如今他虽残破,然而却仍然昭示着文明。为何?因为你们,我们的健儿,我们的汉武军,我们那悍不畏死,我们手持那锋利之铁的大汉儿郎――你们,还有我背后的他们――华夏英烈! 将那食人禽兽,将那想要毁灭我华夏铮铮铁骨,毁灭我炎黄贵胄的蛮夷禽兽灰飞烟灭!” “如今,建奴已经狼狈逃窜。如今,我们的前方已经是康庄大道。如今,我们旌旗所向,将是所向无敌!” “汉武――!”声嘶力竭,秦弦武大吼! “无敌!”响彻天地 “拔旗――向南京!”战袍大袖舞动,秦弦武慷慨激昂! 第一一三章 南京南京 上 第一一三章南京南京上 自满洲清廷攻克江淮,血洗扬州之后,东南战局几乎底定,这三千里锦绣河山此时也去了大半的风尘味道,这乾坤之下的百姓生灵们惶惶苍苍,犹若风中飘萍。(.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就在这大明最后一块根基,这汉家最后一片土地即将沦陷的时候,却忽然有一支军队自西而来卷起了一片风潮,先复南昌,后克赣北,再战安池,最后大破所谓满万不可敌的一万三千余满洲两旗精锐! 翻天覆地,江河止流。 面对着满洲那**裸的屠刀,那屠刀之下无数的枯骨,偶尔抱怨下的曾经的南京市民,如今的江宁百姓也似乎早已经认命,这座当今世界最为繁华之一的城市也随着那一面赤色龙旗的缓缓落下,也渐渐沉入了死寂。 就连那大街小巷,无不处不闻其声的说书先生也无精打采的说着段子,几百年不曾落寞的精忠报国,三国演义等等评书论话,也说的云里雾里,甚至几日也听不到一段,只有那一段段的西厢记,金瓶梅在不断的论说着。 说的也是,眼下这山河沦陷,鞑子入关,还去说岳飞、韩世忠,还敢谈屠胡令岂非是扫了满洲人的面皮?他们就算不要面皮,说书先生又岂能不要自个儿的脑袋? 那巡抚衙门下面,可是血淋淋的挂着一流的脑袋,前面的告示榜上那白纸黑字的罪法写的清清楚楚――眼下可不是大明朝咯,可以抨议朝政,随意娱乐。 然而这渐渐消沉的气氛,却随着西面一场接一场的大战传过来,也渐渐好转,偌大的南京城似乎有一面清风将那烟尘灰烬尽数都扫了出去,无论是达官贵人们,还是市井百姓,那精气神都提了起来! 平日里出门的公子哥、豪门大爷也不在有许多避讳,生怕碰见了满洲的大爷,要装孙子,卖祖宗,将家中的血汗财物又要出些血去,那些个深闺大宅里的小姐们,也敢时不时的露下面儿,不怕被新朝的权贵老爷们看上,给掳去府里。 甚至那秦淮河上下,烟花柳巷,百里船队也更多了些欢声笑语,多了些低声的谈论――世道可不同啦,眼见着满洲建奴连吃了败仗,那汉武军可是要光复南京啦! “谁还怕他了呀?眼下的局面儿谁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景况了!秦大帅克安庆,破池州,洪贼都给俘了去。那什么德浑也被打的丢盔卸甲,一流烟的跑南方去了,连南京都不敢回!”南京热门的市井地,朱雀大街的宝和楼里,一个身穿青竹纹样黑色织缎圆领袍子,外罩着蓝色披肩的三十来岁的人物,听着上面说书先生,口舌飞扬、精彩飞扬的说着说岳传,一边口中不停的压低着声音,但却仍然不小的声音对着一旁另外一位衣饰颇为华丽的中年男子说道。 那中年男子听了连连点头:“说的是,说的是!还是您这南北通货的人物有见识啊!不过,江宁…哦不,南京的南面还有满洲的几十万兵啊,秦大帅厉害是厉害,可是碰上了那几十万的兵儿,他老的一二万兵怕是挡住呀,那我们南京的百姓岂不是还要遭一回殃?”犹豫了片刻,这个中年商人模样的男子又摇摇头,垂头叹气。 嘿嘿一笑,那对面的男子拍了拍这中年男子的肩膀,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老哥哥,瞧您这点胆量!我是什么人呀?十六岁就跟着老爹爹走南闯北。到现在什么口子里外,岭南东西我全都跑过,就连那蚝镜上的西洋景,我都见过啦!至于那满洲兵有几斤重,那绿营兵又有几两重,那秦大帅兵的是何等的威武我比您可就清楚多啦!别看着两浙啊,号称三十万,实际上满洲哪里养的起这么多兵?我一军中的老乡说,顶破天也就十来万绿营兵不的了了!” 看着大部分堂上的人都缓缓聚拢过来,就连那上面的说书先生也全然没有被人抢了风头的怒意,只是一边有气无神的说着,一边竖着耳朵在听,这个正讲的眉飞色舞的三十多岁的人不在意的扫了一眼众人,不缓不急的喝了口茶水,又接着说道:“而且那些绿营兵,其实那不顶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在北地的时候,从河南,从山东也是走过的,没有八旗的兵镇住,这兵啊,根本不会打。就算会打,就凭那些兵又能顶个什么事?寻常的镇兵连李闯子都打不过咧!何况秦大帅的能破洪逆建奴的雄兵?” “照您这么说,这绿营怎么着个不经打,这一路南去,怎么两浙的大明兵马,那八闽的郑爷的几万兵怎么就一连丢城失地来的?”一个坐在旁边桌子上的颇有些儒雅的人物出声问道。 不等那三十多岁的走商回话,围着另一张桌子的读书人之中一个秀才服饰的出声道:“怎么丢城失地儿?那郑家看着是大,船多人多炮也多,可就是不经打啊!年初的时候,看着扬州城被围攻,那镇江的兵、仪真的船队、丹阳的人马可有动弹一下?去打上一打?连个姿态都没有!待到满洲兵打到江边了,这些号称水上雄师的几十条炮船楞是放了大半夜的惊声炮,就打碎了几十条烂舢板,白天眼睁睁的看着几万清兵渡江,愣是不敢接战,灰溜溜的就劫了丹阳然后给清兵吓跑了!哼,这样的兵,在两浙的地面上还能打这么久,还真是如这位走商老兄说的是,那些绿营兵没用!” 一旁的一个身穿白色织缎道袍外罩着鹤髦,头戴巾子的老先生也接着说道:“这个后生说的对,自打大明朝满洲乱起之后啊,万历爷时候的几大强兵劲旅都给在东北那蛮荒地界儿打了一个底朝天,崇祯爷空了国帑建的辽兵,也一转眼降了满洲,孙部堂的兵也在崇祯十六年的时候在潼关败了个干净。弘光的时候咱江南,咱们大明就没什么兵可以用啦!连江北四镇那个模样的兵都引为干城,何况眼下这个时候的走狗绿营兵儿不是?眼下秦大帅能破了安庆池州,俘了洪逆,灭了满洲七八千的兵,现在更是连芜湖都给占了,收了五千的镇兵,就凭这南京城内的龌龊货色还想挡住秦大帅光复这东南?痴心妄想!” “还是两位有见识啊,眼下这个局面儿,谁还能挡得住秦大帅?就凭眼下江宁城内那些乌合的三班衙役还是五城兵马司?若是守得住,那什么德浑至于带着号称无敌的残兵向南跑不?所以说啊,这城内的满洲衙门官员的日子长不咯!这不,那些个豪门的老爷公子小姐们眼下的腰板不都挺直了些?满洲的官员儿们的气焰也下去了?前些日子还要查什么风言流语,要阻我南京城内的民心民气,妄想和潮流相争,这不?眼下不都不吭声了!所以说啊,咱大明朝,咱这华夏贵胄亡不了,这是天数注定!咱大明朝垂三百年了,这不就出了个大英雄秦大帅吗?眼下啊,就等着秦大帅来光复这太祖的龙兴之地,南京吧!”说了关面的话,这走商有塞了几颗五香豆,喝了一口小茶便优哉游哉的起身,缓缓走出了宝和楼里,留下剩下的人继续心气越来越高的高声议论着这个话题。 而此情此景,在这偌大的南京内的大小酒楼茶坊里都不停的重现着,一股风潮就这样随着芜湖的陷落,随着这些茶馆酒楼的议论而风起云涌! 相比于南京城池内外的风潮迭起,朝气蓬勃,城池之内的清廷的各司衙门内却是一片愁云惨淡,各个降附的大明旧臣,清廷附臣们此时都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谁能想到,这还不到半年的时辰,怎么清廷这东南的大势就变的这般不济?当初也没听过哪一方的名帅大将下面有一个叫做秦弦武的人物啊! 但大多数中下层官吏们除了唠叨些这些,最多还感叹个时运扭转啊也就罢了,左右谁来主政,也不能尽数将这些中低层的干员官吏全都换了吧?眼下这番作态,却是给上面的各司首脑们看的,左右着南京还没光复,大家也不要把面上给堵死了,谁知道日后这路,这大局该是个怎么样的走法? 再者说了,清廷北面上还有五六万的八旗虎视眈眈的看着咧! “安庐巡抚…这是些什么东西!请款请兵,荒唐荒滩,糊涂糊涂,我好端端的一个江宁巡抚的肥缺,怎么就成了这热锅上的蚂蚁,想出去都还出去,这些个人,明知道我这什么都没了,还请什么兵,请什么款?我还想要兵要款!”土宝国看着又一封送到东南总督行辕,然后转到他这个刚刚暂领总督事宜的巡抚头上的请款请兵的公函一个头不禁两个大。 一旁的操江御史陈锦也不禁唉声叹气,眼下这个局面,没谁比他们这个如今江宁城的头面人物更清楚更为难的了。 自打芜湖陷落了,这南京城就真的再没一个屏蔽了,好不容易从各处拼凑出来的五千江苏镇兵也这样轻飘飘的投正归附了明朝,眼下这偌大的南京城,算上首县首府加上布政司、五城兵马司、哪怕再算上他操江御史手上的剩下的一千多水兵江防营,顶破天三千出头! 至于这三千的战力几何披甲几何…几时治安的兵马装备比战兵还好啦? “土大人,依我之见,你我在这江宁城池之内,只有两条出路了。”陈锦犹豫了片刻,最终说道。 睁开眼睛,原本也有些打算的土宝国,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问道:“陈大人,你我皆是一条船上的人物了,不妨直言。” “一则献城投降,不过你我将这江宁的豪门得罪的狠了,恐怕是要被清算的。二则嘛…驻防在徐州的山东总兵柯永盛部不是听你用的东南总督官印调兵南下了吗?有他的五千兵在,想必急于扑平东南的秦弦武暂时估计苏北,只要苏北还在你我手里,朝廷也万万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降罪。”陈锦沉吟之后,将所思所想尽数吐出。 土宝国精光一闪,顿时有了决断:“走!” 第一一四章 南京南京 中 第一一四章南京南京中 午夜的十分,纵然眼下清廷的江宁昔日的南京是这世界上最为繁华的城市,然而到了眼下这个时辰上,龙盘虎踞的城池里也大多歇了灯火,就剩下市井里的左右大街上的夜市与秦淮河上下的烟花柳巷,花船红舟还在热闹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然而许多的画船楼舫里今日却少了许多贵客,只有昔日里虽说是有些闲钱然而却没有机会入的这些帐幕里的士子们在期间饮酒作乐,与美人合音。 这里面的清官人与老鸨们自然或多或少知道些内情,眼前虽然是烟花之地,但秦淮此地乃是昔年教坊所在,太祖高皇帝亲手题匾,鼓动生利,而到了如今这个年月里,这些地方也成了风流才子,高官权归们聚会场所,各种龌龊阴谋,利益牵涉也自然在这期间流窜。 是以,今日这般萧条的模样,到底是什么原因,这秦淮河畔上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是门清。也正因为如此,有数的名妓们都纷纷打烊,不愿为了些闲钱掺和进了这摊浑水,也不欲与这些寻常的士子纨绔打上交道。 左右是水涨船高,谁会为了些阿堵物坏了自家的名声,平白无故的掉了面皮不是? 若说这秦淮河上的变化还不能让时下这个时候还在经营营生的南京百姓们明白今夜这般秋风凉到底是为什么的话,那么左右大街夜市上的变化,少了的那些熟面的人物无疑让这午夜秋凉的风中的南京百姓们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诚然,这南京是商埠交通之地,人流稠密,然而历来豪门大宅里的家丁趁着轮休的时候都会在这个时候溜达溜达,或是吃些东南西北的时兴物件,或是走门窜乡,到哪个半掩门,做些娼门生意的女人家里消消火气,这世间长了,左右大街上的上的商贩们、娼妇们也见的熟了,出于大树之下好乘凉的目的,什么时候该来接什么人,都是有章法,有规矩的。 然而今天这个夜里,却是一个没见。 王兴平难得的卸下了这段时间憋紧了的公务,反正秦大帅都打到南京城十里开外了,何必还要在那紧着一身肉**着?就算让上官看着,但这清廷在东南都要站不住脚了,又何苦来哉? 他到宅子中转了个身,便邀约了几个同年,优哉游哉的便上了在长安左门外的市肆之中。 他本是南京的礼部员外郎,然而待到清兵来了,这个职位自然是废去了,只在布政司里领个了从四品参政的职位,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二个职缺着实称不上有多少油水,上不上,下不下,官僚体系里也就个温饱罢了,虽说有时能去上几趟秦淮河畔,然而大多时候,他这个中层官员也只能在这左右街上充个人物罢了。 这游荡的日子长了,王兴平也自然瞧出了左大街上的变化,好歹也是官场上历练出来的人物,啧啧瘪嘴,一旁的同年不解,纷纷发问,他便是一笑,摇着扇子当着几个朋友的面便用徽呛唱起了一段:“夜色黑幽幽,金帐之外埋斧手,掷杯为号,啊呀~杀杀杀。可怜那巡抚高官,操江大权,可惜今儿都要落的一个魂归大江呀呀呀~” 南京内城,御街之上,在这午夜时分,惨白的月光之下,江宁巡抚衙门的门口只有孤零零的几盏灯笼在随风摇摆着,冷清的大道之上,时不时有几只野狗晃荡出来,对着那威严严,气森森的官衙大宅咆哮几声。 吱…吱吱…吱,那原本紧闭的江宁巡抚衙门的朱漆大门忽然缓缓打开,一溜的披甲持戈的巡抚标兵护着骑在马上的江宁巡抚土宝国,操江御史陈锦飞快的出了衙门。 盔甲哗啦啦的声音与在这黑夜之中无比明显的火把在这御街之上飞快的移动着,路边的野狗们,见到这般盔甲森森的阵势也缩头跑到了墙角躲了起来,一时之间偌大的御街之上,就只剩下这队百人的匆匆行军的声音,以及月光与点点火把的光明。 土宝国看着越来越近的北安门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陈锦问道:“陈大人,这观音门外的兵,可是牢靠的哇?” 牢靠?眼下这个当头,大清在东南风雨飘摇,南京城内人心思变,咱又是外虏的臣子,秦弦武都打到了二十里外了,明个儿午时的时候就能叩城!眼下恨不得生吃你我的人,多不胜数,若是能保个牢靠,至于眼下这般狼狈悄无声息的走不! 虽然心中对于土宝国相当不忿,不过陈锦面上却说道:“眼下大势是个未定的局面,秦匹夫他能颠倒乾坤,焉知我大清兵就不能挽回败局?虽说此时你我狼狈了些,然而料定那些豪门权贵,丘八武夫不敢奈何你我二人,杀了我等,不怕日后清算?谁也要留个后路不是!” 这些话,却也是半真半假,虽然是陈锦说出来稳住土宝国的话,然而却也未尝没有安慰自己的意思――若是这观音门的一千多的江防营给反了,姑且不说断了北去的道路,单说过了江,凭着这一百多的绿营改编的标兵要走过着数百里遍布着数百万流民的乱地儿,这其中的风险着实令人心惊胆颤! 土宝国也不是昏人,做官做到这个份上,自然也是有些手段的,刚才那般问,确实心虚了些,眼下听了,也定了定神,回复道:“说的是这个理…左右…不走是个死,这走了嘛,还有些个想念…哎,这肥缺做的,着实血霉的很。” “呵呵,两位大人这是哪里去呐?徐某不才,但也知两位大人身为国家封疆,眼下大战在即,为免有损贵体,还是归去坐守衙门吧。免得生了意外,这江宁城失了顶梁骨哇!”忽然这北安门城头上冒出一段话来,话语刚刚一落,那北安门周边的巷子里边纷纷哗啦啦的涌出了一大群盔甲鲜明的战士。 看着这精甲壮士,看着这忽然的变化,刚刚才落定了心头泛泛的两位满洲大员顿时都给愣住了。 然而未过片刻,这气势肃杀的阵势,那整片整片的黑幽幽亮光光的装甲战兵所发出的声音,那在月光之下寒光闪闪的金戈战器愣是将忽然遭此大变愣住的陈锦、土宝国又给唤过来了神来! 虎狼之士啊! 可惜,是催命的… 他俩好歹也是坐镇南京的人物,怎么会不明白眼下南京城池之内,还能有这般虎狼之士,还能有这般多的精良甲锐,除了这根深蒂固的大明公侯豪门之外,还能有谁! 而在这个时分出来劝道,谁也不相信这是为了建奴的大清国做个守土的功臣。 想不到哇,想不到。土宝国心中苦笑,实在是没想到,这从来首鼠两端,哪怕在当初清廷渡江兵临南京时候都没有派遣家丁出战的南京豪门们,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献城! 要知道,这般明目张胆的支持明朝,一旦清廷重复南京,那么这些豪门所要面对的,绝对是家破人亡,鸡犬不留! 陈锦面色苍白,看着这铁甲凛凛,寒光肃杀的军阵模样也不禁咽了几下口水,不过终究他也是在洪承畴手下当过差的人物,沉住气之后,大声对着城头上的人物扬声道:“上面的先生,我等项上人头不足道哉,然而如今天下未定,这东南未定,我大清兵尚有十万之众陈兵两浙,眼下先生若是为了区区人头而恶了我大清,下了我满洲虎风,恐怕到来日,先生满门必不能妥帖!” 顿了顿,城头之上没有半点声息,陈锦心中一喜,心中以为这城头上的人物被他说动了心。可不是,这大清朝的满洲大兵,可是实打实的纵横天下,扫了这江南江北,几万里的河山! 哪个兵不是从血海刀山闯出来的?哪个手上没有成百上千的人命?就在半年前,通江宁百万人丁,都是看着北边的扬州八十万条性命化作恢恢的! 这般虎狼,这般血腥谁又能不怕,谁又不顾忌一点? 有了底气,他便紧接着扯着嗓子又说道:“眼下是个乱世,凡是皆留一线,我等北遁了知后,这江宁城池大可让与先生,以资委晋升之阶,哪怕若是来日我大清光复江宁,先生亦可保全满门富贵,说不的到时候,本官也要提履亲自道谢,表上一份心意!” 陈锦笑盈盈的伸头仰望,等着这上面的人物答话,然而时分过了几十来个呼吸,也不见的有人搭个声。城头之上仍然还是没有半分声息,黑幽幽的,如同要食人的巨兽。 而在此时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从阵中走出,大声喝道:“老爷有命,枭首叛逆,余者不咎。胆敢不从,化为碾碎!” 还是那座内城,也就是朱明时候南京城的皇城里,昔日魏国公的府邸之上此时却一片灯火通明,虽说称不上人声鼎沸,然而交谈笑语也不停的从这期间溜了出来。 那足有五六间大小的明晃晃大堂之上,此时却是坐满了这南京城内豪门的头面人物,看着这人头数数,没有七八十,五六十总是有的。这里头随便拎一个出来,若是手上的房屋没有个一千来间都不好意思给人打招呼! 随便哪个出来,咳嗽一声,那便是一方的震动,一个决策下去,偌大的东南,说不的就有多少贩夫走卒,平民百姓要丢了养家糊口的饭碗! 然而就是这般人物,却也只能干坐在这前堂上面,用着的东西,也不过是寻常的龙井茶水,江南点心,这待客的程度,与寻常相同,哪里能彰显的上这些人物的身份儿? 昔时里,没有开春的雨前龙井,没有武夷山的极品大红袍,不是独具匠心别有风味的吃食,这些个人物那就的拂袖而去,瞧都不瞧一眼。 然而如今这个当头,却都越吃越香,越用越美――这徐家早和秦大帅有一番缘由,如今南京光复在即,能上的这个前堂已经是不错啦,这般线搭上了,不说满门富贵,这眼下的景况总是保着的吧?若是讨得了好,这日后飞黄腾达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不说这些大的,空的,往实里说能将满洲建奴给驱了出去,好歹也是出了口气哇!昔日里,看着弘光不顺眼,这满洲来了,过的更是一个惨,装孙子,装儿子,自个儿的闺女儿子若是被满洲人看上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再者说了,这外头,还有多少人物,想进也进不来。 相比于前堂的热闹,这中堂里头却要安静的多,几盏做工精美的宫灯高高挂着,将这里照的通明一片,太祖爷赐的牌匾也重新挂了出来,七间大小的堂子里头除了南京几个头首的家族人物,就只有一个年级轻轻的人物坐在上首,一溜的侍候婢女小厮们也打发到了外面去,显得空旷旷。 “公爷的手段果真是雷霆啊!我这后生不过提点一句,便将土贼欲陈贼两人的首级拿了来,却是不减另祖风范,果真是大家气度,不同非凡呐。”闻着还残留着的淡淡血腥味道,秦弦武的许命的特使,知情司南直隶厅提调使,有些富态的王福恩满脸和气的笑道。 “岂能还当的起公爷二字?老朽是罪臣呐!若非特使来的及时,恐怕我等便一时疏忽铸成大错,将这等大奸大贼之辈疏漏过去了。”徐久爵面笑肉不笑的说道,然而心中却也不禁惊诧于秦弦武的狠毒。按照他们南京豪门的意思,这江宁是一定要献的,虽说清廷会责怪,然而只要将这头面上的清廷封疆放走了,想必日后也有转圜的余地,然而随着秦弦武这个一团和气的特使到来,便将南京豪门打算全都做了空,硬生生的绑在了秦弦武的战车之上。 ――清廷是什么作风大家都清楚,眼下事情做绝,若不尽心尽力,恐怕南京再为清廷攻破之时,必然再蹈扬州之祸! 放下茶盏,王福恩起身垂手道:“公爷能深明大义,知我华夏存亡之根本,此前罪过想来大帅定然有所主张,万万不会寒了各位老爷的心的。” 顿了顿,又道:“今日此二獠伏诛,后生此行也算不辱使命了,明日午时,万般事宜还须各位老爷操办了。” 第一一五章 南京南京 下 第一一五章南京南京下 弘光元年十月五号,江宁城头上的满清黑底儿金龙五爪大旗早早的落了下来,扔在一边的道路之上,乌黑黑的,哪里还有昔日在空中飘扬的霸道气势?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两面崭新的大明龙旗与高高悬挂的汉武大纛以及那今天早上奉秦弦武之命,提前接收城防的甲锐营兵马。 似乎连老天爷都做了美,今天日头天气却也是应景的好,往些日子的秋风萧瑟,阴云蔽日的景象今个都换做了明媚的天气,通城内外百二十里都是一片的蓝天无云,炽烈烈的太阳明晃晃的挂在那远处的天边之上。 午日正隆,然而去了江宁的城牌,换上了应天字样的南京南城的夹石门口子上,却生生的挤满了人,不仅仅是通南京城上下的豪门权贵,官员绅士,哪怕是只要排的上号商人,今儿个都热热闹闹,一身体面衣冠肃身的站在当口,而在他们后面的是早早的就到了这个南门外,翘首企盼这越说越神的秦大帅到底是何方模样的百姓们,。 就算眼下是秋分的时候,已经平添了些凉爽,然而这数万人丁挤在一处,有头有脸的人物们更是一身长袖大袍,峨冠博带的挤在这狭小的地界上,都不禁热的成了油锅上的蚂蚁。 然而无论这些人寻常里怎一般的作威作福,怎一般的虎威虎风,到了眼下这个更替的节骨眼上,哪怕是天上下的是雪刀子,那也的熬着。 不过左右是豪门的头面人物,左右也是有小厮伺候着的,茶水点心一个不少,昔日暑中时候的解渴的饮品也纷纷端了上来,头上也顶着一片遮阴的伞,总算是给了这些习惯了享福人物们一片阴凉,然而就是这样的照顾,也很是有些老头子,有病的人物支撑不住,颤悠悠的被两旁的子弟们扶着,等着恭迎远道而来的秦大帅,赎一赎这不战而逃的罪责! 说来也是,这南京城势力盘根错节,谁没有几个仇家怨恨来的?今儿持老派个年轻的后生来,说不的,来日便要被参上一参,被秦弦武看做了怠慢,顺带杀鸡儆猴一番。(.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毕竟,秦弦武把持南昌行在,又勾通福州方面的隆武,怎么看,这般的手段都不是好惹的人物啊… 至于那些当官的――不要说那些当官的,往日里眼高于顶,指点河山的东临党人、复社子弟在南京说的上话的人物也都来了,眼下行在是个朝廷,福州又有个朝廷,地皮虽小,但机构不少哇,虽说大明朝不比建奴那般,然而今日不来示好,持大,怕是来日这般的饭碗便没了! 左右人家赣系和闽系有个大义忠臣的身份在不是… 而就在这些昔日咳嗽一声,东南震三震的豪门士林大佬们胡思乱想,饥渴难耐的时候,汉武军的大纛旗帜终于在午时三刻的时候出现在了前方。 这远远望去,金灿灿的阳光底下,那是怎一般的雄壮?几经大战之后的一万六千出头的三营将士,如今剩下不到一万二,虽说离城头还有三四里的路程,然而那股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气加上那一身笔直利索的赤红束腰收口的战袍却楞是将这城头上下,里里外外,豪门权贵、士绅官员、以及数万南京百姓震的一片安静! 不要说刚刚还是一片喜庆热闹气氛的南京百姓,就连豪门大院里头训练有素的端茶送水的小厮婢女们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大气不敢出一声的静悄悄的看着。 虎狼之师!――这个评书里经常出现的字眼,就这样忽然在每个人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能与将满洲禽兽战而败之者,果然乃是这当世之中的威武雄壮之师啊!..哎,若是早些时候,这秦大帅能起于微末,我大明朝也万万不至于残破到这个地步。”黄宗羲站在头排,看着远远的汉武军如此对着旁边的顾炎武感叹道。 按照道理来说,黄宗羲与顾炎武此时虽然也是当世有名的学问家,然而论资排辈却也不能站到头排来,然而自打钱谦益降清之后,愿意投附满清的东林人物都被清廷抽调北上,南京城内就没什么士林宿老了,左右是清廷防备这些前明余孽兴风作浪,与南面的抵抗任务会同一气。 而大多数继续抵抗的东林党人与复社子弟也纷纷继续南下,是以眼下南京城头内能代表着东南士林的人物也只有这二位原本是来为陈子龙筹措军饷的年轻才俊了。 等秦弦武的到了这些头面人物的跟前,又寒暄了两句,便换上了四骏驾驭的马车之上,带着这群人物,去到了南京豪门为秦弦武早早选好了的东南总督衙门里头――就在前些日子,攻破芜湖之后,为了表示拉拢与赏共,以及方便统略东南,南昌行在捏着鼻子给秦弦武加了总督的差遣,而正紧流品里头的武官位置到了这后军都督府左都督的位置上,可以说是极品了,升是升不上去了,但深知如今这个节骨眼事关重大的南昌行在却也加了一个二等徐州候外送一个太子少保的荣衔。 东南总督衙署,作为眼下这东南大明第一人,南京一等一的实权人物秦弦武的行辕所在,这些东南豪门所下的本钱,自然也是出了血的。 不说这前衙后堂、大门二门,就连两旁的廊厢、杂院都是好一番打整,早些年久凋落的雕花画彩,如今也全部填上极品的油墨,换上上等雕琢模样,一处处的可谓一个不漏,整个宅子就像新修的一半。 就算秦弦武这个在前世逛过故宫、恭王府、穿越回来的在南昌九江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在落座大堂,细细打量之后,也不禁是心中惊叹这里头的规格。 不说别的,单说这个八间大小的中堂上,一溜排着的二十余张桌椅茶几,用的都是南洋海商们运来的上等紫檀木,四周用的熏香,淡而有味,飘而不散,单是这两样东西,怕是价值就不下数万两足银官钱! 至于那些个四周的帷帐、玉饰、古玩等等,更不是秦弦武这个土包子所能估量的。 然而如此奢靡,却半分见不到金银的俗气,只有淡淡的典雅与尊贵――这般的品味,着实不是几经被满洲人折腾之后的清末所能用的气质了。 秦弦武以管窥豹,也真真的意识到了,这大明朝东南境地上,这些商通四海内外,掌中包揽万千的头等豪门权贵到底是怎样一般奢侈与富庶! 同时也意识到,如今的大明末世的东南工商到底是怎样一般昌盛的局面!――单单是南京,仅仅织户数万,织工十万余人,几乎占了这个百万人口的一成! 而庞大的手工业人口所带来的,亦是全城的繁荣,乃至带动了东南一隅的经济! 等到诸人落座之后,这偌大的中堂之上,除开秦弦武与张琏外却不过寥寥十数人,其余的人物却是够不上这等的分量,被打发到了前堂就坐。而眼下这堂内南京方面为首的自然是早早就与秦弦武搭上桥的徐久爵徐公爷,而在这位老爷子下面挨着坐的,黄宗羲与顾炎武却也赫然在目。 “秦大帅,以两万虎贲之力,而克服南京,光复我大明龙兴之地,拯救我等百万生民士绅与满洲水火之中。老朽如今仅以三百万两银子助为军饷,以聊表我南京生灵之心意。”徐久爵起身垂身缓缓说道。 秦弦武听了微微一笑,眼下他秦弦武的确是缺银子缺的紧,添了几万新兵,那几十万两银子这东征以来,又是安抚百姓,又是赈灾,又是战争消耗,早早就甩掉了七八成。 然而秦弦武是什么人物?眼下的格局又怎么会被这区区三百万两打动,又怎么看不穿这徐久爵的心思?说到底,当初南京沦陷的时候,这阖城的大明公侯们虽说是没有开城出降,然而坐拥数万家丁却甘愿俯首,划一个怎样罪责都是逃不掉的! 而这三百万两虽然是一笔巨款,但相比这些把柄,对于秦弦武日后的作用来说却也未免小了些。 秦弦武摆了摆手,笑道:“眼下乃是私下合议,这等捐饷助军的事宜还是日后再论吧。若是传了出去,却也不知道扣一个秦某勒索威逼的名声!” 堂中众人听了这个重话也都不禁一惊,连称不敢――眼下的人物都是个顶个的人精,话里什么意思还能听不出来?一则是,钱要捐,不过不是此时捐。二则,钱还是要捐,这罪到底该是怎样一个论法章程,要另说。 “老朽糊涂,实乃罪责当诛。不过眼下大军一日,钱粮所耗费颇多,行在所需也是不小的。老朽家贫,此处有一百万,还请大帅拿了去,好为朝廷解忧。”徐久爵也是个人物,秦弦武这番拒绝的深意,虽然摸的还不透彻,但总归是知道,这东南的豪门大族不出血,怕是难买一个平安了。 第一一六章 身不由己 上 第一一六章身不由己上 随着南京光复消息传来,这南昌成里也是一片喜气,各级官员、军民百姓都应景的穿上最好的料子衣服,外来的、本地的剧团杂耍也瞧准了当下举国欢庆的时机,在空荡热闹的街口,摆起了摊子,嘴里的好话也不停的往外冒,生怕错过了十来年都没遇见过的好时候! 从崇祯爷十二年的时候开始,这天下是一天比一天坏,想当初,刚登新朝的时候儿,这天灾**也是不断的,但总归这个天下,还是承平的哇,对鞑子,这野战虽说输得多,但辽东上的地面还是持稳的态势,大小凌河上的边线也没往里面走了。 何况辽东本就是边番之地,原本就是国朝近些来殖垦出来的,算不的咱这祖宗神州之处,得了过来,那是咱大明朝开疆拓土,丢了些也没什么,这关内两京十三省也是在咱炎黄贵胄手里的不是?这守成的名声总是在的,何况辽东那地,不还有千里在手上吗? 对上流寇,前些年,几个名将大帅在的时候,不也是一路捷报吗?然而近几年来,却是难的有个好消息传来了,如今秦大帅光复了应天城,这大明朝的南京都,这档子的好事,可是难的喜庆儿啊!做生意不就抓的是时机吗? 这不,这旭日刚刚升起来,满大街的小贩、走商们都起来了,戏团子、杂耍班子也早早的圈好了地皮,各自搭起了台子,内外的人物都准备一展身手,借着时候,好好的赚上一笔,免得日后这情势坏下去,又没了饭碗! 或许是这气数真当是一转了,南昌虽说是一城省会,然而自打半年前开始遭兵灾之后,通省上下、长江水运都凋零了许多,寻常的百姓,虽然都还保的住温饱,但也大多数是缩衣简食的地步了,到了节庆的时候,也不见的能上八大碗,沾一点喜庆! 然而到了今天这个午头的时候,却是游人如织、欢声笑语,青石板铺成的大街上,走在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流,这里面无论是穿着麻棉衣裳的寻常百姓、还是衣料用着下等绸缎的殷实之家,亦或者是豪门大户的公子小姐都不少见,而像这样的大喜庆,大节气快六年没见了! 然而坐在轿子上,穿梭在大街之上的邝昭此时的心情却与这外面的盛世景象丝毫也搭不上关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虽说秦弦武脚踏两只船的事情也风闻开了,就算不迎监国,然而这南京光复,这南昌行在总是去了覆灭之忧患,更何况就在昨日捷报传来的时候,还捎带了秦弦武请上移驾的奏折! 眼下谁都知道,秦弦武不是寻常武夫,如今这大权在握的堂堂雄才都表明了心意,不会反戈一击,论你襄王监国一个大逆不道,还要迎你去南京,去和隆武斗一斗,说不的这大位也不是没有了希望。 然而险险过关之后,你如今却稳坐钓鱼台,称病缓行,这如何不让苦心孤诣,想保着南昌行在上下,保着大明朝,保他自己身家性命的邝昭心烦郁闷? 下了轿子,邝昭匆匆步入行宫之内,到了花厅之内,便看见早早就到来的刘勋之枯坐在那里,一盏早已凉下来的寻常的黄山毛峰满荡荡的放在茶几上。 邝昭心中一跳,靠上前去,低声询问:“刘大人,殿下此时在何处?”刘勋之现在这个模样,邝昭也是人精了,不用猜都知道,眼下襄监国还是没有出来与刘勋之见上一见。 刘勋之正值鼎盛春秋,然而此时的两鬓却已经多了许多的白发,四十来岁的人,如今观望上下,哪里还有半分雄才大略的气象?通身上下,那绯红的大明官服的里头只剩下那暮气沉沉。叹息一声:“哎…刚张公公出来递了话了,说是殿下爷玉体有恙,不能视事,太医们正在会诊,怕是两三日内,起不的身,还要你我将这南昌大局给撑起来。”苦笑一声,接着又是叹息 皱着眉头,邝昭缓缓坐下,端起刚刚内宦送上来的热腾腾的茶水,一边涤着茶盏中茶水,一边说道:“刘大人哇,眼下这个关节口子上,可是由不得你我呐。眼下东南这局面上,大明朝是南昌有一个君上,福州有一个君上,南京既然光复了,谁能先入这个城,那这大义的名分,就先戴在谁的头上!” 顿了顿,又道:“虽说秦弦武,两边都下了注,然而他如今既然派人迎尊,那你我殿下爷这局面上,就是大有可为。有了这大义的帽子,这南昌上下的官儿们,这从龙拥立定策的功勋无论如何就是跑不了,殿下爷的性命荣华,也脱不出手心!然而若是此等机会,被福州那面给捷足先登咯,那你我,那这南昌城上下,日后的路途怕是坎坷,怕是要遭清算!...况且,眼下东南大敌未靖,秦弦武为了这南京局面早日底定,给你我的转圜时间便是不多了啊。” 刘勋之能在这个世道迁官到江西还算是太平地界上,这官场上面的手段,自然也是门清,对于这天下格局,也有两三分见识。眼下邝昭都把话说明了,他却沉吟了起来。 不是他不明白眼下秦弦武想玩的是什么手段,也不是明白这南昌城行在朝廷上下的利益所在,然而他却是这明季时代难的的一个为君上着想的臣子! 从长远来看,襄监国去南京,无论对谁,这都是好的不能在好的选择,然而眼下行宫这个局面上,却是襄监国坐死了不动,他们这些做臣子总是不能去闯内宫吧?――要知道,明季以来,这闻风奏圣,请节身、谤私德的折子那是多不胜数,然而却也没有私闯过宫禁! 但邝昭眼下这个话里的意思,那却是要直闯内廷,当面呈请――这固然是最快的解决方法,然而对于这南昌行在名义上的最高元首襄监国而言,却无异于当面给了他一巴掌。 作为一个忠臣,最为一个还多少保持着儒臣本色的刘勋之犹豫了――若是换在其它年份,他自然可以大骂国贼,然而如今这个世道,那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往大了说,乱世之中,一寸光阴万条性命――谁能挨的起? 往小了说,这南昌阖城上下数百行在官员的切身干系,又如何能让这襄监国称病缓行。 再者,刘勋之,也确实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襄监国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称病不起。 而就在这小小花厅,南昌行在两大实权人物静默、纠结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一声通报请见的声音――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眼下赣北一等一的灵以外实权人物,秦弦武的镇西大将――王忠良。 ps:今天下午出去有点事,更新晚了,先欠着一千,明天补上。 第一一七章 身不由己 中 第一一七章身不由己中 花厅里头,邝昭与刘勋之听到王忠良到来,着实心中一惊――王忠良受命镇守九江,眼下无诏而来,轻离防地,又恰恰是眼下这个关键的口子上,不用说,自然秦弦武是料到会出意外,这才调了亲信前来准备用强。 然而说到用强…呵呵苦笑一声,这却又让两位眼下南昌城头的两大肱骨栋梁愁上了眉头,眼下这个王忠良可是半分与忠良搭不上边啊,前些个日子,就寻了个借口斩了行在这边派出的密使,搞的眼下两人手下的人物听到王忠良这个词,就大摇其头,说什么也不去和这个动不动就砍人脑袋的武夫接触――大伙是为朝廷卖命的,但总不能这为大明朝卖了性命还要赔上自家与后代的名声吧?说什么也没这个道理哇! 而此时这个鲁莽武夫,得了秦弦武的受益,又是早有准备,来势汹汹的。怕是一个不好,这行在朝廷的脸面便要真当扫了地,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气数真当是到了底头,没个出路了。 叹息一声,邝昭与刘勋之的眉头更是加皱上了――愁啊… 王忠良跟在引导太监的后面,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脸上的面色也是肃然公瑾,看见了邝昭与刘勋之,便靠了上去,略带愁容的说道:“两位大人早来一步,不知眼下殿下爷的景况是个什么模样?就在昨日个,随着捷报来的,还有大帅手笔,说是无论如何也要末将将殿下护好了送到南京去,底定了这东南的局面,免得少了震慑正统,这局面又乱起来!” 眼下这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单刀直入,挑明了说了。邝昭尴尬一笑:“此言是条有理的,秦总督考虑的周到。不过刚刚张公公才出来递了话,眼下殿下爷正被太医会诊,轻易是见不得客的,虽然是社稷大事,但这君臣礼仪总是不能没个章法的,王军门还是与本阁部、刘本礼坐上一坐吧。” “呵呵,阁部说的是,末将是个粗人,不懂这个些个规矩,虽然是社稷大事,也确实该尊一尊殿下的脸面。”王忠良笑道,三人纷纷落座。等喝了一口茶水,王忠良又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又漫不经心的说道:“两位大人都是经天纬地的大才,但是人,总归也有漏掉的关节。末将这里不敬,提一个醒,说道说道,就在昨日听来的同袍说,大帅也向福州那面儿遣了人去请,左右着一南一西的,都是大明朝的血统不是?眼下东南大局未定,湖广北面和江淮北边的二十万满洲虎贲兵马也是虎视眈眈的。所以哇,这两面都尊,大帅也是不的不行非常之事。” 顿了顿,又抬起头,看着深深沉吟的邝昭、刘勋之说道:“两位大人都是明理的人物,都知道咱们这位殿下爷虽然进位监国是早一些,然而论血统,人家唐王根正红苗。论到大义,说到底,咱们只是一个监国,人家是皇帝,规格号召上就差了一些…大帅是不愿意一天二主的,将眼下这好不容易,收拾起来的大好局面败下去,所以才委屈了殿下爷,没让登基哇。虽说是同时遣的使者,然而那南京到福州千里迢迢蜿蜒海路是比不的咱们这边快的。说到底,大帅还是念旧的,只要殿下爷先入了南京,无论如何,隆武帝再怎么个正法,也没有道理驱逐不是?这些啊,都是我们大帅的苦心,两位大人还是要多多体谅才是。” 邝昭听了心中也揣摩一番,虽然这堂堂首辅被王忠良一个总兵这样说,的确是有**份,然而眼下这个时候,不要说南昌行在的地位已经是风中飘摇了,就连这个大明朝都是一片破碎,眼下能保得住这朝廷,这皇帝都已经是好的了,谁又能管这些?――要知道,弘光南明的首辅马士英眼下听说可是被方国安裹胁而去,连马士英这般还有兵有权的堂堂尊荣权贵,都到了那个田地,又何况他这个手中无一兵一卒的邝昭? 一旁的刘勋之先插话道:“王总兵的话,是这个道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不过殿下爷身染重病,已然是不能视事,这可又如何是好?总不能,罔顾了君臣的礼节,人君的玉体吧!”王忠良的话,本就是带些威胁的意思,刘勋之这个人,本就还带点儒臣直臣的性格,听了大为不满,这出口的话语里,便带了点呛声的意思――只要不落下最后的脸皮,就算秦弦武亲来,你也总不能要逼宫请驾! 王忠良呵呵一笑,说道:“刘大人言重了,我等为臣子的,终究还是为了殿下着想,若是殿下真当有病,末将也哪怕丢了差事,也总是不能强逼殿下的。” 南昌行在的宫殿原本是江西布政司的衙门,有明一代,官场上都是有个不修官衙的诀窍的,几百年下来,自然而然再好的建筑都不免有些破败凋落。虽说当初行在移驾南昌的时候无论军政都穷的底朝天,十万两的银子都乐的上下一片欢腾,然而终究是中枢体面所在,半年下来,这南昌行在的宫殿也俨然有了些帝王的规模气度。 深宅幽幽,秋叶扫落,正午时候的精致美丽的行宫里头,却因为这秋冬季节的萧瑟以及行宫里宫女宦官稀少的缘故而显得有些阴凉。 道生堂是座供奉着三清圣人的道堂,明朝尊道,虽说装表还算华丽,然而往日的时候,也就几个洗扫的太监,显得落寞而又冷清。然而今日这个时候,这里里外外却站满了二三十个太监宫女,将这个平日里冷清的境地多带了些人气,然而一阵阵阴风吹过,却更让这座道堂,显得有些森森。 道生堂里头,摇曳的火烛在阴暗的神堂里随着一阵阵秋风而摆动着那长长的影子,帷幄层层,金银玉器,上等木宝在这不明天日的房间里面显得暗暗的,唯独那中间的三座神像在火烛的隐射之下,还显得正气煌煌。 而在他们之下,只有一片的阴暗与两个一站一立的人。 披发素服,这个南昌行在最高的元首,襄监国此时跪在地上,静心的默诵着道德经,一张一闭的嘴没有吐出半分声音,空空洞洞的,整个神堂,不禁显得有些恐怖。 一身月色素服的张延默默的站在襄监国的背后,从昨个襄王监国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起,他便静心的守候,没有问一字一句――这个从小与襄王一起长大的年老太监,深深的知道,自家这位主上的性子。 好学的皮下,是一份出人头地的野心,而在这野心之下,却又有一颗赤子般纯洁不污的心,对于这个年代的王室子弟来说,要么沉于污泥之中,要么浮于世界顶峰之上。 一阵脚步传来,一个太监匆匆跑到了张延耳边嘀咕了一阵,这不大的声音,却足以响彻这个寂静的神堂,匆匆离去之后,跪在地上的襄王也停下了默诵。 “真的好快啊…秦弦武,又有什么动作了。”襄王如此问道。仍然背对着,声音之中,淡淡的,犹若寻常的问答。 张延叹息一声,说道:“刚刚陈四言禀报说,王忠良带着两千镇兵入了南昌城,眼下王忠良已经坐在花厅上了。” 沉默。 过了许久,张延说道:“恕奴婢多句嘴,秦弦武虽然迎奉双主,不是个道义的人物。然而眼下这个局面,既然愿意奉殿下先入南京,想必也是念着恩情的。无论如何,殿下这一生的富贵是保住了,这一生的名声也是保住了。这结局虽然与昔日想的,念的差了些,总是比坐在此处枯坐的结局来的好些啊。” 襄王听了,缓缓起身,背对着张延说道:“秦弦武眼下这番手段为的是什么?你是这么多年打磨过的人物了,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这是要皆内外之争,借皇权之争,分析我大明士林,好将我大明士林逐一击破,好成他的曹操之业,好成他的篡逆大业!难道你这奴婢还看不出来吗!寡人又如何能为了一生性命,为了这一生的荣华富贵,坏我二祖社稷江山,坏我大明三百年国运延绵!” 掷地有声,响彻内外! 噗通一生,张延跪下,略带着哭腔说道:“主上呐!我知主上雄才大略,我知主上一片赤诚,然而眼下这番局面又如何奈何的了他?倘若不从,九江便有八千堂堂雄师在侧,软硬兼施之下,殿下又如何奈何的了这跋扈武夫啊!” 擦了湿润的眼眶,平复了心情,张延又说道:“殿下所在乃是南昌上下行在官员利益之切身要害,殿下哪怕为这大明国运不从,然而这名堂之上的当道诸公,殿下之所肱骨重臣怕也不为惟命是从,怕也会伙同秦匹夫挟持殿下啊!那从龙功勋,定策功臣,匡扶设计,种种名利,他等诸公又岂会坐视失去?!殿下,还请三思、三思、万莫一步错满盘皆索啊。” 白衣震动,襄王看着那正气煌煌的三清神像,他是知道的,然而他却毫无破解的方法,自大明朝弘治朝以后,哪个皇帝能为放开施政?哪个皇帝不受文臣掣肘?更何况他这区区一个名不正言不顺,手无大权的监国? 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只是他却无力付出这个代价――生死,地位尊崇到了这个地步,谁又愿意不到绝境去谈这个问题?! 张延看着默默无言的监国,知道转机已到,擦了擦泪水,平复了梗咽,又说道:“只要殿下扫荡乾坤,肃清政治,夺得大位又何尝不能重振我大明社稷?终归到底,眼下秦弦武能有此番功业名声,靠的还是我大明正统的号召,靠的还是大明百姓的支持!待到日后,皇权巩固,又何尝不能将其置之于死地?!眼下所作所为,还请殿下效勾践故事,卧薪尝胆!”说完,重重的垂下了头去。 襄王缓缓转身,含有深意的瞩目着张延,叹息一声:“更衣吧。” ps:大吼,要收藏! 第一一八章 身不由己 下 第一一八章身不由己下 十月份的八闽福建也到了秋雨时分,一场瓢泼大雨应时而下,将这天地笼罩在了一片朦胧之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晋江安海镇,这个小镇与八闽福建的其他小镇根本之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的土地贫瘠,同样的人口稠密,同样的十户九商,十商九海。 海者,海商也。 八闽虽然地处江南,号称富贵之乡,然而自古以来却并非乐善之土,只因为福建一地,山多水多,然而可供耕作的土地却即少且薄,然而天地大道关上了八闽百姓耕种之路,却也开启了一扇大门――航海的大门。 自打从唐朝年间开始,海路兴起之后,福建这块的八闽百姓们便纷纷弃了作业,换了生路饭碗,离开了祖祖辈辈世代相传的土地,走向了大海,而也因此成就了自唐到明末漳泉海枢之地位。 而晋江的安平镇,在这个明末的大时代上,却也有点显示出与众不同来。 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两旁繁华的街肆,成群成片的豪宅官邸,小小的镇子的外面有一弯即深且广的港口,而这一切切却都不能遮掩那座坐北朝南的辉煌府邸,但见其中房屋层层叠叠,楼台庭院别具风味,一园又一园,一片又一片,南洋的奇花异草,江南的风姿格局,北地的磅礴大气,就在占地百顷之内的庭院之中尽数展现,其中大气,其中奢靡又岂能尽道哉!而这座如此浩大的庭院便犹若这片土地的主宰一般,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生灵! 隆武年间的时候,斯时斯地,能拥有如此浩大规模,威严肃穆庭院的在这千里八闽再无二家分店――东南海商之魁首,八闽之主君,眼下十万水陆大军之统帅,隆武朝廷之巩固栋梁――平国公郑芝龙。 兰亭小溪,草帘木椅,玉栏之外雨纷纷。 仗方的小亭之内,上等的沉香木做底加上极品南洋熏香的味道淡淡飘散,上方的彩绘,细细一望却居然是油画彩绘的西方圣经故事,而在烟雾缭绕之中,两个身穿便服的男子默默品茶。 噗通一声脆响,郑芝龙放下景德镇出品的上等菊纹青花瓷茶盏,抚弄了下胡子,望着朦朦细雨,说道:“陈先生大驾驾临这区区小镇,却是出乎郑某人预料之外的很呐。” “呵呵,天下大势纷纷扰扰,各方英雄你方唱罢我登场。如今八闽之内,如今陛下朝廷之所系,如今东南之动荡安定皆在郑公一念之间。郑公称病归隐乡邻,陈某不才,只能胜的一个年轻朝气,为了郑公家业万载,名传千年,为了我大明朝国祚延续,区区颠簸,却也是受的起的。”陈玉兴坐在郑芝龙对面,放下茶盏,缓缓而谈。 自打秦弦武攻陷芜湖之后,隆武朝廷之内便掀起了一阵风潮,毕竟这此前的福州如今福京虽然是隆武皇帝登基所在,然而终归到底不是镇压气运的地方,再加上郑芝龙一族跋扈嚣张,朝廷上下大员不满已久,如今等到了南京光复的时机,再加上秦弦武承认了隆武朝廷,又如何还甘愿沉默为郑芝龙所**?! 面对如此汹汹而来的风潮,郑芝龙虽然手握如今八闽十万大军也不敢力挫风潮,说到底,还是郑芝龙本身气局狭小,不成大器,有曹操之心,而无曹操之胆。 而陈玉兴自然而然是看透了这一点,才驾临安海的――郑芝龙退入避隐安海镇,说到底已经算是妥协了,隆武朝廷要走,没了郑芝龙坐镇,纵然闽系官员想要阻拦也挡不住这回归故都的煌煌大义! 然而陈玉兴却十分明白,眼下两红旗虽然兵败,残兵三千退入两浙之中,绿营十万也开始摇摆不定,但天下大局之上,若是东南局面上面,秦弦武为首的明朝势力不能在一个月之内彻底底定局面,那么铁蹄飞奔而来的满洲主力与湖北的四王兵马就足够让这东南彻底毁于一旦! 不能收拾两浙,腹背之上,就有十万绿营,而眼下加上新增的兵马,最多也就五万上下的汉武军,很明显是绝对不可能再三面受敌的情况之下坚持住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而如果要迅速肃清东南,稳定大局,那么秦弦武稳住郑芝龙,让其不在首鼠两端则是必须。 郑芝龙自然听出来了陈玉兴里话语妥协谈判的意思,作为八闽的大佬,虽然格局不大,喜欢坐上墙头观望,各沾因缘,然而这天底下的眼光却也是不错的――做满洲的奴才眼下来看,肯定是憋屈的,这八闽之王的位子也是保不住的,毕竟是新朝,谁也挡不住那般的锐气不是?只要明朝不灭,哪怕只能保住半壁江山,那么继续为明臣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八闽的军政,海商的利益那可是泼天的富贵,无二家! 谁又能轻易放弃?――做不的这朝堂上的煌煌重臣,这独辟一方,也是一代名留青史的豪杰哇! “哎…匡扶国家,乃我辈拥立最初之心愿,然而两浙之地,十万满洲强兵劲旅,诚若秦帅以倍之兵攻满洲,也只能击而难歼!我八闽子弟虽尤为彪悍,然则也只能稍挡兵锋,保住这福建千里地界儿上的安宁。”郑芝龙叹息一声如此说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这说辞里虽然没有半分利益,然而字句上面,论道战力上说秦弦武与他不过半斤八两,而他还是这从龙定策的功臣,虽说你有了光复南京这般的莫大功勋,然而这大明朝的权利还是要对半分的,少不的丝毫。 陈玉兴微微一笑,避而不接这个话题,转而说道:“眼下我家大帅已经执掌长江沿线千里之地,手握水陆二师六万大军,又有长江天堑。诚然昔日池州之战,两败俱伤,然则眼下东南牌面上,他满洲手里头的旗兵精锐能有多少?他满洲东南上头的绿营又是个什么德行你我还不清楚?再者说了,借勒克德浑那贼子是个胆子也没有胆量敢起残兵三千,督促着十万绿营北上吧?他不怕全军哗变?临阵反戈!” 顿了顿,喝了一口茶,觑了一眼郑芝龙的面色,又说道:“然而这大军久住,必生变乱,没了向北的指望,还要戴罪立功,总是的拿出个出路来吧?郑公啊,这出路就满洲向南!眼下浙东的局面你我都是清楚的,自打勒克德浑起兵南来,杭州丢了,台州丢了,温州丢了,这开战不到一个月,哪怕加上后头公爷调的两万兵员上去,这一方面上,也丢了个干净!若非我家大帅破了洪承畴,逼得勒克德浑统兵西去,绿营骑墙观望,说不的八闽最后的屏蔽浙南、舟山一线都保不住。” 轻描淡写,似乎是在闲话家常,但其中味道,却已经隐隐可闻。 又是一个停顿,端着茶盏,看着郑芝龙,陈玉兴又缓缓笑道:“公爷是知道清廷的窘境的。江淮北边的乱民流寇、天灾兵祸将满洲清廷国帑搞的底朝天,四下征战是要钱的,赈灾抚慰是要钱的,这攻江南、打江浙那也是为了缓缓一口气出来,就为了这东南地皮上的士绅脂膏,金银财宝!――而郑公乃是举世闻名的一代豪商,一年光是这海水就有三百多万两的过手,自家手下的商队更是交通四海内外,天下番国!您说,清廷能放过公爷家那座莫大的金银宝库吗?” 面色铁青,这是**裸的威胁与恐吓!――郑芝龙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还和风细雨的陈玉兴一转眼就将刚才的名士风度丢了一个一干二净,彻底的撕下脸皮气度,这说辞言谈里已经成了胁迫威吓! 然而想反驳,却也无从谈起,郑芝龙不的不承认,陈玉兴虽然的确条条属实,的确条条切害――他郑家诚然是坐拥八闽的,号称二十万,手里头的兵也是有十万的,然而除去三万的水师,剩下的八万陆军,眼下前前后后已经抽调了四万北上加上方国安、王之仁、马士英等浙江明军也有快八万的兵,仗着地利人和,也是被满洲八旗绿营打的节节败退! 就一个月,两浙的地皮就丢了八成往上,自家调上去的四万兵马眼下打的也只剩下两万! 自个的兵是个什么模样,自个的兵战力几何,彻底让原本还处在权臣巅峰之上的郑芝龙一阵胆寒――这也是为什么,郑芝龙为退出福京这个政治要塞,而避隐安海的原因之一。 送走了这尊引人瞩目的菩萨,你满洲兵总不能舍重求轻,调主力继续来打我郑芝龙了吧? 然而陈玉兴这样一般说道之后,郑芝龙不的不重新考量下自己――似乎,他凭借他自个手中的兵马仗着八闽地界上的关隘险要要守一个月…真当是不好说啊! 至于投降..他不是没想过,诚然如陈玉兴所言,交通内外的郑芝龙的确要考虑一下,自家投降之后,没了兵权,清廷会不会见财起意,将他卸磨杀驴! 说到底,他郑芝龙求的就是个富贵,一个八闽之王,已经足够满足他的胃口了。 叹息一声,自家老底都被人摸清楚了,确实没了砝码,淡淡说道:“诸多道道,还请陈先生划个条子出来,郑某人虽然比不的秦大帅,然而麾下水师重器,又有台湾澎湖中左所,也不是没个退路的人物。” 陈玉兴一笑,说道:“公爷言重了,我家大帅从来就并非一家独食的人物――八闽台湾皆划为公爷所居,治下兵马大权一应归郑家统属。省府文治教化,合同共商。财赋之数,公爷年纳二百万即可。” 郑芝龙沉吟之后,最终还是应答了下来,虽说财赋多了点,然而原本海税就有近三百万,多少剩了点,再加上凭借郑家自个的财力,补上这些窟窿也不过轻而易举的事情。 顿了顿,最终郑芝龙问道:“这台湾并非本公统属,岛上之人,乃是荷兰红夷,敢问先生,秦帅这般条道是个什么意思?” 陈玉兴笑道:“秦帅便知公爷要如此询问,只叫我告诉公爷,取来便是,日后自然是有所公论的。” 拼死拼活,终于赶出来了。 中秋快乐^-^ 第一一九章 一言九鼎 上 第一一九章一言九鼎上 北地的秋风总是萧瑟的,初秋的十月份里头,残破的北地早已已经是明日黄花,无论曾经怎样繁华的城市都铺满了厚厚一层的枯黄的叶子,孤零零的老树们就这样**裸的露出发黄的树皮,街道上,有些破碎的青石板被踏散开来,将下面的泥土全部都露了出来,而原本人流如织的城门口子上,也只有几队批着辫子的兵弁在往来巡逻,一面光生生的玄色龙旗迎着悲凉的秋风缓缓飘荡。 整个北地荒凉、悲凉、悲哀。 而作为整个北国的中心,作为曾经中国最高荣耀的城市,作为一年之中三易其主的北京城亦不外如是。街面上头,锦衣怒马、嚣张横行的是梳着正宗金钱鼠尾的满洲人,两边的行人们往来匆匆,昔日的达官贵人们垂首帖耳,看着这些曾经的化外蛮夷,只能忍气吞声,生怕惹怒了这些大爷,落得一个全家不好。 市面上是冷清的,街道上是仓皇的,偌大的北京城,曾经世界之中心的北京城,到了眼下这个光景真真的是败落了——随着秦弦武重新夺回南京城,占领了镇江,并颁行了一系列的封锁政策,使得整个运河输送彻底断送掉了,而海路输送上,随着东南大局的底定,东南郑家与支持明朝的佛郎机人都彻底的断绝了来往,只剩下荷兰人与有数大海商还在往北边偷偷输送极为奢侈豪华器皿——自打崇祯年的时候,满洲贵族发达,八旗贵族王族们便极为沉迷这些精巧至极的物件,进了北京城,见过大世面,其手面更是宽阔! 然而相比于这些奢侈品的源源不断,东南对于清廷至关重要的粮食、器械、金银财宝却几乎都断绝了。 和硕睿亲王府邸里头的奢华是无以伦比的,然而对于这座府邸的主人,清廷当朝摄政王多尔衮此时却有些焦头烂额——满洲眼下四面出击,陕甘大局上是平了,然而剃发令下去之后,乱子是一波接一波,河南山东上的乱民匪党明军残部们也借着这股风潮搅风搅雨,而在湖广这块地皮上,四王八万精锐硬生生的被湖南的何腾蛟与川中的张献忠、川南的明军残部给死死咬住! 多尔衮很清楚自家的底细,以少民而临大国,要的就是速战速决,要的就是破敌之胆,不然仅仅是军费开支一项,就足以让这个底子薄的满洲效果彻底打回原形! 北方是如愿以偿的一扫而空,然而获得了这万里北国之后,多尔衮惨淡的发现,眼下的局面比之崇祯时候的局面更加破碎,不仅仅有限的绿营兵马全部都洒了下去,就连坐镇北京的四万八旗也洒了两万下去,然而这个局面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却非短暂可平定。 而原本可引为财税之地的东南之地,也随着秦弦武的崛起而化作了泡影,想去夺回来,多尔衮却发现自家的手下根本就没有多少兵马可以用了。 深深呼吸,站在园子中的荷花池边,多尔衮欣赏着这个伟大的被他们所征服的宗主国家所缔造的文明风范,神情舒畅。 ——当一个男人成功的杀戮了数百万数千万生命的时候,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感到如此的舒畅,这是人类最为本性的快乐,亦是称之为兽性的愉悦。 面对着这江北江南因为剃发令所引起的风潮,面对着秦弦武迅速的崛起,面对着天下大局的糜烂,多尔衮犹豫过,不解过,惶恐过,他是理解汉人对于衣冠的依赖的,对于祖宗的信赖的,然而正因为如此,他面对着这汹汹风潮,面对着他们民族所不能企及的文明的时候,他只能用手中的屠刀来掩饰自己的虚弱,来掩饰自己的空洞。 文明之间的差距,让他只能用疯狂来弥补那不安的内心——谁又能对辉煌而又灿烂的文明不怀抱敬畏?谁又不向往着数千年礼仪文明之邦?谁又能对着那延续数千年,比之华夏更为古老的华裳衣冠不抱着虔诚的心情? 那不仅仅是一件衣服,那是一个民族的记忆、历史与荣光,承载着一个民族永远的永远的辉煌。 “剃发令…逋逃(逃人法)…无钱又怎样,少兵又怎样?胜之占中国,败之退满洲!何况…难道这个国家的男人还能真当的推翻我们满洲不成!”多尔衮站在这日渐萧瑟的园林之中带着淡淡的愉悦神情如此喃喃说道。 “奴才们,给我传话到宫里去,就说午头过后,本王登阁议事,让各部的奴才、各家的王爷们该到的都莫迟了,耽误了社稷大事,我容的,国法容不的!”过了片刻,他如此说道。 手中把玩着一片枯黄的树叶,多尔衮淡淡的笑着,济尔哈郎如何?豪格又如何?东南败了又如何?你们一群失败而又失意人能奈我何?! 三天了,是该让各位知道知道,这满洲能做的了主的还是我多尔衮——而不是你们! 没了我,满洲的前途又怎么会有这般的景象! 紫禁城,这座曾经三百大明朝的故宫之地,一年四季的颜色永不变化,若非那过往的太监换下了青色的汉家衣冠,穿上了那惨白的清廷宫廷服装,似乎还让人隐隐以为,这片土地,飘扬的还是那一片赤色的国旗。 乾清宫门口,一个半大的小孩,穿着一身明黄的满洲服样的龙袍,头上带着毛毡,高耸耸的竖立着顶珠子塔子。嘎吱吱在太监宫女们的带领下嬉笑的追逐。 欢快的笑声,回响着这因为明朝无钱修缮又因屡经战火而显得破败的紫禁城的内外,那惨白的衣服游荡在这座宫廷的四面,显得阴森森的,死气沉沉的。 “太后哇,你看看这南边的景象,前些日从海路才传过来的塘报,说的可是报损七千,残兵三千退入了两浙哇!我八旗子弟总共也才六万出头,这池州一战便破败了一成的人丁,若是这样打下去,哪怕是日后退守满洲,怕都悬呐!”乾清宫里头,孝庄支着身子,眯着眼睛听着坐在一旁的豪格在那滔滔不绝的说讲着,时不时的揉了揉因为初秋的凉风而引起的头痛。 “大阿哥,好了!娘娘这些日子受了风寒,上体不安,你就少说两句吧。再者说了眼下这个局面,太后还不清楚咯?用的着你在这里恬噪!”眼下清廷能用这样的语气斥责豪格的,除了多尔衮,便也只有济尔哈郎这个老字号的人物了。 “嗨!老王爷,不是咱要这里扰了太后娘娘的清净,而是眼下这个局面,着实是难的很啊!自打那厮下了法令,这北地的局面便是一团乱遭,那山东有我族亲自坐镇,都尚且闹的不成模样,其他各个地方还用的了说?那些个绿营不生了异心都是个好!” 顿了顿,豪格又接着说道:“何况眼下东南的财赋断了,这几十万兵马,几十万的旗人又能吃什么?这北地的税赋情况太后娘娘和老王爷您老比我清楚。没了饷钱,这局面又是一个怎样处理的好!” 济尔哈郎正准备再次呵斥,一边的孝庄却开口说道:“豪格啊,我知道你是个什么心思,以后拣点子上的来说,别那么恬噪。老王爷也别呵斥了,今儿个召见你们也是为了东南边的事情。” 顿了顿,坐起了身子,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眼下勒克德浑丧师辱国,丢了这财赋重地,睿王是没个什么道理可以袒护了。再加上这个口子上,多铎染了疾、阿济格顶了风头,总是不能带兵出征的。何况啊,我想国朝也不是他们三儿兄弟的。我的意思,是让你们二位议出个人选,收拾一下这个东南局面。” 自打入关之后,多尔衮权势威名一时无两,而济尔哈郎也甘愿蛰伏,不愿与多尔衮白刃相见。孝庄太后见着多尔衮的权势日大,自然是不放心的,然而苦于无机,却也只能坐视。眼下多尔衮举荐的人物在东南大败亏输,如此又岂能错过? 而纵观清廷朝堂,勉强还能和多尔衮斗上一斗,并且愿意斗上一斗的,除了豪格之外,便只有这个敌体摄政济尔哈郎了。 “眼下大局糜烂,睿王素来手段霹雳…” “老王爷,这江山是先帝的江山,是祖宗的江山,当以国事为重啊!”孝庄何等聪明的人物?济尔哈郎正准备推脱的时候,她便祭起了祖宗的大旗,顿时让济尔哈郎咽了声。 转过头来,孝庄似乎累了,疲倦的靠在榻上,缓缓说道:“眼下朝中可以用的能征善战的人物,也只有老王爷、大阿哥再加上睿王了。然而老王爷与睿王贵为摄政,统筹国事,我这妇道人家也总是不好出面的,也没哪个例子。我看呐,就由豪格领着山东的旗兵再抽调两三万的绿营去打东南吧。你看呢老王爷?” 济尔哈郎看着眯着眼睛的孝庄,又看了看目光炽烈的豪格,叹息一声,说道:“太后所言…” “娘娘,睿王的人刚刚进宫通报说,午膳之后,豋阁与阁部大人与王爷议事。”日头已经到中午,一个小太监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禀报道。 济尔哈郎听了此言,话锋一边,垂头说道:“太后所言不差,不过这等军国大事,还是要三商的。” 孝庄神色未变,缓缓起身,带着有些疲倦的语气说道:“也罢,这等军国大事的确不是我这妇道人家能干涉的,你们退下吧。咱娘俩总是要用些饭的。” 顿了顿,睁开眼睛,淡淡说道:“这个奴才好没个规矩,来人啊,拖出去乱棍打死。” ps;这章过度...嗯,我没构思好,下笔有些仓促。 第一二零章 一言九鼎 下 第一二零章一言九鼎下 紫禁城文渊阁本来也是被闯逆李自成一把火所波及的范围里头的,然而清廷入关之后,虽然暂无财力全面修葺,然而这等军国中枢之地的体面却也是做好了的。再加上这些年来,满洲对于关内的劫掠还是有些底子,虽说这偌大的紫禁城早就被崇祯卖空了,更被李自成彻底洗劫了一遍,然而这个满洲的主人入驻之后,各样的珍宝也重新布满了各个显耀之处。 到了初秋这个时候,午头虽然没了暑季的时候那么热了,然而习惯于白山黑水之间的满洲八旗贵族们却也鲜少顶着炽烈的太阳出游。哪怕是军国大事,自入关之后,从来也选的早上来议的。寻常这个时候,难的见到这宫廷重地,朝廷中枢有这满洲贵胄行走。 然而今儿这个日子里头,这不大的文渊阁里头,除了坐在右手一溜的内阁在值大臣们,便是左手边上的那一群顶戴辉煌,衣冠上头走兽飞禽整齐的八旗贵胄。 粗粗望去,这十来个满洲贵胄,无一不是王爵往上的人物,然而如今却都穿着层层朝服,头戴顶子严严实实的坐在文渊阁里头,手上端着的物件也大多是各地贡上来的佳茗,往日时候的嚣张跋扈,谈笑风生,眼下也都化作了低声细语。 除此之外,在文渊阁的外间,各是聚集了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官员,这里头最小的补子也是个四品,这内外四十多号满洲顶级的头面人物相拥在一起,若是其他时候,哪怕是在朝会之上怕也要闹个不清净,然而眼下,却都低声细语,没哪个敢高声喧哗一句! 开玩笑,睿王爷是谁?那是权势滔天的人物,那是手下的鲜血没有千万亦有百万的人魔!哪怕是豪格这样与多尔衮几成生死之敌的人物,见了这血脉嫡系的不能再嫡系,辈分高的不能再高,手中的大权炽的没个再烈的睿王,也的叫声叔叔,也不敢拿大,也不敢多说一句! 何况眼下这文渊阁的权贵们?何况这文渊阁里头的汉官们! 日头渐渐过了三杆,这时辰也快到了未时,豪格与济尔哈郎才优哉游哉而来,内外的官员权贵们见到了自然是不敢怠慢的,纷纷迎了上去,然而这其中冷热却也一瞧便知,几乎一半的满洲人物对于眼前这二位也就客套客套,剩下的一半也是两人的同党,倒也熟路,多是两三句交心。 相比较满洲人的冷清,这汉官却要奉承的多了――虽说眼下这些个官员都是自打接了话便赶来了宫里,泰半的人这午膳还米粒未尽,然而在这个关键上头谁又能怠慢了? 眼下谁不清楚,太后与皇帝是想将眼前这二位给扶起来好于睿王斗斗! 都是满洲里头炽烈权贵人物,他们这些做久了的官的人们还不清楚他们这些汉官在满洲里头的地位?――咱没资格搅和进去,但这面上可不能冷咯! 说不憋屈是假的,可惜眼下这个清廷是个有气运的,大明朝都支离破碎了,又能怎样?为了这满门的富贵,一生的太平安慰,也只能认咯! “太后娘娘驾到!――恭迎!” “皇帝陛下驾到!――恭迎!” 豪格与济尔哈郎前脚刚到,后脚便有太监唱腔起来,这文渊阁内外两间的各号头面大佬们顿时也纷纷出列跪迎。 下了辇驾,孝庄太后扫了一眼跪迎的诸臣们,淡淡吩咐了平身,便带着顺治皇帝进了文渊阁里头的正堂,身后的群臣们也纷纷跟随而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又是一番枯坐,年纪尚小的顺治皇帝东瞧瞧,西看看,瞧见了西面的柜子上码着一排书籍,便想起身去拿。旁边的孝庄太后见了,轻轻一扯,低声的呵斥:“朝议重地,不的胡闹。” 顺治皇帝看了一眼垂首地眼沉默的在坐诸臣,又看了看闭目养神的额娘,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的应了下来,支着手,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玲珑眼睛呆呆的望着门口。 他年纪虽然还小,然而却是知道的,是知道这偌大的殿阁重地,这事关决策的时候,这满堂的诸臣等的是谁,自己的额娘午膳的时候冷着一张脸又为的是谁。 不是他福临。 “摄政和硕睿亲王殿下驾到!” 长长的唱腔之后,在座的内外王爷大臣们纷纷起身面向堂外垂首迎立,福临感觉到身旁一阵震动,转过头去不解的望着自己的额娘,随后他便被自己的额娘牵着手,缓缓的站起身来,耸立着身子面向堂外。 多尔衮龙骧虎步而入,一身朝服与亲王顶戴将他衬得霸气十足,看着这满堂的垂首,看着这满堂的顶戴辉煌,只是一笑,径直的落座在了顺治皇帝母子左首上,看都未曾看一眼福临母子。 “今日午头还盛,各位王爷臣工坐吧!”多尔衮说道。 孝庄太后面色无悲无喜,率先的带着福临坐了下来,这满堂的王爷大臣们随之也低首坐下,就连那豪格与济尔哈郎也沉默不语,一声不吭。 “今儿个召诸位王爷臣工来,要了的,无非还是这个关头上东南那摊子事。左右嘛,两红旗是打残了,一万二的兵丁,眼下只有三千出头,四千不到。这样的惨败,勒克德浑这小子,治一个死罪是跑不掉的!” 顿了顿,多尔衮端起茶,咕隆咕隆的喝了一大口,解了渴之后继续说道:“不过嘛,这南北断了通途,眼下这东南大局上头,勒克德浑这小子还是镇得住场面的!我看呐,眼下还是还能驾驭着七八万的绿营兵的,再加上仗着两浙的富庶地利,与故明东南总督不说收复,单就论个固守,依我看还是没问题。” 多尔衮这话里的意思说的明白――勒克德浑有罪,但眼下为了大局是不能治的。 很浅显,很平淡,但无论是谁都不敢出声反驳,只能连连称是。就连一旁的豪格与济尔哈郎也只是闭而不语――两个人精都是清楚,眼下和多尔衮实打实的白刃相接,那是谁也沾不得好去! 孝庄也知道这个事件儿上,多尔衮是有备而来,来势汹汹,要在这上面做文章,总不是今日来的。便转移话题说道:“睿王说的是这么个道理,眼下水陆断绝,总是不能在这个时候治罪的。不过久守必失,绿营的人马都是些首鼠两端的人物,眼下秦弦武兵力强盛,南边又有郑氏力据,我大清八旗兵马虽然雄厚,但三千兵总是当不的多久的大事的。眼下当务之急,应是抽调兵马南下救援。” “太后娘娘说的是,眼下南下方为大计。如今财赋日拮,我大清又需征讨四方,无论于我八旗,于我大清,于我治下生灵,速速取东南总是个好的。本王不才,愿统兵南下,平东南故明余孽!”豪格知道,一旦为多尔衮先声夺人,自己是万万争不过他的,眼下只有主动请缨,好多争一步。 孝庄听了,淡淡说道:“肃王爷是个体国的人物,这般说辞也是有道理的,不过这军国大事,我这一妇道人家总是不好轻易决断的,两位摄政议吧。” 灭人国,夺人主,乃是泼天的功劳!豪格什么心思、太后什么心思、济尔哈郎什么心思多尔衮一清二楚。只见他蔑了豪格一眼,说道:“前些年,流言蜚语,说是肃王爷有不臣之心,被夺了爵位。前些日子太后娘娘与皇帝体谅才复了王爵,想放出历练一番,征讨四川,却驻在山东不动,这不公论又起,才调回了京师。” 顿了顿,又说道:“本王也是知道肃王爷的手段能力的,不过清议纷纷,咱如今也是开国肇基了,总是不能轻易了断的了。为了这国朝安定。本王的意思,肃王爷还是在京师养些日子吧。” 豪格听完,脸色一变,冷冷一哼,便不再说话。当初他率兵南下山东,平定之后,朝廷的确让他征四川,可惜他当时初才复出,贪恋灭国功勋,久拖不动,眼下多尔衮拿这个出来说话,再加上他昔日的皇权之争,此时却也没了话语。 孝庄看了一眼,面色不动的说道:“此事罢了吧。总是一家人,睿王何必伤了和气。但这南征的事情是不能拖的,总要议个人选出来,眼下将帅之才凋零,不知道两位摄政有何人选?” “娘娘说的是,眼下四面皆战,国朝兵力捉襟见肘,名将大帅或去或病。然而这南征之事事关根本,本王的意思呢,是荐老王爷亲自统兵。”多尔衮看着沉默不语的济尔哈郎,如此说道。 说完又转头,看向孝庄太后――你不是要制衡于我?只是可惜了…眼下去了你的左膀右臂,你又能奈我何? 散了朝议之后,多尔衮尾随孝庄而去,半夜里头,黑暗中的紫禁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呻吟。 ps:今天头昏,更晚了,抱歉抱歉。 第一二一章 潮流 一 第一二一章潮流一 南京城,仍然是内城的那座曾经的满清东南总督衙门,如今的大明朝东南总督衙署,煌煌的门楼上下,一队盔甲严明的甲士早已部署在了此地,那耸立的身子,那虎风的威武,再加上一眼望去,那小檐铁帽子,将这座几经易主的南京中枢所在隆重捍卫了起来(把总领一队,一队百人)。 内城里头过往的达官显贵们,无一不是战战兢兢的,就在前些个日子,被俘的满洲江宁巡抚、操江御史还加了一个还没来得及去江西上任的巡抚一骨碌的功夫全都被眼下这座府邸的主人批了条子,不经朝廷的允示,就这么给他丢了性命! 要说这个世道,这满城的显贵谁没见过大场面?崇祯初年的时候,这阖城上下的勋贵们也是去过西南剿过奢安的,刀山火海哪个没闯过?想当初贵阳城被困,阵亡里头,很不少都有这南京城里的勋贵人物! 然而谁见过江西巡抚孙之獬这般凄惨的?自打入城那头开始,这位声誉早就狼狈一片的曾经士林人物就先被下了水牢,据说秦帅亲下的批注,要诸刑并上,许医官医治,十日之后,剥皮实草,悬于观音门之上,以警北国诸官! 剥皮实草是什么刑法?那可是全身埋于地下,只留头发,然后切开头顶,灌注水银,活生生的让这受刑之人脱下一次完整的皮来!这其中刑法之严酷,也只有国朝初年才用上的刑罚!哪怕是到了永乐年间,这般刑罚也不曾动用了。 孙之獬是何许人也,又做了些什么事,这南都的人物们也是心底雪亮的,不说别的――三易其主,论刑罚也是个罪及死了。论无耻,这位率先剃发迎合满洲的人物,也是为人不齿。然而这是个什么世道?这是明季时候的末世,谁没个通交三方的手段?谁又没个见不得的作行? 要说光是这样,秦弦武论这样一个刑,在已经开化文明,不至极端如明朝刚刚光复的时候的南都,却也恐怕会招来舆论纷纷――然而关键在于,这个孙之獬乃是这剃发易服之提议之人,是坏我祖宗衣冠的汉贼。 ――顺治二年,孙之獬奏清廷,请同满汉,衣冠改制。 隆武元年、弘光元年十月二十号悬挂示众开始,这南都的百姓们,这观音门外的通货走商们看到了这具汉贼的皮囊,谁不拾起石头砸上一砸,谁又不骂他祖宗十八代,谁又不赞一声秦帅气魄? 仅仅剥皮实草了一人,然而这南都的气氛却浑然一变,那金陵的脂粉味道,那秦淮河上的醉乡飘渺也多了几分金戈的杀气,也多了几分雄壮的威武味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末道世界,纸醉金迷,这东南精华会集之所,更是沉沦尤深,这满城的权贵们,虽然坐拥两万虎贲,然而谁又敢与满洲一敌,谁又敢拿这满门身家富贵去一敌?――不是不敢,而是不愿。谁又愿意放下这一身富贵去搏? 然而如今剥皮实草一张刑令一下,这东南粉色的天空便犹若了一阵惊雷,恨恨的炸响了在南都的每个人的耳边――与是他们发现,他们现在的统治者,似乎与众不同。 总督衙署的后庭之内,中央的一池荷花叶早早的谢了,只剩下一张张萎靡的荷叶与雨后点点露珠滴下来荡起来的涟漪,那凋零的花瓣只剩下几片还沉浮其中,剩下的,都随着小溪流出了宅院,空荡荡的池子里显得死气沉沉的,唯有那时不时冒出水面的金鱼也为这一池的死水增添了几分活力。 踩在石子铺成的路上,秦弦武与马玉哉这两个一帅一将缓缓的步行着,身穿一身黑色云纹锦缎两肩补着麒麟团纹秦弦武此时的心情显然是不错的,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面上露出微微愉悦的笑容。 “东南的局面是平稳了,这也多亏了你们的帮衬啊。不过这眼下两浙地方上面还是有七八万清军的,隔些日子你就要领兵前往平定了,虽说是前些日子已经定了方略,我也知道你是个大才,不然也不会选你领兵前去…不过。”顿了顿秦弦武停下脚步,驻足在池畔,看着这一荡浑浊的池水,继续微微笑着说道:“不过你只许了一万的兵,我却是有些担心。虽说眼下局面上是安稳了。然而我是败不得的,这一战是绝不容有失啊!如今这番局面我们是怎样打拼出来的,你是知晓的,若是败咯,你我加上着南都南昌的数万儿郎怕就死无葬身之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所以啊,今儿个找你来,你给我交个底儿,说说你的部署嘛,虽说咱们家底薄,但满洲更薄!多给你支应些兵马钱粮,如今本座还是做的到的。” 马玉哉呵呵一笑,站在秦弦武背后半步的地方,张望着这初秋的萧瑟景象,说道:“大帅忧虑的是,不过玉哉敢放此大言,也并非无所根据。其一,如今满洲旗兵在这东南之地只余三千往上,四千不到,倘若接战,则虏酋勒克德浑必然不敢起精锐来战,必只驱绿营而来。然则,绿营之兵,皆乃首鼠两端之辈,曾经种种观之,眼下这个局面,怕若无满洲兵一勇当先,怕是绿营之将有想战之心,却无想战之士,毕竟我汉武虎威已然震慑寰宇!” 顿了顿,看了一眼秦弦武,继续说道:“其二,如今两浙清军腹背受敌,四面接战,数千里之地,十万之众,他满洲旗兵不过三千,又如何能面面俱到,面面督促?眼下我大明气数转盛,一纸修书而去,反正归国者必然汹涌,如此可凭空得数万大军,则两浙不战而胜!其三,如今我汉武军新旧总共已不过五镇九营,四万五千余人,防江防赣,用兵捉襟见肘,末将不才,不能助大帅统筹全局,又岂能在这两浙必胜之地,图耗兵马?” 秦弦武微微转过身来,面容上的笑意更加明显,笑道:“你是个知心的。先前的安庆之战打的好,不过终究是一城一池的战局,又是奇袭,虽说是大胜,但这格局如何,我也拿的不清楚。眼下看来,你是个当得大事的。”秦弦武穿越而来,高踞上位也有大半年的功夫了,这套笼络人心,鼓舞人心的手段也是拿捏的好,例如这样自己的心腹,真金白银虽然不能少,然而这掏心掏肺却还要在前头些。 马玉哉也是沙场上闯过来的,见过世面的,然而如今秦弦武认可的如此直白,也心生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说到底,这万千人物,这生来一世,能被人看重、信任、重用?有多少本应为俊杰的人才却最终埋没? 像明朝这个时代,固然有着斯时世界最为公平与效率的选拔人才机制,然而仍然有无数人被埋没其中。倘若说士人还有八股可走,然而这武夫却地位每况愈下,这三百载大明朝,除了有数的人物能一展经天纬地的报复之外,又有哪几个人能得到这堂堂煌煌的人物所青睐? “大帅谬赞,末将必将两浙奉上。”诚然心中激动,然而几经打磨的马玉在也压抑住了那一阵许久不曾到来的感触。 秦弦武看着马玉哉,笑道:“你是我亲手拣选,亲手提拔出来,更是与我也是出生入死出来的人物,这些话也别说了。你我都是贴心的。” 顿了顿,秦弦武转头看向那日渐枯黄的数目,感叹一声:“也罢,你妻儿也不容易,跋山涉水而来,这些日子,又是分多聚少。再过些日子,又要出征,先回去聚聚吧。” 马玉哉应了一声,刚一转身,便有一个管家从后面迎了上来,将他引着从院子里隐藏在叠叠假山奇石之中的花门内走了出去。看着马玉哉离去之后,秦弦武抬起手来动了动手指,又有一个远远缀着的管家从后面小跑的跑了上来,微微垂身的跟随在秦弦武身后。 “李从善、张邵勋眼下是待在哪里来的?”秦弦武问道。 “启主人,两位大人眼下都在前头的花厅里候着,是引到书房里去,还是传进来?”这个管家言辞里有着说不出的恭谨,然而却不谄媚,隐隐之中,带着大家风范。 秦弦武看着池子对面摆着七八碟还没动的糕点与茶水的亭子,一边抬步走了过去,一边说道:“传过来吧,引到那个亭子那去。对了,让厨房做些菜,眼下却是饿了些。” 那管家应了一声,便往后头退去,刚刚走了一步,秦弦武又出声说道:“对了,亲标那边递上了条子,说门口的管事收了些不该拿的东西,坏了规矩。传下话去,此风不可开,责打五鞭,给我赶出府去。”门房收红包本是中国古代官员们彰显身份的势头,也是一条规矩,虽然此时明朝的这条规矩不至于猖狂到清末那般的嚣张,然而秦弦武从未来穿越而来对于这些陋习极其厌恶,如今也是借亲标那边话头给查了。 细微之处见大章,凡是气象,必然从小处做起,之后方才能成大事,这个道理秦弦武向来是懂的――倘若自己不以身作则,又如何服众?又如何改革这暮气沉沉的大明朝?! 那管家身子一愣,又颤悠悠的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等到李、张二人来时,秦弦武已经吃完了些点心,看着两人,笑道:“坐吧,今儿的时辰也快到午头了,咱长话短说。”李从善与张邵勋两人应了声是。 秦弦武便接着说道:“这事是两件,一件呢关系的还是大江的两面。南面的话,一来呢,是邵勋你的知情司,两浙的情报要渗透进去,与当地的士绅联好,尽快侧翻绿营将帅。二来呢,虽说是玉哉统军,不过大军行进,难免有纰漏哦时候。从善你的提察司要运作起来。”张邵勋与李从善也是久经这个情治的人物了,怎么听不出来秦弦武的意思? 眼下这个乱世,虽然秦弦武掌控着南京,然而怕的还是这麾下武将统兵出去之后,自成藩镇!虽说马玉哉人品心性皆是上上之选,然而纵观汉唐中末时代,那前车之鉴却也少不的! 顿了顿,秦弦武又说道:“眼下,我筹算的不错的话,北京满洲方面应是开始调集兵马过来咯,咱们兵马少,守不的淮,只能防江,但是这个情报还是要洒下去,左右是控制着长江的,不怕着谍报传不过来。” 这件事是归张邵勋管的,他应了一声。 秦弦武点了点头,等屏退了众人,秦弦武这才又端起了有些凉意的茶盏,望着这一池秋水,对张邵勋问道:“那事情该办的办妥了?” “启大帅,该布置的布置的差不多了。不过宴请的士绅人物,很是有些避兵灾去了东面,虽说连夜通知,不过今夜想来是到不齐的。还有江西的、南都周边的工商、地主和小民的总会图也还没制齐,人手不够,怕还要大半个多月。”张邵勋是个年级不过三十多岁的人物,一身青色锻制长袍,头戴着一顶小冠,言谈里也有些秀气的味道,这样的人物若是放到大街上谁又会想到这乃是大名鼎鼎,号称布局天下的知情司大佬? 噗通一声,秦弦武放下茶水,撇了撇嘴:“就这样吧,今儿的宴请不推了,该怎样操办还是怎样操办。至于民间情形的话,尽量加快把,该用的人不能少,从库里给你在调二万两过去,务必要快,从善那边也协调着点,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第一二二章 潮流 二 第一二二章潮流二 日头落入了山里,一轮明月升入了空中,南京城这座东南精华汇聚的城市也迎来了灯火酒绿、纸醉金迷的朦胧时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刚刚入夜的左右南京外城的左右大街上、夫子庙外的街道两旁都已经高高挂起了灯笼,靠在街道的两边无数的摊贩、店铺也已经拉开了架势准备在这夜市来的时候再好好的赚上一笔。 华夏文明快三千年,虽然中间又是五胡乱华,又是蒙元入侵,然而时候到了明季,这市井的兴盛也是到了火候,像南京城这种天下名都大邑,白天夜晚也各有各的去处,白天的时候,各个茶馆、酒馆里头有说书人在那口飞舌舞,上点档次的酒楼,甚至会请一二个小有名气的会唱演奏的人物去表现异常。而在街头巷尾一些走街卖艺的杂耍人物也在各个人潮汇集的地方展开身手,讨一碗饭吃。 倘若说白天日头上的时候,带的是小民休闲娱乐的味道,那么到了这入夜月明时候,各个大号商家的东家、掌柜们下了柜,那么通南京城有名的戏曲梨园则开门则红,无论是左右大街上的章园、桂园,还是大前门外的小台班子,都是热热闹闹,座无虚席的。 而各个上等的酒肆名楼也一去白天时候的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到了入戊时的时候,哪一家酒楼没坐满了商量买卖的人物?哪一家名店没摆满了宴席,客上满了? 而夫子庙这个时候,也成了寻常小民下工之后的去处,小吃特产、南来北往的土货、南洋西洋的外景,都在这个热闹的集市上见的到!时不时的,一些专做小民生意的大号商铺更会推出新的玩样东西,引起一片风潮! 热热闹闹的,这南都城哪里还像一年之内三易其主的模样?! 左大街上的桂园也是这南都城内一处有名的徽剧班子,通金陵内外,江宁左近几百里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说此处比不上秦淮河上的画船楼舫,然而亦是一处绝佳的妙地所在,哪怕是在这大堂落座的人物,随便丢一个出来,那也的是家资三千两以上的人物! 要知道,这里光是润口的银钱那也的一钱银子! “陈爷,今儿据说秦帅宴请这通金陵的权贵富商人物啊?据说您老的东家也应宴了。您说吧,这大明朝几百年了,还没听说过哪个官坐到堂堂封疆还请咱们商人呐!您老是丰泰昇的二号人物,咱们这些小人小号的没的风声,您老说说?却是好奇的很呐。”靠在戏台子前的一张八仙桌的边上,一个锦衣玉佩的中年人物,一边涤着茶水,一边向旁边那个一身玄衣万字巾的半百的老先生问道。 “呵呵,李掌柜。我也不过是个做工,哪里能听到这些风声?不过啊,左右还是知道一点,咱东家透出的风声,说是秦帅想要改革税法,缓缓朝廷这财赋枯竭的急。”这个被称作陈爷的人笑了一声,不急不缓的说道,这面色上也隐隐的带着些得意。 顿了顿,面色一改,又有些忧愁的说道:“哎,就是不知这改是如何个改法,倘若是像张相那样咯改法,这税是多报了些,但也少了麻烦,左右嘛!这个世道大家体谅朝廷也没什么。然而若是向弘光爷在朝的时候那样,加税加赋在眼下这个世道又是个怎么样的好!” 张相自然是张居正,这位大明一相,虽然离世之后饱受攻讦,然而到了这个时候,这名誉也恢复了,官场民间底下里也是夸赞的,毕竟当初张居正和万历爷当朝的时候,虽然民间几有运动,然而也不过是市民兴起的反应而已,纵观世界近代史,无论欧美列强都是暴发过如此运动的,相比于欧美民间反抗资本商而言,明末的市民则是反抗所谓的矿税、工税,相比较而言,却更是缺理一些,然而却也如实的反应了明末时候市**动的兴起与民权意识传播。 无民权之意识则无市**动的兴起,若无市**动的兴起,也无民权意识的传播,然而明朝末年的三位君主对此也不过是严惩官员而宽百姓,相比较而言,政治环境的宽松,也远胜欧美与此后中国的二朝一伪国。 “陈爷说的是啊,眼下两浙上头兵灾连连,湖广上面又是咱大明朝的兵,又是闯逆的降附部,北面还有建奴盘踞。哎,这通货的买卖不好做啊,就在前些日,湘运通的东家就在湖广上头给砸了,若非家丁拼命护持,莫说十来万的货了,怕是连命都丢了!若是秦帅体恤,还要加税加赋,咱们做买卖的是利多,然而眼下也榨不出子了,干不下去了,咱这买卖也就只能关门大吉了。”旁边一个桌子上,一看也是个掌柜模样的人物,接过话,语气有些冲的说道。 最初说话的那个李掌柜接过话来,笑道:“陈老板您这通货天下的生意总算还有两广、江西、福建外带着外洋的货不是啊?总是有的赚!咱同福祥做的可是丝绸的生意,两浙湖广打起来,这生意都已经没利了,若非东家想保着招牌,说不的也早歇业了。” 顿了顿,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嘛,我看呐,秦帅是个能文能武的人物,看看这一路而来,哪里半分是用了强的?做事都是有章法的!焉能不知杀鸡取暖非智者所为的道理?何况秦帅的气象格局,朝天宫的道长不是说了吗?那是咱大明的中兴能臣,格局宏大!” 喝了一口茶水,又接着说道:“再者说了东南总署里头,据说有两大司,专门管着内外消息的汇集,这民间的疾苦,咱们买卖的兴盛好坏应该是个清楚的。就算要加税加赋咱们也支应不上啊,这日头到了后面,咱们关门的关门,歇业的歇业,朝廷又拿什么钱去和鞑子打?依我看,秦帅必然是有手段的,不是咱们这些升斗小民,市井的俗人能猜蒙的到的。所以说呐,咱们就瞧着吧,看看这秦帅为咱大明朝换个怎样的天出来!” 而像李掌柜这样能说会道的人物,在这南京城头的各个名园子里头都有好几个,隐隐的,这股热闹劲就散了出去,从一桌二桌弥漫到了整个园子里头,三四十桌二百多号南京城里体面的人无不在谈论这秦帅的刷新改革的法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出人意料! 然而无论是谁,说到了这最后,也是相信秦弦武干的事,那是人事,是好事,不是那衙门里头的老爷们编的法子来诈老百姓的钱财的混账事。 灯火酒绿之下,戏曲靡音里头,这样一股不为人轻易所能察觉的暗涌就这样缓缓的扑腾了开来。 三宝楼作为南京魏国公徐家名下的天字第一号产业,虽说日进千金,然而论到利润在这动辄数万十万两的徐家产业里也是排不上号的。然而之所以贵为第一,却是因为这座三宝楼,乃是这南京城头第一号的名店大楼所在,承平时候,往来富商挥掷千金,若非腰缠万钱的大富豪或是士林名人是万万不敢进这样的地方的,到了崇祯年间、弘光年间,世道乱了,然而这座南都第一名楼的所在却仍然不坠名头。 而在今夜里头,这南京城内众议纷纷秦弦武大会诸商的地点就是在这远近闻名,风闻江南北都的南京天字第一号名楼里头。 三宝楼三楼的主桌之上,大大小小冷热菜碟三十六品,然而偌大的十八人大圆桌上,却只落座了零零散散十一个人,哪怕是整个十丈见宽的三楼,也只排了三张大圆桌而已,然而这落座的近五十余人,有近大半都是徽商、浙商之中的一方名商富贾,身价百万的大豪! 而剩余的十余人之中,也是这南直隶之中有名的士绅豪门! 而除此以外,顾炎武与黄宗羲却显眼的落座豪商士绅中间。 可以说,眼下江左三千里地方之内的通货买卖,工商营造的豪门都已经尽集于此! 帷幄层层,朱紫灯红。 “二百三十年啦!自打国朝从元朝的手里头夺回了这满目疮痍的神州赤县以来,足足用了二百三十年才有了万历时候的百业俱兴、千帆过境的景象。眼看着咱大明朝要鼎盛、要再兴,然而天灾**、北边建乱以来,却硬生生的将这偌大的大明朝,将这国朝的景象给败了下来!”秦弦武喝了一小口酒,对着这三桌的头面人物缓缓说道。 顿了顿,又说道:“打了快三十年!辽东丢了,中原糜烂了,眼下更是差点平了咱大明朝的龙兴之地!眼下天下是个什么样的景象,东南是个什么样的景象,你们这些通货天下,做买卖,做工商的比我清楚啊。” 话语刚刚落下,早就静待戏肉的在座大佬们纷纷应声说是,秦弦武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为什么呢?咱大明朝奄有四海,这神州三万里富饶之地,尽在掌中。天启年间、崇祯年间的时候,咱们有熊经略、毛军门、卢大帅、孙师傅、孙大帅,还有大小曹军门还有这辽右将门!还有我们这两京城内的武门勋贵!但为什么奢安乱了、流寇乱了、建奴乱了一直平不下来呢?奢安打胜了,但西南三省也打空了,支应不到朝廷了。剿寇剿的先帝爷殉了国。平奴,平到长江水边,平到两浙地皮了,这是为什么呢?” 满座鸦雀无声,说的是啊,谁又明白这是为什么?大明朝开国二百多年来,哪一个年头没打战,北边南边,别说鞑子、蛮子,就连外洋来的红夷人咱也打了,但也胜了啊,赢了啊,咱大明朝打了几百年下来,这如今的盛世纵观历朝历代谁有大明朝来的好?! 两汉有外戚阉宦藩镇之乱,唐朝有百年而败,宋朝先败于金,后亡于元,只有我们大明朝,富足安生了两百年,打胜了两百年,只有我们大明朝,没有女人和亲之辱,都城盟约之侮,兄弟叔侄之约之耻! 没有! 然而为什么咱们崇祯朝,咱们天启朝就败了?就败到了这长江边上了?万历朝,东夷浩浩荡荡三十万而来,不也被打退了吗?二百年下来,怎么到了咱们这个时候就衰败了? 若要是弘光当朝的日子,这些士绅豪门富商们是不会想这些的,改朝换代谁没有?蒙古鞑子够厉害吧?还不是胡虏无百年运,何况改天换地也未尝不好! 然而满清的剃发易服、满清的逋逃、满清的扬州屠戮,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些远离金戈铁马的人们彻底醒悟了过来——非我族类,亡我祖先,亡我衣冠呐! 那是想让我华夏从此湮灭! 但,为什么这样倒行逆施的蛮族却能打到长江边,攻下金陵城,一荡天下呢? 为什么? 第一二三章 潮流 三 这一章,或许会引起争论,或许会引起一些收藏的流矢,但我想说,我们这个时代不是满清胡朝伪国的时候,允许争论与思考,无论你我立场如何,请尊重你和我的声音与选择。 第一二三章潮流三 “为什么!因为朝廷没钱!偌大的华夏,三万里江山,到了咱崇祯爷的时候,就要吃糠咽菜,没个体面!别说九边的将士,就连京营里头的积欠的饷银都有快半年!号称京师关防的辽军,从起初的十多万人马到了崇祯十七年的时候满打满算也还不到四万!这就是咱们的大明朝,这就是咱们坐拥天下的大明朝!”气氛渐渐平静下来,在场的所有豪门士绅们都静静的观望着秦弦武在那口飞舌舞,在那意气飞扬。 然而无论是士绅还是豪商亦或者是黄宗羲与顾炎武,此时此刻没有听出崇祯时候朝廷的窘迫,面上虽然静默体谅,然而心中不屑却也诞生了出来,你秦弦武说到底还不是一个钱字儿?――这年头,咱们也是见过满清凶残的了,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不说别的,就为了这一身华服也万万不会短了你的款子! 话说回来,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想当初崇祯爷体谅民间,体谅士绅,纳的正税不过二千多万两,输入太仓的也不过四百万出头不到。加了三饷也不过多了三千万出来而已。然而到了弘光年间,朝廷没了四川湖广山东河南这些农本大省的盘剥,这赋税的担子也就压到了这南直隶、两浙商人的头上,想当初这朝廷大员为了士绅拿钱出来,什么好话没说过? 别说这些虚的,那实打实的恩赏也层出不穷! 秦弦武也不管此时这些在座的人怎么想,继续说道:“没钱,没钱,咱大明朝到了这个时候,到了这个千帆过境,商贾万千,工厂遍地,天下阡陌纵横的地步,居然没钱!放到谁眼睛里,谁脑袋里也不能相信,不敢相信。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咱大明朝子民万万,但却养不起百来万的人马,这战到了崇祯十七年,先帝爷连宣大三关的军饷都发不出来!” 鸦雀无声,在场的人,无不眼观鼻,鼻观心。就连一旁的唯一的两位士林代表人物也只是稳坐不动――顾炎武与黄宗羲到了这个年龄,到了这个地步,虽然未曾入仕,然而官场上的道道,官商勾结场上的规矩,又岂是不懂的? 秦弦武这是兴师问罪,这是先抑后扬,这就是借题发挥,这在场的人物都有了个底数,这心里头也做好了出血的准备了――开玩笑,堂堂一方大帅又是亲自宴请,又是长篇大论,这势头是做足了数的,不出血又是怎样收得回来这番利酬? 说的也是,虽说大家伙在秦帅入城的时候,凑了快一百万的款子,然而这东西两头四万的大兵,外带还要迎殿下,迎陛下,要重振朝廷,别是两税还远着,就算收上来了,就凭眼下这东西一千多里地,南北二三百里的地皮抽正税又能抽的上来多少? 看着这冷冷清清的场面,秦弦武也是有底子的,好歹也是混迹了官场这些个日子了,前头那番话换在哪个场面,也的将这气氛给冷下来。不过深的厚字三味的秦弦武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怪啊!怎么到了弘光时候,这东南两头不过二千多里的地方,太仓上头就硬生生的抽了八百万银子上去?” 话说到这个地步,又是一顿了,旁边的徽商领袖顾延川心领神会,利索的一个起身,一边准备跪拜..一边出声说道:“我等臣民有罪啊…” 话音还没落下,垂下去的身子便被人扶住停在了空中,这位年近五十岁,两鬓已经斑白的老者缓缓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已经站立起身将他扶持住的秦弦武。 “我说这些话,为的不是敲索你们。”秦弦武淡淡的对着这位徽商半百领袖说道。 然而这一句话,却猛然在每个人耳边炸开――我说这些话,为的不是敲索你们! 多少年了?华夏自肇基立国开始,什么时候商人不是鱼肉?什么时候商人不是羔羊?别看眼下这天下熙熙攘攘,工商之业如火如荼,然而没有官身,家门子弟里头没出官员,不是书香门第,这其中的委屈,这其中的盘剥又哪里是血泪能倾诉的! 心中震动,默默无言――在场的所有豪商们不为别的,光是为了这一句话里的尊重,爱护就已经让他们有了无论多少,心甘情愿的心思。 三千年,没一个人,没一个官,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关节会说这个话――天地良心,他们连想都没想过啊! 顾炎武与黄宗羲的神色也不在是与我关,作壁上观的态度,两人的眼神也都飘香居中的秦弦武。 “我是知道你们的苦处的,国家的税是很低,哪怕是弘光朝那会所谓的挖地三尺,换到唐宋时候也是算不上高的。然而为什么到了弘光朝那个尺度,在座的诸位就会喊苦喊没利了?按理说国家没钱,是让利与民的,是藏富于民的,想当初国朝初年百废待兴,能恢复如此之快,凭借的就是太祖爷的与民休息,藏富于民!”秦弦武将顾延川扶到了位子上,耸立着挺拔的身子,头戴着四方平定巾,身穿着一身黑色云纹织锦的宽袍大袖衣服,批着一件披风,一身的气息将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国家是没有钱的,流民遍地,百姓之家日渐贫苦,而你们也是没钱,那到底谁有钱?到底是谁?――是官!县官不如现管,就是这些地方官员,就是这些朝廷大佬在盘剥,在巧取豪夺,就是这些代天子牧守的贤人,就是这些代天子牧守的所谓君子!倘若长此以往则国将不国,国必倾覆――为的还是那一个字,钱!国家没钱,百姓没钱,士绅没钱,工商没钱,官员有钱那么就五个字两个词,灭国,亡天下!”秦弦武再不是先前那样或是云淡风轻,或是语重心长的那样的口气,话锋一转,顿时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所有人的头都转向了中间的主位,眼神之中,都带着每个人许久不曾有过的神情――疑惑?懵懂?悲痛? 秦弦武,这个彗星崛起的汉武大帅到底要做什么?干什么?说什么?这在场的五十多号南都城头上官商场上几经沉浮的大佬们居然一个都没看透! 这是不同与这个时代的气息,这是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思想――纵然此时或许有,然而也是尚处于萌芽的时候。 这个时代是在迷离中混乱的,这个时代是在文明破茧中迷失的,这个时代是在极端的迷茫中缓缓的走向另外一个新时代的。 它开放,它繁荣,它或许并不完美,然而大明朝的社会却逐渐走向了真正的近代文明。 “我崛起于行伍之中,我以两万弱旅提兵西来,我要这千古功勋,我要这荣华富贵,我还要我们大明朝,我们皇汉民族,我们华夏神州万里土地永世昌盛!但,官员**不除,则国无应急之银,工商无半分之利,百姓则一日之余钱!” “然而,太祖高皇帝文韬武略,杀官杀人何止百万?然而大明朝二百年后仍然贪官层出不穷,禁之不绝,杀之无用!为何?盖因二字,无权!人曰,手无寸铁之诸般恶果乃是眼观妻儿被辱,吾曰,手无寸权之诸般恶果乃是承受世间万千恶果!” 掷地有声,振耳发聩! 在座的豪商士绅们的眼神已经悄然改变,他们已经十分清楚秦弦武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了,他们也更加清楚他们即将得那永远不曾想过的东西! 权利,属于他们商人的权利,不用受人盘剥的权利――没有人比他们清楚,他们这些身家亿万的豪商大佬们,在背后亦是充满着血泪与辛酸。 不仅世世代代要对作工宽厚,好物廉价美,要名副其实,不然这世道之上的滔滔诽谤之声,不然这同行之中的放大攻讦诋毁便足以让几代人辛苦创立起来的一片基业毁于一旦。 这些终年奔走天下八方的商贾们,小的行商走贩们穿越于天下之中,每日过城穿镇,或是与匪徒让利、搏斗。或是受衙役小吏们盘剥。而大的商贾们,则亦要被上下官员上下盘剥,不然你这生意便是休想牟利,每日辛劳,然而无论大小商贾们,十之五六的利润便要被这样生生盘剥损失掉,倘若遇到灾祸年景,这生意更是艰难! 随着秦弦武的滔滔说开,坐在一旁的顾炎武与黄宗羲这两位后世号称明末思想大家的眼神也从疑惑、懵懂与戒备变成了狂热、崇拜与**――这是他们所思所想所要做的! ――天下为主,君为客… ――为天下,非为君也;为万民,非为一姓也… ――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这是大明朝的声音,则是大明朝的思想,这是这个混乱与迷茫然而却又充满思想与光辉的大明朝! 在民国九十八年、共和国六十年、西元二零零九年的四百年前,这些声音已经在这块诞生了古老而又灿烂的文明的土地上震响了开来。 “商有权,则官员不敢任意欺凌。民有权,则工商不敢肆意压迫。如此,权分则国清,官吏工商百姓各有所恃,各安其司,则圣上耳清目明,则国家浊气一荡,贪腐或有,但不敢明目张胆,任意盘剥。压榨或有,但不敢疯狂猖獗。贫困或有,但不至毙命长街之上,如此则我大明,我大汉,我中国,我华夏必然长久不衰,世代永昌!”秦弦武**澎湃,滔滔不绝… 第一二四章 潮流 四 第一二四章潮流四 明月高悬,东南总署内堂左书房的光亮却仍然通明,这间书房的格局还是颇大的,无论是洪承畴亦或者是这南明弘光朝的首相马士英在这杂集上都是号称博览的,是以这书房重地也非同凡响,三丈见宽的书房内,八排十六具上等沉香木所制成的书柜与上面琳琅满目的书籍静静的躺在上面,在点燃精油蜡烛的淡淡熏香味道里头映衬的有些迷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烛光摇曳,长长的影子拖到了墙壁上,初秋时分难得一闻的知了声也缓缓作响,偌大的庭院里头,在月光的照耀下,除了这些,便只有稀疏的脚步声与低音的交谈。 吱嘎…来人轻轻将书房的门推开,秦弦武走在前面,顾炎武与黄宗羲落后半步跟随,行走之间,还有一些低声可闻的交谈声音。各自落座后,顾炎武终于有些忍不住,声音微微放高:“大人虽说分权于商于民,固然是好的,也是我与太冲懵懂之中所追求的。然而大人所言所想,可谓开华夏千古之为有,倘若是太平盛世的时候,这个事情自然是好办的。但眼下天下这个景况,怕是出不的差错。” 一边的黄宗羲也皱着眉头说道:“大人所描绘的景,可谓我等士人所追求的,但天下如今遭建奴、流寇之祸,实在是危亡之秋…何况,倘若分权于商于这些豪门,固然官府是没了盘剥的理,这税也是抽的上来了,但眼下天下这个样子…若是这徽商、浙商学了晋商又是个怎的办法?这东南地面上哪个哪个豪门与这些豪商们没个勾结?恕太冲直言,大人所说的是个好,不过终究是少了些务实多了些务虚,若是借此来收些钱粮也无非不可,然而若是真当施行…恐怕国朝有覆顶之虞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时候到了明朝末年,这天下儒学也大多屏弃了理学。自打正德之后,王门心学崛起,王守仁也以一句“知行合一”立地成圣。而随之这个学派也在用短短的数十年时间内成长为了这光耀中国的圣贤思想,到了万历年间的时候已然是风靡天下了,而无论是东林党、复社亦或者这天下其他党派,学的用的想的秉奉的还是这王学! 也正因为王学的影响,到明末这个乱世,文武大才层出不穷,一鸣惊人的思想与杰作也喷薄而出,无论是徐霞客还是大名鼎鼎徐阶、张居正,无论是《天工开物》还是万历时候徐光启引进西洋种种,无一不是受了王学思想,知行合一,想到即做,务实亦务虚的想法。 秦弦武微微一笑,摇头道:“晋商背叛为的是利益,为的这华夏三万里天下底下偌大的财富的利益!而无论是徽商还是浙商,都是与晋商齐名的商团,倘若不是迫在眉睫,他等是绝不会投降清廷的,为的还是两个字――利益!” 顿了顿,继续说道:“晋商背国投敌,可谓与满洲是贫贱之交,如今清廷已视之为肱骨,其地位早已是稳若泰山,其所得的利益已经绝非浙商与徽商愿意主动的去承受,因为他们一旦投降,那么在满洲所建立的朝廷里,这两大商团将永无出头之日――何况,我将所给他们的将是这历朝历代所未有的,将是他们在这浩浩荡荡三千年华夏中前所未有的!” 斩钉截铁之后,秦弦武语气又是一松,缓缓道:“何况――商人无所谓忠诚,背叛只是利益不到,而我给的,将是清廷所想不到的,所不愿做的,亦是不敢做的,毕竟他们只是东北白山黑水里出来的一群只会武力的莽夫而已。” 沉吟之后,黄宗羲问道:“既是如此,恕太冲冒昧一句,这分权之制,又该是个怎样的行法?若是商人权大,怕是为祸国家百姓,至斯时,恐又是一场劫数,倘若权又是小了,又有束之高阁的嫌啊。” 秦弦武听了这个话,却是没有接下来,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道:“改革刷新这样大的事,总是须的要些个时日拟个章法出来。我虽如今官至东南总督,但总也不是朝臣阁佬,这等的大事总是不能独断的。” 顾炎武与黄宗羲也都是复社与东林党打过滚的人物,这官场上的一语双关,明示暗示也都门清,眼下秦弦武这个话虽止住了,前题也不搭后话,然而这个里头的意思,两位大儒却清楚的很――这是有心招揽,要一准话了。 沉吟片刻,顾炎武与黄宗羲对视一样,率先开口说道:“大人胸怀大略,当朝诸公是个什么模样我等也是清楚。倘大人有所效劳,我顾宁人总是不落人后的。” “我黄太冲亦是如此。” 这个世界上,最难收服的是心怀思想与理想的人,然而最好收服的也是心怀思想与理想的人,只要你给他们一个曙光,他们便将会为这个理想赴汤蹈火,不死不休。 无论是明末这些一生为光复中华而努力的仁人志士们,亦或者是民国时候那些血荐轩辕的华夏英豪,他们所为之追求,为止奋斗的,不是荣华富贵,不是功名利禄,而是为了他们的理想,为了他们理想之中那个美好的中国! 秦弦武来自四百年后,他因此深深的清楚与了解这些人的理想与志向,更了解他们愿意为了这些放弃一切,因此他早便筹谋好了这样一场精心准备,一石二鸟的宴会与夜谈。 厚黑吗?手段不过过程,重要的总是结果――秦弦武此时如此安慰自己,但在内心里头,却有一点点小小的龌龊自卑。 “倘若要分权,则无非两点,一则天下之政,天下皆闻与论,是为广开言路,不禁文章。二则,我百姓开化不愚,不受诓骗。两位先生觉得眼下这个世道的言路是个怎样的?觉得我大明百姓民智又如何?”秦弦武话锋一转,轻飘飘的又扯到了这个分权的上头来。 顾炎武不假思索的接过话头来说道:“我大明朝言路之宽广,之海纳惟有春秋战国、故宋可比,可谓三千年来之最为开明之朝代,虽有两厂一卫,然而也不过是监督文武官员王爷所用。至于这个民智嘛…我大明百姓虽说信些邪教的多,但城市里头的百姓却也是知道个忠义轻重的。” 顿了顿,微微摇头,说道:“不过,若是要做到这天下之政天下闻与论,怕也是差了些。倒不是朝廷限制言论,而是这书院之说、朝堂政治虽然也传的到市井里头,但这时日也过了,并且也失真的很,往往为有心人所篡改。” 黄宗羲先也皱着眉头,后头微微一笑,说道:“大人既然敢说此言,总是有个章程的,何必为难我与宁人。” 秦弦武端起茶盏清清泯了一口,噗通一声放下之后,缓缓笑道:“有是有,不过若是没有两位先生坐镇,这事儿怕也是行不成的。” 顿了顿,见顾炎武与黄宗羲都没反对,又接着说道:“我的章程嘛,两个字――刊报!不是邸报。这个刊报天下之人皆可创立,只要不违反日后的律条便可随意评论抨击朝政,如此,则菁英之论可刊行于市井之中,而市井之像也可闻于朝堂之上,上下通达,为政者可以对症施药,为民者也可以有一道可以直达天听。而今日连夜请二位先生到鄙舍来,为的也是创这天下第一份刊报――民报。” ps:今天状态不佳,休息一下,憋了半天,就这么点,惭愧啊。 第一二五章 潮流 五 第一二四章潮流四 明月高悬,东南总署内堂左书房的光亮却仍然通明,这间书房的格局还是颇大的,无论是洪承畴亦或者是这南明弘光朝的首相马士英在这杂集上都是号称博览的,是以这书房重地也非同凡响,三丈见宽的书房内,八排十六具上等沉香木所制成的书柜与上面琳琅满目的书籍静静的躺在上面,在点燃精油蜡烛的淡淡熏香味道里头映衬的有些迷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烛光摇曳,长长的影子拖到了墙壁上,初秋时分难得一闻的知了声也缓缓作响,偌大的庭院里头,在月光的照耀下,除了这些,便只有稀疏的脚步声与低音的交谈。 吱嘎…来人轻轻将书房的门推开,秦弦武走在前面,顾炎武与黄宗羲落后半步跟随,行走之间,还有一些低声可闻的交谈声音。各自落座后,顾炎武终于有些忍不住,声音微微放高:“大人虽说分权于商于民,固然是好的,也是我与太冲懵懂之中所追求的。然而大人所言所想,可谓开华夏千古之为有,倘若是太平盛世的时候,这个事情自然是好办的。但眼下天下这个景况,怕是出不的差错。” 一边的黄宗羲也皱着眉头说道:“大人所描绘的景,可谓我等士人所追求的,但天下如今遭建奴、流寇之祸,实在是危亡之秋…何况,倘若分权于商于这些豪门,固然官府是没了盘剥的理,这税也是抽的上来了,但眼下天下这个样子…若是这徽商、浙商学了晋商又是个怎的办法?这东南地面上哪个哪个豪门与这些豪商们没个勾结?恕太冲直言,大人所说的是个好,不过终究是少了些务实多了些务虚,若是借此来收些钱粮也无非不可,然而若是真当施行…恐怕国朝有覆顶之虞呐。” 时候到了明朝末年,这天下儒学也大多屏弃了理学。自打正德之后,王门心学崛起,王守仁也以一句“知行合一”立地成圣。而随之这个学派也在用短短的数十年时间内成长为了这光耀中国的圣贤思想,到了万历年间的时候已然是风靡天下了,而无论是东林党、复社亦或者这天下其他党派,学的用的想的秉奉的还是这王学! 也正因为王学的影响,到明末这个乱世,文武大才层出不穷,一鸣惊人的思想与杰作也喷薄而出,无论是徐霞客还是大名鼎鼎徐阶、张居正,无论是《天工开物》还是万历时候徐光启引进西洋种种,无一不是受了王学思想,知行合一,想到即做,务实亦务虚的想法。 秦弦武微微一笑,摇头道:“晋商背叛为的是利益,为的这华夏三万里天下底下偌大的财富的利益!而无论是徽商还是浙商,都是与晋商齐名的商团,倘若不是迫在眉睫,他等是绝不会投降清廷的,为的还是两个字――利益!” 顿了顿,继续说道:“晋商背国投敌,可谓与满洲是贫贱之交,如今清廷已视之为肱骨,其地位早已是稳若泰山,其所得的利益已经绝非浙商与徽商愿意主动的去承受,因为他们一旦投降,那么在满洲所建立的朝廷里,这两大商团将永无出头之日――何况,我将所给他们的将是这历朝历代所未有的,将是他们在这浩浩荡荡三千年华夏中前所未有的!” 斩钉截铁之后,秦弦武语气又是一松,缓缓道:“何况――商人无所谓忠诚,背叛只是利益不到,而我给的,将是清廷所想不到的,所不愿做的,亦是不敢做的,毕竟他们只是东北白山黑水里出来的一群只会武力的莽夫而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沉吟之后,黄宗羲问道:“既是如此,恕太冲冒昧一句,这分权之制,又该是个怎样的行法?若是商人权大,怕是为祸国家百姓,至斯时,恐又是一场劫数,倘若权又是小了,又有束之高阁的嫌啊。” 秦弦武听了这个话,却是没有接下来,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道:“改革刷新这样大的事,总是须的要些个时日拟个章法出来。我虽如今官至东南总督,但总也不是朝臣阁佬,这等的大事总是不能独断的。” 顾炎武与黄宗羲也都是复社与东林党打过滚的人物,这官场上的一语双关,明示暗示也都门清,眼下秦弦武这个话虽止住了,前题也不搭后话,然而这个里头的意思,两位大儒却清楚的很――这是有心招揽,要一准话了。 沉吟片刻,顾炎武与黄宗羲对视一样,率先开口说道:“大人胸怀大略,当朝诸公是个什么模样我等也是清楚。倘大人有所效劳,我顾宁人总是不落人后的。” “我黄太冲亦是如此。” 这个世界上,最难收服的是心怀思想与理想的人,然而最好收服的也是心怀思想与理想的人,只要你给他们一个曙光,他们便将会为这个理想赴汤蹈火,不死不休。 无论是明末这些一生为光复中华而努力的仁人志士们,亦或者是民国时候那些血荐轩辕的华夏英豪,他们所为之追求,为止奋斗的,不是荣华富贵,不是功名利禄,而是为了他们的理想,为了他们理想之中那个美好的中国! 秦弦武来自四百年后,他因此深深的清楚与了解这些人的理想与志向,更了解他们愿意为了这些放弃一切,因此他早便筹谋好了这样一场精心准备,一石二鸟的宴会与夜谈。 厚黑吗?手段不过过程,重要的总是结果――秦弦武此时如此安慰自己,但在内心里头,却有一点点小小的龌龊自卑。 “倘若要分权,则无非两点,一则天下之政,天下皆闻与论,是为广开言路,不禁文章。二则,我百姓开化不愚,不受诓骗。两位先生觉得眼下这个世道的言路是个怎样的?觉得我大明百姓民智又如何?”秦弦武话锋一转,轻飘飘的又扯到了这个分权的上头来。 顾炎武不假思索的接过话头来说道:“我大明朝言路之宽广,之海纳惟有春秋战国、故宋可比,可谓三千年来之最为开明之朝代,虽有两厂一卫,然而也不过是监督文武官员王爷所用。至于这个民智嘛…我大明百姓虽说信些邪教的多,但城市里头的百姓却也是知道个忠义轻重的。” 顿了顿,微微摇头,说道:“不过,若是要做到这天下之政天下闻与论,怕也是差了些。倒不是朝廷限制言论,而是这书院之说、朝堂政治虽然也传的到市井里头,但这时日也过了,并且也失真的很,往往为有心人所篡改。” 黄宗羲先也皱着眉头,后头微微一笑,说道:“大人既然敢说此言,总是有个章程的,何必为难我与宁人。” 秦弦武端起茶盏清清泯了一口,噗通一声放下之后,缓缓笑道:“有是有,不过若是没有两位先生坐镇,这事儿怕也是行不成的。” 顿了顿,见顾炎武与黄宗羲都没反对,又接着说道:“我的章程嘛,两个字――刊报!不是邸报。这个刊报天下之人皆可创立,只要不违反日后的律条便可随意评论抨击朝政,如此,则菁英之论可刊行于市井之中,而市井之像也可闻于朝堂之上,上下通达,为政者可以对症施药,为民者也可以有一道可以直达天听。而今日连夜请二位先生到鄙舍来,为的也是创这天下第一份刊报――民报。” 第一二五章潮流五 隆武元年的十月份注定在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里是不平凡的――二十五日东南总督秦弦武召东南士绅豪门会于三宝楼之上,始定刷新改革之音。 ――二十六日,监国襄王自西而来,率南昌行在上下一百余官员入南京,竖日,东南总署呈开天下公论言路折,监国允准。 ――二十七日,民报馆立,东南大儒顾宁人、黄太冲担任主笔,天下瞩目,士林震动。 ――二十八日,隆武皇帝归南都,大明正朔时隔半年之后再次驾临太祖高皇帝之定鼎龙兴之地! 随着深秋的到来,南都城内的宫城里头,也多了几分萧瑟匆忙,这座几经破败与修复的大明宫室虽然重新迎来了他的主人,然而中间的清冷简陋却也仍然可见,唯独那随着几片枯叶的散落,几支泛枯黄的树枝,在此时此刻这座几百年的宫廷里面添加了几分别样的美感。 忽地一阵秋风吹过御苑里头,将积在石道两旁的枯叶都吹散了开来,甚有几片吹入了空中,飘摇之后落入到了那空荡荡,只剩几尾金鱼的一池清水当中。 隆武帝走在前面,脚底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干脆声音,顶着苍凉的秋风,这个几经波折磨难的皇帝在重回了祖宗故宫之后,却仍然没有几丝的笑容在神色上头。 “…今之中国,诚乃危急存亡之秋叶,北地之上,建奴驰骋,掠我同胞,坏我宗庙,毁我衣冠,灭我文明,今日之祸,非五胡可比,非女真可比,非蒙元可比…我浩浩中国,堂堂大明,子民何止千万?金银米粮之富,何止亿万?然则区区东北边夷,民不过数十万口,丁不过数万,昔日眼中,不过一蝼蚁耳,但如今之祸,却实为他成!为何?倘若我军民,用命死战,捍卫宗庙,则建奴何至于兵不血刃而雄关坚城连连不战而落?倘若我国人上下一心,携手抗敌,则建奴何至于长驱直入,横扫江淮之北?倘若我朝廷当道诸公精诚团结,同心为国,则建奴何至于一破江淮,则陷两浙!盖因…”何吾驺亦步亦趋的跟在隆武帝身后,一边捧着一张一尺见方的泛黄纸张朗读着,而一旁的黄道周随着这一字一言的吐出,那已经褶皱纵横的额头也添加了更多了皱纹。 “好了,不要念了。想不到堂堂复社中人,两个江南大儒,居然会为一武夫执笔舒章。如今这个乱世,果然是乱的很呐,什么乱事都有!”走在前面的隆武帝忽然打断了何吾驺的朗读,看着这凌乱秋景又是一番感叹,继而又变作了沉默。 何吾驺瞧了瞧眼前这个已经不复往昔神采飞扬的隆武皇帝,心中也有有些五味陈杂。他是知道隆武帝的身世的,这个从幼年就遭受着不幸的王室子孙,有大半的时间都过着清苦与没有自由的生活,而在好不容易重登王台之后,却一度因为违藩王禁而被贬为庶民。 但昔日的里头的挫折却没有让这个自打小时候就悲惨的人自暴自弃,在见过了民间困苦之后,这位曾经的王爷,如今隆武皇帝,也有了重匡天下的雄心壮志。只是可惜,虽然在福京称帝,但却受制于郑芝龙而无从发挥,屡受压迫,好不容易吧,等到了一个貌似忠良,能挽救山河的人物出来,却想不到这个秦弦武的心机手段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秦弦武迎监国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牵制隆武皇帝!虽说咱大明朝没有一国二主的例子,但昔日里头成祖爷与仁宗皇帝不也有同天而立的例子?况且,说到底,秦弦武还是南昌行在里头出来的,襄王不说多的,匡扶南都的大功名声,真要往上面盖,那也不是隆武皇帝能拦得住的! 再者说了,秦弦武手里头是有兵权的,再加上赣系里头的官员不少是以他马首是瞻,就算没了一个名义上的监国,这秦弦武仍然不是可以随意搓捏的主,最多隆武朝廷全面占了大义的名头而已,真要斗起来,撕破了面皮,怕也是隆武皇帝这边落败的居多多。 这秦弦武场面话上,私下里头,怎么看都是个知道分寸的主啊,这又是皇帝,又是监国,再加上他秦某人,小小的一千多里头,不大的朝廷里,就有了三拨人马,他莫非不是知晓,咱弘光朝败就败在这个党争上?! 昔日是两党,总还有了断,如今三党混战,又涉及皇权…秦弦武莫非真以为凭借着眼下这点手段就能只手遮天了?! 隆武忽地驻足在池畔,头也不转的向另一边的黄道周问道:“黄师傅,你是个久经官场的人物,昔日在两都里,也见识过不少统兵大将大帅的。你说这个秦弦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说是武夫吧,这些又是刊行报纸的,又是向商贾之辈许权的心思,怎么想也不是个武夫该知道的。说是读书人吧,没听过哪榜里有这样一个人物啊?更没听过他中过什么科举来的。再加上眼下这个情景,更没个赤忱忠臣的样子…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沉吟之后,黄道周说道:“秦弦武嘛…是个有经天纬地才华的人物,不说别的,就在三宝楼上传出来的见地也是个不凡,再加上这匡扶故都….嗯,今儿个还上了一封,请讨两浙的折子,举兵一万,想来是有成算了。左右来说,微臣妄意一句,秦弦武不像是个直臣的人物,但眼下,怕也不好轻动的。” 站在旁边的何吾驺微微一愣,虽然眼光还是直视前方,然而这心底却充满了惊疑――黄阁老这不是坏了脑子吧?眼下秦弦武的所作所为,陛下爷看在眼里是个什么心思谁还不知道?哪个当皇帝的不忌讳文武大权尽操于下?哪个当皇帝的不怕这乱世之中成了枭雄的玩物?而这秦弦武所作所为,放到其他时候,光是一个武将僭越,妄议朝政便要被论一个罪下来!更莫谈其他的嚣张跋扈的事情了not;――但你堂堂也是个首辅,就这样轻飘飘的下了一个不像是个直臣的人物,这是**裸的明贬暗褒啊! 有深意啊… 隆武帝身世坎坷,也在市井里面打过滚,此时虽然登基了,这帝王心术也没有那么狠辣,不过听了黄道周这样为秦弦武开脱,虽然敬他,然而这心里头也不禁燃起了一股怒气,其他的心思自然也没想的太多。背着后面两大阁臣的脸面也多些冰霜出来,半晌沉静过后,隆武帝又抬步往前,踩在那纷纷秋叶上的步子也更重了些,一边说道:“不说这个了,眼下这个局面先收拾了来吧。对了,襄王昨儿上了个折子,请的是整合流官,先论个首辅出来。说的也是,眼下这二个班子都在南京杵着,总是不能令出二门的,没个威面。不过两位师傅也是知道,这事啊,涉及的太大了,官员们那点龌龊心思,不好动啊,朕准备三日后的开廷议来说这个事,咱们这君臣三人先来垫个底吧。” 何吾驺瞧了一眼稳坐钓鱼台的黄道周,先一步说道:“这个奏折,无非还是秦璇借襄王的手来写的,不过,这朝廷体制的大事,是该有个决断,微臣以为,为了大局,总是个该让些位子出去的。但这内阁上头,微臣斗胆说一句,这阁揆万万是不能让王府那头占了去。” 隆武帝听了终于露出了笑容,垂头看着这路面上的枯叶,说道:“何师傅这个话却是讨巧的很,也罢,今天时候也不早了,朕就先说了,秦弦武引襄王过来,要帝王两存,为的不就是咱们内耗吗?我看那,王府那头,除了姜曰广是秦弦武的麾下死忠以外,其他总是好说的。嗯…黄师傅是咱们这的定海神针,总是不能轻易出面的,就由你老何去王府那边打交道吧。”何吾驺眉头一跳,垂首领命。 说完隆武帝正准备走,刚刚还稳坐钓鱼台的黄道周连忙开口:“陛下慢走,微臣斗胆说一句,秦弦武收服南京,光复千里大明江山,又开公论之路此时正乃民望之所在,再加之又立有民报,掌握着这舆论的笔杆子…怕是此时不宜交恶,倘若是逼急了…陛下危矣。”说完,垂首而下。 隆武皇帝缓缓转身,淡淡的看着黄道周,久久不语。忽地,一声脆响,隆武皇帝才开口说道:“朕乃九五之尊,天下正朔,民心所在,何方将帅敢兵戈加身于朕?哪怕是郑芝龙那厮,也行不的这般嚣张!如今之事,是他秦某人欲行不法,要开什么民报,分什么商权民权,皆都是祸国殃民之举,在此诚危机之秋,还做这些荒唐手段来夺权,朕岂能容他,朕岂能眼看着这二祖社稷,垂二百年的大明江山毁于此宵小之手!黄师傅,你还是退下吧,今天天气凉了!” 黄道周微微眯眼,叹息一声,一旁的何吾驺也垂首沉默不语,隆武皇帝转身而走。 等隆武皇帝走远,何吾驺缓缓站直了身体,瞧着黄道周还弯着身,摇了摇头,又垂下去,低声说道:“阁揆是一片忠诚,我等上下都是看到的,不过眼下这个局面,秦弦武搞出这么大的声势来,哪怕圣明如陛下,也由不得恼火。再者说了,倘若不将士林、朝廷联合起来,说不的这秦弦武真当要将这个朝廷闹的天翻地覆――乃至于改天换地哇!” “哎…”黄道周拖着年迈的身躯,长长一叹。 三宝之会,民报刊行,民心士林又哪里还在朝廷手里?如今谁能奈何的了秦弦武?!黄道周默默想到。 第一二六章 潮流 六 第一二六章潮流六 滴答,滴答,雨后的秋夜里头的天气总是凉似水的,几滴寒霜凝成的露水滴落到了池子里,溅起了几波水花与涟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东南总署的内宅后院里头,一座假山上的小巧亭子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一片通明。 “老夫在这里卖个老,大胆的问一句,大帅在三宝楼里头的话,几分是真的,几分是虚的,又有几分是三心二意的,这改革刷新,大帅又是定的几时做的好?”姜曰广年事已高,穿着厚厚的大髦,头戴着方巾,一边琢磨着这棋盘上的走势,一边向坐在对面,正暖着手的秦弦武问道。 秦弦武拿着暖炉,呵呵一笑,说道:“弈棋之道,修心养神,姜先生这般年纪了,怕是不宜一心二用的好哇…至于这三宝楼上头的话,倒是真的,咱们大明朝落到眼下这个光景,说到底,还是一个权字没拿捏好。” 顿了顿,放下了暖炉,拿起一杯茶,轻轻泯了一口,说道:“这改革刷新,总不是一定要先从朝堂上下手的,那公开言论,许办报纸,就是咱们这改革刷新的第一道手笔。话说回来,我也是知道的,咱们这隆武朝廷、南昌行在刚刚合流,北面南面上头也是虎视眈眈乱纷纷的,没那个精力与功夫那么快动手,您老也放心,我虽说是行伍出身,不过这性子却也稳得起。” “呵呵,大帅的格局,老朽是知道的,南京城的偌大风潮,还不是您一手弄起来的?…不过恕老朽多说几句,改革刷新总是不错的,但这分官权给下头,怕是过了些,往些年里头,这民间被鼓动搅事的不少啊,怕就怕如今行的事埋下大祸。”姜曰广落下一手白子,抬起头来,望着秦弦武说道。 秦弦武听了,多少明白了姜曰广今日驾临的事情,垂下头去一边琢磨着棋局,一边吃着花生,不急不缓的说道:“姜先生,我给你露个底儿吧。咱们要做的,是经天纬地,功在千秋的大事。此事做定了,这华夏至少千年没有动荡覆灭之忧!这改革刷新,分权的事总是不能急的,开报纸只是第一步,兴学兴商兴工,选官改制,还要开社员集会之风,这些东西总是要慢慢做的,做好了也要几年的功夫,等到时机成熟了,朝局上头的变动也就水到渠成,万万没有拖延的道理。等到后天玉哉统兵南征了,兴学兴商兴工这三件事的舆论就会先造起来,总是没有出差错的道理,一国之根,毕竟还是在教育上头。” 华夏自古以来,要说做什么事是最讨名声民望的,那便是兴教育,布王化!――凡是做了这两件事的,少说不的这民声在当地也要流传好几十年!而秦弦武,也是明白人,知道他虽然手持大权,又拉拢了工商阶层,又开了言论结交了士林,但总的说来,他的政治底子实在是太薄了! 别看他手底下武力强盛,在文官上头也有姜曰广这样的宿老与邝昭这样的干才再加上一干南昌行在出来的官员摇旗呐喊,在民间如今也有天下四大才子的两位鼎力,但真要论到改革,论到与这南北势力庞大的官僚士绅阶层直接对抗,那中间的实力还是差的远。 若非,如今东南天崩地裂,体系不成个模样,士绅官员联手不起来,不然光是这官场上头的明枪暗箭,民间里的流言蜚语,便足以将秦弦武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民望给败的一塌糊涂――说到底,他秦弦武终究是武夫出身,不是科举出身,天底下的物议真要被有心人一挑,秦弦武怕是想退也退不下去了。 要知道,就是眼下这个光景,自打三宝楼会散、民报立官之后,具知情司的汇报,便有南都便有二十多家在民报立官之后在紧急筹备,这其中官场上有背景的,便有六家之多,其中有一家据闻还是隆武帝入京之后迅速操办起来的! 暗潮汹涌啊… 也正因为如此,深知情势急迫的秦弦武,便准备拿出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宝出来,压一压这些邪朝――这天底下,还没谁敢对这兴化教育的事吭半个不字,还不怕舆论汹涌,遗臭万年,前途尽毁了? 事实上,除开这个因素之外,秦弦武也很明白,只有将这个国度的民众思想开化了,才有可能真正的实现他的改革――一个只会接受妥协,最终爆发然后摧毁一切的国民,永远也无法为自己到真正的权利。[.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东西方无数次的经验证明了――领袖暴力革.命,无法带来民.主,带来真正的长治久安。 姜曰广自然是没有想到秦弦武那样深层的,不过这个时代的顶尖人物之一,也犀利的发觉到了秦弦武展开改革教育的真正目的――凡是只要开头是好的,那么后面,怎么指谪也万万不能再触及改革的本身了。 “大帅深谋远虑啊…不过,这改革之事,大帅虽然挂着总督东南的名头,但终究不是在中枢,名不正言不顺,以老朽之见,大帅虽无科举功名,但古有出将入相之习,如今又正值乱世,不如后天的廷议上头…” 秦弦武呵呵一笑,打断了姜曰广的话,说:“姜先生倒是直白的很呐,不过此事总是不急的,还有些日子在…诶,我这一局看来是输了,哎,罢了罢了,这手谈清净之时,以后还是不说这些俗事了。” 姜曰广知道识趣,一看呵呵一笑:“合该如此。” 南京外城知情司衙门的中堂里头的灯火还是一片通明,这座汉武军四大司之一所在的官衙并不大,前后不过四进,在这豪宅遍地的南京城着实不起眼的很,哪怕是路过的普通百姓们,若非看着这高挂的匾额,怕也不知道这座可谓寒酸的宅子,居然是汉武军下头的部门。 当然,他们更不知道,这座名为知情司的衙门正是这些日子来,南京城内偌大风潮掀起的策源地。 书院里头、茶馆里头、戏楼里头,哪怕是秦淮河上,西门城外宅子里头,那纷纷的物议,那汹涌的潮流,那种种的风尚话题,那各种小道消息,无一不是知情司所策划,无一不是知情司所发动,无一不是为了这即将到来的惊天动地之事的初音! 然而仅仅五天,知情司的所报呈上去的款子,便有万两之多! 如此巨大的付出也获得了同等的回报,五天日子里头,眼下的南都城内,谁说起秦弦武不伸出大拇指来?谁不说是英雄?哪怕是有偶尔流出来的诽谤之言,不用知情司挑动,便有无数的人物自发奋勇的为秦弦武洗刷! ――就在昨日个,有个小厮说了一句秦弦武像当世的曹操,便有一个大汉跳出来大骂,说的是什么活曹操?我呸,没有咱秦大帅,这南都城说不的还要被满洲鞑子折腾成什么样子!这朝廷不争气,还不许秦大帅振作刷新不成?你这卵子尽说些荒唐话,不知又是拿了哪家官爷五文钱,出来恶心人的家伙,大家伙将这卵子揍了,万万莫要让他污了秦大帅的名声! 如此种种,数不胜数,南都民心,东南民心,尽在秦弦武处了,而这其中居功最大的,除了那浴火奋战的汉武军战士,便是这知情司上下内外一千余号人物。 “国子监里头,已经安排妥当了,就是…”王福恩作为南直隶厅的一把手,眼下正坐在中堂下手对着主位上的张韶轩说道。 “这个先不急说,这些事情,拿捏好了就行。倒是这王邸要给我看好了。刚我拿到了甲字二三七号的单子,说是何吾驺趁着夜色去了王邸,什么清楚都没写,你这做主事的,未免荒唐了!咱们大帅是要做大事的,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出不的差错,倘若出了差错,我认的你,条例认不得!对了,这次游猎上,不是还缺个人物嘛?将这何吾驺的大名给我印上去,甭管有的没的,怎么坏怎么写,众口烁金,他何吾驺敢与咱们大帅为敌,是吃饱了撑着找不自在呢。”张韶轩坐在上首,端着一盏茶,一边涤着,一边不急不缓,如同叨家常一样的说着。 “属下知错了。”王福恩冷汗淋漓,便人不知道张韶轩的厉害,但他这个时常在面前走动的人可是知道,这位爷不仅对敌人够狠,对犯了错的手下更狠! 那十三章二十七条规矩,任谁犯了,轻的打板子革职,重的那可是死不见识活不见人! 等张韶轩交代完了事,王福恩才垂着身子,带着一身冷汗出了知情司衙门,别看张韶轩文质彬彬的,想当初秦弦武拣他起来也不过是实在没什么人物了,然而本是个临时充任的,却能做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成为了这眼下四大司之中一等一的人物。 平日里这位知情司总司,低调的很,然而这手底下却毒辣,刚入南都的时候,便用雷霆手段收拾掉了十二个势力盘踞颇大的打行,午夜里头,那几百颗被断掉的头颅足足染红了小半里多的江面! 王福恩自认也是个人物,想当初池州大战的时候,潜伏进去,硬生生的靠着二十多号人,掀起了池州偌大的变动,但他从来都知道,和自家这个头头比,却是天差地远。 王福恩被冷风一吹,精神顿时一清,擦了擦汗,一旁的一个属下问道:“大人,眼下是回宅子,还是去东安巷督着事?“ 王福恩冷眼瞧了一眼,说道:“总司大人说的对呐!大帅是要做大事的人物,眼下又是个关节口子,容不得纰漏,你吩咐下去,让弟兄们都精神点,过了后天,咱们的事便算完了!” 第一二七章 潮流 七 第一二七章潮流七 会风楼里头,三层上面偌大的十多丈见方的楼层里头,满当当的都是身穿着青衣模样,挂着各色玉佩的国子监生员,整个十来桌上面,人头攒动,这一边望去,少说也有一百五十往上! 而在下面二层,也是挤满了这太学的学生,整个会风楼六百多个席位,就是这样大的规模酒楼,在这通南京城里头也是上等的了,但在眼下这个当口,这会风楼的东家与各号掌柜,却都瞅着空间扔桌子,摆席面――开玩笑,不知道今儿这些学生发了哪门子疯,一千多号人物无论是往日对付不对付的,都挤在了这个当头上面,而这席面上,用的也是上大小冷热十三品的上等拼头,一桌下来,加上打赏,少说也要二两开外! 要知道,这二两,哪怕是在南京城这般消费高的地方,也够一屋子老小五口人家,吃喝都是好的,用一个月出头了。哪怕是会风楼这样的酒店人家,不要说往常,哪怕是节庆的时候,也碰不到这样的好生意啊。 “这民报上头是有见识的,看看这上面今儿这一期说的,咱大明朝到了眼下这个光景,是为什么?说到底还是弘光朝的当道诸公不思进取,偏安一隅,不计攻之略,不夺守之策,这样的朝廷,这样的朝臣,能在这个风雨飘摇,天下大乱的时候,守住咱十六朝祖宗传下来的大明社稷?笑话呐!”三楼上头,一个头上扣着缝玉网巾带着巾子的太学生坐在中间的圆桌的位子上,挥舞着手头新出的一板民报,对着四周的太学生说道。 喝了一口酒,又继续说道:“看看,还是咱秦帅是个人物啊,这当今华夏大局上面,谁有秦帅这个魄力?半年之内,先给平定了赣北的危局,又复了南都,眼下才在这儿花花世界站稳脚跟,就马不停蹄让马军门带着一镇两营虎贲往南边两浙讨建奴去了!各位同窗说说,这天下上头,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即动口又动手往满洲身上撞上去?这满朝的勋贵大臣,这在东南赫赫有名的什么东林党什么复社,到了当初南京陷落,到了东南危急的节骨眼上,在哪里?在哪里!” “啪!”一声脆响,坐在靠窗席面上的一个同样穿着太学生服饰年轻士子忽地站了起来,怒斥道:“陈彦生,你这厮不知好歹乱放狂言!我复社之辈,在这东南之地,动绅士,起义军,不说远的,就在这南都边上,两浙的北边就有海士先生八千人马驻着!东林的贤人,当今阁揆黄阁老是不是?何阁老又是不是?这堂堂朝殿之上,当道的斑斑大才哪个不是东临贤人?尔等不知好歹,为搏虚名而满嘴荒唐,小心日后遭了报应!” 陈彦生冷冷一笑,说道:“徐甫之颠倒是非,休要胡言!什么东林贤人,昔日里头,结党营私,非其党类,必屠戮之,蒙蔽先帝,搞的偌大的大明朝又是流寇肆虐,又是满洲入寇,这煌煌三千年汉家江山,险些就败在尔等的手里!若非秦帅崛起,说不的在场诸君在朝诸公就要剃发易服,被人灭了我华夏礼仪!” 说完又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来,对着挥舞着冷冷说道:“看看这是什么,谅你这足不出门,满脑子清谈的蠢货也不知道。这就是今儿早晨上头在这南京各个小巷暗道里凭空出现南都奸邪大字贴!说的不是别的,正是你徐甫之狂吹力捧,号称满党尽贤人的东林党人的累累罪记!――先是污杀我辽东第一干才,我两代先帝爷力保之熊经略、后头袁崇焕又在尔等羽翼之下,嚣张无纪,杀我东海擎天一柱毛大帅、再后头,我大明肱骨重臣战死沙场士大夫第一人卢象升也是为尔等争权夺利受累而死――还有!南京提察司死狱里头的天下一等一的汉奸,一等一的逆臣洪承畴是不是你昔日里头的东林贤人?哼,好个贤人!好一个被李贼协饷协出了一千多万两,足足和北京城头里世代勋贵所积累的财富差不多的,两袖清风的贤人们啊!” 这话语一摞,满堂十多桌一百多号人物顿时就沸腾了起来,这南都奸邪大字贴里头的话,多少是听说过风声的,然而谁也不曾这样明目张胆给写出来,给贴出来啊,要知道这东林党可是崇祯之后天下第一的党派,哪个人物哪个学社敢去触这个眉头?岂不是嫌自己的运头太好,非要去触这个天煞的眉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然而眼下既然有人将这些话挑明,原本还云里雾里带着血性气氛的少年书生们哪里还坐得住? 要知道光是凭着这这份棒打东林党的蹊跷,就足够这南都沸腾了,更何况这一百不多的字里行间,说的条陈罪状联想昔日里头的坊间传闻、学社风闻,那也是对的上号的,又如何不让这些个太学生心中震撼?又如何不让这些太学生议论纷纷? 要知道,这帖子里头,抨击的可是在东南素有美名的东林党! 别看东林党在清军兵临南京的时候投了多,但这南下继续匡扶,继续扶危定难的大臣那也不少――眼下东南上头,士绅百姓虽然对投降的官员痛恨异常,然而说着东林党那也的是竖着大拇指的。 什么昔日东临大佬王铎、钱谦益,这些都是城府极深的奸小,眼下看清了,那便不算的是东临党的圣贤!至于前头种种美名,谁又还记得? 乱嚷嚷的环境之下,徐甫之怒气勃发,又是狠狠一拍桌子,大怒道:“奸小敢…” 陈彦生冷冷一哼,打断了徐甫之的话,说道:“徐甫之够了,在场的诸君哪个不知道你心底里头的心思?说一千,道一万,不过还是一个功名,不过还是一个权位,不过还是一个抱住东林党大腿的机会,这些事,大家几分都有,但谁也不像你这样龌龊!――颠倒黑白,蛮横霸道,果然与东林小人一般耳!” “你…” “够了!我不欲你这般人物多费口舌,平白掉了身份,咱们道不同――咱圣道与小道不相同,奸邪速速离去!”陈彦生冷冷瞧着徐甫之,一言一语越发的狰狞露骨,这底下的太学生们看向徐甫之的眼光也带着更多的鄙视,哪怕是坐在徐甫之旁边的几位昔日交好的同窗也在暗中移了位子,生怕被牵连到。 徐甫之胸口起伏,看着这满座的眼光,听着刺耳的话语,也不禁头脑发胀,然而面红耳赤下面,哪里还说的出半句话来?最后,一挥衣袖,拖着半口气,踉跄的跑出了三楼。 陈彦生看着离去的徐甫之的背影冷哼一声,转头对着其余太学生大声的说道:“各位同窗,如今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天下被胡虏践踏,被乱军践踏,哪怕是咱们这东南南都所在,龙兴之地,在这眼下也是风雨飘摇!倘若不想剃发易服,倘若不想为鞑虏奴隶,倘若想保住这天下太平,想兴复汉家,兴复咱们这煌煌大明,就不能再让这些东林奸党把持朝政,败坏纲常,坏我气运!不然我大明纵然有百万虎贲,也当不得那数万蛮夷之军!” 顿了顿,看着满堂肃静的场面,陈彦生深深呼吸,大声喝道:“如今惟今之计,唯有秦帅方才可挽我大明危急,挽我天下危急,为我汉家危急!――今日我陈某愿身价性命作保,唯有秦帅可扶定我大明危局!” 就在会风楼满堂涌动的时候,对面的养和居里却风平浪静,同等的规制下面,却只有寥寥数十人,偌大的三楼上头,也只有零零散散七八号人物。 “那个学生是叫什么来的?这般的景况却是连我都没想到哇..你看看,你布置下去的人手,眼下这个环节上面,出了多少的力?啧啧…精心部署的太学风潮,想不到还比不过一个人掀起的风头大!”张邵勋一边端着一盏茶捂着暖手,一边对着对面的南京厅头头王福恩说道。 “启大人,这人乃是太学里头出了名的刺头,唤作陈彦生,做了七八年的太学生,但这被倒挂悬梁的时辰算下来,据说就占了大半年,不过万幸的是,这也是个开明的人物,针砭时弊也是个准,不然这次怕真是不好相与了。”王福恩微微一笑,解释道。 张邵勋放下了茶盏,抚弄了下小胡子,别有深意的一笑,说道:“何来的万幸?你王福恩做事是个什么德行我不清楚?若这刺头是要做对的祸害,你又岂能让他今儿个出现在这个地方,出这个风头?你啊…” 王福恩垂首一笑:“大人过奖了,这些事都是卑职该做的…对了,大人前些日不总是提到大帅少人才吗?这般的大才,怕是大帅用的着,要不要递个条子上去?” 张邵勋瞧了一眼王福恩,说道:“这些花花肠子少用些,这般棱角的人物,该出头的时候,总是会出头,咱们却插上一手,怕是这本该做天下栋梁的大才,也的变作默默无闻了。” 顿了顿,喝了一口茶,又缓缓说道:“工坊里头的事都要挑好了,明儿个就是开廷议的时候,倘若是出了差错,坏了大局,纵然你有千般大功,那也的人头落地。” ps:日月没发公告,那便是要更的...绝对不是闷声不响,恶大家的人。 第一二八章 潮流 八 第一二八章潮流八 朝日初升,煌煌金殿之上,檀香缭绕,偌大的数十间朝殿之内,只有那一片静默在缓缓弥散,御位之下,宫府两班朝臣束手站立,默默无闻。 唯独这大殿之内,响彻着一个声音――秦弦武站在当道,昂首挺胸,滔滔不绝:“…如今天下纷乱,国家倾颓,朝堂当道不振作刷新,而计较权利之争,则我大明纵然有百万虎贲亦不能平此天下大乱…而今宫府并立,帝王共存,虽有永乐之例,然则却非有令出二门之说…是以臣斗胆请命,为我大明社稷计,为我华夏同胞亿兆生灵计,当合流共一,虽有帝王,然唯有一朝廷耳,如此内安后,方可攘外,不然终难逃煤山之难。” 顿了顿,扫视这煌煌朝堂之上,两班大臣皆巍峨不动,秦弦武眉毛一挑,说道:“方今之世,天下践踏,败坏如斯,根本何寻?臣以为,无非三者,一者曰,民无权、二者曰,上蒙蔽、三者曰,弊难改。 民无权,则官员士绅任意盘削。我大明立国二百载有七旬,天下之地,何处无士绅?何处无官吏?凡我大明之土,时至眼下,已非我天下人之大明,亦非陛下之大明,而乃官绅之大明,凡我大明之土,必有剥削,凡我大明之民,必遭压迫,无地不如此,无民不如此。 圣人曰,君视臣为亲师,臣视君为父母。君视臣为草芥,臣视君为贼寇,天下之大,皆为陛下之土。然则天下偌大,我大明皇帝之心,岂能人人尽知?小民之见,唯有牧民之官,倘若牧民不仁,则一地之民,皆愤我皇帝。正因如此,我大明至斯,天下败坏,民心不从,是有煤山之难。 上蒙蔽,我朝自太祖高皇帝,一则广开言路,二则始出厂卫,世人不惧厂卫,只因厂卫抓的是贪官污吏,杀的是乱民贼寇。(.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是以明有言官奏报,暗有厂卫密听,我朝皇帝因能对症下药,虽我朝灾害二百余年未曾断绝,但不至今日如此败坏。而先帝爷之祸,便是起的偏听偏信,受人蒙蔽。 敝难改,昔年张太师刷新改良,天下气运一振,然而六十年之后,国家日渐无钱,军兵日渐不能战,官绅日渐贪渎,为何?只因这天下祖制已经沉淀难返,唯有革新才能重新振兴我大明气运!不然,纵然微臣有诸葛武侯之能,也只能望江垂谈,甚至兵败南走,大明基业毁于一旦 是以,臣今斗胆请命,开我改革刷新之事,定我大明三百年气运,之后重振军兵,光复北国万里山河!” 抑扬顿挫,掷地有声!――秦弦武仍然巍然耸立。 “臣,姜曰广附议。” “臣,邝昭附议。” “臣,刘勋之附议。” “臣,杨齐善附议。”….. 密密麻麻,不过呼吸之间,这朝堂上头,就有二十三位襄王监国这边上的内阁三司六部顶级官员出列! 这金碧辉煌,朱漆彩绘的大殿里头,顿时就被这拨的声音给生生镇住了! 黄道周闭目不言,似乎早已有所预料,何吾驺面目惊诧,那微微张开的口,竟是好一会没合上,跟随在两位隆武朝内阁大佬后头的尚书诸卿们也沉默的可怕。 隆武皇帝面色铁青,看着这般大的声势,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本应该是讨论两班合一的廷议,秦弦武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发难――要知道,眼下隆武皇帝的班底,才进京没两天,看着这风起云涌的南京世面,虽然已经竭尽全力的去追随去模仿秦弦武的脚步,然而终究是时辰有限,哪里是能一时半会就建的起来的? 不说别的,光是那份民报的报纸加上秦弦武麾下的知情司的煽风点火,便让秦弦武有了天大的民望,在这个关口上,按照明朝的典制与规矩,哪怕是皇帝也的避下锋芒。 隆武皇帝与他们的智囊团们不是没听到这市井里头的风声,纷纷攘攘要求变革的声音已经闹的足够大了,甚至有几个不开眼的货色,生生的跑到黄道周的府邸里头,问他们这些做商人的,在改革之后到底有几分的权儿,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但谁又能想到,秦弦武这个非同寻常的武夫,居然会在两班合一的廷议上玩这一手?天地可鉴,大明朝二百多年来,这在主题里头,生生在扯进一个话题,那也是无例可寻的呀。 更何况,自家的二把手何吾驺何阁老何大学士前个夜里不是往襄王府邸访了一回了吗?这呈上来的两厢结好,共除朝贼的大略与眼下可是两个模样啊。 平息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隆武皇帝转过目光想示意自家的人物出来挑个话头,将这势先给卸,然而眼光转悠了半圈,无论是黄道周、何吾驺还是其他的官员们,都视而不见,垂头低首的,人人都没个吭腔的意思。 隆武皇帝眼光又扫过了,这中道上的出列朝臣们,略微尴尬,余光一扫,看见襄王就在那木愣愣的坐着,脑袋里头的灵光一闪,顿时皱着眉头,问道:“老皇叔,您是个辈分大的,又是在监国这个大位上,在襄阳、九江、南昌上头,也是见过着民间世面的,又统筹过朝臣,这般改革刷新的大事,您来…朕虽然是天下之主,但这祖制规矩,总是要请您这个长辈说说话,表一个态的。” 襄王的右手叠在左手上头,来回的抚摸着手背,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的直愣愣的望着前头,目光里头,居然是半分焦点都没有。隆武皇帝叫了好几回,襄王才尴尬的一笑,说道:“陛下天下之主,受命于天,臣虽为长辈,但君臣有别,这祖制还是您说了算…终归到底,我还是个臣子。” 隆武皇帝若有所思的一笑,转头对着秦弦武说道:“爱卿是个忠心体国的,朕知道,天下之道,这满朝的臣子也知道,但不说这天下未靖,八荒动乱,单说这近的,南都城内,两班臣子两套衙门机构,于国于民,总是个不好的,不说别的,哪怕是要刷新改良,这样的乱糟糟的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陛下知道微臣之心,臣铭感五内,然则无论是两班合流,亦或者是这天下平定,说到底,都是分支末叶的东西。臣以为,哪怕是眼下两班合流了,哪怕是这天下平定了,这根本弊端不除,这国家体制不改,纵然能安一时,也安不的一甲子,到头来,说不的那时候国家还是要衰亡,这天下黎民还是要再造一甲子之前的兵祸灾难!是以,臣以为,要复我大明,兴我中华,驱逐鞑虏,这首要做的,还是这刷新之事!这刷新一事做好了,两班合流亦不过水到渠成,这天下平定也不过指日可待,算不的什么难事,大事!” 直面斥言,当道驳君,嚣张跋扈! 然而朝堂之内,越发安静。 隆武帝的气色越来越难看了,那粗喘的气息,也竟然在大殿之声声声可闻,黄道周睁开眼睛,却在此时出列,缓缓而谈:“陛下息怒,容臣一言。秦大人虽出身行伍,然而见识不凡,这朝堂之上,衮衮诸公,依老臣之见,也是难有企及者的。国朝到了这个地步,说到底,还是咱这当道的人物没治好,没驭好。制要改,度要改,这是必定的。” 顿了顿,生意忽然拔高:“这先定大局大略的话,也是没错。但,无论这是改革刷新,还是遵照祖制,这朝堂之上,该说话的,能说话的,知道该如何说话的,还是咱们这些两榜进士出身的人物,还是咱们这些饱读诗书,知道圣贤之道的人物!秦大人,您虽说出身行伍,也做到了这方面大员的位置,但正是不在其职,不谋其政,这天下大事这改革刷新,总归不是您该做的,该说的,该议的,该论的,前些日子,国朝到了这多事之秋,动荡的日子,您出面统筹大局是没错,朝廷也不追你个僭越的罪名,但眼下大局已经定了,这东南安了,您还是莫要插手朝政,免得这世道人眼,免得这物议舆论没个好的,乱了规矩!” 掷地有声,斩钉截铁! 何吾驺此时也一个跨步出列,朗朗道:“臣,文渊阁大学士何吾驺附议!” “臣,吏部尚书…” “臣….” 一时之内,这堂堂金殿又是一阵风潮卷动,当道上头,两班四十多个头品大员,就这样生生的挤在了一起,暗地里,垂头低首下的脸面上头,都是各种活络的表情! 但这一片弯腰垂首的景象上面,当道直面着隆武皇帝的秦弦武,这腰杆却始终直挺挺的撑着,面上的神色,也是淡然若定。 邝昭瞧了瞧势头,支起了身子,朗朗道:“臣以为,文武乃是我大明祖制,然则黄阁部说的好,这世道该变了,这祖制该变了,依微臣看,这首要要变的便是武夫不能统兵,不能议政的弊端。古时,尚有出将入相之说,既有斑斑大才,何至于弃而不用?倘若是太平年间,自然无妨,然则到了这天下大变的时刻,却不能不用,不能不为啊…是以,臣斗胆请命,擢升秦大人,为内阁制首,统领朝政,为陛下分忧,为天下百姓分忧!” 不好意思,昨天在网络到期了,在网吧里头,闹纷纷的,没写的出来东西。 第一二九章 天下首牧 上 第一二九章天下首牧上 烈阳高照,秋风的萧瑟到了今日这个地步,按道理来说,理应是更加寒凉的,然而在今天这个日子里,这呼呼刮着的西风,却更多了几分激烈,映衬着那烈烈炽阳,却是让这秦淮河边,大江之南的大明南都,多了几分壮怀激烈的阳刚之气。 御街上头,十余丈宽的大道之上,早已经是人潮汹涌,时不时出现的长幅与震天响的口号,似乎是在诉说,与这个时代几乎脱节的运动昭示着不同以往三千年乃至日后的历史。 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哪怕是这大明朝经常见到这样百姓运动的时代,也没有听说过,还有读书人介入,还有这样的游行方式――万历、天启年间时候的各种反抗,那可是抗工抗税抗监来的,谁见过这样文邹邹的模样? 随着游.行的开始与壮大,两边的商铺茶肆们也纷纷关门,要知道这南都自打太祖高皇帝称王以来,这世道不论怎样的变化,这市面上头,这南都大小商贩百姓们也从不曾出现停市的景,哪怕是当初镇江失陷,弘光与一班朝臣出走,清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也不曾有这样萧条的局面! 南都乃是天下之经济命脉所在,一叶知秋的潮流中枢!然而今天,却是这样一般的反常,一般的不同以往! 两边商肆阁楼上的老百姓们,或是低声谈论着,或是交头接耳着,或是紧皱眉头,这谈的说的愁的,无外乎还是这样的景象到底是个好还是个坏?――看看这满城的景象,寻常难得一见的振武营官兵似乎早知今日的游.行一般,一大早就出了操,到了各个要道点子上,盔甲鲜明,战枪寒寒,那火铳里头,也是荷枪实弹的,甚至在几个高台上面,还架起了十来门大佛郎机炮! 南都的市民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什么苏州织工暴动、什么庐州矿工暴动,这东南三千里地界上,什么样的事情没听过?有些个走商,更是亲身经历的!但像今天这个样子,官府出面维护,甚至这游.行里头夹杂的各种口号…怎么看也是有人精心策划的! 谁能相信,这些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工人能喊出什么“挽救国难,兴我中华”“驱逐鞑虏,还我清明”“立能臣,保忠臣,驱奸臣”的段子? 拥挤的人潮不停的往前移动着,等偌大的队伍经过国子监的时候,忽然一群太学生手持着各种边幅,高喊着口号也加入了进来,路边的一个台子上,也在此时窜上一个人来,向着聚集在国子监门口广场看热闹的南都百姓们,大声说:“流寇肆虐,鞑虏入关,先帝蒙难,到了弘光年间,江北不存、南都沦丧、两浙沾腥。我神州之土,祖宗神灵所在的地方,就这样遍布腥膻!我国朝持国二百二十余载,天下疆土何止万里?自太祖皇帝起,我大明百战百胜,上至蒙古,下到两夷(东夷日本,西夷葡萄牙、荷兰),谁不惧我大明?然而何至于今日,我国朝万里之地,从我天子号召者不过千里之地,何至于今日,我国朝万万之民,卫我汉家之天下者,不过数万虎贲?是因为,奸党据道,为非作歹,官商勾结!是因为,这煌煌大明帝国的华表之下是那已经经历二百余年未曾一改的制度!人之一生,从小到大,尚且要改换衣衫尺寸,尚且还要或是读书、或是学工、或是学农,更何况这天下万民之邦章,这煌煌朝廷之制度?” 短暂停顿,虽然在这个热闹沸腾的南都里,站在高台上的他的声音或许只能,散发出十丈之远,然而随着这一段话语落下,台子四周的百姓们却静默无言的听着――在此之前,他们饱含笑意,似乎在听一场说书。 台上的那个人,继续声嘶力竭,继续抑扬顿挫,似乎这言语里头,要将他内心当中的一切愤慨全部喊出:“昔日里头,为什么东林之党,可为非作歹,可把持朝政,可欺上瞒下?为什么马士英可以把持朝政,排斥异己,不顾天下安危?为什么弘光皇帝,可以在此国难之际还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逍遥无边?为什么我们这南都百姓,我们这天下万民,义愤填膺之时,在这天下危难愤急之时,在这天下民心望风景从之时,还会这样败坏下去?为什么?为什么民心尚在,这天下能战之兵,只有数万?为什么民心尚在,国朝却几无国帑?只因我等无权!” 又是一段落下,这国子监广场上头的百姓们都望向了这个台上的年轻人,许多的百姓的面上,都出现了沉思的神情,在这个未曾封闭思想的时代,在这个因为说书与小说流行的时代而导致百姓们并不愚昧的时代,这个太学生的一席话,让底下的百姓们或多或少的有所思考。 皇权,在明代并非是令人恐惧与不敢仰望的。更何况在这个秩序崩溃的世道上头?每个人,谁不曾或多或少的问自己,咱们大明朝,坐拥万里江山,为什么就被一群流寇,就被几万人的部落给大的山河破碎,两朝君王成了亡魂? 难道真的是自个没有权吗?可是自个有权了,还不的向那些官老爷那样贪污受贿,拿来换钱?不过,若是自个没权,把权卖了,到了该用权的时候,没权用,似乎…得不偿失? 前些年的王老爷那样大的身家,在这满城百姓眼里的大人物,不还是一张诉状之后,倾家荡产了?谁叫他惹了高邮伯的女婿的侄子的儿子的同窗的父亲来的? “天下到了今天这个时候,倘若没有咱们秦帅,这东南三千里地,这太祖龙兴的地方,怕也是早已遍沾了腥膻,怕这南都阖城的百万士绅百姓也早早的去了这一身祖宗传下来的衣冠,剃了这礼仪发式,让咱们这神州炎黄贵胄,生生的化作了塞外食人禽兽的模样――愚昧、肮脏、丑恶!” “然而,天底下只有一个秦帅,咱们大明朝,咱们大中华,咱们炎黄贵胄的天下,难道要在秦帅百年之后,就此结束沉沦吗?还是再奢望一个英雄来拯救我们,挽救我们,可怜我们?不!南宋的时候,有岳王爷,有韩将军。然而南宋灭亡的时候,只有贾似道、只有那八千里江南的累累尸骸,是没有英雄,这中华不能只指望英雄来拯救,因为,我们的生命不能奢望别人――不然历史也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两宋如此,今日的大明何尝不是如此?”站在台上的年轻人,缓缓而道,声音越发低沉。然而听在这广场上头的百姓的耳中却清晰的不能再清晰,似乎那近在咫尺的吵闹不过是一片云烟而已。 人越来越多,很多百姓听不清离他们很远的那个声音,但却并不阻碍,他们交头接耳的打听与感受那年轻人身上的那种蓬勃的生命气息。 “秦帅是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是不能奢望他百年之后再有一个英雄来拯救,来抵抗,来挽回这天下倾覆之势…甚至秦帅知道,倘若这天下不变,朝廷不变,南都不变,在这江淮之间,在这秦淮河畔的南都城,在这风雨飘摇的天下大势力透,大明…也不一定能像南宋一般获得喘息..苟延残喘,弘光朝已经证明,偏安,不思进取,不图改变,国家,还是会最终倾覆,无论达官贵人,无论天潢贵胄,无论士绅,无论百姓,谁也不能独善其身,谁也不能独立于国朝之外,我汉人之外!” “秦帅知道的,国朝要变,天下要变,百姓也要变,朝廷更要变!然而他一人之力虽有数万虎贲鼎力,然而他所要面对的是朝堂之上的一班利益在心的奸臣,他所要对抗的是这天下的官吏,是这天下掌握着最大权利的官吏!他需要我们,他也需要你们,他需要这滚滚风潮冲天起,洗刷这已经腐朽的朝廷与天地!” “看!这滚滚风潮。看!这无穷无尽的人群。看!这风卷云涌不同以往的南京城。同胞们,今时今日,为你为我,为了这大明天下,汉家天下,奋扬奋扬!――刷新!刷新!”这台上的年轻震天怒吼,挥舞拳头,爆发而出! “振作刷新!刷新!”一声、两声,底下的百姓们最终也卷入了风潮,跟随在这个年轻的太学生的后面,落入了这越来越大的风潮之中。 人潮,缓缓向午门而去。 “噗通”国子监广超对面的宴华楼上,一声脆响响彻了这个空无一人的三楼,张韶轩不动声色的说道:“这景,这词,这气势…是陈彦生吧?嗯…底下的番子们搅动的也不错。” 王福恩微微一愣“大人那个学生不是彦生…这国子监上头,也没有我们的番子。” 寂静。 ps:三十五万是个坎,看来人人都有疲倦。 第一三零章 天下首牧 下 第一三零章天下首牧下 砰!——一声拍案的脆响在一片死静中的谨身殿之中响起。刚刚跑进来禀报的太监此时已经颤巍巍的跪在一旁,一停的磕着头,嘴里头不停的低声念叨着“有罪,有罪”——****有****的礼仪,大声喧哗是不能在天下政论至地出现的。 紧接着,面红耳赤,怒气冲天的隆武皇帝指着还站在当道之上的秦弦武疯狂的叫骂:“秦弦武!你跋扈,跋扈!汝不为人子,不为人子!不忠不义,无耻!无耻!” 偌大的大殿里头,就这样回响着如今大明天子的疯狂的怒吼,然而秦弦武站在当道上面,却是垂首无语。过了片刻,随着声音一声声减弱,秦弦武才缓缓抬起头来,一步一步的走向前,沉声说道:“陛下,今日之风潮,民众何止数万?各堂衙门,可有士绅奔走?臣纵然跋扈,臣纵然统御十万虎贲,臣纵然将那满洲大兵驱逐北返,然而倘若没有民心所向,臣也无法怂恿着数万民众游行。”“噗”沉沉一声,秦弦武停下脚步,站在御座之下仰望着隆武皇帝。 眉毛微动,气息的喘伏却平息了下去,年近四十岁的隆武皇帝的皇帝已经没了那么般的潮红,他的眼神望着秦弦武,缓缓说道:“秦爱卿,我大明二百八十余年来,未曾听闻数万百姓干预朝政的。我华夏三千余年来,也曾没听过,哪朝哪代的百姓可以要求朝廷委任某人做首辅的。他们不识字,不读书,不知道道理,不知道三纲五常,不知道圣人大道,他们之行,倘若无人怂恿又岂能成势?朕身世坎坷,我是知道百姓们的,他们甚至连知府、知县甚至巡检司都不敢如此反抗,何况我南都朝廷,何况这天下中枢!你以为,朕会相信你吗?”话语落下,一君一臣就这样对视着。 黄道周心中叹息,他有些埋怨隆武皇帝这样冲动,这样的时机,又怎么能针锋相对?纵然此时渡过了难关,倘若秦弦武已经心生间隙,有心发难,事出仓促之下,又怎样抵挡? 黄道周摇了摇头,看着这满朝重臣都垂首低眉,一看就知道都是一心身居事外的样子。他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沉声说道:“陛下,臣以为,秦大人亦是一心为国,今儿个的事情,必是有奸小从中作乱,还请陛下息怒。至于秦大人今日莽撞之言…嗯,秦大人出身行伍,久经沙场,这利益有唐突之出,也是可以体谅。” 隆武皇帝喉咙动了动,正准备接过话茬,秦弦武却此时出声说道:“黄大人此言差矣,如今风潮即起,倘若非民心民望如此,谁能搅动如此潮流?何况这南都百姓的请的愿是错的么?看看这大明朝,三万里河山,到了如今隆武这个日头,还剩下多少?何腾蛟拥兵自重,十万虎贲坐守湖南而不北攻,眼见着清军扎下根基四面出击!八闽郑芝龙,竟是亵du神器,以利私己。两广之地,听调不听宣,着命解押粮饷,如今南都尚未见一分一毫!北有建奴肆虐,南有乱臣割据,天下到了如今这地步,这南都百姓们错了吗? 陛下以为,臣是为了一己私利,不错,天下之人皆非圣贤,不求财不求权,求的又是何物?臣惭愧,臣以凡人,臣亦爱权亦爱财,但臣不能坐视着满洲鞑虏入侵中原,臣不能坐视着天下亿兆百姓生灵涂炭。倘若臣还在他世,还有他选,臣决不愿…宁为盛世犬,莫为乱离人,这一年多来,臣….” 双目含泪,秦弦武说道此处已经略略有些梗咽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男孩,说到底,这明末的世界太过残忍,太多的东西让他背负。 但这朝堂之上,谁也不敢轻看他这个男人。——朝堂之上,谁人之生死不是他一言而定?哪怕是隆武皇帝…襄王尚坐一旁。 三千里征战,数万虎贲出生入死,几经波折危难,用了大半年的时光,才有了眼下这个势头,也才跄跄的夺回了这千里土地,数府江山。 武宁城下,数百弱旅与闯军精锐激战。南昌城下,七千之兵,而战两万老军。安池会战,面对着天下名帅宿将洪承畴。池州城头,在雨中看着金声桓与王体仁被建奴歼灭,而无能为力… 死亡,离他并不遥远。 黄道周垂首不语。 “陛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亦乃臣之天下,亦乃百姓之天下,亦乃汉家之天下,亦乃天下人之天下。这滚滚风潮实为这大明天下到了危急存亡之关头,而非臣居心叵测。大明不改则鼎革,汉家不改则虏据,数千年之文明便要崩溃一溃,臣与陛下亦要成为万年口诛笔伐之奸臣昏君,亦如弘光与马士英。臣与陛下,与这满朝文武,亦如弘光朝廷。”秦弦武一言一语,浸入心脾,似乎具有魔力一般,让原本还有些躁动的隆武皇帝给安抚冷静了下来。 秦弦武看着隆武皇帝,又看了看黄道周,转而说道:“陛下,今日亦非往日。臣跋扈,乃是为了大明,为了天下,为了汉家文明。陛下乃是太祖子孙,驱逐鞑虏,光复汉家之后嗣,然,大明非一家之大明。陛下何不妨与臣、与这满朝文武去午门走上一遭?看看这滚滚风潮,到底是怎样一般的模样!” 此时此刻,秦弦武就像一个道学家,一个…直臣?或者忠臣? 隆武皇帝无法反抗,这朝廷之上,已经被秦弦武所引导,谁也不敢公然反驳如今南都事实上的主人——至少不是毫无准备,根基未稳的现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这当道诸公,隆武皇帝? 午门之前,如今已经是人山人海,超过数万,乃至十万的百姓已经在知情司与国子监学生的带领下集结一处,纷纷攘攘,到处都是人头涌动,或是受知情司雇佣的读书人、或是国子监的学生们,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朗朗的向着底下的百姓们宣读着早已背好的知情司纂写,秦弦武修改的演讲稿子。 随着一声声掷地有声,一次次的抑扬顿挫,这午门城下的声势也越发鼎沸,无数的百姓们激动的着鼓掌亦或者喊着口号,而在私底下,有些想要浑水摸鱼的游手青皮也在番子与振武营的配合下暗中的被逮了出来,关进了大牢。 登上午门的城楼,隆武皇帝与襄王在两班朝臣的簇拥之下,位居中央,随着皇帝的驾临,三十六位大汉将军也爆发出了雄浑的声音,也随着龙节的到来,底下的番子与读书人也适时的结束了演讲,并让百姓们知道皇帝已经到来。 虽然弘光皇帝让大明朝的百姓对皇权有了一定程度的厌恶,然而崇祯皇帝的死节与隆武皇帝的节节抵抗,仍然让这些百姓们对皇帝保持了足够的尊敬。 “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第一声的想起,数万百姓们通通的都跪了下去,对着城楼上的大明天子山呼海啸! 纵然此时天下已经支离破碎,纵然大明朝已经走过了二百八十一年的时光,然而这个驱逐鞑虏恢恢复中华的皇室,在如今这个建奴入寇、流贼肆虐的时代,他仍然拥有着这八千江南乃至万里北国的民心。 或许,三饷的征发,让天下苦不堪言,或许,大明朝的政治已经腐坏到了极点,或许,这个王朝有着种种不是,然而在如今这个天下动荡之时,在如今这个华夷之争到来的时候,在这个天下破碎的时候,大明所拥有的正统性是天下人所需要的,所仰望的光明所在。 至于其他,或许以前显得那么龌龊,但在天下危急的时候,这一切都不是当务之急。 秦弦武知道,这也是他全力扶持明庭的原因所在——穿越初来乍到,秦弦武没有时间去准备,他亦非全能全才,所能做的,只能是团结可团结的,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获得所能最大可能获得到的,无论是权力、财富亦或者享受。 一波波的山呼海啸,一阵阵的大明万岁,在秦弦武身旁的隆武皇帝已经有些飘飘然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整齐的声音里头,忽然爆发出一声呐喊:“刷新改革,振兴大明!”随着第一声的爆发,很快,底下里的声音也迅速转变。 “从民所愿,大明长运!” “天下危急,不改则不足捍卫国家!” “秦帅力挽狂澜,实乃首辅之选,请陛下从我民愿!” 隆武面色铁青,这一刻,他犹若从天堂到了地狱——原来人民的意愿亦是可以操控的,斯时斯地,他方才真正的感受到了近代力量的浩瀚。 “臣以为,如今建奴在北在南,东南风雨飘摇,倘若要保我家国社稷,则民心民望所向,乃不可违。秦帅之才,不可不用。倘若陛下从民之愿,为天下大局计,臣姜曰广愿归朝从命,誓效犬马之劳!”姜曰广率先出声,所发之言,斩钉截铁,不容更改! “臣邝昭,附议。”邝昭垂首出声。 “臣刘勋之,附议。”刘勋之瞧了一眼出身不语的襄王亦附和。 “臣…” 四十余名大臣,竟有三十余名接连附和,而府系(王府,即襄王、赣系)朝臣亦不过二十人,隆武皇帝面无表情,黄道周垂首不语,何吾驺闭目不言。 “陛下以为如何?”秦弦武缓缓出声。 “准。” ------------------------------------------------ 隆武元年,十一月二十日,南都下皇帝诏,着秦弦武为谨身殿大学士,加兵部尚书衔,赐蟒袍玉带,赏宫内乘肩舆,仍署理东南兵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