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浮》 第一章 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是一个有趣的故事,但是却有一个无趣的开头???。 话说,大唐贞观年间,天下出了两位奇人,一人名叫袁天罡,另一人名叫李淳风,世人皆知,两人神算无遗,合著有《推背图》一书,全书共六十像,以六十甲子和卦象分别命名,每像之下,均有谶语,并附有“颂曰”诗四句,预言后世兴旺治乱之事。 却说当初,两人预言至第四象之时,却出现了一点意外,一阵清风忽从卦台之上扬起,将第三页像图刮走,要巧不巧,偏生落到了一旁的火盆之中。 火焰猛地一腾,形如展翅欲翔的凤凰一般,而那灰烬,被火焰一冲,不散反聚,蜿蜒盘旋,上下翻飞,犹如灵蛇起舞,待那火焰熄灭,复又落入火盆之中。 所谓万事皆有天意,李淳风观之,微微沉吟,继而面露忧色,看着袁天罡,沉声道:“朱鸟展翅翔九天,黄龙褪磷隐沟渠,先生,此乃朱鸟灼龙之象啊!” 朱鸟是雌鸟,意喻妇人,展翅翔九天,便是登临高位,意为妇人干政。灰烬形似灵蛇,灵蛇乘风便化龙,而那黄纸化为灰烬,慢慢焦黑成炭色,便如黄龙褪鳞一般,这是龙变蛇,九天御风之龙,却化为退隐沟渠之蛇,结合两者,这便是所谓的朱鸟灼龙之象! 妇人干政登高位,天子脱袍龙化蛇,此为大凶之兆! 袁天罡听罢,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淡然笑道:“雉鸡垂羽做凰鸟,金鳞跃拱化腾龙,尘归尘,土归土,大唐三百年,天下终姓李,淳风无须忧心。” 李淳风听后,略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道理,这一象是第三像,而第四项预言大唐国运二百九十载,中而大兴,妇人干政,亦是没有改变李唐之根本,李淳风忧色顿敛,笑道:“先生教训的是,倒是淳风小气了!” 说罢,便不再言语,两人继续预言,至六十图,李淳风还待继续,袁天罡轻推李淳风背止之,道:“万万千千说不尽,后世千年,变数太大,我俩也无须操此闲心,就此罢了吧,不如推背去归休,也好趁有生之年,图个清静自在。” 李淳风微微一愣,抚掌大笑,道:“如此甚好!” 次日罢朝,袁、李两人,同向太宗皇帝李世民请辞,太宗皇帝百般挽留,两人自是含笑不语,留下大唐兴盛之语后,飘然而去,归隐山林,不知所踪,却是谁也没说那第三象之事,临走之际,李淳风举荐胞弟李淳云,代管其太史令之职。 至此,世人皆以为《推背图》只有五十八象,即便没有应至极之数,但是出自大师之手,却也无人胆敢怀疑,却不知,第三象像图已然不存于世,《推背图》已成残本! 时光冉冉,如白驹过隙,大唐开国至今,已有一甲子年。 至永淳二年,高宗卒,中宗李显即位,改元嗣圣,政事决于武则天,嗣圣元年二月,武则天废中宗为庐陵王,贬至房陵,于同月已未日,立李旦为帝,改年号为“文明”,李旦便是唐朝历史上,有名的两度安乐君王――睿宗皇帝。 不过诸位放心,咱这故事里面有这位安乐君主,但是却不是主角,**丝逆袭之事虽然不错,但那也要一个有野心的**丝不是? 且说睿宗李旦立,武则天仍命其居住于深宫,不得参与朝政,所有军国大事,皆由天后处理,睿宗毫无实权,沦为傀儡,是以后世史书上很少用睿宗年号文明,而是以垂拱年号以代之。 细细一品,当年李淳风所言"朱鸟展翅翔九天,黄龙褪磷隐沟渠。"之象已然初现端倪,武则天应了这朱鸟之象,而高宗、中宗、睿宗等李氏皇帝,却是一一应了那“黄龙隐沟渠”之象。 要是只有这两句,倒也无伤,武则天或许表面不喜,但是心中定然是没什么意见,然而诸位莫要忘记,这推背图第三象口头谶却还有“雉鸡垂羽做凰鸟,金鳞跃拱化腾龙。”这两句,正是应了这“垂拱”年号――是以坊间有童谣曰:“垂拱年,有金鳞化龙!” 或许诸位又要说,这《推背图》的口头谶随风而灭,不留于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套用一句老话――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当年袁、李随口说的四句谶语,虽然并非《推背图》预言的内容,却是推背图第三象所衍,自然有迹可循,贞观盛世,万法盛,凡读书之人,谁人不懂一点术数易理? 世间虽只有一罡一风,然谁又能确定有没有一草一木,亦或一辰一雨? 总而言之,也是天意使然,当年四句口头谶虽随风而逝,但是却是在六十年之后,童谣先现,其后又有“朱鸟展翅翔九天,黄龙褪磷隐沟渠。雉鸡垂羽做凰鸟,金鳞跃拱化腾龙。”四句谶语,流传于市井坊间,传唱于稚童酒徒之口。 这是一个变数,故事便是由这个变数开始的。 ; 第二章 长安八月秋夜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八月金秋,长安城暑气未消,一场大雨毫无预兆的落下,让久经酷暑的长安城,稍微凉爽了些许,却也淋的路人尽皆以掌掩首而奔,却有一青衫书生,不急不缓,走在雨中,顺道走进了一户人家屋檐底下,避起雨来. 不多时,又有两人一前一后跑进了屋檐下,却是两个妙龄女子,看装扮应是主仆二人,主人年约双十,发髻高盘,作贵妇打扮,小婢头结双环,是普通丫鬟的装扮。 唐朝太宗皇帝本是胡汉混血,加上唐朝大将官员、皇室后妃胡人颇多,是以胡人风气颇浓,加上如今乃是天后武则天掌权执政,女子地位大大提高,所以大唐女子,比历朝都要开放许多,衣着打扮颇为大胆。 而现在又是酷暑天气,主仆二人,都是身着薄褛罗衫,粉胸半掩,又被淋了雨,那衣物贴在身上,却是形同虚设,如若无物,雪白的肌肤,更是晃的人眼花。 两人略显狼狈之余,神态却也自然,特别是那位丽人少妇,酥胸半露,翘臀高挺,大腿饱满修长,衣物紧贴在臀上、股上,显出那内里亵裤,一双媚眼如丝,水汪汪的,勾人心魄,场面却是极为香艳。 好在此处乃是皇家领地,甚为僻静,很少有人经过,那年轻书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见到这般香艳之景,不由看得痴了。 那位小婢女不乐意了,轻哼一声,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再看小心挖了你的眼珠子!” 那小婢声音清脆,话却可怖,书生吓得猛然惊醒,待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盯着人家丽人半露的酥胸,顿时涨的俊脸通红,连忙冲着那位少妇丽人拱手赔礼,道:“在下失礼了,姑娘莫怪。” 听得那书生叫自己“姑娘”,那位丽人却是掩嘴吃吃轻笑起来,那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显出一份令人难以自控的魅惑来,那位书生不自禁的再一次看的呆住了。 暑日暴雨,来得急,去的快,雨歇云开,却见这一对主仆走到了这栋院落大门前,径直推门而进,那书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喊道:“哎――姑娘???” 但是两人已经进去了,加上那书生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时间竟然怅然若失起来,暗道要是能让这等红颜倾心于我,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了! 就在这时,那个原本已经进去的小婢,突然探出头来,看着那位失魂落魄的书生,咯咯笑道:“哎――书呆子,王――小姐问你,要不要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呢?” 那书生一呆,这么热的天气饮热茶,暖身子,这话却是怎么说? 然而读书人毕竟还是心思活泛,加上又是青年男子,想起那丽人酥胸翘臀,媚眼如丝,顿时思绪如潮,晕头转向,不免又想起了那《赵姬艳史》《汉杂事秘辛》《飞燕外传》等等“名著”里面的桥段,举一反三,顿时明白了这杯"热茶"的含义,不由大喜,便忘了甚君子礼数云云,随着那位小婢进了别院之中。 第二日,那位书生步履蹒跚的走出了别院,眉目间桃花盛开,片刻之后,别院侧门驶出来一辆朱红漆、鎏金边、鸾凤图、明黄绸的马车,快速的驰进了崇明门,一个时辰后,那辆华贵的马车再一次的驶出来,从永福坊饶了一圈,再一次回了别院之中,这一天是乙酉年八月初一。 垂拱元年八月初三,两日前的那场雨并未给长安城解过多少暑气,此时万里无云,天空一片深蓝之色,繁星满天,银河清现,武则天同薛怀义于摘星楼饮酒观星,虽然薛怀义精心打扮,美酒中加了媚药,然而武则天却似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只觉心中却颇感惴惴,不甚安宁。 忽然,一道紫华从天而降,直没立政殿内,那一刻,星辰明月为之失色,武则天猛然起身,酒水溅了一身,却浑不知觉,薛怀义讶然惊呼,道:“陛下,这道紫华像是没入了那立政殿呢!” 武则天恍若不闻,只是怔怔的望着那若隐若现的紫华,薛怀义心中惴惴,却是不由的想起了那日帷幔后的旖旎,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多时,一个女官大步走来,报告皇宫内异象:“太液池、龙首池,数万锦鲤昂首,面西南拱,似在朝拜。” 太液、龙首皆是大明宫湖,大明宫之西南便是太极宫,太极宫中有立政殿,立政殿乃是睿宗皇帝李旦发妻,皇后刘氏之寝宫,天降紫华,万锦朝拜,而刘皇后正好有孕在身,临盆在即,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女官据实而言,并未夸大或遮掩,武则天心中有事,自是不言不语,薛怀义却又是惊呼一声,脱口言道:“金鳞跃拱化腾龙!” 那女官双目中精光一闪,忙垂下了头去,武则天双目中,寒光湛湛,挥手屏退女官,那女官行礼,刚要退去,武则天又道:“婉儿,让高延福过来见朕!” 此女官便是有“掖庭奇女”之称的上官婉儿,与武则天有杀父之仇,却又深得武则天信任,婉儿听得武则天口谕,面色不变,躬身退下。 武则天扶栏西望,手指在栏杆上连续轻敲,薛怀义面色一喜,走了上去,从背后轻轻环抱武则天,一双手抚在武则天胸前,在她耳边低语道:“陛下,微臣替您推拿,缓缓疲惫!” 次日早朝,太史局太史令李淳云上奏天后,言:“紫气东来,锦鲤朝拜,天降祥瑞,庇佑大唐,不日定有帝王之才降生!” 百官朝拜,恭贺天后,恭贺圣上,李旦喜笑颜开,唯有武则天满面寒霜。 是日晚,太极宫,立政殿内灯火通明,人影憧憧,刘皇后即将临盆,李旦皇帝守在殿外,焚香祷祝,眉眼之间,一片难以掩饰的喜色。 这一夜,四方云动,都在望着大明宫内的动向,大明宫含凉殿,武则天遥望远处立政殿上空,那抹连续三日不散的冲天紫华,满脸寒霜似雪。 子时,刘皇后产下龙子,随后传出小皇子胎死腹中,无端夭折的消息,天后震怒,斥太医署,下旨斩杀立政殿值守太医令、太医丞、产婆、太监、宫女、侍卫等一百零九人。 立政殿外,血流成河,惨呼不断,刘皇后产后身虚,受惊过度,厥了过去。 同怀身孕的窦德妃听闻此事,连忙去立政殿探访刘皇后,寅时返回肃德殿,不久便传出即将临盆的消息,于寅时三刻产下龙子,虽然早产数十日,但是小皇子十分健康,天后凤颜大悦,赐小皇子名“隆基”,因排行第三,小名三郎,下旨:“天降龙子,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圣旨下,百官朝贺,天后于太极宫大宴群臣,皇宫内外张灯结彩,此季节正是天干物燥,极易失火,戌时太医署走水,大火烧了一整夜,当日于肃德殿当值的太医令、太医、医女,尽皆惨死于烈火之中,无一人幸免,共一百一十五人。 垂拱元年八月十五,圆月血红,西内苑、东内苑、禁苑之中,金桂泛红,桂香带腥,天后武则天,下令砍尽三苑金桂,苑总监管理不当,流放岭南,酌钟绍京继任。 次日,太史令李淳云因年事已高,上奏请辞,天后准之,赏金百两,不日,李淳云举家归隐,访其兄长而去。 至此,一个盛世悄然拉开了序幕,一段乱世悄然留下伏笔,一个襁褓啼哭东去,一个帝王茁壮成长,朱鸟展翅翔九天,黄龙褪磷隐沟渠,雉鸡垂羽做凰鸟,金鳞跃拱化腾龙! 大唐沉浮间,一眼数百年???。 ; 第三章 安东薛府七少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如今已是四月中春,本该草长莺飞,百花盛开,然而这辽东的春雪,却还刚刚融化,水珠儿顺着晶莹的冰棍儿,滴滴坠落,打的青石哒哒作响,撞碎满园金玉――因为今日有骄阳。 阳光,对于辽北这片土地来说,乃是上天最珍贵的恩赐,安东都护府总督薛府内,一个身穿白色武衫,头扎高髻,面红齿白,大概十一二岁的童子,看着难得一见的春日暖阳,双目中露出了一抹喜色,兴致勃勃的在庭中打了一套拳后,终于按捺不住,冲着屋内大喊道:“母亲,我去府营玩蹴鞠去咯!” 不一会,一个身穿白色襦裙,头挽圆椎发髻的中年贵妇,从内屋走出来,看到那童子衣着单薄,额头上汗津津的,不由一惊,赶忙走了出来,一把拉住了那童子,伸手替他擦去额上汗渍,痛惜而斥:“这般冷的天气,你只穿这么一点衣裳,冻着了怎么办?你呀,一点都不让为娘省心!” 说罢,那贵妇玉指轻点那童子的头,轻骂道:“我治不住你,等你爹回来了有你好看的!” 那贵妇的声音很柔,就像这春日的暖阳一般,让人听着全身都有一种暖意,那童子自是不怕,嘻嘻一笑,道:“娘,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冷都受不了,哪里配当薛家的子孙啊,爹要是知道了,定然不会罚我,反而会要夸我的!” 那贵妇白了小童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明知为娘说的并非此事,就晓得插科打诨,你八个兄弟姊妹都是憨厚老实,哪有你这般油滑,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小童一本正经的说道:“凌儿这叫聪慧机智,大哥二姐三哥四姐他们,那都是被封建礼教荼毒的???” “小七,你又在背后说大哥坏话了是不是?” 小童话没说完,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外响起,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大步走进了院子,看见那贵妇,连忙躬身行礼,道:“娘亲早安。” “咳咳???大哥,你今天又长高了,又魁梧了,又英俊了,茗儿嫂子一定会――呜呜呜――” 小童话还没说完,便被那青年捂住了嘴巴,然后一把提住那小童的衣领,连忙对那贵妇道:“娘亲,我跟小七去讨论一下排兵布阵之法!” 说罢,那青年单手提着那小童,健步如飞的冲了出去,那贵妇哪里不知道两人的鬼主意,不由笑骂道:“大的没兄长样,小的没弟弟样――哎――记得早点回家吃饭――” ... ... 此地名叫“新城”,地处抚顺高尔山下。 名为新城,却着实不新,乃是西晋时期,高句丽王国所建,至今已有四百余年历史,唐朝和新罗联军灭亡高句丽之后,新城就属于大唐管辖之地,如今更是大唐安东大都府府治之所在。 安东大都护府,是大唐八大都护府之一,原为唐朝和新罗联军在灭亡高句丽之后,建立的管理高句丽故地的机构,其后由于吐蕃和新罗扰边,上元三年,大唐高宗天皇下旨,将安东都护府治所迁往辽东故城,仪凤二年又迁至新城,至今已有二十年。 如今是“顺圣皇后万岁通天元年”,而在一个月之前,却还是“顺圣皇后天册万岁元年”,来到这个时代已有十一年,纪元被改了七次,李剑凌已经过了七个“元年”了! 不过李剑凌也见怪不怪,反正女人都没啥事干,即便是女皇帝,那也是个女人,只不过这个老女人爱好比较奇特,除了玩男人,没事就喜欢“玩时间”,好好的年号被她改的乱七八糟! “???咳咳???似乎有些刻薄了???。” “小七,你在嘀咕什么?” 薛飞云侧过脑袋,看了一眼与他齐肩高的李剑凌问道,不知为何,薛飞云的眼神有点儿慌张,眼光有点闪烁,心里面有点儿怕怕起来,总觉得这个十一岁的弟弟有些可怕???年少老成似妖精! 薛飞云是安东都护府总督薛讷长子,十天前刚满二十岁,在他之下,不包括李剑凌在内,还有八个弟妹,看着这位比自己大七岁的大哥,李剑凌又要佩服自己那便宜老爹和漂亮娘亲了,不,是三个漂亮娘亲――当然,主要是佩服那便宜老爹薛讷! 因为这位大爷生小孩生的实在太有规律了,除了他自己,三个哥哥三个姐姐之间,却都是相差一岁多一点,而他的八弟和九妹的年纪,则又呈现出这样的规律,基本上是生下一个,休息两三个月又有了的那种,可见那便宜老爹是何等的“昼耕夜种,动而不厌,造人不倦”! 只有李剑凌是个特例,看姓氏也知道,薛家兄弟姐妹九人,只有他姓李,其余的全部姓薛,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他不是亲生的! 但是对内对外,则都是说李剑凌跟他外公姓,只是这个姓李的外公,连薛飞云都没见过,更何况李剑凌了,只是据娘亲说外公已经死了好多年,乃是李玉怀李剑凌的时候,做梦梦到自己老爹找她要个孩子,继承李家衣钵! 所以李剑凌不是薛讷亲生这个秘密,也只有李剑凌的便宜老爹和漂亮娘亲知道,而他们两人却不知道李剑凌知道,所以李剑凌也就装作自己不知道他知道???因为他是薛府独一无二的小七,是薛府最受宠爱的小七,是新城最有意思的小七,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平安是福,平淡是真! 阳光斜射两人身上,在雪地上投着一层淡淡的虚影,李剑凌漫不经心的说道:“进展到哪一步了?”。 “咳咳???并肩漫步了???” 薛飞云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脸色有些红。李剑凌小脑袋跟老夫子一般轻摇,叹道:“进展太慢了,今日必须牵手了!” 两人并肩在青园大街上走着,讨论着如何泡妞之事,太宗贞观令,男子二十成婚,女子十五,但是薛家兄妹之间年龄差距小,薛飞云不成亲,做妹妹的自然不能先嫁,李家几个“老姑娘”可是让三个娘亲愁的不行,是以薛飞云刚满年龄,他的婚事也就提上了议事日程。 为了避免皇家指婚,同时不让父母乱点鸳鸯谱,薛飞云最近可没少折腾,在李剑凌的建议下,薛飞云决定,向从小和他青梅竹马的柳茗展开攻势,只是李剑凌这位在战场上勇猛有余的大哥,在情场之上,面对着颇有巾帼之风的柳茗,却是胆小的像一只小猫。 “大唐之女猛如虎!” 这是李剑凌时常感叹的一句话。 青园大街,是新城九十九道之中最僻静的一条街,因为这是通往新城边军驻地的兵道,平时很少有百姓走这边,所以路上的积雪还是很多,踩在上面,一阵咯吱咯吱轻响,两兄弟两人都是双手抱着后脑勺,身子微微后仰,并排而行。 放在后世,这样的走路姿势只有一个词形容――吊儿郎当! 但是在新城,这套被命名为“七少爷漫步”,的步法,却成了新城百姓的招牌动作,因为这是李剑凌走出来的,之所以李剑凌有这么强大的号召力,只因为他的出生颇有传奇色彩――他是手抓玉剑出生的,所以取名剑凌,如今那把玉剑,便在他脖子上面挂着。 而他出生之后,三月能言,五月能行,六月读书,七月赋诗???创造了新城历史上无数的神话,而这套步法,却是在他五岁的时候所创。 在辽东,最贵的不是金银,而是阳光,阳光是上天给辽东人民最珍贵的馈赠,而这样走路可以让阳光最大面积的覆盖在身上。 所以新城人到了辽东其他地方,只要一看走路姿势,便有人说:“呵――哥们儿七少爷漫步步法纯正,莫不是新城人?” 或者是两个迈着七少爷步法的人相遇,遥遥相望一眼,漫步踱到近前,然后手拉手的摇一摇,两眼顿时泪汪汪,露出惺惺相惜,天涯沦落的感慨。 在外人眼中,这是新城人的怪异,不过新城有新城人自己的说法――前卫! 当别人问他们何谓“前卫”的时候,所有新城人的回到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白眼一翻,道:“你去问七少爷去!” 十年时间,足以潜移默化改变一群人的习惯???一大群人的,包括薛家诸子,俨然都已经把这位小七当作了全能型人才。 内事不决问小七,外事不定问小七,情事不利问小七,赌钱不赢问小七,读书遇疑问小七,吟诗作对,绘画谱曲都要问小七,所以,这泡妞这般艰巨,这般严肃,这般危险的事情,当然要问小七! 听得李剑凌下达了“牵手”这个艰巨的任务,薛飞云傻眼了,迟疑问道:“大帅啊――这该怎么牵啊???” “这都要问我?” 李剑凌怒其不争的喝问,但看自家大哥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李剑凌便没忍心继续骂了,淡淡的说道:“漫步之时,你问茗儿嫂子手冷不冷,莫要等她回答,你直接拉住她的手,然后说一句‘我给你暖暖’,这样就成了!” “啊――就这样啊,要是她抽手怎么办?” 薛飞云将一种可能性说了出来,但是这有怎么难得住含玉剑而生,天纵奇才的新城七少爷李剑凌,略微一思考,李剑凌肯定的说道:“你死拉着不松手就是了,强势的女人――” “茗儿很温柔!” 听李剑凌说柳茗强势,薛飞云下意识的反驳,见李剑凌蹬眼过来,薛飞云抬头望天,道:“您继续???” “强势的女人潜意识里面有种受虐倾向,所以如果茗儿嫂子还要反抗,你就直接点,拿出男子汉气概,强势一点跟她说‘别动,你得手太凉了!’,这样,不管茗儿嫂子是强势还是温柔,定然会含笑默许的!” 薛飞云一愣,陷入了思考之中,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剑凌已经走到前面好远了,不由大声喊道:“要是她还不愿意呢?” 李剑凌脚下一滑,一个踉跄,连忙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没好气的骂道:“那你可以回家躲在被窝里面哭泣了,我会给你送饭的!” ; 第四章 雪夜乞儿跪拦道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西城,乃是安东大都护府府营所在之地,驻军一万,战马一千,是为常备之军,年初之时,从吐蕃边界上撤下了一批轮休的军人,如今这西城府营驻扎了六万大军。 因为薛讷的关系,李剑凌从三岁开始便混在了府营里面,早已经跟那些军人混个烂熟了,所以他直接无视那块“军机重地,闲人免进”的警示牌,迈着他独创的步法,施施然的走进了西城区···虽然他是整个新城最闲的闲人。 恭恭敬敬的对着府营外,那个三米多高的将军石像鞠了个躬,李剑凌走进了军营,这是安东都护府第一任大总督薛仁贵——也就是是自己的便宜爷爷的的塑像,据说还是从平壤城拖过来的,进营之人,必须鞠躬,这是府营不成文的规定! 走进军营,便明显的感觉到了与外面不一样——人气十足,毕竟驻扎了六万人,加上这些家伙一年来难得洗上一次澡,光是脚丫子味,就可以腌臭豆腐了,想想都觉得犯贱,李剑凌竟然觉得这股子“人气”很是亲切,当然,还没有亲切到闭目深吸的地步! “七少爷好!” “大家好!” “小七,好久不见!” “山子叔,好久不见,能看到你活着回来真好,对了你家妞儿长大了吗?” “你小子是想探听我家妞儿的消息吧,不过——嘿嘿——妞儿早嫁人了!” “靠——山子叔,你真不厚道!” “嘿嘿——再不给她找婆家就不是俺不厚道了,就要轮到你不厚道了,俺怎能忍心陷你于不义?” 一路上来,这样的对话不时的响起,只不过李剑凌却没有停步,径直走到了东校场,这里有个蹴鞠场,蹴鞠,便是后世的足球! 史书记载,蹴踘流传了两千三百多年,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国故都临淄,唐宋时期最为繁荣,经常出现“球终日不坠”,“球不离足,足不离球,华庭观赏,万人瞻仰”的情景。 十一岁的李剑凌,身高一米五左右,这样的年纪不算太矮,但是放在这群兵痞中间,那是绝对找不到他人在哪里的,即便球技再好,力气小,身板弱,上了蹴鞠场,踢不踢得到球不知道,但是被人当球踢却是肯定的,所以他来蹴鞠场自然不是为了踢球,而是为了赌球! 用他的话来说,赌球是为了促进大唐博彩事业蓬勃健康的发展,是促进货币流通与经济发展的一条出路,而这府营之中,因为他的身份,也就只有他才能拉起这片博彩的天空,而没有人敢抵赖和砸场子! 博彩的方式很简单,红蓝双方,各押输赢,双方实力相当,赔率一样,按照李剑凌的说法是“同为兄弟,不在乎输赢,娱乐即可,而他这个做庄的,也不想赚太多,只需赚点零花钱即可。” 一个时辰后,李剑凌提着一个沉沉的布袋子,闪身躲进了一个营帐之中,不一会,两个跟他大哥李飞云差不多年纪的兵士闪身进来,一人叫刘渊行,另一人叫葛文浩,却正是刚才比赛双方的主力队员。 这两人的老子是李剑凌老子的嫡系,李剑凌自然信得过他们两个,也不多话,直接将布袋里面的碎银子倒了出来,竟有三百多两的样子。 那两人面色一喜,道:“小七,今天怎么这么多?” 李剑凌嘿嘿一笑,道:“你们以为我会无的放矢吗?今天可是发饷的日子,要不翻三番,这样冷的天气,我怎么会来?” 李剑凌熟练的将三百多两纹银分作了三分,显然以前没少干这种事,只是这次李剑凌的手却还是有些抖,娘的,三百两啊,自己十年来的积蓄都没这没多,李剑凌哪能不抖? 分好银子,李剑凌让两人先选,今日之所以能收获这么多,主要原因是出了一个乌龙球,而踢出这乌龙球的,正是这两个双方的主力队员,原来却是这两货踢假球,李剑凌做黑庄! 三人分赃完毕,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李剑凌将银子收好,眉开眼笑的往回走。 早晨来时有太阳,还不觉得如何寒冷,但是现在,太阳已下山,气温骤降,寒风吹起,白天融化的雪水,立时被冻成了坚冰,之前因为赚了百两银子的满腔火热,被这寒风一吹,早已熄灭个干净了,李剑凌暗暗叫苦,不由加快了脚步。 虽然是酉时初刻,放在后世也就五点多钟,但是天早已经黑了下来,北方的天色暗的早,只不过寒雪未融,路上倒也看的清楚,加上沿路人家偶尔露出的一些昏黄亮光,照在雪地上面,寒雪中映着暖黄,心理上还是觉得颇为温暖的,但是身体上···咳咳···真心很冷···。 李剑凌从小练武,也不怕摔着,健步如飞,最后几乎小跑了起来,身体散发着阵阵热量,让他总算觉得暖和些了,前面是竿子营了,想到那些小家伙,李剑凌嘴角不由浮起了一丝笑意。 竿子营是李剑凌抄近路回家的必经之地,原属新城高丽驻军的一个营地,不过唐军手笔大,高丽战败之后,直接在西城开辟了半城军营,是以竿子营早已经废弃多年了,白日里也都只是一些小混混打架讲狠的好地方,晚上,则是新城内的乞儿流浪人员安歇之所。 李剑凌也时常到这里来,给那些可怜的人送点小钱或者吃食之类的,然而今天,他大赚了一笔,却似乎没这个心情进去做慈善了,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又或许是他今天坐庄赚到了来这个世界最大一桶金,总之,他觉得今天心神有点不宁,想要急于赶回家去。 刚跑到竿子营,只听见哗啦一声,破旧的辕门被拉开,跑出了一队人,大概三十多个的样子,大的十五六岁,小的也只有七八岁,一个个都是穿的衣不遮体,脸有饥色,赤脚站在雪地里,冷的瑟瑟发抖,嘴巴乌青,像是迎接老大一般,三十多个乞儿排成了两行,站在了李剑凌面前。 李剑凌一愣,止住了步子,看着为首的那个大孩子,笑道:“虎子,你这是干嘛?” “七哥,兄弟们一直在等你呢,一直以来都是七哥照顾我们,今天我们收获颇丰,买了一点酒肉,打算请七哥吃一顿。” 虎子似乎有些害羞,话虽然说的顺溜,但是却不看李剑凌的眼睛,李剑凌也没多想,笑道:“不用了,你们好好吃,我得回家了,否则我娘又要担心我了!” 说罢,李剑凌从钱袋子里面,像抓花生米一般抓了一爪碎银子,走了上去递给二虎子,道:“这些你们拿着去买身行头吧,这么冷的天你受得了,这些小家伙可受不了!” 李剑凌年仅十一岁,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的厉害,连大哥李飞云都不自觉的有事就找他商量,更别说这些小乞儿了。 平时李剑凌这般说,这些小家伙肯定都欢呼着跑进去吃肉喝酒去了,但是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李剑凌说的话不但没人听,就连他抓在手中的碎银子也没人接,李剑凌一愣,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要我处理?” 虎子看着李剑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狠狠的摇了摇头,道:“没事,我们只是想请七哥吃一顿酒肉而已!” 同时,那些小家伙也朝着李剑凌靠拢起来,满脸的紧张,这个时候李剑凌还不起疑心,那他就不是李剑凌了,扫了一眼众人,脸色一沉,喝道:“我没时间跟你们扯,给我让开!” 李剑凌一喝,三十多个小子顿时一颤,下意识的退了一下,却被虎子狠狠一瞪,这些小孩子顿时又挨在了一起,小脸上面露出一抹子坚毅的神情,不像是要请李剑凌吃饭,倒像是要打架似的。 李剑凌右脚微微打横,这是他出手前的征兆,虎子面色一变,当即大喝道:“把七哥绑了!” 一声令下,虎子一马当先,朝着李剑凌狠扑过来,李剑凌身子一侧,虎子扑了一个空,但是虎子毕竟只是一个乞儿,没有学过武,用力过猛,趁这机会,李剑凌左腿一扫,虎子的年纪比李剑凌大,但是却不如李剑凌壮实,被李剑凌突袭了下盘,立马仰天一跤摔在了地上。 其他小乞儿都叫叫喊着扑了过来,李剑凌正要往前冲,却不料虎子忍痛翻身,双手死死的抱住了李剑凌的双脚,李剑凌猝不及防,被虎子掀翻了! 不等倒地,李剑凌双手在雪地上猛地一拍,雪花飞溅,被他一掌激起,李剑凌则像一只跳跃的青蛙一般,双脚一弹,顿时将虎子踹飞出去一丈多远。 十一岁的李剑凌已经练武七八年,又岂会怕这些小乞儿,像一头猛虎一般,撞进了三十多个小乞儿群中,没有出手,身子左右一撞,却是将挡在他身前的小乞儿尽数摔了出去。 片刻之间,李剑凌就已经突出重围,只是心中越发的疑惑,究竟为何,这些平时对他尊敬有加的小乞儿,会要如此奋不顾身的拦截自己? ; 第五章 年少老成不信命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乞儿帮几乎是李剑凌一手创建的,虽然他未曾真的加入其中,但是这些乞儿都是把他当作大哥,平时对他爱戴有加,他也很喜欢这些小家伙,特别是虎子,沉稳老练,李剑凌还打算过一年让薛讷将他收入军中,感情自然不浅。 即便现在他们对李剑凌出手,李剑凌也依然是相信,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忽然,李剑凌面色一变,暗道“他们是在阻止我回家???难道是――” 乞儿帮游走新城,要说消息灵通,谁也不如他们,他们定然是知道了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在新城,除了薛家出事,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 想到这,李剑凌就要往家的方向冲,忽然,一个小乞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喊道:“七哥,虎子吐血了!” 听到那小乞儿哭喊,李剑凌身子一颤,知道刚才下手太重了,却见虎子一把推开那小乞儿,就要挣扎着站起身来,但是李剑凌先前一脚扫在他的小腿上,第二脚却是蹬在他的胸口上,虎子内伤外伤,却是站不起来了。 “七哥???你不要回去???” 虎子嘴角糊着血迹,身子趴在雪地上,却是费力的朝着李剑凌爬了过来,嘶声喊道:“七哥???虎子求求你了???你不要回去???快离开新城???” 李剑凌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轻叹一声,将手中的一百多两纹银抛到了地上,对那些小乞儿说道:“带虎子去看吴大夫吧!” 说罢,李剑凌转身便走。 “七哥――” 虎子嘶声大喊,与此同时,数十声闷响传来,李剑凌步子一顿,转身看去,只见三十多个乞儿全部跪在了地上,静静的看着李剑凌,眼中满是祈求之色,虎子还是在雪地上爬着,身后显出了三滩淡红色的血迹,鲜血沁入雪中,化作了淡红。 李剑凌扫了一眼众人,决然转身,朝着都护府的方向跑去,身后传来虎子声嘶力竭的大喊:“七哥――不要回去――离开新城啊――” 积雪飞溅,寒风扑打在李剑凌的脸上,如刀一般割,李剑凌在大街上狂奔,他不知道虎子他们知道一些什么,但是却肯定,一定是家里出事了,而且还是出大事了! 薛家世代为将,祖父薛仁贵跟太宗皇帝打天下,薛家后人,更是人人习武,他的三个娘亲,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三百家将,同样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猛人,李剑凌想不出,在这新城还有什么势力能威胁到薛家,更想不出还有谁有胆子,敢对付薛家! 但是越想不出,李剑凌的心中就越是忐忑不安,狮子从不害怕光明正大的对抗,却不是一群土狗的对手,道理便是如此。 再横过一条街便到了新唐街了,新唐街尽头便是都护总督府薛府,李剑凌抬头望天,一片深沉的黑,并未发现什么烟尘火光,心中稍安。 忽然,一阵“哒哒哒”的轻响传进了李剑凌耳朵里面,李剑凌身子猛地一顿,前脚打横,身子后倾,后脚猛地钉在雪地上面,警惕的看着前面声音传来的方向,下一刻,一个身影从对面街角转了出来,那个身穿一袭黑色单衣的老瞎子! “哒哒哒” “哒哒哒” 声音不急不缓,极有规律,但是听在李剑凌耳朵里面,却如同催命的铜锣一般,令他有些心烦意乱起来,那是老瞎子手中竹棍击打在雪地上面的声音,但是声音清脆,竟像是击打在青石板上面一般,显然,竹竿的力道,已经穿透了厚厚的积雪冰冻,打在了下面的青石板上了。 李剑凌默念清心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了那老瞎子一眼,转身跑进了左边一条巷道,穿过巷道同样可以上到老瞎子走的玉兰街,那个老瞎子出现的太诡异,李剑凌不敢从那老瞎子身边过! 然而,换了一个方向,那“哒哒哒”的声音并没有消失,依然清晰的传到了李剑凌的耳朵里面,像是魔障,像是幻听,如影随形。 李剑凌跑到巷道尽头,刚一转身,正要冲过去,却猛地见到那老瞎子,竟然正从玉兰街上下来,正朝他这个方向走来,让李剑凌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像自己从来就没有移动过一般,李剑凌心中泛起了一丝寒意,让他忍不住轻颤了起来――自己遇到高手了! 新城布局就是一个围棋盘子,九十九大街,纵横交错,三百七十五条巷道星罗密布,李剑凌在新城生活了十一年,在大街上跑了十年,就算闭着眼睛也知道哪里是哪里,自然知道自己肯定没有产生幻觉。 有鬼的是那个老瞎子! “你是何人!” 李剑凌知道自己跟他相差太远,逃也无用,反而静下心来了。 “老朽云游四海,是个算命的,相逢即缘,三公子要不要算上一卦?” 老瞎子手中竹棍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敲打在地上,李全诚心急回家,却感觉他那竹棍子全部敲打在自己的心脏上面一般,也没注意那老瞎子的称呼。 李剑凌冷笑一声,道:“我命在我手,不须算命!身无分文,也无钱算命!我不信命,更不用算命” 老瞎子淡淡道:“信也好,不信也罢,命运自有天注定,老瞎子只是将这天幕掀开一角,好让三公子找到命之轨迹,再说了,相逢即缘,缘抵万金,替公子算命,老瞎子不要钱!” 李剑凌心中暗暗着急,知道这老瞎子是在跟他拖延时间,但是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口中淡淡的说道:“人生之意义,便是在这未知轨迹中奔跑,不怕走错方向,尽可欣赏沿途风景,我无需知晓我命之轨迹!” 那老瞎子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听到过这么新奇的说法,李剑凌见状,双目一凝,欺身而进,右手两指叉开,猛击老瞎子双目,左手成锥,却是悄无声息的扎向老瞎子右颈肩井穴。 李剑凌的考虑很简单,对方是瞎子,习惯脚踏实地,定然下盘厉害,手中有竹棍,中盘定然防守严密,唯有攻击上盘,右手生风,扰乱他的听觉,真正的杀招却还是他右肩的肩井穴,此穴位乃是足少阳胆经,系手少阳、足少阳、足阳明与阳维脉之会,半身气血在此汇聚,击中后,会使其半身麻木! 更主要的一点是,他是右手执杖,用惯右手的人往往对右边防卫薄弱,绝大部分人都是靠侧身闪避,但是如果老瞎子侧身,肩井穴则正好送到自己左手锥击之下! 这是李剑凌惯有的计算,和兄长姐姐们对打,他从未分析错过,甚至连薛讷也在他的手下吃过亏,他早已熟悉并且相信自己通过快速推演得出来的结果,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便制定了这个计划。 只是他却忘记了,和兄长姐姐们对练,都是练习,他们爱惜幼弟,从未下过重手,而薛讷与他对练,更是游戏一般,说到底,李剑凌的年纪小,内力太弱,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的老瞎子,又哪里有成功的可能? 李剑凌欺身前跃的同时,老瞎子的竹杖便轻轻的点了出来,正好点在李剑凌右膝犊鼻穴上面,犊鼻穴属足阳明胃经穴位,出自《灵枢?本输》:“刺犊碧者,屈不能伸。”,李剑凌闷哼一声,只觉得膝盖一麻,右腿顿时一阵酸软,再也无力支撑起身体,膝盖一弯,竟然扑跪了下去。 那老瞎子竟似看见了一般,竹杖轻抬,一股暖流,顺着犊鼻穴汇入了足阳明胃经之中,酸麻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李剑凌知道对方手下留情了,但是却一点也不肯领情,右脚顺势一起,左脚朝着竹杖猛地踏下,大声喝道:“你究竟为何阻我回家!” “救你一命!” 老瞎子淡然回答,竹杖如同一条灵蛇一般插进了李剑凌左腿膝弯。 “你说命由天定,你又如何逆天!” 李剑凌左腿绞着老瞎子的竹杖猛地一横,只听见咔嚓一声,竹杖裂开,老瞎子竹杖猛地抬起,喝道:“瞎子多次逆天,已有经验!” 李剑凌左脚离地,无法用力,却是借力稳住下盘,上身却朝前猛倾,左手成锥由下往上,朝着老瞎子咽喉的廉泉穴,猛击过去,喝道:“我自归家,却不是归黄泉,何须你逆天相救!” 老瞎子身子后仰,避开了李剑凌左手锥击,道:“家在西方,你却东行,渐行渐远!” 老瞎子处处后发制人,将李剑凌的攻势化为无形,李剑凌费尽心思,徒劳无功,心中烦闷渐生,怒气大胜,虽然他心性极为成熟,但是这些年却都一帆风顺,何曾受过这般憋屈气,竟是不顾自身,右手伸手为掌,却是斩向老瞎子左肩的肩井穴! “命是你自己的,要是遇上其他对手,你早已经成了别人刀下的鱼肉!” 老瞎子像是看见了一般,冷笑一声,左手一翻,伸进了李剑凌腋窝顶点腋动脉搏动处的极泉穴,屈指一弹,李剑凌只觉得一条极细如针的东西钻进了极泉,顿觉气息一滞,胸口大闷,让他有气难泄,李剑凌一个踉跄,就要栽倒,却被那老瞎子抱到了怀里。 李剑凌心中大恶其不怀好意,却又说的冠冕堂皇,胸口猛地往老瞎子的胸膛一撞,心口的气闷顿时减轻,自己脱离了老瞎子的怀抱,却同时也将那老瞎子推的后退了数步,只听见一声轻响,一块黑色的小牌子掉到了地上! 那老瞎子竹杖一挥,准确的将那块小牌子挑起来,接在手中,收回了怀里。看到那块小牌子,李剑凌身子巨震,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 第六章 今日落泪祭阴阳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到那块令牌,李剑凌思绪如潮,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 之所以知道自己不是薛讷亲生的,是因为李剑凌睁眼初看世界时,所看到的地方,并不是李府,而是一处豪华宫殿,鸾凤翱翔,真龙驾雾,满目琳琅的瓷器,铜器,一看便知不是仿制! 当然,看到的第一个人也不是自己的漂亮娘亲,而是一个脸色惨白的陌生女人,或者说,那才是他真正的娘亲,然而当初,他自己也惊呆了,是以都未曾将那个女人看清,直到现在,脑海中的那个形象已经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像观音大士了。 他隐约只记得,在自己被一块锦袍包住后,那个女人哭的撕心裂肺,而后便是沉着的脚步,一路上,他听到无数惨叫,还有那连续不断的“噗噗”之声,很陌生,但是李剑凌却绝对知道,当时正在发生什么。 一睁眼,便碰到如此诡异之事,以至于李剑凌根本没来得及被吓哭,就被吓的晕了过去,然后一觉醒来,他感觉自己在船上,他醒了睡,睡了醒,不知道过了多久,再一醒来???他还是在船上,只是后来却还伴随着咸咸的海风。 他知道自己出海了,而一路上抱着他的,是一个年轻男子! 海船不比内河船,李剑凌被晃的头晕眼花,但是他还太小,口不能言,只知道哭,那男人急的满头大汗,却是用干粮喂他,可怜他当初喝水都呛着,却哪里又能吃干粮,嘴巴紧闭,只知道大哭抗议这种非人道的虐婴行为! 后来那男人实在无他法,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小牌子逗他玩,李剑凌便永远的记住了那块牌子的模样――正面刀剑相交,下面刻有一个令字,反面却是一个兽纹。 李剑凌曾在一本名为《异物志》的古籍上面见过,那是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发现奸邪的官员,就用角把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的上古神兽獬豸,乃是“正大光明”“清平公正”的象征。 后来,那个男人将他送到薛讷手中,什么话也没说,便匆匆离去,是以李剑凌根本无法猜测什么,从此,李剑凌再也没见过那个男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穿越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借尸还魂,所以李剑凌夜不敢在薛讷面前表现得太过妖孽,也只好将这一段往事深埋心中,没有在薛讷面前透露出丝毫。 并不是他不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只是他经常对自己说,新城和他那出生之地同样陌生,他是薛家的李剑凌或者是李家的李剑凌,或者是其他家的李剑凌,对他来说也根本没有区别,作为一个遥远的外来者,既来之,则安之,永远做薛家的小七,新城大名鼎鼎的薛讷家七少爷,也没什么不好。 安安稳稳也是福,平平淡淡亦是真,在安稳平淡之中,做一个有钱、有权、有势的三有纨绔青年,这是李剑凌一直所追求的。 却没料到,时隔十一年,当年那个男人再一次的出现,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如果不是那块令牌,李剑凌根本没想过,这个老瞎子竟然就是当年那个人! 见李剑凌没了响动,那老瞎子颇感诧异,偏了偏脑袋,调整了一下耳朵的位置,却忽然听李剑凌说道:“你的眼睛怎么瞎了?” 那老瞎子一愣,道:“老瞎子天眼瞎,生来便是如此!” “刚才那块牌子上是否是刀剑相交,其下有一令字,反面刻有獬豸法兽的图案?” 李剑凌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奇怪,似伤感,似愤怒――不过这些都是装的,装给老瞎子听,他最真实的东西,却是被他死死压抑着的激动。 面如止水,心似江涛,是为闷骚,说到底,李剑凌骨子里里面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只是他一直不不承认而已! 那老瞎子听得身子巨震,双目圆睁,露出一双布满青色纹痕的眼珠子,颤声道:“你???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就凭这句话,老瞎子就暴露了他并非天眼瞎的事实,那块令牌是黑色的,刚掉到地上便被他收了回去,在夜里,单看一眼,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令牌背面的样子,李剑凌又怎么可能说出令牌两面的样子? 不过是根据记忆复述,诈他而已,老瞎子很轻易的被他诈出了破绽。 “我三月能言,五月能行,六月读书,七月赋诗,认得你,认得这块令牌,又有何不可能?” 李剑凌声音逐渐高了起来,特别将后两句咬的极重,顿时将那瞎子震得连退三步,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忽然,那老瞎子又嘿嘿怪笑起来,却是笑的浊泪肆流,道:“果然不愧是应天――” 说到这,老瞎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却猛地扑向了李剑凌,李剑凌哪里料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老瞎子还会攻击自己,根本未反应过来,便是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见什么,只感觉自己像是飞了起来一般。 再次醒来,李剑凌却是置身于一间道观之中,三清祖师在上,已布满蒙尘蛛网,显然已经断了香火很长时间了,李剑凌依然觉得头晕胸闷,挣扎着坐起身来,却没发现那老瞎子的身影,刚走出道观,只见一条黑影鬼魅一般的掠进来,不是那老瞎子又是谁! 李剑凌心中一颤,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不等那老瞎子说话,一个闪身,冲了出去。 那老瞎子十分了得,李剑凌毕竟才十一岁,又岂是那老瞎子的对手,反手一抓,直接扣住了李剑凌的肩膀,食指按下,正好按在李剑凌右肩肩井穴上面,李剑凌半边身子一麻,顿时没有了反抗力! “操――你究竟想怎样!” 李剑凌从未骂过人,也从未哭过,但是这一次,他却破了戒,眼中蓄满了泪水,满是恳求之色,道:“求求你放我回家吧,我要回去,我要知道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瞎子面色苍白,咳嗽了几声,终于还是淡淡的说道:“对不起,我们必须离开新城了,对手追过来了!” “你受伤了?” 李剑凌面色一白,心开始越陷越深,他相信老瞎子,哪怕十多年未见,他依然是无条件的相信老瞎子,所以他知道李府一定是出事了,对手之强大,让强大的老瞎子都只有逃命的份,他回去了又能改变什么? 可是那是他的家,家里还有他的娘亲和兄弟姐妹,八弟才九岁,九妹才七岁半,李剑凌如何能丢下他们不顾? 哪怕毫无希望,他也必须去试试! 很多时候,没有切身体验,根本无法想象,理性这种东西,在这种生死抉择面前,根本不占任何分量,即便老瞎子是他最相信的人,即便老瞎子受了伤,李剑凌依然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李剑凌左手一抬,猛地扣住老瞎子的手腕,手指按住了老瞎子手腕部的太渊穴,太渊穴属于手太阴肺经腧穴,腧穴反应最是灵敏,老瞎子之前咳嗽,显然是被内劲震伤了肺经,而引起咳嗽。 《灵枢?本输》:“肺朝百脉,脉会太渊;肺主气、司呼吸,气为血帅,本穴开于寅,得气最先。” 老瞎子被李剑凌拿住太渊,顿时一个踉跄,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淤血,脸色顿时由潮红变成了灰白,李剑凌大惊,连忙松了手,扶住了老瞎子,道:“你怎么样了!” “死不了!” 老瞎子嗬嗬怪笑一声:“我这就带你回去!” 话音一落,老瞎子乍然出手,一掌斩在李剑凌后颈,李剑凌双眼一黑,再一次的遭了老瞎子的道,老瞎子双手搂住李剑凌,大口的喘着气,然后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淤血中还带着黑色的血块。 老瞎子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了一块血糊糊的东西,赫然却是一块人皮,人皮上面,隐约可见一只青色的兽首,看也没看,就将那块人皮放进了李剑凌怀中,却低头“看着”李剑凌,青色的眼珠中泛起了一层奇异的光泽。 再次醒来,李剑凌依然是在“飞”,却是被老瞎子扛在肩上,老瞎子眼睛虽盲,但是奔驰于林间,却是极为敏捷,如若奔行于旷野平原一般。 “醒来了――” 老瞎子飞身躲进了一处山石凹面,将李剑凌放了下来,一对布满青色蔓纹的眼珠,肃然的“看着”李剑凌,道:“你听着,我本想带你南下回中原,却被对头堵住了,你既然记得我,便要充分的信任我,不要再回新城了,薛家已经完了,你回去也没有丝毫用处!” 李剑凌身子巨震,不敢置信的看着老瞎子,林子里面,隐隐有不少人在快步靠拢,老瞎子说的更加急促了:“我去引开追兵,你继续前行,去平壤乘坐海船回大唐!” 老瞎子颤抖着手,从怀中拿出那块黑色的令牌,压进李剑凌手中:“你拿着这个,去长安找一个叫高延的人.,他会帮你!” 李全诚痴痴的听着,却是没有半分表情,满脑子全是老瞎子那句“薛家已经完了”的话,老瞎子似乎感觉到了李剑凌心思不在此处,猛地一个耳光,将李剑凌打醒,瞬间,李剑凌眼泪潸然而下。 “记住,不要回新城,去长安,找高延!” 说罢,老瞎子朝着追兵追来的方向掠去,留下李剑凌在那山凹处,落魄呆坐。 ; 第七章 笑谈生死埋骨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老瞎子出去后不久,树林子传来了尖锐的长啸之声,李剑凌豁然惊醒,心中一颤,听出了那是老瞎子的声音,下一刻,一声怒吼响起,随即戛然而止,李剑凌心中一悲,眼泪再一次的滚滚落下。 今日落泪,尽是生离死别。 林间积雪被踩的喳喳作响,李剑凌一声低吼,右脚在厚厚的积雪上面猛地一蹬,化作了一道灰影冲将出去。然而刚一出去,李剑凌便暴露了目标,只见林中人影绰绰,寒光斩斩,全部往他这边靠拢过来,李剑凌吓得全身冰凉,狂啸一声,狂奔起来。 ... ... ―呼―呼―呼― 静谧的林子里面,响起了沉重的呼吸声,像一头垂死的野兽,在呼吸着最后的空气。 染血的长刀撑在雪地上面,献血顺着血槽滑落,浸进了雪中,立刻被化了开来,变成了一大片粉红色的桃花。刀是唐刀,确切的说是大唐四刀之一的横刀――刀身狭长,直下而窄,刀背厚重,刀柄可两手同握,黝黑的刀身下,一条雪白的刀刃,行云流水的画出一条完美的轻弧! 大唐四刀之中,除了陌刀是军队重兵,民间严禁私造私藏外,其余三种,特别是横刀,乃是使用最为普遍的兵器,是以从兵器上,是看不出杀手的身份的。 李剑凌靠着一棵大树,颓然的坐在雪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身上十几处伤口早已经结痂,虽然都只是皮肉伤,但是伤口被寒风一吹,却是一片火辣辣的刺痛。 三天来,李剑凌躲过十名杀手的三次围剿,斩杀了对方三人,杀手所使用的武功和李剑凌所学同出一辙,乃是军队使用的刀法,只不过他们欲盖弥彰,动作生硬,暴露出他们不可能是唐军,以唐军刀法的娴熟程度,李剑凌不可能只受一些皮外伤,而是会被斩于刀下。 是以,李剑凌没办法看出杀手究竟是哪一方面的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杀手不是江湖人,而是军人。在一群军人的围剿下,李剑凌取得这样的战果,已经有足够的资本让他骄傲了,但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剑一般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忧色,却是越来越浓。 虽然死里逃生,但是长时间奔袭,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像是堵了什么似的,肺中的空气,似乎也越来越不够用了,以至于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想多吸入些空气,好让自己还能够有力气逃出生天。 即便这十一年的生命,是上天对他额外的馈赠,但是李剑凌依然不想死,不想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密林之中,在落叶堆里变成虫子蚂蚁的食物,最后和着污泥,慢慢的腐烂???“老子不想死的这般窝囊!” 低吼一声,李剑凌不得不趁着自己的睡意与疲惫,在还没有完全侵蚀他之前站起来,继续前进!擦了嘴边刚刚咳出来的血沫子,李剑凌略带疯狂的笑了笑,迈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小心翼翼的向前方掠去。...... 几天时间,数十次的生死交手,让李剑凌处于一种极度敏感的状态,休息起身,没走几步,李剑凌耳朵一动,忽的猛吸一口气,双手紧贴身边的树干,犹如一条灵活的蛇一般,飞旋而过,后背紧紧的贴在大树背后。 几乎在同时间,身后的树干“咚咚”两声闷响,脚边的雪地里面,还有一支没入雪地的短箭! “三连发的手弩!” 李剑凌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小混迹在西城府营,李剑凌深知这种杀器的恐怖,之所以能躲开这次袭杀,乃是因为,他熟悉大唐的手弩,在发射之前,有一声轻微的转轮“咔嚓”声,但是这正是这种手弩的先进之处,只需三把这样手弩,就能把对手所有路线都封死。 一滴冷汗从李剑凌的背脊滑下,身子却不自觉的轻颤起来,这个事实,让他求生之心,瞬间沉入了谷底,杀手竟然有大唐军方特供的手弩,自己只能躲在这颗树后等死了。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周围安静的诡异,李剑凌心中一动,杀手还没围上来,说明对方没有足够的把握,这是否意味着...对方暂时只有一个人呢? 这个结论让李剑凌微微心安,耐心的等待起来,虽然等的时间愈长,于他的处境就越不利,但好在对方也不敢发出任何求援信号。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剑凌躲在树后,不断疏导腿部血脉,以保证血气畅通。 “咔嚓――” 李剑凌心中一颤,轻轻的将右手握在了刀柄上面,身体却没有丝毫异动,因为那一声树脂折断的声音,是被刻意弄出来的。 这是丛林中作战常用的伎俩,误导敌人,让他以为对手在慢慢靠近,实际上,那人应该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是他知道,对方的耐心快要消耗完了!李剑凌冷笑着,右脚在雪地上缓缓的来回转动,踩出了一个受力的雪坑,随时准备出手。 “嗤...嗤...嗤...”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积雪被踩下的声音开始响起,虽然那人步子压的极慢,但是却坚定的朝着李剑凌的藏身之所探来。 李剑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根据脚步的声音,开始推演那人离自己的距离,感觉差不多了,李剑凌心中默念一声“春哥保佑”,霍地转身,一刀挥出。 “砰――” 在李剑凌转身挥刀的同时,一声弓弦弹射之声也响了起来,李剑凌双目猛缩,下一刻,长刀脱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只听见“铮――”的一声金铁交鸣,李剑凌如遭锤击,身子怪异的仰天而倒,就像一个在快速奔跑的人,被一根拌索拌到了上胸口! 李剑凌挣扎的爬起身来,看着对面一个蒙面人,双手捂住了咽喉,冒着热气的血沫子,不断的从他的指缝之中涌出,嘴巴绷着面巾,一张一合,像一条缺水的鱼一般,喉咙里面发出一阵“嗬嗬”之声。 看着那人的眼睛,李剑凌觉得很是熟悉,但是却没容他多看,那人已经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李剑凌舒了一口气,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一支短箭无力的挂在胸口的衣服上面,伸手入怀,却是那一块黑色的玄铁令牌,还有一块???带血的人皮! 人皮上面是一个狰狞的青色狼头,生活在辽北十多年,李剑凌对这个纹身并不陌生,这是契丹族的族徽! 李剑凌愣了一愣,手里握着冰冷的玄铁令牌和那黏糊糊的人皮,不禁一阵苦笑,却笑得泪眼迷蒙,将令牌收进怀中,李剑凌走到那刺客身边,面无表情的从那人脖子上面拔出长刀,挑开他的面巾,良久之后,李剑凌才嘟囔的骂了一句什么,然后挥刀在那人尸体上一阵乱砍。都说死后为大,即便是生死之仇的敌人,在对方死后,也很少有分尸泄恨的,但是李剑凌偏生就这么做了,因为此人他认识,乃是父亲薛讷助手,安东都护府副总督柳千韵的亲兵队长! 将那人的尸体凌迟后,李剑凌的心情却没有丝毫好转,脑子里面一片混乱,终于没忍住,破口骂道:“这他娘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安东都护府的副总督竟然跟契丹人勾结?” 李剑凌当真觉的此事太过于匪夷所思,柳千韵年幼之时,全家被契丹游骑所杀,愤而从军,军功卓著,一步步从一个兵丁,走到了一方总督,可见他杀了多少契丹人,李剑凌很难想像,究竟是怎样的利益,让他放下毕生之恨,和仇人联手? “咻咻咻――” 李剑凌还未相通,下一刻,林中便已经箭啸如蝗了,李剑凌怪叫一声,就地一滚,一头窜了了出去,雪地之上,洒下一片血花――在强横的弩箭下,李剑凌终于挂重彩了。 片刻后,一群黑衣人,从林中缓缓围拢过来,而李剑凌已经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 听得身后林中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吼,李剑凌确定了某些“滑稽”的事实,这才意识到,老瞎子严令自己不准回新城,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在新城,也唯有柳千韵有实力对付薛家,何况还是薛讷离开新城的时候! ??? ??? 这一次的逃亡,并没有持续了多久便被迫停了下来,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李剑凌十分无奈的坐到了地上,抓住扎在自己左臂上的短箭,风轻云淡的往外一抽,一股血箭喷出,却也没有喷的太远,李剑凌皱了皱眉头,好像对这个“特效”不甚满意。 从怀中掏出一把之前采的草药,放进口中嚼了几下,胡乱的把药泥糊在了伤口上,身子却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一阵钻心刺痛之后,李剑凌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精神上却是好多了。 “还有必要敷药吗?” 声音淡淡,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惬意之感,李剑凌惨然一笑,知道追兵已经至,侧头看着那个身形熟悉之人,嘲讽笑道:“还有必要蒙面吗? 柳千韵伸手将面巾拉了下来,看到那熟悉的面容,李剑凌双目依然没忍住的眯了一下,又转头看着脚下风起云涌的雾霭,淡淡的笑道:“此处风景不错!” “的确不错!” 柳千韵也淡淡的笑道,双手握着长刀,像拄着拐杖一样,轻松淡然的欣赏着眼前这波澜壮阔的美景,淡淡道:“可惜却成不了你的埋骨之所!” 林中悉悉索索,又有一队黑衣人钻了出来,两队人似乎彼此相识,但是绝对不是一伙,先前而来的这群人,对后来的这群人充满了敌意,李剑凌终于明白了过来,淡淡的笑了笑,道:“柳叔要跟小七争吗?” ; 第八章 生不由我死由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碧波沧海黑石立,白浪击石碎玉珠。 这种风景美的血气方刚,美得惊心动魄,却不是一般人能欣赏的了的,李剑凌会欣赏,所以他说此处风景不错,柳千韵也会欣赏,所以他说确实不错。 只是两人都是恨透了对方,没有动手,但是言语之中却已经剑拔弩张,都恨不得对方立刻脑溢血突发,倒在自己面前。 所以此处虽好,却不能成为李剑凌的埋骨之所,既不能成为我的埋骨之所,那柳叔要和小七争吗? 一句极冷的笑话,但却没人敢笑出声来。 即便眼前这个小孩已经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在场的十几位黑衣人,以及柳千韵本人,也都十分相信,这个在新城成名十一年七少爷,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孩的手段,足以让他说出这句话来。 从他暗杀柳四名好手,逃到了此处,便足以说明问题,没有人怀疑,如果此处不是绝路,李剑凌早已逃出生天了! “我不跟你争,但是我要杀你!” 柳千韵的由手,不断的在横刀上面摩挲着,但是却很稳,旁边一个黑衣人冷哼一声:“柳千韵,你到底杀不杀,你不杀老子来杀!” 柳千韵双目寒芒一闪,忽的长刀一挥,一个黑影冲天而起,血雨飘飞,下一刻,弩箭齐发,惨呼四起,十来个黑衣人顿时全部倒在了地上,一阵淡淡的腥味在场间弥漫开来。 “啪――” 一颗血淋林的蒙面人头,落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柳千韵用刀挑开那人的面巾,看着那个满脸钢刺般的络腮短须,双目圆瞪,却是致死未能瞑目的契丹杀手,冷声道:“我安东子弟,怎能死在你们契丹狗手中!” 李剑凌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用受伤的左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膛,耻笑道:“柳叔,有些事情,不是杀了他们就能安心的,不过解决这群契丹狗,小七却是喜欢的很!” “算是给你的祭礼吧!”柳千韵轻声一叹道:“有大人物要你们薛家,利益足够,抱歉...我动心!” “抱歉,我动心了!”像极了男女之间分手的对白,只不过,效果却是大不一样,李剑凌心中一颤,一股难言的愤怒与怨恨从胸腔直冲天灵,冷哼一声,道:“我虽然不能决定自己的生,却可以决定自己的死!” 李剑凌的脚步往后稍移,侧身看着柳千韵,嘴角轻扬,露出一丝讥讽:“柳叔以为呢?” 柳千韵双目中泛出了一丝不忍,深吸一口气,道:“你似乎并不好奇???为什么是我?” “能让柳叔跟契丹人合作???图谋定然不小,即便我想知道,你又怎么告诉我,之所以这般说,不过是弱我心智罢了,别忘了,你奉为宝典的“心理学”却是我写的!” “其实,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谨慎到了极致便是多疑。”李剑凌看着柳千韵,冷笑道:“所以,以你的个性,我从此处跳下去,即便尸骨无存,你亦难以安睡,小七又怎么傻的被你亲手斩杀,让你从此高枕酣睡?” 柳千韵脸上的淡然缓缓凝固,死死的盯着李剑凌,良久后摇了摇头,道:“不,你决定不了,你的死决定在我的手上。” 李剑凌偏着头想了一会,像是十分不解的问道:“哦?为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但李剑凌这个当事人却很天真的问了句“为什么”,问的那样的理所当然,以至于让所有的人真的就认为???这是为什么? 从开始到现在,两人之间,便一直进行着十分诡异的对话,柳千韵也似乎一点都不着急,陪着李剑凌一起闲聊,只是柳千韵握刀的手紧了紧,脚步微微打横,李剑凌知道,柳千韵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因为???正如你所说???我不会给你让我不能安睡的机会!” 柳千韵的声音有些干涩,但是冷漠十足。 “小七要死,柳叔阻止不了!” 一句冷到了极点,理所当然到了极点,幼稚到了极点,疯狂到了极点,同时也生猛到了极点的话,便从李剑凌那薄薄的唇中轻轻的喷出,像是吹出了一片毫毛一般轻淡。 柳千韵的手臂微微一颤,双目如电,锁定了李健凌,但是声音却是无比的清淡:“那你试试!” 生死之间的对话,却如此风轻云淡,也只有在那种极度自信之人的嘴中,才有可能说出来,而这两人却恰好都是这种人,当然,之所以能说的这般轻松,却是两人都知道这是必死之局! 柳千韵知道死的是李剑凌,李剑凌也知道死的是自己,但是,是横尸此地,还是尸骨无存,却有很大的区别! 每个人都有弱点,柳千韵的弱点便是多疑,正如李剑凌所说,得不到李剑凌的尸体,柳千韵无法安睡,因此,便出现了如此奇怪、诡异的谈话。 李剑凌偏着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最后轻笑道:“那???便试试?” 柳千韵双目一寒,挥刀斜斩,李剑凌???却也在同时挥刀???同样也是斜斩。 长刀划破空气的肃杀声乍然响起,两人同时以十分决绝的方式,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余地,没有一丝花俏的朝对方挥刀???简单而又粗暴的???斩下! “李剑凌耍诈了!” 发现李剑凌出刀,这是柳千韵唯一的想法,他以为李剑凌会跳海,所以出刀毫无保留,甚至连必要的后手防御都没有留,但是最后,李剑凌没有跳海而是挥刀了! 柳千韵一刀斩下,李剑凌也是一刀斩下,却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一招???没有第二招???一招之后,两人都停下了,谁也没有先去看对方倒下了没有,不需要回头,拥有感觉便已经足够了。 柳千韵知道李剑凌完了,自己的长刀从他的右琵琶骨,一直划到了他的做肋骨下缘,他那刀锋,划过李剑凌骨骼的时候,那种令人十分愉快的的微微震动的感觉,早已经顺着刀锋,顺着刀柄,顺着手上的神经,一直传递到了大脑的深处,让他特别清晰的感受到了这种麻到骨髓里面的快感。 李剑凌也知道自己完了,但是他却很满意,不后悔!能够把横刀斩进安东排行老二的副都督胯上,李剑凌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柳千韵只有茗儿嫂子一个女儿,那一刀,绝了柳千韵的后,自己还有什么好后悔的,归根到底自己赚了???” 李健凌淡淡的想到,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但是这个交换到底值不值???李剑凌却也懒得想了。 两人都没动,在一旁的十来号人也像傻子一般,愣着没动,今天的事足够让他们震撼了,但是总是要有人动的的,柳千韵没动,动的是李剑凌,他向后退了一步。 后退一步,李剑凌带着嘲讽的笑意,看着柳千韵血流如注的下身,笑容缓缓的在他脸上,尽情绽放,却还不忘了表达自己内心为何这么高兴。 “柳家自你之后绝后!” 柳千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因为李剑凌离悬崖只有半步之遥,半步之遥,对柳千韵来说却是咫尺天涯,他无论如何也赶不到在李剑凌跳下去之前???将他斩于刀下的???而他却把刀斩进了自己的胯下! “柳家自你之后绝后!”恶毒,却是事实,柳千韵狂吼一声,厉声道:“薛家早已绝后!” 李剑凌一脸满足的看着柳千韵,嘿嘿笑了起来,又因为太过于得意忘形,被呛了一下,又咳了起来,咳罢又畅快的笑了起来! “我说过,我不会死!安东七少爷永远也不会死!为了不让你安睡,老子怎能去死?哈哈哈???” 李剑凌嚣张的大笑,柳千韵紧紧抿着嘴巴,没有说话???无话可说。 李剑凌以一种十分绝然的语气轻轻的说道:“我也说过,你没这个机会让我死!” 柳千韵还是没说话,只是冷着脸,用很阴郁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李剑凌,似乎???希望他马上倒在自己的眼前。 但是他失望了,李剑凌已经往后倒了下去,柳千韵没有上前,身子却开始颤抖起来,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海浪,海浪击打在礁石上,绽放出无声的浪花,像是李剑凌无情的嘲笑???。 ; 第九章 心无可畏自然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自然没有项少龙那般好运气,从天上砸下来后,便直接砸进了一个绝艳美妇床上,也没有张无忌那般狗血,被一颗枯树挂住,爬进了一个山洞,得到了绝世武功秘籍,他没有任何悬念的砸进了数亿万吨的海水中。 在被坚如磐石的海水震晕的瞬间,李剑凌隐约想到,自己应该是个大人物,按照某种难以成立的事实来说,大人物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是以他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了宫殿,第二次睁开眼睛看到了船舱,第三次睁开眼睛看到了便宜老爹薛讷??? 这一次,他睁开了眼睛,看到船舱的同时,看到了婧儿,一个喜欢穿白衣,体弱多病的小女孩! 毋庸置疑,他依然活着! 或许是死后方知命重,所以李剑凌十分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呼吸者带着咸味,且颇多异味的空气,只觉得,活着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 “我叫婧儿,你感觉怎么样?” “我叫李剑凌,感觉不错!” 这便是李剑凌和婧儿的第一次见面,很平凡,但是却很有意思的对话,婧儿扑哧一声轻笑了起来,李剑凌睁开眼睛,看着头发枯黄,长得极为普通的婧儿,笑的像一朵惹人怜爱的孱弱小白花,李剑凌的心情,却也难得的开朗了起来。 “你真怪,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说感觉不错!” 婧儿熟练的给李剑凌抹着伤药,药性凉凉的,润润的,跟婧儿的小手一般,李剑凌笑道:“原本以为我已经死了,睁开眼睛一看,看到的不是满脸恶容的黑脸阎罗,而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感觉自然不错!” 婧儿抿嘴一笑,道:“这倒是实话!” 或许是有自卖自夸的嫌疑,婧儿说完这话,却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道:“好啦,我得离开了,晚上我再来给你换药!” “哎――” 见婧儿起身要离开,李剑凌连忙叫住了她,婧儿一愣,道:“伤口痛了吗?” “不是???谢谢你救了我!” 婧儿小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明亮的眼睛弯成了一双月牙儿,笑道:“我替我爷爷接受你的谢意!” “还有???请你不要透露我的真实名字???” “那你的假名字叫什么呢?” 婧儿却是一点也不生气,笑嘻嘻的问道。 “在外人面前,你就叫我李凌吧!” 或许是十分满意李剑凌那句“在外人面前”,婧儿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这是我们的秘密!” 说罢,婧儿躬身出了船舱,听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脚步声,李剑凌忽然发现,自己真是老了???白过了十一年的童年呐! 再一睁眼,却见一个白衣男子坐在桌边饮茶,见李剑凌醒来,白衣男子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床边,认真的盯着李剑凌打量。 或许是因为这个男子眉眼之间依稀有婧儿的影子,所以那人目光之中,虽然有让李剑凌警惕的敌意,却没有让李剑凌生出敌对之心,微笑道:“您是婧儿的父亲吧,您好,我是李凌!” 那男子剑眉一挑,对李剑凌的示好没有什么表示,反而问道:“你杀过人?” “杀过!” 李剑凌毫不避讳,道:“七岁杀过三个,九岁杀过两个???前几天杀过四个,重伤一个!” 李剑凌第一次杀人确实是七岁,那次,薛讷从长安回到新城,脸色很难看,二话不说,直接把李剑凌丢到了俘虏牢里,然后丢给他一把刀,李剑凌用刀杀了三个手无寸铁的契丹人,所以他认得那青狼纹身,当然,他也记得那日,他吐的天昏地暗。 第二次杀人是九岁,李剑凌随着薛讷上战场,弯弓搭箭,射杀了两个对大哥举刀的吐蕃人,第二次他好多了,毕竟战场之上,用尸横遍野来形容,却是难以达到真实情形之万一,杀几个人,与那修罗场相比,却是不值一提。 现在他十一岁,不知道是几天前,在那林子里,杀了三个杀手,还凌迟了柳千韵的一个亲兵,那是大唐士兵! 第三次杀人,没有前两次那般感触良多,反而觉得自然得很,对方要杀自己,自己要活命唯有杀了对方,就是这般简单。 白衣男子愣了愣,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一声冷哼,道:“以后离婧儿远些,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说吧,那白衣男子转身便离开了船舱,倒是让李剑凌莫名其妙,这是为哪般来的? 李剑凌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至始至终,你也没对我客气过,再不客气,又能如何?” 不一会,又一个人影闪了进来,这次却换成了一个红衣丽人,那丽人一进来就盯着李剑凌看,越看笑意越浓。 李剑凌莫名其妙,试探着问道:“???您是???婧儿的母亲?” 红衣丽人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叫李凌?今年多大了,家在哪里,有些什么人?” “今年十一???家里???家里还有父母,兄弟姊妹八人???” 李剑凌目光瞬间黯然,略微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相信薛家依然是那个薛家,只是老瞎子那般说了,柳千韵那般说了,他知道事实便是那般了,但是他心中却相信???事实并非那般! 那红衣丽人表面虽然热情似火,但是内里却心细如发,敛了笑容,道:“男儿当自强,不管你身在何方,父母姊妹都会希望你快乐安好的,之前婧儿父亲的态度不好,你勿要介意,他就是一个腐儒。不过你要记着,杀人莫杀无辜之人,要杀的无愧于心!” 唐朝女子不同于任何朝代的女子,自有一番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却又不失女子的柔润,婧儿的母亲便是这般,自己的母亲也是这般。 李剑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红衣丽人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李剑凌的额头,柔声道:“好好休息吧,晚些时候让婧儿来给你换药!” 听得那丽人柔声安慰,李剑凌不禁想起了娘亲,那天早上出去,却没想到竟然成了永别,“记得早点回家吃饭”,一句从未放在心上的话,如今想要再听一次,却都成了一种奢望。 瞬间,李剑凌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滑落,李剑凌连忙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道:“多谢阿姨!” 红衣丽人一愣,却是很少听到这样的称呼,见李剑凌似乎不想再说话,不由轻轻一叹,走出了船舱。 婧儿母亲出去之后,李剑凌睁大着双眼,躺在床上,却是昏昏沉沉,不知所思所想,亦不知何时何处,像是过了千年万年,又像只是须臾一瞬,直到听到一声冷笑,李剑凌才惊醒过来,侧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船舱之中,不知何时坐着一个面目可怖的老者! 之所以觉得可怖,却是因为那老者脸面一红一白,如同戴了一个京剧脸谱,这个时代肯定没有京剧,所以这个自然不是画的脸谱! “回魂了?” 老者仰头喝了一口酒,冷笑道:“你倒是躺的心安,要是来人是要杀你的人,却也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李剑凌被老者的“脸谱”吸引,这时候才发现他手中拿了一个大的离谱的酒葫芦,他从未喝过酒,但是现在,他却想喝酒了:“能给我喝一口吗?” 老者一愣,忽地又嘿嘿怪笑起来:“没想到还是同道之人!” 说罢,老者起身,给李剑凌喂了一口“酒”,李剑凌皱眉咽下,却哪曾尝出了半分酒味,不由古怪的看了老者一眼,道:“你喝的是水?” “酒和水又有什么区别?” 老者嘿嘿一笑,又喝了一口“酒”,露出一股子享受的表情,长舒一口气,赞道:“好酒!” “酒能醉人!” “心中想醉,要酒做甚,水亦能醉!” 李剑凌哑口无言,只觉得怪事年年有,今天太多了,看情形,这些人都是婧儿的家人,但是性格却各有不同,让李剑凌对婧儿的家世大为好奇,只觉得将这么多性格各异的人组合到一起,当真不是一件易事! “老爷子能说出这般道理,却为何又奇怪小子躺的安稳?”李剑凌不知滋味的笑了一声,道:“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也不觉得如何可怕了,心无可畏,自然安!” “厄――哈哈――心无可畏自然安,好小子,死一次竟然悟出这般妙理来!” 老者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老者伏到了李剑凌耳边,轻声道:“这葫芦里原本是酒,不过却被婧儿偷偷倒掉换成了清水,老夫便当作不知道,但是这是乖孙女灌的,老夫自是心醉!哈哈???” ; 第十章 碧波沧海离故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觉得这老头有意思,想起婧儿那可爱模样,也不由笑了起来,道:“老爷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孙女之情意也!” “酸!酸!酸!” 老者摇头连说三个酸字,怪笑道:“不过老夫喜欢,小子,你很对老爷子的脾气!” “老爷子贵姓?” “免贵,姓文!” 老者心中高兴,毫不遮掩,李全诚却是微笑道:“文婧儿,好名字!” “呸!” 文老头差点没喷李剑凌一脸,笑骂道:“你个坏小子,竟然在诳我孙女的名字!当真是好生奸诈!” 和这老者嬉笑怒骂,李剑凌心中渐宽,正色道:“小子多谢文爷爷救命之恩!” 老者摆了摆手,道:“少来,救你也是天意,前日原本是碧波潮平,风平浪静,没料到船一出海,便忽地阴云密布,大风大浪持续了半个时辰,老夫卜了一卦,却是一乘风化龙卦,然后浪止风 息,再一看,这海船竟然从椒岛被刮到了石人汪,然后便发现了你小子抱着一截枯木在水中沉浮呢!”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李剑凌的看个不停,倒是把李剑凌看的一阵脸红,尴尬道:“老爷子看我作甚?” “老夫看你面相一生坎坷,但却贵不可言!”说到这,老者忽地又凑到了李剑凌面前,低喝道:“小子,你从实招来,究竟是何身份?” 李剑凌心中一动,淡然道:“一介白衣!” “你小子休诳我,老夫鲜有相人,但相者皆准!” 换做以前的李剑凌,对身份这些小事自然不会有丝毫遮掩,莫说还能沾沾对方孙女的便宜,单是和这文老头谈的来,李剑凌也不会隐瞒,但是现在,一朝巨变,让他心性大变,对文老头的试探霍地 警觉起来。 老者鄙视的瞪了李剑凌一眼,见威逼无用,眼珠一转,凑到李剑凌耳边,小声道:“你跟老夫说实话,要是老夫满意的话,兴许就把婧儿许配给你了!” 李剑凌一愣,正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时,忽地看见婧儿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咳――” 婧儿一声轻咳,老者身子一僵,回身看到婧儿站在自己身边,不由干笑一声,佯装诧异道:“呀――婧儿是何时来的?” 婧儿原本就是满腹心思,刚进船舱,便听得爷爷在说“把婧儿许配给你了”,不禁羞得面色微红,没好气的说道:“爷爷快去睡觉,婧儿要给凌哥哥换药了!” 老者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事情,一拍脑门,大声道:“竟然这般晚了,小兄弟好好休息,老夫明日再来看你!” 婧儿扑哧一声,掩嘴轻笑了起来,文老头一愣,奇道:“乖婧儿,你笑什么?” 李剑凌也笑道:“婧儿是笑老爷子唤我做兄弟!” 文老头半响才反应过来,不由大窘,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气骂道:“两个小子倒是心有灵犀,却来埋汰老头子了!” 因为心中有事,两人听闻那句“心有灵犀”,不由大为尴尬,婧儿小脸通红,气呼呼的把文老头推开,对李剑凌轻声道:“剑凌哥哥,莫要理他们,本来因该早些来的,却被父亲阻扰了一些时 辰,好在母亲解围,才得以脱身。” 文老头忽然听到“剑凌哥哥”,心中一动,回头看了李剑凌一眼,若有所思的出了船舱 听着婧儿道歉的话,李剑凌心中了然,但是却越发的觉得古怪,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一家四人,对自己有完全不同的四种态度? 婧儿父亲对自己如见蛇蝎,避之不及,婧儿母亲待自己却是温厚有加,犹如子侄,婧儿的爷爷却似乎和自己有那么一种忘年交的意味,而婧儿???此时正认真平静的给自己在和药泥,完全是一个 一心救人的小医生! 李剑凌努力祛除了脑海中的杂念,回想起文老头说是在石人汪救下的自己,不由好奇的问道:“婧儿是平壤人士吗?” 婧儿停手,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听爷爷说我们是杭州人士,不过打我记事的时候,便是住在长口镇!” 长口镇是大唐和新罗边界处的一个小镇,不过却是安东都护府的管辖范围,李剑凌心中一紧,暗叫侥幸,还好没有在其他人面前透露自己的名字,忽地李剑凌又是一愣,暗道,自己为何对这个 小女孩却是这般信任? 待看婧儿,却又在认真的和着药泥,李剑凌微微一笑,暗道:“婧儿天真无邪,凡事认真,或许,自然而然的让人觉得信任吧!” “婧儿???” “嗯?” 婧儿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却是不解的望着李剑凌,道:“剑凌哥哥何事?” “你们这艘船是去哪里?” “这是登州的商船,原本打算是从椒岛去登州,前几日遇到大风浪,海船漂到了石人汪,所以商船只好绕道都里镇,再去莱州!” 婧儿说话一板一眼,不急不缓,声音清脆动听,像极了九妹薛晓静,却是听得李剑凌怅然若失,泪水便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落而下。 “剑凌哥哥???你怎么了?”婧儿见李剑凌落泪,心中一惊,眼眶也是泛起红来:“可是婧儿说错了什么话吗?” 李剑凌赶忙收敛了心神,笑道:“没有,只是看到婧儿,想起了家中的幼妹???我是说,我正要去长安的,这艘船正好顺路???” 婧儿却是个聪明的女孩,从李剑凌身上的伤,便看出了李剑凌所遭遇之事必非寻常,此时见他提及幼妹而落泪,自然得便想起某种可能,不由柔声安慰道:“婧儿做剑凌哥哥的妹妹,可好?” 李剑凌一愣,咧嘴轻笑起来,笑着笑着,却又是悲从心起,怕自己又要落泪,惹得婧儿也伤心,李剑凌连忙闭上了眼睛,滚烫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是忍也忍不住。 ??? ??? 船行了半月,在辽东都里镇停留了三日,采购了一应食物、淡水后,便再次开航。 为了不引起注意,李剑凌一直未曾出过船舱,当然,也是有伤在身的原因,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李剑凌身上的皮外伤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唯有柳千韵留下的那一道从琵琶骨直下到右肋,却 是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依然未有痊愈。 透过窗户,看着辽东那个尖角渐渐远去,李剑凌心中涌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在安东十年,他早已将这片土地当成了自己的家,十年,当真能改变一个人许多 ,或许再过十年,又是另外一番物是人非的境况了吧! 回过神来,陆地已经变成了大海深处的一抹灰影,直到彻底消失,李剑凌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走向另外一种未知的生活。 长安,据他推测应该是自己出生的地方,也是老瞎子临死前给他选择的地方。 高延,或许就是那个抱着自己穿过炼狱的那个人,同样也是老瞎子让自己找的人,薛讷,自己敬重的父亲,对自己从小就比其他兄弟要严格,大哥十八岁上战场,他在七岁就开始杀人,这是他一直 疑惑的,就连从小疼爱她的娘亲,在此事上面,却都是保持了沉默。 文老说他命途多舛,一生却贵不可言,从身边的人一连串的安排中,李剑凌隐隐的觉得,自己的命运,或许真会如文老说的那般发展。 但是李剑凌却是感觉心烦意乱,回想起来,从出生到现在,这十一年的时光中,自己的命运,似乎从来都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他就是一个被人牵着的木偶,在既定的轨迹上行走,以前 不觉得,今日,在这艘前往大唐的商船上,李剑凌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觉得尤为深刻。 然而他似乎没得选择,老瞎子用命为他选择了长安,十年前的长安是大唐都城,薛讷去了洛阳就没有回来,现在的洛阳也是大唐的都城,柳千韵对总督府下手???估计线头亦是在皇都,否则 他一府总督,还有谁能开出让他都动心的条件?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大唐王朝的都城,李剑凌直觉想要抗拒,但是理智却不容他抗拒! 不信命???命就在那里! “剑凌哥哥,你在想什么?” 每次进来,婧儿都发现李剑凌是在发呆,那种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落寞与孤独,每次都让婧儿觉得无比的揪心。 然而她却没有一点办法,不过,让她颇为安心的是,她每隔几天都会给李剑凌带上一本书,而李剑凌每天都会花上半个时辰,和她讨论一下那本书,这让婧儿觉得,李剑凌并没有一直在发呆。 “婧儿来了,今天带的什么书?” 婧儿嘻嘻一笑,将手中的一本线装书递了过去,却是一本《金匮》。 自从李剑凌找文老头要了一本《奇门遁甲》打发时间后,婧儿便开始给李剑凌带书来看了,从儒家经典,到天文地理,到周易术数,应有尽有,李剑凌消磨时间,不求甚解,却也是读的废寝忘食, 除了发呆,便是在看书。 婧儿喜医,这段时间给李剑凌带的书都是医书,从《内经》、《难经》、《伤寒》到今天的《金匮》,却是将中医的四大经典都拿齐了。 “婧儿是打算让我做你的医童吗?” 李剑凌接了书,打趣道。 婧儿小脸一红,笑道:“剑凌哥哥要去长安,婧儿要去杭州,如何能???” 说到这,婧儿的笑容顿时敛去,露出了忧愁之色,呐呐道:“只有四五天便要到莱州了???” 李剑凌知道婧儿所说何意,到了莱州,船上的行商旅客都会转成陆路,毕竟,在大海中航行了两个月,谁也不会拒绝亲近陆地的机会,李剑凌强笑一声,道:“我们看书吧!” “嗯???” 婧儿轻轻嗯了一声,两人便各自捧着书,安静的阅读起来。 ; 第十一章无言可诉离别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时间过的很快,当李剑凌看完《金匮》,已经是七天后了,合上书,李剑凌忽地被一阵清脆的海鸟叫声所吸引,有海鸟,便意味着陆地近了。 李剑凌放下书,走出了船舱,这是这两个月来,李剑凌第一次走上甲板,远处,大陆的海岸线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中,登州到了! 直到现在,李剑凌依然没有决定要不要去洛阳,因为被人操纵的感觉很不好,但是另一方面,心头诸多的谜团,却无一不是指向了大唐的那两座都城。 “剑凌哥哥。” 婧儿小跑着奔到了李剑凌身边,小脸上显出了一丝不健康的红晕。 如今,李剑凌越发的适应这个小女孩叫自己剑凌哥哥了,两个月的相处,他早就知道婧儿先天体弱,不能剧烈活动,连忙迎了上去,牵着婧儿的手,痛惜道:“你自己还是大夫呢,怎么还这般不晓事?” “剑凌哥哥不也一样,婧儿明明告诫你不要出来吹风,免得受了风寒,你也不听!” 婧儿气鼓鼓的瞪着李剑凌,李剑凌傻呵呵的笑了笑,牵着婧儿的小手,看着远处的海岸线,喃喃道:“登州到了???” “是啊???” 婧儿小手微微一颤,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喃喃道:“登州到了???” 这艘船原本是不进登州港口的,偏生这时候,两艘水师海船驶出了登州港口,开始,两人倒还没觉得什么不妥,待发现那两艘海船径直朝着这艘商船来的时候,李剑凌的心间忽然生出了一丝不安。 他虽未曾回过中原,却也时常听薛讷说起,平常的时候,水师是不会出海检查商船的,一般都是进港后检查,为何现在却要在海上巡检? 商船缓缓的停了下来,所有人都集合到了甲板上,婧儿父亲文锦,婧儿母亲明霜和文老头也都出来了,文锦见李剑凌牵着婧儿,俊脸立刻沉了下去,一声冷哼,快步走了上前,将婧儿拉了过去,婧儿歉然的看了李剑凌一眼,很乖巧的站在了父亲身边。 水师海船上面伸出了跳板,两队水师上了海船,一个水师将领扫了一眼甲板上的人,大声说道:“今年五月,辽西契丹李尽忠、孙万荣举兵反唐!” 船上“哗”的一声炸开了锅,李剑凌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呆,脸色瞬间煞白了起来,婧儿发现了李剑凌的异样,想要过去,却被文锦拉住了,婧儿急得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唐兵开始压制骚乱的人群,待众人渐渐安静下来,那唐将续又说道:“尔等都是从辽北安东而来,为了防范细作混杂其中,探我大唐军情,登州水师奉命例行巡检!” 然后唐兵开始一个个的询问、登记起来。 李剑凌一脸病态,之前又被契丹反唐的消息震慑了心神,此时被海风一吹,李剑凌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厉害,那唐将见了李剑凌的“异样”,面色一沉,径直走了过来。 没问几句话,那唐将忽然出手,朝着李剑凌胸口抓来,李剑凌一惊,下意识的以军中近身手法反击,但毕竟重伤未愈,被那唐将抓开了衣服,一条狰狞的长疤暴露出来,重新裂出了鲜血,那唐将面色一变,沉声喝问:“这是怎么伤的!” “剑凌――呜呜呜――” 婧儿惊呼,却被文锦捂住了嘴巴,退到了家丁身后,李剑凌瞥了一眼文家的人,却见他们似乎都在躲避着唐军,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但是这两个月,除了和婧儿的父亲相处的不好外,跟其他三人都是相处的不错,也不想连累了他们,抬头看着那唐将,冷声道:“刀伤!” “被什么刀所伤?” 李剑凌沉默了一会,道:“横刀!” 唐将剑眉一皱,喝道:“被谁所伤!” 李剑凌知道事情要坏了,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道:“契丹人!” 唐将冷笑一声,道:“狡辩,伤你之人的刀法明明是我大唐军中刀法,兵刃又是我唐军常用横刀,怎么可能是契丹人伤你!” 李剑凌无言以对,那唐将冷笑一声,喝道:“来人,拿下!” “大唐军刀仪、障、横、陌之刀法我都会,为何你要疑我死契丹细作!” 李剑凌不敢透露自己的身份,只好想以军中刀法让这个唐将相信,不料那唐将理都不理,大喝道:“有何冤屈去跟刺史大人说,本将只管抓人,不管审案!拿下!” 李剑凌没想到,自己在新城被契丹人追杀,好不容易到了大唐,却被当作了契丹细作抓了,而且连解释都无法解释,当真是郁闷之极。 侧头看去,却正好看见泪流满面的婧儿,双目中尽是痛苦之色,看到婧儿,李剑凌郁闷稍减,强自挤出了一丝笑容,做了一个“放心”的口型,便被唐兵带上了水师战船,到了登州,根本没有过堂,就直接被压进了登州大牢。 李剑凌不是第一次进牢房,七岁的时候,他还在安东大牢中,斩杀了三名契丹俘虏,倒也不显的如何惊慌,落在其他犯人眼中,却是李剑凌乃是“惯犯”的最佳佐证。 牢房是一个以强者为尊的地方,虽然李剑凌年纪小,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来惹他,来了饭菜,也是他最先拿了后,其他人才去哄抢,倒也让李剑凌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三日后,两个衙役前来押送李剑凌去过堂,一上堂,李剑凌便知道自己要糟了,那狗日的刺史大人,睡眼惺忪的坐在堂上,脸色苍白,眼眶发黑,明显昨夜酒色过度,根据文老头相书记载,此等面相之人,乃是既贪且色外加糊涂之人。 不等身后的衙役踹他,李剑凌便主动跪了下去,他有爵位,见官不跪,但是现在,一切都成了过去,虽然是跪了下去,心中却是大感不适滋味,不由暗自安慰自己道:“就当拜鬼吧!”。 见他这般主动,那刺史却是一呆,半响才拿起惊堂木一拍,大喝道:“堂下何人!” “李凌!” “大胆逆贼,竟敢伪冒宗姓,来人,给本官用刑!” 李剑凌眉头一跳,大喊道:“大人,我坦白,我姓凌名李,不是叫李凌!” “额――算你识趣!” 那刺史见李剑凌这般快就“招了”,手一挥,屏退衙役,喝道:“本官知道,商船上的乘客都是有登记的人,唯有你是“半路上船”,又说不出家住何方,要去何处,处处透着可疑,你从实招来,是否是契丹派来的细作!” “大人明鉴!”李剑凌干脆懒得反驳了,直接承认,道:“我以苦肉计上了商船,却没料到被大人给识破了???”。 刺史得意的理了理胡须,语气也温和了下来,道:“你细细说来!” “额???这个???路上封锁的厉害,码头也有重兵把守,我无法潜入,只好用刀砍了自己一刀,然后跳下了海,用苦肉计上了商船???事情就是这样的???” 李剑凌信口胡说,但是那刺史却也不至于这般昏庸,面色一寒,惊堂木乍响,喝道:“胡说,哪有自己能用刀从琵琶骨砍到肋骨,你当本官是昏官吗!” 李剑凌当真愁了,碰上这等官员,清白不能还,就是栽赃陷害自己也不容易啊。 “大人英明,这其实是被同伙砍的!” 那刺史一听,双目一亮,道:“你同伙在哪,潜入我大唐究竟有何目的!” “回大人,同伙???同伙在我们互砍的时候???被我一不小心砍成了两半???” 刺史的眉头跳了跳,脖子下意识的一缩,却见李剑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至于说目的????涉及皇家的一些隐私,大人真想知道吗?” 每个昏官身边,都有一个精明的 掌书记,那刺史正要发话,却被在一边记录的 掌书记用眼神止住了。 掌书记起身,一路小跑着到了刺史身边,在耳边嘀咕了几句。那刺史面色一变,看李剑凌的目光亦是避之不及,连忙说道:“既是如此,案情明了,那本官就判了,契丹细作李???凌李,以苦肉计偷渡上船,刺探我大唐军情,证据确凿,细作凌李供认不讳,三日后,押送刑部再审!” 李剑凌十分配合的签了字、画了押,再次被押送回了大牢,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去了原来那个牢里,而是进了另外一个牢房。 牢房里面只有一个人,李剑凌本能的感觉到了对方的危险,进了牢房后,自顾自的到了另外一个角落里面,开始静坐起来。 到了半夜,李剑凌猛地睁开了双眼,见到那个犯人正在鼓着眼睛打量他,见他发觉,那人怪笑一声:“好小子,警觉性不错!你是犯了什么事,竟然还要押上京城去候审?” 李剑凌复又闭上了眼睛,淡淡道:“碰上那等昏官,不犯事也得判个死刑,我还能活着进京,倒也不亏!” “哈哈哈???有趣有趣!”那人哈哈大笑道:“放心,你不会上京,也不会死,你会活得很滋润!” 说完,那人便不再说话,李剑凌以为自己又碰上了一个算命的,直到一个月后,李剑凌才明白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三日后,李剑凌和同牢的那个囚犯,一同被押送上了囚船,没想到押送的水师却还是那名唐将,那名唐将凑上前,和李剑凌并排而走,快到码头的时候,那唐将忽然说道:“我看过你签字画押的罪状,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对不起。” 李剑凌一愣,不禁看了那唐将一眼,笑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你的职责!” 那名唐将没想到李剑凌竟然这般淡定,不由得也是一呆,又走了一段路,那唐将朝着李剑凌拱了拱手,道:“我叫许文茂,有事找我!” ; 第十二章大野水泽出牢关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自然不可能找许文茂,有事他也帮不上忙,没事李剑凌也不想喊他,不过,许文茂倒是时常给李剑凌送上一点酒肉,日子倒也过得挺滋润的。 十日后,囚船进了齐水,李剑凌被羁押在囚舱,并不知道船到了什么地方,不过,在海上坐了两个多月船,李剑凌倒也不觉得如何难熬,醒着的时候,便回忆那些看过的书,困了便睡,日子过的倒也不慢,转眼又过了二十多天。 自从在登州府牢说过两句话后,那个犯人便一直没在说过话了,除了一起喝酒吃肉,两人的交际并不多,李剑凌也没问他叫什么名字,后来却从押送他们的衙役口中得知,这人叫吴法,据说乃是一江洋大盗。 不过李剑凌却不大相信,要知道,连他都能被那昏官审成契丹奸细,那吴法这人的江洋大盗只怕也是不靠谱的! 这天晚上,李剑凌忽地听到吴法说道:“现在是七月了吧,正是黄河的枯水期,我们要走大野泽了!” 大野泽又称巨野泽,乃是泰山脚下、黄河边上的一处大湖,连接齐水、泗水,后世宋朝的梁山泊,说的便是此处。 听得吴法突然提起这个,李剑凌立刻意会,接话道:“这艘船上有一百衙役,一百水师护送,沿途还有地方水师护送!” 吴法冷笑一声,不再说话,李剑凌忽然说道:“你救我,可有什么条件?” “哼!” 无法一声冷哼,道:“你自己趁乱杀出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他这般说,李剑凌放心下来,他不愿意欠人情,特别是救命之恩,更是难还。 两人再次安静了下来,一宿无话。 第二日,李剑凌果真便听到衙役抱怨,说黄河水位太浅,只能绕道白沟了,李剑凌深深的看了吴法一眼,却见吴法也对望过来,两人忽地相视一笑,竟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在里面了。 君子一笑泯恩仇,虽然没有恩,亦未必有仇,但是却因为这一笑,两人的话便开始多了起来,江湖趣事,天南地北,虽然还未曾到无话不说的地步,但是相比以前,两人的关系却是有天壤之别。 “给你胸口留下那道伤口的人怎么样了?” “我把刀斩进了他的胯下!” “哈哈哈???痛快!” 吴法哈哈大笑起来,赞道:“男子汉,快意恩仇,当需如此,可惜那唐将没送酒来了,否则定要与凌兄弟痛饮一番!” 李剑凌摇头苦笑道:“并非快意恩仇,当初自知必死,只是想着即便死了,也要割他一块肉下来,却未曾想过,竟会割了他一对蛋!” “哈哈,小小年纪,这般不正经!”吴法哈哈一笑,却又敛了笑容,肃然道:“凌兄弟小小年纪,便能淡看生死,着实让在下佩服!”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个十二岁的小孩,两人称兄道弟,却不显尴尬,也不知是吴法太孩子气还是李剑凌太老人气,两人越聊越畅快,却是让衙役都忍不住了,进来呵斥了几声,吴法顿时面色一冷,破口大骂起来,骂那叫一个爽快,那衙役不敢去打人,却是灰头土脸的退了出去,再也没搭理两人了。 李剑凌看着暗笑:“这吴法也是一个妙人,不待见之时冷如寒冰,熟络之后却又豪迈如斯,隐忍可一月不言,放开又能滔滔不绝,确是一个可以相交的人物!” 想到这,李剑凌忽的正色道:“有一事须得教吴兄知晓,小弟并非叫凌李,而是叫李剑凌,乃是官宦人家,身负大仇,不便真实将身份告知吴兄,还望吴兄莫怪!” 吴法却是一点也不吃惊,笑道:“我其实早就看出凌兄弟身份非同一般,将来定非池中之物,我混的是江湖,但是却也知道人情冷暖,有些事说出来,祸及自身,连累他人,你不说,我自是不会问!” 李剑凌大是诧异:“也当真是奇怪了,为何我遇到的尽皆是一些会看面相的人?” “我可不会面相,但是却会看人!” 吴法微微一笑,道:“贩夫走卒,衙役官员,王公贵族,军旅密探,皆有各自习性特点,如果你能细心观察,时日一久,你亦能看得出来!” “便如凌兄弟你,第一次打量你,我目光一到,你便惊醒,说明你警觉性极强,从这点可知,你受过某些训练,或者是经历了某些暗杀,让你不敢深睡;你谈吐不凡,相貌俊秀,坐立皆有度,哪怕坐牢,每天亦要整理衣服,梳理头发,显然是家教极好。” “你冷漠之时拒人千里之外,感觉到了危险之时杀气横生,对杀意收放依靠本能,显然是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人;那日你和许文茂谈话之时,对军人很是了解,你年纪太小,当不了兵,由此可知你父兄或许是军人。” “昨日你问我救你可有条件,说明你是一个不愿受人恩惠之人,有此等性格之人,要么是还不起恩惠,要么是不需要受外人恩惠,这些因素加起来,我推断你身份不凡,该是家中有实权的王侯贵族公子,家逢大变,你却知隐忍,不是那些只知坐享其成的草包公子。” 吴法看着脸色愈发难看的李剑凌,轻叹道:“是以昨日我才说你是趁乱杀出,于我无干,一者是不想和公人打交道,第二,便也是不想让兄弟惹上我这身匪气的!” 李剑凌越听越是惊骇,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原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够好,却不知,一旦遇到有心人,自己的形迹依然可以暴露出自己的身份,而且是最本质的身份! “在你还没有足够力量自保的情况下,不要做你真正的自己!”吴法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剑凌,忽地笑道:“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切莫再如此老成持重了,这样很惹眼!” 李剑凌没在说话,沉浸到了思索之中,直到听到那一声尖锐的惨叫响起,李剑凌才霍地回神过来,此时,窗外一片漆黑,早已经是夜了。 再一看,吴法已经站了起来,手腕一翻,手镣便脱落了下来,紧接着,囚船开始震颤起来,衙役惊呼之声大作,很快便传来了喊杀之声,四面八方,听起来竟然有千人之势! 吴法快速的打开牢门,又给李剑凌打开,李剑凌二话不说,钻了出去,接住吴法丢过来的一根小铁杵。 来不及细想吴法是怎么弄到这玩意,李剑凌麻利的打开了手镣脚镣,吴法嘿嘿一笑,道:“看不出,凌兄弟小小年纪,这开锁的手法可是不赖,难不成还未走路,便学着爬人家姑娘的闺房了吗?” 李剑凌俊脸一红,还真被吴法说中了,小时候,他几乎把哥哥姐姐的房间偷遍了,特别是过年那会,一旦被他光顾,绝对一个子儿也不会留下,好在这个时刻,吴法也无法做到真正的谈笑自若,很快便收了笑容,躲在了船舱门后。 李剑凌一言不发,吴法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虽然聪明,一身所学堪比一个大唐职业军人,但是江湖经验却是极为单薄,跟着吴法,却是让他学到了不少。 不一会,便有凌乱的脚步朝囚舱跑了过来,舱门被踹开,吴法一个箭步迎了上去,那衙役反应亦是极为灵敏,扬刀便砍,吴法左手一摆,扣住衙役的手腕,上前一步,右手成掌,横斩衙役喉结。 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吴法左手滑到刀柄上,夺了长刀,顺势一挥,将另外两个衙役砍翻,也不做停顿,直接杀将出去。 吴法速度极快,身子冲出了数步,身后的三名衙役才缓缓的倒下,李剑凌目无表情的看着死不瞑目的衙役,眼角颤了颤,弯腰捡起一把横刀,也跑了出去。 船舱走道狭窄,一路上倒了五个衙役,也就是说,不到一分钟,吴法已经杀了八人,他像是???害怕自己杀人一般,而抢先杀了???李剑凌这般想到,心中却是莫名复杂了起来。 上了甲板,李剑凌一刀背震晕一个衙役,这才发现,船竟是停在了一个不知面积的湖泊里面,船上灯火通明,却也只能照亮一小块黑水。 囚船被三艘船围着,后面一首登州水师的船,一艘打着“郓”字旗号的船,也都各自被四艘船围住。李剑凌扫了一眼场间情况,心中当真是惊讶,吴法的人竟然出动十一艘船,力量堪比半个州府水师了! 后面十艘船混战,箭如雨下,惨呼四起,火光冲天,水寇突袭,唐军水师没有防备,已经落了下风,自顾不暇,哪里能来护卫囚船。 火光照亮了一方水域,亮光之外,是一片墨黑,像是一个野兽,随时准备张开血盆大口,将这些船一口吞下。 李剑凌扫了一圈,发现了吴法的身影,终于还是没有独自离开,也杀进了战圈,吴法也发现了李剑凌,靠拢过来,哈哈大笑:“好兄弟!” ; 第十三章武学天成本无据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承蒙编辑姐姐木有对俺失去信心,今天贼高兴,多发一章???)军中手法简洁凌厉,李剑凌重伤刚好,没办法全力施展,只好注重准头,刀背、拳头尽是往那些衙役最脆弱的地方招呼,不至于丧命,但是却足以让人痛的涕泪肆流! “大哥,我们走吧,莫要杀这些衙役了,都是家有父母妻小之人!” 李剑凌一直记得婧儿母亲明霜的话,莫要乱杀无辜,要杀的无愧于心,而他觉得这些衙役并无过错,他杀之有愧,是以从囚舱到甲板,他未杀一人,只是拍晕了六七个而已。 吴法一声长啸,几十道钩锁从三艘船上抛出,吴法一手挽着李剑凌,大喝一声:“走!” 纵身一跃,吴法提着李剑凌,踩上一条钩锁,两个起落便已经到了自己人的船上。 放下李剑凌,吴法大声喝道:“今日本来要让尔等牙犬葬身巨野,但我兄弟怜尔等家有父母妻小,我今日便暂且放过你们,你们自己回登州去吧!” 一声令下,锣鼓齐鸣,那八艘与水师混战的船缓缓退去,以囚船的力量,根本没法阻挡吴法这边的三条船。 船静静的行在水中,官军的船没有追来,是以吴法在和他的弟兄们躲在船舱喝酒叙旧,李剑凌一个人站在船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发呆。 在海船上,他刚要决定和婧儿去杭州一游,却不曾想进了登州大牢,要直接押送洛阳刑部,现在虽然暂时不用去洛阳了,却已经离洛阳不远了,似乎,冥冥之中自有一只大手,在操纵着他的命运,直指大唐的中心! 这种感觉很不好! “又在扮深沉了?” 吴法提着两坛酒,走了过来,递给李剑凌一坛,李剑凌接过去,两人轻碰一下,仰头喝了一口,吴法发出了一声享受的吟叹,像是在喝什么玉露琼浆一般,事实上,这只是普通的米酒,味道微甜,度数并不高。 “大哥怎么出来了?” “来看看你!” 吴法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从你身上那伤口,便可知道你是九死一生的走到了今天???兄弟,莫要背负太多,须知你背负的越多,你便越不像一个小孩???你就越会让有心人生疑!”吴法看着如墨浓夜,笑道:“家世荣耀,过眼云烟,该放下之时便要放下,人生在世几十年,与其背负千斤重担,不若快意江湖???” 李剑凌愣了愣,认真的点了点头,举起酒坛,道:“大哥,我敬你!” “干!” “干!” 吴法以为只是喝一口,待发现李剑凌却是坛不离嘴,竟然要一口气把这三斤酒喝完,吴法苦笑一声,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李剑凌喝完,便听得一人大声赞道:“好酒量!” 吴法的酒少,这个时候也喝完了,看见那人,便笑道:“二弟,来,给你介绍一下!” 李剑凌微微一笑,打了个酒嗝,俊脸红扑扑的,摇摇晃晃的拱手道:“在下李???李剑凌,官宦子弟,真实身份不便告知,望二哥莫要???莫要见怪!” 那人微微一愣,苦笑道:“大哥,你在哪找了这么一个好玩的兄弟,也忒可爱了点吧!” 吴法嘿嘿怪笑,指着那人道:“凌弟,这是我亲兄弟吴天,我们两人江湖匪号便是无法无天!” 吴天点了点头,聊了几句,便和李剑凌熟络了,硬要拉着李剑凌和吴法进船舱喝酒,船舱里面的都是一些草莽汉子,大气豪放,而李剑凌又是吴法亲近之人,也不客气。 不觉中,李剑凌竟是喝的酩酊大醉,文老头说,想醉之人,即便是喝水也能喝醉,李剑凌想醉,所以他醉了,却醉的无比的清醒,想到了兄弟姊妹,想到父帅娘亲,想到了老瞎子,想到了婧儿,只觉得忍也忍不住,时而大哭,时而大笑,时而喊婧儿,时而又喊母亲,却是眼泪未曾止过。 船舱里面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默默的喝着酒,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许李剑凌酒后失态,却无意间触动这些汉子心中,那抹藏得最深的柔软。 酒后方知情浓,失过方晓珍贵。 数个月压抑心底,一朝释放,却让李剑凌彻底解开的心结,醒来后,虽然有些头痛,但是却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来。 推开房门,初升的朝阳正好攀上树梢。 李剑凌深吸一口气,一声长啸,开始在院子里面打起拳来,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只不过这次打的不是他擅长的军体拳,而是大唐流传最广的“高祖拳”,他必须在去洛阳之前,把安东李剑凌的一切习惯改变――泯为众人! “啪啪啪???” 一阵错落的鼓掌响起,李剑凌缓缓收拳,睁眼一看,笑道:“大哥、二哥早!” “凌弟早,凌弟打的可是高祖拳?” 吴法面露好奇,道:“可是为何打的这般慢,而且好些动作似乎都脱离了高祖拳的原形了!” 李剑凌心中暗笑,自己以太极拳的拳理来打高祖拳,没想到还有这般妙用,不由笑道:“大哥看的不错,小弟突发奇想,以慢劲来打拳,发现拳劲可以渗透到每一寸肌肉,血气亦能运转全身,比起快拳,慢拳更能强身健体!” 吴天却是不赞同,道:“我说三弟,这学武就是为了打架杀人,你这拳打这么慢,哪里能杀人?” “哼!莽夫!肤浅!无知!” 李剑凌还未说话,便听的一声轻哼,然后三个鄙视到了骨子里面的词汇嘣了出来,李剑凌这才注意到,吴天身后,却还有一个人。 “野丫头,我好歹也是水寨的二当家的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李剑凌嘴巴张的老大,这个脏兮兮的短发小子,竟然是丫头? “哼!” 那小丫头又是一声冷哼,转身便走,丢给三人一个后脑勺,以及那参差不齐的短发。 “哈哈,小鲵这是我们水寨的小寨主,唯一一个可以让二弟吃瘪的人!” “来来来,凌弟,咱们来比划比划,看看我究竟是不是肤浅无知的莽夫!”吴天撩起衣袖,嚷嚷着。 李剑凌今天兴致也颇高,却不推辞,笑道:“那我便陪二哥玩玩!” “啊――真来啊!” 吴天傻眼了,原本只是嘴上说说,不料李剑凌却来真的,李剑凌笑着摆了一个高祖拳的起手式,吴天看了吴法一眼,吴法知道李剑凌的性格,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情,也不说话,只是笑。 这时小鲵又是一声轻哼,嘀咕了一句什么,虽然没人听清,但是却是压倒吴天自尊的最后一根稻草。 “来就来!” 吴天怪叫一声,却是率先进攻,虽然未加持内劲,但是拳风猎猎,声势却也十分惊人,小鲵小跑着过来,大喊道:“吴天,你忑无耻了,竟然还突然袭击!” “来得好!” 吴天气的几欲发狂,李剑凌却是一声清喝,右脚往后一滑,以右拳相迎,正是高祖拳第一式,普普通通的弓步出拳! 在囚船上,吴天见过李剑凌的身手,招式简洁有力,专攻人体脆弱之处,但是现在,他出拳无力,身子更是柔如清风,吴天心中却是一阵惊疑。 这么一犹豫,李剑凌却忽地变招,化拳为掌,手掌贴到吴天拳面上,手腕一旋,瞬间扣住了吴天的手腕脉门。 不等吴天缩手,李全诚却突然发力,猛地往右前方一带,这本是切磋,吴天只用了五层力气,但是却依然收势不住,重心偏移,唯有下盘变换姿势以稳定重心。 然而李剑凌却双膝微曲,左脚一横,右脚提了上来,偏偏撞开了吴天想要落脚的位置。 吴天右拳被黏住,左脚位置被堵住,唯有左拳攻李剑凌必救的檀中穴。 念头刚起,身子正要借李剑凌右手之力,以保证出拳的速度和力度,却是觉得李剑凌右手,竟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吴天当即便有些慌了,向一团棉花借力,结果可想而知,下一刻,李剑凌忽地一转,扣着吴天的手腕,起身钻到了他身后,双手往吴天后背一推,吴天便一个踉跄,冲出去好几步才停了下来。 李剑凌虽然换了数十个动作,但是实际上却只是一招,电光火石间,李剑凌便转到了吴天身后,吴天猛地转身,却恰好看见李剑凌摆着高祖拳的第二式起始动作。 “不对不对!” 吴天挠了挠头发,奇怪道:“凌弟,你速度这般快,哪里是在打慢拳,分明是以快取胜啊!” “二寨主,你好不知羞,他的招式明明极慢――” “小鲵你闭嘴!” 吴天理也不理小鲵,却是看向了吴法,吴法含笑点头,道:“小鲵说的不错,凌弟出拳很慢的!” “怪了怪了,没道理啊!” 吴天皱眉看着李剑凌,喝道:“凌弟,再来!” ; 第十四章 长兄如父谋善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高祖拳十八式,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学,虽然在大唐很是流行,连贩夫走卒,稚童幼子也能耍全,但是吴天在高祖拳手下,却偏偏连李剑凌的边也没有挨到,而自己反而被李剑凌推出去了十八次,每次不多不少,必定踉跄前行三步! 吴天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李剑凌还没尽全力,不由大为丧气,道:“罢了罢了,不打了,你们合起伙来诳我,凌弟出招速度明明极快,你们却说极慢!” 李全诚收拳笑道:“快慢,刚柔,进退,虚实其实都是相对的。” “二哥拳快而刚,我便以慢而柔克制,是以二哥的拳慢下来,力道泄开去,然后我便以退为进,以快打慢,以刚击之!”李剑凌手腕轻旋,双手互搏演示道:“就像水中泥沙,何等汹涌,随着时间,却也要被流水阻挡下来,这便是我们常说的“粘”,以心法来说,其实都是相通得,二哥未曾融汇,不懂转换,不会随机应变,这便是我们常说的“招式用老”!” 吴法点了点头,笑道:“凌弟若是专心钻研武学,定然能成为一代宗师???不过???” 顿了一顿,吴法话锋一转,道:“凌弟的步法也很特殊,配合着这套步法,令人捉摸不透,也是二弟你频频失手的原因!不过凌弟这套步法,我却从未见过,不知叫什么名字?” 李剑凌被吴法这般一提,先是一愣,而后又若有所思,道:“我倒没注意所走的步法,只是顺势而行,但是却似乎又有迹可循!” “当然有迹可循了!” 小鲵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愉快的微笑,指着泥地上杂乱的痕迹,道:“这里暗含两仪,这里乃是三才,还有五行、九宫,这些步子是脱胎于周易术数,你学过《周易》吧?” “啊――看过几遍,没怎么细学,更别说深刻体悟了!” 听小鲵这般说,李剑凌吃惊的同时,自己却迷茫了,小鲵却是十分相信自己的推测,拍手道:“这就叫做武学本天成,只是有些傻子硬学强用,不知变通!” “你――” 吴天一滞,被呛得不善,小鲵得理不饶人,继续道:“某人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更别说那般高深的《周易》了!” “我――” 。。。 。。。 在水寨的日子过的很安逸,平时没事就是和吴天切磋武艺,偶尔还跟小鲵讲讲故事,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看书,不过,让李剑凌没料想到的是,水寨中竟然藏书不少书,还有古版《周易》,不过却很是破旧,被小鲵翻烂了。 这让李剑凌更是好奇吴法的身份,只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吴法没有过问他的身份,将心比心,李剑凌自然将这份疑惑埋到了心底,而专心研究起心中之惑。 当初,和吴法切磋过后,李剑凌在那团凌乱的步痕中站了一天一夜,却一无所获,然后李剑凌开始埋头苦读周易,一个多月时间,仍是一无所获,唯有脑子里面,又多了许多浆糊。无奈之下,李剑凌只要再问小鲵,不曾想,小鲵却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说看起来像,李剑凌这才知道,小鲵看《周易》,不过是囫囵吞枣,学识字看图而已。 这让李剑凌哭笑不得,不过,他并不怀疑当日和吴天切磋的时候,走出了一套“数理”步法,因为他很相信吴法的眼光! 时间自是过的很快,转眼便是到了九月,天气渐渐转凉,太阳也不如前些日子那般张扬,开始“秋乏”起来,这一天,李剑凌正在看书,忽然听到水寨中响起了鼓声,上一次鼓声还是一个月前,吴天率人劫了一批财货,难道这次又去抢劫了? 李剑凌笑了笑,又埋头看起书来,忽地,李剑凌又抬头,双目中露出了一抹忧色,暗道:“希望莫要胡乱杀人便好???还是去看看吧???” 刚起身,门便被撞开了,却是小鲵,这野丫头风风火火的撞了进来,拉着李剑凌就往外面跑,道:“小凌子,据说抓了两个小娘子,你去帮我赢一个过来!” 李剑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诧异道:“你要小娘子做什么?” “做媳妇啊!” 李全诚听得一个踉跄,傻傻的问道:“你要媳妇做什么?” “自然是给我生娃娃!” “你确定你要娶媳妇生娃娃?” 李剑凌有好气又好笑,道:“女孩子是要嫁人的,不是娶媳妇!” “少废话了,快点!” 小鲵自是不听,拉着李剑凌飞奔,李剑凌忽然意识到,小鲵无父无母,被无法无天养大,自然是无法无天,哪里懂得什么人情世故,李剑凌心中怜惜,却也只得由着她。 来到聚义堂,水寨的几十位头领都坐在一堂,吵吵闹闹,堂下,站着五个人,三男两女,似两拨人,其中一个老者虽然一身布衣,但是气度不凡,身处贼窝而面不改色。不过李剑凌关心的倒不是他,而是他身边那个身穿藕白连裙,年约十二三岁的女孩。倒不是李剑凌有甚禽兽之念,只是他好歹也读过一些医书,又跟婧儿学过月余,虽然不敢医人,但是却也看得出一些门道,见那小姑娘身子孱弱,小脸儿煞白,知道这是先天体弱,经不起吓,连忙走过去,要给她松绑。 水寨中一些头领不乐意了,大喝道:“凌哥儿,你做什么,想要这小娘子,可要比试的!” 李剑凌冲那头领拱手道:“樊大哥,这位姑娘身弱多病,还是给她松绑,让她坐着吧!” 樊头领以为李剑凌是要抢人,却不曾想还是这个原因,一时间,不由羞得老脸通红,聂聂道:“这个俺老樊可做不了主,要看老大的意思!” “就依凌弟的吧!” 吴法不好女色,但是分女人的事,他这个大寨主不出面,那帮爷们估计会打起来,这种事情就图个高兴,自然不能伤了和气,见李剑凌这般要求,吴法自然不会忤了李剑凌的意思。 吴天家有母老虎,这种分女人的事情,他原本是不敢说话,此时见李剑凌似有“怜香惜玉”之心,不由起哄道:“今儿个凌弟要是愿意,不用比试,直接送这两个小娘子入洞房――哎呦――” 众人哄然大笑,有的是笑吴天惧内,有的则是笑李剑凌小孩,想要洞房也没那本事,李剑凌心智虽然老成,但是面皮子还是很薄,不由被闹得满脸通红,费了好半天才把那小姑娘的绳子解开,那小姑娘一得自由,便立刻抱住了那老者,低声啜泣起来。 李剑凌有看了一眼那个年龄颇大的女子,一身大红,干净利落,面色若定,双眸中有一股坚毅之色,比她身边那中年锦袍男人都还要镇静几分,不由暗暗称奇,暗道这唐朝,还当真是盛产巾帼女子的朝代。 李剑凌这般想,却也是有参考,便如薛家,李剑凌的二姐、四姐、六姐,一个比一个漂亮,却也一个比一个彪悍,都不是省油的灯,让李剑凌这个七少爷苦不堪言。 无奈之下,李剑凌却只好在只有七岁的九妹薛晓静身上打主意,希望培养出一个柔情似水的妹纸,在自己多番教育下,薛晓静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小淑女的模样了,想到此,李剑凌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忽地,李剑凌双目一黯,心中一阵闷痛,顿时觉得头晕眼花,喉咙一甜,竟是一口污血喷了出来,那小姑娘吓得惊声尖叫起来,待反应过来,吴法,吴天都是大惊失色,双双从座位上掠了下来,众多头领也都围了上来,却是把另外那五个人给挤到了一边。 吴法扶住李剑凌,颤声道:“凌弟,你这是怎么了?” “旧伤,无妨,吐了口血反而觉得舒服多了!”李剑凌赶忙又收敛了心神,笑道:“让大哥担心了!” “真的没事?” 吴法有些不相信,对身边的吴天道:“二弟,带几个兄弟下山去,把郓州的徐大夫请上山来!” 李剑凌一听,连忙拉住了吴天,道:“大哥,我自己就懂点医术,我心中有数的,再说了,最近咱们连续做了两票大案,你让二哥下山太危险了!” 吴法也是一阵犹豫,李剑凌苦笑道:“大哥,我真没事的!” 见吴法依然是面带忧色,李剑凌连忙岔开话题,冲着众头领一拱手,道:“诸位哥哥,你们看,两个小娘子不能厚此薄彼,不如咱们都给松了绑,如何?” “应该应该,使得使得” 众人又是一阵嘿嘿怪笑,那樊头领打趣道:“凌哥儿小小年纪,就这样懂得怜香惜玉,怕到时候这小娘子成了俺老樊的媳妇,你捞不到半点香呀!” “小娘子成了小嫂子,凌哥儿再给你老樊怜出一顶绿帽子来!” 樊头领贱笑道:“要是俺老樊能赢得这个小娘子,俺便让她把凌小叔子好好疼爱一番,哈哈!” 水寨都是一群草莽人物,什么荤话都说的出口,这话一出,堂中立刻炸开了锅,笑声震天,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连吴法都忍不住笑骂了起来,却是把两个女子都笑得俏脸通红。 坐回座位后,吴天忽然凑了上去,在吴天耳边低语道:“大哥,那布衣老者好似不是凡人,怕是京里来的大人物,要不我们撕票了,沉尸巨野?” 吴法眉头一皱,不悦道:“二弟,你的杀心太重,要改改了,劫财不伤命,劫富不欺穷,我们不是悍匪!” “我是怕惹到了大人物,将来不好收场!” 吴法沉思片刻,幽幽叹道:“两个月了,凌弟也要上京了!” “凌弟在这住着不是挺好的嘛,他自己都没提上京,你倒赶他了!” 吴法有些不高兴了,这些日子,他经常和李剑凌切磋,感情十分要好,听得吴法要李剑凌去洛阳,吴法自是不愿意。 “我又哪里想赶他走!”吴法狠狠的瞪了吴天一眼,叹道:“凌弟是龙,这水寨容不下他!” “有什么容不下的,我把这寨主之位让给凌弟,他便是统帅三千人马的将军一般,自在快活,哪里不比那长安强?” “你糊涂!” 吴法低声呵斥,道:“窝着这水寨,当个寨主难道还是凌弟的长久之计?以凌弟的才能,当个真正的统军大将或者一朝宰相都没问题,你这是在耽误他!” ; 第十五章天涯流落思无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见大哥呵斥,吴天顿时矮了半截,心中虽不以为然,但是气势却弱了不少,气道:“哼!随你!” “那老者身份定然不凡,又是从西东下,极有可能是从京都来的,便留给凌弟做个人情,结个善缘!” 吴法扫了一眼那老者身边的白裙女子,叹道:“可惜那女子太过懦弱,配不上凌弟,那边那红衣女子倒是不错,只是年纪又大了,身份估计也就是商贾人家,于凌弟仕途无益!” 吴天听得嗤笑一声,道:“还真是长兄如父啊,不过你那眼光就算了吧,当年我家那位不也是你做主吗,现在――哎呦――二娘别掐――” “大哥何必这么为难,凌弟一表人才,即便两个都娶了,那也无妨!” 说话的是吴天的妻子,也是一个水寨统领,典型的巾帼英雌,吴天好了伤疤忘了疼,耻笑道:“二娘说的好,下次我也续一个――哎呦――玩笑玩笑,二娘别当真!” 吴法看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懒得再搭理吴天,一挥手,大堂立刻安静了下来,吴法嘴角一扬,道:“凌弟来水寨两个月了,我这个做大哥的还未给见面礼,今日,便由我做主,把这两个小娘子赠给凌弟了!”。 说罢,吴法冲着李剑凌暧昧一笑,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其他统领顿时不愿意了,嚷嚷道:“这可不行,大寨主不能坏了水寨的规矩!” 吴法嘿嘿一笑,道:“各位兄弟,兄弟我这是在为大家考虑啊,凌弟文武双全,诗词文章样样精通,你们要比,可以啊,那便比写诗吧,看看你们的诗,会不会笑掉我们水寨学堂里面小娃娃们的门牙!” 大堂又是哗的一声,炸开了锅,一下子又乱糟糟的了,却把那五个俘虏给晾到了一边,正在吵闹之际,只听见“铿锵――”,所有人顿时一惊,还以为谁动刀子了,再一看,却是那个红衣女子,竟然抢了一把刀,架在李剑凌的脖子上面。 李剑凌被那红衣女子挟持,吴法双目一缩,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冷冷的看着那女子,喝道:“放开我兄弟,我让你们平安离开!” 吴天笑嘻嘻的走了下来,道:“小姑娘啊,你不厚道啊,凌弟给你松绑,你恩将仇报,这不太好吧!” 那女子不为所动,却是扣着李剑凌后退了一步,冷声道:“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杀了我兄弟,你们一个都活不了”吴天步子一顿,笑容缓缓冷了下来,道:“你敢伤我兄弟,我吴天发誓,千山万水,我也要灭你满门!” 那女子面色一变,抿了抿嘴唇,颤声道:“你们都退到后堂去!” 众头领都是大感憋屈,纵横江湖数十年的老江湖,却被一个小姑娘给胁迫了,但是投鼠忌器,即便是不甘心,却也不敢擅动,只好从了。 之前那个小一点的女孩儿,早已经给其他三人也松了绑,李全诚便被转移到了那老者的护卫手上,不过那个小姑娘却还是颇有良心,见李剑凌脖子上溢出了鲜血,连忙拉住了那护卫,小声道:“元叔叔,您小心点,不要伤到他。” 下到山下,一干水寨头领还都远远的辍在后面,待六个人上了船,吴天见他们还没有放李剑凌回来的意思,正要上前,却被吴法偷偷的拉到一边,低声道:“以凌弟的身手,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女子如何能扣下他!” 吴天一愣,诧异道:“大哥,你究竟想说什么?难道你的意思是凌弟不要命了,故意让那女人劫持了?” 吴法的语气有些萧索,看着李剑凌那渐渐模糊的声音,轻叹一声,道:“你不要小看了凌弟,他是做大事的人???或许???他是不辞而别!” 吴天眼睛一瞪,道:“你的意思是凌弟是要做大官的,不想跟我们这些匪类有交情?” “你这蠢东西,简直有辱我们赵家先祖的智慧!”吴天没好气的回敬道:“莫忘了,这姓可是你爹和我爹改的,没有了先祖的智慧,又岂能怪我?” 吴法踹了吴天一脚,哭笑不得,气骂道:“凌弟要是知道你这般想他,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吴天哭丧着脸,苦巴巴的看着吴法,呻.吟一声道:“大哥,我说你们的肚子里面,怎么就这么多弯弯道道呢,您直接跟我说了不成吗?” “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凌弟不想连累我们吧???” 船越行越远,见水寇没有追来,那护卫心中一松,转头问道:“大人,怎么处置这――” 话未说完,只听见“叮――”的一声,那护卫只觉得手中一空,大吃一惊,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如遭锤击,身子直接砸进了船舱,竟是被李剑凌一脚踹飞了。 横刀“砰――”的一声,钉在了甲板上面,李剑凌抽出横刀,直接甩进了湖中,然后便再也没管那些一脸惊骇的人,独自站在船头,静静的看着那座山峰,渐渐远去???。。。。 。。。大野泽的水汽轻浮在湖面上,行船若仙境,暮色下,歌声飘荡:“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为问东风余如许?春纵在,与谁同。隋堤三月水溶溶,背归鸿,去???唐中。回首新城???清泗与淮通。欲寄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楚江东。” 从安东一路逃亡至此,遇到了老瞎子,生死离别;遇到了婧儿,被迫离别;遇到了吴法,再不辞而别;短短数月,李剑凌经历了人生各种离别,只觉得心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不由一声清啸,大声高唱起苏大大的【江城子】来。 改了几处,又觉不恰当,不改,一时间却也没那出口成章的本事,只觉得唱的不伦不类,却是暗自安慰自己,这样更好,虚虚实实,让人摸不清自己的底细,却不知,这身后五人听后各有心思。 夜幕降临,青山不见,李剑凌刚要回舱,忽见湖中隐约有一艘小船急行而来,心中一酸,暗道“难道是大哥二哥追来了吗?” 正要大喊,却听一个一个小人儿在奋力的撑着小船,不是小鲵那丫头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 把小鲵接上船,李剑凌好奇的询问,小鲵扫了一眼船舱边那几个人,冷笑道:“本寨主不是来捉拿你们的!” 李剑凌见这小丫头一身匪气,没好气的道:“问你话呢!” “大当家让我跟着你去洛阳,我就来咯!” 小鲵冲着李剑凌翻了一个白眼,道:“大当家让我告诉你,以后不准欺负我,要万事要依我,还说让你帮我留意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我那黑心父母!” “原来自己的打算并没有瞒过大哥,只是大哥没说而已!” 一时间,李剑凌不由呆立当场,小鲵见他又发呆了,不悦的推了李剑凌一下,道:“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自然有听,只是大哥肯定不是这般说的!” 李剑凌看着一副小子打扮的小鲵,颇感头痛,自言自语道:“我自己还只有十二岁呢,大哥倒好,还让我来带孩子了!” “啊――小凌子,你找死啊!” 小鲵张牙舞爪的扑向李剑凌,却被李剑凌一只手按住了,一把搂起小鲵,走到船边,威胁到:“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扔回去!” “大哥让你跟着我,是想让你学好,以后少这样张牙舞爪的,到了洛阳,我也是一介白丁,惹了祸,我都救不了你!” 李剑凌兀自在说教,却没听见小鲵说话,李剑凌一愣,这才发现小鲵不知何时,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了,李剑凌心中一颤,连忙把小鲵放下,抱住她,柔声道:“野丫头,怎么哭了?” “三哥???你一走,大哥二哥都不要我了???大哥喝的酩酊大醉,然后拿棍子赶我走???呜呜???他们赶我走???他们不要我了???不要小鲵了???” 李剑凌心中一酸,连忙搂住小鲵,柔声道:“不哭不哭,有三哥呢???以后三哥都让你,对你好,给你娶媳妇,你别哭了???” 李剑凌没想到自己的安慰这般有效,小鲵啜泣了几声,便止住了哭泣,再一看,这小丫头满面泪痕的???睡着了。 李剑凌哑然失笑,一把抱起她,走进了船舱,把她放到了床上,回头看着几个满脸紧张的人,想了想,道:“出了大野泽,你们便下船!” 那红衣女子眉头一挑,道:“凭什么要我们下船,这周围几十里都没有市镇,你让我们去哪里!” 李剑凌一声冷哼,不搭理那女子,却是侧头看向了那布衣老者,道:“这位大人,你一身正气,我知道你见不得这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但是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今日事我救了你们一命,正所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希望你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莫要去为难水寨的那些人!” “你何以见得我会答应你?” 那布衣老者平静的脸色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你既然已经决定改过自新,又何必再和那些水寇纠缠?” “改过自新?嘿嘿???” 李剑凌冷笑数声,却不愿多说,只是说到:“你要是同意,便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如有需要,我李剑凌豁出性命,也还你这个情!” ; 第十六章 李唐砥柱狄怀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所谓言多必失,祸从口出,李剑凌对那老者心防甚严,不愿意多说。是以,没说几句活,李剑凌便闭上了眼睛,不过流水无情,落花有意,李剑凌不愿意多说,那老者却似乎对李剑凌很感兴趣,继而又问道:“小兄弟是安东人士?” 李剑凌眼皮一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那老者一眼,那老者眼皮一跳,忙笑道:“老夫只是听你那词中有‘回首新城’的字句,随便问问,不知小兄弟是否知道薛讷大都督?” 李剑凌表面波澜不惊,复又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是惊骇莫名,收敛心神,爱理不理的答道:“安东无人不知大都督!我办知他,不过他却不知我!” 薛讷是安东大都督,其父同样也是安东大都督,整个辽北,几乎无人不知薛家,李剑凌这般回答,却也是毫无破绽,只不过,他却不知对面那个老者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李剑凌这般淡定,却反是让他起了疑心! 李剑凌见老者没有再问,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他虽然在闭目装睡,但是却不敢真睡,更不敢深睡,脑子里面翻来覆去的想着那老者若不经意的问题,不知道他那话是有所指,还是随意一提,权衡再三,李剑凌终究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想法。 并非他不想知道薛讷的下落,而是如果知道了薛讷的情况,却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惹来无尽的麻烦的话,李剑凌宁愿一个人独行于暗夜中,来调查这件事的始末,不管是谁参与,他都不会放过,即便是那个女人,李剑凌也会要掀翻她那个天下! 他有这个信心! 虽然强忍睡意,但是最后,李剑凌还是睡着了,而且还睡的很深,不知道睡了多久,李剑凌忽然猛地惊醒过来,却正好见那布衣老者在打量自己,李剑凌眉头一皱,侧头看去,才发现小鲵早就起来了,而且还跟那两个女子坐在一边,在说些什么,只是李剑凌很是奇怪,总觉得小鲵这会儿和以前是大不一样了。 直到小鲵站起身来,走到李剑凌身边,李剑凌才发现这丫头,竟然换上了一件女士碎花布襦裙,脸也洗干净了,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李剑凌被小鲵的模样干呛得连连咳嗽,然后指着她,十分畅快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鲵面色一红,配合着目光中的那抹羞涩,还颇有几分小女儿的娇态,但是当她眉头一扬,双目一瞪,李剑凌便知道,这丫头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不其然,小鲵忽的恼羞成怒,张牙舞爪的扑向了李剑凌,大打出手。 “好了好了,既然穿了女装,那便有点女孩儿的样子!” 小鲵一声轻哼,住了手,道:“李剑凌,跟你商量点事!” “什么事!”李剑凌警惕的看着小鲵,这丫头喊自己小凌子的时候,绝对是要和自己统一战线的时候,喊自己三哥或者大哥的时候,绝对是有事相求,至于直呼其名,肯定是有事相求,但是怕自己不答应,所以才搞的严肃一点,让自己占据气势上的优势! 王韵姐姐和她父亲也是要去长安的,你就别敢他们下船了,好不好?” 李剑凌奇怪的看着小鲵,道:“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 “你管我!” 见李剑凌眉头一扬,小鲵立刻投降,坦白道:“我要娶王韵姐姐做媳妇儿的,自然不能把她丢下!” 李剑凌一滞,牵着小鲵的手,认真的说道:“你穿了女装,难道还没有打消你那娶媳妇的可耻目标?” “我娶媳妇跟我穿女装有什么关系?” 小鲵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李剑凌,李剑凌大感头痛,低吼道:“你一个女孩家娶什么媳妇?” “女孩子就不能娶媳妇吗!” 听得李剑凌低吼,小鲵的声音却大了起来,弄得李剑凌俊脸一红,抬头扫了一眼众人,俩女孩都是俏脸通红,仨爷们都是极力忍住笑,只有这白痴丫头不知道,女人为何不能娶媳妇这问题,但是偏生李剑凌就不知怎么跟她解释,只好以退为进,道:“难道你忘了她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面吗?” “哼,事实是什么样的你自己很清楚!” 小鲵一点也不给面子道:“以你的身手,二哥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还能被我媳妇儿拿住?” 听到那声“媳妇儿”,李剑凌彻底败了,冷冷的看着王韵,道:“你为了赖在船上,竟然对一个小姑娘用美人计?” 王韵俏脸一红,却不退缩:“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李剑凌也是被气昏了头,脱口道:“我偏不让你入我李家的门!” 王韵却没听出有何不妥,和李剑凌针锋相对:“我偏要嫁进你李家!” 于是乎,就那么一瞬间的安静,两人都意识到了不妥,王韵瞬间面红耳赤,李剑凌干脆是逃之夭夭,碰到小鲵这般极品的野丫头,王韵这般生猛的大唐巾帼,李剑凌丢盔弃甲。 出了船舱,李剑凌才觉得好受了不少,此时已经出了大湖,船行进了大河,这是李剑凌第一次深入腹地,自是不知这是什么河,看着两岸的景色,和安东大不相同,李剑凌却忽地有些想念安东的风光了。 “导水东流为济,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邱北,又东至于菏,又东北会于汶,又北东入于海。” 忽的,李剑凌听到一阵朗诵之声,却是那布衣老者走了出来,李剑凌听罢,淡淡道:“这是出自《禹贡》,乃是记载古济水的内容,难道说的便是这条河?” 布衣老者双目异色一闪而没,笑道:“不错,此水名济水,又名白沟,源于王屋山太乙池,同汴渠交汇于汴州,老夫便在汴州下船了,特此前来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见老者说的客气,李剑凌的态度也好了一些,不经意的问道:“老先生准备去何处?” “从汴渠下扬州!” 老者微笑的看着李剑凌,李剑凌心中一动,咧嘴一笑,道:“多谢先生!” 没说几句话,李剑凌便躲进了船舱,他宁愿面对小鲵那朵奇葩,面对王韵那种极品,也不愿和这个布衣老者待在一起。 在那双平静的眸子的注视下,在那些毫无关联的交谈中,李剑凌感觉到了恐惧,似乎无数不经意的事情,到了那老者心中,便能将自己猜的通通透透似的,虽然有自恋的嫌疑,但是李剑凌却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太优秀了,终究不是好事。 从这以后,李剑凌才真正的,有意识的把自己“泯为众人”,否则随便碰个人都要怀疑自己一番,自己迟早要栽在这太过耀眼的气质上面的! 看着李剑凌的背影,那老者若有所思,淡淡的对他那护卫说道:“李元,此事你怎么看?” “他很谨慎,武功路子似乎有些军中的影子,但是只有两三分像,说话的口音好似幽州口音,属下也不太确定!” “和你比如何?” “论武功,他不如我,论搏命,我不如他!”李元摇了摇头,道:“属下觉得,应该不会这般凑巧的!” “凑巧只是刚好被我们碰到了,才被认为是凑巧,没有被我们碰到,人还是有这个人,事还是那个事,该发生的,依然还在发生,这天下间,又哪里有什么凑巧不凑巧的人和事?” 老者顿了顿,却是皱眉道:“只是奇怪的是,这孩子却是有点像一个人!” “薛讷?” 老者摇了摇头,道:“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这孩子并不像薛讷,也不像薛讷的三位夫人,但是却洛阳城里的一个人!” 李元一愣,想了一会,不禁惊道:“大人说的是武???” 老者止住了李元的话,肃然道:“你也感觉有些像吧!” “大人,那我们???” “此事不是我们该插手的,也不是我们能插手的!”老者摇了摇头,道:“咱们还是先去扬州,查查那城弩的来历,再北上营州,看看那事故现场。” 李元被老者的话下了一跳,惊道:“大人,营州现在可去不得!” “放心吧,老夫心中有数!” 老者微微一笑,却很快又皱起了眉头,道:“不过,老夫总觉得其中太过于蹊跷了,有种理不清头绪的感觉。” “再是迷云密布的案子,总有云开见日的时候,这是大人常说的一句话,所以属下倒不担心案子,却是担心小姐。” 李元面带忧色的说道:“关于薛讷遇袭身亡之事,朝廷中,各方反应波诡云谲,虽然确定是契丹人做的,但是契丹人的重甲骑兵又是如何进来的,薛讷的行踪又是如何泄露的,扬州军械署标配北庭的城弩,又是谁去领取,又是谁,通过什么方式给送过去的,而契丹重甲,又是被谁屠灭,这一切我们都不知情!属下以为,此种大事,没有内应,是根本无法实施的。” 李元有些担忧道:“属下担心,一旦我们触及到了什么隐秘,小姐跟着我们不安全,大人是不是派人把小姐送回洛阳去?” 老者眉头微皱,道:“我们受命调查此案,各方目光都集中到了我们身上,皇上也是知道的,是以才贬我去彭泽,实际上是命老夫暗查此案,能让陛下配合做戏,我狄怀英又岂敢为一己之私,坏了陛下的大事!” ; 第十七章深秋夜寒倒悬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老者,竟然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狄仁杰,难怪连李剑凌都怕跟他相处,也亏得李剑凌不知狄仁杰的身份,否则,估计也顾不得深秋水寒,立马就会跳船“游之夭夭”了。 撇开巧合或是狗血之说,其实狄仁杰这次贬官,多多少少还是跟李剑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在历史上,却是要简单了不少,也正因为简单,是以一直都是充满着阴谋的味道,处处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诡异。 起因是因为皇嗣之争,狄仁杰初当宰相,深得武则天的信任,多次上疏武则天,请求立庐陵王李显做太子,此时,也正是武承嗣显赫一时,踌躇满志之日,为了争夺武则天的皇位,武承嗣勾结来俊臣,诬陷狄仁杰谋反。 来俊臣是武周有名的酷吏,官拜左御史中丞,与万国俊、周兴被“誉为”大周三大酷吏,来俊臣排在首位,因为周兴都是败在来俊臣手中,看了来俊臣所著《罗织经》后,输的心服口服! 所以“大周第一酷吏”之名,来俊臣还是当之无愧的! 而此时,武周地位已经稳固,来俊臣的作用也渐不如前,为了保住自己的权位,来俊臣和武承嗣一拍即合,以谋反之罪,将狄仁杰等七个忠于李唐的大臣下狱。 要知道,此时的狄仁杰刚刚坐上了宰相之位,深得武则天信赖,武则天又岂会相信这么可笑的罪名? 所以,当众人都以为来俊臣这个酷吏,会要在这件事上栽跟头的时候,英明果断的武则天,却毫不手软的把狄仁杰从宰相之位上摘下,打入天牢,这一变故,惊得满朝文武尽成痴呆! 当狄仁杰罪名坐实后,武则天却像是忘了狄仁杰还有家人,所以狄仁杰之子狄光远,还能拿着狄仁杰的冤状在武则天面前喊冤,而后,武则天却真听信了狄仁杰的一面之词,释放涉案七人,具贬为了一方县令。 而狄仁杰也从宰相变成了彭泽县令,落差之大,令人匪夷所思,更匪夷所思的是,狄仁杰还欣然前往,武则天还亲自送狄仁杰出宫,再一次的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让洛阳城的那些有心人,都不禁皱眉轻问:“武曌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后来,想起狄仁杰等人一直不遗余力,劝谏武则天,立李显做太子,意图恢复李唐,总算有人“明白”了过来,陛下这是要敲打一下狄仁杰呀! 一言惊醒梦中人,是以原本打算倾向于李唐宗室的文武大臣们,纷纷偃旗息鼓,作壁上观,李唐宗室再一次的遥望春暖花开,却身陷冰天雪地之中。 而武家却截然相反,许多人以为武则天有意传位武承嗣,是以文武大臣纷纷投靠,武家力量大增,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武则天却忽然将软禁了多年的皇嗣李旦,重新外放开府,武则天亲自提匾“相王府”,不仅如此,庐陵王李显,也被从房陵接回了洛阳,虽然未曾说什么,但是,传位武承嗣的谣言,却是不攻自破! 以狄仁杰为线头,朝局事态的发展,越发的波诡云谲,扑朔迷离,后来,来俊臣,武承嗣为了试探武则天的态度,多次请诛狄仁杰,都是被武则天否决,狄仁杰却在两年内,再次崛起,从一个县令做到了幽州总督,再两年,则再一次的坐上了大唐宰相的位置。 时人后人,皆看不懂其中究由,唯有以“臣贤君明”度之,却不曾想,其中竟然还有如此内幕,所有一切,只是狄仁杰和武则天,君臣之间默契的配合,目的是为了调查薛讷遇袭战死一案! 不过,武则天的真实想法,狄仁杰不知道,更不想知道,他虽是贤臣、名臣,却不是魏征那等铮臣! 因为武则天虽然胸比太宗大,但是度量却是不如太宗,谁要敢当面指责于武则天,那就不是摔盘子,搞语言恐吓,她是会拿刀砍的! 只是武则天也未曾想过,薛讷一案,并没有查出她想要的东西,相反,却是牵扯大唐武周五大势力的一根绳子,这跟绳子扯着大唐王朝上下沉浮,连血带肉的,扯出了一个恶脓巨瘤,痛是痛,却是扯出了一个大唐中兴! 当然,此乃后话,一言难以述尽。 却说李元,见狄仁杰不愿答应派人护送狄慕华回洛阳,不由眉头微皱,道:“和我们同行的商人是洛阳巨商,姓王名元宝,属下听闻过此人,乐善好施,喜欢结交各方朋友,生意做得极大,不如请他代为照顾小姐?” 狄仁杰眉头一皱,道:“商人逐利,谁给的利益大他们就倾向于谁,老夫怀疑陛下亲近之人有参与此事,而京都势力盘根错节,谁知道王元宝的背后是谁?” 唐朝风气的开放是中国历朝之最,但是这样一个大时代,商人的地位却依然不被重视,商人子弟不得为官,官员与商人交往也是最忌讳的。 当然,这也是表面上的情形,实际上,世家大族皆有经商,王公贵族暗中也有扶持商人,王元宝交游甚广,不知他根底,此两者都是狄仁杰所担忧的。 “还是让慕华跟着我们吧,经此一事,正好让我们的可以暂时消失在明处,暗中行事,慕华回洛阳,怕是会泄露我们的行踪。” “这···” 李元一滞,见狄仁杰坚持,也不好再说,只好同意了。 第二天傍晚,船终于到了开封。 开封乃是汴州治所所在,汴州,古称梁、汴,又称汴梁,乃是历史上有名的古都,建都之始可追溯至夏朝,唐初定都洛阳后,称汴州,开封仍置宣武军,后世北宋在此建都,金国灭北宋后,称为“汴京”,当年,岳飞被十二道金牌遣返的朱仙镇,便是在汴州城南。 虽然现在是大唐皇朝,开封少了很多著名的景点,但是李剑凌还是很有兴趣在这汴梁一游,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恶趣,要不要给岳飞留块石碑,怂恿他抗旨,直捣金国菊花呢? 进了开封,王元宝便忙了起来,先是给众人找了客栈,又去了开封王家的商铺,支取了银钱,去置办路上所用物资去了,他是一个有眼光的人,看出了狄仁杰的不凡,自然不会放过这次“生死之交”的机会。 躺在床上,李剑凌却不禁想起狄仁杰说的话来,心中越发的觉得古怪,为何狄仁杰能这么快,就把自己联想到便宜老爹身上去了,按理说,自己跟便宜老爹可没一点相像之处,而且一路上来,李剑凌根本没有说什么话,便被狄仁杰旁敲侧击的问起薛讷。 “这真他娘的不科学!”想了一会,李剑凌的脑子里面已成乱麻,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气闷,便起床推开窗户,看着窗外星光灿烂,夜风习习,但是晚秋的寒气,却让李剑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正想关了窗户,忽的瞥见了隔壁王韵的房间溢出的光华,李剑凌心中一动,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小鲵,然后双手扣住窗棂上缘,无声的翻出了房间。 他自然不是去偷看王韵洗澡,这么没品的事情等长大了再说,现在,他是想去探探那老者的身份! 暗夜中,一个黑影,安静倒挂在天字甲号房间的屋檐下面,像是一只安睡的蝙蝠,随风微荡,窗户上,映着一片庞大而飘忽的暗影,然后那暗影越来越清晰,显出了一个身材微胖的影子,正是那眼光巨毒的狄仁杰。 李剑凌静静的等着,呼吸和清风相合,瞒过了狄仁杰的护卫,忽的,窗户上的影子一动,只听见“咯吱”一声,窗户被推了开来,李剑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灯下之黑,最后两点光芒,悄然熄灭。 不一会,一个沉着有力的脚步走了过来,沉声道:“大人,夜寒湿重,加一件披风吧!” 李剑凌看不到屋里的情况,唯有静心凝听。 过了一会,狄仁杰忽然说道:“李元,薛讷二月初九返程,到四月才到幽州,停了三天后,继续北上,在营州遇袭之后,李尽忠五月谋反,你觉得这其中,可有疑点?” 李剑凌精神一震,饶是经历过诸多考试作弊,翻墙上网,寝室把妹的勾当,但是听到狄仁杰开始谈案情,李剑凌的心,却依然还是不争气的狂跳起来,暗叫侥幸,今日还真是来对了! 李元沉思片刻,沉声说道:“属下觉得有三点可疑!” “哦?你且说说看!” “第一,薛讷为何要去幽州,而不去扬州或者登州乘海船回安东?第二,从永济渠乘船去幽州,一个月足以,薛讷为何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第三,此事定然是有预谋,否则李尽忠谋反,不可能准备的这般充分,毕竟松漠可一直是在安东的眼皮子底下!不过...” 李元微微一沉吟,又继续说道:“如果是这般的话,属下觉得,薛讷...同样也有预谋,而李尽忠则是根据薛讷的预谋而预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分析的很对。”狄仁杰点了点头,道:“那你可有答案?” “属下愚钝,想不出答案!” “你不是愚钝,而是太过谨慎了!” ; 第十八章 祸在幽州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狄仁杰呵呵一笑,道:“查案须得大胆小心,分析案情的时候大胆,因为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莫要被外表所蒙蔽!” “此案当中,谁是螳螂谁是蝉,谁是麻雀谁是鹰,却还未可知,所以我们查证须得小心,因为一不小心,或许就会冤枉了无辜,也会错失嫌疑!” “属下谨记!” 狄仁杰沉着的声音响起,继续道:“至于薛讷在谋划什么,我们暂且不管,反正已经无法对证,我们先假设,薛讷早就和某人约好,之所以去幽州是为了见面,是以某人得知了薛讷的具体行踪,而透露给了契丹人,借契丹人之手,除去薛讷,你觉得此番分析可否成立?” 李元有些不解的说道:“这能解释薛讷为何去幽州,但是他在路上拖沓,又作何解释?” “之所以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则是为了等人?” 又是一阵沉默,李元忽的惊声道:“大人的意思是...薛讷被他要见的那个人不是在幽州?”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且老夫觉得,这个某人极有可能是在洛阳城内,所以幽州一定有重大图谋,年后,我便去魏洲做刺史,幽州之事,须得查个水落石出,否则迟早生祸!” 狄仁杰语出惊人,李元的呼吸不觉沉重了些,狐疑道:“胆敢伏击一府总督,那其中牵涉到的利益绝对不小,可是以薛讷的背景和为人...难道还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狄仁杰又是一笑,道:“我说过,分析案情的时候要大胆,世上最难测的不是案情,案情复杂的根源则是人心复杂,便如,你以为老夫公正无私,嫉恶如仇,但是有些事情,我亦有所为有所不为,全凭己心衡量,其他人同样也是如此!” “薛讷对大唐忠心耿耿,但是你莫要忘了,现在宗室却是私下称此朝为武周,薛讷要见什么人,有什么目的,站在陛下臣子的角度来说,这或许是大逆不道,但是站在宗室的角度来说,这又何尝不是忠君爱国?” “那···大人忠心于谁?” 狄仁杰呵呵一笑,道:“我忠心于事实,忠心于天下百姓!” 李元面色一整,低声道:“大人教训的是!” “我不是教训你,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查案,须得站在高处,纵观全局,站在中间,不偏不倚。你站得低了,虽然能近些看清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却都是表面,内里的东西却是隐在后面,你看不到;你站得偏了,便会将你内心的情绪带进案子里面,这样不利于你分析案情。” “多谢大人指点!” “好了,我们还是说回案子吧!” 狄仁杰缓缓转身,边走边说,道:“从薛礼建立安东都护府开始,安东都护府一直是我大唐在辽东的屏障,契丹人一向惧怕薛家,薛礼之后的薛讷,同样也是如此,契丹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定然是极有分量的人给了他们承诺!” “所谓无利不起早,某人定然要获得足够对等的利益,才会行此大事,如今薛讷死,契丹反,大唐剑指辽北,所围绕的利益,皆是军权二字!”听到“如今薛讷死”五个字,李剑凌双眼猛然睁开来,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虽然他早想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从别人嘴中听到此事,心中却依然是翻起了巨浪滔天,震得他的心一阵阵生疼! 是啊...假若父帅无事,柳千韵又如何敢对薛家下手呢?。 数月来,李剑凌一直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薛讷身上,那个教他骑射,教他武功,教他杀人,教他上战场,永远都那么冷静沉着...在他心目中,只要有薛讷在,薛家定然无虞,所以他才对婧儿的母亲说“家有父母,兄弟姊妹”,因为他不相信薛讷死了,只要薛讷不死,娘亲和兄弟姊妹们便会没事,薛家就不会垮! 但是现在,他的希望,被一句话击的支离破碎,割的他的心鲜血淋漓。泪水从他的眼眶中决堤而下,牙齿死死的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却是记起了薛讷的话:“男子汉,血往外喷,泪往肚吞,莫要言苦,莫要轻生,死不可惜,活须珍惜,待它风平浪静时,潜龙出海,搅你个水漫青天!” 李剑凌伸手狠狠的抹了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这才发现,他已经落下了不少内容,只听到了一句“...这其中究竟牵扯了什么利益”,虽然不知前因,但是这句话却是提醒了李剑凌。 当初,柳千韵说过,有大人物开出了他很动心的条件,让他出手对付薛家,以柳千韵的个性,定然是知道薛讷必死无疑,他才会对薛府下手,极有可能他也参与了伏击薛讷的行动。 而狄仁杰说,动手的是契丹重甲骑兵,李剑凌了解这个军种,起兵战马全身尽裹玄铁重甲,兵器全是陌刀,这身行头,加起来有百斤重,所以契丹人的重甲,绝不可能是从松漠携带而来,只能是由柳千韵提供,而柳千韵又杀了契丹杀手,说明他并非是给契丹人卖命,也就是说,这个大人物是大唐的高层。 如今这个狄仁杰的分析,薛讷是被人出卖,却和柳千韵所说的,重合到了一点,事到如今,便只有查出这个出卖薛讷的大人物究竟是谁了。 “大人曾说过,谁获益,谁便有嫌疑,谁获利最大,谁的嫌疑便最大,至少脱不开推波助澜的关系!” “所以呢?” “契丹反唐,陛下遣曹仁师,张玄玉,李多祚,麻仁节等二十八将讨伐契丹,其中还有数百少年军官,得到了不同等级的提升,占据军中要职,随后武三思,姚璹官拜榆关道正副使,这样算来,前前后后可有数百人了!” 狄仁杰冷笑一声,道:“一团乱麻,浑水摸鱼,但是线头和渔夫就那么几个,查出他们背后之人,便能抽丝剥茧,找到真正的那个人!” 李剑凌暗暗记住了这些名字,以后定然会要查水落石出的。 忽然,屋顶上一声轻响,李剑凌将身子往暗处一缩,便听见李元一声大喝,下一刻,哗啦一声,屋顶上面,便是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 武林高手都喜欢往屋顶上跑,不过,现实中,却并不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高手可不都是那般“踏瓦无痕”,却也不知道踩碎了多少瓦片。 李剑凌嘴角猛抽,暗骂道:“丫没达摩那芦苇杆,却学什么水上漂呢?” 念头刚起,李剑凌又是听见“哗啦”一声巨响,不想可知,那货踩塌了房顶,李剑凌差点没笑出声来,却又被他硬生生的忍住了。 “啊——救命啊——”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李剑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却是愣了半响,暗叹一声,这世间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李剑凌正打算过去看看,忽然,黑夜中,咻咻之声大作,尖锐而凌厉,李剑凌双目一缩,身子在墙上一滚,几乎同一时间,一只勾枪钉进了他之前藏身的地方,贴肉而过! 一滴冷汗溜溜的滑过背脊,让李剑凌打了一个寒颤,要是再慢上一息,自己便已经被那可以洞穿墙壁的勾枪给钉成了耶稣了。李剑凌九死一生才活下来,自知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极为不易,见这些杀手装备这般恐怖,李剑凌心中退意萌生。 正要顺着墙壁滑下去,却又听到王韵的尖叫声,虽然惊恐,但好在中气十足,微微放心之余,李剑凌心中却又有些难受了,自言自语道:“见死不救,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可我自己还是个泥菩萨呢...一个两个没问题,三个四个能对付...”但是看着暗夜中,几十杆勾枪射进了墙壁,钢索拉的如蛛网一般,李剑凌忙不迭的摇头,道:“还是低调一点好!” 最终,李剑凌还是决定不管这件事了,毕竟和他们这一伙乃是萍水相逢,要是把自己暴露出去,保不定会掀起什么风浪,李剑凌最担心的是,一手策划便宜老爹遇袭之事的,是武则天那老女人,那自己要是傻*逼兮兮的跳出去,那岂不是欠干? “不对——” 李剑凌想起先前偷听来的谈话,猛地意识到,狄仁杰在查自己便宜老爹的案子,这拨杀手要来杀狄仁杰,那么杀手背后,极有可能是狄仁杰所要查出的那个“摸鱼者”! 李剑凌不知道老者是狄仁杰,却知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个道理,只是李剑凌不晓得,狄仁杰的仇家多的去了,却是暗骂一声“真他娘的晦气!” 双手吊住窗棂,翻身进了那狄仁杰的房间,这才看清,客栈墙壁上面,已经钉上了五杆勾枪,纤细的钢索连在对面的大树上面,十来个黑影,如魅影一般朝着这边飘了过来。 ; 第十九章 最佳保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个黑衣人手持钢刀,踩在钢索上面,纵身一跃,以刀锋开路,直指李剑凌,狄仁杰面色一惊,大喝一声:“快退!” 李剑凌顺手将窗户一合,“嚯啦”一响,窗户被钢刀震碎,脆弱如木窗,自然无法阻挡杀手突进,但是四散飘飞的木块,却扰乱了对方的视线,趁此机会,李剑凌左手反握住那人手腕,往上一扭,右掌一掌斩下,与此同时,右手却顺手操起桌案上面的砚台,猛地往那人脑袋上一砸! 咔嚓一声,砚台粉碎,其中却还夹杂着一声骨碎之响,黑衣人闷哼一声,钢刀却再也握不住了,李剑凌顺势接刀,回旋转身,一刀斩下,斩向了杀手的手臂。 先前被砸破脑袋,扭断腕骨,那人只是闷哼一声,这次李剑凌斩了他的手臂,那人却是终于没忍住,惨嚎一声,晕死了过去,李剑凌一个箭步冲向了狄仁杰,拉着他就往外面冲。 刚跑出房间,便和狄仁杰的孙女撞了个满怀,小女孩惊叫一声,便被李剑凌粗暴的拉住了手臂,朝着楼梯方向跑,正在这时,隔壁房间的李元也冲了出来,李剑凌大喊一声:“李元,护好你家主子!” 他自己却跑进了王韵的房间里面,却意外的发现了小鲵,小鲵极为霸气的护着王韵,不过小脸上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一点也不比王韵弱半分,见李剑凌进来,两人眼中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嗖――” 乌光一闪,李剑凌身子往后一倒,一杆勾枪,穿透他胸前的衣裳,撕裂了一条大口子,李剑凌心中忽的一紧,低头看去,他自己毫发无损,但是胸前所佩“玉剑”,却被勾枪刃锋从中斩断! 勾枪射进了房间的一根梁柱上面,只听见“砰”的一声,钢索骤然绷紧,李剑凌狂啸一声,顺手一刀,斩断了钢索,钢索“咻”的一声甩了出去,却是切碎了摆在桌子上的油灯,灯油洒落一地,火光哗的一下,腾飞燃起! 客栈大部分是木制结构,很快便蔓延到了旁边的房子,两个女孩吓得脸色煞白,李剑凌心下一狠,顾不得去寻那半截断玉,拉起两人,便冲出了房间。 当初王元宝好心,给他们定的是客栈三层的天字号房间,却不曾想,好心办坏事,李剑凌拉着王韵和小鲵跑到二楼的时候,大火已经烧穿了三层楼的地板。 李剑凌一边拉着王韵,一边推着小鲵,在蜿蜒曲折的走廊上狂奔,忽的,王韵尖叫一声,一根木梁一端塌下,却是砸向了王韵,王韵吓得傻在了当场,李剑凌面色一变,猛地将王韵往怀中一拉,抬起右腿,一脚地踢在了木梁上面。 木梁被李剑凌一脚踢的微微偏开,李剑凌怀中还抱着王韵,却还是被反震的倒飞了出去,却也不知是福是祸,两人直接从二楼砸到了一楼,倒也比跑楼梯快上了许多。 即便李剑凌恰到好处的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但是毕竟怀里还抱着一个人,李剑凌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王韵一脖子!待李剑凌等人跑出客栈,客栈已经染红了夜空,干燥的木头烧的很是快活,“哔啵哔啵”响个不停,救火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开封府衙和宣武军都派兵过来救火,杀手也没敢再追来,却是间接的救了李剑凌等人。 不过那狄仁杰和李剑凌倒是十分默契,都是带人趁乱溜了出去,免得被开封府拿住,六人连夜出城,却正好碰到了心急火燎赶进城来的王元宝,劫后余生,父女俩抱头痛哭起来。 李剑凌见王韵有人来“领”了,心头一松,又想起了那柄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玉剑,如今也毁了,如薛家一般,再也无法重聚,李剑凌的心中又是一紧,顿时觉得喉咙一甜,一口心血喷出,李剑凌顿时觉得头重脚轻,眼冒金星,噗通一声,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其实李剑凌倒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那一脚,触动了旧伤,激起了心脉血气紊乱,才吐了一口血,至于晕倒,一来是心有所伤,二来其实也是虚脱了过去而已,所以第二天中午,李剑凌便“睡”到了自然醒。 李剑凌这辈子似乎真的跟船很有缘,每次遇到大事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总会是船舱,第二眼看到的却是三个女人的睡姿。 小鲵的脸蛋伏在了床沿边上,睡得口水湿了辈子,王韵坐在床头,以手撑颌,却是在浅睡,而那个他不晓姓名的小女孩,侧坐塌边,手肘撑床,手掌撑额,睡得很恬淡很淑女。 “啊――你醒来啦!” 王韵睡得很浅,李剑凌微微一动他便醒了过来,脸上担忧之色毫不掩饰,急问道:“你感觉如何?” 被王韵这么一惊呼,其余两个女孩也醒了过来。 李剑凌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忽的说道:“没事了!” 听他这般说,三人同时舒了一口气,脸上都泛起了笑容来。 “咕噜――咕噜噜――” 李剑凌的肚子不争气的来了一声长嚎,王韵抿嘴笑道:“我去给你煮点清粥!” 小鲵也自告奋勇,道:“媳妇儿,我去帮你!”两人都出了船舱,却是留下了那小女孩一个人在这里,却是让她大感局促,看着那小女孩不安的神情,李剑凌觉得有趣,没话找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狄慕华???” “你爷爷和你家的护卫呢?” “去扬州了...” “哦――什么――” 李剑凌一呆,道:“那你怎么没去?” 狄慕华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却是递给了李剑凌一个信封,李剑凌狐疑的看了狄慕华一眼,抽开了信笺,脸色顿时精彩了起来。看完那狄仁杰的留书,李剑凌苦笑一声,没有说什么,心中暗道:“难道我真有当保姆的潜质不成,大哥信任我也罢了,那老头为何对我会这般信任,竟敢把孙女托自己照顾,要不要去洛阳开一个托儿所谋生?” 李剑凌天马行空的乱想着,却又想到,那老头子凭什么认为自己就一定会答应他呢? 想到这,李剑凌将心一横,暗道:“你要我代为照顾我就代为照顾,那我安东七少岂不是很没面子?”“喂???” 剑凌一愣,看着狄慕华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一软,刚刚念起的狠话,顿时土崩瓦解,灰飞烟灭,李剑凌尴尬的撇了撇嘴,冷声道:“什么事?” 那女孩儿小脸通红,小心翼翼的说道:“你???我想出去一下???” 李剑凌闭上眼睛,淡淡的“嗯”了一声,女孩子总有些私事不好说出口,李剑凌自然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船舱里面只剩下了李剑凌一个人,李剑凌掀被起床,不禁看见了胸前挂这的断剑,双目一黯,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抱着一丝希望,李剑凌再一次的来到了客栈,只不过客栈早已经只剩下了断壁残垣,烧成了焦炭的房梁木橼,倔强的杵在废墟之中,还在冒着白烟,当初李剑凌住在三楼,如今已经全部坍塌,那半截断玉又如何能找的到! 李剑凌闷闷不乐的往回走,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码头,一抬头,目光正好落到了一艘乌篷船上,与一个男子对视了一眼,那男子双目中惊慌之色一闪,立刻躲开了李剑凌的目光。 就在这时,王韵跑了出来,大喊救命,李剑凌一惊,快步冲上了船去,这才知道,刚才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掳走了狄慕华! 李剑凌目光如炬,看向了之前看到的那艘乌篷船,船上那个男子,也再一次的看向了李剑凌,李剑凌立刻又冲下了船,再一看,那艘乌篷船也加快的速度,很快便转进了另外一条水道! 开封城乃是三水交汇处,水道密布,素有“北方水城”之美誉,城内湖泊很多,分布广阔,城内外河道纵横,渡船、客船、商船往来不息,十分热闹,也十分方便。 眼见那艘船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李剑凌顾不得惊世骇俗,一跃数丈远,直接从高岸边,跳到了一艘渡船上,渡船被撞的一偏,李剑凌站不住身,又是一跃,跳到了另一首船上,冲着船夫喝道:“追上前面那艘乌篷船!” 船夫被李剑凌上船的方式吓了一跳,正要开船,待反应过来,却是吓得面色一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小公子,那是四水帮的的船,小的可不敢追啊!” 不管李剑凌如何威逼利诱,那船夫就是跪着不肯开船,换了几艘船,都是如此,其他船见了,竟然都忙不迭的避了开去,李剑凌没办法,只好又上岸,在案上追了上去。 待李剑凌跑到这条水道的桥上时,那乌篷船早已不见了踪影。 李剑凌心中一紧,忽地,却见另一边的船纷纷散开,岸边的一艘渡船燃起了大火,正是自己刚才跳上去的那条船。 “四水帮竟然猖狂如斯!” 李剑凌双目一寒,担心王韵和小鲵的安危,又跑了回去,扫了一眼那个被揍的鼻青脸肿船夫,丢过去一锭银子,那船夫一愣,看李剑凌的目光却满是感激,不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却又是看向了岸上的另一边。 李剑凌心中一动,目光顺着看去,却是看到了三个在人群里大摇大摆前进的泼皮,李剑凌又看了那船夫一眼,却见那船夫早已经低下了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李剑凌会意过来,悄悄的跟上了三泼皮,那三个泼皮也很是机警,没过多远,便发现了李剑凌在跟踪他们,也是加快了脚步,当李剑凌追到了一个胡同里面,便失去了三人的身影。 胡同的墙边有一堆理好的青砖,有被搬动的痕迹,李剑凌眉头一挑,顺手抄起一块青砖,猛地听到身后一声大喝,李剑凌往前一滑,转身一甩,便听见一声惨叫,手中的青砖四分五裂。 ; 第二十章 玉树后庭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青砖拍在了一个泼皮的额头上面,拍出了一个乌黑的血洞,旁边另一个人也冲了上来,见同伴这般下场,不由一惊,脸上满是惧意,但是这货冲的太狠,却是刹不住脚步,李剑凌纵身一跃,将手中还剩下的半块残砖,拍进了他的左腮。 李剑凌本来就憋了一口气在胸中,此时那泼皮脸上鲜血飙飞,冲的李剑凌全身猩红点点,让李剑凌更显狰狞。 一砖解决两人,最后那个泼皮手中的青砖落到了地上,也不知是被同伴撕心裂肺的惨叫吓坏了,还是被李剑凌的残暴震慑了心神,那人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颤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不要打我???” 李剑凌又从砖垛上轻轻抽出了一块砖,缓步走了过去,冷声道:“四水帮的堂口在哪里!” 那泼皮双目圆睁,不敢抬头,却是死死的盯着李剑凌手中的砖头,语无伦次的在说“我是收保护费???那船夫不给???我就烧了了他的船???” 李剑凌眉头一皱,丢了手中的砖头,却是捡起地上半块染血的青砖,那泼皮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李剑凌猛地一把揪住了那泼皮,尖锐的断砖抵在那泼皮的脸上,冷喝道:“最后问你一次,四水帮堂口在哪里,否则老子把这块砖头镶进你脸上!” “在四水码头――出胡同又转直走半里,再左转到金明池,那便是四水码头,堂口就是在那里!” 这次那泼皮的语言却无比的流畅,调理十分清晰,李剑凌一巴掌扇过去,喝道:“让你给老子装!” 然后顺手提起那泼皮就走。 ... ... 四水码头,因济水,汴渠,蔡水和汴水东段而命名,乃是整个开封航运最为繁华之地。 四水帮原本只是一帮外来苦力,为免遭本地劳力欺负,而组建的一个散乱组织,经过几十年发展,却一跃成了开封最大的漕帮,掌管着四水漕运和开封府的地下生意,这一任的帮主有一个很俗气,但是也很匪气的名字,程霸天。 当看到那块“四水堂口”的金字匾额,李剑凌把那泼皮一掌砍晕,丢到了一个角落,走进了边上一个兵器铺子,选了一把横刀,选了一杆铁枪,然后就???杀进了四水堂口! “做什么的!” “找你们帮主!” “程帮主在宴请宾客,不在堂口,你明日再来!” 李剑凌并不答话,反而拖着铁枪渐行渐快,两个守卫见事不对,双双抽出兵器,冲了上来,厉声大喝:“站住,此地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李剑凌也不答话,左手持枪,以铁枪作长棍,纵身横扫,右手顺势逆转横刀,刀柄猛击另外一人鼻梁! 只听见“咔”的一声脆响,毋庸置疑,那人的鼻骨已经被李剑凌一刀柄敲断,鼻血如喷泉一般直射苍穹,被风一吹,却又成了“风后桃花”,漫天飞舞。 能有此特效,却是因为此时那人还是在往前冲,下半身去势不减,上半身却已经停住,所以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什么东西扯了一把,十分霸气的仰天砸到了地上,都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便已经晕了过去,虽然不至于要命,但是那鼻血却喷的太壮观,估计也是不大好受。 另一人运气就没他好了,被李剑凌铁枪从前面扫中了双腿,却是跪都跪不下,直接栽到了地上,只可惜地面是青石板,而非烂泥水塘,双腿骨折,脖子似乎也短了许多,却是生死不知。 要是平时,李剑凌自然不会这般生猛,但是现在,狄慕华被四水帮的人抓走,也怪不得李剑凌会用这般生猛到,近乎可笑的方法来处理。 开封青楼林立,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们抓狄慕华做什么,人家又是地头蛇,总不能坐下来跟他们讲道理的! 事实上,不管在什么时候,暴力永远都是最有道理的那个! 李剑凌挑了四水帮堂口,竟然没有一个主事的人出来阻拦,一路杀到内堂,却见一个背影从侧门闪了出去,李剑凌紧随其后,从侧门出了四水堂,进了后胡同,远远的跟着一个身穿灰布衣的男子,转了几个胡同,然后看着他进入了一座大院的后门。 “难道这里也是四水帮的巢穴?” 李剑凌年头刚起,便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却是因为这个时候,院内楼阁之中,隐隐的传来了丝竹之音,一个女子咿咿呀呀的在唱着:“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李剑凌站在院墙脚下,听着这首《玉树后庭花》,伴着阵阵丝竹之乐传来,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作为一个世家公子,对这种丝竹之声并不陌生,正经地方不会唱这种“艳诗”,显然,这是一处青楼的后院! 事实上,唐朝政治、经济、文化都很发达,而随之而来的“副业”――青楼,也是达到了一个相当鼎盛的时期。 所以,在唐朝,青楼并不算“不正经”的地方,相反,唐朝性文化比较开明,对于官吏宿娼,不仅没有法纪约束和舆论非议,而且会被视为风流韵事而传为美谈,甚至加以仿效。 而在民间,私通都不算什么太严重的事,狎妓更算不得什么了,所谓“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便是这种心态与风气的写照。 李剑凌的受后世“红.灯.区”的影响,无论如何,却也不能把青楼跟“正经”两字相联系。 唯一沾点边,也是让李剑凌觉得欣慰的是,在大唐绘画艺术家与雕刻艺术家们的作品中,庄严肃穆的菩萨、天女,仙女一个个容貌秀丽,体态丰满,红唇洁齿,眉眼顾盼,甚至以半倮的姿态出现,灵感来源,便是青楼女子! 其中很多都画到了寺院之中,供众僧诵经膜拜,享受香火之礼,也算是佛门“众生平等,普度世人”的一大佐证,这一点,李剑凌还是觉得挺正经! 丢了兵器,李剑凌偷偷摸进了隔壁的一间成衣铺子,“借了”一身衣服,出来之后,便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气质瞬间飙升,绝对让人想不到,他这会是一个偷衣服的! 虽然那店铺老板觉得那衣服很是眼熟,但是李剑凌还在老板的笑脸恭送下,顺手笑纳了老板的钱袋,然后施施然的出了成衣铺,转身进了旁边的“婉君阁”! 一个年约三十许,长的极为婉约的丽人,快步迎上前来,笑道:“这位郎子,实在抱歉了,今儿个婉君阁被包了,不做生意!” 李剑凌将折扇一甩,轻摇几下,心中颇为恶寒,都是十月了,实在有些凉了,但是李剑凌折扇一打,如清风拂叶般来几下,这番气度,却是让那老板双目一亮,笑容更加娇艳了起来,道:“郎子要是想玩,沐儿给您单开一室如何?” 李剑凌哈哈一笑,道:“沐娘说笑了,在下应程堂主之约,前来作陪的!” 那女人面色微变,目光顿时收敛,变得认真了起来,娇笑道:“原来如此,那公子随奴家来!” 几句话,这个女人称呼却换了两次,先是称李剑凌为“郎子”,而后改称“公子”,语气变得敬重起来,而开始自称也愈发的谦卑,从自称“沐儿”,改称“奴家”。 这个女人的转变,完全只是李剑凌那句“在下应程堂主之约”,这让李剑凌对四水帮的实力又有了全新的看法,心中却是想着,到时候冲突了,该如何善了此事? “刚才程堂主带着人匆匆离去,公子没见着吗?” 沐娘一边带路,一边和李剑凌说着话,李剑凌微微一愣,道:“在下住在城外,刚刚到,并未见到程兄,既然如此就不劳烦沐娘了,我直接去堂口找他吧!” 说罢,李剑凌便欲转身. 沐娘立刻拉住了李剑凌,笑道:“酒宴倒还在继续,是少帮主在作陪,公子既是程帮主请来的,定然是来陪那位大人的!” 李剑凌装作十分受用一般,动作老道的伸手挽住了沐娘的腰肢,笑道:“程兄故作神秘,却不肯明言是陪谁喝酒,定然是想让在下出出丑,沐娘先给我说说,那位大人是什么身份,免得到时候遂了那家伙的意,又要被他耻笑了!” ; 第二十一章 南阳郡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沐娘脸上娇笑,身子贴着李剑凌便近了几分,柔声道:“奴家亦是不知那位大人的身份,不过却是极为年轻,比公子也大不了不少呢!” 李剑凌暗暗一惊,这个年头,重农抑商,是以还不兴富二代,能让一帮之主出面作陪的“年轻大人”,只怕不是官二代就是“皇二代”了,想到这,李剑凌开始有些后悔答应那老者,带上狄慕华这么一个拖油瓶了,在船上都能被掳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被”做到的。 念头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李剑凌左手从沐娘腰肢轻轻上移,攀到那“肥而不腻”之地,面上却是佯装苦涩道:“沐娘这是在说我显老吗,称得上大人,那最少也是三十好几了呀!” 唐朝科举选官极为不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高中进士后,还要经吏部审核,以及经其他部门的复核,综合而授官,所以正常途径下出来的“大人”没有一个年轻的。 沐娘听得一愣,继而“咯咯”娇笑了起来,道:“公子真会说笑,奴家虽不知那位大人身份,却听少帮主叫过他‘郡王’,想来是皇孙贵族子弟,自是极为年轻的。” 听到那程堂主宴请的真的是一个“皇二代”,李剑凌脸上并没有多少吃惊之色,倒不是事先猜到了一半,而是因为武则天当政,武家人封王者甚多,郡王一级虽然仅次于亲王,但是却都是武则天孙子辈了,李剑凌天生对武则天都没什么尊敬,更别说她孙子辈了。 沐娘见李剑凌面色如常,不由对他又是高看了几分,也越发的恭谨了起来,来到三楼,丝竹欢笑声渐渐的清晰了起来,李剑凌松开了沐娘,笑道:“沐娘先去忙吧,在下自行进去。” 沐娘媚眼如丝,瞟了李剑凌一眼,便退开了下去,李剑凌走到靠东的雅间,想了想,还是撕下了衣摆,把脸蒙住了,虽然他不尊重郡王,但是毕竟人家是郡王,还是遮掩一下来的好。 处理妥当,李剑凌径直推门而进,里面的人不多,两个年轻人,还有之前那个,从四水堂口溜出来的瘦小男子,却是脸颊精瘦,双目如鼠,两撇八字须,却是一副“幕僚”模样。 李剑凌也不说什么开场白,直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那幕僚的衣领,往唱台扔了过去,那些还在“咿咿呀呀”的妙龄女子,顿时吓得惊声尖叫,如作鸟散,李剑凌沉声喝道:“不相干的人都给老子出去!” 那些歌伎顿是争相奔出了房间,李剑凌扫了一眼那两个常服年轻人,道:“哪个王八犊子是四水堂的少帮主?” 左手那个年轻人,被李剑凌一句“王八犊子”气的不善,但是却强忍怒气,沉声说道:“朋友,我是四水堂少帮主程华,今日有客,还请兄弟给在下一个面子,改日定当厚报!”。 “可以给你一个面子,我也不需要厚报,不过兄弟一个朋友被你的人掳走了,你把她还给我,便万事大吉!” 李剑凌话音一落,旁边那个郡王双目一缩,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李剑凌缓缓的走了上去,程华面容一寒,抄起面前一个瓷盘,朝着李剑凌狠砸过来。 李剑凌将那桌子一掀,菜盘飞溅,程华首当其冲,被残菜淋了一身,一张上好梨花木圆桌,如同一块巨石撞到了他身上,直接将他拍到了地上! 李剑凌冷笑一声,用折扇挑起那郡王的下颌,道:“我说你这个狗屁郡王,怎么连个护卫都没带呢,原来是把护卫都派出去,干那些强掳良家女子的勾当去了!” 想起掳走狄慕华的那个人,双目如冷电,根本不像是一个混江湖的,李剑凌这才意识,那人是这个郡王的护卫,极有可能是军人出身。 想到这,李剑凌不由感到了一阵极度愤怒,不是因为狄慕华被掳走,而是眼前这个狗屁郡王,竟然让一个军人去做这般下三滥的事情。 “啪――” 李剑凌折扇一挥,“啪”的一声脆响,那郡王脸上瞬间隆起一座“山峦”,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你???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当今圣上侄孙,魏王之子,南阳郡王武延基!” 虽然是在说狠话,但是武延基的声音却是颤抖的厉害,李剑凌眉头一挑,又是一扇子拍下,冷喝道:“我管你基不基,少废话,带我去你关人的地方,否则老子让你做太监,只能被基了!” 对男人来说,这是最有效果的威胁,往往比生死威胁更具有威慑力,果然,武延基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却是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喉咙里面发出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嗬嗬”声,李剑凌没办法,一脚踹开压住程华的桌子,冷声道:“少帮主,你领路吧!” 说罢,李剑凌一把搂住了武延基的肩膀,让开一条路,程华怨恨的看了李剑凌一眼,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然后再沐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三人携手走出了“婉君阁”。 也是李剑凌运气好,尾随那人来到“婉君阁”后门,李剑凌还听了一曲《玉树后庭花》,知道这是青楼后,于是又去隔壁的成衣铺,好生打扮了一番,却正好错过了程霸天带着四水堂的精锐离开,去堂口处理那个“踢场子”的小子! 是以,李剑凌很轻易的挟持着南阳郡王,逼迫着少帮主,来到了城北郊区的一处山庄,这是四水堂的产业,外人不敢涉足,是以山庄里面很多事物都极为明目张胆,俨然就是一座别样的青楼,甚至比青楼还要不堪入目,不少女子便是身穿近乎透明的丝绸亵衣,在院中嬉戏,却毫不避人。 来时路上,李剑凌看见不少寻人启事,全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此时看见这些女子,李剑凌顿时了然,只是不知,这些人为何被掳来在此,还这般快活,根本就是甘之若饴! 蝉衣如雾,若隐若现的裹着那些娇躯,都是豆蔻之龄,含苞待放,春草初生,谁人见了,都得驻足欣赏一二,只是李剑凌心忧狄慕华,扫了十来眼,却也顾不得多看,便示意程华继续带路。 进了内院,程华将一排房门一张一张的打开,每个房间里面都关着一个少女,李剑粗略的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有八间之多。打开最后一间,便看见狄慕华双手抱膝,瑟瑟发抖的蹲坐在墙角,在抬头的刹那,李剑凌看到狄慕华那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小脸,写满了恐惧与无助,心中恨意顿生,一脚把程华踢飞了出去,却还觉不解恨,然后一个耳光,将南阳郡王拍到了桌子底下。 狄慕华虽然未曾尖叫出声,却也是被眼前这一幕下的身子轻颤,不住的往里面缩,李剑凌叹息一声,道:“狄慕华,我们走!” 听得李剑凌的声音,狄慕华双目乍然一亮,惊呼一声:“李剑凌――” 平时都是以“喂”代替李剑凌的姓名,此时,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忽然看见这个“喂”出现,狄慕华却是满怀惊喜的唤着李剑凌的名字,一副单薄如叶的瘦小身躯,再无顾忌的扑进了李剑凌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李剑凌十分无奈的抬头挺胸收腹,作柱子状,一动也不敢动,更别说伸手抱着狄慕华了,有些事情不能沾手,一沾手就甩不掉了! 等狄慕华哭够了,李剑凌才弱弱的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狄慕华俏脸一红,偷偷的抬头看了李剑凌一眼,轻声“嗯”了声,便乖巧的退在了李剑凌身后,李剑凌确实没有去体会狄慕华这小动作背后的原因,一把抓住了狄慕华的手,出了房间,院子中却没了那程华的身影,李剑凌一愣,道:“咱们这样出去不行!” 说罢,又转身回屋,提起桌上一壶凉茶,淋在武延基脸上,可怜的武延基,被李剑凌抽了两扇子,脸上隆起了两条喜马拉雅,又被李剑凌一耳光扇的晕死了过去,此时凉水一浇,顿时让他惨叫起来,一睁眼,却是看见的狄慕华,不由脸色一变,惨呼声却被他吞了下去,化作了一声呻.吟。 “武郡王,对不住了,还要劳烦大驾,再送我们一程!” 李剑凌说的客气,但是下手却一点也不客气,一把揪起了武延基就走,待出到大门口,李剑凌才发现,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门外,围着上百四水堂帮众,领头的乃是一个身穿苦力布衣,但是面容坚毅,双目有神的汉子,和程华有八分相似。 见李剑凌出来,那个当即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四水堂程霸天,敢问朋友尊姓大名!” 李剑凌把武延基的脖子一搂,笑道:“程堂主,让你这些弟兄们散了吧!” 称霸天微微一笑,却是不含糊,一挥手,身后百来人退得干干净净,却还有几个汉子站在了一侧,既不退去,也不靠拢,只是冷冷的盯着李剑凌,李剑凌一眼便认出,他就是掳走狄慕华的那个人,顿时,李剑凌立刻警惕了起来。 “不知我四水堂可曾在哪里得罪过朋友,陈某在此给兄弟赔罪!” 李剑凌也暗暗有些佩服起程霸天来了,忍常人所不能忍,堪称枭雄,李剑凌却不理他,伸手对着那个护卫勾了勾,道:“你过来!” 那名护卫面色一沉,大步的走了过来。 “行――停下!”待那个人离自己三步之遥的时候,李剑凌用折扇止住了他,冷声喝道:“跪下!” “你――” 李剑凌左手手臂一紧,武延基立刻挣扎了起来,俊脸涨的通红,程霸天一惊,急道:“朋友――” “跪下!” 李剑凌冷冷的和那护卫对视,却是谁也没去搭理程霸天。 “你不要逼人太甚!” 那名护卫双目寒酷,爆射出毫不遮掩的杀意,李剑凌“呵呵”笑道:“你知道我杀过人的,正如我知道你是军人一般!” 那名护卫双目一凝,冷冷的盯着李剑凌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缓缓的跪下,未等他双膝着地,忽然,李剑凌猛的提腿,往哪人鼻梁上踹去。 ; 第二十二章 站队无处不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鼻梁是软骨,乃是人体除了下阴和眼睛之外,最脆弱的地方,被击中,不至于丧命,却能让人“痛不欲生”,而且此处牵连着泪腺,一旦被打中,那便是涕泪横流,堵塞视听,短期内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李剑凌骤然发难,那护卫反应却也了得,立马往后一倒,却也迟了,被李剑凌的鞋尖扫中,顿时间,鲜血狂飚,那护卫倒在地上,捂着鼻子惨叫乱滚。 “你究竟想怎么样!” 程霸天的面子终于挂不住了,且不说身为四水一霸,江湖正邪,黑白两道都要给几分面子,而是李剑凌的“狠辣”让程霸天大为恼火,自己好不容易搭上了武家这条线,让他有机会扩充四水堂的势力到洛阳、长安,甚至整个黄河水域,如今被李剑凌这般“蛮不讲理”的搅合,此事定然作罢。 但是程霸天却依然不敢有丝毫妄动,还得陪着小心,如果武延基在他这里出了任何闪失,只怕整个四水堂都要跟他陪葬了。 “娘的,究竟在哪里惹了这么一个活菩萨!” 程霸天心中暗骂,却依然还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李剑凌,却见李剑凌侧头冲着狄慕华道:“好了,给你报仇了,我们走吧!” 李剑凌本是忌惮那个护卫军人的身份,他从小跟军人打交道,深知军人的厉害,是以,要先解决这个最让他忌惮的对手,说为狄慕华报仇,却是实实在在的借花献佛。 狄慕华小脸娇羞,但是眸子里面却闪过了一丝激动,李剑凌随口一说,却不经意的,在人家小姑娘心中洒下了一抔花籽,只是不知,能开出什么娇艳的花来。 狄慕华走前,李剑凌搂着武延基断后,身后远远的缀着程霸天等一群人。 “道上准备的如何了?” 程霸天冷着脸,边走边询问身边那个下属。 “堂主放心,水鬼和艄公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只要等他们一上船,定然没有活着下船的道理!” 所谓水鬼,便是一些水性极好的人,或拉人下水,一刀了结,或凿穿船底,船毁人亡,而艄公则是干些水上打劫的勾当,却都是属于四水堂暗收入的一部分。 程霸天点了点头,没走几步,却又低声问道:“黎稀泥怎么还不过来!” “堂主,属下告知了郡王的身份,相信那坨稀泥也得要硬上一回了,否则,郡王出了事,脱不了干系的首先便是他!” “黎稀泥”本名黎奚,乃是汴州的“录事参军事”。 唐代以郑、陕、汴、绛、怀、魏六州,为形势重要之地,称为“六雄”,是以汴州刺史乃是由亲王兼领,黎稀实际上是汴州最高长官,相当于刺史了,可偏偏这个汴州现在的一把手,却偏生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凡事皆“以和为贵”,是以得了一个“黎稀泥”的雅号,。 下属话音一落,程霸天忽然“咦”的一声,道:“你看那人像不像黎稀泥?” 程霸天遥遥一指,远处茶楼窗边一个人影立刻躲了进去,程霸天冷笑一声,道:“去把咱们的录事大人请过来,这么大的事,他躲得了吗!” 李剑凌刚出了城,便见一队官兵气势汹汹的追了过来,一把将李剑凌三人包围中间,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五十的老者,脸上堆起了“和煦”的笑容,见李剑凌还搂着武延基,面色变了数变,却是再也不好微笑了,拉着老脸喝道:“本官黎奚,尔等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到我汴州开封来行凶!” 李剑凌还未说话,便见狄慕华缓缓的走了上去,也不说话,却是给黎奚看了什么东西,黎奚面色一变,却听狄慕华那清脆的声音道:“黎大人误会了,我们在开封遇到了几个歹人,还请大人护我们周全。” 黎奚面色一阵犹豫,却是在权衡武延基和狄慕华手中那块牌子,究竟是孰轻孰重,终于,黎奚双目一凝,翻身下马,冲着狄慕华微微躬身,拱手道:“下官荣幸之至!” 黎稀泥一向胆小,讲究以和为贵,如今,碰到了这么大的事情,当今魏王之子南阳郡王被歹人所劫持,但是这黎奚的态度却是让程霸天好一阵心颤,不由面色一变,心底没由来的泛起了一丝寒意:“难道这次真的踢到了铁板上面了?” 程霸天快步赶了上去,人未到,便喊道:“黎大人,您总算是来了,这两个人挟持了武郡王,打伤了我四水堂几十号人,请大人快快将这两人绳之以法!” 黎奚步子一顿,转身看着程霸天,笑道:“程帮主说笑了,武郡王和这两位是故交,刚才郡王还说让本官护送两位一程,免得有些歹人暗中使坏,这挟持之说却又是从何谈起呢?” “你——” 程霸天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一个江湖人,耍嘴皮子又如何是这些做官的对手,但是要说动手,这光天化日之下,他程霸天还没有猖狂到那等地步! 李剑凌听得好笑,却是对狄慕华给黎奚看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黎奚能不顾武延基和程霸天而睁眼说瞎话,而且说的这般理所当然,显然那件东西的分量已是极重了,想到朝中能压过武家势力的,不过三李,却不曾听闻还有一个姓狄的? 也是李剑凌来这里太久了,十多年,真的足以忽略许多不该忽略的事情,生活在一个环境里,从而对这个环境里面的人和事都变得迟钝,便如沐浴父母之爱成长却从未感动,而总是被一些外面的小恩小惠感动的稀里哗啦,热泪盈眶! 所以,李剑凌生活在唐朝,他可以把唐朝未来的皇帝名字全说出来,可以把大唐以后千年的朝代说出来,却是不记得这个时候的“武周”,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的牛叉人物就是姓狄! 见黎奚似乎没有打算继续和程霸天硬拼,李剑凌觉得有些浪费,火已经点好,如果燃不起来,浪费了这大好的形势的形势不说,却是对不住人家慕化姑娘一翻心意! 这般一打算,李剑凌忽然插话说道:“黎大人,最近开封是否有少女失踪案件发生?” 黎奚正要息事宁人,赶紧把狄慕华打发了,却不料李剑凌却是不放过他,抖出了他最担心的一件事情,四水帮掳拐少女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那幕后的人他却惹不起,况且,四水帮还暗中将这件事知会了他,并保证不伤害那些女孩的人身安全,事后将她们放归回家,黎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此时,被李剑凌当众问起,而且还是这个小菩萨面前问起,黎奚不由双目一凝,眸子里面怒色一闪,却委实不好如何说话。 说知道,却不去救援,这是不作为,说不知道更是不作为,而且还是这种大事,乃是那位大人最不喜欢的事情! 当然,黎奚能混到汴州的一把手,自然不是全靠运气,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惭愧,最近确是发生了少女失踪案件,衙门正在全力追查,如今已有眉目!” “最近?” 李剑凌眉头一皱,道:“今天没有吗?” 黎奚微微抚须,傲然道:“本官没有接到报案,现在官府已经在全力稽查,那些人哪里还敢出来作案!” “呵!” 李剑凌朝着黎奚招了招手,黎奚一愣,走了上来,李剑凌凑在黎奚耳边轻声说道:“今天也发生了一起绑架案,不过受害人刚刚被我救出来,在四水堂北郊的山庄,还有十来名妙龄女子,不知道跟大人案情是否相符!” 黎奚听得面色一白,冷汗唰的流了下来,他接到的报告是武延基被蒙面大盗挟持,并不知道还有狄慕华在这,即便是得知了狄慕华的身份,黎奚也还只是在想着,自己派人护送狄慕华回洛阳,同时也救下了武郡王,算盘自是打得叮当响,但是却没想到武延基竟然这么色胆包天,竟然连这位小姑奶奶都敢抓! “吗的,怎么到处都要站队!” 黎奚心中暗骂,脑子里面却是在飞快的算计着,但是却实在难以决定,李剑凌见黎奚犹豫不决,哪里不知道他是在权衡利弊优劣,不由冷笑一声,道:“黎大人,现在武延基掌握在我手上,就看你怎么站了,在在我们这边,武家还是要承你的情!” 黎奚身子一颤,没敢抬头看李剑凌,却是对李剑凌的言外之意非常明白——你要是站在程霸天那边,老子就把武延基弄死,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武延基死了,那你就准备跟程霸天一起完蛋吧! 这下,黎奚脑子里面清晰多了,面色一沉,低声道:“现在准备不足,事后定然给小姐一个交代的!” 说着,黎奚将自己的亲兵招来,低语了几句后,对李剑凌道:“程霸天乃是四水一霸,暗地里的勾当防不甚防,我待会派兵护送你们一程!” 程霸天见黎奚和李剑凌在说悄悄话,又不知道内容,自是心急如焚,但是却也只好压抑着脾气,走了上来,拱手道:“黎大人,之前言语多有得罪,还望黎大人见谅!” 见程霸天服软,黎奚也就没有再摆谱了,却是摆出了一副“恨铁不成”的无奈模样,道:“老程啊,你干的好事,得罪了贵人不说,还连累了郡王!” “黎大人——我——” 程霸天一滞,虽然不爽,但是听说他还得罪了“贵人”,心中却着实也有些慌了起来。 ; 第二十三章 四顾茫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帝王之所以无敌于天下,那是因为在成长的经历以及“帝王心术”的改造下,让他们成为一个无欲无求,灭情绝性的“人”,这样的人,万物寂灭难动其心,伏尸百万难动其情,金银财宝、权利美人难动其欲,他们没有一丝烟火气息,是以无敌。 但是,这样的帝王,古往今来都未曾有过几个,一般情形下,没有人能够做到无欲无求,无情无爱,所以,有情有欲有求便有忧,便有了弱点! 程霸天以前天不怕地不怕,无家无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认贱命一条,不惧生死,是以,他能在四水堂混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下。 但是这些年,四水帮的生意愈发见好,程霸天有了家业,也不想混了,想把四水堂洗白,而他本人更是热心仕途,但是他的出身不好,要进入官场还是极难,于是准备让他儿子程华走仕途,这才费劲千辛万苦,牵上了武家这条线,发展生意的同时,届时科举“行卷”却也方便的多了。 现在武家恼了自己不说,又得罪了大人物,程霸天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如今的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在开封四水叱咤风云的程霸天了。黎奚见程霸天面露死灰之色,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没有丝毫表露,肃然道:“你放心,这位贵人也不是小气之人,武郡王只是送送她而已,待会自会平安回来,你无须忧心!” “好了,时候不早了,本官先去送人!” 顿了顿,黎奚又说道:“我会派水师护送,你自己看着办吧!” 程霸天身子微微一震,没有说话,待李剑凌一行人走远,程霸天忽地长叹一声,道:“去把水鬼、艄公等都撤下来吧,我们回堂口等郡王爷回来!” 只不过,他并未等到武延基回来,因为程霸天刚一回到四水堂口,开封府营的军队便已经将堂口围得水泄不通,这一夜,百年四水堂,被黎稀泥以绝对铁腕手段瓦解,堪称是开封有史以来效果最为卓著的一次打黑行动! 城外码头,临河的一间酒楼,李剑凌和黎奚对坐饮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灯光下,黎奚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三个时辰了,为了等一个结果,是李剑凌要的一个说法! 早些时候,李剑凌挟持着武延基来到码头,却发现自己的船已经沉进了水中,露出了一条桅杆,不想可知,这是谁的手笔,好在王家父女和小鲵都还平安无事,只是船上一应事物却是没了,仅剩下十来只信鸽,被小鲵放在了岸上。 李剑凌正不知如何发作,见此“惨状”,顿时面色一沉,直接对黎奚说道:“黎大人何时把程霸天首级拿下,我便何时把郡王爷交给你!” 黎奚虽然动了剿灭四水堂的心思,但是却没想过现在就动手,更没想过要程霸天父子的性命,只是李剑凌却是个害怕夜长梦多的人,以此为借口,毫不遮掩的逼迫黎奚下决心。 他把武延基搞晕了俩次,武延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而四水堂有人看到了他的容貌,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个特殊的双重身份,一个人有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李剑凌为了日后的安宁,又岂会容许四水帮继续存在下去! 到了午夜,河边却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多时,一艘小船快速驶来,船灯如那黑暗中的希望之光,让黎奚霍地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等那艘船的到来。 船来的很快,来的正是自己的亲兵队长,手里提着一个布包,黎奚的心顿时安了下来,又坐回了座位上,脸色却比之前要好了不少,不管怎样,已经成功了,那么自己的麻烦就会小点了。 “你似乎很有信心?” 此时,李剑凌已经没有蒙面了,却是戴上了小鲵买的一个半脸面具,黎奚见李剑凌还在悠哉悠哉的喝酒,想起他的手段,不由觉得李剑凌有一种深不可测感觉。 这也是李剑凌戴面具的原因,毕竟还只有十一岁,虽然模样跟十三四岁差不多,但还是太年轻了些,要是让黎奚知道自己这么年轻,要是佩服的吐血了,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听黎奚发问,李剑凌轻笑道:“只要黎大人真心想法办四水堂,在下就相信黎大人能够办得到!” 李剑凌举起杯子,黎奚也举起了酒杯,两杯轻轻一碰,李剑凌又道:“黎大人是个有胆魄的人,更是一个会隐藏力量和个性的人,不是为了升官,而是为了自保,在下很是佩服,先干为敬!” 黎奚苦笑一声,道:“你这种人,手段狠厉,不留后患,心思缜密,看人精准,善于借刀杀人,有枭雄本色,要是走仕途,将来定然位高权重,只希望你也不要来找我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间,能逃脱这名利场的人很少,李剑凌以后世的眼光看今人,自然有独到的感受和见解,但是黎奚却是他看不懂的人。 黎奚很有能力,从他安排剿灭四水堂便可知,他的布局很是严密,但是他在开封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事情找上门了,他也只做和稀泥的事情,如同昏官、奸官一般,但是他又特怕升官,你越贬他似乎还越高兴,简直就是一个怪胎! 随后,黎奚的亲兵就上来了,从布袋里提出了一颗人头,怒目圆睁,脸色跟抹了石灰似的,但是那确确实实就是程霸天。 而四水堂堂口的主要核心人员,一共三十五人,已将全部收押,李剑凌也懒得管了,反正剿灭四水堂的是黎奚,相信黎奚也不想睡不安稳,时刻还要提防又四水堂余孽来暗杀他,所以四水躺残余必死无疑。 “事情妥了,那大人就派人去把武郡王请回去吧!”李剑凌放下酒杯,转身走向了船舱,却是伸了个懒腰,道:“夜深了,黎大人晚安,后会有期!” 见到了脸色颓然的武延基,黎奚终于是舒了一口气,但想到四水堂灭了,可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还要写奏折上报,黎奚面色又是一苦,嘟囔道:“千万别再给我升官,现在升官可没啥好日子过啊???。” 第二日,李剑凌等人坐上了一条前往洛阳的客船,昨夜一夜劳顿,几人都是一觉睡到了傍晚,吃过船上准备的晚饭,李剑凌便回到了房间。 刚点燃油灯,狄慕华便走了进来,现在,狄慕华见李剑凌,虽然羞涩依旧,但是却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陌生感,见李剑凌在铺信笺,连忙快步走来,替李剑凌研起墨来,就像做过很多次一般自然。 红袖添香夜挑灯,乃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之一,以前在新城,李剑凌倒也没少享受这种被伺候的事,虽然不觉得如何受宠若惊,但是却又让他想起了那些美好的往事,如今,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亲人都是生死未卜,而他,却是四顾茫然。 摇了摇头,李剑凌收拾了心情,提笔写道:“兄长在上,弟途径开封,得知四水堂被官府剿灭,兄可率领水寨诸位兄长,前来开封,以漕运安身,以正当生意立命,亦强于落草为寇。” 想了想,李剑凌又在后面写道:“来开封后,兄可以狄慕华之名义,投帖于录事参军奚黎大人府上,黎奚此人看似昏庸,实则有大智慧之人,兄慎之!” “喂,你怎么可以让他以我的名义投帖呢!” 狄慕华不乐意了,气呼呼的瞪着李剑凌,李剑凌面不改色的说到:“这年头,办事都要有后台,没后台也要弄个后台出来,既然你家老头子背景这般深厚,我不利用一下岂不可惜?” “你怎么这般无赖!” 狄慕华气得眼睛都红了,带着哭腔道:“爷爷嫉恶如仇,如果让他知道我打着他的招牌,行此不良之事,定然不会饶恕我的!” “怎么能叫不良之事呢?” 李剑凌一本正经的说到:“水寨那些人,落草为寇,打家劫舍,那才叫不良之事呢,现在让他们来开封做漕运生意,那是劝他们从良...咳咳...劝他们弃恶从善,你爷爷知道了,高兴还来不及,怎会骂你!”“再说了,这封信是我写的,你家老头子要骂也是骂我,不会骂你的!”狄慕华一愣,虽然明白李剑凌这是在狡辩,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却是气得眼泪直落,啜泣道:“你骗人!” 说着,狄慕华扔下手中的墨,跑了出去,李剑凌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你家老头子有求于我,我借他之名,也无可厚非!” 说着,李剑凌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话:“观后焚之。” 整篇书信,李剑凌没有署名,没有落款,以“兄”“弟”代之,非他薄情,实乃怕连累了吴法和吴天兄弟,虽然还未到洛阳,但是李剑凌便隐约感觉自己会要犯事,而且犯的定然是诛九族的大事,所以,他不得不谨慎,免得连累了他们。 搁下笔,李剑凌拿起信笺吹干,装在一个小竹筒里面,从鸽笼里面拿出一只信鸽,这是水寨喂养的信鸽,可以飞回水寨,被小鲵救下,正好可以用到。 看着信鸽隐没在了暗夜之中,李剑凌却在窗前站了良久,想起吴法曾和他说过的话,不由轻声一叹,拿起案上的铜镜,看着镜中那个一脸肃然的少年,伸手将眉头挤了挤,却是将他那眉间的愁绪给抹了开来,又伸手将嘴角往上挑了一下,顿时,一抹温润的笑容浮在了李剑凌脸上。 李剑凌苦涩一笑,喃喃道:“今日开始,这便是我李剑凌了罢!” ; 第二十四章 千古神都洛阳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一夜,李剑凌安睡沉睡。 不过这开封城中,并不是人人都像李剑凌这般,能自我安慰。 黎奚睡不着,武延基更加睡不着,脸上的浮肿还未消,不过那两条“山峦”却是变成了乌青之色,一个脑袋被纱布包裹着,只留下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汉子,立在武延基身边。 “你确定那小子,便是客栈里面的那个高手?” “属下确定,是以白日里,属下才不敢妄动!” “你这蠢货,既然认得他,为何还要去惹他?” 武延基脸色一寒,转身一脚踹在哪护卫的膝盖上,却是将他踹的连退了五六步。 “你真是好大的狗胆,本王见到那女人尚且都须礼让三分,你这蠢货竟然还敢去把她掳来给我耍?” 武延基愤怒的低吼道:“我们可以杀狄仁杰,却不能碰狄慕华,你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那护卫身子一震,连忙跪了下来,惶然道:“属下该死!” “好了好了,少来这一套!” 武延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去给我查,看看那小子究竟是什么――哎呦――!” 也许是嘴巴张的太开,武延话未说完,却连忙捂住了脸颊,眼睛里面泪眼汪汪的`` ??? ??? 放下心中包袱,李剑凌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起码表面如此,原本王韵和狄慕华都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但是从那日之后,却感觉李剑凌和以往有些不同了,但是究竟有何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只是心中却不再厌恶和他相处了。 船行十日,入洛水,山川流行,水波荡漾,看着眼前景象,李剑凌不禁有些微微激动起来,小鲵百无聊赖的站在李剑凌身边,看着李剑凌像是看见美女一般的紧张,不由好奇的问道:“小凌子,你紧张什么,又没有漂亮姑娘给你做媳妇?” 李剑凌哑然失笑,这也丫头张口闭口就是娶媳妇,却哪里知道,这世间比娶媳妇还要紧张的事情多着呢! 但是此时,李剑凌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激动,像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蕴绕心间,令他情不自禁的心声澎湃,李剑凌深吸一口气,肃然道:“快到洛阳了,自然激动!” “洛阳怎么了?” 小鲵撇了撇嘴,道:“洛阳有很多美女吗?” 李剑力当真被小鲵这朵奇葩雷的外焦内嫩,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就这么色呢? 不等李剑凌说话,小鲵又自顾自的说开了:“就算有美女我也不要了,我只要韵儿一人就够了!” “噗――” 一边,王韵在和狄慕华在喝茶,听到小鲵这句宣言,不由呛得俏脸通红,却是在极力的忍着不笑出声来,小鲵嗔怪的瞟了王韵一眼,那青涩的风情,却还别有滋味。 小鲵碰了碰李剑凌道:“说说,洛阳有什么好玩的?” “洛阳啊...好东西太多了!” 李剑力赞叹一声,道:“北剧邙山,南望伊阙,洛水贯其中,我们可以乘船,直接进入洛阳城,并且,洛阳东据虎牢,西控函谷???涵谷便是老子传下道德经,骑牛西去的地方!” “骑牛有甚好玩的,骑马才好玩呢!” 小鲵双目泛着亮光,道:“小凌子,你会骑马吗,到了洛阳,你教我骑马可好,到时候我骑着白马,穿着白衣,拿着折扇,在街上一走,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姑娘呢!” 李剑力嘴角抽了抽,感觉压力很大,大哥让他好好教育一下小鲵,让她读点书,嫁个好人家,可是按照这个趋势下去,这个姑奶奶估计会要成为孩子王了,而且只怕还要娶个媳妇回来,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女婚主义师祖了。 李剑力深感无力,苦笑一声,道:“你不是喜欢《周易》吗,那你可知八卦和九畴是何人所创?” 小鲵眉毛一扬,不屑道:“你还想用这个难倒我,我自然知道,八卦乃是伏羲大帝所创!” “至于九畴...九畴是什么?” 小鲵皱了皱眉头,望着李剑凌,李剑凌得意一笑,道:“九畴是什么你自己去了解,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九畴同样也是伏羲大帝所创!” “哈哈――不愧是我李小鲵崇拜的大人物,太厉害了!” 李小鲵是小鲵自己取的,是跟李剑凌姓,虽然李剑凌很是担心,这野丫头会有辱李家门楣,但是李剑凌也只好由着她,见她这般大言不惭的夸赞自己,李剑凌冷笑一声,道:“那你可知,伏羲大帝画八卦九畴是根据什么画出来的吗?” “是什么?” 小鲵倒是问的理所当然,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李剑凌本就是想要引导她学习,也不卖关子,道:“伏羲大帝是根据《河图》和《洛书》画成了八卦和九畴,而《河图》《洛书》便是出自这洛水之中” “就是这条河吗?” 小鲵伏在船掾边,撅着小屁股往下看,疑惑道:“水有点黄,却也没什么特别啊!” “千年以前的事情谁知道呢,或许那个时候的水很清澈,那也说不定啊!” 李剑凌信口雌黄,小鲵却深感赞同,跳回了甲板,道:“说的也是!” “不过我们现在是说传说,可不是说水的问题,况且,水至清则无鱼,同样也无神迹!” “传说!神迹!” 小鲵目光乍亮,显然是对这两个词很是感兴趣。 李剑凌笑道:“传说有多种,神迹却都大同小异,不过广为流传的还是,龙马浮于水,负河图,献给伏羲大帝,而这河图这便是《周易》的来源。而洛书则是神龟背驮浮于水,献给大禹,大禹依靠洛书记载的九种治理天下的方法,治水成功,天下遂分九州。” 小鲵学着李剑凌的样子,双手撑着船掾,看着前面不断倒退的群山流水,竟然安静了下来,倒也有了几分淑女的模样,只是那一头短发,却是大大的破坏了这种氛围。 李剑凌强忍笑意,继续说道:“但是,普遍认同的是,《河图》和《洛书》乃是阴阳五行术数之源,也是《周易》的来源,最早记录便是在《尚书》之中,至于《尚书》是什么书,你自己去看!” 《尚书》虽然一直被认定是“皇家文献”,但同样也是儒家经典,却也不难找,水寨藏书之中便有一套,只不过小鲵没看过罢了。 李剑凌深知诱导之法,投小鲵之好,诱骗她自己去看书,小鲵听得入神,浑然不知已经被李剑凌带入了坑中,却是不住的点头,道:“到了洛阳,我便让韵儿去给我买,你继续说!” 李剑凌很有说故事的天分,王韵本是商贾之女,虽然做生意极有天分,但是正统所学却甚少,从未听过这等传说,虽然不甚懂,却也是听得入神。 而狄慕华出生世家大族,所学甚多,但是却也局限于一些常见的书籍,对于这类神话传说,却是知道的不多,即便现在对李剑凌依然生气,却也不禁沉浸其中。 船上还有不少乘客,很多也都在侧耳倾听,有的微微点头,有的虽然不以为然,却也未曾出言反驳,可见大唐文风之盛,文风之开明,文风之包容,确实名不虚传。 李剑凌见小鲵有了兴趣,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你如果想知道,一定要自己去读书,这次呢,我就先应了你,下不为例!” “好,一言为定!” 李剑力和小鲵击掌为誓,李剑凌得意一笑,道:“除了《尚书》外,在《易传》、《诸子百家》里面,也记载了许多,太极、八卦、周易、六甲、九星、风水、等等学说,也皆可追源河图洛书。” “上次见你在看《系辞》,其中《系辞》上卷中有:"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说的便是这伏羲得河图,大禹得洛书的事情!而这些,都跟洛阳有关系!” 说话间,河道一转,犹如柳暗花明又一村,一座雄关,豁然立在天边,露出暗灰一角,其余隐于青山后,像是突然拔地而起,又像是亘古长存于斯,一股雄浑古朴王者之气,冲霄而起,令人忍不住心生膜拜之意! “好一座雄城,好一个神都,好一座洛阳城!” 李剑凌看了,不禁脱口赞道:“八关都邑,山河拱戴,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北通幽燕,南系荆襄,八方辐辏、九州腹地、十省通衢,形势甲于天下,当真一个好地方!” 李剑凌得意忘形,却是引起了一个刚从船舱里面出来的文士,听着李剑凌对洛阳的赞誉,不由捻须微笑道:“洛阳市好地方,公子却是好文采!” 说话的文士,年约四十,国字脸,眉如山,眼若辰,八字须,身着儒衫,大气而朴素,一看便知乃是一个一身正气的饱学之士。 大唐盛世,人才辈出,有才之人甚多,李剑凌见了此人,不敢怠慢,连忙拱手行礼,道:“先生谬赞了,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还望见谅!” 中年文士连连摆手,笑道:“小兄弟谦虚了,先前之言,小兄弟将洛阳说了个彻底,却是让人说不出半分不是,在下自愧不如,哪能谬赞,实乃肺腑之言!” “喂,我说你这人真没礼貌,我们好端端的说话,你却来插什么话!” 小鲵正听得入神,一回过神来,竟然发现李剑凌在和别人说话,不由大为生气,这野丫头说话一向霸气,连吴天堂堂水寨二当家,都时常被小鲵气的没话说,更别说其他人了。 果然,那中年文士面容一滞,朝着李剑凌尴尬的笑了笑,小鲵却直接拉着李剑凌道:“小凌子,莫要管他,你继续说故事!” 李剑凌面色一沉,斥道:“怎么说话的,早就跟你说过,以后跟着我,待人接物要有礼貌,莫要再风风火火,出言不逊,你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吗?” 李剑凌看起来和小鲵相差并不大,但是训起人来却是老气横秋,有板有眼,倒是让那中年文士啧啧称奇,连忙劝道:“小兄弟言重了,这位小姑娘天真浪漫,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李剑凌很是抱歉的朝那文士道:“让先生见笑了!” 经此一事,李剑凌自然不会再说故事,小鲵嘟着嘴巴在一边生闷气,李剑凌夜懒得理她,一边跟那中年文士说着话,一边贪婪的看着周围的风光。 洛阳城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大半个城了,洛水直入城中,将洛阳城一分为二,左高又低,左边是皇城,宫墙巍峨,朱红明黄,色彩鲜明贵气,明黄色的琉璃瓦映着阳光,更显金碧辉煌。 右边是市井,虽然不乏高栏楼阁,但是色彩却是以灰暗为主,比起那新城的建筑和色彩,却有乌云和彩虹之别,和着四季常绿的树木,却是将皇城衬托的更为雄伟贵气,更为壮丽。 ; 第二十五章 欲问古今兴亡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鲵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之前还在生气,但是被李剑凌冷落久了,加上在水寨看惯了山山水水,而那洛阳城看上去,也是一坨黑乎乎的顽石一般,实在乏味,百无聊赖之下,却又忘记了生气,这会儿又跑到李剑凌身边,央求道:“小凌子,你再讲讲嘛,我想听...。” 李剑凌本不愿理她,但是想起她的身世,如今除了自己,可谓是举目无亲,不由心头一软,叹道:“你需得记着,以后不可这般了!” “嗯,我知道了!” “到了洛阳,须得好好读书!” “好,一定!” 小鲵答应的干脆,而又分外认真,看得李剑凌想笑又得忍着,决定还是从小鲵感兴趣的地方说起,道:“我们还是说洛阳城吧。” “随便你,你说什么我听什么,反正你说的都好听!” 小鲵拍着李剑凌的马屁,李剑凌听着却也舒服,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洛阳有着几千年的历史了,据传,上古时代,伏羲大帝,女娲娘娘,黄帝,唐尧,虞舜,夏禹等大神,都是源于洛阳,如今洛阳号称神都,也受之无愧的。” “女娲娘娘?就是那个炼五色石补天的那个大神吗?” “你不是崇拜伏羲大帝吗,怎却不知女娲娘娘呢?” 李剑凌又开始诱导小鲵了,只是,无论如他也没想到,他会因今日无心之言,而抱憾了终生。只不过命运之事,却是谁也说不准,遇见小鲵,可以说是天意使然,失去小鲵又何尝不是因果轮回?今日不经意种下的种子,往后,定然会要结果,只是这颗果,却是苦涩无比。 小鲵睁大眼睛,看着李剑凌,想了一会,道:“一个是大帝???一个是娘娘――哈――他们定然是夫妻,对不对?” 李剑凌一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小鲵基于这个原因,却推测出了伏羲和女娲之间的关系。 小鲵见状,不由拍手笑道:“哈哈,我说对了,是也不是!” 那叫一个得意,让李剑凌大受刺激,如赌气一般,大声打断了小鲵,道:“你只猜对了一半,他们确实是夫妻,乃是我们人类的祖先,开创了婚姻制度的先河,不过他们还有另外一层关系!” 果然,小鲵的心思又一次被李剑凌吸引了。 李剑凌得意的看了小鲵一眼,道:“传说,女娲的母亲外出,在雷泽中,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大脚印,女娲的母亲好奇的用自己的足迹,丈量了一下脚印的大小,于是生下了伏羲,伏羲大帝是人首蛇身,姓风,女娲娘娘同样也是人首蛇身,姓风,所以,传说他们是兄妹!” “兄妹做夫妻?”小鲵皱眉,道:“这不是有悖人伦吗?” 这下,李剑凌又被呛得没话说了,尴尬的看了那中年文士一眼,那中年文士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示意李剑凌继续说,李剑凌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现在自然是有悖人伦,但是上古女娲捏土造人之后,才有了人,而伏羲和女娲都是大神,自然也就没有人伦之说了!” “哼!一派胡言!” 李剑凌说的新奇,很多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却是惹恼了了那中年文士身边的一个华服公子,那人折扇一收,指着李剑凌喝道:“你这小子好不知耻,竟然说出这般话来,简直是有辱先贤!” 其实大唐风气开放,男女之间却是极为宽松,民间私通之事常有,却也没有那般人神共愤,更何况李剑凌说的还只是神话故事,更是没人拿来说事,但是那华服公子却是一派正气,大声指责李剑凌。 李剑凌,小鲵和那中年文士,几乎同时皱眉,却是各有反应,中年文士不悦,李剑凌不屑,唯独小鲵却是不答应了,冷笑一声,道:“你这小子好不知耻,我大哥说故事,我听故事,那里轮得到你这绣花枕头在此呱噪!” 小鲵读书不求甚解,但是一般书中,那些寒碜人的话却是学了个十足,她的声音本来就清脆,此时这般老气横秋的一骂人,却是让甲板上的人都忍俊不禁。 那华服公子气的脸色通红,指着小鲵骂道:“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兄长恬不知耻,妹妹亦是牙尖嘴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中年文士面色一变,冷喝到:“刘世轩,你莫要胡言!” “姚世伯――我――” 却原来两人早就相识,那刘世轩喊中年文士做“世伯”,定然是两家关系亲密,但是中年文士却直呼其名,可见此时中年文士心中怒意之盛! “你莫要以为我不知你那点心思,我姚某人举荐要看才华,更重人品,若不是看在与你父亲交好的份上,此时我便要将你轰回陕州去!” 刘世轩俊脸一白,顿时矮了半截,低首垂眼,唯唯诺诺了起来,跟之前的一派正义,趾高气昂,却是判若两人。 “大哥,莫要管他,你继续说!” 小鲵拉着李剑凌,走到了一边,中年文士狠狠瞪了刘世轩一眼,冷哼一声,也跟了上去,走到李剑凌身边,拱手致歉,道:“小兄弟,此人乃是在下一老友之子,不知天高地厚,让你见笑了!” 李剑凌未及说话,小鲵却有些不耐烦了,但是被李剑凌一瞪眼,小鲵立刻想起了之前的“击掌为誓”,不由吐了吐舌头,却是柔声细气的说道:“我们都已经躲开了,您怎么就要纠缠不休呢?” 李剑凌被小鲵那“温柔”的骂人雷的脑门黑线直躺,又好气又好笑,却是笑意占据了上风,倒是把他给憋得辛苦极了,那中年文士却也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鲵见两人都这般笑她,不禁气的双手插腰,狠狠的瞪着那中年文士,却又不敢当着李剑凌发飙,中年文士连忙摆手,道:“小姑娘,我也是喜欢听你哥哥说故事呢,还请你多多通融通融,如何?” 说罢,中年文士却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牌吊坠,递给了小鲵,带着恳求的语气,道:“我用这个来交换,好不好?” 小鲵却飞快的把那吊坠抢到了手中,看着上面镂刻着精美的纹饰,大为喜欢,不由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却之不恭的笑纳啦!” 李剑凌正要阻止,却见小鲵满脸欣喜的拿着吊坠在手上把玩着,却是真心欢喜,话到嘴边,便没忍说出口,只是冲着那中年文士抱歉一笑,道:“多谢先生了!” 中年文士笑道:“无妨无妨,令妹如此喜欢这玉心,也是这玉心的福分,小兄弟继续说吧,在下和令妹一样,还想听呢!” 得了中年文士得好处,小鲵也不好意思再反对,却是投桃报李,帮着中年文士说话,道:“大哥快说,让人家久等了,不礼貌!” 李剑凌心中那个气啊,狠狠的瞪了小鲵一眼,却也不好再骂她了,便接着说道:“现在兄妹之所以不能结婚,乃是因为血亲相近,不但兄妹,就是血系亲近的表兄妹通婚亦是如此,后代多痴傻呆儿,命不长久,而伏羲和女娲却是戳土造人,并非是胎生,所以也无不可,我们还可以看作是追求“自由恋爱”的典范。” “什么叫自由恋爱?” “自由恋爱...自由恋爱便是你喜欢王韵一般,要娶她做媳妇!” 小鲵听得似懂非懂,那中年文士却是皱眉道:“小兄弟这个说法倒是新奇,根据医书记载,,近亲通婚者,所产之孩,的确是多痴傻呆儿,但是历代杏林大贤,却也不知其究由,小兄弟可否为我解惑一二?” 李剑力面容一滞,他最担心的就是这种“勤学好问”的人了,这近亲结婚,隐性基因导致患病之事,却又如何能说的清楚? 李剑凌尴尬的笑了笑,道:“先生见谅,其中原因实在太过复杂,涉及知识太过广袤,小子一下子也说不清楚,不过,只要不是三代以内血亲,三代以外的通婚倒也是可以的。”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李剑凌却不知道,自己随意一说,却让眼前这个中年文士,调查了整个大唐各地,翻遍了历代医学典籍,只是为了证实李剑凌的这个说法是否正确,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李剑凌,本想把黄帝也跟小鲵说说,一抬头,却发现洛阳城已经近在眼前了,抬头望去,李剑凌顿时被一股子磅礴大气震慑了心神。 洛阳城城墙高达几十丈,虽然有不少修缮的痕迹,但是整体上却是经历了数百年风雨的“古迹”,那灰暗的城砖,粗犷而古朴,上面暗迹斑驳,刀痕斧戳,却是历次大战留下的痕迹,现在却是能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历史的堆砌,让一座城承载了太多的使命,李剑凌看的心潮起伏,只觉得这就是一座“活城”,看着那城墙上的伤痕,仿佛让人听得到她曾经的哭泣,那伟岸的身躯,却又似乎能看得见她看轻天下的骄傲。 这般城池,犹如记载着千年王朝兴衰的历史,李剑凌不禁脱口赞道:“欲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好一个司马,说的竟是这般贴切!” ; 第二十六章 千回百转至洛阳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时空无法遮掩星光璀璨之人的光芒,哪怕是倒退三百年,在这个以诗闻名于史的大唐,司马光的那首《过洛阳故城》也依然可以耀眼于大唐这个群星璀璨的时代,哪怕只是其中的一句! “欲问古今兴亡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词句并无甚华丽的辞藻,内容却也未故作高深,如同在平述一个事实一般,却可让闻者胸中只有诗,而无作诗之人,只有城而无眼前之城,此种意境,却是跳脱出了以往诗文无处不在的作者情怀,站在历史的高度,来纵观洛阳城的“一生”。 客船上,不乏有才之士,他们也不止一次进出这洛阳城,但是满腹文才的他们,从来都是为名而作诗,是以,他们从来没有注意过,这洛阳城,却还能做出如此磅礴大气的诗文来。 这是一种“舍”,舍了自己,成就了这座城池无比崇高的地位,但是却在不经意间,获得了意外之收获,司马光深得“不争”之三味,舍和得,争与不争,真不过是一线之间。 中年文士细细品味,感觉像是在喝那陈年好酒,竟是越品越甘醇,双目中,渐渐的露出了痴迷之色,不禁赞叹,道:“小兄弟胸中锦绣无双,实在令人好生羡慕,真让我辈汗颜呐!” 刘世轩身子一震,复杂莫名的看着李剑凌,眼中满是妒忌之色,他知道中年文士的身份,能让他汗颜,李剑凌何愁前途? 被刘世轩目光“锁定”,李剑凌也醒过神来了,这显然不是李剑凌第一次“吟诗”,但是却是第一次“吟”的这般情不自禁,这般漫不经心,不带任何“商业性质”,纯属感慨。 当初在新城,甚至整个辽北,文人才子远不如中原这般多,即便有,水平也不甚高,李剑凌借着神童之名,是以抄的肆无忌惮,也不怕人怀疑。 他一直立志于做一个有原则的纨绔好青年,不抢不拿不讨嫌,不yin不荡不猥琐,对于这种抄袭之事,倒也没有那些羞愧之感。 但是现在,被那中年文士一赞,李剑凌却不禁老脸一红,如实相告道:“这是在下家乡,一个名叫司马光的朋友所作,看着这洛阳城,却是情不自禁的抄了过来,先生莫要再埋汰小子了!” 刘世轩眉头一挑,双目中立马露出了一丝“了然”之色,冷笑一声,正要讽刺两句,却见那中年文士走到了李剑凌身边,笑道:“在下姚元崇,字元之,小兄弟如若不弃,称在下一声元之兄即可,莫要再唤先生了!” 说实话,李剑凌还真不想先生先生的喊,听得姚元崇这般说,李剑凌自是求之不得,连忙也自我介绍道:“在下李剑凌,祖籍湖湘,今遇元之兄,实在三生有幸!” 湖湘,是除了安东之外,李剑凌最熟悉的一个地方,即便要说湖湘方言,李剑凌亦能张口便来,湘楚多才俊,李剑凌收敛了在安东养成的杀伐之意,礼数周到,出口成章,所以倒也不担心什么露出破绽。 一瞥眼,却正好看见了刘世轩双目中那烈火一般的妒忌之色,李剑凌心中却是十分好奇,这姚元崇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让那刘世轩把自己看作了抢他饭碗的人? 两人说些诗词文章,倒也相谈甚欢,却是恼了小鲵,呼呼的哼了一声,瞪了姚元崇一眼,去和王韵狄慕华说话去了。 不多时,船进了洛阳城,靠在了洛水西岸的二桥码头,此时岸边已有不少接船之人,下了船,姚元崇忽然问道:“剑凌住在何处?” 李剑凌一愣,苦笑道:“我第一次来洛阳,却还未曾找到住处!” “既然如此,那便住在为兄那里去,如何?” 姚元崇显得很高兴,却是真心想要李剑凌住他家中,刘世轩双目中妒火更甚,终于没忍住说到:“世伯,李公子不是一人出行,您要邀请他,也要问问李公子家眷的意思呀!” 这会儿,刘世轩表现得极有风度,王韵听得他说话,眉头微皱,走了上来,道:“劳烦先生挂心了,他住小女家中,便是那洛水边的惠训坊!” “惠训坊?” 洛阳城以洛水为界,分为南城和北城,北城是皇城所在地,地势较城南高,多是达官贵人,王公贵族居住,而城南多是普通百姓居住,而洛水沿岸,绝大部分是“娱乐”场所。 姚元崇眉头皱了皱,道:“你是何家子弟?” “商人王元宝家。” 姚元崇眉头再皱,没有说话,刘世轩面上的鄙夷之色却是毫不掩饰,王元宝的生意做的极大,郊游甚广,但是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商贾之家,子女不得读书入仕,最是受这些读书人的鄙视,姚元崇虽然不识王元宝,但是一听王家是商贾之家,心中已有几分不喜了。 “剑凌今后有何打算,是从商还是入仕?” 姚元崇说的清淡,但是王韵何等聪明的女孩,自然是听出了姚元崇话中的意思,双目一红,开始泛起了泪光,怔怔的看着李剑凌,李剑凌淡然一笑,道:“元之兄以为,如今我大唐国富民强,士农工商赋税各占几何?” 姚元崇一愣,却是不说话,士农工商,士排第一,商排最末,但是说到大唐的赋税,则要倒过来,商排第一,而“士”几乎没有。 “元之兄又以为,如果我大唐人人不经商,这天下,又会是何等模样?” 王韵眼睛渐渐的亮了起来,看李剑凌的目光,却不自觉的多了一些连她自己也未曾发现的柔情来,身在商贾之家,虽然不愁吃穿,但是地位却十分低下,连两个弟弟想要读书,都不能入学,连夫子都请不到,更别说科举入仕了。 “我们的衣食住行,都离不开商,元之兄以为,商人这般重要,为何地位却还这般低下呢?” 姚元崇摇了摇头,道:“换做以前,我定然会说自古如此,我们所学便是如此,但是现在,听剑凌这般一问,这话我却难以说出口了!” “是啊,论语说,学而优则仕,却何曾说过,商人便要天生低人一等了?”李剑凌看着王韵,笑道:“商人逐利,却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劳动而得来,比起贪官逐利,搜刮民脂民膏,却是不知要高尚的多了!” “不过要我看来,如果商人逐的是大利而非私利的话,这样的人,如果‘商而优则仕’,带动产业发展,那便是万民之福,大唐之福!” 姚元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剑凌的言论,为兄会上表陛下,希望陛下高瞻远瞩,能看清其中的道理。” 李全诚拱手一礼,道:“元之兄大义,小弟先替我大唐千万商人谢过元之兄!” 忽然,两个衣着讲究的中年人匆匆赶来,大喊“元之”,姚元崇转身一看,顿时大喜,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上去,李剑凌面带笑容,冲着姚元崇的背影,遥遥拱手道别,再看身边,却只剩下了王元宝父女两人了。 王元宝身材微胖,虽然已经到了十月了,但是王元宝的脑门却满是汗水,一路行船,李剑凌都没有见过王元宝,后来才得知,他都躲在船舱里面算帐,这一趟出行,损失极重,他一直在算计着如何弥补这半年的损失。 “李公子,过了桥便是在下的家了,如若不弃,就去我家安顿下来吧!” 李剑凌初来洛阳,也确实没地方落脚,不由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王伯父了!” 王元宝被李剑凌一声伯父喊得眉开眼笑,眼睛却是在王韵和李剑凌之间来回窜,却是让王韵一阵心慌,连忙道:“小鲵和慕华妹妹都上马车去了,我们也快点吧!”。 姚元崇久未见过老友,激动之下,却将李剑凌给忽略了,待他反应过来,回头一看,码头上已经人山人海,哪里还有李剑凌的影子! 见姚元崇不停后望,一个眉似剑锋,面如如玉的中年文士拉着姚元崇的手,好奇的问道:“元之,你在看什么?” 姚元崇没找见李剑凌,心中若有所失,不由轻叹一声,道:“柬之,我在来洛阳的途中,有幸遇见一个少年奇才,满腹经纶,心思奇巧,见识了得,令我好生喜欢,只可惜年纪太小,否则我真要向陛下举荐,让他入朝为官了!” 两人听了不由的一愣,两人和姚元崇相交甚久,自知能让刚正不阿的姚元崇都如此赞不绝口,定然非凡,另一文士抱怨道:“那你为何不给我们引见一番,也忒小气了吧!” 听得这话,姚元崇顿时气的不善,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说话的文士,道:“好你个桓彦范,要不是着急见尔等,却忘记跟他告别了,定然是惹恼了他而离开了,你现在还要怪我不成?” 桓彦范摇头苦笑,侧头看着另一个文士,道:“张柬之,你倒评评理,姚元崇是不是恼羞成怒了!” 张柬之眉头一扬,忽然说道:“元之所说的,莫不是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白衣郎子?” 姚元崇一愣,道:“柬之识得他?” “不识,只是刚才来时,见你身后有一白衣郎子在拱手道别,令我好生奇怪,明明无人跟他对礼,但是他却是面带微笑,礼数周到,一丝不苟,现在听你说起,却原来是在对礼元之背影行礼!” 桓彦换轻理髯须,啧啧而叹,道:“果然不错,果真不错!” 姚元崇也是一呆,忽的说道:“不行,我得去找他去!” 张柬之,桓彦范唬了一跳,连忙拉住了姚元崇,道:“使不得使不得,你进神都不先觐见陛下,这可是大大的不敬,还是先入宫拜见了陛下再说吧!” 张柬之招了招手,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走,上车再说!” 姚元崇轻叹一声,道:“也好...对了,车上可有文房四宝?” “自然有的,你要做甚?” 姚元崇双目一亮,激动道:“在船上听那小兄弟说了不少令我茅塞顿开的政见,我得一一写下,呈给陛下看看!” 说罢,姚元崇率先跳上了马车,留下张柬之和桓彦范两人面面相觑,苦笑连连,却也十分好奇,那少年郎子究竟是何许人物,竟然这般厉害。 ; 第二十七章入住王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神都洛阳城,商旅掮行,店铺林立,贩夫走卒,人来人往,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车马难行,极尽繁华。小鲵拉开窗帘,眼睛睁的大大的,兴奋的望着窗外,看到卖糖人的,兴奋尖叫,看着杂耍卖艺的,便要指点一番,看着一些高鼻绿眼的域外商人,便啧啧称奇。 然而,洛阳城之繁华又何止这些,小鲵终于忍耐不住了,拉着身边的李剑凌,央求道:“大哥...我们出去玩玩吧...”。 李剑凌听了,也甚为意动,却是看向了王韵,如今到了这洛阳城,便是她为主人,要出去逛街,自然得有人带着,王韵掩嘴轻笑,道:“今天舟车劳顿,又是午后了,还是先回家休息两日,再带你们出去走走吧!” “这样也好!” 李剑凌点了点头,对小鲵说道:“玩耍可是很费体力的,咱们还是好好养精蓄锐,届时多玩几天!” 小鲵一听,觉得有理,便不在看窗外,却是搂着李剑凌的手臂不做声了,不多时便传出了轻鼾,却是睡着了,李剑凌看着王韵,两人相视一笑,车中的狄慕华却是眼睛一黯,低头发起呆来了,不多时,马车便又行了起来。 过桥右转,沿洛水逆行,约四五里,路上的行人便渐渐少了,这边远离城中心,建筑府邸多是豪华,显然是“别墅区”。 下了马车,早有下人站在门口迎接了,王家很气派,高楼门楣之上,挂着一张金字匾额,上书“王家”两个隶书大字,门口立着一对“吞万物而不泻,纳食四方之财”的貔貅神兽。 李剑凌看了奇道:“伯父为何在匾额上书‘家’而不书‘府’呢?” 王元宝苦笑一声,道:“王府王府,我王元宝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李剑凌一愣,也不禁苦笑了起来,封建社会,皇权为尊,王府一词,也的确不是王元宝一介商贾敢用的,李剑凌夜不再言语,看了一眼周围,这惠训坊就是在洛水之畔,与皇城的承福门隔河相望,而王元宝的府邸,则是在惠训坊的最左侧,算是整个南城地理位置最好的一块了。 跨过火盆,进了府邸,庭院中是一方水池,池子中金鲤闲游,在石孔中穿来穿去,池子中央是一方假山,山上一株摇钱树,外堂中,布置的倒是极为简单,主要还是以“招财进宝”寓意而布置。 见过了王夫人,和王韵的弟弟妹妹,王韵姊妹四个,她是长女,二妹王澜,年方十五,只比王韵小半岁,却也是一个贪玩的主,很快便和小鲵玩到一块去了。 三弟四弟分别叫王贤,王良,王贤十四,王良十三,名字是王元宝取的,却是寄予着王元宝的厚望,彼此相识后,王元宝便亲自领着李剑凌进了后堂。 一进门,李剑凌和狄慕华都是眼睛一亮,后进面积极大,庭院假山,盆景奇石,池中小桥亭台,水中枯荷游鱼,布置的极为雅致,一点也不像商贾之家,倒像是书香世家一般,和外面竟似两个不同的世界。 如果说外面是“尘世喧嚣,彰显商贾本色。”那后院则是“山间隐世,极尽隐士悠然。”更让李剑凌诧异的是,内堂之中,当堂挂的是一幅孔子授课图,两侧墙上挂着书画,李剑凌细细一看,却发现都还是一些历代书画大家的真迹。 李剑凌不由赞道:“真是好布置!” 王元宝得意的笑道:“李公子喜欢就好,这些都是韵儿布置的!” 王韵瞪了王元宝一眼,俏脸上却是浮现了一丝娇羞之色,李剑凌装作没看见,心中不禁对王韵又高看了几分,心中一动,暗暗点头,明白了王韵的用意,却是笑着对王元宝道:“伯父见外了,唤我剑凌即可!” 王元宝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但见李剑凌不把他当外人,却也是由衷的高兴了起来,笑呵呵的道:“韵儿,别傻站着,快带剑凌去临水阁休息吧。” 王澜看的白眼直翻,很是鄙视父亲的做派,但见平日里很是严厉的姐姐,此时也是温柔的不像以往,王澜一双眼睛变落到了李剑凌身上,又悄悄的跟身边的小鲵嘀咕了几句什么,两个野丫头便嬉闹的跑了出去。 王家的确很大,两边回廊蜿蜒,不时可见别样的景致,一路上,王韵安静的走在前面,像是回到家中,她倒反而拘束起来了一般。 “你很想上学吗?” 李剑凌想起了内堂的那些布置,心中一动,便将目光从廊外的景观上面收了回来,看着王韵的背影问道。 王韵回头看了李剑凌一眼,笑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哪里还能读什么书呀,不过是想两个弟弟能够读书识字,只可惜,我们的身份却是无法改变的。” 其实唐代的教育是十分鼎盛的,官学和私学都是很发达,但是等级却是十分严格,国子监执掌儒学训导之政,下设六学,其中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都是招收普通百姓子弟的,但是却不收商贾之家子弟,而开设私学的,多是大儒,气节可比官学还硬,同样也不招收商贾子弟。 李剑凌想了想,看向了狄慕华,狄慕华没好气的瞪了李剑凌一眼,道:“我爷爷没在京都,我可没办法!” 李剑凌点了点头,道:“其实读书也不一定非要做官的!” “我也没想过让他们做官,只是读点书总是好的!” 李剑凌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陪他们读书吧!” 王韵听了脚步一顿,却没有看李剑凌,李剑凌上前和王韵并肩而行道:“我反正也不想做什么事情,那便坐个书童吧。” 李剑凌不是不想做什么,而是不知做什么,按他的打算,必须想办法入仕做官,才有可能调查安东之事,至于老瞎子所期望的,李剑凌却还没有做好准备,是以根本没想过去寻那叫做高延的“故人”。 临水阁,是王家府邸中最高的一个楼阁,正是在惠训坊的左上角,登临楼阁,可以一览整个洛水和皇城,景致十分不错,一上楼,连狄慕华都忘了忧愁,凭栏而立,贪婪的饱览洛水景致。 李剑凌大赞一声:“好地方!” 却是由衷的喜欢,王韵见了,微笑道:“你们喜欢就好,那你们先休息一下,晚饭时候,我再来叫你们吃饭。” 王韵走后,便只剩下了李剑凌和狄慕华两人,李剑凌正要说话,狄慕华却看也不看他,径直推门而入,李剑凌一愣,苦笑了一声,也只好进房了。 狄慕华的心思李剑凌自然知道,从开封之后,狄慕华对他的态度便有所改变,只不过,李剑凌自小老成,眼光和同龄人却是大不一样,相比狄慕华,李剑凌倒更愿意和成熟的王韵相处,也好过整日应付小姑娘的小心思。 客房布置的很得体,主要是干净,让人很心安,一路舟车劳顿,躺在床上,李剑凌全身都放松了下来,轻吟一声,李剑凌很快便睡着了。 像是睡了一小会,李剑凌便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过来,一开门,却是王韵的两位老弟,不过让李剑凌诧异的是,王贤和王良的脸色有些冷冽,见到李剑凌,便冷笑一声道:“听说你要教我们读书?” “不,我是陪你们读书!” 李剑凌认真的摇了摇头,道:“换而言之,我只是一个书童,给你们端茶倒水背书箱而已!” 两人几乎是同时伸出右手捏着下巴,像是早就排练了一般,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你很懂事,以后跟着我们兄弟两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李剑凌一阵暴汗,知道自己嘴贱了,正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王贤又说道:“既然做我们兄弟的书童,你就先要知道一些规矩,我们的规矩也不多,只有一条,那便是不准把我们做的事情告诉大姐!” “那如果你姐姐要考校你们,那怎么办?” “要是口头考校,我们兄弟自然不怕!”弟弟王良接过话去,面带傲色的说道:“咱们兄弟各有一家店铺,可是我们家生意最好的铺子,要是嘴上没几分本事,哪里能生意这般好?” “至于笔头考校的话!”王贤伸手拍了拍李剑凌的肩膀,道:“便由你代笔了,相信姐姐也看不出来!” 李剑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朵奇葩,简直太有演双簧的潜质了,却也好奇的问道:“你们以前上过学堂吗,怎么知道这么多套路?” “这有何难,本少爷郊游甚广,认识的那些官家子弟,都是读书人,他们读书都是这般做的,平时上青楼,听得多了!”王贤得意的说道:“过几日,我本少爷带你去“红妆楼”玩玩,给你长长见识!” 李剑凌心中哀号一声,出了房间,极目望天,只觉得这蓝天之上,乌云密布,天雷滚滚。 ; 第二十八章 酒中自有黄金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洛阳南北两城,王家共有四十五家店铺,其中有四十家围绕洛阳南市而设,生意涉及了多行业,以洛阳、长安为中心,辐射全国,各地账目,全是汇总在这里,这些天,王韵自是实现她的承诺,却也没有放下手中的生意,带着李剑凌和小鲵视察全城商铺,几天下来,连小鲵都发现“自己媳妇儿”太厉害了! 王韵也确实厉害,一进店铺,先礼后兵,看一眼,便能把账目算的清清楚楚,赏罚分明,赏能让人感恩戴德,罚能让人心服口服,多日旁观,李剑凌却是愈发的欣赏和佩服,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了,只可惜她是个女子,在这个时代,女子经商有诸多的不便,否则的话李剑凌相信,王家的生意会做的更大。 不过王家大部分的生意,都是普通日常用品生意,最赚钱的是官盐和倾销海外的瓷器,丝绸和茶叶,但是风险也同样很大,而且没有形成产销链,资金链都是彼此关联,一旦某个环节出现了断链,便会导致整个资金链断裂,从而导致全盘奔溃。 只不过要形成产销一体,又谈何容易,是以李剑凌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忧,因为他没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说出来,只会增加王韵的烦恼而已。 很快便到了午时,吃过午饭,三人来到北城。 忽然,李剑凌的眼睛便开始四处搜寻了起来,王韵一愣,道:“你在找什么呢?” 李剑凌摸了摸鼻子,尴尬道:“闻到了酒香!” 经李剑凌这般一提,小鲵也发觉了,不由赞叹道:“真的好香,小凌子,请我喝酒吧!” 王韵掩嘴轻笑,道:“你要是找得到这酒香源自何处,我请你们喝酒!” 李剑凌二话不说,便带起路来。 酒香不怕巷子深,几经周转,却还真的被李剑凌找到这酿酒之处,三人一进门,酒庄的掌柜笑脸出迎,李剑凌正要迎上去,那掌柜却是直接无视他,迎到了王韵面前,激动道:“小姐来了啊,您可半年都没来过酒庄了啊!” 李剑凌的脸那叫一个红啊,跟红苹果似的...。 酒庄是王家的产业,除开官坊,算是洛阳城最大的民间酒坊了,王家酒坊中酒的种类很多,李剑凌品了十来种,发现口感和御酒的区别还是很大,至于纯度,就更加不用说了,喝下口,凉凉的甜甜的,比起当初农村自酿的“包谷烧”来说,一个是喝凉水,后者则是喝“火流”! “怎么样?” 王韵见李剑凌模样十足的品酒,不由肃然起敬,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李剑凌放下酒碗,道:“在民间,这样的酒已经算上乘了,但是口感和官坊的相比,却还是有差距,至于纯度来说,整个大唐的酒都只能算下乘!” 那掌柜的吓了一跳,原本想申辩一二,听得李剑凌口气贼大,反驳之语便堵在了喉咙里面,涨的老脸通红,王韵却没想过这么多,却是敏锐的发现李剑凌话中的商机,试探的问道:“你知道如何提高酒的纯度吗?” “只是酿造工艺的问题而已,自古以来,酿酒工艺皆是以果实粮食蒸煮,加曲发酵,压榨而后才出酒,这样酿造出来的酒里面,都是含有杂质,纯度也不高!” 李剑凌说的很专业,却是因为知晓一些酿造历史,中国酒文化源远流长,据说可以追溯到黄帝时期,千年发展,酒的名称有不下百种,但是酿造工艺,大体上还是没有脱离传统技术,以色酒为主。 自夏之后,经商周、历秦汉,以至于唐朝,皆是以果实粮食蒸煮,加曲发酵,压榨而后才出酒,不管果实谷类酿造而成,还是采百花酿造的“花酒”,这些酒都带有颜色,所以统称为色酒,当然,这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酒中含有杂质所致,所以这些酒的度数都不高,味道微甜,跟喝饮料似的。 到宋朝,酿造技术稍有进步,但是还是在传统工艺上的改进,度数还是限于米酒的度数,所以号称“三碗不过岗”的酒,被武松喝了几十碗还能走路,便是这个原因。 李剑凌嘿嘿一笑,看了一眼吴掌柜,道:“我有办法把酒酿的清澈如泉,同时纯度提高至少三倍以上!” 其实李剑凌并不怎么好酒,也不太懂怎么分辨酒的好坏,但是曾经有过一段时间迷上了古籍,对于酿酒的工艺,却是知道一些,自唐宋以后,明清时期的酿酒工艺已经相当成熟,不管是酒的品质,还是品种都有了极大地突破。 此时已经入冬了,而中原似乎比辽东还要冷,从水寨到洛阳,李剑凌打寒颤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当时闻到了酒香,便想买点好酒回去暖身子,但是一喝,这才记起,古代的酒度数太低,李剑凌这才兴起了酿酒的念头。 吴掌柜世代酿酒,自是懂行,要是能酿出这样的酒来,无疑是一件“改天换地”的变革,谁人不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所属世界发生这样的巨变,这是见证“时代”的发展,也是划时代的大事! 想到这,吴掌柜心热起来了,一个劲的给王韵使眼色,王韵面上微微一犹豫,道:“王家跟你买这酿酒的技术如何?” 李剑凌毫不犹豫的摇头,道:“我要技术入股,实股四成,干股两成,你控股,绝对公平!” “六成红利!”王韵一惊,气的不善,没好气的说道:“你倒想的大好,出个技术就占六成,作坊、工具、人员、材料、售卖都由我出?” 李剑凌没所谓道:“你不同意便算了,当我没说,我自己开个酒庄去!” 李剑凌掌握着十几种酒的大体酿造方法,诸如黄酒、葡萄酒、枣酒、椹子酒、菊花酒、连花酒、桂花酒、五加皮酒、宫延御酒,高粱酒,谷酒等,李剑凌都知道一二,而《北山酒经》《本草纲目》等古籍里,记载的酒曲和酿酒方法,也多达上百种,这便是李剑凌的信心所在。 而其中提升酒质的关键,便是酿酒工艺,由传统压榨出酒,换成蒸馏出酒,最大的突破就是对酒精的提纯,至于蒸馏原理,李剑凌也是知道,所以才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思提了出来,能喝到好酒的同时,也能捞上一笔,心中的算盘自然打的嘎嘣响。 说罢,李剑凌侧头看着吴掌柜,笑道:“吴掌柜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干,干股一层,只需要帮我打理酒庄即可!” 李剑凌当着王韵的面挖墙脚,顿时气得王韵一滞,双目冒着寒光,杀气禀然的盯着李剑凌,冷声道:“做人可不能这般无耻!” 李剑凌耸了耸肩,道:“在商言商,这另开酒庄,挖人墙角之事并不犯法,也是商界常做之事,又如何无耻了?” “你――” 王韵再次被李剑凌噎着了,忽的看见小鲵不停地在对她使眼色,王韵本就是聪明,瞬间会意,嘴角一扬,露出了一条好看的轻弧,道:“你单独开酒庄,有钱吗?” 李剑凌眉头一挑,转头向小鲵道:“我们还有多少钱?” 小鲵小脸一苦,道:“我们没钱了???” 李剑凌眉头微皱,道:“怎么花这么快,大哥不是给了你三百两吗?” “不是花了,当初在开封的时候,银子都被烧了???” 王韵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剑凌,道:“你三我七,这是最后的底线!” 王韵趁火打劫,李剑凌眼角一阵猛抽,无奈道:“当初是为了救你,咱们才损失了这么多,难道你都没什么表示吗?” “哼,你住在我家最好的客房,吃我们家最好的膳食,我可没让你表示过什么吧?” 说起斗嘴,李剑凌可算是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了,不由气道:“你等着,这笔钱我一定筹到!” “好啊,我等着!” 王韵笑的格外开心,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开一个酒庄,初步至少需要银钱三千两,后续还要追加投入!” “而且,你的酒庄如果要跟我的酒庄抗衡的话,规模最好比我的大一些,这样的话,没有白银一万两你就别开始了!” 王韵生怕打击不到李剑凌,又提醒道:“你要是想跟我合作,随时恭候哦!” 说罢,王韵拍了拍手,拉着小鲵,哼着小曲出了酒庄,李剑凌苦着脸看了吴掌柜一眼,吴掌柜见状凑了上来,道:“公子要是有办法筹到钱,在下就跟着您干,至于红利先放一边,等你的酒庄有盈利了再说!” 李剑凌眼睛一亮,道:“吴掌柜有多少私房钱?” 吴掌柜白眼一翻,打了个哈哈道:“在下还有事,公子自便!” 说罢,吴掌柜也一溜小跑的进了后院,留下李剑凌立在当场抽风! ; 第二十九章 贵族私学之先河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洛阳居,大不易,赚钱更难!” 这是一个月来,李剑凌对洛阳最直接的印象。 自从那日酒庄受挫之后,李剑凌整日苦思冥想着如何套钱,不过李剑凌身无长物,连衣服都是王韵给买的,自然无物可当。 在街上转了几天,只差没有去扒钱了,当然,并非他不想,而是洛阳城作为大唐皇城,守卫的比天安门还要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或许夸张了点,但是街上巡逻的衙役,却是走了一拨再来一拨,全天候,不间断,更不知道还有多少暗卫虎视眈眈的盯着。 要是李剑凌一个人倒也无惧,但是现在身边还跟着小鲵和王韵,李剑凌丢不起这个人。 没办法,李剑凌只好厚着脸皮找狄慕华借,却发现狄慕华比自己还穷,找王元宝,这老家伙见他就躲,估计是被王韵警告过了,而王家两位二货少爷,似乎一下子开窍了,整日围着李剑凌,让他教授他们读书。 在其位,谋其职,既然已经答应了王韵做这个书童,李剑凌也只好暂时绝了赚钱开酒庄的念头,开始正式上岗了,只不过,他名义上是书童,做的却是老师的事情。 不出他所料,王贤王良兄弟两果然不是读书的料,上了两天课,两人就开始当堂睡觉了,李剑凌把戒尺往书案上面一拍,贤良两兄弟双双惊醒,睡眼迷蒙的看着李剑凌,道:“下课了吗?” 李剑凌真不想做一个教不好学生就骂学生的老师,毕竟都是过来人,深知当年的苦楚,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李剑凌强自扬起了一丝和煦的微笑,道:“你们喜欢做什么?” “玩!” 贤良两兄弟不愧是亲兄弟,竟然异口同声的道出了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喜欢干的事情,李剑凌循序渐进的诱导道:“那你们喜欢玩什么?” “逛青楼!” 李剑凌眼角一阵猛抽,压抑着怒火,冷声吟道:“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如果你们能做出这般诗文来,那上青楼玩才玩的真正有意思,不用花钱,人家姑娘还会给你们倒贴!” 李剑凌毫不要脸的把杜牧的《遣怀》给拍了出来,果然,杜牧这位青楼牛人的诗一出,直接把贤良两兄弟给震住,惊得他们嘴巴都合不拢了。 王贤赞叹道:“果然厉害,竟然在青楼里面睡了十年,按照二弟的速度,那不得睡一百多个了!” “这个好,这个好!”王良忙不迭的点头,道:“剑凌果然是同道中人???咦――不对大哥,这小子明显的在吹牛啊!” 王贤比较老实,没有悟到王良的意思,王良最无良,看李剑凌的表情一脸的不信任,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 李剑凌报了个虚岁,心底却有些忐忑,不知道这货在想什么。 王良一脸的鄙视,道:“这就是了,你现在在十三,在青楼里面睡了十年,难道你三岁就逛青楼了?” “我――我呸!” 李剑凌终于要暴走了,原本想用诗文震住这两个家伙,却那曾想到他只是却是对牛弹琴,这时,外面“扑哧”一声,然后便响起了三个女人,毫无淑女气质的爆笑起来。 李剑凌冷着脸拉开了书房门,不由得的一愣,在场除了王韵、王澜姐妹、小鲵、狄慕华等四人外,竟然还有一个李剑凌不认识的女孩儿,不过李剑凌正在气头上,哪有心思来细看一个黄毛丫头,没好气的冲着王韵道:“你们有什么事!” “没事,只是来看看你上课而已!”王韵被李剑凌的冷脸唬了一跳,下意识的气势就弱了几分,敌弱我强,敌进我退,李剑凌却是一点也不给自己东家的面子,没好气的说道:“既然看过了,那便走吧,别打扰我上课!” 不等王韵说话,李剑凌“砰”的一声关了房门,几个女人皆是一愣,竟然没有生气,却是笑嘻嘻的走了,一回头,却见“不贤”、“无良”两兄弟,正用那路人甲乙看“龙傲天”式的眼神看着自己,李剑凌不知道这两位又在玩什么花样,却听王良长叹一声,道:“王贤啊,看来我们收他做小弟是不可能了!” 王贤也是一声叹息,既崇拜,又可惜,却是复杂莫名,道:“是啊,他连大姐都不放在眼里,我们差远了,怎能做他的老大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的意思是说,这小子极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姐夫,所以我们就成了他的小弟!” “此话何解?” “你何时见大姐对一个男人这么宽容过?” 王良也才十三岁而已,也不知道是逛青楼逛的早,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说起话来,同样也显得老成的厉害。 “你说的也不错,不过大姐可比这小子大了三岁啊!” “你莫忘了,你那相好的可比你大了五岁,你不照样跟她爱的死去活来?”王良一本正经的说道:“可见男女之间,年龄不是问题的!” 两人直接把李剑凌这个当事人当做了空气,八卦的不亦乐乎,李剑凌当真是傻了,原本以为自己够妖孽了,却没料到,这对活宝兄弟比他还要妖孽,连他自己都没想过的事情,从这两颗奇葩嘴里打一个转,竟然是有板有眼,跟真有其事一般! 李剑凌终于忍不住了,拿起书案上的戒尺,在桌子敲了几下,道:“你们够了啊!” 王贤王良两兄弟同时冲着李剑凌翻了一个白眼,又同时说道:“你还不是我们姐夫呢,我们是你的少爷,对我们客气点!” 李剑凌气极反笑,笑的阴森可怖,于是乎,在这一天,王家的书房里面,便传出了有史以来,最惨绝人寰的哭喊声,叫的那叫一个凄惨啊,简直让闻者心酸,听者落泪! 自从这日之后,不管是公是私,李健凌在王家的地位都得到了极大地提高。所谓公,是王家人对他礼待有加,所谓私,则是王贤王良两兄弟,对他这个书童畏惧有加,至于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两兄弟却是打死也不肯说,可见,这世界上还是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的! 却说贤良兄弟鬼哭狼嚎之时,王韩氏在王韵姐妹的搀扶下,跑着来到了书房,正要命人踢开书房门,却被王元宝止住了,道:“你着什么急,你细细听,好像是在读书呢!” 王韩氏面色一冷,狠狠地瞪了王元宝一眼,王元宝下意识的往后一缩,道:“你是读过书的人,你先听上一听,不就知道了嘛!” 先前王韩氏听见两个宝贝儿子哭的撕心裂肺,也是慌了神,此时被王元宝一提醒,却是冷静了下来,便听见书房里面,竟然真是传出了朗朗读书之声。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却是李剑凌在领读,而王家两位少爷在跟读。 王澜却是奇怪道:“既是在读书,三弟四弟为何要哭的那般厉害?” “那两个兔崽子,整日就知道瞎玩,让他们读书,自然比杀了他们还要可怖!” 王元宝没好气的说道,却是在极力的维护李健凌。王元宝商人本色,也没有什么“君子勿盗”的节操,却是偷偷的从门缝往里看去,只见王贤王良兄弟两,泪眼汪汪的坐在书案前,跟着李剑凌三字一句,两句一韵的在读书,乃是和谐的“慈师孝徒”场景,场面十分温馨,根本没有发生过惨无人道的“体罚”迹象。 而《弟子规》三字一句,两句或四句连意,和仄押韵,读起来朗朗上口,三人的声音又都有些稚嫩,听起来也是赏心悦耳的,至于贤良兄弟眼睛里面亮晶晶的一片,在韩氏看来或许会心痛不已,但是在王元宝看来,也同样是极为赏心悦目的事情,王元宝没有读过书,听得一高兴,却是陶醉的摇头晃脑起来了。 王韩氏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她虽是读过书的人,但是谁要敢动她的俩宝贝儿子,她连孔老夫子的面子都不会给,何况还是个毛头小子李剑凌! 王韩氏拉开王元宝,凑近门边,凝神一听,便听见了李健凌读道:“???事虽小,勿擅为。苟擅为,子道亏。物虽小,勿私藏。苟私藏,亲心伤???” 毕竟是受过正统教育的人,王韩氏越听越是心惊,只觉得李健凌所授文章,虽然浅显直白,却是微言大义,更让她惊讶的是,她竟然还不知道李健凌所授文章出自何处! 门外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李健凌自是知道,不过他们没有敲门,他自然不会犯.贱去开门,毕竟这俩少爷眼睛里面的泪水还未干呢! “韵儿,去账房取一百金来!” 王韵愣了一下,刚转身,便听王元宝道:“既是尊师重道,一百金怎够,取三百金来!” 到底是老夫老妻,王元宝立刻会意到了妻子的用意,出手比韩氏更是大方,道:“剑凌是有才之人,在我们王家,不能亏待了他!”王韵正要卡住李剑凌的经济命脉,此时见父亲这般大方,自然不同意,道:“父亲为何给这么多!”王元宝得意的一笑,道:“为父打算开一个私学,正式聘请剑凌作为私塾的先生,招收一些商贾子弟来读书,既能赚钱,又能做好事,而且也为剑凌网罗一些人脉,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 第三十章 莫要小看天下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唐朝,一两黄金可兑十两白银,一两白银可兑一贯也就是一千文铜钱,那么三百金便是三千贯。古代形容多金之人为“腰缠万贯”,而三千贯,却也算个中产阶级了,当初李剑凌冒着“信誉”危险赌黑球,所获得的利润,不过是一百贯,那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钱最多的一次,是以,当李剑凌看到整整三封黄橙橙的“小金船”的时候,当真是亮瞎了! 被金子闪花了眼睛,自然就不能看太久,李剑凌扫了那三封足金一眼,便风轻云淡的移开了目光压抑住心中的骚动,明知故问道:“伯父、伯母,这是何意?” 王元宝多年经商,习惯了直来直往,正要开口说办私学的事情,却被韩氏一眼给瞪了回去,王元宝讷讷不言,韩氏却笑眯眯的看着李剑凌,道:“剑凌啊,你方才所授文章是出自何处呢?” “方才所教乃是《弟子规》”李剑凌也没多想,脱口便道:“我见两位少爷未曾上过学堂,不宜教授太过高深的学问,便以《弟子规》做其启蒙之学,虽然浅显了点,却也合适!” 韩氏双目一亮,点了点头道:“这篇《弟子规》看似浅显,实则微言大义,作为启蒙之学再合适不过了,我平日里也看些书,却是未曾读过这等诗文,这弟子规是剑凌自己所写吧!” 李剑凌一愣,却是忘记这桩事。在新城之时,他也没少“借鉴后人”的诗词文章,但是却都没人问过什么,久而久之,李剑凌却成了习惯,根本没想过解释之事。至于这次“借鉴”《弟子规》,完全只是觉得王贤王良太不贤良,便先“动之以武”,再“授之以规”,希望能者俩没谱的纨绔靠谱一点,却没料到,韩氏竟然这般识货! 王元宝看李剑凌很是顺眼,李剑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承认”这《弟子规》是自己所“写”时候,王元宝呵呵笑道:“剑凌天纵奇才,但是为人谦逊,夫人就不要为难他了,这《弟子规》既然不是前人所做,又未流传于世,自然是剑凌所作了!” 李剑凌干笑一声,最后还是来了一个“默认”了事,他来洛阳,不是为了安逸的生活下去,而是要努力的活下去,活着做一些他必须要做的事情,有些时候,为了早日出头,也必须用一些手段! 说白了,他自是希望能早点出头,早一日进入大唐“体制”内,那么他内心的疑惑和痛苦,便能有希望早一天解开。传统手段,自是借助科举上位,只是大唐科举取士,虽然已经延续了几十年了,但是,科举取官的比例,却不足每年取官的三分之一,而他的年龄,连上学都没资格,更别说要考科举了。 所以,当王元宝替他应承了后,李剑凌忽的想到,如今自己已经远离了安东,失去了父母庇护,失去安东七少爷的光环,这便意味着以前“三有纨绔好青年”的梦想变成了妄想,他必须重新审视自己的喜好了,以前不喜欢做的事情,他必须倾注百分热忱,以前不屑做的事情,他现在必须努力正视。在这个大世之中,想要以白身达到自己的目的,不靠一些机心,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如今三李二张一武宗,遮盖了三分之二个大唐天下,“名刺”、“温卷”、“斜封”大行其道,以文才搏名,获取上位者另眼相看,也不失为一条“终南之道”,想到这,李剑凌的表情便慢慢的自然了起来,谦虚道:“是侄儿闲暇时作着玩的,让伯母见笑了!” 李剑凌扫了一眼众人,忽的看见狄慕华身边那个身穿碎花裙子的小姑娘,眼神很是倨傲,既有不信,又有惊讶,却是矛盾之极,细细一看,那小姑娘眉清目秀,眼睛,鼻子,嘴巴每一处都长得十分精致,组合到一起后,虽然不是那么光艳动人,却是极为耐看! 不过让李剑凌觉得奇怪的是,自己明明不认识她,却为何总觉得那小姑娘有些眼熟的样子? 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剑凌的眼神还是一扫而过,没有过多的停留,却不料那小姑娘倒主动说话了。“你先前说这《弟子规》有五部分,你且全部说来给我听听,看看你当不当得起这“天纵奇才”四个字!” 虽然是在王家,但是那小姑娘,却似乎没有打算顾及王元宝这个主人的颜面,话说的甚为无礼张狂,似有看轻天下才子的气概,“天纵奇才”四字,语气中满是不屑,却是连王元宝这等讲究“以和为贵”的老好人,都觉得有些刺耳,更别说是李剑凌了。李剑凌眉头微微一皱,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将《弟子规》信字篇中,“唯德学,唯才艺,不如人,当自砺。”四句授与你,你好生体悟一番,再来与我讨教不迟!” 这四句的意思是“唯有品德、才学可以与人相比,不如别人,应当自我激励,修养德才。”那小姑娘讽刺李剑凌,李剑凌便也讽刺那小姑娘,这是读书人之间的挑战,读书人骂人,自有读书人的一套规矩,虽然不如直接丢一把刀在对方面前那般热血,但是对于这种恃才傲物之人,以文讽刺,却是比直接骂她娘,或者血溅五步,更要有效果! 果然,那女孩听李剑凌这般一说,脸色顿时冷冽了下来,一股非常人之威势散发出来,却是让李剑凌有些暗暗吃惊,难道洛阳城真如传言那般,在大街上随便抓十个人,其中就有一个皇亲国戚吗? “这还是在家里呢!” 李剑凌翻了一个白眼,一瞥眼,却见狄慕华没有丝毫慌张或是为难,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面。 李剑凌心中一动,暗道:“莫非这次又是狄慕华这丫头在试探我吗?” 想到这,李剑凌越发怀疑狄慕华的身份了。这小丫头看似文文静静,实则很不一般,从开封到洛阳,再到王家,几个月的时间,李剑凌没能从她口中打探出半点有用的东西,反倒是自己,好几次差点被她给套话了! 而这次,这个说话盛气凌人,年纪跟她差不多大小的丫头,明显和她很是要好,但是她却什么话都不说,用意着实难测。 场间的气氛有些压抑起来了,王元宝不懂李剑凌说的是什么意思,却也发现了不对,一个劲的给王韵使眼色,王韵苦笑的摇了摇头,却是给李剑凌使眼色,示意他莫要说话了。 “你似乎有些生气呢!”李剑凌当作没看见王韵的眼色,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再授“闻过怒,闻誉乐,损友来,益友却。闻誉恐,闻过欣,直谅士,渐相亲。”八句与你,用以自省自励!” “你——你放肆!” 那少女身份尊贵,何时受过这等闲气,不由露出了跋扈之态来,一声“你放肆”张口即来,这等口气,这等用词,这等气势,谁人都能听出,这不是一般人家敢说的话。 王家人自是人人色变,李剑凌却恍若不觉,依然淡笑如风,道:“势服人,心不然,理服人,方无言!” “好!好!好!” 那少女怒极反笑,连说三个好字,强忍怒意道:“我武灵觉今日算是见识了!” 听到这个名字,李剑凌恍然大悟,这般盛气凌人武家人,整个大唐都没有第二家!此时,李剑凌也终于明白,当初在开封,当武延基看到狄慕华的时候,身子那一颤究竟是为何了,显然是因为武延基也是认识狄慕华的,而眼前这个武灵觉的身份,估计比武延基那个南阳郡王还要高贵,是以,武延基才会对狄慕华那般忌惮!如今能让武延基忌惮的同辈人,不会出十指之数,加上她又是姓武,李剑凌隐约的猜到了武觉灵的身份,眉头轻轻皱起,双眼微眯,目中寒芒一闪,冷笑道:“过能改,归于无,倘揜饰,增一辜。你今日见识到的还只是小儿科,因为这些都是启蒙学,至于真正的学问一途,我连门径都未窥到,所以,你的见识也不过如此!” 李剑凌得理不饶人,携枪带棒的话,毫不留情的砸了过去,道:“不过我也相信,你也不是一个真正懂学问的人,否则你亦会如我这般,明白一个道理!”李剑凌嘴角微扬,不看武觉灵,却是看向了狄慕华,一字一句的说道:“莫要小看了天下人!” 狄慕华俏脸一红,却听武灵觉一声冷哼,什么话也没说,便怒气冲冲的出了书房,狄慕华一见,脸色微变,连忙向王元宝和韩氏告歉,追了出去。 “这——” 王元宝站起身来,失神看着门外,李剑凌忙安慰道:“伯父安心,没事的!” 狄慕华追出了书房,在楼下庭中,便追上了正在等她的武灵觉,埋怨道:“你怎么跑这么快!” “就你这身子,应该多跑跑!” 之前还面如寒冰霜雪的武觉灵,此时却是一脸的笑靥如花,说起话来如细雨春风,哪里还是刚才那个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的武灵觉? “嘻嘻——怎么样,我配合的还算不错吧!” “岂止不错,简直以假乱真了,差点连我都要相信,你是真的怒了!”狄慕华幽幽一叹,道:“只不过这样,却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瞒得住他!” 武灵觉一愣,道:“他最后那句“莫要小看了天下人”分明是对你说的,这说明他已经知道,你是在用我试探于他。如果他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心细谨慎,定然能想得到我的身份不一般,武延基那草包对你的忌惮,是因为你和我的关系,而非忌惮你爷爷,那他就不会整日想着试探你的身份了呀!” 狄慕华微微点头,但是皱起的秀眉却一直没有舒展开过,武觉灵仔细的端详着狄慕华,忽然“咯咯”笑道:“死丫头,你思.春啦!” 狄慕华一愣,诧异道:“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在担心,那叫李剑凌的,会不会对你有不好的印象?”武灵觉嘻嘻一笑,道:“不过那小子的确挺有才华的,配的上我们的慕华!” “你——你胡说!” 狄慕华羞得俏脸通红,伸手追打武觉灵,两个豆蔻之年的小姑娘,便在庭院当中嬉闹起来,一时间,笑语如莺,似乎渐渐转寒的冬风,都温暖了许多,犹如“初冬暖风送笑语,彩蝶逐戏满庭飞”! ps:请大家勿要深究武觉灵的身份与年龄,这个妹纸历史上也不知道有木有她,即便是有她,年纪也没有本文中的这么大,只是朝天为了写小说而“处理”了一下! ; 第三十一章 启蒙经典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和武觉灵吵了一架,并没有给李剑凌带来什么直接的厉害关系,却是多了一个拌嘴的对象,不过,李剑凌再也没有去试探过狄慕华了,当然,也是因为这些日子,李剑凌太忙的缘故。 原本打算开酒庄,没想到酒庄没开成,却是办起了私学。 因为,在洛阳赚钱真的不容易,想要空手套白狼,更不简单,所以李剑凌没有理由拒绝王元宝开出的条件――他负责授课,王元宝出资办学,收入五五成均分! 很显然李剑凌是占了大便宜的,不过王元宝一直对自己未进过学堂而耿耿于怀,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和他一样,所以也表现的极为大度,根本没有把办学当做一笔生意来做。 但是,对于李剑凌提议开酒庄,王元宝却是顾左言他,不给准话,显然还是“做不了主”,现在李剑凌的全部家当,就是王元宝所赠的三百金,虽然假假的也算一个中产小富翁了,但是说要办一个酒庄还是太寒碜了点。 贞观年间,大唐的物价是有唐史上最低,但是这个时候,特别是近些年,大唐天灾不断,边境又多战乱,朝堂政局也不稳定,是以现在大唐的物价,比起贞观年间高了几十倍不止。根据安东府藏书记载,太宗贞观四年,关中米价“斗三钱”,而王元宝说,在高宗年间,关中米价“斗三百”,当然,那时正是饥荒时期,是以武周时期,物价还是有所回落的。 但是物价这玩意,前世今生都是一个妈生的,涨上去容易,降下来却是不可能,是以现在,米价依然还是在百文上下徘徊。 李剑凌一直记得“后人”李白的一句诗――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算算时间,李白没几年就快要出生了,也就是说,物价还会涨,而以李白这种吃法喝法,李剑凌这三百金,估计也就几盘菜价而已! 所以李剑凌只好先安心当个“教书先生”,积累一点资本,却他没有想到,这些资本最后竟然都变成了他的赌本,当然,这是后话,以后再述,还是那句老话――洛阳居,大不易,赚钱更难,酒庄计划暂且夭折,而开办私学,同样也是一波三折! 虽然唐朝私学十分兴盛,审批起来也不难,只需要去国子监批一封公文而已,但是开设私学的都是一些大儒,一些规模稍小的,也都是一些老夫子,算得上“满腹经纶”,只是没中举,取功名而已。但是王元宝一介商贾,去国子监办理手续的时候,由于商人地位低下,又没有先例,不管王元宝愿意出多少钱,国子监就是不批。 后来,洛阳城中,渐渐传诵着一首童谣,正是那《弟子规》,《弟子规》的出现,在洛阳城的“私学界”引起了极大地轰动,很快就被传为了“启蒙经典”,只不过,学而优则仕,这个时代,学文化不是为了跟上社会的脚步,而是为了做官,是以,众多私学所教授课程,却也都是按照“国标”而来! 所谓“国标”便是国子监教学经典标准,但是《弟子规》的出现,却让洛阳城的私学,不约而同的选作了入学的必修教程! 此番动作,连国子监祭酒李儒都被惊动了,几经周转,最终查证到了《弟子规》之源――洛阳王家,这才知道这篇“启蒙经典”出自王家所请的“先生”之手! 利用这股风潮,王元宝趁热打铁,再次带着厚礼来到国子监,这次是国子祭酒李儒亲自出来处理此事,一应礼物全部不收,却要王元宝再拿出一份“经典”出来,是为“办学资质”! 没办法,李剑凌只好再“作”了一启蒙经典――《三字经》,李儒读了第一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不禁拍案而起,吓的王元宝脖子一缩,却见李儒肃然赞叹道:“人之初,性本善,商人逐利,却也不是天性!” “性相近,习相远。性情本是相近,但是所习相差却甚远,是以才有了区别!”李儒摇头晃脑,自言自语一般,道:“真是微言大义???苟不教,性乃迁???” 读到这,李儒面色一变,露出了深思之色,喃喃道:“是啊,苟不教,性乃迁,倘若不许商贾子弟上学堂,我们如何能教化他们不要唯利是图?” 王元宝听着不住的干笑,却不敢接话,李儒眉头一皱,道:“若要商贾子弟能上官学,本官还做不了主,须得陛下恩赐,不过这办私学嘛,有《弟子规》和《三字经》却也有资格了!” “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允了!”李儒大笔一挥,国子监大印一压,大唐首个招收商贾子弟的私学,便这样诞生在了“万岁通天元年”的冬天! ??? ???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洛阳的新明堂建好了,松漠的李尽忠造反了然后又死了,张氏五郎六郎终于告别了“金屋藏娇”的生活,搬进皇宫了,只不过这些事情,都离洛阳南城的这些普通人太过遥远,便犹如那署日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从饭后酒谈之中淡去。 谈的最多的,却还是谁家三岁孩童能背三字经了,谁家的又能背弟子规了,转眼,新年将至,李剑凌的私学――剑阁书院,却也已经办了两个月了。 两个月的时间,对于孩童少年来说,足以让任何新鲜的事物,都变得索然无趣,所以,剑阁书院的首批“富二代”学生们,都开始表露了他们的本性! 看着学堂里面倒翻一大片,李剑凌终于体会到了当年大学里面,站在讲台上的“马哲”老师,那悲愤欲死的眼神所代表的真实心情???真的很操蛋! 可惜,时光倒流的太多,多了千多年,否则李剑凌一定会好好听讲的! 李剑凌把课本往桌案上一丢,之前还在呼呼大睡的学生,“唰”的一下,全部坐起身来,李剑凌什么话都没留下,转身走出了课堂,留给学生们一个萧索的背影。 李剑凌刚出门,几个学生立刻起身,拼桌子,铺桌布,三颗骰子往桌上一丢,立刻便开始他们最喜欢的“课余活动”,之前还假假的算个学堂,这一刻,却变成了一个正宗的赌坊! 窗外的李剑凌眉头颤了两颤,却忽的听到一个满是讥讽的声音,道:“原来你也并非我想像的那般厉害,看到这般景象,你是不是感到很惭愧呢?” 不用看,便知道来者是谁,现在狄慕华在王家长住,而武觉灵也成了王家的常客,王家几个女人都时常来书院里面看看,王家姐妹是好奇,狄慕华还是那般风轻云淡,武觉灵每次来,都少不了讽言冷语。 而这次,李剑凌却真的有些动怒了,冷声道:“连你武觉灵都本性难移,何况是这些从小就未受教化的小子了,不过这两个月来,《三字经》《弟子规》也都已经通过了,却也算是进步,不像某人???哼哼!” 武灵觉发现,自己来看李剑凌的笑话根本就是找虐,但是她却也不是没有进步,起码忍耐性比以前要好了不少,深吸一口气,武灵觉硬是将火气给压了下去,冷笑道:“看你还能猖狂几时!” 一声冷哼,武灵觉转身即走,李剑凌眉头一皱,侧头看着武觉灵的背影,又看一眼学堂里面的“赌场风云”,却是大感头痛,要是这事传到了外面,估计自己真的猖狂不了几天了! 忽的,李剑凌眉头一扬,向一柄小剑铿锵出鞘,不多时,学堂的赌桌上面“砰”的一响,原本极尽喧哗的课堂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剑凌???面前的那个包裹上面???其实,三百两黄金,还是有蛮大一堆的!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赌,那我也来凑个热闹!”李剑凌挑开包裹,露出了一堆黄橙橙的“金色小船”,道:“这里有三百金,想要的,只管赢去!” ps:唐朝的国子监祭酒很难查,有记载的都不是这个时期的人,想让一个大儒来当这个祭酒吧,初唐四杰一个个都是在这个时候去世了,偶然查到了一个“唐朝国子监祭酒李儒”字样,百度李儒,却只有三国时期的那个李儒,将就用着吧,大家勿要深究。 ps2:朝天真没习惯求票,不过,今日有人分析朝天的【唐浮】,说“这个数据还能上分强?”,后面一队整齐的问号,还有同志说再过几天,这收藏要掉一半,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所以,认为朝天的书还行的兄弟姐妹,给【唐浮】推上一票,也好让朝天知道还有喜欢【唐浮】的兄弟姐妹! 好了,码字去了,诸君晚安! ; 第三十二章劝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携金参赌之事,在学堂里面激起了滔天巨浪,当然,却是叫好起哄的多,毕竟,学生对老师,乃是天然的畏惧,是以先前偷偷赌钱,害怕被李剑凌抓到,玩的很是心惊胆战,虽然也有人放言,“本少爷玩的就是心跳”,但那毕竟只是说说而已,一者是给自己壮胆,另一方面,却是不给别人退缩的机会! 如今,“小李先生”都下水了,虽然钱不多,才三百金,但是却给以后的日子定下了一个基调,过了今日,以后便能尽情、尽性,痛快赌钱了,是以学堂五十二人,却有五十人叫好! 还有两个不做声的,自然便是王贤王良两兄弟了,他们比学堂里面其他人,都要了解李剑凌,知道这家伙表面上谦逊有礼,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实则最是阴狠,两月之前的那一日,让他们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王贤有些沉重的说道:“二弟,这些家伙要倒霉了,怎么办!” “那你是去提醒他们一番呢,还是去踩上一脚呢?” 王良笑的一脸的幸灾乐祸,却是巴不得那些家伙倒霉。 “我有那么坏吗?”王贤嗤笑一声,道:“断人钱财,毁人兴致之事,我王贤自然做不出来!” “既然如此,我们要不要也去玩一把?”王良诚恳的建议道:“不玩大了,就凑凑乐子,坚定他们一条道走到黑,走到底的决心!” 王贤指着王良,低声骂道:“你这是落井下石,也忒不道德了!” “你这书是怎么读的?”王良白了大哥一眼,道:“这能叫落井下石吗?这是锦上添花!”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王贤王良本就聪明,读了几个月书,成语用的顺溜,而且还用的极为恰当,得了母亲韩氏好一阵表扬后,两人学习的倒是越发的起劲了,现在连坑人都坑的如此文艺,也算是学以致用! 王贤深深地看了王良一眼,肃然道:“你真阴险????不过我很喜欢,你有多少钱,咱们给李先生资助一些赌本,好好添上几朵大红花!” 赌局就在这种“万众一心”的情形下开始了,在贤良兄弟两的推波助澜,锦上添花下越玩越大,有时候甚至出现了万两的大庄,即便是李剑凌,有时候都是玩的心惊肉跳。 不过为了大局着想,李剑凌还是时常输,但是输的金额不大,偶尔赢,但是赢一次,却足够他输几十次,正所谓“十把不开张,开张抵十把”,很快,李剑凌面前的赌金早已经翻了一番。 这些都是富家公子哥,来学堂上学,身上并没带多少现钱,顶多就十多两金银而已,是以,很快便有人开始借资了,输给李剑凌,却又找李剑凌借,于是李剑凌手上的借据又多了不少。 赌,乃是人之天性,越输越赌,越赢越赌,赌的天昏地暗而不自知,乃是赌徒常有之事。 除了王家兄弟早就知道李剑凌的为人,而刻意保持着清醒意外,其余人,基本上已经赌上了兴致,根本不知早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了。 日头渐渐西斜,已经到了晚膳时间,几个住在王家的女人久等李剑凌三人不至,好奇之下,却是跑到了学堂来,还未进内院,便听见一阵喧闹。 “大!大!大!大――哎――” 这种声音,无人不知,却实在难以让人相信,待几人推门而进,却都是愣住了,没想到李剑凌竟然真的在赌钱! 王韵脸色一沉,快步的走过去,一把拉开李剑凌,道:“你怎么能这样,竟然带着学生赌钱,你如何为人师表?” 李剑凌扫了一眼那些赌红了眼的富家子弟,尴尬道:“诸位,对不住了,今日东家来了,我不能赌了!” 此时,李剑凌干脆是搬了一个箱子摆在身边,除了几百两现银,其余的却都是借据,三千两、五千两不等,王韵甚至还看到了一张万两的借据,不由惊的愣住了! 看到李剑凌的钱箱里面,竟然有这么多钱,狄慕华和武灵觉也都惊呼出声,颤声道:“怎么这么多!” 这些富家子弟,平时穿着打扮得体,浑身上下都透着谦谦君子的意味,一旦脱了外衣,便露出了禽兽本质,衣冠禽兽终究是禽兽,是以,那些输红了眼的人,见李剑凌要收拾东西走人,那里肯干,也不管什么有礼无礼,却是冲着王韵吼了起来。 王贤王良两兄弟见机不对,一左一右的把王韵给拖到了一边,李剑凌见状嘿嘿一笑,道:“诸位,还赌不赌?” “赌!为何不赌!自然要赌的!” 都是一些年轻气盛的富家子弟,李剑凌这一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于是赌局再一次开始。 武灵觉目光怔怔的看着李剑凌,只见他面带微笑,很是潇洒的将眼前的一堆银子推了出去,却是觉得刺眼的很,悄声跟狄慕华说了句什么,便径直出了学堂里面。 学堂里面早就掌了灯,照得堂里通亮,而王元宝家中,却也热闹了起来,洛阳城里,有半数商人都来到了王家。 待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王元宝也惊住了,他是白手起家的商人,算是奋斗了一辈子的人,深知赌之害处,所以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读书,不要在安逸的环境中荒废了一生。 却没料到,李剑凌竟是在学堂里面,带着学生赌博,这如何得了! 王元宝连忙带着这一群商人来到了学堂,此时,学堂里面却是出奇的安静。 就在这时,大门咯吱一声,被人拉开,众人皆是一愣,却听见李剑凌说到:“诸位,你们来的正好,不过却也晚了!” “剑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元宝急忙走了上来,道:“我听诸位同仁说,你带着学生在学堂里面赌钱?” 李剑凌笑道:“是在赌钱,而且是大赌!” 说罢,李剑凌扬起手中的的一堆借据,道:“诸位,你们的儿子,已经把你们奋斗了一辈子赚来的家业,都输了个精光,你们有何感想?” 李剑凌这话一出,学堂里面顿时鸦雀无声,那些学生们一个个都是欲哭无泪,根本不敢看自己的父亲。 不过,让李剑凌未料到的是,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没有一个人晕倒,转念一想,便也释然,这些商人得年纪都是在五六十上下,绝大部分都是在武则天执政之时崛起的,这个时期的商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 武则天掌权这几十年,在后世虽然是“政启开元,治宏贞观”的高度赞誉,意思是,继承了太宗贞观之治,开启了玄宗“开元盛世”,但这时史书对这段历史的整体评价,实际上,任何一个盛世的到来,都是以牺牲前一代人,甚至是数代人的积累才能够得来的。 因此,生活在这个改革与发展时期段的人,并算不上幸运,因为不论是政治、经济、文化、还是军事,这个时期都可以说的上是一个“乱世”! 当然,此“乱”并非“丧乱”之乱,而是“破乱”之乱,破而后立是也,正如古人所说的,欲要大治,必先大乱的说法。 首先便是武则天开创了“女帝”之先河,有了她的榜样,正统观念已经摇摇欲坠,朝堂政局很是混乱,而好的一方面,则是破除了传统,迎来了许多创新,大唐在“乱”中迎来了高速的发展,于是间接的促进了军事上的开疆辟土! 战争的消耗,导致了商行其道,成就很多“唐商”,大唐也成了世界经济中心,吸引了大批外国商人。排外性,在这个时期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所以,千年以后,许多国外的商人还在以“唐人”来称呼中国人,因为这个时期,中国人的开明与兼容,是有唐以来之最! 而在文化上,大唐以前,乃是魏晋南北朝这个混乱的时期,这是一个大杂烩时代,可以说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唐朝继承整合,是以开始了文化方面的革新,这也是奠定唐诗在历史上无上崇高地位的基础。 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这些靠自己白手起家的唐商,每一个都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甚至跌跌倒了,又再爬起来的经历,商海沉浮,比起任何行业都要容易造就心智坚定之人,他们在任何事情面前,都看的很开,任何绝境之下,都能心存希望,所以,李剑凌才敢说出这个如此劲爆的消息,而不担心吓出几个心脏病人出来。 “输了多少?” 最先说话的,是一个年约五十的商人,名字叫做郭万金,也是洛阳有名的商人。 ; 第三十三章 火烧百万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没有说话,而他身后,一个十六七岁的公子哥顿时面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涕泪肆流,李剑凌认得他,名字叫做郭守业。 李剑凌发现,这些商人的名字都很有意思,特别是商人的名字,只是事与愿违,王元宝家的两位名为“贤良”,其实最是不贤不良,而郭万金的小儿子名叫守业,实际上学堂赌博活动,就是开始于他,而他,也是第一个写借据的人,守业不实,败业为真。 只不过,莫欺少年穷,年少之时,心性都未曾定性,今后如何,还真是无法预料,有了郭守业带头,输光了家产的公子哥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大片,都是轻声啜泣起来了。 “郭老板,郭守业输了不少,我数数???大概三十万两???金子!” 听到这个结果,郭万金面色瞬间惨白,身子晃了晃,郭守业跪地而行,抱着郭万金的双腿嚎啕大哭起来。 郭万金长声一叹,老泪众横。 “杨明,你又输了多少?” 杨明,是洛阳商人杨崇义之子,在学堂里面,也是一个输的贼惨的家伙,听到杨崇义点名,杨明以首叩地,长跪不起。 “作孽!”杨崇义哀叹一声,冲着李剑凌道:“小李先生,愿赌服输,子债父偿,在下回家便去变卖家产。” “父亲――” 听到杨崇义要变卖家产偿还赌债,杨名身子巨震,失声惊呼道:“父亲,那可是您一辈子辛勤所获,您不能卖家产啊!” “不卖又能如何,卖了又如何?” 杨崇义轻叹一声,道:“当年你爷爷给我十枚铜板闯天下,如今再回当年又如何?” “不过名儿,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你学好,钱财不过是身外物,我杨崇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你需记得,从哪里跌倒,便要从哪里爬起来!” 说到这,杨崇义眼中泪水亦是夺眶而出,说到底,一生辛劳所得,谁愿意就此一无所有? “父亲,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 杨明听后,嚎啕大哭起来,他这一哭,其他人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凄凄惨惨戚戚,学堂倒像一个灵堂了。 “哈哈哈哈――好!好的很!” 众人齐哭,李剑凌却大笑,笑的格外开心。 “小李先生,你何必在此嘲笑我等!”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动怒了道:“你讹诈我们,我们只怪自家儿子不争气,总有一日,我们会要跟你讨个说法的!” 李剑凌摇了摇头,笑道:“我笑,是替你们高兴,因为这些小子还知道哭,知道气,知道后悔,说明他们还算个东西,没有到那无可救药的地步!” “我也不瞒你们,一开始,我是想做一个好先生,传道授业解惑,只是这些东西太过火,把我的学堂当做了赌坊!而你们――” 李剑凌指着王元宝身后一群商人,道:“你们则一个个把他们惯的无法无天,我打不好打,骂,骂不听,既然他们好赌,那我便跟他们赌!” 李剑凌冷笑一声,道:“说句实话,在和他们对赌的时候,为了让他们一步一步欲罢不能,我当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这当真比教书辛苦多了,而且,还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出千了!” “我知道你们都想讨一个说法,也不用以后,现在我就给你们一个说法!” 说罢,李剑凌扬起手中的字据,丢进了一边的炭盆里面,大火猛地一燃,百万之资,尽数化为灰烬,众人皆是一惊,王元宝等几个老油条却是会意过来了,李剑凌这是在以赌劝赌啊! 一时间,这些商人脸色都是复杂莫名,李剑凌扫了一眼那些跪在地上发傻的富家子弟,道:“我说过,你们要逛青楼,行!等你们能写得出‘十年一觉扬州梦’那等诗文再说,你们要赌也行,等你们赚够你们今日所输钱财后再说!” 李剑凌冷哼一声,而后大笑出门,颇有“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风姿,潇洒是潇洒,但是心中却委实是有些心痛,不说那百万巨资,那本不是自己的,丫的,好不容易办个学校,这下好了,连学费都得退回去了! 李剑凌饭也懒得吃,径直回房睡觉去了,期间王韵和小鲵都来敲过门,劝他吃饭,李剑凌也不搭理,却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却是睡得无比的舒服,到了第二日,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美梦。 一睁眼,太阳都照到了房间里面了。 打开房门,却是王韵,见李剑凌一身里衣,王韵俏脸微红,好在王韵年纪比李剑凌大,又是在商场打拼了几年,同样也好在李剑凌还只有十一岁,某处还处于冬眠之中,是以,王韵很快便敛去了羞赧,瞪着李剑凌道:“都到午时了,学生们都瞪了你两个时辰了,还不见你去上课!” 李剑凌一愣,道:“上什么课?” 王韵一滞,气道:“你这先生好不负责,难道还不知道大唐书院里面还有好几十个学生吗!” “他们还来?” 李剑凌睡意全无,却是有些惊讶。 王韵抿嘴一笑,道:“为何不来,不止他们来了,还又增加了三十二个学生呢!” “这不是犯贱找虐吗?” 李剑凌嘟囔了一句,穿好衣服,便随着王韵下了楼,到了外堂大厅,却见厅中坐满了人,连外院里面还坐了不少,赫然便是作业那群商人,见李剑凌出来,纷纷起身,“小李先生”之言不绝于耳。 “你们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李剑凌心中腹诽,莫不是来要退学费的吧,丫的,早知道还真不如睁一眼闭一只眼呢! “呵呵,剑凌贤侄啊,他们这是唱的是尊师重道啊!” 王元宝呵呵笑道:“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昨日你以赌劝赌,给那些小子当头棒喝,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好生惭愧,今日,他们便来见你,给你赔罪了!” 如今,要问洛阳城什么最火,那莫过于《三字经》和《弟子规》了,被童子传唱于各个角落,不过也有没少被一些文人才子诟病,只是,这等不谐之音并没有掀起太多风浪。 李剑凌也被王元宝一句“养不教,父之过”给震住了,觉得有些好笑,这时候,郭万金迎上前来,惭愧道:“王兄说的是,是我等太过骄纵,才会教出这等逆子,实在让小李先生费心了,这里是我们共同的一点心意!” 说着,郭万金拍了拍手,早有下人端着红绸盘子,每一盘上面都有十锭金元宝,李剑凌一见,面色微变,郭万金见状,连忙说道:“我们是商人,满身铜臭,实在不知如何感谢小李先生,希望小李先生勿要嫌弃!” 李剑凌色变,却哪里是嫌弃,而是被惊到了,一封一百金,李剑凌一眼扫过去,端盘的下人却不下五十个,也就是说有五千金…李剑凌有些眩晕了,五千金呐???五万两银子啊???五万贯开元通宝啊???这得买多少大米? 李剑凌算不过来了,却知道,这绝对是自己最需要的东西,连忙说道:“郭老板言重了,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不再矫情,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尔等子弟今后再不用心,我也不会再想法子劝诫他们,届时,我直接赶人了!”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未免日后手软的的握不住教鞭,李剑凌只好硬着头皮,干了一件“得了便宜还装大尾巴狼”的事情,众多商人听了,自然无有不许,反而称赞李剑凌“高风亮洁”,倒是让李剑凌暗自羞愧了一把。 目送那些黄橙橙的“肥船”下去,李剑凌哪里还有上课的心思,心中一动,道:“诸位言重了,既然来了,赔罪便不必了,跟大家商量个事情!” 杨崇义哈哈笑道:“小李先生请说,只要我等做的到,无不允之!” “在下打算给书院定一个章程,每日巳时初刻上课,酉时初刻放学,不准马车接送,自带午膳,此乃第一点!” 既然书院的生源有了八十多个,李剑凌也打算把这个书院开的正规一点,当然,也是给自己要一点福利,便把后世的一套搬了出来,道:“每月分三周,七天一轮,以此类推,周六天和周七天为休息之日,年分寒暑,寒期在新年前后一月,暑期在六月左右一月半,此乃第二点,诸位可有异议?” 这些商人也都是精于算计的人,觉得此举也不是太亏,加上感激李剑凌昨日那一把火,又把他们半生辛苦“烧”了回来,都同意了下来。 李剑凌心急去数金元宝,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为周六天,送走一干商人,李剑凌便拉着王韵进了房间,看着屋里一片耀眼金光,李剑凌终于没忍住,猖狂的笑出声来了。 见李剑凌笑的可鄙,王韵没好气的问道:“难道你找我来仅是看你今日的收获吗?” “非也!” 李剑凌止住了笑容,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比屋外的冬日阳光还要温暖几分,道:“我找你来是重谈酒庄之事!” “你也知道,我如今是小人得志,要找一个合作伙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即便我单干,以房间里面这些钱,也不困难!” 李剑凌自称小人得志,那模样还真是小人得志,话头一起,王韵便知道了他的目的,自是气得不善,李剑凌却不容她说话,续道:“不过我这个小人还是有原则的,之前跟你说的条件还是算数,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王韵气得酥胸起伏,沉着脸不说话,而李剑凌自是不催她,独自去看金元宝去了,终于,王韵一跺脚,道:“如果酒庄不赚钱,你须得十倍赔偿我的损失!” 李剑凌抬起头来,看着王韵,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不由灿然一笑,道:“成交!” “还有,你现在有钱了,这初期银钱,你出六成,我出四层!” 李剑凌知道,自己四成实股,两层干股,自是占了大便宜,现在有钱了,前期投资只是短暂的,但是管理、销售都是王韵的事情,怎么算,还是自己占了便宜,两相权衡,便答应了王韵的条件! 至此,李剑凌的洛阳居,总算是踏上了正轨――洛阳买房很费钱啊! ; 第三十四章 心防天下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今天网速便秘???刚刚才打开???抱歉了???) 签了契约,兵分两路,一路是王韵在外面忙的不可开交,选址、造坊、请人,另一路自是李剑凌,却是悠闲自在。 白天睡到辰时,打上一套拳,不急不忙的吃过早餐,踱步上学堂,看书看到巳时,再上一个时辰课,午间回王家吃了午饭,小睡半个时辰,过午在上一个半时辰课,便到了酉时放学的时侯,这便是李剑凌一天的工作。 吃过晚膳,再带着小鲵,偶尔还有狄慕华,在洛水边溜达半个时辰,待到晚上,再凭借着记忆,将《酒谱》、《北山酒经》、《本草纲目》、《齐民要术》等一应酿酒方略,制曲方法等一应配方据为己有! 不过,最主要的,却还是那蒸馏技术,李剑凌早已把图纸画出来了,但是却苦恼,如何去做这个馏器,毕竟,要打造这么几个铁皮圆通,还是很不容易的! 次日,又到了周六天,李剑凌早早的起床,在露台上打了一个时辰拳,收功之后,却见王韵正朝他走来,这段时间,李剑凌很少见王韵,此时见了,也觉高兴,不由迎了上去,道:“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边来了?” “酒坊已经建成了,酒窖也已经选好,是洛阳城的一处古窖,人员从我们家的酒坊抽调了一批老人,新招了一批新人,如今就只等你这边了,不过,还有十来天过年,今年肯定是无法开工了,看能不能把所有事项准备妥当,便是万幸!” 李剑凌很是喜欢王韵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笑道:“我这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还有最后一套设备,图纸我已经画出来了,看看找谁去做!” 说着,李剑凌从怀中摸出了一沓图纸,递给了王韵,王韵看的秀眉大皱,道:“这套设备是作何用处?” “自然是蒸煮和出酒了!” “没有压榨设备,如何能出酒?” “若是还用压榨出酒,我又怎好意思占六成分红?”李剑凌笑了笑,道:“这套设备是蒸馏出酒,和如今酿酒工艺中的压榨出酒不同,也正是我的依仗!” 王韵将信将疑,却也没有多问,道:“北城铜驼坊有洛阳城最大的铁铺“铁丘山”,平时我们家的东西多是在那里打造,我们去把图纸送去,看看是否能做!” 李剑凌点了点头,忽然,李剑凌眉头微皱,道:“不知能否给他们签订契约,此种设备,不准为别人打造?” “你是怕别人效仿?” “不得不防,要是市场上都能做出我们这种高度酒,我们还不破产吗?” 李剑凌在安东,因为家世的原因,自是不能经商,此时,一旦踏入商场,他的豺狼本性便展露无余,竟然打起了“专利”和“市场垄断”的主意。 王韵想了一会,摇了摇头,道:“我看还是不妥,我们只需要掌握配方和工艺即可,至于这套设备,有人想学,便让他学去罢,毕竟我王家只是一介商贾,独占鳌头虽好,却不是我王家能吃的下的!” 王韵瞟了李剑凌一眼,道:“做生意,以和为贵,你这样做,是断人财路,有失商和,会要出事的!” 李剑凌一愣,却是忘了自己早已不是安东七少爷了,没有了薛家的拂照,他只是一介白衣,而凡成垄断之业,无不以官商共营模式,如今大唐商道大兴,却不为朝廷待见,想要官商共营,却是极有难度,没有了暴力机构的,又如何做得起“市场垄断”? 李剑凌在露台上来回的踱着步子,忽然,李剑凌身子一顿,道:“我拿出一成实股,一成干股,你拿出一成干股,让武觉灵加入我们!” “这???” 王韵一阵迟疑,却也极为动心,道:“可是她身份尊贵,怎会和我们商贾参合?” 李剑凌冷笑道:“身份高贵,更需要用钱,她家那位实封不多,却要做大把的事,应该会对这笔横财感兴趣的!” 王韵不懂李剑凌在说什么,但觉得他不似说笑,便同意了下来,毕竟,要是跟武觉灵拉上关系,今后生意场上会有诸多助益的! “不过我还是觉得不能一家独大!”王韵走到李剑凌身边,看着眼前的洛阳景貌道:“天下之财,取之不尽,勤者共享,这样做,真的有失商和!” “你或许可以富甲天下,但是却无商德,无德之商,万夫所指,便是立于薄冰之上,将会难以心安的;想想以后,若是你陷入困窘,墙倒众人推,你说别人是落井下石,还是会雪中送炭呢?” 王韵一番话,振聋发聩,却是让李剑幡然醒悟,半年来,自己当真还是变了很多了,想当初,在新城之时,也未见过自己有这般念想,为何到了这洛阳,却一心想着要防天下人? “你不要生气,我只是跟你说说而已???” 见李剑凌面色有异,王韵连忙道歉:“你莫要放在心上,在商言商,谁不想在商场上一枝独秀?” 李剑凌摇了摇头,道:“我没有生气,却是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轻叹一声,李剑凌肃然说道:“你说的很对,等我们的局面打开了,如果有想要合作之人,咱们可以转让技术、设备和工艺,至于配方,看看市场反应,而留下一些独门即可。” 王韵展颜一笑,道:“那便如此了!” “不过武灵觉那边???” “武灵觉那便还是按照我们刚才商议行事,一旦生意做大,免不了有人窥窃,此时有武觉灵在此,如果不利用一翻,也着实可惜了!” 王韵掩嘴轻笑道:“我发现你真有奸商潜质!” 这般说好,吃过早饭,李剑凌等人正要出门,却见一匹高大枣红骏马疾驰而来,马上飘着一朵红云,正是那好些日子都没来过的武觉灵,武觉灵今日打扮颇有型,一身红色胡衣马裤,头盘男髻,不施粉黛,剑眉星眸,腰佩宝剑,却也显得英姿煞爽。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跳下马来,见到李剑凌,武觉灵也毫无尴尬,像是忘了前些日子派人知会那些商人赌博之事,当然,也是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李剑凌利用了。 李剑凌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笑道:“我和王韵一起开了一个酒庄,打算把大唐的酒水质量提升数个品次!” 武觉灵剑眉一挑,道:“又口出狂言!” 李剑凌也不生气,却是笑的极为自得,道:“你我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何时见过我的狂言未曾兑现?” 武觉灵听着这话大为不快,但是细细一想,却真如李剑凌所说的这般,竟也无言以对,却是自个儿嘟囔着算道:“以大唐现在色酒的价格,斗酒一百八十文,若真如你所说那般,酿造出来的酒低品次的斗酒二百文,高品斗酒十千亦不为贵???” “不行,我要参股,你许不许?” 武觉灵越想越动心,不待李剑凌说,她自己却主动提及要参股,却正中李剑凌下怀,李剑凌笑道:“有钱大家一起赚,参股自然可以,这样吧,我拿出一成实股一成干股,王韵拿出一成干股,给你三成,如何?” “那要多少钱入股?” 武觉灵脸色有些微红,尴尬道:“我没有多少钱的???” 李剑凌皱眉道:“这也不太好办,不过酒坊要到明年才开张,也不急于一时,届时出酒了,你可以利用你的关系,推广我们酒坊的酒,看盈利如何,再来算参股之金,如何?” 李剑凌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武觉灵再不明白,那她就愧对那个生她的母亲了,但是她自小生长的环境,皆是以彼此交换,相互利用,对李剑凌的心思倒也不反感,反而觉得理所当然,道:“既然我参股了,自然也要为酒坊做些事情的,如果酒坊出的酒真如你说的这般好,我自当为会为你打开局面的!” 李剑凌面色一肃,道:“不是为我,是为我们!” “好!” 武觉灵也不矫情,当即应承了下来,王韵见李剑凌几句话就把武灵觉绑到了酒坊上面,心中莫名的觉得心慌,偷偷的看了李剑凌一眼,见他嘴角轻扬,双目中却无半点波澜,像是做了一件平常事一样,一时间,王韵对这个十多岁的“小孩子”,竟然有些隐隐生畏起来。 ??? ??? “铜驼坊”便是在洛水以北,正对洛水下三桥,过桥半里即到。 李剑凌一行五人,气质不同,穿着各异,走在一起,却也颇为惹人注目,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一行五人,却有四个女子,少年郎子虽然也是生的俊俏,却也忒他娘的走运了些! 来到铜驼坊,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坊间都是打铁铺子,乒乒乓乓,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李剑凌注意到,许多人在此闲逛,却不买东西,经王韵一解释,这才知道,冬季寒冷,一些平时无事之人,都是来此取暖的,李剑凌哑然失笑,道:“来这里取暖,那应该收费才对!” 武觉灵鄙视道:“你是掉进了钱眼里面吗,满脑子都是想到钱!” 李剑凌懒得跟她争辩,倒把武觉灵气得无法可说。 忽然,李剑凌远远的便看到,一块大铁砣堵在了路中间,铁砣上面,却是刃痕密布,像是被“千刀万斩”似得,铁砣周围,断兵残兵散落一地,无人收拾,李剑凌惊咦一声,道:“这广告打的好,我们进这家铺子看看!” ; 第三十五章 一柄玉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男人皆爱兵器,特别是剑,有兵中君子之称,深受世人喜爱,在大唐这个讲究“文治武功”的时代,文人士族,达官贵人,皆喜佩剑,佩剑可称之为一种风尚,李白曾经就有“仗剑游天下”的豪言,更是留下了“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的千古名句。 只是剑虽好,却不是人人都能配剑,也不是人人都能佩得起剑。 十年前,李敬业叛乱后,武则天曾大力打击民间私兵,是以,现在佩剑,又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大街上,佩剑之人,多是有身份地位之人,比如武觉灵,虽是女子,但做男装打扮,便佩了一柄三尺长剑,别人见了,虽不知她身份,却也要礼让三分。 当然,大唐的剑,严格来说也不能叫剑,而应该叫刀,只不过“唐剑”乃是承“汉之长剑”衍化而来,刃身狭直,刃背厚重,只有单锋,但是在形式上面,看上去更像剑,而不像刀,所以一般情况下,世人还是习惯称剑。 李剑凌也喜欢剑,却不大喜欢以剑做装饰,兵不饮血,便是凡兵,爱兵之人,宁愿将其封存,亦不会用它来装饰的,是以,现今民间的许多锻铸坊中,都是把兵刃做的好看,却无实用,原本是“饮血杀伐”之器,却添了许多胭脂之气在其中,端是让人无奈! 所以,当李剑凌看到路中央那块大铁砣上面,刃痕密布,千刀万斩,断刃残兵满地,却是感到了一股子铿锵杀伐之意,心中欢喜,不由分说,走了过去。 铺子名字叫做“凡兵阁”,大门两边,有对联一副,上联是:“天授神兵不在此”,下联是:“仗剑侠者莫进来”,横批便是门楣上面那块玄铁匾额――凡兵阁。 看到这幅对联,李剑凌却是感到了诸多的无奈,心里堵的慌,武灵觉冷哼一声,道:“他都自承凡兵了,还来看他作甚,不如去前边那家天兵阁,那里的兵刃才是好呢!” 李剑凌听着,不住的冷笑,却是不答话,进门后,兵刃满目琳琅,锻铸的极为好看,李剑凌的目光根本没在上面停留,走马观花的看完整个铺子的兵刃,却没有一柄能入眼的,不由诧异,暗道:“难道是我自己想错了吗?” 武觉灵见状,冷笑道:“我没说错吧,狂妄自大!” 李剑凌脸色微沉,径直走进了后院的锻铸坊,王韵、狄慕华却留在了铺子里面,唯有武灵觉很是不甘,跟了进去,后院极大,有数十个铁匠在打铁,炭火蓝芒涌现,铁匠们袒着膀子,抡着大锤在工作,武觉灵却是落落大方的跟在李剑凌身边,却是一点也不显尴尬。 “买佩剑在外面,里面是作坊,闲人莫进!” 一个大汉放下锤子,看着李剑凌,淡淡的说道。 李剑凌微微一笑,目光却是在院落中快速的搜寻,却是被他找见了堆在墙角的一堆锈迹斑驳的半成品,李剑凌心中一动,大步走了过去,看了几眼,道:“这个怎么卖?” 那大汉眉头微皱,道:“那些是残品,不卖!” “既然不卖,那送我几柄如何?” 十来个正在打铁的汉子,听到李剑凌的话,却是放下了手中的铁锤,目光怔怔的看着李剑凌,那汉子双目中异色一闪,很快又沉了下来,道:“不送!” “我还以为你看上了什么神兵宝刃呢,却原来是一堆废铁残兵!”武觉灵看着李剑凌耻笑道:“你若是没钱,我送一柄给你如何?” 李剑凌扫了一眼武觉灵的佩剑,道:“你这把是在那天兵阁买的吗?” “自然!” 武觉灵摘下长剑,得意的笑道:“我十岁时父亲送给我的,当初花了三千金!” “可是神兵利刃?” 李剑凌笑的更有意思了,武觉灵看到他那笑容,却没由来的一阵心虚,兀自强言道:“那还用说!” 为了证明自己的长剑是“神兵利刃”,武觉灵抽出长剑,朝着身边的一个木桩斩去,木桩唰的一声,断为两截,截口平整,看到这个结果,武觉灵底气又足了起来,道:“怎么样!” 李剑凌笑道:“一把上好的砍柴刀!” 说罢,李剑凌弯腰挑出一把锈迹斑驳的横刀,也不说话,运起内力,一刀斩向了旁边的一块磨刀石,只听见唰的一声,声音比武觉灵挥剑斩木的声音还要轻柔! 武觉灵见状冷笑道:“我的是砍柴刀,你的连豆腐也削不开!” 话音刚落,那块石头忽的裂成了两半,那截口,却还当真如豆腐一般光洁,武觉灵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兵器是需要和内劲相配合的,你那柄虽然锋利,却也只能算普通,徒有其表而已,遇刚则折,算不得上品!”李剑凌毫不留情的说道:“当然,用来做玩具,杀几个普通人还是可以的。” “但是这柄就不一样了,看似驽钝,锈迹斑驳,实则大智若愚,内秀其中,乃是百炼精铁锻铸,虽然还未开锋,但是辅以内力,却能削铁如泥!” 武觉灵将信将疑,忽的,李剑凌横刀一挥,触在武觉灵手中长剑剑尖上面,武觉灵感觉就像是“剑斩流水”一般,却听见“叮”的一声,自己长剑的剑尖已经落到了地上,武觉灵顿时呆在了当场。 李剑凌气她之前所说,此时断了她的剑,却还冷笑讥讽道:“三千金便算作你入股的份子钱吧,我出了!” 说罢,李剑凌双手捧着长剑,架在了剑架上面,冲着那大汉说道:“既然不爱惜,那便莫要铸他出世!” 李剑凌两人出去后,那汉子放下铁锤,走到那剑架旁边,双手捧起长剑,双目渐渐泛出了湿意,轻叹一声,弯腰将长剑缓缓的放回了原处。 一个年轻汉子放下铁锤,道:“师兄,这小子是什么人呐,眼光真是不错!” “打你的铁,莫要多管闲事!” 大汉没好气的瞪了年轻汉子一眼,道:“我们是讨生活的!” “那你为何还要我们每年锻铸一柄强兵作甚,看着自己的心血堆在墙角生锈腐蚀,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病死似得!” “十一,少说两句!” 另一个汉子低声呵斥,道:“难道你以为老大就愿意,皇帝早就下了圣旨,不准民间私铸强兵,之所以每年要锻铸一柄,却是不让你生疏了手艺,别以为只有你难受,咱十一人中,就属老大最强,最难受的也是他!” 年轻汉子一滞,抡起铁锤,狠狠地砸在一柄半成品的横刀上面,火光四溅,横刀断作两节! 出了凡兵阁,李剑凌的心情很是低落,当然,武觉灵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到了那铁丘山,李剑凌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将那馏器的运作原理说明清楚,建议道:“如果不好打造,可以先作泥模,用铁水浇铸。” 其余签订契约,不准私自外泄等事项,却都是王韵在办,李剑凌闲着无聊,又觉得铁丘山燥热难捱,跟王韵说了一声,便自顾出去了。 铜驼坊以打铁铺居多,是以兵器铺子也多,意外间,李剑凌竟然走到了武觉灵所说的“天兵阁”,天兵阁的铺子跟它所造的兵器一个样,走的都是“偶像派”路线,李剑凌看到那招牌,便直接转了个方向,都不愿意过那里了。 没走几步,却碰到了一伙华服少年在打架! 打架很常见,七八个人合殴一人,那也很常见,但是这些少年衣着华贵,更有紫衣玉带、深绯金带的少年参与其中,这便不常见了。 《春秋左传》记,“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节之大谓之夏”。 着装一道,占了整个中华文明的半边天下,自然不是能随意穿着的,自高祖“武德令”始,至今一甲子年,大唐服饰,在武德基础之上,经过多次修改,大致已定型,平民百姓的服装倒无甚可说,但是对官员士族的服饰,却做了严格的等级之分,而色彩的规定,则更为严格! 显然,这些都是贵族大官子弟。 是以,在一个市井之中,见到一伙官二代在打群架,很是稀奇,之所以驻足停留,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因为那个被围攻的少年,一人独自面对七八人,却依旧沉着,背影挺拔,与七八人对峙,这一点却是值得李剑凌驻足! 不过???那少年的身手却真是不值一提,很快便被按到了地下,李剑凌摇了摇头,本以为可以看一场打架,却是“乘兴而立,败兴欲走。”。 就在这时,那少年猛地一冲,虽没有冲出包围,却是把衣服给扯裂了,“叮”的一声,摔出了一块东西,正好落到了李健凌前面不远之处! 那是一柄玉刀! ; 第三十六章 狗血一大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身子一顿,怔怔的看着那把,小巧精致的玉刀,不禁想到,这世界上,难道真的尽是狗血?还是说所有的狗血,都都砸到了自己头上?或者说???世界本来就是这么奇妙? 李剑凌有一柄玉剑,伴随他整整十一年,当他的手可以抓东西的时候,首先抓的便是挂在脖子上的那柄玉剑,对玉剑的材质、工艺、花纹,却是比自己身上几颗痣还要清楚,所以当他看到这柄玉刀的时候,一眼便看出了蹊跷! 那少年见自己的的玉刀失落,不由大叫一声:“我的刀!” 其余人听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那个身穿紫服的少年耻笑道:“小三子,以你的身份也能带刀?要是你都佩刀了,那我们佩刀岂不是自掉身价了吗?” 这时候,却有人看到了那少年落在地上的玉刀,捅了通那个身穿紫服的少年,那少年眉头一挑,大步走了过来,那个被唤作“三子”的少年面色一变,厉声喝道:“武延光,你要是敢动我的玉刃,我誓不与你罢休!” 那紫服少年脸色一冷,喝道:“我偏要动动,看你李三郎能将我如何!” 说着,武延光就要朝着那玉刀一脚踏去,却在这时候听到一个声音道“你要是敢踩下去,我就把你给踩下去!” 武延光是何人? 在天子脚下,敢穿紫服,佩玉带的武姓公子,只能是那个武家了,所以说,世事就是这般狗血,或者说,世界就这么小,在开封李剑凌扇打武延基,在洛阳却又要脚踩武延光了,只不过却也从侧面证明了,武家人的确很得意,所以他们很猖狂。 所以,武延光踩了下去! 所以,李剑凌也踩了下去! “啊――” 李三郎见状,怒目圆瞪,一声低吼,愤力挣扎,却被四五个少年抓住了手臂身子,挣扎不脱,然而大叫的,却不止他一个,还有一声,却是比李三郎叫的还要惨烈几分,待众人反应过来,却见李剑凌弯腰捡起了玉刀,而武延光???却真的被他踩到了脚下! 在洛阳城,踩武家人的风险还是比较大的,但是有狄慕华和武觉灵在,李剑凌倒也不甚担心,看着手中的玉刀,李剑凌默然无语,相同的玉质,相似的雕刻手法,相对应的纹饰,足以说明太多,以至于他无话可说,无话可问! “李剑凌,你在做什么!” 武觉灵大步的走了过来,看见那些华服公子,武觉灵眉头微皱,待看见李剑凌脚下那个在不断挣扎的紫服少年,武觉灵的脸色终于变了,一把将李剑凌拖开,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你没看到吗?” 李剑凌戏谑的看着武觉灵,道:“路见不平,拔腿相助,怎么样,够侠义了吧!” 武觉灵眉头一皱,没有说话,却是冲着武延光道:“还躺在地上装死吗,还嫌丢不够丢人?” 武延光抬头一看,见是武觉灵,不由的面色一变,虽然胸口闷痛,却是不敢不起来,惨哼一声,挣扎着爬了起来,却是不敢抬头看武觉灵。 论辈分,他武延光是武觉灵的堂兄,但是论起身份来,他却要比武觉灵要矮了不止一点半点,别看他是郡王,武觉灵只是县主,但是武延光还真不敢将武觉灵咋样! 他敢看轻李三郎,却不敢看轻武觉灵,即便他父亲武承嗣现在圣券在握,甚至有可能成为大周太子,但是现在,毕竟还不是太子,皇帝还是姑祖母武则天,武觉灵是武则天的外孙女,而自己只是武则天的侄孙,就凭这一点,他武延光也得忍着武觉灵的脸色! 李三郎摔开那些贵族少年,冲到了李剑凌面前,也不看武觉灵,却是对李剑凌感恩戴德,不住的说着感谢的话来,李剑凌把玉刀递过去,淡淡说道:“既然是重要之物,就该好好收着,毁坏了,可就再也修不好了!” 这时候,一个老者匆匆赶来,看到李三郎后,舒了一口气,却且忍不住埋怨道:“少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一顿好找啊!” 李三郎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老者,眉头一皱,对李剑凌拱手道:“三郎谨记恩公教诲,就此别过!” 说罢,李三郎却似乎不愿在此多留一刻,转头就走! 也难怪,在这里受此大辱,谁也不欲久留。 走到拐角处,李三郎忽然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李剑凌,见李剑凌早己经转身走了,只留下武延光和那一群贵族子弟,傻立在那里,李三郎摇了摇头,喃喃道:“如此人人物,若能为我李隆基所用,那该有多好!” “那郡王刚才为何连那人的姓名都不问呢?” 那老者站在李隆基身边淡淡的问道。 李隆基目光复杂的看着武觉灵那窈窕的背影,涩声说道:“在外人面前,我连你都要讨厌,我又岂敢对武觉灵看中的人太过亲热?” 老者轻声叹息了一声,转而说道:“其实,县主对三郎还是不错的” “我又何尝不知,不过姑姑本就不是易与之人,你看我李家宗室倒霉的的时侯,姑姑却还是风生水起,又什么时侯为宗室说过半句好话?” 李隆基涩声笑道:“更何况,她始终都是武家的女儿,!” 争夺家产,历来都是最无趣,却也是最经典的桥段,家贫分牛,家富分金,世家夺主,皇家争位,道理都是一样,却是谁也不能免俗的参与其中。 如今,武周这个天下最大的“家”,皇宫东边那座宫殿,已经空置了出来,而李旦皇嗣已经名存实亡,虽然被“外放开府”,而且还是武则天亲书“相王府”之匾额,地位乃是“亲王”级别,但是却也意味着李旦,将再无机会住进那东宫的了! 所以,如今武周朝局,大体分作了两派,一派是忠于李唐王朝的旧臣,以狄仁杰,李昭德,吉顼等高宗时期的老臣为首。 不过武周兴盛的这些年,却都李唐宗嗣倒霉的年头,被武则天做掉的人,骨头都能打鼓了,没被做掉的人,还在岭南和蚊子毒虫作斗争,李旦又再无入主东宫的机会了,是以李唐旧臣,大都推尊庐凌王李显,入主东宫。 但是随着李昭德、狄仁杰等忠于李唐宗室的大臣相继被贬,加上李显身为皇帝亲子,却被贬十多年,一直还是郡王级别,一些在武周爬起来的官员,自然更加倾向于,很是受武则天宠爱的魏王武承嗣。李武两家,为了太子之位,早已经势同水火。 而武觉灵作为和李武两家都有关系的中轴,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是太平公主李令月,在李武两家之间的态度! 所以,在年轻一辈贵族之中,武觉灵的地位很是特殊,即便是以武延光之势,在她面前也得陪着小心,不敢有丝毫逾越,而李隆基,却要对她防范甚严,便是这个原因! 一路上,李剑凌远远的缀在几个女人后面,脑海中千丝万绪,却是越想越乱,过了桥,走在南城“询善坊”的大街上,李剑凌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快步的赶上了狄慕华和武觉灵两人。 “想通了?” 武觉灵斜眼瞧了李剑凌一眼,语气有点不那么友善。 不过李剑凌本就没有感受过武觉灵的友善,所以也不觉得她现在的口气有何难听,很是诚恳而又微微惭愧的说道:“未曾想通,所以来请教你” “没空!” 武觉灵一直对李剑凌那种凡事胸有成竹的态度很是看不惯,跟那些叔伯一样,肚子里尽是坏水! 不料李剑凌却是一点也不再乎武觉灵的态度,兀自问道“刚才那少年可是李隆基?” 武觉灵把脑袋一偏,冷哼声,却是不说话,狄慕华轻轻扯了一下武觉灵的衣袖,武觉灵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作甚!” “我只是见他被那些人欺负,有些不敢相信而已!”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欺负三表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在宫里见着了,都要不冷不热的奚落一番,现在在外边碰到了,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武觉灵对母舅家的态度,似乎要比对自己家的还要好,语气中,处处透着对武家人的不满。 李剑凌听的眉头紧皱,却是没想到李唐宗嗣的处境这般为难。 薛家满门忠良,李剑凌和其他兄长姐姐时常都要被薛讷上“政治课”,而薛讷说的最多的就是“李唐王朝”,却是不承认所谓“大周王朝”,只是因为当初李剑凌的人生追求,乃是那可耻的“三有纨绔青年”,所以在政治课上,自然而然的是“肉身不动,而神游天外去了!” 所以,能知道李三郎就是李隆基,李隆基是李旦的儿子,对李剑凌来说,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 当然,之所以关心此事,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李隆基那柄玉刀,让李剑隐隐的感觉,又是一盆斗盘大的狗血扣到他头上了,所以李剑凌必须要搞清楚一些事情,免的自己对形势判断有误,做出了一些傻事! “怎么说李三郎都是皇孙,你那些兄弟难道也不顾忌一二?”李剑凌皱眉道:“况且李三郎还有一个做过皇帝的爹呢!” 听到李剑凌说“你那些兄弟”武觉灵俏脸一寒,冷声道:“人走茶凉,你也只知道四舅是做过皇帝的,难道你不知道,我还有一个皇帝舅舅被贬房陵,至今还只是一个郡王吗?” ps1:今日愚人节,希望大家笑口常开~~~ ps2:今日国荣哥哥忌日,听一曲倩女幽魂??? ps3:分强一周一千四收,原本以为这成绩对得住诸位兄弟和编辑姐姐了,如今新书精选,那情形真是让朝天便为之秘,操为之碎,事情太诡异了,真希望是愚人节愚我之故???。 ; 第三七章 帝王路上的巨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红颜末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 花蕊夫人这一阙宫词,道的虽是宫怨,但却是一针见血的告诉了世人,一个真实的帝王之家,并非臆想的那般好! “帝王无情”、“伴君如伴虎”这些警句,自古以来,都是公认的至理。无情帝王,不管是本心也好,是无奈也罢,但是却不得不承认,那把椅子,真有那么一股魔力,坐了上去人,男子寡恩薄情,女子也不逞多让,甚至更狠!更绝!更无情! 帝王心术练就的,本就是一群“阴狠绝算”的“无情帝王!”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正青史留名、受人敬重和仰慕的,却无一不是无情狠绝的帝王,反而那些“多情”帝王留下的,更多的是骂名和笑名! 然而,当你真正处于这种时代洪流,亲身体验这种步步带血、步步惊心、步步无情的历史轨迹,近距离多观看,甚至参与帝王崛起的剧幕,只怕便再也无法生出那种,对万古明帝的敬仰之情了! 起码李剑凌是敬仰不起来的,尸山血海,谁也无法淡然自若,笑看风云。说到底,帝王之路的彼岸,那就是一座巨大的坟,李剑凌不知自己将来会不会也成为巨坟中的一个,但是却知道,薛家己在其中了! “总要掀开那座坟头看看的!”李剑凌双目一恨,狠狠地啐了一口,抬头远望,悠悠道:“你那几个舅舅的事儿,我略有耳闻,但是传闻和从你口中说出,自是不同的!” 武则天杀子,废子,贬子,囚子,李剑凌听薛讷提及过,不过薛讷自己也是猜测,没有证据,是以当武觉灵说出那段话后,李剑凌并不如何吃惊,只是感触又深了几分。 “最是无情帝王家,明主英帝,名留青史,亦不过是那史书上的寥寥数言,也不知道值与不值!” 武觉灵听的双眸一黯,也是一声叹,道:“舅舅封了相王,将来三表哥爵位,最多就一个郡王而己,而武家个个封王,最近大伯为了太子之位,到处游说,机会很大,此消彼长,舅舅自己都是如履薄冰,又岂会为三表哥一个庶子出头?” “呵――庶子啊???” 李剑凌一声嘲呵,便再也没说话了,心中没由来的腾起了一股怨气,帝王之家,嫡子尚可杀,庶子又何足道哉,一字之别,在利益和生死之间,便是被牺牲的对象,成了可有可无之人。 李旦的位置很玄妙,所以他不能出头,即便是自己的儿子受难。 李令月的位置也很微妙,所以她也不能如何,即便二哥被杀,三哥被贬,四哥被囚。 这个时代,似乎谁都有不得已,谁都有苦衷,不过李剑凌却觉得,谁都不值得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李剑凌不说话了,武觉灵也沉默了起来,却忽的听到狄慕华面巾后面,传出了一声幽幽轻叹,道:“晚了,我们快些走吧!” 说着,狄慕华拉着武觉灵便加快了步子,却再一次的把李剑凌甩在了背后。 大唐局势,被李剑凌根据一些片段,给串联了起来,武则天如今是在走钢丝,不管最终偏向哪一边,都免不了一场清洗,直到现在,李剑凌才真正的明白,开封录事参军黎奚,才是真正的“毒眼”,也给了李剑凌很多启发! 而李隆基那柄玉刀,则一直闪烁在李剑凌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李剑凌捏着自己那柄已经断裂的玉剑,手指轻轻的在那顺滑的流线上面摩挲着,终于决定再出去一趟。 相王府座落于太初宫“宣仁门”东北方向的“清化坊”,并不难找,相王府修建的很气派,不过王府守卫,却皆是身穿布衣,并非甲胄之士,可见相王府并非表面上这般风光的。 李剑凌站在相王府对面的立德坊一间茶楼上,看着“门可罗雀”的相王府,半天都未曾见过有人进出,如此观察了三天之后,终于见到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手捧一个锦盒出门来了,李剑凌见状,转身下楼。 那少年在一间名为“宝来阁”的玉器店外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进了那玉器店中,李剑凌跟了进去,却听那少年再说:“这支玉笛随孤已有十年,典当坊不识货,孤不舍埋没了它,是以到“宝来阁”,希望先生莫要埋没了它!” 李剑凌微微一愣,不禁想到,难道王府已经没落至厮了? 那少年见有人进来,连忙止住了话,离开了柜台,却是佯装看玉器去了,李剑凌暗叹一声,走到柜台,道:“掌柜的这可会修补玉器?” 掌柜的也是一个忠厚之人,也不说破,便将那支玉帝收了起来,笑道:“小郎将那需要修补之器给某看看。” “哟――这支玉器已成残器,若无另外一半,可是极难修补的!” 李剑凌刚从怀中拿出了那支玉剑,掌柜的还没细看,便说道:“郎子可有另外一半?” “另外半截已经失落!” 李剑凌双目一黯,又忙的说道:“不过我画出了另外半截的样式!” 掌柜了点了点头,这才拿起李剑凌的玉剑细细看了起来,却是看的面色一变,连忙恭声说道:“郎君这柄玉剑可是少府监“重器坊”的手艺,不是小店能修补的啊!” 少府监掌管百工技巧诸务,算是大唐手工艺集大成之地,而所谓“重器”原本是指夏商青铜礼器,而玉器之所以被归入“重器”之列,却是因为源于《史记》之“玉,古有玉玺乃国之重器。”这句话。 被这掌柜这么一说,李剑凌却反倒是有些犹豫了起来,他一直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大人物”,前几日,看到了李隆基的那柄玉刀,也隐隐约约的证实了自己的推测,狗血是狗血了点,但是也算有了一个方向,找到了目标。 至于是捧着玉剑,抱着李旦的大腿痛哭认亲,还是将玉剑当着他的面摔碎,然后成就一番“白衣卿相”之功???李剑凌还未无聊到这个程度! 背靠大树好乘凉,要调查薛家之事,也唯有找一个好靠山,李隆基一家无疑是大唐最好的一座靠山,即便现在失势,李剑凌也很是看好这一家子! 只是让李剑凌没想到的是,这柄御剑还真是宫廷之物,如果这玩意是少府监的“批量生产”,而这些年,宗室之中,可没少死人,太子皇帝都换了好几茬,若是自己猜错了,那这事就大发了! 事有凑巧,相王府出来的那位少年,听说是少府监出来的玉器,没忍住偷偷的瞟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李剑凌看得真切,心中一定,脸上却是露出一阵失望之色,道:“我从城南一路走访到城北,都说此玉剑不能再修补了,掌柜的尽力而为即可,若是实在无法,那便算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那少年却也好耐心,竟然盯着一个檀木托子,看的目不转睛,李剑凌和那掌柜约好五天后再来取玉剑,便出了“宝来阁”。 李剑凌出去之后,那掌柜的复又拿出那玉笛,正待说话,却听那少年声音微颤的说道:“掌柜可否将这玉剑给某看一看?” 掌柜的一愣,连忙双手奉上,笑道:“某倒忘了,大郎也是这方面的行家!” 相王李旦家的大郎,自然就是“皇孙”李成器,李成器双手结果玉剑,越看越心惊,连忙跑出宝来阁一看,街上熙熙攘攘,却早已没有了李剑凌的身影。 李成器怅然若失,提着典当玉笛换来的银钱,失魂落魄的回去了相王府,却是连原本的目的都给忘记了。 “大哥,为何如此失魂落魄?” 李成器刚进王府,便见三个少年迎面走来,李成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是二郎、四郎、五郎啊,怎么,这是要出门吗?” 李成义摇头道:“四郎想找大哥讨教一下音律,寻你不见,便来找我了,这几日,三郎一直闷在房中,是以我等三人打算去看看三郎!” “哎呀,我竟把这事给忘了!” 李成器被李成义提醒起来,连忙唤个下人过来,道:“你拿着这些银钱,去天兵阁买一把好刀回来!” 吩咐罢,又对三人说道:“某随你们一起去看看三郎!” 李成义点了点头,边走边问道:“大哥那柄刀是给三郎买的吧!” 李成器了点头,道:“福伯说,那日三郎出去准备买把刀,却受了那武延光的气,回来之后,便闷闷不乐!” “天兵阁一把刀就要三十金,大哥哪里来的闲钱?” 这时候,李隆范忽然问道:“大哥,你那支玉笛呢?” 李成器干笑一声,答不上来,李成义面色一变,失声道:“莫不是大哥把你那支玉笛给卖了吧!” “成义你小点声,让三郎听到了,他又要跟我吵了!” 李成器话音一落,一个身影猛地从旁边的花丛中站起来,李成器步子一顿,面色涨的通红,讷讷道:“三郎在花圃里作甚,吓了为兄一跳!” 李隆基狠狠的盯着李成器,眼眶却是泛起红来,从花圃中跳了出来,二话不说,拉着李成器就往外走,李成器一把甩开李隆基,喝道:“三郎,你这是作甚!” “大哥把玉笛卖到哪了!” 李成器拧着脑袋不答话,李隆基也止住了步子,怔怔的望着李成器,看着看着,却是眼泪滚滚落下,泣不成声,道:“大哥???我们堂堂宗室???怎生落得这般境地啊???” 几个兄弟听了,也是一阵凄切,兄弟五人便这样搂在一起,默默流起泪来。 ; 第三八章 落子生根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所谓“患难见真情”,或许正是因为在武周时代,李唐宗室中的血亲兄弟,和以往的皇家宗室兄弟, 有着很大的区别,很少有兄弟倾轧,父子相残的事情发生。 便如相王李旦,有六子十一女,除了汝南王李隆悌、安兴昭怀公主早薨,淮阳公主早卒之外,其余五 子九女之间,相亲相爱,和和睦睦,在历代皇家之中,也算是极为难得一见的! 兄弟五人收拾了心情,见几人都是哭的的花脸猫一般,都觉得不好意思,纷纷告辞回去了,唯独李成 器留了下来,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说道:“三郎,大哥有些事想跟你说!” 李隆基也是七巧玲珑心,连忙拉着李成器进了屋里,关上房门,道:“大哥有甚事,竟然不能当着其 他兄弟说?” 李成器面色微愧,道:“非兄疑诸位弟弟,只是我们兄弟无五人中,唯有三郎最知隐忍,此事事关重 大,为兄怕几位弟弟说漏嘴,酿成大祸!” 李隆基面色一变,又开门四处看了一番,然后又拉着李成器进了里屋,这才说道:“大哥有何事?” “三郎可曾记得,寿昌公主,代国公主和为兄都有一件玉器?” 李隆基微微一愣,道:“自然记得,大哥的是一件玉戟,大姐所有的是一件玉钗,五姐所有的是一件 玉莲,三郎所有的是一柄玉刀,皆是少府监所造!” “那为何其他兄弟姐妹都未有,唯独我们四人有?” 李隆基想了想,忽的面色一变,李成器连忙止住了李隆基,道:“此事莫要再提,不管如何,我们都 是血亲兄弟,今日为兄想说的也不是此事!” 李隆基压抑住内心的震惊,道:“那大哥想说何事?” “今日为兄去“宝来阁”典当那玉笛之时,碰见一个与你年纪相仿的少年,他有一柄玉剑,玉质、工 艺,皆是出自少府监!” 李成器肃声道:“而少府监历来不出重样,此事之中,大有蹊跷!” 李隆基一点就透,却是大为疑惑道:“为何不是一位小娘子呢?” 这次却是说的李成器一愣,道:“定然不是女扮男装!” “弟非此意,而是想起了某些事情!” 李剑凌摇了摇头,道:“不知大哥可记得,小时候娘亲时常带我去你那边玩耍?”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都是有些难为情,却是很快便敛了去,李隆基皱眉道:“娘亲时常当着大娘的面 ,对三郎说三郎有一个妹妹,嘱咐三郎,若是妹妹活在世上,一定要去寻到她!” 李成器也想不出其中究由,皱眉道:“此事还当真古怪!” “对了!”李隆基忽的眉头一挑,喜道:“弟去查查府里的典籍,兴许事关玉器的记载!” 李成器连忙止住了李隆基,道:“此事不忙,如今朝局不明,还是暂且先放一放,若是大唐还是大唐 ,再做计议不迟,若还真有宗嗣血脉流落民间,在此乱世,亦非坏事!” 提起这事,李隆基脸色顿时一寒,却是紧咬着嘴唇,两兄弟相视,一阵默然。 其实李剑凌并未等五天后才去拿那玉剑,对他来说,玉剑是他的第二生命,自然不会放在别人的手中 ,是以,等李成器回去相王府后,李剑凌便又回到了“宝来阁”,取回了玉剑。 只是,他没有算到的是,他前脚刚走,李隆基便出了相王府,径直进了宝来阁,更没想到的是,这一 桩事情,李隆基足足隐忍了十五年之久! 时间到了“万岁通天元年”的十二月二十九,过了今日,便是新年了! 民间有偈:“小儿笑,大人愁、贫者四壁望天哭”,说的便是过年,李剑凌虽然不曾体会过这种生活, 但是却能体会这种满是心酸无奈的情感。 过年除夕晚上,全家人团圆吃年饭,一年来都舍不得吃上一顿肉,做上一件新衣,在过年的时候,却 都能如愿以偿,年饭以后有熬年夜和发压岁钱的习俗,第二日便是正月初一,小孩子都有新衣服穿,是以 小儿笑。 只是,一般人家,虽有余粮,却也要计划新的一年中的活计,无一刻舒心,是以新年也愁,至于家贫 人家,每日吃饭都要定量,得杂着杂粮野菜一起吃,更别说做新衣裳了,家徒四壁,唯有望天垂泪罢了。 当然,王家自是不会愁,亦不会哭,王良、王贤都各有一家商铺,年终结算下来,竟然也赚了几百两 银子,自是高兴的合不拢嘴,这些天,一直在准备“爆竿”。 李剑凌看着两个比自己还“大”的小子,兴致勃勃的搂着一堆长竹竿,煞有其事的在平分,觉得好笑 ,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捣鼓几个真正的“爆竹”出来玩玩。 大唐现在已经有了粗制的“火药”,之所以叫做“火药”,却是因为它是能被点着的“药”,所以被 划分到了“药”的范畴,别的地方没得卖,却要去药铺购买! 这个时候,火药的主要作用,还未曾被发现,原先在新城,李剑凌本打算就那样纨绔一辈子,是以根 本没想让火药的运用,提前走进历史,现在,为了他那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更加不打算那么做。 有黑暗心思,却也有正经考虑。 黑暗心思,是因为这是一桩大杀器,可以成为自己的压箱底! 正经考虑是,一旦爆竹“爆炸”成功,在这个信息传递十分迅速的洛阳城,势必会引起轰动,而每个 时代都有它的时代特征,李剑凌想走仕途,而这等“奇巧淫(yin)技”,恰恰是出仕的大忌! 经商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了,也是他的底线所在,所以那“馏器”都是王韵出面在交涉,李剑凌自 己撇的干干净净,若是自己捣鼓出这“爆竹”,被有心人查到“爆竹”出自己手,到时候连科举的资格都 没有了,那就亏大发了! 唐朝虽然开明,但却不是一朝一夕就开明起来,而是经过了百年的酝酿,有些事情,李剑凌还是不敢 冒险。 子时一过,原本已经睡着的李剑凌便被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吵醒来,走到露台一看,整个洛阳城 都是张灯结彩,“爆竿”声响彻全城,洛阳城沸腾了起来,李剑凌摇了摇头,暗道:“这竹子烧的多,也 是能热闹起来滴,何必要玩火药哩?” 这般一想,李剑凌便彻底打消了这等“出风头”的念头,困意袭来,便有进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日一早,李剑凌便被敲门声给闹了醒来,本以为是王韵或着小鲵,不曾想到,来人却是王元宝。 一见到李剑凌,王元宝便焦急的说道:“贤侄啊,大事不好了!” 李剑凌从未见过王元宝这般焦急过,不由也重视了起来,道:“伯父先莫急,究竟发生了何事?” 王元宝缓了缓气,但是焦急依旧不减,道:“刚才宫门张贴了皇榜,圣上下令,准许商贾子弟进国子 监读书了啊!” 李剑凌一愣,道:“这是好事啊!” “你糊涂啊,商贾子弟进了国子监读书,咱们的书院定然会要倒闭啊!” 李剑凌听罢,哑然失笑,道:“是伯父你糊涂了,天下学子何其多,国子监又能招收多少?” 李剑凌一针见血的点出,不禁让王元宝一呆,老脸瞬间红了起来,干笑了一声,道:“某糊涂了!” “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对我们的书院,也是有促进的!” “哦?此话又怎讲?” “虽然我没看到具体的诏令,但是可以肯定,国子监对商贾的招生人数,学子入学年龄,科目,都会 有所限定,所以能入学的,还是极少数一部分。” “但是朝廷这番动作,却是会刺激到不少人,粥少僧多的结果,便是会让“野菜”也紧俏起来,这么 一算起来,我们的私塾,实际上不会受半点影响!” 王元宝做生意老实本分,从未投机取巧,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在走,之所以还能有如此成就,一者是 因为广结善缘,朋友极多,信奉和气生财的道理。二者也是因为他务实之风,讲究“薄利多销,积少成多 ”之念,却并非善于分析时局、政局背后,对商业的影响。 而李剑凌却正好与之相反,擅长分析时局,喜剑走偏锋、敢为人先,深受“人无我有,人有我先”理 念的影响,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酒庄便是一证。 忽然,李剑凌眉头一挑,眼里露出了一抹不敢相信的神色,而后瞬间化作了惊喜,暗自想到:“难道 是自己的一粒“闲招”已然奏效?” 初来洛阳之时,李剑凌曾和姚元崇提起过“商贾入仕”之事,原本并未抱多大的希望,此时,武则天 发布诏令,便是一个起步,一个开端,看似不经意,但是若然成功,却可能是一桩大手笔,是武则天的大 手笔,更是李剑凌大手笔中重要一环! 这会是大唐教育界,乃至对整个大唐天下,都是一次强震,只不过比李剑凌预料的,还要小了许多, 不过,却是让李剑凌对自己的“落子”,又多生出了几分信心,不禁有些期待,禁止近亲通婚,又能何时 实行? ps:多谢【魔鬼慈善家】【左散騎常侍】【黄河之子2013】【无声弦】等兄弟的支持,朝天暂且只知 道你们四位. 闭门造车,不知过失,还请诸位兄弟,多多为朝天指出不当之处。 ; 第三九章 大唐这块饼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个大饼,被十分之三的人,瓜分了十分之七,剩下的十分之三,则是十分之七的人来分,手长的拿一块,体强的拿一块,鼻子灵的拿一块,剩下一点碎末给了绝大多数人。 大唐取仕这张大饼,世家门荫占六七,科举取仕占三四。 国子监是大唐“教育部”,同样也是大唐“最高学府”,是朝廷科举取仕的主要生源地,准许商贾子弟进国子监,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步,表面上是武则天推进科举取仕的一次推手,实际上却是对世家的一次削脸! 科举之中,录取比例又是名门望族、达官贵人子弟占其七,国子监以及各州府学馆生源为三。 而这三分之中,绝大部分仕子,都是出自国子监! 只不过,以世家贵族的嘴脸,即便是对自己吃剩的“碎末”,那也是不想那些贫民染指的,更别说是身份更为低下的商贾了。 所以,武则天的这条政令,绝对是世家贵族的一次打脸,然而,武则天能这般不动声色,顺顺当当的打脸收手,定然是获得了朝廷高层的支持。 细细一想,从高宗年代开始,大唐高层之中,绝大部分都是科举及第爬上来的,不过,李剑凌对此没有太多的念想,只是想到了姚元崇!商贾进国子监,有唐无先例,偏生在自己跟姚元崇说了那一席话后,便有了商贾子弟进国子监读书的举动,李剑凌自然知道,姚元崇定然在这中见出了大力气,至此,李剑凌对姚元崇在朝中的能量,又有了一个新层次的认识! 只是,这条路还有很远的距离要走! 国子监作为大唐的最高学府,本就是不是为贫民百姓服务,而是为朝廷官员子弟“学而优则仕”开设的一个“朝廷私塾”。 虽然也象征性的招收了一些贫民子弟,但都是只能吃“碎末”了,他们只能进“书学”、“算学”、“律学”等“左道之学”,而进不了如“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等“治国之学”,因此也就和庙堂中枢无缘了! 左道之学中优胜者,逆了天,也就一打酱油的,到老也进不了朝廷的中央中枢。 但是―― 体制外的人,自是无比的羡慕体制内的人,虽然知道只有一些碎末吃,虽然知道自己可能连碎末也吃不上,但是,却还有无数人挤破了脑袋,也要往里面钻。 所以,准许商贾子弟入学,会极大地刺激商人们“学习”的热忱,商贾入仕,这或许就是大唐经济兴盛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并非李剑凌的初衷,他的布局没有这么遥远,他不争百年,只争眼前,只希望能搅浑这潭水! 李剑凌的思绪越陷越深,却忽的发现,王元宝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李剑凌生怕他究根问底,连忙岔话,提醒道:“伯父还是快去国子监寻条门路,把王贤王良兄弟两弄进国子监,免得到时候没有名额了!” 王元宝一呆,顿时叫苦不迭,顿足道:“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多亏贤侄提醒,否则我真是误了大事了!” 李剑凌本想问一句“今日大年初一,国子监是否办公”,但是王元宝,却早已心急火燎的跑了下去,李剑凌也只好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不一会,王韵也上来了,问道:“你给父亲说什么了,怎么急成那模样?” 李剑凌笑道:“国子监招收商贾子弟入学,伯父如何能不急?” “真的!” 王韵一声惊呼,脸上却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意道:“太好了,真是皇恩浩荡!” 李剑凌听着,眉头微皱,虽然没有说什么,却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王韵瞪了李剑凌一眼,到:“大年初一,却叹甚气,也不怕触着霉头!” 李剑凌摇了摇头,指着王韵捧着的一个长木匣子,道:“这是什么,给我的礼物吗?” “我也不知是何物,刚才有人送来的!” 王韵也很是好奇,道:“说是给一个白衣公子,我想家中就你喜穿白衣,定然是你了!” 李剑凌自讨个没趣,不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伸手掀开了木匣,却是一柄刀――一柄很长的刀! 大唐之刀和唐以后的刀相比,刀形有极大地区别,唐刀更像是剑,实际上,唐刀就是根据汉代长剑衍化而来,所谓“持三尺长剑”,便是唐刀常见的规格,然而这柄刀,竟然长约四尺! 这个规格,顿时让李剑凌心中一惊,眉头不自禁的扬起,连忙将长刀拿了起来。 刀鞘是黑檀所制,入手细腻坚硬,内置皮鞘,收口却是一玄铁精心打铸的神兽口,看上去,刀身像是藏匿于神兽腹中一般,拇指处,可以触到一个突起,李剑凌好奇一按,只听得“铿锵”一声,长刀却是猛地被弹了出来! 李剑凌吓了一跳,却是转念便明白了这个机括的用意,心中喜意更甚,右手握住刀柄,长剑归鞘,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长刀被纳入鞘中,没有半点晃动。 最让李剑凌欣喜的是这柄刀的本身,刀柄加环首长约为一尺,也就是说,光是刀身,便有三尺多长。这样的刀极为难得,刀身愈长,则刚性愈弱,极易折断,对铸刀之人的工艺和材质的要求就越苛刻,当然,还有一个主要问题是,刀长,难出鞘。 但是对李剑凌来说,却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不是用来做装饰品,真正到了生死关头,将刀鞘一推,便可挥刀斩出,而且机括还能加快长刀出鞘的速度! 李剑凌面有喜色,王韵却是面色一变,道:“剑凌,你可有曾得罪过人?” 李剑凌一愣,道:“未曾,你为何这般问?” “不对,你前些日子得罪了武家人,难道这是他们送的?” 李剑凌好笑道:“如果这等好刀是武延光送的,那我每天去欺负他一次!” “这般晦气的东西,亏你还说好!”王韵闻言,秀眉一皱,呸了一声,没好气的骂道:“也不知是哪个坏胚子,过年第一天就送刀来!” 王韵似乎很相信李剑凌的判断,立刻将武延光下了“黑名单”。 李剑凌失笑道:“我不信这个!” 说着,李剑凌按下那机括,只听见一声短促的“铿锵”,长刀往上一跳,李剑凌顺势抽出长刀,一声悠长而清脆的“铿锵”轻鸣,一股寒气迎面扑来,令寒毛为之竖立,李剑凌忍不住脱口赞道:“好刀!” 刀身黝黑,刀刃却是一条雪白的银线,略占刀身四分之一宽,无任何纹饰,朴素的厉害,唯有一条笔直的血槽,底部印着一条暗红的的血线,杀气凌烈的流向刀尖! “竟然是九铸刀身,精血淬炼!” 李剑凌看的激动,不由又是大赞:“好刀!真是好刀!” 王韵没好气的瞪了李剑凌一眼,有些不乐,气哼一声,也不道别就走了,李剑凌把玩的入迷,竞也没发觉,待醒过神来,才发现身边己经换人了! 李剑一愣,诧异道“你们何时来了,王韵呢?” 来人是狄慕华和武觉灵,自从上次之后,武觉灵便没再来过,没想到大年初一却来了。 “王韵哪有你这般闲,这王家上上下下可一直是她在操心的!” 过了一年,武觉灵还是老习惯,说话中总是携枪带棒,李剑凌不甘示弱的回击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 武觉灵一滞,想想自己大年初一还跑出来玩,也还真不好意思说什么,狄慕华垂着眼眉,道:“韵姐姐好似有些不高兴,是不是你恼了她?” 狄慕华性子淡,心思较深,说话很是注意分寸,这次却是数落起了李剑凌,武觉灵见狄慕华难得“帮忙”,连忙抓住机会附和道:“定然是的,要不然她大过年的为何不高兴?” “这事须不能怪我!” 李剑凌笑着把刀收进刀鞘中,道:“有人给我送了把刀,她觉得兆头不好,在气那送刀之人呢!” 武觉灵虽说眼光不是很好,却也是爱刀之人,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李剑凌手中的刀上,一把夺了过去,抽出来一看,却是眉头大皱,忍不住说道:“黑乎乎的,也没见哪里好啊!” 李剑凌伸手将刀抢了回来,道:“这等好刀,给你这种不懂刀的人看,根本就是对宝刀的侮辱!” “你――” 过了一年,武觉灵依然说不过李剑凌,不过心态却是好了不少,深吸一口气,又笑道:“你说这把刀好,那你说说,它好在哪里?” 狄慕华连忙扯了扯武觉灵,正色道:“正月间,不准舞刀弄剑!” 武觉灵伸了伸舌头,道:“那你下次讲给我听!” 这时,狄慕华忽的抬头,看着李剑凌道:“我要回家了。” “哦?”李剑凌眉头一挑,下意识的问道:“你爷爷回来了?” 武觉灵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剑凌,惊讶道:“你这家伙脑袋里面都装了什么,怎么像是未卜先知一样?” 李剑凌来洛阳将近两个月了,虽然未曾从狄慕华的的口中套出话来,却是从王韵口中得知了狄仁杰的身份,当真是吓出了他一身冷汗。 此时,间接的从武觉灵口中证实了狄仁杰已经回京,李剑凌却禁不住心头一跳,暗道:“不知道他有没有查出什么来!” ; 第四十章 卿安何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想要去拜访狄仁杰,但是却又不敢,以前不知他的身份都觉得他危险,现在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探”狄仁杰,再去找他,岂不是活腻了? 这般一犹豫,狄慕华又说道:“过了年,我爷爷要去魏州做刺史!” “不过,我爷爷问你,想不想进国子监读书,他说,你要是想去读书,趁他还在洛阳,他帮你去办理民籍。” 民籍之事,一直是李剑凌所烦心的,虽然只需要一个无品的“司户佐”一纸文书,但是流程却是十分严格,须得邻、保、村三级负责人画押,里正耆老确认,再由司户佐列出民籍文书,签字盖章,再交由县令批示,再递交州府备案。 民籍不需要递交中央,但是其中关节,却是每一步都不好办,以狄仁杰之人脉,要弄一个民籍虽然不难,却也是在冒险的! 是以,让以“廉洁勤政,公正严明”著称的狄怀英“知法犯法”,主动提及要帮自己办理民籍,还当真是让李剑凌吃惊不小,同时却也让他警惕之心大作! “他是如何知道我没有民籍,还是说他在试探自己,由或者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在替自己遮掩?” 李剑凌脑中快速的闪过几个念头,最终还是认为,这多半还是狄仁杰的试探! 不过此事却是由不得他,如果没有民籍,早晚都会要出事,虽然不至于丢了性命,但是一个奴籍是跑不掉的,一旦入了奴籍,那便一切休谈,改名换姓不说,好好的做一辈子下人也罢,但是自己那个目的,就别想有分毫进展! 想到这,李剑凌终于还是决定赌一把,道:“读书就不用了,如果可能,便请狄老帮我办理一封湖湘潭州的民籍吧!” “你是潭州人?” “有问题吗?”李剑凌眉头一挑,恬不知耻的说到:“湘楚多才俊,难道你看不出我满腹才华?” 武觉灵白眼一翻,道:“看出来了,你真无耻!” 狄慕华凝视李剑凌一眼,没有说话,却是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真的赞同武觉灵的说法,还是同意了李剑凌的请求。 一时间,场间竟然静默了下来,武觉灵看了看李剑凌,又看了狄慕华,却被狄慕华一眼瞪的打消了捉弄两人的念头,干笑一声,道:“民籍又甚好的,不如由我出面,帮你弄一封宗籍如何?” 李剑凌唬了一跳,生怕武觉灵来真的,连忙说道:“此事万万不可!” 却没料到狄慕华也是这般说,两人不约而同,几乎是“一口同声”,狄慕华顾不得尴尬,连忙告诫道:“灵儿你切莫胡闹,此事非同小可,弄不好是杀身之祸的!” “哪有你说的这般严重!” 武觉灵撅着嘴,道:“我认他做哥哥,再让母亲认他做侄,他又姓李,一封宗籍又有何难的!” 武觉灵虽然聪慧,却是生长于贵族世家,对这些事了解的并不通透,不知其中厉害,但是狄慕华却是知道,宗籍的复杂性和严重性,道:“你倒是说的轻易,这外籍入宗,那是需要户部调审核实民籍,礼部复核典章祖制,再呈交三省共议,陛下首肯,哪里有你说的这般容易!” 武觉灵一呆,尴尬道:“我把这些给忘了???” 李剑凌见武觉灵打消了念头,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笑道:“既然你想做我妹妹,那改日我送个见面礼给你!” 武觉灵一滞,怒道:“谁要做你妹妹,你???你你休想!” 两人嬉笑怒骂,狄慕华看的好笑,看着看着,却是看得心中堵得慌,双眸渐渐的黯淡了下去,却是有些闷闷不乐了。 下了楼,李剑凌才知道,狄慕华是专程来跟自己道别的。 狄府的马车,已经到了王家的大门外,狄慕华乖巧的跟王韩氏道了别,又拉着王韵、小鲵絮絮说了一些话,却是没有再搭理李剑凌。 眼见到了午时了,王韵和小鲵却还是拉着狄慕华不松手,泪眼汪汪的在“依依惜别”,让李剑凌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道:“都是住在这洛阳城,也就隔着一条河而已,你们随时可以往来,又何必这般不舍?” 李剑凌这话没有安慰到三个姑娘,却是惹来了一堆白眼。 所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该走的终究还是要走的,不过,王家客房少了一个人,感觉最强烈的还是李剑凌,只是这样的离别,却再难以激起他的情绪了。 到了晚上,王元宝带着微醉,哼着小曲回来,十分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两封印着“国子监制”的文书,李剑凌微微一呆,没想到还真给他办到了。 李剑凌以为是这大唐的“公务员”,克己奉公,却不知到事实却是,王元宝亲自跑到国子监祭酒李儒的府上,又跑了书学、算学两监,四位博士的府上,软磨硬泡,受尽白眼才得来的结果。 男人在外面,不管受了怎样的委屈,回到家中,总是一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百战勇士模样,不是为了面子,却是为了男人内心之中,作为一家之主,一家脊梁的那份承诺。 王韵抱着韩氏,又是一阵喜极而泣,唯有王贤王良两兄弟,却都是满脸的苦涩与失望。 两人听说国子监上课,还有甲士在外巡视,却哪有在家这般舒服,兄弟两人自然没有一个愿意的,恰在这时,王韵忽然说道:“父亲,让弟弟两人去国子监,我有些不放心,爹爹是不是给他们每人聘上一名书童?” 王良眼珠子一转,佯作天真纯良的说道:“我们不是有李剑凌做书童嘛,何必再浪费钱请书童呢?” 王韵瞪了王良一眼,道:“剑凌在家还要教学,哪有空闲陪你们去国子监读书!” 王贤适时的插话进来,很是老成的说道:“其实吧,要我说咱家自己有学堂,李大哥又是满腹经纶,我们大可不必去国子监的!” 王贤说的合情合理,但是王元宝生了这俩小子,却哪里不知道他们心中的算盘,加上白天受了不少气,此时更是怒从心起,厉声喝道:“竖子闭嘴,此间没你们说话的份!” 李剑凌听到王元宝那声“竖子”,差点没笑喷出来,连忙接过话头道:“此事不难解决,将学堂的课程安排到晚上即可,白日里陪着两位少爷去国子监,晚上再去学堂上课。” 王元宝见李剑凌说话,忙收起了冷脸,却是有些惶然道:“贤侄啊,伯父可未曾将你当做外人啊,以后少爷不少爷的就不要喊了,听得伯父刺耳呢!” 李剑凌心中微微一暖,点头道:“剑凌知道了!” 王韵皱眉道:“白日去国子监看着他们,晚上还要去学堂上课,却是太过辛苦,我看还是另外请人吧!” 王贤给了王良一个眼神,王良立刻会意到了兄长的意思,见不能留在家中,只好退而求其次,将李剑凌绑在身边,不由正色说道:“其实做先生并不轻松,要备课,授课,批阅,周考等等,都是他一人,大姐若是真的心疼李大哥,何不多请几个几个先生来学堂授课,李大哥每周天巡课一次,那便轻松了许多的!” 王韵听得俏脸微红,当着父母妹妹的面,却是不好说什么,只是装作不曾听到那句“心疼李大哥”,正要说话,王澜却已经抢先反对,道:“私塾的先生可不能换,外请的先生,定然没有李先生说的有趣,不行!” “我也不同意!” 小鲵和王澜年纪相仿,乃是最坚定的同盟,这些时日也未曾嚷着要王韵做媳妇,却是早已经“移情别恋”,跟王澜“勾搭”上了。 “在水寨的时候,那些老夫子上课我一直都是在睡觉的!” 王元宝唬了一跳,忙说道:“我的小姑奶奶,在洛阳可不能再提水寨啊,小心祸从口出呀!” 小鲵这才记起李剑凌也这般告诫过她,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嘴巴,再也不敢说话了。 数千年来,不管是何等开明的朝代,即便是如今的大唐,男尊女卑的思想,一直未曾消除过,而这等思想,最坚定的拥护者,不一定是所有的男人,但却一定是所有的女人,特别是所有有儿子的母亲! 一直在听着他们争论,而未曾说话的韩氏,忽的插话说道:“去国子监读书是何等荣耀之事,如何能马虎,其他人陪着贤儿、良儿,我自是不放心,还是剑凌辛苦一下吧!” “一家之主”发话了,事情便这般定了下来,于是乎,李剑凌告别了短暂的教书生涯,担任起了书院的“名誉校长”,却实际上做上了书童的工作,只是这书童,却也做的太惊心动魄了。 ; 第四一章掖庭奇女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管是新年还是旧年,日子都还是照样过的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万岁通天二年的正月十五,明日便是国子监开监的日子,贤良兄弟从大年初一开始,就一直被王元宝关在家中,让李剑凌给他们补课。 因为国子监入学,须行束休之礼,博士问考等,这些日子,两人都是被逼着在家写字做题,然而今日,两人却是没有半点做功课的心思,因为今日是元宵节。 吃过晚饭,狄慕华和武觉灵联袂而来,邀他们出去赏灯,小鲵好玩,自是拍手叫好,王韵本不想去,却是不忍驳了小鲵的兴致,便提议大家一起去,人多也热闹,却是正中贤良兄弟下怀。 大唐男女之风开明,盛典佳节,男女不避,元宵是开年第一个节日,自是有许多少女美妇出行,贤良兄弟早就想出去了,此时听王韵这么说,顿时有些春心荡漾起来。 几个女人就这样定了下来,竟然问也没问李剑凌,不过李剑凌也不是扫兴之人,自是跟在几个女人身后去了。 大唐的元宵节十分热闹,堪称历代之最,不管是京城或是乡镇,处处都是张挂彩灯,灯轮如斗、灯树灯柱林立,满城的火树银花,十分繁华。 然而到了洛水桥头,众人却又有了不同的意见,洛阳南北两城,虽然只隔了一条洛水河,但是两边的场景却是大不一样,南城奢华,因为大都是商贾,家中有钱,是以办的十分热闹,但却是有些乱糟糟的,除了小鲵赞成在南城玩,李剑凌保留意见之外,其他人却都是赞成去北城玩。 和南城相比,北城的场景却更增添了几分“文艺范儿”,秩序要比南城好了许多,李剑凌跟在几个女人身后,走马观花看着街上的美景,感受着身边的热闹胜景,俊脸上面,却是浮现了一抹少年人不该有的愁绪。 今夜月圆人圆,自己却是了然一身,李剑凌越发的觉得心中落寞孤凉,却情不自禁的想道:“不知今年新城的元宵节,又是何等模样?” 抬头看那轮明月,和新城所见自是没有不同,只不过心境不一样,看到的,便就不一样了!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李剑凌心中暗叹:“我却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若要真说后悔,便是后悔去了府营吧!” “三哥···你怎么了?” 忽然,一只微凉的小手拉住了李剑凌,李剑凌醒过神来,看到小鲵紧张兮兮的看着自己,心中一暖,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道:“没事,看上什么喜欢的东西了吗,三哥赚钱了,今天你要什么三哥就买什么!” “自然有!”小鲵忽的有些扭捏了起来,弱弱的说道:“我想买一面镜子!” 李剑凌却是没反应过来,道:“你买镜子作甚?” “女孩儿要镜子还能做甚,自是梳妆之用啊!”小鲵气顿时呼呼的说道:“韵儿姐姐说女孩子都是要镜子的,还要胭脂!” 李剑凌眼角抽了抽,却是把小鲵是个女孩儿的事情给忘了,正要答应,却又忽的想起一桩事,道:“这镜子我是不能买的,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吧!” “不行,我就要你给我买的!” 因为李剑凌忽略了小鲵是女孩的事实,让小鲵大为恼火,却是不罢休了。 李剑凌有些哭笑不得,道:“你可知道这送镜子是何含义?” “不就是一面铜镜嘛,还能有什么含义!” 小鲵嘟着嘴,气呼呼的说着,但是语气却软了不少,这时候,一个女子插话说道:“这小娘子这般可爱,小郎送她一面铜镜又有何不可?” 李剑凌回头一看,不禁一愣,男人发痴,自然是看到了女人,能让李剑凌发痴了,自然是绝色美女! 那女子年约双十,妖冶艳丽,秀美轻盈,一颦一笑,自成风度,额前一点“梅花妆”益显娇媚,就连小鲵也看的痴了,喃喃道:“姐姐...你好美啊...” 那女子扑哧一笑,道:“你是谁家的孩子,真是可爱。” 李剑凌被问的心中一颤,却是有些后悔到这北城来了,忙接过话头,说道:“真是失礼了,友人在前面相侯,失陪了!” 也是天意,李剑凌正要拉着小鲵离开,却不凑巧,王韵等人却寻了回来,还未走到跟前,武觉灵就抱怨道:“李剑凌,你怎么回事,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跟不上我们!” 待走上前来,看到那丽人,武觉灵和狄慕华的脸色却是双双一变,连忙上前,竟然是以学生之礼相见,道:“见过上官制诰!” 复姓上官,官拜制诰,又能让武、狄两女重视的女人,整个大唐,便只有那有“掖庭奇女”上官婉儿了,李剑凌吃惊不小,好在那上官婉儿见到了武、狄二女后,也是一愣,便将注意力转到了两人身上,回礼道:“婉儿见过永和县主,见过狄小姐。” “还真是她!” 李剑凌知道这个女人的能量,以文才出头,得武则天赏识,从一个掖庭婢女走到如今,虽无宰相之名,却是行宰相之事,士林皆以因她品评为荣,俨然已经是大唐士林领袖之一,能称量天下,品评天下才子。 更令人佩服的是,上官婉儿深的仇人武则天的信任,替武则天处理百司奏表,参诀政务,其为人心机,却不是一般的厉害! 李剑凌也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小子李剑凌,见过上官制诰!” 历朝以来,唯有大唐将女子地位,提升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高度;而大唐三百年间,唯有武周时期,是古代女性的黄金时期,这是一个“红妆盛世”,崛起过许多叱咤风云的女性人物,而李剑凌眼前这位上官婉儿,无疑也是其中之一。 以无根之萍,攀上天下男子都难以攀上的朝堂,这需要大勇气、大智慧、大手段;居庙堂之高,笑看天下风云起,笔尖掌生死,落笔重万钧,这也需要大气魄。 放眼大唐三百年,受得起这些赞誉的,也仅有上官婉儿这一个! 撇开某些作风问题,李剑凌还是挺佩服上官婉儿的,当然,作风问题在唐朝其实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如果打分的话,李剑凌能给她打七十五分,武则天在李剑凌心中尚且只能打个及格分,所以李剑凌自然是无比“仰慕”的行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礼。 上官婉儿自然没有发觉李剑凌的这些小心思,轻笑道:“今日只有婉儿,没有上官大人,小郎不必拘礼。” 听到这声“婉儿”,又来一句小郎,李剑凌很不自然的想起了开封城婉君阁,以及那个自称“沐儿”的青楼老板,不由浑身一个激灵,干笑了一声,连道“不敢”。 上官婉儿也不强求,便相邀通行,正要动身,小鲵忽然说道:“小凌子,你还未曾给我买铜镜呢!” 李剑凌一听,脸色顿时变的精彩了起来,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好不容易蒙混过去,这小妮子却又提起来,李剑凌瞪了小鲵一眼,这时,上官婉儿却是笑出声来,道:“是啊,小郎可还未给这个小娘子买铜镜呢!” 李剑凌大囧,男女赠镜之礼,别人不知道,她上官婉儿却不会不知道,第一次提起或许还是随意而说,第二次提起,却绝对是有看笑话的心思。 果然,上官婉儿这般一说,几个女人却都是好奇的看着李剑凌,除了狄慕华之外,其他人更多的还是好奇。 李剑凌苦笑一声,道:“上官大人莫要取笑小子了,小鲵是我妹妹,这做哥哥的送铜镜给妹妹,却是于礼不合的!” 在古代,这镜子可是不能乱送的,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采纳之礼中,便有赠送铜镜和镜台的礼节,自汉以后,这赠镜却早就是男女定情之物的首选。 被李剑凌这么一说,小鲵忙不迭的摆手道:“那我不要你送了,你给钱给我,我自己去买!” 李剑凌连忙拿出钱袋,全部递给了小鲵,小鲵自是去路边的小摊买铜镜,上官婉儿见状却是咯咯娇笑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知道的却是不少。” 武觉灵当即便接话道:“婉姨有所不知,他知道的东西可是不少,如今名满洛阳城的《三字经》和《弟子规》可都是出自他手,我听过他的课,教授的却是极好!” “原来就是你!”上官婉儿双目乍亮,吃惊道:“未曾想,你小小年纪,竟然还有这份才情,当真是看走眼了!” 李剑凌心中暗暗叫苦,暗自腹诽武觉灵:“平时也没见你夸过我,怎么到这关键时候,却尽是来捣乱呢?” 待听上官婉儿那句“看走眼”的话,李剑凌哭笑不得,好生郁闷,暗道:“你丫这是在夸赞我呢,还是在寒碜我呢,怎么听着却像是在骂人一般? 李剑凌正要谦虚两句,却不料,上官婉儿下一句便是问道:“李朗祖籍是何地?” 在古代,地域歧视相当严重,称得上“才子”二子的人,在自夸自卖的时候,必要祖籍加名字的推销自己,明的是以地衬人,实则是拉帮结派,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这种恶习,就连可以品评天下才子的上官婉儿,也未能免俗。 好在这时候,小鲵却忽然和那卖铜镜的摊主吵了了起来,李剑凌当机顺坡下驴,“焦急”的跟上官婉儿告了一个罪,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第二次躲开了祖籍之问! ; 第四二章 某写的是梨花体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这里明明都是卖的破铜镜,却还来诳我!” 小鲵张牙舞爪的冲着那小贩大喷口水,李剑凌一看,不禁失笑,一把将小鲵拉开,道:“这些铜镜可不是给你用来梳妆的,这还是男女信物,要买梳妆镜,你去问问你韵儿姐姐,她应该知道哪里有卖的!” 这时候,狄慕华悄悄的来到李剑凌身边,低声道:“你的民籍已经办好了!” 李剑凌心中一颤,身子猛地一僵,而后又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瞬时间,像是被春风拂面一般,李剑凌感到了一阵无比轻松的快意,感激的看了狄慕华一眼,道:“过几天我便去拜访狄老!” 狄慕华脸上浮起了一抹忧色,道:“不用了,爷爷已经去魏洲上任去了,却不知归期!” 李剑凌一惊,道:“怎么这么着急就上魏洲了!” “如今契丹陷冀州,独孤思庄难当大任,思来想去,陛下还是觉得狄先生最合心意,是以让狄先生去做魏洲刺史,希望他能破契丹之围!” 上官婉儿专门替武则天起草诏书,是以知晓许多内幕消息,契丹攻陷冀州之事,李剑凌却还是第一次听说,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恐怕这还是机密,惶恐道:“小子不敢知!” “无妨,此事现在却也不再是秘密了,只要莫去乱说便可!” 上官婉儿示好李剑凌,却是让背后的武觉灵有些怅然,一时间,却是大为后悔告诉上官婉儿关于李剑凌的事情。 身为李令月和武攸暨之女,武觉灵再无心机,却也有天生的敏感性,敏锐的感觉到了上官婉儿对李剑凌的变化,连忙说道:“西街有猜谜,我们去那边逛逛吧,有李剑凌在,咱们一定要得一个头彩!” 被武觉灵这般一搅合,三人却也不好再谈国事,便又往前行起。 元宵节卖“破镜”的人还真不少,却是让小鲵大感泄气,抱怨道:“真是奇怪,怎么这么多卖铜镜的,却都是破镜子呢?” “这破镜可是有特殊含义的!”李剑凌笑道:“你可听说过破镜重圆的故事?” 一听有故事,小鲵的愁绪立刻一扫而光,马上打起了精神,道:“你说了之后,我便听说过了!” “其实这个“破镜重圆”这个成语流传已久,早就不可考证了,但是却有一个发生在隋朝,关于楚国公杨素的一段野史!” 上官婉儿和狄慕华,却都是学富五车之人,读书甚多,开始都以为李剑凌说的是东方朔所著《神异经》中的一个故事,此时却听说是前朝的一个典故,不禁也生出了几分好奇。 隋朝离现在,亦不过百多年,但是在大唐,这个典故却是鲜为人知,未曾流传开来,倒是在唐朝以后的宋朝流传甚广,宋人李致远的《碧牡丹》以及唐孟棨的《本事诗》之中,都有详细的记载。 而大唐政治氛围开明,对议论前朝之言论,也不算什么大忌,当然,一者是大唐胡风颇重的缘故,二者却也是太宗皇帝,跟前朝大隋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所以李剑凌说的很是放心。 “那为何平时不见有卖“破镜”,独在今日有呢?” “因为永昌公主和徐德言在分离之前,就曾经约好,如若失散,他年正月望日之时卖破镜于都市,不管天涯海角,冀得相见!” 女人最喜欢的,就是听爱情故事,哪个少女不怀春,徐德言、永昌公主、楚国公杨素,这三人之间的“三角恋”,更是深得大唐女性之心,而不会有什么“永昌公主该进猪笼”的想法。 只是,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上官婉儿听罢,幽然一叹,道:“如徐德言如此痴情的男子,却是世间少有,如杨素这般大度的男子,却亦是不可多得,永昌公主有幸!” 言下之意,却是生出了无比的羡慕之情。 这让李剑凌好一阵郁闷,把上官婉儿腹黑的一片漆黑,好在这般想的,也就只有上官婉儿一个人,其他人却都是被徐德言和乐昌公主之间,情比石坚的事迹感动的双目含晶。 李剑凌微感欣慰,道:“不过这都是野史轶闻,却也做不得真,如今元宵节卖破镜的来历,也早已经说不清楚,却也不知究竟是由此典故而来,还是徐德言夫妻从前人身上学来的!” 这时候,王良那货不知从何处忽然冒出来,幽幽的说道:“先生,我想作诗!” 为人师者,莫不希望自己的学生能扬名立万,此时听的王良要作诗,李剑凌不禁大喜,道:“那你作,上官制诰才情誉满天下,能品评天下才子,正是你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啊!” 王良一听上官之名,顿时腌了,苦着脸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李剑凌一呆,道:“怎么了?” “先生···我我···我做不出来啊···” 几个女人被王良的模样逗得咯咯直笑,笑的花枝招展的,李剑凌却是郁闷的,胸口像是堆了一块大石板似得,气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先生···” 这时候,王贤也不甘寂寞的窜了出来,李剑凌没好气的道:“你不是也想作诗吧!” 王贤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道:“在先生面前,我哪敢作诗啊!” “那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不如先生赋诗一首,届时开学,我俩也好——” “咳咳——” 王贤正要继续往下说,却被王良的咳嗽声打断,猛地会意过来,立马闭嘴,却是一脸希冀的看着李剑凌,听王贤这么一提,上官婉儿却也是来了兴趣,打趣道:“李郎便以这前朝典故为意,赋诗一首,让婉儿品评品评?” 此时,李剑凌真想掐死王良这玩意,上官婉儿虽能品评天下才子,但是李剑凌却是一点也不想让她品评。 她说不好,自己被打落尘埃,这不是李剑凌想要看到的,她说好,自己被高高捧起,却从此烙印上了上官婉儿的印记,这亦非李剑凌所愿,是以出头也不是,缩头也不好,却是被弄得左右为难了! 佛家以为,“相由心生”,讲究来世今生,因果报应,在李剑凌看来,这话却是没错的,虽然如今大唐的和尚很是不靠谱! 但是从上官婉儿几人对徐德言和永昌公主之事的不同态度,还真可根据“心生之相”看出这些人的不同性格和追求,上官婉儿的追求太危险了,刺果果的野心之相,还想着“三妻四妾”呢! 是以,李剑凌不愿意跟上官婉儿有过多的交集,况且,谁也不能保证,上官婉儿和薛家之事无关! 如果薛讷遭伏一事,真如狄仁杰所说的那般,薛讷被伏战死,只是因为洛阳城这些祸害,想要借此染指军权的话,那么上官婉儿这个长袖善舞的女人,极有可能知晓此事,甚至插手其中! 毕竟,这个女人的野心和她的美貌才华一样,都是彪炳史册的! 而且,上官婉儿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是无根之藤而已,在武则天身边,她是靠着自己的才华,在其他人面前,她靠的是自己的美貌,但是她毕竟三十了,又能美貌几年呢? 大风起,风云变,在武周这个朝堂乱世,一旦没了依仗,她便要被打落尘埃,李剑凌和她关系好,没啥盼头! 而武觉灵却又不一样,虽然她是李令月的女儿,又是武家的掌上明珠,但是武觉灵的为人,却不似其母而像其父,虽然外表像头小老虎,喜欢张牙舞爪,但是秉性上很是纯良,心思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 李剑凌自己的心思已经够复杂了,狄慕华和王韵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身边全是这种富有心机之人,那活着也太辛苦了! 当然,李剑凌的小黑暗,却是连他自己也不想承认——他又何曾没有考虑过利用武觉灵纯良,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鲵和武觉灵起哄,狄慕华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期许,王韵满眼鼓舞,上官婉儿却是期待和讥诮各半,李剑凌顿时觉得有些心慌起来,毕竟自己有的不是真才实学,一时间,却又哪里“作”的什么“好湿”出来? 俗话说得好,智慧的火花,都是被逼出来的! 看着上官婉儿双目中的期待化作了失望,讥诮之色也愈发的浓郁,李剑凌心中憋着一口气,却忽然想起了李莫愁经常说的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来,顿时觉得元好问那首《雁邱词》借鉴在此处,还是挺妥帖的。 略微删减,李剑凌脱口吟道:“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渺万里层云,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是男人都好强,特别是在女人面前更要强,却是往往笑的太早,以至于适得其反! 看着上官婉儿一呆,李剑凌心中顿时得意了起来,却听上官婉儿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体?” 李剑凌心中一颤,觉得有些脸热,觉得有点背凉,觉得自己被元好问坑了,但心虚不能弱气势,李剑凌心中叫苦,面上却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道:“某写的是梨花体···” ; 第四三章 书童生涯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的“梨花体”,并没有得到可以“称量天下”的上官婉儿什么特别评价,倒不是元好问这个老文青的“文艺范”没有杀伤力,只不过是大唐这些女人免疫力好而已。 虽然那“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让狄慕华痴痴如梦;虽然那“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令王韵呆呆轻喃;虽然那“莺儿燕子俱黄土”,使得武觉灵黯黯心伤,但这却依然是李剑凌的耻辱史,自此决口不再提这首“梨花体”! 元宵过后,一切开始照旧。 王元宝自是管王家的生意,王韵则是一门心思的扑在了酒坊上面,酒坊的名字叫做“国酿”,一切都还处在尝试阶段,李剑凌除了“试酒分红”,便啥事也不管,因为李剑凌的“书童”生涯开始了! 国子监的偏楼里面,除了李剑凌之外,还有不少童子,皆是各家学子的书童,泾渭分明的分作了三派,官家贵族分一派,商贾之家分一派???还有李剑凌单独分一派,独占一个窗边角落,提着一个酒囊,喝着国酿坊的半成品! 连月来,他越发的畏寒了,国酿坊的半成品度数,自是提高了不少,比大唐的色酒也醇和了不少,用以驱寒倒是不错,只是这当书童的第一天,便是这般无聊,李剑凌当真有些后悔了起来。 不多时,外面一阵喧闹声起。 “出来了出来了!” 偏房里面,那些商贾家的书童,尽皆满目激动加忐忑的站了起来,争先恐后的涌了出去。 今日是入学束修以及博士问考,说白了便是入学考试,进国子监读书,交了钱不一定能读书,特别是对书、算、律学的学生来说,更是没有任何情面可讲,入学考试不及格,那就要被轰回家的。 “一群土包子!”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另一阵营的书童尽皆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些商贾家的书童有的面色讪讪,有的怒目圆睁,有的偷偷的冲着对方撇嘴,却是谁也没有顶一句。 歧视,不管在什么时代,什么地方都是存在的,特别是对商人,如今,李剑凌也算是半个商人了,听着那些嘲笑声,自是感觉不舒服,见那些书童连顶嘴都不敢,又有些怒其不争。 不过商贾地位低下由来已久,要改变境况,非一朝一夕之功可奏效的,什么时候能允许商贾子弟进国子、四门、太学等学院,可以公平角逐政治权利了,或许才是商人的抬头扬眉之日。 作为教书育人的国子监,同样也是存在歧视的。 比如今日的问考,主要是针对商贾学子,而国子、四门、太学“上三监”,却只是走走过场罢了,但是对“下三监”的学生,国子监一定是“严师出高徒”的打算,考过过就滚蛋吧! 王贤进的是书学,李剑凌倒不是很担心,王贤所习书法,乃是李剑凌根据后世“宋体”衍化而来,也算是“独成一体,自成一家”,虽然王贤的字达不到他的要求,但是好在“自成一体”,相信过关会要相对容易一些。 但是王良就有些危险了,算学靠的是天赋,李剑凌的算学知识虽然勉强,但是却无法把这些知识,灌到王良的脑子里面去,此次问考,多半悬。 一阵风来,李剑凌又是一个寒颤,拔开酒囊,抿了一口酒,正要起身,忽觉房间里面一静,抬头便见武觉灵朝他走了过来。 刚站起身打算出去的李剑凌见状,复又坐了下去,他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却是让那些官家书童们一呆,都是窃窃私语了起来。 武觉灵走了过来,秀眉微皱,道:“你怎么这般嗜酒了?” 李剑凌摇了摇头,道:“国酿出的酒!” “哦?” 武觉灵眉头一挑,笑道:“给我尝尝!” 李剑凌却是一阵犹豫,道:“这不太好吧???” 武觉灵绕过桌子,将李剑凌手中的酒囊夺了过来,没好气的道:“婆婆妈妈的,我也是国酿的股人,品尝一下我的酒坊的酒,有甚不好的!” 李剑凌被武觉灵那句“我的酒坊”震了一震,见武觉灵已经将葫芦嘴送到了唇边,李剑凌忽的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酒有点烈,你对着窗户喝――” 话音刚落,李剑凌“嗒――”的一声,甩开了从开封“牵来”的折扇,下一刻便听见“雨打芭蕉”一般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武觉灵的连声咳嗽。 折扇的提文用的是劣质墨,被酒水一侵,顿时化了开来,酒水顺着扇摺流到了手臂,划出了一条“墨流”。 “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啊!” 李剑凌放下折扇,便见武觉灵对他怒目而视,听着那抱怨之语,李剑凌当真是无话可说,无话可说,那便不说。 李剑凌将酒囊拿回来,别在腰上,道:“我走了!” 武觉灵气哼一声:“真没气量!” “我真是要走的,见你过来,才等上一会。”李剑凌很是无奈,解释道:“要去找王贤王良。” 武觉灵本是有些生气,忽的,却又含怒而笑,笑着笑着又觉不妥,瞪了李剑凌一眼,将自己的丝帕递了过去,道:“擦擦!” 李剑凌看了一眼那方雪蚕丝帕,没有接,双手在身上胡乱一抹,道:“无妨,灰衣不显脏!” 武觉灵轻哼了一声,把丝帕塞给了李剑凌,没好气的道:“脸上!” 说罢,武觉灵也不等李剑凌,转身便走,却见身后一大群少年书童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武觉灵一气,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手帕交啊!” 手帕交意指关系亲密、友情深厚的女性朋友,其意等同于闺蜜。 在汉族上流社会中,一般相互喜欢的两个女子为表心意,通常会结拜金兰姐妹,这两个女子就被称为“契若金兰”也称“手帕交”,大唐开国以后,一直秉承“汉制”,是以手帕交也很是流行。 这一句话,再一次的震的包括李剑凌在内,所有人的节操尽碎。 李剑凌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将丝帕一抓,揉成一团,收进了怀中,却不料,这个举动竟是犯了众怒,包括那些商人家的书童在内,所有同行,尽是对李剑凌怒目而视。 在国子监打架有辱斯文,李剑凌吃不住那些目光,又不能揍人,唯有逃之夭夭了,好在没有出现见义勇为的“有为青年”,让李剑凌得以顺利的出来。 在外面等了一会,便看到王贤往这边走来,李剑凌走了上去,道:“如何?” 王贤面有喜色,道:“王博士夸我书法极有特色,只是运笔太过稚嫩,不过假以时日,定能成一家之体!” 听到这个消息,李剑凌也不禁高兴了起来,拍了拍王贤的肩膀,甚感自得,道:“回去之后,练习翻三倍,尽快将笔法运用熟练!” “啊――” 王良脸上的喜色顿时凝固,这些日子,他在李剑凌的监督下,每日要书写一千字,不合格的还要十倍重写,每日花在写字上的时间,便有两个时辰,再翻三倍???那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却是什么事情也干不成了! 这时候,王良却是满脸沮丧的出现在李剑凌面前,张口便道:“姐夫,你得帮帮我!” 姐夫这个称呼,是贤良兄弟私下对李剑凌的称呼! 当着外人,便是称李先生,当着家人,便是李大哥或是李剑凌,私下中,这两货早就把李剑凌当作了王韵的夫婿在喊了。 此时,王良心情过于激荡,一不小心,竟然喊漏了嘴。 喊完之后,三人尽是一呆,不等李剑凌反应过来,贤、良两货,转身就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剑凌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毕竟不是寻常人,王韵十六岁,也正值豆蔻年华之际,这时候,虽无硅胶神器,但是不管什么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王家不缺吃,是以王韵的身材,在同龄人之中,还真是“上上之乘”。 念及此,顿时让李剑凌内心中涌出了一股小骚动,女子怀春,男子发春,此乃天道使然,青春期的骚动,属于科学范畴! 李剑凌呵呵傻笑了几声,步履轻盈的回到王家。 还在外堂,李剑凌便听到了王元宝的咆哮声,李剑凌一愣,快步的走了进去,却见王元宝和韩氏坐在主位之上,王韵王澜王贤站在一侧,面色忐忑,而王贤,则是跪在地上,低着脑袋,一脸死灰。 李剑凌心下了然,却是明知故问道:“这是怎么了?” 见李剑凌进来,元宝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满脸焦色道:“剑凌啊,你来的正好,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伯父慢慢说,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动怒?” “这竖子真是气死我了!”王元宝指着王良,苦笑道:“算学问考,他竟然交了白卷!” “哦?”李剑凌剑眉一扬,笑道:“竟然这般厉害!” 这般一调侃,王家两代人,脸色顿时精彩了起来。 ; 第四四章 风波之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第四四章 原本还打算死扛到底的王良,竟然也露出了一丝尴尬,道:“姐――先生...这真怪不得我,交白卷的可不是我们一个,魏博士显然是不想我们考过,是以那问考卷上的题目,我可一个都没见过,又如何做的出来呀!” “那你说说,都是出的什么算题?” 王良面露迟疑,犹豫道:“听一个高昌学生说,好像考的是九章什么来着,一共有九道题,有“方田算”、“粟米算”“衰分”、“盈不足”“勾股”等内容!” 王元宝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扇在王良的脑勺上,气骂道:“你还找借口,什么衰分勾股,我怎么未曾听说过!” 王元宝一巴掌扇下,顿时让王良矮了半截,原本他也没怎么记清楚,此时被王元宝一骂,更是不确定自己所说的是否正确,一时讷讷,很是心虚。 王元宝又要扇他,李剑凌连忙止住了王元宝,道:“那算学监的博士可有题外之话?” “自然有!” 王良有些忿忿的说道:“魏博士说,我们商贾子弟,今后也就是一身铜臭,跟这高深的算学占不着边,学了也浪费!” 李剑凌冷笑一声,道:“看来这魏博士,对商人子弟进国子监读书很是反感呢!” 王韵听的糊涂,忍不住问道:“剑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良并非信口胡说,而的确是问考卷太难的缘故,这次问考的内容考的大概是《九章算术》,乃是大唐《算经十书》中最重要的一部,集合了战国、秦、汉时期,数百年时间的算学成就,内容很是庞杂,可以说是算术界的一部经典,王良他们根本未曾接触过,又如何做的出来!” 李剑凌冷笑道:“也不知道魏博士自己有没有学全,竟然拿《九章算术》来问考,而且还是九题,这明显是在为难人的!” 《九章算术》是算学监的课本无错,不过却不是基础课本,在问考当中,便以九章为题,很欠公平! 王韵一听,顿时愁上眉间,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虽然王家人???包括王韵,都是一眼热切的看着李剑凌,但是李剑凌却是不再说话了,他也没办法,现在是王良没有考过,临阵磨枪却也是无用了。 就在这是,王家的老管家老王头匆匆的赶了进来,走到王元宝身边,道:“老爷,刚才一个自称是国子助教的人来府上了。” 王元宝一惊,道:“人在何处,快带我去见!” “他留下这个,一刻也不愿意多留,早就走了!” 老王头递给了王元宝一叠纸张,道:“那人说,三天后让少爷带着这个去复核,如果再不通过,便要被休籍!” 王元宝接过去一看,看了两页眉头便皱了起来,将纸递给了李剑凌,道:“剑凌,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的《九章算术》?” 李剑凌接过去,快速的翻阅了一遍,顿时放心了下来,笑道:“内容是《九章算术》的内容,但是问题倒不是很高深,都是最基础的算法,那魏博士是欺负你们没见过《九章算术》,但是现在却将考卷送了过来,却也太小看人了!” 王韵走了过来,凑上来看了第一个考题,小声念道:“有四方田一亩,秧苗四百五十束,一束廿五株,五株一尺,问秧苗缺几何?余田成方,内置小圆,周从几何,面积几何?” 想了一会,王韵有些丧气的摇头道:“算不出!” 李剑凌笑道:“这题便是《九章算术》“方田”算的内容。” “方田一亩,便可看作是广十丈,从六丈,面积六十平方丈;五株一尺,一束廿五,便可知一束秧苗,可植田一平方尺,而一亩是六十平方丈,从而可算数一亩田需要六百秧束,题中言明,仅有四百五十束,是以还缺秧苗一百五十束。” “余田成方,便可知道余田广三丈,从五丈,内置小圆,便是以余田广三丈作圆,至于周从和面积,则又要根据“径一周三”以及《九章算术》中的“半周半径相乘得积步”来计算了!” 李剑凌尽量说的简单,但是还是让众人听的是一脑子的浆糊,不知所谓,不过王良却是听的“双目发光”,站起身来,拍着李剑凌的肩膀道:“李大哥,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了!” 王元宝二话不说,直接又是一巴掌扇过去,差点把王良拍进了李剑凌的怀中。 “好在还有三天时间,当务之急,是过了这入学一关,今天晚上,我便把这套考卷作完,届时交过去便是了!” “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呢!” 王韵有些担忧道:“国子监可是每十天旬考一次,每月月考一次,每年岁考一次,那魏博士定然不会每次都将考卷给你来做呀!” 李剑凌想了片刻,道:“那便只能在这三天,先给他讲一下算术的基础知识,以后再有针对性的来授课了!” 当晚,李剑凌便给剑阁书院新开了一门算术课,为了方便计算,李剑凌别出心裁的用“筹码”数和汉字数字互换,然后“引进”了乘法口诀、勾股定理等等算术基础知识,一股脑的教给了他们。 好在这些商人子弟好赌,对筹码的换算很是在行,理解起来却也不困难。但是这些算术原理,却是难以理解,学堂里面八十多个学生,听天书一般,硬是撑到了第二日午时,笔记更是作了厚厚的一叠。 然后都是脚步踉跄,眼皮打架的被家里的马车接了回去,此事才算是告了一段落。 不过,在回去之前,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那些商人家长虽然心痛子嗣,但是见李剑凌同样也是脸色苍白,嗓子嘶哑如刮沙罐一般,而且“小李先生”的年纪也比他们那些子嗣大不了多少,却是如此尽心尽力,心中也甚是感激,也不顾那些学生走路都能睡着的疲惫,一个个拎起他们的耳朵,行了学生之礼方才回去。 至于一些有心的家长,耳提面命的告诫子嗣,要好生敬重“小李先生”这却是李剑凌所不知的,受着那些学生的大礼,李剑凌也是感到了一种从所谓有的骄傲。 善为人师者,有骄傲的资格! 三天时间转眼即到,李剑凌再一次的坐到了偏房那靠窗角落的位置,等着王贤放学,以及王良的问考结果。 这一次,李剑凌却明显的发觉,别人看他的目光和上次大不一样,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缘故,不由暗自感叹,武觉灵的气场竟是这般厉害。 不过也好,有了武觉灵不经意的“招呼”,倒也没人敢来打搅李剑凌这个“背景厉害的书童”,李剑凌也乐的自在。 喝了一口酒,细细一品,却是发现国酿坊的蒸馏酒,品质是越发的好了,同时又想起王良那边的问题应该也不是不大,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剑凌接连想到两件喜事,脸上总算是泛起了一丝笑意。 不过,若是李剑凌知道现在算学监的情形,估计他就笑不出来。 国子监的算学监,人数虽然不多,只有一百人,如今却是热闹至极,王良倒没有说谎,算学监交白卷的并不止他一人,确切的数字是有八十七人,剩余交卷的十三人却都不是大唐人,而是东瀛、高昌、高丽、百济等国的“留学生”! 那一套“问考卷”是算学监博士魏贤所出,虽然是面向整个算学监一百名学子,但实际上,魏贤喜欢“留学生”胜于商贾学子,所以出题的范围虽然广,却全是他们所学过的内容。 邻国学子地处“蛮夷之地,民智未开,教化不兴”,他们仰慕大唐文化,不远万里前来求学,乃是“好学”的表现,为了传播天朝文明,魏贤却是没少花心思。 是以十三个“留学生”都是问考成绩优异,早早便被魏贤确定了算学监的学籍。 而此时,除了王良和那十三名他国学子以外,其他人都是在奋笔疾书,纸条满天飞,却都是从王良手中抄出去的答案。 眼见快要到上课的时间了,那些还未抄完的学子都是急的满头大汗,这时,一个少年冲了进来,道:“魏博士来了!” 那些没有来得及抄完的人,也顾不得摘抄过程,直接写了一个答案了事,然后快速的把考卷上交到了讲案之上。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止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 第四五章 王家的老腐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高祖皇帝李渊马上得天下,太宗皇帝是马上打天下、朝堂守天下,守天下自是比打天下要难,是以科举制开始得到了完善,是以太宗皇帝曾自得于“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自太宗贞观以来,仅东都国子监六学,学生最多的时候有三千多人,若是加上西京国子监,以及太医署五科、太仆寺、司天台三科、弘文馆、崇文馆等学馆学子,以及诸国留学生,那便有万人之多,可谓是盛极一时。 只是武则天上位之后,迫于朝政局势以及各地战乱,而不得不把主要心思放在稳定朝堂,平定边疆内乱的问题上,大唐的官学有过一段时间的停滞,甚至一度闭馆。 随着武则天的统治获得了有开明见识的大臣的认可之后,武则天才有了多余的心思,放在了教育上面。 算学监有博士二人,魏贤是右博士,此人在算学上也算是颇有建树,然而此人却不是孔夫子那种“有教无类”的好老师,原本就对武则天准许商贾子弟如国子监很是不满,只是人微言轻,而不敢提出什么异议。 但是说要在开学问考之中耍一点什么小手段的话,却是轻而易举,于是,便有了八十七人交白卷的事情。 算学监右博士刘念微曾极力反对,在国子监祭酒李儒出面干涉下,魏贤只同意将考卷发送给学生,若是达不到中等成绩,便不能录取,魏贤和武三思颇有交情,是以李儒和刘念微也不好逼迫太甚,也只好同意了。 此时进来的三个人,有两人都是花甲之年了,一个慈眉善目,是算学监的左博士刘念微,另一个满脸严肃,手持戒尺,正是算学监的博士魏贤。 而走在最前的那个中年男子,却是国子监祭酒李儒! 魏贤扫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学子,老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一眼便扫到了讲案上的一堆考卷,见交了厚厚的一沓,不由微微一愣,不过很快,魏贤便又恢复如常,只是脸上的嘲弄之色,却比先前还要浓了几分。 走了过去,魏贤用戒尺挑开了压在试卷上面的镇纸,镇纸“砰”的一声打在了桌子上面。 “原本你们能否进国子监上学,三天前的问考成绩便可决定!” 魏贤的眼睛却是不看考卷,而是看向了下面的学生,肃然说道“不过为师念在尔等一片求学之心,跟国子祭酒李儒李大人求情,方才决定将考卷发送给你们,如果这样你们都无法达到中等,那便不是为师不通情理了了!” 魏贤当着李儒和刘念微的面,却是说的冠冕堂皇,让两个先生都觉的脸上有些发烫,不过君子非礼勿听,他们便当作没有听见。 魏贤边说边瞄向了课案上的考卷,老脸却是微微一变,连忙伸手翻开了第二页,然后越翻越快,终于,魏贤一声冷哼,戒尺猛地往案桌上一拍,伸手指着课堂的一群学生,却是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念微见状,心中一动,连忙走了上去,拿起一份考卷,脸上表情却是正好和那魏贤相反,却是越看越喜。 只是在拿起第二份的时候,眉头却皱了起来,看了第三份,眉头皱的越发厉害,不由拿着三分考卷,递给了祭酒李儒,道:“九道考题,涉及《九章算术》七层知识,综合性极好,但是这份答案,却是全部正确!”。 李儒看罢,又快速的扫了第二、第三份考卷一眼,忽然笑了起来,道:“诸位学子,欢迎你们来到国子监学习,自今日始,尔等要好生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李儒这段话,乃是正式定论了算学监八十七名商贾子弟的学籍,课堂上爆发出来了热烈的欢呼声,魏贤将戒尺往桌案上面一拍,学堂顿时一静。 “祭酒大人,他们明显是在抄袭,这不能算!” “魏博士,你将试卷发送给学生们,难道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刘念微实在看不下去了,冷笑一声,道:“还是你以为这天下就无人懂得《九章算术》了不成?” “你――” 魏贤一滞,被刘念微呛得老脸紫黑,李儒脸色一沉,冷喝到:“好了,魏博士若是不同意,那本祭酒便奏请陛下,请陛下裁决!” 姜还是老的辣,李儒一句话,便彻底把魏贤给堵死了,他出的考卷本来就是不合规矩,若是奏请武则天,他更加被动。 李儒忽的又笑道:“有趣有趣,这题解的有趣!” 看了一会,李儒侧身对刘念微,道:“刘博士,请你将所有的考卷送到本官案上,魏博士,开始授课吧!” ??? ??? 国子监偏房内,李剑凌对面坐了一个人,两人对桌而酌,都是一杯接着一杯,生怕对方比自己喝的多一般。 李剑凌所带的酒囊相比普通酒囊要大了不少,可以装酒两斗,也就是是有四斤重,但是不到半个时辰,两人便喝了近三分之二了。 李剑凌在洛阳认识的没几个人,所以李剑凌自然是不认识他,对方也没有说名字,只是说闻到了李剑凌葫芦里的酒香,勾起了酒虫,过来讨一杯酒喝。 其实,李剑凌交朋友并不容易,他太过老成,而且对他来说,交朋友的第一印象很重要,所以在新城十一年,李剑凌几乎没有同龄的朋友,即便是虎子,两人感情甚笃,却也不能算公平相交的朋友。 但是眼前这少年,却是让李剑凌找到了久违的感觉。 这年龄也就比李剑凌相仿,或许要大上一两岁,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说话动作,行走坐立,却都比同龄之人强太多,而且为人很是爽快。 酒过十多巡,李剑凌却没有举杯,却是忍不住问道:“你不是书童,为何来偏房?” 那少年笑道:“你也不像书童,却又为何在偏房?” “我陪我家两位少爷来读书,自然只能待在偏房!” 那少年笑容不减,道:“我逃课出来,除了偏房,无处可去!” 李剑凌一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举起酒杯,道:“你这人很有趣!” 少年也举杯,却是苦着脸道:“你是第一个说我有趣的人,别人都说我是个老头!” 李剑凌理解这句话,也深有体会,大哥薛飞云就常说他“少年老成似妖精”,想起新城,想起大哥,李剑凌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亲人,眼眶一热,连忙举杯,笑道:“干!” 仰头杯尽,两人却都是被烈酒呛得眼泛泪光。 这时候,国子监的钟声响起,那少年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冲李剑凌拱手笑道:“多谢兄台的好酒,告辞了!” 李剑凌也站起身来,将酒囊递了过去,道:“我家中还有,这酒你拿回去吧!” 那少年也不推迟,接过酒囊,道了一声谢,便大步的走出了偏房,却是往国子监的正院跑了去。 正院是国子学和太学所在,国子学学生三百,只收文武三品以上高官以及国公子孙,太学学生五百,以五品以上高官子孙为之,也就是说,那位少年很不简单,或者说,他的背景很不简单! 李剑凌疑惑的同时,李儒和刘念微也是在疑惑,他们所疑惑的,乃是算学监的那八十七份“满分”上等考卷,经过筛选,排除了八十份,还剩下七份,却是不好再继续分辨了。 忽然,刘念微提出了一份字迹工整的试卷,道:“大人,这一份应该可以剔除!” 李儒看了一眼,道:“嗯,字迹太过工整了!” “咦――” 忽然,李儒一声惊疑,问道:“刘大人,你可曾记得,洛阳城那个办私塾的商人,是叫什么名字?” 刘念微蹙眉思索了片刻,犹豫道:“好似叫王什么宝来着???” 李儒拍案而起,却是吓了刘念微一跳,忙问道:“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刘博士,劳烦你把这王良王良的案卷找出来,我要看看!” 不一会,刘念微便把王良兄弟的案卷找了出来,李儒端详了片刻,轻声一叹,道:“这个王元宝真是祖上烧高香了,竟然找了一个这般好的先生!” “大人?” “刘博士,你可知道,你经常捧读的那《三字经》和《弟子规》出自何处?” 刘念微老脸一红,讷讷不知如何言语,李儒失笑道:“你莫要误会,我可不是取笑你,孔子五十有一,学问满天下,却还要问礼于老子,可见是术业有专攻,你专攻算学,于文学一道不通,又有何奇怪!” “我之所以这般问,却是因为《三字经》和《弟子规》都是出自王元宝家那私塾先生之手!” 刘念微顿时反应了过来,失声道:“大人的意思是,这考卷答案,亦是出自王家那位私塾先生之手?” “魏贤此人虽然德行不佳,在算学一道却是不错,他所出之题,虽然简单,却是包含了《九章算术》七层内容。” “你再看这答卷,解答清晰、简洁,毫无累赘,许多解法别出心裁,颇有博采众长之象,若非精通算学之人,如何做的到?” 李儒笑道:“难道你相信,此答卷是出自学生之手?” 刘念微摇了摇头,忽然叹道:“如此人物,做一个私塾先生,着实可惜了!” 李儒摇头道:“那也不见得,若是真有本事之人,那也不会只做一个私塾先生,定然在科举之中扬名立万了,之所以名不见经传,估计亦是腐儒一个了!” 李儒心思虽然缜密,却是忘了,如果年纪小,那也是无法参加科举的。 因为这一丝的疏忽,李儒便将此事丢到了一边,直到一个月后的那件大事,李儒才豁然惊醒,自己真是大错特错,也因为那件事情,李儒自此一日三省,终成一代名儒。 ; 第四六章 男儿饮酒当如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学校诞生之日起,学生和学校之间,便似乎成了永恒的敌对关系。 或许只是因为某个先生授课无趣,某个学生情不自禁幽会周公;或者是某次考试考题太难,某个学生忍不住考试作弊,或许???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总而言之,学校对学生的压迫,与学生对学校的反压迫斗争,自此拉开了数千年的持久战,传承千古,都成了永垂不朽的精神! 国子监,作为大唐的最高学府,乃是天下文脉荟萃之所在,耀眼夺目的光鲜外表下,却是承受着长安国子监、各京畿道以及其他各州府学馆,乃至无数私学看齐之地。 为了这个“最高”的名誉,神都国子监,自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睛。 开学不到半个月,国子监便已经有过三次旬考了,平均每五天一考,国子监的博士、助教是鼓足了干劲,而数千学生,不管成绩好坏的学生,却是叫苦不跌。 三次考试最是有惊无险的,当属国子监算学监了。 每次都是全班通过,虽然成绩并不拔尖,整体成绩亦不突出,但是在其他五监学子心目中,算学监早已经成了国子监的一个“不败”的传奇。 每次都是他们趴在窗棂上,看着数百学子同时面壁思过,壮观定然是壮观,但是面壁者的凄凉,他们又怎能体会? 所谓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算学监“旬考不败”的消息早已经在其余五科学子之中,悄悄流传开来,而后,一个“无敌书童”的神秘人物,也悄然流传在三千学子当中。 于是,除算学监之外,其他五监,以绝对高效率的方式,组成了一个“学子会”,各科选出“会长”一名,集合一切力量,寻找传说当中的无敌书童。 这些都是官宦子弟,略施手段,便让李剑凌的身份,浮出了水面! 历史往往都有惊人的相似,或者说上天的安排都是这般没有创意,深受国子监压迫的学子们,得知了“无敌书童”的存在后,像是看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一般,瞬间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学子在行动,国子监的博士、助教同样也在行动,在国子祭酒李儒的带领下,开始采取手段,只是李儒因为先入为主的认为,王元宝家的“私塾先生”是一个老腐儒,是以在巡考之中,只是去关注那些年纪大的可疑人物,却是根本没有怀疑到国子监,安排学子书童的偏房那边,所以他的手段并未见成效。 这让算学监背后那个神秘的“老者”,愈发的神秘起来了。 今日又是旬考,月考之前的最后一次旬考! 李剑凌依然是坐在老地方,做着和以前相同的事情,不一会,一个年轻学子匆匆赶来,放下一个布包,一言不发,转身便走,李剑凌很是熟练的将布包揣进了怀中,起身进了偏房的茅厕。 其实,茅厕里面还是别有洞天的,粪坑已经被清理,里面都是用木板封住了,有一桌一椅,桌上文房四宝。 李剑凌皱了皱眉,发现这么长时间,熏了无数好香,但是却依然还是气味难除,但是没办法,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一旦湿了鞋,就别想一身干。 所以李剑凌也豁出去了,打算和算学监死扛到底! 打开布包,是一叠考卷,老样子,九道考题,李剑凌粗略的看了一遍,发现这次的命题虽然比前几次又要难了几分,但是范围还未超出初中数学的范围,所以李剑凌也没审题,便一页页的开始解题了。 九个题目,费了他半个时辰,将答案重新包好,塞进了一个竹筒里面,一开门,李剑凌忽的一愣,却是前几天一起喝酒的那个少年。 那少年似乎并不奇怪李剑凌的出现,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李剑凌背后的“茅厕”,笑道:“没想到咱们的李祭酒要找的老先生,竟然是你!” 李剑凌眉头一挑,笑着问道:“你是来喝酒的吗?” 那少年眸子慢慢的亮了起来,却是一直盯着李剑凌,忽的,那少年自然的侧身,伸手道:“兄台请!” 李剑凌这次所带的酒,和上次的明显不同,一拔开塞子,一股醇和的酒香立刻飘散开来,那少年也是一个好酒之人,不等李剑凌举杯,他便已经抢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待放下杯子,那少年发现李剑凌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不由一愣,疑惑问道:“兄台为何这般看――” 话未说完,那少年面色一白,然后一股潮红,像是突发的山洪一般,从脖子上涌了上来,很快的蔓延到脸颊双耳。 那少年本就生的唇红面白,被这烈酒一冲,顿时是白里透红,愈发的显得有些“可爱”了,若不是这少年胸脯紧紧的全是肌肉,李剑凌只怕就要怀疑他是女孩子了。 “好???好烈的酒???” 一杯酒下肚,那少年便有些口齿不清了,李剑凌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道:“本想跟你说这种酒需要细品,是你太着急了!” “我原以为还是以前那种,却没想到竟然这般厉害!”少年盯着酒杯,忽然问道:“此酒可有名字?” “烧刀!” 李剑凌最近寒颤不断,是以吩咐了“国酿”把最先出来用以掺酒用的“酒头”给弄了一斗,再加了一斗“酒身”,度数却也到了六十以上了,用“烧刀”来命名,却也是名副其实! “好一把烧刀啊,当真是刀刮火燎一般!”那少年双目突的一黯,叹道:“男儿饮酒,当需如此啊!” 李剑凌笑而小酌,那少年忍不住问道:“你就不给我倒酒了吗?” “不倒了,免得你醉酒乱言!” 都是聪明人,那少年马上笑道:“那便不饮了!” 只是李剑凌不给他倒酒,他也没有走的意思,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李剑凌说这话,李剑凌知道他有话说,却也不急。 终于,那少年还是没有忍住,道:“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前前后后也喝过五次酒了,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李剑凌放下酒杯,笑道:“不自报姓名,却还来问我,兄台不诚!” 那少年干笑一声,道了一声“惭愧”,说道:“在下马元一,潘洲人士。” “哦――原来是马兄弟!” 李剑凌“哦”了一声,却是让那马元一有些脸色不自然了起来,正想说什么,李剑凌便已经开口说道:“在下木剑凌,湖湘潭州人士。” 站在历史的高度,唐朝历史上,宗室之外,能让李剑凌熟知底细的人不多。 狄仁杰算一个,未出生的李白算一个,或许,眼前这少年也算一个,而李剑凌交友最讲公平坦诚,对方既然愿意叫马元一,那他叫木剑凌,却也是公平的很。 马元一也不是蠢人,自然也知道李剑凌同样没说实话,却是不好指责什么,反而愈发的觉得脸上热的厉害。 李剑凌见马元一脸色愈发的红了,不由笑道:“酒有点烈,需慢点喝,细细品,这囊酒便送给马兄弟回去慢慢喝吧!” 别人是端茶送客,但是李剑凌却是送酒送客,有过前几次经验,马元一也是知晓了李剑凌的作风,心中的感觉很是不好,他是一个有傲气的人,处处被动,处处慢人一步,让他很受伤。 李剑凌比他还骄傲,这更让他难受,而且今日来此的主要目的,却也不是单纯为了饮酒,马元一连忙说道:“有一事,想请木兄帮忙!” 李剑凌见他终于进入正题了,于是轻轻将酒囊摆在了桌子上,笑道:“请说!” “今日是第五次旬考了,考卷一次比一次难,实不相瞒,兄弟我是对付不过来了,是以想请木兄弟帮帮忙!” “我见你每次考试都不参加,为何又如此在乎这考卷答案?” “咳咳???自然是帮人???” 作弊两字,马元一实在是有些羞于启齿,李剑凌却是心下恍然,眼前这少年被誉为“千古贤宦第一人”,在大唐最鼎盛之世,混的风生水起,却原来背后还做了这么多工作! 不过,让李剑凌有些不解的是,眼前这少年此时应该是在宫中才对,为何却又出现在国子监了? 当然,活了十一年,李剑凌也知道事无绝对,人之一生几十年,于大唐国运三百年相比,有怎能猜的那般准确? 马元一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剑凌,见李剑凌目光闪烁,心下失望,笑了笑道:“木兄弟若是有为难之处,那在便不强求,请恕在下冒昧了!” “且慢!”李剑凌忽的伸手,止住马元一,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个忙我帮了!” ; 第四七章 千古贤宦第一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从来都是抱着目的做事的,说的难听一点,便是“势力”,对自己有好处的就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便不做。 之所以答应马元一,却是因为李剑凌知道,此人并不是叫马元一。 在大唐,有名元一之人,又是潘洲人士,李剑凌只知道一个,那便是高力士,被后世誉为“千古贤宦第一人”的那个高力士! 高力士本姓冯,名元一,其家因株连之罪被抄家,而他,则被处以宫刑,送进了宫,深受武则天赏识,同时又被李隆基引为知己,在开元盛世之中,凭借独到的政治眼光和处事原则,深受李隆基和朝臣信赖,其处事“中立而不倚,得君而不骄,顺而不谀,谏而不犯”,成为了大唐第一个封爵的宦官! 或许是历史有所改变,又或许是自己所知不全,总而言之,在国子监遇到了冯元一,也是天意使然,李剑凌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只是这次决定,却是过于草率,同时也应证了那句老话——有得必有失! 冯元一走后,李剑凌又便戏法似的,摸出了一个方型的“铁瓶”,拧开盖子,满是酒香,嗅者尽皆暗吞口水,不过,却再也没有冯元一这般人物,敢跑到李剑凌面前来要酒喝了。 李剑凌抿了一小口,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却也不知道是美酒太醇,还是想到了其他什么事情。 旬考总算是考完了,各监学子鱼贯而出,李剑凌在人群中找到了贤良兄弟俩,便回了王家,自是不知国子监的批阅监,如今却是桌子拍的震天响了。 “太不像话了!” 魏贤将考卷往桌子上一摔,主位上的李儒,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魏贤,魏贤兀自怒容不改,道:“和往常一样,我手中十份考卷全部中等偏上,有的学生难题答对,易题反而未曾动笔,显然又是舞弊了!” 这时候,刘念微也搁下了笔,冲着李儒点了点头,其他阅卷考官陆续批阅完毕,结果汇总后,算学监考生一百,全部通过! 李儒失笑道:“这些学生舞弊手法好生高明,不过本官却是不解,为何百多名助教在国子监巡考,却未曾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呢?” 一个博士诧异道:“大人为何不直接去问那王元宝,见见那位高人呢?” “本官也不是没有想过,不过此人自恃文才,挑战我国子监权威,如果这般直来直往,如何能使他心服口服?” 李儒想要以德服人,不由苦笑一声,道:“如今,便是我国子监在以旬考和那腐儒斗文,如果我们弃文而用强,却是自承服输,那我国子监将被置于何地,我等又有何面目在此教书育人?” “祭酒,您说···那王家的私塾先生,会不会是个少年郎?” 刘念微忽然说道:“我们一直以为,能有如此高深的算学造诣,定然是在算学一道浸淫多年,是以以忽略了他是个少年郎的可能?” 李儒微微一愣,却听魏贤冷哼一声,道:“刘博士,敢问你何时通《九章》,又何时通《孙子》,何时通《綴术》?” 刘念微老脸一红,道:“某驽钝,而立之年通《九章》,不惑之年通《孙子》,知命之年通《綴术》,到如今花甲之年,方才对《算经十书》略通而不敢言尽通!” “某又何尝不是如此啊!”魏贤难得的有好脸色,也是轻叹一声,道:“是以你说贯通《算经十书》的乃是一个弱冠郎子,某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李儒起身,拿起了桌上的一封五次旬考的汇总答卷,看了半响,忽然说道:“本官祖上三代为国子监祭酒,说是桃李满天下,亦非是自夸。” 批阅监的博士尽皆起身行礼,以表对李儒祖孙三代同祭酒的尊敬,李儒摆了摆手,道:“我们所见神童不下二十人,然而却从未见过这般厉害的神童!” “《三字经》短小精悍,其内容涵盖上通天文、下察地理、经史道德、民间传说,其内容之丰富,可谓冠古烁今,坊间宿老言,熟读《三字经》,可知千古事,胜读万卷书,此并非虚言!” “《弟子规》以《论语》“学而篇”第六条“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之文义以行文,三字一句,两句一韵,详述弟子在家、出外、待人、接物以及学习上,应该恪守操守。” “试问,若无数十年人生阅历,不通晓群书百经,又如何作得出这般深入浅出,意味深长的文章?如今,复又加上这《算经十书》···” 李儒摇了摇头,道:“若说王家请的是一个弱冠郎子,本官亦是不敢相信的!” 李剑凌自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看不惯魏贤歧视商贾子弟,而代为做了一套考卷,便掀起了如此轩然大波,竟然还上升到了“挑战最高学府权威”的高度,最后闹得不可收拾。 要是早知如此,李剑凌宁愿委身去求狄慕华或者武觉灵,把王良弄进国子监,也不会去逞强做什么考卷的,更加别说帮整个算学监的学子作弊。 只不过,这世间真的是没有如果。 事物的发展,往往便是有既定之轨迹,避也避不开,只能一头撞上去,或头破血流,或突出重围,亦唯有如此,方能得见到更广阔之天地。 在李剑凌从书童转变成为“小李先生”,尽心尽力给一百多学生上课的时候,国子监的老头们,为了国子监的“百年荣誉”,同样也是在尽心尽力的挖坑。 当然,挖的不是“武坑”,而是“文坑”,挖的不是“小人之坑”,而是“君子之坑”! 为了验证某些猜测,这次国子监祭酒李儒是下了血本,集结了全国子监博士三十人,上等助教三十人,共同给算学监出了一套考题。 其内容,可谓是国子监有史以来的一次大融汇,几乎是将《算经十书》中的所有内容,都融汇到了十二道考题之中,题中有题,题外有题! 所谓《算经十书》便是汉、唐一千多年间,流传下来的,如《周髀算经》、《九章算术》、《孙子算经》、《五曹算经》、《夏侯阳算经》等十部著名数学著作。 这虽然这是国子监给算学监定下的教科书,但是却是五年时间才能学完的课程,每个博士或许可以精通一两部,助教则最多研究一部,能吃透便算不错,是以这次月考考题,对这些出题的博士助教来说,同样是一次极为富有挑战性的考验! 可以说,李剑凌无意间对国子监的权威挑战,间接的促成了有史以来首次“专家团”的诞生,更为变态的是,考题出来之后,还要再交给了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等监科博士“润色”,用词、用句、用辞反复斟酌,尽是往复杂里面整,可谓是咬文嚼字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就连李儒拿起一个考题,看了半炷香的时间后,直接丢到了一边,去练习书法,以凝神静气去了。 只是,国子监这些博士虽然有好胜之心,却也都是纯良之辈,一心想着在文斗上压到那个神秘的“挑战者”,但是,却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们这般。 李儒也终究只是一个教书先生,而非有宰相之才,那些揣度心思的门门道道,并不是他所擅长的,所以,虽然他曾评论过,“魏贤此人德行不佳”,但是在此事上,李儒却也没有避开这个德行不佳的人。 而魏贤也当真没有让李儒看错,在李儒离开国子监之后,魏贤后脚便也离开了国子监,不是回家,却是去了梁王府,至半夜方才出来。 当今梁王,便是武则天之侄武三思。 武则天称帝后,立武氏七庙于神都,追尊其祖先为皇帝,追封其异母兄元庆、元爽,堂兄弟为亲王;封其侄、侄孙10余人为郡王,其余旁支皆有爵位封赏,武家一跃成了“天下第一世家”。 世家自有世家的生存法则,便如婴儿刚出生,就知晓吃奶一般。 武家晋升世家不久,但是却也无师自通了世家的生存之道,虽然吃相未免有些太难看,强抢民女,强拳用地,强买强卖,卖官鬻爵,陷害忠良,等等烂事都没少干! 但是暴发户的做派,谁都能理解,有了这么一个暴发户打头阵,其他世家自然乐得自在,都是闷声吃大餐。 而这次,武则天忽然下诏,准许商贾子弟入国子监读书,大唐诸世家猝不及防,迫于木已成舟,而不得不妥协,但是暗地里,却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如何迫使武则天收回成命。 武家,作为新生的世家典型,为了能真正的占据世家之中一席之地,便是其中之最,明面上处处向着武则天,暗地里,却也没少为自己打算。 “而这次算学监作弊事件,完全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商贾后辈的本性问题!本性难移,有辱斯文!” 魏贤在武三思面前侃侃而谈,将算学监的学生形容到了令人“听之发指”的地步! 武三思此人,是一个寡廉鲜耻的小人,醉心利禄,无所不用其极,魏王、梁王同为亲王,但是武家的家主,却是武承嗣,这一直是武三思心头的一根刺,但是以武则天的精明,在朝堂上,武三思还真不敢对武承嗣使什么绊子! 此时听魏贤一分析,武三思眼睛忽的一亮,暗道:“何不利用此事,迫使陛下废除那条诏令,若是成功,那其余世家定然对我刮目相看,若是失败,家主之位不是我,于我又有何干?” 念及此,武三思呵呵一笑,道:“魏博士,不过是学生考试舞弊而已,何必如此小题大作?” “王爷啊,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呐!” 魏贤痛心疾首道:“且不说五次考试,次次舞弊,有辱国子风气,且说陛下冒着违背祖训压力,给这些商贾子弟读书机会,他们不但不珍惜,却还行此卑劣之事,这将陛下置于何地,将陛下皇恩置于何地啊!” 武三思一听,心中大喜,不禁感叹:“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啊,魏博士如此大仁大义,当真难得!” 魏贤心中一颤,也是大喜,老脸一整,肃然道:“为陛下分忧,乃是贤之本分!” 武三思听的浑身一个冷颤,忙的止住了魏贤,道:“此事我心中有数了,会呈报陛下的!” “王爷,下官还有一言!” 武三思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说!” “过几日便是国子监月考,下官可以肯定,那舞弊之人定然还会出手,我们何不捉贼拿赃,来一个人赃并获呢!” 武三思眉头一跳,脸上露出了一丝兴趣之色,魏贤连忙凑了上去,眉飞色舞的在武三思耳边,轻声低语起来,一个为了捞政治资本,打击商贾子弟,一个为了为了获取世家青睐,谋夺家主之位,两人一拍即合,一场针对商贾学子的阴谋,悄然成型。 不曾想,两人这一手,却是不经意间,在洛阳城搅起了一场,席卷整个大唐朝局的大风暴,风眼直指李剑凌! ; 第四八章 明堂谋国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两天假期很快便过去了,国子监万岁通天二年,开监的第一场月考,亦是进入了倒计时,国子监的博士们,脸上洋溢着轻松而满足的笑容,连走路都觉得轻快了许多,因为一套注定要载入史册的考卷,已经完成了。 魏贤脸上亦是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像是感受了初春万物复苏的喜悦,看到了一条绿草如茵,百花盛开的光明大道,已经向他敞敞露了胸脯。 国子监六监的学子们脸上,同样也是带着轻松的笑意,因为“学子会”传来消息,“无敌书童”已经答应帮忙了! 国子监以外的行动,同样也是在紧锣密鼓的推进,在武三思的暗中联合之下,在武则天两大巴掌的刺激下,各大世家的代表人物,纷纷在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四两拨千斤”,以一个小事件为切入点,从而撬动整个朝局的走向。 世间之人,所行之事,都是抱着一定的目的在进行,没有纯粹,唯有处于风暴中心的李剑凌,却还是老样子,坐在偏房角落的窗边,淡然的喝着他的酒。 偌大的国子监庭院中,唯一知晓春日来临的,乃是一株看上去其老无比的桃树,上面满树桃花灿烂,李剑凌双眼眯了眯,一看却是看的入神了,待醒过神来,窗外淅淅沥沥,春雨正下的无比的欢快。 同一时间,洛阳宫城中央,一处雄伟大殿中,一个身着龙袍的妇人临栏而立,怔怔看着春雨沥沥,不由感叹一声道:“又是一年春,朕又老了一年了啊!” 此处乃通天宫,前身为明堂,乃是太初宫的中心建筑,是武则天登基做皇帝的一处重要祥瑞所在,曾有凤凰从明堂飞出,落在了上阳宫肃政台的梧桐上,引武则天赶来明堂。 而后凤凰落于天堂之顶端,百鸟朱雀绕明堂而舞,有大臣言:“凤凰登天,百鸟临朝,乃是天后天命所归,理应登基称帝!” 于是,武则天应百官跪请,在洛阳最高殿堂“天堂”,登基称帝,国号周,开创始皇之功绩,成为了中华历史上,第一个女皇帝。 因为这个原因,武则天一直很是钟爱这两座宫殿。 不过,如今的明堂,却是在去年三月新修成的,原来的明堂,早在两年前,也就是“证胜元年”,因面首薛怀义呷醋,放火烧“天堂”,天堂高于明堂,致使两宫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如今,薛怀义早已经成了白马寺佛塔中的“三合土”,而明堂却重获新生。 只是在这种“乱世”,不止是人,明堂亦是命途多舛,差点被武则天下令拆除,原因是新明堂落成之日,文武百官,各地督护府总督尽皆受邀来賀,在四月便发生薛讷遇伏战死之事,五月,契丹反唐,六月,因刘思礼谋反案,诛朝士三十六家,八月,曹仁师、张玄遇、麻仁节与契丹战于硖石谷,唐兵大败。 武则天焦头烂额,以为新明堂乃是不祥之兆,下令拆除,幸得狄仁杰求情,武则天方才息怒,却是一年都未曾再登明堂了。 时隔一年,这是武则天第二次登上明堂,身边一个中年大臣束手而立,竟然是李剑凌入洛阳城那日,在船上所遇的那个中年文士姚元崇! 武则天感叹罢,侧头看着姚元崇,诧然道:“元之似乎苍老了许多,却是在为何事劳碌?” 姚元崇轻轻上前半步,面不改色,不骄不躁的说道:“回陛下,微臣近日在谋国!” 武则天一愣,哑然失笑道:“姚元之啊姚元之,难道朕在你眼中,便是那种非得曲谏才纳言的昏君吗? 姚元崇连忙躬身道:“陛下乃千古明君,何来昏君一说!” “朕信你之言!” 武则天冷哼一声,道:“然而你却畏朕如虎!” “陛下明鉴,微臣的确是在谋国!” 姚元崇身子又躬了一分,肃然道:“此谋国乃是谋我大唐百年基业而谋!” 武则天眉头一挑,来了兴趣,笑道:“那你说说,你所谋何事?” “一谋我大唐人才不绝,二谋我大唐砥柱国脊,三谋我大唐政清人和!” 姚元崇话中有话,武则天却也懒得去猜,直接说道:“何谓大唐人才不绝,何谓大唐砥柱国脊,你且一一道来!” “承蒙陛下厚爱,擢升微臣为吏部侍郎,便在微臣赴京上任之时,听一少年郎子说,三代以内近亲婚配,所生后代,多为痴呆傻儿,微臣便上了心,于是在这些月,利用职务之便,调查了我大唐三百州去年至今的新生儿,共上报了天生痴傻新丁十三万五千一百三十七!” 武则天一惊,失声道:“竟然这么多!” “只多不少!” 姚元崇毫不避讳的说道:“定然还有漏报瞒报的情形,所以微臣以为,这个数目还不是我大唐的真实情形!” 武则天眉头微皱,道:“可都是因为近亲婚配所致?” “有九成是近亲婚配所致,血亲远近之别,所生后代痴傻儿的比例亦不尽相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三代以内近亲婚配,后代痴傻儿几率,乃是非近亲婚配的百倍!” 姚元崇缓缓道来,尽是以详实的数据说话:“其余一成,乃是是受孕期间,因药物等其他外因所致,微臣都已经登记造册,请陛下过目!” 说着,姚元崇递上了一本折子,武则天接过,看了片刻,不由沉声喝道:“婉儿!” 一个身穿深绯官服的俊俏青年从明堂偏房出来,正是那上官婉儿。 “拟旨,通告天下,禁止三代以内近亲通婚,违者则杖五十,罚金一百,从严者,流放千里!” “陛下圣明!” 姚元崇适时的拍了一个马屁,武则天却是苦笑道:“元之啊元之,你可尽是给朕找难题,先是准许商贾子弟进国子监读书,参加科举,这次又是禁止近亲通婚,这桩圣旨颁布,那些世家大族又得吵翻天了!” “此举乃是千秋万代利国利民之举,微臣愿为陛下马前卒!” “好了,既然已经下旨,朕自然会要顶住那些世家的压力,你且说说你的“二谋”!” “托陛下洪福,这次入京,微臣遇到了一个不世奇才——” 姚元崇话未说完,武则天便打断了他,道:“没想到你姚元之亦不能免俗,竟然也给朕推荐人了!” “四合连山缭绕青,三川漾素波明。春风不识兴亡意,草色年年满故城。烟愁雨啸奈华生,宫阙簪裾旧帝京。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姚文元不理武则天的嘲讽,却是吟起了诗,是当日逼着李剑凌将那句“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填完整的《过故洛阳城》。 一边上官婉儿美眸一亮,却听武则天冷笑一声,道:“诗文乃小道,作一首诗就能证明他是国之脊梁,元之未免判定的轻率了!” “若加上“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以及“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这两部启蒙经典呢?” 上官婉儿微微一愣,却是知道了姚元崇所推荐的是何人了,妙目一闪,耳观鼻,鼻观心,连头也不抬了。 如今,《弟子规》和《三字经》不止成为了洛阳私塾的入学启蒙课程,同样也已经成为了崇文馆皇家子弟启蒙必修之课,武则天自然是知道的,不由也是一愣。 心中已经有了意动,但是女人较起真来,却是感性压倒理性,武则天也不例外,兀自说到:“不过一私塾先生耳!” “若商贾子弟入仕为官,近亲婚配之大害,皆是出自他口,陛下中意与否?” 这次,武则天却终于动容了,不管是允许商贾子弟入国子监学,还是禁止近亲通婚,表面都是小事,实际上却都是动摇世家根本,于国却是大益之事,是以武则天明知会引起世家官僚的反弹,却还是不则不扣的执行,便是缘于此意。 此时听姚元崇说,撼动洛阳城朝里朝外的几处手笔,都是出自一人之手,武则天再较劲,也不得不认真地考虑了起来。 “若是如此,朕自是不会错失这等良才!” 良久无声之后,武则天沉吟道:“元之准备推荐此人官居何位?” 姚元崇苦笑一声,摇头道:“此人年纪太小,连入国子监读书都是不能,又如何能入朝为官呢?” 这下,却是让武则天苦笑不得,道:“莫不成元之要让朕改变祖制,准许不满弱冠之年的郎子入朝为官?” “微臣不敢!” 姚元崇忙躬身行礼说道:“之所以将此人禀告陛下,实在是微臣太过于喜爱那孩子了!” “好了,此时暂且缓缓,说第三件事!” 姚元崇沉吟片刻,道:“第三件事微臣不好说,想请陛下看一样东西!” 说罢,姚元崇从怀中拿出了一本线装书,呈给了武则天。 武则天翻了几页,脸色渐渐变的难看了起来,越往后看,脸色越是苍白的厉害,一滴冷汗从她额角绽出。 上官婉儿大为诧异,目光刚刚扫过,武则天却已经将线装书合了起来,看着姚元崇,问道:“元之是否看过此书?”。 “微臣看了一章,未敢继续看下去了!” 上官婉儿越发的好奇,这时,武则天将书递给了上官婉儿,道:“婉儿,你看看!” 上官婉儿双手接过书,翻了两页,脸色顿时煞白,额上冷汗直冒,连忙将书合了起来,惶恐道:“陛下恕罪,微臣不敢再看!” 武则天转身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却是露出了一股厌恶之色,叹道:“无孔不入,无物不沾,如此机心,朕未必过也!” ; 第四九章 初春的阴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春雨初下之时,自然要勾起不少文人才子的湿意,只是这种文艺式的说法,却也不能长久,长久文艺,那就是矫揉做作,而且,文艺能把妹,却不能当饭吃,于是才子失声,老农便开始嘟囔下里巴人式的说法:“春雨贵似油,多下农民愁。春雨满街流,收麦累死牛。” 这开春第一场雨,不顾才子老农,兀自没日没夜的下个不停,竟然一下便是四天,却还没有开天的迹象。 淅淅沥沥,就像林黛玉的眼泪一般,没完没了,当初的新鲜,早就无影无踪,有的却是恼火的烦闷,便如贤良兄弟说的那般:“这雨也落得忒烦人了些!” 今日是国子监月考的日子,贤良兄弟本就忐忑,被这烦人的春雨一搅和,便是愈发的急躁了。 李剑凌斜靠在马车墙壁上面,笑道:“你们莫急,这些日子你们的进步已经不错了,这次月考,我便再帮你们应付一次!” 贤良兄弟并未因为李剑凌的话而高兴起来,相反,两人却都是皱起了眉头。 “姐夫啊,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天魏贤那老家伙笑得有些诡异,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从被王良捅破了那张纸,贤良兄弟便更加干脆,只要是和李剑凌私下相处,便不会换其他称呼,姐夫姐夫的喊的顺溜,这称呼听多了,便成了自然,所以李剑凌自然也习惯了。 听小舅子的担忧,李剑凌并未放在心上,冷笑道:“一套考题而已,总不会超出《算经十书》,他再不要脸,那也得按规矩来!” 说道底,李剑凌还是低估了国子监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同时也错误的把魏贤只当作了一个无良老师,而忽略了国子监是大唐的政治机构。 有政治的地方便有政客,而政客从来就是不讲规矩不要脸的人! 听李剑凌这般说,王良也没有再说话,却是打定了主意,这次月考,一定要不再让李剑凌去做题了。 然而,当他拿到考卷的时候,却是傻了,不止是他傻了,算学监一百学子都傻了,一个叫“良田”的东瀛学生站起身来问道:“先生,这套考卷似乎不是算学考卷,先生拿错了吗?” 即便魏贤偏爱外国学子,但是这次月考涉及自身前途,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那东瀛学子看,冷声道:“没错,开始做题!” 说罢,魏贤也不监考,径直出了考舍。 所有的学子都看向了王良,王良亦是一阵踌躇,正要起身,却被郭守业止住了,道:“王良,先莫要去找先生,此事之中必有蹊跷!” 郭守业便是洛阳商人郭万金之子,在和李剑凌赌钱的时候,输光了所有家产,自后,痛改前非,同样也是进了国子监,平时却还要去李剑凌的私塾“补课”。 “我也觉得不对劲,这套考卷太过于诡异了!” 侧边的杨崇义之子扬名也附言,道:“而且国子监早有规定,月考必须分舍而考,助教监考,博士巡考,现在不但不见监考助教,连魏贤也出去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两人的提醒,王良也警惕了起来,这时,一个学生忽然落泪了起来,惨然道:“若是月考不过,便要被剔除出监,可是我连考题都读不懂,又如何做题啊???” 算学一科是旁门,考不了科举,也不能入仕做官,即便是七品小官家的子嗣,也不屑就读算学监,是以算学监的学生,多是贫民工商子弟。 至于那十三个外国学子,却有不同的待遇,可以学遍国子监六学,可留唐科举出仕,亦可归国传播大唐文明,朝廷对归国学子,不仅有封赏,还会派出护卫一路随心保护。 是以,那个学子这般一悲切,顿时让其他学生也都戚戚然焉,这个时候,商贾子弟倒不如后世那般瞧不起这些贫民子弟,反而生出了几分“感同身受”的同情来。 想了一会,王良还是给一个坐在后排窗边的学生点了点头,那学生双目一亮,将试卷包好,扔出了窗外,一个助教打扮的青年,捡起布包,揣进了怀中,便朝着国子监安置书童的偏楼方向走去。 李儒曾派出了数百助教巡考,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却根本没想到,这帮学生,竟然是买通了国子监的助教来舞弊,使了一招“无间道”! 只是那位助教却是未曾发现,国子监周围多了不少陌生人,七转八弯,最终还是闪身进了偏房,将布包放在了李剑凌的桌子上面后,便如往常一般出了偏房,溜进了偏房后院。 然而,他还未进入那预定地点,却被人按倒在地,一掌砍晕了过去。 为了各自的目的,一场针对武则天诏令的行动,在三个月之后,毫无预兆的展开,箭头,则直接瞄准了李剑凌,而李剑凌则毫无知觉的进了那“特制”的茅厕,和往常一般,打开了那个盛满阴谋的布包。 当李剑凌拿到试卷,还是吃了一惊,而后却轻笑了起来,喃喃道:“想出如此算学题,还当真是难为了他们!” 一道算学题,引经据典,咬文嚼字,弄得枯涩难懂,一个算学先生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李剑凌自然而然的想到,这套考题定然是愁白了一部分文学博士的头发。 李剑凌摇了摇头,破天荒的摊开了一张白纸,开始咬着笔杆子,认真审起题来。 其余五监的考卷倒和往常一般,不至于难到无法下笔,但是想得中等,却是极难,是以冯元一将自己会做的题做完,传出答案之后,便偷偷溜出了考舍,来到了偏房,打算去找李剑凌“兑现诺言”。 冯元一自是比那助教要谨慎的多,还未进去,便发现了偏房周围,竟然隐了不少人! 冯元一心中一惊,忙的止步,绕过了偏楼,准备直接去后院,这才发现,整座偏楼,竟是被人团团围住了,来人携带套索网罩等物,都是一副拿人的装备! 冯元一心中猛地一沉,知道李剑凌的事情暴露了,但是却也知道,国子监是绝对弄不出这等仗势来的,冯元一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好的感觉,缓缓的退了出去。 冯元一虽然谨慎聪慧,却也未曾想到,这件事竟然是梁王武三思的手段,更没想到,一张网住了整个大唐朝局的大网,正在有条不紊的撒开,只等网中的一条小鱼一动,将大网微微牵动一番。 而李剑凌,幸或者不幸,成为了那一条左右多方博弈的小鱼。 然而,那些准备好了奏章,准备收网后分鱼的渔夫却是没料到,今日早朝,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秋官侍郎张柬之,御史中丞桓彦范,吏部侍郎姚元崇等人,联名上疏,说了一堆关于痴傻呆儿的事宜,以及一些具体数据,听的文武朝臣昏昏欲睡,最后恳请武则天下诏,禁止近亲通婚,以减少痴傻呆儿的出生。 不少大臣心中暗笑,如此小事,却也值得数位大臣联名上书,真是小题大做,却是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纷纷附议。 武则天毫不犹豫的同意,直接拿出了拟好的诏书,颁布了禁止近亲联姻的诏令。 直到退朝之后,博陵崔氏现任家主,宰相崔神基忽的大叫一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却也因为他的一声大叫,让许多人瞬间都反应了过来,尽皆匆匆离宫回家去了。 世家之中流传着一句话,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 是以,世家在乎的,不是一次两次的得失,而是想让武则天明白,太宗皇帝没有除尽世家,她武则天,亦是不能,世家要利益的同时,也是要面子的! 于是,多方联动之下,由武三思牵头的那件事,便终于敲定了下来!朝堂之事,李剑凌自是不知道,他连想都不会去想,这套考卷已经凝聚了他的全部心神,足足耗费了一个半时辰,方才做完。 当然,其中半个时辰却是用来“翻译”文字,而题目本身,亦是比最后一次旬考要难了不少,还增加了三道题,是以比平时多费了半个时辰。 做完十二个题,李剑凌便不敢再耽误时间,连忙将答案放进了竹筒里面,竹筒猛地被拉了出去,李剑凌暗笑,那学生估计也是等着急了,刚要出门,便听见茅厕木墙上面一阵“噗噗噗”的乱响,像是无数飞鸟撞在上面一样。 李剑凌心中一惊,猛地一拉木门,木门竟然没拉开,下一刻,李剑凌视野中猛地一亮,茅厕“嚯嚓”一声,四分五裂。 李剑凌双眼下意识的眯了一下,双手护住头部,身子像一张弓一般,猛地弹了出去。 ; 第五十章 葬花叹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国子监偏楼后院多树木,平时鲜有人来,此时,却是人影幢幢,树上,楼边,却也不知道藏了多少人,个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手持长棍,见李剑凌出现,纷纷朝着这边冲了过来,最先撞上来的两个蓑衣人,长棍如风,一上一下,朝着李剑凌横扫而来。 李剑凌脚步猛地一顿,借着脚底湿滑,身子往后一倒,躲过两根长棍,双脚却在地上猛地一蹬,身体往后掠去。 便在这时,忽觉背后生风,后面的人已经围了上来,李剑凌一个旋身,将两个持棍青衣人踹飞了出去,不过却只用了五层力气。 俗话说得好,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因为分心收力,重心反倒不是那么容易控制,加上地上湿滑,李剑凌双脚着地,却是猛地一滑,李剑凌暗叫一声“糟糕”,恰在此时,又有两人以棍当枪,朝李剑凌挞来,李剑凌来不及调整重心,身子顺势一翻,躲开两棍。 但是身子却再难立起,直挺挺的摔了下来,李剑凌双掌往地上一撑,借后土之力,上半身猛地弹了起来,与此同时,右腿往前一滑,刚立稳下盘,下一刻,漫天渔网,当头罩下! “干――不就是作弊嘛,你们搞这么大的仗势有意思吗?” 李剑凌见对方出动如此“凶器”,怪叫一身,就地一滚,躲过了沦为网中之鱼的糗事,一翻身,刚要冲将出去,却忽的看到几十柄长弓,已经对准了他,李剑凌身子一僵,罢下手来。 离他近的蓑衣人将蓑衣一掀,露出内里一身青衣劲装,暗藏兵刃,瞬间,十多把横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身上。 李剑凌的脸色终于变了,在天子脚下,持刀行凶,国子监是断然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来的,李剑凌面色一寒,冷声喝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先前吃过李剑凌苦头的青衣人,不由分说,朝着李剑凌后颈一棍砸下,李剑凌身体猛地往前一个踉跄,却是硬生生的站着没有倒下。 事实证明,骨头再硬,木棍砸在身上也是会痛的,气节再硬,被做球踢,那也是会晕的! 旁边一个人见状,冷哼一声,一脚踹在李剑凌胸口,直接将李剑凌踹飞了出去,倒在了泥泞之中,李剑凌挣扎了一下,又趴了下去,却是再也没有站起来了。 不多时,一个眉清目秀的俊朗青年持伞而来,此时,早有人将李剑凌驾了起来,那青年看着一身污泥的李剑凌,眉头皱了皱,道:“怎么还只是一个少年?” “你???咳咳???是谁???” 一个青衣人大步走来,一掌砍在李剑凌后颈,李剑凌白眼一翻,终于是晕了过去。 那青衣人将手在李剑凌背后擦拭了几下,沉声说道:“此间便只有他一人,考卷也是从那小木屋里面出来的,定然是他无错!” 那青年看了半响,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可惜了!” 国子监发生这般大的响动,国子监祭酒李儒早就被惊动,正带着一班博士助教,朝着偏楼这边匆匆赶来,却正好碰见李剑凌被青衣人架了出去。 李儒面色一沉,厉声喝到:“站住!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我国子监掳人!” “李先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一个声音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儒一惊,连忙转身,躬身行礼道:“高阳郡王,您应该是在崇文馆读书吧,怎到我国子监来了?” “学生听说,国子监有人协助商贾学子舞弊,陛下皇恩浩荡,特准商贾子弟入学,可这些人却不思进取,处处投机取巧,败坏国子监学风,有负圣恩,实在可恶,某体恤陛下,特来看看,却没想到,还真是抓了一个!” 来者竟然是武三思之子,高阳郡王武崇训。 李儒虽然不善政治,却也听出了武崇训话中的严重性,见他将旬考舞弊的小事,说成了“有负圣恩”,便知道他心怀祸胎,不由眉头一皱,不悦道:“这明明只是一个小小书童,哪里能协助学子舞弊,郡王莫要小题大做了!” “学生自然有证据!” 武崇训微微一笑,道:“而且人证物证俱在!” 说着,便有人将一沓考卷呈交给了李儒,李儒看了几页,顿时知道,眼前这个满身泥泞的小书童,便是自己一直在找的“王家私塾腐儒”,一时间,李儒的面色变得很是复杂。 武崇训笑道:“这次可是人赃并获,如果老师还不相信的话,学生还有证人,不过未免您面子上不好看,学生还是不把证人带给您看了!” 李儒面色再变,知道此事定然不会是一件简单的舞弊案件,之所如此兴师动众,以让李崇训亲自出马,背后的谋划之人定然有重大图谋。 李儒不希望将国子监牵扯进政治风波里面,即便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出言相求,道:“郡王,这毕竟还是我国子监的事情,还请您将这个人交给下官,下官定然彻查到底!” 武崇训哑然失笑,道:“老师擅长教书育人,查案一事,还是交给刑部来的好,他们有经验!” 李儒猛地一惊,失声道:“什么――还要呈交刑部!” “那是自然,国子监乃是我大唐选拔人才的地方,关乎我大唐的江山社稷,刑部掌管司法狱政,自然要管!” 武崇训争议俨然的说道:“不止刑部,还有御史台也要一起问案,确保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以正纲纪!” 听到“御史台”三个字,李儒身子一颤,嘴巴张了张,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了,武崇训微微一笑,道:“时候不早了,学生就先行告退了!” 武崇训等人很快便走了个干净,偏楼角落处,冯元一看着武崇训等人的背影,脸上浮起了一抹忧色,想了想,冯元一快速的离开了偏楼。 良久,刘念微走了上来,讷讷说道:“大人???那做考卷的人,真是一个小郎子啊?” “可惜!”李儒没有回答刘念微,却是仰天长叹一声,漠然转身,独自一人,冒雨出了国子监。 ??? ??? “义父,那书童不是寻常人,乃是一位人杰,若能为小王爷所用,将来定是如虎添翼!” 一处膳房,一个老者给灶里添了一根柴,听着义子的话,老者淡然道:“如今王爷是什么处境,你不是不知道,武三思出手,王爷是不可能出手的!” “义父,您让我去国子监,结交好友,但是以孩儿的眼光,整个国子监中,唯有那书童一人而已!” 老者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看着身边的少年,却是多次和李剑凌喝酒的冯元一,冯元一的义父名叫高延幅,如今是相王李旦府上的管家。 “你错了!” 高延幅认真的说道:“我看重的是朋友身后的背景,而不是朋友那个人!” “这一点孩儿不敢苟同!” 冯元一毫不留情的反驳道:“若是不看人品,将来如何能保证那些所谓的“朋友”不会为了利益,而落井下石?” “父亲,难道这几十年,您看到的还少吗?” 冯元一据理力争:“无数世家,起起落落,覆灭新生,世家崛起强盛,覆灭兴衰的背后是什么?难道不都是因为掌管世家的那个人,以及那些被称作“朋友”的人吗?” 老者默然,冯元一继续说道:“世家子弟,门阀高第,皆是以利益为先,得利而现,锦上添花,不过是想分一瓢羹,失利而隐,落井下石,却是想吃你的肉啊,这样的人,你让孩儿如何去结交,如何结交的了?” “但是那书童却是不一样,孩儿骗了他,他知而不言,却也骗了孩儿,不多不少,唯有一姓氏耳,这种人,小心谨慎,但是一旦认你为友,定然矢志不渝!” “倘若王爷出手救了他,或许他不会说,但是心中定会感恩戴德,不说图报一生,关键时刻,雪中送炭,而不会落井下石,这样的人,难道不比结交十个百个世家强吗?” 高延幅听着,良久无语,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道:“为父可以去跟王爷说,不过,以我对王爷的了解,王爷定然是不会出手的!” 冯元一先是面色一喜,而后却又被高延幅淋了一桶冷水,脸上尽是失望之色,讷讷道:“那总得试试???” “那少年姓甚名谁?” “姓李,名剑凌,人如其名,君子而任侠,利剑藏于鞘,不出则以,一出定然鸣啸九天,极尽锋芒本色!” 冯元一对李剑凌毫不吝惜赞美之言,但是高延幅却不吃他这一套,没好气的说道:“留着你的赞美之言跟王爷去说吧!” 李旦果然如高延幅所说那般,听完冯元一的说辞之后,不置可否,却是认真的在挥笔写字。 毛笔在宣纸上面龙游蛇行,忽的,李旦猛地一提笔,兀自又看了半响,脸上方才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道:“元一,看看寡人这幅字如何?” 冯元一走上前去,宣纸上写着一个“等”字。 冯元一知道这便是李旦的答复,心中一急,正要说话,却被高延幅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旦像是恍若不觉,兀自看着桌子上的字,道:“本王二十二岁登基,做了六年皇帝,而未曾下过一次诏令,二十九岁退位,做了七年皇嗣而未曾有过半句怨言,再到马上就要到来亲王爵位,本王足足等了十四年,如今,还要继续等下去!” 冯元一身子微震,心中莫名有些慌张。 李旦无所谓的撇了撇嘴,淡淡的说道:“是无趣了点,但是起码本王还能安享无趣!” “我的大兄自小身子不好,这是上苍不让他等,我二兄天纵奇才,却是自己不等,出鞘的太早,所以折了,我的三兄,做了两个月皇帝就等不得了,所以他被流放了,只有本王等的,所以还能在这洛阳城中,每天写字听曲,看尽这洛阳宫里花开花落!” 说起往事,李旦不胜唏嘘,不禁感叹道:“这洛阳宫啊???葬了多少花!” ps:朝天要回家一段时间,农村上网要跑到镇上去,朝天的存稿支持不了一天两章的定时更新,所以这几天先一天一章,每周骑着小电动上镇上一趟,稍微爆上万把字,抱歉了诸位,在家朝天会努力码字的,定然爆上两三爆! ; 第五一章 洛阳一夜(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洛阳宫,便是洛阳皇城的名字,最初的名字,如今不叫洛阳宫,而是叫太初宫! 《列子》曰∶“太初者,始见气也。”,意为天地初开,和神都一般,这都不是一般人敢用的词汇,偏生武则天便用了,其中意味,便可看出武则天的心思。 李旦说“洛阳宫”,而不说“太初宫”,其中用意,却也值得玩味,虽他自己说他无怨言,但是说了这么多话,冯元一却是听的明白,李旦的字里行间,却是句句含怨。 冯元一自是不敢答话,李旦忽的话锋一转,却是说起了冯元一,问道:“元一啊,你出宫已经两年了吧!” 冯元一愣了愣,恭声道:“王府开府之初,元一便随义父来王府打理了,已经有两年了!” 两年前,武则天置办了这座府第,当时,冯元一才十一岁,岁数太小,于宫中礼制不合,武则天又看重冯元一,是以将他派到了这里,至于这座府第是给谁置办的,当时冯元一并不清楚。 直到去年年末,相王府的匾额不声不响的挂上了,冯元一才知道,武则天早在两年前,便给皇嗣李旦,准备了相王府! “嗯,记性不错,不曾想,转眼便是两年了!” 李旦呵呵一笑,道:“这件事拖了两年了,也拖不得太久了???” 沉默了一会,李旦微微皱眉,但是很快却又将眉头铺平开来,笑道:“三统合为一元,故因元一而九三之以为法,你这名字太大,迟早生祸,以后就不要叫元一了。” 冯元一和高延幅尽是一呆,便听李旦说道:“跟着延幅姓,便叫???高力士好了,藏住你的智慧,做一个孔武有力的人!” 高延幅也是宦官出身,并无后人,虽然认了冯元一做义子,但是姓氏却没有跟他,此时李旦做主,又何尝不是爱惜高延幅,高延幅一听,连忙说道:“多谢王爷!” “有些事情寡人不便说,但是这么多年来,寡人一直是感激你的!” 李旦摇了摇头,道:“只可惜???唉???这也是命???” 李旦叹息一声,双手拿起书案上面的那个“等”字,端详了良久,最后却是递给了冯元一,道:“这个字送给你!” “进了宫,你便是内侍,等或许就是等一辈子,但是你必须等,明白吗?”李旦负手在后,转身看着窗外的园景,淡淡的说道:“若有机会,我会替你冯家昭雪的!” 高力士身子猛地一震,知道李旦这话的意思,双手接过那个“等”字,沉声道:“力士明白!” 高延幅带着高力士退下的档口,李旦忽然转身说道:“有机会,我会出手的,毕竟,能被你这般称赞的少年郎,本王也想看看,究竟是不是一柄好剑!” 李剑凌并未昏迷多久便苏醒过来,被人抬尸体一样抬着,那滋味并不好受,但是连番重击之下,李剑凌醒着却也是迷迷糊糊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的乌云似乎越发的浓厚了,隐约间,李剑凌看到了两尊石兽,黝黑的石头,狰狞的面目,还有尖锐的角牙。 李剑凌感觉似曾相似,却又记不得在何处看过,便只有那么一瞬间,李剑凌眼前色彩为之一变,像是从人间,穿到了地狱,一股阴风袭遍全身,李剑凌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便又昏昏沉沉去了。 如今虽已是三月开春,但是天气却还未转暖,加上又是一身湿泞,李剑凌便这样被冻了醒来,此时应该是夜里了,天窗的小孔,没有亮光,只有黑暗! 醒来之后,却是比昏迷还要难受,后颈痛,胸口痛,一身冰寒,唯有希望再次睡过去。 然而,心不宁,气不平,如何安眠? 李剑凌自是鼓着眼睛,有气无力的看着,满是暗色黑斑的石牢,那是此间“前辈”留下的血迹,极富行为主义的艺术品。 李剑凌并没在“欣赏”,只是觉得世事无常,没想到时隔一年,自己便再受牢狱之灾了,而且还是莫名其妙,难不成自己和“牢狱”有着一股不解的孽缘? 李剑凌无奈一笑,鼓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却是让李剑凌看了足足一个时辰,眼中的环境,并未被他瞪的有什么变化,牢门依旧关着,血斑的位置依旧没变,唯有那老鼠从一个角落嗅到了另一个角落。 李剑凌默叹一声,终于是接受了这个不争的事实。 他真的又坐牢了! 好在李剑凌一直都不是一个破罐子破摔的人,看见牢房角落堆着得一堆干草,想了想,李剑凌脱下了身上的湿衣,挂在牢栏上面。 只是这个动作,却似费尽了他全身的气力,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半点兴致,去看看牢房外面的环境。 牢狱之中,虽然也是潮的厉害,但好在干草却是新换的,李剑凌“次果果”的缩在干草堆中,目光萎靡的看着角落,那只脱毛脱的很是寒碜的老鼠,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看累了,或许是默认了,又或许到了该睡的时候了,总而言之,李剑凌的眼皮,终于在一阵阵倦意袭来之后,缓缓的合上了! 暮色下,刑部大牢,如同一头潜伏暗夜中的野兽,两团长明之火,像巨兽的眼睛,泛着幽冷的寒光,盯着暗夜中隐藏的一切! 这种时刻,除却李剑凌之外,却有很多人难以入眠。 王家上下,灯火通明,王元宝在厅堂里面焦急的来回巡走,不断的唠叨着:“韵儿怎么还不回来呢,真是急死个人了!” 韩氏难得的柔声安慰道:“老爷,您放心吧,狄姑娘和武姑娘都和剑凌交好,定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王元宝却是一点也不领情,瞪了韩氏一眼,怒道:“都是你惯着这两个兔崽子,要不是他们,剑凌又如何会受此横祸!” 韩氏自知理亏,也不反驳,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小鲵去哪里了?” 王元宝忽的发现,场间不见了小鲵,顿时一惊,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并未看到小鲵,一问下人,这才知道,小鲵竟然私自出去了。 王元宝急得跺脚,连忙派出下人出去寻找,只是这大晚上的,却又去哪里找? 白日里,接到贤良兄弟的消息后,王韵便赶去了狄府找狄慕华,只是狄仁杰不在京城,而她父亲狄光嗣只是一个地官员外,官微言轻,却是有心无力。 狄慕华无法,只得带着王韵去了公主府找武觉灵,武觉灵听闻了此事,也是着急了,虽然她和李剑凌时常拌嘴,但是心底却是将李剑凌当作了朋友,二话不说,便去找了李令月。 李令月便是大唐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太平公主,在李唐宗室尽皆倒霉的时候,唯有她,依然如那不老青松一般,一直春风得意,深的武则天的信赖和喜欢,开府食封,算是李姓宗室之中混的最好的一个了,从这一点便能看出她心机之深沉,手腕之高明。 只是这样一个人,会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子出手,三个女孩心中都没底。 消息被宫女递进去了,却如泥牛入海一般,再无半点响动,三个人便在公主府中一直等到了晚上,归根到底,三个姑娘家也都是小孩子,遇到了困难,本能的只会想到找父母,却再无别的办法了。 小鲵在家中等王韵,却是等的不耐烦了,在她心目中,这洛阳城,李剑凌便只有她一个亲人,让哥哥的生死,寄托在外人手上,小鲵做不出来,所以,在傍晚的时候,她便翻出了那块早已经被她玩腻了的玉心,穿了男装,独自出了家门。 只是,洛阳北城那么大,小鲵却是四顾茫然,根本不知道姚元崇住在什么地方,唯有从当初一起下船的渡口开始,一路打听姚元崇的名字。 眼见到了巳时,小鲵却还未探听出半分有用的消息,却好几次差点被一些青楼女子,当作了俊俏公子,拉进了青楼。到洛阳一年来,小鲵一直没有离开过李剑凌,又何曾这般无助过? 举目无亲,连李剑凌也被下了大狱,打听姚元崇,却连番受挫,夜幕寒凉,小鲵一身单衣,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墙角,轻轻啜泣起来。 这是懂事以来,小鲵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因为被大哥“赶出”了水寨,见到了李剑凌后,哭的很是委屈,因为他有李剑凌的肩膀靠着;这一次,她哭的很无助,很恐惧,她害怕从此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这一晚,注定有很多人难以安睡,在王韵等人还在等候李令月的消息的时候,在小鲵擦干泪水,继续寻找姚元崇的时候,武三思也没有闲着,却是请动了武周鼎鼎大名的一个人物,一个可以夜止儿啼,令人闻风丧胆的酷吏――御史中丞来俊臣。 “来中丞,此案就劳烦您了!” 梁王府中,厅堂之中,一紫一红,两个中年男子并排而坐,此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梁王武三思和御史中丞来俊臣! 堂中,炭火通红,烧的满室如春,让茶几上面的热茶腾出的热气,都显得比平时要淡了许多。 “王爷放心把,为陛下分忧,为大唐除害,本就是下官职责所在,何言劳烦呀!” 来俊臣身穿绯红常服,一脸阴鹜,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一个哈哈,然后眉头一皱,有些为难道:“不过,那案子毕竟还是太浅,涉案之人,又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却是让下官好生为难,恐难以令人信服啊!” “相信中丞定会让人心服口服的!” 梁王武三思打了一个哈哈,拿出了一个薄薄的方型锦盒,轻轻的推到了对方面前,笑道:“刘坚年纪大了,寡人已经请少府监,为中丞定制了一套紫袍,届时寡人定然亲自给中丞送上门的!” 来俊臣面色一喜,拱手笑道:“如此就太劳烦王爷了!” “此乃小事,中丞对我大周之功绩,世人有目共睹,这点小事,又何足挂齿!” 来俊臣面带得色的放下手,却是顺手压在了那锦盒之上,往自己面前移了三分,笑道:“王爷放心,下官定然为您办妥此事!” “此言差矣,中丞这是在为陛下分忧,为大周尽忠,如何是为寡人呢!” “是是是,是下官愚钝了!” 来俊臣终是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时候也不早了,下官便先行告退了!” 来俊臣站起身来,武三思也跟着起身,伸手拿起茶几上面的锦盒,双手递给了来俊臣,笑道:“中丞莫要让圣上劳心,尽快办妥此事!” “那是自然!” 来俊臣哈哈一笑,道:“王爷留步,下官告辞了!” “中丞请!” 以武三思之尊,还是将来俊臣亲自送出了门,这让来俊臣很是受用。 室内室外,气温天壤之别,来俊臣忽的打了一个寒颤,武三思见了,连忙唤下人拿了一件锦袄,亲自给来俊臣披上,脸上堆起了温润的笑容,道:“初春夜汗,中丞要保重身体啊!” 来俊臣哈哈一笑,道:“王爷太客气了,您放心,此案定不会令王爷失望的!” ; 第五二章洛阳一夜(中)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着来俊臣的马车没入了浓稠的夜色之中,武三思脸上堆起的笑容,才慢慢落了下来。 这时候武崇训走了出来,道:“父亲大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明日早朝便有三十五名四品以上的官员,联名上书,奏请陛下废除商贾子弟入国子监的诏令!” 武三思没有说话,五崇训看着眼前的墨色暗夜,又说道:“来俊臣是一匹恶狼,父亲还是莫要太和他走近,免得伤了自己!” “恶狼吗?”武三思冷笑一声,道:“在我看来,他不过是一条饿狗而已,只要给他足够的骨头,喂饱了他,他自然会听话!” 武三思虽然为人可鄙,但是看来俊臣的眼光确实十分独到,马车上,来俊臣打开了武三思送给他的锦盒,盒中东西不多,只有一张薄纸,却是长安城曲池坊的一处百亩房产,来俊臣知道那个地方,就临着曲江池,是一处避暑的好去处! 来俊臣心中一喜,又想起了武三思为他定做的那一套“紫袍”,来俊臣的僵尸脸上,开始第二次泛起了笑容。 在大唐,想要穿紫袍,必须要王公贵族、三品或以上的官员,御史台有御史大夫一名,乃是正三品。 这些年,来俊臣虽然为武则天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但是从侍御史到御史中丞,却再也未进寸步,足足熬了七年了,此时得了武三思的许诺,哪有不“尽心尽力”的道理? 秉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职业道德精神,来俊臣将锦盒盖上,喊道:“绕道,去刑部大牢!” 也是李剑凌合该安睡一晚,来俊臣打算去刑部夜审李剑凌,这时候,来俊臣的车夫却在外面说道:“郎君,夫人娘家来人了,郎君还是先回家见上一面,明日一早再去刑部大牢吧!” 来俊臣略微犹豫了一会,很快便下定了决心,道:“行,见见便见见!” 官场之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体制之内,自有体制之内的渠道,在这个圈子里面,规矩永远要排在利益之前,起码表面如此,否则,有不讲规矩之人,便会招致群起而攻之! 在武崇训于国子监动手的时候,整个洛阳城,该知道此事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武三思虽然联络了一批世家官僚,但实际上,一朝天子一朝臣,传承至今,大唐的世家已经分成了三类。 一类是从魏晋南北朝传承至今的古世家,也被称作“千年世家”,不过这类世家已经很少了,最著名的当属“八国柱”之后,高祖李渊之父,便是八国柱之一的李虎。 另外两类,大体可以用大唐两次颁布的“天下姓氏”为标准。第一类是太宗颁布的《氏族志》为纲,尊李氏,外戚次之,古世家被列入了第三。第二类是以武则天登基之后,所颁布的《姓氏录》,以武家、李家为尊,当初五品以上的官僚,都被列入世家。 实际上,千年世家起起落落,虽然比前隋少了许多,但是千年世家盘根错节,地位稳固,明里不如以前,暗里却还是稳居第一位。 所以,武三思所联络的,基本上都是“三线”的世家,武三思毕竟还不是武家的家主,这在二类世家眼中,这种做法,已经是坏了规矩,所以武三思才那般着急,亲自送来俊臣出门,叮嘱他尽快了结此事。 只不过,来俊臣作为一个四品御史中丞,虽然在武周朝堂叱咤风云,但是有些圈子,依然是他难以触及的到的,所以,他被一个车夫说动,没有去刑部连夜提审李剑凌,而是回家去了。 而公主府这边,王韵和狄慕华已经整整等了三个时辰,却也是毫无动静,两女心急如焚,却也只好忍着,只因为这里是太平公主府,即便着急,那也只能忍着! 武觉灵求见太平公主而不得见,心急之下,竟是跪在了院子里面,即便如此,却也没有让太平公主说一句话。 只不过,一向不问政治的武攸暨,却是看不得爱女受苦,忍不住说道:“公主,灵儿已经在门外跪了一个时辰了,你倒是去见见啊。” 李令月二嫁武攸暨,已经是七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是看上去,却还年不过双十,肤如白玉,眉似柳叶,一双凤眸,内蕴万千风情,不像妇人,倒像一个待嫁闺中的少女一般。 “驸马,你以为令月不想去见灵儿吗?” 听得武攸暨求情,李令月悠悠一叹,握住武攸暨的手,道:“令月嫁进你武家之门,便要恪守妇道,若我宠着灵儿,出手救了那孩子,便是让你在兄弟面前难做,让你们兄弟不合,令月着实为难啊!” 武攸暨微微皱眉道:“难道就让灵儿一直跪下去不成?” “再说了,你我也知道,那李剑凌虽然是个不及弱冠之年,却是一个有真才之人,如此人物,不能为我大唐效力,却要死于酷吏之手,何其不幸,何其悲哀,何其可惜啊!” “驸马慎言!” 李令月面色一变,连忙伸手捂住了武攸暨的嘴,轻声道:“中丞大人一心为国,驸马莫要再说错话了!” 武攸暨面色一冷,恨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总有恶报来时那一天!” 李令月双目含情的嗔了武攸暨一眼,却又忽的皱眉叹道:“只是灵儿???唉???灵儿自幼听驸马的劝,驸马便去劝劝她,让她回房休息去吧,此事我们不好插手的。” 武攸暨心里没有什么弯弯道道,只道太平公主是为了家族和睦着想,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一声叹息,道:“也好,我便去劝劝她吧!” 武攸暨出去之后,李令月微微轻笑,款步走到梳妆台前,轻轻揉了揉眉头,拿起梳妆台上的画笔,开始给自己描起眉来。 却说武攸暨出门,见到武觉灵小脸苍白,身躯轻颤,跪在庭院中央。 庭院还是湿的,虽然已经止雨了,但是早春夜寒,却是极为难挨,武攸暨心中一痛,千言万语,却也只喊出了一句“灵儿”,便再也没有其他什么话好说了。 武觉灵见武攸暨出来,喊了一声“父亲”,泪珠儿便如那断线的珠子一般,再也止不住了,武觉灵表面如小时候的李令月一般,但是内里,却是继承了武攸暨的性格。 但是少女心难猜,武攸暨见性子要强的武觉灵竟然落起泪来,忙喊道:“灵儿,听父亲的话,快快起来!” 见性子要强的武觉灵哭的伤心,武攸暨心中一痛,快步走了上去,脱下自己的外袄,给武觉灵穿上,道:“傻儿啊,那李剑凌怎值得你如此伤身伤心!” 武觉灵摇了摇头,却是问道:“母亲怎么说?” 武攸暨面容一滞,见武觉灵双眸瞬间黯淡下去,武攸暨连忙强颜笑道:“你母亲不好出手,不过你放心,父王有办法,你先回房,等父王的消息!” 武觉灵像是回魂了一般,猛地站了起身,却因跪的太久,双腿早已经麻木不知,一个踉跄,差点又跪了下去,武攸暨忙的搀住了她,痛惜道:“真是个傻儿!” 武觉灵喜极而泣,却是一把抱住武攸暨的脖子,一会哭,一会笑,却是折磨的武攸暨心如刀绞似的。 遣人送走了武觉灵,武攸暨转身走到房间门口,伸手,却没有推门,就这样立了片刻,武攸暨面色一沉,喊道:“公主,我出去片刻,你先行就寝吧!” 正在描眉的李令月,笔不止行,嘴角扬起了一个绝美的笑容,柔声道:“驸马早去早回!” 听着武攸暨的脚步声远去,李令月又对镜开始画起梅花妆来了。 不多时,李令月的贴身婢女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公主,驸马去魏王府了。” 李令月没有半点吃惊的模样,却是说道:“婉儿教本宫的这梅花妆,真是越看越满意!” 那婢女笑道:“公主天生丽质,不管画不画都好看!” 李令月笑道:“要说天生丽质,谁也比不过三哥家那丫头!” 说到这,李令月忽的皱眉道:“本宫听说前些日子,魏王家的老四和四哥家的三郎,为了一柄刀打了一架?” “是有此事,不过听说被一个少年搅合了,小姐也在场,奴婢觉得,那少年应该便是李剑凌了!” “哦?” 李令月放下了画笔,淡淡的说道:“这么说,三郎是见过那李剑凌咯?” 婢女点头道:“不过,据小姐的暗卫回报,三郎却还是那般谨慎,对小姐不理不睬,对那李剑凌似乎也没说几句话的!” 李令月闻言,不由轻笑了起来,啥时家,如同昙花绽放,云开见月一般,美人一笑,光艳如斯! “也真难为那孩子了???虽然是娘家的侄子,但是我这做姑姑的,却也不好偏帮!” 李令月又拿起了那支朱红画笔,淡淡的说道:“只是也不能亏待了他,既然是因为一把刀起了争执,你便走一趟,给三郎去送一柄军器监的好刀,也算平平他的怨气,顺便替我给四哥问个安。” 婢女走后,李令月微微一笑,便上了床就寝。 她算是能安睡了,不过魏王府上,魏王武承嗣却是坐立不定,脸色沉得厉害。 “父亲,这事你须得管管,如今正是决定太子之位的关键时刻,若是惹的姑祖母不高兴了,梁王叔倒没什么,顶多被责骂一顿,但是父亲的损失就大了!” “再说了,这家主之位毕竟还是您呢,梁王叔也未免太急切了点,徒惹他人耻笑,丢的也是武家的脸面!” 听着武延秀的规劝,武承嗣的脸色愈发的难看,未作评论,却是问道:“那来俊臣什么时候离开的?” “刚走不久,在梁王叔府上待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梁王叔亲自送出门来的!” “那他现在是去了何处?” “孩儿也奇怪,来俊臣并未去刑部,而是回家去了!” 武承嗣一听,脸色稍稍好了一些,道:“此事先等等,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就在这时,管家在门外轻声喊道:“阿郎,乐寿郡王来访,您见还是不见?” ; 第五三章 洛阳一夜(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乐寿郡王便是武攸暨的爵位。 武则天的侄子,尽皆封王,唯独武攸暨,却一直是个郡王,不是武攸暨不受武则天的待见,恰恰相反,武则天很是喜欢武攸暨,原本就是封爵定王,食封三百户,被武攸暨推辞了,封了安定郡王。 和太平公主成婚之后,复又封为定王,食封一千户,武攸暨还是不肯受,又改封乐寿郡王,两次“让王”,不但没能让武则天不高兴,反而是让武则天更是对他喜爱有加,而武家其他堂兄姊妹,也因为武攸为人敦厚谦让,尽皆和他交好。 是以武承嗣听说他来了之后,连忙说道:“如何不见,寡人亲自去迎!” 在武攸暨踏进魏王府的时候,来俊臣也到家了。 来俊臣的妻子王氏,一位世家小姐,乃是太原王氏之后,世族门阀之女,本是段简发妻,被来俊臣看上,强娶豪夺了过来。 来俊臣连鬼见了都得躲,武三思如此得意,在来俊臣面前,也得礼待有加,太原王氏虽然是世族门阀,却早已不复当年。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太原王氏,却也不敢轻易招惹来俊臣这个“鬼见愁”,再说了,一个女子,在这些世家眼中,本就是联姻的工具,王氏被来俊臣抢了,太原王氏宗族不怒反喜,却是舔着脸,派族人给来俊臣送婚礼来了。 今日来俊臣心情本就不错,一到家中,见王氏族人尽皆出迎,让来俊臣更是喜上加喜,寒暄完毕,便招呼着“妻舅”一起进了内堂进宴。 酒过三巡,来俊臣正要发表讲话,却被下人打断了,禀报说:“卫御史来了!” 来俊臣眉头一皱,扫了一眼堂中两侧的王氏族人,略微一犹豫之后,道:“去告诉他,就说本官不在,让他明日再来!” 卫遂忠是来俊臣的下属,平时臭味相投,加上为人机智,能说会道,帮来俊臣“罗织”了不少案子,很得来俊臣的赏识,但是却是无赖出身,在这种“世家聚会”的酒宴上,卫遂忠这种人出现,让来俊臣觉得很是难堪。 来俊臣以“告密”之风乘势而起,以冤案为媒,以白骨铺路,人头垒座,以施暴为勇,以杀人为乐,以作恶为荣,终是获得“中国十大奸臣”的“荣誉称号”。 被他定罪冤杀的有一千多家,按当时一人治罪,株连几十人或上百人的情况来推算,被他冤杀的有几万到十几万人,为此,他甚至还著书立说,根据自己的“办案经验”,写成了一本臭名昭著的《罗织经》,为属下提供理论指导。 这样一个人物,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来氏”列入世家之中,而太原王氏的到访,却正好给他提供了这么一个契机,来俊臣正要向“妻舅”提起此事的时候,卫遂忠来找他喝酒,自是会要吃一个闭门羹的! 《淮南子·原道训》有训:“夫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 来俊臣虽然“著作”过《罗织经》,但正经书却是没看过一本,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举杯对王氏族人道:“都是一家人,大家不必拘礼,胜饮此杯!” 却说那卫遂忠,经常来来俊臣府上,平时也未曾通报过,听得下人传达后,卫遂忠眉头一挑,加上又喝了一些酒,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大骂那下人,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假传中丞的命令,小心某让你举族尽没!” 那下人不敢得罪于他,小心央求道:“娘子娘家来人了,某家阿郎在作陪,卫御史今日就先回去吧!” “娘子?哪里的娘子?莫不是段简家的那个破货?” 卫遂忠是个机灵人,转念一想,很快便猜出了来俊臣的用意,但是越是机灵人,便越容易钻牛角尖,卫遂忠平时风光惯了,何时丢过这种面子? 酒意上涌,一脚将来家的下人踹开,提起一壶酒,一包狗肉,便往里面闯。 未进内堂,便听见内堂丝竹悦耳,一派觥筹交错之景,卫遂忠见来俊臣非但不宴请自己,自己来了,却还要把自己支使出去,想起平日里两人的交情,卫遂忠却是越想生气,快步的走进了庭院,边走便喊道:“俊哥俊哥,兄弟带酒带肉来啦!” 听着卫遂忠喊的粗鄙,来俊臣僵尸脸涨的一片紫红,王氏见了,连忙起身,道:“相公安坐,奴家去看看!” 王氏刚出门,还未说话,便听卫遂忠破口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俊哥抢来的一个破落货而已,也轮的你来在我面前说话,滚一边去!” 王氏本是名门千金,知书达理,被来俊臣强娶,本就憋着满腔的怨气,为了家族考虑,百般忍耐,此时听卫遂忠骂的难听,眼眶一红,不禁气的大哭起来。 卫遂忠还不解气,又指着王氏族人骂道:“尔等不过是贪图我俊哥的权势,未曾帮过俊哥立过寸功,焉有脸面坐在此处,识趣的快快滚,惹恼了我,我让你们九族覆灭!” 王氏族人本就心存巴结之意,但是这些人又好面子,却是一个个被卫遂忠一个粗鄙之人,骂的脸色惨白,一个年老的王氏叔长一口气没缓过来,白眼一番,却是被气晕了过去,顿时间,原本气氛高雅的厅堂,一片鸡飞狗跳。 来俊臣气的不善,猛地一拍桌子,随手抄起一个盛肉的银盘,直接砸向了卫遂忠,却是正中卫遂忠额头,卫遂忠被砸的一呆,还未说话,便听来俊臣厉声喝道:“来人,将这无赖给老子轰出去!” 卫遂忠只觉得自己脚不点地的飞了起来,直到被人从大门口丢到了大街上,这么一摔,却是把他给摔了醒来,脑子被凉风一吹,卫遂忠酒意也瞬间醒了,想起之前自己所行所言,一双腿,便禁不住打起了摆子。 来俊臣平时有个习惯,在立案之时,都要将朝中官员姓名随便抓阄,选出十名,然后名人做是个“案靶”,然后以石子投掷,选出那个立案之人,今日这准头,却是好的出奇,正中卫遂忠额头,想到这,卫遂忠身子猛地一颤,终于还是打消了再次登门道歉的心思。 喃喃念叨着:“世之道,人不自害而人害也;人之道,人不恕己而自恕也。” 这是《罗织经》卷七【保身】开篇之语,意为“这世间,我自己不会害自己,而是别人害我,在别人心底,不会宽恕我,我必须自己想办法宽恕自己!” “人皆有敌也。敌者,利害相冲,死生弗容;未察之无以辨友,非制之无以成业。此大害也,必绝之。” 卫遂忠熟读《罗织经》,自语到此,卫遂忠双目一寒,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狠狠的冲着来俊臣府上方向啐了一口,寒声道:“来俊臣,你不仁,莫怪我不义,我卫遂忠不会做周兴的!” 周兴来俊臣、卫遂忠本是同僚,却因和来俊臣争权,被来俊臣遣人诬告与左金吾大将军丘神勣、来子珣谋反,来俊臣以周兴自己提出的“请君入瓮”的酷刑,让其认罪,被武则天流放岭南,最后还是被来俊臣斩杀于道上,连武承嗣出面求情都没能保住周兴一命。 想起周兴,卫遂忠忽的眼睛一亮,拍手道:“周兴啊周兴,这次蒙你提醒,若我逃的一命,定为你立个神主牌!” ··· ··· “郡王叔这是唱的哪一出?” 送走武攸暨,武延秀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道:“这个时候来这里,难道就是提醒父亲要多穿衣服不成?” “你以为你郡王叔真是一个不作为之人?” 武承嗣瞪了武延秀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若不是娶了李令月,武家这个家主之位,为父也是不会受的!” “他不争权,不争名,不争利,并不意味着他无能,相反,他比我们其他兄弟都要聪明!” 武承嗣叹息一声,道:“我们武家如今看似风光无限,但是却是踩着刀口在往前走,如今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否则,陛下百年之后,便是我武家灭顶之时!” “太子之位···呵呵···” 武承嗣不知所谓的笑了一声,道:“你郡王叔是一个厚道之人,他对梁王的作为不满,却不好说,怕离间兄弟和睦,是以提醒为父,“初春亦寒,莫要被一个两个太阳天,就诱的脱了袄子!”,说的是让我注意,莫要以为自己现在春风得意,而自大自满,小心谨慎,注意那些寒风!” 武延秀一惊,道:“那我们该如何?” “我估摸着李令月早就掌握了你郡王叔的行踪和念想,却拿我那兄弟做枪使!” 武承嗣冷笑一声,道:“我武家内部之事,如何轮得到她来比划,她想让本王出手,本王偏要按兵不动,国子监的事我们不管了!” “可是梁王叔那边···父亲总要表个态的,否则,过些时日,梁王叔眼中可不一定还有您这个家主啊!” “梁王是有些过了···” 武承嗣眼睛微微一眯,道:“你去准备一下,明日晚上,开一个族会!” ; 第五四章 洛阳一夜(最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魏王危矣而不自知,你们却还阻我见王爷,简直该死!” 武延秀眉头一皱,开门喊道:“何人在外喧哗!” 早有家丁跑过来,禀告道:“郎君,那人自称是卫遂忠,说有事要见魏王,仆让他等通传,却不料那人好生无礼,竟然偷往内院来了。” “卫遂忠?” 武延秀一听,微微一惊,道:“他来王府作甚?” “让他进来!” 武承嗣亦是不解卫遂忠有何事找他,却知道,这样的人不能得罪,否则对方就要跟苍蝇一样,围着你转个不停。 卫遂忠一见到武承嗣,便是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嚎啕大哭道:“王爷啊,您危在旦夕,却为何还不知亡羊补牢啊!” 武承嗣忙的扶起卫遂忠,很是客气的问道:“卫御史何出此言啊?” “王爷可知,今日来俊臣在家和某等掷石为戏,他掷到的可是谁?” 武承嗣身子一僵,干笑一声道:“这···这寡人如何猜的到,还请魏御史明言!” 卫遂忠止住泪水,叹了一声,道:“不瞒您说,我们一起三人,来俊臣将石子掷中的是太平公主,某掷中的是魏王您啊!” 武延秀面色一遍,指着卫遂忠大骂道:“既是你掷中我父亲大人,为何还有面目来说!” “二郎,退下!” 武承嗣面容一整,斥道:“魏御史能深夜冒险来告,可见其心之诚!” 卫遂忠一听,又是感动的泪流满面,道:“某早闻周兴赞魏王大义,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某准头不足,造成大错,已无面目再见魏王,就此告辞,还望魏王早作打算!” 说罢,卫遂忠头转身便走,武承嗣是拉都没拉住,那卫遂忠大步流星的出了魏王府,却是直奔御史台,收集来俊臣的罪证不提。 却说武承嗣在卫遂忠走后,却是半天没有回过魂来,待到武延秀喊了四五声,方才醒悟过来,当先一句便骂道:“好你个武三思!” 武承嗣父子枯坐书房,被来俊臣用石子掷中,就如被一条疯狗给盯住了,不咬一块肉,来俊臣是不会撒口的,但是面对这么一条疯狗,权倾朝野的武承嗣,却偏生束手无策,没有半点办法。 “难道梁王叔真是如何狠毒,竟然不顾兄弟感情?” “哼,什么兄弟感情,他窥窃家主之位已久,世人皆知,否则来俊臣那条疯狗又怎会找上他?” 武承嗣冷哼一声,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没有梁王应承,来俊臣如何敢针对于寡人!” 武延秀双目一寒,冷声道:“既然梁王叔不顾同宗同族的感情,我们干脆先下手为强!” “万万不可!” 武承嗣连忙摇头,道:“我们各家的实力和人脉,圣上心中清清楚楚,之所以圣上不管,却是还未决定将太子之位传与谁,圣上最不喜武家子弟你争我夺,此事须得从旁下手,不能直接针对梁王!” 忽然,武延秀双目一亮,道:“父亲大人,既然郡王叔来此,是受了公主的挑唆,可见公主也有着她的心思,那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将来俊臣掷石之事告知与她,两家联合起来,将来俊臣那条疯狗给打掉呢?” 被武延秀这么一点化,武承嗣也是双目乍亮,道:“李令月手腕高明,李旦手中的力量也不少!” 武延秀也兴奋了起来,道:“右金吾将军王猛和丘神勣交好,或许也可以拉上左右金武卫,一次将那条疯狗打落尘埃!” 在大唐,“女生外向”之言并不恰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不被认可,相反,女婿为岳丈半子,却是被普遍认可。 所以大唐的驸马,都要做一段时间禁军统领,为岳丈保家卫国,而武攸暨和武承嗣是同宗,但是武延秀却说“两家联手”,便是这个道理。 虽然说,李家和武家如今已经势同水火,但是,在政治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所以武承嗣“豁然省悟”,喜道:“备车,寡人亲自登门去公主府!”。 另一方面,小鲵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着,小脸被初春的夜风冻得发青,却还是不肯回去。也不知道是她的执着感动了上苍,还是姚元崇真的就是李剑凌命中的贵人,却在这子夜时分,两个醉汉,出现在了小鲵的眼中。 两个醉汉勾肩搭背,在路上踉跄而行。 小鲵正要躲开,却忽的听到一个醉汉含糊不清的说道:“姚彝···你夜不归宿,就不怕你家老头子揍得你屁股开花吗?” 姚彝醉醺醺的答道:“他现在···哪···哪有时间揍我,平日里要办公务,闲暇时间,却是不停的说一个李···李什么的小子···忙里闲里都没时间管某了···” 虽然酒后醉言,却也是酒后真言,满腔的怨气却是比酒气还浓。 小鲵一听,便上了心,悄悄的跟在了两个醉汉后面,两人嘀嘀咕咕,说着毫不搭边的话,却似乎也相谈甚欢。 走了半个时辰,先前那个说话的醉汉将姚彝一推,道:“姚彝,某到家了,你自个儿回去吧,别走错路了!” 姚彝醉眼迷离的看着同伴,道:“无妨,你先回去,我看着你进去!” 却见那醉汉,走到一处土地庙前,对着庙门看了看,嘟囔道:“怎么没关门呢···” 而后又嘟囔道:“这门都小了···还是某真的高了···” 小鲵正要喊他,却见姚彝冲着那醉汉挥了挥手,又开始走了,小鲵连忙跟了上去,心中暗自祈祷伏羲大帝、女娲娘娘,千万保佑这个姚彝莫要也找个土地庙便好! 姚彝没有找土地庙,却是找了一颗大树抱着,然后便靠着大树滑了下去,待小鲵跑过去的时候,姚彝却早已经不省人事了。 在水寨的时候,对付醉汉小鲵也算是经验丰富,洛阳城中,水渠四通八达,找水很是容易,不多时,小鲵便端着一盆凉水过来,毫不犹豫的当头淋下。 “哇——” 姚彝一个激灵,猛地惊醒了过来,看到小鲵,不由一愣,道:“小兄弟,你怎么到我家了?” 小鲵二话不说,直接将木盆中剩下的半盆水又淋了下去,姚彝怪叫一声,跳了起来,喝道:“你这小子好大胆,在我家还敢对某如此无礼!” 小鲵将木盆往地上一丢,拿出那块玉心,道:“可认识这物!” 姚彝凑上前一看,不由又是一个激灵,顿时酒醒了一半,忙不迭的摇头道:“我不认识这玉心,不认识!” “哼——好你个姚彝,看我怎么让姚元崇收拾你!” 倒不是小鲵扮猪吃虎,而是一路上她都是这般叫姚元崇,但是听在姚彝的耳朵里面,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不由怒气上涌,喝道:“某父亲大人名讳也是你小子能直呼的!” 小鲵一听,顿时大喜,连带姚彝都觉得比之前顺眼多了,笑道:“本姑娘当着他的面也这般喊,姚元崇都不介意,你怒个什么劲?” 姚彝一呆,听的小鲵自称“本姑娘”,却忽的想起本族之中,自己似乎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姑奶奶,难道便是眼前这位? 姚彝顿时觉得脑后生寒,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小鲵将玉心收进了怀中,一把拉着姚彝,道:“走吧,这次就不告诉你父亲了!” 没走多久,小鲵便借口夜不辨路,让姚彝走前,此时姚彝哪里还敢做他想,自是老老实实的在前领路,不多时,便见漆黑的街边亮出了两盏灯笼,一个模糊的身影,如一颗苍松一般,立在街边,影子被灯光拖的老长,一直隐入了黑暗之中,端是可怖。 姚彝步子一顿,等着小鲵,央求道:“小姑奶奶,这次您无论如何也得替侄孙挡挡父亲大人的杀气!” 小鲵看那身影,便认出了姚元崇,却是睬也不睬姚彝,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 姚元崇从吏部回家,已经到了晚上,却不见了长子姚彝,次子姚异又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姚元崇心中了然,便从晚饭过后,一直站到了现在,就是为了等姚彝回来,却没想到姚彝是回来了,最先过来的却是小鲵。 姚元崇认得小鲵,满腔怒火,就像被“风起云散”一般的,顿时灭了个干净,连忙快步的迎了上去,诧异道:“李姑娘,你怎的来了?” 小鲵从未觉得姚元崇这般亲切过,听到他那关切的声音,一天的担忧、无助和委屈,瞬间化作了两行泪水,便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了。 ps:这一章比较少,定时两章。 ; 第五五章 剑啸半世盛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姚···伯伯···我大哥被人抓走了···” 姚元崇一惊,忙的拉着小鲵的手,却发现小鲵的衣着单薄,手更是凉的跟一块寒铁似得,也顾不得管姚彝,拉着小鲵便往屋里走,道:“进去再说!” 待小鲵含含糊糊的说完事情的经过,姚元崇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武三思这哪里是针对李剑凌啊,这是针对圣上对商贾子弟的那一封优诏啊! 姚元崇一声长叹,道:“没想到某一纸奏书,却是害的剑凌受此大祸,实在是天意弄人啊!” 姚彝兄弟安静的立在一边,却都是暗暗吃惊,没想到圈中传言,梁王武三思在国子监出手抓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父亲整日挂在嘴边的那个少年郎,一时间,两人心中也是复杂莫名。 小鲵现在一心都扑在李剑凌身上,见姚元崇沉默不语,心中又慌了起来,颤声问道:“姚伯伯···我该怎么办···” 姚元崇从思索中醒过来,顿了顿道:“你暂且先在我家住一晚!” “姚异,你去南城惠训坊王家报个信,说李姑娘住在我们家!”姚元崇心中打定了主义,又对姚彝说道:“让老魏备车,我要进宫!”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洛阳世家之间,武家内部之间,李唐宗室之间,李武两家之间,错综复杂的牵扯,构成了洛阳城中的一张巨网,围绕李剑凌这一条小鱼,以御史台为媒介,多方博弈,目的却是要牵动神殿之中,那个至高无上的女人! 三足牵制,本是最稳固的,各方虽然在博弈,却也都是心照不宣的小心行事,不敢打破水面的平静,但是,即便是“富谋略”的李令月,却也未曾想到,李剑凌竟然还跟姚元崇认识,也不会想到,小鲵竟然在这种情形下找到了姚元崇,更不会想到,姚元崇竟然会为此,深夜进宫面圣! 姚元崇就像是网外的一块石子,打破了各方势力努力维持的平静,搅起了大唐这一湖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春水,掀起惊天海浪,也让李剑凌这一柄东渡玉剑,跃出龙门,铿锵出鞘,鸣啸了半世盛唐! 连下五日的春雨,也终是下的厌烦了,趁着夜色,偷偷的收起了那惹人嫌的眼泪,此时还是五更天,在春日里,这个时候,却还是一片漆黑,但是皇城的灯火,整夜未眠,让人远远看着,便觉心安。 “侯朝院”中,聚集文武百官一百三十五人,这些都是四品以上,有资格上殿的官员,平时见面后,都是相互寒暄问候,然而今日,百十个人的“侯朝院”,却是呈现一片诡异的安静。 更为诡异的是,魏王武承嗣竟然和相王李旦坐在了一处,在低声的交谈着什么,梁王武三思和御史中丞来俊臣在眉目传情,秋官侍郎张柬之、御史中丞桓彦范,面带焦色,不停的往外面张望,中书省其余官员,表现各异,还有一部分,却是耳观鼻,鼻观心,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是手中紧紧的捏着奏章,指关发白,却是暴露了他们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淡定。 总而言之,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诡异! 知道内情的人,都是心知肚明,今日定然会有一场恶仗,只是不知,那些在暗处玩博弈的大人物,究竟舍得下多大的血本,所以,每个人都是心下惴惴,暗自祈祷着,千万莫要轮到自己“下”出去! 官场如赌场,参与赌博的,永远都只有那么几个人,没资格坐在桌上的人,便充当那筹码,赢了,筹码的身家也要翻番,或许有朝一日,也能鲤鱼跃龙门,坐到那位子上去赌上几把,输了,那便是输的彻底,官位甚至是性命都作了别人欢呼的底气! 三声金鸣霍的响起,侯朝院百官纷纷一震,从神游之中醒来,相王李旦起身,请武承嗣先行,武承嗣哈哈一下,手挽相王,大步的走了出去。 看到这个情形,武三思眉头一跳,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来俊臣此时却已经跟着御史台的一干御史出了门,武三思也只好压抑着胸中的烦闷,跟着走了出去。 神殿很大,大到可以让文武百官在此打地铺,而不用肢体相触,只因为大唐的朝礼颇有“古风”,掌心触地,身体匍匐,三呼万岁,待皇帝说一句“众卿免礼”后,方才能直身跪坐。 所以,朝殿若太小,脑袋叩下去,那估计会出问题的。 如今大唐虽然已经出现了椅子,但是却继承了魏晋以来的胡床和马扎,并无靠背,是以都还是以“跪坐”、“盘坐”为主,而大唐官员地位等级,也并无后世那般严格,在称呼和礼节之上,也就呈现出一派“开明平等”之象,所以大唐早朝,乃是君臣俱坐,而非君坐臣立。 武则天盘坐龙案之后,扫了一眼匍匐于地的文武百官,淡淡说道:“众卿平身” 文武百官闻言,身子往后一直,跪坐了下来,便听武则天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道:“如今李尽灭死了,其妻兄孙万荣复振契丹军威,相继陷冀州,瀛州,清边道总管王孝杰亲为先锋将,然而,后军总管苏宏晖贪生怕死,弃甲而逃,孝杰被契丹困于东硖石谷,宁死不降,如今,契丹挥兵直下幽州,整个河北道都处于契丹铁骑之下,诸爱卿有何良策?” 辽北战报,先过三省,后送武则天,是以,王孝杰自尽之事,并非秘密,只不过,王孝杰英勇不英勇,过问之人不多,但是唐军战败,这却是众所关心的,战败自是要死人,有死人便有空缺;吃了败仗自然要增兵,增兵的话,军中空缺,粮草兵器,马匹器械,哪一样不是一块好肉? 是以,武则天话音刚落,梁王武三思便立刻高举玉笏,出言说道:“圣上,建安王武攸宜军在渔阳,可遣他率兵击之,契丹疲兵,定然为建安王所破!” 武则天略一思考,沉声道:“准!” 武承嗣眉头微皱,也举起了玉笏,道:“河内郡王武懿宗,骁勇善战,可为神兵道大总管,率兵驰援!” “准!”武则天似乎想都没想,便答应了武承嗣的要求,相王李旦微微一叹,本没打算说话,但是武则天却忽然点名问道:“相王可有良策?” 李旦微微一怔,举笏说道:“王孝杰年少入伍,四处征战,屡立战功,被贬为庶人后,依然满腔热血思报国,儿臣恳请圣上,复王孝杰清源县男之爵!” 武则天轻声一叹,道:“相王仁义,孝杰之功不仅于此,婉儿拟旨,诏告天下,追赠王孝杰为夏官尚书、耿国公!” 不等百官齐赞“圣上英明”,却有一人举笏上奏,道:“圣上,陇右诸军大使娄师德谨慎隐忍,从军三十余年,对番外之人战法熟悉,可遣他为清边道副大总管;右武威卫将军沙吒忠义,忠义勇猛,可为前军总管!” 众人纷纷侧目看去,却是监察御史李昭德,这可是是大唐历史上的大名人,坚定的李唐宗室支持者,保皇嗣派的骨干人物之一,六年前,武则天初登大宝,对太子之位是传子还是传侄,一直犹豫不绝,李昭德多次上疏武则天,硬是杖毙了武承嗣的支持者王庆之,搅合了武承嗣的太子美梦。 其父李乾祐,就曾喷过太宗的口水,而李昭德秉性酷似其父,没少让武则天不痛快,更是让武则天手下诸多酷吏深痛恶绝,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去年,李昭德和狄仁杰一起被贬的,契丹反唐后不久,又被武则天从地方召回,如今担任监察御史之职。 不过,李昭德到底是生错了时代,若是在太宗手下做官,或许会成就魏征之名,只可惜,他生在了武周。 “李卿所言,甚合朕意!” 武则天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只是神殿真是太大,大到让人无法看清武则天的脸色,是以,数次被贬,又数次归朝的李昭德,并不以为警,连李旦看了他几眼,都未曾注意,复又继续说道:“魏洲刺史狄仁杰,英仁果敢,契丹剑指魏洲之时,听闻狄仁杰为魏洲刺史而引众北归,如今幽州告急,臣以为,可遣狄仁杰为幽州都督,定可保幽州无虞!” 武则天虽然不待见李昭德,但是,在大事上,武则天还是听得进建议的,虽然对李昭德的态度不喜,却还是笑着称赞道:“此议大善!” 军国大事告一段落了,武三思给来俊臣使了一个眼色,来俊臣会意,正要说话,这时,却忽的听武则天说道:“众卿家可知,最近这洛阳城中何物最为有名?” 来俊臣话到嘴边,却被武则天给堵了回去,呛得他白眼直翻,却不敢咳嗽出声来,是以,这次讨好圣上的机会竟是白白错失,被那吏部侍郎姚元崇得了去。 “圣上,微臣猜定然是九洲铸九鼎之事!” “元之这次可是猜错了!”武则天笑道:“元之可知《三字经》和《弟子规》?” 姚元崇“呀”的一声,颇为郁闷道:“臣竟然将此事给忘了,这《三字经》和《弟子规》,臣可是通读了好几遍了,还翻遍了典籍,竟然还只找出了一半典故之出处,只是公务繁忙,一直未曾去请教那位贤才郎子!” 两人的演技着实不如何好,只不过,戏演到了这个份上,再蠢的人也知道其中有问题,而武三思、来俊臣等人,却像是在大冬天被淋了一桶冰水一般,瞬间从外凉到里面,却是无不暗惊,难道这姚元崇还认识那小子不成? 武承嗣和李旦对视了一眼,同时决定静观其变,暂时压下对来俊臣的奏章,一些早已准备好了奏折,准备对商贾学子发难的官员,也都悄悄的将奏章纳进了袖中,积攒了整整一夜的暗流,却不曾想,被武则天一个“猜谜”,给平息于无形之中。 这时候,一个瓮声瓮气的大胡子忽然说道:“谁让姚侍郎荒唐了那么多年,若是早些读书,你就是继苏状元之后的姚状元了!” 见这个难得发言的大胡子说话,武则天竟是高兴抚掌大笑道:“好你个唐休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姚元崇早年年少轻狂,如今,却是往事不堪回首,那些破事被唐璿这般一捣鼓出来,当真是羞得姚元崇老脸通红,却听唐璿又瓮声瓮气的说道:“圣上,老臣与王孝杰三十年相知相交,乃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如今他战死沙场,老臣却还在神都安享荣华富贵,老臣实在···” 不容唐璿说完,武则天便挥手止住了他的话,气骂道:“此事休提,这个时节,你腿疾故犯,休想再说服朕让你上战场!” 唐璿一滞,干笑一声,道:“倒不是老臣想上战场,只是孝杰贤弟一直抱怨《四书五经》太过难懂,数月前,老臣初闻《弟子规》和《三字经》便命人抄录下来,快马给他送去,却也不知究竟可有送到,如今陛下提及,却是让老臣想起了此事!” 武则天一听,顿时默默然,姚元崇心中一动,忽的说道:“唐将军可想见见那位作文之人?” 唐璿双目一亮,惊问道:“元之可是认识,快快告知与我!” ps:“侯朝院”是“待漏院”的前身,史书无记载,诸君勿查···。 ; 第五六章 暗流再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如果说这神殿之中,有谁抱着纯粹的目的提起李剑凌的话,那便只有唐璿了,他以明经擢第,科举出身,并非无谋,实则不屑与谋,道不同是也. 从永徽年间出仕至今,近五十年,他看多了有识、有才、有能之人,如流星耀世一般,落了一茬又一茬,自是悟出了自己的一套为官之道。 即便道不同,他也不挡了别人的道,是以,朝堂里的阴私事,他一直躲得远远的,将大好青春年华,都放在了守疆戍土上面,累战沙场,靠着军功经历四朝,不管是武则天、李唐宗室,还是武家,对唐璿都是敬重有加,就连来俊臣等酷吏,连宗室都敢搞,却单单不敢惹他。 此时提及李剑凌,虽是受人所托,但是他却也未曾说假话,是以,谁也未曾怀疑他的动机。 “那作书之人,乃是一个少年郎子,姓李名剑凌,因受一商贾知遇之恩,做了商贾家的书童,在国子监陪读!” 唐璿少年时候,师从马嘉运、贾公彦,弱冠之年,进士及第,本是他一生最得意的事迹,原本以为这两文乃是宿老为稚童所作,此时听姚元崇说,竟然是一位少年郎子,却是真的吃了一惊,脱口说道:“大唐又要出一位房玄龄了!” 房玄龄十八岁中进士,一直是大唐科举史上的“神话”,如今,长安、洛阳两京贡院都还立着房玄龄的塑像,每逢科举考试,定是香火不绝,唐睿这般说,却是引得不少人暗暗点头。 更有不少人算是看出了一些门道,思量着若是自己为那李剑凌说上几句好话,自家子嗣在那“学子会”中的声誉,自然会水涨船高,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这时候,唐睿忽然说道:“元之啊,散朝之后,你给某引荐一二,某请你喝酒,如何?” 唐朝的朝会,比起后世要轻松了许多,是以唐睿还敢在朝堂之上说些俏皮话,周围的官员听罢,都是窃笑了起来,当即还有不少官员出言,说自家郎子在国子监读书,亦是和李剑凌相熟,只是那李剑凌为人蹈晦,却是不知竟有如此才华。 朝堂气氛轻松了起来,但是武三思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但是,他对事态的发展束手无策,果然,武则天衣袖一挥,道:“休璟腿脚不便,那少年又是后生晚辈,如何能让你去见他!” “既然如此,那圣上何不诏那李剑凌来神殿,微臣也是对那少年很是好奇,想看看是否真是奇才!” 见此人说话了,武三思彻底的腌了了,老脸一白,顿时举笏叩首道:“圣上,微臣该死!” 说话的人名叫吉顼,此人身长七尺,高大魁梧,容貌俊朗,同样也是进士及第,官拜礼部侍郎,同姚元崇同司,为人“刻毒敢言”,为正人君子所不喜,却深的武则天信赖。 是以,吉顼建议武则天传召李剑凌上殿来见,武三思立刻俯首告罪,道:“微臣听闻国子监算学监五次旬考,次次舞弊,却不知答卷出自何处,国子监乃是圣上选拔人才之要地,臣听闻舞弊之事后,念及圣上恩宠,微臣当真是夜不能寐!” 武三思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了一大堆表衷心的话,最后才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说道:“如今那协助算学监学子作弊的李剑凌,已被关在刑部大牢···。” 武三思国子监的动作早已经不是秘密,但是唐睿一听,不由大怒,道:“国子监的事情,国子祭酒都未曾上报,可见并非大事,梁王乃是夏官尚书,兵部的事情尚未管好,却还有闲心去管国子监的事情?” “再说了,国子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吧!” 唐休璟很少生气,更别说当着武则天骂她的侄子这种事了,不说的武三思老练羞红,反驳不得,就连武则天都是觉得有些赧颜。 武则天并不在乎李剑凌的生死,之所以和姚元崇演这么一场戏,却是不想自己下的诏令被自己的侄子逼迫着废除,原本只是想敲打一下武三思,却没想到事情竟然的发展,竟然有些脱离了她的控制,连忙说道:“宣国子监祭酒,算学监博士上朝,召李剑凌上殿!” 自是有传召近侍出去,朝堂里面,却是安静异常。 “朕都糊涂了,这究竟是怎生回事!” 武则天说的淡然,但是给出的讯号却是极为明显,李剑凌之事是小事,但是武三思和世家却是所图甚大,武则天快刀斩乱麻,直接将小事“化了”,众人心中都有数,武三思在国子监大动干戈之事,只怕就要高高举起,轻轻落幕了。 毕竟还是自己的亲侄子不是?这种事,武则天干的很是轻车熟路。 李旦和武承嗣对视了一眼,知道今日要扳倒来俊臣已是不能,便彻底的安然下来了。 不多久,国子监祭酒李儒和算学监博士刘念微、魏贤匆匆上朝,随后,一个满身泥泞的少年,亦是被禁军搀上了神殿,正是李剑凌。 此时,李剑凌俊脸煞白,嘴唇更是白的跟脸颊一个颜色了,头发脏乱成团,只是一夜,一个丰神如玉的少年,便成了这个模样,却是让姚元崇大吃一惊,顾不得礼数,连忙站起身来,一把搂住了李剑凌。 待看清眼前情景,李剑凌吃了一惊,嘶声道:“姚先生,我这是在哪?” 姚元崇却是急的满眼泪光,道:“剑凌,这是在神殿,陛下召你来见。” 李剑凌“啊”的一声,连忙跪了下来,嘶声道:“臣参见圣上···” 这一趴下去,李剑凌便再也没有直起身来了,武则天面色微变,忙令太医上前去为李剑凌诊脉。 武则天见李剑凌重兵之躯,还不忘了礼数周全,想起姚元崇对李剑凌的赞誉,心里也是对李剑凌生了好感,见太医已经诊脉完毕,连忙问道:“太医,李剑凌情况如何?” “回禀圣上,李小朗旧邪故犯,加上外感风寒,如今却是寒邪直中脏腑,已成中寒,须得好生调养,若是不及时,多半要留下病根的!” “婉儿,派人去收拾一间房,让给他调养!” 见到武则天对李剑凌这般重视,魏贤脑门上的冷汗当即便蹦了出来。 武则天保住李剑凌,目的是不让武三思等人借题发挥,针对诏书之事,而武则天也不会对武三思如何,唯有让自己替武三思受过,一念及此,魏贤的一双腿禁不住轻颤了起来,一双眼睛满怀希冀的望着武三思,却发现武三思竟然看也不看他一眼,魏贤知道,自己真的完了! 几方对质之下,事件“真像”便简单的呈现了出来,武则天寒声道:“魏贤为人师,却无师德,为人臣,却陷我梁王于不义,实在该死!” 魏贤双膝一软,叩首不止,武则天要息事宁人,又要维护自己的权威,唯有杀一儆百,魏贤正好撞在了这枪口之上,如不是姚元崇深夜进宫,今日的朝会,定然会引起朝堂震动,武则天定然会陷于内忧外困之中,她又如何不恨魏贤? 魏贤被下了大狱,秋后斩首,武三思联络的官员,早把抨击商贾学子的奏章收起,武承嗣、李旦和太平公主的人,也偷偷的把弹劾来俊臣的奏折压下,此事,便以一个魏贤处以极刑而落下帷幕。 不过,却依然有不少人忧心,朝堂之中,矛盾已久,武则天两封诏令,左右开弓,打得世家官僚晕头转向,虽然此时暂时被压了下来,却是意味着下一次更为猛烈的喷发。 退朝之后,最不甘心的当属来俊臣了,回到府上,却见府上哭声一片,来俊臣本就烦躁,此时,更是满心烦闷,进屋之后,才知道自己没睡几天的妻子王氏,已经自缢身亡,来俊臣双目寒光大盛,喝到:“将卫遂忠那浑人给某带来!” 昨晚卫遂忠到访,另来俊臣颜面尽失,但来俊臣却还未打算将卫遂忠怎样,此时得知王氏已死,来氏入世家,定然失去了太原王氏的支持,又想到今日早朝之事,来俊臣心中怒火瞬间被点燃起来。 不过,这怒火并未烧多久,便被另一个属下带回的消息给浇了个透心凉! “什么!御史台的公文招窃!” 来俊臣腾的起身,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御史台的公文是他的进身之契,亦是他的催命之符,如今招窃,定然是为后者! “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据说御史卫遂忠昨晚去过御史台,但是今早他便匆匆出城去了!” “卫遂忠!” 来俊臣面色一白,双目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却是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榻上,忽地,来俊臣又站了起来,道:“去查查看,昨晚至今,卫遂忠可曾见过什么人?” ; 第五七章 面圣(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道金色骄阳,破云而出,像是苍天忽然睁眼一般,俯瞰天下,金色的华彩,让整个太初皇城都沐浴于一层金辉之中,平添无数贵气! 苍天无眼,自是不能睁眼,是昏睡了一天一夜的李剑凌睁眼了,在睁眼的那一刹那,看着屋顶房梁木橼上那些似曾相识的彩纹,那一刻,李剑凌仿若回到了当年。 在这一瞬间,李剑凌的心顿时纠了起来,眼中目光一亮,忙的侧头而巡,看着房间里面的摆设,是极为普通的布置,李剑凌目中亮光,又瞬间黯淡了下去,整个人顿时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了起来。 时光没有倒流,只是一朵相似的花儿而已,其他都不一样,很多东西改变了,房梁木橼再相像,也只是“恍若当年”,而非当年! 也不知是《西游记》太过于经典,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只要李剑凌回想记忆中仅有的那个片段,那个和他有血缘之亲的女人,就会缓缓的从模糊中变得清晰起来,最后毫无意外的变成了观音大婶的模样! 他已经想不起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时开始忘记了她的模样的,他只记得,那个给他生命的女人绝对不是观音大婶! “你如今身在何方呢” 李剑凌轻轻呢喃着,他本应该对此情很淡漠,但是每当一人独孤之时,李剑凌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问着,想着,希冀着今生还能再见一面,见了面,哪怕喊不出口那个称呼,起码冲她笑一笑,见她笑一笑,亦能稍稍弥补自己内心深处的一点遗憾! 房门被推开,一个花甲老者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手端汤药的小宫娥,李剑凌连忙闭上了眼睛,但是思绪却不是那般容易说清场就能清场的,思绪难清,眼泪也自是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娘的眼泪这玩意,真不是心志坚强就能忍得住的啊!” 李剑凌暗自自嘲,那老者上前,拿起李剑凌手腕,忽然说道:“李小郎心脉郁结不化,可有甚不解之心结?” 李剑凌自知不能再装,睁开眼睛,强颜笑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让先生见笑了!” “医者医人,不过是施以针砭,辅以汤药,治心外之身,却难断心伤之症!” 太医松了手,拍了拍李剑凌的手,道:“你所受寒症已无大碍,只需今后好生在意即可,不过心病还需心药医,解开心结,还需靠你自己,韦某是无能为力的!” “多谢先生,某省得!” 自己出糗,李剑凌自是不想和韦太医聊的太久了,几句话,便将太医送走了,起身走了几步,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饿的太久,有些腿软而已。 看着床头案上那碗黑乎乎的稠药,李剑凌胃中苦水一涌,立即打消了以此充饥的想法,开始自行换衣穿鞋,病好了,自然便要出宫的! 不过,让李剑凌有些诧异的是,竟然还有人来接他出宫,更让他诧异的是,姚元崇来接他倒也罢了,李旦竟然也来了! 初见李旦,李剑凌对他的印象便不是很好,感觉此人太过儒雅,雅的阴柔,男人阴柔了,自然而然的便散发出一股子“伪娘”气息,让从小生活在辽北、混迹于军营的李剑凌很是不喜欢。 不过李剑凌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姑且不论两人的关系究竟是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狗血,且看在李三郎那柄玉刀的情分上,李剑凌也得跟李旦打好关系,因为眼前这个儒雅的男人,或许是他达成目的的突破口! 两人不咸不淡的寒暄了几句,还未来得及正式说些话,一个盛装女子从长廊拐角处款步而出,却是上官婉儿。 男人的眼睛很贱,当女人身上布料稀疏之时,目光所停之处,定然是那布料之上,然女子身上布料繁多之时,目光所顿之处,定然是那袒露之地! 上官婉儿的胸脯很好看,一半被抹胸遮住,另一半挤出来透气,这便是李剑凌最先看到的地方! 好在李剑凌经历过那“有沟必火”的特殊年代,自持之力颇为深厚,目光上移,这才发觉,上官婉儿胸前沟壑形成的线条,真的极富艺术感! 细细欣赏片刻,目光随坡而上,锁骨嶙峋,亦很耐看,秀颌微昂,俏脸略施粉黛,一双秒目如两汪春水,一身淡绿宫裙,配着粉嫩抹胸,含苞待放,如同这春日里的清荷,乃是一个绝世尤物! 这般一阵打量,上官婉儿已经下了庭院,朝着这边走来了,待看到上官婉儿身边的武觉灵,李剑凌又是一呆,不是吃惊,而是意外于自己人品竟然这么好,“病愈出院”还有这么多人来接! 而且今日武觉灵打扮亦是十分养眼,之时毕竟还是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很多地方还是雨后春笋,新春嫩芽,和上官婉儿站在一块,很多地方自是不及,但是看着,依然还是赏心悦目的,李剑凌暗自点头:“没想到武觉灵还是挺有女人味的” 不过很快,李剑凌便知道自己多想了,武觉灵看到李剑凌,人未到,声先至,老远便喊道:“李剑凌,我们的酒坊赚钱了,赶快回去,我要分红!” 武觉灵走近来,这才发现李旦也在,不由得俏脸微红,连忙行礼道:“灵儿见过舅舅。” 李旦微微一笑,连忙伸手虚扶了一把,温声问道:“你母亲近来可好?” “嗯,母亲大人很好,时常念叨着舅舅呢!” 这会儿,武觉灵很是乖巧,倒又让李剑凌对她刮目相看了。 “婉儿见过皇嗣,不知皇嗣驾到,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上官婉儿言语轻盈,礼数周到,自有一番非凡气韵,站在李旦面前,也不遑多让,李剑凌暗暗皱眉,感觉出上官婉儿似乎有些看不起李旦。 人就是这样,对于李旦,李剑凌可以不爽,却看不得别人对李旦不爽,哪怕你是可以“称量天下”的上官婉,哪怕你再露一点! 李剑凌微微不爽,李旦却是恍若未觉,笑的极为灿烂,道:“婉儿免礼,寡人给圣上请安后,遇见了元之,听说他要来接李剑凌出宫,寡人便随他一起来看看。” 姚元崇虽是吏部侍郎,却同时也是皇嗣府的长史,两人相熟,倒也说得通,只不过上官婉儿却是秀眉一皱,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淡淡的说道:“圣上要召见李朗,婉儿便不久留了,免得圣上久等!” 李旦连忙笑道:“上官制诰请便!” 上官婉儿对李旦微微一礼,便对李剑凌道:“李朗请随我来!” 武觉灵忙上前道:“灵儿进宫,还未去见圣上,灵儿先行告退了!” 李旦笑容不减,道:“灵儿快去,有空常来府上玩,过些时日,舅舅让三郎去拜访你母亲!” 待场间只剩下了李旦、姚元崇两人,李旦才缓缓的敛去,叹道:“元之啊元之,你若早些告知于寡人,怎会惹的这么多人来争啊” 李旦早就从冯元一处知道李剑凌的事,此时却是在姚元崇面前表现的有些“幽怨”,说话也极为亲近,姚元崇微微一笑,道:“良玉不琢,难以成器,宝剑不磨,无以锋利,经历此事,再看他是钝剑锋芒依旧,还是秀外锋芒内敛,太早收于麾下,亦是于郎君无益的!” “多谢先生,某受教了!” 李旦躬身一礼,姚元崇忙的回礼,道:“臣不敢!” 李旦礼贤下士,姚元崇恃宠不骄,表面都是一团和气,心中却是各有所想,暗怀心思。 如今李旦虽为皇嗣,但是如今已经外放开府,每月可以出宫三天时间,“温水煮青蛙”,待到火候好了,李旦相王之爵,乃是跑不掉的! 所以,除非往后生变,否则李旦也只能止步此位了,过早让李剑凌投向李旦,于他仕途不利,以李剑凌的聪慧,姚元崇相信,他能有自己的选择。 李旦不知姚元崇心中的弯弯道道,却是颇为诧异,李剑凌似乎对他有些看法,却不知究竟是为何。 一路行来,武觉灵和李剑凌窃窃私语,将她所知之事细细说给了李剑凌听,连她伯父武三思所作所为,亦是全盘托出。 李剑凌心中有了个大概,暗道一声“侥幸”,鼻子一动,这才发现他一路上闻到的那好闻的清香,竟然是武觉灵身上散发出来的。 嗅着武觉灵身上淡淡的幽香,李剑凌却是愈发的觉得腹中饥饿了起来,不由嘟囔道:“看来秀色还是不能当饭吃啊” “你在说什么?” 武觉灵没听清李剑凌的嘟囔,顺口问道。 李剑凌俊脸微红,忙岔开话头,向武觉灵打探自己所住房间的那座宫殿的来历,只不过却并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李剑凌也并不失望,起码已经断定了某些事情跟皇宫是脱不了干系的,不是洛阳,自是长安! 上官婉儿走在前面,虽然是倾耳相听,却是一句也为听清,不由暗暗皱眉,不由轻咳一声,道:“禁宫内,莫要私语!” 武觉灵吐了吐舌头,便专心走起路来。 第五八章 面圣(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或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洗尽铅华,草木新芽,处处闪现生机,就连空气之中,也是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比起新城的这个时节,不管是视觉上还是嗅觉上,洛阳的确要舒服许多。 只是李剑凌内心,依然怀念新城! 怀念新城的单纯,更怀念新城那“天下无敌、无拘无束”的日子,毕竟,天子脚下水深且浑! 得知自己作弊竟然都做出了这么大的祸端,李剑凌也不禁一阵后怕,难以心静,暗自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同时也是有些“侥幸”,自己终究还是福大命大的! “嗯,文老头也是这么说的!” 像是要确定自己的猜想,李剑凌又在心间默默的加了一句。 从武觉灵的详述中,李剑凌得到了许多讯息,可以肯定,这次自己死里逃生,定然是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于李剑凌自己,也算是大有好处了。 朝堂之争就是拉锯,你来我往,武三思要踩李剑凌而获利,武承嗣和李旦便要保李剑凌,不让他接力,而宰相之间,初步算来,也有数人对自己有好感,特别还有一位唐休 第五九章 怀英之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和武觉灵出去之后,上阳宫的大殿里面却是多了一个人,正是持节陇右诸军州大使唐休 第六十章 国子助教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礼数周到,做事井井有条,和王韵配合的很是默契,有一种“郎才女貌”的气质在两人之间流转,王家人看着,一个个都是眉开眼笑。 王韵已经十六岁了,女子十五而昏,十六岁则是成婚的最佳年纪,为她父母姊妹,无不希望王韵能找到好归宿。 贤良兄弟相视一笑,各自心照不宣:“这姐夫只怕是喊定了!” 只是这一幕落在外人眼中,却都是有了别样的心思,王韵都十六岁了,小李先生才十二三岁,七年之后,王韵都成老姑娘了,小李先生又怎会看得上? 一念及此,有人可惜,有人窃喜。 王韵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偷偷的看了李剑凌一眼,只是看着李剑凌颇为稚嫩的脸庞,王韵的眉头轻轻皱起,有了一丝愁绪,然而,李儒的出现,却是让王韵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国子监祭酒,从三品大官,屈尊到一个商贾之家来,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百多个人齐齐起身,目迎李儒进来。 李儒一身儒衫,风度翩翩,自是羡煞一批只能穿常服的年轻学子,王元宝快步迎出去,李儒认识他,也不摆架子,哈哈一笑,道:“王老板,某不请自来,唐突了!” 王元宝忙说道:“祭酒大人屈尊寒舍,真是让鄙人受宠若惊,有失远迎,还望祭酒大人见谅!” 在大唐,“大人”一词,是对长辈父亲的敬语,一般都不会用来喊官员的,但是一个三品官员来到一个商贾之家,这是很少见的事情,王元宝把自己的位置摆的都快贴到地上去了,这不是他骨头软,而实在是商人的地位实在太低的缘故。 李剑凌暗自一叹,端起一杯“国酿”,一饮而尽。 王韵轻轻的扯了李剑凌一下,柔声道:“莫要置气,祭酒来家中,定然是找你的,你要珍惜机会,别要错失了!” 李剑凌涩然笑道:“你不也不开心?” 王韵忙的别过头去,再转过来,脸上已经浮起了一丝笑容,道:“能得祭酒赏识,我自是替你高兴的。” 李剑凌盯着王韵看,怎么看都觉得她笑的勉强,却是猜不透她为何不开心,王韵被他瞧得脸红,瞪了李剑凌一眼,将他推了出去,道:“去迎迎祭酒,莫要失了礼数!” 见李剑凌出来,王元宝忙的让出了位置,李儒哈哈笑道:“李剑凌,今日见了,才是真正的人如其名啊!” 李剑凌微微拱手,笑道:“李先生到访,有失远迎,里边请!” 坐定之后,李剑凌也跟着坐了下来,却不见他动手斟酒,王韵见状,连忙给李儒斟酒,李儒抬眼看了王韵一眼,不知情绪,又看向了李剑凌,开门见山道:“今日来,是想聘请剑凌国子助教!” 李儒话音刚落,原本还比较喧闹的酒宴瞬间为之一静,所有人都惊呆了,不能不惊,不得不惊! 国子助教,从六品上,掌佐博士分经教授,都是要经过吏部授官,除非是极有名望的教学先生,才可以由国子祭酒提名,破格外聘。 此时,国子祭酒亲自登门,聘请李剑凌为国子助教,李剑凌从一介白身,直接提到了从六品大官,无异于是“一跃登龙门”。 一时间,连李剑凌都为之一呆。 不得不说,这个职位对李剑凌很有吸引力,虽然武则天暗示了他,但是先用这个职位“镀金”,乃是十分明智的选择。 但是李剑凌却有些看不惯李儒的态度,说句实在话,官见商,李儒的态度已经算很不错了,但是李剑凌却是“起点高”,在安东,他可是有爵位在身的,一般四品官员,他还真不怎么放在心上,所以他依然看不惯李儒的做派。 不由皱眉问道:“不知国子助教年俸几何?” 李儒也是眉头微皱,道:“粟粮五十石,业田五亩,奉料于国子博士同!” 王韵心中一紧,不住的给李剑凌使眼色,李剑凌佯作不见,伸手请酒,笑道:“李先生看这酒如何?” 李儒一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唐朝文人和后世的文人都不一样,说起文人,总会令人想到“弱不经风”,“手无缚鸡之力”等词汇,但是唐朝文人大多都是文武双全,即便不会动武,但是体魄也是十分强健的。 唐朝盛行“蹴鞠”,这种运动男女不限,但是还有一种运动,却被视作男人的专项,那就是“马球”,类似于后世的高尔夫球,只不过却比高尔夫要热血豪迈了许多,是骑在马上打“高尔夫”,马球跟上阵冲锋差不多,伤筋动骨,头破血流乃是常有之事。 若说以上两种运动是“全国性”运动的话,那么击剑就是文人圈子特有的喜好了,是以,唐朝文人有三宝――佩剑,饮酒,腹中锦绣! 李儒是国子祭酒,这个身份就注定了,他是唐朝文人之中的佼佼者,岂会怕饮酒? 然而,和冯元一一样,一杯酒下肚,李儒顿时被激的血气上涌,一股潮红从脖子瞬间蔓延到了脸上,不过他也是个老酒鬼,喝的酒比冯元一喝的水还要多,那股劲道,却是硬生生的被他给压了下去,不由大赞一声:“好酒!此酒值千金!” 说这酒值千金倒是夸张了点,但是在国酿酒庄,以及外销的酒楼里面,这种酒被卖到了七百文到八百文之间,所以李剑凌现在很有钱了! 有钱就有底气! 李剑凌从遥远的未来带来的恶习发作,笑道:“这是我的酒庄出的酒!” 李儒一愣,赞道:“未曾想你还会酿这般好酒!” “所以,你肯定也不曾想我很有钱!” 李剑凌笑道:“所以,我不缺那五十石粟米,也不缺那五亩业田!” “剑凌!” 王韵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连忙喝住李剑凌,道:“怎能如此说话!” 李剑凌笑了笑,很“听话”的闭嘴了。 李儒并非不通人情世故,见李剑凌这般“听话”,恍然大悟,不由干笑一声,冲着王元宝、王韵拱手道:“某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唬的王元宝连忙还礼,这回,李剑凌亲自给李儒斟满一杯酒,道:“今日私宴,不谈其他,李先生,我敬你!” 说罢,李剑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算是给李儒道歉,李儒也不记仇,同样也是喝光了杯中之酒,气氛渐渐的热烈了起来,只是比起先前,却还是大有不如,一者是因为李儒在场,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被李剑凌的大胆给镇住了! 只是,赞他不畏权贵、高风亮节的没有,暗骂他“傻.逼”的居多! 李儒一杯一杯,来者不拒,不再提国子助教的事,却也不提离开,开始李剑凌还以为是李儒贪恋自己的好酒的原因,但是李儒喝了十多杯后,便不再喝了,说是要体韵其中滋味,竟然坐在马扎上面,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李剑凌心中一动,他这是在等谁来不成? 很快,李剑凌便知道李儒是在等谁了,这货似乎早就猜到他不会顺利,竟然请动了圣旨,他之所以先来,不过是“先礼后兵”而已! 圣旨下,王元宝家中顿时是一阵鸡飞狗跳,王家祖祖辈辈都没有接过圣旨,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接,过来宣旨的是一位尚宫局的六品女官,尚宫局,管司言,掌宣、传、奏、启,是武则天身边的近侍。 领导的司机都得好生招待着,更何况还是皇帝身边的女官,更是目高于顶,一般四品下的官员,还真没什么好脸色给看,更别说到一介商贾之家来宣旨了。 那女官正待呵斥,却忽的看见武觉灵和狄慕华走了上前,女官脸色顿时一变,连忙给两人行礼,李剑凌这才知道,这只是武则天的手谕而已,并未经过南北三省。 李剑凌知道手谕该怎么接,走上前去,直接伸手要,那模样,却好似接惯了一般,又是将那女官好生震了一震。 看完武则天的手谕,李剑凌脸色顿时精彩了起来,转身看向了李儒,这时候,李儒已经走了出来,笑道:“我是真心请你,所以你的年俸,是从我的年俸里面抽出来的,现在能省下,某很是高兴!” 李儒拍了拍李剑凌的肩膀,笑道:“反正你有钱,也不在乎这五十石粟米,但是某却很需要,明日巳时,某携国子监博士、助教相迎,莫要迟了!” 看着李儒得意的背影,李剑凌眼角颤了颤,这时候,李儒忽的顿步,转身道:“若有好酒,盼你带上数斗,国子监同道之人颇多,切记切记!” 李儒大笑出门,留下李剑凌,满心凌乱。 ps:唐武德年间,从六品官员的俸禄是粟米九十石,武德年物价较低,武周时代,物价要高出百倍,是以这里写作五十石,一百二十市斤为一石,朝天不清楚是月俸还是年俸,感觉应该是年俸而不是月俸。 第六一章 四尺青锋(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送走狄慕华和武觉灵后,已经是快到子时了,李剑凌得闲,坐在内厅,想一些事情,不多时,王韵端了一杯参茶过来,摆到了矮案上,柔声道:“明日还要去国子监上任,早些去休息吧!” 李剑凌摇摇头,笑道:“上什么任,不过就是一个公办教师罢了!” “何谓公办教师?” “就是官学先生的意思!” 王韵白了李剑凌一眼,知道他还在为李儒“先礼后兵”之事不快,不由劝道:“他人几辈子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还不愿意!” 李剑凌喝了一口参茶,拿出了武则天的手谕,再又看了一遍,苦笑道:“还真是陛下的手谕???” “这还能有假?” 王韵白了李剑凌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是宫里的女官送来的,武姑娘和慕华都是有见识之人,她们都说是,那自然无假!” “可是俸禄还未到手,就全部被罚去了,这叫什么事?” 李剑凌很是郁闷道:“做皇帝怎能如此小气呢?” 王韵唬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了李剑凌的嘴巴,气骂道:“尽是胡说!” 女孩的手真是很柔软,嘴唇同样也是很柔软。 李剑凌的嘴唇“吻着”王韵的手掌,让两人心中,俱是一颤,王韵俏脸一红,像是被烫了手似得,连忙缩了回去,一时间,两人都是大为尴尬,好在此间没有旁人。 尴尬淡去之后,两人之间,某种古怪的气氛却是浓厚了起来,王韵经不住脸红,连忙起身,推着李剑凌回房休息,李剑凌也顺水推舟的起身,互道晚安后,便回去了他的“临水阁”。 看着李剑凌那一身白衫,王韵忽的想起,明日李剑凌就要成为国子助教,再穿这身衣裳,似乎就有些不太合适了,恰在此时,老王头忙完进屋,王韵想了想,便道:“王伯,麻烦您给我备车,我要去一趟衣铺!” 老王头一呆:“都这个时辰了,韵娘还是明日再去吧!” 王韵摇了摇头,道:“李朗明日就要去国子监上任了,都没有一身像样的衣裳,我想去给他做一件儒衫,明日就要穿的!” 老王头枯眉一挑,咧嘴笑了起来,道:“韵娘稍后,某这就去准备!” 看着老王头那股兴奋劲,王韵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蛋,再绽桃花! 回到临水阁,李剑凌没有立刻进屋,却是站在临水阁的平台上,此间可以一览半个皇城,只不过是仰视,此时已经到三月尾了,夜风习习,略带暗香暖意,洛水边上,渐有稀疏蛙声,满天繁星如金,印在洛水河中,波光粼粼,这样的夜景,自是和新城大不一样。 李剑凌的心绪,随着夜风,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认真想一些事情。 在上阳宫的时候,武则天骤然发难,李剑凌表现的镇静中带着惶然,镇定是真,惶然却也不假,出来之后,这才感觉到了怕,后怕之后,李剑凌便知道,是自己小看天下人了,小看了那天下第一人! 武则天那是阴谋和演戏的祖宗,就算自己是妖孽,武则天也不是他能忽悠的人,好在武则天毕竟久居上位,有一种驾驭天下的气魄,并不怎么将李剑凌的小手段放在眼中,更不会放在心上,所以才有上阳宫的那一番敲打之后,又点出开制举之事! “只是一个六品国子助教,却怎让她下了这道手谕?” 李剑凌又拿出那道已经被他看了四次的手谕,借着廊上的光亮,轻喃道:“难不成还真是惜才?” 不过很快,李剑凌便否定了这个一厢情愿的想法。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惜才这种桥段,当真不是现实中该有的,这世界,啥都缺,就是不缺人才,武则天贵为一国之君,权倾天下,要什么样的才都有,李剑凌算个球! 忽的,李剑凌目光落到了手谕上的那个“剑”字上面,最后那一刀,直中带轻弧,收笔促而利,不由让李剑凌想起了房中刀架上面,那柄未曾开封,却锐利不减的长刀,心中一动,想起武则天给自己释名那段话来,“你名剑凌,自是见不平之事,便要拔剑出鞘,剑斩不平之事!” 想到这,李剑凌剑眉一扬,心中抓住了点什么,不由轻笑了起来,对着九霄苍穹之上,那一颗绝世独耀的紫薇,喃喃说道:“既然你要借我这四尺青锋,那我便斩个血流成河,只是你莫要后悔才好!” 夜色中,李剑凌对空诡笑,怎么看都觉得有些阴险! 进了房间,李剑凌的目光,不自禁的落到了刀架上的那柄长刀上,看到刀鞘上面那个兽首收口,却是想起了当初隐约看到的那个石像。 李剑凌心中一紧,连忙从床头的木箱里面,拿出自己的包袱,打开包袱,一块黝黑的令牌,跃然于眼! “刑部???竟然是刑部!” 脑海中石像的模样和令牌上面的兽纹重合,却是让李剑凌惊得呆住了:“瞎子叔竟然是刑部的人!” “他的眼睛是怎么瞎的?是刑部的人干的?他让我带着令牌去长安找一个叫做高延的人,高延是否也是刑部的?” 靠在床头,李剑凌思索良久,不得要旨,又想到,瞎子叔数次救他性命,而他,却连其姓甚名谁亦不知???李剑凌的手指,轻轻的在令牌上面上下摩挲着,忽的,李剑凌眉头一挑,不禁想到:“若瞎子叔是刑部的人,那刑部应该有他的档案???包括高延的档案!” 想到这,李剑凌跃身起床,换上了一套黑衣,将房门拴好,拿起长刀,从窗户翻身上了屋顶,朝着刑部方向掠了去。 ??? ??? 这些日子,来俊臣过的很不顺心,梁王已经推掉了他三次邀请,显然是想与他划清界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来俊臣知道,自然还是因为那个叫李剑凌的书童。 更让他睡不安寝的是,卫遂忠那厮跑了又回来了,只不过,来俊臣却不敢对他如何,因为来俊臣不知道,御史台的那些涉及他所办理的文案,究竟被卫遂忠藏在何处,如今卫遂忠和魏王武承嗣又走得近,来俊臣有些投鼠忌器。 思来想去,来俊臣目光一沉,狠狠的啐了一口,寒声道:“擒贼先擒王,你以为你傍上了靠山,老子就一脚踏平你的靠山!” 街上的更夫打更之声传来,来俊臣听着不由一愣,此时竟然已是三更天了,王氏自缢后,来俊臣就觉得倒霉了,此时没有一个女人服侍他,竟然连时辰都忘了,来俊微微一叹,自言自语道:“没个女人在身边,还当真不是滋味!” 脱衣就寝,来俊臣辗转反侧,枕边无人,让他心中堵得慌。 他府上不是没有侍女,也不是没有美人,只是来俊臣口味颇重,最喜有夫之妇,这些年来,被他陷害致死,满门抄家流放的,好些都是因为来俊臣看中了人家的妻妾而已。 被他看中的,都没有一家善终,被他强娶的女人,也没有善终,不是自缢便是投井,不是病卒便是饮毒,来俊臣做御史中丞以来,家中添的最快的,除了银钱之外,就是他女人的灵位了! 忽然,来俊臣腾的一下坐起身来,想起白日里有个属下笑眯眯的送了他一卷画,他还未来得及看,心中一动,来俊臣赤脚走下床,从桌案上找出那卷画,一摊开,来俊臣的眼睛立马就红了,看着看着,气息渐乱、渐重,里裤落地,来俊臣目不转睛的盯着画中那位少妇,喉咙里面发出一阵低沉的“嗬嗬”之声。 夜色,总能保护许多见不得光的人和事。 一道黑影从刑部房檐一角掠过,顺着墙壁,滑到了地上,春夜有困,是以职守之人早就入梦,间或有守卫巡视,不过却无甚高手。 李剑凌心血来潮,念及老瞎子,于是决定走一趟刑部,只是进来之后,李剑凌才发觉,自己想当然了一点,刑部实在太大,他不知从何下手! 然而来都来了,也不能空手而归,寻了半个时辰,李剑凌找到了刑部“卷宗阁”,进去之后,一阵书香墨韵,李剑凌心中一喜,吹燃火折子,借着微亮,李剑凌快速的浏览了一圈,发现这一层都是一些案件卷宗,并无刑部人员资料。 不止这一层,整座阁楼,一连三层,都是案件卷宗,其中以谋反案居多,高宗至武周,短短三十多年时间,刑部的卷宗,就已经堆积如山了,这是一个可怕的数字,每一份卷宗背后,不知道有多少血泪人头! 忽然,有脚步声往这边来,李剑凌忙的把火折子给熄了,两个人边走边聊,其中一人道:“白苏,你的身手这么好,怎么一直窝在都官呢?” “也没什么特殊的原因,混口饭吃而己!” “某才不信,若是为了混饭吃,那你为何不去那神秘的暗卫组呢,那俸禄可是你这个书令史的上百倍啊?” “嘿嘿,钱再多那也要有命来花,还是小命要紧!” 两个人说说笑笑,却是朝着阁楼这边来了,李剑凌踩在木架上面,借力一跃,攀上了房梁,刚刚翻上去,门咯吱一声被推了开来,进来了一高一矮两人。 第六二章 四尺青锋(中)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进来的两人穿的是深青色的皂服,虽然是居高临下,看不出两人的高矮,也看不清面貌年龄,但是看地上的投影,手持灯笼的那个人,个子要矮上许多,最先说话的也是他,声音听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 “我见过你出手,除了传说中的暗卫,你肯定是秋官第一高手,据我估计,你进了暗卫组,排上前十没有问题!” 那个叫白苏的高个子笑骂道:“你这小子,又能有多少见识,还前十呢!”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我父亲说的,他还说你在三处管文书卷宗,真是埋没了你!” 白苏嗤笑一声道:“你爹跟你一样,都很啰嗦,对了,你爹的腿疾好些了没有?” “还是老样子,春天多雨,他的的腿疾必犯!” “我听说城北新开了一家国酿酒坊,让你爹却买点烈酒,我给他开副方子,让他泡点酒喝!” 白苏边说边在卷宗架上翻看着卷宗,那小个子举着灯笼,点头道:“我记着了,不过,你为什么不去参加那个选拔呢,真是可惜啊!” 白苏终于不耐烦了,将卷宗又塞回了原处,道:“秋官暗卫组选拔,连陛下都无法过问,选拔皆以世袭优先,以保证忠诚度,像我这种外人,且不说审查的严格,即便进去了,也顶多是一个外围成员,死在外面,连姓名都不会有!” “这么惨?” “惨不惨倒是次要,而是某真是觉得书令史也没什么不好。” 白苏又开始寻找卷宗了,道:“你知道外堂那个将军是何人?” “那还用说,那是李元将军,跟着狄仁杰大人查过无数大案,陛下亲自赐刀,官拜左千牛卫!” 睡在房梁上面的李剑凌吃了一惊,差点滚了下去,暗道:“难道狄仁杰又从魏洲回洛阳了?” 李剑凌不知狄仁杰此时已经是幽州都督了,却还以为他在魏洲做刺史,却听那白苏道:“你既然知道李元将军,怎不知李元将军曾经亦是都官一名书令史?” “真的?” “煮的——哈!找到了!” 听得白苏的低呼,那少年也顾不得问真假,忙凑上去一看,却是一叹,道:“薛将军···天不佑我大唐啊···” 李剑凌心神激荡,却是没听清楚那少年的感叹。 “什么人!” 忽然,白苏一声厉喝,李剑凌一惊,身子一翻,正要飞身扑出去,这才发现白苏已经和一个黑衣人交上手了。 李剑凌又是一惊,这个黑衣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李剑凌顿时一阵后怕,如此强悍的隐匿功夫,要是在自己背后来一刀,那自己焉有命在! 然而事不凑巧,李剑凌一翻身,虽然没有跳下来,却是自己暴露了自己,被白苏身边那少年看见了。 “白苏,梁上还有一个!” 白苏闻言,招式顿时一变,以防守为主,大喝道:“你出去叫人,此间我来应付!” “你小心!” 那少年自知帮不上忙,一个箭步的冲了出去,竟是把灯笼给拿了出去,李剑凌顿时便将两人分了胜负,白苏定然不敌! 果然,楼里一暗,白苏的招式呼吸顿时一乱,对方却是如鱼得水,步步紧逼,李剑凌忍不住提醒道:“你还是全心应付吧,我只是个看热闹的,不会出手的!” 倒不是李剑凌对这白苏心存好感,要说好感,李剑凌应该是对那个黑衣人才是,毕竟那家伙没有出手袭杀自己。 之所以出言提醒,完全是李剑凌心中的怪癖所致,他本就没打算出手,何必背着这个黑锅? 白苏卸了后顾之忧,和那黑衣人斗了个旗鼓相当,黑暗中暗影重重,随着白苏渐渐适应了黑暗,两人的身法便都很快,实际上,白苏还要更胜一筹才是,因为他手中还拿了卷宗,所以左手始终没有出手。 李剑凌好长时间没有看过这么精彩的比斗了,自是看的眉飞色舞,不时的还要“指点几句”,讨嫌至极。 忽然,“砰”的一声闷响,白苏手肘砸在了那黑衣人肩上,那黑衣人反手一撞,刀柄击在白苏胸口,白苏一声闷哼,连退两步。 那黑衣人也是了得,在肩膀被一肘压下的瞬间,翻身侧踢,一脚扫在白苏小臂上,白苏手中的卷宗,被高高的抛起,霎那间,李剑凌心中涌起了一股“贪念”,他很想知道卷宗里面写的是什么,因为,那是李元需要的! 事实证明,人一旦有了贪念,定然会要付诸行动! 李剑凌脑海中的贪念刚刚升起,身子便已经翻身跃出去了,与此同时,白苏和那黑衣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跃起,伸手争夺卷宗。 李剑凌出手占了先机,已经把卷宗抓在了手中,但是身在空中,无法借力,身下还有两人,虎视眈眈,处境算是最为不利的,此时,他不想出手也要出手了! 长刀连鞘,直击白苏的手臂,却是打了实,白苏痛呼一声,兵器脱手,李剑凌心中一喜,借着这一击之力,在空中一翻,右脚却是扫在那黑衣人肩上,黑衣人短时间内,见不连受两次重击,顿时闷哼一声,一口气没接上,便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直接摔了下去。 李剑凌借着这一蹬之力,再次翻身跃上了另外一根房梁,将卷宗往怀中一插,铿锵一声,长刀出鞘,李剑凌以长刀开路,撞出了屋顶,打算跑路! 但是没料到,白苏和那黑衣人,谁都比李剑凌狠,直接用身子砸破了房顶,双双跟了上来。 要知道,刑部房顶使用的是筒瓦,这可不比普通建筑所用的灰瓦,一掌可以砍碎一沓,筒瓦是黑瓦之中,质地最紧密,硬度最强的瓦,再用三合土砌合,百年风吹雨打都不会坏! 更让李剑凌都感觉肉疼的是,他们为了赶在自己的前面,占据地利优势,竟然都是从屋脊上面撞出来的,一左一右,将李剑凌夹在中间。 现在是堵在李剑凌前面了,所站的位置也比李剑凌所站的高了,颇有“决战紫禁之巅”的范儿,但是那白苏披头散发,那黑衣人“风尘仆仆”,衣服也破了一块,李剑凌看着,都替他们觉的不值,这是何苦来哉? 两人冷眼看着李剑凌,此时竟是有成一条阵线的模样,李剑凌干笑一声,道:“你们继续打,我帮你们拿着,谁赢了我给谁!” 两人同时一声冷哼,那黑衣人双手一甩,手上已经出现两柄短刃,白苏同样也有后手,双手扣住腰带,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白苏右手一抖,霎时间,白光湛湛,空中“咻咻咻”,如同蛇信子一般,竟是一柄软剑。 李剑凌心底一沉,短刃和软剑,这都是不容易练就的兵刃,但是这两人都将此作为自己的压箱底,造诣自然不凡,若是两人配合,一远一近,定然将李剑凌吃的死死的! 不给李剑凌说话的机会,白苏和黑衣人双双朝着李剑凌扑了过来,李剑凌以长攻短,刀指黑衣人胸口膻中穴,黑衣人一声清喝,旋身飞踢,一脚踢开李剑凌的长刀,另一只脚往李剑凌头上狠狠的砸。 李剑凌左手一抬,一把扣住黑衣人的脚踝,往前一推,身子趁势往下一委身,顺势将那黑衣人甩了出去! 白苏长剑如灵蛇,直取李剑凌咽喉,李剑凌一声低吼,身子往后一倒,长刀砸向软剑,像是打在棉花上面一般,十分气力,倒有九分是自己受了,李剑凌胸口一滞,长刀却是斜向了一边,那软剑轻而易举的卸掉那一分力道,再次指向李剑凌咽喉要害! 李剑凌右脚往那筒瓦脊上一蹬,身子借势往后掠去,白苏紧追不舍,不待李剑凌站稳脚跟,软剑如疾行的灵蛇,上下游走,让人分不清究竟要攻向哪里。 软剑不受力,却又如流水一般,缠缠绵绵,不断不觉,处处取巧,自是大占便宜,李剑凌虽然知道,练习软剑需要下极大的苦功,白苏现在轻松取巧,却是平日里的勤学苦练换回来的,但是李剑凌却依然憋了一口气,不吐不快。 李剑凌长啸一声,长刀连鞘斩出。 李剑凌刀长四尺,白苏软剑不足三尺,稍微要占便宜,但是那白苏却是一脸冷笑,手腕一抖,软剑便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咻咻”几声,竟是如藤蔓一般,缠住了李剑凌的刀鞘,盘旋而上,与此同时,白苏的左手却是朝刀鞘上抓来了! 李剑凌见他如此自大,加上处处受制,也是打出了真火,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扶住刀鞘,只听见铿锵一声,李剑凌左手猛地往鞘上一推,在机关的作用下,长刀铿锵出鞘,李剑凌双手握刀,朝着白苏当头斩下! 白苏豁然色变,软剑一抖,忙的松了刀鞘,却是不敢于李剑凌硬抗,软剑再软,在绝对重击之下,那瞬间的集中的力道,击于一点,那也会被斩成两段! 却不曾想,那刀鞘被机关之力推开,又被李剑凌加了暗劲,白苏的软剑虽然卸了机关的力道,却是没有卸去李剑凌左掌那一拂的暗劲,此时挣脱了软剑的束缚,却是化作一道暗影,撞在了白苏胸口上。 ps:唐光宅元年(684),曾改刑部为秋官,刑部尚书为秋官尚书。神龙元年(705),复原名。后以秋官为刑部的通称,至于刑部下属四部有没有更名,朝天未曾查到详实资料。 第六三章 四尺青峰(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那一斩,看似极尽全力,实际上却是虚招,他真正的杀招,是在刀鞘之上,只是没料到,白苏软剑收回之时,却是将刀鞘带偏了一些,刀鞘撞在了白苏的右胸,而非膻中! 即便未中要害,白苏依然是一声闷哼,被撞的连退五步,李剑凌中途收招,左手接住被撞回来的刀鞘,不做停留,侧身便像旁边的建筑上飞身跃去。 真正的恶斗,并非是拿刀,对砍到鬼哭狼嚎,口吐白沫,眼翻白眼,血肉横飞为止,那只是狠狠的悲壮,刀不刃血的拿下对方,那才需要手段,起码,在这种时候,恶斗比狠斗要适宜的多。 只是李剑凌毕竟只是一个人,白苏退,黑衣人进,而那黑衣人轻功,比白苏更胜一筹,一个起落,便已经到了李剑凌背后三尺距离。 李剑凌听的背后风声,右脚猛地打横,身子一顿,却是借力一转,长刀横斩而出,黑衣人这个时候才猛地意识到,李剑凌的长刀是四尺之长,这一惊非同小可,黑衣人一声长啸,声音清脆,竟是一个女人! 但是生死关头,即便是女人,李剑凌也不会手下留情,铁了心要一刀砸她成内出血! “铿――哧――” 夜空中火星飞溅,刮出了一阵刺耳金鸣,却是那黑衣人两柄短刃交叉而架,卡住了李剑凌的长刀,但是李剑凌这一刀实在太重,两柄短刃又如何架得住,被滑了开去,是以才刮出了那一连串火花! 如烟花般绽放凋零。 李剑凌的刀没有开锋,而那黑衣人所持又是短刃,那一刀没有斩断黑衣人的短刃,但是重刀的力道,却全部压在了双刃上面,大半还是那黑衣人自己受了。 黑衣人闷哼一声,受了李剑凌重刀的力道,却也借此机会,飘了出去,落在了离李剑凌一丈开外的地上,却依然未能稳住身子,又是噔噔噔连退了三步,最后右脚一横,踩在筒瓦瓦脊上,“咔嚓”一声,瓦脊被踩的粉碎,黑衣人方才站稳了阵脚! 此时,局面再一次回到了三足鼎立。 楼下,人影幢幢,火把如龙,都官司出动数百都官卫,将三人围在屋顶,一阵“咔嚓咔嚓”的机括声响起,李剑凌面色一变,当机立断,将那卷宗朝那黑衣人丢了过去。 而他自己,则毫不犹豫的翻身到了屋顶的另外一边,趁着都官卫还未围拢,逃之夭夭。 那黑衣人正要伸手去接,下一刻,箭啸如蝗,那黑衣人这才明白,李剑凌是何等的阴险。 一声怒啸,也顾不得再去抢卷宗,脚不沾瓦,几个起落,便要冲出包围圈,但是后面的司门卫也已经完成了围合,弩箭之下,那黑衣人,身法却也了得,几个迂回,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道黑影紧随其后,瞬间隐没在暗色之中,白苏心中一动,正准备跟了上去,却在这时,有人叫住了他,乃是他的直属上司,都官主事。 “这事儿你莫要再管了,他们去了,便容不得外人再插手了!” 刑部都官主事是刑部的老人了,名叫刘卿,和如今刑部尚书李万田,有着极深的交情,可以说,都官主事在品级上是从四品,但是在刑部之中,说话的分量,却是要强过正四品的刑部侍郎。 李元,便是他的一句话,被派出去,跟着狄仁杰查案,这也是白苏更愿意留在都官部做书令史的原因之一,进一个好部门,不如跟一个好上司! 白苏下了房顶,跟在刘卿身后,皱眉说道:“他们从不轻易出动,为何这次一次性出动了两人?” “那是因为他们窥窃的是狄仁杰需要的卷宗!” 刘卿看上去老眼昏花,但是说起话来却是简洁明了,可谓一针见血,白苏瞬间明白过来,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卷宗,叹道:“希望阁老能查出谋害薛将军的背后黑手来!” 刘卿不置可否的“呵呵”一声,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嘟囔道:“太不像话了,轮到老子职守便把楼给拆了???” 白苏面色一苦,说道:“属下明日去修好???咳咳???材料费用属下自己解决???” 刘卿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辛苦你了。” 李剑凌逃的有些惶惶然,犹如传说之中的“丧家之犬”一般,原本,他早该离开了的,只是快到嘴边的鸭子都飞了,李剑凌如何能甘心,正如赌钱赌输了,还想要扳回啦,李剑凌也想要扳回一把。 是以,他并未走远,打算阴那黑衣人一道,把卷宗给抢回来。 只是他也太高估那黑衣人了,刚跟上去,身后便传来衣带猎猎之声,显然是有高手快速靠近,李剑凌暗叫倒霉,又是故技重施,却不料,刑部追来的高手亦是两人,于是,李剑凌的身后,至始至终的跟着那个高手,甩也甩不脱! 身后那人愈追愈近,李剑凌脑门绽出了汗花,牙关一咬,双脚往檐翘上面一蹬,身子豁然当空一冲,李剑凌长刀凌空出鞘,反身往后斩出,几乎同一时间,一声“嚯啦啦”的声音响起,下一刻,李剑凌感觉长刀一沉,刀身上面,已经缠住了一根锁子鞭! 李剑凌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那名刑部高手往前一跃,左手抓住自己的钢鞭,双手同时发力,李剑凌被那鞭子扯着,如同一颗“人肉流星锤”,直接被抛了出去! 李剑凌摔到了屋顶,直接滚到了大街上面,早有人出来骂娘,看见李剑凌抓着长刀砸了下来,顿时吓得缩进屋里去了。 李剑凌在街上滚了几周,才卸去了那一鞭之力,饶是如此,却也是被滚的有些晕头转向了。 那人纵身跃下,一条钢鞭如黑龙出海,势不可挡,朝着李剑凌罩来。 李剑凌心中一惊,挥刀去挡,只听“铿锵”一声,钢鞭撞在长刀上,李剑凌如遭雷击,顿时倒退了七八步,直到身子靠在了墙上,这才停了下来,但是背部却是被撞的生疼。 “你是刑部暗卫!” 想起白苏的谈话,李剑凌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刑部这个神秘的组织,但是,回答他的只是钢鞭“嚯啦”之声。 只见那暗卫手腕一抖,钢鞭“咔咔”一阵乱响,霎时间,十二截钢鞭合而为一,组成了一杆长枪,冷电一般,朝着李剑凌刺去,李剑凌面色数变,那日在长白老林之中的感觉,再次浮上心间,让李剑凌嗅到到了死亡的味道。 李剑凌来不及出刀,唯有躲闪! “砰砰砰” 三声闷响,墙壁上的青砖,被暗卫手中那杆纤细的钢枪直接洞穿,石屑飞溅,暗卫连发四枪,李剑凌连退四步,终于,李剑凌退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拍,第五步刚刚迈出,暗卫的第五枪已经刺到,枪尖却是贴肉而过。 “扑哧――” 李剑胸口一凉,脸都吓白了,好在他还蒙着面,让人无法看出他的脸色,是以无法判定李剑凌真实的心态。 李剑凌踉跄而退,胸前的衣服,已经被绞成了碎片! “叮――” 金属与青石的碰撞之声,李剑凌心中一沉,目光落到了地上那块玄铁令牌上面。 看到那块令牌,那暗卫却也是微微一呆,趁此机会,李剑凌长刀斩出,暗卫急身而退,“唰――”的一声,那暗卫的黑色劲装被李剑凌长刀划破,长刀虽未开封,但是人的杀气不钝,李剑凌终于是急眼了! 李剑凌趁势要去捡令牌,只见乌光一闪,那暗卫的长枪已经到了,李剑凌不得不退,长枪“铿”的一声,钉在那令牌前面的青石板中,跳出几颗火星。 李剑凌纵步上前,长刀大开大合的斩出,只见那暗卫手腕一抖,长枪一挑,又是一阵“喀喀喀”之声,枪化鞭,整块青石板被掀了起来,李剑凌一刀斩下,“唰”的一声,一块青石板,被他一刀斩成两半。 那暗卫似乎早就料到,在掀起第一块青石板的时候,那暗卫右脚往地上一跺,脚尖瞬间挑起第二块青石,用力一踢,青石板严严实实的砸在了李剑凌胸口。 李剑凌闷哼一声,再退五步,终于噗的一声,吐了一口心血。 李剑凌知道,今日自己在这暗卫面前,是讨不到便宜了,也顾不得老瞎子留给他的那块令牌,转身飞窜,这次,他是真的是逃了。 那名暗卫也并未去追,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玄铁令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剑凌逃走的方向,然后转身快速离开了此地。 第六四章 引狼入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唐刑部,远不止表面上这般简单,其创立时间,几乎跟这个帝国相同,一个国家的建立之初,任何部门的长官,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走来,刑部,不外如是。 刑部的建筑是大唐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之中最沉闷,最古旧的一座,还是继承隋朝刑部旧址,百年未曾修缮过了,历经风吹雨打,战火洗礼,所以整的看去,灰黑的令人窒息,而在晚上,更显的压抑,像一头沉默的巨兽,而刑部的老人,则习惯叫它老病猫! 一间暗室,一场桌,十二张马扎,便是这间暗室全部的家当,暗室中,两个老头相对而坐,右边那个,正是都官司的主事,刑部实际上的二把手刘卿,坐在他对面的,自然就是刑部的一把手,尚书李万田了。 李万田的名字很俗气,却是很有意义,也不知道他如今有没有良田万顷,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李尚书很不喜欢这个名字,是以刑部之中无人敢喊他的名字,连武则天每次召见他,都是喊“李爱卿”,而不喊其字,更不唤其名。 其他同僚见了,喊的最多的还是李尚书。 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块令牌。 左边那块,正面写着“受命于天”,背面写着“既寿永昌”,另外一块,正面刀剑相交,下面刻有一个令字,反面却是一个兽纹——和刑部外面那两尊石兽一般,都是上古神兽獬豸,正是李剑凌那块玄铁令牌! 两人都是盯着这两块令牌,良久无言,最终,打破沉默的是刑部尚书李万田:“老三,这事怎么整?” 此时,李万田的眉头纠结成了一条在蠕动的毛毛虫,显然是犯难了。 刘卿没好气的瞪了李万田一眼,道:“这块牌子显然是老五的,你还问我怎么整?” 说完这话,刘卿又把眼睛垂了下来,缄口不言。 “要不···召集起来开个会?” 刘卿眼皮一抬,猛地一拍桌子,低吼道:“十二块牌子,如今已经回来十块了,还开屁会,要开你下去开去,老子缺席!” “你省省吧,当初就你和老五不对路,现在冲我吼有啥用?” “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你——” 刘卿被气的不善,双目泛红,狠狠的盯着李万田,李万田连忙摆手道:“好了好了,最近关节痛,不打架,我是在好心和你商量呢!” “再说了,人死卵向天,我们也都是随时嗝屁的命,还动啥气?” 刘卿沉默了一会,这才闷声闷气的说道:“这块牌子只能是在那个孩子身上,那个位置空置了四十年了,自然由他来坐的!” 李万田白眼一翻,瞪着刘卿,道:“薛家满门覆灭了!” 刘卿又怒了了,吼道:“薛家灭了,这牌子出现了,自然是老五出手了,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李万田冷笑一声:“如果真是那孩子,他还不一定看得上这个破马扎呢!” 刘卿一阵沉默,李万田继续说道:“我看那白苏值得培养!” “不行!” 刘卿当即就反对,道:“我看不透那小子,在宫里待了几年,谁知道他是哪边的人!” “自己的种,你还看不透?”李万田耻笑道:“不管他是哪边的人,他爹他娘都是这边的人!” “我呸,你这老不羞,当初——” “我也呸——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你自己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白苏是像你还是像老子?”李万田有些恼羞成怒道:“当初若不是你丫不要脸,生米煮成了熟饭,七娘哪里那么早就去了?” “我不跟你争这事,咱们是在说那孩子!” 听的李万田抖出了当年的故事,刘卿脖子一缩,老脸涨的通红,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就算那孩子将来瞧不上那破马扎,现在还是应该他坐!” 李万田白眼一翻,道:“那你去找他来,老子立刻把这破马扎踹给他坐!” “我——那就空着!” “行行行,那你说说这块令牌吧!” 李万田也懒得再跟他刘卿争辩了,指着李剑凌那块令牌旁边的牌子,道:“这肯定不是陛下的人,但是这八个字,的的确确就是那破印子上面的字,这咋整?” “你爱咋整咋整,我反正就是一个都官主事,你抓到人,老子负责流放或者砍脑袋便是了!” “我——” 李万田一滞,像赶苍蝇似得在面前挥了几下手,道:“罢了,都是一些破事,我就等着告老了,还整个屁!” “哼!真臭!” “还是得光明正大的走进刑部,丫的,再来几次,小爷就要嗝屁了!” 同样是“屁”,但是个中滋味,却是不一样,无疑,李剑凌是满嘴的腥味。 一路上来,血跟不要钱似得吐,到了洛水河,李剑凌才放下心来,却是一个踉跄,又是吐了一口血。 吐完之后,胸闷之感,方才稍稍减去,然而事情还没完,就在这是,一个黑影快速的奔了过来,却是那黑衣人! 李剑凌一惊,刚刚落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以为他是要来找自己报仇的来了,李剑凌长刀横胸,严阵以待,然而很快,李剑凌被那人吓了一大跳,因为那人直接一头栽进了洛水河中! 显然,在另一名暗卫面前,他也没有讨得好去! 李剑凌心中微微平衡了一些,然而很快,他又皱眉了,这救还是不救? 薛讷从小就教育他,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日行一善,必有后功,所以,在新城,他才是安东七少爷,所以虎子他们,拼了命也要阻止自己回家,所以自己才能有今日,回想起来,还真是“善有善报”的最佳佐证! 好在那人并未滚到河里去,手中的短刃扎进了河岸的泥土里,没有滚下去,思来想去,李剑凌最终还是将那黑衣人抗回了王家,将他丢在了平时鲜有人去的杂物房,待脱了他的衣服后,事实证明,他真是个她! 不过,李剑凌实在困倦了,以至于在他眼中,这个人是“他”还是“她”,已经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区别了,草草的替她包扎了伤口,灌了两粒伤药,李剑凌便倒回了自己的床上。 也是这女子命大,若是李剑凌知道,她抢夺的卷宗乃是薛讷的生平资料,以李剑凌的想象力,定然会将她和谋害薛讷背后的黑手联系起来。 那时候,估计李剑凌便不会将她抗回王家,而是会一脚将她踹进洛水河,然后握着长刀守在岸边,谁敢救,他爷的就砍谁了! 世间最累,除了陪女人逛街,便莫过于打架了,何况李剑凌打了几次架,还受了点小内伤,这一夜,虽然睡的无比的沉,但着实不好过,以至于第二天起来,那模样,却是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禁自嘲道:“还真他娘的有病态美!” 今日是去国子监报道的日子,虽然脸色异常难看,但是李剑凌也不想爽约,虽然他口头上,并不在乎这从六品下的国子助教一职,但是心里,其实还是相当在乎的,因为他忽的想明白了武则天的打算! 大唐制举,从武德年间开始,至今已有八十多年时间了,在武则天掌权之间,垂拱四年至天授二年,制举连开四年,这个时期,武则天要为她登基做准备,以禄位收天下人心,网罗忠于自己的人才,与忠于李唐宗室的官员,分庭抗礼! 第二次大规模的连年制举选官,是在长寿三年至万岁通天元年,这几年,武则天“任威刑以禁异议”,砍了无数反对她的官员,幽闭贬谪李唐诸王,处死流放李唐宗室,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酷吏横行,武则天以铁腕手段,开创中华始皇之功绩。 是所谓“功成思安,安而思过”,近些年,武则天下令诛杀了一大批如丘神绩、周兴等,早年崛起的酷吏,擢升了狄仁杰,李昭德,唐休璟等一大批有才干的老臣,又提拔了姚元崇,张柬之,桓彦范等一批年轻有为的官员,种种迹象,便可看明白,如今,武则天年纪渐渐大了,开始在为自己的身后名考虑了! 李剑凌两次手段,假借他人之手,扑世家两巴掌,原本是想让世家回武则天两巴掌,搅乱大唐这湖水,却不料,武则天亦是借刀杀鸡,直接砍了世家的命根子,从这一点,武则天便看上了李剑凌这个胆子贼大的家伙。 虽然那日在上阳宫,武则天敲打了李剑凌一番,却是高举轻放,临行前,还暗示于李剑凌,今年会要继续开制举,随后又下手谕,给李剑凌谋了这个从六品下的国子助教,其目的,便是想要磨利李剑凌这柄未开锋,却已经锋芒毕露的宝剑! 第六五章 又见不平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因为制举选拔,在职官员不能超过六品,超过六品,便不能参加制举,而在职官员中举,升迁速度,则是最为快速的,武则天在尽心尽力为李剑凌谋划,李剑凌怎好意思自暴自弃? 念及此,李剑凌偷偷的溜进了小鲵的房间,这丫头睡觉不老实,一截藕臂压在了花被上面,露出了一抹粉红色的亵衣一角,双腿夹着被子,翘臀朝外,绷紧亵裤,饱满如水蜜桃。 李剑凌暗笑一声,从梳妆台上取了她买来的胭脂水粉,又悄悄的溜回了房间。 化了一番“淡妆”,李剑凌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不再是那种毫无血色的惨白,吃过早饭,李剑凌带着贤良兄弟,准备去国子监。 刚要上马车,便见老王头驾车回来,李剑凌便等在了车边,待马车近了,和老王头打了个招呼,却见王韵从车上下来。 李剑凌微微一愣,道:“这么早去哪里了?” 老王头笑道:“韵娘可是昨晚――” 话未说完,老王头便被王韵瞪了的闭嘴了,李剑凌越发奇怪,见王韵拿着一个包袱,不由奇道:“这是什么?” 王韵款步行来,将包袱递给了李剑凌,道:“快去吧,莫要迟了!” “现在才刚到辰时,国子监开监是巳时,还有一个时辰呢!”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看到李剑凌脸色不正常,王韵凑近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伸手覆在李剑凌额头上,李剑凌笑道:“无妨,昨日喝酒过了一点!” 李剑凌说着,自顾着打开包袱,却是一件灰色的儒衫。 王韵舒了一口气,又有些难为情,偷偷瞄了了李剑凌一眼,见他没有什么特别异样,王韵稍稍放心了下来,故作镇定的拿起衣裳,给李剑凌比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还算合身!” “你连夜做的?” “嗯,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穿着自要讲究一二!” 此时天气虽然比前月暖了不少,春寒却是未散,王韵便直接将儒衫穿在了李剑凌的外衫上面,替他将衣裳拉直,系上纽扣,道:“时间有些紧,先将就穿着,我已经吩咐了缝子,给你准备了几套!” 李剑凌心中微微一颤,看着王韵俏脸,微红中显出苍白,眼睛也是浮肿的厉害,知道她为了这件儒衫赶了一宿,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对了,你别忘了带酒!” 王韵又特意提醒此事,李剑凌点了点头,柔声道:“今日就好好在家休息吧,莫要出去了!” 王韵眼睑轻垂,轻声“嗯”了一声,再抬眼,却见李剑凌还在盯着她,王韵微感窘迫,又催促着李剑凌快上车,李剑凌很想抱她一抱,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下手,彼此都有那么点意思,但毕竟还未捅破那张窗户纸,李剑凌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道:“你先进去!” 王韵抬眼,正好看见不贤不良两兄弟,两颗脑袋伸出马车来,一上一下叠在一起,脸上一片惹人嫌的笑,气的王韵柳眉一竖,两个家伙见势不对,嗖的一下的缩了回去,车厢里面“砰砰”两声,然后便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王韵“扑哧”一笑,点头道:“那我回去了!” 看着王韵进了屋,李剑凌跟老王头打了个招呼,便上了马车。 不贤不良毫无意外的凑了上来,一人抓住了李剑凌一片衣角。 “啧啧啧,姐姐这手艺,真是没话说!” “啧啧啧,姐姐这情义,更是没话说!” 李剑凌老脸一红,也是没话说了。 王韵的情意,李剑凌不是感觉不到,也不是不动心,虽然年龄或许有些“不对口”,但是唐代有了武则天起头,“姐弟恋”却是不怎么避讳。 只是,自从昨日之后,李剑凌深切的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真谛,自是有些担心,将来自己会要连累于她,所以,一直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置一套房产,搬出王家去。 看着身上这身儒衫,一针一线,密密麻麻,针针都是情义,李剑凌当真不忍了,一声轻叹,不愿再想这么复杂的事情,就在这时,马车忽的停了下来,李剑凌一愣,道:“怎么停了下来?” “李朗啊,咱们怕是要绕道了,前方堵了!” 车夫在外面回答,正要绕道,李剑凌想到此时时间尚早,也不急,便道:“无妨,此时时候尚早,我们走路去国子监!” 说着,李剑凌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胸口还有些微微闷痛,李剑凌甩了手臂几下,便朝着那人多的地方走去。 “作孽啊,好好的一个家,被这些饿狼盯上了,那也是家破人亡的下场啊???” “看着便看着,少说两句,免得惹火烧身!” 旁边有人提醒,那人冷笑道:“哼哼,我独身一人,家中也无美妻娇妾,怕他个鸟!” 李剑凌凑了上去,道:“真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先前说的厉害,此时看李剑凌穿的讲究,怕是官家子弟,面色微变,却是话也不说,钻进了人群里面,李剑凌很是郁闷,在人群里面扫了一眼,却是看到了好几个熟人,都是他剑阁书院的学生。 李剑凌挤了上去,拍了一下一个学生的肩膀,那学生回过头,一看是李剑凌,连忙喊了一声先生,几个学生也连忙问好,李剑凌点了点头,道:“发生了何事?” 被李剑凌问及,学生们个个都是义愤填膺,道:“这是刘允家中,来俊臣的狗腿子跑来,要抄刘允家!” 刘允家并不是商贾,他父亲刘梦成,乃是北门千骑军中的一名将军,刘梦成的先祖还是高祖之父李虎手下的一名将领,只不过早些年没落了。 之所以送刘允去剑阁书院,只是因为刘允年仅十岁,还没有达到进国子监的年龄而已。 李剑凌听得是刘允家中出事,不由得一惊,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学生支支吾吾的,谁也说不清楚。 李剑凌冷哼一声,推开人群,走了上去,那几个学生着急了,商量道:“咱赶快去喊人去,先生估计会要和那些**起冲突了!” 中国历来不缺少看客,李剑凌挤进去,着实费了一番力气。 刘梦成的府第还算气派,只不过是有些老旧了,所挂的匾额是“忠义飞骑尉刘府”,右下角落款“钦制”亦是上了年岁,但是却不失大气。 此时,府门早已大开,十来个家丁,手持木棍、柴刀等“武器”,和二十多个身穿皂服,手拿铁链枷锁的捕役对峙,刘允立在一个美艳妇人身前,小小年纪,却是双手负后,一张小脸冷峻如冰,很恨的盯着那些捕役,怒目而视。 “尔等快快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某不客气!” 刘府的管家是一个花甲老者,最霸气的就属他,手持一柄柴刀,横胸而立,那架势,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听的那领头的捕手喊话,老爷子卧山眉一抖,破口大骂道:“狗腿子,某上阵杀敌之时,尔等还在狗卵里,还敢到老子面前说狠话!” 听到那军人特有气质的脏话,李剑凌倍感亲切,心中暗叹:“姜还真是老的辣啊!” “给某抄了这老家伙!” 那捕头被那“狗卵”刺激的恼羞成怒,这时候,李剑凌已经顺手从一个妇人菜篮子里,牵出了两只鸡蛋,那货话音未落,李剑凌便已经将鸡蛋砸到了那捕头的后脑勺上了。 当真不是李剑凌喜欢惹事,而是有些事情,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这世间,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太多了,若是李剑凌只是一介小民,他或许就会忍下去,民不与官斗,即便是在这些大唐最为低贱的捕役面前,这也是一条至理。 但是李剑凌不是一介小民,现在也是一个从六品下的大唐官员了,他也认识不少大官,还见过皇帝,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事情,看起来有些不堪,但是该不堪的时候,还得不堪! “谁――谁砸某!不想活了!” 那捕头顿时跳脚起来,“嚯啦”一声,抖开那铁链,转身见到李剑凌,却是不由的一呆,刘允见了李剑凌,顿时大喜,大声喊道:“先生!” 一声先生之后,一直板着脸的刘允,嘴巴一扁,却是流起泪了。 第六六章 剑斩不平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一身儒衫,加上在安东做少爷的时候,练就出来的那股“气质”,连那婉君阁的老鸨都能唬住,更何况这些见惯了脸色的捕役,不用喊话,顿时给李剑凌让开了一条路。 李剑凌双手负在身后,径直走了过去,刘允跑了过来,嚎啕大哭起来。 事实上,李剑凌还真不比刘允大多少,李剑凌十岁的时候,刚从战场上回来,十一岁的时候,是在和柳千韵的人在长白老林中厮杀,然后亡命天涯,如今十二岁,却也算洛阳官场的一颗新星了。 “年少得志”加上在安东养成的那习气,自然而然的便又暴露了出来,见刘允哭的凶,李剑凌面色一沉,冷声喝道:“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血往外喷,泪往肚流,不准哭!” 被李剑凌一喝,刘允顿时止住了哭,小脸羞的通红,胡乱的在脸上一通乱抹,啜泣着说道:“先生教训的是,学生谨记!” “敢问郎子是哪位大人家中的?” 捕头一边抹着后脑勺上的鸡蛋,一边凑上来陪着小心,低声下气的询问。 李剑凌冷笑道:“本官国子助教李剑凌!” 那捕头一听,微微一愣,待想起这国子助教是啥官的时候,身板顿时一挺,冷笑一声道:“某还道是哪个一品大员家的郎子呢,原来是一个从六品下的芝麻小官,你也敢自称本官?” “从六品下是小官,但在你这等贱吏面前,某还真有资格自称本官!” “你——” 捕役属于“贱业”,其后代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以免有辱斯文,即便他们脱离捕役行业,其子孙亦须在三代以后,方有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李剑凌骂这捕头“贱吏”,却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捕头面色一寒,狞笑道:“你可知某家上司是何人!” 李剑凌早就从学生口中得知,这些捕役是来俊臣养的一些狗腿子,不问还好,这一问,李剑凌便忍不住心火外喷,指着那捕头骂道:“回去告诉来俊臣,他有种就来惹我试试!” 那捕头脸上的得色凝固在脸上,心中生出了一股寒意,想要说几句狠话,但是脑子里面却是一片空白,平时张口就来的狠话,此时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全部堵在了喉咙里面,好生难受。 见李剑凌发飙,捕头不敢说话,看客们爆发出阵阵喝彩,那兴奋劲,好似这指着捕头呵斥的,就是自己一般。 “什么事——让开让开——” 人群外,又是一阵呵斥之声,听那声音,那捕头顿时硬起了起来,冷笑道:“用不着来中丞出手,某便要来惹你试试,看看你能耐我——啊——” 那捕头一身惨叫,左腿往里一撇,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李剑凌还不解气,右手将儒衫下摆一掀,又是一脚,直接将那铺头踹进了人群之中,看客们“哗”的一声,捕头身边一丈距离,瞬间真空,却是恰恰给后面一伙捕役,让出了一条路来。 那领头之人,穿的是左肃政台九品官服,见那捕头想是一团被揉碎的宣纸,不由脸色一变,厉声喝问:“这事谁干的,不想活了!” 两拨捕役,加起来也都有三四十个人了,那主事自是硬起的很,扫了一眼人群,看客们噤若寒蝉,有的人怕引火烧身,偷偷的溜了出去,绝大多数的人,却都是看向了李剑凌。 “就是你打的人?” 不等李剑凌申辩,那主事手一挥,喝道:“给我拿下!” “谁敢动我家先生!” 这时候,人群被推了开来,贤良兄弟,郭守业、扬名等人大步走了进来,那主事见了,冷笑一声,骂道:“你们这些小崽子,此间没你们的事,给某滚开!” 然而,下一刻,那主事的脸色一变,前来的学生,可不止他们四人,后面还有一大群,身穿书院的院服,排着队,竟然有不下百人,显然,剑阁书院的学生都来了,全部排在了李剑凌身后。 那主事退了一步,挨在那些捕役身边,指着一干学子,喝道:“谁敢阻扰左肃政台执法,本官定然让他好看!” 李剑凌将儒衫一整,冷笑道:“某知肃政台左台知百司、监军旅;右台察州县,省风俗,只有闻风奏事之权,却不知还有抄家索人之权,尔等执法,岂不是笑话?” “说的好!” 那左肃政台主事听的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不由面色一滞,想要溜走,然而一个身穿儒衫的老者,却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刘允面色一喜,激动道:“是李监察!” 李剑凌一愣,道:“哪个李监察?” 刘允小脸一扬,道:“是都畿道监察御史李昭德,李监察!” 李昭德指着那主事骂道:“你一个小小的九品主事,不在肃政台整理公文,却来外面招摇闹事,察院之司,本官之职,何时轮的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那主事被骂的脸色灰败,不自禁的看了台阶上,那个美艳妇人一眼,讷讷道:“是来中丞他···” 那美艳妇人,自是昨晚那画中之人,撩拨了来俊臣一整晚,今早来肃政台,却是双眼乌黑,皇甫文备见了,得知来俊臣是犯了“相思病”,于是便有了此时刘梦成犯事之事。 只是北牙千骑营他们不敢去,是以来了刘梦成家中,想着将那美艳妇人带走即可,却不料刘梦成家人不多,但是个个彪悍,更没想到,肃政台办案,竟然接二连三的被人阻扰,一时间,那九品主事也有些忐忑了,莫不是今日犯冲? 李昭德平生最恨来俊臣,知晓他的癖好,见那主事看了那美妇一眼,哪里不知其中究由,顿时面色一寒,厉声喝道:“难道你以为就没人制的住来俊臣那狗官了吗,某定要参那狗官一本,以整肃政之纲纪!” 人群看客哄然叫好,那主事见势不对,连忙招呼这那些捕役,仓惶离开,挑事的人走了,看客也渐渐散去,一个满脸阴鹜的中年男子看了李昭德一眼,双目中恨色一闪,冷哼一声,也悄悄的退了开去。 刘家上下,都是松了一口,那美妇款步走了过来,行礼道:“奴家多谢李监察,李先生搭救之恩!” “娘子毋须多礼,这本是某之司责,只恨某无能,不能除掉来俊臣那狗官,致使其祸国殃民!” 李昭德说话,直来直去,却是一点也不避讳,张口便骂来俊臣。 李剑凌觉得时间也不早了,便拱手道:“李监察,时候不早了,某还要去国子监,先行告退了!” 李昭德以为李剑凌是国子监的学生,微微颔首道:“小郎请便!” 李剑凌微微点头,回身却见所有学生都在这,便说道:“你们现在刘允家玩一会,等我去国子监,你们随后再来!” 刘允一愣,道:“先生让我等去国子监作甚,怎不去书院了吗?” 李剑凌哈哈一笑,道:“为师准备跟国子祭酒去打个赌,把咱们的书院搬到国子监去,他若同意,为师便做这国子助教,他若不同意,此时正是春暖花开之际,为师带你们去郊外踏青去!” 李剑凌的学生,大部分是一些年不满十六,都是好玩,听着李剑凌的允诺,顿时大呼小叫起来,郭守义等国子监学生却是吃了一惊,道:“先生,去国子监做助教这么好的机会,切莫错失啊!” 王贤也劝道:“是啊姐夫,陛下可是下了圣旨的,难道你还要抗旨啊!” “陛下那是下的手谕,没有通过三省,也没有印玺,算是私人要求,无碍!” 李剑凌笑了笑,道:“前途虽好,但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丢了这么多学生不管,当然,若是国子祭酒答应某的请求,那所有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 李昭德听了枯眉一颤,惊问道:“郎子莫非便是李剑凌?” 李剑凌还未说话,刘允却是抢先说道:“正是我家先生!” “哈哈,真是你,那怪之前能仗义执言,不愧是“剑斩不平事,才比房玄龄”的李剑凌,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李剑凌不是没听过赞誉,但是这般高度的赞誉,却还是听的他有些脸红,连忙谦逊道:“李监察谬赞了,小子不敢!” “这可不是某赞你,剑斩不平事,这是陛下对你的赞誉,才比房玄龄,这事唐休璟的赞誉,再说了,连姚元崇都对你赞不绝口,哪有谬赞之说啊!” 李昭德看李剑凌,也是越看越顺眼,大是可惜道:“只是今日时候不早了,否则定要与你去饮上三杯!” 李剑凌笑道:“喝酒不难,若有时间,某携酒去李监察府上,咱们喝个痛快!” 第六七章 酷吏相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到了国子监下马石,马车停了下来,李剑凌和贤良兄弟,人手两个大酒囊,带了整整二十斗上好“国酿”下了车,李儒也没有食言,竟然真的带着国子监三十多个博士,临门而迎。 一群老家伙见状,跑得比年轻人还快,连寒暄都不来,直接把李剑凌三人手上的酒囊给接了过去,贤良兄弟都不是那么贤良,放了一袋酒后,双双抱着第二袋,死不松手。 一群为人师表的博士,暗中使劲抢了几次,没有抢到手,只好讪讪的松了手,这两货都是屁颠屁颠的拿着酒,去各自的博士面前献媚去了。 李儒笑得很矜持,但是眼睛却尽是往那酒囊上面瞟,李剑凌见状,心中暗笑,从怀里掏出了他那个特制的小酒瓶,瓶塞拧开,一股醇和的酒香瞬间弥漫出来。 李儒双目乍亮,李剑凌却是恍如不见,小小的抿了一口,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模样,顿时让李儒喉结浮动,竟是欲言又止。 李剑凌随手将瓶塞盖好,看着李儒道:“李先生,你我都是同宗同姓,某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儿个来,在担任助教之前,有件事想求你!” 李儒好酒,却能自持,昨晚第一次喝国酿,以他好酒的程度,喝了十多杯后,便再也不喝了,便可知其心性。 此时听李剑凌“有事相求”,李儒目光顿时一清,笑道:“剑凌且说说,看看是何事,若某能帮,自然不在话下!” 李剑凌笑道:“李祭酒应该知道,某设了一座剑阁书院,有学生一百多人,如今我来国子监助教,那剑阁书院便要停滞,某也不好给学生们交代,是以想将学生带到国子监来上课!” 李儒眉头一皱,李剑凌连忙又说道:“当然,这一百人毋须国子监学籍,由某亲自上课,助教是剑阁书院的先生,亦不用国子监调配博士助教,只需给某安排一个科监即可!” “这···” 李儒一阵沉吟,李剑凌又适时的拿出了小酒瓶,美美的喝了一小口。 君子无欲,恶财而好酒,李剑凌在这个时候拿出那小铁瓶显摆,自是想坚定李儒的态度。 李剑凌知道,他的要求虽然不合规矩,但是也不是大事,国子监祭酒完全有权利决定,甚至只要他愿意,给武则天上个折子,多安排一百封学籍,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李儒目光落到李剑凌手上,皱起的眉头松了开来,笑道:“此事好办,某答应了!” 李剑凌正要行礼道谢,却被李儒伸手止住了,道:“公事谈完了,咱们来说个私事!” “李先生请说!” 李儒指了指李剑凌的小酒瓶,声音有些轻颤道:“给某来一口?” 李剑凌没想到李儒的要求这么低,不由失笑,毫不迟疑的递了过去,这次李儒吸取了昨日的教训,学着李剑凌的模样,细细的抿了一口,却是眉头紧皱道:“滋味大好,不过太烈,某还是喜欢昨日所饮之酒!” 李剑凌心中暗笑,接过小酒瓶,道:“回头派人送上十坛去李先生府上!” 李儒嘿嘿笑了一声,一把抓住李剑凌的手臂,道:“走,带你去看看你的公房! 这时候,百十个统一着装的少年,从国子街出来,朝着国子监走了过来,白色衣裳,蓝色领口,蓝色袖口,走在街上,却是极为惹眼,李儒猛地一愣,下意识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剑凌双目中涌现出一抹傲然之色,道:“我的学生!” 李儒吃了一惊,诧异道:“你就知道某定会答应?” 李剑凌将目光从那些充满朝气的学生身上收了回来,看着李儒,脸上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淡淡道:“你若同意,我便是助教,你若不同意,某直接带着他们踏青去了!” 上班第一天,自然是以熟悉环境为主,虽然李剑凌对国子监的环境已经无比的熟悉,但是惯例还是不能改的,是以李儒也没有给李剑凌安排授课,只是带着他到处看了看。 给剑阁书院安排好了监室后,李剑凌就放了学生们一天假,给他们回家准备准备,到了午时,李剑凌便没什么事情了,想起杂物房里还有一个女人,跟李儒告了假,李剑凌便出了国子监,打算去药铺买些伤药,顺便又去了一趟国酿,拿了一囊好酒,准备晚上去拜访李昭德。 ··· ··· “李昭德这个老匹夫,屡次坏我等大事,这次一定要坐实其罪!” 肃政台,原本是一个监察机构,乃是代表正义与肃明,如今看起来,倒更像是阴司一般,说话的,正是早些时候在刘梦成府外看热闹的中年男子。 来俊臣哈哈笑道:“文备安心,陛下早就对李昭德不满,此次李老匹夫定然没有活命的道理!” 皇甫文备冷笑道:“既然如此,中丞为何不将那李剑凌一同拿下?” “此事先放放,那李剑凌此时胜券正浓,某听闻,陛下要为他开制举,我们此时不能触陛下之逆鳞!” 皇甫文备面色微变,道:“这小子究竟是何来头,怎待陛下如此看重?” 来俊臣皱眉道:“某亦奇怪,这李剑凌名不见经传,是靠那甚《三字经》、《弟子规》而扬名,上达圣听,上次国子监之事,某亦未曾将他放在眼中,却不了反倒成了他进身之阶,此人运气着实不错!” “某听闻,上次中丞亦是险之又险啊!”皇甫文备不经意的说道:“据说魏王、李氏麾下走狗,都已经准备好了奏章,意图对中丞不利!” “哼!” 来俊臣面色一沉,眼中恨色一闪,冷哼一声道:“某不去惹他们,他们倒来惦记起某来了,总有一天,某要让他们都来台狱做客!” “中丞大人,这次便是大好时机!”皇甫文备笑了笑,道:“谋反纪要,第一要有谋,第二要有反,那魏王、李氏都是善谋之人,北门千骑掌管禁宫之门,若他们联合起来,必反无疑啊!” 来俊臣不说话,皇甫文备脸色变了变,复又扬起了笑容,道:“刘梦成一个小小的御林军伍长,家中有那等美妻,真是便宜了那鄙夫!” 来俊臣双目乍亮,在厅中来回走了一轮,忽然说道:“魏王、相王如今争的不可开交,而北门大将军,此时又是那唐休璟在代职,这些可都不是易与之人,如何能将他们凑合在一起?” 来俊臣和皇甫文备狼狈为伍多年,害人之事,早已炉火纯青,一旦有了眼中之钉,定然以某犯罪将其拔去,但是皇甫文备这次图谋太大,根本就是要拔去朝堂半边天,来俊臣不得不谨慎,但是想起刘梦成家那位美娘子,来俊臣小腹中烈火一腾,根本就按捺不住! “控告亲王不比控告百官,即便他们暗中有联系,但是若无确凿证据以及说得通的理由,陛下是不会下决心的!” 皇甫文备高深莫测的一笑,道:“中丞忘了那李剑凌了吗?” 来俊臣眉头一皱,道:“某说过,现在不能动那李剑凌!” “现在自然不动,但是以后动,效果更佳!” “哦?”来俊臣眉头一扬,看着皇甫文备,淡淡的说道:“文备且说来听听?” 皇甫文备被来俊臣的目光一扫,心中一颤,顿时恭谨了起来,恭声道:“某听闻,那李剑凌和公主府的那位县主关系匪浅,中丞莫忘了,公主府的那位,正是李武两家联合起来的枢纽啊!” “那北衙禁军又如何联系?” “这就更容易了!”皇甫文备再露骄态,道:“那唐休璟曾当着满朝文武,赞誉那李剑凌为房玄龄第二,此乃赏识之交;刘梦成之子刘允,乃是李剑凌的学生,这事师生之谊,不管怎么看,李剑凌要联系北门禁军,那也是易如反掌的!” 来俊臣脸色数变,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好,那便如此!” “那唐休璟说李剑凌是房玄龄,某看文备才是房玄龄啊!” 来俊臣抚掌大笑,皇甫文备略带得意的笑道:“所谓房谋杜断,下官若是房玄龄,那大人可就是杜如晦,当机立断,才能让下官的谋略得以有用武之地啊!” “这等好计谋,不能立刻施行,某还真是被挠的心中痒痒的啊!” “中丞莫急,这计划还需一步一步走,控告诸王谋反是大事,若我们单刀直入,那就显得有些生硬了,我们还需要一个引子!” 来俊臣也是个中高手,很快便明白了这“引子”的含义,不由追问道:“这引子是何物?” 皇甫文备冷冷一笑,道:“这引子,便是那李老匹夫,如今,只要拿下那李老匹夫,就不怕得不到诸王谋反的罪证!” 第六八章 春风不解痴人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出了国子监,不远处便有一家医馆,名为“济世堂”,取悬壶济世之意,虽然开馆于北城,但是却不分官商贫贱,富者价高,贫者价低,因为医术高超,一直也无人敢有异议,也着实对得起“济世”二字。 走到济世堂门口,李剑凌忽然意识到,昨日脱那女人的衣服给她包扎的时候,她似乎都是昏迷的,若是自己买药回去,那不是不打自招,自承看光了她? “虽然未曾细看,但终究百口莫辩!” 这般一想,李剑凌脚步一横,颇有“机械舞”风姿的转了一个方向,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尴尬,摸了摸鼻子,嘟囔道:“去刑部偷东西可是大罪,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番自我解释,李剑凌脸上的尴尬之色顿时敛去,步子也轻松了起来,跑到国酿,拿了一囊好酒,便往回走。 洛水一如往日,行船不止,来来往往,洛阳最大的医馆“济世堂”承租的一艘贩药的商船,顺风缓缓驶出洛阳城。 船尾处,一个女孩儿一袭白裙,恬淡的脸上,显着淡淡苍白,浮着一抹怅然若失的愁绪,从几何时,女孩儿脸上的笑容便逐渐敛失不见,化作了外人难以读懂的忧愁。 从登州到水寨,水寨到开封,开封到洛阳,路上悬壶济世,却一直未曾忘记她西行的目的。她以为剑凌哥哥从官府手中逃走,定然不会再与官府为伍;她以为剑凌哥哥一身傲气,定然不会混迹商贾之间;她以为剑凌哥哥爱好医学,或许可以在各大医馆探听他的消息。 然而,她所“以为”,却没有让她错失了许多重逢的机会,是以,这一年来,她未曾探听到半分消息。 于是,她决定去长安了。 世间的繁华,如潮的赞誉,都未曾留住她的脚步,只因为剑凌哥哥说过一句――我要去长安! 迎风而立,春风拂乱了她那一如既往枯燥的发丝,看着渐渐远去的洛阳城,女孩儿眼眶渐红,风???吹涩了她的眼睛! “剑凌哥哥???你在哪???” 女孩儿轻轻呢喃,眼泪终究是颗颗坠落,被春风吹到了脸颊上面,化作泪痕。 “这是吹往长安的春风???剑凌哥哥???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剑凌哥哥???” 春风不解痴人意,埋头吹向长安城! 济世堂的伙计走来劝道:“婧儿姑娘,外面风大,还是回船舱去吧。” 婧儿点了点头,轻轻撩了一下前额的发梢,又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洛阳城,只觉得洛阳城在自己眼中,越来越晶莹,越来越模糊???。 石桥上,李剑凌忽然侧头看向洛水河中的行船,一同往日,洛水百舸杨帆,往来不止,只是却也凑巧,李剑凌目光所过之处,却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倩影,猛然间,他想起了那朵纤瘦孱弱的小白花,曾点缀了他人生最灰暗无华的数月时光。 在登州的水师船上,最后那含泪挣扎,哭喊“剑凌哥哥”的模样儿,一直是李剑凌心中最沉的痛,李剑凌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烙印在心中,那是很难磨灭忘记的! 李剑凌一呆,又立刻醒神,快步走下了桥,沿着洛水河岸,越走越快,最后,径直狂奔起来,然而,终究不如行船快,行船已经出了洛阳城水门了。 李剑凌止住了步子,呆立了半响,忽然摇头苦笑,道:“婧儿去苏杭了,又哪里能一个人到洛阳来?” 每个人心中,总有一个最能让自己心静的港湾,那里都住着最初安抚心中创伤的那么一抹倩影! 李剑凌淡淡的望了长安方向一眼,像是要确认自己的想法一般,复又摇了摇头,提着酒囊,回去了王家。 还在内院里,李剑凌便听见王韵似乎在和谁说着话。李剑凌也没多想,喊道:“韵儿,我回来了!” 王韵听得声音,连忙迎了出来,接过李剑凌手中的酒囊,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国子监无甚事,就去了趟国酿,提了一囊酒,晚上去李昭德家窜门子!” 李剑凌边说便往里面走,一进门,目光所过处,却是让他身子一僵,内堂的胡床上,坐着一个二八妙龄女子,眸如春水,目含秋波,眉似柳黛,肤若凝脂,酥胸高挺山峦拔,芊腰内收杨柳细,青丝三千如瀑,容貌光艳动人,乃是一个十足的妖孽。 可惜李剑凌没有悟空那种气魄,不敢一棍子收了这妖孽,连想都不敢想。 因为,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昨日那黑衣杀手,只是昨晚天色暗,李剑凌也未曾细看,却不知道这女人这般艳丽。 见到李剑凌,那女子双眸春水微微一荡,却是惊得李剑凌心中一颤,适时的表现出诧然,问道:“韵儿,这位是???” 那女子连忙站起身来,行礼道:“奴家青鸾,见过郎君!” 王韵连忙介绍道:“青鸾妹妹来洛阳寻亲,可是她亲人早就牵走多年,如今在洛阳无处落脚,韵儿打算让青鸾妹妹暂住在家中,剑凌???” 李剑凌笑道:“你是一家之主,毋须问我!” 王韵俏脸微红,含羞一笑,不再说话,李剑凌感觉待在这有些渗的慌,借口道:“难得今日清闲,我回房睡个午觉,你昨晚也累了一整晚,也去休息一下!” 王韵轻轻的嗯了一声,道:“你赶紧去休息吧,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今早又起这般早,要注意身体!” 两人旁若无人的郎情妾意,却是误打正着,让那青鸾以为,昨晚李剑凌是和王韵在一起,只是这话也不好问出口,却是越想越觉得迷惑。 说完,王韵又体贴的对李剑凌说道:“剑凌带青鸾妹妹去临水阁吧。” 李剑凌满口答应,便带着青鸾去临水阁,有时候,李剑凌也不免暗自感叹,这大唐开放有开放的好处,只是这不好之处,却也着实令人为难。 王家好客,这临水阁基本上就是客房所在,李剑凌因贪恋临水阁的景色,便一直住在那里,却不曾想,王韵竟然这么放心,将一个美丽的不像话的女人就安排在临水阁,难道以为自己还是弱冠之年,便做不得某些事? 青鸾款步跟着李剑凌,也不知李剑凌在想些什么,走到那楼梯,心念一动,伸手入盆景之中,捏了一颗小泥丸,屈指弹出,正中李剑凌右腿委中穴。 李剑凌膝弯一麻,顿时跪到了楼梯上面,膝盖嗑在阶梯的棱角上面,李剑凌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紫了。 李剑凌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女人在试探他,李剑凌也真心想一个耳光扇过去,一了百了。但是忍都忍了,不能半途而废,只是暗恨自己,昨日为何不一脚将其踹进洛水河中,却是手贱,扛了这么一个孽障回家来。 青鸾“惊呼”一声,快步走了上去,搀住李剑凌,关切道:“郎君,可有伤到?” 青鸾虽然表现的毫无瑕疵,但是她搀扶李剑凌的手法,却是瞒不住李剑凌,右手捏住了李剑凌的脉门,左手扶住了李剑凌腰际的带脉穴,李剑凌心中那个恨啊,拿住脉门还好说,这女人竟然还捏住了带脉穴,这根本就是在侮辱人啊! 带脉穴,主气血,专治女子月.经不调! 李剑凌在心中早将这女人骂了“体无完衣”了,面上却是强笑道:“没事没事,滑了一下,昨晚喝多了点,腿软了!” 说着,李剑凌站起身来,只因青鸾的胸脯实在太过雄伟,不经意间,李剑凌的肩膀,却是在青鸾高耸的胸脯上蹭了蹭,虽说不是有意而为之,但那突如其来的销魂,却是让李剑凌在瞬间长大了! 练武之人,身子极为敏感,被李剑凌“袭击”,青鸾轻呼一声,忙的退了一步! “啊――”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青鸾武功高强,却也一脚踩空,惊叫一声,李剑凌吓了一跳。 事实证明,人在潜意识的动作下,所抓到的东西,往往都是离自己最近的事物,青鸾胸大挺拔,却是离李剑凌最近,电光火石之间,李剑凌顺手一抓,不偏不倚,正好来了一个正宗的“抓奶龙爪手”,手法流畅,浑然天成。 这下让青鸾措手不及,猛地一下呆,李剑凌也傻眼了,虽说手感当真不错,但是这样直接了当,怎么也不太符合李剑凌的“君子作风”。 李剑凌下意识的一松手,青鸾的手,却已经反拉住了李剑凌的手臂,李剑凌猝不及防,身子往前一倾,摔倒的同时,手掌再次握上了那丰腴之地,那模样,倒似青鸾拉着李剑凌的手,往自己胸脯上按一样。 两个高手,因为某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双双滚下了楼梯,事实再次证明,不管是高手还是低手,滚楼梯的姿势,都他娘的一样难堪! 第六九章 青鸾劫,昭德祸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青鸾穿的粉色裙子掀开到了腰际,翘臀被里裤裹着,绸料镶进了深邃的臀沟之中,将两片臀瓣分作了两个半月,紧凑挺翘,浑然若仪,比小鲵那丫头的却是有料多了。 一时间,李剑凌口舌生津,恶趣顿生,口中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身子却是砸到了青鸾的身上,右肘撞在青鸾手臂上,左手却是拍在了青鸾的翘臀上,只听见“咔嚓”“啪”的两声,一声清脆,一声微颤,两声如一,顿时间,三声尖叫,响彻了王家的大院。 第一声是青鸾叫出来的,短促而有力,另外两声,却是出自王韵和小鲵之口,绵连而悠长,王韵站在廊上叫,小鲵站在楼上叫,一上一下,异口同声,正好整出了一段“立体声”! 李剑凌口中嚷嚷的爬起身来,王韵连忙小跑着过来,一把扶起青鸾,却见她竟是昏了过去,肩头浸出了鲜血,王韵吃了一惊,李剑凌心中亦是惴惴,暗自忐忑,莫不是把这女人给压挂了吧? 念及此,李剑凌忙伸手拿住了青鸾的手腕:“唔――真滑???咳咳???我是说她的脉像滑???无大碍???” 青鸾看似身材纤瘦,但实则体格丰腴,又是练武之人,骨重肉实,把她从一楼抱到三楼,还当真累出了李剑凌一身毛汗。 将青鸾抱到客房的床上,她便已经幽幽醒来,李剑凌二话不说,双手拿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旋一转,给青鸾接上脱臼的肘关节,刚转醒的青鸾面色一白,还未痛叫出声,便又昏了过去。 忙了半个时辰,检查了腿骨、肋骨等诸多“易伤”的地方,李剑凌这个“赤脚医生”赚足了手瘾,最后解开了青鸾的衣裳――不得不说,青鸾的胸脯真是一处绝美圣地,锁骨嶙峋,但是紧随而下的,却是一个“上坡”,外围险阻,沟壑纵行,深入重地,极为丰腴,令人浮想联翩。 连王韵看着都不禁面红耳赤,目露羡慕之色,只不过李剑凌此时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衣裳解开,抹胸半褪,却是刚刚露出那伤口,李剑凌便适时的止住了。 看到那已经开始结痂的血洞再溢鲜血,李剑凌却忽的面色一变,惊道:“怎么是箭伤!” 王韵反应过来,也是一惊,道:“怎么了?” “她所受之伤是箭伤,而且,伤她的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弩箭!” 李剑凌演戏,跟青鸾也是有的一拼,只是王韵这丫头,只有看戏的份,却也清楚,在大唐弩箭所代表的含义为何,不禁也是吓得脸色苍白,讷讷不敢言语。 这时候,青鸾再次悠悠的转醒,李剑凌冷着脸,低声喝问道:“青鸾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身上为何有箭伤!” 青鸾目光怔怔的盯着李剑凌,李剑凌撇开目光,一声冷哼,对王韵说道:“此人定人是和官府有关,我们不能收留她!” 王韵一怔,讷讷道:“那该怎么办???” “要么报官,要么请她离开!”李剑凌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冷声道:“我一个小小的六品国子助教,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来窝藏匪类!” 李剑凌说的跟真的一般,唬的王韵小脸儿苍白,却是看着青鸾,涩声道:“青鸾妹妹???这???” 李剑凌做初一,青鸾做十五,李剑凌一心想把青鸾撵出去,但是青鸾岂是省油的灯? 一看王韵这个模样,青鸾立即便“呜呜”的啜泣了起来,青鸾长得妖孽,演戏一流,那眼泪流起来,更显楚楚,让李剑凌都差点把持不住了。 王韵这小娘子自然是泥足深陷,竟然替青鸾求起情来:“剑凌,青鸾妹妹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在外面,也怪可怜的,你看???让她先养好伤再说?” 李剑凌面露犹豫之色,也不好当着王韵的面做的太绝,免得影响形象,不由一声长叹道:“你啊,就是心软,总有一日要吃亏的!” 王韵听的李剑凌的话,松了一口气,微微笑道:“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李剑凌当真是无语了,气闷道:“她的伤无大碍,我先出去了!” 出了房间,小鲵碎步跟在李剑凌身后,低声道:“小凌子,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李剑凌唬了一跳,连忙将小鲵拉到一边,低声告诫道:“你切不要给她透露有关我的任何事情???她很危险,以后离那个女人远点!” 小鲵鄙视了李剑凌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真不是个男人,这么漂亮的娘子竟然都不动心!” “我――” 李剑凌一滞,双眼圆睁,瞪着小鲵,却是一句话也不能说。 “你放心吧,本姑娘帮你办妥此事!”小鲵嘿嘿一笑,道:“娶了她做媳妇儿,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你――” ??? ??? 青鸾真没什么事,以她的武学功底,莫说从二楼滚到一楼,就算直接从二楼丢到一楼,只要不立即嗝屁,那也没有大碍。 只是这女人,对于装可怜有着极强的天赋,除了李剑凌之外,就连早就打了预防针的小鲵,也免不了生出了“怜香惜玉”之心。 说到底,青鸾就是个漂亮“柔弱”的不像话的妖孽,这样的女人,在大唐,是稀罕物,男女通吃! 同为“妖孽”的李剑凌对她心中有数,该看的都看了,该摸的也摸了,自是没有了初见时候那种魅惑,是以也懒得去招呼她,晚饭也未曾吃,便提着一囊国酿好酒,去李昭德家窜门子去了。 李昭德住在北城“敦厚仿”,此间大多都是低级官员的宅邸,因为离太初宫较远,一般需得上早朝的文武官员,都住在道政、道光、清化等地,而很少住在这么偏的地方,不过,李剑凌却是知道,因为此间“房价”便宜! 敦厚坊紧邻洛阳北市,所以很是热闹,穿过北市,到了敦厚坊,李剑凌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今晚的热闹,却有些不同寻常――人多,但是不喧闹,许多人都在窃窃私语,昂首伸颈的往胡同里看。 “作孽!” 身边一个老者轻声一叹,李剑凌连忙凑上去,低声问道:“老丈,敢问此间发生了何事?” “某不知!” 那老者闻声,冷声而答,侧头一看,却才发现李剑凌年纪尚小,面相谦和,警惕之心顿时放下。 “――咳咳――” 老者干咳两声,笑了笑道:“原来是位小郎,得罪了!” 李剑凌忙得摆手,却听那老者皱眉说道:“某亦不太清楚发生了何事,早些时候,有两队人马进去了,后来听说是奔李相公家中去了,这群祸害,定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李剑凌一听是“李相公”,顿时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不由诧异道:“怎还有相公住在这敦厚坊呢?” “怎么没有!” 那老者眼睛一鼓,呵斥道:“李相公为官正直,两袖清风,你以为他跟那些住在宰相坊的官儿一样?” 李剑凌却是糊涂了,忽然,李剑凌想起,李昭德似乎做过宰相,而时人对于做过宰相的人都是尊称“相公”。 而李昭德既做过宰相,又受世人尊敬,被坊间宿老称之为“相公”亦是不为过。想到这,李剑凌面色一变,道:“老丈所说的李相公,莫不就是如今的李昭德李监察?” “可不是!” 那老者话音刚落,便听见坊间里面传出呵斥声――“看什么看!让开!台狱办案――再看连你一并下狱!” 李剑凌心中一紧,提着酒囊便往李昭德家中跑,刚进胡同口,便见李昭德身穿白色单衣,花白的头发凌乱如秋日野草,脸色在火把的照印下,蜡黄如金,身上隐约还沾着血迹,走一步,金铁哗啦,竟然已是刑具加身了。 李剑凌脑子一热,冲进了胡同,旁边的人却是不由自主的退了开去,顿时把李剑凌的光辉形象凸显出来。 “哧哧哧” 霎时间,差役们都是刀出半鞘,金铁摩挲之声,不绝于耳,李昭德脚步一顿,看着李剑凌,却也是愣住了。 押解李昭德差役见他不走,面色一狞,一棍砸在李昭德背上,李昭德猝不及防,被砸的一个踉跄,扑到了地上。 李剑凌面色一寒,就要往前冲,差役们都是吃了一惊,在皇城脚下办差,从未见过胆子这般大的愣头青,一时间,差役们尽皆横刀出鞘,警惕的盯着李剑凌。 一个身穿皂衣,的青年右手拿住刀柄,跃步上前,冷然盯着李剑凌,喝道:“刑部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李剑凌微微一愣,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熟人――昨晚交手的白苏! 第七十章 被遗忘的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虽然昨晚打了一架,李剑凌对苏白还是没有厌恶之感,还有一些“惺惺相惜”的狗血之情,但是此时,李剑凌见他竟然领着刑部都官的人和台狱的差役狼狈为奸,心中顿时泛起了怒火,上前一步,李剑凌冷眼盯着白苏道:“敢问李监察所犯何事!” “你无权得知!” 比冷峻,白苏比李剑凌更能上手,一句话便回复了李剑凌。 “好一个无权得知!” 李剑凌冷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人莫非王臣,百姓见了陛下,尚且称臣,百姓有惑,上亲解之,你一个刑部恶吏,倒会狗仗人势!” “好――骂得好――狗仗人势的恶吏――” 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李昭德为人正直,嫉恶如仇,敢做敢言,在民间深得人心,此时有李剑凌带头,坊间百姓顿时响应,却是骂的苏白俊脸紫红,成了一块死猪肝! “你――” 李剑凌之言,诡诈非常,让苏白有口难辨,涉及皇帝,他更不敢辩。 此时的白苏,内心之中多多少还是装着“为国为民”的心思,是以,百姓响应李剑凌,李剑凌得理不饶人,逼的白苏节节败退,一时间,苏白的气势却是弱了一半。 白苏面沉如水,死死的盯着李剑凌,咬牙道:“李昭德狼子野心,蓄意谋反,刑部奉诏将其捉拿归案!” “谋反?你脑袋被驴踢了吗?” 李剑凌冷笑一声,气骂道:“李昭德为人如何,天下皆知,他能谋反?况且,他一个人怎么去谋反?” 白苏面色一变,强言道:“我只管奉诏抓人,不管审案!” “奉诏?” 李剑凌眉头一皱,冷笑一声道:“你是奉何人之诏,诏书又在何处?” 听到李剑凌问诏书,苏白的目光下意识的闪烁了几下,气势再弱一半,有些心虚道:“自然是奉陛下之诏???诏书在刑部公堂之上!” “哈哈哈――真是可笑!” 李剑凌哈哈一笑,脸上却是没有半分笑意,厉声喝道:“你是第一天办差吗,奉诏抓人,却不带诏书,本官告你假传圣旨,当场便能将你做逆贼诛杀!” 李剑凌认识苏白,自然知道他是第一天办这种差事,是以吃定了他,苏白却反驳不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由对身边的都官卫说道:“你带人去取诏书来,不得耽误!” 那都官卫领着三人匆匆离去,李剑凌知道,刑部定然是奉诏抓人的,却不料误打正着,抓住了苏白的小辫子,却是拖延了一些时间。 李剑凌心中默叹一声,事已至此,那还是了了自己的承诺再说吧! 想到这,李剑凌面色不改,冷声道:“既然你无诏书在手,就放了李监察,要抓人,带着诏书再来!” 说着,李剑凌大步朝着李昭德走去,刑部都官卫纷纷出刀,指着李剑凌,李剑凌脚步不停,面无惧色,气的苏白脸色青,一挥手,屏退都官卫,而台狱那些狗仗人势之徒,则更不敢如何,早早的分散两边去了! 李昭德的刑具被解开,李剑凌张嘴笑道:“李监察,本官应约而来了!” 说着,李剑凌单手搀住李昭德,笑道:“走,去尊府喝酒!” 李昭德苦笑一声,涩然道:“李助教,你这又何苦呢?” 李剑凌笑道:“陛下曾为某释名,为剑斩不平事,如今这不平事被某撞见,某自然是要斩它一斩!” 李剑凌不由分说,拉着李昭德便往胡同里走。 李昭德家无长物,只有一些日用之品,被一群强盗扫了一遍,早已是一片狼藉,苏白正要跟着进门,却被李剑凌喝止:“不请而入谓之强,小心本官告你私闯官宅!” 苏白那叫一个憋屈啊,简直恨不得生啖了李剑凌,李剑凌却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进门反脚一踢,将一扇大门给合上了,含怨一脚,虽未曾将门给踢翻,却是踢出了不少陈年积尘,白苏忙的退了几步,低吼道:“围起来!” ??? ??? 李剑凌举起一只缺碗,笑道:“李监察,胜饮此杯!” 李昭德虽然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是豪爽起来,却是不输青壮,一碗烈酒下肚,没有激起他的怨愤,却是让他更显精神,畅然大笑罢,却又不胜唏嘘,道:“可叹相见恨晚呐???若是早些遇见李助教,某亦无憾了!” “有人见面不识,相识不知,相知难聚,你我还能在此对饮,又何尝不是幸事?” 李剑凌用衣袖将嘴边的残酒抹去,笑道:“君子之交,不图百年,只争朝夕!” “好一个君子之交!” 李昭德大声赞叹,却又微微摇头叹息道:“某真是老了???老了啊???后生可畏,真乃我大唐之幸!” 两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却是一个劲地喝酒,酒过五巡,李剑凌正要说话,却忽地听见外面一声大喝:“让开――” 今日心情都愤懑,最倒霉的还是那扇院门,几乎同时,大门猛地被踢开,一个中年人匆匆进门,朝着这边大步走来。 见到那人,李昭德不由笑了起来,道:“又来一个只争朝夕之友,某立死无憾了???。” 那中年人见到李剑凌,却是惊疑了一下,李剑凌冲他点了点头,那人却又再看了李剑凌一眼,才转向李昭德道:“某夜观天象,知道你还是在劫难逃,匆匆赶来,与兄道别!” 李昭德耻笑道:“你严善思出门必算,算而后思,难道没想过,来此必生祸端吗?” 严善思看了李剑凌一眼,正色道:“有正纲之剑在此,某有惊无险!” ??? ??? 小院内,严善思和李剑凌两人相邻默坐,一张已经用的发黑的桌上,两只缺口的碗中,还剩下了几滴残酒。 一片清理出来的空地上,突兀的躺着一只碎碗的残躯,这是李昭德的酒碗,被李昭德自己摔碎,然后从容出院,随刑部、台狱差役走了。 李剑凌所拖延的时间,还真就只是喝了一顿酒而已,这让李剑凌没由来的一阵心烦,沉默半响,李剑凌伸手往桌上一拍,站起身来。 严善思眼皮微抬,道:“李助教,你意欲何为?” “还能怎样,自然是找人将李监察捞出来!” 李剑凌白眼一翻,没好气的瞪着严善思,道:“难道见他含冤入狱,而坐视不理吗? “这个时候,没人会为李老哥出头的!” 严善思缓缓摇头,道:“纵观朝堂,想出手的人自身难保,有力量出手的人,却是恨不得他早死李老哥呵???这是宿命难违啊!” 李剑凌听到这严神棍又来“宿命论”,不由冷笑连连,严善思苦笑一声,道:“你毋须这般看我,即便你这次能救他,下次又若何?” 严善思站起身来,指着地上的碎碗道:“李老哥已然明志,莫说你我无力改变,即便能救他,他亦不会答应的!” 李剑凌眉头一皱,冷声道:“这算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 严善思涩声笑道:“还真就是这个理!” “哼!” 李剑凌冷哼一声,气道:“你不去我去!” “你去便去,某看你去找谁!” 严善思号称擅长星象之术,但是与其相熟之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事后诸葛”,是以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严善算”,只不过,这个名字背后,更多的是嘲笑,而非赞誉。 就连李昭德也是不知严善思是真“善算”,而非“假善”,只不过,严善思的“善算”乃是藏在暗处! 因为他善思! 能在这砍头抄家,贬官流放如家常便饭的大世之中,出仕二十年而不倒,严善思自是本事不凡,但是李剑凌对严善思的话充耳不闻,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李昭德小院。 看着李剑凌挺拔的背影,严善思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不禁仰头望天,喃喃道:“李老哥啊,你是生错了时代啊,若是早生三十年,或是晚生三十年,这正纲之臣???定是非你莫属啊???” 李昭德下狱之事,十分古怪的没有在洛阳城中掀起半点波澜,不但宗室没有反应,就连李昭德半生宿敌的武家诸王,也都按捺住了性子,没有上疏给他落井下石,甚至比李剑凌下狱的时候,都要显得清冷,以李昭德之名望,出现此种现象,也的确是诡异非常。 另一方面,号称阎罗殿的台狱,也是一反往常,并未连夜开审,而是将李昭德下狱之后,便偃旗息鼓,刑部更是抽手的极快,白苏回去之后,立刻便被调到到了“司门”司,将他撇除出案! 李昭德似乎被所有人遗忘了,不管是敌人还是“友人”! 若是李剑凌能知晓这洛阳城的动态,或许他就会明白,严善思那句“某看你去找谁”是何等厉害的见识! 只是,也正因为不知道,进过此番挫折,李剑凌才真正认识了自己,在洛阳城,他还真的只是一条小鱼而已,之所以掀起过一点风浪,那也只不过是恰逢其时的遇上了大风罢了,当不得真! 第七一章 青鸟之媚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相王府冷清依旧,李剑凌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之下,走进了相王府。不过,他却也没想到,这次竟是扑了一个空,相王府中,只有一个老仆,连下人都没几个。 李剑凌这才知道,李旦每月只有三天时间出宫,其余的时候,却还是要住在宫里的,其子嗣亦是如此,算是变相的被武则天软禁于禁宫之中。 找不到正主,李剑凌也不想多待,立刻就告辞而出,那老仆将李剑凌送出了门,看着李剑凌没入了夜色之中,老仆轻笑摇头,喃喃道:“刚则易折,鲁莽似猪,力士的眼光,亦不过此!” 李剑凌自是不知,在老仆的评价里,他只是一头鲁莽的猪,所以出了相王府后,又直奔去了公主府,在他想来,李昭德一直都是在支持李唐宗室,按理来说,宗室定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李昭德被打落尘埃的。 事实证明,是他太过一厢情愿了,李令月连见他的兴趣都没有,更别说请她帮忙了,武觉灵送他出门,一语道破李昭德如今处境——陛下恶他已久,在九鼎入朝的关键时刻,陛下岂会让李昭德说话闹心? “九州铸九鼎,即将入京!” 这些日子,李剑凌一心扑在国子监里,却是忘了这桩大事,隐约间,李剑凌想起薛讷曾提过,造鼎之初,便是李昭德反对的最厉害,说太过劳民伤财。 但鼎乃是天子象征,夏王大禹分天下为九州,铸九鼎集于都城以镇之,至此,便有了“天子九鼎”之说,九鼎成了“王权一统,天下昌盛”之象征,武则天为了她的王图霸业,又岂会在乎劳民伤财,如今,九鼎成,武则天一步一血走到今日,又岂会为了一个李昭德,放弃一件遮羞的新装? 武则天恶李昭德已久,这是个公开的秘密,以李昭德的性子,李剑凌也敢打包票,九鼎入朝他是没什么好话给武则天听的,所以,李昭德入狱,乃是武则天的意思! 这个结论,令李剑凌悚然一惊,感觉自己还是太嫩了,太意气用事了,事实上,李剑凌和李昭德之间,并无甚交情,之所以愿意为他如此奔走,有佩服李昭德官品的原因在内,更主要的乃是李剑凌心中憋了一口气! 气不过来俊臣如此猖狂,气不过刑部纲纪如此败坏!前者是为自己出气,后者则是为老瞎子出气! 当然,还有一个连他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原因是,他的自我存在感,被严重的削弱了,他需要做成这件事来证明自己! 种种原因,让李剑凌现在听不进规劝:“这是你想的,还是公主告诉你的?” 武觉灵轻哼一声,气道:“是我自己想的,听不听随你!” 李剑凌听是武觉灵自己想的,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挤出了一丝笑容,道:“事不过三,我去趟姚侍郎家!” 李剑凌不顾武觉灵的规劝,来了姚元崇府上,姚元崇热情之致的将李剑凌迎了进去,待听完他的来意后,姚元崇也失声了,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李剑凌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熄灭:“难道姚侍郎亦要坐视不管吗?” 姚元崇轻叹一声,道:“李监察为人,姚某自是佩服,但是此事···姚某无能为力!” 一句无能为力,堵死了李剑凌所有话头,李剑凌从未如此受挫过,哪怕当初被柳千韵追杀至绝地,李剑凌亦是从容不迫,如今,他真的经黔驴技穷了! 为官清正能如何?为民请命能如何?保百官不受酷吏之迫害,助宗室恢复李唐之社稷,有能如何?到头来,他下狱而受恩之人照样安枕,百姓照样过活,连个为他出面说话之人都未有! 苍凉终老,或是铁索加身,最后的结局,却是最现实的说明——好官难做!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姚元崇不答应,李剑凌也不愿多说久留,告辞而出,姚元崇将李剑凌送出门,忍不住说道:“九鼎已经铸成,很快便要被运进神都了,这是陛下心中大事,届时陛下会要宣布开制举的诏令,剑凌要好好准备一下,莫要错失了良机,辜负了圣意!” 李剑凌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快步离去。 夜风拂面,李剑凌一声长叹:“为官啊···” 李剑凌感叹一声,扯了扯衣服,只觉得今晚的夜风,无比的凉! 洛阳北城,的确要比洛阳南城井然有序的多,一入夜,便是静谧,只是走在北城的街道上,李剑凌却是愈发的觉得,这北城缺少的是人气,没有半分人情冷暖,乃至于一片死寂! 洛水悠悠,夜风依旧,站在李昭德主持修建的石桥上面,李剑凌的思绪倒也渐渐的静了下来,想到了很多以前未曾想过的事情。 原本,他以为自己很能耐! 九死一生的情形下,他活了下来;身陷牢狱之中,他逃了出来;以戴罪之身,来到洛阳城不到一年的时间,凭借酒庄一跃成了腰缠万贯的新贵;凭借两篇抄来的文章,就名动洛阳城,上达圣听;从一介白身,一步登天做了从六品的国子助教;狄仁杰对他照顾有加,姚元崇对他推崇备至,唐休璟对他刮目相看,武则天亲自暗示他开制举,种种“壮举”,让李剑凌都有些得意了! 这是多大的能耐! 是以,李剑凌真的以为自己很能耐了,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身手和计谋,在洛阳城中,搅起他自己想要看到的浪花。 当“狗血”加身,他甚至都还不屑依靠李旦,当六品官位摆在他面前,他甚至还不想要,直到他离开李昭德的小院,他依然这般认为,只要他愿意,定然可以让李昭德有惊无险,所以他根本没有将严善思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几次三番的碰壁之后,李剑凌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也直到现在,李剑凌才体会到了姚元崇说那话的深意——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身位高权重,那才是实在的力量,全心全意往上爬才是正途,再会借力,再会谋划,别人也要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才会施力让你借,才会用心与你谋! 只有对等的权势,才能获得对等的利益交换,其他,皆是虚妄! 李剑凌冷汗淋漓,醒悟过来,不禁仰天喃喃道:“原来···我所看到的“事实”,根本不是事实,那不过只是黄粱一梦罢了···。” 回到王家,已经是半夜了,进门之前,李剑凌使劲搓了搓脸颊,将脸上的不快揉去之后才进门,果不其然,王韵还在等他,两人闲聊了几句,李剑凌便催促王韵快去睡觉,而李剑凌也自是去了临水阁,刚要进门,忽然听到隔壁青鸾房间里面传出了啜泣之声。 李剑凌心情不爽,冷笑一声,也不搭理,直接推门,脚还未迈进房间,却听青鸾在喊道:“可是郎君回来了?” 李剑凌答应了一声,依然没打算进去,但是青鸾却也能耐,直接了当道:“郎君能否进来,鸾儿有事相求!” 话都说到这份上,李剑凌也不能再装宝了,只好转身推开了青鸾的房门,房间里面,一股淡淡的药味,混着青鸾身上的幽香,顿时让李剑凌觉得有些有些心乱,此间太暧昧了! 这般一动念,李剑凌便没关房门,走进房间才发现,青鸾床上的被子竟然掉到了床榻上,而青鸾上身只穿了一件抹胸,下身算是穿了亵裤,但是那亵裤委实透明了点! 李剑凌微微一呆,青鸾俏脸一红,含羞解释道:“鸾儿手痛,肩上有伤···捡不起来···” 这借口有些勉强,李剑凌心中狐疑,但是目光,却是忍不住的往青鸾那高耸的胸脯上飘去,粉色的抹胸被雄伟的山峰撑起,峰顶圆石两点,不显真容,却是将绸料撑的凸显,极尽魅惑! 也不知是那抹胸太小,还是青鸾胸前山峰太大,总之,粉色的抹胸竟然只遮掩了山峰一半真容,而从那山腰处至山脚尽是暴露于空气之中。 凝脂豆腐,春水蜜桃,加上青鸾“媚眼如丝略带羞,春水漾漾清波荡”的眼神,却是让李剑凌忍不住暗咽了一口,心中一惊,连忙捡起了床榻上的被褥,盖到青鸾身上。 就在这时,青鸾双眸中媚意忽浓,被褥触身的同时,轻叹娇吟出声,李剑凌心中一颤,脑子里面一空,一双手却握到了青鸾右峰上面。 一声高亢的呻.吟从青鸾喉咙里面发出,青鸾双手正要环住李剑凌的脖子,李剑凌心中忽然猛地一颤,怪叫一声:“非礼勿动,非礼勿视非礼啊——!” 李剑凌手像是触电一般抽了出来,竟然看也不看青鸾,直接逃出了房间! 听着李剑凌房间门被猛地关上,青鸾表情瞬间一沉,忽地,又是一阵潮红泛起,青鸾“啊”的一声气叫,双脚在被子里面乱蹬,不住低骂:“臭男人臭男人臭男人——嗯——” 也不知是甚原因,正在发小姐脾气,猛蹬被子泄愤的青鸾,动作一僵,全身一阵痉挛,一声被极力压抑的娇媚呻.吟,从青鸾喉咙里面发出,青鸾脸上的潮红羞意,瞬间飙升至顶峰! 而李剑凌回到房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脑袋埋进了一盆凉水之中,良久才抬起头来,水珠儿顺着发梢滴落,李剑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叹道:“难怪这么大这么软,原来竟是修炼了媚术!” ps:朝天回到工作岗位鸟,最近两个月可以安心码字了!!! 第七二章 高力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媚术历来为人所不齿,但是其根源,乃是出自一个宫廷御医,为了增加皇帝与妃子之间床第之乐而发明,原理也并不神秘,说白了,只是以药物为惑,以美色相催,在心理和生理上,让人产生愉悦而行巫山云雨之事罢了。 总的来说,媚术的宗旨只是为了促进和.谐.性.生.活,只是后人将其更加“发扬光大”,以内力控制药物,使之更加均匀的侵入血脉,如果药物够强悍,便能让人迷失心智,受制于人,达到控制心智的目的! 但是,媚术的后果,便是施术之人,亦免不了要受其影响,大大增加了“扫黄打黑”的负担,所以发展到后来,渐为正派之人所不齿的邪术了。 而李剑凌之所以这么快就着道了,估计便是媚术之中较为高深的一种,某种无毒药物,配合处子体香,转化为最厉害的春.毒,这便是令人防不胜防的混毒,即便李剑凌在进门之初便闭住了呼吸,但是却还是受到了影响。 听着青鸾断断续续的呻.吟,李剑凌心情好多了,自己不好受,那丫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处子之身施展媚术,这份难耐,估计会让她彻夜难眠。 脱衣上床,李剑凌嘿嘿贱笑一声,喃喃道:“好好一张膜,却被手指捅破了,真是可惜???” 伴随着如清风般的低诉,李剑凌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李剑凌便被王韵从被窝里面拖了出来,焦急道:“剑凌,你快去看看青鸾妹妹,她的情况有些不好!” 来到青鸾房间,昨晚那种淡淡的药味已经消散,只是却多了一股子淫.靡的气息,李剑凌禁不住又一阵浮想联翩,在王韵的催促下,李剑凌才走近过去,这才发现,青鸾却是一身虚汗,脸色苍白,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剑凌也是吓了一跳,暗叫一声:“这么猛?” 把了脉,青鸾脉相很弱,明显的体虚之状,李剑凌暗笑一声,对王韵说道:“你去打一盆热水过来。” 王韵匆匆离去,走远后,李剑凌才开口道:“别装睡了,赶快换一身衣裤,免得韵儿疑心!” 青鸾睁开眼睛,狠狠的瞪着李剑凌,李剑凌无所谓的笑道:“你以媚术迷惑一个大夫,这不是自讨苦吃吗,难道你不知道媚术的祖宗就是医者?” “我手脚乏力???” 青鸾虚弱的说道。 这次李剑凌倒没怀疑,掀开被子,青鸾一身里衣,早已一片狼藉,李剑凌麻利的替青鸾换了抹胸亵裤,自然没少逞手脚之便,却是折磨的青鸾贝齿咬唇,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一半是欲火,另一半却是怒火,不得不说,青鸾的本钱真厚! 王韵进来的时候,李剑凌正好写完了两个方子,递给了王韵道:“这张方子煮水泡澡,这张方子煮水内服,早晚一次,连续十天!” 青鸾睁眼,恨恨的看着李剑凌,李剑凌也不甘示弱的回敬了一眼,站起身来,体贴的给她拉上被子,却是在她胸脯上摸了一把,青鸾身子一颤,脸色再泛桃红,但是那目光,却是恨不得把李剑凌给生啖了! 也不知道是李剑凌医术大涨,还是低估了青鸾的体质,青鸾泄身体虚到了那个程度,竟然四五天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至此后,青鸾在李剑凌面前,倒是收敛了不少,李剑凌也乐得清静,早饭后,李剑凌便带着贤良兄弟去了国子监。 放下李昭德那摊子事情,李剑凌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大唐教育事业之中,而且乐此不疲! 自从那日祭酒李儒,亲率博士相迎李剑凌之后,李剑凌之名,便如潮水一般,席卷了国子监,加上“无敌书童”、“朝堂风云”、“皇宫养伤”等等先进事迹,让算学监以外的其他学监学子,对这位“小李先生”的好奇心到达了顶峰! 其结果便是,不时的有学生“组团跷课”,跑到了李剑凌的学监来偷听,这一直是李剑凌暗自得意的事情。 因为来“偷师”的时间不一样,有的人听的是李剑凌一身儒衫在讲儒学,是以有传言“小李先生是一位大儒”; 有的人听到的是李剑凌手持算盘在授算学,是以又传出“小李助教是术数大家”; 有的人听的是李剑凌偶尔来了兴致,随口说的一些基础物理知识,或者一些排兵布阵之法,甚至心血来潮之时,连生理卫生、肌肉骨骼知识也讲解,是以传言这小李先生所授的都是左道之学。 倒不是李剑凌显摆自己博学多才,实在是单教一科,连他自己都教的想要睡觉,何况是那些正值探索之年的学生,听课听的昏昏欲睡,又不想对不起小李先生和家中父母,强自硬撑,看的李剑凌都有些于心不忍了,所以那些“左道旁科”,都是为了“助兴”才说的。 本意是好的,但是影响是坏的! 外监学子不明就里,盲人摸象,管中窥豹,一叶言秋,最后,关于李剑凌的形象,众说不一,且又各自言之凿凿,于是,有关于李剑凌的事迹,就愈发的扑溯迷离,终于是引发了“学子会”的关注。 这一日,李剑凌从算学监上完课之后,回到剑阁书院,忽的发现,监室后排,多了十多个他不认识的学生,服色各异,分别是来自“上三监”的学生。 上三监是对国子、四门、太学三监的统称,另外三监则被称作“下三监”,也算是通俗易懂,泾渭分明。 这些日子,时常可见外监学子听课的情况,李剑凌也未多想,放下课本,便站在门口,看着大院中玩蹴鞠。 看着看着,李剑凌却又陷入了思霾之中,下意识的拿出酒瓶,准备来一口,却忽的听到一个人说道:“怎么用这么小的瓶子盛酒?” 李剑凌一愣,侧头看去,却是冯元一,好些日子没见他,李剑凌却是将他给忘了,不由笑道:“我一人喝足矣!” 冯元一和李剑凌并站一排,顺着李剑凌的目光看去,忽然说道:“大名鼎鼎的小李先生,也喜欢蹴鞠吗?” 李剑凌刚把酒瓶放在嘴边,听到这句“小李先生”,眉头一挑,知道冯元一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不由笑道:“某喜欢玩马球,有机会,你我两人较量一局,如何?” 以李剑凌的性子,要找一些乐子实在不容易,和武觉灵斗嘴,算是其一,却总觉有些胜之不武。 冯元一的出现,却是给他添了不少乐趣,两人年纪相仿,同样少年老成,心思复杂的跟迷宫似得,虽然每次都是冯元一处于下风,但是李剑凌还是把他看作了有资格和他斗智的对手之一。 另外一个是狄慕华,她是个才女,智慧不凡,但是那妞不懂玩,凡事认真,所以李剑凌不想和她斗! 冯元一也没让李剑凌失望,瞬间明白了李剑凌那句话中隐藏的含义,“两马一球”便是“冯元一”,不过冯元一没有李剑凌这么淡定,吃了一惊。 也难怪冯元一吃惊,毕竟李剑凌已经“名声在外”了,他冯元一知道李剑凌不足为奇,但是李剑凌知道他冯元一,却真是???太诡异了! 冯元一微微凝神,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改名了,叫高力士,李兄以后唤我力士便可!” 李剑凌心中一动,不由一声暗叹,历史终究有它自己的轨迹,冯元一最终还是叫高力士了,那下一步,便是要进宫了吧! 果然,冯元一续又说道:“过几天,我便要离开国子监了,今日来,一者是跟你道别,二者是想给你引荐几个人!” 李剑凌对冯元一这个“千古贤宦”印象不错,但是想到他在这个暗流涌动的节骨眼上进宫,肯定免不了要介入一些事件当中,一时没忍住,嘱咐道:“宫中不比外面,在外面你可以结交天下才俊,但是在宫中,你至始至终,都只能忠于神殿神位上面的那个人,切莫心存侥幸!” 冯元一身子猛地一颤,霍的侧头,看着李剑凌,却见李剑凌面不改色,仰头抿了一口酒,一双眼睛,习惯性的醉成了一条缝隙,像是在陶醉! 冯元一很想问一句“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我的真实姓名,为何知道我要进宫?”,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聪明人都不会刨根问底,冯元一显然是个聪明人,他听懂的李剑凌的话,知道李剑凌说这句话,是背负了何等风险才说出口的。 一时间,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瞬间漫满了胸腔,呛的他眼中带泪。 这两件事,给冯元一内心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前者让李剑凌愈发神秘,凡事胸有成竹,李剑凌在冯元一心中,俨然成了一个“无敌”的存在;后者则是让冯元一心生感动,正如他自己说的那般,施恩于无形,定会让其感恩戴德! 钟声响起,又要上课了。 李剑凌拍了拍冯元一的肩膀,转身走上了讲台。 不过今日,他却没有和往常一样翻开他的教本,而是直接开讲起来。 “今日我打算跟大家聊两句话,一句话是“莫欺少年穷”,另一句话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第七三章 祭酒隐疾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的开场很新鲜,和国子监其他博士助教的开场很不相同,很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心思,特别是那些跷课偷学之人,可谓“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这样的课,是以更显专注。 这两句话,李剑凌也是临时想到的,前者以那次“赌钱”为引,明的是讲给剑阁书院的学子听的,但实际上,李剑凌是说给最后排那十多个“上三监”的学生听的,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但对于剑阁书院的学生,却是一堂实实在在的“励志”课! 而第二句话,李剑凌一起头,冯元一便知道,李剑凌这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自古宫廷多奸宦! 从古至今,提起宦官,没有一个人会将其往“好人”方面想。 然而,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内廷作为天底下最肮脏,最危险的地方,要想在其中活下去,活个人样,那就必须往上爬,往上爬,就必须不择手段,因为在这里面,不是我阴你便是你阴我,再是忠厚之人进去了,那都会变成奸滑之徒的。 当然,历史上也有几个贤宦,汉朝蔡伦,明朝三宝,再加司马迁半个,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有自己忠于一生的事业,他们无暇他顾,将满腔心思都放在自己的事业上,所以他们成就了贤名! 所以,奸宦是畸形的内廷环境下的必然产物,这没有什么对错,只能证明,作为最底层的人,能活下去,都他娘的不容易! 高力士,同样作为历史上的一个“贤宦”,根据史书所载推测,应该是跟李隆基待他的态度有很大的关系,但是谁也不清楚,李剑凌这次给他讲的“专题课”,在他内心之中,埋下了一颗什么样的种子,但是,可以肯定的事,这次“专题”课,给了高力士很大的震动和启发。 一个课时,不知不觉的过了,待李剑凌宣布,下一节课为“骑射”课之后,众人才如梦惊醒,而监室后排那十多个学生,一个个都觉得意犹未尽,再一看冯元一,这才发现他依然沉浸其中,双目里,泪眼涟涟。 骑射课,这是国子监的先河课程,也是李剑凌“随性”结果,国子监有马球场,自然也养了不少好马,所以前些时候,学生练习的都是骑马。 因为弓箭并不好弄,大唐武器管理严格,弓箭亦属此列,今日来了十多个“上三监”的公子哥,李剑凌便生出沾光的心思。 开口一说,那十来个学生也没拒绝,就都打发自己的书童回家去取了。顿时间,欢声雷动,原本剑阁书院的学生,都不怎么搭理那十来个学生,此时,却都是朝他们送去了笑容。 由于家境的原因,这些公子哥都是见惯了虚情假意的笑,却何时见过这般纯真无邪的笑容? 一时间,这些人尴尬的脸都僵了,原本习惯了了皮笑肉不笑,此时却是肉笑了,皮没跟上节拍,笑得那叫一个难看,跟哭似的。 李剑凌看的心中大畅,一扫前几日的郁闷,哈哈大笑道:“看到没,这些商贾贫民子弟,在你们这一层的人眼中,是地位低贱之人,但是他们最知感恩,这便是我先前所说的,你若掷之以污泥,必脏己身,你若赠之以鲜花,必留余香!” 几人都忙得行礼,恭声道:“多谢先生教诲!” 李剑凌摆了摆手,笑道:“其实你们早就悟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其实啊???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李剑凌也是若有所悟,轻笑着说道:“虽然他们不会给你什么实际的回报,但是他们笑的真诚,让你们也会觉得愉悦,天下间,还有什么比真诚更珍,比愉悦更贵的东西呢?” ??? ??? 桃花谢了叶绿,春雨歇了暖阳。 转眼便是到了四月中春时节了,国子监院中的那颗老桃树,瘦细的桃叶,嫩绿的醉人,比起前些时候那娇艳的粉红,看着更令人舒心。 当然,也有可能是李剑凌最近一直不舒心的原因,最近一段时间,身边之人,起起落落,冯元一成了高力士,进了宫;李昭德成了阶下囚,已经开审,情形极为不乐观;青鸾住在王家越发的习惯,虽然没有再对他使用媚术,就连“秋波”都未曾再送一个,但是李剑凌总觉得她是个祸害。 种种烦心事,导致了李剑凌的心情也是起起落落,难以心安气平。 所以,看到这生机勃勃之景,只觉得这时光交替,也没改变天地生机,冬去春来,夏尽秋收,宇宙自是往返更替,不以春喜,不以秋悲,一眼万古,实在是大气磅礴。念及此,李剑凌也是一扫以前烦闷,步子也轻快了许多,快步走向了公房。 刚到公房,李剑凌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博士、助教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诧异之余,李剑凌也未多问,正要坐到自己的书案上去,李儒却正好进门而来,看到李剑凌,便冲他招了招手,道:“李助教,你出来一下,某有些事情跟你谈谈!” 校长找老师谈话,定然不会是为了加薪,肯定是学生的问题,一时间,李剑凌竟然有些忐忑了起来,暗道:“莫不是那些货给小爷惹祸了吧!” 然而很快,李剑凌便汗颜了,的确是惹祸了,不过,惹祸的不是学生,而是他李剑凌自己! 总共有两件事情,当然,也可以归于同一件事情,只是以两种不同形式出现而已。 第一件事国子监“上三监”三十五名学生,通过学子会,联名要求转监就读的事情,第二件事是西京国子监,以及在地位上等同国子监的北都太原府学,同时发来公函,指名道姓,批评神都国子监助教李剑凌,败坏纲纪,数典忘祖,有辱斯文! 前者李剑凌还能弄清楚状况,只是后者???败坏纲纪,数典忘祖,有辱斯文又是从何说起? “莫不是这些老货都被魏贤那厮附体了?” 看完之后,李剑凌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嘟囔了一句,便将两封书函还给了李儒,一言不发,李儒抬眼看了李剑凌一眼,见他神色如常,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微笑,竟是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心中一滞,干咳一声,道:“对此事,李助教有何看法?” 李儒也是心中有数,不说“这两件事”,而说对“此事”,显然是已经将这两件事,归结到了李剑凌身上一个人身上来了,却没想到李剑凌也忒不上道,脱口便道:“祭酒决定了便是,某定然全力支持祭酒的决定!” “我――” 李剑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顿时将李儒噎的不善,狠狠的瞪着李剑凌,低吼道:“你惹的破事,休想独善其身!” 李儒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剑凌还真不好“天真”下去,撇了撇嘴,道:“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用得着这般恼羞成怒嘛!” “三十多个学生联名要求转学,要去你那劳什子“剑阁书院”,两都国子监强强联手,修书来责,神都国子监在里暗流涌动,在外风口浪尖,一不小心便会声名扫地,这都还不是大事,那何事才叫大事?” 李儒越说越激动,白沫子飘得的跟飞絮似的。 李剑凌身子微微后仰,待李儒喷完,李剑凌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脸,道:“转学之事,你若同意便同意,不同意便不同意,难道谁还敢跟你国子祭酒硬抗不成? “至于说两京学馆下战书来挑衅之事,你修书骂回去便是了,你来我往,多来往几次自然就熟了,有何可担心的?” “你说的倒是轻巧,转学之事,某若是同意,那几监的博士老脸往哪搁?他们丢面子了,那还不生撕了本官,届时还得跟他们好话说尽,请他们来生撕了我!” 李剑凌嘴角一抽,真心替李儒肉疼,心中一软,便真心实意的说道:“那你不同意就是了,就说我这边不接收,万事大吉!” “某若不同意,那三十多学生家的老家伙也饶不得我啊???” 李儒苦着脸,涩声道:“某做了十年国子祭酒了,今日方才意识到,某根本就是枯坐独木之上,下面乃是万丈深渊,不管某往何处偏,都有可能粉身碎骨啊!” 李剑凌也是被李儒说的心中凄凄,脱口吟道:“粉身碎骨浑不怕,留的清白在人间!” “呸――要碎你自己去碎,莫要连累于某!” “好了好了,国子监内部之事,你祭酒决定了就是,不关我的事!”李剑凌快刀斩乱麻,直接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李儒一声冷哼,道:“那两都国子监修书之事,指名道姓你李剑凌,你总脱不了干系!” 第七四章 风起国子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也奇怪了,我也没做甚伤天害理之事,怎的就惹到了西京、北都那些同行了呢?” 李剑凌眉头微皱,有些讷闷道:“还纲纪败坏、数典忘祖、有辱斯文,这样欺负一个后生晚辈,某也没见他们斯文何在啊!” “他们本意倒不是要欺负你!” 李儒闻言,不禁幽幽一叹,道:“神都国子监乃是天下至高学府,自然有无数眼睛盯着这十多亩地,一有风吹草动,便是他们的机会。而你又是个闲不住的主,尽是搞这些新鲜玩意,这哪里还是风吹草动,这根本就是强烈地震啊!” 李剑凌也有些心虚了,道:“某究竟是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了,竟然还震到长安、太原去了?” “高处不胜寒呐???” 李儒的表情很是委屈,只是看他那眼神,怎么看都觉得他很得瑟。说了这么久,却是不明说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反而一个劲地显摆,让李剑凌很不爽。白眼一翻,道:“原来还是你这国子监的问题,那与某不相干了!” 李儒眉头一挑,喝道:“要不是你整出那劳什子“骑射课”“武学课”――” “骑射武学怎么了?” 不等李儒说完话,李剑凌便接话说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我大唐子民,文能治国安民,武能拓疆定邦,方能显大国本色,这事儿就算陛下也没法说我的不是!” “我――好,且不说骑射武学,偏生你还搞出那些左道之学,尽是一些奇技淫巧,让你臭名远播,连长安和太原的苍蝇都闻到了!” “我那剑阁书院的学生又不能考科举,学那等治国之学作甚?” 李剑凌忽地耻笑一声,道:“不如祭酒给圣上上个疏,只要准许商贾子弟考科举,某一定教治国之学,如何?” 李儒面色一滞,被李剑凌噎的不知如何反驳,只是一个劲地自语:“某就知道说不过你,就知道说不过你???” 李剑凌轻轻摇头,道:“有时候,教学亦要根据时代的需求,莫要死守经典,墨守陈规。给不能考科举,或者考不上科举的学生教授治国之学,将来他们要如何生活?” 李儒身子一震,眉头微皱,露出了思索之色。片刻之间,李儒便反应过来,道:“你休要糊弄某,现在先解决国子监的危机,其他事往后再说!” 李剑凌眼角微抽,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你应该感谢我让你看清了现实,也看清了自己,更是看清了形势???既是如此险境,不如你辞去国子祭酒之职,换某来做,如何?!” “呸――” 李儒被李剑凌气的顿时“原形毕露”,没有半点往日风姿,正要借机发作,李剑凌哪肯给他这个机会,接口便道:“所以啊,在其位,谋其职,这破事本就是国子监的事情,自然要靠李祭酒你自己,你却还要扯上某作甚?” 李儒听李剑凌步步为营替自己开脱,庆幸自己一直含糊其辞的同时,却也不敢再和李剑凌讲“道理”了,直接耍起了无赖,道:“你休想开脱!” 李剑凌也不甘落后的无赖道:“某自开骑射、武学于剑阁书院,跟你国子监无任何瓜葛,你自可放心回敬他们!” “你说的真轻松,某修书骂回去容易,却正是遂了他们的心意,若我们骂赢了,他们会说我们仗势欺人;若我们是骂输了,我们名誉扫地,他们水涨船高,怎么看都是赔本的买卖!” “是赔是赚,某无能为力,亦是不关心。你请我来,未付过半分俸禄,若你不准我开书院,某大不了回惠训坊罢了。即便是我在祸害学生,那也是在祸害我自己的学生,别人管不着!” 说着,李剑凌便站起身来,道:“快要上课了,若祭酒无甚事了,某便去算学监上课了!” 李儒的眉头都纠结成了小苦瓜,可怜兮兮的望着李剑凌,即便李儒是人过中年的大叔,一身儒衫,风度翩翩,足以让无数少女眼中绽放出宇宙,挂起日月星辰。但这表情对李剑凌来说,却是毫无杀伤力。李剑凌直接无视李儒的眼神,转身出了祭酒的公房。 看着李剑凌出去的背影,李儒脸上那叫一个郁闷,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个祖宗了呢? 拿起书案上面两封公函,李儒又头痛了,不禁苦笑连连,轻声低喃道:“陛下啊???你赶快把祸害弄走吧,再拖上一些时间,这是会要出大事的啊???。” ??? ??? 在李儒面前,李剑凌说的胆气十足,但实际上,他还真是有些犯愁了。 若是在以前,他自是不用担心。只是前些日子,因为李昭德之事,连番碰壁后,李剑凌意识到自己的弱点所在――太过漂浮,如无根的浮萍,看似茂盛,实则最是脆弱不堪。 自保之力都没有,谈何去行侠仗义? 李剑凌自认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但是事实就是,当善良的好人,一旦看清了现实,或者是看到了现实的一角,一些与生俱来的同情、怜悯、高尚、善良,往往丢的比天性冷漠的恶人还要彻底。 李剑凌认识到真实的自己,又被李昭德的事情所刺激,“好人”一词,被世道的现实击的粉碎,反而成了他眼中最虐心的嘲笑! “万恶一善世人赞,千善一恶万夫指。坏人比好人容易做,升值空间也比好人大得多???” 李剑凌当时所想,便将李昭德的事情抛到了一边,开始认真为自己的将来做一些谋划,毕竟,李剑凌来洛阳的目的,并不是做一个滥好人! 白衣卿相居庙堂,佞臣奸相又何妨?草莽江湖匹夫怒,敢教王侯热血凉。 剑光灼目曜日月,血漫青天浮帝殇。我上天枢踏九地,魑魅魍魉血债尝! 为了薛家那桩血债,他必须先要“白衣卿相”,!而眼前最好的路子,自然便是从国子监开始,以六品国子助教为跳板,在武则天的“赏识”下,一步登天!所以,李剑凌是真心想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好老师”! 所谓“静则思过”,李剑凌在国子监安分的几日里,还当真是思到了不少“过”。不过可惜,他思的不是自己的“过”,而是国子监的“过”! 以他李剑凌的见识,自是能够很快发现,整个国子监,培养出来的“人才”,尽是一些“鸡肋”――上三监出腐儒,下三监出偏科,全部只有混“合同工”或者“打工”的命,于国于己,都无大用! 这些理解,真是让李剑凌心痒痒,很想为自己的学生做一些什么,改变一些什么。但是一想起自己的“自戒”,李剑凌便告诉自己,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 公办学府,各司其职,安于本分,有事上课,没事拍上司马屁,混上几个高等职称,这才是“公务员”最好的表现。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道理谁都懂得,但是真要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李剑凌安分了几日之后,看着剑阁书院的学子昏昏欲睡,李剑凌又不能淡定了。 西方有谚――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李剑凌在院中的老桃树底下枯坐了半日,李剑凌终是“想通”了某些事情。上帝笑没笑没人知道,但是李剑凌却是笑的很开心。 “剑阁书院”绝大部分都是商贾子弟,科举无望,所以,不以科举为目的的教学,自己应该是可以放心大胆的教;这剑阁书院全是“自己”的学生,所以也可以毫无忌讳的教――总而言之,自己的学生,顾忌个鸟啊! 李剑凌“恶习难改”,不安分的因子,在他一言一行,一思一悟当中显露无余,哪怕是时刻警惕,有时候,却也难以发觉。于是,李剑凌脑子一热,便给自己的“门生”多开了几门课目。 本是想让他们“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三观开阔;却根本未曾想过,自己的随意之举,竟是引发了大唐一场继初唐诗特殊时期新之后的又一场教育革新,从国子监“剑阁书院”开始,迅速在国子监传开,让各监学子“春心萌动”,而后,迅速的席卷了整个大唐官学、私学! 于是才有了两都国子监修书来责,指名道姓,大骂李剑凌数典忘宗。本想低调往上爬的李剑凌,再一次的名声大震???臭名远扬! “真是破事!” 想起这些原委,李剑凌轻叹一声,当真觉得自己委屈之极。 但是自己再觉得委屈,别人也是不会同情自己的,两都国子监,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起码可以代表大唐半数士林,而自己搞“全面发展”,这是对儒派的“挑衅”,搞不好,自己还就真的会要成了众矢之的! 回到剑阁书院,李剑凌便看到监事里面热闹至极。 开学至今,亦有半月有余,新意慢慢褪尽,学生们好些时候都没今日这般激动了。扫了一眼,李剑凌便发现了原因所在。 刚刚交了转学申请,李儒还在头痛该如何处理,那三十多个学生,就已经自备课桌,搬来了剑阁书院。见李剑凌近来,监室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那三十多个学生却都有些忐忑,站在课桌后,惴惴不安。 高干子弟,做事果然不一样,雷厉风行,说做就做,一点也不顾及或者说――在他们所学词汇之中,就根本没有顾忌这两个字! 李剑凌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道:“既然来了,那便先坐下来吧!” 第七五章 酒坊有难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一点,李剑凌深有感触。 在回剑阁书院的路上,李剑凌原本是不打算接受那三十多个“上三监”学生的,但是一进门,看到他们脸上那淡淡的倨傲,李剑凌瞬间改变了主意! “莫欺少年穷。” 这是李剑凌一贯的说辞,所以,看到他们后,李剑凌豁然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一笔可观的政治资本,也许现在用不着,但是将来就说不定了! 于是,狠话到了嘴边,最终变成了“既然来了,那便先坐下吧!”。 这已经算是同意了他们的作为,众人刚要欢呼,李剑凌忙的挥手止住了他们,道:“低调点,某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了,你们再推波助澜,某就要死在沙滩上了!” 都是聪明人,那些高干子弟顿时明白了李剑凌话中含义,不由都是讪笑起来,只是那笑容中,怎么看都有些狠厉的味道。 李剑凌未曾问过这些高干的背景,只是根据他们的气度、服色做了一个大概的判断,所以也知道,他们家里,要给李儒下几个套子,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剑凌见状,忙不迭的说道:“你们得了便宜就莫要卖乖了,李祭酒已经够头痛了,你们不要再为难于他,能默认就默认了,反正你们也不会在乎国子监一纸学籍。不过,有一件事,我得跟你们通个气,商量一下,看怎么办!” 李剑凌将教本放在书案上面,人却走了下来,学生们也都下意识的靠近过来,李剑凌看到吊起了他们的胃口,便不再卖关子,道:“国子、四门、太学三监皆是以儒学为主,历代以来,儒林都是占据士林主要位置,大唐亦不例外!” “所以,在剑阁书院开设的课程,很多都是开设了国子监教学之先河,对于你我,乃至整个大唐都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李剑凌扫了一眼众人,肃然道:“这犯了一些人的忌讳!” 战争还未开始,李剑凌便已经开始做动员了。 “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我大唐国民,文要能治国安民,武要能拓疆定邦。这是某和祭酒说过的话,孔夫子都说“有教无类”,所以某以为,教学亦要根据时代的需求,莫要死守经典,墨守陈规!” “是以,某冒着天下之大不讳,开设了诸多新鲜课程。但是,这天下死守经典,墨守陈规的人还真不少,所以,这些课程便成了左道之学!” 李剑凌笑了笑,道:“西京、北都国子监联名修书给祭酒,指责某数典忘祖,想要打压剑阁书院,所以某想跟各位来商量一番,看看如何应对两都国子监的挑衅!” 李剑凌这瓢油浇了下来,监室之中大火一腾,顿时嚷开了,当然,大部分都是瞎嚷嚷。 “怕他作甚,文斗武斗,他们来什么,咱们接什么!” “没错,咱们剑阁书院是私学,干他西京、太原学馆甚事,真是多管闲事!” 几次骑射、武学课下来,这些货都自我感觉良好,功夫一般,脾气倒是见长,不过,李剑凌对他们这股热血,还是挺满意的。 微微一叹,李剑凌皱眉道:“如今,在很多领域,西域国度都要强于我们大唐的,你们所追捧的无色琉璃,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是,某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琉璃的作用远不止如此,这些,你们以后可以探索,便能知道某是否虚言!” 李剑凌此言,倒也有为自己鼓气的味道,顿时让上三监那些学生有些讪讪起来。连忙“大表忠心”道:“先生放心,我们便是看中了剑阁书院这些新鲜课程才来的,天下万条道,并非只有做官一途,我等都是家中庶子,做官的事情,自有兄长去做,多我们一个不多,少我们一个不少!” “是啊,再说了,万法归宗,殊途同归。先生所教,在外人看来是旁门左道,但是谁说旁门左道便成不了大气候?” “没错,上古春秋,百家争鸣之时,儒家学派亦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这些公子哥胆子大的很,其父辈大都是儒学出身,他们之中,有的还是身穿儒服,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叛经离道”,处处诋毁儒家。 好在大唐,只要不谋反,不违抗诏令,在其他方面,还真是言谈无忌。 “先生安心,若他们只是学馆之间的争斗,我们自是不怕他们,若他们要闹大,闹到朝堂之上,家里也不会看着我等吃亏的!” 新来的三十多名学生纷纷表态,话未说满,但是李剑凌却是极为满意。太满的话,反而不能尽信。得到高干子弟的承诺,李剑凌知道,旬假算是能安心了。 李剑凌心情大好,上课更是卖力,放学后,李剑凌回到家里,一进内堂,便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 武觉灵沉着小脸,一脸的愤然之色,见李剑凌回来,也破天荒的没有相迎;狄慕华秀眉微皱,安静的坐在一边,悄悄的看了李剑凌一眼,却是神色隐忧。 王韵倒还是神色如常,迎了上来,给李剑凌脱下了袍子,又给他沏上了茶,将李剑凌照顾的极为周到。 如今,两人愈发的“相敬如宾了”。当然,这是在有外人的情况下,私底下,自然又是另一番“郎情妾意”的姿态。 只是他们这般欲盖弥彰,却是更惹人多想。狄慕华将眼睛看向了它处,眼不见心不烦;而青鸾却似乎很是感兴趣,妙目含情,在李剑凌和王韵之间流转,偶尔又看看狄慕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剑凌也懒得理她,坐到武觉灵身边,笑道:“武县主,什么事情让你生气成这模样啊,说出来让某高兴高兴!” 几个女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却都是“扑哧”一声,忙的又掩嘴,想笑却又觉的不妥,忍得极为辛苦。倒是武觉灵性子直率,扑哧一笑之后,小脸又是一沉伸手来打李剑凌,气骂道:“今日都被气死了,你倒还来给我添堵!” 原本内堂的气氛还有些沉闷,被李剑凌和武觉灵这般一搅和,倒也轻松了不少。 两人打闹一番,李剑凌抓住武觉灵的手,按在了矮几上面,武觉灵俏脸微红,偷偷的抽了一下手,却没有抽开。武觉灵大窘,偷偷的瞧了一眼众人,除了青鸾,王韵和狄慕华都是撇开了脑袋,显然是发现了。 武觉灵大为尴尬,瞪了李剑凌一眼,低声道:“放开,韵姐姐看到了!” 李剑凌这才意识到,此时的动作真是大大的不妥,忙的松开了武觉灵柔软的小手,干笑一声,道:“你不许再打我了!” 武觉灵的手被李剑凌抓住的时候,她又觉得尴尬,此时一松开,心中却又是莫名的一阵空落,再听得李剑凌的话,不禁心中一滞,气哼一声,骂道:“谁稀罕打你!” 说罢,武觉灵怒气一冲,一脚狠狠的踢在李剑凌的脚踝上,负气冲了出去。这下可让李剑凌有些下不得台了,追也不是,坐也不是。王韵见了,也是吃了一惊,瞪了李剑凌一眼,道:“武小姐是为了酒庄的事情才不开心的!” 李剑凌微微一惊,站了起来,沉声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来酒庄捣乱,韵儿拿不了主意,你又不在家,所以韵儿请武小姐商量一下,该如何办!” 王韵皱着眉道:“如果武小姐似乎也未有甚好主意,一直在生闷气???” 王韵经商多年,她难以拿主意的事情,定然是涉及到了商场以外的领域了。李剑凌很快便会意过来,走了上去,拉起王韵的小手,拍了拍,安慰道:“此事你莫要管了,我和武县主去处理!” 王韵的确很聪惠,聪明而贤惠,两句话就让李剑凌下了台阶,追了出去。虽然是以“正事”做掩护,但是却还是惹得狄慕华和青鸾侧目,只是两人目光背后的意味,却又各不相同。 惠训坊,地处洛水三分合一之处,沿河而建。是以,在惠训坊左边,有一块很大的斜坡地。春天,护坡上面绿草如茵,垂柳轻扬,一排排的水杉,如长枪一半挺立,绽放绿芽。秋冬之际,一根根笔挺的身影,傲然指天,桀骜不逊,凌天不屈之意毫不遮掩,乃是李剑凌最喜欢的一处所在。 武觉灵并未跑开太远,而是坐在护坡边上,捡着身边的小石子往河中丢,李剑凌松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武觉灵侧头看了李剑凌一眼,鼻子微皱,轻轻哼了一声,继续丢她的石头。李剑凌捏起一颗石子,屈指一弹,却正好撞开了武觉灵丢出去的石子。 如此几次,武觉灵终于爆发了,她比较信奉拳头,不打招呼,也不骂人,却是猛地扑到李剑凌身上,拳如雨下,李剑凌也不还手,只是将手臂护着脸面,任她施威。 这一幕要巧不巧的被青鸾见了,青鸾秀眉微皱,双目中却是露出了一丝疑惑,又看了李剑凌一眼,却是推门进了李剑凌的房间。 武觉灵揍了李剑凌十多下,发现自己这姿势有些不对,俏脸一红,忙的推开李剑凌,尴尬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李剑凌坐起身来,笑道:“听说揍人比较能出气,你也帮了我这么多,我让你出出气有何不该?” 武觉灵心情的确好了不少,却是一点也不领情,气哼一声,道:“谁稀罕你让了?” 李剑凌嘿嘿一笑,翻身扑向了武觉灵,一把将她压在身下,耻笑道:“既然如此,那我打回来!” 第七六章 桃花劫(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嘴里说着,手上却已经开始行动,猛地一翻身,扑向了武觉灵。武觉灵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强言道:“你敢――啊――” 武觉灵的反应很是迅捷,“啊”的一生惊呼,便立刻手脚联动,朝着李剑凌连蹬带拍,不过很是可惜,她却是连李剑凌的边都未沾,自己反而被李剑凌给按住了双手,压住了双脚。 只是,李剑凌没有三头六臂,也只有一双手一双脚,双手压住武觉灵的双手,双膝抵住武觉灵的双腿???是以???这姿势实在是有些那啥了。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呆。 武觉灵表面大大咧咧,如一个假小子,但是身体和骨子里面,毕竟还是个女孩子,想叫又不敢叫,手脚又被按住了,不能反抗,却也唯有死死的闭着眼睛,再也不敢看李剑凌了。只是那剧烈起伏的胸脯和那越发沉重的呼吸,让人得知,她内心极为不平静。 若说武觉灵是不平静的话,那李剑凌就是激动加骚动了! 乍一看,武觉灵并不十分漂亮,甚至连狄慕华都略有不如。但是现在,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武觉灵又闭上了双眼,俏脸上红艳动人,却是显得她每一处都是那般的完美无瑕。 李剑凌口干舌燥,干咽了一口,一双眼睛,却又不由自主的停在了武觉灵一起一伏的胸脯上面。 雨后春笋一般的小隆起,并无多少惹火的吸引力,但是从锁骨下方,那一雪白光滑,略带沟壑的圣地,一直延伸到了抹胸内里,却是勾起了李剑凌无穷的遐想。 越是这个时候,全身的敏感,连春风吹拂都放大了数倍,更别说两人腿股相触,呼吸相融,这种旖旎,更是如海浪一般,卷着两人飘飞了起来。 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大唐的裤子,任何季节都束缚不住鸟儿的,何况,此时的鸟儿渐生羽翼???。 ??? ??? 对武觉灵,李剑凌当真是毫无非分之想。若是自己真是那个身份,这武觉灵就是自己的表妹了。自己跟姚元崇宣传“优生优育”知识,若是明知故犯,那可是要遭雷劈的! 但是有时候,偶然的事件,依然会令人不自禁的心生悸动,特别是在这“万物复苏”的春天里。 武觉灵闭上眼睛,身体的感觉却是愈发的灵敏,胸脯上,像是被李剑凌的目光灼痛了一般,令他大为羞赧,生怕李剑凌做出什么事来。 想起母亲一直派着暗卫跟着自己,若是被他们看见了,李剑凌只怕会有杀身之祸。 一念及此,武觉灵再也顾不得躲避,睁开眼睛,娇喘道:“快放开我???让人看见了不好???” 李剑凌也是醒悟过来,老脸一红,心中对王韵生出了一丝愧疚感来,或许是因为前几日,看到了一个和婧儿极为相似的背影,所以除了王韵,李剑凌竟然还对婧儿生出了愧疚之感,武觉灵雪嫩的胸脯儿晃啊晃的,然后慢慢的变成了韵儿和婧儿两人那幽怨的眼神。 李剑凌唬了一跳,人在做,天在看,什么事情又能神不知鬼不觉? 如此想着,李剑凌连忙翻身起来,伸手将武觉灵给拉了起来,道:“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 武觉灵也急需找回面子,板着小脸,气哼哼道:“你若是故意的,我???我???”,但是,武觉灵“我”了半天,却都没找出一个可以威胁到李剑凌的词汇来,眼眶一红,竟是气的落起泪来。 李剑凌天不怕地不怕,脾气来了,还敢和薛讷打架,但是他最怕女人哭,从他妈到他姐,再到他那七岁的妹妹,只要一落泪,李剑凌立刻丢盔弃甲,举手告饶。 武觉灵落泪,李剑凌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最后没得办法了,只好使出对付九妹那招,许诺道:“你莫要哭了,大不了以后我凡事让着你便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么样?” 也不知道是李剑凌的许诺起作用了,还是武觉灵本来就不想哭了,只见武觉灵用手帕在眼角边一拭,泪水便奇迹般的止住了。 李剑凌有种上当了的感觉,但是话已经放出来了,也不好再更改,却是本性难移的轻声嘟囔着什么,显得很是不愿意。 武觉灵瞪着李剑凌,忽然双手抱住了李剑凌的手,李剑凌还未反应过来,武觉灵便已经一口咬了下去???李剑凌感觉到,武觉灵有虎牙! ??? ??? 每个季节的夜晚,都有其独特的味道。 四月了,夜风暖暖,带着新叶的清香,和着洛水的微腥气息飘来,令人感觉心静且心安。 打也打了,咬也咬了,两人终于安静了下来,肩挨着肩,躺在草地上面,这样的良辰美景,若是谈恋爱,定会是事半功倍,然而身边却不是王韵,所以李剑凌觉得有些浪费,却又不得不打破这份宁静,问道:“酒庄发生了什么事?” 提起此事,武觉灵又有些气了,道:“被一个狗仗人势的家伙盯上了!” “是谁,竟然连你都没办法?” “你太高估我了,我一个女孩家,能有什么办法?” 李剑凌也无语了,苦笑道:“究竟是谁,你说出来,咱们才好商量对策啊!” “那人官比你大,背景比你深,你能有什么办法?” 武觉灵淡淡的说道:“你还是做好你的国子助教罢,实在无法,至多将我那三成股让给他便是了,反正我拿着也无甚大用!” 李剑凌眉头一皱,脱口道:“那怎么能行,官比我大又如何,大不了咱们告到陛下面前去!” “你以为陛下是你想见便能见么?” 武觉灵冷笑一声,道:“即便这事惹到陛下面前,也没你好果子吃!” 武觉灵这声冷笑,令李剑凌好生奇怪,感觉不像是冷笑自己,反倒是在冷笑武则天,当然,这种猜测也不能说出口,却令李剑凌愈发的疑惑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武觉灵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李剑凌究竟是谁在打国酿的主意,眼见天黑了,武觉灵轻声说道:“这事你先莫要插手,安心做你的国子助教!” 李剑凌没有作声,武觉灵贝齿咬住下唇,沉默了片刻,道:“我要回家了”。 李剑凌点了点头,道:“我让家里的马车送你!” 目送马车离去,李剑凌忽地牵住了王韵的手,轻声道:“去河边走走吧?” 王韵小手一缩,却是没有挣脱开来,偷偷看了一眼周围,并无他人,加上又是晚上,王韵也稍稍放心了下来。 只是这晚上,去河边走走,却又是让她心撞如小鹿,不知道李剑凌想要做什么,既担忧,又期待。 面对李剑凌,王韵始终是心怀忐忑,李剑凌给她的感觉犹如浅水之中的蛟龙,而她,不过是浅滩之中的一条小鱼,两人虽然在同一个世界,但是蛟龙是要飞上九霄苍穹的,而鱼儿终究是鱼儿。 王韵不想深陷其中,但是很多时候,却又情难自禁。 女儿十六思良人,王韵十六岁了,在她心中,李剑凌无疑是良人,只是每当夜深之时,她却时常从梦中惊醒,然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内心之中的矛盾,让她贤淑待李剑凌的同时,却也时常将李剑凌推离自己,推向她人。 一路上,王韵一言不发,任李剑凌牵着她的手,一中令她满足的幸福感充斥心间,却又让她患得患失起来。走到洛水边,李剑凌忽然说道:“将国酿的事情跟我说一下!” 王韵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现实,却是有些微微惊诧道:“武小姐未曾跟你说?” 对于这个问题,李剑凌早已记在心中斟酌了许久,但是王韵问出来,李剑凌依然还是沉吟了一会,才说道:“没有,兴许她有她的打算,但是这国酿是我们的心血,我不能将全部寄托在武觉灵的身上。” 听着李剑凌这般说,王韵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很快却又皱起了眉头,道:“前些日子,国酿的生意极好,时常有公人来买酒,我也吩咐了各酒庄的掌柜,好生招待着那些公人,到月底司户佐前来收税之时,竟是要收我们十倍赋税!” “北城国酿的掌柜,跟那司户佐交涉了几句,都未曾得到原因。自那以后,洛阳县衙各个部门都会要来酒庄,甚至还去过酒坊三次,虽然都是以正经明目而去,但实际上,只是针对我们国酿而已,后来,北城掌柜和一个相熟的县簿闲话之时,才知道,竟然是县令要整治我们国酿!” 李剑凌安静的听着,半响后,王韵却没有再说话了,李剑凌微微一愣,道:“没有了?” 王韵有些奇怪的看着李剑凌,诧然道:“对啊,就这些了。” “难道他们就为此给出什么具体的条件?” 王韵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未曾提!” 这下可就让李剑凌摸不着头脑了,奇怪道:“那武觉灵为何那般说?” 王韵也奇怪了,道:“武小姐说什么了,白日里,她还只是骂了洛阳县令而已,也并未说其他事情呀!” 李剑凌心中一动,问道:“洛阳令是何人?” “洛阳令叫张昌仪,据说还刚过弱冠之年!” 第七七章桃花劫(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王韵偷偷的看了李剑凌一眼,见他眉头紧锁,却还是紧紧的拉着自己的手,一时间,王韵心中,却是生出了想要一直如此牵手下去的念头。 不过,王韵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也只是和李剑凌说话,装作没有发现。于是复又说道:“此事却也奇怪,这洛阳令上任不到两月,为何胆子却这般大?” 李剑凌也在想这个问题,只是李剑凌想到的,却深了许多。洛阳县是大唐六大京县之一,其县令乃是正五品大员,经三省于政事堂共议提名,由皇帝亲自审批授官,连吏部都只有考核绩效的权利。 是以,二十岁的洛阳令,这份背景也的确是不容小觑。武觉灵说对方的官比李剑凌的大,背景比他的深,却是说的实在话。 “洛阳令???张昌仪???” 忽地,李剑凌心头一动,想起了两人,不由心中一惊,暗道:“难道是他们!?那就难怪了!” 从去年开始,朝堂便流传着一句话――“三李二张一武宗”,说的便是朝堂的权势分布。“三李”说的是李唐宗室力量,武宗说的便是武家的力量,而二张,则是张易之、张昌宗兄弟的内廷力量! 明面上,张氏兄弟到去年才正式进宫,但实际上,在万岁通天元年,李令月便已经将张昌宗送给了武则天。随后,张昌宗又将张易之推荐给了武则天,而宣见张易之的手谕,却是直接送到了太平公主李令月的手中! 很显然,二张兄弟原本都是李令月的情人,李令月将张昌宗送给了武则天,把张易之留给自己享用,但是武则天尝到了甜头,于是把张易之也要了去!两人先后被武则天骑的时间,不足月余。只是二张兄弟一直都被武则天金屋藏娇了,外人不得而知,或者知而不宣罢了! 随后,张氏族人尽皆封官,虽然未曾大张旗鼓,却是没有瞒住薛讷。所以李剑凌对此事知道不少,转念一想,便猜出了武觉灵不肯告诉他事实的原因。 毕竟,此事牵扯到了她母亲李令月,而且还是私生活上面的事情,武觉灵自然难以对李剑凌开口。 李剑凌心中已然有数,却是有些为难了起来,枕边之人???却是世界上最难对付的???。王韵被李剑凌牵着,自然感觉出了李剑凌的异样,忙问道:“李郎,可是想到了什么为难事?” 李剑凌闻言,心中苦笑:“这事何止为难啊,简直就是他娘的晦气啊!” 只是见王韵紧张的看着自己,双眸中满是忧色,李剑凌心中一紧,便不想让她知晓,忙笑道:“无妨,这事儿我知道了,我会找时间去处理一下,你就莫要为此事忧心了,也莫要告诉武觉灵,此事她比谁都为难!” 王韵点了点头,心中却是莫名的涌出了一股委屈,呛得她眼中泪水几欲夺眶,只觉得自己太无用,什么事情都帮不上。 李剑凌看着王韵地下了头去,情绪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忙的将她拉近,伸手抬起王韵柔滑的秀颌,这才发现,王韵目中早已蓄满了晶莹,李剑凌心中一惊,紧张道:“韵儿,你这是为何啊?” ??? ???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也不仅仅只是文艺的感叹,更多时候,这反而是一种“纪实”的手段。比如这段时间,于李剑凌来说,便是麻烦事一件连着一件,令人好生烦恼。 而女人的眼泪,无疑也是其中之一! 前一刻,武觉灵泪如落珠,让李剑凌一阵好哄,这一刻,王韵也垂怜欲滴,让李剑凌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 真的很烦! 更烦的是,但李剑凌问王韵的时候,王韵却还强颜欢笑,把他当傻瓜,让李剑凌大感不是滋味。不由有些郁闷道:“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这事儿确是有些棘手,我不愿让你被这些破事烦心而已!” “酒坊是我的主意,平日里我也没有费甚心思,皆是你一手打理。一来你还有其他生意,二来涉及官场,我是不想让你掺和进来,劳力又劳心!” 听李剑凌这般说,王韵却更显凄苦,嘴巴嗫了嗫,欲言又止。李剑凌握住王韵的双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般说,但是事涉二张,不会有事才怪! 只是事情再大,李剑凌也不想让王韵知晓,她知晓了,于事无补,唯有给她添堵而已。如今,只看如何交涉,才不至于损失太大。 只是想来,武觉灵的分子定然不能动的,王韵的分子李剑凌更加不会动,所以,损失最大的只能是李剑凌自己了。 “只可惜,现在连对方的目的都还未曾摸清楚!” 李剑凌握住王韵的手,脑子却是在想着其他事情,再一回神,却发现王韵极力忍住的泪水,终是夺眶而出了。李剑凌一愣,下一刻,王韵已经将脸埋到了李剑凌的肩膀上面,轻声啜泣了起来。 李剑凌身子微僵,很是郁闷的发现,王韵竟是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来! 更让李剑凌郁闷的是,这年头还没有高跟鞋,这高度,那是没有掺半点水分的! 为了让王韵靠的舒服一些,李剑凌悄悄的踮起了脚尖,却是忍不住心中一叹:“不管哪个年头,做个体贴的男人,都不容易???” 只不过,李剑凌这个小动作被王韵发现后,却是让她忍不住“扑哧”一声,又笑起来。李剑凌也觉得好笑,只是显然是在笑王韵,把王韵羞得不敢抬头,主动伸手抱住了李剑凌,将脸蛋紧紧的贴在了李剑凌的怀中,没有了动静,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乐! 不得不说,大唐妹子那种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性格,更加适合李剑凌这种腼腆的近乎闷骚的男人! 王韵的主动,让李剑凌心中大乐,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壮大了他的胆气。自从被青鸾的胸脯“开发”了几次,李剑凌似乎真的长大了,对这种事情越发的感兴趣。 感受着王韵胸前的柔软,李剑凌暗道一声惭愧,然后毫不犹豫的伸手,环住王韵的芊腰,将她狠狠的搂进了自己怀中! “女孩儿的身子真的很柔软!” 这是李剑凌的第一个念头! “到处都软!” 这是李剑凌的第二个念头! “胸脯儿最软!” 这是李剑凌的第三个念头! 对于纨绔却不下流,闷骚却不淫.荡的李剑凌来说,能够有此“纯洁之念”也并不为过,只是在这个时节,却注定不能安心安意的感受这“人间妙味”。沉默许久的王韵忽地幽幽轻叹道:“韵儿觉得自己很没用???” 李剑凌正准备悄然下滑的手一僵,呆了片刻,抬起头,看着王韵满是歉然之色的俏脸,诧异道:“韵儿怎会有如此念想?” 王韵委屈道:“只是发觉???韵儿于李郎毫无助益,上次如此,这次亦是如此,反而要让李郎来为韵儿忧心,韵儿便感自己无用???” 李剑凌哑然失笑,猛地把王韵往怀中一拥,王韵这才发觉,自己的胸脯竟是紧紧的压在了李剑凌的胸膛上面,一股异样之感瞬间流遍全身,不由惊呼一声:“李郎――你――” 李剑凌左手环住王韵的腰肢,右手拖住王韵的后脑勺,不让她逃开,嘴巴凑到王韵耳边,沉声说道:“男人的压力,怎能压在自己女人肩上?分担压力的那是合伙人,你是想做我的女人,还是想做我的合伙人?” 王韵的脸肯定是红透了,以至于李剑凌都能感觉到她脸颊散发出来的温热气息,身上更是一片滚烫。听着李剑凌那句“我的女人”,王韵除了沉重的呼吸,再也无法用任何言语来表达她的内心情绪了。 “女人于男人而言,很多时候,并非是事业上的助力,而是家中的温情。回家一声问候,体乏一杯热茶,系一粒衣扣,送一个拥抱,这些都是给男人最好的鼓励,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李剑凌右手稍稍松开,看着王韵红艳如桃,娇艳欲滴的俏脸,认真说道:“只因有你,我才又感受到了家的滋味,心有所安,心有所盼,心有所依,让我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一个“又”字,却是道出了李剑凌内心对王韵最真实的情感。虽然并不是爱情,但是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这算是最深厚的婚姻基础了。李剑凌便是有这个念想,才不想让王韵操心这些事情的。 “我不希望你涉足这个圈子,只是因为我亦是在这个圈子里面随波逐流,无法驾驭???太危险,我不想有后顾之忧! 没有什么深情的表白之语,只是淡如清风,静如柔水的常话,却是让王韵有些呆住了。 或许是幸福来的太突然,让王韵既喜且忧,身子也渐渐被李剑凌的话软化,万般柔情,最终化作了小女儿一声轻若不闻的轻“嗯”之声。 李剑凌忽地展颜一笑,左手在王韵的翘臀上轻轻了拍了两拍,道:“以后不许这么说自己了,知道吗?” 翘臀被袭,王韵身子又是一震,俏脸上布满了彩霞,音如蚊鸣的“嗯”一声,却是喉咙里面就散了开来,变作了一声连她自己也觉得难为情的娇吟。 第七八章 桃花劫(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春夜清风似情丝,轻缠女儿满心事。 洛水悠悠秦岭来,长安医馆下灯迟! 李剑凌拥着王韵,王韵拥着李剑凌,王韵将心中事深藏于心,李剑凌亦是未曾点破,都无需再说! 情淡如水细长流,虽不如烈火波涛那般热烈壮阔,但却能细水长流,一生久长,亦是一种人生追求,而李剑凌和王韵,恰好都是这种追求! 两人携手回到家中,到底是女孩儿心细面薄,到了家门口,王韵轻轻挣脱了李剑凌的手,轻声道:“韵儿先进去???” 李剑凌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王韵的心思,不由嘿嘿一笑,却是笑的王韵好不容易恢复如常的脸蛋,又是现出了两抹桃红。 王韵轻轻嗔了李剑凌一眼,差点把李剑凌的骨头都酥了一半,不禁暗自陶醉:“恋爱中的女孩儿,果然到处都是杀伤力!” 看着王韵翘臀微摆,步子轻快的进了门,李剑凌嘿嘿一笑,也不急于进去,转过身,看着洛水两岸,回味韵儿身前身后美好的柔软,只觉得这他娘的才叫生活――诗一般的生活! 有湿为证: 万家灯火若繁星, 丝竹随风入耳莺。 墨色染了春绿意, 春柳羞见美人行。 ??? ??? 待李剑凌进到内堂,晚膳已经摆好了,满桌的人都在等他,王韵坐在马扎上,脸上的彩霞都蔓延到了耳根子上面,李剑凌来到她身边,她也没有抬头,却是故作镇静的在埋头扭着衣角。 看着众人强作平静的表情,李剑凌瞬间便明白了其中内涵,不禁暗自感叹:“王家的八卦能量实在是太凶狠了。” 只是李剑凌到底是面过圣、见过帝王的人,这点小仗势,自是不被他放在眼中,脸不红心不跳的坐到了王韵身边,拿起筷子就招呼着众人吃饭! 王元宝轻咳一声,也没说话,王韵却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低声道:“我不饿???先回房去了???” 不等把话说完,王韵已经逃之夭夭了。 李剑凌心中暗叹一声:“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算了,占了便宜,重要承担一点压力的???” 韩氏眉开眼笑的看着李剑凌,那模样就是岳母看女婿的样子,饶是李剑凌脸皮再厚,也不禁感觉有些脸热了,正要说话,韩氏却已经起身,笑道:“剑凌你们吃饭,我去看看韵儿!” 韩氏一起身,青鸾也跟着起身,搀着韩氏一起往王韵的闺房去了。 现在青鸾算是瞧准了李剑凌的死穴,不直接对李剑凌下手,而是巴结起了王韵和韩氏来了。 “这货身子好的真快!” 李剑凌暗自鄙视了青鸾一番,一回头,却见王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便气哼哼的起身,拉着小鲵离开了饭桌,小鲵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依了王澜,两人很快便出了饭堂,不知去了哪里。 这下却是让李剑凌有些莫名其妙,只觉得这些女人似乎都吃错了药一般!最后,整个膳厅就只剩下了四个大老爷们,大眼瞪小眼,彼此对望。 王贤淡淡的看了李剑凌一眼,又将目光转到了王良身上,幽幽的问道:“王良,你说先生怎就这般有女人缘呢?” 王良白眼一翻,没好气的说道:“因为先生是先生,是读书人,那甚“经”说,谦谦君子,淑女好逑,难不成你还怀疑经典?” 李剑凌刚拔进嘴里的饭,还未来得及嚼一下,就差点全喷出去了。好不容易紧闭嘴巴,囫囵的把饭咽了下去,喝了一口汤,李剑凌才稍稍缓过来,没好气的瞪了贤良兄弟一眼,道:“胡说些什么呢!” 贤良兄弟顿时昂首望天花板,理也不理李剑凌。 王元宝干笑一声,道:“剑凌吃饭,莫要理这俩竖子!” 王良轻哼一声,道:“你现在不理,以后莫要后悔,除非你就只要小李先生这一个女婿!” 王元宝一滞,老脸一僵,还未张口,便听王贤接口说道:“其实话也不能这般说,所谓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只要欢乐,二女共事一夫,那也未尝不可!” 王良却幽幽看着李剑凌,叹道:“某就怕,最后是那“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悲惨事!” “若是如此???啧啧???” 王贤摇头“啧啧”叹道:“???生死相许???那也忒惨了???” “???” 每个男人内心,都有一个伟大而又可耻的梦想! 李剑凌承认,这个梦想很好很诱人,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梦想离他竟然是这么近,而且来得这般突然,以至于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竖子!” 王元宝一声厉喝,贤良兄弟将碗筷往桌子上一扔,溜得比兔子还快。 王元宝一回头,这才发现,李剑凌也早已不见了人影。对于这种尴尬事,李剑凌还真是没脸面对王元宝这个未来的准老丈人! 王元宝呆了一呆,不禁摇头苦笑,端起饭碗,拔了一口饭,刚嚼了一下,只听见“咯噔”一声,王元宝本就满是愁容的脸,顿时皱成了一朵苦菊,忙的将残饭吐到了碗里,忍不住轻叹一声:“不幸???家门不幸!” 当然,幸与不幸总是相对的。王元宝的不幸,却是李剑凌的“大幸”,只是这种幸事,却是让李剑凌觉得有些无福消受! 姐夫于小姨子,历来就是市井坊间最津津乐道的一种关系,极具有绯闻滋生和发展的先天条件和生存空间。只是李剑凌真心没有想过,这等好事还能降到他的头上来,而且还是和王澜,而且还是从两个小舅子嘴里说出来的! 说实在的,来王家有半年了,李剑凌还真心没怎么太注意过王澜这个“小姨子”,如今细细一品,十五岁的年纪,比王韵还略胜一筹的脸蛋儿,不输于王韵的身材,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就连那抹胸紧裹之处,沟壑深浅,丘峰起伏,和王韵的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唯有性格比王韵张扬了许多! 男人都有一个“同摘姐妹花”的“齐人之梦”,李剑凌的梦想种子,原本还是处于休眠期,此时被贤良兄弟一点化,这颗梦想种子,便像是施了肥似的,一个劲的往李剑凌心里面钻,钻的他心痒痒的! 有道是,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了,种子要发芽了???于自然界,这是晚春,于李剑凌,这是早春,春天就是萌动啊???! 回到临水阁,站在露台上,晚风拂面,李剑凌脑子一清,暗自告诫了自己,宁愿禽兽不如,也不能如此禽兽??? “当然,若是韵儿同意,王澜同意,岳父岳母同意???咳咳???” 李剑凌干咳一声,觉得吹风也无甚大用,还是回房“一睡解千愁”得了! 刚要推门进屋,李剑凌猛地发现,自己早上栓在门上的一根发丝被扯断了,显然,有人进过他的房间! 李剑凌眉头一扬,冷笑道:“还真是不死心,都查了三次了,早知如此,小爷压断你几根肋骨才好!” 有这个心思偷偷进他房间的人,除了青鸾之外,别无他人,只是李剑凌早有防备,将长刀藏到了别处,房间里面,可谓是极为干净! 青鸾找尽借口留在王家,显然是想查清自己的底细,只是李剑凌依旧不知道,青鸾要弄清自己是否就是当晚那人,究竟是出于什么动机,是想杀人灭口,还是希望寻求合作? 反手关上房门,身后脚步声传来,李剑凌心中一突,以为青鸾要摊牌了,李剑凌极力忍住出手的冲动,猛地转身,待看清来人,不禁一愣,诧然道:“王澜,你怎在这!” 王澜一脸愁容,道:“李郎???” 李剑凌被王澜一声“李郎”喊的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王澜却又逼近了一步,凄然道:“你真要娶我姐姐吗?” 李剑凌一滞,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王澜这个问题,唯有板着脸道:“你出去吧,我不想让韵儿误会于我!” 王澜脸上顿现苦色,央求的看着李剑凌,道:“你真对我如此狠心?” 李剑凌当真无语了,冷笑道:“二小姐,我李剑凌住在你家亦有半年了,平日里和你之间,也不过是师生之宜,说不上什么狠心不狠心吧?” “你――” 李剑凌这话当真是刻薄尖酸,他能给大哥泡嫂子而出谋划策,但是对于自己,任何理论都是宣布无效的,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李剑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快刀斩乱麻!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王澜脸色终是冷了下来,看着李剑凌,俏脸一阵红一阵白,酥胸一起一伏,像是要把抹胸撑开了一般,最终,王澜还是狠狠一跺脚,转身冲出了房间。 李剑凌心中烦闷,只觉得最近处处不顺! 关了房门,将外套一甩,李剑凌翻身躺到了床上,不知为何,此时他当真没有了先前那种淡淡的兴奋,唯有苦恼,想要搬出王家的念头却是越来越重了! 第七九章 桃花劫(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以李剑凌现今的“身家”,要在洛阳城置一座房产亦非难事,只是突然要搬出去,李剑凌又担心王韵瞎想,着实为难。 李剑凌摇了摇头,甩去脑子里面的杂念,将心思放到了酒坊的问题上面来。曾为官家,自是不觉如何,此时,却是对“民不与官斗”这句话深有感触,即便他也是六品官员,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官吃民膏,也是别无良策! 可是让他就这样将自己和王韵的心血拱手让人,李剑凌更是难以心甘! 如今,摆在酒坊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甘心就范,给张昌仪分一瓢羹;第二条路就是给酒坊找一个比二张兄弟还要强势的靠山! 第一条李剑凌早就否决掉了,豺狼是喂不饱的,给它一寸,它便进一尺,所以李剑凌选了第二条,找一个厉害的靠山! 这是典型的“国企模式”、“公私合营”的思想,也是他一贯的作风。最初,拉上武觉灵入股,就是这种模式的“含蓄版”,因为武觉灵背后,便是李令月和武家。 如今,含蓄版显然是行不通了,张氏兄弟爬的太快,已经有能力脱离李令月的控制,连武承嗣和武三思都对二张百般谄媚,为其执鞭牵马,武觉灵在此事上面,已经出不了力了。 只是,若说如今朝中,还有哪一方势力,能单独制衡二张,那就只有武则天。 “可是???” 李剑凌苦笑一声:“拉着武则天入股???这难度怎么看都有些大啊???!” 忽然,李剑凌眉头一挑,喃喃自语道:“拉武则天入股不靠谱,但是讨跟鸡毛做令箭却不是不可能啊!” 李剑凌猛地坐起身来,赤着脚在房中来回转圈,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武则天当作了一只鸡,却是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连忙穿上衣服,套上鞋子,正准备出门去找武觉灵,却忽地听到隔壁门栓一声轻响,李剑凌的手便停在了房门的门栓上面,这才发现,外面一片漆黑,已经半夜了! 李剑凌吃了一惊,不是吃惊于自己发呆了这么长时间,而是吃惊这个时候,青鸾怎么还未睡!不一会,便听见青鸾房间的窗扉被缓缓的拉开,李剑凌便放弃了出门的打算,返身轻踱到了窗边,透过窗扉往外看去,却正好看见一个黑影掠了出去,几个起落,便已经到了三丈开外! 李剑凌真心不想跟出去,担心这是青鸾的诡计,但是仅仅数息时间,李剑凌便摸出了一身黑衣穿上,拉开了窗户,翻身而出,远远的辍在青鸾后面。 若是李剑凌不跟出去,他未来的轨迹,或许又会是另外一种;若是不跟出去,很多事情就不会变的那么复杂,只是很多时候,人若是没有好奇心,那便没有那么多故事了! 李剑凌跟着青鸾,在南城转了一圈,却是一路到了北城,而青鸾的方向,似乎离李令月的公主府越来越近了,这个结果,不禁让他暗自生疑,难道青鸾是李令月的人? 为了不引起青鸾的注意,李剑凌却是跟在街道上狂奔,只是不太熟悉北城,李剑凌在连续跑了几个死胡同后,毫无意外的把青鸾跟丢了! 转出胡同,却是来到了一处熟悉之地――公主府! 世事就是这般有趣,当李剑凌打算找武觉灵商量,如何去武则天身上拔一根“鸡毛”的时候,青鸾振翅而飞,当他放弃去找武觉灵而跟着青鸾的时候,却又偏生来到了公主府! 前些日子,为了李昭德的事情,来过一次公主府,但是当初心急,也未曾细看,此时再看公主府,却又有不一般的感受。 公主府的气派,彰显出李令月在大唐地位,的确有别于其他李唐宗室,甚至是李旦和李显。这让李剑凌越发的佩服起李令月的手段了! 只是,她的两个老情人一直都是被她骑,如今被武则天骑上之后,便将她踹到了一边,也不知道这位手段了得的公主,心中作何感想! 此时,李剑凌越发的疑心青鸾是李令月的人,是以,对李令月的揣度便越发的不留情面。 不过“既来之,则叩之。李剑凌敲开了公主府的大门,一个下人睡眼惺忪的开门来看,见李剑凌一个半大小子,自是没什么好脸色,怒气冲冲的喝问:“这里是公主府,你做什么!” “打搅了,某找一下武觉灵!” “没这个――什么――” 那人正准备要关门,忽地意识到,自家那位县主娘子可不就叫武觉灵吗? 顿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忙把李剑凌放了进门,引进了外堂客厅,给李剑凌端上了热茶,这才问道:“敢问郎子尊姓大名,何事找我家县主,某好去通报!” 大户人家,特别是皇家府邸,都有值守的下人,但是这个时候了,若是不问清楚,被人忽悠了,那也是极为严重的事情。那人既不失礼数,又考虑周到,可见这公主府,的确是不凡! 李剑凌当即笑道:“在下李剑凌,来找她商量酒坊的事情!” 那人也不多问,便退出了外厅,李剑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公主府的布置。以李剑凌的眼光,自然看得出公主府的每一件布置都是价值非凡,很多还是宫中的御赐物,及其奢华。若是拿相王府和公主府对比,相王府只能用“寒碜”二字来形容了! 只是李剑凌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似乎什么地方格格不入,直到又有侍女出来添茶,退去还不忘行礼,李剑凌才豁然发觉,是公主府的布置和公主府下人的教养格格不入! 若说布置彰显公主府趾高气昂到极致的话,那么公主府下人的教养,便是恭谦守礼到极致了,两个极端,便是李剑凌感觉之中那种格格不入的来源! 不一会,那人快步走了进来,面色有些古怪的看了李剑凌一眼,道:“县主请您去???去她房间???。” 半夜三更,被武觉灵叫去她的闺房,李剑凌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当然,觉得不对劲的也不止他一人,在前领路的那人也是处处露着尴尬。而李剑凌更多的是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就像第一次去“洗脚城”,又想第一次偷看心仪女生的圣地,暗自忐忑:“若是被李令月知道了,还不生撕了自己?” 然而现在也已经骑虎难下了,总不能落荒而逃,那样也太丢人了! 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李剑凌能看清李令月和二张兄弟的关系,能看清武则天和李令月母女之间的关系,看清上层贵族之中,对男女之事的心照不宣。但是到他自己这里,却是看不透了,陷入了迷雾之中。 毕竟还是自己身在局中,以至于让他忘记了,在大唐贵族女性之中,即便是有夫之妇,包养面首情夫,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武觉灵还未曾成婚。在李令月看来,这不过是武觉灵夜会情郎罢了,并无什么大不了的! 是以,李剑凌得以有惊无险的到了武觉灵的闺房之中,其中之惊,却也是他自己吓自己。 那下人把李剑凌带到了武觉灵的小院,给他指明了武觉灵的房间后,便快速的退走了,夜半寒凉,但是李剑凌身上,却是烫的厉害,曾经握刀杀人的手,在推开武觉灵房门的时候,竟然是颤个不停! “难怪大哥英雄了的,在茗儿嫂子面前,还是像只猫似的,其中滋味,局外之人,还真是难以切身体会!” 李剑凌感慨一番,拿大哥薛飞云做了一番比较,觉得紧张心情舒缓了许多。当然,任何人的自我感觉都是极好的,而往往自我感觉极好,便是意味着事实离感觉极远,所以,李剑凌紧张的心情依旧紧张,进门而不敲门,便是最好的佐证! 进了房间,一股女孩儿独特的幽香,瞬间充盈了李剑凌的嗅觉,房间里面点着一盏昏灯,暗黄的灯光,让房间里面的景象,像是蒙上了一层光粉,如同夕阳下的色调,显得极为暧昧。 在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刺激下,李剑凌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沫,不禁暗自打气道:“小爷连青鸾的媚术都生抗下来了,武觉灵一个小丫头片子,哪里还在话下???” 理虽如此,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李剑凌做得第一件事,还是将油灯调亮???。 感觉室内光线的变化,武觉灵一声娇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准备翻一个身,忽地看见李剑凌脸色苍白的站在自己床前,不由一惊,猛地坐起身来,睡意全无,张开嘴就要惊叫出声。 李剑凌见状不对,一个箭步冲将过去,右手环住了武觉灵的香肩,左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低声道:“别叫,不是你叫我进来的吗,你想害死我啊!” 武觉灵睁大眼睛看着李剑凌,目光之中,惊惧之色渐渐淡去,李剑凌松了一口气,道:“我松开了啊???你不许叫???” 说着,李剑凌的手慢慢的松开。两人的眼睛,却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李剑凌的手。这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武觉灵睡觉不老实,小抹胸竟然被挪开,偏到了一边,露出十三岁少女“中大”山丘的全部真容! 所谓“粉纱似雾,玉洁冰清。紫云若曦,兰香满怀。” 李剑凌情不自禁的暗赞一声――好一处胜景! 第八零章桃花劫(五)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山丘不大,呈半球形状,但是山顶樱桃却是颇为耐看,殷红如樱。周围淡淡浅红,点点星辰,晕环绕其中,犹如众星拱月,又如神女脑后的光环。在昏黄油灯映射下,半球明暗显著,亮部、灰部、暗部层次十分丰富,泛着圣母般神圣的光辉,犹如伦勃朗古典油画中塑造的那个美少女一般,其艺术价值,无法用言语形容! 两人都被这绝美油画震撼,李剑凌顿时感觉血气上涌,心跳加速,有些口干舌燥。好在李剑凌曾受过“古典美学”的熏陶,没有被这绝美经典油画吸引太深,瞬间便将放下的手,重新压在了武觉灵的小嘴上面,然后毫无意外的听到了武觉灵的呜咽之声! 李剑凌连忙将武觉灵的小抹胸扯正,一抬头,见武觉灵感动的泪眼婆娑,目光如刀,割的李剑凌的目光落荒而逃,忙的又扯起被子,将武觉灵裹住,但是捂住武觉灵嘴巴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将武觉灵裹好,李剑凌松了一口气,尴尬道:“那个???武???灵儿,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你莫要生气???莫要叫???” 武觉灵自是目光如刀,狠狠的瞪着李剑凌,看的李剑凌背后凉飕飕的,李剑凌苦着脸道:“你若同意,便瞪着我,我就松手???可好?” 武觉灵瞪着李剑凌! 李剑凌见武觉灵瞪得那叫一个凶狠啊,顿时觉得这个“暗号”有些不切实际了,弱弱的说道:“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便松手了啊???” 只是,这话李剑凌说的极为心虚,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是这时候,他总不能捂她一辈子,逃之夭夭不是没想过,只怕自己刚出小院,就要变马蜂窝了! 公主府中的护卫,岂是吃素的? 李剑凌缓缓松手,武觉灵没有尖叫的预兆,这让李剑凌松了一口气,松手的幅度也大了起来,边说道:“你若叫了,我就要被你母亲用刀削成人棍了???” 下一刻,武觉灵身子猛地前倾,却是一把扑到了李剑凌怀中,李剑凌心中一惊,然后便觉胸口一痛,李剑凌知道,一报还一报,自己被武觉灵袭胸了! ??? ??? 武觉灵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和李剑凌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只是刚才一番糗事,弄的两人都有些燥热难当。李剑凌还好,衣服穿的不厚,但是武觉灵却是裹了一床被子,俏脸上的潮红就一直未曾褪过,琼鼻上已经绽出了汗粒。 李剑凌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劝道:“把被子松松,别闷出痱子来了!” 武觉灵狠狠的瞪着李剑凌,自是不答话。李剑凌觉得无趣,站起身来,武觉灵忽地冷声道:“你要去哪里!” 李剑凌苦笑道:“给你找衣服!” 说着,李剑凌便走到房间侧边,进来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衣服,只是当初光线太暗,没有看清楚而已。 李剑凌果然没有看错,一扇美人出浴图的屏风上面,搭着衣裳。衣裳上面,压着一件和武觉灵现在所穿式样一致的小抹胸,李剑凌将抹胸摆到一边,一股幽香立时扑面而来,李剑凌不敢多看,拿起一件外裳,走了回来,递给了武觉灵。 武觉灵秀眉一皱,道:“不要,臭死了!” 李剑凌脱口道:“哪里臭了,挺香的啊!” 话一出口,李剑凌便意识到自己嘴贱了。武觉灵俏脸在红,红上加红,简直快要沁出血了。李剑凌见状,连忙说道:“你的衣服放在哪里,我来拿!” 如今,就算武觉灵要天上的星星,李剑凌也得造出宇宙飞船去给她摘,更何况其他了。武觉灵胸脯起伏,也是在极力平息内心的躁动,良久才气哼哼的道:“在床头的箱子里面有!” “哎――” 武觉灵不及阻止,李剑凌便已经打开了衣箱。箱子里面尽是抹胸亵裤,武觉灵气的都快哭了,索性眼睛看向别处,眼不见为净,反正丢脸丢到家了! 事实证明,李剑凌还真不适合做小偷,翻箱倒柜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件外裳,连忙放到床上,就要伸手来给武觉灵解被子。 武觉灵身子往后一躲,气道:“你要做什么!” 李剑凌苦笑道:“你能自己解开被子吗?” “我――” 武觉灵一滞,现在她被被子裹的紧紧的,自然没法解开束缚,但是解开被子,定然又要被看见,武觉灵左右为难,犹豫片刻,道:“那你转过头去!” “拜托,我若转过头去,手免不了要碰到你的身子,到时候你更亏!” “你――” 武觉灵一滞,知道李剑凌说的是实话,却依然是忍不住气骂道:“那不更加隧了你的意!” 李剑凌当真是嘴贱,伸手给武觉灵解被子的时候,却还不忘了反驳道:“若我想遂意,韵儿的才合我的意,你――啊――你又咬我――” ??? ??? 武觉灵总算是从被子里面脱困而出,脸色比先前要好看多了。不过李剑凌却是脸黑的厉害,今天已经被武觉灵咬了四次了,傍晚一次,刚才三次,一次比一次狠。 “好了,别板着一副臭脸了,本姑娘还未责怪你私闯我闺房之罪呢!” 李剑凌闻言,眼角一颤,忍不住说道:“明明是你让我来的!” “我什么时候让你来找我了!” “我来找你,是为了酒坊的事,是你让我进你房间来的!” 武觉灵俏脸一红,很快便恢复如常,诧异道:“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武觉灵当真是不记得喊李剑凌进自己房间了,但是刚才却又迷迷糊糊的记起,似乎还真有此事,只是答应侍女的时候是迷迷糊糊,答应后又忘得干净,很快又睡着了而已。 是以李剑凌正要说话反驳的时候,武觉灵连忙截住他的话头,道:“这事我就不怪你了,你说说,这么晚找我,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李剑凌不再和她纠缠,说到底,今日还是自己占了她的便宜。再说了,傍晚的时候还答应过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如今就当是兑现诺言便是! 当下,李剑凌便将自己“拔鸡毛当令箭”的计划说了一遍,当然,他可不敢说“鸡毛”,更不敢当着武觉灵的面把武则天比作“鸡”。武觉灵的心思哪里有这么复杂,听着李剑凌的主意,越听眼睛越亮,最后咯咯笑道:“没想到你主意倒是多,我明日便进宫,请陛下喝酒!” “若这样还不行,便只有把你的股份让给那张昌仪了!” 李剑凌见武觉灵答应下来,心中一松,忍不住开起了玩笑。武觉灵气哼道:“要让也要让你的,反正你和韵姐姐穿一条裤子,占了大头!” 武觉灵言语无忌,却是把李剑凌雷的外焦里嫩,待说完,武觉灵也发觉了自己话中鄙处,俏脸一红,却从床头一个小盒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玉瓶,道:“看看咬你的地方,给你上点药!” 李剑凌微微一犹豫,武觉灵却已经把李剑凌的手拖了过去,卷起衣袖,见手臂上两个齿印扣在一起,还有血迹在齿痕里面,不由惊呼道:“竟然这么严重!” 李剑凌忍不住委屈道:“你以为呢,你那模样,还真似要咬我一块肉下来!” 武觉灵一声轻哼,娇气多余怒气,道:“就要咬,谁叫你的手不老实!” 李剑凌当真觉得委屈,没好气的说道:“我什么时候不老实了,我若不老实,你早就――” “你还说!” 斗嘴之间,武觉灵给两个伤口都上了药。接着,武觉灵又伸手,要掀李剑凌的衣服,李剑凌一惊,忙的闪开,道:“做什么?” “刚才在你胸口上还咬了一口???我感觉口感挺重的,估计也破了。” 李剑凌老脸一抽,尴尬道:“我自己来!” “哼,还害羞了,你看我的???” 话未说完,武觉灵自己倒羞了起来,后面的话就含糊带过,再也说不出口了,但是却坚持要给李剑凌上药。 李剑凌感觉,自己和武觉灵的关系,似乎渐渐的发生了某种质变。虽然感觉极好,但是却又觉得不妥,总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最后,李剑凌终是没有强过武觉灵???他被宽衣解带了! 一解开李剑凌的衣服,武觉灵先是一愣,然后毫无一点淑女样的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李剑凌低头一看,不禁大窘。 只见那小巧的牙印,竟然不偏不倚,圈在了李剑凌右胸的点上,和那晕点形成了一个同心圆! 武觉灵还算比较厚道,发现了李剑凌的窘态,便强自忍住了笑意,给手指上沾上药,轻轻的涂在李剑凌胸口的伤患处。顿时间,李剑凌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骂:“你丫的还画圈圈!” 听得李剑凌倒吸凉气,武觉灵不明就里,以为李剑凌吃痛,忙问道:“可是弄痛你了?” 李剑凌总觉得这话有歧义,而且还是被一个女孩说出来得,更让李剑凌感觉无言以对,只好黑着一张脸,瓮声瓮气的说道:“不痛!” “那你吸甚凉气!” “我――” 李剑凌心中哀嚎一声,只觉得,今日遭劫无数,却尽带桃花! 第八一章桃花劫(六)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来公主府被武觉灵叫进了闺房,自是瞒不住李令月,也好在李剑凌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他能走出公主府,只怕却也难以走回惠训坊。 公主府正院,李令月侧卧床上,淡淡的问道:“走了?” 一个宫装女子恭声应道:“县主刚送他出门的!” “哦???” 李令月淡淡的“哦”了一声,慵懒的伸了伸手,高耸挺拔的胸脯往前轻送,那模样,犹如一个晨起的少女一般,极惹人怜。 “那小子可有欺负灵儿?” 宫装女子垂首道:“属下亦不知如何说,在属下看来,那李剑凌确是欺负了县主,但是???也不能叫欺负???” 李令月展颜轻笑一声,道:“你倒是有趣!” 那宫女面色一变,连忙跪在地上,惶然道:“红影该死!” “好了,起来!”李令月淡淡说道:“我也没怪罪于你,只要灵儿喜欢,那便随她吧!” 红影拜谢起身,又听李令月说道:“不过,那小子似乎和那叫王韵的商贾之女很是要好,我很不高兴!” 红影面色微变,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李令月淡淡一笑,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这么多年了,我们名为主仆,实如姐妹,灵儿还唤你做姨,有什么不能说的?” “县主和那叫王韵的女子亦是要好,而且,以属下看李剑凌的性子,乃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若是???属下怕两人终是要反目的???” 红影微微一犹豫,又继续轻声说道:“若是县主知晓是公主授意,届时???属下担心县主会???” “会怎么?” 李令月双目一凝,狠狠的盯着红影。红影吓得脸色惨白,却是再也不敢说一句话,李令月面色一敛,忽地“咯咯”轻笑了起来,道:“你怕灵儿会恨我?” 不知为何,李令月“咯咯”娇笑,听起来,却是有些凄苦。 “母女情深,灵儿恨我一时,怨我一时,又怎会恨我、怨我一世呢?” 李令月美眸流转,眼眶中的清泪,却是夺眶而出。李令月还兀自轻笑道:“红影,你说是不是呢?” 红影亦是面露凄然之色,涩声道:“公主,都过了这么多年,您还一直念念不忘,县主是您的亲生女儿,她心性如何,难道您还不了解吗?” 李令月笑的越发的动人,眼泪却也落得越发的痛心:“是啊,我了解我的女儿,所以我要考虑灵儿的感受???灵儿的命比我的好啊???” 听到这话,红影面色清苦依旧,但是悬着的心,终是落了下来,知道李令月已经熄了先前的主意,道:“公主,这些年真是苦了您了???” 李令月幽幽一笑,道:“不苦,这些年,我很开心???你看这公主府,可见陛下待我,比我那几个苦命的哥哥要好太多了???难道我不应该开心吗?” 应该开心,但却不一定开心。 世间有太多应该之事,实际上却都是“不应该”,开心苦,苦开心;笑落泪,落泪笑,其中滋味,又岂是一言开心或苦楚能以道尽? 李令月收住泪水,俏脸如常,淡淡的说道:“先不要去管他了,也不用管灵儿了!” 红影一愣,却听李令月说道:“我自小相信母亲大人的眼光,所以很少反对她什么。 “事实证明,母亲大人的眼光着实很好???这次,若是母亲大人看错了,灵儿喜欢,我也罢了,若是母亲大人没看错,那将来,我也不会吃亏的???” 李令月的语气听似平静,但是红影跟了李令月这么多年,自是知道自己这位主子,越是平静的时候,便是压抑的最厉害的时候。况且,言语内容涉及武则天,红影自是不敢插话。 忽地,李令月话头一转,道:“自从李昭德下狱之后,那条狗便安分下来了,有些反常???可有什么消息?” “再过几日,九鼎便要入京,陛下授意拿下李昭德,想必也是不希望他说些堵心的话来,想来陛下也不会将他如何!” 红影小心的说道:“来俊臣也是摸清楚了陛下的心思,是以很安分,并未为难李监察!” 李令月黛眉微蹙,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狗终究是狗,饿极了,连我都想咬一口,李昭德是他痛恨之人,他不会如此罢休,定然是有后手的!” 红影肃声道:“属下马上去查!” “无妨,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李令月轻叹一声,露出了一丝疲惫,道:“起码,在九鼎入朝这段时间内,那条狗还是会安分的!” “听说阁老病了?” 李令月说话跳跃性很大,但是红影毕竟随她多年,未曾犹豫便说道:“还未有确切消息,不过据说总督府守卫森严,陛下连夜派出了十名亲军北上幽州???” 李令月挥了挥手,止住了红影的话,扶额躺下,道:“晚了,且先歇歇,天亮再去查查那条狗???至于阁老那边???让灵儿多去陪陪狄慕华那丫头吧!” ??? ??? 走在清冷的的大街,李剑凌心头的燥热被凉风吹散,但是脑海中那抹残影,却一直挥之不去。他和武觉灵的关系,无疑是进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只是他和王韵之间的事还未安排妥当,如今又有武觉灵加入进来,还当真是一团乱麻了。 李剑凌头大如斗,不禁一阵苦笑:“难不成我李剑凌,也要再步前辈们狗血的情路?” 想起王韵和武觉灵,婧儿那枯黄的发丝,纤瘦的倩影,也适时的出现在脑海之中。接着,王澜那气急败坏的模样,狄慕华那欲拒还迎的踌躇,最后连青鸾那媚眼如丝的双眸也来了。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李剑凌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了一丝贱笑,喃喃道:“貌似滋味也挺不错的???” 只是,世事若能以人之心愿来发展,世人又怎会生出“世间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的感慨呢? 一路上,李剑凌胡思乱想着,快到北市的时候,李剑凌却忽地听到一阵轻微而又碎乱的脚步之声,紧接着,一声轻喝划破夜空。 李剑凌步子一顿,听出了那是青鸾的声音。 下一刻,“咻咻咻”,利刃割破夜风之声骤然响起。一个声音冷笑道:“等了你好久了,今日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又是一个熟人!” 听到白苏的声音,李剑凌连忙隐进了墙角,便听青鸾喝到:“我不过是去了一趟刑部,什么东西也未拿到,你何苦如此相逼!” 白苏冷笑一声,道:“休要狡辩,你去刑部,根本就是探知李元将军行踪,伏击朝廷钦差,已经触犯大唐律法,刑部自要将你捉拿归案!” “我被刑部暗卫所伤,如何还能去伏击李元!” “李元被伏击了?” 李剑凌心中一惊,却也生出了疑惑,听青鸾这般说,显然也是知晓了此事,看来,青鸾住在王家,也没有安份下来! “你以为,就我在盯着李元吗?” 青鸾也是害怕了,言语之中尽是示弱,没有了章法,冷笑道:“狄仁杰的动向,牵扯了许多人的目光,盯着李元的人又何止我一人,凭什么说我伏击了他!” 李剑凌猛地一震,忽地发现自己太傻了,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和青鸾斗,虽然占尽了上风,不过却都是被动的应对,他不想暴露自己,是以从未主动去探查她去刑部的目的,此时,李剑凌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究竟还是有了后顾之忧啊???” 即便感觉自己犯错,但是若要他重新选择,李剑凌依然不知该如何抉择,是暴露自己,彻底行走在暗中,还是隐藏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进庙堂,的确很难抉择! 就在此时,白苏沉声喝道:“废话少说,先拿下你,自然就少了一双眼睛,也多了一条线索!” 青鸾一声低啸,下一刻,衣带猎猎,破响夜空,数道人影相继越过街道,快速的朝着南城方向掠去。显然,刑部这次出动的并非暗卫,但是都非庸手,步履轻盈,一身黑衣劲装,从容不迫的尾随青鸾而去。 “刑部还真是令人吃惊???” 刑部作为三司之一,权利极大,主管重大狱案,却非以武力见长,而李剑凌先见其暗卫,此时又见暗卫之外的不弱武装力量,自是心中狐疑。不过,此时却也不容他多想,压抑住心中疑惑,闪身跟了上去。 青鸾并未逃出多远,便被白苏等人截住。当李剑凌赶到的时候,青鸾已经险象环生了。这些日子,她虽然行动无碍,但是伤势并未完好,加上还吃了媚术的亏,泄身泄的在床上躺了两天,体力肯定不如以前。 李剑凌正在犹豫要不要出手的时候,忽听青鸾一声痛呼,身子猛地一个踉跄。 背后已经被刑部的人划了一刀,青鸾顺势往前一滑,短刃已经扎进了一个黑衣人的肩头,李剑凌顿时又压下了冲动。这丫的诡计多端,指不定是在示敌以弱! 黑衣人还未来得及痛呼出声,只见青鸾右手一挥,猛地抽出短刃,带出一串鲜血,青鸾的短刃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力量,竟然可以牵引那人肩头飙射的血箭,尽数喷到了另一个挥刀斩来的黑衣人脸上。 第八二章 桃花劫(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隐在暗处,目不转睛的盯着青鸾的每一个动作。 不得不承认,青鸾的确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杀手,明明处于劣势,却还能瞬间重伤一人,再取巧逼退一人。 然而,这还不是她的主要目的,电光火石之间,青鸾飞身回旋,两柄短刃寒光潺潺,像极了一根飞舞的火柴棒,带出了一条由美顺畅的流光! 但是,青鸾不是卖火柴的小姑娘,她手中的也并非火柴棒,而是两柄利刃。流光夺命,像闪电一般没入了之前斩她一刀的黑衣人额头,白苏一声怒吼,软剑如电,直取青鸾咽喉。 李剑凌这才知道,青鸾的目的,还是之前伤她之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小人报仇,只争朝夕。 这一点,李剑凌和她差不多。此间小人,乃是小人物,这是小人共有的心性,时间长了,仇便淡了! 青鸾连伤三人,白苏已经沉不住气了,软剑蛇舞龙行,剑尖却是直指青鸾咽喉,显然已经动了杀心。 青鸾硬生生的在空中偏移了三寸,避开了白苏含怒一击。 白苏软剑顺势而下,青鸾右手以短刃格开白苏的软剑,左手以软件在地上一撑。几点火星蹦出,青鸾借力一起,然而此时,却再无防御手段,而白苏右腿,已经到了青鸾的胸口! “噗――” 鲜血洒落,青鸾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两人过招极快,所有动作不过瞬间,连李剑凌都是没有看真切。是以,看上去,那些动作都像是幻影一般,根本未曾发生,青鸾就被踢飞了出去。 直到此时,那个黑衣人额心才出现了一条红线。 红线沿着鼻梁,一直延伸到了咽喉,下一瞬,脸上胸口,两道血色瀑幕,忽地在白苏眼前拉开,空气中,响起了咝咝轻响。 白苏目光发愣,透过血色瀑幕,看着青鸾坠落的瞬间,一个黑影忽然掠出,双手一抄,很快便消失在了瀑幕之上! 瀑幕消失,黑衣人直挺挺的倒下。 夜凉如水,清新的空气被浓烈的血腥气味混成了刺鼻的腥臭,长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夜色如墨! “追――” ??? ??? 一个时辰究竟有多长,或许要因时因事因地而论。 起码在四月初这个时节,泡在洛水河中,并不是一件可以忘记时间流逝的美事。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水的浮力,可以让青鸾百多斤的重量,不用全部压在李剑凌的手上。 李剑凌抱着青鸾,藏在洛水最靠近水门的第三座桥下的水中,洛水河水位高,李剑凌不得不置身水中,外面一片安静,不过李剑凌却还是不敢贸然出去,即便青鸾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俏脸柔唇,都已经发青。 “嘤咛”一声,青鸾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李剑凌依然是黑巾蒙面,嘴角一扬,轻笑道:“原来真的是你!”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只是怀疑!” 青鸾轻笑道:“不过现在确定了!” 李剑凌拉下面巾,道:“那你是如何确定是我?” 青鸾顿了一顿,淡淡的说道:“你身上的衣服???被我放了香???只有我能嗅出的异香!” 说着,青鸾便又要闭上眼睛。李剑凌忙说道:“不要睡,先运功疗伤!” 其实,所谓的“运功疗伤”并不如外人所想那般神奇,也不用盘腿而坐。人体是一座宝库,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只不过这种能力被潜藏起来了,而“运功”,不过是运用意念,运行于经脉之中,激发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而已。 青鸾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专心疗伤。 李剑凌将青鸾托出水面,想了想,又将青鸾的湿衣扒下,虽然全身暴露于凉夜之中,但总好过被湿衣服裹着,青鸾也知道这一点,是以,整个过程,青鸾都未曾有过半点反抗。 水珠凝在雪白的肌肤上面,高挺的山峰立在眼前。 近距离的细看青鸾的身体,在视觉上的确是一种震撼。不一会儿,青鸾的身体开始发热,皮肤上的水泽渐渐蒸干,只剩下凝成水滴的珠儿,温热的乳香不断的钻进鼻孔,李剑凌脸红了???。 好在他胸口一下,都是浸泡在水中,所以在身体上,倒没有很难受。只是心里那滋味,当真操蛋之极。李剑凌又忽地想到,自从青鸾出现后,自己的生活中,似乎桃花常开,劫数常在,整个就是一个桃花月,难不成这丫真是红颜祸水吗? 胡思乱想间,一睁开眼睛,却见青鸾真侧眼看着自己,李剑凌微微脸热,道:“好了?” “没有???” “那你继续吧,白苏那一脚有些狠,若不及时稳住伤势,怕是会要留下暗伤!” “你???累不累???” 李剑凌微微一怔,忽地笑道:“不累,举着一个尤物,乃是一种享受!” 青鸾笑了笑,不再说话,便又闭上眼睛,继续疗伤。 时间如水,贴着李剑凌的身体流过。黑夜比之前更加浓了,青鸾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轻声道:“放我下来吧。” 李剑凌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浓墨一般的夜色下,近距离却也看不真切了,青鸾身子一动,只觉得身子一凉,冰凉的河水瞬间将她裹住,青鸾忍不住一个寒颤。 瞬间,青鸾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伸手拉住了李剑凌,将他拖上了岸边。此时,李剑凌已经全身僵木了,陷入了昏睡之中。 ??? ??? 把李剑凌弄回王家着实不容易,还要不被王家的人发现,更是让青鸾吃了不少苦头。 好在终是把李剑凌弄回了房间。摸着李剑凌一身湿衣,青鸾微微一犹豫,最终还是玉手轻颤着,把李剑凌扒了个精光,期间,还一直低声轻喃着:“我们一报还一报,你脱了我的,我也脱一次你的,各不相欠!” 话虽如此,但是青鸾却依然禁不住面红耳赤,一点没有了当初给李剑凌施展媚术的时候那种气魄。 给李剑凌换好衣裳,又将他抱上了床上,李剑凌依然没有苏醒迹象,但是呼吸渐渐平稳,终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看着李剑凌熟睡的模样,青鸾霍地发现,今晚之前,自己还对他恨的牙痒痒,但是现在细看,眼前这个“男人”,还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 看着李剑凌略显稚嫩的脸,青鸾陷入了一种迷茫之中,却是不自禁的回想起两人的明争暗斗,青鸾的脸上,忍不住浮出了一抹笑意。 暗夜苍穹,已经呈现深蓝之色,快要天亮了。青鸾低头看了李剑凌一眼,微微一笑,起身出了李剑凌的房间。 青鸾刚出去,李剑凌便睁开了眼睛,活动了一下双臂,李剑凌双手抱着后脑勺,怔怔的看着床顶纱帐出神。 虽然脑子有些胀,难以集中精神,但是今夜无意间得到的一些讯息,却是纷至沓来,纷纷涌进了脑海,让他不得不梳理一下。 “狄仁杰究竟查到了什么,让对方如此忌惮,以至于忍不住出手伏击了李元?而李元从刑部拿的卷宗又是什么内容?青鸾是哪一方的人?而这洛阳城中,又有多少人染上了薛家的血?” 无尽的疑惑铺天盖地,充斥于李剑凌的脑海之中,令他头昏脑胀。 更让李剑凌心颤的是,从白苏的反应中,李剑凌感觉很多事情,都是公开的秘密,那么,神殿之中的那个人会不知道这个秘密? 若她知道,那她是推波助澜,还是??借刀杀人? 但是,以他如今的地位,想要接近这些疑点背后的真相,自是远远不够,想到这,李剑凌内心深处的野火,像是被泼了一桶火油,迅速的燃烧起来。愤怒和仇恨,和着鲜血,融成了满腔一步登天的野望! 白衣卿相居庙堂,佞臣奸相又何妨。草莽江湖匹夫怒,敢教王侯热血凉。剑光灼目耀日月,血漫青天浮帝殇。我上天枢踏九地,魑魅魍魉血债偿! 李剑凌时常暗自吟诵这首无名诗,怕的就是自己忘记仇恨,淡去仇恨,安逸于这花花尘世之中。这一刻,李剑凌的心中没有婧儿,没有王韵,没有小鲵???只有血色的野望之火在涌动。 “只要能上天枢,脚踏九地,佞臣奸相又何妨?遗臭万年又何妨?千载骂名又何妨?举世皆敌又何妨?” 李剑凌双目之中,杀意伐天,却亦是热泪盈眶:“便是杀尽天下,亦不能再换回父母兄弟了???” 发呆,总是不知时间流逝,不知何时,天已经大亮。 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李剑凌被惊醒,感觉脸颊发凉,李剑凌忙的用被子拭去泪痕,便听见王澜喊道:“姐夫姐夫,快起来!” 李剑凌不禁无语起来,这小姨子又是唱的哪一出?李剑凌自是不会相信,王澜一夜之间便接受了事实,昨晚色诱未遂,难道今早还要来? 再一看,果然! 王澜穿着一件淡绿衣裙,粉底抹胸,酥胸露出大半,因为跑的急了,胸脯一起一伏。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盯着李剑凌,樱唇微张,李剑凌立刻便想到这妮子果然不死心,一大清早的便来色诱自己。 李剑凌装作不知,兀自装睡。王澜却是跑过来掀被子,李剑凌自然是无法装下去了,不禁苦着脸,道:“有什么事?” “今日寒食节,姐姐说要出去踏青的!” 李剑凌这才想起,明日便是清明节了,但是李剑凌自是不能当着王澜的面起床,便又佯装睡眼迷蒙的模样,道:“去告诉韵儿,我马上就来???” 说罢,李剑凌又要睡了过去。王澜轻咬下唇,春水秋波的眼睛,狠狠的剜了李剑凌一眼,忽地,王澜嘴角又是现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娇滴滴的说道:“那你快点!” ps:只暧昧,不禽兽,只风流,不滥情,放心,【唐浮】不会**滴???你我只能有一妻,咱们决不让李剑凌多一妾!!! 第八二章 桃花劫(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李剑凌下楼后,楼下没见到一个人,连平素早起的贤良兄弟,也不见踪影。李剑凌这才想起,寒食清明有四天例假,国子监也不用上课,这个时间,也的确有些早了。 但是都已经起来了,再去回笼,李剑凌实在做不出来,便在内庭中打起拳来。收功后,却还不见王韵出来,李剑凌感觉被王澜那丫头骗了,又等了一会,李剑凌实在耐不住了,便往内院走。 在王家住了这么久,还未曾去过王韵的闺房。 如今,两人之间的窗户纸只差一点点没捅破了,去看看她的闺房,似乎也是蛮有情调的,若是偷偷情,增进一下感情,似乎也是蛮刺激的???。 有了这么一个念头,李剑凌便更加难耐,骚动的情丝,在闷骚的心中疯狂的滋生???化作了实际行动! 偷偷溜到王韵房间门口,悄悄的推门进去,一阵熟悉的幽香,迎面扑来。这是王韵身上特有的味道,对于李剑凌来说,还真有凝神静心之功效。嗅一口,李剑凌原本骚动的心,顿时平缓了下来。 扫了一眼房间,却没见王韵。李剑凌不禁有些纳闷了,难不成这时候她还未起床不成? 想到这,李剑凌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王韵娇躯的睡姿,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轻步往里屋走去。里屋绣塌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显然,王韵已经起床多时。忽地,李剑凌发现左侧屏风后面有水响,李剑凌立刻便想歪了,再一看,不禁好笑,那是王韵沐浴之处,并非那啥的地方。 幕布屏风隐约可见,一个惹火娇躯身影在宽衣解带,不是王韵还有谁? 谁说大唐女子尽“丰腴”,岂不知中国画讲究的是意境吗,怎能以写实的眼光去看国画呢? 李剑凌脸上浮起贱笑,暗道:“韵儿娘子大清早的沐浴???却是为哪般呢???” 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着,李剑凌的脚步,却是禁不住往那屏风后探去。待王韵脱完了衣裳,抬腿准备入浴的时候,李剑凌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笑道:“韵儿――” 下一刻,李剑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指责王澜,结结巴巴道:“怎怎怎么是???” 王澜一声尖叫,却又忙的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其余各处,却是全部暴露在了李剑凌的眼前,李剑凌只觉得浑身血液,像是煮沸了似的,一个劲的往脑子里面钻,鼻子底下一暖――李剑凌鼻血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王韵喊道:“澜儿,怎么了?” 王澜双目圆睁的看着李剑凌,终于反应过来,道:“没没没事???水有些烫???” 王韵笑了一声,道:“叫你心急,我打水来了???” 李剑凌一听,顿时叫苦不迭,王澜见李剑凌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她反倒是不急了,这才慢吞吞的伸手遮住了两处关键地方,只是那模样,却更添魅惑! 王澜幸灾乐祸的看着李剑凌,低声道:“好姐夫,快躲躲吧???” 李剑凌心中那个恨啊,自己正经了十多年,头一次动了坏心思,怎么就惹上了王澜这个小妖精,若是被王韵发现,自己跳进洛水河中也洗刷不清了。 眼见王韵要过来了,王澜忽然喊道:“姐姐帮我拿一件抹胸来???” “我这里哪有你的亵衣啊!” 王澜笑嘻嘻的看着李剑凌,说道:“就穿你的吧,反正我们的差不多大!” 李剑凌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看着王澜那胸脯,回味着她刚才的话,鼻子一热,鼻血又出来了。 王韵笑骂一声,便进卧房拿衣服去了,王澜又轻声说道:“姐夫啊,澜儿可只能帮你到这了???” 此间是内浴房,没有窗户,想要离开,只能通过王韵的卧房,此时,李剑凌当真是想挖个地道逃出去,但是地板都是铺的青石砖,遁地―― 忽地,李剑凌眼睛一亮,遁地无门,飞天有路啊! 想到这,李剑凌再不犹豫,屈膝吸气一跃,双手竟然抓到了浴房上的房梁,李剑凌身子一翻,顿时隐到了房梁上面,居高临下,看着王澜那模样,又是另一番滋味――咳咳――先逃命要紧! 李剑凌刚要翻身探向另外一根房梁,王韵已经拿了一件白底绣花的绸料抹胸过来了,李剑凌忙缩手,不敢妄动。 王澜抬头看了李剑凌一眼,妙目一转,将手放了下来,也不在遮掩,嘴角扬起了一抹“可怕”的笑容,李剑凌看着,当真是如堕冰窖,不禁求佛祖,告天尊,希望这小妖精莫要再玩花样了! 王韵提着一桶水进来,看见王澜那模样,不由笑骂一声,道:“真不害羞!” 王澜踩着赤脚走上去,嘻嘻一笑,道:“又不是外人,干嘛害羞呀!” 说着,王澜要去接王韵手中的木桶,王韵却将手上的抹胸递给了王澜,道:“我来吧!” 王澜接过衣服,往胸脯上比了比,嘟着嘴道:“果然还是姐姐的比我的大一些???” 王韵俏脸一红,道:“你才十五岁,等你十六岁了,不就超过姐姐了吗?” 姐妹两说着闺房私话,梁上君子李剑凌却是听得血脉喷张,连忙伸手捂住了鼻子,脑子不动,眼睛乱窜,希望寻找脱身之地。 说着,王韵看着王澜的娇躯,轻轻一叹,道:“澜儿这么漂亮,将来不知道好了哪个郎子呢!” 王澜鼻子微皱,道:“若不是姐夫那样的才俊,我才不会便宜那些臭男人呢!” 王韵俏脸一红,嗔骂道:“没正经,你也喊起姐夫来了,李郎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姐姐没有这么好的命呢!” “谁说的!” 王澜伸手拉着王韵,道:“姐夫可是很喜欢姐姐的!” 王韵微微一笑,道:“好了,赶快沐浴吧!” 王澜眼眸流转,看着王韵,道:“姐姐陪我一起洗!” 事实又一次证明,语言对于心理的刺激,丝毫不弱于视觉对心理的刺激。 听到王澜的提议,李剑凌的思绪顿时像潮水一般蔓延开来,心跳瞬间加速,鼻子又是一热,李剑凌只好捏住自己的鼻子,张开嘴巴呼吸,眼睛却是忍不住看了过去。 王韵忙拒绝道:“不行不行,我可不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你看你都出汗了,到时候一身汗味和姐夫出行,多尴尬!” 听王澜这般说,王韵微微一迟疑。王澜便得寸进尺,伸手给王韵解衣服。 王韵微微挡了一下,便不再退缩,很快便被王澜得逞。两朵姐妹花,一眼的玉洁冰清,芳香四溢。李剑凌觉得,觉得心脏都快要停止了,偏生鼻子里面似乎越发火热,若非捏住,估计就要变喷泉了! 姐妹两进了浴桶,王澜坐在王韵伸手,给王韵搓背,却是抬头看向了李剑凌,一双手轻轻探向了王韵的胸脯,轻声说道:“姐夫确实是人中龙凤,姐姐可要看紧一些,我感觉,那武觉灵和狄慕华可都对姐夫虎视眈眈呢!” 王韵秀眉微皱,涩声一叹,道:“若是李郎能和武小姐或是慕华小姐成婚,姐姐还替李郎高兴呢,毕竟她们身份高贵,对李郎将来前途大为有力,我们商贾之家,反是要堕了李郎的脸面???” 王澜一怔,气呼呼道:“姐姐――你怎能这般想呢,原来你经常邀请她们来,存的是这般心思!” “澜儿,你还小,你不懂!” “我是不懂!” 王澜气呼呼的说道:“你明明喜欢姐夫,却要将他推向别的女人!” 王韵轻声一叹,道:“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满心想的都是如何让他好,而不会想着占有他,若是李郎娶商贾之女,门不当户不对,地位便会要为姐姐降下许多,将来会要被人诟病的,姐姐不想!” “那你也不能这般大方啊!” 王澜又抬头看着李剑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呼呼道:“哼!若他敢辜负姐姐,我定饶不了他!” “行啦,转过去,姐姐帮你洗!” 王韵转过身来,看着王澜的的胸脯,却是伸手握住,嘻嘻笑道:“澜儿好漂亮!” 原本王澜还板着俏脸,被王韵这般一捣乱,顿时笑了起来,伸手要去摸王韵的,王韵连忙伸手挡住,姐妹两便在浴桶之中嬉闹起来。 见王韵转过身去,李剑凌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偷偷的探身,伏到了另外一根房梁上面去了,王澜瞥见了李剑凌的动作,轻咳一声,李剑凌顿时止住了动作,苦着脸看向了王澜,却听王澜说道:“不玩了不玩了???姐姐饶了澜儿???” “转过身去,姐姐帮你搓背!” 王澜听话的转过身去,却是靠在了王韵的怀中,再一次的将胸脯儿露在了李剑凌视线范围,道:“那青鸾似乎对姐夫也不怀好意,姐姐你可真要看紧一些!” 王韵见王澜终是提李剑凌,心中一动,玉手轻轻在王澜身上滑过,笑道:“小妮子对李郎动春心了?” 王澜虽然敢在李剑凌面色色诱于他,但是被王韵说破,脸上却是有些挂不住,娇嗔道:“姐姐胡说!” 王韵笑了笑,道:“你是我的妹妹,你对李郎的情义,连王贤王良都看得出来,又如何能瞒过姐姐!” 王澜俏脸一红,讷讷不言,王韵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场间便安静了下来,唯有水波叮咚之声,却是令场间更显静默。 王澜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道:“姐姐???” “嗯?” “澜儿和姐姐一起嫁给姐夫???好不好???” 王韵身子一僵,却是笑骂道:“不害臊!” “姐姐,澜儿说真的呢!” 王澜从王韵怀中坐起身来,转身看着王韵,道:“姐姐又不会替自己考虑,宁愿把姐夫推给别人,也不不为自己争取幸福,澜儿帮姐姐看住他!” 王澜拉着王韵的手撒娇,王韵却唯有苦笑,不知如何回答。 “姐姐???好不好???” 王澜央求,王韵心软,禁不住王澜的软磨硬泡,只好说道:“李郎主见强,你若能让李郎接受,姐姐自然替你高兴???” 王澜欢呼一声,一把抱住了王韵,嬉笑道:“谢谢姐姐,澜儿一定帮你看住姐夫,他若敢对不起姐姐,澜儿一定狠狠的揍他!” 说着,王澜冲着李剑凌狠狠的挥了挥拳头,李剑凌脸色红比关公,终于是呆不下去了,翻身落下了房梁,一个箭步闪了出去,逃之夭夭! 第八四章 李儒到访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气干燥,李剑凌便有流鼻血的习惯,只是却从未这般凶悍过。李剑凌也纳闷了,若是因为视觉冲击,自己好歹也是习武之人,怎生这般禁不住,难不成姐妹花的杀伤力这般惊人,伤身于无形之间? 李剑凌刚处理完,便见王澜挽着王韵,带着香风出来。 看着身高相仿,装束相似的两人,李剑凌的目光却情不自禁的落到了两人胸脯儿上,两人穿着相同的白底绣花绸料抹胸,大小相仿的胸脯儿高耸而半露,挤出一条幽深的沟壑,李剑凌不禁看得痴了一痴。 忽地,王韵面色一变,惊呼道:“李郎???你――” 李剑凌干笑一声,道:“我怎么了?” “你怎么流鼻血了!” “啊――” 李剑凌一惊,忙伸手捂住了鼻子,王韵心中一急,忙走了上去,拿出丝帕给李剑凌擦拭,李剑凌居高临下,俯视其峰,顿时间,鼻血再一次的冲了出来! “呀――你怎么了?” “咳咳???天干,喝水不多,上火了!” 李剑凌尴尬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王澜早就见他流过鼻血,自然知道原委,也不点破,却是吃吃发笑,玉手抚胸,一双妙目,更是肆无忌惮的在李剑凌身上飘来飘去。 “这日子没法过了!” 李剑凌心中哀嚎,忙拉着王韵到一边,轻声说道:“韵儿,我住在你家实在不甚方便,我想去置一座房产???” 王韵瞟了王澜一眼,再看李剑凌,转念一想,便知道了原委。但是听李剑凌说要搬出去,王韵的脸上,还是禁不住显出了一丝愁色,却也不忍让李剑凌为难,便说道:“既然如此,那韵儿给你在城北留意一下!” 王韵是一个贤惠的女子,虽然不舍李剑凌住出去,但是却不想李剑凌为难,宁愿自己难受,也不忍拒绝李剑凌。 先前做梁上君子,李剑凌便听过了王韵的心里话,此时更是感触良多,也不顾王澜在场,轻轻握住王澜双手,柔声道:“等我搬出去后,我便和伯父伯母来提亲!” 王韵身子一震,怔怔的望着李剑凌,眼睛里面,顿时浮起了泪光。王澜皱着鼻子,翘着嘴巴,狠狠的瞪了李剑凌一眼,气呼呼的出了内堂,王韵微微一惊,看着王澜的背影,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李剑凌伸手拥住了王韵,柔声道:“这事儿拖久了还真不是个事,有诸多不便。” 李剑凌对于王韵的感情,或许并不能称之为爱情。爱情是霎那间的沦陷,那一霎那,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当初,李剑凌和王韵的“霎那”,是她拿着刀挟持他,若这是爱情,那爱情也太暴力了些。所以,李剑凌对王韵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让他心安的习惯! 半年多时间,所形成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习惯。她对他习惯的仰慕,他对她习惯的好感;她对他习惯的付出,他对她习惯的感动! 即便没有爱情,但是彼此有好感,彼此都习惯,彼此都感动,彼此都愿为对方付出,这样的“彼此”,李剑凌认为并不逊色于爱情! 所以,此时此刻,李剑凌无比认真,郑重其事的提出了这件事。只因为王韵十六岁了,若不趁早,那会伤害了这个善良的女孩儿。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趁早和王韵定了名分,他就不用受王澜那丫的威胁了。毕竟,梁上君子的事情,若是暴露,李剑凌在王韵面前如何能抬头?定下名分那就不一样了,很多事情,那就成了闺房乐趣???! “这――” 光天化日之下,又被李剑凌抱住,王韵一下子便呆住了,俏脸微红,好半响,才含羞道:“你还未到成婚年纪呢???” “定亲又不一定要成亲,先定亲了,等我弱冠之后,我们再成婚!” 李剑凌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令王韵不能拒绝。但是少女的矜持,依然让她四处找借口,道:“等你弱冠,韵儿就成老姑娘了???” 李剑凌嘿嘿一笑,挤了挤王韵的胸脯儿,道:“那我们便先行夫妻之实,再――啊――” 李剑凌话还未说完,腰上便被王韵狠狠的掐了一把。李剑凌正待袭之以臀,猛地听到一声干咳,两人像是触电一般分开,便见王元宝双手负后,抬头望天,自言自语道:“今日天气可真不错???” 王韵羞得脑袋都埋到胸口去了,被未来老丈人抓个现成,李剑凌虽然同样觉得尴尬。但是看王元宝竟然借口借的这样烂,实在有些忍不住,俞樾道:“伯父啊,这屋里还能看到天空不成?” 王元宝老脸一滞,终于装不下去了,不住的干笑。王韵吃不住尴尬,喊了一声“父亲”,便要逃开,却被李剑凌一把拉住了,道:“伯父,剑凌有事和您说!” 王韵身子一颤,可怜兮兮的看着李剑凌,低声道:“李郎???不要???” 李剑凌自是不理会,拉着王韵走到已经石化的王元宝面前,道:“伯父,这半年,承蒙伯父照顾,剑凌感激不尽,和韵儿开的酒坊也赚了一些银钱,剑凌想出去置办一座房产!” 王元宝一呆,反应了过来,吃惊道:“可是某怠慢了贤侄?” “哪里,伯父待剑凌,胜于亲子,剑凌岂有不知!” “那贤侄为何要???” 李剑凌牵着王韵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微笑道:“伯父,剑凌喜欢韵儿,想向伯父提亲,若是连一处房子都没有,岂不怠慢了韵儿!”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采纳下聘之事,本该面面俱到???” 说到这,李剑凌双目微微一黯,忽地感觉王韵的手紧了一紧,李剑凌侧头看向王韵,却正好迎着王韵的目光,李剑凌心中一热,深吸了一口气,道:“但是剑凌孑然一身,许多事情难以周全,还望伯父见谅。” 王元宝早就把李剑凌看作了准女婿,但是骤然听得李剑凌提亲,王元宝依然是抑制不住的感动,不胜唏嘘道:“王家乃是商贾之家,也不兴那些规矩,贤侄不嫌弃,伯父便是极为高兴了,此事,只要韵儿同意,伯父无有不允!” 得到了王元宝的答复,李剑凌也禁不住心情激动。毕竟,还是第一次找对象,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李剑凌干脆来一次猛的,双膝跪地,王韵见了,也是傻傻的跪了下去,直到李剑凌叩首道:“剑凌拜见岳父大人!” 王韵一声低呼,羞得面红耳赤,只觉得这亲提提的太刺激了,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王元宝也是一呆,随后便大喜过望,忙伸手扶起李剑凌,道:“贤婿快快请起!” 两人一个喊岳父,一个称贤婿,便这样把王韵的终生大事给定了下来。待王韵回过神来,王元宝已经仰天大笑出门去,大赞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是花香???。 “我还没想好呢,你倒就跟父亲大人说了!” 王韵含羞嗔怪了李剑凌一眼,道:“真不害羞!” 李剑凌嘿嘿笑道:“韵儿这样的好娘子,为夫若是不抓紧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 李剑凌越发的口无遮拦,手无顾忌,惹得王韵白眼连连。 “若韵儿不愿意???” 李剑凌还未说完,王韵便伸手堵住了李剑凌的嘴巴,柔声道:“李郎???韵儿愿意???可是???” 李剑凌却不管是么可是不可是,一个熊抱抱住了王韵,恰在此时,贤良兄弟却双双从外面冲了进来,王韵惊呼一声,也顾不得打招呼,俏脸羞红的跑了进去。贤良兄弟步子双双一顿,狐疑的看着李剑凌,目光有些危险的说道:“姐夫,你对我姐做了什么?” 李剑凌心情大好,是以看谁都顺眼了,忍不住得瑟道:“自然是做姐夫该做事!” 王良眉头一挑,却被王贤拉住,道:“先办公事,家事稍后再算!” 贤良兄弟这两朵奇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姐夫还是照样喊,但是只要发现李剑凌和王韵暧昧,便像是犯了病似的,总要给李剑凌脸色看。 李剑凌以前不知道原因,现在却是猜到了一些,估计是被王澜贿赂加恐吓了,如今,李剑凌心中大定,自是不用理会俩小舅子的脸色,淡淡的问道:“什么事?” “李先生来了,就在外厅!” 李剑凌一怔,道:“哪个李先生?” 王良白眼一翻,道:“还能有哪个李先生,自然是祭酒先生了!” 李剑凌愣了一愣,不禁狐疑道:“这个时候怎么来了,难道又是想喝酒了?” “不知道,祭酒先生脸色有些不好看,你得小心点应付!” 在外人面前,贤良兄弟还是和李剑凌在同一条战线上面,一致对外的! 李剑凌心中一动,让李儒不舒服???难不成是两都国子监那破事? 第八五章 讨价还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儒一大清早便来找李剑凌,果真是没有什么好事。虽然,李剑凌的推测已经接近了事实,但是事态却是要比他想的还要复杂了许多,竟是牵扯到了写贺文的事情。 天下九州,王铸九鼎,聚于京都,器镇天下。以彰显国运昌盛,社稷昌隆,万民昌平之功绩,天子九鼎,此为国之重器! 从夏王大禹开始初置九鼎镇九州,至今数千年,便也只有武则天有这样的气魄,敢再铸九鼎。这是大唐百姓的幸运,也是他们的不幸。处在大世之中,有一个有气魄的君王,无疑是一桩幸事。但是,有气魄的郡王闲不下来,总想弄点什么,流传万代,这便是百姓的不幸! 而武则天便是这样一个人,每一次动作,都是令天下百姓为之心惊胆颤。 早在武则天登基之初,便决定铸九鼎,以显其功。但是立天枢、铸铁山,修大佛、建天堂,被风吹了,咱再建――日役万人,采木江岭,数年之间,所费以万亿计,府库为之耗竭,武则天也只好悠着点。 后来,武则天终是按捺不住了,力排众议,决定铸九鼎置于明堂以显其功。然而刚开始动工不久,明堂就被被薛怀义一把火给烧了,于是武则只好下令停工,然后重修明堂。 明堂落成,武则天不顾李昭德的反对,又启动了铸鼎工程。九鼎铸成,前前后后费时已有三载,共耗铜料五十六万七百余斤,银钱百万之巨。而这些铜料和银钱,自然又都是按照惯例从各州府府库拨付。而用以命名于鼎的州府,则更甚,类似于后世的“冠名费”! 自然而然的,这些冠名费都是摊派到了百姓的身上了。武则天心中有数,但是却无动于衷,九鼎铸成,武则天首先便拿李昭德开刀,杀一儆百这一招虽然老套,但是老套的另一个意思便是经典,这一经典手段,令朝堂为之噤声! 在国子监的时候,李剑凌听到过风声,九鼎将要置于明堂之庭,各地、各司尽皆上表为贺,国子监自然也要写贺文。 李剑凌对于武则天这种好大喜功的做派并无好感,甚至一度有一些反感。不说劳民伤财,这些事和他扯得太远。只是因为薛讷便是因为明堂建成而入朝朝贺,才一去不返,薛家血案究其根源,也是武则天好大喜功促成,这一点,李剑凌一直坚持! 从武觉灵哪里得知,李昭德哐铛入狱的原因,还是因为九鼎之事,李剑凌的心中便愈发的不快,所以,前日,李剑凌便以不善写贺文为由,拒绝了李儒的要求! 没想到,李儒还未死心,今日竟然找到家里来了! “这次还真是事出有因,要不然某也不会为难你!” 李儒见李剑凌一听到“贺文”二字,脸色便沉了下来,不由苦笑道:“还记得两都国子监那件事吗?” 李剑凌强忍不快,道:“他们又想怎样?” “这次可不止是他们!” 李儒苦笑连连道:“就连包括洛阳县在内的六大赤县府学学馆,也都参与了进来,每县推选两名大儒进明堂问责,陛下已经同意了!” “问责?” 李剑凌一愣,诧然道:“问责谁?问责我还是问责国子监?” “他们自然不会问责你!” 李儒苦笑道:“你只是国子助教,他们问责的是某作为国子祭酒,为何允许你在国子监胡作非为!” 李剑凌舒了一口气,笑道:“这样某就放心了,只要不让我去作这个先锋,那便成!” 李儒冷笑一声,道:“这么多次了,你还想独善其身,未免也太天真了些吧?” 李剑凌一滞,颇为无语,又有些示弱道:“难不成偌大的国子监,还选不出一个能言善辩之人?” 看着李儒目光危险的盯着自己,李剑凌眉头一挑,道:“你别告诉我,你真要让我代表国子监去应对两监六馆的问责吧!” 李儒无赖的看着李剑凌,可怜兮兮的道:“难就难在此处,两都国子监和六大赤县学馆,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所推选的大儒,尽是刚到弱冠之年,所以我们也只能推选年纪相仿的人去参加。” 顿了顿,李儒很是肯定的说道:“很显然,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 “???” “再说了,纵观洛阳国子监,也只有你才让某放心啊!” 这记不轻不重的马屁,并未让李剑凌觉得脸上生光,反而让他涌出了无尽的牢骚,道:“这年头的大儒是大白菜吗,一下子来了十六个年轻的“大儒”?” 李儒面色一肃,正色道:“你还别小看了,这些人,可都是各地年少成名的人物,在士林之中,极有名望,否则陛下也不会如此重视,都未经礼部,便答应了下来!” 李剑凌冷笑一声,道:“小看他们又如何,某可没有答应去和他们耍嘴皮!” “额――” 李儒一滞,终于忍不住作色道:“你要如何才能答应替国子监出战!” “给我两百个国子监生源名额!” 李剑凌明白李儒的性格,到了他亲自登门,定然非要缠着自己答应不可,但是李剑凌岂是白做事的人?见李儒单刀直入的开出了条件,李剑凌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出了价码。 “痴人说梦!” 李儒想也未想便驳了他的价码,道:“你以为国子监的座位就这般不值钱?” “那没得商量!” 李剑凌也毫无犹豫,似乎都不打算讨价还价! “陛下亲自点名让你参加,你还能抗旨不成!” 李儒也豁出去了,先礼后兵,礼不成,便来强,直接祭出了武则天这尊法宝来,听得李剑凌心头一颤。 现如今,李剑凌还做着“白衣卿相”的美梦,还真不敢让武则天不高兴,一时间,李剑凌也默然了。拧开他的专用酒瓶,狠狠的灌了一口。烈酒壮胆,李剑凌顿时想起了李白以后将要做的一件名传千古,轰动朝野的大事,不由脑子一热,道:“天子呼来不上朝,自称臣是酒中仙!某烂醉如泥,陛下亲自点名某也不干!” “你――制举殿试亦是在那一天,难道你也不参加?” “考试都不一定能通过,殿试干我鸟事!” “额――” “若是把我逼急了,我不参加这制举考试又如何?”李剑凌冷笑一声,道:“某才十三岁吗,往后有的是机会!” 李儒又是一滞,从李剑凌这些时日的“光荣事迹”离开看,他并非做不出这样的事来。若李剑凌真的如此无赖,醉酒避事,或者不去参加制举考试,李儒还真不好如何。 更为重要的是,李剑凌这瘟神若是不去参加制举,岂不是一直要待在国子监? “此事当真是大大的不妥!”一时间,李儒也是倍感烦闷,一把将李剑凌手中的酒瓶夺了过去,同样也是仰头灌了一口,道:“你剑阁书院也就一百多人,为何还要两百个名额?你还真以为这国子监是某开的私学不成?” 李剑凌伸手将酒瓶夺了回来,发现瓶中的量竟然少了一半,白眼一翻,没好气的说道:“现在用不到,将来肯定用的到!” “最多五十!” “让我参加这破事,最少一百!” 李儒眉头大皱,想了一会,道:“八十!这是我的底线!” “九十五!这也是我的底线!” 一个国子祭酒,一个国子助教,像两个黄牛党拿票一般,相互讨价还价的扯着国子监生源名额,最终,两人以九十二人的“价格”敲定了下来! 李儒毕竟没做过生意,成交之后,方才感觉有些不对劲,道:“什么叫参加?” 李剑凌贱笑一声,道:“某手中有三个价码,现在祭酒以九十二个生源名额成交了我参加比试,若是想我输的不是那么难看,那便还要加价,若是想让我赢,却又是另外一个价了!” “你――真是无商不奸!” 李儒这才知道上了李剑凌的恶当,不由气的破口大骂李剑凌。 李剑凌无所谓的抿了一口小酒,道:“无利不起早,想让我做事,自然得拿出一些能说动某的条件来!” 李儒脸色变了数变,内心挣扎了良久,又夺过了李剑凌的酒瓶灌了一口烈酒,猛地一拍桌子,低喝道:“若要赢,最终价码几何!” 李剑凌得意一笑,道:“我是个老实人,一直就是明码标价――两百名生源名额,谢绝还价!” “???” “此事须等我上疏陛下,方才能给你答复!”沉默良久,李儒总算是妥协了下来,道:“若是陛下不同意,某也没办法了!” 虽然国子监的独立性在很大程度上要比优于其他司部,但是李剑凌也知道,两百个名额还真不是一件小事。但是只要李儒上这个折子,李剑凌便觉得这个价码还是很有希望的。李剑凌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酒瓶,笑道:“合作愉快!” 李儒顺手接过酒瓶,将其中剩余之酒一饮而尽。 第八六章 唾面自干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送走李儒,一直面带微笑的李剑凌缓缓的敛去了笑容,两道剑眉轻皱,现出了一抹愁色。今日收获了一个承诺,却换回了一堆麻烦事,让他觉得有些亏了的同时,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九鼎入京,这件大事他是知道;制举考试他也知道,考试之后还要殿试他也知道;同行挑衅他还知道。但是,本以为这是三块口味不一样的大饼,一块一块来吃,或许难啃,但李剑凌也有信心不至于噎着。 但是没料到,如今这三件事竟然凑到了一块,被武则天揉成了一块大饼,朝着他狠狠的砸来,噎的他白眼直翻! 原本以为制举考试,会是他的登天之路,但是此时,在各种巧合的汇集下,在他面前首先便出现了几道万丈深渊——写贺文,自然免不了和那些白菜大儒擦出几道火星子,这是第一道。 祭天大典之后的狗屁“问责”,算是正式的第二次交锋。若是自己在这里败下阵来,后面的事情也不用做了,跟着岳父大人做生意去得了,所以这次也得好生应付着。 第三关则是制举考试,考试之后还要有殿试,而殿试武则天作为主考,三都国子监祭酒要作为主辅考,六京县府学学馆派出大儒作为辅副考。这才是自己最凶险的地方,一不小心,或许,这登天之路就摔得鼻青脸肿了! 李剑凌下意识的端起酒瓶,抿了一小口,这才发现,瓶中早已经空空如也。李剑凌摇了摇头,将这些事甩出脑海,无论如何,今日出门踏青,怎么的也得轻装上阵,不能被这些破事恼了心情! 然而,再次始料未及的是,刚出门,宣他进宫的手谕便来了,前来宣旨的竟然是冯元一! 再见冯元一,却是让李剑凌感觉不胜唏嘘。 如此才俊,却是一身宦服,看着便觉可惜,只是再是可惜,那也终成定局,无法改变了。再者,冯元一的将来和历史上的地位都不错,胜过许多人。这般想着,李剑凌便觉得安心了许多。 冲着冯元一笑道:“冯兄弟,你也难得出来一次,这次带些酒回去!” 冯元一微微一愣,轻轻垂首道:“李助教客气了,还是唤某高力士吧。” 顿了顿,冯元一又抬起头来,正色道:“陛下要为九鼎铭文,已经召见了朝中善书善画的大臣前往洛成殿,陛下催的急,咱们还是莫要为这小事担搁时间了!” 冯元一的态度,让李剑凌觉得有些陌生,但是却又不好说什么。谨慎小心本就是自己的对他的建议,从此细节便可看出,冯元一的的确确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一时间,让李剑凌心情倍感复杂。 原本打算去踏青所备的车,最终给了李剑凌进宫面圣。却不料,马车刚要上桥,一辆从长夏街驶来的马车也正好到了桥头,几乎就要撞到一块去了。 好在老王头手法老道,一把勒住了马缰,稳住了马车,但是两辆马车却都是一通剧烈的颠簸。 李剑凌掀开帘子一看,却正好见旁边马车也掀开了帘子。乃是一个锦服老者,国字脸,刀剑眉,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李剑凌敏锐的感觉到,这个人应该是一个上过战场的老将,这样的气势,即便是久居上位的宰相也难有。 洛阳城中,达官贵人其实多不胜数。用后世一句话来说“在京城随便砸一块砖头,准能砸出几个王子贝勒来”,其实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只要是京城,都会是这样。 李剑凌也不敢怠慢,冲那人抱歉一笑,道:“让老先生受惊了!” 那老者含笑点了点头,一双剑眉顿时柔顺了下来,前一刻还是一个驰骋疆场的大将,这一刻却又变成了一个“王元宝”,变化之快,让李剑凌大跌眼镜。一时间,李剑凌倒更加怀疑这个老者只是一个厉害的商人,顿时,李剑凌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推测来。 不过这个念头,他也是一闪而过,不管是商人还是将军,都是自己的马车从岔路冲出去,错在己身。李剑凌冲着老王头喊道:“王伯,将车退开,让人家先过!” 老王头有些不愿意,道:“郎子,千万莫耽误了进宫的时辰呀,这可是大事,还是让他们退一车吧!” 马车不能倒档,前进容易倒退难,李剑凌自然知道,但是自己的马车驶从惠训坊使出来,而对方的马车驶从长夏街出来,说到底,乃是自己的车违犯了“交通规则”,不占理。 “无妨,本就是我们出来的突然,不是他们的错,我们退一车,让他们先过!” 老王头就不再说话,跳下马车,牵着马倒车。那老者冲着李剑凌点了点头,笑道:“多谢小郎了!” 李剑凌含笑回礼,道:“老先生请先行!” 冯元一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目光闪闪,不知在想些什么,李剑凌放下帘子,回过头,却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不由笑道:“某是个讲道理的人!” 本是玩笑之语,但是冯元一却是肃然点头,道:“多谢先生教诲,力士受教了!” 李剑凌一愣,不禁摇头苦笑了一声,喊道:“王伯,我们走吧!” 然而今天,注定是“出门不利”。马车到了清化坊,却是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堵住了,马车难以寸进,李剑凌轻叹一声,道:“冯兄弟,咱们下车步行吧,也不知道今日有甚好事,这宣仁门前竟是这么多人!” 冯元一一愣,诧然道:“你不知今日有什么事?” 李剑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尴尬的问道:“难道还真有大事?” 冯元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见李剑凌表情却不似作假,不由苦笑道:“今日是制举报名的日子,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 李剑凌也是听的一呆,道:“竟有这么多人参加制举!” “这并不算多。” 冯元一在前领路,却是侧着头给李剑凌解释道:“陛下第一次下诏制举之时,亲至殿试,各地考生多大一万五千余,考试整整延续了十多天才结束!这次制举下诏到投名时间并不充裕,才半个月的时间,所以太远的州府考生少了不少,这次能有一千多人就不错了!” 制举是和常科相对的选官考试,常科每年举行一次,而制举则是皇帝临时决定,次数和时间则是没有限定;选拔的范围比常科广,中第的人数也没有定额,但是,制举太过自由,从另一方面来说,便是对考生的要求提高了许多。 常科主要考试明经科和进士科。博闻强识,过目不忘者考明经;天赋灵秀,出口成章之人考进士。而制举考试的则主要是“治国之策”,出题往往紧贴朝政国策,一般读书人没有实干经验,是很难出彩的! 再加上武则天掌权这些年,制举几乎每年都有开设,许多有心之人发现,每次开设制举,都和朝堂风云隐隐相对。是以参加制举做官,风险还是比较大的,保不定卷入风波之中,丢了官位又丢了性命。 所以,即便制举有很多比常科优越的好处,却依然不是科举的主流,并未受到读书人的过分追捧。 李剑凌跟着冯元一挤出人群,便看到了宣仁门,两人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也顾不得什么风度,双双拎起裤摆跑了起来。自然没看到在他们身后,之前在安众坊遇见的那辆马车,正从道光坊中缓缓驶出。 车中的老者掀开帘子,正好看到李剑凌双手拎起袍子下摆,小跑着进了宣仁门,不由轻笑了起来。这时,车中的另一人也凑了上来,竟然是唐睿! 看到李剑凌和一个小太监一起小跑着,唐睿也不禁笑骂了起来:“这小子这般放浪模样,却能为人师表,也真是一桩奇事!” “休璟认识他?” 唐睿笑道:“此子不是别人,正是某上回修书与你之时提到的李剑凌,如今在国子监任国子助教。他自己也开了一个私学,有学生一百多人!” “是他?” 那老者捋了捋胡须,不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当真不错!” 唐睿放下帘子,耻笑一声,道:“看他这模样就断定他不错,这可不是宗仁的处事之风啊!” 那人嘿然一笑,道:“先前在安众坊桥头遇到一次,他退了一车,给我让了一道,是以某才能断定此子当真不错!” 唐睿一愣,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道:“竟然给你这个唾面自干的娄师德让道,李剑凌这小子真是···哈哈···” 唐睿哈哈大笑,却是笑的娄师德吹胡子瞪眼,对唐休璟怒目而视,破口大骂:“好你个唐休璟,这事儿都这些年了,你还没笑够···你——你怎就这般无耻!” 第八七章 看看再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唐休璟少以明经擢第,娄师德少以进士及第。而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弃笔从戎,将自己一生砸在了边军。两人年纪相仿,共事多年,志同道合乃是他们深厚友谊的基础,嬉笑怒骂更是常有的事情。 娄师德以“仁而有忍”著称,所谓“唾面自干”,乃是发生在长寿二年的一件事。当初,娄师德从边军调回洛阳,官拜夏官侍郎判尚书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算是真正的“出将入相”。 所谓“出则为将,入则为相。”往往都是形容某个人的本事很厉害,但是要说真正出庙堂为大将,入庙堂为贤相,则是很难做到。而唐朝,在武则天时期,一次性便出现了两个! 即便那些对武则天深恶痛绝的人,在“识人之明”这一点上,也不得不赞服武则天,从他手中提拔起来的官员,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直接缔造开元盛世的主要舵手! 娄师德拜相的同时,其弟也被授任代州刺史。“父之同朝”、“兄弟同朝”一直都是官场大忌,但是,若是得到皇帝和百官的认可,那么此大忌便成了“大荣”。 娄师德兄弟同朝为官便是属于后者。其弟将要赴任之际,娄师德问他:“如今某备位宰相,弟复为州牧,荣宠太盛,定会为人人所疾,弟将何以自免?” 其弟跪下说:“若有人唾某面,某拭之而已,定然不为兄所忧心。” 娄师德听罢,面色不喜,反带忧色,道:“这正是为兄所担忧的事情啊!别人唾汝面,乃是因为迁怒于你;弟拭之,乃拂逆其意,对方定会重其怒!” 娄师德的老弟一呆,讷讷道:“那弟该如何?” 娄师德笑道:“别人唾你,你不拭自干,当笑而受之。” 此论一直成为庙堂笑谈,而广为流传。武则天听说后,想起以前娄师德的“评风”,却不禁感叹:“宗仁既有识人之明,又有容人之量,还有仁人之忍,当属不易!” 那些笑娄师德弱懦的人这才理会过来,至此,“唾面自干”便成了世人对娄师德“仁忍”的赞誉,但是唐休璟却不吃这一套,唾面自干,便一直是他取笑娄师德的笑料,一直笑了五六年了还未笑够。 “好了好了,跟你说些正经事!”唐休璟收住了嘲笑,正色道:“这小子还真是一颗好苗子,武功底子很不错,当初在国子监,武三思派出五十多人抓他,一个照面被他放倒四个,最后若不是亮出弓箭,估计还逮不住他!” 娄师德狐疑的看着唐休璟,唐休璟自是面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这小子性子张狂,但是心性倒是不错,李昭德入狱的时候,他还为其到处奔走,放在这朝堂里面却是有些可惜了···” 娄师德皱着眉头,却忽然问道:“李昭德之事究竟是怎生一回事,难道陛下还不知晓他的为人吗?” “正是陛下知晓其为人,为了耳根清净,将他关几天而已。”唐休璟笑了笑,道:“你放心,等九鼎祭天大典后,陛下自会放他出来的,咱们先来说说这李剑凌!” 娄师德稍稍放心了下来,但是看着唐休璟那一脸的诡异,没好气的说道:“你有屁就快放,拐弯抹角的也忒不痛快了!” “好吧,我就直说吧!” 唐休璟干咳一声,道:“你我都是快要进土的人了,难道你就不想找一个传人,好歹在我们之后,也可以为大唐竖起一座遮蔽风沙的大山来!” 娄师德越发的狐疑,满脸的不信任,道:“你唐休璟什么时候这般好心了,竟然将这么好的苗子让给我?” “且慢——” 唐休璟连忙伸手截住娄师德的话,道:“是我们俩——我们俩的学生,不是让给你!” 娄师德也是个人精,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猫腻,盯着唐休璟不住的冷笑,道:“那我让给你,如何?” “咳咳——好吧,某也不瞒你了”唐休璟干笑一声,道:“这小子是狄仁杰看中的人,某找陛下都没能要过来···咳咳···只好来求助于你了。” 唐休璟弃文从戎,感觉到了在边军要比在庙堂自在的多,加上他年纪也大了,对大唐陇右边疆很是不放心,于是便越发的感觉,能文能武还会耍阴谋,但是品行又还不错的李剑凌,最符合他的要求。 按照唐休璟的想法,只要自己开口,找武则天要一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便给武则天上了一道疏,提了一下,却是换回了武则天玩的一句玩笑话——“休景若想从朕手中要人,先过了国老,不过,朕可告诉你,国老家那丫头可是跟那小子走的近,国老怕是不会这般轻易让出的!” 唐休璟没有得逞,心中那个恨啊,却是恨上了自己的儿子儿媳,怎么就没给自己生一个适龄的孙女呢? 没有小的,便找老的。所以,唐休璟便想起了娄师德。因为当朝之中,娄师德是唯一一个让狄仁杰“事之以兄”的人。 当初,娄师德善忍近似窝囊,时人皆以为此乃娄师德明哲保身之故,也因此一直被狄仁杰所轻看,不屑与其为伍,还多次指责娄师德。娄师德知道后,笑而不语,并不反驳。 天授二年,狄仁杰被任命为地官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武则天找他对谈,问道:“狄卿以为师德贤否?” 狄仁杰笑了笑,道:“娄将军为将谨守,贤则不知。” 武则天继续问道:“师德可有知人之明?” 狄仁杰更加不屑,却也不好当这武则天说太过难听的话来,便笑道:“臣尝与其同僚,未闻其知人。” “狄卿啊狄卿!”武则天苦笑一声,道:“你大错特错矣!” “你可知,朕用狄卿,乃师德荐所荐?狄卿之才能,当朝无人能及,由此可知,师德贤且知人矣。” 武则天随手从御案之上拿出了一沓奏章,递给了狄仁杰,道:“此乃师德以往力荐狄卿所发之奏章,卿细阅之,便知朕所言非虚!” 狄仁杰翻阅了十多份奏章,里面全是娄师德对狄仁杰的品鉴,每一封奏章都是不遗余力,以自身相保,力荐狄仁杰之言。 狄仁杰看罢,心情复杂莫名,沉叹一声,道:“娄公盛德,我为所容乃不知,吾不逮远矣!” 至此,狄仁杰每见娄师德,必先快步相迎,拱手相礼,称其“娄公”。 而这些年,狄仁杰先后向武则天推荐了张柬之、桓彦范、敬晖、窦怀贞、姚元崇等有才有识之人,朝中老臣都不禁感叹:“天下桃李,悉在公门。” 狄仁杰每次听到这样的赞誉,总是回答说:“荐贤为国,非为私人也,此乃娄公教我,某不及其万一,不敢居功!” 是以,武则天,狄仁杰,娄师德三人之间君明臣贤的事迹,一直都是被庙堂江湖传为美谈,不管是什么事情,娄师德出面,狄仁杰定然是要给面子的。 只不过,从证圣元年吐蕃进犯洮州,娄师德统军迎战,兵败后,被贬为原州员外司马,一直到今年三月,王孝杰兵败战死,娄师德一直都未曾回朝,后来朝议上,在李昭德的推荐下,武则天才有了复用娄师德的心思。 当然,主要原因也是近来吐蕃也蠢蠢欲动,河西营田的边务也越显重要,思来想去,武则天还是觉得,此任非娄师德难以承担。是以,武则天便将娄师德从原州召回,复官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如今和唐休璟一起,共同主持制举科考事宜,其目的还是打算让娄师德继续负责陇右诸军军务。 娄师德回京之后,唐休璟一直没空去找他提及此事,此时,总算是逮住了机会,可谓是水到渠成,顿时让唐休璟心情大好。 一番拐弯抹角的谈话后,唐休璟暴露出了本意,想让娄师德出面,找狄仁杰要人。算盘自是打得叮当响,然而,娄师德却没有搭话。 车外喧嚣车内静,沉默良久,娄师德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笑道:“不急,看看再说!” ps: 【无声弦】人如其名,两个月来,都是默默的给朝天投票,弦无声,音绕梁,全凭心闻。【魔鬼慈善家】人如其名,从上一本书就给朝天提了无数狠厉的意见,可以说,【唐浮】资料查的这般狠,就是拜他所赐!哼哼哼!【左散騎常侍】资料上显示的台湾同胞,某估计哥们儿也是一个史实控。【夫君大人】某一直怀疑,他是打算占女作者的便宜才取这个名字···不过我是男人,休想某喊“夫君”或者“大人”,阿夫如何?还有···【devil√小】【黄河之子】【wtc007love】【飞翔的但丁】【愛華一萬年】【萧拙言】,暂时就只知道这些了,朝天谢谢诸位兄弟的支持! 第八八章 天下才俊之首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自高宗以来,“洛成殿”便是制举殿试的场地,空间面积极大,可以同时容纳五千多人。最多的一次,据说接见了一万多制举考生的朝贺。 此时,洛成殿宫门敞开,宫门外的平台上,立着一群年轻的儒生,还有一些官员。 还走在宫庭,李剑凌便迎来了数十道目光的注视。这些目光含义不尽相同,却都没有一丝善意,李剑凌不禁有些诧然,——今日狭路相逢,难不成同行们提前动作了,还是说派他们来探探底,热热身?。 冯元一也更觉出了那些儒生的敌意,低声说道:“这些儒生都是各地士林中年少成名的人物,先生须得小心应付。” 李剑凌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无妨,看看再说!” “看看再说”是一种态度,包含着审度,代表着一种未曾脱离掌控的信心。 娄师德说这句话,正是这种态度,而李剑凌说这句话,却是露着一股子无奈和被动——他还真不知道这些人有何打算,更不知道武则天在这个时候将他喊来是有何打算,总觉得武则天对他的心思有些诡异。 是以,李剑凌说出这句话,也只是做着见招拆招的打算,算是被动之极,不合风格——出门一年,他却已经被世道打磨的圆润了许多,圆润有时候就意味着要忍气吞声,而在薛家,在新城,甚至在整个安东,李剑凌从未这般过。 “江湖不同,人性迥异,却也都跳不出这五行之中啊···” 默叹一声,李剑凌撩起长衫下摆,踏上了阶梯。九十九极阶梯,李剑凌面不红气不喘的走了上来,冯元一行礼告退,李剑凌点了点头,便走到人群边上,有样学样的立在一边。 李剑凌往那里一站,离人群还有三尺多远,但是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却都是不约而同的避了开来,不愿与李剑凌站在一起。 用“如避蛇蝎”来形容,那是抬举了李剑凌,“如避苍蝇”虽然不好听,但是却更加贴切。 李剑凌笑了笑,存心想要恶心他们,便又往里边靠了靠。一个明显有些“不知好歹”的动作,顿时引来了那群儒生的怒目而视。 “这位少年,在下太原府王洲,有一句话不知但讲不当讲!” 王洲神情有些微微倨傲,双目中对李剑凌的不快毫不遮掩,虽然是礼节性的询问“当讲不当讲”,但是他却也没等李剑凌说话,便继续说道:“做人要懂规矩,来迟了,就站另一边去!” 大唐承袭周汉之礼,以右为尊。庙堂官场之中,“左迁”、“左黜”便是有贬官降职之意,而把升官称作“右移”。此时,这群儒生和几名官员,都是站在右边,另一边自是进门之左,乃是卑位! 李剑凌侧头有些诧异的看着王洲,笑了笑,没有搭话。王洲面色微微一变,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冷声道:“简直有辱斯文!” 李剑凌认真的点了点头,笑道:“太原王氏不愧是大家,还算知道廉耻,不过无妨,在某面前你也无须自责,知错便好!” “什么?” 王洲顿时有些傻了,看白痴似的看着李剑凌,道:“某没听错吧,你竟在指责于某?” 李剑凌诧然道:“莫不是某说的话太高深了,竟然让你对自己的理解这般没有信心?” “你——” “某六品国子助教,难不成还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李剑凌冷笑一声,道:“若要说规矩,你们也是饱学之士了,怎生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竟然和朝廷命官同站一侧,难道这不是有辱斯文吗?” 这些儒生在各地都是享有名声之人,还有不少是世家旁支,在各地也都是深受礼敬。到了这里,角色根本没有转换过来,下意识的站在了尊位,而那几个官员也都是敦厚之人,并未说什么。但是李剑凌却是个刻薄的主,和这些儒生本就不对路,若他们不挑事还罢,既然挑了事,李剑凌自然也不会客气了。 一番“规矩”之言,虽然在理,但是李剑凌却是得理不让人,那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恶妇,噎的一干儒生面红耳赤,却是一句话也反驳不得。 好在这时,殿内传来了宣见之令,几名官员率先走进了殿内,稍稍缓解了此间的尴尬。而这次,这十多个儒生却下意识的让出了一条路来。李剑凌也懒得说什么,耻笑一声便进了洛成殿,落下身后一群狠厉的刀光剑影! 上了大殿,李剑凌才知道,那些官员都是大唐文人圈子比较有名的人——如有弘文馆学士贾膺福,殿中丞薛昌容,司农录事钟绍京,左尚令曹元廨等,这些都是朝中善书、善画之人,武则天想要于九鼎之上,镂本州山川物产之象,历史人文之言找他们自是没错。 不过,让李剑凌有些不解的是,朝中进士科的官员不少,为何却要宣召自己这个小学老师加算学老师来作文? 李剑凌自顾自的想着,却没怎么听武则天在说什么,却忽地听道:“特别是李爱卿,未及弱冠,便能著作经典,教书育人,堪称天下才俊之首!” 李剑凌便被武则天一顶“天下才俊之首”高帽子砸了过来,顿时砸的他头晕眼花。而这一句话,也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李剑凌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这绝非好事! 先前在殿外,虽然就和那群儒生起了冲突,但是也顶多被扣一口“侍宠狂妄”,“骄纵无礼”的黑锅而已。而且这群儒生自己丢脸,也不好怎么宣言,李剑凌和他们之间的过节,最多也仅限于两都国子监和六县学馆之间。 即便是为了那两百国子监生源名额,李剑凌也不可能让这些人好过,所以得罪就得罪了,这是小事。但是,天下才俊何其多?年轻人都认为自己是才俊,也未有服人之心,这“天下才俊之首”的名头一传出去,那还不炸了锅? 得罪几个十几个人是小事,但是引起公愤,这才是大事,到时候,以整个大唐士林为敌,自己哪里还能安生? 李剑凌心中那个苦啊,连忙出列,道:“臣年幼轻狂,才疏学浅,万万不敢受陛下如此赞誉!” “李爱卿无需妄自菲薄,不说你这个年纪当上六品国子助教,本就是前无古人之事。准许商贾子弟进国子监,禁止三代以内近亲通婚,这等见识高远之策,朝中也是无人能及。而朝中文武大臣对你的青睐,更是堪称当朝第一了!” 李剑凌又是一呆,顿时间心坠深渊——武则天究竟想干什么,这不仅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而且还泼了一瓢油啊! 武则天根本不看李剑凌,便笑着从御案上拿起一沓奏章,继续说道:“这是唐休璟的奏章,找朕要人的;这是姚元崇的奏章,是给你说好话的;这是户部上的折子,也是要人的;这是云麾将军张昌宗的折子,说你的好话;” 武则天还煞有其事的把奏章一本一本的捡出来,挑章捡句,道:“这是严善思上的折子,称你可为大唐“正纲之剑”,让朕给你赐字“正纲”;这是李儒的折子,让朕给你升官,说国子监辱没了你的才华。” 李剑凌心凉如冰,肉痛如烤,丫的整个就是传说中的外焦内嫩啊,但是武则天却还不罢休,一句话,让他彻底让满朝文武都颜面尽失——“你看看,朕这朝中这么多股肱之臣都给你说好话,都快将国老给比下去了,国老是当朝第一人,李爱卿天下才俊之首当之无愧!” 第八九章 孤臣是怎样炼成的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对他“青眼有加”,至于李儒,那货不过是想把自己快些赶出国子监,少给他添堵而已。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武则天这个老女人,当众把这些事情抖出来——他娘的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捧杀?”李剑凌不会认为武则天会这么无聊。 一个皇帝若是不待见某人,大可直接了当。比如李昭德,为了不想听他的劝谏,直接将他丢到了台狱,不闻不问,何必这么弯弯曲曲? 李剑凌可以肯定,武则天对自己还是挺看好的,但是为什么要将自己捧到受天下人用石头砸的高度?把姚元崇做得事情归结到自己的头上来,这是让世家恨上自己;把自己一脚踹到“天下才俊之首”的位置上,让自己接受士林杀气的洗礼;自己“深受”朝中股肱大臣的青睐,这是让朝中其余大臣看不惯自己——一席话,几乎囊括了朝里朝外所有势力,即便是武则天自己,面对着三方势力,那也不会好过,自己一个小蚂蚱,这是何德何能? 忽然,李剑凌心中一动,李剑凌顿时想起了某种可能——对他非常有好感的一些人——唐休璟,姚元崇,张昌宗,李旦,武觉灵背后的李令月,狄慕华背后的狄仁杰等。有的是早些时候认识的,有的是因为武则天的态度而看到了好处,顺水推舟示好的,有的或许真是看中了自己的。但是,不管这些人抱着什么目的,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多多少少对自己释放过一些善意——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善意,让武则天产生了警惕。是以,武则天要把自己捧高,高到自己不会被其他势力开出的条件左右,高到自己只认她一个主子,高到自己被士林所忌,被世家所恨,被大臣所恶···她这是把自己往孤臣的路上逼! “这老女人果然没安甚好心啊!”念及此,李剑凌心中一惊,连忙躬身道:“臣惶恐!” 他确实惶恐,心中暗自腹诽道:“自己一个小小的六品助教,竟然让一个皇帝这般挖空心思的算计,果然是教育要从娃娃开始抓起,孤臣要成小官炼成啊!” 李剑凌以为自己“示好”了,武则天会见好就收,不料做皇帝的人果然不懂人情世故,却是“得寸进尺”,见好不收。武则天复又道:“李爱卿虽然还未及弱冠,但是严善思的折子却甚是让朕意动,既然今日说到了此事,那朕便逾礼一次,给李爱卿赐表字“正纲”,希望李爱卿如严善思所说的一眼,成为我大唐的正纲之剑!” 李剑凌心中一颤,知道武则天这是彻底的铁了心。但是这等人生大事,就这么一瞬间,究竟走不走“孤臣”这条黑到了尽头的路,他根本下难以决断。但是武则天也明显的不打算给李剑凌这个思考的机会。 终于,李剑凌将心一横,肃声道:“陛下,这恐怕有些不妥,臣还只有十三岁···加上虚岁也就十四岁···” 隔得老远,李剑凌都感觉到了武则天的目光扫在了身上。但是想起武则天一声招呼都不打,把自己当成了面人儿,想捏成啥样便啥样,李剑凌便感觉一股气冲到了脑门,不由硬着头皮说道:“···这不合礼制,臣惶恐,怕有损陛下贤明!” 这时候,一个儒生出列,附和道:“陛下,臣觉得李助教所言甚是,《礼记·曲礼上》有训,男子二十,冠而字幼名,冠字。李助教年不过十三,逾礼太甚!” 说话的是晋阳府学的一个儒生,姓卢名赞,在士林之中以正直闻名。李剑凌暗自给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很是感谢那个卢赞给自己分担了一些天子煞气。 这时候,又有一个儒生出列说道:“陛下,《礼记·檀弓》有训,男子始生三月而加名,故去幼名;年二十,有为人父之道,朋友等类不可复呼其名,故冠顶加字。大唐乃礼仪之邦,望陛下三思!” 这位倒是李剑凌的便宜家门,姓薛,名若怀,乃是长安国子监的学生,以博学著称。此两人的人品倒是不错,正因为如此,两人对李剑凌“数典忘祖,大兴左道之学,败坏国子监学风”等事迹深恶痛绝,所以对李剑凌很是厌恶。但是李剑凌却对两人很是感激,直了直腰,抬起头来看着卢赞和薛若怀,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对这些博学正直的儒生生出了浓烈的敬佩之情——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番话来啊···有他们在,孤臣这种事情,又何须轮到自己来做? 武则天轻嘿一声,对两人的话不置可否,却是看着李剑凌,笑的李剑凌心如鹿撞。 李剑凌忙的将面色一敛,复又垂下了脑袋。便听武则天说道:“男子二十而婚,方才有表字,不过嘛···未及弱冠不可成婚,却能定亲。同样的道理,这表字亦可以先赐给李爱卿,等他弱冠后再用,那也无不可——李爱卿,你说呢?” 李剑凌身子一震,后背瞬间一紧,像是被无数银针同时刺中了一般,顿时令他浑身都抑制不住的轻颤起来,冷汗直冒——他害怕了,时隔一年,他终于又感到害怕了。 李剑凌今早才跟王元宝提及,要和王韵定亲之事,现在却被武则天以此来威胁,顿时让李剑凌生出了一股凉意,这哪里是大唐啊,这分明他娘的就是明朝啊! 被武则天盯着,李剑凌如芒在背,但是事已至此,李剑凌也再难躲在卢赞和薛若怀背后做缩头乌龟了,恭声一礼,道:“多谢陛下赐字,臣···定然不辱没“正纲”之名!” 武则天满意的笑了笑,道:“好了,此事乃是朕心血来潮方才决定。今日急召众卿来此,主要是为了后日的九鼎入京之事!” 武则天虽然说的轻易,但是谁都知道,李剑凌的名声算是出来了——天子圣恩如斯,想不出名都难。一时间,那些儒生都是目光闪烁,眼热非常。那些文人官员倒是比那些儒生淡定多了,不过,司农录事钟绍京,却是连续看了李剑凌好几眼,不知道作何想法。 武则天笑了笑,道:“朕君临天下已有七载,自朕登基以来,大唐四海富庶,国家强盛。如今各州铸鼎以贺,亦算是对朕执掌社稷的认可,朕极为高兴。” 扫了殿中诸人一眼,武则天继续说道:“各州百姓之心意难违,是以朕欲于九鼎之上,各镂本州山川物产之象,历史人文之言,传承万代,让后世之人铭记勿忘,以表朕心!” 武则天自卖自夸,毫无异色,殿中的人自然也不甘露出丝毫异色,凝神倾听武则天的话:“诸位爱卿都是善书、善画、善作文的大家。朕亦希望诸卿字画诗文,随朕这九鼎一道,传承万载,供后世之人顶礼膜拜,众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不管各人心中感想如何,但是回答的却只能是这四个字。因此这四个字,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富内涵的四个字。 武则天一挥手,早有内侍抬着书案,女官捧着笔墨纸砚鱼贯而进,看来是早有准备。而贾膺福、钟绍京等人也纷纷执笔,看来也是早有准备。李剑凌本就是站在他们身后,现在他们都各自行动了起来,却是把李剑凌凸显出来,顿时令李剑凌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觉得怎么放,怎么摆都不自在。 有几个儒生侧目看着,见李剑凌局促不安的模样,露出了一丝嘲意。然而这几个儒生看李剑凌的时候,却有几个人却都趁机上前,纷纷进言,作文相贺。那几个错失良机的儒生表情一僵,有的懊恼,有的冷冽,有的咬牙切齿,总体来说,都是很不痛快。 也不怪他们如此,能得皇帝召见,能有机会作文镂于天子之鼎,这可是比科举及第还要荣耀的事情。此时却被人拔了头筹,轮到自己作文之时,为了避开抢先之人的文体、章句、内涵,那便要难上了许多! 所谓“士林大儒”这种噱头,跟后世“专家”相仿,绝大部分尽是华而不实,喧哗取众,徒有虚名而已。真正有才有识之人,哪有时间、哪有闲心来争名夺利? 李剑凌看着那些嘲讽他的儒生的表情,顿时觉得大乐,哪里肯放过这个回报他们的机会?不由冲着他们咧嘴欢笑,笑的他们满面乌云,连带着那几个抢先表现的人也给恨上了,根本没有心情继续对李剑凌来“同仇敌忾”。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止商人逐利,这世间之人都在逐利,只是说话的嘴巴是长在士林读书人嘴上,是以他们可以冠冕堂皇的贬低别人逐利,而抬高自己逐利。 看到这些“大儒”的嘴脸,李剑凌不禁想到,披上了光鲜外衣的逐利,一旦发作起来,吃相真是比任何人还要难看,正如某些穷苦出身的贪官,贪婪起来却是比什么都狠! 有时候,所谓“学而优则仕”,看起来更像是婊.子的牌坊,表面上是忠贞不渝,实际上恶心至极! 当然,事无绝对,起码之前为李剑凌分担武则天更年期煞气的两位儒生,也跟李剑凌一样,有些尴尬的立在当场,有些羞愧,有些无措!李剑凌看着,对这两人的看法倒是改观了不少。 直到高力士和另外一名内侍,抬着书案摆到李剑凌面前,李剑凌才回过神来,诧异的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高力士,李剑凌知道,现在连这货也来坑自己了!不过事已至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来个狠的,抄出一些真才实学。实在不得已,还没出生的诗仙李白也可以用一下···咳咳···李剑凌表情微微一滞,有些汗颜,有些羞涩···瞪了高力士一眼,李剑凌接过女官递过来的笔。 第九零章 曳鼎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知道李剑凌文章“作”得好的人很多,因为读过他的“着作”的人都知道。包括那些想要为难于他的儒生,也不得不承认,李剑凌的两部启蒙文章作的极好――不过,知道李剑凌字写的不错的,除了王贤的博士隐约猜到了些许之外,则很少有人知道。 所以,当李剑凌写了第一个字,站在他身边的钟绍京顿时侧目,一声惊咦后,便忍不住脱口赞道:“好字!” 李剑凌写的自然就是“宋体”了,只是,毕竟是毛笔书写,而非刻刀雕刻,所以写出的字,有些类似于后世的“仿宋”。 中国书法,有正、草、隶、篆、行五种,钟绍京善写楷体,乃是正书之楷模典范,宋体同样也是属于“正书”范畴。所以,钟绍京看到李剑凌的“仿宋”笔法刚劲有力,点、撇、捺、勾变化得当,又不失秀气端正,自然是如获知音! 听得钟绍京的赞叹,薛昌容、贾膺福,李元振等人纷纷停笔过来看。这些人都是书法大家,细看之下,觉得李剑凌的书法未免有些呆板了,但是他们从未见过这种字体,一时间,倒也觉得惊喜异常,不由纷纷点头。 这些都是一些厚道之人,把异议藏在心中,只说好话。 “的确好字!” 贾膺福抚须说道:“笔划挺直,撇捺分明,体形端秀,有君竹之风!” “汉剑吴钩,下笔出鞘,铿锵有声!” 李元振面色肃然,道:“李助教的字,令某恍若置身战场,杀伐犹然!” 李剑凌未曾没想到,自己看得都要厌烦的“仿宋”字体,竟然还有这么多优点,一时间,倒被他们赞的心中忐忑,暗自惭愧了起来。 这时候,武则天也忍不住走下大殿,众人纷纷让开。武则天看了片刻,不由环顾左右,笑道:“所谓字如其人,人如其名,李爱卿书法刚正端秀,如剑出鞘,不愧剑凌之名,不愧正纲之意!” 武则天赞扬李剑凌的同时,也不忘了给自己脸上贴金,顿时间,众人又是齐呼:“陛下圣明!” ??? ??? 几个字,便被武则天牵强附会为自己有识人之明的铁证,即便赞扬的是他李剑凌本人,李剑凌也忍不住腹诽道:“皇帝果真是天底下最善睁眼说瞎话的生物,没有之一。” 众人齐呼“陛下圣明”,却是令李剑凌尴尬的紧,一起喊了不好,不喊也不好,唯有停笔躬身等着。 “李爱卿怎的停下――咦――” 忽地,武则天一声惊咦,念道:“羲农首出,轩昊膺期。唐虞继踵???” 李剑凌已经写了四句,但是武则天念出了三句,便停住了,目光闪烁,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得意。人群中不乏善于察言观色之人,顿时附和道:“好诗,果真是好诗!堪堪四句十六字,便历数三皇五帝,如椽大笔,气势非凡!” 另一名儒生接话道:“所谓“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上有圣皇,持河洛而定天下。今有陛下,以九鼎而镇社稷。此文当真是意味深长,令人回味无穷,着实令我等惭愧啊!” 先前有几个争先作文的人,已经引起了儒生内部的不快。如今竟然又有两人“公然叛变”,更是为其余“坚贞”之人所不齿。 显然,儒生联盟已经生了间隙,这便意味着,两监六馆,针对李剑凌和神都国子监的联盟,同样也是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危险,就这样开始,原本“同仇敌忾”,“一直对外”的联盟,进入了“三分天下”的阶段! 武则天被那句“上有圣皇,今有陛下。”震的心花怒放,脸上容光焕发,连皱纹都少了好些条,虽然未曾说什么,但是那“颔首而笑”,却也是令那两名给李剑凌作解说的儒生满心激动。 “万众瞩目”,李剑凌却不好再写后面四句了。这本应该是武则天写的《曳鼎歌》,如今被他用到了此处,但是后面四句,如果是他写的话,却是有些不合适。 想到这,李剑凌忽然笑道:“臣斗胆,恳请陛下填全此诗!” 能做出前面这四句气势磅礴的句子来,没有人再怀疑李剑凌是真才还是假才,是以,众人皆以为,这只是李剑凌讨好武则天的策略,而没有怀疑其他。 武则天微微一愣,却也被李剑凌说的起了兴致。看着气势磅礴的四句开头,都是整体暗喻自己的功绩,若无具体详述,不免有些华而不实,让后人难以理解。想到这,武则天接过李剑凌奉上的笔,龙飞凤舞的写道:“天下光宅,海内雍熙。” 李剑凌不禁心中一跳,没想到武则天还真的写到了这两句。 文明元年九月,武则天改元光宅,大赦天下。也就是在这一年,李显被废,告密之风起,为十多年的酷吏朝政开启了方便之门。而后改东都为神都,改洛阳宫为太初宫,改三省为文昌台、鸾台、凤阁,将其余监、寺尽数更名。同时改服色,改易旗帜,昭示着武周政权,即将代李唐而立,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此时,武则天于“光宅”之前,置天下二字,紧随其后便写“海内雍熙”,可见,武则天对她这十多年的政权十分满意。 李剑凌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案上面的锦帛,之所以请武则天填写全,乃是忌讳最后一句的最后两字――隆基! 隆基二字,究竟是后世人所理解的“坚固基业”的意思,还是如自己担心的那样和李隆基有关系,他不得而知。但是在此时,他却不敢写,大唐没有**,但是却有罗织经,有些事情,当注意则要好生注意! 只见武则天笔法一顿一提,却是没有立刻落笔下去,李剑凌抬头,看着武则天皱眉思考,过了片刻,武则天脸上得色缓缓的敛去,露出了一抹深思,颇为沉重。 众人都屏气凝神,生怕打扰到武则天的思绪,李剑凌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很想看看,最后那两句,是否依旧! 只听武则天轻轻一叹,又落笔写道:“上玄降鉴,方建隆基。” 李剑凌之所以不想写这最后四句,除了事关隆基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感觉这前四句和后四句有些不谐。 若是《曳鼎歌》前四句本身就是自己所写,后四句才是武则天所写的话,那么这不谐之处便能解释了! 所以,看到这意料之中的最后两句,李剑凌却是一阵诧然,渐渐的生出了一股错乱之感――这首诗是自己抄武则天的,还是武则天承袭自己的? 若是后者,那自己参与进大唐的历史???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 这是难以解答的驳论,李剑凌陷入了历史的怪圈。 深吸了一口气,李剑凌强制拂去了鸡生蛋蛋生鸡的无穷追问,将目光放到了最后那两个字上。却发现“隆基”两字,笔法仓促,颇显武则天心绪凌乱,再加上先前武则天的神情,李剑凌心中,却是泛起了滔天大浪――难道武则天竟然选好了隔代接班人,那么太子之位将要传给李旦? 钟绍京捅了捅李剑凌,李剑凌豁然惊醒,便听武则天笑问道:“李爱卿,你看这四句如何?” 李剑凌知道自己走神了,连忙告罪,道:“陛下这四句写的极好,让臣陷入其中,不能自已!” 解释了一番自己走神的原因之后,李剑凌紧接着开始了贬低自己,抬高武则天的诗文分析之中:“臣这四句光有气势,却华而不实;陛下填的这四句则让这首诗有血有肉,让此文内涵更为丰富,其意更耐人寻味。有了陛下这四句,此诗方才称得上气势雄伟,音韵铿锵!” 经过多年“阅读理解”和“概括文章中心思想”的训练,对这种事情,李剑凌早就十分熟练。就连作者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内涵,李剑凌都能分析出来,何况这区区四句诗文,自是不在话下。 因为有武则天的后四句,所以这首《曳鼎歌》自然而然的便成了九鼎之首的豫州鼎铭文的内容。而李剑凌,在这次没有公开的暗斗之中,获得了他人无法动摇的第一名。虽然这还只是一场热身赛,谁也不会承认什么,但是,在外人眼中,李剑凌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不过,李剑凌知道,最大的赢家其实是武则天。起码,在她面前,李剑凌输了,下场便是走上了一条孤臣之路,不管前方是谁,他唯有举起“正纲之剑”,杀个血流成河! 出来后,贾膺福、钟绍京等官员纷纷向李剑凌道贺,也有几个儒生前来释放善意,不过其他人,却是一个个沉着脸,摔袖而去。 回到王家,才得知王韵她们出去踏青去了,只有准岳母韩氏在家中。不等李剑凌问候,韩氏便迫不及的喊道:“贤婿,快快过来!” 第九一章 九鼎入京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顿时就囧了,被王元宝喊贤婿还没有这种窘态,但是韩氏也这么喊,顿时让李剑凌觉得,这女婿做的真是太过轻而易举了,而且还真心很不习惯这个称呼。韩氏却没有注意这么多,兀自说道:“看到韵儿找到贤婿这般好的丈夫,我这个做娘的也能放心了!” 听到韩氏这般说,李剑凌又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经常说的一句话来——“不知道我家麟儿将来能娶个多么俊俏的娘子···” 一时间,李剑凌感觉心中生出了一股暖流,烫的他眼眶发热,连忙说道:“这是剑凌的福气!” 韩氏笑了笑,道:“韵儿出身不好,我这个做娘的也无法改变什么,有一事,还得请贤婿帮帮忙!” 李剑凌一惊,忙说道:“母亲大人言重了,一家人莫说两家话,只要剑凌做得到的,定然做到!” “按照唐律,尊贱不婚,王家是商贾之家,乃是贱业。剑凌将来成就,定是在庙堂之中,到时候,你们两人的身份可就是个大问题!” 韩氏面带忧色道:“我出身犯官之家,本就被贬为庶民,所以嫁进王家倒算是“门当户对”,但是你和韵儿就不能这么算了。” 李剑凌眉头一皱,自己只道要娶王韵,却是忘记了这些事情,若不是韩氏提醒,将来还真是要作难了。到时候陈世美可就不是宋朝的陈世美,而是唐朝的陈世美了! “此事是剑凌疏忽了,不知母亲大人可有甚办法?” “此事殊不能怪你,连你岳父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也还没有想到,更别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韩氏摇了摇头,道:“我思来想去,如今唯有把韵儿的地位提高,不知贤婿可认识朝中一些德高望重的大臣?” “认识一些!” “交情如何?” 李剑凌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狄仁杰,随后便想起了姚元崇,只是这两人,李剑凌却一点也摸不准,不由有些迟疑道:“尚可···不知母亲大人有何打算?” “若是如此,剑凌可去托一个有身份的朋友给韵儿攀个干亲,届时你们成亲之时,这身份之别,便也能勉强说得过去了!” 李剑凌剑眉一挑,觉得这个办法虽然不错,但是却显得有些突兀了,但是却又不忍驳了韩氏的的建议,不由点了点头,道:“母亲大人放心,此事剑凌定然办好!” 韩氏含笑点了点头,道:“对了,你岳父替你看了一处房产,就在洛水边上的雒滨坊。他晓你喜欢临水楼的景致,便自作主张给你买下了,有时间,让韵儿陪你去看看!” 王元宝办事还真是迅即,早上才提出来,这下午他就把“新房”给买好了,让李剑凌心中一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客气话,钱字更是没提,点了点头,笑道:“这个时候韵儿也应该快要回来了,我出去迎迎她!” 李剑凌出去后,韩氏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敛去,却是露出了一抹忧色,一声轻叹后,终是摇了摇头,喃喃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也管不了太多了···。” ··· ··· 洛水悠悠,千载不息,看惯了历代兴衰,见惯了岁月峥嵘,任何风云巨变,于她,都是拂过水面的一缕清风,清风过,微波平,了然无迹。 但是洛水两岸的洛阳百姓却不一样,每个人的脸上都露着兴奋激动之色,即便龙舟距洛阳还有三十里,也依然没有影响人们兴奋的情绪,他们依旧满怀兴致的看着洛水河的尽头,不时地跟身边的熟人或者陌生人畅聊着。 或许,他们本不为了看龙舟九鼎,即便是看着两岸的人山人海,延绵百里的观赏人群,他们便会觉得这事儿也是挺有意思! “愚民的人生啊···真是如蝼蚁一般,庸庸碌碌,白活了一世···” 皇城右掖门和洛水之间,有一处极大开阔广场。此时,在广场的中央,一夜之间竟是立起了一座三层高的看台。看台高三丈,广一仗,纵十丈,分门隔间,乃是专门为达官显贵们建造的。 看台三楼靠左的一间雅房之中,几个年轻公子并肩而立,几人身后,还有两人束手立着,若是李剑凌见了,定然都认识。 因为,说话的那位,是和他有打脸之仇的武延基;下手一位,是和他有践踏之仇武延义;第三位是李剑凌在践踏武延义的时候见过一面的武延光,其余几个,乃是同上洛成殿的几个不知姓名的儒生。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魏遂忠竟然也在此,满面红光的立在武延光下手,竟是比那几位儒生都比了下去。 几人身后,还有两个束手而立的的人,因为没有资格和武延基等人并排而立,所以后站三步。左边一个,是和李剑凌有过言语之激的刘世轩,算不上什么大仇,顶多就是不愉快罢了。至于另外一个,仇却有些大,乃是杀父灭族之仇,却是开封泗水堂少堂主程华! 世事便是这般有意思,有时候,志趣相投和臭味相投根本就是同一个意思。什么人扎什么堆,以刘世轩的品性,在姚元崇的阴影之下,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所以很快,他便瞒着姚元崇,以“文才”之名,投入了武家,做起了一个幕僚。 换个角度来看,这乃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事情,倒也没甚好说。至于程华,其中曲折却要多了许多。 他本就和武延基相熟,在泗水堂被黎奚剿了后,吴法、吴天收到了李剑凌的飞鸽传书,便领着大野泽水寨的一干草莽,化成苦力,相继到了开封。用狄慕华的名义拜访了黎奚之后,一个名叫“漕帮”的帮派,快速的收拢了泗水堂的势力。 开封没有了程华的立足之地,于是,他便到了洛阳城,被武延基收到了麾下。因为熟悉业务,经验丰富,为武延基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上手很快。如今,俨然已经成了武延基最引以为傲的得力干将! 听得武延基的感叹,刘世轩深感赞同的点了点头,肃声道:“别说是这些低贱之人,纵观当世士林,比三位郡王还要风流雅致的人,仕轩当真还未见过!” 那两个儒生眉头微皱,鄙夷的扫了刘世轩一眼,没有说话。武延基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也没有理他,却是侧头看着程华,道:“事情没有什么纰漏吧?” 程华瞥了刘世轩一眼,眼中的嘲讽之色毫不遮掩,上前一步,恭声道:“大郎放心,某已经将各个环节都打扫干净,绝对不会有什么老鼠蜚蠊出现,扫了大郎的雅兴!” “老鼠蜚蠊?” 武延基眉头微皱,顿时会意过来,不由哈哈大笑道:“这个比喻不错,他们就是一群老鼠蜚蠊!” 刘世轩不明就里,见众人发笑,不由也跟着干笑了起来。 “咦——” 忽地,武延基身边的武延义眉头一皱,偏着脑袋看向了远处,一声惊咦,道:“那不是狄府的马车吗?” ··· ··· 当李剑凌和四个女儿家出门的时候,洛水两岸,早已经人满为患,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地,小鲵自是把李剑凌好一顿抱怨。至于贤良兄弟,既有先见之明,又百无禁忌,早不知钻到哪里去了。 看着这么多人,王韵却是有些打起了退堂鼓,道:“李郎,今日这么多人,咱们还是去临水阁看看便是,莫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李剑凌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在他看来,出门看这种热闹,还不如在家把玩着韵儿的小手,谈谈情说说爱来得自在。见王韵提议回去,李剑凌自然允许,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吧!” 青鸾随意,但是小鲵和王澜却有些不乐意了,两个人一左一右,拖着李剑凌不让他走。李剑凌现在是怕了王澜这个小姨子了,连生气的时候都不忘记给他抛媚眼,让他大感吃不消。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却见王韵在一边偷乐,李剑凌凑到王韵耳边,嘀咕道:“你现在看我的笑话,到时候有你哭的!” 王韵吃吃笑道:“韵儿不会,李郎若是将二妹娶了,韵儿才高兴呢!” 一句话,唬的李剑凌灰头土脸,脸色讪讪。李剑凌发觉,自从两人的事情定下来后,自己在王韵心中地位,却是跟着“一落千丈”了。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李剑凌大感意外:“这还不到七天呢···。” 最终,李剑凌等人终是突破不了“防线”,两丫头也只好郁郁作罢,同意了回家。 回到惠训坊,正要进门,却见狄府的马车驶了进来,小鲵和王澜顿时一阵欢呼。两人自然知道,狄慕华肯定不会单独来,而武觉灵来了,自然就不愁没有容身之处了! 第九二章 仇人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事实也是如此,狄慕华和武觉灵来此,就是喊李剑凌和王韵他们去看龙舟的。不等李剑凌说话,小鲵和王澜便已经钻进了马车,再也不肯下车,王韵也只好跟了上去。而李剑凌则沦落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面。不过,这反倒是让李剑凌松了一口气。若是和这些女人挤在一起,李剑凌想想都会要不自在,更何况还要不时地被王澜的眉眼电几下,这种滋味,还真没有副驾驶上好过! 马车走在青石板路面上,震得很厉害,虽然在屁股底下垫了厚厚的一个坐垫,但是依然颠簸的难受。好在马车过了桥,到了北城,路边平整了许多,马车径直来到了广场的看台边。看台是临时搭建的,上中下三层,全是木质结构。大唐木建,集历代之大成,对后世建筑影响极大,一个临时的看台,都搭建的如此气派而精巧,也只有京都的显贵方才有此能耐! 此时,李剑凌才算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纨绔,什么叫做奢华,自己从新城而来,还真是“乡下人进城,大开眼界!” 进了广场,李剑凌才得以看清,广场上兵甲林立,战甲鲜明,手持长棍,腰佩横刀。队伍一直延到了皇城西门那边去了,也不知出动了多少人。 那车夫见李剑凌似乎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便凑过来搭话,笑道:“这些都是南北牙的宿卫军,今天是个大日子,听说总共出动了十万禁军呢!” 南北牙宿卫军,这是一个笼统的说法。禁军之名也不甚准确,实际上,只有是“北衙卫宫之军”才是正宗的禁军,而南衙十六卫“番上宿卫”则是卫城之军,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府兵。 府兵分番宿卫京城,叫作上番。上番是府兵经常性的任务,卫城之军是经常轮换的。所以,南衙虽然人多,但是形成不了长期的势力积累,地位自然难以和北衙皇帝亲军相比拟。 说南衙十六卫十万之众倒没有夸大,但是武则天这般大手笔,宁肯让洛阳周边防卫真空,也要充这个门面,李剑凌还是不大相信的。而且,若是南衙宿卫谋反,这种情况下,不出半天便可攻下洛阳宫。 忽地,李剑凌眉头一挑,却又开始有些相信起车夫的话来了。 铸九鼎本就是武则天想要彰显天下大治,世道昌平。调集十万宿卫进洛阳,这或许就是武则天在给某些人示威,证明她对军方毫无争议的控制力! 两队轻骑,从洛阳宫西侧驰骋而出。“哗――”的一声,骑兵速度不减,却形如流水一般,流向了东、西两侧,骑术端是了得,顿时引得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轰然叫好。就连李剑凌这个从小混迹军营的“老兵油子”看了,也没忍住喝彩道:“好俊的身手!” 听得李剑凌的喝彩,小鲵和王澜都是蹭了出来,一左一右伏在李剑凌身上,李剑凌顿时感觉像是被一团棉花给裹住了,不禁令他身子一僵。小鲵倒是没什么异样,自是大叫大嚷着,让李剑凌教她骑马。但是王澜却是比小鲵要年长几岁,对男女之事,也早已经不陌生。李剑凌身子一僵,她便感觉到了,立刻便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时间,王澜恶趣顿生,在李剑凌耳边吃吃笑道:“姐夫???澜儿也要???” 王澜表面上是接着小鲵的话,但是李剑凌却忍不住想到了其他,内涵自然要丰富了许多许多,由不得李剑凌不去想入非非。 更让李剑凌憋火的是,王澜的身子,紧紧的贴着李剑凌的背,不时地还要摩挲几下。虽然隔着几层衣服,但是却没能影响李剑凌的感觉,再加上,唐朝的绸料出口海外,品质当真是没的话说,那感觉,还真应了那句话――如丝般顺滑???。李剑凌有些吃不住,身子微微前倾,不曾想,王澜却也跟着前倾上来。李剑凌后仰,王澜便稍稍后退,但是身子贴着,却就是不肯分开。 李剑凌很想伸手将王澜胸前的“巨型棉花糖”推开,但是有这心却无那胆,这要是推了,那就更加说不清了,也唯有装作不知道,任王澜贴着。 说到底???这似乎也不亏???。 李剑凌被自己这念头唬了一跳,干笑一声,和那车夫说着话,道:“这便是北牙禁军吧!” 车夫专心赶车,看也没看李剑凌便答道:“郎子好眼力,那左列银甲红披的,乃是飞骑军;右列黑甲白披的,乃是千骑军!如今担任太初宫的周围的巡卫!”李剑凌点了点头,道:“难怪有这么好的身手,原来是这支骑兵!” 高祖李渊,从太原起义的军队中选拔出三万禁军,负责皇宫的守卫工作,称为“元从禁军”,因驻守在皇城北面,故又称为北衙。太宗时,又从大户人家挑选健壮青年,扩充禁军,号飞骑;再从中挑选善骑射者,称为百骑。武则天时,扩百骑为千骑。 百和千当然只是一个泛数,在太宗时期,百骑有两千编制,如今的千骑,则有六千员,正式被统称为了御林军,分左右两军,每一军又有左右护军为统军正副将领,隶属北衙大将军管辖。可以肯定的是,太宗时期的百骑和如今的千骑,一直北衙之中最富战斗力的军队,数量少,但是却个个都是精锐,骑射冲锋,没一个是庸手!这也是北衙的地位要比南衙高的原因之一!此时,光看这些羽林卫的骑术,便可以看出他们的水平,当真是没的话说! 说话间,马车到了右掖门广场中央的看台边停了下来。小鲵欢呼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王澜也不好再继续黏着李剑凌,终是将那两团比棉花稍硬比硅胶却要软许多的“棉花糖”移了开来。 李剑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却不料,王澜下车之际,竟然施以毒手,在李剑凌的手臂上狠狠的拧了一把,李剑凌猝不及防,眼泪哗的一下,顿时泉涌盈眶! 一回头,王澜已经下了车,却正好见狄慕华弯腰出来。四目相对,狄慕华却是一愣,诧然道:“你怎么了?” 李剑凌心中一突,忙的伸出手去,眼中那抹“狠厉”之色,顿时被李剑凌抹杀在萌芽之中,化作了无限深的情,道:“看到我大唐军威如斯,某有些想要弃笔从戎了???” 狄慕华显然不相信李剑凌的胡话,不过她以她的性子,自然也没有多问,直接无视了李剑凌伸出的手,扶着车厢下了马车。 李剑凌的手僵在了空中,尴尬的紧,正要收回来,被武觉灵扶住了。只听武觉灵在他耳边轻轻一哼,李剑凌表情顿时一僵,眼中的饱含热泪的“深情”便再深了几分,几欲深不见底了! 武觉灵暗下毒手,却是装作若无其事,跳下了马车,和狄慕华说着什么。李剑凌也顺势跳下了马车,武觉灵立刻闭嘴不再说话。李剑凌也懒得去管这些复杂的跟微积分一样的女人,转身伸手牵着王韵,将她扶下马车。 见“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如此“卿卿我我”,几个女人的目光都是有些危险。李剑凌虽然未曾回头,却也感觉到了。王韵俏脸微红,轻轻挣开了李剑凌的手,李剑凌则恍若不觉,若无其事的转身,笑道:“武县主,咱们去第几层?” 武觉灵倒不是个记仇的人,虽然刚才见李剑凌公然牵着王韵的手,心中不免有些“异味”,但是转念一想,便就觉得理所当然――总要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当下,武觉灵秀眉一扬,得意的笑道:“没问题,我们去第三层最左边的那个看台,那个位置最好了!” 武觉灵自是不知,那个雅间早已经有人,而且,正是武承嗣家那几位。早在狄府的马车上桥,去惠训坊的时候,武延义便已经注意到了她们,此时,更是有数双眼睛注视着李剑凌一群人! “我道她怎么过了桥呢,原来却是为了这小子!” 看到李剑凌,武延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在场的几人,虽然都和李剑凌有着或大或小的仇隙,却也唯有武延义和李剑凌的冲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而武延基在开封吃了个大亏,虽然他心中有数,那蒙面的人就是李剑凌,却也只能够装作不知道,若是被人知道,他曾经对狄慕华做过的事,他也担心收不了场! 是以,五十步笑百步,该笑的时候还是要笑。见到武延光的脸色冷冽了下来,武延基的脸上扬起了一丝和煦笑意。 第九三章 国酿贡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春秋无义战,世家无亲情! 不能说绝对,但是却也不是空穴来风。世家之间你争我夺,即便是姻亲,彼此血脉交融,但是姓氏便注定要重于血脉,踩着彼此爬升乃是家常便饭。 而世家内部之间,也呈现着相应的态势。在大势上面,或许可以一致对外,但是一致对外的同时,却也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同姓同脉,利益为先! 世人皆言,商人天性逐利,但是和世家相比,谁敢言最? 武延义满脸狠厉,但是语气却是略带醋意。武延基笑的不经意,但是武延光却是笑的肆无忌惮,道:“二哥,你的女人也不少了,怎的却偏偏对那朵带着刺儿的冰花儿这般感兴趣?” 武延义耻笑一声,道:“五弟,你毛都没长齐呢,怎知女人滋味,各有不同呢?” 武延光顿时被气的满脸通红,冷哼一声,狠狠一甩衣袖,不再搭理武延义。武延基见状,面色微微一沉,板着脸数落武延义,道:“狄仁杰不死,你最好收起你的心思,否则父亲都保不住你!” 武延义面色一滞,干笑一声,道:“大哥安心,某省得!” 武延基点了点头,道:“知道就好,别怪我没提醒你,如今是关键时期,莫要再惹是生非了,免得坏了父亲的大事!” 武延基铁了心要让武延义不痛快。 事实上,武延基也做到了。看着武延义气的嘴唇轻颤,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武延基和武延光都是心情大好。 楼下,小鲵听武觉灵说看台最好的位置竟然是最靠边的那一处,不由有些奇怪,道:“不是应该正对码头的才好嘛,为什么是最侧边的那一处最好呢?” “因为今日我们可以看到的,可不止是那九尊大鼎!” “那还有什么好看的?” 一听有好玩的,小鲵便高兴了起来。武觉灵得意的一笑,道:“鼎那么重,人力如何拉得动,自然要有力大无穷的异兽来曳鼎呀!” 一听是“异兽”,小鲵的兴奋劲明显的弱了一半。听惯了李剑凌说的侏罗纪版的《山海经》,小鲵已经有了“异兽恐惧症”了。 “有印度朝贡来的神牛,骠国从暹罗森林里面捉来的大白象,还有从北庭、安西等军府送来的大牦牛!” 武觉灵兀自高兴的说道“这些奇珍,中原人可是一辈子都看不到的!” 小鲵本就熄了一半火气,此时听说全是“牛”,顿时间兴趣又是降了三分,不过却对“印度”颇为费解,道:“这印度又是哪里,怎生没听过?” 这下却把武觉灵给问倒了,李剑凌笑着接过话头,道:“印度便是天竺,玄奘大师在他的著作中将天竺更名为印度,所以就叫印度了。这个国家是一个佛教国,在我大唐西南边。” 佛教在唐朝十分盛行,但是在场的却都不是佛教徒,是以,这个话题并未继续,便又扯到了看热闹的事情上来。只见小鲵苦着小脸,道:“灵儿姐姐,还有没有其他的呀???” “自然有,白象牦牛曳鼎,十万军甲开道,将九尊大鼎送到明堂庭中,再行祭天之典,事情还多着呢!” 近些年,大唐内乱外患不断,但是好在底子厚,天威不衰,四方朝贡不绝。加上武则天的确是一代英主,以铁腕手段,平定四方,而且宣传得当。是以,在民间民众的印象之中,大唐兵威震四方。此次,武则天如此兴师动众,令属国朝贡奇珍异兽,兴兵数十万,衬托九鼎入朝,也是存着显威天下,安定万民之心。 所以,不管多大的阵势,李剑凌都不会太感意外,不过小鲵倒是听得兴趣渐渐回升,就连王韵也是倾耳而听,目露振奋之色。 武觉灵侃侃而谈,忽地,却又是秀眉轻皱,道:“不过,后面的大典你们就见不着了,我也没有办法。” “不过他应该看得到,他还要参与祭天大典的献文!”武觉灵瞥了李剑凌一眼,道:“豫州鼎的铭文是他写的,提文的书法也是你的,你们不知道,这下子他可出了大风头!” 小鲵一听后面的祭天大典看不到了,而李剑凌却还看得到,哪里顾得上李剑凌扬不扬名,立不立万,只是觉得不爽,气的扬起粉拳对李剑凌一顿猛捶。 而王澜却不一样,看李剑凌的眼神却愈发的闪亮,整个双眸里面,都似要孕育出一片星空。李剑凌笑着抓住小鲵的手臂,不让她打,却不经意的看到了王澜的目光,顿时闪的李剑凌浑身一哆嗦,连忙侧头,看向了王韵。 王韵的脸上,露出毫不遮掩的惊喜之色,含情脉脉的看着李剑凌,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小得意神色来。 得意能传染,看到王韵的模样,李剑凌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得意。原本被武则天耍了一道,心情很不爽,当然,最心恨的是,武则天竟然拿王韵来威胁他。 此时,李剑凌见王韵欢喜,便对站在祭台前朗诵,也不再那般反感了。更何况,还有李儒承诺的上疏武则天,给他要两百个国子监生源名额。想到这,李剑凌不禁笑道:“你倒知道的快!!” “那是自然!”武觉灵理所当然的说道:“昨日一早进宫,听圣上亲口说的!” 李剑凌心中一动,问道:“可是为了酒坊的事情进宫?” 被李剑凌一提醒,武觉灵也反应过来,道:“九鼎祭天大典之后,会要举行国宴。我说服了陛下,国宴用酒全部使用我们酒坊的“国酿”,为了正名,陛下还赐了“国酿”的匾额!” “国宴”由来已久,《周礼》、《仪礼》、《礼记》之中皆有过记载,但是真正将“国宴”明确为国礼,这事始于汉代。虽然菜肴并不出奇,但是名义上,却和祭天大典一般,都是正统大礼。 武则天又是祭天,又是国宴,可见她对这次九鼎之礼的重视! 天子九鼎,武则天虽然做了皇帝,但是从她一系列手段来看,在她内心深处,似乎并不确认自己就是真正的皇帝,所以才迫切的需要做些事情来证明、说服别人???或者是证明、说服自己! 武觉灵笑嘻嘻的在李剑凌面前表功,道:“匾额可是陛下亲手所书,届时一挂出来,看谁还敢来捣乱!” “真的!真是太好了!” 王韵也激动了起来,王家两代为商,虽然家财万贯,却何曾敢想还有今日之荣耀? 但是李剑凌却是一惊,武觉灵来这么一手,让他措手不及。肃声道:“韵儿,我们还有多少存量,可千万别要缺了!” “啊――” 王韵听得一呆,惊呼道:“这个我也不甚清楚???” “无妨”李剑凌淡淡的说道:“我去看看,先把各处酒庄的酒都停售了。先保证这次国宴用酒!” 李剑凌说的清淡,但是心中委实有些担心,若是供不上,这事就可大可小了,搞不好,弄个欺君之罪,那可就万事玩完了! “还是我去吧!” 王韵却是明白李剑凌的心意,忙拉住李剑凌,宽慰道:“你放心,当初国酿名声不响之时所出的酒,我都已经吩咐窖藏起来了,若是不够,开窖便是,定会够用的!” “如此便好!” 李剑凌一听,稍稍放心下来,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对于看热闹,李剑凌也不怎么感兴趣,加上时不时的还要被王澜刺激一番,李剑凌早就想躲开了。 “你还是留在这吧,武县主说,会有很多有身份的人来观礼,多认识一些人于你有好处的!” 王韵虽然未曾正式入学读书,但是其聪慧却要远胜某些“世家名门”的“大家闺秀”,总能找出足够而又合适的理由让李剑凌听话。 “做官和做生意是一样的,多认识一些人没有坏处的!” 李剑凌一听,反驳不得,也只好应了下来,嘱咐道:“若是有足够的上品国酿,那便先装车准备好,随时准备运送进宫去!” “嗯!” 王韵乖巧的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省得!” 狄慕华让狄府的马车送王韵去酒坊,武觉灵小意的的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也要找个时间,好好熟悉一下酒坊了,差点儿误事了!” 看见武觉灵的动作,李剑凌没来由的心头一跳,脑海之中却是不自禁的浮现起了前些晚,在武觉灵闺房里面看到的香艳之景。连忙凝神静心,正色道:“这话在理,怎么说你也是三大股人之一,总要做点事,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压在韵儿身上!” 李剑凌话音刚落,武觉灵和王澜却是同时一声冷哼,唬的李剑凌连忙闭嘴移目,看向了别处。 青鸾妙目流转,在四人之间扫来扫去,忽地掩嘴轻笑了起来。 对其他人,李剑凌不敢如何,但是对青鸾,李剑凌就无需忍耐了,狠狠一眼瞪了过去,本以为吃定了青鸾,却不料,青鸾甚是不给面子,一眼回敬,一合之间,李剑凌溃败如山倒! 在女人面前,男人似乎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 李剑凌大感郁闷,暗自思量着,自己真应该找一个跟班,吃瘪的时候可以欺负他找平衡???。 武觉灵带着众人上楼,武延基在楼上看的明白,不禁眉头一皱,眼中露出明显的厌恶之色,忍不住一声冷哼,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武延基忙的收拾了心绪,淡淡道:“五弟,你去楼梯口迎迎武县主,不要下去,就站在楼梯上迎!” 武延光笑容一僵,讷讷道:“她对我们都没有好脸色,我们何必给她面子?” “正因为如此,就更要去迎迎了!”武延基冷笑一声,道:“若是让他们到这三楼来,我们岂不是自讨不自在?” 第九四章 看台上的暗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武家诸郡王都对武觉灵无甚好感,飞扬跋扈,仗势欺人,屡屡给他们难看,身为武家人,却去亲近李家人。种种恶迹,让他们觉得很难堪,只是因为李令月所处的位置太微妙,连带着武觉灵的位置也微妙了起来,所以他们对武觉灵也说不得什么。 说不得什么就要忍得,忍不得的时候便要想办法了。是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众生苦不如一生苦。”武延基的想法很简单,武延光最小,他一人不自在,总好过这么多人一起不自在。武延光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却哪里愿意,不由犟着脖子,杵在一边不动。 武延义面带讥诮的扫了武延基一眼,顿时令武延基脸色有些难看起来,面色一沉,冷声喝道:“去!” 武延光毕竟年纪要小上许多,自然畏惧武延基这个大哥,被武延基一声冷喝,不禁吓得身子一颤,忍不住嘟囔一声,道:“去就去,凶什么!” “都是自家人,大哥又何须如此呢?” 武延义笑着劝道:“那李旦家的几个就在楼下,武觉灵本来就向着李家人。大哥此举,让五弟置气不说,怕是要将她推到李家那边去了啊!” 武延义不顾武延基的目光,兀自笑道:“大哥也知道,如今是父亲关键的时期,莫要坏了父亲的大事呢!” 先前,武延基以此教训武延义,如今,武延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是觉得痛快无比。但是武延基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道:“二郎可莫要忘记,你口中的李旦,如今可是叫武轮啊,照你这般说,那也是自家人,可某怎就没见你把他们当作自家人?” “我――” “再说了,某这般行事,还不是为了二郎你面子上好看一些吗?” 武延基扫了楼下的李剑凌一眼,冷笑道:“李剑凌虽然是一个从六品的国子助教,但是陛下赐字他“正纲”,这份恩宠,可谓是圣恩海深。你若是再被他踩脸,那就更加没办法踩回去,又何必自讨这个没趣?” “你――” 武延义胸口一滞,脸上泛起一阵紫酱潮红,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不得不说,武延基的眼光和心思还真是有独到之处,对武觉灵的态度把握的极为精准。 他厌恶武觉灵,却又不敢得罪武觉灵,他知道武觉灵也厌恶自己这些人,而且还敢得罪自己这些人。所以,为了不让武觉灵上楼来给自己添堵,他宁愿自己先去恶心她,让她放弃上楼! 有点像《庄子--鸱得腐鼠》的故事,然而效果却很是显著,如他所料!武觉灵一边和李剑凌等人说这话,一边踏步上楼,一抬头,见武延光寒着脸杵在楼上,武觉灵的脸色顿时一敛,不等武延光说话,武觉灵径直转身,道:“我们不去三楼了!” 李剑凌扫了武延光一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气的武延光咬牙切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转身之际,却正好看见李成器和李隆基站在看台尽头,也往这边看了过来。双方在此见面,都是一愣。李隆基本想打个招呼,但见武觉灵转过身来,话到嘴边,却是忍住了,冲着李剑凌等人微笑点头。 其实,这便是一个另类的社交场合,平时不好联系感情,借此机会,光明正大的交际。虽然来此的都是一些“二代”,但是谁都心知肚明,二代的背后乃是一代的意思! 当然,事无绝对,微笑之间,又有几个人说笑着上楼来。走前的一人,绯袍玉带,气度非凡。秀发青丝披肩,形如流水。唇红齿白,粉面如莲。眸灿星辰,双目含情。乃是一个十足的美男子,让李剑凌都不自禁生出一种“惊艳”之感。 那男子转身之际,让出了他身后的另一人,虽然容貌不如前者,但是却比前者要刚气些,剑眉精眸,自有风度。不过其人眉眼之间,多了一股子戾气,令人难生亲近。 走在前面那男子抬头,见李剑凌等人,秀眉一动,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道:“莫非小郎便是鼎鼎大名的小李先生?” 李剑凌对来者也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也不好怠慢,微微拱手,笑道:“不敢不敢,正是李某。敢问兄台可是云麾将军?” “哈哈!”那男子爽朗一笑,道:“失敬失敬,正是昌宗!” 前者是张昌宗,那么后者自然便是张易之了。 “哈哈???久仰久仰???” 两人相互吹着,捧着,武觉灵在李剑凌身后小声的嘀咕:“恶心恶心!” 寒暄间,张昌宗已经走了上来,但是这走道并不甚宽广,张昌宗站了上来,但是他身后的几人,却就只能立在楼梯上了。 见李剑凌似乎没想过让道这码事,张易之面色一沉,斥道:“好狗不挡道,让开些!” 武觉灵不是个肯吃亏的主,特别是在外人面前,顿时俏脸一寒,冷声骂道:“狗仗人势的家伙,少在我面前乱吠!” “五郎!” “灵儿!” 几乎在同时间,李剑凌和张昌宗双双出言喝止,却是不约而同的喝止自己这边的人。但是两人的用词都颇有意思,喊的都是“昵称”。武觉灵俏脸微红,张易之一脸不忿,但是都就此打住,没有再说话了! “失礼了。” “见笑了。” 张昌宗和李剑凌再一次不约而同的拱手致歉,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一种叫做“惺惺相惜”的狗血铺天盖地,在两人之间绽放出绝美的友谊之花,看得两方之人尽是白眼! 二张兄弟,论容貌,张昌宗要胜于张易之。论才干,张昌宗和张易之各有所长。张昌宗善音律,工心计,而张易之同样也善音律,事狠厉,两人相互配合,也算是天衣无缝。 “李助教上楼一叙,如何?” 李剑凌以为张昌宗只是随口一说,不由笑道:“某还有朋友在,就不叨扰云麾将军雅兴了!” “李助教客气了!” 张昌宗摆手笑道:“某定了两处雅间,咱们就待在二号间,一号间就让与诸位娘子,很是方便!” “这???” 李剑凌还未答应,武觉灵却忽地展颜笑道:“那就多谢咯!” 说着,武觉灵左手牵着小鲵,右手拉着王澜,招呼了狄慕华和青鸾一声,径直上了楼,竟是把李剑凌晾在了一边。李剑凌侧头看着诸女上楼,冷不丁的被一群摇曳的美臀晃花了眼睛,连忙收回了目光,尴尬的笑了笑。 张昌宗却是毫不在意,伸手礼请道:“李助教,请!” “云麾将军请!” 初次见二张,李剑凌却发现,传言还是有些不实。 张昌宗比他想象的要感性,而张易之比他想象的要暴躁。转念一想,李剑凌便愈发的确定自己的猜想了。要知道,在历史上,张昌宗还和上官婉儿谈在武则天的眼皮底下过恋爱,虽然被认为是政治目的的结合体,但是有时候,人心还是难测的!而李剑凌则更加倾向于两人都是文艺青年,冒险恋爱,估计也是情难自禁,并非野望枭雄之态,而是性情中人之姿。是以,李剑凌对张昌宗的恶感倒也消去了不少。两人并肩而行,上楼去了,而李隆基和李成器,却一直“目送”他们消失于楼梯拐角。 “他就是李剑凌?” 李成器的语气有些吃惊,还有几分怒意:“什么正纲之剑,原来也不过是一个趋炎附势之徒!” 李隆基没有作评,却是有些奇怪道:“大哥认识他?” “认得,但不知道他就是李剑凌!” 李成器微微一犹豫,涩声道:“那日在宝来阁修补玉剑的便是他!” “什么!”李隆基吃了一惊,道:“那玉剑竟是他的?” 李成器点了点头,道:“定然没有认错!” 李隆基呆了半响,喃喃轻语道:“难怪???难怪他会那般说???” 李成器不解的看着李隆基,终是没忍住问道:“三郎???可有什么不对?” 李隆基微微一犹豫,还是将那日在铜坨坊外的事情告诉了李成器,就连李剑凌说的那一段话,也是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听得李成器眉头大皱,道:“这么说,那上次宝来阁???并非是巧遇?” 李成器的心思不如李隆基的缜密,很多事情“确定”起来,却是比李隆基迅速的多。事实上,凭借第一感觉的猜想,往往都是最接近事实的。李剑凌认出了李隆基的玉刀,知晓了李隆基的身份,然后找合适的机会,将玉剑摆在了李成器的面前??? “只是他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呢?”好一会,李隆基才回过神来,结合了关于李剑凌最近来的手段,李隆基轻声一叹,道:“多半是如此了???” 李成器以为李隆基这句话是针对李剑凌的身份而言,却不知李隆基说的是李剑凌行事动机和目的,顿时目露愤懑之色,道:“既是如此,他为何还要和武家、二张走的如此亲近?” 李隆基听着,却没有说话,双目中蓄满复杂,看着洛水岸边那些脸上洋溢着笑脸和激动的民众,李隆基心中暗叹:“他又岂是这般简单的人啊???” 第九五章 昭德之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万岁通天二年四月十四日,九鼎入京,万人空巷。 文武百官在为朝会做准备,黎民百姓在为看热闹占地盘。洛阳的百姓忘记了前些日子入狱的“李相公”,文武百官忘记了保他们免收酷吏之害的“李监察”。每一个人都被这个大日子牵动了全部心神,再也容不下其他,再也忆不起其他! 对于李昭德而言,被人遗忘或许是一件好事,这是朝廷的惯用手法,假以时日,待风头过去,再贬到地方,起码捡回了一条命来。李昭德心中也清楚这一点,是陛下不想杀他,所以来俊臣才对他不闻不问。 但是李昭德脸上,却无半分喜色。 牢房内,只有一个在给牢房换干草的老牢头。佝偻着的身子,被台狱青黑色的皂服裹着,枯干的脸颊像一块被风干放置的快要生虫了的枯树皮,阴骛的双眸里面,偶尔精光一闪,但绝大多数时候,还是一片浑浊。 这样的人,就连台狱里面的刑人都会望而生畏,避之不及,而李昭德却偏偏像询问熟人一般的问他道:“今天有什么大事吗?” “是啊,大事儿!” 老牢头一边整理着干草,一边说道:“今儿九鼎到神都,整个洛阳的百姓都在外面看热闹呢!” 李昭德听着,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眉头微微一挑,抬头看着窗口那一方巴掌儿大的天空。迎着光,让他脸上的皱纹更显深刻,花白的乱发更显花白。 “嘿――终究还是铸成了???” 李昭德轻叹一声,语气平淡,没有太多复杂,也没有太多失落,就像在说一件和他一点也不相关的事情一般――虽然这事和他无关???却又不可能无关――他一直反对九鼎的铸造! “也该铸成了!” 那牢头也是嘿然一笑,道:“就像腐烂的伤口,本就应该一刀剜掉,想等着伤口随着时间自己愈合,这是异想天开!” 李昭德微微一愣,似有所悟的问道:“此话何解?” “有腐肉就有蝇蛆,你说蝇蛆怎会放过这么好的食物?”牢头淡淡一笑,道:“若是一个月就把九鼎铸好,这才叫好呢!三年时间,都不知道拱坏了多少好肉!” 李昭德身子巨震,口中喃喃道:“难道错了吗???难道我错了吗?” 虽然看着窗外的天空,但是李昭德的目光却是散了。这种状态很奇特,似乎一瞬间,世间万事,都不再是他的牵挂了。说的文艺一点,这是“脱尘”,说的凄切点,这是“哀默”,说的不好听一点???这是死志! 牢头是台狱里面的老人了,对李昭德这种表情和态度并不陌生。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看着李昭德,安慰道:“你也莫要太悲观,虽然活着从台狱里面出去的人不多,但是某觉得,你会是其中之一!” 李昭德笑了笑,道:“何以见得?” “因为来俊臣一直没有动你!” 老牢头回过头去,继续捆干草,继续说道:“这事儿反常,某估摸着陛下只是想关你一段时间,用不了多久,你便要重见天日了!” “重见天日吗?” 李昭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天已经不是那个天了,太阳也不再是那个太阳了,再见无益了!” 牢头一愣,再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认真的看着李昭德,道:“我在台狱待了三十年了,你可知,三十年间,这间牢房里面,住过多少像你这样的大官吗?” 李昭德摇了摇头,道:“某不知。” “何止你不知,某亦不知!”牢头呵呵一笑,道:“多的记都记不清了!” 李昭德一愣,不懂他想要说什么。 牢头见状,轻声一叹,道:“某是说???这牢房就是一面镜子,让你看清自己,也让你看清他人,还让你看清世道!” “任何人、任何事,不管你如何声名显赫,不管你如何为国为民,不管你如何宁死不屈,不管你的死能抵上多少座泰山重???这些都不会在别人的日子里面掀起甚波澜来!” “或许会记你念你一时,但是一月、一年、十年???什么事都烟消云散了,这三十年,从这牢房住过这么多人,谁又记得他们?” 牢头弯腰抱起一堆干草,走到了牢门口,又顿住了脚步,侧头看着李昭德,道:“所以啊,你又何必如此较真呢!” “有些事???总要有人较真的,若都不较真,那便永远都是假的了!”李昭德喃喃自语,看着牢头锁上牢门,李昭德忽地说道:“劳烦你替某知会来俊臣,就说我李昭德要招供!” 有人不想招供,却被酷刑迫的招供。有人不需要招供,却又主动去招供。便如有人想喝御酒却喝不到,有人喝的到,却不想喝,其中原因,也只有自己知晓。 一条清澈的水线从一尊暖玉壶嘴泻下,细小的沫儿,在白玉杯中跳跃,一股酒香,瞬间充盈雅间。 “来,李助教,尝尝陛下所赐的御酒!” 一闻到酒香,李剑凌的神情便有些古怪了起来,张昌宗举杯之时,将李剑凌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禁一愣,道:“李助教难道不饮酒?” 在大唐,男子不饮酒者少,文人不饮酒者更少。李剑凌以“文名”而扬,是以张昌宗觉得很是诧然。李剑凌摇头道:“某最好这杯中之物,这是这酒???” 说到这,李剑凌若不经意的看了张易之一眼,却正好见张易之一道凌厉的目光扫来,李剑凌顿时明白了过来,看来张昌仪背后之人乃是张易之,而非张昌宗。否则,张昌宗也不会用国酿的酒来献宝了。 张昌宗放下酒杯,也无任何不高兴的神色,只有不解,奇道:“既是爱酒之人,那李助教为何是这副表情?” 若是别人,张昌宗自是不会这般好脸色。之所以对李剑凌这般善意,乃是因为他生命中的两个女人,都对李剑凌分外看重。那两个女人改变了张昌宗一生,所以,她们的眼光,不由得他张昌宗不重视! 李剑凌不再看张易之,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这批御酒真是某的酒坊所供。” 张易之面色一沉,李剑凌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笑道:“此酒名“国酿”,听武县主说,今早陛下亲书牌匾御赐,某亦是刚刚才得知,倒是让云麾将军见笑了。” “云麾将军若是喜欢,派人给某传个信,某派人给云麾将军送去!” 见张昌宗面露尴尬,李剑凌风轻云淡的给了他一个台阶,张昌宗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顿时拾阶而下,笑道:“这感情好,只是这酒可不便宜,届时李兄弟可要便宜点卖与我啊!” 见张昌宗这么快便调整了情绪,李剑凌愈发的觉得,张昌宗比张易之要厉害多了。性情冲动暴躁之人并不可惧,哪怕他诡计多端。 被武则天骑了之后,张昌宗毫不犹豫的将李令月踹开,臣服于武则天的胯下,并且连张易之也被他拉了过来,彻底脱离了李令月的控制,丝毫不拖泥带水。张家可以说是因他一人得道,而鸡犬升天。 由此可见,张昌宗的心思算计,手段魄力都极为了得。想到此节,李剑凌心中对张昌宗的提防便再深了一层,微笑道:“云麾将军严重了,李某虽然爱钱,却也没有掉到钱眼里面去,岂会厚颜要将军的酒钱啊!” 张昌宗畅然大笑,张易之却是面沉如水,那目光,恨不得活剐了李剑凌。 这时,青鸾怯生生的出现在了门口,弱弱的说道:“李郎,武县主唤你过去。” 李剑凌眉头微皱,没有搭理青鸾,兀自和张昌宗说这话,青鸾轻咬下唇,又道:“她似乎有些气你了???。” 青鸾说的跟真的似的,没有唬住李剑凌,却让张昌宗正色道:“李兄弟快过去吧,小娘子得多哄哄,你我兄弟之间,往后常聚!” 李剑凌见张昌宗这般替自己着想,便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那李某便先告辞了,以后定然常去叨扰将军!” 张昌宗送李剑凌出门,张易之一直是坐着未曾起身,待张昌宗坐下,张易之有些不悦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六郎理他作甚!” 张昌宗摇摇头,道:“此人不简单,果然名不虚传!” 张易之嘲笑一声,道:“什么名不虚传,不是某说你,少和那个女人来往,免得惹祸!” 张昌宗不置可否的说道:“此事某心中有数。” “不过五郎你似乎有事瞒着我吧?”张昌宗意味深长的看着张易之,道:“前些日子,你说的那家酒坊,便是他的吧?” 张易之有些心虚道:“前几日才知道的,似乎武觉灵那丫头也有分子在里面!” “那你还不收手?”张昌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和她撕破脸面并不明智!” “以她的性子,这种小事怕是不会在意的!”张易之虽然还是在为自己开脱,但是语气却已经示弱了不少。 “以她的性子,大事都是小事凑起来的!”张昌宗摇了摇头,道:“这事儿就此打住吧!” “打住?” 张易之吃了一惊,道:“六郎,你可知他这酒坊两个月时间,已经铺开到了洛阳周围数十州府了,说他日进斗金,一点也不夸张。你不是不知道,如今我们处处要花钱,若没有一些生财之道,怕是会很难过的!” “武觉灵请动了陛下,如今他的酒已经成了贡酒。事情闹大了,你我也难以收场,如今我们根基未稳,四面皆敌,不宜太过张扬。” “陛下亲书又如何?” 张易之满眼不甘,恨恨道:“某看中的东西,莫说他一个六品助教,即便是一府总督――” “乱说什么!”张昌宗双目一寒,低声喝斥道:“莫要以为你真能耐,被人卖了还有脸说!” 张易之面色涨的通红,气的一个劲地喷粗气,却是没有再反驳了。张昌宗见状,目光顿时一柔,道:“五郎,你我看似风光,实则被人看低一等,朝中文武,更是不屑与我等为伍。长此以往,我们终是会要跌落尘埃的!” “李剑凌此人品性不错,乃是难得的一个人物。如今,他看似弱小,但是我们身后除了陛下,再无他人。相反,李剑凌背后除开陛下,能为他说话的,明面上已经不少了!” “李昭德入狱那日,他所行之事早已传开,虽然未尽寸功,但是他的所获却是不错,连陛下都私下里赞他,更别说朝中的那些李唐老臣了!真要撕破了脸皮,我们并无胜算。” 张易之不再说话,闷声应了一声。张昌宗端起酒壶,给张易之斟满一杯酒,道:“好酒甘醇,细品才见芬芳,若是饮的急了,却是要呛人伤身的。” 张昌宗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喃喃道:“李剑凌啊???即便不能为友,那也莫要为敌!” 第九六章 天朝之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阵风来,吹开了久悬洛阳上空的密云。金阳洒下,像是开场前的聚光灯,笼在洛阳城,映着洛水,金光灿灿,波光粼粼。清风中,带着隐隐可闻的龙鼓声,伴随着奏乐响起,便预示着好戏即将开幕了。 洛水两岸的民众一静,然后骤然爆发出巨嚣欢呼。欢呼声如同被风吹过的麦浪,一波一波的传开,虽然很多人不知道为何而欢呼,但是身边的人欢呼,所以也随着一起欢呼似乎也是那般理所当然的事。 心思灵活之人,则想到了某些可能,于是就都伸直了脖子往外看,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还是在往前面拥挤,顿时间,人群中出现了一股骚乱的势头。 手持木棍的兵甲尽力的稳住防线,却依然还是被人群挤的步步后退。 飞骑和千骑的骑兵策马疏开拥堵的人群,特制的长鞭击打在空气之中,发出一阵阵刺儿的鸣啸,提醒人们,虽然效果不错,但是看到这副情形,李剑凌便有些后悔出门来看这个热闹了。 身边都是女人,若是出一点乱子,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想到这,李剑凌心生退意,但是看着小鲵和武觉灵等人脸上的兴奋之色,他又不忍扫她们的兴致,便低声跟青鸾说道:“你好生看着点她们,一旦有什么变故,立刻带着她们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说这话的时候,李剑凌心中那股担忧却是越发的浓厚,以至于语气沉重的有些令青鸾诧然:“你在忧心什么?” 李剑凌摇了摇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青鸾微微一愣,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李剑凌却是眯着双眼,不停的在人群里面扫视。却是发现了不远处,两个策马立在广场边上的将领。 看装束可知,那是飞骑和千骑的将领,李剑凌心中一动,拿起桌上的一只酒杯,以巧劲掷了过去。那两员将领虽然年轻,但是身手却是不凡,警觉性极高。 李剑凌掷出的杯子还在半空中,那员身穿银甲红披的飞骑将领便已经发现。 那人手腕一抖,手中的长鞭骤然跃出,像是一条腾空而舞的灵蛇,鞭尾勾向了酒杯。不过,让李剑凌始料不及的是,那酒杯并未被长鞭捣碎,只是被缠住,被那人收到了手中。 李剑凌心中大为佩服,见那将领眼神不是很友善,知道他误会了,连忙喊道:“两位将军,请上来看台。” 飞骑将领拱手回礼,大声回应道:“多谢兄弟好意,某等公务在身,不敢擅离职守!” 李剑凌摇头苦笑一声,只好再次解释道:“将军误会了,某是说立在高处,四方分寸草动,尽收眼底,方便巡视全场!” 那人一愣,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却是还是拒绝道:“多谢兄弟好意,某等心中有数! “还真是傲娇!” 北衙禁军,算是皇帝的私家卫队,地位比南衙护城宿卫要高出不少。各地府军边军就更加不用说了,地位和待遇都难以望其项背。 说他们傲娇,倒是刻薄了一点,不过骄傲却是肯定的。作为皇帝的专属卫队,皇帝需要的就是他们的骄傲,只有骄傲的人,才会尽心尽力的守护这份让他们骄傲的荣耀。 武觉灵小鼻子冲着那两名军官皱了皱,又没好气的白了李剑凌一眼,道:“你不用费心思了,禁军是不会搭理你的!” 李剑凌一愣,道:“这是为何?” “避嫌呗!” 武觉灵鄙夷了李剑凌一眼,道:“禁军是陛下的禁军,所以禁军都会小心的保持和朝中大臣的距离,特别是世家和皇家的距离!” 李剑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瞥了武觉灵一眼,也鄙夷了回去,道:“没想到你懂的还不少!” “哼,那是自――喂――你是什么眼神!” ??? ??? 龙鼓之声越来越清晰,站在高处,远眺洛水,两岸青山连碧,却还是不见龙船。 李剑凌收回了目光,一瞥眼,却正好瞥见了一个灰衣汉子的眼神,李剑凌下意识的顺着看去,又发现了另外一个灰衣汉子,挤进了人群。 “果然起了波澜!” 李剑凌心中一颤,目光快速的扫过,发现的可疑人竟然越来越多,却是被他顺藤摸瓜的找到了二十多人。 然而居高临下,大多都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或是一个侧脸,其身上有无武器,却是看不出来。那两员军官,却似乎没有什么动向。 想了想,李剑凌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对方,道:““两位将军,似乎有些问题!” 李剑凌快速的指出了早已锁定的几人,那两员军官见了,瞥了李剑凌一眼,却是没有搭话。李剑凌愣了一愣,暗道:“难不成他们早就发现了?” 发现了却秘而不宣,静待其变,可见南北牙早就有了准备,想要一网打尽。李剑凌知道,今日还真是有些热闹了。 但是看着眼下人山人海,李剑凌对南北牙的的信心,便不是那么充足了,一抬头,目光所及处,一抹斑斓艳色,像是暗夜中的火苗,霍地出现在洛水河道尽头,像是从天边冒出来的一般,显得有些突兀。 “龙船来了!” 武觉灵指着洛水中的那抹斑斓色彩大声欢呼,话音一落,那龙鼓之声骤然大了起来,就像短暂的失聪后,复又恢复正常,全世界的喧嚣顿时全部涌了进来。 万民欢呼,这份气势凌人心生澎湃,除了战场冲锋,便再也没有其他事情能掀起如此大的波澜,那声音,就像亿万吨的海水砸在岿然不动的礁石上面,震耳欲聋! 就在此时,两名将领飞身上马,几乎同时间,数道尖锐的破空厉啸划破长空,李剑凌居高临下,只见分散于各处禁军骤然出手,手中长鞭,若同套马索一般,或套脖颈,或饶手臂,或缠腰身,往往都是三四人对付一个人,瞬间便从人群之中拖出了好几十人来。 这一变故,虽然令人措手不及,但是事情却远不止这般便结束。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虽然装扮和普通百姓无甚区别,但是毕竟不是真的普通百姓,他们缺少了百姓那种与生俱来“如避蛇蝎”的本领。 哪怕是在欢呼,心神不在此处,但是与生俱来的躲避本领,在禁军出手的那一刻便本能的施展出来。众人齐避,让出来得便是“出头鸟”,下场自然便是暴露出自己。 李剑凌站的高处,却是觉得这一幕挺好笑,禁军就是一瓢热水泼在了一片雪地里面,扎堆的人群,顿时显出了好些个“真空地带”,没来得及躲避的,不管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的,都有问题了,那一刻,周围的禁军如狼似虎的扑向了那些还未反应过来的人。 便这样,前前后后,竟然被禁军一网捞了百人之多。 李剑凌一直生长于边疆,民风彪悍习以为常,而洛阳的百姓,其心性,比李剑凌想象的更要强大的多,即便是武觉灵、王澜等人,对于禁军的动作也未曾表露出吃惊或是害怕的神情。随便议论了几句,便又将注意力放到了运载九鼎的龙船上面。 一个国家如何,看其国民便知。 强悍的国家养育强悍的人民,反过来说,民心强则国强,民心安则国安,大唐的强盛缔造了唐人,而唐人的强悍保证了大唐的强盛,这其中,有武则天的大功劳――这一点,不能否认,哪怕这是她的无意之举! 立了夏的天气热的很快,转了弯的龙船也来得很快。龙船长约九丈,高三丈,乃是工部专门为运送九鼎而造,九艘龙船,排成一线,浩浩汤汤,犹如一个水师编队,气势十足! 而这时,一声兽吼响起,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右掖门的阴影里面,一尊巨影渐渐的显露真容――巨白象,骠国朝贡大唐的异兽,身高丈许,像是一座移动的大山。 李剑凌双目一缩,出乎意料的吃了一惊。不是没有见过大象,但是这般雄壮的白象,在他印象之中,却是想也未曾想过。这个时代,连大象都比后世要大个! 白象身后,一根主轴,拖着黝黑的玄铁铸造的四轮车,主轴两侧,各有两头雄壮白牦牛并行,铁轮压在青石路上,隆隆作响,两边各有两队重甲骑兵,铁蹄砸在青石板上,和着铁轮的轰隆声,在视觉和听觉上,极尽狂野豪迈,若同上古战场上的行军! 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绝大部分人,穷极一生,只怕也难以想象出来。广场上,至少有好几万人,却是异常的安静。巨象队列,从暗影之中行入光明,给人一种它们是从远古时空到来一般的错觉。 看到这一幕,李剑凌也震撼了,更别说小鲵、武觉灵等人,九尊体量相当的白象,缓缓从右掖门中走出,“吼――” 骑兵怒吼,音波粗犷而悠远,如同上古先民,在洪荒巨野之中与天而博,与兽而斗。像是一个信号,兽啸再起,一声连着一声,于是整个洛阳城的上空,都飘荡着这种从上古洪荒,从原始森林里面带来的狂野。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被震撼的难发一言,这一刻,谁都无法再思考其他! 第九七章皇墙里的城弩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刘方啸也没办法思考其他了。 不过,他并不是被眼前莽莽洪荒一般的场景所震撼,而是看着眼前泛着幽深黑芒的城弩所乱了心神。作为左御林军的左护军,他有着优良而荣耀的家世,还有高人一等的本事。他肩负着皇帝陛下的信任,他拥有北衙禁军的骄傲,还有着军方不低的地位! 如今,一切都将被他自己手中的这一支丈长的弩箭,撕成碎片! 他以为,随着那个消息被他送出去之后,那个梦靥一般的标记便不会再出现,他以为,自己真的会如那个人所说的一般,从此平安一世,再让他的女儿嫁一个好人家,安安稳稳。 但是,当他回到家中,没有往日妻儿的欢声笑语,只有那个匣子里面躺着,用鲜血拓印的那个标志的时候,刘方啸便知道,不管是家世、本领还是陛下的信任;不管是禁军的骄傲,还是高人一等的地位,都不再是他关心和在乎的东西了——在妻儿生死面前,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颤抖着手,轻轻将铁门关上,将一片染着袍泽鲜血的钥匙从锁孔中抽出,然后微微仰头,将钥匙吞进了嘴中。 舌头上,淡淡的咸腥,呛得他虎泪肆流。最终,刘方啸缓缓闭眼,一仰头,将那片带着他罪过的钥匙,吞进了腹中,然后拿起靠在墙边的两杆弩箭,走向了那一架守城的城弩——下一刻,他将用这架城弩,撕碎他的一生! 作为一个大唐子民,有幸看到九鼎入京的盛况,参与到注定要载入史册中的大事之中,这是求之不来的运势。 九尊大鼎,分置九辆玄铁战车之上,一字排开,像是在等待着远古先民的号角,然后开赴那洪荒的乱世,用以镇压那兴风作浪,祸害天下的孽兽。 “呜呜呜——” 祭天所用的青铜号角,被安放在了城楼上的垛口中。从右掖门开始,悠长的号角响起,一声一声往西城区传递。听得号角声起,重甲骑兵扬起手中的长鞭。巨象一声嘶吼,排在最前的豫州永昌鼎,开始缓缓移动她那比巨象还要高峩的身影。 声音轰轰隆隆,号角呜呜震天,迎合着万民的喧嚣,即便如此,却还是十分和谐,同若远古巫乐。 然而,就在此时,“嗡——”的一声,沉闷的令人心抖的颤声响起,几乎同时间,空气中响起了短促的锐啸之声,高亢将虚空撕碎。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听见一声惨烈的兽嚎在广场上面炸开。 瞬间的安静,让所有人都呆住了,李剑凌也呆住了,他并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那尊拉曳豫州鼎的巨象,像一座小山轰然坍塌,连带着身后承载着数十吨重巨鼎的战车都闷闷的跳动了一下,铁轮在青石板上,砸出了一张蛛网一般的裂缝,一片粉碎! 但是此时,谁也没有闲心去数那青石板碎裂成了多少块,而是目光惊惧的望着白象额头上面,露出的那小半截黝黑的铁杆——像第三根触角。李剑凌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是弩箭撕裂空气的啸声,而且还是城弩——大唐最具威慑力的杀器! 然而,事情远没有结束,就在所有人都被白象轰塌所惊撼之时,那锐啸之声再起,李剑凌猛地抬头,只见一道乌光划破长空,这一次,长枪扎进了拉曳雍州长安鼎的白象身上! 鲜血飙射,鲜红的血幕,飙射丈远,令所有人都为之心悸,也惊醒了禁军。 “在城楼上面!” 一个禁军指责右掖门右侧的暸角楼,禁军这才反应过来。飞骑和千骑的巡卫纷纷纵马进城。 “吼——” 第二杆城弩没有一枪钉死那头巨象,而是钉在了巨象的右前腿上面。白象轰然倒塌之后,举鼻悲号,粗壮的象鼻一把卷起扎在前腿上面黑色弩箭,却是一把拔了出来! 人类无法了解动物的痛苦,也无法意会它们哀嚎的含义,但是这并不代表动物之间没有交流的语言。那尊白象拔出弩箭的同时,又是一声痛嚎,顿时间,早已经躁动不安的白象,再也难以承受这份恐惧,纷纷仰天嘶鸣。 身边的重甲骑兵想要稳住白象,却徒劳无功。终于,像是一个信号,那一头手上的白象一脚踢在玄铁战车的轮轴上面,轮轴连着战车,战车上压着数十吨重的巨鼎,巨大的力道,反而将受伤的白象给掀翻了。 这一下,白象数十吨的身躯侧翻,却终于将战车的一侧也掀了起来。 白象挣扎着想要立起来,刚刚曲腿立起,人群中尖叫响起,白象后面的战车,正轰然侧翻。 长安鼎滑落,将捆鼎的巨索崩断。崩裂的巨索“咻”的一声,扫在一个重甲骑兵上面,那人就像是被风扫起的落叶一般,从马上飞了出去,而那匹战马,却也被往下而扫的绳索砸的身子往下一沓,侧腹被划开了一条巨口,鲜血内脏流了一地。 “铿锵——哐——” 长安鼎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短促的金鸣声。巨象没有了身后的重担,终于一脚将战车踢飞,玄铁战车轻飘飘的砸进了人堆里面,顿时间,惨嚎四起。 人类身体的脆弱,在战车的翻滚中,如同纸糊泥捏一般,下一刻,那些白象像是学会如何对付身后的大家伙一般,纷纷倒地,不过它们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即便它们是“圣物”,一旦成为了敌人,重甲骑兵便不会有丝毫犹豫——他们的任务本就如此。 只听见重甲骑兵齐声厉吼,重甲骑兵手中的长枪,纷纷带着绝狠凶戾的幽光扎进了巨象的身体中,一时间,惨嚎震天。看热闹百姓纷纷做鸟兽散,一时间,场间大乱,谁也没有闲心再注意,城楼上又一个身影一跃而下,谁也没有注意,那头受伤的白象再一次的站立起身! 听见同伴的惨嚎,那头白象悲嚎呼应,朝着拥乱的人群冲过去,人群愈乱。来不及躲避逃开的人,被巨象合抱的粗的“铁柱”践踏成肉泥,被丈长的刃牙洞穿胸腹,被数丈半的象鼻卷起,抛向了空中···。 人群涌向了看台,李剑凌的担忧终于成了现实。几个女孩,被眼前血腥的一幕震慑的小脸苍白,全然没有意识到,更大的危险已经离她们所站的看台已经很近。 李剑凌冲着青鸾狂喝道:“看好她们!” 说着,李剑凌踩在护栏上面,纵身一跃,冲向了一头栽人群中肆虐的凶兽! 他不想充英雄,如果巨象不是往看台这边冲来,他绝对不会管!但是现在,事实就是这样,如果是人群涌来,李剑凌还能相信大唐的建筑师建造的看台能够承受攀附的重量。 但是巨象若是冲过来,绝对会造成看台的坍塌,看台上有他身边的亲近之人,楼下还有李家兄弟,李剑凌也是迫不得已,有些事情,即便不想,被逼急了,那也是要去做的! “喂——” “大哥——” “李郎——” “姐夫——” “李剑凌——” 五个女人,五种不同的称呼,却都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李剑凌已经冲了出去,在第一层看台顶上,李剑凌纵身一跃,黑压压的人头便成了他的落脚点。虽然李剑凌已经极力控制住了力道,却还是让人群愈发的骚乱起来。 几个起落,李剑凌离那头已经染满鲜血的白象不过三丈之遥。 “喉——” 被人群阻的无法动弹的禁军都发现了李剑凌的身影,一时间,齐吼如潮。这是军中特有的助威,这一刻,李剑凌恍若回到第二次上战场的时候,自己被十多名吐蕃军人包围,将台上面,薛讷一声气冲斗牛的吼声,令李剑凌咬牙杀出重围! 如今,再现这一幕,李剑凌豪气顿生,大吼一声:“铁枪——” “接枪——” 离得最近的一个重甲骑军一声低吼,长枪抛出,李剑凌翻身一跃,抓起平直飞来的钢枪,顺势一掷,长枪如电,扎进了巨象眼中。巨象一声厉吼,狂的惊人,却好在调转了方向。 刺瞎一目,没有让其倒毙,反而愈发的凶悍。 李剑凌再喝:“铁枪——” “接枪——” 又一杆铁枪飞了过来,李剑凌右手一抄,双手握着钢枪,连人带枪的砸向了巨象袒露的侧腹。长枪扎进巨象身体,巨象嘶吼,李剑凌也嘶吼,双手板住枪杆,翻身而上,落到了巨象的背上。 他的眼前,犹如是修罗炼狱,比战场还要惨烈数倍。战场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但是此间,却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枪——” “接枪——” “枪——” “枪——” 重甲骑兵都是战场上的精锐,但是在这里,他们却不敢冲锋,这里逃难的都不是敌人,他们不能不顾百姓的死活。但是,他们身上百斤铁甲也注定了他们无法像李剑凌这般灵活,或者说有这个拼命的机会。 但是,身为重甲骑兵,毫无疑问的是,他们对配合的领悟程度,远远要高于其他兵种,所以,即便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他们没有做出李剑凌所担心的事情来,而是等他号令,一次抛出一杆铁枪。 接住第九枪,李剑凌已经虚脱了,紧张加上用力过乏,已经榨干了他身体里面的力量。但是巨象的生命力却是惊人——或者说是李剑凌的准头太烂,前面八枪,都未曾扎进巨象的要害。 不过,即便如此,巨象的凶悍程度已经大不如前。李剑凌接住长枪,站在巨象的背脊上面,再一次将手中的长枪,狠厉的砸进了巨象的颈部,巨象的身子一顿,终于停了下来。 但是李剑凌却不知道! 已经杀到眼红的李剑凌,再次将长枪猛地一压,却因用力过猛,直接将巨象的颈部洞穿,丈长的铁枪尽数没入,飙射而出的鲜血尽数喷在李剑凌的脸上。 巨象一声嘶吼,双目之中血泪流下,虽然未曾倒下,却也终不再动弹了···。 第098章 君臣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九鼎入京,贼人作乱,惊巨象癫狂,戮杀大唐子民三百又八人,骚乱践踏致死七十六人,伤四百五十七人。” 这是洛阳县衙张贴出来的檄文,冷冰冰的三组数据之后,便再无其他内容。没有对此事作任何评价,也没有事件的调查结果和后续安排。 但是,在消除事件影响的处理上,地方和朝廷这是无比的迅速。 原本以为,禁军先前抓获的那些人就是作乱之人,后来才知道,那些人不过是洛阳及其附近州县的一些小偷罢了。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些人自然就成了第一批背黑锅的人,很快便被洛阳县上报都台,三省商议后,上禀武则天——流! 于是,一百三十七个人,当日便被发配到岭南去了。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因为这是小事! 三天后,朝廷依然是安安静静,没有张榜公告此事,也没有对朝中相关的负责人做出处理——因为武则天已经三天没有上朝了,没有谁敢自作主张,对此事公开展开后续工作。 唯独“礼部”连同“宗正寺”,依据古礼取消了祭天大典,以及大典后的国宴。所以,本来就窝火的武则天,便更加恼火了。 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有心情,何况皇帝还是女人,天塌下来,说不上朝就他妈不上朝。 三天来,最热闹的莫过于三省了。都台催促鸾台,鸾台催促凤阁,而凤阁的两位侍郎,则轮值整日守在了上阳宫外,却没有得到武则天一条诏令! 最后,凤阁内史令被逼的没办法了,联合都台文昌左、右相,鸾台纳言,以及户部尚书,以及各部“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商定,开始先对死伤家庭展开抚恤各项事宜,算是这一事件中最为迅速,也最得民心的一件事情。 洛阳城像是大病一场似的,这些天都有些消沉。相反,朝堂某些方面却是热闹的紧,各抒己见对李剑凌实行赞扬或者批判。一方是赞扬李剑凌英勇无畏,不顾个人安危,斩杀了癫狂的巨象,控制了巨象造成了人员伤亡。另一方则是指责李剑凌才是导致巨象癫狂的罪魁祸首,否则不可能造成这么惨痛的代价。 所以,这几天,李剑凌已经被推到了风尖浪口。奏章好像不要钱买似的,关于对李剑凌褒奖和处理的奏章,像雪片儿似的飘向了凤阁,而关于北衙左羽林左护军刘方啸的案子,则没有一个人提及。 政治就是这么恶心,背锅的都是临时工,李剑凌这个没有俸禄的临时工,如今已经是一身锅了,一口比一口黑! 凤阁主事李元振看着李剑凌,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不由问道:“李助教难道不上疏自辩一下?” 李剑凌嘿然一笑,道:“何须自辩,此事静待陛下定夺,不管如何处理,某皆无异议!” 这个态度,显然让李元振有些难以理解,郁郁离开。李元振离开之后,李剑凌才苦笑了起来,这事儿凤阁或许是好心,但是李剑凌知道,最终的定夺权还是在武则天手中,没有摸清楚武则天的意思,李剑凌也不敢行事,免得弄巧成拙。 他所料不错,这几天,武则天也没闲着,一直都在和心腹大臣谈话,想听听大臣们对这个案子的态度,直到武则天心中有了定数,才找了唐休璟——北衙代职大将军! “休景啊,朕本想让你在神都好生休养一阵,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真是委屈你了···” “老臣惶恐!” 唐休璟连忙起身,道:“臣身为北衙大将军,此事臣难逃诘责!” “倒是陛下,可要保重龙体啊!” 看着武则天明显苍老的面容,唐休璟忍不住提醒道:“这些年,大唐风雨飘摇,水鬼众多,令人防不胜防,陛下若是自伤龙体,可就正中其下怀了!” “朕有一事不解,望休景教朕!”武则天眉头微皱,道:“从周兴到来俊臣,十多年时间,所查某谋反之案数百起之多,为何却是查之不尽?” 唐休璟目中精光一闪,垂首道:“陛下可想听臣真心话?” 武则天哑然失笑,道:“这还用说,你我君臣之间,哪里还用说此等话?” “周兴、来俊臣之辈被称作酷吏,酷吏除了会罗织罪名,刑讯逼供,屈打成招之外,哪里会查案啊,这些年所查谋反之案皆非谋反,而真正的谋反案,却是一桩也未曾查到!” 武则天佯作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朕已心中有数!”唐休璟含笑点头,这是名君贤臣之间的交易,是所谓“投桃报李”,这是武则天对唐休璟的承若——以交换对洛阳案件负责! “既然周兴、来俊臣所查之案并非谋反,那不知休景所言谋反之案是何指?” 唐休璟面容一肃,沉声道:“坏陛下之栋梁,乱陛下之朝纲,杀陛下之子民,此为真谋反!” “哦?” 武则天眉头一挑,道:“休景坐下,细细说与朕听!” 唐休璟又坐回了矮榻,道:“安东都护府大都督薛讷遇袭捐躯一案,狄仁杰遭刺,李元遭伏,此三案,皆是坏陛下之栋梁,是为谋反!” “来俊臣陷害忠良,蒙蔽圣听,令朝中文武朝不保夕,夕惕若厉,无心思政,此为乱陛下之朝纲,是为谋反!” “至于杀陛下之子民,则更是令人发指!” 唐休璟眉头一挑,如剑出鞘,铿锵有力道:“远有六道使杀流人数万,近有刘方啸杀、伤百姓近千人,此两者皆是杀陛下之子民,是为谋反!” 唐休璟站起身来,上前一步,跪地俯首而请,道:“臣恳请陛下,彻查刘方啸一案,让八百惨死洛阳百姓怨平魂安!” “休景快快起来!” 武则天见唐休璟下跪,腾地一下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唐休璟扶起,道:“朕也想查,可是刘方啸一死,所有的线索就此中断,其家人亦被人杀害。右护军霍明是被刘方啸所杀,其家人丝毫不知情,刑部调查止于此,束手无策!” “那就将狄仁杰召回京吧!” 唐休璟淡淡的说道:“一者臣放心不下陇右诸军,二者北衙之责,需由臣来担!宗仁定然是要去河西营田的,朝中若无人坐镇,保不定魑魅魍魉大行其道,叨扰陛下!” 武则天闻言,轻轻一叹,道:“朕这朝中啊···也就你们三人能震慑宵小!” 唐休璟微微一笑,道:“姚元崇不错,假以时日,可接替狄仁杰之位!” 武则天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唐休璟,道:“那李剑凌呢?” “他可是个香馍馍,臣相信,他不管在哪个位置,都不会令陛下失望,不过···” 唐休璟干咳一声,道:“臣还是觉得可以将他放到军中磨砺数年——咳咳···当然,不管陛下将他放在陇右还是河西营田,臣都无异议!” “哈哈——” 这几天,武则天一直都是板着脸,不苟言笑,这次却终是畅怀大笑起来,道:“好你个唐休璟,朕真想看看国老回来的时候,你将如何见他!” 唐休璟作古正经的说道:“狄仁杰为国荐人,臣亦是为国谋人,臣见他可是问心无愧的!” “好了好了,朕知你心意!”武则天笑道:“过几年吧,过几年把他安排到陇右,供你驱使!” 唐休璟嘿嘿一笑,道:“臣先谢过陛下!” “不过朕的御案上面,可是堆满了弹劾他的奏章,此事改如何了结?”武则天没好气的说道:“他倒是不急,连个自辩的折子都不上!” “他就是太聪明了,却终究还是不懂这朝堂的规矩!”唐休璟笑道:“不过聪明也有聪明的好处,让陛下少了许多事!” “他不上折子,朕也很喜欢,还算沉得住气!” 武则天笑了笑,道:“不过却也老成的太过了,剑不磨无以利,总是藏在鞘中,不敢上真正的战场,终究难以正纲!” “那陛下可以先把弹劾他的奏章压压,等过了制举再说!毕竟剑出鞘,亦要出鞘有名!”唐休璟老奸巨猾的笑道:“届时,狄仁杰也回来了,你就交给他去张罗吧!” “你就会给国老找事!” 武则天瞪了唐休璟一眼,道:“今日你非得给朕一个答复,否则你就别想朕把他丢到陇右去!” 唐休璟苦笑一声,道:“陛下可以让他插手一下刘方啸这件案子,免得狄仁杰回来后两眼一抹黑!” 武则天双目一亮,笑道:“此议大善,国老最近身体有漾,朕也不忍再给他压重担了,就让李剑凌给国老做个先锋,闯一闯这刀山火海吧!” 躲在雒滨坊数蚂蚁的李剑凌自然不知道,他俨然已经成了一头骡子,各种驱使像牛粪一般,一坨一坨的朝他砸了过来。 忽地,武则天脸色有些作难的说道:“只是···他这身份却是有些难办!” “这有何难,给他一个监察御史即可!” 唐休璟似乎早有预谋,不作多想,张口便道:“监察御史掌分察百僚,巡按州县,狱讼、军戎、祭祀、营作、太府出纳皆莅,知朝堂左右厢及百司纲目,此等职权,正好方便于他查案!” “监察御史之职责适宜,不过品级太低!” 武则天摇了摇头,道:“他如今还是一个从六品下的国子助教呢,这不升反贬,怕是让他心有埋怨。” 唐休璟摇头笑道:“陛下莫要忘了您御案上面的弹劾奏章啊,从六品降为正八品便是对弹劾他的人一个初步的交代,可以暂时堵住他们的嘴,就算他们再想生事,那也要过些时间。届时自有狄仁杰回来,过了制举再升官也不迟!” “至于李剑凌自己!” 唐休璟轻哼一声,道:“贬官让他调查此案,便是让他将功赎罪,谅他也不敢如何。若他真敢心生埋怨,陛下大可用着这些弹劾他的奏章砸的他无法可说!” 第099章陛下三拳有点甜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九鼎早已经悄无声息的运进了明堂之庭,武则天再也没有提及,也没有哪个大臣不长眼,它们和李昭德一样,被人所刻意忘记,唯有被明堂顶端那只骄傲的镀金铁公鸡居高临下的鄙视。 但是九鼎造成的惨案,武则天却是避无可避。朝会休了五天,终于恢复了正常,谁都没有什么意外,唯有李剑凌有些意外——他竟然也被宣召前来上朝了,这让他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宫门前的那场血案沉了这么多天,最终还是沉不下去了,浮了上来,这定然是要有人负责的,民间已经流了一批。圈内却还没有什么人对此事负责。 当然,案犯虽然是圈内人,不过他已经成了刑部尸房中,一团不怎么规则的血肉。按照正常情形,帝王之术,一褒一贬,所以,这样的案件,定然会要有一些背黑锅的人来转移注意力。简而言之,便是萝卜加大棒,只是看谁吃萝卜谁吃大棒而已。 如今情形,自己吃大棒的可能性可是很大的,毕竟···一个临时工上朝,便能说明很多问题! 果不其然,朝会之初,武则天便先褒奖了三省长官,户部尚书以及洛阳令,在这次事件之中,及时处理惨案的善后事宜。 而对于案件的本身,武则天脸色一沉,冷冷的喝出一个字——查! 但是怎么查,武则天则只字未提,顿时令刑部老尚书李万田,老脸苦皱如菊,眼巴巴的望着武则天。 武则天自然是没有看见,紧接着便宣布了一件震撼朝堂的大事——唐休璟身为北衙大将军,虽为代领,却有失职之责。但念其劳苦功高,不予贬谪,去其北衙大将军之职,调任河陇防线,官拜司卫卿,兼凉州都督,持节陇右诸军州大使。 众人皆惊,没想到,最先倒霉的竟然是唐休璟——在他们看来,从繁花似锦的洛阳,调任刀风沙雨的河陇,这自然是倒霉,更何况,唐休璟腿疾未痊愈! 直到唐休璟举笏出列,领旨谢恩后,众人方才初醒,此事案犯毕竟是北衙左羽林的人,唐休璟的确难逃其责。 一时间,虽然心中颇为复杂,但是却也悄悄的松下了一口气——此案总算有负责的人了! 其中,最为高兴的乃是魏王武承嗣。 武则天最信任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狄仁杰,另一个是唐休璟。一文一武,被武则天倚为左右臂膀,朝中无人能动摇其本。 当初狄仁杰遭贬之时,他曾多次劝谏武则天将其打落尘埃未果,甚至曾派人暗杀狄仁杰,这才知道,狄仁杰遭贬,武则天竟然还派遣了暗卫随行保护。 这个事实,令武承嗣霍然心惊,这才熄了继续暗杀狄仁杰的心思。 唐休璟本身就是军人,其亲卫军堪比武则天的暗卫,所以武承嗣更不敢打什么歪主意,此时得此意外之喜,武承嗣当真是喜上眉梢,即便唐休璟圣恩犹在,但是他的声音要从陇右传到洛阳,影响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狄仁杰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如今狄仁杰遭贬,唐休璟又左黜,李唐宗室接连倒了两杆大旗,这可真是上苍垂青!武承嗣欣喜若狂,目光扫过李旦,双目中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狂热。 然而,下一刻,武承嗣眼中的狂热像是被冰水浇灭的火苗一般,瞬即灭了个干净,连个烟火气都冒不出来了——“召幽州都督狄仁杰回京,擢升狄仁杰为拜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加银青光禄大夫···兼···纳言!” 鸾台!凤阁!鸾台平章事!银青光禄大夫!纳言! 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一记重击锤砸在武承嗣的胸口上面,令他血气翻涌,胸口闷痛不止,就连武则天的声音,听起来也似乎越来越空洞,越来越幽远,像是从天上传来,却似乎带着幽冷的阴森··· 武承嗣感觉,皇帝声音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 其他人的感觉或许不如武承嗣这般深刻,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一诏下,满堂惊! 银青光禄大夫,从三品大员,基本上是位极人臣的品级。纳言便是侍中,直接供皇帝指派的散职,等同宰相。凤阁平章事是宰相,鸾台平章事还是宰相··· 狄仁杰出去转了一圈后,牵制凤阁和都台的中枢—— 被贬之前,狄仁杰是地官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时隔一年,狄仁杰再复宰相之位,而且地位犹甚,整个鸾台,基本上就是狄仁杰说了算了! “···这哪里是贬官啊,这分明就是他娘的出去镀金的啊!” 狄仁杰回朝,自然又是一道春雷,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惊惧有人忧。 李剑凌自然也是欢喜的,至于为何欢喜,连他自己也说不全。总觉得狄仁杰回来,会给让自己离目标更进一步,至于目标后面的真相,李剑凌根本没办法想象究竟会有多么触目惊心。 便在所有人都在各自揣摩权衡之际,武则天话锋一转,淡然说道:“朕的案头上压了不少折子,都是关于国子助教李剑凌枪杀圣象之事,诸位爱卿说说,该如何处置?” 李剑凌心中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便听武则天说道:“朕以为,李剑凌勇气可嘉,却行事鲁莽,不过其功过谁也无法说清楚。但是为了给死去的百姓一个交代,朕拟让其出任监察御史一职。降其品级以罚其过,查清此案,以慰幽魂,以安朕心,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武则天前一句话听得某些大臣双目猛睁,精光乍亮,但是下一句,却噎的他们白眼直翻。李剑凌也是被弄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跟打鼓似的,最终一锤定音,李剑凌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艹···。 武则天此举,却是有“明降暗升”的意味。毕竟,在实权上面,正八品的监察御史,却是要比那从六品的国子助教高的没边了! 一时间,众人都反应了过来,武则天根本没有给李剑凌大棒的打算,这分明就是裹着树皮的胡萝卜嘛! “这就是武则天的驭人之术,今日早朝,连打三拳,看似重击,实则飘渺!” 李剑凌心中骂完之后,又忍不住暗赞了一声,暗萌道:“陛下三拳···有点甜···” 来俊臣抬眼看了李剑凌一眼,御史三台,倒了一个李昭德,又来了一个李剑凌,在他看来,这两人都是一路货色,都是给他添堵的。 说不恨那是假的,但是见风使舵,察言观色的本事,来俊臣同样十分高超。见此事已无回旋余地,来俊臣顿时熄了最初的念头,悄悄的将一本奏折收了起来,但是看李剑凌的眼神,却满是狠毒之色。 恰在此时,武三思一眼扫了过去,来俊臣佯作不见,轻轻的垂下了头去。武三思目光一闪,立即又掩了过去。 散朝之后,李剑凌出人意料的被唐休璟喊住了。其余文武官员,则匆匆离去——朝堂又要变天了,狄仁杰回归庙堂,却是不知是烈日骄阳还是暴风骤雨,该做准备的都要做好准备的,改收衣服该打伞,各自都有数! 跑的最快的就属武三思了,出了宫,其心腹便匆匆离开,武三思自己也未作停顿,匆匆赶回了梁王府,如今,武承嗣“心不在焉”,这就是他武三思最好的时机! 刚进梁王府,武三思便喊道:“把二郎喊来书房,寡人有事吩咐他!” 武崇训衣衫不整的赶到书房后,看见武三思满面喜色,顿时放心下来,笑道:“父亲大人这般高兴,莫不是有甚大喜事?” 武三思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了,不由面色一整,道:“魏遂忠现在在何处?” 武崇训一愣,道:“最近他很少去御史台了,不过时常去魏王府,和武延基等人走的近。” 武三思冷冷一笑,道:“今日你魏王叔估计有些小恙,魏遂忠那两面三刀的小人怕是一个防主的货,你派人去把他拿住,某有大用!” 听到这里,武崇训不禁眉头一挑,顿时会意过来——这正是趁你病,要你命!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武三思为何要拿魏遂忠开刀,毕竟这魏遂忠在武承嗣眼中,只怕连一条狗的不如。 但是这份疑惑武崇训却没有说出来,转而问道:“父亲大人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武三思沉思了片刻,笑道:“前些时候,他不是盗取了来俊一些办案文书吗,你想办法弄到手,最好把来俊臣的相关罪状也一并缴获。等时机成熟,再把魏遂忠的人头给来俊臣送去!” 武崇训也是心思灵活之人,顿时会意过来,正要转身离开,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嘴巴嗫了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甚话就说吧!” 武崇训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关于大哥的···” “哼!” 武崇训还未说话,武三思便是一声冷哼,道:“不用说了,好生办好自己的事!” “父亲···” “行了,某不想听任何关于他的事情!” “是···崇训告退···” 低头的瞬间,武崇训嘴角扬起了一条好看的弧线。 第100章 璀璨星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不知道暗箭从何处射来的时候,有的人会呆立原地,左顾右盼,惶惶而不可终日,但是明智的人,都会选择继续往前走! 李旦无疑就是一个很明智的人,他明智的近乎冷酷,哪怕自己的发妻和妃子死得不明不白,他也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乎他的身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那两个女人一般,依然读书写字,请安 上朝。 十三年中,李旦虽然都是在写字之中度过,但是从他“明智”的行动中可以看出,他的政治敏感度十分了得,若非他是李唐宗室的男人,以他的手段,只怕连李令月都难以望其项背。 所以,李唐宗室之中,如今也只有他能站在前排了。 李旦偶尔玩一下麻雀博戏,在玩麻雀博戏的时候,最惊心动魄的,往往就是在翻盘的那一瞬间。只不过博戏有其规则,而朝堂之上的博戏,很多时候,其规则便是你死我亡! 今日早朝,包括李旦自己在内,所有人都感觉到,这是宗室的一次绝佳的翻盘机会,所以李旦睡不着了。只是看他的模样,姚元崇知道,李旦并非兴奋的难以入眠,而是心忧难以入睡。 “姚爱卿以为,寡人该如何应对?”李旦收回了远眺窗外夜色的目光,转身看着姚元崇,道:“宗室的血脉已经很少了,如今又将要被推向风口浪尖,寡人很是心忧···请姚爱卿教我···” 姚元崇如何不知道李旦的心思,宗室的血脉虽然很少,但是却并非李旦所忧,他所忧的事情是自己站在了前台,风暴来临之时,他是首当其冲! 姚元崇曾私下询问过狄仁杰,为何宁选软弱无能的庐陵王,而不选在政治风波中安享太平的皇嗣? 当时,狄仁杰便说道:“如今,我大唐看似如日中天,实则行将就暮,不管是武三思、武承嗣,或是李旦、李显,都非明君之选!但是,后事总要安排,既然如此,那便选正统传承,所以某选了李 唐宗室!” “一个国家的繁荣兴盛,既要有明君,还要有贤臣。陛下无疑是难得的明君,唐休璟、娄师德,刘仁轨等也是难得的贤臣,所以我大唐虽然历经风雨,但是依然兴盛富强。但是,若要一个国家的长 久兴盛,便要看其后继之人以及后继之臣了!” “李旦有谋略,有手段,有心术,但是他没有担当。这些年,他虽然被迫无奈,却是小动作不断,长此以往,他早已习以为常,君王拥有如此习性,于国家极为凶险。一旦他登临上位,并非大唐之 幸!” “庐陵王虽然弱懦无能,但是朝中有你姚元崇,有桓彦范,有赵彦昭,有张柬之,有薛讷等贤臣,可保大唐无虞,至于兴唐便要看往后的继承人了!” “陛下太强势,压的太狠,所以陛下之后,动乱将不可避免,将动乱控制于一宫之内,远胜于祸乱天下。所以政变并不可怕,相反,政变可以遴选出最杰出的王者,届时,就需看你们这些栋梁之臣 如何控制这个局面。”往昔种种,历历在目,随着姚元崇渐渐迈入庙堂高位,便时常想起狄仁杰说过的话,每于此,便愈发的佩服起狄仁杰的远见。此时,李旦果然又起了小心思,令姚元崇顿时做了一个决定,道:“既 然如此,某便按照国老的计划行事吧!” 念及此,姚元崇心中暗叹一声,躬身一礼,道:“皇嗣和庐陵王已经有十三年未曾重聚了吧?” 李旦双目微微一眯,轻叹一声,道:“确有十三年了···” “皇嗣何不想想办法,让庐陵王回洛阳呢?” 李旦身子微微一震,眼神飘忽不定,犹豫难决。他早就知道这些忠于李唐的臣子的心思,也从武则天的种种作为之中看出了这个倾向不可逆转,但是此时被姚元崇提起,李旦依然没忍住生出了一股 怨怼之意。姚元崇却再也不发一言了,李旦思绪如流,权衡良久,终是沉声一叹,道:“如此也好···” 姚元崇双目中失望之色一闪而没,恭声道:“过些时日,皇嗣可令庐陵王上表陛下,皇嗣再以母子兄弟之情相劝,届时,陛下定会相允!” 不多时,姚元崇便离开了皇嗣宫,抬头望天,一片星空灿烂,姚元崇轻轻一笑,喃喃道:“好一片晴朗星空!” 如今,懂的仰望星空的人已经不多了,看得到星空美丽的人则更少,绝大多数人,习惯于闭门做着自己的谋划,追求谋划之后的欲望满足。便如皇甫文备,披星戴月赶到来俊臣的府上,嘴角噙着淡 淡的笑意进了来俊臣的书房,至始至终头没有抬头看看头顶璀璨的星空。 太多的欲望遮在眼前,让他无暇他顾。听来俊臣详叙了他早已知晓的早朝的始末,皇甫文备脸上,很适时的表现出了淡淡的忧色,皱眉良久,却是没有作声。来俊臣早已意乱心烦了一天,好不容易 等到皇甫文备来,却没得到一句想听的话,来俊臣便有些不耐烦了。 “文备究竟有何看法,只管明说!” 皇甫文备略一犹豫,轻声叹道:“看如今形势,陛下的心思,对中丞可是有些不利啊” 来俊臣虽然著书立说,手段了得,擅长审时度势,但是事涉前途命运,他的心思便乱了,听皇甫文备说的沉重,来俊臣也是一惊,道:“文备何出此言呐?” “唐休璟外放,狄仁杰就定然会要回朝,某早就知道,此事是必然。因为陛下不会允许朝堂乱起来。” 皇甫文备微微一理唇须,自得的说道:“但是唐休璟在朝中的号召力却不及狄仁杰多矣,所以这次,定然会是皇嗣一次期待已久的翻盘机会,可见陛下心思,已经开始偏向李家了。” 皇甫文备目光怔怔的看着来俊臣,道:“若是让宗室重树旗帜,以中丞以往为陛下做的那些事情,中丞以为,陛下是会保中丞,还是会弃中丞?” 来俊臣面色一变,没有说话,皇甫文备复又说道:“而根据陛下对李剑凌的态度,李剑凌此子,定然是陛下为继任君王准备的臂膀,基本上可以将其归于李家的力量。” 一提起李剑凌,来俊臣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刘梦成家的那个美娘子,一想起刘梦成家的美娘子,来俊臣便如火碳坠腹,顿时又想起了仅靠画像泻火的凄惨夜.生活,于是便又愈发的痛恨李剑凌了。 皇甫文备察言观色,淡淡的说道:“不过,某奇怪的是,陛下手段飘忽,似乎在把李剑凌往孤臣绝臣的路上逼,这究竟是要他偏向篱下,还是踏上武堂?” “公主府的那位小县主虽然偏向了自己的母舅,但她毕竟还是姓武。”皇甫文备皱眉道:“此事还殊为难猜···” “文备毋须猜测,虽然狄仁杰回来,东宫之争,多半要偏向李家。对于这江山是姓李还是姓武,陛下却还是未下决心的。”来俊臣似乎有些急躁,冷声道:“所以,趁着狄仁杰还未回来,某必须对 李家采取措施,免得到时候错失了良机!” 来俊臣不可能不急躁,他的敌人太多了,李武两家全得罪,朝中大臣得罪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级别不够,如今狄仁杰右迁,来俊臣想想便觉得心惊胆颤。更让来俊臣憋屈的是,李剑凌这个不 讲规矩的二愣子不但暗升了,还跑到御史台来恶心他来了,堵得来俊臣不吐不快。 “那中丞是怎么想的?” 皇甫文备继续刺激着来俊臣,淡淡的说道:“李家可不只有李旦啊,李显和李令月的能量同样不能小觑,中丞大人可有把握将其一网打尽?” 来俊臣狠狠的啐了一口,道:“某想,是该把李昭德那老匹夫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皇甫文备眼睛骤然一眯,道:“李家兄妹三人联合李昭德,在李剑凌和刘梦成的接洽下,联合北衙禁军,意图谋反···若然办成铁案,中丞不但可以抱的美娘归,至此以后还可高枕无忧了啊!” 来俊臣阴狠一笑,道:“文备怎的忘了,李昭德那老匹夫招供说武承嗣可是他们的重要盟友啊!” 皇甫文备乍然一惊,焦急道:“中丞,此事万万不能牵扯到魏王啊!” 来俊臣佯作不解道:“文备何出此言呐,我们不是早就谋划透彻了吗,怎么此时又不可牵扯武承嗣了?” “中丞糊涂啊!” 皇甫文备面带焦色,急切道:“难道中丞忘了魏遂忠那厮吗?” “如今那魏遂忠投靠了魏王,魏王亦是待他如上宾,御史台失窃的文书定然也落到了魏王的手中,若是此事牵扯上魏王,那他定会狗急跳墙,不利于中丞啊!” 来俊臣听罢,看着皇甫文备急的脑门冒汗,不禁乐的哈哈大笑起来,道:“文备啊,某连周兴都办了,又岂会做没把握的事?” 皇甫文备一愣,还未说话,来俊臣便拉起了皇甫文备的手,笑道:“来,某给文备看样东西!” “这是何物?” 皇甫文备看着书案上的一个方形锦盒,不解的看着来俊臣,道:“莫非中丞已经将文书找回来了吗?” 来俊臣嘿嘿一笑,道:“可以这么说!”说笑着,来俊臣打开了锦盒,锦盒之中,嵌这一个面如白灰的人头,赫然便是那魏遂忠! 第101章 再进刑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白天看刑部的感觉和晚上大不一样。被夜色笼罩下的刑部给人一种阴森幽冷之感,而被阳光照耀下的刑部,呈现的却是一股威严。但是相同的一点是,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刑部都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仅隔半个月,李剑凌两次造访刑部。不同的是,第一次是不请自来,仓惶而退。这一次却是以监察御史的身份,正大光明的造访刑部。有趣的是,接待他的,竟然还是白苏。 看到李剑凌,白苏依然愣了一愣,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毕竟曾经两人有过一段不愉快的经历。李剑凌倒没有想太多,如今,他已经知道,李昭德并没有性命之虞。再加上,白苏也的确是奉命行事,所以,对白苏的感觉,也没有当初那般痛恨了。 更何况,当初还是自己占了上风的,想到这,李剑凌禁不住暗笑了一声,见白苏略显局促的站在一边,李剑凌轻笑道:“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白苏猛地醒过神来,脸上尴尬之色一闪,干笑道:“李监察,在下秋官都官令史白苏,恭候多时!” 李剑凌拱手一礼,道:“有劳白令史了!” “不敢!” 白苏忙的拱手回礼,伸手引导道:“李监察,这边请!” 昨日散朝后,李剑凌被唐休璟喊住,虽然只谈了半个时辰不到。但是看得出来,唐休璟对自己很有好感。所以一些不解之处,他也尽数在唐休璟哪里知道了答案。 如他所料,之所以无辜遭贬,一者是为了将他摘出这个案子,算是一种保护,二者也是希望李剑凌尽量将这件案子的线索收集齐全,届时等狄仁杰回朝,好开展调查。 以李剑凌的心性,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次“得寸进尺”的机会,询问了许多事情,就连制举考试,李剑凌从唐休璟的口中得到了明确的答复。 制举之后,定然是进六部。甚至几年之后的前途,唐休璟也隐隐提了一下。不过李剑凌听着也就听着,并未承诺什么。现在他也没有资格承诺什么,况且,李剑凌有自己的谋划,他并不想离开洛阳,离开京城! 不过,当前最重要的事,还是调查刘方啸的案子,既然是为狄仁杰做副手而做事,李剑凌自然是求之不得。是以,今日早早的去御史台,见了御史大夫刘坚,御史中丞来俊臣后,再去察院点了卯,李剑凌便来到了刑部。 之所以上任御史台第一天就造访刑部,便是要看一看涉案死者的尸体上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毕竟,时间拖久,尸体腐坏越严重,那却是越难检查的。 李剑凌还未开口,白苏便将一本线装案卷递给了李剑凌,道:“这是此案之中死者的验尸报告,以及对相关人员的问案记录,请李监察过目。” 李剑凌坐到书案前,翻开案卷,第一页便是刘方啸的尸检结果,扫了一遍,李剑凌的眉头却是轻轻皱了起来。 白苏诧然问道:“可有甚不妥?” “怎么没有对尸体的解剖记录?” 刘方啸的验尸结果很简单,简单的说明了刘方啸从十丈高的城楼上跳下,以及死亡时间。却并未做出详细的尸检。即便李剑凌不是专业的刑侦人员,却也知道这种报告是不符合办案程序的。 “因为案情比较简单,刘方啸是当众从城楼跳下,坠地而亡,是以没有解剖尸检的必要!” 李剑凌不置可否,又翻开了第二页、第三页,这是刘方啸妻李氏、女刘沫的尸检记录,两页记录大同小异,死因都是喉骨被捏碎,窒息而亡,死亡时间大约是在四月十四日,也就是刘方啸犯案当日卯时三刻左右。 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死亡地点不同,其妻李氏是死在厨房,其女刘沫是死在闺房的床上。 两页记录下面,都有一句总结:“系案犯刘方啸所杀!” 看到这两句话,李剑凌又忍不住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定案了?” 白苏显然是做了很多功课,说的毫不犹豫:“卯时三刻,刘方啸应该是在家中,他自知自己难逃一死,妻女也难逃罪责,所以索性将其杀害。” 虽然白苏说的合情合理,但是李剑凌总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即便案情就是这般,但是刑部办案的经过也太过粗糙了,这不应该是刑部该犯的错误! 不过李剑凌也不好指责什么,翻开第四页,死者是左御林军的右护军霍明,死因是胸口被横刀捅穿,一刀致命,有过剧烈打斗痕迹,霍明的死亡时间按大概在卯时二刻左右。 对于霍明的死因,李剑凌倒没有太多的疑惑。皇宫城楼上的护城弩和弩箭是分开保管,弓弩的钥匙保管在左护军刘方啸手中,箭房的钥匙保管在霍明手中,所以刘方啸要拿到弩箭,就必须将霍明拿下! 白苏见李剑凌翻到了这一页,便将刘方啸作案的流程解释了一遍,不过,令白苏诧异的是,李剑凌竟然还是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复儿又继续往后看当日守城的羽林卫的口供。 白苏不禁心中暗暗惊讶,暗道:“这小子人不大,行事却还真有自己的主见!” 一抬头,却见李剑凌已经放下了案卷,闭目沉思起来。看着李剑凌一本正经的肃然模样,白苏觉得有些好笑,刚刚抿起嘴巴,李剑凌却忽地睁开了眼睛,呛得白苏一阵干咳起来。却听李剑凌问道:“霍明家住何处?” 白苏一愣,见李剑凌问的认真,也不敢怠慢,想了一会,道:“霍明住在城北立行坊,不过那个时间正是北市开市的时候,人多嘈杂,即便有剧烈的打斗,或者是叫喊,那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那刘方啸家住何处呢?” “住在南城北城上林坊!” 李剑凌又闭上了眼睛,思绪从上林坊到立行坊之间穿行,虽然半个小时,对于习武之人足够到达,有先杀妻儿,再杀袍泽的可能。但是,而根据羽林卫的口供,见过刘方啸的人,都说他情绪低落之外,还有些心不在焉,满腹心事的模样。这一点却是让李剑凌起了疑心,不由说道:“这些死者的尸体都还在刑部吗?” “还在停尸房!” “请白令史带某去看看!” 白苏诧异的看着李剑凌一眼,只觉得李剑凌年岁不大,但是行事却越发的让他难以捉摸了,竟然提出要去停尸房。不过白苏也没有拒绝,只不过停尸房那等晦气的地方,白苏还真心不太原因进去。 李剑凌随着白苏来到了刑部的停尸房,这是还他第一次进这种地方,虽然没有传说那“福尔马林”的味道,但是却有另外一种令人不舒服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隐约还有烧醋的气味。 用酒醋撒到烧红的城砖,或者直接喷到红碳上面,便可祛除尸臭,只不过停尸房中,年久积深,自然无法除尽,反而让人闻的更加难受。李剑凌不经意的皱了皱鼻子,随着白苏来到一处停尸台前。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当遮尸布被掀开,一股扑鼻腥臭,还是让李剑凌忍不住别过了头去。 白苏嘴角微翘,心中暗道:“这才有点小孩子样嘛!” 待适应了这种气味,李剑凌才又转过头来,白苏本以为李剑凌只会略微看上一眼,便会受不了停尸房的气味而离开。却没料到,李剑凌却凑了上去,开始仔细观察了起来,竟然一转眼之间,便克服了不适之感,白苏诧异之余,却也渐渐生出了一丝佩服。 李剑凌却没注意身后的白苏,见到刘方啸的尸体,李剑凌依然忍不住吃了一惊···刘方啸的尸体是伏在停尸台上,但是头部却是扭到上面了,脖颈的椎骨在皮肤下撑出了一个骨突,额头上一个血洞,嘴上糊着黑乎乎的血迹,银白色的军甲上面也是血迹斑斑,脸色却是和军甲差不了多少,苍白的像一张揉皱了的纸。 虽然依然穿着军甲,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撑不起军甲了,所以看上去,银白色的军甲,便像是一段贴在身上的枯干蛇蜕! “这哪里还是一个人,这分明就是一只被拍扁的肉鸡啊!”李剑凌暗叹一声,吐了一口浊气,转身问道:“白令史,刑部有没有仵作?” 白苏微微一愣,尴尬道:“不凑巧了,本来有六名仵作,早间全部派出去了!” “这样啊,那算了,咱自己来!” 说着,李剑凌吧衣袖一往上摞,伸手扳着刘方啸的肩头,道:“白令史,来搭把手!” 白苏面色一滞,道:“李监察···你这是作甚···” “某想把他的军甲脱去看看!” 白苏面色顿时一白,道:“这···还是算了吧,他是自己跳下城楼的,并非他杀,尸体上也不会留下什么的!” “查案要靠事实和证据说话,并不能主观臆断,便断定没有证据留下!” 李剑凌虽然不是专业的刑侦人员,但是说的却头头是道,令白苏反驳不得。白苏脸色讪讪的撩起衣袖,却又犹豫了,道:“这边有刘方啸妻女的尸首,要不然先检查她们?” 第102章 两把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得出来,刘方啸的妻女生前都很漂亮,不过,人死之后,除了躯壳,任何东西都烟消云散了,包括她们的美貌。 两人嘴角都溢出了鲜血,双目圆睁,眼珠外鼓,布满暗色血丝,嘴巴张开,舌头前突,脖子下面都有很淡的淤痕,李剑凌又伸手再两人脖颈瘀伤处按了按,内里成块状,确实是喉骨被碎 裂,死状也能吻合。而且指痕上面的肌肉僵硬,也不不太像是死后才别捏碎的,可是为何伤痕会这么浅淡呢? 李剑凌又查看了两人的手足,看不出可疑之处――没看过现场,不知尘土是什么样,所以从鞋底的泥样,并判断不出什么。 按照一般查案的步骤,须得先看案发现场,李剑凌以前不甚懂,但是现在却是有些明白了,从刘沫和李氏的身上,李剑凌发现许多有待商榷的地方,若是不看凶案现场,是很难做出正确 判断的。想到这,李剑凌摇了摇头,一声轻叹,道:“白令史今日可有时间?” 白苏笑道:“李监察有何吩咐尽管说,某近段时间的公务,便是代表刑部协助李监察办案!” 李剑凌眉头挑了一挑,不禁笑道:“那有劳了,我们现在去看看几处凶案现场如何?” “啊――” 白苏一惊,不禁苦笑一声,道:“没想到你这么上道!” “没有上道不上道,只是觉得查案就像是做选择,有许多种可能,但是真相只有一个。当不知道哪一种可能是真相的时候,就需要找证据一个个的排除!而看案发现场,就是最直接的排 除方法!” “李监察说的是!” 白苏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却是皱着眉头道:“不过李监察为什么就不相信是刘方啸杀了她们呢?” “我没有不相信,但是这只是一种可能,并不能成为最后的真相,一切都要查证之后,方才能下结论!当然,若一定要说是我不相信的话???” 李剑凌回头看了刘沫一眼,肃然道:“或许在我的意识里认为,她还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这个时候,是她一生最美好的年华,若是被自己尊重的父亲杀害,这对她来说,也太残酷 了一点!” 白苏“嘿”了一声,没有说话,李剑凌知道白苏成见已生,一时间,很难扭转,李剑凌也懒得再多费口舌。出了刑部,两人走在大街上,白苏忽然说道:“有一事,白某想请教李监察! ” “不敢!” 李剑凌微微欠身,道:“只要某能回答,定然言无不尽。” “狄国老曾经说过,查案不能带有个人的感情在内,必须要以旁观者的身份,参与到案子当中,方能众观全局而明察秋毫!” 白苏苦笑一声,道:“白某虽然未曾出案,却深以为然。此时听李监察之言,似乎也很有道理,这是为何?” “国老说的是对于已经立案的案件,在实际的查证过程中,自然需要如此!” “但是此时,在已有的证据和合理的推测之下,要保持对所谓的合理性的怀疑,就必须要考虑犯案人员的心理做分析,或者说是说服自己对这种所谓的“合理”保持怀疑,让我觉得有必 要继续查下去的动机!” “而对血缘亲情的尊重,无疑就是我怀疑表面合理性的最好动机,这和狄国老说的并不相悖,相反――” 李剑凌看了白苏一眼,笑道:“白令史自己先入为主的,对刘方啸先生成见,却正是犯了这一套错误,殊不知,狄国老这话,说的是你而不是某!” 李剑凌不知道白苏有没有听懂,也不知道他是否认同,但是一路上,白苏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到了刘方啸的家中,白苏才开始说话,不过却也只是给李剑凌介绍两个案发现场的情况而 已。 看得出来,刘方啸的妻子李氏是一个善于持家的女人,家里一切都收拾的很妥当,房子不大,但是看上去却很舒服。本来是幸福的三口之家,如今却可以说是灭门惨祸。李剑凌越发的感 觉,此案的背后,定然不会是刘方啸个人的原因。 一天的时间,李剑凌和白苏走了两个主要案发现场,又和左御林军交谈了半个时辰,两人便从右掖门往城楼上走。 “刘方啸为人忠厚,待人亲和,对妻女也非常好,我觉得李氏和刘沫应该不是刘方啸所杀!” “李监察为何能如此肯定?”白苏皱眉道:“刘方啸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他担心自己死后,妻女会受到折磨,所以在犯案前先杀了她们,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既然这般重情义,怎么就能吓得了手呢?”李剑凌立刻反驳道:“这不是很矛盾的事情吗?” 白苏似乎对刘方啸没有半点好感,道:“他两支城弩射出去,导致八百多名百姓无辜伤亡,或许他本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 李剑凌沉默了,白苏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在城楼上又转了许久,并未发现多少有用的消息,待转回箭房,这才发现箭房已经被上了锁。一抬头,见弩楼上面也上了锁,一问之下,才知道 这竟然都是刘方啸锁上的,由他掌管的那片弩楼钥匙,还被他摆在了门口,并未带在身上! 得知这件小事,白苏却是若有所悟,喃喃道:“没想到他在临死之前,还这般尽职尽责???” 李剑凌把玩着那片已经被磨得十分光洁的钥匙,若有所思的问白苏道:“抛却偏见,白令史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觉得他为人如何?” 白苏摇了摇头,道:“若不是李监察心细,某还真想不到,一直被某认定杀妻害女,残害同袍,戮杀百姓的人,竟然还会这么细心,这么负责!” 李剑凌嘿的一声,道:“当初我在场,城弩的威力你是无法想象的。若是刘方啸能冷静瞄准,根本不会出现凶兽癫狂的意外,再城弩的攻击下,再庞大的凶兽,那也只能是横尸当场而已 !” 白苏微微一愣,皱眉道:“李监察的意思是,刘方啸的目的是射杀圣象而已?” “换句话说,他只想破坏九鼎入京,让陛下难看而已!” “这说不通!”白苏皱眉道:“刘方啸祖父乃是左骁卫大将军的亲信副将,他出身于正统军人世家,这种将领世家,将荣耀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若不是丧心病狂,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 道的事情?” “这就是某认为,杀害刘方啸妻女的另有他人的主要原因――刘方啸不是丧心病狂。”李剑凌轻轻拍了拍刘方啸跳下城楼的地方,幽幽一叹,道:“而是这世间???还有比荣耀更加珍 贵的东西!” 白苏身子一震,避开了李剑凌的目光,看向了远处,说道:“从两扇上锁的门你便能推测出这么多东西来,真不知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李剑凌淡然一笑,心中却是霍地一惊――两把锁,一把钥匙???另一把钥匙去了哪里? 另一把钥匙???又是打开哪一扇门? 第103章 原来如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太初宫右掖门的城楼上下来后,暮色已浓。 两人开始往回走,都快走到刑部了,李剑凌竟然没有告辞回去的意思,一直都是皱着眉头在思索什么,直到回到刑部,李剑凌才舒展了眉头,道:“白兄,麻烦你去叫一个仵作过来,咱们可以验尸了!” “这个时候验尸!” 白苏吃了一惊,道:“晚上阴气甚重,怕是有些不妥吧!” 李剑凌不禁失笑,道:“放心,天地有正气,咱们这是为死者伸张正义,百无禁忌!” 白苏无奈,只好去叫仵作过来,不过再回来的时候,却还是只有他一人,l还没走近,便苦笑道:“抱歉了李监察,这个时候仵作都已经放班了,还是明日再来验尸吧,你看如何?” 李剑凌眉头一皱,摇了摇头,道:“白日里,我见尸体已经有尸斑产生了,若是放久了,再检验起来就会影响验尸结果的!” “既然如此,那我派人去喊一个仵作过来!”白苏正要离去,李剑凌目光微微一闪,开口叫住了他,笑道:“不用耽搁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看了现场,某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只需要找出证据来证明某的判断即可!” 其实李剑凌早就可以确认,但是,白苏提醒了他,让他想到了另外一片钥匙,而以刘方啸这样细心的人,留下一片钥匙,指不定就是打开一扇通往案件真相的门!但是,这个想法,李剑凌却并没有告诉白苏。 从不规范的验尸程序,到“简陋”的验尸报告,李剑凌总觉得刑部有些问题。而恰巧白苏又一直在阻止他动刘方啸的尸体,至于要隐藏尸体上的伤痕,对刑部来说,这更是小菜一碟!种种迹象,这让李剑凌不能不怀疑刑部。白苏自是不知道,在这当口,李剑凌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了,兀自接着李剑凌的理由说道:“若她们果真是刘方啸所杀,没有受到他人逼迫的话,那么刘方啸的作案动机便永远成了一个谜题,案子也多半要进一个死胡同,想要突破出去就极难了。” 因为白苏已经认同了李剑凌的判断,所以分析起来,也算是头头是道,很有毛利小五郎的风范:“若两人不是刘方啸所杀,那么刘方啸就有可能是被胁迫作案,那么案子就可以从其妻女身上,寻找另外一个切入点下手了!” “没错!” 李剑凌赞许的点了点头,却又轻叹一声,道:“所以某便要确认两人真正的死因,如今,只希望刘方啸并不是真的丧心病狂才好啊???” 进入停尸房,李剑凌抽了抽,又闻到了那种难闻的气味混合着烧醋的味道,不禁问道:“都过了一整天了,烧醋的气味怎么还这般浓?” “哦,停尸房中每天都要用烧酒、烧醋祛除异味的!”白苏闻言笑道:“一天要多次,否则那味道就重了。” 李剑凌点了点头,拉开了刘沫的盖尸布,道:“刘沫的床铺没有铺,乃是仰卧在床上,被子被踢到了一边,白令史可觉得有何不妥?” 扫了刘沫的尸体一眼,忽地,白苏面色微微一变,却是有些兴奋,道:“刘沫穿的衣服有问题!” “没错,这是一个疑点!”李剑凌弹了一个响指,道:“若是在睡梦中被杀,又如何会穿上外衣?” 说着,李剑凌便伸手去解开刘沫的衣服,白苏猛地按在了李剑凌的手臂上面,李剑凌猝不及防,手臂本能的一震,而白苏也是猝不及防,手臂却是被李剑凌一道暗劲震得弹了出去! 两人俱是一惊,还是李剑凌反应迅速,诧然道:“白令史有什么事?” 白苏顿时也将眼中的惊讶敛去,道:“李监察还要脱她的衣服?” 李剑凌反应了过来,不禁失笑起来,道:“白令史害羞?” 白苏还真是脸色一红,尴尬道:“感觉不好!” “心正则身正,身正则气正,正气在,则外邪不侵,包括淫邪!”李剑凌正色说道:“查案重在伸张正义,若遇到受害妇人尸体,便怕羞回避,你有如何能查案?” 说着,李剑凌解开了刘沫的衣服,从头部开始检查,就连两便处也都检查到了,看得白苏直皱眉头。不过,除了喉咙处一处致命伤之外,李剑凌还真没有再发现其他伤痕了。 “没有其他伤痕,致命伤乃是两指捏碎喉骨所致!” 白苏却还是觉得李剑凌是在亵渎死者,忍不住冷笑一声,道:“这是案宗上写明的结论!” “既然案宗上写明了,那白令史可否为某解释一下,为何她们两人颈部的瘀痕会这么淡?”李剑凌看着刘沫苍白的脸,肃然道:“你我都是学武之人,自然知道要捏碎一个人的喉骨需要多大的力道,这么大的力道,却只留下这么浅的瘀痕,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白苏愣了一愣,道:“所以你怀疑她喉骨碎裂,乃是死后才捏碎的?” “不知道,虽然这很没有道理,但是我很怀疑!”李剑凌点了点头,道:“所以我希望在她身上能发现其他伤痕,不过可惜,并没有找到,哪怕是一点瘀痕!” “这的确很令人奇怪!” 白苏也不禁皱起了眉头,道:“除非有人将瘀痕消去了,虽然这同样没有必要,但是却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忽然,李剑凌眉头一挑,道:“某听说,用茜草投入醋内,用它涂在伤损地方,伤痕便都会隐而不见。需要用甘草汁解之,方才再现伤痕。不知刑部有没有甘草汁?” “里边的公房便有!” 说着,白苏便进了停尸房里面的房间,很快便拿出了一个箱子,递给了李剑凌,道:“这是仵作用的工具箱!”。 李剑凌知道白苏还是不习惯看刘沫的尸体,也没让他做事,自顾打开了工具箱,找到了一个甘草汁,又拿起小刷子,蘸着甘草汁,涂在了刘沫的脖子、手腕脚踝等处。 “要多久才能有效果?” “不知道,大概个把时辰吧!”李剑凌摇了摇头,道:“或许永远也没有我们要找的瘀痕!” 涂完甘草汁后,李剑凌将罐子放到一边,看着刘方啸的尸体,道:“某还是要检查一下刘方啸的尸体!” 白苏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李剑凌见着,终于没忍住问道:“你究竟在怕什么?” “咳咳???” 白苏干咳一声,道:“实不相瞒,刘方啸摔下来的时候,肚子被他自己的刀划开了,差役将其抬起来的时候,内脏流了一地???后来都是仵作抓起来又???塞进去的???” 第104章 试探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没道理啊···” 李剑凌看着刘方啸腹部的伤口,剑眉皱成了一个“八”字,怎么想都觉得古怪,刘方啸手中的刀,竟然伸到了军甲下摆里面,而且部分伤口十分平整,显然是有意识划开的痕迹! 这肯定不会是一个巧合,但是若说他是故意的——“难道他以为从十丈高的城楼上面跳下去,还不够他死,还要先补一刀?” “或者说他有恐高症,觉得先切腹死的比较安全?” 李剑凌一个人自言自语着,没有谁回答他的问题——白苏已经在外面吐了一刻钟了! 先前,李剑凌想要找到刘方啸藏起来的钥匙,自是不肯听白苏的劝告,解开了刘方啸的军甲后,刘方啸肚子里的内脏,“呱唧”一声,带着黑血流了出来。 于是···白苏真的当场就吐了。 李剑凌一直以为白苏阻止自己检查刘方啸的尸体,是在隐藏什么秘密,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基于这个原因——肚子被划开,内脏流了出来,又被塞了进去···。 “看来,过于真实的恐怖电影,还真的能对人产生心理阴影啊···” 想是这般想,但是李剑凌可不打算为了白苏将来的心理健康就放弃查案,而且,他也不打算让白苏看到自己找到钥匙。 如他所愿,当白苏见李剑凌伸手去堵住刘方啸腹部的口子的时候,终于再也忍不住,哀嚎一声,脚步踉跄的冲了出去,大吐特吐。 听那声音,李剑凌都替他难受,吐好了,勇敢的白苏,壮着胆子又走了进来。 此时,李剑凌的手已经洗干净了,扯下了块布条蒙住了鼻子,左手端着一盏油灯,目光怔怔的看着刘方啸的尸体,他也迷惑了——军甲里面,很干净,空无一物! 白苏见刘方啸的尸体已经被翻过身来了,胸口一片暗色尸斑,暴露在泛黄的灯光下面。肚子上面的伤口周围,沾满了暗黑血迹,但是好在没有内脏暴露在外面了。然而,白苏却又忍不住想到,李剑凌抓起那些东西往刘方啸肚子里面灌的场景,胃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幸好晚上没吃饭,在外面吐了那么久,什么都吐光了。 “真是没道理···难道有什么玄机不成?” 听着李剑凌自言自语,白苏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心,正要走过去,却忽地听见李剑凌一声惊咦,从此,白苏知道了自己和李剑凌的差距——这丫一次比一次很,这次竟然将右手伸进了刘方啸腹中···白苏再也难以自持,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苦水,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停尸房。 而李剑凌当真不是存心恶心白苏,他并没有注意白苏走到了门边,而是真的发现了疑点,——刘方啸这么做,或许是在暗示别人,他腹中有玄机! 有了这个念头,李剑凌便越想越觉得可能,强忍不适,伸手再刘方啸腹中摸索了许久,却终是一无所获。 正当李剑凌打算放弃之时,却又忽然想到,若是有什么东西,那多半是在胃中啊!想到这,李剑凌放下了油灯,从工具箱中拣出了一把仵作解剖尸体的小刀,开始了他非专业法医尸检工作! ··· ··· 见到白苏狼狈的走了进来,李万田和刘卿都有些吃惊,道:“他回去了,可查出了什么?” 白苏无力的摇了摇头,两个老者明显的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白苏喘了一口气,道:“他还在停尸房做尸检,应该是查出了点什么···” 俩老头的枯眉几乎同时一挑,刘卿却看出了白苏有些不对劲,不由沉声问道:“那你怎么不在旁边守着?” 白苏面色一苦,又是一阵干呕。 李万田瞪了刘卿一眼,站起身来,道:“你这是怎么了?” 白苏苦着脸,有气无力的说道:“那家伙太狠了——呕——” 李万田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拍了拍白苏的肩膀,道:“你先下去休息会吧!” “真不知道你搞这些小动作作甚!”白苏下去之后,刘卿不悦的瞪了李万田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十一都已经认出他来了,功夫不错,加上他这半年来的表现,难道还不能让你放心把那几百人交给他?” “你再看看那小子,看个死人都整成了那副窝囊样,老子真怀疑那小子就是你的种,否则你怎么会想到选他坐那个位置?”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吵了上百次了,某不想跟你做无为之争,你要是把七娘的灵位给老子,老子认了他又如何?” “我呸!”刘卿顿时气急败坏起来,低吼道:“咱们可是在说李剑凌,你干嘛扯上七娘!” “看是谁先扯起来得!” “狗屁先扯的七娘!” “···” 两人都是争得面红耳赤,然后又都不说话了,最终,两人又都苦笑起来。 李万田摇了摇头,道:“某也不是在为难他,只是某不可能像唐休璟那般,直截了当的找陛下要人,总要让他顺其自然的进来,而这次便是一个好机会!” “你是想让他凭借此案,证明他适合刑侦,从而获得进刑部的资格?” “正是如此,必须要让陛下主动开口。否则,若是由某去提及,只怕会让陛下多想,更进一步,若让陛下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定然容不下他!” 刘卿皱眉问道:“可陛下怎会让他来刑部?” “若陛下认为已经让李剑凌死心塌地的时候,或许便会主动安排的!”李万田笑了笑,道:“白苏便是先例,只是陛下不知道七娘也是刑部的人罢了!” 这一次,刘卿倒没有反驳李万田,而是有些诧然问道:“你就这么肯定陛下已经摸清楚了刑部的底细?” “十有八九!” 李万田面色一整,道:“先帝死的突然,应该没有告诉陛下,不过以陛下的聪慧,肯定早就注意到了刑部这股力量,否则当初也不会百般拉拢刑部的!” 刘卿轻声一叹,道:“某跟你吵了几十年了,但是在这件事上,某必须承认,当初你的选择是对的!” “嘿——” 李万田轻嘿一声,道:“当初是对的,并不意味着会一直对下去。陛下不像太宗皇帝一样,有信心控制得住刑部,只是当初陛下以“圣母”之名,行天子之政,不想让刑部破坏,所以还能保持忍耐和刑部之间维持平衡。只是近几年,陛下地位稳固,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打暗卫的主意啊!” “所以啊,某的主意也不赖,早早的把他们放出去了!”刘卿得瑟的笑了笑,道:“要不然,陛下早就动手了!” “陛下成功在“谋而后动”上面,只是有时候,想多了便要错失先机了!” 这时候,一个声音忽然说道:“五大人看中的人很不错!” 不知何时,房间里面竟然多了一个人,很是突兀,却又像是一直站在那里一般。刘卿看见他来了,不由瞥了李万田一眼,“嘿然”一笑,道:“看来他已经通过你的考试了!” “不止!” 那黑影淡淡的说道:“他还发现了我们没有发现的东西!” “哦?发现了什么?” “一把钥匙!” 李万田眉头一挑,道:“老七不是都仔细查过了吗,怎么还有他没发现的线索?” “因为那个小子没有老七的涵养!”那黑影又嘿嘿一笑,道:“而且,那小子比老七要狠!” ps:啊慈说,朝堂阴谋看得累,被他一提醒,朝天也恍然大悟,怎么最近感觉头痛呢,回头看了看,觉得真的写的钻进了泥淖里面了。不过改是不能改了,还有几张,尽快结束这些阴谋,咱写一些看得轻松一点的故事··· 第105章 一块油纸片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白苏说李剑凌狠,两人都没有说什么,他们这把年纪,狠人见过很多。但是此时,连这个黑衣人都说他狠,李万田和刘卿就不得不相信,李剑凌是真狠了。 李剑凌的狠主要是对自己狠――一把刮骨刀,竟然让他把刘方啸的尸体开膛破肚了。要知道,解剖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容易,近距离的感官刺激很要命,解剖的刀具和刀法更是关键。下刀的位置,出刀的方向都是有讲究的。 但是李剑凌却没管这些,于是解剖的艺术,在他手中变成了行为艺术――行为艺术就是借着艺术之名在胡搞而已! 虽然是在胡搞,但最终还是让李剑凌在刘方啸的胃中找到了两样东西――不止一把钥匙,还有一个折叠的很紧,用细线缠住了的油纸团! 钥匙或许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因为门已经打开――那个纸团便是刘方啸藏起来的真相,否则刘方啸不会这般小心的保护者油纸团,还用棉线缠住。 洗干净手上的血迹,又用白酒清洗了一番,李剑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把棉线拆开。油纸团并不大,只对折了两次,李剑凌知道这么小的一张纸,里面的内容定然不会太多,一时间,李剑凌却有些忐忑了起来。 然而,当他打开那一小张油纸,李剑凌顿时呆住了,心脏顿时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一个声音几乎随着心脏狂跳的节奏,在不断的重复:“怎么是它!怎么是它!怎么是它!” “哐当――” 那盏摆在台子上面的油灯滚翻落地,铜质油灯虽然不会碎裂,却还是倒出了不少灯油,火苗呼的一下窜腾起来,骤然一热,李剑凌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正要用湿布把火给湮灭,李剑凌却猛地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李剑凌微微一犹豫,缓缓的把手伸了出去,他的手中捏着那块油纸片,地上是一滩跳跃的火苗。 终于,李剑凌缩回了手,把油纸片收回了怀里的口袋,将那块湿布盖在了火苗上面???湿布湮灭了火苗,留下了油纸片!?????? 李剑凌下意识的隐瞒了油纸片的存在,因为油纸片上的内容,令他陷入了无限的迷雾之中,一时间,他根本想不透其中的含义和背后的真相,但是他不想让人知道油纸片的存在! 扫了一眼,刘沫尸体上的瘀痕已经显现出来,果不出所料,手脚都有瘀痕,虽然不是绳索捆绑,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刘沫的手脚都被捆绑过,而脖子上面的伤痕也要比先前看到的深得多,简直成了黑青色! “可是为什么要把这些伤痕隐藏起来?” 李剑凌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要多此一举,隐藏刘沫的伤痕!要知道,刘沫和李氏死在自己的家里,家里面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在这个时代,专业杀手杀两个人,作案之后立刻离开洛阳,那么这件案子根本无从查起! 这也就是有许多不能结案的悬案的根本原因,但是隐藏伤痕,无疑是一桩无用之举――除非,凶手还想继续留在洛阳! 一瞥眼,白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老者,不过李万田李剑凌是认识的,连忙迎上前去见礼。 李万田呵呵一笑,道:“李监察可有发现?” “有一些发现,不过价值不大!”。 李剑凌将钥匙递给李万田,道:“这是在刘方啸胃中发现的,应该就是左御林军右护军霍明所保管的箭房钥匙!” 李万田刚刚把钥匙接在手中,听说是从霍明的胃中取出,身子顿时一僵,干笑一声,忙把钥匙丢给了白苏,于是白苏又干呕了! 李剑凌眼角抽了抽,又说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刘方啸的妻女遭受过绑架,所以有理由推测,刘方啸是被迫犯案,所以,这是个套案!” 让李剑凌有些奇怪的是,李万田似乎并不怎么惊讶这个结论,李剑凌顿时生出了疑惑。茜草泡醋隐藏伤痕,懂的药理的人虽然知道,但是仵作则是个中高手。既然凶手这般做是多此一举,李剑凌不禁想到,难不成这是刑部的仵作做的? “有一事想请教一下李尚书,当初最先接触刘沫尸体的仵作是谁?” 李剑凌目光怔怔的看着李万田,道:“某怀疑刑部的仵作用药物隐藏了死者身上的伤痕,企图蒙混视听!” 李万田干咳一声,有些尴尬道:“李监察的判断很准确,刘方啸的妻女生前确实是被绑架了,不过给刘沫做尸检的仵作你毋须怀疑!” 说着,李万田递过来了一本线装案卷,李剑凌翻开一看,眉头顿时一挑。这是一份十分专业详实的尸检报告,正是刘方啸案件中死者的尸检结果,尸检检查的十分到位,记录判定和自己所想的所差不多,有些地方,甚至比李剑凌想的还要全面许多! 很显然,刑部把他给耍了。李剑凌却看得心头火起,不禁冷眼看着李万田,道:“李尚书这是何意!” 刘卿冷声道:“刑部办案,并不是谁都能参与进来的。李监察虽然有陛下安排,但是要想共享刑部资源,那便要看李监察有没有这个本事!” 李剑凌面色数变,却终于是忍了下来,瞥了白苏一眼,白苏立刻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被他们做了手脚,别看我!” 见白苏这么“以下犯上”“言语无忌”,李剑凌却是生出了一丝奇怪的感觉――或许刑部的人,并不是自己表面看到的“棺材脸”。所以,李剑凌本打算质问一句“那我现在够不够格”,话到嘴边,却因为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既然是这样,那某便不要再费心思来证明自己的猜想了!” 李剑凌扬了扬手中的案卷,道:“刑部的高手已经分析的很清楚了,刘方啸有九成的可能是被迫犯案。那么下一步的主要目标,便是要找出绑架并杀害其妻女的凶手,或者是两人的第一案发现场!” 李剑凌态度这么好,却是让李万田和刘卿都有些接受不了,李剑凌却像个没事人一般,问道:“不知道刑部有没有线索可以共享一下?” “尸检确认了几处可疑地点,刑部已经派出去了六组人马,对可疑地点进行排查,白日里,刑部的仵作全部派出去,便是随队而行,好第一时间对现场做出勘测。” 李万田尴尬的笑了一声,道:“不过现在还未有确切的消息。” 李剑凌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李万田又加了一句,道:“若是有什么发现,白令史会第一时间去通知李监察的!” “如此那便多谢李尚书了!” 李剑凌也不是那种“宁死不屈”的人,见李万田这么说,立刻便顺了下来,拱手一礼,道:“时间也不早了,某也该告辞了!” 李万田点了点头,侧头对白苏说道:“白令史替某送送李监察!” “是!” 白苏站了出来,道:“李监察,请!” 李剑凌笑道:“不用这么客气,往后咱们还有的是交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都还没吃晚饭,不如某做东,请白令史吃顿饭!” 这话一出口,白苏脸色一白,一口没忍住,顿时便喷了,就连李万田和刘卿,也是被刺激的老脸一顿乱颤! 李剑凌自然没能请的动白苏吃饭,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下次请吃饭就不会是让他付钱了。晚风拂面,李剑凌自是很惬然自在,不过经过他身边的行人,却都是纷纷捂鼻而逃。李剑凌这才意识到,尸臭最是难除,虽然都是刚死不久的尸体,但是气味肯定还是有的。 李剑凌将衣袖往鼻子下一凑,脸上顿时一阵扭曲――不得不承认,这气味真的很恶心! 这般情况,李剑凌自然不敢回惠训坊,虽然恶心白苏挺有意思,但是恶心自家人,可就不好了。想到这李剑凌便打算先去雒滨坊洗个澡,那个新房虽然家具不多,但是酒水却不少,李剑凌从国酿整了两马车好酒进去???洗个“酒浴”定然不成问题。 快到惠训坊的时候,李剑凌隐约看见王家门口台阶上面坐了一个人,待走近了,这才看清,竟是王韵坐在台阶上发呆。顿时间,一股暖流瞬间漫过李剑凌的心间,若是平常,李剑凌定然会感动的上去来个拥抱,但是这次???还是算了吧???。 李剑凌暗道一声可惜,喊了王韵一声。见王韵站起身,准备迎上来,李剑凌连忙止住了了王韵,道:“别过来,今天去刑部的停尸房里面待了好几个时辰,身上臭的狠!” “那快进去洗洗!” 王韵闻言,并未止步,反而走的更快。李剑凌连忙退了几步,道:“我先去雒滨坊洗了澡再回来,免得把家里都弄臭了!” “哪有那么夸张。”王韵失笑道。话音一落,王韵的小鼻子轻轻一皱,又说道:“还真是很臭啊???” 李剑凌真不知道是该喜王韵的诚实,还是该悲王韵的直白。却听王韵又说道:“那我陪你去雒滨坊,给你烧水,不过我走前面,今天是东南风???” 不得不承认,坐在掺了三斗烈酒的热水中,酒香弥漫,浑身舒坦,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但是身边有个贴心的女人,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那一身衣服已经被他烧了,但是那块油纸片,却被他捏在了手中。看着上面那个图案,李剑凌怔怔出神,头一次生出了这种难以抉择的矛盾。不多时,王韵又提了半桶热水进来,李剑凌连忙把油纸片抓在了手里。王韵见李剑凌已经坐进了浴桶,不由俏脸一红,却还是走了过来,把热水放到了浴桶边上,道:“待水凉了,自己掺一下!” 李剑凌伸手拉住了王韵,道:“韵儿坐下,跟你说点事!” 王韵娇躯微微一颤,却依言坐到了浴桶后面的马扎上面,道:“今天很累吧?” “嗯?还好,查案这种事情,有些费神而已!” 王韵柔声道:“我给你揉揉!” 李剑凌缓缓的闭上眼睛,组织了一下措辞,道:“母亲大人前些日子和我说了一件事情???” 王韵的手微微一顿,又轻轻揉着李剑凌前额两侧,道:“是不是关于韵儿身份的事情?” 李剑凌微微一愣,左手按住了王韵的手,转过身来,看着王韵道:“韵儿,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某一定娶你。所以,如果你不愿意,也不相干的。” 王韵轻轻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李郎???韵儿不想做你的妻子???” 第106 心思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李剑凌打开那张油纸片的时候,虽然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但也仅仅只是震惊而已,远没有现在这样莫名复杂,以至于让他问不出一句“为什么”。他试图从王韵的眼神中找到玩笑之语的狡黠,哪怕是一丁点也行,不过,李剑凌还是失望了,从王韵的眼神里面,李剑凌看得出,这句话她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出来的,而且无比的坚定! “你答应了先跟我定亲的???如果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定下婚书成亲也行!” 李剑凌尽量让自己平静起来,但是心脏却是越跳越快,一种莫名慌张,将他的心包裹起来,让他有些找不到边际的感觉,堵得难受。 “李郎,母亲说的对,你终究是要飞上九天的鲲鹏???韵儿是一只小麻雀,跟不上李郎的翅膀,更不想缚住李郎的翅膀???” 王韵将脸颊贴在李剑凌的脸上,喃喃道:“小麻雀站在枝头,仰慕鲲鹏的雄姿,便已经很知足了???” “狗屁!” 一股怒火从李剑凌胸中冲出,冲破了那无边无际的慌张,却也撕碎了他一直小心维持的善良。他不想对王韵发火,可是那一张小纸片早就已经激起了心火的波澜,此时,他为了摆脱王韵带来的慌张。 李剑凌终于意识到,今晚王韵为何会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发呆。一时之间,李剑凌却是根本控制不住的怒喝道:“是谁跟你说的这些话,我知道你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对不对?” 王韵摇了摇头,道:“没有谁跟韵儿说,是韵儿自己想明白的???” “你想明白了什么?”李剑凌冷笑一声,道:“想明白了你的身份会给我将来的仕途带来不好的影响,你又知道什么,陛下把我往孤臣的路上逼,又怎会在乎我娶的是商贾之女还是贫民之女?” 王韵不说话了,一地凉凉的水珠儿滴在李剑凌的肩膀上面,将李剑凌后面的话堵在了喉咙里面。想起自己身上背负的那些磨烂血肉的枷锁,不由得轻声一叹,道:“韵儿,我对自己的未来都没有丝毫把握,别人凭什么就能断言我的未来?” “李郎,按照唐律,你只能娶一个妻子,可是狄姑娘和灵儿对你的心思,难道你不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 李剑凌又转过身去,捧着王韵满面泪痕的脸颊,认真的说道:“我李剑凌不是一个靠牺牲自己的女人而往上爬的人,我也不要你为了我而委屈了自己!”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李剑凌平静了下来,却也基本上确定了某些事情,淡淡的说道:“狄慕华自尊心强,不会做这种事。武觉灵的性子直爽,也不会搞这些弯弯道道。但是她家里那位却不是一个真正沉得住的人,若惹火了我,我不能将她如何,骂武觉灵一顿还是做得出来的!” 王韵一巴掌拍在李剑凌的背上,没好气的道:“这跟灵儿有甚干系!” 李剑凌被拍的心神俱颤,连忙屏气凝神,正色道:“韵儿,你只管管好家里的事情就行,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你突然这样,不但帮不了我,还会打乱我的方寸!” 王韵微微一惊,垂下头去,轻“嗯”了一声,道:“韵儿知道了???” 看着王韵像个小媳妇的样子,李剑凌顿时感觉胸中燃起了一团欲火,只觉得浑身都在被火燎似的,李剑凌不禁觉得奇怪,当初青鸾下药施媚都没有让他有这种感觉,怎么面对王韵却发生了这么古怪的事? 王韵也发现了李剑凌的古怪,不由惊道:“李郎,你怎么了?” 李剑凌醉眼迷蒙的看着王韵,很是诧异这妮子不知怎的,竟然秋水如波的在给他放媚眼,柔润的红唇一张一合,极尽魅惑之态。连声音都是软绵绵的,很明显是在“引诱”自己犯罪啊???你别凑上来啊,难道你以为我真不敢???。 想到这,李剑凌双手早已情不自禁的要去抱王韵,王韵惊呼一声,转身要逃,但是看在李剑凌的眼中,却如同是王韵在欲拒还迎一般,一激动便从浴桶之中站了起来,偏生在这时候,李剑凌脑子一晕,脚底一滑,摔到了浴桶里面 ――李剑凌躺在浴桶里面,只觉得天旋地转,虽然脑子很清醒,但是身子不听使唤,明明知道不能做的事情,却偏偏就是做了,瞬时间,李剑凌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尼玛的,老子醉酒了!。”?????? 不得不说,国酿的酒品质真的很不错,多喝了,虽能醉人,但是却不上头,所以当李剑凌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有感觉任何不适。微微一侧头,却见王韵伏在床边睡的正香,李剑凌隐约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由觉得大窘,好在非礼的不是别人,而是王韵。 这般一想,李剑凌倒淡然了许多。小心翼翼的把王韵抱到床上,却还是把她吵醒了,李剑凌抱歉一笑,道:“你再睡会!” 说着,李剑凌又给王韵拉上了被子,看着李剑凌,王韵也不禁俏脸泛桃,轻“嗯”了一声,又忙的闭上眼睛。李剑凌一愣,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被换上了一套白色的里衣,毫无疑问,这肯定不是自己穿上的! 明白了王韵脸红的原因,李剑凌下意识的想到,自己都被她看光了,都有了肌肤之亲,应该会要负责到底吧?想到这,李剑凌又觉得好笑,摇了摇头,穿上了外衣,道:“你再睡会,我去御史台了!” “李郎――” 王韵忽地又睁开了眼睛,喊了李剑凌一声,李剑凌微微一愣,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 王韵有些微微的慌张,顿了顿,又轻若蚊鸣的说道:“早些回家???” ??? ??? 路过王家,李剑凌进去了一趟,给韩氏和王元宝问了好,又把昨夜自己“喝醉”,王韵照顾了自己一夜的事情含糊的说了一下,李剑凌便打算去御史台,恰在这时,青鸾走了出来。李剑凌心中一动,冲青鸾招了招手,道:“青鸾姑娘,请你过来一下,某有些事情想麻烦你!” 青鸾目光一闪,警惕的看着李剑凌。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进入了相当奇怪的境界,没有以前那般明争暗斗,却彼此都保持着相应的距离,谁也没有逾越半步。此时李剑凌主动搭话,青鸾诧异之余,也不得不防他一二。 清晨,太阳还没出来,所以晨风显得微凉,吹在脸上,很容易醒困。 面对着洛水,李剑凌一边舒展身子,一边说道:“那个案子背后有一股暗势力,绑架了刘方啸的妻女,胁迫他犯案,然后又杀了刘方啸的妻女。”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等李剑凌说出目的,青鸾便冷冷的打断了李剑凌的话,冷笑道:“莫非你以为是我做的?” 李剑凌眉头皱了皱,道:“我只是想请你帮我注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青鸾秀眉一挑,下意识的反驳道:“洛阳城这么大,每天有多少人进城,又有多少人出去,我又如何给你注意?” 李剑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身看着青鸾,道:“每一个圈子都有人一个圈子的习惯,你是这个圈子里面的人,应该会对这种习惯有所了解???” 李剑凌还未说完,青鸾冷哼一声,便转身回去了王家。看着青鸾窈窕的背影,李剑凌摇了摇头,暗叹一声:“我果然还是没有什么王.八之气啊???” 第107章 大案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御史是一种很奇怪的司职,相比其他部门,这是一个比较独立的机构。而且其独立不但是对外而言,即便是御史台内部,御史之间,也具有独立性——因为御史什么人都可以参,包括自己的上司官长! 所以这便决定了于是台里面的人,不可能像其他部门那般,可以相互亲密无间的合作,若是合作便会暴露自身的缺点和过失,这对以抓别人的小辫子为工作的御史来说,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因为谁也不知道,身边的同僚下一刻弹劾的会不会是自己! 所以,进入御史台,一路上遇到不少人,见了面也最多就是相互点一点头,连基本的言语问候也是极为奢侈的事情。但是来俊臣却偏偏要巧不巧的走到了李剑凌的视线之中,而且还是主动打了一声招呼:“李监察今日还要去刑部吗?” 李剑凌微微一愣,道:“这个不太清楚,某也要等刑部知会,若是有所发现,某才会去的。” 来俊臣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问道:“可有查到什么眉目?” 李剑凌眉头一挑,看了来俊臣一眼,轻笑道:“眉目还是有一些,不过却离真相很远!” “听说左御林军左护军刘方啸乃是被胁迫犯案?” “这个是朝廷机密···请恕某不便告知来中丞!” 李剑凌不敢在来俊臣面前透露丝毫,这货满肚子的坏水,谁也不知道他再打什么主意! “无妨无妨,某也只是随便问问,李监察可要加把劲啊,千万别让陛下等急了!” 来俊臣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也不招呼,便和李剑凌擦身而过,令李剑凌好一阵莫名其妙。直到进了御史台的中堂,李剑凌才想明白,为何来俊臣怎么忽然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因为白苏已经在这里等了他半个时辰了!一见白苏的神色,李剑凌便知道,案子有了重达的转折,果不其然,白苏第一句话便是:“李监察,你估计的不错,刘方啸背后的势力,强大的可怕!” “怎么,摸到底了?”李剑凌眉头一挑,依然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激动,哪知道白苏却是一阵苦笑,道:“没有,这是一桩深不见底的大案!” “哦?” “李监察可知六天前禁军抓的那一批人?” “知道,一共一百三十七人!” 李剑凌眉头微皱,道:“不过据某所知,这些只是临县个小偷小摸的盗匪罢了,当日便查明白了,全部被流放岭南了!” “没错,可是早间,刑部接到豫州刺史八百里急报,这一伙流人的尸体,在汝南县境内被发现,连同三十名差役,一共一百六十七人,无一生还,全部被浮尸汝水!” 李剑凌脚步一顿,不敢置信的看着白苏,道:“一百多人在汝南县境内全部被杀?” “案发现场不是在汝南县,根据尸体的浸泡程度推算,应该超过了六个时辰,所以案发现场应该是在汝水中游地段。” “究竟是什么人,胆子竟然这么大,接连在都畿道犯下如此大案!” “那片地段人烟稀少,时有强人出没,倒也不一定和此案有关!” 白苏摇了摇头,道:“那些流人根本不知道任何事情,只是想趁此机会盗点财物而已!” “不对,这件事有古怪!” 李剑凌摇了摇头,道:“那些流人一定有什么目的,才一次性出动这么——等等——” “你发现了什么?” “这伙盗贼不过是混淆视听,给刘方啸打掩护而已,他们虽然不知道什么,但是他们的头目一定知道!”李剑凌忽然问道:“刑部可有查这些盗贼都是哪里人,可有头目?” “这——” 白苏一阵语塞,讷讷道:“这些人都是洛阳县衙问审,洛阳令张昌仪乃是···所以并未经过刑部直接上达圣听,经三省共拟而流,刑部所知并不太多!” 听到张昌仪三字,李剑凌眉头一皱,却是没有说其他,肃然道:“走,先去洛阳县衙问问!” 洛阳县为京县,洛阳令为五品官员,李剑凌一个八品监察御史,白苏一个不入流品的书令史,自然需要等候同传,然而县役都进去通报了快半个时辰了,都不见张昌仪出来。 李剑凌本来就感觉即便找到那伙流人的帮派头目,估计也为时已晚,但若是找到一点点线索那也是好的,岂不料,还未出师便已经不利。 想到这,李剑凌不禁心头火起,不顾衙役的阻拦,径直往内堂里面闯,一直闯到第三进院落,便听见阵阵丝竹之声。李剑凌心火更甚,一脚将那阻在前面的衙役踢进了房间里面,直接将房门撞的四分五裂。 房间里面顿时传出惊叫之声,李剑凌大步走进房间,只见正堂的胡床上面,竟是满眼春色——两个侧卧其上的俊美的青年,身后身上围着一群袒.胸.露.乳的妙龄少女! 李剑凌双目猛地一眯,眉眼之间泛起了一股厉色,这两个青年,一个是和张氏兄弟眉目相似,定是洛阳令张昌仪无疑,另一个,却是李剑凌的老仇人——武三思之子,高阳郡王武崇训! “你胆子不小啊···” 见到李剑凌直接打进来,张昌仪双目乍寒,缓缓的推开一个躺在他怀中的少女,坐起身来,淡淡的看了着李剑凌,却猛地抓起矮几上面的一个酒坛砸向了李剑凌,厉声喝道:“某今天就要让你死在——”。 酒坛并没有在李剑凌脑袋上面开花,是以,张昌仪愣住了,愣了之后却又轻笑了起来,道:“某倒忘了,八品大员李监察,可是一个高手!” 李剑凌嗅了一下壶中的酒,是国酿产的三品酒,不算坏,仅次于御酒而已,但是李剑凌用御酒洗澡的货,自是不会珍惜这上品国酿,是以嗅过之后,毫不犹豫的把这还剩半坛酒的酒坛砸在了张昌仪的额头上。 都是年轻人,又都是有些背景的人,所以又都有些狠气。只是长久之争靠的是后台和背景,但是一时之争,却是靠的火气与冲动,而且能打的比不能打的,却要大占便宜。 血水混着酒水糊满了张昌仪的脸,除了李剑凌,其余人都愣住了,特别是武崇训,愣过之后,却是双目一跳,却依然安静的立在一边,没有说话。 因为这两个人打起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某来只是问一件事情,六天前,那被流放的一百三十七盗贼,可有帮伙,聚众之地在何处?” 张昌仪已经处于盛怒的边缘,此时彻底被李剑凌这句话点爆,厉声喝道:“来人——给本官将这狂徒拿下!” 李剑凌也被激的火气上涌,但是语气却是越发的冰冷:“某再说一遍,某是在奉旨办案,你若一味阻扰,张昌宗也保不了你!” “将他拿下——” 张昌仪狂怒,叫的歇斯底里,早有衙役手持杀棒冲了进来,不过有白苏在身后,李剑凌却一点也不担心,指着张昌仪道:“好,你等着,将来莫要后悔才好!” 李剑凌一甩衣袖,道:“白兄,咱们走!” 对付这些衙役,李剑凌和白苏还真如闲庭漫步一般“走”出了洛阳县衙。 白苏一身武功,也打过几次“大架”,但是却从未干过这么痛快的事情,直到出了洛阳县衙,白苏才一阵后忧,道:“李监察,咱们这么做有些不妥吧···” 李剑凌不禁失笑道:“做都做了,难道你还想回去道歉不成?” “那自然不能!” 白苏一阵苦笑,道:“以张昌仪的猖狂劲,就算你你道歉也没有用!” “那就不用管了,你先回刑部把事情跟李尚书说一下,点齐人马,等某回来!” 白苏一愣,道:“李监察要去哪里?” “进宫一趟!” 李剑凌笑了笑,道:“陛下让我做这个监察御史,接手这个案子,没有俸禄不说,总要给某一些查案的便利吧!” 看着院子里面“哀鸿遍地”,张昌仪咬牙切齿,气的将胡床上的矮几一扫,连带着酒杯果盘尽数甩到了地上,厉声咆哮:“李剑凌,某要让你死无全尸!” 武崇训淡笑道:“明公稍安勿躁,虽然令兄也是圣劵在握,但是李剑凌圣恩亦浓,而且李剑凌背后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小不容则乱大谋啊!” 张昌仪却也是个人物,盛怒之下,被武崇训这般一“劝”,竟然还真平静了下来,这让武崇训有些措手不及,站在张昌仪身后,目中懊恼之色毫不掩饰。 “高阳郡王,先前你的提议某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某一定说服五郎和六郎” 沉默半响,张昌仪狠啐了一口,道:“既然那厮背景深厚,那便将其一网打尽,某看他还如何猖狂!” 所谓新仇旧恨,一笔算清,若不是李剑凌把国酿酒坊弄成了“御酒坊”,张昌仪也不会这么恨他,将他晾在了外面不见。 不过李剑凌自然也没有这个“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的觉悟,反而是直奔皇宫去了。他虽然只是一个八品监察御史,进宫都只能从侧门进,但是却有一个好处,只要他想进宫,那便能进宫。 毕竟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是狄仁杰,而狄仁杰还没回京这段时间,案子的进度,是直接对武则天报告的! 通传过后,还是冯元一来接人,见到冯元一,李剑凌不由笑道:“看来你在宫里过的还不错!” 冯元一苦着脸,道:“先生莫要笑话某了,跑腿而已!” “嘿——” 李剑凌嘿然一笑,道:“给陛下跑腿,一般人还真没这个资格!” 说话间,冯元一领着李剑凌到了上阳宫,上官婉儿出门引李剑凌进去,见到武则天后,上官婉儿垂首收目的站在一侧。李剑凌正要行礼,武则天已经挥手止住了,道:“免了,今日进宫见朕,是否案子有了新进展?” “进展很小,不过有了新线索,现在时间已经担搁了,若是能查出一些有用的细节,微臣便要谢天谢地谢陛下了!” “少给朕打马虎!” 武则天笑骂一声,道:“且说吧,来见朕所为何事?” “关于流人被杀一事,陛下应该已经知道了,微臣真是为这件事而来!” “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 武则天面色一寒,冷声道:“还在都畿道,便敢犯此血案···不过流人被杀一案,和你手上这件案子,难不成还有关联?” “臣猜想,当日那些流人作案,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目的吸引禁军的目光,给刘方啸作案创造条件,他们本身或许不知道,但是他们的头目,却定然是受到了刘方啸背后的势力授意!” “所以微臣以为,这些流人的帮伙会是一个突破口!” 说到这,李剑凌微微皱眉,道:“不过以这股势力办事的风格,估计流人背后的帮伙也难以幸免了,所以微臣只希望能及时赶到,能获得一些有用的线索!” ps:大家帮我提点意见吧,为嘛我感觉内容这么平淡呢,跟种田似得呢···文似看山不喜平,我就描写不出波澜,痛哭—————— 第108章 上方剑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武则天点了点头,却又忽地皱眉,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快去,跑来宫里来作甚?” 李剑凌面色一愧,歉疚道:“这些流人是洛阳县衙审问的,臣品级不够,问不到审案纪要???” “监察御史有巡视地方之权,怎会问不到?” 武则天眉头一皱,道:“你只管去问便是!” 李剑凌嘴巴聂聂,道:“微臣真是从洛阳县衙来得,先前,微臣和刑部白令史赶到洛阳县衙询问的时候,打扰到了洛阳令行乐,所以言语上面有些争执,后来洛阳令拿酒坛子砸臣,臣一时没忍住,伸手接住了,然后又砸了回去???” 站在一侧的上官婉微微一呆,但是此女反应不可谓不快,瞬间便将目光顿时躲了开来。而武则天却好一会才听出了李剑凌话中的含义,听的也是一滞,又好笑有好气的瞪着李剑凌,骂道:“好你个李剑凌,放下正事不作,却来跑到朕面前告状,你还有脸说出来?” “臣惭愧,一时意气用事!” 李剑凌却“有脸”的很,嘴里说着惭愧,面上却是没有半点惭愧的模样,正色道:“不过进宫见陛下却不是为了告状,而是想请陛下赐一样东西,方便微臣查案!” 武则天忍住怒气,冷声道:“你要什么?” 李剑凌拱手一礼,诚恳的说道:“陛下说臣是正纲之臣,是以让臣做了监察御史,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陛下还说臣是正纲之剑,所以微臣斗胆,请陛下赐臣“上方剑”一柄,以慑宵小!” 尚方,掌工作刀剑诸物及刻玉为器,乃少府署官,始于秦朝,“上方剑”又称“势剑”,始称“上方斩马剑”,作为一种“便宜行事,先斩后奏”的权利象征,乃是源自汉朝。 而唐朝,尚方宝剑成了至高无上的象征,本来就是皇帝的御用兵器,赐予元老重臣,赋予特权,在外即可先斩后奏。但是,自有唐以来,都未曾有过四品以下的臣子持上方剑的说法,更何况李剑凌不过是一个八品监察御史的小官,李剑凌此举,可谓是大胆之极! “你――” 武则天面色一沉,语气顿时有些不善,盯着李剑凌道:“莫非你还想杀人不成!” 若说先前还是好笑好气,那么此时,武则天却真的是怒了,天子之怒,当真是非同小可,令李剑凌心神俱颤,但是却依旧肃然而立,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想办点实事而已!” “陛下钦赐微臣表字正纲,这是陛下在告诉天下人,李剑凌的背后站着的是陛下!陛下让臣做监察御史,虽是八品之官,但是职权极广,明降暗升,这是陛下对微臣的信赖!” 李剑凌正言道:“微臣不是不晓事的人,亦不是恃宠而骄的人。今日洛阳县衙之事,臣不忿洛阳令居要职而不作为,处京畿而乱纲纪。臣本可一本参之,亦可视而不见,不管臣如何做,别人也都挑不出毛病。” “但是臣偏偏选择了一罐子砸的他头破血流,便是知道,不管臣是上本弹劾还是不闻不问,都是对不住陛下。所以臣索性放浪一次,别人要说也只会说年轻人意气之争,而不会引起朝堂风波。但是却能让对方知道,这天子脚下,还有人制得住他,还有人敢治他,这样他总会收敛一些!” “你还有理了!” 武则天气极反笑,道:“朕先不论你打人这破事,你说说你请上方剑作甚?” “若无意外,此时微臣应该已经出了洛阳城,但是此时却不得不进宫来找陛下求助,便是微臣求上方剑的原因!” “微臣可以求助陛下一次,两次,三次,天下不止一个洛阳令,特别是这洛阳城,王公世家,达官贵人不计其数,微臣却也不能事事求助陛下。查案讲究及时,机会稍纵即逝,我在明,敌在暗,本就已经处于弱势,若还要因为某些人的阻扰而落后几步,那臣也不用查案了,还是去国子监教书来得痛快!” “你这是在责怪朕还是在威胁朕?” 武则天冷笑一声,道:“为何其他大臣执行公务就无人阻扰,偏偏就阻扰你呢?” “臣未及弱冠之年,却深受陛下赏识,被陛下金口赞为“天下才俊之首,庙堂国老不及”,这是微臣的荣幸,却也是微臣成为众矢之的的原因!” 李剑凌“侃侃而谈”,从容不迫,令武则天大为恼火,但是这些话确实是她亲口说出来的,其用意也的确有把李剑凌捧到令其余人“望而生恨”的地步。却没料到李剑凌倒是来了一个“秋后算账”,顿时令武则天气急而骂,道:“真是厚颜无耻!” 武则天当真是被李剑凌说的没话说了,说来说去李剑凌没一点错,错都到武则天头上了,令她点头不是,摇头不是,好生气人,却又偏偏不能发作,唯有骂他一句无耻。没料到,说他无耻他还真无耻上了,立刻躬身一礼,道:“多谢陛下夸赞!” 武则天气急而骂,道:“你真要回国子监教书?” “微臣谢陛下成全!” “你这辈子都休想!” “???” 这次是李剑凌无语了,一脸的苦相。 “这次朕念你年纪小,不懂朝廷规矩,不与你计较,滚吧!” 李剑凌躬身一礼,道:“臣告退!” 虽然李剑凌有些微微失望,但是却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有时候年纪小,做出一点“率真”的事情,看似孟浪,其实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虽然没有求到天子剑,但是一直悬着的心,却也终于放下了,不再担心张昌仪的事情――毕竟当初他还真是公报私仇才砸了他那一坛子的。 刚退了一步,却又听武则天说道:“慢着!” 李剑凌步子一顿,躬身问道:“请陛下吩咐!” “汉朝有上方斩马剑之先例,朕这里也不是不可以有!”武则天见李剑凌面色一喜,不由冷哼一声,道:“但你别高兴的太早,不管是功绩还是官位,你现在还没有资格拿,所以你就暂且死心吧!” “臣遵旨???” 武则天都让李剑凌死心了,李剑凌自然只能死心了,然而,武则天话锋一转,道:“不过,朕听说你武功不错,就赐你一柄作为佩剑。若你以后于国有大功,朕再令少府监给你铸一柄七星剑!” 李剑凌顿时大喜过望,未及谢恩,武则天又冷声堵住了李剑凌的话,道:“不过这只是朕私下赐予你,并非上方剑,亦无先斩后奏之权!” 李剑凌忙谢恩,道:“臣毋须先斩后奏之权,只需要能假借陛下之名,吓一吓那些官儿比微臣大的人而已!” 武则天原本板着一副脸,这会儿,却还是被李剑凌的话给逗笑了,道:“婉儿,去朕书房把鸦九剑取来!” 上官婉儿妙目微烁,虽然显得有些吃惊,但是行礼答是,躬身而退,丝毫不显犹豫,行到武则天的书房,唤来一个心腹宫娥,耳语数句后,那宫娥匆匆离去,上官婉儿才进书房取剑。 李剑凌虽然有一柄四尺长剑,但是却已经被他藏了起来,不敢带在身上。此时,手捧着这柄三尺剑,李剑凌虽然不敢当着武则天的面把剑,但是却还是感觉到了这柄剑的不凡之处。更深层次的是,还真如李剑凌说的那般,虽然没有上方剑之权,但是吓人却是绰绰有余了。 想到这,李剑凌心情顿时大好,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丝笑意,连忙谢恩。本以为这事儿黄了,却没料到峰回路转,又给李剑凌绕回来了。武则天冷哼一声道:“若让朕知晓你敢持天子剑为非作歹,朕亲手持此剑斩你项上人头!” “微臣谨记,定不负陛下所望!” 捧着鸦九剑,李剑凌步子越走越轻快,出宫后就直接去了刑部,除开上官婉儿和张氏兄弟之外,白苏应该是最先知道天子赐剑的事情,自是无比的羡慕。 倒不是因为李剑凌这份恩宠,而是因为白苏也是习武之人,对于剑的痴迷,不亚于李剑凌,更何况还是张鸦九唯一的一柄剑,更是难得,白苏将剑捧在手中,爱不释手。好在李剑凌不知道鸦九剑的大名,否则的话,白苏休想碰一碰的! 刑部都官司抽调了三十人,包括两名仵作,共计三十二人,早已经整装待发。之所以带上仵作,也是有备无患,要知道,一百多流人都被杀了,扒手头子自然也没啥好下场的,索性便带着仵作,免得到时候又得找当地衙门借人。 任何事情,总的先想想最坏的结果来,若结果比他想象的好,那便值得高兴,若结果想的和他结果一样,因为早有准备,也不会如何失望,然而,有时候,还当真应了某句话――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第109章 昌宗所求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三十多骑到了洛阳县衙,李剑凌也懒得下马进去,直接在举出了鸦九剑,喊张昌仪来见。鸦九剑虽然离上方剑还差的远,但是佩剑于大唐本就是身份的象征,更何况还是武则天钦赐,张昌仪不得不出门迎接,本就十分难看的脸色更为难看,不等李剑凌说话,张昌仪便冷声说道:“你遣退他人,某要单独跟你说!” 白苏闻言,自觉的领着其他人马退开,李剑凌也翻身下马,跟着张昌仪到了一边。张昌仪冷声道:“判流乃是应洛阳城内的罗三所请,至于原因,某敲旁侧击了一番,大抵是受清河一个叫马洛的人所托!” 看得出来张昌仪很不爽,但是摄于某些原因,而不得不“委曲求全”,李剑凌自以为是天子剑的威力,也没有往深处想,便道:“张县令可知那马洛的底细?” 张昌仪摇了摇头,道:“某知晓的便是这些了,其余???某也没过问!” 不管在哪个朝代,闷声发大财永远都是不易的道理,张昌仪说的简单,但是内里无疑都是一场场复杂的钱权交易,只不过张昌仪和那个叫罗三的人都留了一个心眼,私藏了清河马洛这一条线。 不过,能让两人在天子脚下,甘冒此奇险,其中利益,多半也难以估量。见李剑凌皱起了眉头,张昌仪犹豫了一会,复又说道:“某将所知之事尽皆告知了李监察,希望李监察专心查案!” 果不其然,张昌仪在警告李剑凌不要多管其他“闲事”,李剑凌自然也不想没事找事,换句话说――这关他屁事。 正要转身,,瞥眼之间,见了衙门巷道边露出了一辆华贵马车一角,李剑凌心念一动,却又顿住了脚步,道:“某做事还算比较专注的,现在某主管的便是这件案子,其他事不关我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在做天在看,张县令悠着点,天子脚下水深,翻船了可就浮不起来了!” 说罢,李剑凌返身询问了罗三和马洛的事情,白苏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这两个名字,李剑凌一点头,翻身上马,冲着张昌仪拱了拱手,道:“替我问好云麾将军,此案了了,请他喝酒!” 说罢,李剑凌一夹马腹,调转马头便走,把脸色铁青的张昌仪晾在身后,恨得咬牙切齿。门后的张昌宗听着李剑凌的话,那股熟悉的情绪再一次的涌上心头。 收到了上官婉儿的传话后,张昌宗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如何帮助兄弟对付李剑凌,而是想着,该如何劝诫张昌仪,以保住自己在李剑凌心中的那份好感!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他人面前,张昌宗根本不屑与之去争什么,别人爱怎么说便怎么去说,赞他也好,骂他也好,捧他也好,毁他也好,他自是他自己。但是他却担心让李剑凌误会自己,似乎李剑凌认为他是怎样的人,对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他曾苦思冥想,却不得要领,直到他将玉笛横在嘴边,吹奏出流水一般的音律,那么一瞬间,张昌宗豁然而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知音”? 但是很快,张昌宗便陷入了迷茫之中――自己明明就只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谈何知音? 没有章法的旋律,随着他没有章法的手指,空灵而流畅的从温润的白玉笛中流淌而出,却很意外的驱赶了所有的杂念,张昌宗不由自主的一遍一遍的回忆那日在看台上相遇的情景。直到在某一刻,“看到”李剑凌眼睛里面波澜不变的眼神,张昌宗吹奏的音律豁然一停,不禁想到:“难道自己要的,紧紧只是不带任何情绪的看待?” 没有吹捧,没有鄙夷,没有巴结,没有抵触,如同两个孩童相识,完全是平等相待?张昌宗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但是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任何理由,直到刚才,李剑凌那一句“替我问好云麾将军,此案了了,请他喝酒!”。 张昌宗心中顿时一暖,不禁暗自想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哪怕他和昌仪刚打完架,甚至还去请了天子剑,但是于自己,他是无愧于心的,是以才能那般平常的相邀饮酒,所谓君子之交,大抵如此吧。” 想到这,张昌宗的俊脸上不禁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但是内心深处,却不免涌出了一丝苦涩:“原来某一生所求,不过是如水淡然的君子之朋啊,可是,这般简单的愿望,于这大争之世,却实在太难???” “六郎,你笑什么?” 敢进门,张昌仪胸口堵着一股子怒气,一眼瞥见张昌宗还在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张昌宗的笑容,越是发的清淡起来,道:“某带了一些好酒来,陪为兄喝一杯!” 张昌仪知道张昌宗有话要说,但是他也有话要问,酒过三巡,趁着酒意,张昌仪终于耐不住,问道:“六郎,你就怎生这么惧他?” 张昌宗微微一愣,暗道:“某不惧他,他也不惧某,不过彼此都是在维系着一份流畅、不带任何停顿的关系而已?” 但是这话张昌宗却没有说出口:“说出来就沾染了尘埃,只怕连某自己都不懂了。不过昌仪既然说到了畏惧,那某便跟他说说这畏惧也好!” 想到这,张昌宗笑道:“畏惧是个好东西,做人就要有畏惧之心,特别是身居高位之人,便更需要有畏惧之心,有了畏惧之心做事才会有分寸。五郎不知畏惧,你不知畏惧,家里其他人也不知畏惧,若某还不知畏惧,张家可就真的完了!” 张昌仪显然不满意张昌宗这种“哲学式”的回答,但是却又不知如何反驳,满脸的不忿,张昌宗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你我兄弟,系出名门,宰相之后,也曾门楣光耀,为世人所赞。如今某和五郎都已经走上了以色事人这条路,身上的耻辱,却是永远也洗不清了。” 张昌仪面色微变,作色道:“六郎,你说这话作甚,若非你和六郎,我张家怕是早就除名宗祠了,你说这话,令弟难受啊!” “你知道难受便好,那就好好想想李剑凌刚才说的话!” 张昌宗看着李剑凌离开的方向,喃喃道:“就凭他这番话,我张昌宗就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六郎――你这是说甚胡话,那厮砸破某的头,还来在某面前说那些置气话,难不成某还要感谢他不成?” 张昌仪气的不善,道:“是不是要让他拿着天子剑砍了某,你才高兴?” “你先消消气,咱兄弟之中,当属你最聪慧,但是越是聪慧之人,便愈容易盲目自大,为兄如此愚钝之人都能看得透,你为何就看不透呢?” 张昌宗面容微微一肃,顿时令张昌仪感觉到很大的压力,让他狂躁的心绪微微平静了一些,便听张昌仪说道:“人在做,天在看,李剑凌的话句句在理!这洛阳城的水,远不是我们兄弟能探到底的。”张昌宗轻轻一叹,道:“当初某厚颜为你求得此官位,不是让你胡作非为,为张家谋私利。而是认为洛阳令这个位置是天下县令之首,做得好,容易出彩高升,将来入阁为相,再复张家门楣!” “某和五郎此生已定,即便位极人臣,亦将被世人所轻看。所以才厚颜为你求来这个官,便是想让你替某给张家争一口气,做一个好官。即便为兄和五郎为世人所耻,但是你若能流芳百世,后世史官,或许也能对我张家笔下留情一二了???” 张昌仪愣愣的看着兄长嘴角的微笑,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喉中噎的慌,舌上苦的慌,却是根本不知如何说话。 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张昌宗的话――“为张家争一口气,做个好官”“为兄和五郎为世人所耻”“后世史官笔下留情一二”???只觉得这些话句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从未想过什么是“好官”,但是此时,张昌仪却被这两个字忆起了先前武崇训跟他说的那件事,便想告诉张昌宗,但是话到嘴边,又想起了李剑凌那趾高气昂的模样,额头上那伤口又似乎火辣辣的灼痛起来。 就在此时,张昌宗沉声一叹,道:“现在想来,某还是太心急了一些,洛阳令虽好,但若是做得不好,却也最容易跌的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却也不知是福是祸啊!”“???哎???不说了,喝酒!”说着,张昌宗举杯和张昌仪的被子虚碰了一下,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 张昌仪知道,张昌宗喝酒都是细细小酌,但是从未这般喝过。此时,一杯烈酒下肚,却是呛得他粉脸通红,秀眉苦皱,顿时令张昌仪胸中一痛,不由脱口说道:“六郎,早些时候,武崇训来找过某???” 第110章 遭袭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当刑部的人在洛阳城外十里处的一个林子里面找到罗三的时候,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舌头被绞碎,手脚动脉全部被挑破,体内的鲜血被放干,面皮白的如同一个面人似的,被悬空吊在了四颗大树之间,像即将被五马分尸的重刑犯! 尸体旁边,什么都没有留下,连脚印都没有一个,只有一滩早已经浸透进黑泥里面的污血,散发出扑鼻的腐臭! “我们慢了一步!” 白苏皱着眉头,说话瓮声瓮气,有些不太适应此间的血腥气味:“处理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他们是一群高手,很懂如何清扫现场,也是一群残忍的杀手!”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罗三被挑破动脉,全身血液放干,活活被拖死???他们这不是残忍,而是在打我们的脸!” 李剑凌脸色沉的很厉害,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玩过,如今却是处处被牵着鼻子走,让他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愤怒。但是再是愤怒,李剑凌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这又是一桩悬案啊! 听着李剑凌的话,白苏嘴巴一动,最终却是沉声一叹,道:“打我们的脸是要付出代价的。李监察也莫要灰心,我们还有机会,现在立刻去清河,找那个叫马洛的人,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只不过这话,白苏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更别说是说服李剑凌了――且不说有没有马洛这个人,即便有,此时也为时已晚,去了也只不过多给刑部的停尸房里面加一具尸体而已! 忽然,李剑凌鼻子皱了皱,抬头扫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在这边看着吧,某去透透气!” 说着,李剑凌便将白苏晾在了一边,独自往西北方向的林子里面走了去。鸦九剑被他抓在手中,拇指轻轻的挑在剑格上面。脚下的枯枝败叶有些沉闷,李剑凌不时的改变方向,但是步子却始终没有丝毫停顿,像是在受到什么指引一般,坚定前行。 直到走到一颗普通的大树前,李剑凌才停住了脚步,在原地转了半圈――在夜晚,虽然眼睛适应了暗色,但是效果往往没有耳朵和鼻子“看到”的多。 他闻到了一股香味,自从上次青鸾在他衣服上置留暗香之后,李剑凌便留意了这种方法,以牙还牙,同样也再青鸾身上施放了暗香。不同的是,青鸾施放暗香于布衣上,李剑凌施放暗香于血液中,手段自然要比青鸾的高明的多。细细的倾听了一会,李剑凌眉头微皱,朗声道:“出来吧,某知道你在这里!” 李剑凌话音刚落,一个黑影缓缓的走了出来,李剑凌微微一愣,道:“你受伤了?” 虽然早就猜出来了,但是,当青鸾真的从林中走出来的时候,李剑凌还是有些吃惊。可是为了某些可耻的淡定,李剑凌明知她受了伤,却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贱嘴,带着嘲意轻笑道:“别告诉我,你真的听了我的话给我查案来了!” “不止你不相信,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竟会给你来查案!” 听着青鸾话中很明显的虚弱,李剑凌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见青鸾“嗯”的一声痛呼,身子一颤,顿时便像一只被扎破了的充气.娃娃一般,软倒了下去。 李剑凌再也顾不得装淡定,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搂住了青鸾,这才发现,青鸾的脸色白得吓人,胸口一朵深黑色的血迹,在浅色的衣服上面,显得极为重彩。 李剑凌单手抱着青鸾不住轻颤的娇躯,掏出了伤药,轻车熟路的扯开了青鸾的衣裳,一寸多宽的伤口,触目惊心的横在青鸾的胸口,鲜血狂涌,将那些那些糊着血迹的草药碎末冲开。 李剑凌脱惯了青鸾的衣服,自然未曾注意到鲜血凝结在衣服上,早已粘住了伤口,此时布料扯开了血痂,,顿时让青鸾闷哼一声,一侧头,将嘴巴压在李剑凌的肩膀上面,极力的忍住痛苦,不让自己出声。 李剑凌将伤药洒在伤口上,但是伤药一撒上去就被鲜血冲掉,根本起不了作用。李剑凌低声骂了一声,随手抓了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的叶子,几下嚼碎,混上半瓶伤药,整个手掌都按在了青鸾的伤口。青鸾“啊”的一声痛呼,下一刻,李剑凌的脸绿了――丫的,怎么都有虎牙啊!! 青鸾就这样咬着李剑凌的肩膀,一直没松开,不过力道却渐渐弱了,最后几乎是“含着”一般。若不是李剑凌的手贴在青鸾的胸口上,还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以及身体的温热,还真分不清这丫头是暂时的睡着了,还是永远的睡着了! 指缝里面的鲜血渐渐粘稠,而后风干,将李剑凌的手指黏在一起,却没有新的血水溢出来了。李剑凌感觉药效已经发挥作用,便缓缓的松开了手掌,夜色中,眼前一片腻人的嫩白,显得更为瞩目,即便李剑凌见过多次,抚过多次,却还是免不了被吸引了。 脱下自己的外裳,用鸦九剑割成了一块块的布条,天子之剑,在李剑凌手中第一次出鞘,竟然是用来割布条,也不知道张鸦九地下有知会要做何感想。 割好了一堆布条,李剑凌又在那些嚼碎的树叶沫儿上撒了半瓶伤药,便开始十分认真的给青鸾“裹.胸”。事实上,“裹.胸”这事儿还真是一件技术活,哪怕用手扶住,李剑凌也不能不让大兔子抖动身体,兔子一动,青鸾便是一声痛哼。 “从???从上往???往下???” 青鸾终于受不了李剑凌的粗鲁,忍不住出言提醒,李剑凌嘴贱,没好气的说道:“胸这么大,却还要做杀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也不知道是李剑凌的话侮辱了杀手的尊严,还是被胸大和杀手之间复杂的关系绕晕了脑袋,总而言之,青鸾“你――”了一声后,便再一次的厥了过去。 “现在的小女孩啊,总听不得批评???” 李剑凌一边嘟囔着,却也凭借自己的悟性,终于是完成了自己平生以来的第一次裹.胸。只是最后的效果,却不怎么理想,怎么看都觉得有些非主流的意味。 刚刚把青鸾抱起来,准备动身去和刑部的人会和,正皱眉思考着该如何给白苏解释的时候,林子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阵细碎的马蹄声,李剑凌下意识的抓起了身边的鸦九剑。不多时,一匹空马放缓了速度,慢慢的踱步过来,在李剑凌面前丈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李剑凌脑袋微微一偏,显然被这个不速之客给搞的有些莫名了,下一刻,李剑凌心中颤,却是豁然大惊――这是自己的坐骑! 战马经过训练都会示警,而刑部的马都是退役下来的战马,顿时间,一阵不好的预感从心底井喷而出,震得李剑凌双膝一软,几乎跪到了地上,却在快要触地的瞬间,李剑凌双膝猛地一直,又站了起来! “伏在背上!” 一个耳光把青鸾抽醒,李剑凌低声吼道:“搂紧!” 但是青鸾迷迷糊糊,又哪里能遵从李剑凌的号令。李剑凌别无他法,只好把腰带解开,把青鸾绑到了自己背上,翻身跃上马背。这种剧烈的动作下,本就迷迷糊糊的青鸾,痛哼一声,再一次的痛的晕过去了,与此同时,一股温热缓缓的浸到了李剑凌的背上。 李剑凌一咬牙,将腰带在胸口打了个死结,然而这个死结顿时又让李剑凌一惊――今日之局,难道真的是个死局不成! “青鸾,坚持住!” 李剑凌一声低喝,双腿猛夹马腹,战马撒蹄奔了出去。 李剑凌不曾料到,自己步行竟然走出去这么远,又或许是因为心急,而延长了对时间的感知,总而言之,李剑凌觉得这条道路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前方总是看不穿的墨色。 鸦九剑早已经出鞘,无数根只比夜色略深的树干,像是幽魂一般从李剑凌身边掠过,李剑凌内心的焦虑攀升到顶点,忍不住一声怒啸。 怒啸之声,在林子里面荡了几荡,便被吞噬干净,忽然,前方的暗夜墨色深处也传来了一声咆哮:“李剑凌――走――” 白苏的狂喝豁然响起,不是在呼救,却是在示警李剑凌离开。 像是垂死之人于绝境之中抓住了生机一般,听到白苏的狂喝,李剑凌哪里还有逃命的想法,厉声狂喝道:“老白――坚持住――” 对于一个迷途于墨色中的人来说,一朵火光,便能真正的成了指引方向的一盏明灯。 一朵火光之后,下一刻,李剑凌的视野豁然一亮,数十个火把,照亮了那方丈之地。一圈火把围着白苏,将他那身白衣映的一片蜡黄,无数分辨不出颜色的重色点缀其中,那是处处见血之伤! 未熄灭的火把,颓然躺在地上,冒着青烟,似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地上一片狼藉,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却多是刑部的人。然而刑部那些人,躺在地上却连动也没动一下了,恍若他们才是熄灭的火把,而残火点点,青烟阵阵的火把才是人! 这么短的时间内,三十个人竟然全部躺下了,只剩下了白苏――看到这个结果,如骤遇光明一般,李剑凌双目猛地一眯,脸色乍寒,杀气陡然大盛。脚踏马镫,猛地一拍马腹。战马找到了久违的熟悉感,顿时发出一阵激动的嘶鸣,应和着李剑凌的怒吼,发起冲锋。几乎在李剑凌发起冲锋的同一时间,白苏和那些黑衣人也发起了进攻,这一战,白苏显然是豁出了性命在拼。江湖械斗,被白苏杀的如同战场惨杀一般的生猛,全然不顾防守,唯一的防守,便是把手中的武器砍在敌人身上的任何地方! 李剑凌的出现,并未让那些黑衣人惊慌,更没有打破他们围攻白苏的布置。三个黑衣人脱离包围圈的瞬间,黑衣人的包围圈便相应的做出了调整,显得自然而又默契,没有暴露出丝毫破绽。 这是一群配合已久的杀手! 虽然他们从九人之中抽出了三人来对付李剑凌,但是,他们依然还是低估了李剑凌,只要身在马背,李剑凌便和往日的李剑凌完全不一样! 这便是战士和武士的区别。薛讷一生经历过数十次暗杀,也唯有三次敌人出动的骑兵才让薛讷受伤,最后一次,是一千契丹的重甲骑兵组成军阵,加上三具城弩,对付薛讷三百亲兵,方才让他殒身。即便如此,战场之上,依然还是留下了五百多人契丹重骑的尸体! 三朵火花,像是鬼火一般,拖出流光星尾朝着李剑凌飘了过来。昏黄的火光映着冷冽的刀影,交织出一片温暖的肃杀。 两个起落后,三人同时跃起,火把横胸,利刃当前,反射出来的刀光不停的闪耀,而黑衣人的长刀,却似乎没有半分震颤,从三个方向,同时朝着李剑凌当头斩下。 就在那三人纵身跃起的时候,李剑凌始终直视前方的目光瞬间往下一压,双脚往马镫里面一扎,身子猛地后仰下去。余光所过,并未被烈火遮掩,正眼所视,却正好瞧见了横在火把前面斩下的长刀! 李剑凌猛地一拉马缰,战马一声嘶鸣,猛地一顿,前蹄跃起,做出了一个完美的前身跃。三个黑衣人猝不及防,三把长刀同时一顿。彼此借力,身子往空中一旋,电光火石之间,早已出鞘的鸦九剑,在墨色中划出一条永远也无法被观众欣赏到的完美流线。 “噗噗―噗――” 两促一短,三声闷响后,赤色血幕,咝咝如蛇信,喷射如泉涌,掀起一股腥风,直冲墨色虚空,而后力竭而落,洒下一片血雨。 三朵火花,像是失去了所有灵异,比血雨更要早一步惨淡坠地,在地上砸出一片细碎的火花,这是它们最后的绽放――血雨洒下,尽数浇在摔灭了一半的火把上面,一阵“嗤嗤”作响,三朵火花,随着三人的性命,归于寂灭。 神剑有灵,开锋十年的鸦九剑,第一次出鞘被李剑凌当作了剪刀。此时含怒一斩,如同“不饮敌血不归鞘”魔剑一般,狂饮高歌,腰斩三人,浴血而升,发出一阵欢快的剑鸣! 战马受惊嘶鸣,李剑凌猛地坐起,双腿往下一蹬,身子前倾,却是站了起来。李剑凌站在马镫上面,用力一夹马腹,战马腾空一跃,不等双蹄着地,便化作一道幽影冲了出去。 这些杀手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却似乎不懂骑兵的优势,两个黑衣人竟然还天真的前来阻挡,还未靠拢,便被性烈如火的战马掀开。 李剑凌右边的那一个运气稍差,被鸦九剑从肩胛骨亲吻到了小腹――这便是骑兵比步兵的优势,只需要交叉斜斩,哪怕被剑尖扫中,也不可能是轻伤! 一个照面间,李剑凌腰斩三人,重伤一人,掀翻一人,剩下了四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就在失神瞬间,白苏的软剑,如同蛇信一般,钻进了一个黑衣人脖子里面。 然而,他付出的代价却也不小,三柄长刀,先后斩在白苏后背臂膀。李剑凌双目顿时泛出血红,厉吼一声,李剑凌策马朝白苏右侧冲了过去,鸦九剑像是斩尽流水之中一般顺畅的滑过一个黑衣人后背,刀锋滑过骨骼上面,手感却是实实在在,但是那粗糙的声音却是如同地狱蚀骨一般的寒渗! 包括白苏在内,都被这种杀法震慑了心神,没有上过战场,永远也难以习惯这种铁血戮杀的震慑。是以,在战马冲来的时候,白苏竟然都是下意识的想要躲避。 “老白――” 李剑凌一声大喝惊醒了白苏,但是白苏一个踉跄,却是再也难以立住,李剑凌双腿紧紧夹住马腹,身子一侧,一把抓住了白苏的手臂,白苏也是瞬间的清明,嘶吼一声,借力一跃,跨上战马。再增加一个人,战马却不作丝毫停顿,一声嘶鸣,像幽灵回归灵界一般,冲进了浓密的墨色之中,留下一连串急促的鼓点! 第111章 来俊臣下狱(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刑部办案人员遭袭,所有刑部人员半夜被叫醒,留守刑部的暗卫悍然出动,虽然动作十分迅速,但是却依然晚了一步,案发现场已经被打扫干净。刑部都官司,包括两名仵作在内,三十一人被劫杀,连尸首都未找到,唯有监察御史李剑凌和书令史白苏两人杀出重围!“白令史身中数十刀,依然处于昏迷之中,生死未卜!”李剑凌一身血迹斑斑,虽然被赐座,但是身子依然是不住轻颤,说起话来,也是哆嗦的厉害。背着三个人奔袭回到洛阳城,在李万田的带领下,又进宫面圣,都未来得及休息片刻。“啪――”一方上好的白玉镇纸被武则天摔在了青石地板上面,粉身碎骨。从刘方啸之案,到九鼎祭天以及国宴被取消,再到查案人员遭劫杀――武则天再也受不起这种毫不留情的打脸了。武则天心中的隐怒,被此事彻底点燃,却让她无处发泄。便在这时,上官婉儿款步进来,轻声道:“陛下,早朝是否需要延迟?”“不用了!”武则天缓缓平息了怒气,但是声音依旧还是寒的厉害,看着李剑凌道:“案子的事情容后再说,你先回去好生休息!”刑部办案人员遭袭之事,被严格控制在了朝廷内部少数人之间,武则天严令,严禁外传,但是武则天心中的怒火,虽然被压制,却没有消去。所以,当她听到来俊臣以他那惯有的腔调弹劾自己的儿女联合自己的侄子,在北衙禁军的配合下谋反的时候,一股颓然疲惫的挫败之感,便再也没有任何阻挡的流泻出来。只觉得来俊臣口中那一个个的名字,就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她脸上,啪啪作响! 来俊臣不时的抬眼观察武则天的反应,见武则天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来俊臣却是越来越笃定,越来越欣喜。此次所弹劾之人,都是位高权重的人,根本没有可能将他们事先下狱问审,只能敲旁侧击,能够在武则天心中烙上一个印记,来俊臣便已经心满意足了。所以,他也根本没有想过,一次就能将所有人都拿下,但是看此时情形,却是大有希望。来俊臣不知道刑部的事情,此时看到武则天这个模样,来俊臣决定铤而走险一次,若是能一次尽全功,那便再好也不过了。想到这,来俊臣拿出了一份案宗,高举过顶,大声道:“陛下,诸王谋反,乃是犯官李昭德所招供,这是他的亲手画押的口供,请陛下过目!” 冯元一快步的走下朝堂,以玉盘接着一卷案宗,又快步上堂,呈给了武则天。武则天拿起案宗,却没有打开,而是狠狠的抓着,紧的她指关发白,杀意丝毫不加掩饰的喝道:“李昭德那老匹夫,究竟安的是什么心,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吗!”来俊臣一听,顿时激动了起来,立刻附和道:“陛下英明,李昭德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诸王谋反是实!”来俊臣这声附和不禁令武则天一愣,双目瞬间寒了下来。今日让她动怒之事太多,否则武则天根本不会当朝怒骂李昭德。李昭德是什么人,她武则天最清楚;李昭德“谋反下狱”之事,她更是心知肚明。之所以骂李昭德,乃是恨他无事生非,并非认为他真的谋反。此时听来俊臣附和的言之凿凿,武则天顿时反应过来,便忍不住冷笑一声,道:“李昭德的口供?来俊臣,你好本事啊!” 武则天一声冷笑,不禁笑的来俊心中一颤,顿时感觉到了诡异之处。但是他却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之前武则天明明对李昭德联合李武两家谋反之事心生怒意,怎么转眼之间,便转了“风向”? “难不成是因为李昭德?” 来俊臣瞬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不对,陛下明明恶他已久,刚才更是生出了杀意,怎会瞬间改变主意,为他而迁怒自己?“不对,定然是有其他原因的!”见风起,而转向。这是来俊臣所擅长之事,但是此时却是“平地起风”,可谓是古怪之极,他转也不知道如何转,朝哪个向转。然而,朝会之上,哪里有时间给来俊臣思考,还没有把握风向的来俊臣,在武三思的目光扫中后,不由硬着头皮,道:“臣不敢居功,乃是李昭德惧于陛下天威,这才承其谋反之实,臣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你还以为朕是在夸赞你?”武则天怒极,声音陡然一厉,一把抓起御案上面一叠奏章甩下了朝堂,怒斥道:“你自己看看吧,死不足惜的东西!” 折子如雪片一般的飞进了大臣的队列之中,根本没有砸到来俊臣面前,但是给来俊臣造成的震慑,却若同全部砸在他的心头一般,顿时让他心跳如鼓,身子里面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空了,令他禁不住软在了地上。来俊臣也顾不得起身,却是手足并用,爬了上来。捡起两封奏折,双手俱颤翻开了折子,只扫了一眼,来俊臣的脸色便白了,顿时伏在了地上,惶然悲呼道:“陛下,臣冤枉啊!” “哼,你还冤枉?”武则天冷哼一声,道:“满朝文武,十之有八上疏弹劾于你,你还有什么好说!” 一听武则天这话,李旦双目微微一眯,心中一惊,不禁有些动怒――难道还没有下定决心除掉这条疯狗,竟然还给来俊臣自辩的机会!“定然不能让来俊臣出言自辩!”李旦双目一凝,目光轻轻的扫到了另外一边的武承嗣身上。似有所感,武承嗣也朝他看了过来。只不过,武承嗣目中的复杂,却是难以以一言而叙,犹豫,警惕,无奈,悲凉,令他双目更显无神。数日之间,他像是苍老了十多岁,头发都花白了许多,脸色的皱纹,更是快要赶上武则天了。这些天,他也当真不好过,狄仁杰即将回朝,这件事对武承嗣的打击太大了,令他终日惶惶,患得患失,总觉得生无所盼,死无所恋――当然,并不是他没有盼,也不是他没有恋,只是世事无常,圣心难测罢了。 更让武承嗣心力交瘁的是,都这个时候了,武三思还给他下绊子,劫杀了魏遂忠,今日之局,完全是武三思推波助澜而起的――“难道他就真的甘愿为了武家家主之位,而放弃武家的社稷江山吗?” 武承嗣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武三思,然而武三思却是如入定老僧一般,根本未曾抬眼正看他一眼。见到武三思这个模样,武承嗣眼中犹豫顿敛。来俊臣磕头如捣蒜,一口咬定道:“陛下,臣所说句句属实啊!”武承嗣抓住这个时机,立即举笏出列,涩声道:“陛下,臣本当避嫌,不过,为了以正朝纲,不让陛下以亲坏法,臣甘愿下狱,接受三司会审!” 第112章 来俊臣下狱(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武承嗣相当于赌气一般的话,却是让武则天顿生恻隐之心,再看武承嗣华发满鬓,面容愁苦,连走路都是颤颤巍巍,老态毕现,更是让武则天心有不忍,不禁苦笑道:“魏王,你又何必说这气话呢,朕知你不会谋反!” “能得陛下如此信任,臣···臣虽死无憾!”武承嗣顿时委屈的老泪纵横,但是脸上却是如磐石一般坚定,道:“但是朝廷律法不能坏,有人上告谋反,就必须要立案侦查,臣恳请陛下,派三司会审,若查出臣有半点不臣之心,臣甘愿引颈就戮!” 武承嗣说的坚决,有些令武则天作难起来,这时候,李旦也举笏走了出来,顿时令满朝文武为之侧目,不约而同的想到:“李旦也出手了?” 这么多年来,李旦很少在朝堂上发表什么看法,即便是武则天点名让他发言,他也不涉入太深,只是在外围打一些马虎眼而已。此时,竟然紧随武承嗣之后出来,就连武三思也不禁抬头看了李旦一眼,双目中闪过一丝慌张之色。可见这个曾经做过皇帝的男人,在这朝堂之上,还是留下过许多难以被人磨灭的东西的。 武则天见李旦出列,先是一愣,而后苦笑一声,道:“皇嗣,你难道也要学魏王一般,来伤朕心?” 李旦摇了摇头,道:“武轮不敢,只是今日早朝之前,武轮便收到了王兄从房龄送来的书信,还未来得及拆封,便匆匆来朝。”“是以,来俊臣弹劾武轮和庐陵王有私信往来,此乃实情,武轮不敢自辩。此乃王兄书信,请陛下过目!” 李旦将书信放在玉盘上面,看也不看冯元一,复又说道:“至于言武轮谋反,武轮亦只能说问心无愧,而不敢多言其他,唯请陛下派人查封皇嗣宫和相王府,若有武轮半点不臣之心,全凭陛下圣裁,武轮不会有半点怨言!”武承嗣和李旦都打起了亲情牌,顿时让武则天心头微颤。目光便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看看落在了李显写给李旦的书信上面。以武则天的手段,庐陵王李显身边,不可能不安插眼线,所以,对李旦和李显有书信往来,武则天早已心知肚明。虽然没有刻意去知晓书信的翔实,却也很清楚,其中并什么无犯禁的内容。如今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武则天也不禁生出了好奇,想看看自己这个多年不见的儿子都会说些什么。然而,当她看到信纸上面,点点泪斑,双目顿时一黯,一目十行的看完,不禁默然不语。朝堂里面呈现一片诡异的安静,谁也不知道书信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但是却都知道,李旦和李显没事了! “哎···这些年也苦了他了···” 武则天沉声一叹,将书信放到了御案上面,思索了一会,道:“那你传信让他回来吧!” 听到这个结果,李旦身边的武承嗣身子一晃,又连忙稳住,却是忍不住抬头看了李旦一眼,对李旦佩服的五体投地。 作为武则天的亲侄子,又是武则天上位的主要推手,武承嗣对武则天性格自是无比的了解。即便武则天没有亲自下旨让他回来,却也证明了,武则天已经原谅李显了,这对武承嗣来说,无疑又是雪上加霜! “好一招以退为进啊。”武承嗣心中哀叹:“原来,这些年自己处处占尽上风,却并非是李旦不如自己,而是他的心思,比自己更厉害,手段比自己更高明呐!” 李显被贬十多年,虽然李唐旧臣,依然有不少忠于他的人,但是,武承嗣却是丝毫不担心。李显几次辗转,越贬越远,回京的时间和次数,也越来越稀薄,若无意外,再过几年,他便再也莫想回洛阳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此时,却被李旦以退为进,不但瓦解了自己的劣势,还把自己的兄弟给拉了回来。武承嗣感叹的同时,却又无不自嘲的想到:“可惜自己的兄弟,却不能像他们一般,彼此帮衬,反而处处施以暗手,落井下石!” “今日暂且到此吧,若无甚事,那便休朝!”这次武则天倒不是和稀泥,她是真的累了,毕竟都是年过七十的老人了,应对起这些事情来,渐渐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起来。虽然,自她登基以来——不,应该是自她十四岁进宫以来,就没有轻松过。只是,有些时候,凡事不由人,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自己想要的,还是天意使然,她也已经无心再辨。只是觉得,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如今都不事先与她通气,就弹劾自己的亲子亲侄,让她愤怒的同时,也让她觉得当真是累极! 武则天微微挥手,宣布了退朝,在上官婉儿的搀扶下,正要起身,却见朝臣中又走出来一人,躬身举笏,大声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出列启奏的大臣,却是吏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吉顼。此人一出,顿时间,朝臣们都知道,这次武则天的“稀泥”怕是难和了!而来俊臣更是身子一震,满目怨愤的看着吉顼。吉顼为人正派,却又工于心计,刻毒敢言,却又忠于武曌。所以,他既不为新晋官员所喜,又不为李唐老臣所待,也正因为如此,武则天却是很看重吉顼的意见,但凡他所奏,定会认真对待。见吉顼出列,武则天便又坐了下去,道:“吉爱卿还有何事?” “陛下,来俊臣一本,囊括大唐诸王,又陷陛下亲卫禁军于不义,此心、此行、此举,当诛九族!” 来俊臣一听,一下子吓傻了。九族的含义,他比谁都清楚,来氏本来就人少,这九族诛下来,这“来”姓,怕就要从天下姓氏里面除名了!吉顼这一道惊雷,当真是轰的来俊臣头晕目眩,眼冒金星,顿时神志有些昏聩了,从来都只有他诛别人九族的时候,何曾想过自己也有今日?来俊臣一声厉喝,道:“吉顼,某一直未曾弹劾过你,你为何要害我!”吉顼像看蝼蚁一般扫了来俊臣一眼,并不答话,只是满脸冷笑,来俊臣当真是肝胆俱裂,往前爬了几步,涕泪肆流,翻来覆去的说道:“陛下陛下,臣无半句虚言···禁军谋反是实···禁军谋反是实啊···” 武则天心中一动,冷喝道:“禁军之中,所有校尉以上的将领都是经朕亲自考核,和朝中文武臣僚,没有半点干系,既然你如此肯定,那你说说,禁军如何连同诸王谋反了!”禁军是武则天身家性命的保障,容不得有半点瑕疵,即便知道来俊臣办案,多有罗织罪名,但是此事,她却不得不慎之又慎,当年太宗皇帝,可就是靠禁军起家,位登九五,禁军容不得她大意。 “有联系的——其中大有联系!”来俊臣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个救命的稻草,双目乍亮,大声道:“陛下,李剑凌和一个叫刘梦成的禁军相熟,前几日,他戮杀圣象,便是得到了禁军的帮助,而他和长公主之女——” “够了!”武则天本以为来俊臣真的发现了禁军之中有问题,不料却狗改不了吃屎,竟然把李剑凌给罗织了进来。李剑凌为了查案,几乎是九死一生,武则天本就心生愧疚,此时听得来俊臣竟然要对他下手,顿时令武则天心火直冲,脸色顿时一沉,怒斥道:“还亏你能罗织出如此关系来,当真令朕都心生惊惧了。若是朕再容你,假以时日,你岂不是连朕都要被罗织进来了!” 对于来俊臣诬告李剑凌,彻底点燃了武则天心中的隐怒,一声断喝,道:“来人,将来俊臣拖下去,押送刑部看押,擢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共审!” 第113章 族徽(三更,稍后还有一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来俊臣拉李剑凌下水,本以为这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却不曾想抓到手中的时候却成了千钧的秤砣,最终将他拖进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而作为这颗秤砣的李剑凌,却还尤不自知。回到惠训坊后,虽然异常疲倦,但是李剑凌却没有去休息,不久前,青鸾总算是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李剑凌没有进去看她,而是拿着他那只特制的酒瓶,坐在临水阁的露台上面发呆。天已经亮了,手中的酒瓶也已经见底了,远处右掖门宫前的马车开始逐渐离去,李剑凌知道已经散朝了,可他却依然没有想站起身的迹象。张昌宗派人来警告了李剑凌,来俊臣在弹劾他,但是李剑凌此时却没什么好担心的。唯一担心的是,若是某些猜想变成了现实,自己要如何抉择? “咯――吱――” 李剑凌醒过神来,抬头看去,正好看见王韵从青鸾的房间里面退出来,看到王韵,李剑凌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李郎,你怎坐在这里啊!”王韵看到李剑凌的模样,却是吃了一惊,快步走了过来,心疼问道。李剑凌轻轻摇头,王韵连忙蹲下身,柔声道:“你怎么了?” 李剑凌伸手轻轻搂住王韵,嗅着她略带药味,却又不失熟悉的气味,李剑凌觉得安心多了,柔声道:“我没事,辛苦你了,快些回房去休息吧!” 说着,李剑凌将王韵扶起身来,刚刚起身,王韵却是一个踉跄,李剑凌一惊,忙又挽住了王韵的芊腰,道:“你觉得如何?” 王韵轻轻挣开了李剑凌的搀扶,看得出来,这些天为了那个案子,李剑凌心力交瘁,气色很不好。但是她却帮不上一点忙,唯一能够做的,便是不让他为自己担心。想到这,王韵强打精神,解释道:“我没事,有些头晕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剑凌却看得出,王韵真的已经累坏了,不由分说,一把将王韵抱了起来,踢开自己房间的房门,道:“便睡我这里吧!” 王韵顿时间俏脸绯红,让原本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令人怜爱,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头埋在了李剑凌的怀中,不敢让李剑凌看到她的窘迫。 把王韵放到床上,替她拉好被子,李剑凌返身要去关房门,王韵却以为他要出去,连忙拉住了李剑凌的手,弱弱的说道:“李郎???你也睡会吧???” 李剑凌心头一跳,他早就打着这个主意了,但是被王韵提出来,李剑凌的感觉立马就不一样了。简直是“偷”和“送”的区别,前者“心如鹿撞”,后者却是“心安理得”,而且还能卖一下乖:“这不太好吧,某还是出去坐坐吧???”话这般说着,李剑凌的声音却是愈显疲惫。王韵俏脸更红,但是却也更加坚持,道:“你也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就睡觉而已???又不做别的???” “就睡觉而已?”李剑凌心中一阵好笑,就连疲倦也不那么扰人了,不禁暗乐:“看来韵儿这妮子还真是纯洁,虽然知道那“别的”,却不知道“睡觉”和那“别的”之间,乃是一层之隔而已!” 李剑凌正色道:“也好,那我先去关门!” 看李剑凌这副模样,王韵感觉到自己引狼入室了,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也不敢让李剑凌知道她已经发现了什么,忙的转身侧到了里面。 房门“吱――”的一声,然后便是横木压槽的声音,然后便是李剑凌轻飘飘的步子???似乎所有的声音都被数倍放大,甚至连李剑凌的呼吸和心跳都能听到。然而很快,王韵便发现,那心跳声和呼吸声竟然都是她自己的,顿时让她又是好羞又是好笑。走神之间,李剑凌已经躺了进来。王韵身子微微一僵,然而,等了许久,却好未见李剑凌有什么其他动作,诧异之余,王韵轻轻的转过身来,却见李剑凌已经入睡了。 看着李剑凌满脸疲态,即便是睡着了,眉头却还是没有舒展开,王韵胸口微微一痛,下意识的把身子往李剑凌身上靠了靠。李剑凌下意识的伸手搂住王韵,王韵便顺势挪了挪,躺进了李剑凌的怀抱,抬头之间,见李剑凌枯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王韵也忍不住唇角轻扬,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两人也当真是累坏了,以至于被好几批偷窥者偷看了,都还不自知。没有成婚就睡到了一起,哪怕是王元宝也高兴不到哪里去,但是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踢门而入,抓着李剑凌从临水阁丢下去。 两人一睡便是睡到了晚上,李剑凌比王韵要先醒来,见王韵还在安睡,便也没有懂,而是睁眼看着床顶的纱幔发呆。青鸾被送到王家的时候,脉搏已经极为虚弱了,好在济世堂的坐堂大夫医术了得,终是把青鸾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李剑凌本想进去看她,只是走到门口,却是没有推门。因为他不知道,青鸾九死一生???究竟有几分是真? 李剑凌相信这世间存在巧合,但是这件事却太过巧合了。虽然他曾提过让青鸾帮忙,但是却也不太相信,她能这么快就能找到那片密林。 事实上,那片密林并不是那么好找,刑部的人多方打探,找了将近六个时辰,才找到那里。而青鸾不仅找到了,而且打了一架。 想到这李剑凌小心的把手从王韵的身下抽了出来,翻身起床,小心翼翼的探了出去。他虽然动作小心,但是却还是吵醒了王韵,不过,直到房门关上,王韵才睁开眼睛。有人告诉她,李剑凌注定是要翱翔九天的鲲鹏,唯有凤凰能够配得上他。若是一只小麻雀不自量力的跟随而上,只会被罡风撕成碎片,拖累鲲鹏的远游。她不害怕被罡风撕成碎片,却担心被自己拖累缚住他的翅膀,只是如今,王韵却忽然发现,李剑凌似乎在座险峻的峭壁上扶摇,随时都有可能坠入深渊,万劫不复。想到这,王韵的俏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毫不遮掩的愁绪,然而在这一刻,王韵的眼中却忽然多了某些坚定。深吸了一口气,王韵正要起床来,却忽地听见李剑凌低吼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王韵心中一惊,猛地坐起身,倾耳而听,却听李剑凌说道:“你既然被围攻,为何见到我的时候不告诉我他们有埋伏?”“你可知道,某带出去的三十一人全部被戮杀而尽!” “三十一人啊!” 李剑凌嘶声低吼,听得王韵心中一颤,又失神的躺了下去,用被子蒙着头,默默的流起泪来???。?????? 华灯初上,夏夜的气息越来越浓,本想出门散散心,怎料洛水坡岸,四处响起的蛙声,反而搅得李剑凌更加心烦意乱。刑部三十一人因他而殉职,而他却为了某些原因,而隐瞒了他真正的动机令他心生愧疚。伸手入怀,李剑凌再一次的拿出了那块,被他翻来覆去看过许多遍的油纸片,油纸片上的图案是一个圆环,套着一团火焰――于他,这是除了玉剑之外,他最熟悉的东西――薛家的族徽,这便是李剑凌将油纸片隐藏了下来的原因。 多日来,这张油纸片就像一块千钧重石一般,压在李剑凌心中,那团火焰,在他心中燃起了涛涛烈火,既让他激动,又让他害怕,还让他愤怒! 激动的是,薛家可能还有人活着,或者是父亲,或者是母亲,或者是兄弟姐妹。害怕的是,这又或许是忠于薛家的人做的。至于愤怒,则可能是一些人假借薛家之名,在做一些利己的勾当,给薛家抹黑。昨晚那一战,刑部死了三十一人,白苏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原本应该心情沉重的李剑凌,心中却生出了一丝他不愿意承认的轻松来――从那些人杀刘方啸妻女,杀流人,杀罗三,杀刑部人员???从种种手段做派来看,根本不是军人的做派! 那些人出手狠厉,对自己有必杀之心,这一点,更让李剑凌相信,此事绝然不会是薛家,或者忠于薛家的军人们做的。所以,压抑在他心中的重担,却因那些死去的生命所分担,让他内心的愧疚消散。然而,他却又不能自已的想起那些惨死的刑部人员,于是,李剑凌心中轻松、沉重、愤怒、失望,诸多情绪交杂于一炉,终于点爆了李剑凌的怒火,然后尽数发泄到了青鸾身上!和薛家无关,只能和出现在现场的青鸾相关了――她还在为她背后的势力做事,那股势力围攻李元,不想让狄仁杰查出是谁谋害了薛讷。将薛家的族徽给刘方啸,却是利用忠于薛家的旧人,达到目的的同时也抹黑了薛家――这完全是环环相扣!青鸾虽然震惊,但是既不承认,也不解释,更不反驳,只是看着李剑凌冷笑,顿时令李剑凌怒火中烧,和青鸾吵了起来。只是吵过之后,李剑凌的心情并未见好,反而愈发的糟糕,一路乱走,竟然走到了北城皇宫这边来了。看到那朱墙琉璃,李剑凌微微一愣,刚要转身离开,却忽地又顿住了脚步,转向往宾曜门方向走去。不多时,一匹快马朝着自己疾驰而来,李剑凌正要躲开,抬眼间,发现那人竟是冯元一,不由喊道:“元一,这么晚了,这是去何处?”冯元一也看到了李剑凌,忙的一勒马缰,翻身下马,小跑着过来,道:“先生,某正要去找你呢,陛下有急事召见!” ps:今日发烧,那啥火焚身来着,百度了一下,应该不是情流感~~~汗~~~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某决定情节不能按部就班的写了,要写点爽的东西,这算是发烧悟到的一点心得,筒子们支持某啊,毕竟是试探着写,若有啥问题,一定要跟某说啊~~~ 第114章 剥夺查案之权(今日一万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路上,李剑凌都在暗自揣度武则天这个时候召见他作甚,待进到上阳宫的御花园,见武则天一身常服在和张氏兄弟饮酒的时候,李剑凌才微微放下心来。 这番模样,估计没有什么大事,那自己正好可以把薛家的族徽甩给她看,看看她的反应。这般想着,李剑凌快步走了上去,正要行礼,武则天挥了挥手,道:“此时此地,就不用行礼了!” 李剑凌自是求之不得,微微欠身,道:“多谢陛下!” “你倒是跑的快,朕刚让力士去召见,你就来了,看来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 李剑凌心中微微一暖,道:“多谢陛下挂念,臣已无碍。” 冯元一在一旁小意的说道:“力士是在承福门外遇见了李监察,一问之下,才知道李监察也想进宫来见陛下的!” “哦,竟然这般凑巧?”武则天不禁笑了起来,道:“且说说,你进宫见朕所为何事?” 李剑凌微微一犹豫,道:“臣怕扰了陛下雅兴,还是明日再来说吧!” 武则天目光扫了李剑凌一眼,无甚威严,却让李剑凌感觉到这道目光,和当初狄仁杰看他的目光几乎一样,都是令人心中毫无秘密可言。 当然,李剑凌也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连忙垂下眼睑,适时的表现出了对武则天目光的敬畏。 “莫不是被吓到了,不敢查案了?” 武则天猜出了李剑凌进宫是为了案子的事情,但是这桩案子的任何进展,都随时呈送到了自己的御案之上,并无太大的紧张,故而有此一问。 李剑凌笑了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未曾没什么好怕的!” 武则天眉头一挑,眼中带着一抹子笑意,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应该是碰到了不知如何抉择的事情了!” “陛下英明,的确是查到一条十分诡异的线索!” 说着,李剑凌从怀中拿出了那块油纸片,摆在石桌上面,道:“这是微臣于刘方啸的肚中找到,请陛下过目!” 武则天并不在意,伸手拿起那油纸片,一见之下,顿时色变,显然是认出了薛家的族徽。不过武则天毕竟也是久经风浪的人,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常,抬眼看着李剑凌,淡淡道:“李爱卿是否认识这个图案?” “微臣在刑部的卷宗楼里查证了,此乃左骁卫大将军薛礼铁枪上面的火焰纹,后来便成了薛家的族徽,所以微臣觉得此事蹊跷,不敢妄断,唯有来求助陛下了!” 李剑凌当真是去刑部的卷宗阁中查过,所以回答的十分笃定。武则天也没有多问,却是反问李剑凌,道:“既然这片油纸是被刘方啸吞在了肚中,你又是如何找到的?” 李剑凌干咳一声,道:“刘方啸死前,用利刃划开了自己的腹部,微臣在做尸检之时,并没有找到什么,转念一想,这才去检查刘方啸的肚中,发现了右掖门城楼上箭房的钥匙,以及这一片油纸片!” 武则天目光一闪,淡淡道:“此事你未曾告诉刑部的办案人员?” 李剑凌心中微微一颤,道:“当初刑部为了试探微臣是否有查案能力,以药物隐藏了刘方啸妻女致命处的瘀痕,令微臣生疑,加上此事事关重大,担心人多嘴杂,是以臣不敢透露。” 武则天双目中异色一闪,却没有对刑部的做法发表任何看法,点了点头,道:“那你对此有何看法?” 李剑凌渐渐心安,头脑也清明了起来,便有条不紊的答道:“微臣以为,此案乃是心怀不轨之人,假借薛家,故弄玄虚。不过,微臣和那些杀手交过手,此案背后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武则天手中捏着那块油纸片,不置可否,没有说话。李剑凌垂首肃立,也没有再说话,顿时间,场间出现了一阵极为难耐的死寂。 过了半响,武则天淡淡的说道:“过几天,便是制举了,你好生准备一番,莫要让朕失望了!” 李剑凌微微一愣,道:“那这个案子···” 武则天双目微眯,不怒自威,沉声道:“朕和休景都低估了此案的复杂程度,也低估了其中的凶险,不曾想却险些把你卷入,此案你就不要查了,朕会派专人查!” 武则天的态度变得太快,令李剑凌心中顿生猜疑,武则天这是不信任自己,还是要隐藏着一些其他东西? 李剑凌肯定不会认为她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安全,不由正色道:“微臣深受皇恩,自当为陛下刀山火海,在所不惜,何况区区宵小,如何能吓住微臣!” 武则天见李剑凌一个“小孩子”,说出这般热血的话,并没有如何感动,却是不禁失笑,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凶险,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李剑凌面色一红,尴尬道:“臣真的不怕···” “好了,朕知道你胆子大,连朕的圣象都敢几枪给钉了!” 武则天瞪了李剑凌一眼,不过却也不吝赞赏之色,道:“你是国老看中的人,又是朕的正纲之剑,唐休璟已经跟朕提了多次,要把你丢到边军去,这样的宝贝疙瘩,朕可是怕给碰坏咯!” 李剑凌干咳一声,道:“微臣本该谦虚,但是被陛下这般夸赞,臣还真的想要得意发笑···” 便在这时,李剑凌的肚子却是忽然“哗变”,昨晚就喝了一小瓶酒,白天又抱着王韵睡了一天,却是一直都未曾吃过东西。因为一直被事情占据了心神,却是未曾发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了。 一边的上官婉儿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掩嘴偷笑起来。武则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指着一张空置的石凳,道:“坐下吃东西吧!” 在吃东西这事儿上,李剑凌还真不懂客气,当初在上阳宫喝粥是如此,如今在后花园吃糕点亦是如此,谢恩后,李剑凌便不再客气,那模样,倒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了一般。 不过武则天看着,眼神渐渐也发生了变化,却是越发的欢喜起来,见李剑凌吃得着急,不由说道:“慢点吃,没有人跟你抢!” 听武则天声音柔和了下来,李剑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天真无邪”算是掩住了武则天那一丝忌惮。便索性大言不惭的说道:“臣吃完还要回去准备一下制举考试,届时定为我大周谋百年发展!” 武则天虽然改了国号,但是连她自己有时候都改不过口来,此时听李剑凌说“我大周”,顿时高兴了起来,笑道:“那你说说,你将如何为大周谋百年发展?” 李剑凌将糕点一放,正要说话,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忙不迭的摇头道:“臣现在还不能说,现在说了,到时候制举考试可就不能出奇制胜了!” 武则天气极而冷笑,道:“朕是出题之人,你又怎知朕如何出题?” “常科有章可依,制举亦有迹可循。制举是陛下选拔经世济国之人之举,大凡经世济国,无外乎强国强民,而强国无外乎“强外”和“强内”。” 李剑凌正色道:“军强,则国无外敌,政强,则国无内忧。民富,则衣食无虞,国库充盈。民安,则国无内乱,道不拾遗。不管陛下如何出题,只要未曾以此为血肉,依题为骨架,不离此中,提出相应行之有效之法,陛下又怎能不取此等高才呢?” 武则天细细揣摩李剑凌的话,竟是有些微微激动了起来,作为一国之君,她有多久未曾有过这种激动之感了,此时被李剑凌描绘出这么一副“大同之治”的模样,又如何能不激动? 但是,见李剑凌那一副正经而笃定的模样,武则天便觉得有些气急,冷笑道:“届时,你这位“高才”若是拿不出令朕满意的答卷,朕定要把你踹到唐休璟那里做一个马夫!” 李剑凌也吃的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道:“臣定不负圣望!” ··· ··· “陛下为何就不问问他?” 李剑凌走后,张昌宗笑着给武则天倒了一杯酒,道:“臣都有些等不及想知道李监察的高论了呢?” 武则天笑道:“那小子鬼主意多,之所以在朕面前提及此事,不过是想让朕心怀期盼,出题之时,便会不由自主的偏向他所提及之政,于他的考试可是大大的有利呢!” 张易之心中一动,佯作玩笑,道:“那陛下出题之时,可千万不要遂了他的意,免得他得意忘形!” 武则天面容微微一整,叹息道:“可他所说之事,却正是朕所需,朕又岂敢以一时之气,而置国家万民于不顾呢?” 张昌宗连忙迎合着武则天的话,躬身道:“陛下圣明!” 第115章 青鸾离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宫里出来,李剑凌脸上的微笑渐渐的敛去,被一股狠厉的森寒所取代。从武则天的态度转变,李剑凌确认了某些事情,虽然不知道薛讷和薛家的血案,是不是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所授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知道某些事情! 知道这件事原委,却不加警告,也不加阻止,这是借刀杀人。此时,怕自己往这方面查证,便以自己安全为由,剥夺查案之权,这是在遮掩,由此可见,薛家之案的幕后黑手,不是她武则天,便是武则天所亲近之人! 而李剑凌却记得,当初李元说过的话——“契丹反唐,陛下遣曹仁师,张玄玉,李多祚,麻仁节等二十八将讨伐契丹,其中还有数百少年军官,得到了不同等级的提升,占据军中要职,随后武三思,姚璹官拜榆关道正副使,这样算来,前前后后可有数百人了!” 而狄仁杰的话更加意有所指——一“团乱麻,浑水摸鱼,但是线头和渔夫就那么几个,查出他们背后之人,便能抽丝剥茧,找到真正的那个人!” 能让武则天保护的人,无外乎三李二武···或者此时的二张!然而,这几个人离他如此之近,却又显得遥不可及。想到这,李剑凌不禁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喃喃道:“可谓举世皆敌啊···可究竟谁是真正的敌人呢···或者说都是我的敌人?” 一路思索,回到惠训坊,又见王家门口坐着一个人,李剑凌以为是王韵在等他,走进一看,发现竟然是小鲵。看着小鲵以手撑颌,秀眉微皱,作发呆状,那模样儿倒是极为可爱。 一时间,李剑凌满腹心事,顿时被小鲵这幅“淑女图”驱散的一干二净,然而很快,李剑凌却不禁生出了一丝惊讶——小鲵怎的转性了不成? 走近以后,李剑凌表情怪异的凑到小鲵面前看了看,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天空。小鲵却是被李剑凌弄的摸不着头脑,待李剑凌的脸又凑近她的时候,小鲵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贴在李剑凌的脸上,把他推了开来,没好气的问道:“你看什么?” 李剑凌嘿嘿一笑,站直了身体,道:“某想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不过是晚上了,看不到了。” 看着小鲵迷惑不解的模样,李剑凌强忍笑意,正色道:“你竟然还有这般淑女的时候,某估摸着今天太阳应该是打西边出来的!” “啊——你敢笑我——” 小鲵立刻跳将起来,像八爪章鱼一般吊在了李剑凌身上,双手搂住了李剑凌的脖子,作势欲咬。李剑凌见小鲵又恢复了“本性”,顿时放心下来。 李剑凌抱着小鲵放到台阶上,他自己也坐了下来,看着灯火阑珊的洛水沿岸,有些惭愧的说道:“三哥最近有些忙,没有怎么陪你,你不要生气!” “三哥不用这么说,我又不是不晓事的人!”小鲵小鼻子皱了皱,道:“三哥要办正事,连媳妇儿都没时间陪,冷落一下妹妹又有什么关系?” 李剑凌眼角抽了抽,没想到这丫头又喊自己媳妇做媳妇了,不由正色纠正道:“你应该叫三嫂,可不能再叫媳妇儿了!” 小鲵立刻就不干了,嚷道:“你自己可说过,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你能叫媳妇儿,为何我便不能叫媳妇儿?” “王韵是人,不是——” 说到这,一贯能说会道的李剑凌却无语了,只好耍赖道:“总之你不能叫了!” “先来后到,我比你还先!” “你是女人,抢先也没有用!” 兄妹两人之间进行了一番极没有营养的对话后,李剑凌终于败下阵来,岔开话题道:“大晚上的,你坐在外面作甚,等我回家吗?” “没有等你,我在想一个问题!” “哟哟哟,我家小鲵竟然还会想问题,看来今日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李剑凌又打趣小鲵,但是这一次小鲵却出奇的没有反驳,而是很认真的说道:“我在想,姚彝为什么要打那个人?” 李剑凌心中一惊,脱口问道:“姚彝是何人,男的还是女的?” “姚元崇的小儿子,当初你被抓进牢里,便是他带我去他家找姚元崇的!” 小鲵依旧又撑着下颌,有些发痴的说道:“今日他邀我和王澜出去玩,有个人笑话我,姚彝竟然冲过去将那人打了···当然,最后还是他被那个人打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帮他把那个笑话我的人给打了···” 李剑凌被小鲵这一串话唬的头晕了,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过来,脱口便道:“姚彝打那人,自然是因为那人笑话你啊,这都还要想,真不知道你脑袋是作甚用的!” 话一出口,李剑凌便才意识到比这个问题还要重要百倍的问题,那个叫姚彝的小子是想泡王澜还是想泡小鲵? 王澜——不管身材、皮肤还是相貌,都是一流,这一点李剑凌验证过,自然有资格···咳咳···但是也正因为这样,王澜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吧? 这些日子李剑凌一直都是在躲着王澜,但是要想到她可能要成为另一个男人追逐的对象,李剑凌便觉得有些不对味——咳咳···禽兽! 李剑凌暗骂一声,便歪着头仔细打量着小鲵,这一打量,不禁让他心中一动,几日不怎么注意,这小妮子却是出落的越发的动人了。以前是个短发假小子,现在,把头发稍微留长了一些,梳着一个王韵常梳的发型,齐眉的刘海儿彰显出一双大眼睛的明媚水灵——女大十八变,小鲵摇身一变,却是出落成一个低调的美女了! 小鲵俏脸一红,弱弱的说道:“你在看什么···” 李剑凌霍地惊醒,干咳一声,道:“姚元崇的小儿子多大了?” “比你要大···”小鲵皱眉思索了一会,道:“好似明年就是弱冠之龄了···” “你今年才十一岁···那姚彝便二十了···” 李剑凌自言自语的说着,小鲵却立刻纠正道:“十二岁了!” “那也是有八岁···不成不成···” 李剑凌自顾自的摇头,道:“年龄差距太大了!” 李剑凌愈发的怀疑姚彝是对小鲵不怀好意,所谓长兄如父,在李剑凌这等思想“前卫”的父亲眼中,永远都只会认为自己的“女儿”只是一个小姑娘,而不会认为,再过两年,小鲵便到了适婚的年纪了。 “以后不用搭理他了,他年纪大你太多,不合适!” 姚彝无事对小鲵献殷勤,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是姚彝这么“老”了,这是典型的老牛吃嫩草,禽兽一般的“萝莉控”,哪怕李剑凌和姚元崇关系匪浅,也知道姚元崇将来前途无量,但是李剑凌依然是想也未想,便把姚彝给“咔嚓”了。 小鲵明亮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狡黠,小脸儿诧异道:“什么年龄?” “咳咳——” 李剑凌干咳一声,把脸面一沉,道:“某是说,那姚彝年龄太大,以后不许跟比自己大的男人出去,太危险了!” “那王贤和王良呢?” “他们一肚子坏水,也别和他们出去!” “那你呢?” “这个可以!” 顿了顿,李剑凌有些犹豫,道:“以后若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都带着你便是了!” 小鲵明媚的眼睛顿时一眯,闪闪晶莹,脱口道:“说话算数!” 李剑凌毫无犹豫的点头道:“自然算数,某什么时候失信于人过?” “哼——经常失信于人!” 小鲵轻声反驳,李剑凌却是没有挺清楚,正要发问,却在这时,王韵王韵微微惶然的声音传来,喊道:“李郎——” 李剑凌心中一惊,转身过去,见王韵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快步走来,道:“李郎,可曾看见青鸾?” “青鸾?她不是在房间养伤吗?”忽地,李剑凌剑眉一皱,道:“她没有在房间?” 王韵焦急的摇头,道:“刚才我端药给她送去,她并没有在房间,我到处都找遍了也没见她!” 听到这个消息,李剑凌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道:“我去她房间看看!” 青鸾的房间里面,药味和女子特有的清香混在一起,想起她受伤多次,虽然每次都是自己救了她,但是奇怪的是,想起这些事,竟然令李剑凌心生出淡淡的愧疚之感。在床边,扫了一圈,并无什么可疑的地方。 正要转身查看其他地方,李剑凌豁然发现,现在自己站的这个地方,恰恰是之前和青鸾争吵的地方——李剑凌心中陡然一惊,生出了不好的预感:“难道她走了吗?” 李剑凌连忙上前,打开了床头的衣箱,里面是几套换洗的衣服,上面有两道浅浅的压痕——那是青鸾的短刃压出来的痕迹,如今,短刃已经不在! 第116章 过客如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豁然间,李剑凌心中像是忽然少了一点什么似的,失落的让他不禁冷笑出声,淡淡的嘲意缭绕心间,却也不知道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青鸾。 王韵走进房间,轻轻的抓住了李剑凌的手臂,微微失神的看着李剑凌,道:“她走了吗?” “天下无不善之筵席,忘了她吧!” 李剑凌眉头微微摇头,像是对王韵说着,淡然道:“有些人必定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可是???她的伤还没好啊???” 王韵推着李剑凌,焦急道:“你快去找找她,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能走多远?” “我有能去哪里找她?” 李剑凌苦笑一声,道:“洛阳城四面八方,每一处她都有可能去!” “你不去找,怎么知道找不到呢?”王韵抓着李剑凌手臂,紧了紧,柔声道:“去吧,即便???即便找不到,也莫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李剑凌一阵尴尬,兀自强言道:“什么遗憾,某又怎么会为一个路人而遗憾?” “数次同生共死,即便是路人???那也是最亲密的路人???” 王韵看着李剑凌,认真的说道:“不管如何,就算青鸾真的想走,你也应该是送送的!” 李剑凌心中微微一惊,有些不敢看王韵,王韵微微一笑,推着李剑凌出门,边走边说道:“快去吧,若是能劝她回来,韵儿给李郎奖励!” 李剑凌满脑黑线,虽然表面上有些不愿意,但是他自己却心知肚明,他是想出去找青鸾的,王韵说的对,数次同生共死,数次肌肤相亲,数次勾心斗角,两人之间,即便是路人,那也是最亲密的路人! 李剑凌知道,王韵一直在给自己找台阶,对这个聪慧的女孩儿,李剑凌当真是欠她太多了,想到这,李剑凌不自禁的伸手拥住了王韵,轻喃道:“韵儿,谢谢你???” 王韵也伸手搂住了李剑凌,轻轻“嗯”了一声,柔声回应道:“韵儿知你,便已满足???” “相知、相亲、相???” 李剑凌身子微微一震,把怀中的王韵紧了紧,他知道,这一生都不能辜负王韵的,只是,这一瞬间,李剑凌心中却不适宜的浮现了另一个纤瘦单薄的身影,隐约听到了一声“剑凌哥哥”???” 出了惠训坊,李剑凌当真是一眼茫然,如今都这么晚了,他当真不知道青鸾会去哪里,忽然,李剑凌心中一动,自己两次和她肌肤相亲都是在洛水边,若她要离开,会否去看看这处伤心之地? 李剑凌抬眼望去,洛水对岸,一片莽莽墨黑,根本看不过去。李剑凌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愈发的浓郁,双腿便不由自主的跑了起来,过了桥,河边一片清冷,连晚归的船舫都未见一艘,更别说人影了。 洛阳虽然宵禁,但是却不是一个闭合城池,随处都能出城去,李剑凌站在当初救下青鸾的地方,四处张望,却根本不知道往哪一边去寻! “去哪里了???丫的,不就是吵了一次嘛,竟然还离家出走?” 李剑凌低声喃喃:“刑部总不会去吧???” 虽然料想青鸾不会无聊的去刑部“故地重游”,但是李剑凌还是决定去那边看看,刚要动身,李剑凌又忽然想起了一桩事―― 昨晚回城之时,战马狂奔数十里,被李剑凌赶的急了,忽然倒毙,把三个人都掀翻了出去,白苏原本还没有晕,就是在那里给摔得昏过去的。而李剑凌背着青鸾,腾空后倒的瞬间,却硬生生的被李剑凌空翻了一百八十度,然后拍到了地上。 那样拍到地上,两个人的重量压下,地上又多沙砾,李剑凌所受的滋味便可想而知了。李剑凌隐约感觉到那个时候青鸾的眼泪像雨滴似的,不断的滴到了李剑凌的脖子里面。只是当初情况紧急,李剑凌便未曾注意。 此时想起来,连李剑凌自己都被自己的“绅士风度”所感动,若青鸾真是要离开,那个地方,或许才是最值得纪念的地方! 念及此,李剑凌再不犹豫,便往南城定鼎门方向跑。 青鸾尽量让控制着坐骑慢行,但是一次次的回头,放眼望去,全是一些陌生的面孔,不论如何,她还是希望他能追来送她一程的,直到城门快要关闭宵禁开始的时刻,青鸾才轻声吆喝了一声,骑着那匹在南市廉价买来的老马,慢慢的走出了城门。 回首相望,宵禁的大街上面冷冷清清,城门缓缓的合拢,像是在关闭一个世界,于青鸾来说,这段时日,当真如两个世界一般。短短月余,她经历了这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美好事情,然而,她却忽然害怕了。她怕自己再也割舍不下这个世界的这些事,这些人,这些情! 眼前一片莽莽凄夜,无边无际,像是另一个世界――这是属于她的世界,或者说,她是属于这个世界!于青鸾来说,那个世界所经历的,是一些美好的近乎奢侈的事情,起码,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是从来不敢奢望这些的。 然而她经历了,拥有了,为了不破坏这份美好,她只好只身离去,仅仅带着对这个世界里属于她的东西,永久珍藏! 第一次任务失败,被刑部的暗卫追杀,是他将自己背回了王家,脱了自己的衣服上药。 第一次被背叛,险些丧命,是他将自己托在手上,在水中站了几个时辰。最后却是自己将他背回了家,脱光了他的衣服。 当以为自己摆脱了那块令牌背后的势力,所以,第一次想为他做点事情的时候,最后却发现,自己依然是背负那块令牌的一个木偶人,被牵引着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在林子里面,他明明怀疑了自己,却还是给自己疗伤,哪怕最后摔倒,他也是将他自己垫在下面。 青鸾一遍一遍的回忆着这些事情,此时,再到这个地方,青鸾便忍不住勒住了马,忍痛下来。默默的站在那处让她第一次明白了泪水滋味的地方。 昨晚,从来不知眼泪为何物的她,在摔倒的那一刻,伏在他的背上,竟是哭的稀里哗啦,哭的心痛如搅,哭的心甜如蜜,哭的心难割舍。 夜风微凉,随风而来的是一声似有似无的呼喊――青鸾微微一颤,惊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脸上早已一片湿凉。 “这次怎么哭的忘记了自己流泪呢???” 青鸾忙伸手擦干脸颊上的泪痕,回首望去,洛阳城的城池,化作了莽莽深色下的最重一笔,城楼上零星的火把,和天空上的星辰渐不分明。 城楼上,一个挺拔的身影隐约可见,呼喊隐约可闻,青鸾胸上的伤口,再一次传来一阵痛楚,痛的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青鸾最终还是离开了。 城楼上,李剑凌怔怔的看着那个浅灰色的身影,缓缓的没进了浓密的夜色里,直到和夜色融为一体,李剑凌还站在那处一动也不动。 一个南衙卫兵走了上来,低声道:“李监察,她走了,你也下城去吧,时间长某也担待不起了???” 李剑凌回过神来,无奈的笑了笑,道:“这次多谢你了,请兄弟问高姓大名?” “不敢,某叫蒋杰” 那卫兵连忙躬身回答。李剑凌拱手一礼,道:“得空的时候,某请蒋兄弟喝酒!” “李监察客气了,某佩服李监察的身手,此事也是举手之劳而已,只不过某开不得城门,还望李监察莫要气某便好!” 李剑凌不禁失笑,摇头道:“时候也不早了,某便先告辞了!” 看着李剑凌孤身离开,一群卫兵围在一起,蒋杰摇头一叹,道:“咱这定鼎门又拆散了一对痴男怨女啊???” 卫兵们听得轰然一笑,却很快又被夜风吹散无踪???。 第117章 李九枪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洛阳的暑气越来越重,一个接一个的艳阳天,让整个洛阳城都沉浸于一种夏日特有顿倦之中,置身洛水边,总会闻到一种被太阳晒的温热的水腥味儿。 也不知是被这即将到来的盛夏扰的不安宁,还是因为其他方面的原因,总而言之,这些日子李剑凌就像一片被骄阳晒腌了的树叶,整日窝在家里,一直未曾出过门。连御史台点卯都未曾去过了,反正有天子令在身,又有来俊臣的前车之鉴,是以也没有哪一个御史敢弹劾他不作为。 不过今日,在王韵的催赶下,李剑凌总算是走出了惠训坊,在洛水边逛了一会,然后便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他心神不宁――今日洛阳有大事,乃是三司会审来俊臣的日子! 三司会审有御史台的份,李剑凌作为监察御史,自然有去旁听的资格,不过李剑凌却没有去,因为来俊臣的下场已经注定了。 即便以李剑凌的身份,没有资格知道一些事情,不过却也不难想,只要他被打下来,就没有再复出的可能,只要他被下狱,就没有活着出狱的可能!毕竟,李家和武家鲜有的联手,若是拿不下一个来俊臣,那他们就不用混了! “既然如此,为何我还如此不宁?” 李剑凌胡思乱想着,待到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走到了定鼎门了。正要转身,李剑凌忽然又想起了自己似乎还许诺了蒋杰的一顿酒,不由又止住了脚步,朝着城楼走去:“如此也好,索性便请那蒋杰吃一顿酒,也算了了承诺!” 李剑凌在守城士兵的指点下,找到了正在巡城的蒋杰。那日天色晚了,不曾细看,此时才发现,蒋杰长的相貌堂堂,气质温文尔雅,一身将袍却又平添英豪之气,竟是一个郎将军官,而非一个守城的小兵! 见到李剑凌,蒋杰也是吃了一惊,略微一思索,便笑了出来,道:“李监察莫不是专程来找某喝酒的吧?” 见蒋杰这么快便会意自己的来意,而且还直言不讳,却是一个直爽之人,李剑凌也不隐瞒,笑道:“今日得闲,随意一走,便走到你这城防来了,才记起某还欠你一顿酒呢!怎么样,蒋将军可有空?” 蒋杰也是个自来熟,立即怪笑一声,道:“某看李监察这随意,多半是情难自禁之故吧!” 李剑凌干笑一声,道:“那下次李某专程来请,这次就顺道喝酒,如何?” 蒋杰也不含糊,笑道:“那李监察稍等片刻,某去交接一下,顺便换身便装!” 不多久,蒋杰腰佩长剑,一身灰色儒衫出来,李剑凌眉头微微一挑,心中生出了一丝惊讶,却也没说什么,便听蒋杰笑道:“这儒家也就这身衣裳穿着还算舒爽,其他的就不堪提了!” 李剑凌听得好笑,道:“所以蒋将军索性便弃笔从戎了?” “那也不是,只是被家父拿着杀棒赶到了这左监门府而已,加上一帮子发小也都进了南衙,所以就这般了。” 蒋杰哈哈一笑,道:“得过且过混日子呗!” 南衙十六卫中,除了“左右监门卫”和“左右千牛卫”四卫不是地方军府番宿之外,其余十二卫都是地方府兵轮番。所以这四卫乃是常卫军,职业很是稳定,地位在南衙之中也是最高,俸禄和油水优厚,所以这四卫和东宫六率一样,基本上都是世袭或者高官子弟充当。 李剑凌哈哈一笑,道:“你们可都是公子哥才又这样的机会,若是某也有这样一个爹,某也懒得去读书呢!” 说话间,迎面又走来了四个年轻人,勾肩搭背的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一看见蒋杰,老远便骂开了:“好你个蒋杰,某请你喝酒你要戍城,这会儿却又出来了,你也忒不给某面子了吧!” 蒋杰一看,不由也笑骂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吴新的面子,还不如你的屁股腚子好看呢!” 另外四个人轰然一笑,一个个都伸手去摸那吴新的屁股,吴新猛地一跳,将几个人的手打开,一瞥眼,看到了李剑凌,吴新拍了拍额头,指着李剑凌道:“这人好生眼熟,某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另外几个人却没把他这话当真,又是轰然一笑,道:“你这又想帮你妹子物色郎婿了不成,一路上你都见过好些少年郎了,这个年纪可就有些小了,怕是毛都未长出来啊!” 蒋杰见这群家伙越说越没谱,不由唬了一跳,骂道:“瞎了眼了,前几日你们还不是在闹着要找个机会认识一下李监察吗,怎么见着了就都不认识了?” 蒋杰瞥了李剑凌一眼,见他饶有趣味的看着这几个人笑闹,并没有生气,微微松了一口气,道:“还不快来见礼!” 几个人听得一愣,眨了眨眼睛,却还似乎没有认出来。李剑凌拱手一礼,笑道:“李剑凌见过诸位兄弟了!” “哎呀――还真是李九枪啊!” 吴新最先反应过来,一声惊呼,连忙凑上来告歉道:“抱歉抱歉,一时间没认出来,还望九枪郎见谅、见谅!” 另外几个人也上来,纷纷见礼,名字更是五花八门,唬的李剑凌一愣一愣。蒋杰在一边苦笑道:“他们喝多了,李监察莫要怪罪!” “蒋将军言重了!” 李剑凌苦笑道:“不过还是要蒋将军为某解释一下,这李九枪李是怎么一回事?” “这厮叫吴新,是由监门卫的队正,一身花把势,一直仰慕李监察九枪钉死一头巨象的风范,是以私底下便唤你李九枪。” “这位是周建,和某一般,都是左监门卫队副。” “这位是陈祥佳,乃是左牛千卫卫队长,褚钰敏,是左牛千卫副卫队长。” 蒋杰一个个的给李剑凌介绍道:“他们是陛下身边的仪卫队,平时无甚事,是以都被家里逼迫着读书,这半年,可是被你那《弟子规》和《三字经》逼迫几乎快要自刎了!” 李剑凌恍然大悟,不禁感觉好笑,道:“那可真是对不住了,既然今日相遇,那某便做个东,请诸位兄弟,就当是赔个罪,还望诸位兄弟赏个脸。” 虽然私底下对李剑凌是各种绰号,但是此时被蒋杰说破,这些官宦公子哥也觉得面子发烫。不过他们家世虽然优越,但是常年混迹军伍,倒也养成了一身直来直去的军人脾气,见李剑凌说的客气,也不推辞便答应了下来。 七人结伴到了上林坊王家的“上林酒楼”,北城的酒楼价位和档次都要比南城高出了几个档次。掌柜的见东家郎婿“又”来了,不用吩咐,便直接带着几人到了三层的雅间里面,更是让几个人受宠若惊,暗暗惊讶李剑凌的大方,却不知道,李剑凌来这里也是吃白食的! 李剑凌也是从小便混迹军伍,南衙这些人又多和各地府兵打交道,是以共同的话题却是不少,几碗烈酒下肚,气氛便渐渐热烈了起来,吴新和周健拉着李剑凌大谈十八般武艺,说的唾沫横飞。陈祥佳、褚钰敏两人则是齐声背诵《三字经》,背的泪眼汪汪。 最后便喝的只剩下了李剑凌和蒋杰,看着桌子上趴着的,地上躺着的,还有抱着桌子腿温柔轻抚的,两人都是相视苦笑,酒碗一碰,都是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蒋杰忽然说道:“今日三司会审来俊臣,李监察怎么不去看看?” “也没什么好看的,来俊臣之罪,罄竹难书,只要开审,必然是死罪!” “说起来,这来俊臣能这么顺利的被拿下,还是靠着李监察的功劳。李监察可是为我大唐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李剑凌知道蒋杰话中所指,不禁又想起了刑部那被杀的三十多人,一时间不胜唏嘘,叹息一声道:“不说这些破事了,来,咱们喝酒!” 两人刚放下酒碗,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两人不约而同的侧头往外看去,只见许多行人都小跑着上到了街上,交头接耳的在议论着什么。两人都是一愣,不由起身,探身看出去,只见路上出现了一辆囚车,囚车中,一个华发老者昂首而立,囚车行到哪里,哪里的百姓便纷纷跪了下去。 李剑凌双目猛地一眯,认出了囚车上的那个人竟然是李昭德! “怎么是李昭德?” 蒋杰也是吃了一惊,失神道:“这是要做什么啊!” 李剑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身子一震,惊声道:“坏了,李昭德要遭!” 蒋杰顿时一愣,道:“李监察的意思是,李昭德被来俊臣的案子牵连进来了?” 李剑凌缓缓的坐回了凳子上面,默默的倒上了一碗酒,一饮而尽,看了蒋杰一眼,道:“将将军稍坐,某去跟李昭德去喝一碗酒!” 蒋杰一惊,脱口说道:“李监察不可造次,这怕是陛下的意思,你――” 李剑凌知道蒋杰是好意,淡淡一笑,道:“某孟浪也不止一次了,李昭德为官清正廉明,这样的好官,若是无人敢理,未免也太凄凉了!” 第118章 结果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提着一壶酒下了楼,蒋杰则是坐立难安,一会儿端碗想饮酒,碗道嘴边却又放了下来,内心矛盾非常。冷笑一声,但是笑到脸上,却变成了苦笑——当世还有谁会如他这般,为了一个素不相干的人,只因对方是好官便不顾凶险,拦道送行?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蒋杰饮了一口酒,眉头皱起,喃喃自语着:“似乎所有传闻都不足以全部说清楚他···” 犹豫之间,再一探身往外看,便见李剑凌已经站到了路中间。押送李昭德的有两拨人,一拨是御史台台狱的差役,一拨是刑部都官卫,恰巧两边的人都认识李剑凌,又听说过李剑凌的当众怒斥白苏的事迹,倒也没有和以往那般拔刀相向,却是主动停下了囚车,给李剑凌让开了一条路。 李昭德一见,是李剑凌,原本肃穆如雕塑一般的脸上,却是绽开了一抹笑容,道:“他人都畏我如蛇蝎,惧我如虎豹,你却视我如同类,你就不怕别人惧你成为另一个李昭德?” “某和你不是同类,某亦不会成为另一个李昭德。”李剑凌笑了笑,道:“某没有你这般硬气,亦无你这身殉道精神!” “那你何以为官?” “知进退,明得失,立德于心,无愧于民,这便是某为官之本!” 李昭德听罢,悠然一叹,道:“正纲乃是怪某不知进退吗?” 李剑凌默然不语,李昭德嘿然一笑,道:“某若退,酷吏何以伏首!” 李昭德眉头一挑,冲着身边的差役道:“走!” 李剑凌举起酒碗,道:“敬你一碗酒!” “不用,待来俊臣伏法之日,某再与正纲一醉方休!” 说着,囚车缓缓前行,李剑凌只好让开道,站在路中间,一直看着李昭德的囚车消失于玉鸡坊之间,李剑凌默默将碗中酒水泼在地上——这是敬“故人”之法! 回到酒楼,李剑凌和蒋杰默然饮酒,直至酩酊大醉。待到醒来,却已经是第二日了,王韵坐在床榻上,手肘撑着床沿睡着了,不用想,自是又服侍了李剑凌一整晚。见王韵这般模样,李剑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李剑凌心中默默想着,起身将王韵抱上了床,看看时间还有些早,李剑凌氵坙心大动,于是搂着王韵又睡了起来,王韵早就被李剑凌惊醒,只是装作不知而已,此时感觉李剑凌的贱手不老实,却再也无法装睡,惊呼一声,道:“李郎,别···” 李剑凌嘿嘿一笑,道:“为夫不干别的,就搂着韵儿!” 王韵又羞又急,几乎是带着央求道:“手放下来一点···” 李剑凌犹自无耻的笑道:“无妨无妨,于某来说,韵儿的身上哪处都是一样!” 王韵那个气啊,既然哪处都一样,为何还死皮赖脸的放在那羞人之处?只是这话王韵可是难以启齿。也算是天见尤怜,便在这时,房门被砸的震天响,李剑凌顿时一阵气结,只好罢手,一开门,却是贤良兄弟。 兄弟俩眼珠子乱转,一个劲地往李剑凌房间里面看。李剑凌一手一个将两人推开,返身关上门,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不知道,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是很不地道的吗?” 自从知道自家姐夫打死一头大白象后,贤良兄弟对李剑凌的敬畏与日暴涨,此时见他面色沉冷,很有发飙的前兆,兄弟两的胸中便打起了大鼓,结结巴巴道:“今日是制举考试,好多人都去贡院排队进场,我们怕你迟到,所以来提醒你一下,没有其他意思的!” 李剑凌扫了兄弟两一眼,道:“给我去准备好笔墨纸砚,我先去换衣服!” 两兄弟表情一滞,曾几何时,他们的身份换过来了? 但是看李剑凌不似说笑,两人也不敢反驳,只好畏畏缩缩,一步三回头的下了楼,李剑凌目送贤良兄弟离开,本想继续“睡会”,一进门,却见王韵领口轻开,露出白腻一片耀眼的丰腴之地,手里拿着一件儒衫,轻按在胸口,堪堪露出小半截沟壑,站在床前,妙目流转,双目含情,笑嘻嘻的看着李剑凌道:“李郎,韵儿服侍你更衣。” 这般姿态,这般言语,这般眼神,这般气氛,顿时刺激的李剑凌一个哆嗦,只觉得世界上最后一个纯洁的大唐妹子,就毁在自己的手中了。 李剑凌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王韵似乎早有准备,伸手止住了李剑凌靠近,轻笑道:“今日是制举考试,若李郎能拿第一名,韵儿就给李郎奖励!” 一听奖励,李剑凌便焉了,上次让他出去找青鸾也是这般说的,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兑现,不过也是李剑凌把事情办砸了,不敢提将领的事情。而这次,竟然是要让他拿第一名,这是“奖励性教育”吗? 李剑凌那里肯跟王韵玩这些花样,穿上衣服,一转身便抱住了王韵,耻笑道:“先奖励一半!” 说着,李剑凌的嘴便凑到了王韵的脸上,却没有控制住王韵的收,是以,李剑凌的嘴巴便很悲剧的被王韵推开。 李剑凌正要抓住王韵的手,不让她捣乱,便听王韵弱弱的说道:“李郎···你嘴巴里有酒臭···” 李剑凌面容一滞,饶是他再厚脸,那也没法继续了,咬牙切齿道:“某先洗漱!” 待洗漱完毕,李剑凌贼心不死,这次吸取前一次的教训,连着王韵的手臂也给抱住了,正要行凶,忽的房门再一次被敲的震天响,李剑凌那个恨啊,含愤开门,却见王元宝面带矜持的立在门口,李剑凌老脸顿时一红,尴尬道:“岳父大人,您怎来了···” 王元宝深深的看了李剑凌一眼,眼睛便不由自主的往房间里面飘去,李剑凌哪里还敢像对付贤良兄弟那般对付王元宝啊,连忙走出了房间,拉着王元宝走到了一边。而王元宝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反手拉住李剑凌,道:“书箱已经备好,马车也已经备好了,是时候该去贡院了!” 李剑凌便这样,一步三回头,满脸含怨的被王元宝拉下楼,塞进了马车里面。老王头一声吆喝,马车便磕碜吭哧的驶了出去。 贡院就在国子监附近不远,然而今日注定不能按照寻常的路线来走,在李剑凌的授意下,马车便绕道御史台去国子监,老王头也没有多想,然而到了御史台,却被李剑凌叫停了,老王头这才想起了什么事情,连忙说道:“郎子,时间有些急,莫要耽搁了啊!” 说话间,李剑凌已经掀开门帘出来了,见老王头满脸懊悔,李剑凌不禁笑道:“你放心,某就看看,影响不了某的心境的!” 在御史台停车,自然想要看看昨日三司会审的结果。李剑凌虽然说的淡然,但是走向御史台的檄文栏的时候,却依然禁不住紧张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走到那檄文栏前,一眼扫去,两张白纸榜如同贴在墙上的灵幡一半,刺的李剑凌双目一阴——“六月初三,处以弃市极刑!” 李剑凌心中一惊,待看最上面的刑名,又让李剑凌心中一松,这张檄文是来俊臣的的三司共拟的结果。弃市之刑作为死刑的一种,至隋朝已经废弃,不料在这里,却是用到了来俊臣身上,看来三司长官对来俊臣也是痛恨已久了! 李剑凌的目光又飘到了旁边关于李昭德的会审檄文上面,看到“流放岭南”四字之后,李剑凌久悬的心豁然一松,流放虽然同样是很重的刑法了,但是流放之前没有笞、杖等刑法,那便有活命的可能,只要不死,总会有办法的! 想到这,李剑凌沉着已久的脸上终于泛出了一丝笑容。微笑到最后,却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到李剑凌这个模样,老王头也松了一口气。 当李剑凌到贡院的时候,已经开貢门了,貢门外只有数百人在排队入场,下了马车,接过老王头递过来的书箱,李剑凌扫了贡院里面那幽深的庭院,双目猛地一凝,喃喃道:“此路尽头,便是我李剑凌真正腾飞九天的起点!” 李剑凌狠狠的一紧手中的书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进了考生的队伍之中。 第119章 制举考试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制举考试的初试和常科考试无甚区别,都是每个考生一个小单间。只不过是考题不一样,考试的科目也比常科要少。 “所谓制举者,自汉以来,天子常称制诏,道其所欲问而亲策之。”――所以制举考题,全凭皇帝喜好,或是“贤良方正科”,或是“才堪应幕科”,或是“穿叶附枝科”等等,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而这一次,李剑凌却颇有把握,自己会要占很大的优势,毕竟,当初还有意无意的给武则天开了一个“后门”,所以这次肯定不会是什么“经明行修科”、“词赡文华科”等文青最爱的科目。 也不怪李剑凌行此“卑劣”之事,若是想于制举之路踏上庙堂,除了某些先天性的“见识”之外,他当真无甚拿得出手的东西,若是出一个“词赡文华科”,除了把如今还在娘胎羊水里面泡澡的李白那首《梦游天姥吟留别》抄来之外,别无他法! 全身检查之后,监考给了李剑凌一个考牌,上面刻着他的考场以及座号。考官又嘱咐了“不得舞弊”“沉着冷静”之类的套话之后,李剑凌便被放进了贡院。 一路寻来,所见考生,皆是儒生――起码在穿着上是这样。制举考试近年常设,理论上是“上至六品下官员,下至黎民百姓、贩夫走卒皆可参加。”,但实际上,还是以在职官员和士林学子为主。 毕竟,制举考试在本质上,还是要比常科考试要难得多,既要“胸有经世治国之韬略”,又要“笔有锦绣华章之文才”,仅凭此两点,就要令许多人闻而止步。 找到自己的考场和座号后,李剑凌便将笔墨纸砚摆上了考案,快速的研好墨,然后便趴在桌子上养神起来,直到那发卷的考官拿着卷宗捅了捅李剑凌,李剑凌才豁然惊醒,接过试卷一摊开,题头"才应经邦"四个正楷大字跃然于眼. 所谓才应经邦自然就是扣紧后面"经邦"二字,谈的乃是治国之策,剔除一切空谈,以实际施行为主.这对于在地方上担任过六品以下的官员来说,可是大大的占优势. 应和着考场一片唏嘘之声,李剑凌眉头一挑,看了下面的正题,李剑凌顿时喜上眉梢来.这完全是为李剑凌那日给武则天描述的百年蓝图而出的考题,而李剑凌自然也早已经打好了腹稿,也不用草稿,直接提笔就写。 "才应经邦,何以经邦,强军于外,优民于内???开设武学,于边军、地方择优异者入学???此所谓农工商皆有经邦之道???" 李剑凌从强军强国为切入点,提出了开设军校,施行武举,从军中挑选初级军官进入军校学习,以各地有实战经验的将领为博士教授兵法和实战讲义,使大唐“将源不竭,为将者,皆天子门生”得概念。从而稳固边疆,为大唐内部创造一个安定的发展条件。 又从大力发展商业,恢复汉朝丝绸之路和开辟海上丝绸之路,与外国的通商,开辟海外市场,从而带动农业、手工业的发展。为了刺激武则天,李剑凌甚至还提出发展“皇家实业”,结合工部,兴修水利,利用水利为动力,让皇家“自给自足”。 无疑,这是一个庞大而又疯狂,但是却充满吸引力的计划,以武则天的眼光,李剑凌很有把握会看出其中的利益。不出十年,大唐的国力,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 而且,此举还有一个好处,可以将文武百官的目光从朝堂吸引到别处,甚至是海外,这样,朝堂相争之事,或许就会从某种程度上面减轻。可以刺激一大部分官员外放建功,一些有实干才能的官员都会有一展身手的平台! 当然,此中巨大的经济诱惑,势必会有贪污受贿,任人唯亲等腐败之事发生。但是以如今大唐的情形来看,这样的事情并不在少数,而且蛋糕大了,偷吃了一些,剩下的总会比现在要多。 届时,御史台的目光就不会总盯在朝堂这一亩三分地上面,而派系的争斗战场,便会从朝堂转向地方,相信武则天也会要轻松许多。总的来说,这对武则天是百利的好事,按照李剑凌的设想,武则天定然会“欣然允诺”的。 当然,李剑凌于策论里面也都是浅尝辄止,并未详述,而一些监察巡视之事,李剑凌更是一笔带过,颇有只管打架不管善后的意味。 洋洋洒洒一片千余字的策论,被李剑凌一挥而就,所刻画的是大唐这片国土之上的一幅宏大蓝图,至于蓝图的细节,李剑凌自然要等殿试的时候,在详加论述。 还未交卷,李剑凌便开始思考殿试的事情了,只怕整个贡院数千考生之中,也只有李剑凌这一朵奇葩了。待墨迹干透,李剑凌卷好卷宗,等着交卷。 事实上,李剑凌并没有等多长时间,提醒最后半个时辰的梆子声便响了起来,算算时间,虽然打过了腹稿,李剑凌这篇考卷,也是费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最后这半个时辰,李剑凌便在打盹中度过,那考官一圈巡视下来,见李剑凌考案上面空空如也,仅有一卷似乎都未打开的考卷,不禁胡须一翘,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冲着李剑凌一阵摇头。 三声梆子响,便传来了禁卫军一波一波的大喝“时辰已到,考生止笔”的呼声。李剑凌猛地睁眼,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考卷,连书箱也懒得拿了,将考卷交到院中的大木箱里面,李剑凌便出了贡院。 制举不比科举,阅卷的效率乃是极高的,因为实干之谈和书生之谈很容易区别,几乎只需要扫一眼,看看大概内容便能分辨的出是否为空谈之策。 所以,第三天便有皇榜张贴出来,参加制举考生三千多人,每一个考生的成绩都贴了出来。成绩以“上中下”各三等,一共分作九等,当然,“上上等”一般都空置出来,无人能获得这等成绩,以示“文无第一”的意思。 李剑凌自然从第一张皇榜开始寻找,然而,足足将三十多个“上中等”的考生找了三个来回,李剑凌终于傻眼了――上中等的考生里面,竟然没有他的名字! 李剑凌心中顿时一惊――不会这么坑吧! 李剑凌耐着性子,将“上下等”的考生又寻了一遍,竟然还没找到自己的名字,这下彻底让李剑凌有一种踩坑里的感觉了,上等成绩考生占了九十多人,按照以往制举取士的惯例,九十多人便差不多了,中上等一下的基本就别想进入殿试了。 就在这时,一个考生一声惊咦,道:“某没看错吧!” 旁边一个考生下意识的问道:“如何,你考中了?” “某在下三等之间――不过???没错啊――” 那个考生依旧一副“自我怀疑”的模样,顿时也引起了周边考生的注意,道:“你在说甚,什么没错?” “你们看――” 那考生指着最后一张榜单上面,道:“八品监察御史李剑凌――下下等???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啊!” 李剑凌挤在人群里面看去,差点被背过气去,监察御史李剑凌,不是他李剑凌还有谁――竟然是下下等,跟让李剑凌想要吐血的是,整个三千多考生当中,就他一个人“独获殊荣”,拿了一个下下等,基本上,这个下下等和那个上上等都是一个“层次”上的级别,根本无人获得――起码在科举诞生之日至今,除了白卷英雄之外,根本没有哪个考生获得一个“下下等”啊! 第120章 下下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真的想找一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趁着还没人发现自己,李剑凌灰头土脸的窜出了人群,马不停蹄的滚回了惠训坊——长这么大,李剑凌还从未这般“害羞”过! 武觉灵和狄慕华两个姑娘家早早的便等在了王家,准备听李剑凌的喜讯。王家也早已经准备好了酒宴,为李剑凌庆贺。待众人听到李剑凌这个成绩之后,各个惊得口水流了一地。 李剑凌无比郁闷的扫了王元宝等人一眼,道:“好吧,某没脸见人了!” “这不可能!” 王元宝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李剑凌这个好女婿,义愤填膺的说道:“这其中肯定有门道的!” 武觉灵也是一个冲脾气,也不做多想,便道:“我进宫去问问陛下,这制举可以说完全就是为李剑凌而设,怎可能是下下等呢!” 武觉灵本就是听风是雨的脾气,说进宫便往外冲,好在狄慕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武觉灵,道:“先等等,此事定然还有后续的!” 听狄慕华这般说,李剑凌不禁也是一愣,道:“此话怎讲?” “灵儿说的不错,陛下设制举可以说就是为你而设,所以定然会关注你的成绩。这次放榜不过是副考批出来的成绩,而你这个‘史无前例’的下下等成绩,定然经过了激烈的争论,从而可知,你这篇策论定然触动了某些派系的痛处。” 被狄慕华这么一分析,李剑凌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蓝图”一旦展开,可以说是颠覆了儒家士子一家独大的局面,农工商都会得到极大的提高——特别是商,可以说被李剑凌提高到了巅峰! 想到这,李剑凌轻轻点头,道:“我这篇策论将农工商的作用和地位都提高了很多,特别是商业,在其中起到了主力作用,而对儒家士林,则是一脚踩到底了!” 王元宝双目乍亮,却又无不叹息的数落李剑凌道:“剑凌啊,你想要提高商人的地位,这个某清楚,可是这千年来,商人的地位便是如此,凡事怎可一蹴而就呢?” “是啊,李郎,事关你的前途,你怎能如此意气用事呀!” 王韵着急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要说李剑凌这个成绩,只怕王韵比李剑凌本人还要伤心:“如今···这可怎生是好啊!” 看着王韵着急的模样,李剑凌也郁闷了,无奈道:“你们都低估了商业对国家的重要性,某也不是因为王家是商人便这般写,而是在某的计划里,农工商的作用都是无可替代的,要想达到某所设想的目的,就必须如此!若是真的实现了,我大唐的国力将会提高到世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可这便是症结所在!” 狄慕华双目中流光一闪,淡淡的扫了李剑凌一眼,道:“副考大多都是儒派出身,即便派系和政见不合,即便他们德高望重,克己奉公,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们还是很容易抱成团的!” 狄慕华发挥了她无语伦比的政治敏感性,很快便将李剑凌得这个成绩的来龙去脉清晰的展现在众人眼前,道:“但凡革新派,在他们眼中都是毒蛇猛兽,当初陈子昂等诗特殊时期新便是如此。”“但是诗特殊时期新没有动摇他们的根本利益,但是你的这篇策论,他们定然是会要反对的。不管你的设想多么光明,给大唐带来多大的利益,这都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他们关心的是眼前如何保住他们已有的地位!” “此事确是某操之过急,有些欠虑了!” 停了狄慕华的分析,李剑凌也不得不承认,在朝局的分析上面,自己还是太嫩了。 只是,令李剑凌不理解的是,若自己所提的方向根本就是毒蛇猛兽,武则天不可能想不到原本错综复杂的派系,定然要被自己一篇策论,生硬的劈成了两派,那她所面临的局面则更加没有回旋的余地,为何武则天为何却那么感兴趣,出题也是紧扣自己所提的方向呢? 李剑凌不相信,以武则天的心思,会听不出自己所描绘的蓝图会对保守派造成何等的刺激,从而引起朝堂里面绝大部分人的强烈反弹,让所有计划胎死腹中,对她自己也是一次不小的打击!李剑凌摇了摇头,表示想不通神殿里面那个女强人的心思。这时,武觉灵也明白了过来,此事万万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简单,一时间,她也没有什么主意了,讷讷道:“那怎么办呀?” “如今只有等了!” 狄慕华微微一顿,道:“其实朝堂和士林之中都不乏有识之士,以李剑凌这半年来,在朝堂和士林之中建立起来的声望和人脉,他这个“下下等”的成绩,定然会要引起这些人的反弹,到时候,就看陛下如何出手了!” “可是制举若是初试无法通过,即便陛下想出手,那也出师无名啊!”武觉灵依然有些放心不下,道:“慕华,你还有甚办法没有?” 狄慕华微微一笑,道:“这个你放心,总有人会制造机会让陛下出手的!” 狄慕华不愧是狄仁杰的孙女,狄仁杰的政治基因没有遗传给他的两个儿子,却是在狄慕华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事实上,也正如他所料,就在李剑凌和众人在王家分析“下下等”这个“史无前例”的成绩的时候,外面早就已经闹翻天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个“闹事”的风波,竟然首先开始于国子监,也就是李剑凌所教授的算学监以及剑阁书院,然后迅速的波及了洛阳城,虽然仅限于洛阳城,但是这却是皇城,天子脚下,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轩然大波。 这群年轻的学子和士子们,一厢情愿的认为以他们先生之才能,如何能得了一个“前无古人”的下下等成绩?阴谋论一旦滋生,想象的空间那便是“思维有多广,阴谋就有多黑”,更何况这“下下等”的成绩,本身就是漆黑的阴谋啊!于是在李剑凌的“门生”以及一些一些成绩不理想的考生的炮制下,制举阅卷之中有“暗箱”操作便疯传起来,要求张贴出李剑凌的考卷,以示“真相”的呼声也越来越大。迫于压力,或者说是利用这股风势,在唐休璟和娄师德两位负责制举的大佬联手之下,李剑凌的考卷的抄录卷很快就被张贴出来了。 李剑凌的考卷张贴于皇榜对面的榜栏上面,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皇榜下面门可罗雀,但是在李剑凌考卷下面,却是门庭若市,人头攒动,不时有叫好之声传出。可见,李剑凌的这篇策论,还是打动了不少人的心。 皇城上面,唐休璟看着城下的情形,沉冷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道:“势已经造好,你我也能放下心来了!” “李剑凌的想法很好,不过却操之过急,某担心难以尽全功啊!” 娄师德面露忧色道:“他这一揽子下去,可教这朝堂三之有二的人睡不着觉了!” “也不见得!”唐休璟呵呵一笑,道:“这要看陛下有多大的决心,以陛下的手段,加上你我、狄仁杰等,若是想把这几根柱子扎下去,谁也无法挡住的!” 唐休璟语气淡淡,但是语气之中却是透着无比的自信。不管是什么朝代,军权都是最大的拳头,唐休璟自是知道,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造成的影响不可估量,但是若忍得一时之痛,成就百年之功,那也痛的值!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你我真是老了!” 娄师德微微一叹,道:“前些日你我还在为了找一个学生而绞尽脑汁,耍尽手段跟狄仁杰抢人,不曾想,李剑凌一个“军校”便解决了这个问题,一个武举便选拔出无数军中贤才,这可真是一言以定百年啊!” 第121章 群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着娄师德的感叹,唐休璟也是哈哈一笑,打趣道:“届时你我还可求陛下于军校之中某个博士之职,将一生戎马生涯经验传授下去,那也是一桩美事啊!” “某这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若想任这博士之职,还真要抓紧时间!” 娄师德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色,双目中狠色一闪,道:“不管如何,这军校、武举一定要保下来!”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局限,侧重也各不相同。 李剑凌的一篇策论,给大唐撕开一条口子,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将来,但是这条口子通往的将来,究竟是大同盛世还是万丈深渊,这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以姚元崇、张柬之等“青壮”派为首的官员,他们行事大胆,不拘一格,一心想改变大唐的朝堂格局,让帝国朝着更加强盛的方向发展,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没有显赫的家世,亦无庞大的家族,他们有的,仅仅只是他们这一生短短数十年甚至是数年的掌权时光。 而以武家、韦家等为首的“保守”派官员,不是看不到李剑凌提议背后的好处,也并非全是为了一己之私或者家族之利便反对。只能说,他们跟倾向于以一种平稳的姿势,驾驭帝国前进的方向,百年世家,千年世家,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哪怕是唐休璟和娄师德这样的人,也并没有因为看好李剑凌就头脑发热,毫无保留的支持,而是选择了观望的态度,甚至是只想保住对自己有利的一部分,而不愿意插手其他——军人的愿望,往往要简单的多,这也是他们当初弃笔从戎的主要原因。 只是“青壮派”背后是狄仁杰,“保守派”则占据了大部分宰相,所以两方也算是势均力敌,再加上唐休璟和娄师德这两个主持制举考试的大佬在一边帮衬着,所以才有了李剑凌这个“下下等”的成绩的出炉,而后又有了张贴出李剑凌的考卷这件事。 归根到底,这还是在平衡,只不过,这次平衡完全劈去了以往盘根错节的枝枝条条,而变得简单了起来,而简单的力学则往往比复杂的力学更加直接,更加粗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考卷贴出来不久,而皇城下面便开始热闹了起来,叫好的叫好,叫骂的叫骂,很快便分作了两派。 “哼!这分明就是一派胡言,这李剑凌处处提高商贾,贬低士林,真不知其居心何在!” “李监察分明是在为我大唐树百年之基,强军于外,强民于内,不出十年,我大唐定然国富民强,你如此贬低,你又居心何在!” “某饱读诗书,时刻不敢忘记圣人教诲!” “某看你是满嘴圣人之名,满腹自私利己!” “你说什么!” “可不是这样,你们这些世家公子哥,不学无术,满嘴圣人,实则就是担心尔等地位不保罢了!” 皇城下面,聚集着两三百人,还有不少人在看着,开始个别人的争辩,也渐渐的演变成了市井一般的吵闹,吵闹免不了你的唾沫星子喷到了我脸上,我的手指甲刮到了你脸上,人群渐渐出现了一阵骚乱势头,吵闹之声也顿时喧闹起来。 “腐肉之蛆,尔等看重的腐肉只管独享,莫在这里污了某等耳目!” “泥腿子!” “腐蛆!” 任何骚乱往往都是从言语冲突开始,在大唐的读书人之间,也不兴“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一套,大唐尚武,胡风还算颇重,民风彪悍的程度可以算是“后无来者”,于是乎,从政论之辩演化从言语攻击,最后上升到肢体攻击便成了理所当然之事。 唐休璟和娄师德都是看的不禁眉头大皱,唐休璟对身边的禁军喝道:“带人下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哎呦——你个泥腿子,竟敢打某!” “啊——你这蛆虫竟然踹某!” 不知道谁哎呦一声,蹦出了几个颇具挑衅意味的字眼,就像一个讯号,城楼之下顿时变成了群殴的战场,飞腿老拳,衣破冒飞,好不热闹,下面的禁军连忙出动,也不管孰是孰非,连打带踢将人群驱散。然而禁军将领却还是低估了这群年少气盛的读书人对暴力的渴望,将他们驱赶出皇城范围后,这些人再一次的群殴起来。 唐休璟和娄师德在城楼上看得眼角直颤,不禁感叹道:“这些人若弃笔从戎,可都是好苗子啊,以前怎就没发现呢?” 追根溯源,这批“好苗子”又跟李剑凌脱不开干系,当初李剑凌在国子监中任教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跟李剑凌上过武学课,暴力的源头,便是从几个国子监学子开始传染,虽然在群架里面全无招式可言,但是胆气却比其他人要壮不少,一时之间,喊打之声,犹如战场冲锋一般。 制举“上等”成绩里面的考生,绝大部分都是世家官宦之后,而李剑凌的学生却又多是商贾子弟或者寒门学子,于是,“泥腿子”和“腐蛆”便成了分辨敌我最好的记号。 “泥腿子”一词更是点爆了原本还在观望的制举考生,成绩好的毕竟还是少数部分,又是世家官宦居多,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的落榜考生,顿时找到了最好的发泄由头。 于是,由开始几人之间的言语冲突,引发的几十人之间的推搡,慢慢的演变成了几百人的群架。又在旁观的制举考生参与下,愈演愈烈,终于变成了“暴动”,被洛阳县衙和南衙守军闻风而动,强强联手,数千多人的斗殴参与者被一网打尽。 天子脚下,出现了有唐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群架事件,更让满朝文武眼珠子掉一地的是,打架的双方,竟然都是读书人,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窦怀贞也都没忍住,骂了一句:“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洛阳城发生斗殴事件,张昌仪难逃其责。自从上次和张昌宗长谈之后,张昌仪的作风也改变了不少,这次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人,他也认真对待起这件事来了——不由得他不重视,洛阳县衙大牢和刑部大牢,甚至连台狱大牢也都誊用出来,却依然没有把这三千多人关完。 然而这三千多人关进了大牢,吃饭也是个问题,毕竟都是学子考生,又不能真将他们如何,最后无法,两方各抓了十多个出头鸟,略微一调查,便查出了原因,然后五品洛阳令张倡议一纸奏章···便轻轻松松的把这件事,顺理成章的捅到了武则天的御案之上!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便这般简单的搬上了朝堂! “朕还一直很期待李剑凌的名字排在哪处地方,没料到这个位置还真显眼啊!” 武则天的声音不咸不淡的飘荡在朝堂,清晰的钻进了文武百官的耳朵里面,但是谁都没敢出言说话,唯有武则天的声音继续说道:“只是这下下等···呵——还真是前无古人啊!” “你们之中,有多少人捧读过他的文章?休景读过吧?师德也读过吧?姚元崇你也读过吧?” 武则天连问三人,顿时让一些人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便在这时鸾台侍郎王方庆举笏出言道:“启禀陛下,李监察的文章自是大家之言,只不过这制举才应经邦科,考究的却是治国之策,李监察几年尚浅,不愔此道,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哦?” 武则天沉吟一声,冷笑道:“王爱卿,这李剑凌可是交白卷?” 王方庆身子一颤,讷讷道:“不是···” 武则天双目顿时一寒,冷声道:“那这下下等成绩却又是怎么评出来的呢?” 第122章 流水磨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武则天不可能不知道李剑凌的成绩,也不可能不知道李剑凌这个“下下等”是怎么评出来的,但是这个问题从她口中问出来,顿时让王方庆脑门上的冷汗“唰”的一下便冒了出来,不禁语塞,讷讷道:“这个···这个···微臣不知,此乃所有阅卷考官评出的结果···” “竟然这般整齐,全是下下等?”武则天眉头一挑,道:“姚元崇,你也是评的下下等吗?” 姚元崇举笏过首,大声答道:“回陛下,臣评的是上上等!” “张柬之,你又评的是何等成绩?” “回陛下,微臣亦是评的上上等!” 武则天一连问了五个人,全部都是上上等,武则天将御案一拍,冷声喝道:“朕就奇怪了,既然这么多人都是评的上上等,那李剑凌这个下下等又是怎生来的?” 武则天咄咄逼人,接连出言喝问:“莫不是惧怕了李剑凌这一柄正纲之剑砍了你们的脑袋吗!” “臣等不敢!” 天子一怒,不管有没有道理,那做臣子的都得道歉,武则天却顺势而下,道:“那你们谁给朕解释一下,李剑凌这个成绩是怎么出来的呢?” “陛下息怒,当初评卷之时,臣和娄师德是在场的,对李剑凌考卷的考评颇有争议,只不过同意评下下等的考官较多,是以便评了下下等!” 这个时候,作为监阅的主官,唐休璟终于被盼星星盼月亮的站出来了,在“青壮派”和“保守派”之间,唐休璟一直都未曾表现过明显的偏向。是以他一站出来,倒是让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考官无法达成统一,士林之中,对李剑凌的成绩亦是颇多猜疑,臣和娄阁老商量后,便将李监察的考卷张榜贴出,却不料,竟然造成了数千士子群殴之事故!” 话说到这,唐休璟摸了一把额头,声音有些微颤道:“好在未出现伤亡,否则臣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原来洛阳令上奏之事竟然是由李剑凌考卷文章所致?” 武则天“大吃一惊”,没有追究唐休璟的“万死难辞其咎”的事故,而是颇为好奇道:“休景给朕所说,那厮所做策论究竟是何内容?” 天子作戏,无需演技,只需要有观众看,也只需要让观众知道这戏码的结局便可。谁都知道武则天对李剑凌的恩宠,所以谁也没有怀疑“那厮”只是武则天对李剑凌的“昵称”,所以谁也没有指着武则天作戏太假,而是或喜或愁的等着这个已知结局的到来。 却不料唐休璟不慌不忙的拿出了一个卷宗,道:“微臣已经将李剑凌的考卷带来,请陛下过目!” “哦?快给朕看看,究竟是甚文章,竟然令三台六部都难以考评!” 制举规则是先要通过各部副考评阅之后,选出优异者进入殿试,方才是武则天亲自审阅的。所以武则天也不能对李剑凌关注的太过,一直耐着性子等着初评结果。虽然武则天事先对朝中各方的反应都有了估量,却也未曾料到事态竟然这般曲折,所以当唐休璟提出让武则天亲审的时候,武则天根本没有半分推辞,拿起卷宗便看了起来。 武则天早已听过了李剑凌的提纲,但是毕竟只是提纲,处处点到即止,难以尽兴。此时,李剑凌的策论,虽然同样难以述尽,但是却比那日对答要详细的多。武则天看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叹道:“众卿皆言朕有识人之明,其实国老是慧眼如炬呐,此子之论,可为我大唐百年之定策!” 武则天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语气也不甚沉重,但是她一字一句,却都如千钧一般压在了众人心头。贬低自己,以狄仁杰铺路,将李剑凌供上了巅峰,谁都清楚,李剑凌的制举策论“牛耳”地位于三千考生之中将再难撼动了! 制举考试的皇榜被撕下,又被重新贴上,皇榜上面的姓名排序变化不大,唯有将倒数第一名的李剑凌排到了榜首,成绩也由“下下等”变成了“上上等”,两次成绩,都是“前无古人”的成绩,顿时将李剑凌的知名度提升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 而李剑凌的策论“白话版”也不知道怎的,就流传了开来,不识字的人也有一些好心人耐心的解释,一时之间,支持改革的声音在民间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酵。 而李剑凌本人,却是在朝会之后的晚上,才知道自己的成绩竟然真的发生了奇迹,自然是又惊又喜。并非他不想淡定,而是制举于他实在太过重要,这是他人生路上的重要一步,踏出这一步,登上高峰,他才有可能拨开遮住他眼睛的迷雾! 得到武觉灵的确切消息,王家也是炸开了锅,且不说李剑凌的计划若是开始实施,会给王家带来怎样的机遇,单是王韵郎婿这个身份,就足够让王家上上下下都笑的合不拢嘴。 而知道这个消息后的李剑凌,在高兴了片刻之后,却独自一个人走出了王家,来到了洛水边的那块坡地上面。夜色中,一片水杉树像是暗夜中坚守的卫兵一般,立在了坡地上面,身躯坚挺如枪,杀意凛然。尖锥状的枝叶,更是如同那三尺枪尖一般,杀气凌天,直冲天际! 水杉树自是不可能有杀气,也不可能有杀意,有杀气和杀意的是李剑凌,是他刻意利用水杉的形,而调动出潜藏于内心之中的那股意。 此时此刻,逃离了那片充满欢愉的氛围,用水杉来激起自己的杀意,是因为刚才李剑凌沉浸于王韵爱慕的目光之中,如同被凉水浇熄欲火一般的顿悟——平静的生活,得意的仕途,让他沉浸其中,犹如温水煮青蛙一般,已经开始渐渐消磨了他的锐气,甚至于薛家的血海深仇都似乎在被某种东西冲淡。 不是他不肯放下仇恨,而是因为有些仇恨不能放下,一旦放下,再拾起就难了。时间和环境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即便是血海深仇,它也能给你消磨干净,时间磨的是心——哪怕是依然恨,依然仇,却会让你再也没有当初的那一种决心。 “时间如水,安逸如水,流水磨石,何况乎心啊···。” 李剑凌沉声一叹,又忆起了那个深藏心底,那段模糊的记忆片段,那个本该是他生命中最亲近女人,如今早已经化作了那个慈祥的胖大婶的模样,再无半分不同。想到这,李剑凌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 “若是一直如此下去,薛家的血仇是否也会如此,渐渐的化作了某个梦中的虚幻影像罢?” 李剑凌扪心自问而又扪心自答——这是必然,想想那次惨绝人寰的屠杀,时隔六十年,三四代人后,虽然叫的欢快,却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的下得了决心去报那血海深仇? 想到这,李剑凌内心之中,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后怕,后怕之余又生出了一丝庆幸,像是重新得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般,令他忍不住的嘶吼起来。 “这难道就是你表达高兴的方式吗?” 不知何时,武觉灵已经走到了李剑凌身后,见李剑凌如野兽一般嘶吼,不禁掩嘴而笑道:“果然不同常人!” 第123章 长大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止住了嘶吼,侧身看着武觉灵,脸上的尴尬很自然的掩去了他眼中的恨意,而夜色却又很好的掩去了他脸上的尴尬一切都是那般“自然”。微顿之后,李剑凌笑了笑,道:“也不尽然,其实是胸口堵得慌,大喊大叫不过是舒缓一下情绪罢了!” 回过头,透过水杉林的间隙,看着印着两岸灯火的洛水,李剑凌沉声一叹,道:“这段时日压的太过,活的太舒爽,有些忘了自己是谁了,唯有这种野兽一般的嘶吼,才能唤醒最原始的野性!” 武觉灵“扑哧”一声笑,道:“还真当自己是野兽了!” 李剑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快要吃饭了,韵姐姐让我来叫你!” 武觉灵抬眼看了李剑凌一眼,又快速的将眼睛移开到了别处,没有喊李剑凌进屋,却是安静而又略显局促的站在李剑凌身边。李剑凌眉头微皱,知道王韵这丫头打得是什么主意,不禁又好气又感动。 “怎么我的命就这般好,竟然碰到了韵儿这样的女人呢???” 离家之后,除了婧儿之外,只怕就只有王韵是这般纯粹的一心为自己着想了,哪怕是狄慕华和武觉灵,也都各有各的小心思,当然,李剑凌并不怀疑她们对自己的心意,只是没有王韵这般纯粹罢了。所以,有时候选择便是这般来的,从某种角度来说,王韵才是三女之中最聪明的那一个! 见李剑凌也没顺着自己的话提议进屋,武觉灵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很快便将那丝局促给压了下去,没话找话一般的说道:“初试之后便是殿试了,以陛下对你的态度,你也无需担心!” 想起婧儿,李剑凌的胸口微微一滞,又听武觉灵这个直率的女子生涩的说着这些拐弯抹角的话,李剑凌便愈发的觉得这种感觉不好,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过了之后,某便要和韵儿定亲了???” 出乎意料,武觉灵似乎并没有太惊讶,也没有表现出李剑凌意料之中的情绪,却是笑着说道:“那真好,韵儿姐姐值得你这般对她???她对你的好???任何人都比不过!” 李剑凌侧头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夜色下,脱去了白日里那股活泼劲儿,却是显得无比的恬淡,双眸中,那偶尔闪耀的晶莹,令李剑凌胸中一滞,却还是强忍想要把这个外表强势快乐,内心却无比细腻敏感的女孩拥进怀中的冲动,涩声道:“灵儿???对不起???” “李郎???你知道吗,听到你这句话,我反而觉得好轻松???” 武觉灵展颜一笑,如同那只在夜中盛开的绝美昙花一般,李剑凌从未见过武觉灵笑的这般自然、这般悲伤却又这般“高兴”.这种笑让李剑凌不敢欣赏,就像昙花一般,清高的美丽背后,只剩下了孤独的凋谢。 “我害怕你会像某些人一眼???如果那样,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武觉灵微微侧头,像是在躲避李剑凌注视的目光,但是却正好让李剑凌捕捉到了她脸上那晶莹的泪痕,而武觉灵自己,却似乎都未曾注意到自己已经满面泪痕,还兀自镇静的说道:“现在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你还是你???” “我还是我吗????” 李剑凌自然懂的武觉灵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人就真的这么简单吗? 李剑凌心中自嘲的想到:“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呢?” 他心中忘不了婧儿,却又喜欢上了王韵,这是对婧儿的背叛,也是对王韵的背叛。对武觉灵和狄慕华都有好感,但是却不得不压抑这份好感,只是想让自己对婧儿和王韵的愧疚少一些,让自己好过一些,却又是建立在对两个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女孩的伤害上面。 更甚者,令李剑凌都不敢深思,却又不得不面对的是――若薛家之事和李令月有关系,自己又如何面对武觉灵?若狄仁杰一切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真正的目的是查自己的底子,自己又如何面对狄慕华?不敢面对,索性便逃避开来. 种种情由,他不敢透露丝毫,哪怕是说出一点点,稍稍安慰一下眼前这个无声流泪成泪人儿的女孩他也做不到,只能重复着那句依旧“经典”,却没有任何效果的“对不起”! 一阵风过,武觉灵有些失措的用衣袖擦拭脸颊上的泪痕,这跟让李剑凌难受,手微微抬起,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抬起,就那样僵着,直到武觉灵“破涕为笑”道:“进去吧,大伙都在等着呢!” 李剑凌注视着武觉灵,有些担忧道:“你???没事了吧?” “我有什么事?” 武觉灵笑了笑道:“本来一直就在犹豫着,不过现在我却肯定了!” 李剑凌眉头微皱,觉得武觉灵这话大有歧义,下意识的问道:“肯定什么?” “没什么!” 武觉灵嘻嘻一笑,转身跑开,跑到王家大门口后却又回头来喊道:“快些回来!” 李剑凌被武觉灵这突然的转变搞的糊涂了,总觉得武觉灵的心情不是作伪,而是真的开心??? “可是被拒绝不应该是感到沮丧的吗???” 李剑凌摸了摸鼻子,摇头轻叹一声,也不再多待,便跟着回去了王家。 因为今时不同往日,李剑凌以八品监察御史官员获得天子钦点制举笔试第一名,虽然早已经传开,但是他那些学生和商人朋友们却都没有像上次那般,一股脑的涌进王家道贺,所以这次吃饭并没有外人参与。 除了李剑凌和王元宝喝了不少酒,双双趴桌之外,一切还算正常。送走武觉灵和狄慕华之后,服侍李剑凌的任务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王韵身上。 扶着半醉半醒的李剑凌,王韵总觉得这家伙的手不老实,不时的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王韵也没多想,待将他扶到床上,正要起身去打水,却猛不丁的被李剑凌搂住了纤腰.王韵猝不及防,被李剑凌带倒在床上,身子压在了李剑凌身上。 王韵一声惊呼,呼声未落,顿时便成了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呜”声,这一刻,两人的初吻都没了。王韵睁大着眼睛,吃惊的看着李剑凌,却见这厮目光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意.到了这地步,王韵自然知道李剑凌是装醉的,下意识的要抵抗的时候,李剑凌却放开了王韵,眼中泛着浓浓的笑意,道:“韵儿,你答应的奖励应该兑现了吧???” 一听到那“奖励”二字,王韵娇躯一颤,双目中泛出了一丝慌张之色,身子的温度也在瞬间升高,李剑凌知道这妞肯定是脸红了,不用想就知道当初王韵所说的“奖励”定然不会是那般纯洁的事物。念及此,李剑凌的身体也条件反射似的发生了变化――是的,长大成人那种变化! 感受着那股子“变化”,李剑凌不禁有热流满面的感觉,这是从骨子里面生出的感动――丫的,多么美好,多么熟悉,多么怀念的感觉啊! 便在这时,王韵弱弱的开口道:“夫君???” “嗯?什么?” 李剑凌微微一愣,道:“韵儿,怎么了?” “夫君???” 王韵还是这两个字,李剑凌“恍然大悟”道:“韵儿是不是今日身子不方便?” 王韵明显一愣,身子散发的温热携着体香撞进了李剑凌的鼻子里面,与此同时,李剑凌腰间一痛,耳边响起一声骄哼,便听见王韵气呼呼的道:“你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你自己所的给某奖励啊,怎么还问某想些什么?” 李剑凌傻了,没好气的道:“自然是奔着这奖励想的呀!” “夫君可不许耍赖,韵儿说的奖励就是从今以后唤李郎作夫君――当然――” 王韵狡黠一笑,道:“只是我们私下里才这么叫!” 听到“奖励”竟然只是口头奖励,而且还有这么多“附加条约”,李剑凌顿时生出一种“我将真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失落空虚感。 趁着李剑凌还在“空虚”的当口,王韵便要起身,李剑凌哪里能让到手的羔羊又跑了的道理?一把搂住王韵,一个翻身过去,将王韵压在身下,耻笑道:“韵儿啊,为夫这一辈子也都只能考这么一次榜首,这奖励自然要刻骨铭心才是!” 不待王韵说话,李剑凌的贱嘴便压了下去,一时间,房中尽是呜咽之声――不过这种难耐的声音并未持续多久便传来了李剑凌一声略带惊慌,略带失望,略带自责的低骂――“我靠――”。 第124章 殿试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制举考试的成绩张榜三天后,终于迎来了殿试。洛成殿中,包括李剑凌在内的九十八名成绩在“上等”的考生都进入了殿试。三呼万岁之后,所有考生,便都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各自的位子上面。 而作为“榜首”的李剑凌,则坐在了第一排――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排布的座位,李剑凌这一排,便很悲剧的只有他一人。原本是最后一名的下下等成绩,被武则天提到了上上等的榜首,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制举中第考生,都有不少人对李剑凌不满。此时还坐在第一排,可谓是“前有满朝幽狼假寐,后有同考虎视眈眈”、万众瞩目――目光中携枪带棒,自然不是那么好受。是以,在这等险境之中,哪怕身前又一个书案,李剑凌也觉得手足无措,不管怎么放都觉得不对劲。压在屁股下的小腿,也很快便传来了酥麻之感,相信不久便会要完全失去知觉了。 今日来洛成殿进行殿试,主要是应对考官的提问,也就是对笔试之中所作策论进行详述讲解。这一关,于李剑凌来说,会是一次长途跋涉,哪怕是武则天,也不可能在殿试上对他有任何的优待。 相反,包括武则天在内,不管是保守派还是青壮派,不管是支持李剑凌的观点的人还是反对李剑凌的观点人,都不会对李剑凌口下留情――所以殿试问靠是从第九十八名开始! 殿试问考的速度很快,有些问题完全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根本没做过深的考究,如同开会念稿一般,完全只是保存了这个形式而已。直到问到了排名靠前的考生,这个速度才稍稍缓下来,但是闲着的考官们,都是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李剑凌,很显然,所有人都十分“期待”对李剑凌的问考。 看着那些考官一张一合的嘴,活像一条失水的鱼,李剑凌便满怀恶意的想着那些考官何时心率枯竭。日头渐渐当空,问考也慢慢的接近了末尾,然而,就要轮到李剑凌的时候,有考官提议应该休息一下了。 这一提议,顿时得到了其他考官的附和,而李剑凌绷紧的心弦,却是一下子松了下来。当然,这种感觉并不好,就像蓄满力量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顿时又让李剑凌想起了三日前和王韵那次“刻骨铭心”的奖励――很伤! 考官们都去偏殿休整去了,武则天也去了后殿,洛成殿中便只剩下了这些考生,让李剑凌有些意外的是,竟然有超过一半的人前来找他寒暄,有的人更是满目崇敬的表达了他对李剑凌那份策论的赞赏。不过此时此刻,李剑凌也只能尽量记住对方的姓名,而没时间多说其他。 之所以用心记住对方的姓名,却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对李剑凌策论里面提到的改革持支持和响应态度的人,加上都是制举考试之中的佼佼者,同时也是具体事务的实施者,和他们搞好关系,对将来改革具体的实施大有好处! 不多时,考官们从偏殿之中鱼贯而出,武则天也从后殿回到了洛成殿宣布殿试继续,话音刚落,一个老臣一步上前,看着李剑凌,冷声而问,道:“某尝读你所著文章,见你作文引经据典,言简意赅,不失方正,为何制举策论却大行左道之术,尽是偏激之言?” 发问的是文昌左丞陆元方,此人为官清廉,因多次忤逆武则天而贬官,而后为官便极为谨慎,是以谁也没想到,最先对李剑凌发难的竟然是他。 李剑凌听着,不由失笑道:“左右为偏,中而为正,敢问左丞,某如今所站之处是左是右还是正?” 陆元方微微一愣,脸色愈发阴沉,道:“这与某所问有甚关联,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李剑凌面色一正,道:“左丞所问,与某所论之策亦毫无关联,为何左丞能问而在下却不能问,这未免有失偏颇吧?” “你――” 陆元方一滞,被气得不善,但是却忍了下来,没好气的说道:“你站在某左侧,那自然便是左了!” “这就对了,某站在左丞左侧便是左,站在梁王右侧便是右,站在陛下面前便是正,那左丞认为,某究竟是站在何方?” 不等陆元方说话,李剑凌复又说道:“若是立于九天之上而环顾四海之内,又有何处不为正?” 陆元方嘴巴张了张,说不出反驳之话,但是李剑凌却依然没有打算住嘴,继续又说道:“虽然左丞所问与某策论所论无关,但是在下依然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某所献之策,或许提高了工商农的地位,或许尽是铜臭,非君子之言,但是若站在高处想想,往远处看看,便会发现这无疑是利国利民的益事。敢问诸位考官,是国强民富重要,还是学派正统重要?” 李剑凌扫了一眼朝堂两侧的考官、大臣,目光所过之处,没有一人反驳,李剑凌顿了顿,认真说道:“是以,于某眼中来看,只要是利国利民之言便是忠言,只要实利国利民之策便是良策,只要是利国利民之术便是正术,无甚左右之分!” 说着,李剑凌朝着武则天拱手一礼,又朝着两侧考官微微拱手,道:“希望诸位考官稍后所问最好切题依论而问,莫要再拿在下玩笑了。” 朝堂里面顿时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却也有不少人目光之中生出了异色,或挣扎,或恍然,或深思――能立在朝堂里面的人,绝大部分还是会明辨是非黑白的,只不过,儒家正统地位早已经深入人心,忠臣良臣亦是难以跳出这个正统泥淖而登高远望,是以李剑凌一席话,却是让一些力保儒学正统地位的“保守派”生出了动摇。 而李剑凌冒着这天下之大不讳说了这段话后,却也为自己争取到了武则天的一丝“同情”,出言道:“诸位考官提问,须得要扣紧策论而问,莫在问些不相干之事了!”武则天这话,却是让不少人面色微变,目露惶然。策论是李剑凌写的,自然经过了深思熟虑,将方方面面都想了个通透,要想从策论问住李剑凌,那已然是不能了,制举殿试,必将成为李剑是鱼跃龙门之契机! 第125章 升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武则天定下规矩之后,朝堂之中顿时出现了一片沉默,武则天扫了众多考官一眼,轻咳一声,娄师德眉头一挑,便不再客气,对李剑凌说道:“你策论之中说道‘明君贤臣,莫不以强国富民为己任。强国首在强军于外,国无外敌,则社稷稳固。’某从戎近五十载,对此深有感触。某想问问,若设立军校,便要有祭酒、博士、助教之职,届时便有师生之宜,同窗之义,若是将领结党为朋,将动摇国本,此弊如何免除?又有何人能担当,敢担当这祭酒之职?” 娄师德的问题,可谓是一针见血,军方势力一直都是历朝历代的皇帝所忌惮的事情,开设军校,无疑也是为结党为朋提供了一个舒适的温床,说到底,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可能避免。 但是,如今大唐军队的情况,却并不比“结党为朋”要好多少,各地军府,基本上就是一个小朝廷,称霸一方,特别是边境地区的军府,有不少都只是名义上属于朝廷,实际上却根本不听朝廷号令的,这一点,李剑凌是深有体会的。所以权衡之下,李剑凌这“强军”之策还是写进了策论里面! 一方面,武举本就是开设于武则天时代,另一方面,军校产生的弊端远远要比如今军队情况问题要小的多,所以被采纳的几率也会要大的多。 是以,李剑凌倒也没有太过思考,便回答道:“娄将军所言确是实情,不过军校之利远大于弊。军校之责,并非尽数教授行军布阵之法,同样也要教文习字,为将为臣之德,忠君爱国之念。” “其次,军校毋须设立祭酒之职,当以天子为首,设立军校长。博士助教不能任职军中,陛下可为文武百官定下“卸职年龄”,到龄者,文官致仕,武官卸甲,皆可于军校之中任职!如娄将军,已经到了卸职之年,卸职之后,便可于军校之中任博士之职。” “陛下还可开设武举,由陛下钦点武将任职军中,这样降临都是“天子门生”,多管齐下,可将军校之弊端降至最低,军校优势却能让我大唐武将如活水之流,源源不断!” “此策大善!” 娄师德抚掌大赞,转身对武则天躬身一礼,道:“陛下,臣以为,军校武举之策可行!” 唐休璟也随后进言,道:“臣附议!” 军校之事,唐休璟娄师德第一时间就和武则天商讨过了,军校利大于弊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武则天也基本上同意了,此时,李剑凌又提出了三点削弱弊端,让武则天对这一条更加坚定,所以武则天当朝就拍板,道:“既然如此,休景和宗仁共夏官共拟个章程出来给朕!” 李剑凌没想到武则天这么痛快,愣了一愣,这时地官尚书魏元同出列,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武则天眉头微皱,道:“魏爱卿但说无妨!” 魏元同躬身一礼,道:“地官掌管全国钱谷之政、贡赋之差,微臣为地官尚书,深知其中难处,每当收赋征税之时,微臣便夙夜忧叹,夜不能寐。民间之疾,百姓之苦更是让微臣食不知味。” 顿了顿,魏元同脸上现出了一丝犹豫,武则天轻轻一叹,道:“和初想说甚便只管说,朕恕你无罪!” 得到了武则天的鼓励,魏元同胆子一壮,道:“各部找微臣要钱之时,便只是一个数字,殊不知微臣为了这个数字要愁白多少头发,百姓为了这个数字要饿多久的肚子。对于某些同僚来说,钱财乃身外物,两袖清风更是令人赞叹之美德,然而···” 魏元同涨的老脸通红,道:“但是臣真的很缺钱···所以···所以微臣以为,李监察所言之策,尽可一试。” 听到这,武则天却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道:“和初之言,深得朕心!” 武则天扫了姚元崇唐休璟等人一眼,道:“众爱卿以为如何?” 得到了武则天目光暗示的大臣顿时躬身一礼,举笏过顶,大声道:“陛下圣明,臣等附议!” 有了一批大臣带头,那些中立或是犹豫之人也随即表态,最后,赞同之人却是超过了一大半,甚至还有制举考生附议。 “既然如此,那殿试便到此为止吧!” 武则天一挥手,道:“朕就钦点李剑凌作为此次殿试榜首,其余考生,诸位副考酌实排名,交由天官升任调遣!” 殿试本就是由皇帝钦点排名,是以对李剑凌得榜首众人都没有丝毫意外,是以那句“陛下圣明”说的是格外的整齐,例行马屁之后,魏元同抢先而出,道:“陛下,若施行李监察所提“富民”之策,前期需要有钱财支出,收功便有钱财收入,处处都要和钱打交道。而地官之中,右侍郎黄立中正居丧期,有一空缺,臣恳请陛下,擢升李监察为地官侍郎!” 魏元同话音一落,朝堂里面顿时热闹了起来。看过策论的各部长官都清楚,李剑凌的这份策论乃是需要各部相互配合才能施行,也就是说,李剑凌可以进任何一个部门任职。 而看武则天对李剑凌的态度,不管李剑凌进了哪一个部门,那个部门都将得到武则天的重视,一时间,各部长官纷纷进言,有的甚至还甘愿“自贬”一级,请求武则天把李剑凌丢给他那个部门,顿时令武则天哭笑不得,道:“李剑凌,你自己愿意进哪一部任职?” 李剑凌身子一颤,一股热血瞬间升腾,令他激动莫名,虽然浑身热血沸腾,但是这个时候李剑凌也是清醒异常,连忙上前,将衣摆一撩,跪了下来,道:“臣愿进地官,不过,臣还需求陛下“掌领一道之权”,还需要“各部协同”!” “道”作为一个监察区级,始于隋朝,成为监察机构而非正式行政机构,所以根本没有“掌领一道之权”的官职,只有巡查、监察之司职,没有处置之权。 虽然李剑凌要权要的孟浪而大胆,但是武则天知道李剑凌必定言出有因,倒没有出言斥责,而是皱眉问道:“需要各部协同,这一点你不说朕也会给你,但是“掌领一道”却是何缘故?” “回禀陛下,臣所提之策作为一种改革,并无前车之鉴,完全是一种探索和实验,若是举全国之力,施行的范围太广,一者降低成效,二者扩大难度,三者对国家的影响太大,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这一刻,李剑凌脑子异常清醒,同时也深刻的理解了当初邓爷爷在深圳画那一个“圈圈”是什么目的。选出一个试验区,让反对派能够接受,而且可以将不利影响将的最低,即便改革不成功,那也不至于让国家元气大伤。 李剑凌无比认真的说道:“所以,选出几个州府,作为改革的先行者,若效果显著,才能继续推开跟进,不能一蹴而就!” “看来你还真是一个明智且谨慎之人,没有昏了头脑!” 武则天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打算选哪些地方作为试验区?” “一要交通便利,水路通畅。二要气候适宜,适合作物生长。所以臣选定长江沿岸的州府,至于具体选哪一区,还需要和诸位大人商讨!” “此不为过!” 武则天微微一思考,很快便同意下来,而后面色一肃,沉声道:“监察御史李剑凌听封,擢升李剑凌为地官右侍郎,同凤阁、都台平章事同三品,赐上方剑,总领改革各项事宜,凡有所需,皆可令各部、州、府协同,若有不从者,可持上方剑先斩后奏!” 武则天也懒得去多想,一把上方剑砸下来,便如快刀斩乱麻一般,解决了所有需求。李剑凌听得心中一颤,心中各种情绪瞬间充斥于心,但是此时此刻,李剑凌却不敢多想,忙叩首于地,大声道:“臣李剑凌领旨,谢陛下隆恩!” 第126章 定亲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制举考试本就是为官者一步登天的捷径,李剑凌登上去了,从八品监察御史到正四品户部侍郎,却行使正三品的职权,持上方剑,在试点改革道有先斩后奏之权。可以说,李剑凌创造了继“下下等”成绩、“上上等”成绩之后又一次前无古人的记录。 下朝之后,李剑凌便被数十人围住,全是道喜的,李剑凌比以前更加谦卑恭谨的还礼,足足拱了上百次手,道谢还礼的话更不知道说了多少。好在冯元一来得及时,劝退道贺的官员,道:“陛下宣见李侍郎!” 路上,冯元一低声给李剑凌道贺道:“恭喜先生了,终于进了朝堂可以大展身手了!” 李剑凌听着,却是微微一叹,道:“某可没有你这般乐观,如今孤身一人又能做出什么大事,可惜你不能出来帮我!” “这一点先生大可放心,陛下宣见你便是为了此事!” 李剑凌也是昂首挺胸,嘴巴不动的跟冯元一说话,那模样,如同地下组织接头似的。冯元一垂着头,也不回头,道:“至于某在宫中亦可以帮先生,并不需要跟在先生身边的!” “若无重要大事,你不要冒险,有甚事也要如实回禀陛下,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李剑凌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一点你要切记,你的路还很长,不可因小失大!” “先生放心,元一明白!” 不知从何时开始,李剑凌和冯元一之间的地位也渐渐的拉开了,从平等的朋友关系,变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而李剑凌和冯元一也都毫无犹豫的接受了这种关系。 来到皇城西侧的上阳宫,李剑凌才发现姚元崇、袁恕己、桓彦范,唐休璟等支持改革的官员都在这里。见面之后,又是一番寒暄见礼,武则天才含笑进来。看得出来,武则天很高兴,见李剑凌自觉的站在了最后,武则天不禁笑道:“正纲很不错,虽然年纪不大,确是难得的人才!” 李剑凌连忙谦虚,道:“微臣不敢!” 而其他人则齐声赞道:“陛下慧眼!” 武则天摆了摆手,止住了众人行礼,道:“都坐吧,朕不是来听你们来谦虚或是吹捧的!” 待众人都就坐后,武则天才说道:“正纲虽然有才,但是毕竟年纪太小,并无施政经验,今日召诸位爱卿前来,便是要请诸位爱卿多多帮衬于他。” “陛下放心,臣等义不容辞!” 听着众多官员都表了态,武则天点了点头,又道:“正纲亦要多多和各位前辈商讨,莫要一意孤行,朕已经让人在上阳宫中选了一处偏殿,便做改革治所官署,随时上报进度和成果!” 这相当于就是一个“改革部门”的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李剑凌作为其中执行者,还要充当“办公室主任”,给武则天和一干官员汇报,商讨。李剑凌明白这个道理,连忙说道:“臣遵旨!” “说说看,你打算从何处开始着手?” 李剑凌沉思片刻,道:“臣以为,可以分工进行,诸位大人可先商讨出几个合适的州府,作为推行改革之地,当然,必须有一处沿海州府作为外贸港口,然后发榜各州告示,设立衙门,建立通讯,以及对各地相关官员的任命,工人招收等各项事宜做出安排。” 众人点了点头,武则天也是满面欣慰,笑道:“说的不错,继续说!” 李剑凌微微欠身,道:“其次,需要考虑,什么经济——咳咳——就是什么货物最赚钱,什么货物最稀缺,在外国什么东西最受欢迎!” 一听到赚钱,魏元同的眼睛便冒出了光,道:“胡商运来的琉璃,香水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很受欢迎的。而他们需要的则是茶叶、丝绸绢帛,瓷器,不管是我们的商人外出贸易,还是胡商买回倒手,这些都是很赚钱又很受欢迎的货物!” “既然如此,那司农寺,工部,少府监,将作监就要联合起来,从水利到原材料的种植,到产品加工等,保证货源的充足和加工的效率,这些都需要好生揣摩!” 说到这,李剑凌才发现,这过程里面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自己一句话两句啊可以说出来的事情,却要涉及到各方各面,当真是事情极多。不过要想往上爬却不想做事情,以他现在的资格,显然还是不够的。想到这,李剑凌便也只好认了。这时候,工部尚书皱眉说道:“利令智昏,如此厚利,那农不种粮,那该如何?” 民以食为天,农耕社会,最重要的就是粮食,若是都用钱买得到,那从商之人与日俱增,务农之人大大减少,同样也会对国家造成巨大的冲击。所以李剑凌一听,便点头赞同道:“这一点暂时还无需太担心,因为还没有全国推行改革。其次,可以开辟土地肥沃的州府种粮,只要商业同行,粮食同样也可以成为商品。” 上官婉儿和多个女官,在一边奋笔疾书,一字不落的将商讨的内容记录下来,却多次抬眼看一脸肃然的李剑凌,思索了片刻,李剑凌复又说道:“当然,还可以对商业提高征税,工业次之,对农业优抚以及免税,还可以从外国买一部分粮食回来。”时间如流水,从这些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探讨之中流淌而过,这次讨论的气氛还是相当好的,没有出现什么过激的争论,武则天也是在尽量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所以喊来开会的人都是在大方向支持改革的官员。而那些世家代表,甚至是他的两个侄儿,武则天也将他们摒开在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冯元一忽然提醒道:“陛下,已经商讨了两个时辰了,要不要先休息片刻再做商讨?” 众人都是一愣,就连李剑凌也未曾发现,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 “朕登基以来,唯有此次共商国是才是真正的国事!”武则天听着蔚然一叹,道:“明君贤臣,莫不以强国富民为己任,此言不虚!” 众人默然点头,武则天笑道:“那就先休息片刻,力士去膳房准备午膳,想必诸位爱卿也饿了!” 冯元一出去不久,传膳的内侍便进来了,武则天一愣,道:“怎的这么快就来了?” 冯元一面色一变,连忙跪下道:“请陛下赎罪,力士自作主张吩咐了膳房···” 武则天不禁失笑道:“你做的很好,何罪之有啊,起来吧!” 因为禁屠令的缘故,午膳的食物全是素食,不过因为是武则天“请客”,一干官员还是吃得红光满面,比吃肉都高兴,平时间武则天大都是独自用膳,还从未和这么多官员一起吃过饭,不觉间,竟然比平时多吃了不少。 吃过午饭后,武则天领着一众官员便去了内苑“消食”,散步间,便又不由自主的将话题引到了李剑凌身上,武则天戏言道:“正纲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成就,将来也不知有哪家娘子能配得上你啊!” 说到这,武则天又有了做媒的兴趣,笑道:“届时,朕给你寻桩亲事,如何?” 一听这话,李剑凌面色一动,道:“微臣有今日成就,全赖陛下厚爱···不过···” 李剑凌俊脸微红,显出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羞涩”道:“微臣已有心仪之人,打算在年内便要定亲了···” 第127章 纸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自魏晋以来,门阀士族之间的联姻,一直都是形成势力抱团最直接的办法,即便一度打压世家的太宗皇帝,也不得不靠与世家联姻获得相应的支持。所以,在李剑凌的影响下,在姚元崇的直接建议下,武则天一道“禁止三代近亲联姻”的诏令,却是引起了世家之间的巨大反弹,便是因为这一道诏令几乎斩掉了世家与世家之间一半的联姻。因为,在三代以内有血亲关系的世家,在整个大唐比比皆是。 作为通过科举的新科进士,同样也是世家贵族吸纳的目标,是以放榜之后进士们要向主考官谢恩,而后举行“曲江宴”,宴后在慈恩塔下,作“雁塔题名”。而这一天,皇帝要亲御紫云楼,垂帘观赏,世家贵族,公卿大夫倾城纵观,从中挑选东床快婿。 披上文雅外衣的联姻,便这样堂而皇之的作为一种风雅韵事而进展开来,实际上就是一场“肉宴”。而李剑凌这种一步登天的新贵,哪怕没有到适婚年龄,却也是世间最肥的一块肉,免不了沦为被世家公卿们物色的目标。武则天也知道这一点,李剑凌也知道这一点。 是以,武则天不经意的提及了此事,这是警告他人不要打李剑凌的主意,同时也是警告李剑凌,不要有“非分之想”。而李剑凌更是“羞涩”却又肯定的提及自己已经有心仪之人,甚至还要定亲了,却是向武则天表明自己做“孤臣”的决心。 听到李剑凌说竟然要定亲了,所有官员都不禁露出了三分惊讶,三分好奇,却有四分戏谑的表情。武则天却是微微一愣,目光有些复杂道:“是商贾王家那个娘子吧?” 李剑凌点了点头,道:“陛下圣明!” 除了姚元崇稍微知道实情的原委外,其他人却露出一丝异色,能让这群老油条都惊讶形于色,可见李剑凌这个决定的确有些震撼。 以李剑凌如今的身份,娶一个商贾之女,典型的门不当户不对,而且似乎还有违律法,但是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提这个事情,反倒是武则天,皱眉思索了一会,道:“既然你有此心思,朕也不能说什么,不过身份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就不怕今后有麻烦找上头来?” 李剑凌嘿嘿一笑,道:“若是陛下赐婚···咳咳···估计也无人敢找微臣的麻烦的···” “胡闹!” 武则天气急而骂道:“你休想糊弄朕和你一起胡闹!” 李剑凌面容一滞,讷讷不言,不过武则天也没有过分追究,眼睛扫了身后众多大臣一眼,最后落到了娄师德身上,武则天目光一亮,笑道:“宗仁膝下无女,不如就认个义女,顺带还送卿半子,如何?” 帝王心思如发,最终选中了娄师德,其中意味,毋须深思便能知晓三味,娄师德也是个明白人,毫不犹豫的洒然一笑,道:“多谢陛下,老臣求之不得呢!” 说话间,众人来到一处亭子,早有内侍将亭子布置好,武则天领着众大臣又开始说起正事来,很快便谈起了商人这个问题,李剑凌适时的接过话题,道:“在这一环中,商人便是承担着首尾相连的任务,所以商人的作用无可替代,其地位上升也是势在必然。” “既要让商人做事,又要他们出钱,还要压低商人的地位,这对于我们的改革实在大为不利,这一点,还请诸位大人支持!”李剑凌顿了顿,见没有人提出异议,便又继续说道:“所谓无商不通,通商的先决便是交通,如今大唐水陆畅通,但是还有一路不通,所以微臣和魏尚书的首要职责,便是开通这一条路!” 若说文武大臣之中,有谁最了解经商的话,便只有魏元同了,所以李剑凌一说还有“一路不通”,魏元同立刻便想起了某事,道:“李侍郎的意思是买卖钱币不通吧?” “正是!” 李剑凌点头道:“如今大唐通商,多以绢帛以货易货,或者以铜币交易,若是大宗交易,则以金银代替,但是不管是是绢帛或是铜币,对商业的发展依然是有很大的限制。绢帛体积庞大,且不易存放。铜钱太重,不易携带,而金银则成色份量都有极大的差异,难以形成统一的位本。” “没错,这些都是阻碍商业发展之大问题,如今大唐市坊斗米百三十文,一文称量一钱,一贯开元通宝钱重量为六斤四两,是以铜币是很难用于通商贸易之中的交易。”魏元同对此也是深有感触,道:“是以,钱币流通这一路,须得设法让其便利畅通,否则商通天下,便会困难重重!!” 唐朝的“一斤”比后世“一斤”要重近一百克,因此,一贯开元通宝钱实际上就是七斤左右了。听了两人的介绍,武则天也是有些吃惊,道:“朕十四岁便进了宫,久不曾自行使用开元通宝钱,竟是将这些事都忘记了,这通行钱币,早该改改了!” 不止是武则天,在场的文武官员平时出门,身上也不带钱,都是随从付钱,是以,对铜币之中的不方便感触并不深刻。魏元同却是有些激动起来,道:“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我大唐的商业发展将会更上一层楼,那国库的钱财也将充裕很多,不知李侍郎可有甚好办法?” “某有一个设想,同诸位大看看是否可行!”李剑凌整理了一下有关银票的资料,斟酌着措辞,说道:“某以为,发行纸质银票作为流通钱币,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银票是随着商品经济发展而诞生的货币,唐朝的商业繁盛,却还是没有银票诞生的契机,李剑凌建议发行银票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犹如拔苗助长一般。 但是货币和商业乃是相辅相成的事物,货币使用的不便,必然会要抑制商业的发展。想想,随便买个东西,便要背上几斤重的铜钱出门,相信不少人都会尽量少买东西,或者只买一些必须要用的东西。 但若是随身携带银票,便会提高人们的购买欲,这样便会刺激消费。而李剑凌想靠发展商业,提高国税收入,以达到晋升之目的,就必须要刺激消费。即便如今推行纸币很多条件都不成熟,但他还是决定,将这个本要数百年之后才会出现的东西,提前出现在中华的历史长河之中! 然而,在场的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易与之辈,很快便想到了许多问题。魏元同首先便质疑道:“纸币轻是轻便,但是如何保证纸币能够被民间接受?同时,这纸币的印制之权又该是归哪一部?” “纸币需由户部和民间商人参股发行,朝廷和商人以等量的金银购买纸币,朝廷将纸币作为文武官员以及各州府官员的俸禄发放,而商人购买的纸币,则用于店铺交易之中流通,这样推开,民间百姓开始或许会观望一阵,但是接受起来也不会太困难。” 此时,李剑凌便的极为认真且小心,不敢有任何差池,而这一刻,包括武则天在内所有人,都对李剑凌此时的状态,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的情绪。 李剑凌总结道:“总而言之,以朝廷的信义作为纸币流通的最初动力,以商人的支持流通作为助力,以点带面,将纸币在全国推行开来!” “李侍郎的设想很好,不过对于纸币的发行,某有不同意见!” 李剑凌话音一落,姚元崇便提出了异议,道:“钱币的发行关系何等厉害,怎能让民间商贾参与,这必须掌握在户部手中!” 姚元崇的提议,得到了所有在场所有官员同意,就连唐休璟和娄师德也认为如此,点头表示赞成,李剑凌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第128章 银部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知道。纸币的发行权若是被朝廷掌握着,可定是会要出大问题的,但是此时,他却生不出反驳之心,因为他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求助眼前这些人,是以,李剑凌嘴巴嗫了嗫,却终是没有将后果说出口,也未提出异议。 魏元同对货币体系的理解,虽然没有李剑凌透彻,但是他毕竟也是户部尚书,因为职业关系,魏元同也感觉将纸币的发行权交给户部可能要出大问题,是以脸色生出了一丝异样,却正好被武则天捕捉到了。武则天心中一动,看着姚元崇笑道:“还先听听李爱卿的看法!” 说着,武则天又转向了李剑凌,笑容不改,道:“你且说说,为何要吸纳民间商人共同发行纸币?若是共同发行,官商之间又如何协同呢?” 李剑凌深吸了一口气,道:“首先,允许民间商贾参股更加有利于纸币的推行,这一点相信陛下和诸位大人都是认同的。第二个原因???” 李剑凌微微一犹豫,武则天便猜到李剑凌要说的话,可能对朝廷有些不敬,但是武则天却似乎很愿意相信,李剑凌将要说的第二点原因,对帝国的确会有很大的影响,是以武则天便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道:“但说无妨!” “这样说吧,一两银子等价一贯铜钱,那便是一千文。而纸币上面,便是写着“五百文”“一千文”或是“一两白银”“十两白银”等等数值,这比铸造铜钱要容易而且快速的多。但是,是不是发行的纸币越多就越好呢?” 李剑凌自问自答,道:“这肯定不是,魏尚书肯定知道,全国每年发行的铜币也是有一个定量的。而纸币比铜币更加需要严格遵照这个规矩。假如,大唐市坊中出售的粟米是一斗,那么我们发行的纸币一共就只能是一百文,若是我们发行了三百文,还有两百文的货物就没有了,也就是说,这剩下的两百文纸币已经是一张废纸了!”“但是,诸位大人莫要忘了,这两百文的废纸可是用等价的货物或者劳动交换来的,所以,纸币的发行量必须以流通中所需纸币量为基础,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纸币发行量要以流通中所需的金银量为限,而商人对于这种量的控制能力远远要强于朝廷。” 李剑凌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道:“货币流通乃是百年大计,若是遇到昏君奸臣,为了一己之贪,大量发行货币。若是有朝一日,朝廷需要用钱,发行大量的纸币,而没有等价的金银支撑,更没有等量的货物支撑。那么最终结果便是纸币变成废纸买不到东西,这便是动乱的根源,对国家造成的影响不亚于一场全国性的战争,最终将要动摇国本的。” 武则天点了点头,道:“太宗皇帝说的好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剑凌点了点头道:“至于官商之间的协同,便需要设立一个中央部门,分管油墨,印制,票模等等,还要有专人负责统计、核算全国要发行多少银票合适。各地需要设置银庄票号,由这个官署直接遥领,保证随时可以等价兑换金银,可以说,这是一项大工程!” 说完,李剑凌便不再说话,将时间留给武则天思考。如今,李剑凌最害怕的便是武则天嫌麻烦,索性便不干了,那事情就大条了。不过,李剑凌也低估了赋税和“皇家内库”这个生财机器对武则天的吸引力。 思索片刻后,武则天一挥手,道:“此时便由你和魏爱卿去办吧,若是换别人做,这般复杂的事情也难以理清。诸位爱卿好生商量一番,先拿出一个章程来给朕看看。” 事情谈到现在,也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武则天开始赶人了,到底是年纪大了,即便是听别人说,武则天脸上也是挂满了疲惫之色。 从上阳宫出来之后,一众官员便继续去商量各项具体事宜,直到天色已晚,李剑凌才带着疲惫,披着夜色回到了惠训坊王家。 一天时间,李剑凌获得制举第一名的消息已经传了开来,从一个八品监察御史,一跃成了户部侍郎,行三品大员之权,持上方剑行事,更是令整个洛阳城都为之沸腾。 而王家更是张灯结彩,许多人在门口翘首以待,等着李剑凌回来。劳累了一天,回到王家,李剑凌才真正的轻松了下来,晚饭的时候,看着满桌子的笑脸,李剑凌不禁想起了白日里,武则天让娄师德认王韵做义女那桩事,不由放下了饭碗,道:“今日和陛下说了和韵儿定亲的事情!” 除了小鲵之外,所有人都是听得身子一僵,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剑凌脸上,李剑凌笑道:“陛下同意了,还让娄师德将军认韵儿做义女。” 说着,李剑凌又端起了饭碗,开始闷头吃饭,不过却是吃的有些不知味道,总觉得自己给自己张罗亲事显得奇怪之极。李剑凌闷头吃饭,王韵便也什么话都没说,有样学样的闷头吃饭,只是筷子磕在碗上的声音却是轻碎了许多。 见两人都这个模样,王元宝和韩氏相视一眼,眼中泛着毫不遮掩的笑意,然后相互夹着菜。贤良兄弟对视一眼,然后看向了王澜,却毫无意外的遭了王澜一顿冷白眼。兄弟两人哪里还敢说话,便也闷头吃饭,而王澜本人,则把一口米饭嚼的凶狠冷厉,像是在嚼肉似的???。 满桌子人都不正常,唯有小鲵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很是奇怪,最终还是没有问什么,便继续对着眼前的一盘用鸡汤做得素鸡发起了进攻! 吃过晚饭,李剑凌便拉着王元宝出了屋,准备和他商量一下自己执政的第一个项目。 当初,从上阳宫出来后,跟一干官员商量了改革的一部分事项后,李剑凌便跟魏元同着重商量了这发行纸币的事情。最终两人确定了成立“银部”这个官署名,独立于半依附户部,由商人“总商会”和户部共同发行“银票”。所以,这和商人之间协商成立“总商会”以及各地州府的“分商会”的事情,就自然是交给了李剑凌来做。这也是李剑凌要求的,毕竟,他和洛阳城的商人交好,有这个先决条件,而且他和王元宝的关系,自然不能让肥水流了外人田。有些事情,不让则不让,不管是当仁不让还是当利不让! 李剑凌和王元宝两人刚一出门,便正好碰到了三辆马车驶了进来。先前,趁着准备晚饭的空档,李剑凌派老王头去请郭万金父子和杨崇义父子过来,一顿饭的功夫,两家便随着老王头赶了过来。 见面后,杨崇义和郭万金便快步走来,热情之至的向李剑凌道喜,杨明和郭守业则比以前老实了许多,安分的喊了一声先生之后,便安静的立在一边。 相互见礼之后,李剑凌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某制举所作的策论相信你们都看了,如今,陛下已经同意了做一个试点改革,届时会要建立一个皇家内库,专门生产市场上所需的商品。” 三个人的生意都是覆盖全国,能凭借一己之力,成就如此大的家业,三人自然都不是等闲之辈,很快便悟到了李剑凌话中的含义,皇家内库出货,那么中标的商人便是皇商,皇商的地位可比行商不知道要高出多少,三人听着,顿时大喜过望。 李剑凌见三人的表情,便笑道:“不过内库的事情至少也要到明年或者后年去了,之所以今日请两位和岳父大人聚首,便有一桩眼前之事需要帮忙!” 郭守业和杨崇义连忙说道:“李大人这般说可就折煞某等了,能为李大人做事,可是某等的福分啊!” 李剑凌笑道:“两位伯父不必如此拘谨,教我剑凌或是正纲即可,这李大人听得某有些渗的慌,倒像是一个得志小人一般!” 两人连道不敢,王元宝在一边说道:“郭兄杨兄,你们就听剑凌的吧,这李大人李大人的喊,某也听得不在在!” “岳父大人说的是,再说了,如今我那酒坊可算是占据了洛阳周边数十州府一半的酒水份额,那也是日进斗金的生意了啊,虽然和两位的生意没得比,但好歹也是在做生意,也算是商人嘛!” 两人见李剑凌说的情真意切,也不再推辞,但是礼数却是极为周到,道:“如此,那某等就放肆了!” 李剑凌摆了摆手,道:“言重了!言重了!” 当下,李剑凌便将成立“银部”和发行纸币“银票”的事情跟三人详说一番。 三人这才知道,这个“帮忙”竟是让他们参与到这种大事之中来,三人一听,顿时惊得愣住了。就连王元宝,作为李剑凌的老丈人,一时间也是脑袋短路,惊得不知如何言语――这哪里是帮忙啊,这分明就是送馅饼的好事啊! 第129章 破玉棍儿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自秦汉以来,铜钱一直都是主要流通货币,只不过五铢钱虽然轻便,但是容易仿冒,而且十分杂乱无章,是以唐高祖武德四年,为整治混乱的币制,废隋钱,效仿西汉五铢的严格规范,开铸“开元通宝”,由欧阳询题字。钱币的统一,也是唐朝商业兴盛的原因之一。 但是“开元通宝”规范化,却也增加的重量,所以唐朝的商人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所谓“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那是志怪小说里面的桥段,若是大唐商人腰缠十万贯,估计牛也要被压的成牛肉酱了。所以金银便开始逐渐在商业交易之中发挥其作用起来。只是由于成色的问题,而无法普及。所以唐朝的行商,绝大部分还是用马车拉钱,或是拉绢帛进行交易。 而生意做得大的商人,如王元宝、郭万金这样的大商人,则将自己的商业网络遍布大唐主要商业兴盛之地,其中主要目的,便是有力于存储绢帛和钱币。 王元宝三人都明白其中的关键,却是没有想过将如今通行的钱币作一次改革。此时听李剑凌提及要发行银票,三人顿时发现了其中的好处――有了轻便的银票,全国各地都可以去,市场的极大开拓,定然会要掀起商业的兴盛狂潮! 当然,在大唐发行银票,是一个全新的概念。从唐宪宗出现的飞钱,算是银票概念的最初萌芽,直到北宋初年,四川成都出现了专为携带巨款的商人经营现钱保管业务的“银票铺户”,由商人自由发行的票据才出现了银票的雏形,同时形成较为成熟的纸币体系。 随后,许多商人联合成立专营发行和兑换“交子”的银票铺,并在各地设银票分铺。随着“交子”流通开来,便有商人团体印刷有统一面额和格式的“银票”,作为一种新的流通手段向市场发行。这种“银票”已经是铸币的符号,真正成了银票。 这个过程前行的十分缓慢,而且也并非一帆风顺,毕竟是私人性质的行为,所秉持的也是个人或者团体自身道德信用,是以也不乏一些不法之徒,卷银私逃的现象。 直到景德年间益州知州张泳对银票铺户进行整顿,剔除不法之徒,专由十六户富商经营。至此“银票”的发行始取得政府认可,而这一过程便经过了两个多世纪。 所以,当李剑凌提出以朝廷公信力作为推进手段,但是银票的印发,却由户部和商人团体共同建立“银部”印制发行的时候,三人显然都不是很理解,不明白为什么会让商人参与进来。 李剑凌又详细的解说了一遍,三人这才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李剑凌见三人都懂了这个概念,便开始说起了组建“商会”的事情,道:“洛阳、长安、太原等商业繁盛的州府,可成立“商会”,商会推选会长、副会长以及相应的监督、办事人员,然后各州府的商会再组建成全国性的大商会。” “商会层层推进,到了帝都,便由这个全国最大的商会和户部协同,共同管理“银部”的正常运作,印制发行银票,使之形成一个全国性的货币网络,届时你们做生意,就无需拖一马车绢帛或者拖几麻袋铜钱去交易了!” 其实,三人所关心的还不是做生意这码事,做生意做到他们这个地步,早已经家财万贯,绢帛满山,钱对他们来说,也不算太有吸引力的东西,只是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产业链上也有数万人靠他们吃饭,所以也难以放下。 到这时候,做生意仅仅只是一种责任,而非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了。人生一世,最得意的,莫过于名利双收。商人不缺利却是极缺名,地位低下也一直是他们无法改变的现实。 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他们眼前,和朝廷地官合作,一起推行改革,那他们的地位无需想就知道,自然是水涨船高,而改革货币流通,天下万众受益,到时候他们也能杨名天下! 这样的好事如何不干――散尽家财都要干! “你们出多少金银,便能有多少银票,若是推行成功,银票也是可以随时兑换的,倒也不用想的太悲壮了!” 李剑凌笑道:“不过,占据商会高层的人,必须要找信誉好,而且要你们信得过的人。” “至于你们三位,定要要进‘银部’作为最高股人代表之首,层层相接,环环相扣,和户部达成平衡甚至还要有优胜之势,这样才能保证这套货币流通体系没有崩溃之虞,让普通民众和商人免受勿忘灾祸!” 当然,还有一句潜台词,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他们都是李剑凌的人! 初步谈妥了一些事情,李剑凌便让郭守业和杨明过来帮他跑跑腿,有些事情,身边必须要有几个好使得人。两人进国子监读书也不过是读一个名声而已,若是跟在李剑凌身边,同样也能达到这个目的,郭万金和杨崇义自然求之不得。 三个大商人也不担搁,索性便一起,亲自跑几个平时关系好的大商去了,而李剑凌的事情也算是初步告一段落了。回到家中,没寻见王韵,连王澜和小鲵都没寻见。 李剑凌也未作他想,便回去了房间。 已经升级为上方剑的鸦九剑,安静的摆在剑架上面,李剑凌却是看也没看一眼,径直从床底的暗板抽出了那柄久未见光的四尺长刀。 黝黑的刀身下一条白亮的轻弧线,散发着阵阵寒意,不断的侵蚀李剑凌那火热的胸腔,让他找到了久违的感觉――在长白山老林里面杀人的感觉。 李剑凌很久没有摸这柄刀了,如今,正式踏上了仕途,相信很久都会用不到它了,所以李剑凌才拿出来看看。便在这时,廊上传来一阵轻细的脚步声,李剑凌微微一笑,长刀入鞘,脸上的沉冷,瞬间被一种温润的柔情所取代。 “李郎,在房间吗?” “来了!” 李剑凌从床底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急步开门。王韵端着一个食盘,罐子里面溢出丝丝参香来。李剑凌心中一暖,伸手接过食盘,却是佯作不悦道:“你也忙了一天了,也不知道休息一会,又弄这参汤来!” 王韵微笑道:“你才累呢,现在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得补补!” 王韵这话并未说错,但是李剑凌听着却是觉得古怪之极,又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前些晚上那段“刻骨铭心”,也只好乖乖的闭嘴,闷头喝参汤,补身子,长雀雀――其实那事儿跟雀雀还真没直接关系,不过还是让李剑凌大受打击。 李剑凌越想心情越复杂,而王韵端着碗给李剑凌舀参汤,口中却淡淡的说道:“今日慕华和灵儿都没来呢。” 李剑凌淡淡的“哦”了一声,不置可否,王韵索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李剑凌道:“李郎,你这样不好,我知道,你可不是这么狠心的人!” 李剑凌却不接茬,自顾拿过王韵手中的半碗参汤,“唆唆”有声的喝了起来。王韵气急,一把夺过李剑凌手中的碗,气哼道:“不给你喝!” 李剑凌也不生气,直接要端罐子喝,却被王韵眼疾手快,直接将罐子都夺了过去,冲着李剑凌皱了皱鼻子,翘臀微摆的走了。李剑凌愣在一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喃喃道:“这样的媳妇儿,还真他丫的是奇葩!” ??? ??? 关于试点改革的事情,虽然是在上阳宫中密谈,但是并没有过多久,这件事便不再是秘密了。有能力的人,总不会缺少知情的权渠道,况且反对这件事情的人,多数是世家。世家手中,其实最重要的力量就是金钱,所以,他们才是真正掌握国家经济命脉的人。 不过,如今所有事都还只是在初步的准备阶段,就算无数人心痒难耐,但是却还真不知道如何对一颗青涩的果子下嘴,是破坏这颗青果,不让它成熟,还是在成熟后,咬上一口,世家的选择往往都是无比明智的。这也是他们能长久存在下去的根本原因。 所以,李剑凌根本不担心――也没这个心思去应付那些反对之人客人存在的坏心思。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人了。 不过很多事情,还真不是能够揣测的清的,便如此时的开封,刚下了一场雨,雨过天晴,显得格外清晰。 在开封的某个垃圾堆里,有一个一无所有,甚至连一个发霉的馒头都没有小乞儿,正在一大堆烧成了炭质的垃圾堆里面寻找着他的下一顿。 皇天不负有心人,那个小乞儿凭借着那股拧劲儿,不断的翻着那些炭木垃圾,然后,他看到了他的下一顿――那是一块玉,确切的说,那是半截玉棍儿。 他虽然对这种玩意不是很有研究,但是玉却还是认得。而且他知道,这种“烂玉”应该值不了多少钱――但是,只要这破玩意值一文钱,那就能够他吃一个馒头! 混迹于市井之中的小乞儿,天生便懂的察言观色,当那质库的掌柜鄙夷的用帕子包着手,接过那节玉棍儿的时候,那小乞儿很诧异的发现他的手颤了颤,小乞儿的眼睛瞬间抬上去,然后便捕捉到了掌柜儿脸上那还没来得及掩去的惊诧之色! 那掌柜儿扫了小乞儿一眼,淡淡的道:“十文钱!” 十文钱早已经超出了小乞儿原本的设想,若是没有看到掌柜儿的那惊诧神色,小乞儿早就拿着十文钱去买馒头了,但是现在,十文钱显然是不能满足他的底线了。是以,那小乞儿强忍饥饿,摇了摇头,道:“刚才隔壁那间出了一百文,某都还没卖呢!” 那掌柜儿面色一滞,压抑住性子,道:“那你要多少?” 此时,小乞儿暗暗咽了一口,盯着那掌柜儿,心中一横,目光顿时变得坚定而绝然,道:“五百文!” 掌柜的看着小乞儿,半响没有说话,小乞儿心中发虚,但是却依然迎着掌柜的目光,毫不退让。最终,掌柜嘟囔了一句什么,道:“好,五百文!” 掌柜的竟然没还价,这让那小乞儿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钱到了手中,小乞儿才失魂落魄的出了质库。 连十文钱都没有同时间拥有过的小乞儿,忽然之间刨食儿刨到了五百文巨款,感受着手中那沉甸甸的一袋子,小乞儿只觉得整个世界的颜色都变了。一根破玉棍儿,五百文巨款???还有一顿吃了五个馒头――这一天奇遇和满足,注定是他终身难忘的一天! 第130章 提名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夏蝉长鸣,南风似火,转眼已经到了六月盛夏。 离李剑凌中举已经过了十多天了,除了开始几天之外,这十多天来,李剑凌和制举考试的第二名晋阳卢赞,以及并列第三名的太原王洲、长安薛若怀等,便一直受邀周游于各种宴会之中。 他本不想参加这等“选肉”的宴会,但是武则天让他去,他也不得不去。不过有意思的是,在数场宴会之中,最受关注的不是他李剑凌,也不是第二名的卢赞,而是并列三名的王洲和薛若怀! 这三人李剑凌都认识,当初九鼎入京之时,在洛成殿就曾有过交道。而当初三都国子监和六赤县府学推荐出来的儒生,基本上都在这次制举之中脱颖而出,在宴会之中,同样也是备受关注的人物。 今日算是最后一次宴会了,所以宴会的名字就叫“提名宴”,是依照“雁塔题名”而来的宴会。和往常一样,李剑凌坐在席上,和对面那个同样不受人待见的卢赞大眼瞪着小眼。 最后,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虽然不至于“百媚生”,却如“冰释前嫌”一般,破开了多日来两人之间那种陌路感。李剑凌站起身来,换了一个座位,坐到了卢赞身边,笑道:“某不受待见倒是事出有因,你怎也跟着某坐冷板凳呢?” “某宁可坐冷板凳,也胜过腆着脸去贴那些权贵的热屁股!” 卢赞扫了李剑凌一眼,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倒也不知道是对李剑凌不屑还是对他口中“权贵”的不屑。听着这有些牛气哄哄的话,李剑凌却是想起了一个人来,不禁哑然失笑,道:“你可比李昭德还硬气!” 提起李昭德,卢赞顿时面色一肃,道:“某素敬明公,在某看来,大唐若非有他,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命丧酷吏之手,若非有他,来俊臣那疯狗又怎能伏法下狱?这等功绩,又岂能以硬气二字形容。” 看得出来,卢赞很是佩服和尊敬李昭德,李剑凌心中了然,卢赞这种性格,活脱脱的就是第二个李昭德,算是“物以类聚”,这等人,世家权贵又怎会喜欢他?即便他是制举第二名,那也还是不惹为妙,免得吃肉不成惹身骚! “???李侍郎???当街怒斥台狱爪牙,而后又拦车送酒???某也是佩服得紧!” 沉默片刻,卢赞忽然生涩的拍起了李剑凌的马屁。李剑凌脸上的淡笑凝固在脸上,卢赞又抬眼看了李剑凌一眼,见他这个表情,不禁俊脸一红,讷讷问道:“某是想问问李侍郎,可知明公近况???。” 李剑凌表情一黯,摇了摇头,道:“陛下压下了三司对来俊臣判决???李昭德怕是要糟了???” “怎会这样!” 卢赞听得一惊,失声道:“难道比流放岭南还要糟?” “具体结果将会如何,如今没人能猜到,不过圣上压下三司判决的折子,连同百官上书请求处死来俊臣的折子也被压下,可想而知,圣上还是不想杀来俊臣的。” 李剑凌摇了摇头,道:“来俊臣不死,李昭德这拧骨头就会死咬诸王谋反的事情不放,那么诸王也会相应的给陛下施压,早日把来俊臣处死,这事儿肯定瞒不住陛下的,最后的结果,李昭德肯定讨不得好!” 沉默半响,卢赞叹了一口气,道:“李侍郎可愿与某联名,上书陛下处斩来俊臣?” 李剑凌眉头微微一皱,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某和你不一样,在这个时候上书,不但没用,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的,这种事某可不会干!” 用屁股想也知道,若武则天若是看到自己上书,会是怎样的一副死人脸。她可以容许李剑凌两次拦道,却不会容许李剑凌在这个时候来恶心她,毕竟,一手把李剑凌提拔进了户部省台,武则天要的可不是一个来拆她台的官员。 卢赞见李剑凌不愿意联名,自是认为他贪生怕死,恋栈权利,不禁一声冷哼,气骂道:“某以为正纲之剑还真是会剑斩不平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卢赞还是那样直来直往,李剑凌没有生气,却是很认真的说道:“某的路上注定只能孤身一人,不能和任何势力扯上关系,此时若是和你联名上书,你说这是不是某在向诸王示好呢?” “这――” 卢赞一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剑凌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些了,有一事,某想请卢兄帮个忙。” 卢赞轻哼一声,道:“甚事?” “官商协同,共同执掌银部运作,此等模式古来未有,这是在维持平衡,却也是在冒险。而银部主管银票的印制发行,这个部门干系太过厉害,若是出半点差池,那造成的后果便难以估量。是以银部需要组建一个“监察司”,监察户部和总商会两方,避免他们各怀心思,做出有损大唐百姓利益之事来。” 李剑凌看了卢赞一眼,道:“某想推荐你来担任这一司职,你放心,监察司独立于银部,不受户部以及其他部门、任何人的约束,只需要对国家和天下百姓负责!” 卢赞为人以正直著称,李剑凌从他刚才的表现也感觉出来,这是一个不输于李昭德的拧货!这种人,矗立于天地之间,天塌下来,要么是把天戳个窟窿,要么是天把他压成一个肉饼,而绝对不会让他跪下、屈服。 而银部这个钱库的守门人,就必须要这种硬骨头来做,哪怕银部的最高长官是他自己,他也愿意在自己头顶上悬上这把宁折不曲的直剑! 卢赞面带嘲讽之色,道:“包括监察你这个银部之首吗?” 李剑凌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毫不犹豫道:“条例和法规你和户部、商会之间拟定,某不插手。条例、律法出台后,某也自然要遵守的,若是有违犯,监察司有权罢免某银部郎中之职!” 沉思良久,卢赞摇了摇头,道:“对不住了,某不能答应!” “为何?” 卢赞的拒绝,让李剑凌措手不及,不禁惊诧的愣住了。看到李剑凌的模样,微微一叹,道:“某打算给陛下上书,请求赦免明公,诛杀来俊臣。若真是如你所说,陛下又岂会让某再立身京都?”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上书?”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非任性,实乃求一己心安罢了!” 卢赞神色认真,语气肃然道:“所谓忠义难两全,某忠于自己的良知,便只能舍了李侍郎的大义了!” 李剑凌苦笑道:“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非也!” 卢赞正色道:“大义灭亲不难,但是大义灭己却是不易,从知道李侍郎要组建监察司那刻,某便知道李侍郎乃是一个大义之人,此乃真心话,绝非讽刺李侍郎!” 听卢赞这么说,李剑凌更是觉得银部监察司这样的部门,只有卢赞这样的人来担当,才能发挥它的作用。 但是看卢赞的表情,李剑凌便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了,只好点了点头,道:“不过在你上书之前,某希望你去刑部大牢,见见李昭德!” 顿了顿,李剑凌又说道:“相信他会很高兴见到你,你也会获益良多的!” 卢赞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点了点头,道:“某正有此意!” 忽然,李剑凌眉头一皱,不经意的侧身过去,却正好撞见远处一个少年往他这边看来,却是李隆基看了过来,而他身边,他兄长李成器正在和三个排名稍靠后的中第考生说着话。 毕竟曾经做过太子,李成器在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毫无生涩感。而李隆基则要比李成器逊色了许多,立在一边,四处张望,然后正好撞上了李剑凌的目光。 李剑凌冲着李隆基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看他。 也不知怎的,李剑凌就是不想和李旦有太过密切或者暧昧的联系。哪怕是再正常不过得的招呼和寒暄,李剑凌也尽量避免。而对李隆基这个未来的唐明皇,李剑凌更是保持着十分矛盾的态度。 李剑凌闷头喝着酒,不知何时,王洲、薛若怀等人都都回到了席上,一抬头,见满桌子的人都盯着自己,李剑凌不禁诧然道:“你们怎么了?” 薛若怀笑道:“应该是你怎么了,想甚么竟然这般入神了?” 李剑凌面色一红,尴尬的笑了笑,道:“抱歉了,刚才想着改革的那些事,一时间忘记了场合!” 李剑凌随口说着,却没发现王洲的眉头动了动,更没发现薛若怀眼中的愧色。这时候,一声铜锣响起,席间顿时响起一阵低语――金榜提名开始了! 所谓“金榜题名”实乃提名宴中最恶俗的桥段,就是一幅用金箔纹饰镶边的裱纸,上面裱好了宣纸,然后中举者用髹漆提上自己的姓名,再由工匠去描金。 这便是这次提名宴的压轴戏码,最后就是世家贵族给自家“选肉”,看似富有雅韵,却处处俗不可耐。 但是,那提名用的“金榜”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趁此机会,李剑凌悄然起身,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去。 王洲看着李剑凌的身影消失在白玉锦簇屏风后面,双目之中,却是露出了一股犹豫,然后双目一凝,王洲终还是起身离席,跟了出去。 ps:朝天多谢330589709的打赏。 这段时间很忙很忙,虽然一天写了两章,但是考虑到下周要回去做近视眼矫正手术,会要耽搁几天,朝天不得不的一天只做一更,实在抱歉,朝天不想断更,只好少更存稿了。 第131章 有意义的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次宴会所用的酒是武则天赏赐下来的“御酒”,不过却是直接从国酿拉来的,而且冯元一还暗自嘱咐了,这一批御酒要比往常的低一品。 往常的御酒是国酿产的二品酒,所以这次用的“御酒”便是国酿产的三品酒了,算是武则天的恶趣味――自己娘家人主办这次提名宴,武则天不太高兴,那也要给点面子。更何况武承嗣最近当真过的不如意,所以武则天便允了,只是在“御酒”上面降了一品罢了。 至于国酿出产的一品酒,则酿造的很少,是李剑凌专用,酿出来就被他窖藏起来了,只留下少量的平时喝,每次装瓶也不过那么一小铁瓶而已。 宴会的场地是一处皇家别苑园林,名叫“洛游苑”,乃是仿长安曲江池而建,又被称作“小曲江”。虽然如今已是夏天,但是走在这“小曲江”里面,却是令人有一种“长夏春犹在”的感觉。 不过李剑凌并未走多远,而是坐到了宴厅后院的凉亭栏杆上面,喝酒发呆。也不知道脑子里面想些什么,总而言之,李剑凌很快就再一次的出神了。 “还在为改革之事情伤神?” 一个声音打断了李剑凌的神魂出窍运动,让他回过神来。一抬头,李剑凌才发现,站在身前的竟然是王洲。王洲走进凉亭,学着李剑凌的模样坐在栏杆上,但是左腿却是上不到栏杆上面,试了几次,王洲只好放弃,不禁苦笑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我大唐子民,文能治国安民,武能拓疆定邦,方能显大国本色,原本对你这句话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某真是大错特错了!” 李剑凌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笑道:“错不在你,错在那些曲解圣人圣言意思的大儒!” 这话王洲可不敢响应,只是心里对李剑凌更羡慕了,都是年轻人,哪个年少不轻狂?只是有些人敢于将轻狂表现出来,有些人却被一些东西束缚住了轻狂而已。 当“守礼君子”开始渴望这种“轻狂恣意”的时候,便意味着他开始真正懂了一些东西,悟得了一些东西,看清了一些东西。这才发现,以往的“守礼”不过是对率真的束缚,这个时候,后悔的嫩芽就开始一天一天茁壮成长――做人为何就要做的这么僵硬呢? 见王洲不说话,李剑凌不想因为自己的话而冷场,不由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不是快要提名了吗?” “那个无甚意思,不提也罢!” 王洲摇了摇头,笑道:“试点改革进展的如何了?” 李剑凌沉声一叹,道:“改革之事,难度很大,比我想象中的难很多。就算是陛下支持,也免不了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惦记着!” 王洲点了点头,斟酌着说道:“路长且曲,却又一步都不能错,也难怪你如此伤神了!” 李剑凌揣摩着王洲话中的意思,越想却越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明明和自己有隙,怎么这会却又像一个好友似的,开始推心置腹? 把不准王洲的心思,李剑凌便不咸不淡的说道:“要崛起一个强盛的帝国,本就不是靠一个人一步就能做成的。不过,若是看到路途的遥远,便不去做,那便只能永远在原地踏步,做了,却可以让后人更加接近目标!” “世家便是靠着这种思想在生存,你看那些深不可测的大族,那个不是经历了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积累来得?” 李剑凌小小的抿了一口酒,抬头看着夏日那灿烂星空,目光像是穿透了星空,看到了宇宙的另一边,喃喃道:“民族的经验,民族的智慧,那也是要靠积累的呀???” 王洲被李剑凌的话唬的目瞪口呆,醒神后,不禁摇头苦笑道:“某和你相差的,可不止一个名次啊,实在是???嗨???” 说到这,王洲却又苦笑了起来。李剑凌轻笑一声,道:“说这些做甚,来――喝一口!” 李剑凌笑着将铁瓶递了过去,王洲接到手中却是一惊,道:“铁的?” “嗯,百炼精铁铸的,里面琉了瓷!” 王洲又有些诧异的看了李剑凌一眼,抿了一口,顿时间,一股红潮直接从王洲的脖子涌到了脸上,眼中顿时浮现出一片水雾,半天都没有说话。 “某想跟你说件事儿!” 沉默后,王洲并未像李剑凌想的那般夸赞一下他的好酒,而是直接又跳到了另外一件事上:“你组建商会的事情进展的不太顺利吧!” 一听这话,李剑凌心头微微一震。 王元宝和郭、杨两人组建商会的的进展,真的不是很顺利。原本李剑凌以为,以他们三人在洛阳商界的地位和名望,别说这个洛阳城,就连东都、西京周边几十个州府的商会全部落成,也不会太困难。 但是事实并非李剑凌想的这般,十多天的时间,三人仅仅拉了和他们关系好的商户,而绝大多数的人只是答应,却没有真正的行动。 以他们看人的经验,根本不用跑第二次便都清楚了,那些人不过是在敷衍而已。所以,这些天三人都开始把目光放到洛阳周边的州府去了。但是这对李剑凌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若是京城的都搞不定,周边州府的就更加难了。 所以,当王洲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李剑凌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不由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唆使商人捣乱?可是谁又能控制这么多商人?” 李剑凌反问后,却又表示了自己的疑问。 “先前你也说过世家深不可测,其实世家又岂是深不可测可以说清楚的?” 王澜是太原王氏旁支,从小是在王氏族学里面读书,所以对世家,有着最直观的认识。 “随着东晋的灭亡,刘宋的兴起而至逐渐衰败,王谢庾桓这些响当当的贵姓也已经不复当年,然后便是关陇世家的崛起,八大世家缔造了魏、周,前隋和如今的大唐,这都是建国的世家,这其中又新增了多少世家,根本难以述尽。” “世家的力量可以逐鹿天下,可以兴国建邦,虽然从太宗皇帝到当今陛下,对世家的打压都是不遗余力,但是世家的本质并未改变,即便再难出现西魏八大柱国那样的超级世家了,但是要掌握一些商人,却根本不是太难的事情!” 太原王氏如今已经走向没落,没落的世家对世家的进程,无疑是最深刻的。因为他们会要时常“想当年”,而李剑凌虽然生长于这个时代,但是毕竟“先天不足”,对于这些事情了解,哪里能像王洲这般透彻? “陛下君临天下,造就了一大批新兴世家,这种世家成长的很快,但是毕竟先天不足,所看到的也只是这眼前的争强斗狠,却并不真正懂得生存之道!” 王洲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道:“而那些懂的生存之道的世家,他们不是看不到改革的好处,相反,若是改革成功,他们得到的利益只怕也不会比陛下少。 但是你多次得罪世家,他们倒很乐意看到你焦头烂额的样子,若是你垮了,他们也有这个能力做这个事。若是你坚持下来了,等时机成熟了,他们便会矜持的加入进来,分上一瓢羹!” “这么说,横竖他们都不吃亏咯?” 被王洲这么一点破,李剑凌当真是明白了许多事情,却又不由轻叹一声,道:“看来某还真是不招人待见啊!” 王洲失笑道:“你一条禁止近亲通婚的建议便砍了一半世家的爪子,一条商贾子弟入学建议便打了这些贵人一个响亮的耳刮子,你岂止不受待见啊,他们根本就是恨你入骨了!” “他们手中既然掌握着这么多商人,为何却还要反对提高商人的地位?” “正因为他们掌握着,所以才反对!因为商人的地位高了,便会有别的心思。学问多了,也不再那么好控制了。更甚者,若是有朝一日,他们曾经的家奴,跟他们一同立于朝堂,这种事他们如何能忍受呢?” 李剑凌静静的听着,抿了一小口酒,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发现还真是这个道理。想到这,李剑凌忍不住看着王洲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王洲并不吃惊李剑凌这个问题,但是却似乎也有些迷惑,道:“某也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或许???” 王洲摇了摇头,自顾自的笑道:“或许只是觉得你这个改革计划,要实现起来虽然很遥远,但是???很有意义!” ps:抱歉,更新晚了,今天从早上六点忙到刚才,把我这个志愿者做机器人使,明早还要早起,估计只能通宵了。抱歉了诸位! 第132章 三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有时候,下定一个决心,往往只是基于一个很简单的理由。王洲决定摒弃前嫌,告诉李剑凌改他目前面临的困境的原因,便是认为李剑凌做的事情有意义。 由此可见,王洲也不失为一个率真之人,当初代表晋阳府学前来洛阳寻衅李剑凌,也是年轻气盛,从朝堂作文,到洛阳惨案,再到制举考试,李剑凌的如同一柄绝世宝剑一般剑啸洛阳,而自己,却不过是一介凡铁在与他争锋。 当他发现了刻意交好于他的武家,不过只是一群目光短浅之辈。当他发现为人师表的府学先生,竟然面目可憎的唆使商人学子与李剑凌做对。那一刻,王洲发现,这种寻衅当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人生一世,便是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李剑凌的锋芒毕露,比如卢赞的倔强硬气,比如薛若怀饥不可耐的博览群书,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所以,王洲觉得,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于他没有丝毫意义的勾心斗角上面,还不如选择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 李剑凌若有所思的看了王洲一眼,见他表情诚恳,目光纯净,不似作伪,心中便有了计较,笑道:“王洲兄若是认为某做的事情很有意义,那便一起做吧!” 李剑凌没有问“要不要一起做”,更没说“帮我一起做”,而是以很肯定的说“那便一起做吧”,这好比打开烟盒问对方抽不抽烟,和抽出烟递给对方的区别,看似自作主张,但是却更加能让人拾阶而下——事实上,选择永远都是一件十分为难的事情,礼貌的询问,有时候更像是在施舍! 王洲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剑凌,李剑凌也迎着王洲的目光,道:“某是真心希望你能加入进来!” “你需要我做什么?”王洲眉头微皱,道:“论才干,论前途,我似乎都不算出色的人,并不能为你做什么事!” “不是为我做什么,而是为你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做什么。” 李剑凌摇了摇头,道:“你比我更加了解世家贵族的心思,你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了解他们的行事手段,知道他们的底线。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改革的阻力最主要的便是来自于世家,有你在,某相信会我们应对起他们的手段会要容易的多!” “其实眼前便有一件事!” 说到这,李剑凌笑了笑,道:“后日得闲了,某打算和洛阳大商见见面,不过心中还是没有底,如今有你在,某便放心了!” 王洲眉头微微一挑,沉思半响,淡淡道:“好,后日某便陪李侍郎去会会他们!” 得到了王洲的答复,李剑凌知道他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却在这时,薛若怀却匆匆赶了出来,道:“你俩还在这作甚,里面可都等着你们提名呢!” 王洲放下了心中的隔阂,也变得轻快起来,听着薛若怀的话,不禁笑道:“等的怕是李剑凌这个榜首吧,跟某可没甚干系!” “不管有没有干系,反正就是在等你们!” 薛若怀笑着走来凉亭,道:“卢赞说李剑凌不动笔,他也不好意思动笔,你也出来了,某就更加不好动笔,我们都不动笔,其他人可就都动不了笔了!” “哪有这般严重!” 李剑凌听得好笑,道:“你们去提名吧,某不想去,那些黄金晃的某眼睛花!” 两人劝他多次,李剑凌自是摇头,不愿意去,两人也只好作罢,告辞进去了。举办这次提名宴的主办方是武家,这些日子那些蹦跶的商人,许多也与武家脱不了干系,小人报仇,只争朝夕,李剑凌历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的。 之所以来参会,还是武则天发了话才来的,但是提名一事,武则天也未说一定要提,李剑凌自然想当然的以为不提也没关系! 看两人离开了,李剑凌担心再有人出来喊他,便索性走远些。抿着小酒,走在洛游苑的幽径上,当真别有一番滋味。忽然,一个身影从侧边闪了出来,李剑凌脚步一顿,左手下意识的上抬,护在身前,待看清那人,李剑凌顺手拱手行礼,道:“户部侍郎李剑凌见过临淄郡王!” 临淄郡王自然就是李三郎了。只是行礼之时,李剑凌微微抬眼看过去,却见李隆基没有半点惊讶,显然,他早已经知道自己往这边走,而故意撞上来的。 想到这,李剑凌不觉有些纳闷了,自己一度对他都是不冷不热的,难道是因为李隆基自小便经历了许多冷眼冷语,自己这不冷不淡的态度,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热情”? 李隆基连忙还礼道:“恩公客气了!” 李剑凌见他又喊自己作“恩公”,便觉得没什么好事,笑道:“郡王如此匆忙,定是有要事去忙吧?” “没有,某事专程出来找恩公的!” 李隆基根本不跟李剑凌绕弯子,直接说来找他的,顿时把李剑凌后面那没说出的话堵在了喉咙里面,噎的他直接对着李隆基白眼直翻。 李隆基身子不弱,但是毕竟还是不如李剑凌壮实,两人同岁,但是看上去李剑凌要比李隆基大得多。相比之下,李隆基此时体现出来的成熟稳重,倒更加像适合薛飞云那句“年少老成似妖精”的评语! “一直想要和你谈谈,不过你每次都没有给我机会!” 李隆基不喊李剑凌“恩公”了,语气也不如之前那般恭谨,当然,也没有一丝倨傲,完全是一副平等姿态的语气在和李剑凌说话。 李剑凌眉头微微一挑,却是生出了一丝兴趣,笑问道:“郡王想要和某谈什么?” 李隆基直接拉着李剑凌的小臂,道:“去僻静处说!” 李剑凌如果想要挣脱李隆基的手非常容易,但是这一刻,他的心却禁不住的狂跳起来,竟然身不由己的跟着李隆基走到了僻静处。 “好了,郡王可以说了吗?” 李剑凌不经意的抽出了手,看着李隆基,忽然,李隆基豁然抬头,双目之中涌出了一股坚狠冷厉之色,李剑凌吃了一惊,却见李隆基盯着李剑凌,一字一句的说道:“某想和你谈谈十二年前的刘皇后!” 十二年前——那一年李旦还是皇帝,那一年李旦有一个刘皇后。那一年李剑凌刚刚出生,那一年李剑凌第一次看到那个早已经记不清面容的女人,那一年李剑凌在船上颠簸了四个多月,那一年他到了安东新城,那一年武则天再次从长安到了洛阳! 当初,无意间捡起李三郎掉出来的玉刀之后,李剑凌便想到了关于那一年的很多事,越想越怕,越想越恨,越想越痛,越想越不愿意相信,那个和他有着血肉之亲的女人早已经不在人世! 所以,自那以后,他又在极力的避免想那一年长安发生的很多事。此时,忽然被李三郎说到那一年,李剑凌不禁听得心头一颤,下意识的一甩手臂,把李隆基挥退数步,而李剑凌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刚迈出三步,李隆基一声低吼,却是无比苦涩,似带央求的说道:“三郎···你究竟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三郎是李隆基的小名,这是武则天给他起的名,因为他排行老三。但实际上,按照李剑凌的设想,自己的的确确要比李隆基大一点,所以若他没有被送走,“三郎”可能就是他了! 李剑凌步子微微一顿,侧身看向李隆基,面露诧异之色,道:“郡王在喊某?” “你何须装作不知情?” 李隆基毫不回避李剑凌目光之中的那一抹凌厉之色,道:“你其实也早已经怀疑了,否则你怎会以玉剑试探大郎?” “玉剑?” 李剑凌思索了一会,“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那半截玉棍儿啊?” “你不用假装了,你认识某的玉刀,再联系到某的身份!” 李隆基不吃李剑凌那一套,冷笑道:“少府监的玉器都是成套,独一无二的,以你的聪明,根本不用验证也能猜出你身上玉剑代表的含义!” “但是你依然还是等到了大郎,让他看到玉剑,看到他的失态,你才得以确认!” 李隆基的眼睛一直未曾离开李剑凌身上,仔细的盯着李剑凌的任何细节变化,道:“让你能如此重视的东西,又岂是你口中那“半截玉棍儿”那般无足轻重?” ps:临淄郡王是李隆基小时候的爵位,后来李旦降级了,李隆基的爵位也应该降级了,但是没查到李隆基此时是什么爵位,姑且拥着临淄郡王吧,若是有朋友知道,不妨留个言,感激不尽! 第134章 你认错人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让你能如此重视的东西,又岂是你口中那“半截玉棍儿”那般无足轻重?” 李隆基的话,如同万钧海水倒灌进李剑凌的心里,让他没有来的生出了一阵莫大的恐慌,这种恐慌从点滴开始积累,被压抑在心中,直到被撕开一条口子,便一发不可收拾,成汹涌之势! 直到此时,李剑凌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那么的在乎那柄玉剑,那么在乎那个连相貌都忘记了的女人。然而,这个时候李隆基跟他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要是他真的想“认亲”,为什么要等到今天? 此时,李剑凌内心之中,竟然生出了一股“市井见识”――李隆基不会是见自己功成名就了才来认亲的吧? 这个念头一起,便不可收拾的疯长起来,李剑凌愈发的感觉,这不是没有可能。忽然,李剑凌心中一动,想起了今日里见过的武承嗣,数日不见,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魏王,如今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垂死之人一般,华发苍苍,容颜枯槁。 李剑凌也知道,这段时日,他当真是过的不好,争夺太子之位处于极度劣势之中,家主之位又被武三思惦记着,处处下绊子,如今武承嗣可谓是内忧外困。 而这个时候,肯定是宗室最好的反击时刻,所以李隆基在这个时候,想要将李剑凌拉回李家,那么宗室的力量,无形之中将会要壮大许多―― “等等” 李剑凌念头一转,却是想起和自己关系不错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倾向于李家的――李剑凌深深的看了李隆基一眼,心中无由来的生出了一股失望。 李隆基来打牌,并非是打亲情牌,而是借着亲情的幌子打利益牌。他也不是拉自己去李家的阵营,准确是说,是拉李剑凌回自家阵营――因为,这个时候,支持李显入主东宫的呼声很高,其中以狄仁杰为首的众多实权大臣,更是直接示意李旦,太子之位需要李显来做! 这些天李旦也有些“忧郁”,李隆基看在眼中,自然也是心急如焚,念起朝中传闻李剑凌和狄仁杰的神秘关系,李隆基终于按捺不住,前来找李剑凌打牌了! 俗话说的好,狡兔三窟,只有堵住这三个窟才能将其抓住。李隆基知道李剑凌是个聪明人,所以,牌打得虽是恶俗的亲情牌,但是却又不是普通的亲情牌。李隆基的“度”把握的很好,从各个方面堵住了李剑凌,逼迫李剑凌承认。李隆基自负自己看人一度都是很准的,他相信李剑凌在乎这些东西――越是聪明而厉害的人,对于某些东西看得便越重! 不过,他并不知道李剑凌在转念之间,便已经将他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甚至比他想的要更加“现实”一些。 所以这一次,李隆基看走眼了。 听着李隆基那句话,思绪瞬间理清楚李三郎的心思,李剑凌顿住了脚步,脸上没有丝毫异色,看着李隆基,淡淡的说道:“你认错人了,也想多了,那半截玉棍儿是一个朋友送给某保管的!” 李隆基看着李剑凌,那种从他骨子里面散发出的漠然,令李隆基心中一空,原本自信而坚定的心,开始生出了一丝动摇,不禁暗道:“难道真是别人送给他的?” 李剑凌这个答案,同样也能解释他所说的理由,天衣无缝,李隆基先入为主的认为李剑凌的动机是为了查探他自己的身世,却根本没有想过“帮人”这一件事。微微一愣之后,李隆基涩声问道:“你那个朋友是谁!” 终于,李隆基问出了这个问题,李剑凌的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淡淡的回答道:“就是你刚才叫的这个名字――李三郎!” “果然――那???他现在哪里?” 从一开始到他说了那一番推断的话,李隆基的情绪一直都是平静如水,但是此时,他却有些微微的紧张了起来,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李剑凌心中也微微一颤,知道李隆基对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兄弟还是存在着几分感情的。但是,皇室的感情,不到万不得已,李剑凌是不会去触碰的――他拥有不起这种利益堆中的兄弟之情,甚至是父子之情! “玉棍儿里面,有他的身世之谜,算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东西!”李剑凌幽幽一叹,道:“不过,如今玉棍儿已经断了!” 李隆基身子一震,双目圆睁,死死的盯着李剑凌,却在这时,一个熟悉的生意响起,道:“原来你在这里啊,找了你好久了!” 能够到这种场合里面来的,自然是武觉灵了,李剑凌转过身去,武觉灵就俏生生的立在他身后不远的假山边上,淡绿的花裙,粉色的抹胸包裹着一对匀称的小山丘,露出一段浅浅的沟壑。 李剑凌见识过武觉灵的小胸脯,确实不大,但是现在看着,却也不显“平庸”,事实再一次的证明了某条至理名言――茹沟就像海绵里面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见到武觉灵来了,李剑凌知道,他和李三郎的第一次打牌到此就要散场了,便冲着李三郎拱手一礼,道:“郡王若是无甚事了,某便告辞了!” 说着,不等李三郎答话,李剑凌便走向了武觉灵,嗅着武觉灵身上淡淡的处子幽香,李剑凌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吧!” 看着李剑凌消失在假山后面,李三郎双目中浮现了一抹忧色,这时候,李成器从另一座假山后面走出来,拍了拍李三郎的肩膀,道:“进去吧!” 李三郎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过了半响,李三郎才低声问道:“大郎觉得他的话中有几分是真?” “某感觉就是他,但是他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毕竟,我们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某,只知道他是的民籍在岳州!” 李成器摇了摇头,道:“当年的事情,早已没有任何线索,即便有我们也不敢查,除非???” 李三郎僵立的身子终于动了,侧头看着李成器道:“除非什么?” “除非去问父亲大人,当年的事情他应该知道一些!” “不行!” 李三郎断然否决,道:“此事还不能告诉父亲大人!” “你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五年前,大娘――母亲大人,两人进宫,被暗杀于神宫,至今连尸骨都未被送回来,他又说过什么呢?” 李成器面色一黯,双目中浮起一抹伤感之色,道:“那时候,他也过的很难???” 李三郎冷笑一声,道:“某知道,所以某还喊他一声父亲!” “都怪韦团儿那贱婢!” 李成器低声怒斥,道:“若非那贱婢,陛下又怎会下此毒手!” “大郎以为此事就这般简单?” 李三郎冷声道:“当初父亲多次遭受诽谤,厌咒之祸后,宗室被排挤到了最边缘,差点有灭族之虞。在那时,武家几乎只手遮天,满朝之中,除了武家之外,还有何人能如此不遗余力!” “还有,你以为陛下就真糊涂,听信了韦团儿和武承嗣的谗言?” 李隆基狠声冷笑一声,道:“厌咒之祸后,韦团儿也诬陷了父亲,陛下却把韦团儿杀了,其中干系,稍微理一下便知道有一些什么弯弯道道!” 厌咒之祸发生在“则天顺圣皇后长寿二年”,鲜有人提及,李剑凌这也是第一次听说,李旦的两个妃子,竟然是被李剑凌秘密杀害―― “等等――” 假山后面,李剑凌的身子一僵,顿时想到,难道这就是那个女人――自己母亲的命运! 忽然间,李剑凌只觉得脑袋一混,感到了一阵难以自持的眩晕。眩晕中,李剑凌不禁想起五年前,不正是自己第一次杀人的那一年吗? 当初薛讷从洛阳回到新城,脸色很难看,什么话也没说就把李剑凌关进了俘虏牢,扔给他一把横刀,就在那一次,他杀了三个契丹人! 如今,将时间切合起来,所有零散的事情,顿时被一根绳子串联起来,所有疑惑,全部变得那么理所当然了――这是薛讷告知李剑凌的方式,用鲜血激起他的杀意! “可是父帅和她是什么关系???父帅是想我报仇吗?” 李剑凌感到了一张巨大的网,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将他围住,可笑的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条需要挣脱巨网的鱼,而不是那个拉网的渔夫! 不知何时,李隆基那边已经安静了下来,显然人已经走了,李剑凌回过神来,却发现武觉灵竟然在无声流泪,李剑凌心中一乱,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轻轻拍了拍武觉灵的肩膀,拉着她悄然离去。 直到走远了,武觉灵终于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 听到这段秘辛,李剑凌的心情犹如月夕之潮,激荡的他几欲窒息,但是他却只能忍着,但看到武觉灵又流起眼泪来,而且还哭出了声。李剑凌心中也是一痛,悲从中来,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慰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不必这般难过自责!” “我一直不懂,大表兄和三表兄为何对我那般不待见,原本以为只是因为李武之争而避嫌,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事!” 武觉灵声音微微发颤,抬头看着李剑凌,流泪说道:“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恨这个姓氏,为何我会是武家的人?” 李剑凌嘴巴微张,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武觉灵却忽然冷笑一声,道:“如今魏王失势,过的生不如死,终日惶惶,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到了!” 李剑凌眉头微微一皱,强忍着心中对武承嗣的那股恨意,正色道:“血缘这东西,不管你有多痛恨多厌恶,都是改变不了的,你不该如此说自己的大伯!” 武觉灵轻哼一声,伸手擦干脸上的泪水,道:“好了,不哭了,母亲找你,你去见她吧!” 李剑凌一呆,惊问道:“你母亲找我?” 第135章 第一公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令月主动找他,李剑凌确实没有想过,在他的印象之中,李令月一直比较低调,藏的很深,薛讷就曾多次当着李剑凌的面说“太平可谓古往今来第一公主。” 这种评价不可谓不高,不过,李剑凌却记得,当初薛讷说起“太平”的时候,那种语气并没有什么赞誉,而是深深的忌惮! 所以,李剑凌一直对李令月保持着警惕。所以,那日在武觉灵的闺房,他硬生生的扛住了某些本性。所以,当初开酒坊的时候,李剑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武觉灵。所以,李剑凌从未想过李令月会要召见他,甚至都没想过要见这个“第一公主”! 因为薛讷忌惮,所以他也忌惮,这不是遗传,但是比遗传还要深刻的直观感觉! 不过,李剑凌最终还是没有见到李令月,因为她坐在马车里面,而李剑凌则只有立在马车旁边的命,哪怕他如今也是一个四品侍郎,同三品平章事,李令月不见他,他也生不出半点儿不忿之意来,因为在她的手下,宰相不少,他李剑凌算不了什么。 “微臣李剑凌,参见公主殿下!” 站住脚,李剑凌一丝不苟的行礼。马车内传出李令月的声音,道:“来了?” 李令月的声音很好听,甚至比武觉灵的声音还好听,如叮咚流水,却又不失庄重威严。而且,从声音来看,李令月应该是很年轻,当然,三十多岁的少妇,本来就不老。 一时间,李剑凌竟然不自禁的开始幻想起李令月的模样来了。 当然,也只能参照武觉灵来幻想――比武觉灵高,胸脯比武觉灵要大,身材比武觉灵的要丰腴,气质比武觉灵要风韵???想着想着,一个穿着黑丝,手持皮鞭的女王形象忽然跳进了李剑凌脑子里面,顿时令李剑凌一阵恶寒,醒了过来,这才想起,这李令月还是李旦的妹妹呢! 想到这,李剑凌连忙收敛了天马行空的幻想,语气平淡的说道:“不知公主殿下传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有事了,李侍郎既是商人,又是地官侍郎,所以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李令月轻声笑道:“我想和李侍郎做个生意,不知李侍郎有没有兴趣!” 李剑凌眉头一挑,言语恭谨的问道:“公主殿下是要和微臣做酒生意吗,这个武县主可是有分子的,公主殿下无需经过微臣同意!” 李剑凌打混,李令月却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年轻人就是好,胆子大,有干劲。不过揣着聪明装糊涂的年轻人,本公主就不怎么喜欢了,费神!” 李令月笑着说话,语气也无甚变化,但是在前面自称“我”,此时却自称“本公主”,李剑凌知道,李令月还是生怒了。 “不过也是情有可原,你若不揣着聪明,那你也没有今天!” 话锋一转,李令月又替李剑凌开脱起来,淡淡道:“,当然,我想李侍郎应该知道,聪明什么时候该揣着,什么时候又该露着,对吧?” 一褒一贬,李令月便把李剑凌遛的通通透透,把话说的明明白白,李剑凌苦笑摇头,道:“公主殿下教训的是,不过微臣还真想不出,臣一个地官侍郎,又能跟公主做什么生意!” 李剑凌故意把“地官侍郎”咬的重了一分,但是李令月却似乎根本不忌惮,声音反倒是慵懒了起来,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最近组建商会的事情不太顺利,我可以给你一些人,让你在这件事上掌握主动权。作为报酬,银部里面,我想推荐一个主事,李侍郎以为如何?” 银部效仿金部,由侍郎执掌,设主事三人,仅次于侍郎。银部官员的选拔,李剑凌并没有实际的任命权,但是,若李剑凌不点头,吏部授官也进不了银部的。 李令月根本不含糊,直接找到李剑凌,开口就要一个主事。而商人之中,以她的力量,要占据一个“京都总商会”一席之地,那也是极为容易的事情。 也就是说,除了他李剑凌之外,这银部之中,便是她李令月最大了。这算盘当真是打得叮当响,李剑凌从未想过,李令月的政治图谋这般赤果果的,不由眉头一挑,轻笑道:“公主殿下这生意做得好啊!” “怎么,不满意这个价?” 李令月立刻便听出了李剑凌话中的不满,波澜不惊的说道:“我助你度过眼前的难关,只要你一个主事之位而已,这似乎并不过分吧!” “若是只要一个主事的话,自然不过分,可是公主殿下却没给某出价,而是给某玩了一个空手套白狼,你说某怎会满意?” 不等李令月说话,李剑凌继续说道:“公主殿说微臣是聪明人,其实公主殿下您才是最聪明的人!” 既然李令月定下的是“做生意”的基调,李剑凌便知道她不会用身份来压人,这正是李令月的聪明之处,李剑凌连武承嗣、武三思和李旦等人都能不咸不淡,不冷不热,李令月一个公主,李剑凌便更有底气不理不睬。因为他走的本身就是孤臣的路子。 不过,既然李令月是要走“做生意”的路子,那李剑凌也没什么忌惮,索性便“在商言商”,放开了说道:“公主殿下手中的商人,可不是帮助微臣度过眼前的难关,而是为了在商会之中占据一席之地!” 李剑凌好不遮掩的说道:“谁都知道,手快的才能抢到吃的,而公主是聪明人,知道这是一块好肉!不知道公主殿下以为,微臣说的对也不对呢?” 马车里面一阵沉默,半响之后,李令月忽然“咯咯”娇笑了起来,听得李剑凌心中是一阵酥麻,暗自腹诽:“这女人果真是祸水级的人物啊,武觉灵和她相比,还真的只是一个黄毛小丫头???” “听你这般一说,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我的确是占了你不少便宜!” 玩政治就是做生意,玩的是勾心斗角,皮厚心黑。相比李旦来说,李令月看得要比李旦透彻多了,所以从始至终她都是直来直往,哪怕被拆穿了,她也能接受,至始至终都把自己摆在谈生意的平台,而不是谈政治的平台。 “那李侍郎开个价吧!” 李令月退了一步,让李剑凌开价,这种时候,李剑凌自然不会推辞,想了想,笑道:“公主殿下也知道,微臣跟梁王和魏王都有些不对路???公主殿下作为宗室,应该也能体会,这种时时刻刻被人盯着的感觉应该不是很好???” 两句陈述的话,表达了同一个意思,却又隐藏着别样的含义。李剑凌知道李令月能够听的懂,所以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安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对于我来说,这个价码似乎不是很高,李侍郎不要加点价?” 李剑凌笑道:“这个价对公主来说,或许和前一个价没什么区别,但是对微臣来说区别却很大,主要是前者对臣无甚用,后者于臣有大用,是以对臣来说,此价足够了!” 李令月又是一阵沉默,不过这次做决定显然比前一次要快速多了,不一会,李令月便说道:“魏王那边你倒不用太担心,这些日子,他可老了不少!” “至于梁王那边???” 李令月顿了顿,笑道:“前些日子,本公主听少府监的一名少监说,铸造九鼎的时候,梁王家的几个小子不慎在他那里落下了一本账本,我看了一下,似乎九鼎用铜的数目有些出入,所费的银钱,也有些高了!” 李剑凌听得心中一颤,不禁感叹,武延基这些皇亲国戚胆子可真是不小,竟然连武则天的九鼎也敢掺假,趁机贪墨,这要是被武则天知道了,连带着武三思都没有好果子吃啊! 转念间,李令月又继续说道:“不过,这九鼎每一尊的称重还是对得上,而九鼎又是国之重器,不可损毁,要想检验账目是否属实,却是有些困难。” “李侍郎一向足智多谋,不知道可有什么好办法?” 李剑凌顿时想起了“阿基米德和皇冠”的故事来,剑眉一挑,正要说话,却又顿住了,笑道:“办法倒是有,不过这价格微臣可又出了一半啊!” “另一半以后付给李侍郎,如何?” 这次李令月倒是回答的很快,很显然,对于这么一个好机会,李令月也是很重视,而对付武三思,于李令月来说同样的百利而无一害。所以这“另一半价”,她说的是毫不拖泥带水且真心实意。 “既然如此,那便成交了吧!” 李剑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不愿多生事端了,道:“过些时日,公主殿下把九鼎造假的消息放出去便是了,至于时机,相信公主殿比微臣要把握的好!” 话谈到这里,彼此都还算比较满意。李令月也没有多停留,淡淡的说道:“亥时前把灵儿送回家!” 也不等李剑凌答话,马车便窜出了洛游苑的胡同里面,李剑凌摸了摸鼻子,转身又走进了别苑,武觉灵还在里面等着呢! 第136章 我要跟你生孩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武觉灵百无聊赖的坐在一块假山石上,脚下躺着一层树叶,身边那颗可怜的常青树,已经变成了一丛可怜兮兮的杈棍儿,等待它的将会是一夏一秋没有养分的艰苦生活,以及冬日里难以熬过的严寒,对于它来说,算是遭受了灭顶之灾。 而在李唐宗室的连番出手下,武家的冬天也在缓缓逼近,武承嗣首当其冲,武三思也难逃厄运,灭顶之灾暂时还说不上,但是想必也不会好过的! “连九鼎也敢动手脚,就算你爹也要大义灭亲了,何况还是你姑!” 李剑凌嘴角轻扬,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见李剑凌进来了,武觉灵连忙站起身来,却正好撞见了李剑凌嘴角那一丝诡笑,不禁白眼一翻,没好气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们没甚好事谈,看你这模样,肯定又是要去害人了!” 李剑凌连忙收敛了表情,正要说话,武觉灵却堵住了他的话,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在这朝堂里面,好人都是烂好人,只有坏人才能长命百岁!” 顿了顿,武觉灵幽幽的说道:“我不要你做好人,我要你长命百岁!” 李剑凌怔怔的看着武觉灵,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女孩儿,其实也并不比自己要幸福多少。生在这样的家庭,注定便和这些阴私事儿脱不开干系,如今,她还能保持着自己的纯真和善良,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走吧!” 李剑凌拉起武觉灵,道:“某送你回家!” 武觉灵被李剑凌拉着,顿时间有些扭捏起来,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子跟着李剑凌走出了洛游苑。这期间,武觉灵的脑子里面都是一片空白,直到出来之后,武觉灵脑子才恢复了常态,道:“题名宴还未结束呢,你怎就走了?” 李剑凌笑道:“这宴会是武家主办的,你不是不喜欢那几个人嘛,所以某也不用给他们面子,是不是?” “哼,说的倒好听,是你自己不喜欢待在这吧!” 武觉灵轻哼一声,表达着她的不满,但是心中却是忍不住高兴了起来,被李剑凌拉着的小手也渐渐用力反握着,步子也渐渐的轻快起来。 直到走到了大路上,李剑凌才反应过来,不露痕迹的松开了武觉灵的手,暗骂自己节外生枝,侧头偷看武觉灵,却发现小姑娘一脸的窃喜,李剑凌心中默叹一声,当真觉得,大唐若是施行“平妻”制度,那该有多好啊! “如今我们的酒庄生意已经做得不错了!” “嗯,以洛阳为中心,如今已经铺开到了周边的三十多个州府,而且使用我们的蒸馏技术和加盟我们国酿的商家,已经有了两百多户!” “明天,你去和韵儿商量一下,把国酿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一个信得过的掌柜来打理,把股份都分散开来,你们两个不要再露面插手酒庄了!” 李剑凌想了想,终于决定先把自己的酒庄改变一下。这种改变,真是为了应对以后的某些难以预料的事情。随着试点改革的进行,最后生意的规模自然就会迅速的扩大。必然会形成无数的商业团体,届时,股份制将不可避免。有了股份制,要控制一个商业团便要容易的多,只有把股份分散,才能增加这种“收购”的难度! “到时候,我的股份也给你们分了,你和韵儿一起,去成立一个商会,到时候内库出产的货物,你们也分一瓢羹!” 夏夜的风,比白日里的风要凉爽了许多,李剑凌的声音,随着清风起伏,听起来总想是在说一些无关要紧的话一般,但实际上,却是说的大事。武觉灵自然知道,建成的内库,将会给皇家,给国库带来巨大的财税收入,这一瓢羹,可当真是不小! 武觉灵点了点头,忽然,嘻嘻一笑道:“你这算不算假公济私,谋取私利呢?” 李剑凌瓮声瓮气的说道:“我的股份都给你们了,我自己可没有一个分子,赚的钱也是你们的,这如何算是私利?” “我们的还不是你的吗?” 武觉灵鄙夷的说道:“所以你才是最狡诈――” 忽地,武觉灵声音一顿,想起刚才的失言,俏脸顿时一阵通红,讷讷道:“我是说???我是说???” 李剑凌忽然拉住了武觉灵,止住了脚步,认真的看着武觉灵,柔声道:“灵儿,我不能害了你,也不能伤害韵儿,所以???” “我知道啊!” 武觉灵强颜笑道:“你要是敢伤害韵姐姐,我定然不会饶过你!” “那你――” 李剑凌有些不明所以了,武觉灵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一把抱住了李剑凌,轻声道:“我的分子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正如你所说的一眼,这都是藏在暗处的,所以???你不能拒绝的,对不对?” 李剑凌嘴巴微张,却还真的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武觉灵继续说道:“以我的身份,自然不能嫁给你做妾,我也不会嫁给你,我要是嫁给你,母亲和陛下都不会同意,就算同意了,韵儿姐姐也免不了会受到伤害,你知道的,这不是感情上的伤害,而是实实在在的伤害!” 李剑凌身子一僵,明白了武觉灵话中的含义,想要推开武觉灵,却发现武觉灵抱住自己的手又紧了一分,说道:“我不做你的妻子,我要做你的女人???。” “灵儿你――” “你不用吃惊,其实皇家里面,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都是你情我愿的事,谁也不会说什么的!” 武觉灵生怕李剑凌说出她担忧的事情来,抢着说道:“我直到,很多联姻都是因为利益而联合在一起,就算是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也是如此,灵儿不想被利益操控着和别人生孩子,然后又要让自己的孩子继续走自己的路???” 顿了顿,武觉灵声音微颤的说道:“我要跟你生孩子!” “额――” 李剑凌一滞,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虽然他被参汤滋补的早熟了,虽然他的心也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但是他还真的没有想过生孩子这一码事,此时听着武觉灵正经的跟自己所要生孩子,李剑凌顿时觉得脑中百万草泥马在奔腾――折算嘛事,当爷是**吗! “这事你应该知道是不可能的,你母亲不会同意,陛下不会同意!” 斟酌了一下措辞,李剑凌推开了五绝,近处看着这张精致的脸蛋儿,李剑凌硬着头皮说道:“我也不能这样伤害你,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就算我答应你,以后做什么都要偷偷摸摸,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并不觉得有甚不公平的,所以,你不必要有太多顾虑!” 武觉灵微微一笑,这一笑,李剑凌发现武觉灵似乎变了许多,变得成熟了起来,和以往那个活泼快乐,无拘无束的小女孩有着天壤之别了。 成长是必然,但是李剑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一切,似乎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母亲那边,由我来说服,我相信,足够的利益会让母亲愿意我追求自己的幸福的,儿女不就是这个作用吗?” 武觉灵笑了笑,道:“陛下那边你倒不用担心,只要你一直这样走下去,陛下倚重你,很多事情,陛下知会当作不知道的!” 武觉灵说的这两点,虽然现实的可怕,但是却也真实的不能再真了。只是李剑凌依然无法点头,若是点头,似乎自己就太混蛋了――虽然他本来就很混蛋! 见李剑凌不说话,武觉灵忽地轻哼一声,道:“那天晚上,你都把我的身子看光了,你若是不同意,我挖了你的眼睛剁了你的手,再阉了你!” 骤然听到武觉灵如此彪悍之语,李剑凌顿时菊花一紧,惊诧道:“挖眼砍手某倒是明白,可为何还要???还要阉了我!” “哼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武觉灵两声冷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韵姐姐都告诉我了,你可不老实!” “我――” 李剑凌当真是无语了,再一次认清了大唐女人骨子里面的爷们本质,这种“逼良为娼”的戏码竟然演的如此逼真,虽然,说到底还是李剑凌占了便宜,但是李剑凌却真的忍不住想要幽怨一番。 武觉灵嘻嘻一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真的???真的那个你的,韵姐姐说了,那处可是你最重要的地方了!” 李剑凌脑门黑线飞流直下三千尺,终于暴走了! 第137章 雪耻(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路无话,待将武觉灵送到公主府,小姑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一把搂住了李剑凌,小小的胸脯贴在李剑凌的胸膛上,小嘴似蜻蜓点水一般,在李剑凌脸上啄了一下,然后逃也似的跑进了公主府中,然后把李剑凌震得僵在当场。 待回过神来,李剑凌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走了青鸾,劫数依旧啊! 这个时候,提名宴也该结束了,但是卢赞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去探望李昭德的,毕竟,他虽然是制举第二名,却还没有刑部的门路,只能按照正常程序来走。 想到这,李剑凌方向一转,便朝着刑部的方向去了。 数月的牢狱之灾,李昭德已经清瘦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不过看得出来,刑部狱司并没有为难他,相反,还处处优待,起码这牢室里面的环境,和其他牢室相比,算的上是五星级了! 李剑凌这个时候探监,让李昭德吃了一惊,诧然道:“你这个时候来做甚?莫非某明天就要被问斩了?来俊臣那厮斩不斩?” 李昭德一连三个问题像连珠炮似的轰了出来,愣是让李剑凌理了好一会才理清楚,不由苦笑道:“处置来俊臣的折子还被陛下压着,某也不清楚陛下的心思。至于这个时候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或许是太久没有人和李昭德说话了,是以这个时候李昭德的兴致很高,笑道:“听说你制举考试获得了第一名,升任了地官侍郎,执掌试点改革各项事宜,莫非是遇到了难处?” 李剑凌微微一愣,不禁笑道:“没想到你在这里消息还这么灵通!” “你的事如今已经人尽皆知,传到这大牢里面也不稀奇!” 李昭德捻须一笑,道:“说罢,是甚事,若某能帮忙,某一定答应!” “某相中了一个人,脾气性子跟你有的一比,某想请他监察一处要害部门,不过他打算上书陛下,为你求情,所以没有答应某的请求!” 李剑凌顿了顿,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措辞,道:“如今你生死掌握在陛下手中,怕是任何人都难以动摇陛下的决心,所以某建议他上书之前来见你一面!” 这话说的很无情,他自己不敢上书求情,如今却还要劝别人不上书,更甚者,他还来让李昭德来劝卢赞,这对于李剑凌来说,算是在“昧着良心”,以至于他都不敢看李昭德的眼睛,对他心生愧疚。 不料,李昭德却笑了起来,道:“你毋须自责,此事你做的对。某早就猜到了陛下对某的处置,其实是建立在对来俊臣的处置基础上的,来俊臣能活命,某就能活命,若来俊臣伏法,陛下也不会容某。” 李昭德凄然一笑,道:“当然,某也不怪陛下,这些年来,某忠于大唐,却并未终于陛下,陛下不待见某事理所当然的!” 李剑凌知道,李昭德这份凄然,是因为李唐宗室,或者说是李旦。 李昭德是李旦的支持者,他虽然和狄仁杰唐休璟一般,都是支持李唐宗室,但是支持李唐宗室却又有两派,李昭德选择的是李旦,但是李旦在这件事上,并未给李昭德丝毫声援。 世事便是如此,李旦不敢做的事情,李剑凌却敢做,而且做的不止一次,只不过,效果并不理想罢了。 李昭德轻叹一声,道:“人生在世数十年,某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只是你们不一样,你们还年轻,自己的事情尚且做不完,断没有为了某作此无畏的牺牲!” 说这话的时候,李昭德的表情异常严肃,如古井一般,没有一丝波澜,只是语气却甚是欣慰,淡淡笑道:“你成熟了许多,没有以前那么冲动了,这一点,某很替你高兴!” 李昭德越是这么说,李剑凌心中的愧疚之情便愈加浓烈,沉声道:“对不住明公了!” “不,你不但对得住某,某还应该感谢你呢,你挽救了一个忠良之臣的前途,他的作用,决计比某的一条老命重要的多!” 李昭德正色道:“若某见了他,即便你不说,某也会要打消他那不智之念!” 李剑凌和李昭德谈了半宿,给他说了自己的计划,没想到竟然得到了李昭德的肯定和褒扬,离开刑部大牢之时,李昭德忽然说道:“李旦非明君之材,李显更加不是,你的目光要放长远一点!” 李剑凌身子微微一僵,对李昭德的愧疚更加浓烈了几分——至始至终,他是都是有私心的,他所做的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他的私心,而非为了李昭德,更非为了大唐。但是李昭德却处处在为这自己着想,处处为了大唐的将来考虑,和李昭德相比,李剑凌真心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小人! 李剑凌点了点头,道:“多谢明公指点,某定当小心谨慎!” 说着,李剑凌拱手躬身一礼,拜别了李昭德。披着夜色,回到王家,家中上下早已经就寝,只有王韵坐在外厅伏首发呆,连李剑凌进来,她都没有发现。 李剑凌悄悄的凑了近去,看了她好一会,王韵才醒过神来,欣喜道:“回来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王韵俏脸微红,尴尬道:“没想什么···你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这些天李剑凌天天参加宴会,虽然并没有吃多少东西,但是肚子却一直未曾饿过,见王韵起身欲走,李剑凌顺手拉住了王韵的手笑道:“这个时候了还吃什么东西啊,走,睡觉去!” 李剑凌拉着王韵便往她闺房走去,王韵跟着走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忙说道:“澜儿睡在我房间里面呢!” “这样啊!” 李剑凌步子一顿,道:“那去临水阁吧!” 说着,李剑凌又拉着王韵往临水阁走,王韵的脑子当真一直都是处于短路之中,直到上楼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惊呼道:“我怎能跟你去——啊——” 都到这里了,李剑凌哪里还能让王韵反悔的道理,却是拦腰将王韵抱了起来,笑道:“妻子陪夫君就寝,天经地义,有何不可啊!” 这些天,李剑凌每天都累得跟狗似的,王韵也天天去各处商铺,却是好些时候都未曾亲热过了。明天正好是例休,不用去点卯坐班,李剑凌也想王韵休息一天,所以打算今晚好好禽兽一回,以雪那日“刻骨铭心”之耻! 而且今日当真是被武觉灵勾起了欲火,同时也被那彪悍的威胁弄的差点萎了,更被王韵给武觉灵说的那些隐私给弄的火大,是以,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王韵给法办了! 王韵知道李剑凌是不会罢休的,索性便不作反抗,放松了身子,安静的伏在李剑凌怀中。 如今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只是晚上的气温却还算舒服,李剑凌抱着一声薄衣的王韵,手上、怀中的那种撩人的触觉,顿时让李剑凌生出了一股燥热,身子也有了反应。 “看来这些时日的参汤还真是没白喝啊!” 李剑凌忽然发出这么一句感叹,顿时羞得王韵一声娇.吟,俏脸上的红霞一直飘到了白嫩的粉胸上面,一条幽深的沟壑,显得愈发的动人心魄! “好在武觉灵的威胁没有给某留下阴影!” 李剑凌又加了一句,王韵却是听得一愣,道:“灵儿怎么了?” “哼!” 李剑凌一声冷声,穿过王韵腋下的左手往王韵山丘上面一压,道:“还不是你给她说的那些事,你把她教坏了!” 胸脯遭袭,王韵一声低呼,猛地听到李剑凌的话,王韵顿时想起了什么事情,不由吃吃一笑,不再作声了,双目中一闪一闪亮晶晶,极尽魅惑! 聪慧的女子大度,从发现武觉灵对李剑凌另眼相看之时,王韵便不遗余力的在做一些普通女子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其目的自然是为了李剑凌更加强大起来。而且,若李剑凌能接受武觉灵,那么要他接受王澜便不是不可能,姻亲的作用,在这个时代里面,不管处于哪个阶层,都是根深蒂固的! 回到房间,李剑凌便将王韵放了下来,返身闩了房门。王韵点燃了油灯,李剑凌闩门这一幕,却刚巧落到了王韵的眼中。见李剑凌这般谨慎,一直处于羞涩之中的王韵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李剑凌嘿笑一声,一把搂住王韵的纤腰,毫不犹豫的封住了王韵红润的樱唇。 两人亲热也不止一次两次,虽然那关键性的一次李剑凌掉了链子,但是对这亲吻技巧,两人还是练习的比较熟悉。王韵温柔的回应着李剑凌的强势,双手也不自禁的搂住了李剑凌的脖子,娇喘渐重,有王韵的,有李剑凌的,淡淡的亮光,映在墙上,融成一团不断变幻的暗影。 最终,却也不知道是王韵的温柔融化了李剑凌的强势,还是李剑凌的强势融进了王韵的温柔,两人不知不觉,却已经倒到了床上,纱帐被放下,朦胧的现出了一抹娇艳的桃红,上面盛开着一朵别样动人的粉色绣花···。 第138章 雪耻(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夏日里,衣物渐薄,王韵在李剑凌的作恶下,外裳早就被褪去,一件短小的桃红抹胸,上面绣着一朵盛开的淡色花,撑起两点诱人润珠儿,跃然于眼。润滑而平坦的小腹,映着透过纱帘的昏黄灯光,如同暮色余晖下的夏荷,那是一幅怀旧古典的照片,美艳不可方物。 夜晚微凉,但是王韵的娇躯上却是泛出了一层汗津。李剑凌的手轻抚其上,缓缓而下,一条系带的桃红亵裤,遮掩那一处幽然之地,阵阵处子幽香,和着薄汗散出,刺激着李剑凌早已膨胀的神经,几欲爆裂。 “韵儿,明日好好休息一日吧!” 李剑凌搂着王韵,双手上下齐索,嘴里却若无其事的说着家常。王韵娇喘吁吁,媚眼如丝,柔唇轻咬,在极力忍受着那种惹人欲吟的感觉,颤声应了一声,问道:“你明日要出去吗?” “明日例休,某也在家!” 王韵双目一亮,脸上泛出一丝喜色,却猛地感觉自己下身亵裤的丝带已经被李剑凌解开,王韵脸上的喜色顿时被一抹娇霞羞意取代,紧接着,王韵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双手环住李剑凌的脖子,颤声道:“夫君,韵儿服侍你吧???” 李剑凌心中一动,知道了这丫头打得什么主意。上次之所以丢盔弃甲丢的那么刻骨铭心,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王韵的“服侍”。 虽然王韵的服侍生涩无比,但是对于数十年不知其中滋味的李剑凌来说,生涩也是难以抗拒的,几下便被王韵勾动了天雷,引发了地火,然后正要提棒上马,还未大杀四方,自己却栽了。而王韵也免了破身之苦。 这次,王韵故技重施,李剑凌佯作不知的笑了笑,顺手解开了王韵抹胸系带,只见山丘微颤,一抹雪色两点红樱跳跃而出,绝美之姿,被李剑凌尽收眼底。 李剑凌双手覆上,笑道:“今晚跟灵儿说了,你明天和她好好谋划一下,把酒庄整合一下,我的分子你们分了,你们也不要在酒庄的明面上掌权了。” “嗯???” 王韵娇喘连连,断断续续的说道:“酒庄发展的很好,为何还要???嗯啊???” “正因为酒庄发展的好,所以才需如此,毕竟为夫已经是朝廷大官了,凡事须得小心谨慎!” 李剑凌的手,顺着王韵小腹平滑的流线缓缓滑下,轻声说道:“而且,我们也不能把全部的精力放在酒庄上面,到时候内库出产,你和灵儿再搞一个皇商做做!” “嗯???可是父亲那边不是有一份了吗???” 王韵伸手紧紧的抱住李剑凌,高耸的胸脯不住的在李剑凌胸膛上轻柔着,道:“我们再插手进去,别人会眼红的???” “这块饼很大,不吃可惜!” 李剑凌的手缓缓的覆上了王韵那三角区,丝绸的小亵裤已经是湿淋淋的――丝绸不吸水,全部浸出来了。王韵娇躯一颤,李剑凌感觉,又一股暖流喷射到了自己手上。 李剑凌暗暗一笑,道:“而且,岳父大人的生意将来要给王贤和王良的,我们不能要,所以我们得另起炉灶。而且,皇商一事,你们也不要出面,还是让人代理,你们暗中控制就行了!” “嗯???韵儿知道了???你的分子全部给灵儿???” 王韵在亲热之时,竟然说起了武觉灵,顿时令李剑凌腹中欲火一腾,一时忍不住,猛地的把手伸进了王韵的小亵裤里面,柔顺的绒毛早已被湿液凝在一起,手指却毫无阻碍的滑进了沟壑之中,王韵惊呼一声,身子猛地一僵,一股股暖流喷涌出来,一直持续了数息时间。 王韵不敢再担搁时间,强忍身体里面那股羞人的躁动,翻身将李剑凌压在身下,俯身稳住了李剑凌。胸脯压在李剑凌胸口,随着王韵一步一步往下移动,那腻人的柔软也渐渐往下,李剑凌心中一颤,吸取了教训,忙的屏息凝神,不敢再过分专注,免得又着了王韵的道。 不得不说,若精神不再集中,那种难耐之感顿时降了几个度,李剑凌顿时大为得意,抬头看着王韵,只见这丫头还在卖力的亲吻着,小手轻抚,却是刻意的远离自己的关键之处。 女人的心思比她的身体还要敏感,李剑凌的“不一样”很快便被王韵感觉到。一抬头,却见李剑凌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想起之前丢了两次,王韵又是一阵羞意涌上俏脸,终于,王韵的小手儿顺着李剑凌的小腹,缓缓的滑向了李剑凌那凶恶之地。 “嘶――” 李剑凌顿时吸了一口气,道:“韵儿,慢点――” 王韵找到了李剑凌身体的反应,心头一喜,却是装作没有听到李剑凌的话,顺手将李剑凌的裤子扒了下来,一处凶恶之物,跳将出来,几乎打到了王韵的脸上。 看到和上次相比明显升级了一个版本的凶物,王韵俏脸顿时通红,但是惊讶和意外之意却也是溢于言表,道:“夫君???怎么不一样了???” 李剑凌嘿嘿一笑,道:“天天被你用参汤养着,效果自然不一样!” 王韵顿时高兴道:“那以后韵儿天天给你煮参汤!” 这话一出口,王韵便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解释道:“只是给你长身体???不长其他地方!” 李剑凌差点笑喷了,这参汤,只怕有一半的效果是长在“其他地方”的。李剑凌强忍笑意,正要起身,却把王韵吓了一条,忙到:“你不要动???韵儿服侍你???。” 说这话的时候,王韵的语气显然没有当初那么自信了,秀眉微皱,看着李剑凌那处早已怒气冲冲的凶物,王韵小手迟疑的握了上去,然后感觉还是难以对付,于是小嘴儿微张,也凑上去。 李剑凌面色一变,顿时道吸了一口凉气,身体里面的力量,顿时间像是被王韵的小嘴吸干了一般,李剑凌倒在了床上,双目圆睁的看着床顶的纱帐。 “这样不行,迟早要被这丫头缴械的!” 想到这,李剑凌强忍着快意把王韵拉起来,笑道:“韵儿,换一个方向!” 王韵不明就里,感觉被李剑凌看着自己做那羞人之事也怪难为情的,也没有多想便同意了,然而,下一刻她便后悔了,换了方向之后,李剑凌竟然将她身上最后一件衣服都给褪去了。 此时,王韵自然明白了李剑凌的打算,心中一急,更是卖力的服侍其李剑凌来。 看着王韵那私密花园近在咫尺,园中小溪沟壑,流水潺潺,早春浅草,清香四溢,李剑凌再也耐不住这眼前美景,闯入其中。 “嗯啊――” 一声高亢的娇吟从王韵音喉中发出,却被口中的凶物堵住了声音的传递,这一刻,王韵感觉身体里面的血液每一处都被李剑凌这个闯入者点燃起来,令她情不自禁的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李剑凌做那害人之事。 只不过王韵那翘臀摆幅的程度,肯定比不上李剑凌脖子的灵活程度,实在惹恼了李剑凌,干脆伸手扶住了王韵那丰腴的翘臀,不让她动了。 身上湿了,床单湿了,很多地方都湿了,不过那种愉悦,却是两人从未有过。一时之间,原本还有的一丝羞涩也被两人之间燃起的火焰烧的一干二净,有的只是压抑已久最原始的需求。 两人各自逞威,一时之间,房间里面春意盎然,万物复苏,娇喘之声不断,和着外面的清风,令苍穹之上的星辰都含羞隐没,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房间里面的喘息才渐渐的淡去。 不过,最终谁胜谁负已经无关重要,两人都得到了很多很多没有体验过的滋味,李剑凌强撑着发软的双腿起床,将王韵身上擦拭了一遍,又给自己擦了身子,换了床单????事情做得不多,但是当真是榨干了他身体里面最后一丁点儿力气。 王韵看着,想要帮忙,但是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今日实在是丢盔弃甲的太厉害了,想起最终李剑凌还是忍住了最后那一层,王韵心中顿时变得无比的甜蜜。 做完这一切,李剑凌倒在了床上,翻身拥着王韵,再也不想动了???。 到了第二天日晒三竿之时,在楼下陪着冯元一喝了四五盏茶的王元宝,终于再也忍不住,做了一次坏人。 房门敲得震天响,把李剑凌从王韵柔软的怀抱之中拉了醒来,一宿的休息,李剑凌倒是恢复了过来,不过王韵却还是睡的很沉,想起昨晚的癫狂,王韵不时发出的高亢呻.吟,李剑凌便有些心颤起来???希望没有被别人听见才好啊,早知如此,真应该去雒滨坊做啊???。 见了面,自然又免不了一番尴尬,原本对吧自己吵醒来的王元宝还有一丝怨气的李剑凌,待见到王元宝那脸色,终于没有发作出来,听说冯元一亲自登门,便借着这个由头,逃之夭夭! 第139章 狄仁杰回京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今日洛水,和往常一样热闹繁忙,马车过了洛水,绕道上阳宫,进了禁苑里面,顺着一条小河往北行。这是洛水一处支流,在这一片地儿被征用为皇家领地之后,所有的居民都搬到了南城,而这里也被改造成了西苑,也就是上阳宫的后花园。 下了马车,便见一处凉亭之中,一个华发老太坐在亭中,呆呆的看着眼前那条悠悠小河。李剑凌微微一愣,待走近过后,才发现那个老太竟然是武则天! 虽然是皇家禁苑,但毕竟还是在宫外,所以武则天穿的是常服,打扮的如同一个寻常老太太,只是眉眼之间那一股子威严,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她那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换句话说,不管怎么打扮,武则天都不可能是一个慈眉目善的老奶奶!只是见到武则天这副打扮,李剑凌吃惊的同时,心中却是泛起了一丝疑惑,武则天这是在等谁? 没有穿龙袍的皇帝,李剑凌却也不敢怠慢,快步走了上去,躬身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武则天点了点头,眉头微皱道:“怎么这么久才来!” 李剑凌自然不敢说是睡过了头,更不敢说是昨晚操劳过度,含含糊糊的混了过去,武则天也没深究,便把李剑凌晾在一边,继续看那小河去了。 李剑凌心中诧异,环顾四望,此处虽为禁苑,但是景致却也特别,没有假山,没有名贵树木花草,有的只是稍加休整的土生植物,因为是在水边,水草居多,有的水草还是齐人高。这样的景致,到有点像后世兴起的“现代景观”,只是此处的更加自然! 很快,李剑凌便发现,在周边隐着不少便衣近卫,但是却没有任何朝廷大臣在――除了李剑凌自己,这让李剑凌更加摸不着头脑,便在这时,又有一辆马车行了过来。 马车直接停到了凉亭一侧,武则天的马车后面。不多时,马车之中下来一个白衣少女,不是狄慕华又是谁? 看到久未见面的狄慕华,李剑凌心中霍地一紧――难道是狄仁杰回京了吗! 想到这个,李剑凌心中所有的疑惑,就像被骄阳驱散的白雾一般,顿时消弭无形之中,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感叹来,当朝之中也只有狄仁杰能得到武则天如此圣恩了。 不过,新的疑问又来了,狄仁杰回京,为何要搞的这般神秘? 李剑凌敏锐的感觉,只怕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见狄慕华来了,武则天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不等狄慕华参拜,武则天便将狄慕华召到近处,拉起狄慕华的手,笑道:“好久不见你,没想到出落的如此标致了,有十四岁了吧,那也快许人家了啊!” 说着,武则天有意无意的扫了李剑凌一眼,唬的李剑凌连忙垂首肃立,不敢再看狄慕华,是以都未曾发现狄慕华眉目之间的那一抹淡淡的忧色。 武则天轻轻拍了拍狄慕华的手,轻叹一声,道:“放心吧!” 狄慕华轻轻的“嗯”了一声,淡淡的幽香,从狄慕华身上飘到了李剑凌鼻子里面,李剑凌才发现,狄慕华已经乖巧的立在了自己身边。 此时,李剑凌当真有些手足无措,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正在犹豫之时,一个腰胯长刀的便衣近卫快步走来,躬身一礼,道:“陛下,船来了!” 听到这话,武则天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道:“到哪了,快领朕去!” 说着,武则天便匆匆的出了凉亭,那利索劲儿,全然不似一个七十岁老妪的模样。狄慕华也快步走了上去,搀住了武则天,没走几步,武则天回头,冲着李剑凌低喝道:“还愣在那作甚,还不快跟上来!” 李剑凌“哎”了一声,撩起衣摆,也匆匆的跟了上去,到了那渡口边,一首乌篷船便出现在了河中央,船尾,一个艄公悠然的摇着船桨,船头,一个灰袍老者负手而立,一个布衣汉子,腰胯宝剑,贴在老者身后――正是狄仁杰和李元! 李剑凌心中一颤,果然是狄仁杰回来了。自从当初从水寨相遇,一路到开封,短短数日的交往,李剑凌却对狄仁杰生出了一股复杂的情绪来。这近一年来的路上,每次关键之处,都有狄仁杰的影子在其中,可以说,武则天对自己这般看重,其中定然少不了狄仁杰的功劳。 毋庸置疑,李剑凌应当感谢狄仁杰的。 不过一直以来,李剑凌都信奉“事出有因”,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狄仁杰这般对自己,一定有原因,但是李剑凌猜不透其中的原因,按理说,就算他知道自己是薛讷的儿子,也不可能对自己这样另眼相待。 “国老――” 武则天快步走到了码头边,大声喊狄仁杰,狄仁杰往这边看过来,顿时跪到了甲板上面,李元也跟着跪了下来,便听狄仁杰大声喊道:“微臣狄仁杰参见陛下!” “国老快快请起!” 武则天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唬的李剑凌连忙拉住了武则天,小心提醒道:“陛下小心!” 然而狄仁杰却还是认认真真的行了参拜大礼后,方才站起身来,一时间,李剑凌心中,对这对君臣之间深厚的感情又多出了几分体会来。 可以说,武则天走到今天,其中狄仁杰是出了大力气的,而狄仁杰走到这一步,也离不开武则天的信任,这一对君臣,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君臣! 细细回想,大唐当真是缔造了无数古今第一,第一女皇,第一诤臣,第一贤臣,第一公主???太多太多的第一,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短短三百年的王朝,却给历史上抹上了最隆重的一笔重色,大唐真中华历史上的一个盛世,没有之一! 船很快便到了码头,狄仁杰上了岸,又要再拜,武则天连忙扶住了狄仁杰道:“国老不要拜啦,你一拜朕,朕就觉得浑身骨头酸痛,刚才若不是李剑凌拉住朕,朕就一步跨进了这河中了!” 狄仁杰连忙告罪,李剑凌在一边看着,感觉狄仁杰比当初消瘦了很多,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眉宇之间,隐隐泛青,这显然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状态。 “下官李剑凌见过国老!” 听着李剑凌的拜见,狄仁杰才将目光放到李剑凌身上,笑道:“李侍郎,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下官很好!” 李剑凌又拱了拱手,微微一犹豫,还是说道:“不过国老似乎有些不好???” 听李剑凌这般一说,武则天面色一变,道:“国老的伤还未痊愈?” 李剑凌一愣,这才知道,狄仁杰竟然受过伤,李剑凌不由得想起了那次开封发生的事情,心中了然,不过如今狄仁杰这个状态,还是令人堪忧的。 “陛下放心,微臣已经没事了!” 狄仁杰哈哈一笑,道:“年轻人就是喜欢小题大做,当初和陛下那般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岂惧这些小事!” 武则天却是有些不信,侧头看着李剑凌,道:“你看看国老的伤势如何!” 李剑凌不敢违抗,狄仁杰也是面露尴尬,只好顺了武则天的意,把手伸向了李剑凌,李剑凌扣住了狄仁杰脉搏,感觉狄仁杰的脉搏十分虚弱,脉相之中,多了一丝外力,紧紧的缠住了狄仁杰的血脉,李剑凌抬头看了狄仁杰眉宇之间那一丝青气,不禁皱起了眉头。 “如何?” 武则天紧张的看着李剑凌,李剑凌微微一犹豫,道:“陛下放心,只是伤势没有痊愈而已,无甚大事!” 然而武则天又岂是这般好蒙骗的,当即面色一沉,低声喝道:“大胆李剑凌,竟敢欺瞒于朕!” 李剑凌面色一苦,顿时跪了下来,心中叫苦不迭,今日被喊来,搅了清梦不说,竟然还要受此无妄之灾,当真是喵了个咪啊! “快给朕从实招来,若是有半分欺瞒,小心朕斩了你的脑袋!” 武则天没有穿龙袍,但是发起怒来,却丝毫不逊色朝堂上发怒,甚至更加摄人。朝堂上发怒很多时候还是装模作样,但是武则天此时之怒,却是实实在在的发怒。李剑凌无法,只好硬着头皮道:“国老受过内伤,又中了剧毒,如今内伤已经好了七八分,剧毒也已经被解的差不多了,但是???” “但是什么!” 武则天声音冷冽的厉害,但是怒火却似乎并非全部针对李剑凌,话语一顿,道:“起来说话!” 李剑凌心中默叹一声,站起身来,躬身道:“剧毒无法拔除,和内伤相辅相成,形成了平衡之势,所以两者都无法除尽,却又不敢施药救治,只能听之任之了!” 武则天的脸色顿时一阵惨白,狄慕华更是一个踉跄,李剑凌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狄慕华,却见狄慕华眼中清泪哗哗流下,顿时泣声道:“李郎???救救我爷爷???” 第140章 君臣长谈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狄慕华一声“李郎”,喊的如泣如诉,直接惊的李剑凌虎躯一震,差点吓尿了,只觉的浑身上下,特别是裤裆里面,一阵凉飕飕的寒意,不禁暗暗叫苦――这当真是压起葫芦按倒瓢,一头下来一头上啊! 所谓“命里桃花他人羡,个中凄楚犹自知。”,大唐的妹子敢爱敢恨,李剑凌也是喜欢的紧,但是有些人,他真是不敢惹。 昨日被武觉灵连撒娇带恐吓的从了她,如今又被狄慕华当着武则天和狄仁杰的面,来了这么娇滴滴的一声“李郎”,李剑凌当真连挥剑自宫的心思都有了,免得被李令月和狄仁杰给咔嚓了。 好在此时,武则天的心思放在了狄仁杰的伤势上面,而狄仁杰也是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这声“李郎”,李剑凌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暗捏了一把冷汗后,李剑凌连忙说道:“狄姑娘,若是某有法子,不用你说,某自当竭力而为之,但是国老体内的毒素已经侵蚀到了五脏六腑,全靠那内伤给稳住了毒素。若是贸然施救,拔除了毒素,内伤也会让国老难以承受。” “况且???” 李剑凌顿了顿,道:“况且某也只是对医术粗有涉猎,哪有本事给国老疗伤啊!” “那???” 狄慕华听着李剑凌的话,顿时落起泪来:“那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看着一向不苟言笑,坚强的像一座冰山一般的狄慕华,竟然露出这般凄切、柔弱、无助的神情,李剑凌也觉得心中不好受,更何况,狄仁杰???李剑凌真的也不希望他有事。 只不过,狄仁杰如今也是七十岁的老人了,受了一次伤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以他现在的情况,他的性命已经掌握到了阎罗王的手中,再也回天乏术了。 面对狄慕华的问题,李剑凌只好沉默着,反倒是狄仁杰看得开,或者又是早知自己身体的情况,不禁微微一笑,道:“慕华,爷爷已经年过古稀了,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你毋须如此悲切!” “再说了,爷爷现在的身体还算不错,一年半载也死不了的!” 武则天听着面色一沉,有些激动道:“国老可还比朕要小几岁,要死也是朕死在国老前面啊!” 天子最忌讳的就是死字,更何况还是说天子死,而武则天也是怕死的,但是为了安慰狄仁杰,武则天却是说出了自己要死在狄仁杰前面。不管是真心还是故作姿态,能说出这番话,还当真是不容易。 是以,这话一出口,顿时唬的在场的三人都是跪倒了地上,狄仁杰更是连呼“老臣惶恐”。 武则天连忙搀住狄仁杰,沉声道:“朕愿为国老向上苍借寿十年,以求国老再为我大唐出力!” 向上苍借寿,那就相当于是在赌咒,以自己的寿命赌咒,李剑凌虽然不信这一套,但是内心深处,却是不免生出了一阵唏嘘来。 历史上,武则天和狄仁杰之间的君臣关系,一直是大唐历史上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一桩事迹,两人配合得当,却又争斗一生,还留下了君明臣贤的美誉。 不过此时看来,史书上记载的,还远远不如实际,若不是了解狄仁杰的为人,李剑凌还真生出了某些狗血的恶趣心思! “李侍郎先和慕华在这说说话,朕还有要事跟国老谈!” 李剑凌还在暗自思量着“大唐办公室恋情”之类的桥段,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顿时吃了一惊,正要说话,却见武则天已经转身走向了凉亭,将李剑凌和狄慕华留在了一边。 李剑凌面容一僵,心中暗骂:“自己好好的一个周末,被你从床上招来,难不成就是让老子来陪女人的?” 当然,骂归骂,这样的牢骚,李剑凌是万万不敢有半点表露的,只好暗自安慰自己,“奉旨泡妞”这等美差,别人可都是一辈子都求不来的! 只不过,在身边的若是王韵,那自己还可以动手动脚,也不至于无趣;若是武觉灵,即便自己不动手动脚,那也不会无聊;若是婧儿,李剑凌觉得,即便不说话,自己也会觉得很愉悦,但是狄慕华,李剑凌打死也不敢有什么不规矩。 此时想想,自己所遇到的女人,当真还只有婧儿才是李剑凌真心喜欢的,想到那个孱弱的像朵萧瑟小白花的丫头,李剑凌烦躁不安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 瞥眼间,这才发现狄慕华又开始发呆,那模样凄楚柔弱,很容易令男人爆发出万丈豪情,将其护在怀中,但是李剑凌知道,有些“豪情”是爆不得,但是内心里,却是十分不忍。 男人,不全都是下半身思考,此时,李剑凌真的只是想安慰一下狄慕华,只是两人独处,似乎都是没有什么话好说。良久,李剑凌终是难以忍受这种难耐的沉默,低声道:“慕华,对不起???国老的伤势,某没有办法的???” 狄慕华面色一黯,道:“这跟你无关,只是不知道???不知道爷爷还能???” 说到这,狄慕华又流起泪来,李剑凌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这丫头平时都是一副冰冰冷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此时却忽然变由冰化成了水,当真把他呛得不行。 李剑凌也隐约猜到了狄慕华在家的情况,当初在水寨相遇,狄仁杰明明是外出公干,却还带着狄慕华,后来又将狄慕华托付给了自己,宁愿住在王元宝家中,也不让他住在自己家中。再后来,狄仁杰年前的时候,回来了一趟洛阳,才把狄慕华接回去。 凡此种种,可以看出,狄慕华和家里的关系并不融洽,只怕也只有和狄仁杰最为亲近。 此时,狄仁杰生死堪忧,狄慕华的支柱就将垮塌,狄慕华也终是露出了她脆弱的一面,无声落泪起来。 “以国老如今的情况来看,伤势是稳定的,内伤和毒伤相互牵制,但是也缓慢侵蚀国老的身体!” 李剑凌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大概还可以撑上两年左右吧???” 听到这个时间,狄慕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却是情不自禁的一把抱住了李剑凌,借着李剑凌的肩膀吸眼泪,将声音堵在了嘴中,发出了一阵只有李剑凌听得到的呜咽声。 李剑凌身子一僵,手也僵立在半空,心中那叫一个忐忑啊,被女孩子抱着的感觉其实很不赖,而且,狄慕华的本钱可是比武觉灵的要深厚了不少,那感觉自然是要销魂的多。 只可惜,此处不是谈情说爱玩暧昧的好地方,且不说四周隐藏的暗卫,就是凉亭里面那俩老东西,也够李剑凌喝上一壶,根本不敢全身心的感受怀中的可人儿美妙的身子。 李剑凌眼珠子不停的往凉亭里面那俩人身上飘,从余光里看,俩个老家伙似乎都往自己这边看过了好几眼,不过还好,此处和凉亭隔的较远,希望俩老家伙都有白内障吧! 女人是水做的,不是说女人天生有多么温柔,毕竟水有涓涓细流,亦有惊涛骇浪,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所有的男人都是泥,不管是干是湿,是软是硬,在女人面前,迟早会被冲的崩溃。 看着狄慕华哭的伤心,李剑凌心中也觉得酸楚,心中对狄慕华那股子“守之以礼”的狠劲,便也开始慢慢的消退了。 再加上,昨晚半推半就的答应了武觉灵,又和王韵的关系继续深入了一层,到时候肯定会露出马脚,而狄慕华外刚内柔,表面性子冷淡,但是认准了的事情却又不会改变,若是让她感觉出来,到时候对她真的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想到这,李剑凌自然再也狠不下心来继续对狄慕华疏离――当然,他也不敢,这丫头的后台太厉害了???。 思考良久,李剑凌一狠心,终于还是搂住了狄慕华的芊腰,右手拍了拍狄慕华的秀背,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来。 感受到腰肢上面火热宽厚的手掌,狄慕华娇躯猛地一僵,很快便软了下去,双臂却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李剑凌,颔首紧紧的埋进了李剑凌的脖子里面,泪水都流进了李剑凌的胸膛里面。 像是惊喜之下的害怕,让这个用冷傲保护自己的女孩儿,终于褪下了伪装,这一刻,没有王韵在身边,没有武觉灵在身边,狄慕华终于做出了内心一直渴望的事情――紧紧的抱着这个朝思暮想的男人,哪怕只能默默的抱着???。 远处凉亭里面的狄仁杰看到这一幕,神色变了变,随后立刻又柔和了下来,不禁一声轻叹。武则天看着狄仁杰,道:“朕知道你最挂心的便是这个丫头了,要不然,你还是听朕的――” 武则天的话还未说完,狄仁杰便接口道:“多谢陛下厚爱,不过景晖为人贪暴,无贤臣之德,慕华不耻生父为人,一直疏远于他,陛下且莫为了这丫头,坏了陛下的英明!” 说起自己的儿子,狄仁杰可是毫不留情,让武则天苦笑连连,只好听着。 “至于光嗣,为人谦谨,无大过可犯,亦无大功可立,而且也太过惧内,慕华交给他,微臣也难以放心!” 狄仁杰两句话,便概括了他的两个儿子,武则天也知道狄仁杰在担忧什么,便也不再强求,打消了武则天要给他两个儿子升官的念头。 抬眼看了狄慕华和李剑凌一眼,武则天心中一动,眉头微微扬起,笑道:“若是如此,还真不如给那丫头找个好夫家!” (今天进城买火车票,上传一章,惭愧惭愧。。。) 第141章 君坑臣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狄仁杰自然是知晓武则天话中所指的“夫家”是谁,说实话,他也是怦然心动,不过狄仁杰此人耿直正义,王家有恩于他,他自然是做不出这等“横刀夺爱”的事情。 很快,狄仁杰便又意识到自己想的太简单,此事若是由武则天出面,事情只怕将是难以收拾,不禁心中一惊,面上却是苦笑连连,佯作无奈道:“李剑凌的品性自然无可挑剔,不过慕华也无这福气啊!” 狄仁杰不禁摇头一叹,道:“微臣听闻,他已经和王家那小娘子有了婚约,两人也都是情投意合,棒打鸳鸯之事,陛下和老臣可都是做不出来的!” 这事狄仁杰做不出来,武则天却无甚顾忌,她也不是没有做过,若是狄仁杰同意,即便赐下一道白绫,那也无妨。 只不过狄仁杰把武则天也拉在一起,堵住了武则天的打算,武则天也只好熄了心中的念头,不禁皱眉,道:“那该如何是好,朕看慕华这丫头对李剑凌也是倾心已久???。” “倾心又能如何?” 狄仁杰似笑非笑的看着武则天,道:“对李剑凌倾心的,又岂止某家慕华一人啊!” 武则天瞪了狄仁杰一眼,知道他说的是谁,不禁没好气的说道:“都说红颜祸水,不料这才子也是祸水,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把这东西送进宫中去!” 说着,武则天也不由失笑道:“朕当真是越老越不像样了!” “陛下哪里话,都说家有一老,犹如一宝,人老了,反而越发的像小孩子,这是返老还童,是好事!” 狄仁杰笑道:“至于慕华,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她如何选择,那都顺她自己吧!” “你啊???” 武则天幽幽一叹,道:“灵儿和慕华交好,这丫头的胆子可比慕华大得多,先前就一直跟着李剑凌偷偷的做生意,都把酒卖到宫里来了。” “武县主聪明伶俐,处境虽然尴尬,但是却能把握的恰到好处,她和李剑凌做生意,不去参合那些事,对她,对陛下,对李武两家,那都是好事!” “是啊,所以朕才给她题字,让宫里用他们酒庄的酒水,也算是对那丫头弥补一二了???。” “老臣听说,李剑凌那酒庄里面的酒,那品次可是极高???。” 武则天听着忽然就失笑,道:“言归正传吧,既然国老不愿意朕多事,那便让李剑凌给她寻个事情做,现在他正缺人手呢!” “这???” 狄仁杰见武则天识破了他的小诡计,不由大感尴尬,听武则天所安排狄慕华去李剑凌身边做事,眉头一皱,道:“这恐有不妥呀,银部虽然是半官半商的衙门,可毕竟不是他李剑凌的!” “朕又没说让慕华进银部,朕是说让慕华和灵儿一样,在李剑凌的生意里面参个分子,让她先接触一二!” 狄仁杰没做他想,只以为武则天是单纯的想让自己无后顾之忧,为臣之道,不可令君王下不了台,是以狄仁杰不好直接拒绝,而是面露犹豫,希望武则天看到自己的表情,便放弃这个打算。 这个大唐历史上最英明的贤臣,在遇到和自己有关的事情的时候,也不能免俗的陷入了犹豫,而且让自己的孙女去做生意,狄仁杰的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只不过,为了孙女往后着想,武则天的提议似乎也是不错,是以也不打算把话说死。 思索间,武则天轻笑着说道:“你还别瞧不起做生意,最近朕一直在思量这事儿,李剑凌提议创建皇家内库,让宫里自给自足,还可以赚些余钱,此事朕也很上心,只是还在物色管理皇家内库的人选,今日见了慕华,朕便觉得这丫头很合适。” “陛下,慕华年纪尚小,而且性子冷淡,不善与人相处,怕是难以担任如此大任!” 狄仁杰悚然一惊,连忙要推辞,武则天却笑道:“朕当初进宫之时,可比慕华还要小上一岁呢!” 武则天脸上笑容不减,但是字里行间,却是一点也不似在说笑,道:“再说了,皇家内库现在还刚开始准备,至少要两年以后方才能成形,这段时间,慕华也是可以学习的嘛!” 狄仁杰见武则天似乎铁了心的,要让狄慕华掌管皇家内库,只感到有些隐怒,先前的犹豫一扫而去,声音也提高了些许,肃然道:“皇家内库是皇家的产业,理应让宗室或者少府监来管理,怎能让一个无官无职的外人来管呢!” “国老此言差矣!” 武则天像是根本没有发现狄仁杰动怒,很是认真的说道:“李剑凌主管银部,尚且还有魄力让卢赞担任这监察官长,给他自己的头上悬上一把利剑。朕掌管天下,又岂能不知这样做的必要呢?” “皇家内库是一座金山,宗室中是一些什么人,国老自然清楚的很,朕怎会让宗室来管理内库事宜呢?” “若是让朝廷官员来管理,皇家内库便名不副实,朕思来想去,还是慕华合适!” 皇家内库是一座金库,作为皇家的私产,若是用朝廷官员便没有了隐私可言,到时候,用多了钱,免不了会让那些御史弹劾劝谏“穷奢极欲”,武则天深知被那些御史烦的滋味,同时,对自己的名声没有丁点好处。 但是用皇家的人来掌管,武则天又放心不下,如今李武两家势同水火,不管把皇家内库给谁,势必会要影响两者之间的平衡,那也是极为麻烦的事情。 而狄慕华却是眼前最好的人选,她现在有狄仁杰和李剑凌帮衬着,要掌握皇家内库不难。日后,狄仁杰不在了,李剑凌一介孤臣,不敢节外生枝,狄慕华背后便无大靠山,到时候,皇家要收回皇家内库,那也是极为容易的事情! 这其中的关键,狄仁杰也很快便梳理清晰,自然不想狄慕华牵涉其中,还要再推辞,武则天却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就这般定了吧,这事儿朕做主了。先让慕华跟着李剑凌学习一段时间,待皇家内库运行后,便给慕华管着,朕也放心。 顿了顿,武则天认真看着狄仁杰,肃然道:“国老放心,朕保证许她一世平安,还请国老勿要推辞此事了。 见事情再无回旋余地,狄仁杰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欠身答谢,道:“微臣谢过陛下!” 见狄仁杰答应下来了,武则天的脸上倒是有了一丝笑意,语气也柔和了不少,道:“这一年辛苦国老了,如今回来了,朕自然不会再让国老受委屈了!” “微臣惶恐???” 狄仁杰连忙垂首,却是偷偷瞥眼瞧了李剑凌一眼,随即便垂下了眼皮,顿了一顿后,狄仁杰自然的抬起了头,道:“这次微臣北上幽州,明面上的事情陛下都很清楚了,暗地里的事情,为了保密,微臣不曾和陛下提及,今日便当面禀明陛下,请陛下定夺!” 武则天点了点头,笑道:“国老谨慎持重,朕相信国老的判断,有甚事但说无妨!” 狄仁杰摇了摇头,肃然道:“非也,这暗中之事,远比表面要复杂,可谓是深不见底,臣不敢妄自揣度!” “哦?” 武则天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啦。 狄仁杰的为人她是知道,若是普通案件,他狄仁杰揣度起来,可是毫不迟疑。若说不敢妄自揣度,那此时多半涉及皇家私密之事,连狄仁杰都说出“深不见底”这样的话来,那事情可就更不简单了。 “此事,不管涉及到谁,国老但说无妨!” 武则天也不糊涂,如今朝堂之上,能让他这般忌惮的,只能是皇位的传承问题,狄仁杰不写奏章说明,便是担心有些不该泄露的事情泄露出去,节外生枝。 “都说狄仁杰忠于自己,却不是忠于武周,如今看来,国老毕竟是国老,不管如何,还是以国事为重的!” 想到这,武则天心中的猜疑倒也去了不少,笑道:“言者无罪!” 狄仁杰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道:“薛讷遇袭一案,布局极为庞大,且十分严密,首先是薛讷返回安东的路线,其次是契丹重甲铁骑进入我大唐境内,其三是送往北庭的城弩出现在了袭杀薛讷事件之中,这几点可以证明,此事与军方势力脱不开干系,而根据老臣的调查,所有的证据似乎最后都指向了神都里的人!” 武则天脸色变了变,淡淡的说道:“国老是在怀疑朕?” “老臣不敢!” “按照国老说法,袭杀薛讷的布局这般严密,若无统一调度,如何能做到?” 武则天声音依旧不知喜怒,道:“放眼天下,除了朕,还有何人有这样的本事?” 狄仁杰正色道:“陛下,根据老臣调查,参与其中的势力至少有五方之多,这五方势力强弱不一,但是因为这个共同的目标,配合的极为默契???” 顿了顿,狄仁杰沉声说道:“其实,老臣想说的是,这几股势力单个来看不足为惧,但是但他们拧成了一股绳,其力量,即便是陛下,也得惧其三分,他们已经能动摇国本了!” 这次,武则天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这个时候的国家,经济影响还不足以让统治者畏惧,毕竟是自给自足的农业社会,但是军队的力量,却无疑都是历朝历代统治者的逆鳞! 第142章 臣坑君(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直以来,武则天都自认对军权有着无可撼动的控制权,所以当狄仁杰说薛讷之案,完全是军方的力量导致,她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是狄仁杰在怀疑自己,而这时候,武则天还有着掌控一切的心境,虽然有些生气,但也没有当一回事。 但是,当她知道,自己的军队竟然被多方势力渗透,而这多方势力,竟然联合起来对付她的时候,武则天那种心境顿时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愤怒之后便是一阵深切的悲哀,悲哀之后却是一种隐忧,之后变成了一种无助感! 可以说,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这个叱诧风云的帝王,经历了人一生之中最为复杂的情绪变换,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努力和追求,到底有没有意义。 不过,武则天毕竟不是常人,很快,她便平复了自己的心绪,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又恢复到了她的角色之中,自嘲的笑了笑,道:“这些年,朕对他们的确是太过放纵了!” “魏王,梁王,皇嗣,太平???这些事,他们怕是都脱不开干系吧?” 狄仁杰心中微微一惊,连忙摇头,道:“老臣以为,具体是谁暂时还没有追究的必要,毕竟――” “此事不能大意,朕亦无法容忍!” 不等狄仁杰的话说完,武则天目中寒色一闪,冷笑一声,道:“平时跳上跳下,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他们不该将主意打到军中去,更不该联合起来对付朕!” 狄仁杰默然,武则天的脸色却渐渐的缓和了下来,轻声叹道:“朕知道国老有所顾忌,你不说,朕也知道,这几个没有一个干净的罢!” 这一刻,武则天眉眼之间,终于显现出来了一个老妪该有的疲态出来,自从平定徐敬业叛乱之后,武则天把军权牢牢的抓在了自己的手中,虽然她也知道,自己那些子侄一直都是削尖脑袋的往军队里面钻。但是毕竟这是自己的子侄之间的争斗,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小孩子打架而已,武则天有这个信心将一切掌控在手中。 但是她没想到,从薛讷遇袭身死,到契丹反唐,自己的子侄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丧心病狂到了出卖国家的地步,这样的人,她又怎能放心将天下交给他? 直到现在,武则天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个皇位,可以让那些东西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来,自相残杀还不够,竟然不惜勾结外敌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已经过了她容忍的底线了! “这些年,皇嗣过的很难,薛讷身死,皇嗣更是雪上加霜,他无力阻止,也未有顺势而为???至于其他人,这终究是陛下的家事,微臣不便多说。” 武则天似笑非笑的看着狄仁杰,道:“国老不是看好庐陵王吗,为何此番又为皇嗣说话呢?” 狄仁杰摇了摇头,面不改色道:“微臣只是希望帝国的皇权能平缓的传承下去,而且,京里的这几位的手段,相信陛下也看不上,所以此事若是和微臣所猜想的事情相比,还真的不算大事!” 话虽如此,狄仁杰还当真是小小的捏了一把汗,因为武则天说中了他的心事,但是他不得不为李旦说话了,毕竟,李唐宗室的血脉早已今非昔比了。 而要保住李旦,武家的人也必须要保住,否则,武则天是不会干的,所以,狄仁杰也只得先把武则天的注意力引向朝堂之外。 “朕是一国之君,天子无家事!” 武则天很是大义凛然的说着,顿了顿,见狄仁杰没有说话,武则天便顺水推舟,问道:“国老猜想的是何事?” 狄仁杰从容的从怀中拿出了一份手谕来,递给武则天,道:“请陛下过目!” 接过手谕,手谕上面的字迹倒是正统,看不出来出自谁人之手,但是里面的内容却是让武则天面色陡然一变。 狄仁杰见状,沉声说道:“薛讷一家满门,一夜之间被不明身份之人灭门,第二日,安东都护府副都督持此圣谕,将薛讷满门尸骸,连同右威卫大将军薛礼石像深埋薛府故址,以石板镇压,万石铁水浇灌,铸成铁坟!” 武则天身子猛地一震,猛地站了起来,失声道:“竟有此事!” “臣也不敢相信,但是契丹反唐,安东的讯息早已中断,直到微臣派李元潜入了安东,才得到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在当地,薛家故址便被百姓称之为铁丘坟!” “薛家数代戍边,满门忠烈,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哎――” 狄仁杰沉声一叹,没有继续说下去,武则天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一份手谕,看得脸色煞白,气的嘴巴哆嗦,狠狠的将手谕摔在了桌子上面,怒声低喝道:“好狗胆,胆敢假传圣旨,灭我大将满门!当真是该死!该死!该死!” 薛家一门忠烈,忠的却不是她武则天,在薛讷的事情上,说武则天不知道那是假的,但是新城薛府之事,武则天却当真不知情。 但是,不管怎样,薛家世代镇守辽北,功高劳苦,此时落到这般下场,武则天的心中,也没由来的生出了一丝悲切来。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一次的爆发出来,这一刻,武则天对那几个人真的是动了杀心,却没有体会出狄仁杰真正的意思来。 不过身为帝王,又不是她自家的事,这种悲切便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隐忧,道:“此时怕是在安东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对朝廷来说,将是一桩大难啊!” 狄仁杰点头道:“据李元回报,铁丘坟旁边,日日香火不断,新城百姓,乃至整个安东,都有不少人偷偷供奉着薛讷的长生牌,希望薛讷能平安无事,可见,薛家在安东深得民心!” 武则天听着默然无语,内心更是无比的复杂,如此人物,不能为她所用,却又于国有大功,一时间,武则天内心亦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新城数万戍边军队早不知去向,根据李元推测,怕是落草为寇了,而薛家在安东声望极高,若是有人借机生事,安东再难安定啊!” 武则天从思绪中醒悟,忙接口道:“国老此言极是,这幕后之人希望伸手到军中,便需要契丹来搅浑这趟水,他才能浑水摸鱼。” “而薛家灭门之祸,让朝廷失信失恩于安东,便是给为契丹一个收服安东的契机,而我大唐则处处受制于人,这便是幕后之人说服契丹的筹码!” “再者,安东一乱,朕的心思便难以放在身边,他便也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此乃一石三鸟,当真是费尽心思!” 武则天话有所指,似乎有转嫁重点的意思,但是狄仁杰却不置可否,并不对武则天的推测作甚评价,而是继续说道:“此事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给薛家,给安东一个交代!” 武则天无奈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国老放心,国事朕不糊涂!” 不等狄仁杰说话,武则天指着手谕上面的朱红玺印道:“朕看了这玺印字迹绝然无假,难道是朕身边之人所为?” 武则天以为狄仁杰想要借机把魏、梁穿小鞋,连忙借坡下驴,决定“丢卒保车”,查杀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将此事糊弄过去,将自己的子侄从这件事中摘出来。 若换成别人查出此事,武则天倒没有这么多顾虑,但是查出此案的不是别人,而是狄仁杰,不论如何,武则天必须要给狄仁杰一个姿态。 狄仁杰双目中精芒一闪,心中却是一声暗叹。这等姿态,自然逃不过狄仁杰的眼睛,不过狄仁杰要有准备,轻轻摇头,道:“那也不见得,陛下不觉得印玺上面的边角,也太过工整了些吗?” “哦?” 武则天心中一愣,不知狄仁杰是何意思,不由面露问询之色,狄仁杰暗自一叹,沉声道:“陛下,大唐这片深水之中,可是隐着一条大鱼啊!” 第143章 臣坑君(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狄仁杰说话,往往不带夸张成份,‘实事求是‘是他一向的做派,他说是大事,便定然是大事,他说深不见底,就必然难以探到底,他说是大鱼,就不可能是小虾米。 而狄仁杰先前所过,京里的几个后辈的手段都是小手段,所以,狄仁杰这句感叹,毫无意外的引发了武则天的重视,以至于让她暂且将心中成型的计划给搁置了下来。 毕竟,牵扯到了假传圣谕,牵扯到了一府副总督的参与,牵扯到了国玺的存在,这每一件事都不是小事,都能动摇国本,武则天不得不重视。 与之相比,武家和李家的平衡,自己的颜面,甚至东宫是姓李还是姓武,其实都是小事,都是她一念之间的事! “臣仔细对比过真正的玺印,最终还是发现,此圣谕上面的玺印还是和真正的玺印有差别的!” 狄仁杰皱眉道:“不过,很显然,此假印玺,应该是根据真印玺而仿的!” 武则天心思急转,很快便想到了什么,鼻子里面发出了一丝冷哼,又将怒火从她两个侄子身上转移到了两个儿子身上,不过,转念一想,武则天便知道自己又想错了,狄仁杰断不可能将李旦和李显推入险地,那么此事应该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念及此,武则天不禁暗叹:“论谋略、论气度,自己还真是不如国老啊???” 果然,狄仁杰苦笑一声,道:“陛下多虑了,庐陵王和皇嗣都是做过皇帝而又骤然让位,所以他们私造印玺的可能性还是不大的。” “再加上,以他们两人脾性,这种事???”狄仁杰犹豫了一会,有些尴尬的笑道:“恕微臣直言,他们还是没有这个胆子做!” 狄仁杰这话虽然大不敬,但是却让武则天眼神之中的寒意渐渐消退,这两个儿子是什么性格,武则天还是清楚的。 “所以,朕才犹豫这东宫的归属啊!” 武则天脸上露出一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朕的儿子,若非无帝王之才,朕又岂会做他想呢?” “为君者亦要有所畏惧,若无所畏惧,引得天怒人怨,那便是亡国之兆,反之,虽非开拓之主,守成却是无虞,是以,微臣以为,胆小亦非坏事!” 狄仁杰不急不缓的说道:“更何况陛下的龙子,也没有胆小到那等地步!” 武则天心头一滞,冷哼一声,道:“好了,此时容后再谈,且说说这假传手谕之事!” 狄仁杰思索了一会,道:“此事变数太多,从孝敬皇帝,到怀章太子,都有机会――也有可能私造印玺,孝敬皇帝之死,怀章太子之死,其余党对陛下多有不满,此事,臣估计,多半和其余党有关!” 其实,狄仁杰是怀疑李旦的,也怀疑李令月,甚至还怀疑武则天,但是要考虑到控制这件事给朝局带来的影响,避免给仅有的李唐宗室带来动荡,狄仁杰也只能凭借着他强悍的逻辑推理能力,以及过人的胆色,将此事推到了死人身上,把李唐宗室摘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死无对证,而且,谁也不知道孝敬皇帝和章怀太子有没有“余党”残留,查出来了最好,查不出,那也没有关系。 而对于孝敬皇帝和怀章太子,武则天一直都是讳莫如深,按照狄仁杰对武则天的了解,此事武则天多半是不会去查的! 果不其然,武则天面露厌恶之色,道:“国老在说笑吗,朕虽年老,却还未糊涂,此等说法,怕是连三岁小子都骗不过吧!” 狄仁杰一阵苦笑,忙道:“陛下息怒,此事也只是微臣之推断,并无证据,而且此事事关重大,未免对方狗急跳桥,对陛下不利,也只能以此结案,另派两路钦差,一明一暗去查明此案!” 这次,武则天很快便明白了狄仁杰的用意,略微一思索,便点头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狄仁杰见状,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有时候,要做个君王信任的贤臣,也当真是不容易,自己耿直一生,晚年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却也是觉得心头狂跳,可见,说假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也不怪狄仁杰有此感叹,就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君臣之间的几个回合,彼此都在化解对方的招数,同时也是不着痕迹的将事态引向自己的掌控之中。 狄仁杰的优势便是对这整个事件了如指掌,只要掌控了大的方向,便做到了收放自如,以至于武则天都没有疑心狄仁杰生的“异心”。 但是武则天毕竟在这天下最不容易生存的地方生存了六十多年,她的布局,她的手段,她的谋略,她的心术亦可谓天下无双,即便不知真相,却也不是能被随便忽悠懂的。 好在狄仁杰十分了解自己这位“老对手”,九分真相一分假,终是将事态引向了自己所布之局中。此番较量,东宫之争,梁王魏王已经引起了武则天厌恶,皇嗣李旦也没有留下甚好印象,此消彼长,获利最多的,自然便是那还在返京途中的庐陵王李显了! 只是,狄仁杰也看得出来,现在武则天是十分不爽,也只好闭了嘴,等着武则天缓缓气,片刻之后,武则天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有些担忧的问道:“如今安东怎样了?” “如今契丹乃是日暮西山,收复安东疆土乃是迟早之事,不过,如今安东乱象纷呈,副都督柳千韵一家二十余口,在李元去安东之时已经被人灭口,据说全部被吊死在柳府大门口,而柳千韵却从此销声匿迹,安东数万府军,早已经一哄而散!” “听李元说,安东长白山里面,盗匪甚多,进退有据,旗帜兵刃鲜明,应该便是那些军人落草为寇的结果!所以,微臣以为,薛家血案的处理结果,几乎直接影响着安东日后的民心向背!” 狄仁杰扫了一眼还在和狄慕华窃窃私语的李剑凌一眼,不经意的说道:“不过,若日后我大唐又出了一个薛仁贵来,那安东之事便也不是大问题,江山代有人才出,陛下也无需太过忧心!” 忽然,武则天皱眉一皱,不经意的说道:“前段时间,洛阳那件案子,李剑凌查到了薛家身上,国老以为???柳千韵灭门之案,洛阳刘方啸之案,还有对国老刺杀之案,有没有可能是薛家的人做的!” 狄仁杰听得暗自苦笑,知道自己还是太过着急了,虽然没有让陛下起疑,但是却让陛下更恶薛家了,也不知道此事是福是祸啊???。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铁丘坟内尸骸已经无从验证,也不知是不是薛讷满门,若是有人逃脱此难,误会陛下而做出此大逆不道之事,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事到如今,总算将事情遮掩了过去,狄仁杰也只好顺了武则天的意思,道:“不过一切要等平定契丹,再派人去安东再做调查,方能查出真相!” 薛家已被灭门,薛讷已身死,武则天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薛家身上,同样也是死无对证,武则天也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狄仁杰,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只好一声长叹,道:“如今契丹倒不再是朕的心腹大患,唯有一处,朕甚心忧!” 狄仁杰眉头一挑,道:“陛下说的可是漠北突厥?” “没错!” 武则天目中杀气一盛,寒声道:“据探子回报,突厥默啜拥兵数十万,据地万里,西北胡夷皆归附,已然成了气候。见契丹耗我大唐兵力已久,早已经蠢蠢欲动了!” 狄仁杰趁机说道:“陛下可知,我大唐国富兵强,却屡屡为外虏所乱,因何所致?” 武则天知道,狄仁杰又要进谏了,不过,她也没有办法,狄仁杰进谏,往往关系国家社稷,不容武则天有丝毫大意,只好认真请教,道:“还请国老教朕!” 狄仁杰微微一笑,道:“只因我大唐满朝文武没有捏成铁拳而已!” “先有周兴、来俊臣等酷吏饿狼环伺,朝中文武朝不保夕,根本难以尽心尽力将力气放在边疆,致使不法之徒犯上作乱,害我国之栋梁。” “而后诸王争夺东宫之位,让陛下心力交瘁,也无法将精力放到边关之地。是以,让外虏发展壮大,以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此皆是内政不清之故!” “内政不清,则无暇他顾,致使外虏猖狂如斯!” 狄仁杰说的,武则天不是不知道,但是前者是保自己皇位稳固,后者却是自己的娘家嫡亲侄子,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怕先前武则天已经对武承嗣和武三思生出了厌恶之心,此时依然是难下决心。 见武则天不说话,狄仁杰复又劝道:“陛下,是时候下决心啦,一旦东宫之位确定,文武百官的心思也将会放到国事之上,此事百利无一害啊!” “国老的意思朕明白了,来俊臣之案,便按照三司会审的裁定处置吧,至于东宫之位,容朕再想想!” 沉思良久,武则天沉声一叹,道:“朕已经下诏,令庐陵王携家眷归京了???” 话到了这份上,狄仁杰也不好再说什么,拱手一礼,道:“全凭陛下圣裁!” 第144章 争这李唐天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君臣之间的交谈持续了好几个时辰,也不知道交换了一些什么意见,李剑凌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偷听,又不敢离开,只好和狄慕华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冒着被咔嚓的危险,拉拉狄慕华的小手,搂搂她的芊腰,靠着出卖色相,把狄慕华的心情哄的稍稍好了起来。 把皇帝的车驾送到宫门,已是明月高悬,李剑凌才匆匆往家赶,还未过桥,一辆马车从他身边擦身而来,李剑凌刚要让路,便听见一声低沉的声音道:“上车来!” 李剑凌微微一愣,抬眼看去,却见李元身着青衣,头戴青帽,作一小斯打扮在赶车,李剑凌没做他想,翻身上车,马车轱辘便咕噜咕噜的下了桥。 进入车厢,昏黄闪烁的灯光下,狄仁杰一脸病态的斜靠在座椅上,枯脸在油灯的映射下更显蜡黄,李剑凌便没忍住,问道:“究竟是何人伤了国老,可曾查出来?” 狄仁杰摇了摇头,道:“查不出!” “怎么会查不出!” 李剑凌微微一愣,觉得狄仁杰不该有查不出的案子,转念一想,便也觉得自己太天真了,狄仁杰毕竟是个人,怎能有后世演绎史书中描写的那般神乎其神呢? 想到这,李剑凌便沉默了下来,狄仁杰咳嗽了几声,舒了一口气,道:“当初契丹围困幽州,某其实便已经在幽州多时,是以,陛下下令任命某为幽州都督之后,三天时间便上任了,这其中时间太短,被人看出了端倪,自那以后,刺杀事件便不时的发生。” 狄仁杰微微一笑,道:“这些人,某大概也能猜出一二来,不过某一直都是住在军中,京里的这些人是奈何不了某的,之所以受伤,却是因为查到了薛讷,触到了他们害怕的事情,以至于让对方舍了军中的人,想要置某于死地!” “查到了薛讷!” 李剑凌心中一跳,差点就脱口问询,话到嘴边,却还是硬生生的被李剑凌忍住了,佯作兴趣的问道:“军中的人,国老究竟查到了什么?” 狄仁杰瞥了李剑凌一眼,笑了笑,道:“某猜想,薛讷被袭,定然是熟悉他的人做的,而薛讷从洛阳回安东,却转道幽州,怕是为了见什么人。” 早在开封,李剑凌倒悬屋檐,偷听狄仁杰和李元的对话,便听到了自己父帅转道幽州是为了见某人的推论,这一年来,李剑凌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什么内容,心中自然很想知道真相。 不过眼下,李剑凌却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狄仁杰扫了李剑凌一眼,道:“所以某想查查,和薛讷交好的军方将领。” “如今看来,方向还是对了,对方不愿意让我知道他和薛讷这层关系,是以先伏击李元,抢夺薛讷的卷宗,失败后,便铤而走险,刺杀某于军中,目的便是阻止某挖出这一条线,找到谋害薛讷的那个人!” 狄仁杰冷笑了一声,道:“却不知,他们这般手段,正好证实了某的猜想,见行刺失败,便故意留下破绽,企图嫁祸他人,蒙混视听,却恰恰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被某看出了端倪来!” 得知狄仁杰看出了端倪,李剑凌心中一喜,瞬间杀意大盛,目光一寒,脱口问道:“敢问国老,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话一出口,李剑凌便醒过神来,知道狄仁杰这老狐狸在激他,连忙将心中的杀意压了下去,但是狄仁杰是何许人也,虽然不懂武功,却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李剑凌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意,又如何能瞒得了他! 狄仁杰似笑非笑的扫了李剑凌一眼,淡淡的说道:“有是有,不过暂时不能告诉你!” “你――这又是为何?” 李剑凌心间一滞,没好气的说道:“既然国老不能告诉某,又何必跟某说这些呢,莫不是拿某做消遣吧!” 这时,马车忽然慢了下来,外面传来李元的声音,道:“大人,到府外了,要不要进去?” “不进,再转一圈!” “是!” 车轱辘再次的欢快了起来,而狄仁杰的情绪似乎也跟着这欢快的车轱辘变好了一些,满是病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年轻人就是要有年轻人的朝气,总是暮气沉沉,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会让人心生忌惮的!” 李剑凌皱了皱眉,道:“本官身为户部侍郎,这个衙门可不能处处与人交好吧!” 狄仁杰冷笑一声,道:“你不说某倒是忘了李侍郎还是朝廷四品大员呢!” 李剑凌知道狄仁杰这是在讽刺他,不说两人的私交,但从狄仁杰的官位底蕴,李剑凌便不敢还嘴,便只好默不作声的听着。顿了顿,狄仁杰忽然问道:“你来洛阳还不到一年吧?” 李剑凌微微一愣,道:“也快一年了!” “从一介布衣到四品大员行三品之权,掌天子剑,御长江道,仅仅用了不到一年时间!” 狄仁杰摇了摇头,道:“以你的聪明,断然不会不知道此举的凶险,你为何还要这般做?” 李剑凌心中一颤,顿时警惕了起来,暗道:“狄仁杰怀疑我了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李剑凌如何不懂,来京之后,所行之事,哪一件都是将达官贵人往死里得罪的事,他的处境,他自己自然很清楚,因此,他才愿意顺着武则天的意思做她手中的一柄利剑,走上孤臣之路,因为,如果没有武则天罩着,他李剑凌哪里还能在洛阳立足? 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他害怕自己忘记仇恨,所以更加报仇心切,为了查清仇人,他必须往上爬,爬得高才能踩得到别人的头上,想往死里踩便往死里踩。 但是这话,打死他也不能说给狄仁杰这个老狐狸听的,虽然他可能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李剑凌知道,狄仁杰应该是没有证据的,他根本不曾想到,李元早已冒险去过安东,他的相貌,又如何能瞒得过狄仁杰? 李剑凌心中思绪如飞,想着应对之策。见李剑凌这个模样,狄仁杰微微一笑,道:“你对我毋须这般小心谨慎,我直到的比你想象的要多一些,当初帮你办理民籍便已经向你表明了我的态度!” “伪造民籍是死罪,某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可以说,某如今和你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况且,你都拉上了慕华的手了,有些事情,我也会要看看慕华的面子,为了慕华的将来多想想的!” 看着狄仁杰病态面容下那一双精炯的双眸,李剑凌知道,这是狄仁杰对他的敲打了,不禁感觉一阵郁闷,先有李令月,后有狄仁杰,这两桩恋爱,还真不是他乐意谈的,太他娘的憋屈了! 不过事已至此,手也牵了,摸也摸了,抱也抱了,再说这话就有些混蛋了,想到这,李剑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某没有国老这份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耐心,某也没有国老这一身本事,在官场之中闲庭漫步,某更没有国老这份大义,大风大浪之中做到波澜不惊。” “某只是一个小人物,小人物行事,不虑百年,只争朝夕,至于某眼前所做之事,也只是某的晋升之契而已,要成为人上人,某只能兵行险招!” 李剑凌涩然一笑,道:“或许国老无法体会某的心境,但是某的确不敢有片刻怠慢!” 这话说的真真假假,最根本的原因却是没有透露,而是表现出一种对权利的渴望,想要成为人上人的态度来。 本以为狄仁杰不会太相信,不料,狄仁杰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若是以前,某肯定不会懂得你的心境,不过如今,某却懂了!” “某如今这身体,也就一年半载的时候啦!”狄仁杰幽幽一叹,道:“很多事情,也不得不学着你只争朝夕了!” 李剑凌面色一黯,他和狄仁杰相处的时间,还不如和狄慕华相处的时间长,但是,李剑凌对狄仁杰的那份感激和尊敬,放眼整个朝堂,却是谁也比不上的。一想到狄仁杰随时都有可能毒发身亡,或是内伤不治而亡,李剑凌便觉得难受。 想到这,李剑凌便忍不住嘴贱问道:“那国老争的是什么?” 狄仁杰淡笑一声,看着李剑凌,肃然说道:“某争这李唐天下!” 第145章 乳豚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今天看到无言开口的打赏,这才发现,朝天还有未作之事,借此机会,送上迟到了许久的感谢,感谢330589709、绝世倾城之恋、魔鬼慈善家,无言开口等朋友的打赏,朝天很惭愧,就不多说了) ---------------------------------割鸡割鸡割鸡---------------------------------------- 身处武周天下,而坦言要争这李唐天下,若这话被人听到,那将是杀头之罪,哪怕是胆大包天,时常腹诽武则天的八卦,暗自称呼其为老娘们的李剑凌,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有些事情可以心照不宣的做,但是却不能明目张胆的说,狄仁杰此言,亦非不是在表明其态度的意思,而武周天下回归李唐天下,这是历史的必然,这一点,李剑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不管是谁,在知道这个结果之后,应该都不会有半分犹豫自己该怎么选择,而作为一个后世之人,似乎更不该犹豫如何站队这种事情。 但实际上,选择远没有想象的那般容易,就像考试默写“饕鬄”二字,明明瞥见了参考答案,但因为这俩字太过复杂而看不清,那也难以下笔。 相同的道理,只有亲身参与到这个大争之世的人,才能真正的感觉到,这争李唐天下的艰难险阻。史书上的寥寥数笔刻画,读者心中的一个结果,其过程却是尸山血海,步步惊心。 哪怕现在武则天还在位,对李剑凌的态度还不错,他也是如履薄冰,谨守为臣之道,起码在表面上是不敢有丝毫的逾越的,这也是李剑凌不想和李隆基太过暧昧的原因! 因为,以李旦如今朝不保夕的地位,要走到那天下第一人的位置,这个过程的凶险足以让李剑凌望而生畏,更别提李隆基这小子要成为唐明皇,还要几十年的时间呢! 若是换做一个野心家,或许他还会有这样的耐心,进行这样的长期投资,但是,如李剑凌这种只想手刃仇敌、只争朝夕之人,哪里有那心思放长线钓大鱼呀? 只是现在,李剑凌却做不得声,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火苗儿往自己身上窜,躲也不是,从也不是。 看着狄仁杰热切的目光,李剑凌不由一阵苦笑,道:“争李唐天下不难,争了天下之后才是正戏开场,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狄仁杰争了这李唐天下后,两腿一蹬,便功成名就,流芳百世,安享太平了,可某咋办?” “某渴望得到你的帮助,但是从当今陛下,武家诸王,李显、李旦、李令月,还有李隆基,武、李两家这些货,可都没有一个是善茬啊。” 这话说的极为孟浪,但是狄仁杰却反而听得颇为高兴,知道这是李剑凌对他“争李唐天下”的表态,都是大逆不道之言,便没有泄露之虞,但是听到后面,狄仁杰的眉头反而皱了起来! 听罢,狄仁杰点了点头,苦笑道:“真是后生可畏,某到底是小看了你!” 狄仁杰虽然厉害,但是考虑的事情,的确只是武则天之后的事情,虽然他也为李剑凌准备了诸多可以打动他的条件,却都是围绕这一点而展开,如今被李剑凌点出其中的关键,狄仁杰自然就拿不出手了。 沉吟半响,狄仁杰也颇感伤脑筋,看着李剑凌双目中游离不定的狡黠,狄仁杰目中精光一闪,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李剑凌绕进了死胡同呀,若是按照李剑凌所言,自己给他铺路要铺到往后两三朝之后,自己这买卖就亏大发了! 李剑凌见狄仁杰脸色便知要遭,却也只好硬着头皮等着,希望狄仁杰为人正直一些,不了解那些奸商的勾当,念头刚起,便见狄仁杰含笑道:“正纲,不若咱爷俩做个交易如何?” 说实在的,来到洛阳,李剑凌做生意比做官花的心思要多,此时一听到狄仁杰要和他做交易,李剑凌便本能的感觉到,自己的打算要黄了,别看狄仁杰连“爷俩”二字都用上了,但是这个交易,多半还是个鸡肋,丢之不舍,食之无味! 但是李剑凌不是曹操,有了这个猜测后,他心中便已经拒绝了狄仁杰这个交易。 狄仁杰似乎知晓了李剑凌的想法,声音淡淡,却是没给李剑凌说话的机会,道:“想要独善其身,你现在就辞官归隐吧,否则,以你如今的地位和权利,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只能越陷越深!” 狄仁杰很平静的言语,不是威胁,但胜似威胁,而在李剑凌看来,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辞官归隐那是说笑,但是身在江湖,必定身不由己亦是铁定,现在李剑凌的确窝火的很,长这么大,还真没被人这样威胁,却无法还手! “以你的聪慧,自然不会就此放弃,所以,你只能一直向前,这便是你一年内连升数级的原因,你并非只争朝夕之人,否则你如何想得到李武诸王,甚至连李隆基都想到了,这等眼光,连某也不及啊!” “由此可见,你并非鼠目寸光之人,你只是等不及了!” 李剑凌心中一颤,双目微微一眯,没有理会狄仁杰送上来的高帽,而是肃然的盯着狄仁杰,忽而又咧嘴一笑,道:“国老危言耸听了,某如何不能独善其身呢,要知道,某这地位和权利不过是陛下给的,而陛下要的,正是某的独善其身,莫非国老以为陛下糊涂了不成!” 狄仁杰自然不好和李剑凌讨论武则天糊涂不糊涂,只是看着李剑凌不住冷笑,道:“表面上笑眯眯的,心底里早就哭丧了脸了吧?” 李剑凌缓缓的收起了笑容,诧异道:“国老何出此言?” “小小年纪,心深似海,却也是不懂这帝王之道,你以为陛下是你能看得明白的人吗?你就没想过,陛下为何会对你青睐有加,为何又会一步一步将你逼上孤臣之路!” 李剑凌佯作不屑一顾,但是心里却早已经在思考狄仁杰的问题来,这个问题他曾想过,但是除了想到一些可以助长他自恋的原因外,他当真没有想到其他原因,此时见狄仁杰这个态度,李剑凌知道,这其中定然还有其他什么他没有想到的原因。 “陛下惜才是没错,某也多次推荐过你,但是你要以为这就是你平步青云的原因,那你就太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陛下!” 狄仁杰丝毫不在意李剑凌的装模作样,无不讽刺的说道:“别看陛下给你武装的很锐利,圣恩在身,天子剑先斩后奏,你说的对,这些都是陛下给你的,不是因为你的才华,而是因为陛下需要你的锋芒,说到底,你不过是陛下所养一带刺的乳豚罢了!” 乳豚者,小猪也,带刺的小猪···那他娘的是野猪! 李剑凌真的怒了,这他娘的也太侮辱人了,按照他的想法,即便武则天是在利用他,他也是一把利刃,不愧“剑凌”之名,凭借着这个身份,尽快查出事情的真相,斩他个血流成河,到时候跑路就是,不曾想狄仁杰却毫无避讳的说他是一头猪! 狄仁杰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把李剑凌比作猪是一件很伤他自尊的事情,依旧用那个语调说道:“你提出的强国富民之策某已经听说了,这是好事。但是此事刚刚起步,便有无数双手伸了进来,你就应该知道,你身上可汇聚了整个帝国的目光呀!” “陛下可以保你一时,却不能保你一世,将来,而陛下归天,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 李剑凌背后冷汗淋漓,先前他自己就说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原本还颇为得意自己看得深远,却没有想到,武则天同样也擅长做这样的事情——这他娘的自己犯了灯下黑啊! 李剑凌心中羞愧不已某,暗骂道:“李剑凌啊李剑凌,真你丫的丢人啊!” 狄仁杰却不知道李剑凌这个时候还在想他丢面子,见他脸色不好看,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不顾自己口干,咽了一口吐沫,复又说道:“即便陛下不除你,新皇即位,你掌管朝廷最富庶的部门,根本就是一头膘肥体壮的豚,想宰你仅需一句话,便有千万人抢着做此事!”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李剑凌知道,狄仁杰说的实在的不能再实在了,一旦皇帝想要杀猪,那自己真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等等——” 忽然,李剑凌脑子里火光一闪,顿时便想起了一桩事,心中悚然一惊——“那老娘们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把老子往孤臣的路上逼···难道是···” 李剑凌心中一沉,做孤臣的靠山是皇帝,其他人,谁的面子也不用给,虽然很是牛叉,但势必会要得罪所有人,只能靠着皇帝。 但是他却忘了,武则天七老八十了,一但那老女人蹬腿了,而自己又是个有钱人,一旦李显看不惯自己,那自己最终的下场,真就只是一头被养肥的猪而已,届时要宰他,他都只能哼哼啊。 “是啊,当年的和珅,不就是乾隆皇帝给他儿子嘉靖养的一头猪吗?” 想到这,李剑凌不禁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将武则天那老女人骂的“体无衣服”,同时也暗骂自己,这种蠢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竟然还在沾沾自喜,当真的是蠢得可爱啊。 “以你现在走的为臣之路,你保不住你自己,别人也不会保你,你说你是不是一头猪!” 到了这个时候,狄仁杰还在给李剑凌下猛药,却不知道李剑凌早已明白,心中暗自点头道:“没错,唯一的办法,就是掌握武力!” 但是,他也很清楚,如今要在武则天的眼皮子底下掌握武力,那无异于痴人说梦,而江湖帮派,在军队面前,无异于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最好的还是要手握军权! “难怪那些人都要消减了脑袋往军队里面蹭,自己当真是太嫩了呀” 思索了片刻,李剑凌终于不再计较自己是否是乳猪还是野猪的问题,开始接受狄仁杰说的这个事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道:“那国老以为某该如何做?” 出乎意料,狄仁杰并未教他如何做,而是淡淡的说道:“时候到了,某自然会给你安排的!” “你给我安排?” 李剑凌有些狐疑的看着狄仁杰,狄仁杰嘿嘿一笑,道:“只要正纲协助某争这李唐天下即可!” 第146章 应谶之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终于还是被狄仁杰拉上了贼船,看这老小子那股子得瑟劲,李剑凌也觉得有些无语,弄不清这究竟是狄仁杰的本来面目,还是唯独对他“青睐有加”,念及此,李剑凌忽然皱眉道:“有一事,某一直不解,还请国老赐教!” 看得出来,狄仁杰真的有些小高兴,语气也变得轻快了起来,笑眯眯的说道:“正纲何事不解,但说无妨!” “某就是想知道,为何选某!” 李剑凌顿了顿,面色有些尴尬,道:“开始某以为陛下选我,是因为有国老在背后使劲,但是现在看来,国老似乎一直在和陛下光明正大的较量,而您似乎早就在准备,将某推离陛下为某设定的路线” “所以,某很想知道,某李剑凌何德何能,为何你们都会这般选择!” 这的确困扰了李剑凌许久,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如今,他已经知道武则天包藏祸心,狄仁杰也没安什么好心。但是,这两人一个是千古帝王,一个是千古名臣,唯独他李剑凌名不见经传,为何这两人会利用自己进行角逐? 这种感觉虽然很操蛋,很伤面子,但是从另一角度来看又不得不承认,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还是让李剑凌内心深处有些小小的得意。 “世间有许多规矩,有的时间短,有的时间长的吓人,有的是陛下设定的,有的是别人设定的,但是,后者比前者要强势的多,动辄伤筋动骨,动摇国本,即便是陛下,那也得小心翼翼的遵守着!” “但是,作为这天底下最强大的人,被这样的规矩――而且是别人定下的规矩约束着,这无疑是极为难受的事情!” 狄仁杰微微一笑,道:“所以,陛下选你,是因为你不讲规矩,如今的朝局,就是需要你这种不讲规矩的人来打破!所谓正纲,便是正陛下之纲,这便是陛下选你之根由!” “至于某选你!” 狄仁杰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道:“那是因为我知道的事比陛下,甚至比你自己都要多,所以我选你!” 李剑凌一愣,死死地盯着狄仁杰,希望从他的表情上面看出一些什么来,但是狄仁杰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 李剑凌的目光变幻了片刻,忽地扑哧一笑,跟着全身便放松了下来,斜靠在车厢壁上,笑道:“你真是个老狐狸,说了这么久,根本没告诉某甚实质性的东西,却还装的像是给了某多大的恩惠似的。” 狄仁杰一愣,随即便苦笑了起来:“某可未曾想着示恩于你――” “既然如此,国老就没想过拿出点诚意来?” 李剑凌忽地坐直了身体,正色道:“某不在乎世家的那些规矩,同样也可以不在乎陛下的规矩,所以,某可以帮国老争这李唐天下,但是希望国老给某说点实在的东西!” 狄仁杰不悦的轻哼了一声,道:“某说的句句实在!” “少来,国老忠于宗室,明知某对宗室无甚好感,却还要扶持于某,各种原因,某也不再问你了,如今,某只想知道一件事!” 李剑凌鄙视的瞥了狄仁杰一眼,全然没有半分尊老的意思,道:“国老知道某想知道什么!”。 狄仁杰干咳了一声,这样赤果果的交易,他狄仁杰还真心不适应,暗道:“这货也太不讲规矩了!” 想到这,狄仁杰又不禁暗自苦笑起来,暗道:“某这是明知故犯,自找无趣呀!” 这时候,李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大人,到府外了” 狄仁杰还未说话,李剑凌便掀开帘子道:“李元,送某去南城!” 李元回头看了狄仁杰一眼,狄仁杰点了点头,李剑凌便放下了帘子,道:“时间不是很多,国老拣些要紧的说吧!” 狄仁杰无奈,自嘲的笑了笑,道:“薛讷一案,诡异之处甚多,牵连甚广,背后主谋之人,隐藏的极深,某没有查到真凭实据,只是猜测可能是和章怀太子有关!” “章怀太子!” 李剑凌闻言顿时一阵皱眉,道:“章怀太子不是都死了十多年了吗,怎么这事还能跟他扯上关系?” 狄仁杰深深的看了李剑凌一眼,道:“你未亲眼看见,又岂能如此肯定章怀太子死了?再说了,即便你亲眼看见,又怎能知道,章怀太子就是章怀太子呢?” 李剑凌被驳的哑口无言,但是心底里,对狄仁杰的说话,却还是不以为然。 不过,他也感觉到了狄仁杰话中似意有所指,只不过,一时间,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当年暴毙的章怀太子不是章怀太子,还是说他口中的章怀太子不是章怀太子? 李剑凌不敢确定,不由问道:“国老为何会怀疑章怀太子?” “刺杀某的人之中,有一首领带着一块令牌,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 李剑凌面色一变,知道这八个字背后的含义,而章怀太子死在监国任上,所以这国玺令牌便可能是他的,的确让人说不出不是来。 但是对方不惜暴露军中的力量来刺杀狄仁杰,为何身上还要带着一块表明身份的令牌呢? “难道是是欲盖弥彰,企图嫁祸?” 李剑凌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瞥眼间,见狄仁杰双目中得意之色一闪,李剑凌便猜出了七八分,没好气的说道:“得了,别拿章怀太子来搪塞某了,最终幕后的黑手某暂且不过问了,某只问最后一句,若国老的答案还是不能令某满意,那某就下车走路回去了!” 狄仁杰听得胸口一滞,差点没被李剑凌气的内伤发作,李剑凌却没有半点善待伤员的觉悟。 不等狄仁杰说话,李剑凌便冷声问道:“某想知道,在这件事上,李旦兄妹和武氏兄弟,谁最先出手!” 狄仁杰的眉头瞬间皱起,思索了片刻,沉声一叹,道:“薛讷忠于李唐宗室,此事之中,武家获益最多!” 李剑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消化着狄仁杰这句话的意思,但实际上却是李剑凌在舒缓内心的紧张情绪――实际上,他很怕听到那个人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 薛讷忠于李唐宗室,所以李旦没有谋害他的道理,而在木已成舟的情况下,参与进来分一瓢羹,虽然不义,但是还可以被李剑凌的理智所接受――即便狄仁杰的话不是十分真,应该也可信八分! “武承嗣!武三思!” 李剑凌厉声暗喝,心中杀意暴增,霎时之间,车厢里面的温度都似乎低了许多,赶车的李元背脊一凉,一滴冷汗从鬓角滑落,看了一眼前面的洛水,连忙说道:“李侍郎,已经到洛水了!” 李剑凌闻言,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杀意敛去,缓缓的睁开,看了狄仁杰一眼,拱手道:“多谢国老相送,某暂先告辞了!” 李剑凌下车之后,李元便调转了马车,一路上,狄仁杰枯眉紧皱,脸上的表情甚为沉重,他知道自己回京的消息肯定瞒不了多久,所以今日趁别人尚未反应过来,和李剑凌长谈一番,用以确定某些事情。 结果喜忧参半,忧的是李剑凌对此案的态度远比狄仁杰想象的要坚定的多,李剑凌心中的杀念之重,令他都心惊胆颤。 若是让其知晓当年陛下所为之事,李旦兄妹所行之事,李剑凌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狄仁杰当真是想也不敢想! 喜的是,李剑凌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而且,狄仁杰有十分的把握李剑凌会坚持到底,自己奋斗了一生的事业,最终将会被他所实现,也算是“继承衣钵”。 狄仁杰从内袋之中拿出了一张纸条,端详了半响,终于还是没忍住,轻喃出声道:“朱鸟展翅翔九天,黄龙褪磷隐沟渠。雉鸡垂羽做凰鸟,金鳞跃拱化腾龙”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若是真龙,那那就只有助你越此龙门,至于能否乘风化龙,便非某之能了啊。” 狄仁杰眉头紧皱,沉思了半响,不得决定,良久,狄仁杰苦笑一声,暗道:“应谶之人便是真龙天子,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便是天下” 第147章 王澜要崛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剑凌一路心神不定的回到惠训坊,不觉间早已华灯满目,原本打算好好在家陪王韵一天,却没想到奉旨泡妞不说,还落得一身疲惫回来,想想便觉得有愧于王韵。 加上今日之事,令他有些心力交瘁,本想晚上好好向王韵“赔罪”一番,此时都已经有些‘性趣索然’,未免王韵忧心,李剑凌调整好心神,确认自己再无异常之后,才走进了家门。 出乎意料,王韵并未出迎,反倒是小鲵神经兮兮的凑了上来,低声道:“小凌子,你最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李剑凌顿时一阵莫名其妙,有些诧异的看着小鲵,道:“哪有什么事瞒着你啊当然,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公务上的事情,某自然没有必要跟你说呀!” 小鲵给了李剑凌一个“你还装”的表情,冷笑道:“别忘你说过,你找女人,可是要经过我的同意!” 想了想,李剑凌也无所谓的答道:“没错,是有这事儿,不过我和的韵儿的事,你一直看在眼里,总没有再说的必要了吧?” “媳妇儿是自己人,我自然不会说什么,但是狄慕华和武丫头是怎么回事!” 小鲵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道:“你是不是对她们做过什么?” 李剑凌不禁心头一跳,目光有些闪烁的扫了小鲵一眼,忽然面色一沉,道:“胡说什么,她俩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怎会对她们做出甚事来?” 小鲵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气势立马弱了下来,李剑凌抓住时机,继续抢攻,低喝道:“你小孩家家的,尽是管些大人的事,是不是最近闲着了?四书五经读的如何了?明天好好考考你!” 李剑凌连番抢攻,不料小鲵根本不吃这一套,很是鄙夷的看了李剑凌一眼,气哼哼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背着媳妇儿脚踏三条船了!” 李剑凌很是意外的看着小鲵,终于反应了过来,试探着问道:“王澜唆使你来问的吧?” 小鲵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连忙低下了头,兀自嘴硬道:“没有,我自己问的!” 李剑凌知道小鲵粗枝大叶,应该看不出什么,但是王澜那丫头鬼灵精怪,却不得不防,此时见她这副模样,哪里还有怀疑,不禁有些吃味,道:“你丫头怎胳膊往外拐呢?” 还别说,小鲵还吃这一套,见李剑凌语气酸溜溜的,立马便喜笑颜开,伸手搂住了李剑凌的手臂,刚刚冒尖的小笋头紧紧的贴着李剑凌,立刻便把王澜给卖了,弱弱的说道:“王澜说,武丫头最近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了,而且今天我们谈起你的时候,狄慕华的眼神也有变化了” “不可能啊,今天一整天都和狄慕华在一起,王澜那丫头上哪看她的眼神呀!” 李剑凌和自信,在今天之前,狄慕华看自己的眼神,绝对以冷漠居多的,但是今天以后想到这,李剑凌便觉得有些头大了,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问道:“狄慕华今天过来了?” 小鲵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她们就在内堂说话!” 李剑凌听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倒在地,千算万算,没算到狄慕华那丫头手脚这么快,自己只是把武则天的车驾送回宫,这丫头就已经到家里来了,气的李剑凌老脸一黑,心中不住哀嚎:“小爷白天被迫抱了抱那丫头,那丫头就迫不及待的来和姐妹们分享快乐这还让我怎么活啊” 看着李剑凌不住变幻的脸色,小鲵也有些不高兴了,气呼呼的问道:“三哥,难道你真的――” “没有!” 被迫做了坏事,却没有时间遮掩,怎么想都感觉委屈,不等小鲵发飙,李剑凌就抢先发飙了,低喝道:“王澜还给你说什么了,从实招来!” 小鲵又被吓了一跳,弱弱的看了李剑凌一眼,十分委屈的瘪了瘪嘴,瑟瑟的说道:“她说你偷看她的胸脯” “嗯?” 李剑凌一愣,立刻叫起了撞天屈,强作镇定的说道:“――某什么时候偷看了她的胸脯,这简直是含血喷人啊!” 小鲵很是同情的看了李剑凌一眼,道:“你别抵赖了,她说你在媳妇儿的浴房看的,不但看了她,还看了媳妇儿,而且都是全身上下脱光光的看,而且你的眼睛都是直勾勾的,而且你的口水都流了出来,而且” “停――那只是一个意外!” “呀――你真的看了啊!” 小鲵睁大眼睛看着李剑凌,满脸的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剑凌,李剑凌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势早已弱了七八分,尴尬道:“某说那就是一个意外!” 小鲵却似没听见,忽然垫起脚尖,凑到李剑凌耳边,兴奋的问道:“三哥,好看吗?” 李剑凌只觉得耳边一阵天雷滚滚,轰的他节操尽碎,唯有掩面狂奔而走了,他知道,他再也无法阻止王澜的崛起了。 王韵和狄慕华在内堂说话,李剑凌哪里还敢过去,只好悄悄的绕道回了临水阁,偷偷摸摸的推开了房门。 刚一进门,李剑凌便发现了房间里面有人,眼睛一瞥,隐约看见自己床上侧卧着一个身材极为惹火的身影,电光火石之间,李剑凌便猜出了对方是谁! 整个家里对他房间感兴趣的唯有三个女人,小鲵刚刚堵了他,王韵在内堂说话,能偷偷跑进自己房间的,那便只有王澜了,当然,那等胸挺臀翘的姿势,也只有王澜这丫头有胆子做出来。 一路上,思前想后,李剑凌终于发现自己无法阻止王澜的崛起,但是却也没有料到,这丫头竟然崛起得这么快,简直是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啊! 也当真难为了李剑凌,在此美色当前当口,这丫头脑无比的清晰,知道今儿个若是进了这屋,自己怕是没有机会在清白着身子出来,而且还不是那种洗的干净的! 李剑凌二话不说,转身便想逃出这是非之地。身子刚刚转过,前脚还未迈出,便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弱弱的说道:“姐夫,你若是敢出去,我现在就去告诉姐姐和你的另外两个女人!” 李剑凌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恨的痒痒,却又被王澜威胁的没话说,只怪自己千该万该,就不该有色心,被这丫头趁虚而入,抓住了把柄,如今被她堵在房中,李剑凌明知是个错,却还是得错下去。 见李剑凌停住了脚步,王澜嘴角泛起一丝得意,迈着小碎步跑了上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李剑凌,媚声道:“姐夫,你为何要这般狠心呐” 被王澜从背后抱住,李剑凌立刻感觉出来王澜的身上未着寸缕,鼓囊柔软的胸脯压在背上,那种感觉,差点让李剑凌没有把持住。王澜感觉出了李剑凌的异样,俏脸上却是泛起了一抹娇羞,柔声道:“姐夫,我不告诉姐姐,只要你澜儿好便成!” 李剑凌干咳一声,将王澜的抓着,无奈道:“王澜,此事容我想想,过些天再给你答复如何?” 自从那日在王韵的浴房被看过之后,李剑凌基本上都是躲着王澜走,说话也从未这般温柔过,此时,李剑凌双手握着自己的手,声音又充满了“柔情爱意”,顿时让王澜心花怒放,一失神,却忽地觉得怀中一空,再一反应过来,才发现李剑凌早已逃了出去。 “哎――姐――” 王澜刚要追上,却猛地发现自己现在还光着身子,“呀――”的一声,又忙的退了回来,看着李剑凌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王韵气的直跺脚,眼中不禁蓄满了晶莹。 见王澜没有追出来,李剑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烦闷却是不减丝毫,最近诸事不顺,回来又碰上王澜这样胡搅蛮缠,李剑凌当真觉得头大如斗。 站在院中,感受着盛夏夜晚中的微寒,李剑凌缓缓的平息了内心的躁动,开始为整理最近的一些事情,原本还未商会之事忧心,今日从狄仁杰的一番话中,李剑凌反而不着急了。 要想成为内库皇商,就必须要加入商会,所以流通银票之事,根本毋须担心,现在之所以诸事不顺,还是因为诸多世家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而已。 如今,他反而更加忧心自己未来的路,在这么多世家皇族之中,如何将内库和银部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何让自己成为左右内库的大皇商,成为了他主要考虑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剑凌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顺声看去,声音是从楼梯传来,李剑凌心中一颤,连忙隐进了黑暗之中,不多时,便见前凸后翘的王澜急匆匆的赶下来,扫了一眼内院,一跺脚便往王韵的闺房方向去了。 李剑凌暗捏了一把冷汗,心中叫苦不迭:“王澜这是要崛起啊,势如猛虎,自己如何挡得住?” “还是搬家吧” 思索了片刻,李剑凌最终还是决定搬去雒滨坊去,惹不起,咱躲得起,地下恋情虽然刺激,但是李剑凌却着实不敢玩,别说是王澜,就算是武觉灵和狄慕华,若非王韵诸多手段,他也不会同意! 不过,以王澜的个性,李剑凌也不确定自己躲不躲的掉。 “实在不行,就跟王韵坦白是了!” 虽然是一本正经的在思考这件事,但是李剑凌脑海里面却不由自主的浮现了王澜那高挺的胸器以及那神秘地带的无限风光来,脑子里面一个邪恶的声音说道:“你想告诉韵儿,盼的就是韵儿主动要你收了王澜吧?” 李剑凌老脸一黑,忍不住骂道:“放屁放屁,我李剑凌岂是那般龌龊之人!” “得了吧,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的下半身已经出卖了你!” 李剑凌一愣,感觉下半身真的是说明了什么,不禁老脸一红,黑白小人交战,败的永远都是白色小人! “得,老子不想这破事了!” 李剑凌狠狠的啐了一口,忽地听到狄慕华和武觉灵说话的声音,似乎要告辞回去了,李剑凌敛去了内心的杂念,快步朝着内堂方向走去。 (如今工作真难找,消费真贵,一碗粉吃了我二十元,还没吃饱。。。) 第148章 美女全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见李剑凌从里面进来,三女都是一愣,王韵快步迎上前来,拉住李剑凌道:“李郎,你何时回来的?” 李剑凌瞥了一眼狄慕华和武觉灵,果然发现两人目光里面藏着什么,只是狄慕华比武觉灵的更加隐晦罢了,但是也足够令人看出来。 李剑凌可没奢望两人的变化能瞒过王韵,免不了有些尴尬,吱唔着将王韵的问题搪塞了过去,道:“走,先去雒滨坊,某有些事情跟你们说???” 看着武觉灵和狄慕华眼神里面闪过了一丝慌张,李剑凌暗自苦笑了一声,又加了一句,道:“是关于酒庄和内库皇商的事情!” 李剑凌满怀心事的走在前面,王韵和武觉灵、狄慕华并肩而行,倒令武觉灵和狄慕华都不敢抬眼看李剑凌了。 雒滨坊的房子虽然没人住,但是王韵每天都会派下人来打扫,所以,里面还是十分干净,只是少了些许人气,李剑凌独自一人走在前面,不经意的说道:“韵儿,这房子空在这里可惜了,某还是搬进来住吧!” 王韵笑道:“那明日我去买些下人回来!” 李剑凌回头看了王韵一眼,觉得这丫头也答应的忒爽快了点,不过见王韵面色正常,不像是说笑,便点了点头,道:“也不用太多人,一个看门的,一个做饭,二三打扫之人即可!” “这怎么行,我送些下人来服侍你吧!” 武觉灵上前几步,不着痕迹的偎在李剑凌身边,李剑凌忙不迭的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某可不想吃饭睡觉都被你母亲盯着!” “哼,你说什么,好心为你着想,你却――” 李剑凌一把搂住武觉灵的香肩,笑道:“你是你,你母亲是你母亲,你不会对我耍心眼,你母亲却不介意给我身边安装几个钉子!” 武觉灵猝不及防之下扑进了李剑凌怀中,王韵呆了,狄慕华呆了,武觉灵也呆了,李剑凌抱着武觉灵,手中三枚铜钱破空而去,却是谁也没有发现。 对面的树上,一个黑影一闪,没入了黑暗之中,李剑凌知道,武觉灵身边一直有一个影子跟着,但是这次,李剑凌不能让他跟着了,所以他才忽然抱住武觉灵,稍微扰乱一下他的心神,然后用三枚铜钱偷袭。 凝神听着那边的响动,直到确定了对方远离,李剑凌才将注意力放到了身边,这才发现武觉灵的呼吸有些重,身子有些软,再看狄慕华和王韵,也都是一脸的惊讶,时间静止了那么几十秒钟,鸦雀无声,就连呼吸声也被刻意的压抑着。 李剑凌知道,自己当众抱住武觉灵这个举动,当真不怎么靠谱,似乎玩的有点大了,正要放开武觉灵,猛不丁的听到耳边一声帕瓦罗蒂似的尖叫― “啊――” 武觉灵一声尖叫,打破了这份沉静,没吓到别人,倒把李剑凌吓了一跳,武觉灵趁机推开了李剑凌,俏脸通红的看着王韵,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若是没人的时候,武觉灵自然不会推开李剑凌,反而会“变本加厉”的做点其他事情,但是现在当着王韵还有自己的闺中密友,武觉灵如何能拉下脸来,见李剑凌还在揉耳朵,武觉灵臊的一跺脚,就想逃离这是非之地。 王韵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了武觉灵,白了李剑凌一眼,笑着对武觉灵道:“又不是外人。” “韵姐姐――我――” “好了,你和狄姑娘对李郎的心思,我都知道!” 狄慕华原本还感觉有些羡慕武觉灵,就这样被李剑凌宣告了关系,而她,永远都只能默默的希望下一次,下一次被心爱的人牵牵手,抱一抱,可是,当王韵说到她的时候,狄慕华却慌了,慌的令她窒息,以至于俏脸瞬间变得苍白,身子也不听使唤的摇摇欲坠。 李剑凌一惊,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搂住了狄慕华的芊腰,关切的问道:“慕华,你怎么了?” 狄慕华比武觉灵要镇定的多,连忙推开李剑凌,声音有些微微发颤的说道:“我――我没事!” 推开李剑凌,狄慕华将头都垂到双峰之中去了,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身边似乎有千万人在注视着她一般。 “天色晚了,我???我要回去了???” 李剑凌觉得好笑,又觉得自己太无耻了,这样纯洁的妹子,竟然被他糟蹋俩,感叹间,李剑凌扫了四周一眼,确定没有“外人”了,便笑道:“进去说会话,韵儿说的不错,又没有外人!” 王韵安抚好了武觉灵,两人又来拉狄慕华,倒再无李剑凌什么事了,进了内堂,狄慕华还是有些放不开,而武觉灵却喊王韵做“姐姐”喊的比“李郎”还要亲昵。 李剑凌轻咳一声,道:“韵儿,把咱们酒庄的份额分作三分,你们三人一人一份,你们自己也不要出面打理了,全部分散出去,不要将份额集中在一起!” 狄慕华身子一颤,弱弱的说道:“我???我不要???” 武觉灵拉着狄慕华的手笑道:“二姐,这是给李郎在管着,他是做大事的人,哪有时间来管这些事啊!” “灵儿你――” 狄慕华抬眼,满目复杂的看着武觉灵,武觉灵冲着狄慕华点了点头,娇声道:“你就答应了李郎吧。” 武觉灵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似乎比谁都来的快,但是李剑凌知道,这个身份尊贵的姑娘,为了自己,真的付出了许多,也舍去了许多,甚至是她自己的尊严,这一辈子李剑凌都别想还清。 狄慕华也不傻,听武觉灵这般说,顿时便感觉出了有些不对,不禁也有些着急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没什么事,不代表将来没什么事,灵儿说的对,酒庄的生意在将来可不仅仅只是酒庄,肯定会要涉及到各行各业,免不了有人会惦记,还是先备着,以防不测!” “等等???” 武觉灵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诧然问道:“闹了半天,原来你不是给我们私房钱啊?” “什么私房钱?” 李剑凌也愣住了,武觉灵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她以为李剑凌将酒庄分成三份给她们,是想说明他这一生就她们三个女人,而且不会厚此薄彼,却没想到自己兴奋了半天,原来都是自己意会错了! 但是这个误会万万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武觉灵支支吾吾的说道:“可你把酒庄分成三份有何用处呢?” 武觉灵歪着脑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一些,但是有时候,脸上的肌肉是不受思维所控制的。好在狄慕华和王韵都只注意李剑凌去了,倒忽视了武觉灵的异样。 “随着商会的组建以及皇家内库的运行,商业活动将会‘朋党化’,打个比喻,加入我只是一个小商人,我的财力还不足以去和那些大商或者世家争夺内库皇商的份额,所以,我可以联合十多个商人,一起出钱来争夺内库皇商份额。” 李剑凌对经商之事不甚了解,但是在这个年代,他所知道的东西毕竟要超前一些,虽然说不出什么高深的东西,但也足以让人眼睛一亮,李剑凌足足讲解了两个时辰,才堪堪让三人明白了何为“股份”,何为“控股”,何为“收购”等等。 这些东西,此时看上去还是有些鸡肋,但是李剑凌知道,随着商会的组建,以及皇家内库的组建,“股份集团”的出现将会势不可挡,届时,世家将不再是天下的主宰,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商人集团是敢于和世家争利的! 狄慕华虽然有很好的政治素养,但对这个问题,她显然无法明白,李剑凌今天这番安排,最终会对这个帝国产生怎样的影响。 见狄慕华俏脸之上还有犹豫,善解人意的王韵轻轻的握住了狄慕华的手道:“妹妹还有疑虑吗?” 狄慕华嘴巴嗫了嗫,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说道:“听爷爷说,陛下打算让我负责皇家内库的各项事宜,我若拿了酒庄的分子???” “哦?” 李剑凌眉头一皱,想起了和狄仁杰那一席谈话,顿时明白了武则天的算盘,不禁冷笑一声,道:“无妨,酒庄的分子你拿着,届时,皇商的份额也要拿一份,你不拿,白白便宜了别人,就当陛下给你的俸禄吧!” “可是――” 狄慕华的政治敏感度虽然不弱,但是毕竟不是很了解帝王心术,总觉得这样做会让武则天忌讳,给李剑凌带来什么麻烦,但是武觉灵生于帝王之家,却从李剑凌这一声冷笑之中听出了一些什么,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难道陛下让二姐管理皇家内库,还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吗?” 李剑凌冷哼一声,道:“给宗室的人管着,陛下信不过,武家的人管着,又破坏平衡,让大臣管着,花钱不爽快,让慕华管着有国老撑腰,无人敢欺负,一旦国老驾鹤西去,慕华便再无靠山,想要收回或者控制,易如反掌!” “那你呢?” 武觉灵面色微白,明知无情帝王家,也知道李剑凌说的不错,但是却又难以接受这种说辞。 李剑凌摇了摇头,道:“某一介孤臣,处境怕是比慕华还要危险几分呐!” 149章 春风暖人 王韵毕竟生在商贾之家,加上有王元宝带着,也没有经历太多的大风大浪,此时听李剑凌说的严重,心头一慌,焦急道:“李郎,咱们不做官了,就守着我们的生意可好···” 狄慕华摇了摇头,叹道:“姐姐想的太简单了,一入官门深似海,别说李郎无法抽身而出,即便可以,若无权势在身,又如何能守得住自己的家业啊···” “好了,你们也别想的太悲观,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些事的!” 李剑凌笑了笑,道:“你们三人,加上岳父大人,都要有可信之人入主银部,控制商会,成为皇商,只有我们手中的筹码越多,将来就越能和金銮殿上的那个人讨价还价!” 狄慕华面带愁容道:“可是,我们如此行事,如何能瞒过陛下呀?” “只要我们之间的真正关系瞒得住陛下即可,其他的,倒毋须太担心!” 李剑凌似笑非笑的扫了三人一眼,脸上却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得意,在大唐这个“一夫一妻”的王朝,在武周这个“气管炎”大行其道的时代,能够让未婚妻和红颜和平相处,并且不争风吃醋,怎么看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武觉灵含情脉脉,眸带笑意,狄慕华俏脸羞红,埋首怀中。王韵瞪了李剑凌一眼,顿时让李剑凌醒悟了过来,歉声道:“只是这太委屈你们了···” 大唐律例是一夫一妻制,妾之身份极为低下,以武觉灵和狄慕华两人的身份,断不可能给李剑凌做妾的,但是李剑凌无法给她们名分,那便只能偷偷摸摸做地下情人了。 狄慕华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是明媚的眸子当中,却也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热情,这个以冷若冰霜而闻名的女孩,一旦真心相属,那便是若烈火一般炽烈。 见李剑凌这货得了便宜卖乖,武觉灵不禁撇嘴,道:“其实也无甚委屈,就算你做我们的面首呗!” 李剑凌喉间一滞,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丫头也真能够说出口来,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大唐武周时期,女人地位处于历史新高的朝代,却是没有情人的说法,有的只是“面首”。 也就是说,李剑凌和狄慕华、武觉灵不可告人的关系,还当真如武觉灵所说,其实他就是个“面首”。 看李剑凌吃瘪,武觉灵和王韵都“咯咯”娇笑起来,就连狄慕华,也是红着俏脸,掩嘴偷笑,看着眼前三个风韵各异的女孩,李剑凌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由觉得心中大畅,暗道:“面首便面首罢,不收钱便是了,这样的极品,倒贴也干啊···” 忽的,李剑凌脑海中,那个煞风景的邪恶声音却不期然的响起道:“若是再来个萝莉,那就perfect了!” “shit——” 武觉灵挨李剑凌最近,却也是没有听清李剑凌在说什么,不禁奇怪道:“李郎,你说什么?” 李剑凌面色一滞,干笑道:“没事,我是说,某李剑凌何德何能,能让你们三人垂青,当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说到这李剑凌却是没忍住,得意的大笑了起来。王韵白了李剑凌一眼,笑道:“你就美着吧!” 武觉灵甜甜一笑,没有再说什么,送走武觉灵和狄慕华,李剑凌回到雒滨坊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不料王韵却还未回去,坐在内堂犯困,见李剑凌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夫君回来啦。” 李剑凌几步上前,握住王韵的手,有些心疼道:“都这个时辰了,怎还不去休息?” “夫君还未安寝,韵儿如何能独自歇息呢?” 王韵微微一笑,道:“夫君,韵儿煮了一些银耳莲子汤,我这就去给你拿!” 李剑凌一把将王韵拉进怀中,低声笑道:“韵儿是等着为夫一起安寝吗?” 王韵俏脸一红,连忙推开李剑凌,道:“夫君别闹,先坐会,韵儿这就去拿莲子汤。” 李剑凌却不松手,兀自抱着王韵,笑道:“肚子是有些饿了,不过夫君不喜欢吃银耳莲子!” 王韵双手环住李剑凌的脖子,柔声道:“那夫君想吃什么,韵儿去给你做。” 李剑凌邪邪一笑,在王韵耳边低声笑道:“为夫想吃你···” 王韵心头一颤,下意识的闪身想要逃开,却已经被李剑凌横抱起来,王韵有些慌神道:“夫君,昨夜——” “酒庄怎么样了?” “夫君这般着急酒庄之事,可是有甚变故吗?” 王韵依偎在李剑凌怀中,指尖在李剑凌的胸膛上轻抚,柔声说道:“夫君勿要瞒韵儿了,先前没有当着两位妹妹询问,便是怕让她们担心,毕竟两位妹妹都有官面上的身份,难免被有心人知道夫君的打算···” 李剑凌笑道:“无甚大事,为夫感觉,有太多人不想某管这些肥缺,所以趁着现在,大大的捞一把···” “那夫君为何要从家里搬出来?” “这里也是我们的家,有甚区别?” 李剑凌笑道:“再说了,在这里亲热,可要方便的多呀!” 王韵白了李剑凌一眼,道:“夫君是否在躲着澜儿?” 李剑凌老脸一红,干笑道:“澜儿是大姑娘了,住在一起不方便!” 李剑凌暗呼一声,差点就被王韵给缴械了,王韵俏皮的看着李剑凌,嘻嘻一笑:“夫君难道不想将我们姐妹全收了吗?” 这句话实在太过刺激,姐妹花共侍一夫,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之事,只是李剑凌心中有鬼,是以这句话却是如同一桶凉水浇在了身上,顿时将满腔的欲火灭的一干二净,连老二都缩了脖子。 李剑凌干笑一声,道:“韵儿,莫说笑了,为夫岂敢对王澜有半分非分之想啊!” 王韵幽幽的看了李剑凌一眼,道:“夫君,韵儿没有说笑···” “此事莫要再提了,为夫搬出来,确是为了躲王澜的!” 李剑凌怕王韵欲擒故纵,为表决心,便将搬家的动机说了出来,不料王韵似乎并不高兴,相反,王韵的眉宇之间却是露出了一丝担忧来。李剑凌呆了一呆,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不由问道:“韵儿,你怎么了?” 王韵俏脸忽地一红,娇声道:“夫君,韵儿高兴···夫君,好好怜惜韵儿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150章 天哭我笑,乐极生悲 这便是效应,连带着李剑凌这个****小白都能感觉到,不管是银部的事宜还是皇家内库的事宜,都比前些日子要快了不少,这便是狄仁杰回京,吸引了绝大部分的目光的原因。 山中无老虎,他这猴子变被盯上了,现在老虎回来了,他这只猴子的重要**,便不是那么显眼了,以至于别人都能将他忽视了。 下了早朝,天气**沉的厉害,带着水汽凉意的微风,将夏日的酷暑驱散了不少,却也让原本就威严卓著的皇城显得更加沉闷,压抑的凶狠! 李剑凌**沉着脸,径直从一**还在寒暄的官员身边走过,连姚元崇、张柬之等人打招呼也视而未见。 谁都看得出来来,他今日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今日早朝,关于试点改革的州府已经确定下来,分别是峡州、岳州、润州和杭州四处。 峡州便是后世三峡所在之地,水流湍急,自从李剑凌提出利用水流带动纺织机纺绢绸等商货后,工部下辖的水部对此地情有独钟,而峡州附近,盛产麻、葛,正好符合这个要求。 岳州则是以制陶烧瓷为主,其余两州,则是靠近沿海,出产茶叶,蚕丝等。 主管试点改革的官署最终被命名为 “改革司”,主事由李剑凌担任,但是,四处改革州府的主事,副主事共八人,李剑凌却是一个都不认识。 事实上,这样的安排李剑凌早就想到了,只是自己作为这个 “画圈圈”的总工程师,武则天竟然都不和自己知会一声,怎么看这都是一件极为没面子的事情。 然而,武则天没有给李剑凌相应的尊重,却反而让他内心深处隐隐的舒了一口气——我将真心予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如此,那我便趁着? *?*???。李剑凌嘴角很着痕迹的扬起,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心想:“咱们走着瞧!”然而很快他便发现,自己扬起的嘴角十分僵**,心中那**嘲讽别人的心态也不如想象的那般风轻云淡,不由大感羞恼,原本很糟糕的心情如今是十分糟糕,于是内心的那份羞恼和隐怒,便愈发浓烈,**着李剑凌的脚步,砸在皇城的青石板上,清脆如雨落玉盘,如槌落鼓面,急促似夹着冲冲怒气,却又有些幸灾乐祸的得瑟之意。 上了马车,给老王头说了一个地址后,李剑凌便躺进了车厢,一声惊雷在洛**城上空密集的乌云中响起,像是一声号令,滚珠大小的雨点,便这样从云层? *伊讼吕矗以谇嗍迳希莱晌奘橛窕ā!袄贤酰プ丛驼唬弊丛驼皇抢舨吭诼? *的 “招待所”,王洲、薛若怀、卢赞等还未授官的制举优胜者都还住在那里,这是一批有抱负有冲劲的年轻官员,或多或少都对李剑凌推行的改革流露出了支持的态度。 而这几天,商会组建的并不甚顺利,王****等人虽然是大唐数一数二的大商贾,但是并未附庸世家大族,对于一些故意使绊子的世家附庸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唯有把目光放到了洛阳以外的州县,但是李剑凌知道,若是不拿下洛阳,银部的货币推行政策将会举步维艰,所以今日,李剑凌趁着肚子里面憋了一股邪火,秉着烧道友不烧贫道? *龋蛩愦磐踔奕セ峄崮切岸ぷ踊А薄k孀爬罱a璧穆沓迪г谟昴恢校食墙畔碌氖廊粲兴嫉哪抗庖菜嬷栈兀粑奁涫碌母髯陨铣祷馗b逖舫撬敌〔恍。 媳绷匠牵用癜偻颍敌。匆蔡覆簧希罱a枭衔绶3龅目谕费耄挛绫阋丫榱苏雎逖舫巧探纾诟鞔笫兰抑形奚牧鞔础! 爸沼谝至寺穑俊崩盍钤**谕ぶ校允殖膨3褚桓鏊寄钋槔傻纳倥话汔杂铮呛煊叭床桓胰衔约旱闹髯邮窃谧匝宰杂铮崆嵘锨耙徊剑溃骸袄罱a杷淙唤俗丛驼槐忝挥**俪隼矗峭? ***等人确实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而从李剑凌进入天字三号房间到现在三个时辰,都一直在和王洲、薛若怀等人闭门未出,想必是在商量如何打破洛阳商界的樊笼!” “灵儿呢?”红影早已经适应了李令月思维?*?*,但是却依然愣了一下,连忙压抑住心中那一丝惊诧,轻声道:“县主···刚刚出门了···应该是去了状元客栈···。” “哦——”一声轻 “哦”之后,便没有了下文,即便红影跟了李令月近二十年了,却也没有摸清楚这个女人此时究竟是喜是怒。 武觉灵去状元客栈自然是去找李剑凌,而作为一个母亲,知道自己的女儿不顾身份往一个 “有**之夫”身边窜,多半应该是高兴?*鹄吹陌桑肯氲秸猓煊坝行┯淘サ奈实溃骸肮鳎灰嵯**ィ袢站筒蝗プ丛驼徊位崃耍俊薄拔尾蝗ィ俊崩盍钤旅钅恳蛔崆岬纳撕煲粢谎郏溃骸按耸虏挥霉芰耍荡蟾缈斓娇饬耍嗄晡醇艺飧鲎? ***的总得为兄长准备准备!”李剑凌双指捏住鼻梁,用力的捏了几下,王洲等人见状,便起身告辞,李剑凌将众人送出门,返身走到窗边,雨早已停歇,只是云层却还未散开,天色显得有些阴暗,像是要天黑了一般,而李剑凌阴沉已久的脸,却终于扬起了一丝笑意。 “我怎觉得你笑的这般阴险呢?”武觉灵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踱的从里间走出来,偏着脑袋,笑嘻嘻的看着李剑凌,道:“你就这般有信心把这洛阳总商会办起来?”李剑凌这才想起武觉灵来了好些时候了,自己一忙倒把这事给忘了,不禁有些? *危i焓掷鹞渚趿椋Φ溃骸澳隳芾醋抛丛驼唬饴逖糇苌袒岜阌辛艘话耄奔渚趿椴唤猓罱a栊Φ溃骸澳慵夷俏还骺刹皇鞘∮偷牡疲掷镒e诺哪切┤耍阋猿牌鹫雎逖糇苌袒幔崩罱a枘罅四笪渚趿榈那掏危俸傩Φ溃骸澳憷戳耍匙砸镀鹉阏庹爬匣2ぷ龃笃彀。 蔽渚趿楸焕罱a枘蟮那瘟骋缓欤畹憔腿淼搅死罱a杌忱铮窃谡饪驼恢校质**馓旎罩拢氖俏渚趿椤吧o臁保且膊桓易龀鲇庠街吕矗抢罱a枞疵挥姓饷炊喙思桑呈平渚趿橥持幸宦В凰直阋丫郎狭宋渚趿槿战シ犭榈? *胸。虽然亲热过多次了,但是在大白天做这般羞?*禄故峭芬淮危胍瓶罱a璧氖郑从稚岵坏媚欠萘萌说淖涛叮胍希从质翟诶幌铝常谟芑褂氖焙颍罱a枞幢e盼渚趿樽讼吕矗旁谧约捍笸壬希恢皇炙孀鸥狭宋渚趿榈? ***,一边说道:“你家公主殿下是个有眼光的人,所以我给她三个席位,那些给我使绊子的,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去!”武觉灵轻声****着说道:“你先前可没有这般足的底气···”李剑凌嘿然一笑,凑到武觉灵耳边,低声龃龉道:“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一个总商会十个席位,哪里容得下那么多世家来参合,不使些手段,他们怎能如此识趣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他们若不给我脸色看,某又怎么好意思将他们踢到一边去?”? *鹊钠2嗽谖寰垦薜那瘟成希钏肷砩舷**鹊母鹕账频茫谴耸彼匆斐5那逍眩15瘫阆肫鸾袢粘美锩娣5氖虑椋渚趿橄乱馐兜淖啡ィ跃目醋爬罱a瑁溃骸澳阏獍阕鲋饕故茄菹犯菹驴窗桑俊崩罱a枭焓秩朊廊嘶常抛旌∫豢欧勰鄣男∫筇遥潘档溃骸安皇剐┦侄危跄苋帽菹轮滥慵依删奈剑泵廊嘶呈怯12圳#淝湮椅遥侄牛苁侨檬奔涔暮芸欤兹绽锲奈淝宓目驼唬恢问笨既饶至似鹄矗罱a枳懔丝谏嘀渚趿楦窍癯粤嗣垡谎**穑饺耸帐巴椎保擦诵纳瘢愦蛩阆侣コ缘愣鳌r豢棵牛罱a枭碜颖忝偷匾唤恢问保踉虾偷夷**谕馓兴涤行Φ脑诤茸挪瑁罱a枘宰永锩婷偷叵炱鹨徽蠓疒恕蚬罚ㄓΣ凰? /div> 第151章 兄弟会面 和小三偷情,却被大奶和二奶堵个正着,这属于小概率事件,而大奶和二奶一副姐俩好的和睦模样,则更为少见,何其不幸,又何其幸运的是,这两种小概率叠加事件,本来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今日里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李剑凌身上。 看着王韵笑吟吟的望着自己,李剑凌真有了以泪洗面、再掩面而逃的冲动,再加上狄慕华俏脸含煞,却时不时的用那春意微现的星眸来几发火力十足的“点射”,饶是李剑凌自以为脸皮天下无敌,能挡得住王韵的糖衣炮弹,在狄慕华的狙击下,却也生出了一丝“一死了之,以谢天下”的悲壮来。 武觉灵深得“小三”其中三味,先前在房里像一条八爪章鱼似得缠住李剑凌,没少吃他豆腐,此时见了王韵和狄慕华,却像一个受骗的迷途小羔羊一般,可怜兮兮的藏在了李剑凌身后玩衣角,时不时的用她那春意未散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看李剑凌,然后又迅速填满了无辜再看向王韵和狄慕华。 虽然王韵表现除了十足的大奶风范,狄慕华风轻云淡的二奶风姿也不赖,但是李剑凌却快要哭出来了,左右逃避不得,只好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陪着笑脸,道:“你们怎么来了?” 王韵巧笑嫣然的说道:“李郎宴请洛阳商界巨贾,商量成立洛阳总商会的事情,韵儿自然是缺席不得,李郎觉得韵儿来不来得?” “自然来得!” 李剑凌立即改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哈哈笑道:“若是你都来不得,这洛阳城还有谁来得!” 这个马屁拍的忒没水准,就连李剑凌自己都觉得自己要多寒碜就有多寒碜,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苦再难,这马屁还得拍啊,毕竟,昨晚连哄带骗半用强的和人家翻云覆雨了一整夜,甜言蜜语一茬接一茬,成功的把自己塑造成了大唐好男人的光荣形象,今儿个却又唧唧歪歪的和另一个女人说个没完,就算王韵心里真没想法,那李剑凌也不敢冒这个险啊! 只是王韵的微笑对李剑凌来说杀伤力太大,李剑凌的眼睛根本不敢与她对视,只好看向了狄慕华,干笑道:“狄姑娘——” 话还未说完,狄慕华便一声轻哼,道:“我奉陛下之命管理皇家内库各项事宜,我听闻,李侍郎成立商会,打的便是皇家内库的旗号啊!” “呃——” 若说王韵那处碰了个软钉子,那在狄慕华这里,李剑凌可谓是碰的鼻青脸肿了,只是这丫火气咋就这么大呢,要知道自己和武觉灵有一手,对她来说也不是秘密啊! “难道是在怪我厚此薄彼?” 想到昨夜和王韵癫狂了一夜,今天又和武觉灵在这状元客栈的“总统套房”厮混了一下午,而晚上又要和洛阳商人打嘴皮子仗,自然没有时间再去陪狄慕华,难道她在吃醋? 诧异间,忽见王韵瞪了自己一眼,满眼嗔怪之色,李剑凌微微一愣,猛地反应过来,前几日还拉着人家姑娘的小手,慕华慕华的喊的好不亲热,今日里却冒出来一句“狄姑娘”,难怪狄慕华生气了。 想到这,李剑凌不禁苦笑道:“慕华,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李侍郎是何意?” “我——” 李剑凌再次被噎的白眼直翻,总不能说“骗了仨姑娘,今儿个凑了桌麻将,我心里慎得慌,所以把你排除出去,以减轻自己的压力”吧! 李剑凌对天发誓,只要自己敢这么说,狄慕华就绝对会敢一辈子不嫁人,然后再恨自己一辈子!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李剑凌心中一松,只觉得这敲门声如同漫天神佛在诵经梵唱一般悦耳动听,不管外面是谁,李剑凌都决定要好好谢谢人家,这真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呀! 李剑凌连忙屁颠屁颠的跑去开门,心中更是打算,若有机会就先逃出这作案现场加是非之地再说,不料一开门,门外站着一群人,为首的竟然是李成器和李隆基兄弟两人! 狄仁杰回京,除了李剑凌得到很多无形的好处之外,获益最多的便是李旦了,这几日的早朝,李旦的身板明显的直了许多,声音也大了许多,连日里报告李显距离洛阳的距离,更是将武家诸人暗伤的几乎要吐血了。 李旦此举,明着为其兄长李显助威,壮其声势,也有人暗笑,李旦缩了半辈子,这次怕是又当仁不让的缩了,就连狄仁杰、姚元崇等人,都无不暗自摇头,对李旦彻底的失望,更别说武则天了。 唯有李剑凌知道,李旦这老小子阴着呢,所以,即便他们之间有那么一层撇不开的的关系,但是李剑凌却是能滚多远就滚多远,他不想和李旦扯上什么关系! 最是帝王无情家,利益当前子亦可杀,更何况这丫还有那么多儿子,多他一个有问题,少他一个,绝的没有半点问题的,既然如此,现在你丫有困难,小爷又何必可怜你? 不拆你的台算小爷我厚道! 抱着这样的思想,李剑凌连着李旦,带着李成器、李隆基都没什么好感了,先前暗自允诺,不管是谁,都要感谢他的搭救之恩,现在见是这两位,李剑凌立刻在心中加了一句“小爷却之不恭”! 见到李剑凌,李成器的表情还算矜持,李隆基却足以用“久别重逢般的惊喜”来形容了,张口便喊:“三——” 李剑凌心中一动,连忙拱手大喊道:“地官侍郎李剑凌,见过两位郡王!” 李剑凌的声音大的有些惊人,虽然成功的把李隆基后面的话给堵住了,却也令半个客栈的人都听到了,这下可令李成器和李隆基有些难堪了。 在大唐,王公贵族家中虽然都有些生意,但是毕竟都是在私底下的勾当,平日里,见着了商贾,那绝对是用鼻孔看人的范,与商贾同行同伍,那就是自贬身份,更何况两人还是宗室中人,若是让别人抓住此事不放,借口贬低,那李唐宗室就要丢脸了,而现在,宗室中人最担心的便是这脸面问题,所以,两人出来也是瞒着李旦,偷偷跑出来的。 而另一方面,更是关乎李唐天下角逐的大事,李剑凌的身份被兄弟两人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如今,李剑凌圣巻在握,朝中文武大臣,多数与其交好,就连张昌宗都为他说话,如此人物,将来定会是李唐的大助力。 但是,不管李隆基如何“表白”,甚至都已经和李剑凌摊牌了,可李剑凌却根本不接招,饶是李隆基号称“阿瞒”,碰到李剑凌这个诸葛孔明,那也真只有捉急的份! 今日早朝,李剑凌被陛下玩了一道釜底抽薪,心中之郁闷可想而知,而他邀请洛阳商界参与商议成立洛阳总商会,更是被各大世家等着看笑话,李三郎正愁怎样打开李剑凌的“心防”,恰逢此事,哪里还能错过,便打算在李剑凌困难的时候,利用自己手中的一些人脉,助他一臂之力。 所谓锦上添花不缺,雪中送炭难遇,若是在最后关头,是自己的人挽大厦于将倾,到时,自己不但能在洛阳总商会当中占据一席之地,还能令李剑凌刮目相看,如此好事,怎能不为? 哪曾想到,李剑凌一声问礼,便让半个客栈的人都听见两人来到了此地,还偷偷的来找李剑凌,这无疑是将李成器和李隆基两人架在火上烤啊! 李成器毕竟做过一段时间的太子,现在也是皇孙,虽然皇位的继承顺序由第二位降到了第三位,但好歹也是前三不是?这种人,哪怕再落魄,那也是有脾气的,见李剑凌跟吆喝似得把自己兄弟两人的行踪招呼了出来,顿时气得老脸一黑,郡王脾气就要发作,却猛地被李隆基给拉住了。 李隆基面色不变,微微一笑,道:“听闻兄长在状元楼设宴,商量成立洛阳总商会之事,某闲来无事,看看兄长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李剑凌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发现这小子的脸皮当真比自己的还要厚,看来,能成为皇帝这种生物的人,果真没有几个常人,相比之下,李剑凌更对李成器这个“性情之人”印象好的多。 可是李剑凌却忘了自己可是比李隆基还要不正常的存在,所以,他才对李隆基不待见,若是在正常人眼中,相比李成器来说,李隆基的言行举止绝对是可圈可点的! 王韵见来人是两位郡王,连忙起身见礼,倒是狄慕华和武觉灵从容的多,李成器并未将王韵放在心上,但是看到狄慕华和武觉灵竟然在这种场合出现,眼中诧异之色毫无掩饰的表露出来,看李剑凌的目光也变得愈发的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