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小事》 第一章 摇身一变 终于下班了,许溶溶拿着早就收拾好的包急哄哄的冲到公司门口。这么大的雨啊!”同事们边抱怨着边撑开了伞闯进了雨里。 “溶溶,你怎么还不走?”同事李梅无意的问了一句。 “哦,我在等男朋友来接我。”许溶溶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焦急,随口答道。 李梅留下了几声啧啧的羡慕声走远了。 许溶溶望着如注的大雨,又着急又气愤,想给男朋友蒋林打电话,又怕影响他开车,只好自言自语的抱怨,“刚学会没几天,这种天气也敢出来逞能?!”又想到他是一番好心,不觉心又软了。 几声响亮的喇叭声,许溶溶看到了熟悉的车,熟悉的正伸出车窗挥舞的手,赶紧撑开伞跑了出去。 “不是说了不让你来接的吗?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这种天气开车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许溶溶上了车,边收拾着滴水的伞,一边没声价的抱怨。 蒋林笑了笑,“这种天气出租车很难打的,我没事的,你看,不是好好的开过来了?我开车,你放心!” 蒋林把车子潇洒的转了个弯,消失在雨幕里。 许溶溶能记得的最后一幕就是为了避开对面打滑的一辆车,蒋林着急忙慌的急打方向盘,最终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车相撞,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回事?”等许溶溶再度醒来,先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夜晚的一个院子里,一个披头散发陌生的疯婆子在摇头晃脑的不知道跳个什么劲,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周围还有几个壮汉围着疯婆子一起乱跳,再是被自己使劲揉眼的手惊呆了:omg,这是我的手吗?怎么这么小?我这是在哪儿? 接着一阵头昏。就人事不知了。 恍惚间。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先是一个比较年老地声音。“你这次怎么犯这么大地错?”接着是一个年轻地声音有点委屈。“我不过就是打了个瞌睡。想着这两人车祸那么严重了。一定是不行了。哪知道他们还有几十年地命在嘛。您看。我也补救了嘛。这不是把他们送回到这边了也很好嘛。”年老地声音叹了口气。“你去解释吧。自己地错误自己去弥补。” 许溶溶正在纳闷他们是谁。是医院地医生护士还是来探病地人。她努力睁开眼看。发现自己居然置身在帷幔中。帷幔内外。一个人也没有。这是在哪儿?怎么自己地身体这么无力? 奇怪间。那个年轻地声音又讲话了。“许小姐。许小姐……”大概是看到她在努力辨别声音来源。那个声音居然笑了一下。“你是看不到我地。听我说。许小姐。我要先向你道歉。因为我工作地疏忽。造成了你和你男朋友地不幸。为了弥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把你们带到了这里。嗯。我想。其实在哪里都差不多地是不是?你不会怪我吧。啊?”说到后面。那把声音居然带了点愧疚和不好意思。 什么意思。不幸?我?蒋林?许溶溶开始飞速检视自己地记忆。车祸。对。车祸! “我和蒋林不幸?蒋林在哪?我这是在哪?”她无力地吐出一大串问题。发现自己地声音不知何时变得这么稚嫩。 “蒋林也在这里的,他是在……”那把可恶的声音突然像被掐了脖子一样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快告诉夫人!”的惊呼,她周围的帷幔被挑起,进来一位容貌端庄,皮肤白皙的妇人,看到她凝视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关切爱意,再看到她一身电视剧里常有的古装打扮,胳膊上挽了长纱一样的披肩,长长的蓝色碎花裙子盖到脚面,只露出绣花的鞋尖,头发在脑后挽了好看的发髻,插了一支简单的发簪,再转眼看看周围几个小女孩梳着双髻,服饰简单,一副丫鬟打扮,许溶溶悲从中来,“这就穿了吗?但……要告诉我蒋林在哪里先啊~~”。她挥舞着双手想表达自己的愤怒,待看到自己短短的胳膊,微缩版的双手,更是怆然涕下…… 端庄妇人坐在许溶溶边上,温柔的抓着她的小手,“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啊?”说着,拿出手边的巾帕去擦拭她眼角不甘的泪水,“别哭了,娘在这儿陪着你……”说着,哼起了安神的调子。 许溶溶开始还思考着蒋林在哪儿,怎么去找到他,终究抵不过无力的身体和困魔的侵袭,沉沉睡了过去。“也许再次醒来会发现这都是一场梦吧……” 让她难过的是,再次醒来之后,所有映入眼帘的场景都没有改变,小女孩们还是丫鬟打扮,看到她醒了依旧是喜滋滋的忙不迭去汇报,她只好叹了口气,努力说服自己,“至少,林子他也在这里……至少,我们俩都还活着……” “幸儿,你好点没有?”依旧是那位端庄的“娘”,看着她一脸关切的神情,许溶溶忙不迭的扯出一丝微笑,“嗯,我好了,没事了。”呃……该怎么打听蒋林在哪儿呢?最关键是连自己在哪儿还不知道…… 扭捏了半天,许溶溶努力的憋出一句,“娘,”端庄的娘亲有些紧张,“怎么了,还有哪不舒服么?” “嗯,不是,是我头有点昏……呃,除了娘之外其他人都认不得了……”许溶溶挥舞着自己的小手故作天真的问道。天,这双手是多大年纪应该有的,是三岁五岁,还是七岁九岁? “头昏就不要想了,”娘亲轻轻抚摸着许溶溶的额头,“就算不认得娘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欲待再说,门帘被掀开,一位颇有姿色,眼神顾盼生辉,穿着橘黄色衫裙的女子,袅袅婷婷的走近,先对坐在床边的娘亲施了礼,又关切的问道,“三小姐今日怎么样,好点了吗?” 娘亲大人淡淡的看了那位女子一眼,“你有心了,幸儿今日好多了。” 许溶溶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怎么也没有人来给她做个介绍先? 大概是看到她眼中的懵懂之色(这倒不是装出来的),娘亲大人轻轻握住她的手,“你还没想起来?别急着,这是沈姨娘。你病了这些日子,她也来看过你。” 哦――,虽然是清楚状况了,但是许溶溶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正在她脑海中交战是装作活泼可爱一派天真还是矜持有礼故作淑女时,沈姨娘已经用巾帕边擦着眼角边走近,“看看,小姐瘦了好多啊,真可怜哪,回头我做点好吃的补补。你想吃什么,跟姨娘说,啊!” 听着这么热络的口气,“我想吃薯片百利滋妙脆角,还有开心果牛肉干,还有巧克力,还有慕斯小蛋糕,还有……”她的心灵和身体一起在渴望着狂吼着,但是当她的眼睛从房间里古朴的家具,纸糊的窗户,一直看到了房间里每一个那么认认真真一本正经古色古香古装打扮的人,她叹了口气,想吃这些,只有等下次被车撞了吧! 看许溶溶半天没有搭话,沈姨娘很快给自己找了梯子走下来,“嗯,给你做个煎饼,怎么样?上次你说很好吃的,还吃了挺大一块。” 呃……煎饼?! 还以为至少应该有个山楂糕糖葫芦什么的,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娘亲大人好像听到了她的内心独白,略皱了下眉头,“那东西烟火气太重了,你去吩咐做点清淡点的,”娘亲大人想了一会,“就下点素馅儿的馄饨吧,好克化。” 许溶溶悲伤的看了下自己的小细胳膊,默默的摸了下自己的小细短腿儿,怪不得这小人儿这么瘦! 虽然躺在床上,但是一想到蒋林还不知道在哪旮沓蹲着,许溶溶就心急如焚。 一切以尽快找到林子为目标,对,她给自己定了这个大目标之后,确定了现阶段能做的小目标就是尽力拉拢周围的人,尽力获取更多的外界信息。 许溶溶打量了一下在她房间的几个小丫鬟,“呃……”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一个眼睛大大脸圆圆的小姑娘趋近问她,“小姐,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呃,没有,”她清清嗓子,“我病了多久了,什么病啊?” 圆脸姑娘为难的跟另两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这……” “就是前些日重阳节的时候玩儿的晚了,夜里受了凉,发了烧,小姐还是福大,这不眼看就好了嘛。”一个容长脸的小丫鬟接过去说道。 许溶溶示意圆脸姑娘帮她坐起来,“你们几个都叫什么名字啊?我这一病,昏昏沉沉的……”还没等她为自己的失忆找好合适的借口,容长脸的姑娘已经很贴心的指指圆脸,“她叫小梅,”又指了指另一个下巴尖尖模样可人疼的小姑娘,“她叫小狐,”然后又指着自己,“我叫香蕙。” 看到在说到“小狐”这个名字的时候,那可人疼的小姑娘一脸难过的样子,许溶溶有些奇怪,“你姓胡吗?” “小姐,不是姓胡的胡,是狐狸的狐,”小梅一脸愤愤不平,“本来夫人正在想名字呢,谁知道二夫人说什么长的就像狐狸精,得叫个贱名字天天喊着才让她知道本分,所以就……,小姐,小狐她人可好了,才不像二夫人说的那样……” 小狐的脸都涨红了,许溶溶看着不忍,“我给你改个名字吧,嗯……叫什么好呢,”她看着眼前的三个小姑娘,三个女孩子,三个……想起了最爱的美剧,突然福至心灵,指着小梅道,“你叫莫妮卡,”又指着香蕙,“你叫菲比,”最后指着小狐,“你呢,叫瑞秋。” “啊?”几个人面面相觑,香蕙脸上有点纠结,“小姐,飞笔?——我能不能还是叫香蕙啊。” 小梅也一脸的为难,“磨你卡?小姐,这是啥意思啊,府上还没有丫头叫这么长的名字呢。” 只有小狐像是满意自己的名字,低声重复道“瑞秋瑞秋……” 许溶溶见香蕙小梅都很不满意,对她们这么不识货感到有点郁闷,喂,这可是多么鼎鼎大名叫出去多么响亮的名字啊——当然,是在她那个时代——本来还想体会天天周围围着莫妮卡菲比瑞秋,上演古代版老友记是什么滋味呢,看这俩丫头这么不满意,无法体会到自己的一片苦心,算了,许溶溶叹道,“小狐,你改吗?” 小狐点点头,“谢小姐赐名。” 嗯,终于还是有个识大体的,既然有了秋了,就配个俗套吧,因道,“小梅,你就改叫瑞春,香蕙,你就改叫瑞夏。”唉,这样——就少个瑞冬就凑齐了…… 香蕙点点头,低念了几声“瑞夏”像是接受了这个名字,小梅念了几次“瑞吹,哦,不是,润春,哦,也不是,”都快哭了,“小姐,这个名字好难念……” 好在刚才还留了一个,许溶溶叹道,“你就叫瑞冬吧。” 小梅如释重负,终于接受了自己得来不易的新名字。 许溶溶开始打探府里的情况,见这瑞冬像是个爱说话的,遂问道,“嗯……瑞冬……咱们府里除了我娘,二夫人,还有几位夫人?嗯,对了,我有兄弟姐妹吗?” 瑞冬快人快语,“府里有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大少爷,二小姐,三少爷和四小姐。” 许溶溶快被绕糊涂了,“那我是二小姐还是四小姐?大,三少爷都是我娘生的?” 瑞冬顿了一下才听懂她的简略语,笑着回答,“小姐是二小姐,大少爷是夫人生的,三少爷是二夫人生的,四小姐是三夫人生的。” 哦~~,原来如此,真是热闹的大家庭啊…… “府里还有姑太太和表小姐表少爷,和单家夫人单家少爷……”瑞冬数着手指头。 “姑太太?表小姐?单家?”许溶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姑太太是小姐您的亲姑母啊,单家夫人听说是老爷结义兄弟的夫人……” 也许慢慢能搞清楚吧,许溶溶摇了摇头,看看自己的胳膊腿儿,“对了,嗯,我多大了?” 这下子,连瑞夏瑞秋也忍不住笑了,瑞冬回道,“小姐是问生辰吧,小姐今年八岁了,等过了年就九岁了。” 啊?这么小啊? 还要等多久才能去找林子啊?就现在这小胳膊小腿儿的…… 在瑞冬滔滔不绝的讲述下,许溶溶终于得知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晋阳县,嗯,好像有点熟,在哪儿听说过呢……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瑞冬已经讲到了那两个耳熟能详如雷贯耳的字,她急忙打断瑞冬,颤抖着声音问道,“等等,你说咱们现在是什么年分?” “贞观元年呀……” 鼎鼎大名的贞观之治!居然来到了这个年代!莫非是天将降大任于我——派自己来这里是来上演一代女皇武则天的?!许溶溶继续颤抖着声音抓着瑞冬,“我姓什么?” 瑞冬笑了,“老爷姓李啊,不过……” 许溶溶本来安下的心又再度吊了起来,难道老爷姓李我姓武?! “不过,听说老爷本来姓徐的,这个李姓是前头皇上赐封的呢,多荣耀!”瑞冬得意洋洋的炫耀着,好像皇上赐了给她什么金银珠宝一样。 这故事好像也挺耳熟,许溶溶回想着当初被她弃若敝屣的历史课本,在脑海里一页一页的翻开,姓徐改姓李……脑海存货中无记录……什么港台明星绯闻八卦的存货倒是多不胜数,唉,早知今日要来穿越,当初何不学好历史?!…… 在她连续几天的持续打探下,许溶溶终于把这家的情况差不多摸清楚了,最大的遗憾是当问到老爷是做什么的时候,瑞冬她们异口同声“很大很大的官……”,再问做啥官的时候,仨人又面面相觑张口结舌。 这很大很大的官是什么官呢?本来也并不姓李,也不可能是王爷的吧?…… 第二章 入乡随俗 等娘亲田氏照例过来探视的时候,许溶溶,也就是现在的李幸儿装作不经意的说自己好多以前的事情都模模糊糊的,又嫌丫鬟的名字复杂不好记,所以改了几个丫鬟的名字。田氏根本没当一回事,只是摸着她的头发说,“小梅,哦,就是瑞冬这两天跟你说了不少府里的事情,你现在都记起来了吗?” 难道娘亲大人不满意丫鬟的多嘴? 幸儿先软软的喊了声“娘,”然后装作一派天真,“她们稍微提了提,我就有印象了。我怎么好几日都没见到爹了?还有哥哥弟弟们,他们怎么也没来找我玩儿?” 大概见幸儿提到玩耍时候的一脸天真,田氏拍了拍她的脸,“你身子弱,这几天我没让他们过来瞧你,怕你过了冷风就不好了。” 又过了几日无聊的床上生活之后,幸儿终于能下地了,她使劲掰着铜镜想看清楚自己长的什么样子,但是怎么看也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小女孩的脸,也许晚上该打盆水来就着月光说不定能看清楚些…… “妹妹,听说你好些了。”随着话语进来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子,眼睛大大,看起来很有精神,穿着圆领的袍衫,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 “哥……”幸儿心虚的喊了一声。 小家伙显然不满意幸儿不那么热络的态度,“怎么了,连大哥都不认识了?走,娘让我带你一起去吃饭。” “呃……请把茶叶交给克公同志……”幸儿低声试探道,有杀错没放过是她的原则……虽则这小家伙长的挺排场,可是一想到这毕竟可是兄妹,幸儿再强壮的神经也有些虚弱,不会他就是林子吧?这心理建设可得花功夫了…… 好在及时看到了“大哥”的一脸懵懂迷惘之色,他甚至伸出手来摸幸儿的额头,“幸儿,你……的病还没好?” 你才没好呢!幸儿瞥了大哥一眼,“我早好了!”接着,任由瑞冬她们一通忙活,梳好头发,穿上棉衣,被大哥拉着,穿了一个小院儿,跑过了一溜围廊,又进了一个大院子,掀开正房的门帘儿,娘亲田氏正坐在边上的一个矮榻上,手里拿着一卷儿纸,看样子好像是账册。 “你们来了。”田氏把二人召到身边。朝门口吩咐道。“喜乐。去。把少爷小姐地饭摆上。”一个长地很福相地丫鬟笑眯眯地领着幸儿兄妹走到偏厅。 现在病好了。应该不用吃单调地病号饭了吧?幸儿心里暗想。等看到桌上热腾腾地馒头。热腾腾地稀饭。和两碟咸菜之后。她无力地坐倒。味同嚼蜡地吃着。一边诧异着兄长吃地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啊。 “幸儿。你怎么吃地这么少?”大哥疑惑地看着她。 “哦。可能刚病好。没什么食欲。你胃口可真好。”幸儿由衷地说。 “现在不吃饱一点。待会读书地时候就要饿肚子了。”大哥说着。呼呼地喝粥。 “读书?是进学吗?”幸儿眼睛一亮。“是不是有很多人家地子弟一起读书?” “没那么多人家,爹给我们请了先生在府里教的,左右也不过我和三弟,仲闵,继谦几个。(.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那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啊?”幸儿热心的问,会不会后面那几个拗口的人名里就有蒋林?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己是许溶溶啊…… 大哥有点为难的挠了挠头,“这要请示过爹跟娘吧。” 晚饭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这个家里的主人――父亲大人,据幸儿从大哥那里套来的情报,原来自己的父亲居然是鼎鼎大名的李世勣同志,omg,在知道这名字的一瞬间,幸儿差点没幸福的昏过去,老天开了眼,咱也混成富二代了!…… 那单家夫人的老公名叫单通字雄信,单雄信,这名字咋这么耳熟?既然都到耳熟的程度,想来也是叱咤一时的人物……要是能上google百度一下就好了…… 历史课本都忘光了,好在知识不够电视剧来补,在浩如烟海的大唐电视剧中,总是时不时的会闪过李世勣的身影(虽然总是个配角),这可是一位既机智多谋,又骁勇善战的好同志,而且李世勣同志的官好像一直做的很大,更关键是好像一直做到了武则天时期吧,那做他女儿不是很爽,话说大树底下总是好乘凉的……不过,电视剧的编剧们哪,你们可得对历史负责任哪,我可就指着电视剧混先知了……幸儿默默的对手指中。 父亲大人虽然长的不帅,不过大概是多年行伍,很有威严,也很有气势,同台吃饭的时候,他不开口,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敢出声,幸儿在默默的吃了几餐沉默是金的晚饭后,也渐渐习惯了食不言,寝不语的前半句。 让幸儿惊艳到的是吃晚饭时侍立在一旁的一位妇人,经过跟李震的套词,才知道那位就是三夫人于氏,姿态窈窕,柔弱秀美,尤其是眼睛,像有层雾水一样朦朦胧胧的,梦幻极了。啊,父亲大人真有艳福啊……幸儿嚼着馒头,望下于氏,再嚼下馒头,再望下于氏,咦,她对自己笑了,像兰花盛开一般,真美…… 幸儿花了几日的功夫带着瑞冬说是要到处转转,实际是要熟悉下自己的生活环境,不逛不知道,原来李府这么大……已经住了这么多夫人小姐的榛院桦院什么的不算,还空着几个院落,真是可惜……幸儿直有冲动租出去当个地主婆,反正钱多又不会咬手…… 还有后花园云际园,虽然已近冬天,没什么花朵盛开,但是据瑞冬讲春夏天的时候花朵齐放,煞是壮观,夏天的时候大树遮阴,又极是阴凉……幸儿坐在临水的燕语亭,看着眼前的假山怪石,小桥流水,石径幽幽,清冷幽静,又在围廊上徜徉许久,臆想着春日的胜景,夏日的蛙鸣…… 天天有免费公园可以逛,实是人生一大乐事…… “小姐,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瑞冬看着幸儿,刚才还满脸惬意,怎么现在就这么难看? “我……我要……如厕……”幸儿道。 话说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恐怕只能是这个人生大事了…… 想起头一次要进“东司”如厕,瑞冬殷勤递了两个袖珍小干枣,咦,莫非是利尿通便的宝物?体贴!贴心哪!幸儿随手拿过吧叽嚼了两下落了肚,还挺脆…… “再来俩!”幸儿气定神闲。 瑞冬笑说,“那是塞鼻子用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一定是太缺德了……不然怎么会如此有才?! 畅快完毕,瑞冬和瑞秋一个捧着盆,一个拿着一盒子装的豆子样东西。 “这个……”这次应该是吃的了吧?幸儿拿在手里嘀咕着,嗯,闻起来还挺香的…… “小姐,这是澡豆,给你洗手用的。”瑞冬解释道。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 幸儿把手伸进盆里,想起方才的“厕筹”,好恶~~~左搓搓右揉揉,是得好好洗洗手~~ “瑞冬,等下再去打盆水。”幸儿吩咐道。 瑞冬瑞秋面面相觑,这小姐一盆水还不够洗手的? 对于用惯了卫生纸的幸儿来说,小小的竹片实在是清理的不够干净…… 从此每次如厕都是个大工程,直到幸儿发现大哥那儿有一种练字的纸,软软的,大哥反嫌它质地不够坚韧,幸儿以要跟丫头们画纸样子绣花为由,统统要了过来,还吩咐李震以后要多多让捧砚买些这种纸回来,李震摸不着头脑,自是应了,幸儿暗笑,以后终于有厕纸用了…… 幸儿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连洗澡都有人伺候,唉,除了没有蒋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圆满…… 蒋林,你在哪儿?会不会远在天边近在咫尺? 听说跟大哥李震一起进学的颇有几个男生,会不会就隐身在他们中间等待自己去发掘?话说那么多狄仁杰探案可不是白看的……咦,也不晓得狄相公出世了没…… 幸儿乖巧的用小手捶着田氏的腿,田氏颇为受用,“幸儿今日这么乖啊。” “嗯,大哥要进学,我正好来服侍娘嘛。” “是不是没人玩儿啊?所以才来陪我?”田氏一针见血,“雪儿还小,你可以找静琬嘛。你是不是不太记得了?静琬是你姑母家的女儿,是你的亲表姐呢。” “两个人玩儿也挺闷的,娘,呃……我想读书认识字。” “女孩儿家学学女工,针线是要务,识字什么的不拘认得几个就罢了,再说吧。”就这样被无情的打发了…… 回到自己的闺房,还没想到怎么去挖掘蒋林的踪迹,表小姐静琬来访。 静琬真是人如其名,看上去文静婉约,大概跟自己年岁差不多,**岁的样子,“幸儿,你大好了吧?前些日子可吓死我了,”静琬拉着幸儿的手,认真关切的打量幸儿。 幸儿笑笑,“我没事了,静琬姐姐有心了。” “谁教你这么称呼我的,”静琬掩嘴笑着,“这么长你不嫌烦?你以前可是叫我琬姐的,你病了这些日子我连个玩儿的伴儿都没有,现在可好了。” 幸儿暗窘,不过听这静琬说话倒是挺热情真诚的,想来自己和她以前关系定然不错,本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机会,幸儿悄悄打探道,“琬姐,你哥,是叫仲闵吧?” 静琬打了她一下,“舅母说你以前的事有些记不得了我还不信,可是你怎么连我哥也不记得了?真该打!” “呃……你哥还好吧?他有没有什么突然的变化或者说不认识人了什么的?”幸儿启发道。 静琬皱着眉头,“没有啊,哥跟从前一样啊,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啊。他今早去上学之前还好好的啊,是不是生病了?” 她着急的抓着幸儿的手,幸儿赶紧安抚这位焦急的表姐,“他没事,没事,是我好几日没见他,所以随便问问。” 静琬听了幸儿的话,才放下了心,拿起茶喝了一小口。 瑞冬说过静琬的哥哥是那个仲闵,既然仲闵没啥问题,那现在就剩下那个继谦了,可恶的是他也没个姊妹什么的,要不然也可以拿来套套话……林子啊,你在哪里呵,你在哪里? 你可知道,我很想念你……如果继谦再不是,我还能到哪里去找你?…… “幸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头不舒服了?”静琬关切的问。 “啊,不是不是,我挺好的。那个,琬姐啊,你跟那个继谦熟吗?”幸儿心虚的问。 静琬摇摇头,“不是很熟,不过我哥跟他一起进学,应该很熟的,怎么了?” 看着对方一脸迷惑的样子,幸儿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打听各家少爷,好像殊为不妥,“我就是好久没和大家一起玩儿了,觉得有些闷。” 幸儿的借口释去了静琬的怀疑,“你躺了那么多日,肯定是闷了。” “嗯,要是大家能一起玩儿就好了。”幸儿悠悠的说,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凭借自己敏锐的观察力或者偷偷说几句关键词试探一下,就不信林子还不现身?! “那我陪你玩吧,咱们玩什么好呢?围棋我也玩的不好,不如我们玩藏钩吧。” “藏钩?”听起来很高雅复杂的游戏诶,幸儿跃跃欲试。 “是呀,我看我娘跟舅母她们过节的时候也常玩,有时候输了的也会罚酒喝呢。”静琬的语气里有点向往。 “这么有意思啊,那咱们玩,嗯,输了的就罚――青蛙跳!” “什么是青蛙跳?”静琬睁大眼睛问。 “就是扮成青蛙的样子在地上跳呗!”幸儿说着,把手背到身后,蹲在地上跳了一个标准的青蛙跳。 静琬瞪大了眼,“这……这不太好吧?你看,你的裙脚都在地上弄脏了。” 幸儿转头看看自己的裙摆,好像是粘了些尘土,“那就贴纸条,谁输了,就在脸上贴纸条,直到把脸贴满为止。” “啊?贴在脸上,那不是很难看?”静琬捧着自己的小脸,担心的问。 “就咱俩玩儿,图一乐呗,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幸儿说罢,翻箱倒柜的终于找到了在一个抽屉里放着的一卷纸,幸儿先把纸撕成一条条的,遂豪气万丈道,“好了,开始玩儿吧,怎么玩?” 静琬小心的从头上摘下一朵珠花,“也没别的东西了,就用这个吧,”她把双手背到身后,接着又伸出两只攥紧的拳头伸到幸儿面前,“猜猜珠花在哪只手里?” 幸儿的万丈豪情霎时灰飞烟灭,“就这……?这就是藏钩?” “是呀,”静琬还一脸兴致勃勃,“你快猜!” 幸儿瞥了一眼,看她左手明显有缝,攥的没那么紧,“左手。” 静琬沮丧的说,“你怎么知道?”然后把珠花放在幸儿手里,“换你了!” 幸儿无奈的拿过珠花,也把双手背到身后,又伸俩拳头给静琬猜,静琬极有兴致,先猜右手,又猜左手,反复了几次,最后终于决定是右手。 幸儿把右手摊给她看,“空的!”她失望的叹道。“好了,那你贴我纸条吧。”静琬很认命的闭上眼。 幸儿叹口气,左手伸到身后拿起刚才藏在背后的珠花,放到了桌上,颇觉胜之不武,“咱不玩儿这个了吧。” “真的?太好了,我不用被贴纸条了,你不知道我刚才多紧张呢。”静琬喜笑颜开。 “……” “那咱们玩投壶吧?”静琬接着建议。 “怎么玩儿的?”有了前车之鉴,幸儿决定还是不抱太大希望。 “就是把箭杆投到壶里去啊,壶的开口很小的,跟酒壶很像的,很不容易投。”静琬边说边比划着。 “就是把杆儿扔到像花瓶那样的壶里?隔多远扔?扔进去了有什么奖励?” “是投,不是扔,”静琬一本正经的纠正,“也不是很远,但是壶口不大,如果投中了就……就表示你很厉害。” “……” 和套圈没啥区别吧?唯一的区别是套圈儿套中了,圈儿里的小玩意就是我的了,这投壶投中了好像不能把箭壶搬回家吧?! 看幸儿兴致缺缺的样子,静琬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好玩的游戏?” “我……哦,我本来也不知道,后来听瑞冬她们聊天的时候听来的。”在重要关头,幸儿终于想起了自己贵庚只有八岁,不能表现的太出格,“不过要很多人一起玩才行,叫杀人游戏。” “啊?杀人?”静琬吓的一抖。 “不是不是,说错了,”幸儿赶紧补救,“叫天黑请闭眼。” “天黑请闭眼,这名字倒有意思。”静琬笑道,“怎么玩的?”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跟静琬大费口舌的解释了一番,静琬大呼有趣,恨不得马上就玩。 “不过这游戏得好些人一块儿玩才行,可是……大哥他们每日要进学……”幸儿故作失望道。 “明日是我哥的生辰,娘还说明日请大表哥他们吃饭呢。我让娘多安排点好吃的,你再让大表哥一定带上你,我们不就可以一起玩儿了吗?”静琬高兴道。 “好啊!”幸儿眯眼笑道,林子,我来了!…… 第三章 生辰聚会 继谦……单继谦……蒋林……林子,幸儿一边念叨着,一边挑剔着床上的衣服,短襦长裙,虽然很不习惯这种勒到胸口的穿法,不过,至少这样穿比较显高……现在实在是太小不点了! 最终,选定了一件白的绵襦和红色有花纹的裙子,这样看起来比较醒目…… 早上在大哥李震那边一说就应,幸儿烦恼的是,给表哥贺仲闵庆贺生辰的话,是不是要带礼物啊?送什么好呢? 如果自己是个画家,可以画幅丹青相送;如果是个书法家,可以挥毫泼墨写幅贺联相送,如果是个医生,可以送他一个长寿养生秘方(虽然他现在还是个少年,但是……爷爷都是从孙子走过来的);幸儿摇头叹息:前世咋就非是个程序员,要不,写两句排序算法送他? 幸儿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向四周不停环视想找些灵感,触目所及是桌椅板凳床榻几案,还有箱笼,屏风……横不能自己动手,给他打个沙发吧?幸儿无聊的坐下,随意看到了针线笸箩里的纸样子,忽的想起以前自己下了班总喜欢泡在各大手工论坛,对折纸布艺都很有兴趣,虽然水平不高,但是家里也时不时会充斥着纸盒子花布钱包之类的实验品……时间不多,幸儿想到了个最简单的,“瑞冬!” “什么事啊小姐?” “瑞夏瑞秋她们在忙什么,把她们都喊过来。” “给,这个长条纸,每人一条在手上拿好。”幸儿找到昨天没用完的纸,又撕成一条一条的,给她们每人分了一条,自己也拿了一条。 然后,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让三个人看清楚自己的每一个步骤,边讲解边缓慢的折,折出了一颗小小的幸运星。 亦步亦趋的折好之后,连总是很稳重的瑞夏也不由得好奇的问,“小姐,这叫什么啊?” “这叫幸运星。”幸儿认真的解释道,“知道夜晚的时候天空里的星星吗?一闪一闪的?这幸运星就是天上星星的形状,你每折一颗,就代表了一份幸运的祝福,那么得到这颗幸运星的人会很多一份福气,或者,你可以把你对对方的祝福写在这个纸条上,再折起来,写的越多,折得越多,那么收到幸运星的人就越多幸福……”她滔滔不绝的解释着,三个女孩子看着手里那颗小小的,鼓鼓的幸运星,都是一脸郑重的虔诚。 “小姐是要送给谁啊?”瑞冬问道。 “今日不是表哥过生辰嘛。我想送给他。但是一个人折怕是来不及。所以就喊你们帮手了。麻烦你们。” “不麻烦。小姐这么说不是折煞我们了。”三个人连忙摆摆手。 “这样。你们先折。我去取些东西过来。待会过来咱们一起折。”幸儿说完。飞速跑到娘亲大人那儿。“娘。有没有画画地颜料?” 田氏正在跟喜乐对账目。问道。“你要颜料做什么?是不是上次没让你读书。你又想画画了?” “不是地。娘。今日不是表哥生辰嘛。我想用纸折一些好看地东西出来送他。但是颜色太少太单调。所以想用颜料涂些颜色上去。” “你这小丫头,花样还挺多的。”田氏进了堂屋拿了把钥匙递给喜乐,“去,到厢房去,把上次我让你收的那个红木匣子拿过来,这么大的那个。”田氏比划了下大小,喜乐自去了。 “既然贺人生辰的,拿颜料涂上岂不是太寒酸了?正好上次你祖父送了不少蜀笺来,有好几种颜色的,一直没用,白收着,你既然要用花纸,正好拿去用。” 还有这等好事?幸儿喜出望外,“谢谢娘,娘,你真好。”使劲抱着娘的胳膊摇啊摇,好像找回了前世对着妈妈撒娇的感觉,这感觉倒越来越出自真心诚意,这个娘待自己真好。 田氏刮了刮幸儿的鼻子,“别得意的太早,你要折什么东西,折完了拿给我看,可不许浪费了!” “保证不浪费!”幸儿娇声道。 幸儿拿着五颜六色的花笺回到自己房里的时候,瑞夏她们几个已经折了不少幸运星在桌上了。 “看,”幸儿扬了扬手里的花笺,瑞夏她们惊呼不已,一个个摸来摸去爱不释手。 “这么好看的纸啊,都不舍得把它裁开了,”瑞冬啧啧连声。 看着幸儿大刀阔斧的裁了若干条,三人都是一脸可惜。等幸儿把这些红的,绿的,黄的彩纸条分给她们的时候,一个个都把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才拿起纸条,唯恐把纸弄脏似的。 “没关系的,不会弄脏的,来,赶紧折。”幸儿和她们一起投入了折纸的行列中。 忙碌不知时日过,匆匆的吃罢午饭,幸儿也顾不上午休,接着折幸运星,而瑞夏她们更是热情高涨,让幸儿惊叹不已。 人小手小,幸儿的成果是四人中最少的一个。不过,她也没闲着,回忆着以前折花篮的手法,她用普通的纸试探着摸索了很久,直到纸上面折痕累累,终于给她折出了一个四边翻花边的花篮,又拿了一个长纸条插在花篮对边的花瓣里,作为提手。 幸儿小心翼翼的把花篮一点点拆开,再从头开始一步步教她们怎么折。瑞秋平日里话最少,但是她的手居然是最巧的,学过一遍就能记住,还能指点下瑞夏瑞冬,省了幸儿不少功夫。 幸儿把大家折的幸运星按颜色分开,找来针线,一个红一个黄一个绿的按照各异的颜色把幸运星串成一串,因为实在太多了,就99个串一串,串了四串。又让瑞秋拿各色花笺折了四个花篮,每个花篮里放一串,终于大功告成。 幸儿拿了几串出来,站到床上比划着,“看,这样挂在床头,是不是也挺特别的。” 瑞夏她们看着这么简单的手工能变出这么好看的东西,一个个脸上的笑都快咧到了耳朵。 “真好看。”瑞冬喃喃的说,瑞秋使劲点点头。 “还剩不少呢。”瑞夏把没串成串的幸运星装在一个笸箩里,递给幸儿。 “剩下的你们分了吧,你们折了这大半天,也怪辛苦的。”幸儿把笸箩又递回给瑞夏,“不过,可别太张扬了,知道吗?” 瑞夏她们连连点头,瑞冬已经忍不住了,“我要红色的,红色的喜庆。” “那我要绿色的吧,绿色的好像小树苗一样,看着就有生气。”瑞秋低声道。 “好好,你们俩选颜色吧,选完剩下的颜色是我的。”瑞夏好脾气的说。 “不过绿色也挺好看的,……黄色也不错呀。”瑞冬犹豫不决。 幸儿看着仨人,笑个不停,“五颜六色才好看嘛,把幸运星按颜色分开来,每一堆再分成三份,每个人不就每种颜色都拿到了?” 三个人又开始兴冲冲的分颜色,幸儿又让瑞秋用每个人最喜欢的颜色折了个花篮,一人一个,装着五颜六色的幸运星,再映着三张喜悦微笑的脸,那种荡漾开来的欢乐,不只让她们三个笑的那么开心,连幸儿的心也甜极了,原来自己在网站上乱晃,学了些乱七八糟的浅薄手工,就能给人带来这么多高兴和欢笑,也许,在这里就这么简单的活着也不是件不好的事情,至少不用担心房子啊工资啊四金啊那些烦恼的事情…… 田氏拿着花篮左看右看,又提起里面一串的幸运星,“这是你想出来的?” 幸儿摇摇头道,“是我说起想用花纸折东西来着,瑞秋她们帮我一起试了好多次,乱折的。” “嗯,瑞秋那孩子是个手巧的。”田氏颇为赞赏的点点头,“反正都是你们小孩子的玩意儿,不过放在匣子里不太配,”田氏想了一会,“罢了,待会让喜乐找个白瓷托盘给你,把你折的花篮摆在上头,花花绿绿的衬着,更庄重些。” 啊?有这等好事?都是古董啊,给我自己留着多好……为啥要给那劳什子的表哥?!幸儿悔的捶胸顿足…… 瑞夏把四个花篮轻巧的摆在了白瓷盘上,果然映衬着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幸儿只好努力克制不去看它,否则她担心自己会有冲动把瓷盘夺回来藏到……被窝里。 虽然此前没有见过,但是看着这个一团和气,非常富态的中年太太,满脸笑意的领着李震,幸儿他们往正屋里坐,幸儿直觉这就是姑母了吧,跟在李震后面给她请了安,姑母笑着把他们领到吃饭的偏厅里,吩咐着旁边的丫鬟们赶紧上菜。 那边厢静琬跟在一个长相斯文,眉目清秀,穿着淡色袍衫,外面还穿了件半臂罩衫的男孩子后面也笑语盈盈的走过来,幸儿赶紧吩咐跟来的瑞夏把自己的贺礼送上,那个男孩子愣了一下。 “难道这位不是贺仲闵??”幸儿暗自疑惑,还好静琬立刻就激动的接过来,很有兴趣的把幸运星串拿出来边看边问,“幸儿,这是什么啊?” “呃……”幸儿一时语塞,“这是给仲闵表哥的生辰礼物,是我跟几个丫鬟折的,叫幸运星,希望给仲闵表哥带来好运的……嗯那个不成敬意……” 她还没说完,大哥李震,刚来的弟弟李霄也围了上去,都上去捏了一个遍。 仲闵这个收礼人反而被挤在外围,他绕到幸儿身边,“你也太见外了……” “嗯……”这个该怎么回答哪,“祝你生辰快乐。” “谢谢你。”仲闵连微笑都那么斯文,比起他来大哥李震可是粗爽多了。 “我来晚了,不好意思。”随着满洪亮的一把声音,一个体格健硕的小小子映入了幸儿的眼帘。omg,who啊这是? “继谦,你可是来晚了,要罚你――明日帮我们做功课!”李震捶打着小小大块头的肩膀。 “那可不行,唉,”继谦压低了声音,“我娘不放我出来,我软磨硬泡了好久才能出来的,这可不是我有意晚到的。” 也许这会是蒋林……? 怎么试探呢? “hi,howareyou?isyournamejianglin?”要是这么说,会不会被老妈再次召来巫医做法?幸儿还在犹豫不决,静琬一叠声的叫她,“幸儿幸儿,你过来,待会一定要教会我这个幸运星怎么折,挺有趣的……” “幸运星?”刚刚坐下的继谦眼睛一亮,看向静琬的方向。 幸儿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是啊,你以前听说过幸运星吗?” 说罢,充满期待的看着继谦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点林子的影子。以前俩人谈恋爱的时候,幸儿也没能免俗,给林子折过一玻璃瓶的幸运星,如果他是林子,没理由不认识…… 继谦憨厚的挠了挠头,认真的说,“没听说过,是什么东西?” 咣当!打碎了幸儿的所有美好幻想,他不是林子!林子林子――你在哪里啊?? 静琬把装着幸运星的花篮摆在桌子上,“这就是幸运星,幸儿说,这是能给人带来好运和幸福的。”继谦好奇的拈过来看了看,又放下了。 可能男生对这个都不感兴趣,李震他们几个开始讨论起了刚听说的谁做的诗文什么的,完全无视幸儿的一地心碎。 静琬又拿着幸运星献宝一样去给姑母看了,幸儿手托着腮撑在桌子上,一脸落寞,当然,在外人看来,这个年纪的落寞也可以等同为小小女孩的不高兴而已。 “你不要不高兴,我很喜欢的,真的,”仲闵坐在了幸儿的身边,温语安慰着她。 我不是不高兴我只是很伤心找不到我的男朋友而已……幸儿不知道怎么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他,只好勉强扯出笑容,“我没有不高兴。” “看得出来你花了很多心思,折了很久吧?” “也没很久,瑞夏她们跟我一起折的,瑞秋手可巧了……”幸儿劈里啪啦的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仲闵一直不停了解的点头微笑。 吃了晚饭,应静琬的要求,幸儿给兴致勃勃的她详细讲解了怎么折幸运星,还告诉她,“可以把对对方的祝福写在纸条上折起来,也是一种表达心意的方式。”静琬遗憾道,“可是我认识的字不多。”转而,又抬起头看着幸儿,“我想读书认识字,你跟我一起好不好?我去求我娘,你去求舅母。” “啊……”幸儿想了想,倒是,自己繁体字倒确实是看得懂不会写,多学点字读点书也没坏处,现在还不知道到哪去找蒋林,现在给自己打好各方面的基础,等自己长大点就算是偷偷离家出走也要去找到他…… “你不同意么?”静琬疑道。 “不不不,我也想认识好多字,像我大哥那样。”幸儿道。 本来静琬提议要大家一起玩天黑请闭眼,幸儿今天实在是没有兴致,就推说人太少了,至少十个人才好玩,加上继谦怕回去太晚单夫人会不高兴,大家说了几句就散了。 姑母慈爱的送了他们好远,还不住的叮嘱幸儿有空常来玩,幸儿连声答应了。 第四章 众里寻他(上) 幸儿,你怎么突然知道这么多东西?又是幸运星又是游戏的?”回来的路上,李震疑道。 三弟李霄也疑惑道,“二姐,感觉你好像跟从前有些不一样。” “呃……是我这些日子在床上躺着无事,跟丫鬟们闲聊,聊来聊去试着玩的,我们女儿家喜欢的就是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小玩意儿,不像你们男孩子,成天就聊些四书五经的,最后你们会考取功名,我们会鼓捣些小玩意儿,有什么出奇?”幸儿理直气壮,李震倒被她噎的一窒,“你这小丫头,怎么上次我生辰的时候你什么也没送给过我?” 李霄弱弱的说,“我也没有……” “下次补上一定补上……”幸儿满头黑线。 仲闵送走了幸儿他们,独自回房,拿着幸儿送的幸运星看了许久……自父亲去世后,他和寡母,小妹一起寄居在舅父家,虽然舅父舅母视同己出,但是作为家里的长子,他自知肩头的责任,一向温文守礼,知所进退,只盼着早日科举高中光耀门楣,能靠自己奉养母亲和妹妹……不过今日,不知怎的,仲闵感觉心里有个地方被柔软的拨动了,是因为这五色缤纷的幸运星么?还是那个身着红裙的女孩对自己的善意和关怀?…… 那边厢静琬求了姑母,这边厢幸儿又去求田氏,终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但是田氏说今年都快过完了,索性就等明年请了先生来家里教幸儿和静琬,顺便还把手下一个得力的管事婆子张妈拨给幸儿用。 幸儿不想行动都受老妈妈管教,稍微反抗了一下,田氏柔声道,“你是不是还记恨前头那个何嫂?那个何嫂让你吹了冷风病了那么多日,我已经把她赶出去了,这个张妈是家里的老人儿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是不是啊?张妈?” 一个看起来很干练,身上衣服浆洗的很干净的妇人连忙跪下答道,“是的,夫人,我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好小姐。” 幸儿只好无奈的接受了娘亲大人的好意。 知道了仲闵,继谦他们都不是蒋林之后,幸儿消沉了几天,瑞夏她们看她不太高兴,连扫地擦桌子都小心翼翼静悄悄的,唯恐惹她生气的样子,弄得幸儿也不好意思了,自己穿来之前也二十大几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也没有把火发在不相干之人身上的道理嘛。 好在她有一天发呆地时候终于想通了。“我们家这么小。就这几个人。林子可能稍微被命运之手弄岔了一点点。说不定就在隔壁。或者就在下条街等着我和他相认呢。” 从这天开始。她就想方设法地打听外界地消息。 “大哥。有没有听说过咱们城里有什么人家有奇怪地事情发生?比方说有个小孩性情大变什么地?”吃饭地时候幸儿拖着李震问。 “嗯……性情大变地小孩啊。我只知道一个。”李震慢慢地说。 “真地?谁家?住哪?”幸儿抓着李震地手。天爷。得来全不费功夫! “当然真地喽。就咱家。原来腼腆害羞地妹妹。现在变得活泼好动。除了你还有哪个?”李震笑着打趣。 咦?难道自己的性情变化的很明显?被识穿了? 幸儿还在反思自己,李震已经笑着拍着她的小手,“不过不管怎样,都是我的妹妹。” “大哥,你真好。”幸儿由衷的说。 “大哥,那你听说过咱们这城里有什么神童吗?”眼巴巴的看着李震狼吞虎咽了一会之后,幸儿不甘的又问道。 “神童?我不知道。”李震想了一会说道,“不过,我要是神童就好了,也许能由童子科一跃龙门也说不定……”过了一会又道,“说这些你可能也听不懂,你问神童的事情做什么?” “嗯,我觉得大哥很聪明很厉害,没有人能比得上大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那天听张妈她们说起什么甘罗十二拜相,我就和她们打赌,说大哥一定不比那甘罗差。”幸儿装作天真无邪道。 谁不想听好听话高帽子?更遑论一个小孩子了,李震被夸的喜笑颜开,后来又低头沉思了一阵喃喃道,“也许我是该问问爹童子科的事情……” 晚上一家人默默无声的吃完了饭,幸儿乖乖的坐着正准备漱口,就看见李震向爹坐的方向施了一礼,恭谨道,“孩儿想考童子科,不知父亲大人意向如何。”他一语已毕,不只幸儿,连带娘亲田氏,边上侍立的沈氏,于氏都面露惊讶之色。三弟李霄则是一语不发的看向李世勣的方向。 李世勣轻咳了一声,“震儿何出此言?” “想昔日甘罗十二能拜相,今既有童子科,孩儿想试炼一二。”李震慷慨作答,李世勣先是一愣,复又微笑,“你今年已经过了十岁了,不如过几年再应明经或者进士。不过你能有这个想法,为父很高兴。” “可是……先生说十一岁也是可以的。”李震道。 “这样吧,待为父考虑一两日,你且好好读书要紧。”李世勣捋着胡须答道。 李震虽然有点不甘,但是半点也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思,“是的,孩儿一定发奋读书。” 榛院。 田氏捶着李世勣的肩膀,带点不解的埋怨道,“老爷今日何不答应了震儿,看见他有点不太高兴呢,毕竟震儿一心求上进也是好事。” 李世勣叹口气道,“震儿一心上进当然是好事,但是这么小小年纪让他去参试童子科,万一考中又会怎么样?他年纪还小,各方面学识不够不说,缺乏很多历练,势必要多受磨折,即如甘罗来说,他十二岁拜相是不错,可他树大招风,虽说年少成名可也少年夭折,你愿意咱们的震儿也这样吗?” 田氏的手停住了,急急分辩,“不,不愿意,我只想他安乐太平,就算不能封侯拜相,只要能健康平安就好。” “是啊,”李世勣道,“我也这样想。” “可是,震儿他一心盼望着这个,如果就这么拒绝了他,会不会打消他的志气?”田氏担心道。 “放心吧,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处理的。”李世勣道,拍了拍田氏的手以作抚慰。 “大哥……你,你说什么?”早饭时候,幸儿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还没醒,居然有这么好的消息自动送上门。 “我刚才说过了啊,爹昨晚遣人说带我去跟应神童举的学友切磋一二。”说完,又喝了口粥。 “爹还说什么了?”幸儿急问,这些神童里会不会有林子呢? “其他的没说什么。”李震道,“我昨晚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就起来,翻着《论语》《左传》,越看越着急,好像不少文章还是挺生的,总觉得有点心虚,幸儿,你说我真的可以吗?” “呃……当然可以了,你是最棒的,大哥,”幸儿顺嘴敷衍道,又关心的问,“爹有没有说让你带仲闵哥他们和我一起去啊?” “没有啊。”李震答道。 不行,一定得死皮赖脸跟着去才能知道里面有没有林子。幸儿看着满脸不自信的大哥,“大哥,我看你有点信心不足的样子,这样不行。” “是吗?你看出来了?那我怎么办?” 小孩子还是好糊弄,幸儿笑道,“信心,关键是信心!不想当厨子的裁缝,不是好管家!” 李震挠挠头,是……自己耳朵不好使?!咋就听不懂呢? “呃……”一不小心就超前思维了,幸儿咳了一嗓子,“我是说,只要你拿出自己的真实本领来,肯定不输任何人的,对不对?所以,你得带着我一起去,有我时刻给你打气,提醒大哥你有多优秀多聪明,你必能横扫其他学友,勇拔头筹。我们兄妹同心,其利断金!”幸儿举起她的小小手掌,“来,击个掌!” 李震豪气顿生,也举出自己的小手掌,和幸儿的手掌轻轻的碰在了一处。 “这样可以吗?”李震看着一身小男生装扮的幸儿,有点心虚。 “当然可以了,就说我是三弟不就得了?除了爹,别人也不知道我是假冒的。”幸儿自信道。 “我就是怕爹知道了会不会……”李震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不会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爹不会拆穿的。”幸儿安慰大哥。 “不是的,我是怕回家后爹会不会找我们算帐。” “呃……这个我倒是没考虑到诶……”幸儿陷入了沉思……管它呢,车到山前必有路,哪怕山前拆车卖轱辘! 李震感觉自己像是不知不觉间上了贼船,怎么就会答应妹妹的无理要求的?船到江心补漏迟……李震叹了口气,扼腕痛悔。 一看见父亲的眼神,李震慌忙解释,“父亲,三弟说他也想长长见识,我就带他一起来了。” 李世勣的眼神扫过男装的幸儿,哼了一声,一副回头跟你们算帐的表情,示意他们给对面的大人行礼,“这是学政陈大人。” 二人忙施礼,“学生李震(李霄)见过陈大人。” 陈大人看起来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笑呵呵的对李世勣道,“令郎进退有据,李大人,雏凤清于老凤声指日可待啊!” 李世勣哈哈一笑,拱了拱手,“就拜托陈大人了,犬子顽劣,不堪管教,陈大人不须客气,好好指点一番,也是他们的福气。”说完,意味深长的盯了幸儿一眼,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第五章 众里寻他(下) 陈大人和李震寒暄了几句之后,有从人领了几个小男孩过来,幸儿的眼睛不由得睁的大大的,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三个跟大哥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心中一直在掂量着哪一个比较有可能是蒋林?更重要的是,该怎么让他知道自己就是溶溶? “这位是李都督家的长公子李震,旁边是三公子李霄。陈大人给他们互相做着介绍,“这三位分别是韩敏宽,宋皙和蒋子由……” 后面说了什么幸儿也没听清楚,只听到有一个姓蒋的男生,会不会就是他?幸儿不由得一直盯着他看,眼睛不大,嘴倒不小,也不很白,很普通的一个小男孩,是他吗? 幸儿不知道是不是该冲上去喊一声“死林子!” “蒋子由五岁能诗,写的一手好字,《礼记》《论语》倒背如流,真不愧是神仙童子……”大概陈学政看到了幸儿对蒋子由的一脸好奇,倒是省了幸儿开口问的功夫。 “真的?”李震一脸惊奇。 “不敢,大人谬赞,学生些微小技,不足挂齿。”子由出声答道。 声音倒是还满好听的,不过还没经过变声期呢吧……这厮也真会拽文,要真是林子的话,等下没人的时候要好好笑他下……幸儿暗自思忖。 “不知震兄擅长何经?在下不知道能不能请教一二?”子由问道。 李震脸有点发红,“嗯,说不上擅长,略知皮毛而已。” 陈大人见李震面红红,打圆场道,“蒋子由,听说你能左手画圆,右手画方,是不是真的?” “学生不才。愿当面一试。”蒋子由倒是不卑不亢。 笔墨齐备之后。在几个小孩子地围观之下。蒋子由稳稳当当地左手画了圆。右手画了个大方框。这下子。幸儿越发相信他就是蒋林了。以前不是有阵子很流行这个测试吗?她和蒋林还都无聊地练过一阵子。只不过她地耐性很差。练了几天就腻了。蒋林可是直到练出成果才罢休地。 李震和宋皙等人对着一个圆圈一个方框啧啧连声。陈大人也捋着胡子微笑地看着蒋子由。眼光中充满了赞赏。幸儿不由狐疑起来。要是自己就这样冲上去说句暗号和蒋林当场相认了。蒋林万一情绪一激动。做出不合时下规矩地事。会不会对他地仕途产生影响?哇。自己地思维越来越符合古代潮流了…… 也许应该慎重一些。幸儿告诫自己道。至少不能给林子带来麻烦。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地家庭。要是寒门之子地话。两个人今后地路会不会很难走啊…… “这位学友好像不置可否。不知是不是看不上子由地些许小技?”蒋子由微笑地看着幸儿。 幸儿也微笑地看着他。奇怪。现在觉得他长得哪儿哪儿都那么顺眼。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嘴巴不小但是微微上扬很有亲切感。连他挑衅地话都觉得是他自信地表现。“不是不是。小弟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只是不知子由兄会不会另一样些微小技?” “哦?是什么,说来听听。”子由兴趣大增,李震频频看向幸儿,这妹妹怎么了?要是露馅了怎么办,想起父亲大人的板子,李震不寒而栗,轻轻拉了拉幸儿的衣袖。 幸儿轻巧的甩开,上前拿起蒋子由写完放在一边的毛笔,“就是转笔喽。” 想当初风靡一时的转笔可是让溶溶痛下苦功,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胜过蒋林的“些微小技”之一,所以她相信她和蒋林对此都应该记忆犹新……只是,为什么这个蒋子由一脸懵懂的样子,“转笔??子由不知,不如学友作下示范可好?” 啊……他是装的,一定是装的…… “转笔啊,就是拿支笔在拇指食指间转来转去让它不要掉下来啊,这很简单的,而且你知道的啊,你怎么会说不知道呢?”幸儿气道。 蒋子由一脸不解,“我真的不知道啊,从来没听说过。”说着,他还看向了宋韩等人,二人也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连李震也摇摇头,不知妹妹在干什么。 陈大人正要出声打断李公子的怪异行为,幸儿拉着蒋子由,“你怎么这么说啊?你是知道的啊,你看,就是这样,很简单的,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她一手拿着毛笔在手上试图转起来,一手拉着蒋子由让他看。她的手太小,毛笔又太长,总是转不到一圈就落在桌子上,幸儿不甘心的又拿起来再试,毛笔总算顺利的转了一圈才落,但是笔上没有凝固的墨汁正正好好给每个人的衣服上都增添了新鲜的斑点。 “你看到了没,就是这样,这就是转笔,你想起来了没有……”幸儿兀自给蒋子由解释着,不甘心承认自己真的又认错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却浑然没觉出对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公子,我不像你,总有穿不完的锦绣绸缎,我这身衣服是我母亲辛辛苦苦一针一线缝制的,你就这样弄污我的衣服来消遣我。我本以为,今日是真的来切磋学问,哪里想到你这样的富贵人家怎么会真的看得起我这样的寒门子弟?是我自取其辱,恕不再奉陪!”蒋子由说完,又狠狠瞪了李震一眼,给陈大人躬身一礼,扬长而去。 剩下宋韩二人无比尴尬,穿着脏衣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陈大人宽言抚慰道,“你们到我家换两件衣服吧,我家小儿也还有一两件烂衫。” 两人施了一礼,随着从人走了。 陈大人看了看呆若木鸡的幸儿,又看了眼瞠目结舌的李震,叹口气道,“贤侄不要见怪,蒋子由恃才傲物,一时激愤,倒也未必有心,过两日我会让他到都督府上赔罪。” 李震忙道,“不不,是我三弟出言不逊在先,又弄脏他衣物在后,改日我会带着三弟到蒋家赔罪,还请陈大人代为斡旋。” 陈大人捋着胡须,暗忖这大公子还算通情达理,那三公子简直就不知所谓,果然嫡庶教养有差啊…… 牛车上,李震正准备训斥幸儿的无理举动,幸儿的眼泪已经扑簌簌的落下,李震只好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背,“怎么了?别哭了,别哭了……” “他不是,没想到他真的不是,呜呜,他怎么真的不是,呜呜……”幸儿乱七八糟的边说边哭,李震听得一头雾水,“他?他是谁?不是什么啊?” 幸儿什么也无法回答,更觉伤心,不由心中大恸,无法自已,扑在大哥的肩头哭的昏天黑地。 李震见她哭得如此凄惨,反倒不好再加以斥责,好言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晚上见了父亲我就说都是我干得,与你无干,不会让你受罚的,这下你安心了吧,不要哭了……” 在李震断断续续的安慰和幸儿持续不断的哭声中,都督府到了。 田氏看到泪人一样的幸儿,吓了一跳,再看她身上脏兮兮的墨汁,完全忘了先前要责备她假冒李霄出去的事,搂着哭成一团缩在她怀里的幸儿,转身问同样脏兮兮的李震,“震儿,这怎么回事?我倒想知道,在晋阳城里,是谁这么大胆,敢欺负咱们家的人?”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们……”李震不知怎么解释。 田氏更加愤怒,“你还想隐瞒?你看你妹妹都哭成什么样了?跟我说,是谁?” “其实是……是……我不好,不小心把墨汁弄洒了,弄了妹妹一身,妹妹痛惜衣服被弄脏了,就哭了……”李震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谎言编的不堪一击,弱弱的看着母亲。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田氏死盯着李震,“你是长子长兄,将来家业都是你的,你现在不能保护好弟弟妹妹,将来如何能护卫整个家?震儿,你真的让我失望……”田氏长叹一声。 李震面露愧色,双膝跪地,“孩儿愧对母亲教诲!” “说,为什么要骗你母亲?”李世勣的声音如纶音般想起,不仅李震,连幸儿也停止了若有若无的哽咽,从母亲的怀抱中扭头看着盛怒的父亲,一个激灵,又把头缩了回去。 “老爷,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田氏委屈道,“你看,震儿,幸儿不知被谁欺负,委屈成这样,我倒想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问的好,”李世勣怒道,“你的好女儿,小小年纪就会变着法的羞辱人了,我这当爹的都始料未及。” 田氏表情变幻不定,“老爷,你是说……幸儿?” 幸儿见始终避不过了,乖乖的挣脱母亲的怀抱,跟李震悄无声息的跪在一处。 “老爷,幸儿只是想随震儿去见见世面,所以才冒了霄儿的名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田氏看丈夫震怒,温言帮幸儿辩解起来。 “只是这样倒好了!想开阔眼界也就罢了,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可是你问问她都干了什么?非追问人家一个应神童举的孩子会不会转什么笔什么的,人家都说了不会了,非追着要示范,然后转的所有人一身墨汁,连陈学政都没能幸免!人家那孩子倒是骨气硬,穿着污衣就离开了!你说说,这传出去,我们家的名声会很好听吗?一个家风不严,势大欺人都是轻的!”李世勣摆事实讲道理,把幸儿羞愧的头恨不得戳到地里去。 “幸儿,真的是这样吗?”田氏仍然无法相信,哭成泪人一样的女儿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我是无心的,只是想和他切磋一下,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更没有羞辱他的意思,我错了,请父亲母亲责罚。”除了干干脆脆的认下来之外,幸儿一时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我看那蒋子由不像是多话之人,应该不会无事生非的,孩儿想明日拿几件新衫登门道歉,化干戈为玉帛,当不致使家风受辱。”李震从车上就开始想应对之法,此时侃侃而谈,倒是让李世勣的怒火减了不少。 “震儿倒是颇识进退,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再带些钱财布帛,算是赔罪之资。”李世勣道。 “孩儿记下了。”李震答道。 “至于你……”李世勣看向幸儿,田氏忙道,“幸儿还小,又刚遭逢过一场大病,你看她哭成这样,肯定是已经知错了,老爷你就放过她吧。” “妹妹是无心的,而且我私自带她出去,我也有不是,如果要罚妹妹的话,就连我一起罚吧。”李震接道。 李世勣看看一脸恳求的田氏,又看了看满脸坚毅的儿子,再看了看两眼哭的又红又肿的幸儿可怜巴巴的样子,叹道,“她有错就要罚,不然下次更无法管教。罚她禁足,没我命令,不许出府一步!” 田氏松了口气,至少女儿不用挨板子了,要不然她的小身板怎么受得住?至于禁足,就禁吧,反正女孩家文静些只有好的。 幸儿心中难过更甚,以后再也没办法出去找蒋林了……眼泪又无声无息的滑落…… 李震看妹妹不说话,担心父亲会生气,赶紧拉了下幸儿的袖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幸儿抽咽着说。 李世勣看着幸儿皱巴巴的小脸,心下一软,几乎就要推翻禁令,想起这实在是为她好,复又清清嗓子,看着儿子道,“李震,今日你也有错,罚你抄《论语》十遍。” “是,孩儿知错认罚。”李震道。 “大哥,对不起,都是我任性,也连累你受罚。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再这么任性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幸儿还没说完,李震已经打断了她,“你是我妹妹,我当然要保护你啦,有错一起扛,有罚一起认。” “大哥,你真好。要是我会写字就好了,我就帮你一起抄《论语》。”幸儿真心道,李震怜爱的摸摸她的头,笑道,“没事,多写几遍当做额外的功课好了。” 第六章 再入学堂 晚上,槿院。 李世积坐在床沿上,脚伸在铜盆里,沈氏帮他洗着脚,状似无意道,“老爷今日生气了?” 李世积眯着眼睛嗯了一声,“是因为什么?”沈氏探问道。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瞎管这么多做什么?管好霄儿就行了。”李世积不耐烦道。 沈氏委屈道,“可不就是为了霄儿?别人冒了他的名头出去举止不端,霄儿顶着这个莫须有的帽子,以后做官也好求亲也好,不定有什么坎坷。我这个做娘的替他难过,我也知道,谁让他是庶出呢,唉……” “才多大的小孩子,至于这么严重嘛,你想的太多了,再说我平时也没有薄待他,你这样说,是在怨我吗?” “不是,我哪敢,”沈氏小心翼翼道,捧着李世积的脚细心的用巾帕擦干,“我只是觉得霄儿这,这不是无妄之灾么。” “我不是已经处罚过震儿,幸儿了嘛,也算是给他公道了。不然,明日叫人送几套好的笔墨纸砚来,你再选几套首饰,如何?”李世积温言安慰。 “老爷对我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是也不能这样就污了霄儿的名头啊,男儿的名声多重要老爷也不是不知道。”沈氏擦干了两只脚,把手洗了干净之后,又轻轻的开始给李世积捶腿。 “那还要怎么样?总不能让我敲锣打鼓出个文书说我女儿冒充了我儿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一来二小姐的声誉受损,我心里也过不去啊。”沈氏说着,看着李世积微微点了下头,又接着道,“大少爷不是明日要去那人家里吗?这次带上霄儿一起去,也算是给他正个名,二来也让霄儿出去见见世面,多认识些人对他将来也有好处,老爷您说是不是?” 李世积嗯了一声。“明日让霄儿去了。那今日这事情怎么揭过去?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恼幸儿……” “不是不是。”沈氏忙道。“我怎么会。疼二小姐还来不及呢。今日这事儿。横竖也没人认得咱们二小姐。就说是家里地僮仆不懂事。冒名顶替不说。还出言无撞。说老爷已经把那僮仆打了一顿赶出家门了。也算是给那蒋家一个交待。老爷您看这样可好?” “嗯。你还算识大体。明日就这么办吧。”李世积赞许道。 接下来地几日。幸儿都陷在自怨自艾地情绪里无法自拔。当时怎么那么鲁莽呢?!好了。以后被禁足了。还能怎么去找蒋林呢?也许。只能等着他来找自己了……幸儿绝望地想着。 但是蒋林怎样才能知道自己就是溶溶呢?! 写诗?――不行。万一自己这边写出来。而不知现在尚在哪里地蒋林还当做是奇货可居也拿出来卖弄文才。两下对照。那蒋林将来还怎么立足?科举入仕做官什么地都不要想了。虽然他也未必在乎这些。但是这种剽窃地名头可千万不能戴在林子头上。 好不容易来到初唐,李白杜甫白居易的诗,苏轼柳永李清照的词,有那么那么多可以拿来显摆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惜可叹,枉自满腹诗词,只能锦衣夜行,真真是肉的理想,白菜的命!要是蒋林就在面前,幸儿恨不得给她两记大拳头,就是他,毁了自己金灿灿光闪闪的才女之路! 才女做不成了,还能怎么样让蒋林知道李幸儿就是许溶溶呢?――发明?发明什么呢?玻璃?好难哪,配料都不知道……酿酒?好像要什么特殊的蒸馏工艺吧……钢铁?真想问问保尔柯察金同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有什么呢?自己能发明什么呢?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田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幸儿赶紧起身,拉着母亲坐下,“没想什么。” “是不是还在为让你禁足的事情不开心?”田氏问道。 “没有,”幸儿由禁足之事得到的最大教训是,对于弱小的八岁的她来说,不管她想做什么事情,没有母亲的支持父亲的默许,啥啥都是没有可能的,所以她只能先尽己所能的做个乖女儿,给自己营造一个好的形象最重要。 “娘知道你挺乖的,也别再去想以前的事儿了。虽然是不能出门,不过你不是一直想学认字读书吗?这几日我也问了不少先生的情况,有一位先生,年纪不小了,但是为人清正,以前教过不少人家的女儿家,风评不错,我已经找人去请了,如果他答应的话,就让他给你们表姐妹上课,怎么样?”田氏微笑道。 “娘,我真幸福,能是娘的女儿,”幸儿由衷的说,没想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居然能这么快能进学,“我要永远做娘贴心的小夹袄,无聊时候的开心果。”幸儿揽着田氏的脖子,田氏点着她的额头,“偏你这么多俏皮话,不过娘很喜欢听,一见到你啊,娘就算再大的烦恼也没了。” 田氏对坐在一旁的贺夫人道,“大姑,那位杨先生已经答复说过两天就可以过来开课了,我的意思,让静琬和幸儿一起,两个人也有个伴,你看呢?” 贺夫人颔首道,“嗯,静琬也不小了,也该认识几个字,不过,我觉得针线活计更重要,也不能落下。” “是啊,”田氏道,“我还想着要不要学琴棋书画这些呢。” “那些都是小事,女工,下厨,还有操持家事这些才是她们日后用的着的,你说是不是?”贺夫人端起茶水,抿了口道。 “对,还是大姑想的长远。”田氏笑道。 侍立在一旁的沈氏插口道,“女孩子一定要识字做什么,照我说,懂得礼法,恪守妇道,侍奉好父母舅姑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说完,用胳膊肘撞了撞一语未发的于氏,于氏惊道,“嗯……我也不懂,嗯……夫人,雪儿能不能和二小姐,表小姐一起?” 田氏不满的瞥了眼沈氏,后来听到于氏的问题,方沉吟道,“雪儿……是不是太小了?” 于氏连忙摆手,“不小了,过了年就六岁了。” “嗯,那好吧,你就领她来学学看,如果太吃力的话也别勉强了她。”田氏道。 “是,夫人。”于氏喜道。 沈氏在一旁一脸惋惜的神情,“雪儿还那么小,怎么能跟的上?对小孩子也太过苛了些。” 于氏急道,“不会,不会,雪儿肯定会很用心的,夫人您放心。” 田氏点头道,“我说过让你领雪儿来你就带她过来就是了,理旁人那么多做什么?窈娘,你到底是同我过不去,还是同烟萝过不去?有那么多牢骚话说的话,等老爷回来,我专门让你跟老爷说个够好不好?” 沈氏方恭敬道,“窈娘不敢,我只是有口无心,随口说说的,并不敢跟谁过不去。” 田氏道,“以后,有口无心的话也要想想再说,这个家里是谁当家你不要弄不清楚!” 沈氏唬的赶紧跪下说以后再也不敢,于氏也忙跟着跪下帮着求情。田氏看到敲打的够了,方喊她们起来,笑着对贺夫人说,“让大姑看笑话了。” 贺夫人笑笑,“弟妹多心了,不如还是商量下让她们在哪里上课。” 田氏接道,“我想震儿他们上课的冬青院里不是还空着几间房嘛,就让她们在那里上课好了。” 贺夫人点头,“也好,让仲闵和静琬也有个照应。” “终于要上学了!”幸儿从早上一睁眼就开始激动,激动完了又质疑自己,这有什么好激动的?好像上辈子没上过学一样…… “小姐,你今日要去上学了?”瑞冬边服侍她穿衣服边问。 “是啊,”幸儿应道。 “真好,”瑞冬的语气里有浓浓的羡慕。 幸儿抬头看着她,“你也很想上学吗?” “能识几个字总是好事,我到现在连我的名字都不会写。”瑞冬低下头。 “我也是。”瑞秋的声音。 瑞夏没有说话,但是正往脸盆里倒水的她,身形顿了顿,看了看瑞冬,又看着幸儿,显然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呃……那等我学了认字,有时间的话就教你们认字怎么样?”幸儿大言不惭。 张妈撩开帘子,“小姐还没梳洗好吗?瑞冬你们怎么这么慢?”从瑞秋手里拿过梳子,“瑞冬去准备手炉,瑞秋去找件厚披风,瑞夏,这水都凉了,去再换盆热水。” 等三人都忙忙出去了,张妈慢慢帮幸儿梳着头,边道,“小姐,这些丫头精着呢,逮着空就想偷懒,您哪,不能太惯着她们,要是跟她们没上没下惯了,没几天就使唤不动了。” 幸儿有点不太高兴,这才来几天,就倚老卖老的摆谱了?!可要是惹恼了她,老妈那里也不好交待,因淡淡道,“谢张妈提点,我的人我心里有数。” 张妈噎了一下,这个二小姐年纪不大,倒不是软柿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幸儿对第一天的上学充满期待,但是令她印象深刻的不是杨先生的老大年纪,也不是其教授方式之古板,更不是居然还要学《烈女传》这种听上去可以直接进土的古董,而是……她的小妹妹雪儿同学――那是多么雪白粉嫩,天使一般的小女孩,绝对的小小美女胚子,再看看于氏的美貌,幸儿整个上午几乎都在感慨――美妈生美女啊,sigh! 幸儿主动承担起会照顾妹妹的责任(一大半是因为想借机捏捏小美女的脸蛋),让送雪儿过来的于氏大松一口气,本来雪儿这么小来读书她也知道实在是太早了,但是她清楚知道雪儿只是个庶女,如果不趁机把雪儿送过来学个一文半字的,等雪儿大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单独去请个先生来教,当然,她也想让雪儿有这个机会跟正房的姐姐好好相处,如果姐妹之间投了缘法,自己也能少担好多心事了。 看着幸儿怜爱的捏着雪儿的脸蛋,还拿自己的手炉给妹妹焐手,于氏不禁庆幸自己送雪儿过来真真是送对了。 “瑞秋,去打盆水来。”幸儿不耐烦的坐在铜镜前,怎么这么模糊啊?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是照水也一样不清楚,幸儿对着水盆搔首弄姿,问道,“瑞冬,雪儿是不是很漂亮,比我漂亮多了?” “是啊,”瑞冬随口说道,说完又急着补充,“但是小姐你也很漂亮。” “瑞秋你说。”幸儿不满意道。 “我……”瑞秋很为难。 “瑞夏,你呢,你怎么不说话?”幸儿点名道。 “刚才张妈喊我不知道什么事……”瑞夏告了个罪,赶紧溜了。 诶?我就这么差吗?幸儿不甘心,换了个问法,看着瑞冬道,“瑞冬,琬姐和雪儿谁好看?” 瑞冬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四小姐还小,表小姐也很好看的。” 幸儿盯着瑞秋,瑞秋快哭了,“……” 幸儿摆摆手,瑞秋如释重负,也溜了。 瑞冬站在幸儿身边,如履薄冰,“小姐,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没有没有,”幸儿意兴阑珊,“以为这辈子能尝尝美女是啥滋味了,没想到还是得走气质路线,唉……” 瑞冬一头雾水,“……” 是不是自己要求太高?跟前世的自己相比,幸儿看看自己的胳膊臂腕,皮肤可是要白的多了,俗话说一白遮三丑,虽然比不上雪儿长的漂亮,也还是要好好感谢田氏遗传给她这么白嫩的皮肤……人,还是要知足滴,不能老往上比,有时也偶尔可以拿自己的长处比比别人的不足来虚荣一下…… 第七章 冬至初至 尽管幸儿已经刻意掩饰,但是她的认字速度和学写字的速度还是让杨先生惊喜,让田氏骄傲,让静琬惭愧,让雪儿佩服。 哼,容貌比不过,才情来填窝……幸儿在心底默默的骄傲着,拿出自己的描红本子,认真开始练字。上辈子练字大概是小学两三年级的事情,后来再也没触及过,等再次拿起毛笔,蘸上墨汁,看着一个一个方块字在手下呈现,写的越来越有美感,幸儿也渐渐收起了炫耀的心思,认真体会写毛笔字的意趣…… “幸儿,听说你认识了很多字了,连先生都夸赞你?”李震掩饰不住自己的诧异,吃早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声。 “没有啦,只是不想比大哥差太多而已。”幸儿谦虚道,其实心里无比受用。 “你是不是晚上会学到很晚?”李震不死心的打探秘诀。 “没有,我只是天资聪明……”幸儿得意洋洋道。 李震扑的一口把粥喷了出来,“你?你两岁多才会开口说话,三岁时走路还经常摔倒,你不知道娘当时多紧张呢……” 幸儿气的去打李震的头,李震赶紧跳开。 田氏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看着俩人离得饭桌八丈远,嗔道,“你们这是在吃饭还是要比投壶?” “她打我……”李震弱弱的抱怨。 “他诬蔑我……”幸儿同时开腔。 “好了!”田氏喝道。“震儿。去上学去!” 复又坐下拉着幸儿坐在旁边。“幸儿。你是不是真地学地很辛苦啊。要不等过了年再上?” “不。不辛苦。娘。我说真地。”幸儿分辩道。 “娘只是想让你认识几个字而已。你又不用像你大哥那样要考科举做官。不用这么辛苦。还有。你姑母说静琬都没心情学针线了。就怕被你落地太远了。你呢。等过了年也要开始学针线了。所以。你好好学好女工针线。以后还要学着如何持家这些才是紧要地。知道吗?” 他们那都是妒忌。赤果果地妒忌…… “知道了。”幸儿垂首低语。 “瑞冬瑞夏瑞秋!”幸儿朝院子里喊着。自从上学以来,她吩咐瑞夏她们把萱院东厢收拾出一个空房间,下午就在里面练练字看看书,因为里面炭盆放的多,很暖和,她经常让瑞夏她们也在房间里做些小活计。 “我把张妈支到娘那去回个话,你们上次不是说想学识字吗?我今日教你们写自己的名字好不好?”幸儿拿着毛笔站在桌前,看着满脸兴奋的三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真的?”瑞冬高兴道。 “对,从你开始吧,”幸儿道,说着,她用毛笔写下了“瑞冬”两个字,还好,这俩字都不算难写,幸儿把纸递给她,“给,你照着写吧。” 幸儿笑眯眯的写了一张给瑞秋,然后又手把手的教她自己写了一张,对瑞夏也如法炮制。 “咦?你们怎么不写了?这不是有好几支毛笔,纸还有很多呢。”幸儿教过了三人之后,看她们只是拿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站在一边,却不动手写。 “纸太金贵了,我们用不起,”瑞夏道。 “嗯,待会要是张妈回来知道了会数落我们的。”瑞冬说。 瑞秋点点头附和二人意见。 “不如我们去院子里写,折几根树枝在地上,怎么样?”瑞冬建议道,“小姐您在房间里写,我们在外头写,待会我们写好了给您看。”说完,就和瑞夏瑞秋兴冲冲的去院子里写自己的名字去了。 幸儿一个人在屋里待得意兴阑珊的,看着自己以前写的好多字纸,无聊的折了好多纸飞机。一个人在屋里扔来扔去的好没意思,看看她们写怎么样了?顺便去院子里拿纸飞机试试风…… 披上厚厚的外衣,幸儿走到院子里,三个人还在认真的一笔一画的拿树枝划土。 “小姐,你手上拿的什么?”瑞夏问道。 “哦,看你们写的那么辛苦,折了几个纸飞机给你们作为奖励。”幸儿顺口道,拿出一个纸飞机扔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地。 “真好玩,不过飞机是什么?”三人齐问。 “……”幸儿语塞。 “我知道,这还不容易,飞鸡嘛,就是公鸡飞起来的样子。”瑞冬信誓旦旦。 “那倒是,公鸡飞起来还是挺高的。”瑞夏很认真的说。 “给,你们几个拿去玩吧……”幸儿几乎忍笑到内伤,把手上的飞机分给她们,看着她们不停的拿去丢到空中,再捡起来,玩的不亦乐乎。 唉,自己只会这种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的事情,玻璃钢铁之类的要是能发明出来,那还不是一举成名天下知?也不愁蒋林找不到自己了,可是现下,看着满天飞舞的纸飞机,幸儿只能默默祈祷:林子啊,钢铁玻璃的就看你的了,等你发明出来了,那我也能循迹找到你了…… “后日就是冬至了,你们明儿开始不用上课了,老爷明日也休息,咱们好好过个节。[.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吃完晚饭,田氏把李震和幸儿留下来,接着又吩咐道,“震儿,学业也不能落下了,每日的功课不能忘记,知道吗。” 李震笑嘻嘻的答应了,幸儿也很兴奋,耶,到这儿的第一个节日! “哥,冬至要干什么?是不是很好玩?”幸儿问道。 “吃饺子,羊肉饺子诶。”李震答道。 “……”这个我也知道的好不好? “还要请先生吃饭,炖羊肉诶。”李震又答道。 “……” 这位仁兄天天都吃肉啊,值得这么兴奋吗? 大约是看出了幸儿的疑问,李震道,“反正过节就是很开心嘛。” 幸儿反问,“为什么过节很开心啊?” 问完她就后悔了,还用问嘛,小孩子好像都喜欢过节的,只因为她忘了自己也是个小孩子了…… “嗯,因为有很多东西吃诶……”李震答道,一脸的憧憬。 “还真的挺冷的……”幸儿几乎都不想从被窝里爬出来,但是张妈已经拿好衣服一脸严肃的等着她。 “好了好了,”幸儿把手臂伸进这身红彤彤的衣服,红红的襦,裙子也是红色洒金的,再摸摸头上瑞秋正在梳的头,幸儿极度怀疑自己就是上辈子过年时候门心上贴的男女福娃中的后一个。 “还好铜镜看不清楚,”幸儿喃喃道,否则她担心自己会大笑不止。 跟着父亲大哥遥拜了祖先祖辈,又给父母行了礼,给姑母,单夫人请了安之后,居然就到了幸儿最喜欢的片断――收礼物! 幸儿收到姑母做的鞋子两双,帽子一顶,单夫人也送了一双鞋子和一顶帽子。沈氏和于氏也都各送了一双鞋子――大概要变成蜈蚣才穿的完吧?…… 当然,不只是幸儿,在场的小朋友都有礼物收,大家叽叽喳喳的,都一脸的满足,怪不得过节开心了,幸儿不得不在心底里强烈的鄙视李震一下!连这么重要的收礼物片断都忘了告诉自己…… 吃了羊肉馄饨早餐,幸儿已经拉着静琬急急的回房,两个人都迫不及待的先仔细欣赏自己的鞋帽,再去品评对方的那一份,看我这上面绣的是朵牡丹诶,看我,我这是只黄莺呢……忙的不亦乐乎,欣喜之余,幸儿又为自己这么容易的融入小孩子的心境而感慨万千…… 中午和静琬先侍奉杨先生吃炖羊肉,以全弟子之礼,然后又全家吃饭。看着满桌的小朋友都是男女福娃装扮,幸儿心下甚慰。 “娘,你今日真漂亮,比姑母,单夫人,二姨娘,三姨娘都好看!”吃完饭,幸儿以要跟母亲说悄悄话为由,赖着跟母亲回房。跟母亲讲完这句话之后,田氏不禁笑了,“你巴巴的跟了来,就是为了跟娘讲这句话?” “是啊,”幸儿道,今天田氏戴了金钗,身上的衣服也是不常穿的艳色,把她衬年轻了好多,“娘以后要常常这样打扮就好了。” “娘知道了,你有心了。”田氏高兴道。 “不过不管娘打不打扮,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看的,最美丽的。”娘亲大人对自己这么好,幸儿没啥能回报的,初级阶段就以好听话为主打,小棉袄最重要是窝心嘛。 果然,田氏搂过幸儿,“瞧你这嘴甜的……”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喜乐在外道,“夫人,姑太太遣人来请二小姐过去玩。” “去吧,”田氏把幸儿的头发理理整齐,“好好玩儿,今儿过节呢。” “你可来了,”静琬拉着幸儿,“我娘准备了不少糕点呢,快来尝尝。” 偏厅里,大哥,三弟还有继谦正围着桌子吃个不停,仲闵在一旁招呼着,看到幸儿过来了,“幸儿妹妹,快来。”说着,递给她一个糕点,“这是我娘做的油糕,很好吃。” 油糕?这长的好像小时候吃的糖角?…… 吃了一口,里面不知包了什么,倒是甜甜的,不过也太……油了点吧? “嗯,挺好吃的。”幸儿笑道。 “哪,”仲闵又递了一块给她,小声说,“不然就要被他们几个抢光了……” 幸儿不忍拂了仲闵的好意,犹豫着接了过来。 “幸儿,你怎么拿了两块?”李震他们大概是把盘子里的分光了,一眼看到幸儿手里居然还有,两眼放光。 “我……”幸儿不知怎么回答,想给大哥又怕仲闵不太高兴,不给吧显然是吃不完滴。 “你吃不掉是吧,我帮你吃,”李震劈手夺了过去,“我就知道妹妹最好了。” 幸儿看着大哥吃的津津有味,也懒得提醒他其中一个自己咬过了…… “仲闵,你上次不是说画了幅梅花图吗?正好拿来让我们看看。”李震吃的心满意足,看着墙壁上的挂画,突然说道。 “嗯,还没画好,天太冷了,我给收起来了。”仲闵道。 “啊?这样啊,那咱们玩些什么呢?”李震失望道。 “投壶吧。”继谦道。 “幸儿,你上次不说有好玩的游戏吗?”静琬道,“说来听听啊。” 幸儿想想,真心话大冒险?太摩登了,杀人游戏?人又太少了,玩纸牌好像又不够高雅……今天是冬至,冬练三九……哦,有了,想起以前在一个民俗论坛上看到的帖子,幸儿道,“我有个法子,今儿不是冬至吗?冬至一共有九九,今日是一九的第一天,到九九的最后一天为止一共是八十一天,咱们画个梅花图,画九朵梅花,每一朵梅花有九个花瓣,今儿画好花的轮廓,然后每天用红色的颜料涂一朵梅花,等梅花涂完了,九九也过完了,好不好玩?” “嗯,挺有意思,画完了八十一朵梅花,春天也来了,妙。”仲闵赞道。 “是挺好玩的,”李震道,“正好咱们看着仲闵画梅花。” “那以后咱们每天都来仲闵这画花瓣吗?”继谦问道。 “要不就让我哥给每个人画一幅,大家自己在家涂花瓣,怎么样?”静琬道,转脸看向仲闵,“哥,我也要一幅。” “我们可以每个人有自己的办法啊,我刚才说的只是抛砖引玉,不擅长画画的可以有别的法子啊,”幸儿回忆着,“比方说写九个大的空心字,组成一句诗或者俗语之类的,每个字一共有九个笔画,每天写一画,不是也很有意思吗?未必非要擅长画画才行的。” “对,我怎么没想到呢。”李震懊恼道。 “或者画九个方格,每个方格里又有九个方格,每天填一个小方格也行啊。”幸儿道。 “这个简单,我就这么办。”继谦道。 “我要好好想九个九画的字,”李震道。 “给这个游戏取个名字吧。”李霄道。 “九九消寒图。”幸儿脱口而出,其余几人都赞好。 “那我们就是消寒社喽。”仲闵笑道。 “在每个花瓣上有不同的颜色可以代表不同的心情,写字的话呢,可以用不同的颜色写上不同的话,画方格就更简单了,可以不用涂方格的,直接就在当天的方格里写上今日都干了什么事之类的,等到九九过了,我们可以把每个人的消寒图拿出来,互相品评,不是很有意思吗?”幸儿建议道,其实不过是日记的变种罢了……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绣九朵梅花,每天用不同的颜色绣一朵花瓣,可以吗?”静琬问道。 “当然可以啦,”幸儿看着静琬,“你的绣品一定会很好看的。” 吃着姑母端出来的麻片,几个人笑闹着讨论,感觉对整个冬天都充满了期待,好像寒冬也不那么难熬了…… 第八章 灯火悠然 回了萱院,看到瑞夏她们的脸上居然也是笑意盈盈,幸儿非常奇怪,“瑞冬,怎么这么高兴?” “小姐,夫人说今儿过节,我们每个人都领了赏钱呢。”瑞冬笑道。 “哦~~”老妈也很会收买人心啊…… 果然是冬至啊,天黑的很早,“瑞冬,把院子里的风灯点上吧。” 话说幸儿初初在院子里晃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一米左右的石柱子上面顶着个镂空的石头做的微缩版八角亭子是做啥用的,直到那天的晚上才知道――是点灯用的! “小姐,你快回屋去吧,外面怪冷的,我马上就把灯点好了。”瑞冬看着幸儿站在那儿发呆,不解道。 “哦……”幸儿往屋里走着,看着暮色中的一点两点的灯光,突然间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一篇著名的散文…… “瑞冬,姑太太是不是给了送了些水果过来?”幸儿问道。 “是啊,姑太太说怕小姐吃了油糕腻着了,送了几个桔子过来。”瑞冬道。 “快,给我拿过来,嗯,再拿把小刀,拿个勺子,还要几根细的麻绳,快去。”幸儿边想边吩咐道。 瑞冬摸不着头脑,“小姐,要这些做什么?” “拿来你们就知道了。”幸儿神秘地说。 等所有材料齐备。幸儿先挑了一个圆圆地结实地桔子。再用小刀切去了上面地一小半不要。然后用勺子把瓤都挖了出来。她人小挖了一会就没力气了。就让瑞冬她们代劳。奖励就是挖出来地都归她们吃。于是。三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边挖边吃。把瓤挖地干干净净。 “拿小刀戳地眼儿好像太大了点?”幸儿拿着小刀比划着。想在桔子边缘挖几个眼。 “小姐是想戳几个小一点地眼吗?不如试试用锥子?”瑞秋道。 “嗯。瑞秋真聪明!”幸儿夸道。瑞秋地脸都红了。 幸儿发现自己很适合做个指挥。无他。手下们个个太能干了…… 在她的指挥若定下,瑞秋手动如飞,先用锥子穿了几个眼,然后细细的麻绳一个一个从眼里穿出来,把它们的长度调成一致,瑞秋用手吊着,“小姐,是要这样的吗?” “嗯,很好,瑞冬,去拿一小截蜡烛来,嗯,再去拿双筷子。”瑞冬一头雾水的去了。 幸儿小心翼翼的把蜡烛放进桔子里,又小心的点亮,把麻绳吊着的那头绑定在筷子的一端,手里拿着筷子的另一端,“瑞夏,去把屋里的灯熄了。” 一片黑暗中,只有桔子里的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也散发着桔子的香味,幸儿手里拎着它绕着三个人转圈,“看,小桔灯,怎么样?” “很好看,”瑞冬拍手道,“小姐拿着它,好像画上的人一样,嗯,我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跟平时不一样的感觉。” “小桔灯,名字也很好听,小姐拿着也很好看。”瑞夏附和道。 “小姐好像画上的仙女一样,”瑞秋悠悠道。 朦胧的烛光就是这点好,再丑的人也会像天仙一般…… “给,”幸儿递给瑞冬,“这是给你们过节的礼物。” “谢小姐。”瑞冬她们异口同声,高兴道。 三个人轮着,每个人拿着小桔灯开心的在屋里走圈圈,好像举着夜明珠一般自豪,直到把蜡烛都烧光了…… 瑞冬把屋里的灯重又点亮,脸上还有刚才兴奋的余味,“小姐,现在做什么?” “还有几个桔子啊?左右现在无事,不如多做几盏送给大哥琬姐他们。”幸儿道。 瑞冬她们已经不用幸儿吩咐,每个人拿个桔子,兴致勃勃的准备开做。 “等一下。”幸儿拿过桔子,“光都从桔子上头散发出来,太微弱了,不如在边上划几道,也能有光透出来,不是更好看?” “小姐不是会写字吗?不如写字上去。”瑞秋低声道。 “嗯,写什么字呢?”幸儿想了一会,抱着几个桔子,在每个桔子上用锥子一笔一画的写字,瑞秋她们有条不紊的进行后续工作,没多久,桌子上已经整齐摆好了六个小桔灯。 “一**起来看看!”幸儿吩咐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瑞秋小心的点完了六盏灯,瑞夏把屋里的灯又吹熄,幸儿趴在桌子上,瑞秋瑞夏瑞冬坐在地下的胡凳上撑着下巴,蜡烛的光从字里行间透出来,照得房间里一片迷离…… 晚饭果然是大哥提过的羊肉饺子,热腾腾的,连不是很爱吃饺子的幸儿都在大伙你抢我夺的气氛带动下,吃了好多个。 “哎,我实在是吃不下了。”幸儿看着碗里还有两个大饺子,求助的看着坐在旁边的大哥。 “我帮你吃。”李震义不容辞,把两个大饺子拨了过去,“咦?这是什么?硬硬的?”李震从嘴里吐出了一个东西,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是铜钱!” “恭喜大少爷,来年必定学业有成……”沈氏笑着说,可是幸儿分明感觉她的话怎么听起来浓浓的酸意…… 田氏眉开眼笑,“震儿好福气!” 李震道,“娘,其实这饺子本是妹妹碗里的,幸儿才是有福之人。” “我们兄妹福气同享,一份福气变成两份,不是更好吗?”幸儿看着李震,笑道。 田氏微笑的看着友爱和睦的儿女,心下甚慰。 沈氏不易察觉的撇了下嘴角。 “好了,饺子不太好消化,你们到厅里去玩会。幸儿你今儿也吃了不少,喜乐,你泡杯茶看着小姐喝下去。”田氏看到小朋友们都吃的差不多了,他们又聚的这么齐,正好让他们去热闹一下。 “我刚才闲着无事,跟瑞秋她们做了些好玩的玩意儿送给兄弟姐妹们,给,每个人都有。”幸儿着瑞夏把做好的小桔灯拿过来,一个一个的分出去。 “这是什么?”静琬好奇的问,李震已经在一边拿着晃来晃去了。 “大哥,这不是那样玩的,”幸儿喝止住大哥,“瑞夏,去把它们都点上,小心些。” 瑞夏非常谨慎的把一盏盏小桔灯点亮,这边幸儿让喜乐把厅里的灯熄了。 “上面有我的名字!”昏暗的灯光中,仲闵的声音兴奋的响起。 “幸儿,这是什么字?”李震疑惑的问。 谁让震字那么多笔画?幸儿几乎把那一块桔子皮都扒下来了…… “大哥,那是你的名字啊,你仔细看一下就能看懂。”幸儿温言解释道。 “是吗?……”李震不确定道。 继谦也在研究自己的小桔灯,“幸儿,这上面写的是谦字吗?看起来不太像啊。” 废话,笔画那么多…… “是谦字啊,继谦哥,你就想着这是谦字,再仔细看几遍,就会看出来的。”幸儿言之凿凿。 “……好像是啊。”继谦道。 “真好看,烛光把我的名字都透过来了。”静琬道。 终于有一个能欣赏动的了,看来还是女孩之间比较有共同语言…… 雪儿的灯拿在旁边的丫鬟手里,她一脸好奇的看着,一直试图去摸桔子皮上的字,“不能摸,会烫坏手的。”幸儿趁机捏了把雪儿的粉嫩小手,“等回去把里面的蜡烛熄了你就可以摸了,听话啊。”雪儿乖乖的点了点头。 “我们把小桔灯都凑在一处看会更好看,”幸儿建议道。 “幸儿,怎么你手上没有,是叫小桔灯是吧?”静琬疑道。 咦?是哦,做了这么多个,怎么把自己忘了? “幸儿,我的给你玩。”仲闵走到幸儿身边,把自己的小桔灯递给她。 好人哪…… 几个小孩子先把灯聚在一块,又跑开去。又排成长龙,绕着屋子转圈,笑啊闹啊声音快把房瓦震落地下。 田氏她们本来在闲聊,听到这边笑闹的声音都跑过来看,看到屋里黑黑的,只有几个小孩拿着一个发着微光的东西跑来跑去的玩,都不禁好笑。 “在玩什么呢?这么高兴?”田氏笑着问。 “妹妹做的小桔灯,很好玩的,”李震献宝似的说,“娘你看,上面还有我的名字。” “看看,都跑出汗了,待会等落了汗才准出去,不然肯定着凉。”田氏看了眼小桔灯,更关心的还是儿子满头的汗。 “娘,您喜欢吗?我明日做一盏给你可好?”幸儿问道。 “这是你们小孩儿家的玩意,娘看着你们玩就行了,你看你,也是一头的汗,都小心些,着了凉不是好玩的。”田氏怜惜道,仔细打量李震递过的小桔灯,方笑着说,“我说管家来回说你要了好些筷子绳子蜡烛是做什么使的,原来是做了这个,嗯,还写了你大哥的名字,幸儿在玩意儿上倒是会花心思。” “是姑母送了些桔子来,桔子很好吃,吃了之后把桔子皮丢掉又觉得怪可惜的,就试着拿来玩一下。”幸儿解释道。 “幸儿这孩子倒是个心灵手巧的。”姑母贺夫人一脸慈爱的说。 “看把你稀罕的,真真是没见过世面,什么都当做好东西,……”沈氏数落着拉过李霄,劈手把他手里的小桔灯夺了去。 幸儿听着这熟悉的话,一时愣住,好姨娘好指桑骂槐的对白哦~~ 田氏拍拍女儿的手,好整以暇道,“你这是跟谁发火呢?少爷也是能由得着你来教训的吗?先掂量下自己的身份。霄儿,过来。” 李霄唯唯诺诺的走到田氏身边,“去,想玩就玩,我给你作主。”田氏吩咐道。 他不知所措的看着沈氏,沈氏把小桔灯递回他手里,一脸尴尬的退到一边。 “娘,冬至为什么要吃饺子啊?”看到气氛怪异,幸儿急忙中抛出了一个傻到无比的问题,还好,以她的年纪,配合这么傻的问题也算是双双对对恰如其分…… “是不是因为饺子好吃?特别是羊肉饺子。”李震道。 田氏点了下李震的额头,笑道,“冬至这天啊,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为了不冻掉耳朵,尤其是你们小孩子,每个人都要吃饺子……” 在一片安宁祥和的气氛中,在一片幽幽的桔灯烛光中,田氏柔声的讲解冬至传说的故事,每个小孩子都露出甜甜的微笑,专注的听着……幸儿相信自己的微笑也很无邪,如果蒋林此刻就在自己的身边,那真的别无所求…… 第九章 闲情偶寄(上) 幸儿,我下午已经开始绣梅花消寒图了,我跟娘说了,她也觉得挺有意思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静琬道,“那你呢,你是写字还是画画,还是绣花?” 绣花?到这儿之后还没有拿过针……画画,只会画最普通的平面花朵……要不就写字好了,还得想几个九画的字,唉,要有网络就好了,上百度google一下,要啥没有啊?…… “我还没想好,”幸儿道。 “等你想好了一定告诉我啊,我们可以一起做。”静琬道。 幸儿点点头。 “瑞冬,你怎么捂着肚子?不舒服吗,咦,瑞秋,你也是,这么急匆匆的跑去哪儿啊?”回到萱院,看到瑞冬是一脸的痛苦,瑞秋更是拔足往厕所飞奔,幸儿一头雾水。 “是……今儿下午的桔子吃多了……”瑞冬道。 “……” 作为始作俑者的罪魁祸首,幸儿一声长叹,同情的拍拍瑞冬的肩头,“没事儿,拉啊拉啊的就习惯了,今儿晚上就瑞夏值夜就够了,你们多保重吧……” 还好,咱还有不爱吃桔子的瑞夏,没赶上这拨劫数。 “小姐,现在睡吗?我给你打水洗脚好不好?”瑞夏看着在桌边坐着,托腮凝思的幸儿,轻声提点道。 “唔。好吧。”幸儿心不在焉地应道。 心比天高。人比猪懒……想了很久也想不到画些什么消寒图。幸儿放弃了。其实也就是日记地脱水版嘛。那干脆就写日记罢了。虽然现在还想不到什么发明能让自己名声大振。但是……总有一天会等到你。我地大发明我地金手指!…… “啊?这是你地消寒图?”静琬到幸儿这里来玩。碰上幸儿刚好写了当天地日记。就拿给她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横竖也没什么私密地东东。 “你是把纸缝起来地吗?”静琬拿着日记本。翻来覆去地研究。 “是啊。先把纸都裁成这种一样大小地。裁了八十五页。留两页做封皮。两页做封底。然后让瑞秋用粗线帮我缝起来地。”幸儿道。“还好这个本子不大。没缝几针。” “第一天:冬至。温暖地小桔灯。”静琬翻开念道。然后笑着说。“你还画了小桔灯在上面哪。真有意思。桔子上面地几根竖线是什么意思?” “是小桔灯散发的光线……”幸儿解释道。 “小姐,拿来了。”瑞秋拿着针线笸箩和几块绢布,放在桌上,脸上还带着迷惑不解。 “幸儿,你已经开始做针线了?”静琬疑道。 “没有,娘说让我明年开始学,我不过让瑞秋做个小活计,你待会就知道了。”幸儿笑笑,给瑞秋低声吩咐了几句,又把日记本递给她,瑞秋拿着日记本比量半天,拿着绢布运针如飞…… “幸儿,你是不是还会折什么飞鸡还是飞鸭啊?还是我的丫鬟翠冰说是瑞冬教她的,你说,你是不是该打,都不教我……”静琬委屈道。 转眼间成为全家皆知的秘密…… 幸儿有点啼笑皆非,笑着认了错之后,立刻将功折罪,自己拿了一张纸作示范,给静琬也拿了一张让她跟着学,毕竟纸飞机折起来超简单,没两下,静琬已经熟能生巧,折了若干个,和幸儿互相丢着玩。 “小姐,做好了。”瑞秋起身,把做好的成品递给幸儿,有点忐忑。 幸儿点点头,“嗯,很好看,瑞秋你很厉害啊,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自己提了个要求而已,知道瑞秋针线好就想看看她的手艺,没想到她做的又快又好,比自己以前的针脚可妥贴多了…… “这是什么?为什么要把你的消寒图包起来呢?”静琬很是不解。 “这就是书套喽,因为这个本子封皮很容易磨损,用布给它做个封套,就不会磨损封皮和封底,而且有时间的话可以多做几个,想换来换去也可以啊,能给自己的生活增添好多色彩。”幸儿不知道静琬能不能听得懂。 不管生活在哪里生活在哪个时代,都应该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让自己活得精致活得不粗糙,周围多一些美的事物,幸儿相信自己的人生也会开心一些,就算暂时碰不到林子,也还是要努力活出点意思吧…… “嗯,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静琬也不知听懂了没有,眼神里有点朦胧。 “这两天越发冷了,”幸儿抱着手炉,屋里置着炭盆若干……要是能烧个炕就好了,以后吃喝拉撒全在炕上搞定,只是心比天高,人比猪懒……而且完全不懂原理,只知道好像是往床里生火,这这这,还是算了,连一一九都拨不通…… “是啊,小姐,看天阴的厉害,恐怕要下雪了。”瑞冬道。 “真的?”幸儿非常兴奋,好久没见过像样的大雪了,还挺期盼,“贞观元年的第一场雪,比我想像来的更早一些,停靠在院子的几把扫帚,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天比平时黑的更早,一开始只是一片两片很小的雪花在慢慢飞舞,等下了一阵子之后,阴的更加厉害,空中像是搓棉扯絮一般铺天盖地的洒落雪片,幸儿穿上厚厚的皮裘,兴奋的用小手接着一片片的雪花,“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咋整的,一兴奋就想唱歌了…… “小姐,外面天太冷了,赶紧回房吧。”瑞冬苦苦劝着在雪中转圈的幸儿。 “哦,我知道我知道。”幸儿用小手接了数片雪花,恋恋不舍的进了屋子,被屋里的热乎气儿一薰,全都化成了水。 “要是有玻璃窗就好了,隔着窗户看下雪,多美啊,可惜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屋里只能围炉点灯。”幸儿不禁怀念起以前无处不在的玻璃来…… “小姐,您今日的消寒图还没写吧,您吩咐过要每日提醒您的。”瑞冬小声的打断了幸儿的追忆似水流年。 “是哦,”幸儿接过瑞冬递过来的日记本,翻到今天的那一页,写了一个大大的“雪”字,看了看,又嫌单调,让瑞冬找了颜料和画笔,画了一朵她心目中的梅花,红色的花瓣五朵,黑色的充当花蕊,画完了颇为自豪的炫耀,“瑞冬,看我画的怎么样?” “小姐画的挺好的,这……是朵花吧?可惜好像没见过这种花,叫什么名字?”瑞冬道。 “……”府里的梅花有好多株啊?!…… 幸儿摊开手掌在瑞冬面前挥了挥,“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瑞冬疑道。 她原来不盲啊?那怎么有眼不识金镶玉…… 没关系,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啊,有了! “把瑞秋瑞夏喊过来,再把上次折幸运星剩的那些彩纸找出来。”幸儿吩咐道。 找了一张红色的纸,先裁成正方形,然后把袖子捋了捋,michaelscofield,感谢你,正是因为迷上了《越狱》才会有动力在网上学会如此复杂的折纸,话说第一季里的小鸭子那么容易,明天折出来哄哄弟弟妹妹也好…… 越来越发现这是件打发长夜无聊的好事情,边思索边回忆边尝试,时间不知不觉就悄悄溜走了,瑞秋也在一边拿着一张纸跟着一起学,终于,“完成啦!”幸儿举着手中的红玫瑰高呼,瑞秋的淡黄色玫瑰也同时完成,瑞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直嚷着也要学。 “不急,不急。”幸儿找出一张绿色的纸,裁出一块长方形的形状,把它卷成一个硬的细长条作为花枝,又用绿纸剪出一小片树叶的形状,在树叶的前段剪了小口,套在花枝上,把带着绿叶的花枝**红玫瑰底部,然后擎着手里的花枝,边转着给瑞冬她们看,“怎么样?” “好看,这是牡丹吗?”瑞冬问道。 “不是,这是月季吧?”瑞夏犹疑道。 这……还是local点的好,本土的才是世界的…… “嗯,是月季,”幸儿笑道,“你们不是要学嘛,正好多折几朵。” “小姐,都用红纸是不是太浪费了?”瑞秋问道。 “那……你就用平常的纸教她们,等折好了我用颜料来涂,怎么样?”幸儿不由为自己的急智叫好,简直就是环保急先锋,节俭新典范!……明儿一定要到田氏那儿去表表功…… “小姐真聪明!”瑞秋叹道。 幸儿扬起了嘴角,那还用说?! 瑞秋不愧是心灵手巧,学了一遍就能头头是道的教瑞夏和瑞冬,幸儿专职负责后期的技术制作――在成品上涂刷红色的或是绿色的颜料。 等做好了一大捧花,“我去找娘要个好看的花瓶,插上去一定非常好看。”幸儿说着,就要找衣服出去。 “小姐,现在天晚了,等明日再去也不迟啊,外面下着雪摔一跤可不是好玩的,张妈下午就滑了一跤。”瑞夏耐心劝道。 “那……你们把这些花收好,不然张妈又有话说了。”好吧好吧,听人劝吃饱饭,幸儿打了个哈欠吩咐道,一边享受着瑞夏给她洗脚,一边想着明天的雪能积多厚? 第十章 闲情偶寄(下) 翌日清晨。 院里的树上都像裹了一层厚厚的棉花,桌上椅上都拱起了一层厚厚的白色面包,风灯也像戴上了一顶白色的棉帽子,静静的矗立在雪里看着一个疯跑的小丫头…… “小姐,你还没穿好衣服呢,外面冷的很……”瑞冬拿着衣服追着幸儿出了房门。 “啊!好厚的雪啊……”幸儿在屋外兴奋的踩着雪,嘎吱嘎吱的响,“你们不要扫,让我踩几个脚印先……” 正在扫雪的小丫头愣愣的,拿着扫把不知道该扫还是停。 “小姐,你到院子边上踩就好了,不扫条道出来很容易滑倒的。”瑞夏也追出来谆谆善诱。 “那好吧,就扫条道出来,边上的雪都留着。”幸儿怏怏道。 “小姐,你踩的这是什么图案?我怎么看不明白?”瑞冬站在扫了雪的道儿上,托着下巴研究幸儿的脚印图。 “这是笑脸哪,你看,上头那俩弯弯的就是眼睛,下头这个往上弯的就是嘴角,看起来就像一个人在微笑,像不像?”幸儿得意道。 “嗯,好像是有点像……咦,小姐,你怎么又不踩了?” “那啥,鞋……湿了,脚冷……” 吃了早饭。得知大雪地缘故。这几天都不用上课了。幸儿反而有点不习惯。 “正好你也休息一下。听张妈讲你每天都要练写字。不用那么辛苦。以后学点针织女红地才是真正有用地。知道吗?”田氏道。 “知道了。娘。对了。有没有好看点地花瓶。娘我想要一个。”幸儿道。 “是不是嫌屋子里太素净了?我本是想等你大点再给你布置些好物什。怕你太小磕了碰了反而可惜了。既是你有这心思。娘一定给你挑几件好地。”田氏笑道。 “女儿是想送母亲个物件。需要这花瓶。”幸儿摇手道。“只要干干净净地花瓶就行了。管保母亲看了会开心地。” “哦?是吗?”田氏笑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么小就这么有孝心。娘怎么能不成全?”说着。吩咐喜乐拿了钥匙去了。 “好漂亮的花瓶啊!”摸着温润光滑的白瓷花瓶,幸儿不住的赞叹。 “待会放盒子里让瑞夏拿着,倒不是怕跌碎了,看你这爱物的样儿,怕你路上不小心滑倒了说不定还抱着瓶子不撒手吧。”田氏笑着调侃。 果然知女莫若母啊…… “娘,我用一个就够了,那一个让喜乐放回去吧。”幸儿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贪心。 “给你还不给一对嘛,另一个你不拘摆在哪里都好。”田氏道。 咦?无心插柳柳橙汁,幸儿欢欢喜喜抱瓶归…… 幸儿慢手慢脚的把昨天做的纸月季一枝枝的插到花瓶里,又把高低顺序安排的错落有致,周围一圈红月季,中间夹了两朵黄月季煞是好看。 瑞秋在一边站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幸儿,“小姐手真巧。” “真好看,比真花还好看。”瑞冬夸赞道。 “小姐,要摆在桌子上吗?”瑞夏问道。 “待会你捧着,我送给娘的。”幸儿吩咐瑞夏。 静琬掀了帘子,“你们主仆几个挺热闹的,在做什么?” “瑞夏去给琬小姐倒水,瑞冬去换个炭盆,瑞秋你留下。”幸儿吩咐道,然后招呼静琬坐下,“我还想去找你呢。” “啊,这是你做的吗,这么漂亮,你一定要教我。”静琬坐在桌旁,看到了花瓶里的朵朵玫瑰,连声赞叹。 “我把瑞秋留下来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幸儿笑道,“也不急在一时,先喝杯热水。” 那边厢,瑞秋已经裁好了两张纸,时刻准备投入教学…… 跟着静琬来的丫鬟翠冰也跃跃欲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三个人叽叽喳喳的立刻投入了轰轰烈烈的折月季运动,幸儿喝着热腾腾的水,翻开自己的日记本,写上今天的题目:折月季,接着一边回忆着,一边想把步骤记录下来,写了几步之后就乱了烦了――其余步骤请咨询瑞秋…… 满意的合上日记,三朵月季已经略具雏形,瑞秋在耐心的揪着边脚试图弄得更美一点,静琬二人已经开始卷花枝了。 “我正要把这送给娘去呢,琬姐你和我一起去吧。”幸儿道,静琬已经陷入极兴奋状态,不需指点就已经顺产了n枝月季,幸儿希望给她降下温。 “舅母一定很高兴的,”静琬边折边答道,突然停下,“我娘说她今日要找舅母聊天呢,正好我们一起陪她们吃午饭。” “姑母也在?”幸儿道,看着静琬的n朵成品,“那不是更好?我送一瓶给娘,你送一瓶给姑母,不是皆大欢喜?” “幸儿,你想的真周到,我还没想到呢,”静琬高兴道,“但我没有带花瓶过来啊。” 哐嚓……好像什么碎了的声音,是那个刚到手还没来得及留下我指纹的瓷瓶么?不是啊,幸儿看着好端端摆在盒里的瓶子,哦~~~,那一定是心――碎的声音! “我……我娘早上给了我一对花瓶,咱们俩一人一个,”幸儿咬了下嘴唇,大义凛然道。 “谢谢你,”静琬喜道。 “咱们姐妹还用说这个嘛,多生分,”幸儿甩了甩一地心碎,拿起了颜料笔,“姑母喜欢什么颜色的花?” “我娘挺喜欢红色牡丹,黄黄的花蕊,说是觉得开起来富贵。”静琬想了一会,又说道,“听我娘说,舅母喜欢杏花,幸儿你出生的时候刚好又是杏花开的时节,所以舅母给你取了这个名字,而且还有幸福的意思,你这院子里不是有一株杏树嘛,就是舅母使人栽的啊。” 话说院里那棵光秃秃的树原来是杏树,话说自己的名字还是颇有来头的…… “可惜我不会折牡丹,”幸儿道,“只会折月季,不过可以涂成红牡丹的颜色,”幸儿望着自己插好的花瓶,“琬姐,不如我原先那瓶花送给姑母好了。” 静琬一脸疑惑的看着幸儿,“怎么了?你不是说好要送给舅母的吗?” “我原来忘记了娘喜欢杏花,所以想借用你折的这些花涂成杏红,想来娘会更开心吧。”幸儿解释道。 “你真细心,好,我跟你一起上颜料。”静琬答应道。 幸儿配了些淡粉杏色,和静琬一起上完颜料晾干之后,放在另一个花瓶里高低有序的插好,令两个丫鬟捧着,和静琬手拉着手到了榛院。 “你们两个小姐妹怎么过来了?哟,这是谁做的,好像真的花儿啊,大姑你瞧瞧,怪好看的。”田氏看到瑞秋和翠冰手上捧的两个装着花的花瓶,啧啧赞道。 幸儿笑着看向静琬,静琬道,“是幸儿教我做的,这两瓶花一瓶送舅母,一瓶送母亲。” 贺夫人笑的很慈祥,“幸儿真有心了,大雪天的摆在屋里头倒是别有意趣。” 幸儿谦道,“这是我随便琢磨出来的玩意儿,博娘跟姑母一笑罢了。” 说着,把粉杏色的花递给娘亲,静琬把红色的花递给了贺夫人,两位妇人摩挲着花,笑的合不拢嘴。 “幸儿真是个孝顺孩子。”贺夫人夸道。 “静琬也很有孝心,她们姐妹俩倒是怪投缘的。”田氏道,和贺夫人相视一笑。 几个人闲聊了一阵子,李震和李霄,仲闵,继谦也过来请安问好,一问才知道是先生放了他们下午的假,说是让他们好好观雪赏景,正当幸儿感佩先生如此生动教学时,李震怏怏的说,“哪是赏景那么简单哪,今日赏景明日就要做雪景诗了。” 幸儿安慰的拍了拍大哥的肩膀,“明儿的烦恼不要影响今儿个的心情。” “对了,幸儿,”李震突然精神一振,“我看到你给娘折的花了,真好看。” “怎么,你也想让我给你折一瓶?”幸儿疑道,难道大哥竟有爱花的嗜好?!这个势头不妙哦…… “不是,我是想着你什么时候弄个小马,给我摆在屋里,看完了诗书,再看看它,也能提提神哪。”李震兴致勃勃的说。 “……” 用纸折匹马? 幸儿自觉没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 “折个马多没意思,”继谦摇了摇头,“要我说,就弄个弓箭,还要原样大小的,这看上去才醒目嘛。” “要说醒目还是长枪单刀,尤其是长枪,那么……长,往书房里一放,多提气!”李震手里比划着长枪的长度,振振有词的反驳道。 “我还是觉得弓箭好,有弓有箭,还可以拆卸着玩。”李霄也加入了战局。 “长枪好,因为长枪……长……”李震的气势弱了下来。 啊……幸儿一声长叹:精神病人思维广,弱智儿童欢乐多啊欢乐多…… “大哥,你买把真的放屋里不就结了,要什么纸折的刀枪的?再说,哪儿找那么大纸去?”幸儿认真的建议道。说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纸扎马?纸扎某某?听上去咋挺耳熟的,哦~~,呸呸呸,大吉利是!…… 李震却一本正经,“倒是啊,没那么长的纸。我也想有真的,可是父亲说我年纪还小,母亲又总怕我伤了自己,所以才……” 幸福的人总是相似的,不满足的人总是各有各的不满足…… 第十一章 皑皑雪趣 吃了饱饱的一餐饭,“你们下午也不用上课,我们一块去玩好不好?”幸儿建议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被禁足了,不能出去啊。”李震提醒道。 “我知道,”幸儿没好气的说,“在家里就不能玩了?我们打雪仗好不好?” “打雪仗?”几个声音齐声反问。 静琬道,“用雪互相丢来丢去是不是?雪化了不是很冷?大表哥你能行吗?” “我们女的都行,大哥肯定没问题的,是吧?”幸儿看向李震,李震用力的点点头,“我没问题。” “我们分成两组,哪一组被雪球砸的最多哪组就输了,输的人……嗯,输的人就学青蛙跳,就这样,”幸儿做着示范,在地上背着手蹲着蹦了几下,几个人看的目瞪口呆。 “走走走,去玩。”幸儿以前很少碰见过这么厚的雪,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怎能错过这么经典的游戏? 大家被幸儿说的慢慢心动,只有静琬还在犹疑,“打在身上会不会很疼啊?” 幸儿还没来得及打包票,大哥李震已经一步上前,“没事的,我保护你。” 哇,这么有男子气概,一定要成全他,幸儿把李震和静琬,和被他们特别喊来的继谦分在一组,剩下的李霄,仲闵和自己一组。 “那我们去冬青院。那里下午没什么人。咱们可以好好玩。”仲闵建议道。 “好厚地雪!”进了冬青院。众人齐呼。等幸儿迅速捏了个小雪球砸向李震之后。大家像脱了缰地野马一般。乱跑乱跳。从地上抓起一把就掷出去。也不管丢到人没有。更不管什么谁跟谁一组地。搓起雪球就丢。 片刻之间。大家浑身都雪白一片。因为把丫头小厮都用各种借口打发走了。自己连拍打地功夫都没有。赶紧还击是最好地保护。最惨地是静琬。雪球搓地慢。丢地慢而不准。但是身上中招又颗颗精准。简直成了活动雪人。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静琬喊道。李震看到静琬变成这副惨像。立刻把周围地人狂轰滥炸一通。“琬妹。我帮你报仇!”说着。就固定站在静琬旁边一边保护她。一边反击。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幸儿正争分夺秒地搓雪球。仲闵快步而至。大声问她。 “我没事。就是这样才好玩。”幸儿边笑边丢出去。仲闵无奈地笑笑。真拿这个幸儿没办法。有时候看来很乖巧。有时候偏又那么多鬼主意。 “你怎么不去看着你妹妹?”幸儿看着保护着静琬的大哥,疑道。 “你大哥比我更紧张……”仲闵微笑着说。 幸儿总觉着那微笑里有些意味深长的涵义,难道说……?但是――姑表……这绝对是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吧?! “小心!”仲闵挡在幸儿身前,躲过了继谦的一通胡乱轰炸。 幸儿感激的冲他笑笑,不是说有青梅竹马咒吗?应该不会的……而且现在才多大?搁上辈子还在上小学刚背会乘法表正学除法呢吧?这……太无稽了,幸儿甩甩头,又投入了下一轮战斗。 “真过瘾!”李震一**坐在雪地上,接着,大家都一个一个坐在了地上,静琬拉着幸儿,跟她互相拍打着身上的雪。 “好玩吗?”幸儿问着。 “好玩,可惜衣服都湿了,回家娘一定要埋怨了。”静琬道。 “既然玩了开心了就什么都值了对不对?”幸儿安慰道,“而且,我们还可以玩女孩儿家喜欢的玩意儿。” “什么玩意儿?”静琬问道。 “堆雪人哪。”幸儿说干就干,拉着静琬选了块雪比较多的地方,把雪堆堆实,作雪人的身子,然后在上面堆了一个圆的小雪堆做雪人的头,捡了两块小的土坷垃做雪人的眼睛,又粘了一个高耸的鼻子,用树枝做了雪人的嘴,拿了块手帕放在雪人头上当帽子,静琬把自己的手帕寄在雪人的脖子上做围脖,又给它粘了耳朵…… “真想跟我的雪人合个影……”看着完工了的小雪人,搓着红通通的小手,幸儿喃喃道。 “什么是合个影?”静琬永远有那么多的问题…… “就是……就是……呃,我和雪人站在一起,你给我们俩画个像。”幸儿几欲词穷。 “这个不难哪,我哥挺喜欢画画的,让他给你画就是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静琬笑道,接着喊她哥哥,二人才发现几个男生居然也各自开始堆雪人了,而且好像是比赛一样一个比一个大,都比幸儿和静琬的堆的大。 “哥,你堆这么大,到天黑了雪人还没头呢……”幸儿跑过去,看着李震还在孜孜不倦的堆身子,越堆越高。 “大表哥,我帮你……”静琬颇有义气,低声相助。 李震得意的瞥了幸儿一眼,幸儿无语,到底谁是亲兄妹啊? 弄个什么好玩的呢,幸儿看了眼左右都在吭哧吭哧堆身体的各位仁兄,好吧,既然你们都在拼身体,我就直接上头! 幸儿用自己的小手拼打出一个圆滚滚的头在地上,“你要做什么啊?”旁边的继谦疑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幸儿笑笑,捏了俩大耳朵放在圆头的两边,又捏了个圆柱粘在脸上当鼻子,又在鼻子上戳了两个洞,塞了两块土坷垃,掰了两根小树枝当眯缝着的眼睛,“很可爱吧?”幸儿问道。 “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的,不就是猪头嘛……”继谦道。 “……” 幸儿没有气馁,接着做了一个小的圆又稍有些扁的头,在头的两边各粘了一个小小的有点尖的角,在脸的中间部位塞了两个圆的土块做眼睛,两个眼睛中间靠下一点先划了一个小圆圈,然后把土粒均匀的撒在圆圈里,做成一个“o”型的小嘴巴,在脸的两边各用三条小树枝做了三条胡须,最难办是少了个红色的蝴蝶结……一眼望去,看到第一个雪人的红色手帕围巾在迎风飞舞,幸儿偷跑过去把静琬的那条手帕拿过来,撕下一块,又撕下一小条,把那一小块手帕中间绑住,把这个简易蝴蝶结别在了大头的左耳朵处(看到了吧,不是右耳朵,幸儿同学还是很注意保护版权问题的……)。 “这个你能猜出来叫什么我就递个服字给你!”幸儿骄傲的看着继谦。 继谦看着幸儿制作出的左耳别蝴蝶结版hellokitty,若有所思。 难道茫茫大唐,就在这后院里又让她找到了一位穿越的童鞋……可是,他不是已经被考验过证明是古代真身的嘛。 “这……是猫?也不对,眼睛下头那是鼻子还是嘴?总是缺了一样啊……”继谦摇摇头。 “幸儿,你做的挺有意思的,”仲闵不知何时也过来看热闹,看着气馁的幸儿,鼓励道。 终于有人慧眼识泰山了……幸儿笑笑,“哪里有意思了,仲闵哥?” “猪不像猪,猫也不像猫,这不是很有意思吗?”仲闵反问道。 没想到仲闵还是个哲学家……不过听着咋有点刺耳?…… 看着男生们做的一个个雪人都头小身子大的,幸儿笑的前仰后合,比起来,她做的猪头和猫头简直可以进陈列室供众人瞻仰。 “继谦少爷,夫人在等你回去。”一个小厮跑来请继谦回去,继谦眷恋的看着他的小头大身的雪人,恋恋不舍的走了。 “咱们也该回去了,”李震道。 “咦?我的手帕怎么被撕掉了一角?”静琬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 “是啊,怎么会少掉一块呢?琬姐,就放在那里给雪人当围脖不是更好?省得它晚上会冷。”幸儿劝道。 “你说的也是,”静琬道,重又给雪人系上。 “这是你做的猪头猫头?咦,你怎么不让我多看几眼,这么急拉我做什么?”静琬问道。 幸儿拖着静琬赶紧走,“呃……,其实一点都不像,不好看,赶紧回去,你看你衣服都湿了,再晚回去姑母一定会骂的。” “别在猫头上那块布怎么那么眼熟……”静琬一路被拖着,疑惑丛生…… “小姐,你身上的衣服怎么都湿了?”瑞秋见到幸儿时吓了一跳,“呀,你的头发也湿了,脖子里怎么都是冰渣子啊……” “还不是打雪仗的时候大哥继谦他们丢雪球也不看地方,我头上也中了好多下,瑞夏你没看到,我们堆的雪人可好玩了。”幸儿犹有余兴道。 瑞冬和瑞夏看到湿漉漉的幸儿,也是唬的不轻,忙着上来帮幸儿把湿衣服脱掉。 “还好张妈上次摔了一跤,现在在屋里歇着,要不然让她看到小姐这样,我们都少不了挨骂。”瑞冬庆幸道。 “是啊,”幸儿道,在雪地里玩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这小身板能不能扛过去,还是小心些好,谁让这里没有青霉素阿司匹林呢……“瑞秋,去多拿些热水,我要热热的洗个澡,去去寒气,瑞冬,去厨房给我熬一大锅姜汤,就是把姜切成姜丝,用水热热的熬一大锅,给大哥三弟仲闵静琬继谦他们都送一些过去,知道吗?” “是,小姐。”瑞秋瑞冬答应着退下,瑞夏把炭盆都放在幸儿身边,帮她换上了一身干爽衣服,拿着干布轻轻擦拭幸儿的头发,“小姐,你没事吧?感觉冷吗?” “我没事,”幸儿笑道。 “小姐,大少爷今日也和你们一起玩的吗?他也跟你们一起那时候回桦院的吗?”瑞夏低声问。 “大哥?大哥玩的不知多开心,刚才大家一起走的时候他还不想走呢。”幸儿道。 “大少爷身体不是特别好,前两年每年冬天都会咳嗽个几遭,府里上上下下都跟着着急操心,今年大少爷还没咳过……”瑞夏没说完,就开始帮瑞秋倒水。 “……” 难道自己这是……闯祸了?应该不会吧?大哥看起来很结实的啊,不会这么弱不禁风吧?咳嗽……这不是黛玉同学的专利吗? “待会瑞冬回来让她去大哥那儿传个话,让大哥也要赶紧洗个热水澡。”幸儿吩咐道。 瑞秋穿梭不停的在大木桶里倒热水,弄的整个房间都雾气蒸腾,“真像仙境,”幸儿道,一边撩着水畅想自己是仙女…… “小姐,赶紧洗吧,水凉的快。”瑞夏说着,和瑞秋合力伺候幸儿洗澡。 等洗完澡喝完热腾腾的姜汤,幸儿赶紧钻进放了几个汤婆子的被窝,“瑞夏,瑞冬去跟大哥说了没?还有,让大哥也盖被子捂捂汗,明儿肯定没事。” “知道了,小姐,瑞冬刚出去还没回来,要不打发瑞秋去一趟?” “嗯,快打发她去跟大哥说,这样肯定不会受凉了。”幸儿道,大概今日的剧烈活动,又是在寒冷天气下的活动用去了这个小身体的所有能量,她的眼皮不由的越来越沉,但是总觉得好像有件什么心事,在她临入梦乡前的最后一秒终于想了起来:晚饭还没吃呢…… 第十二章 无心之过 早上,幸儿迷迷糊糊间被吵醒,这大冬天的也没鸟雀叽喳啊?难道又……穿了? “一个二个的都忘了做下人的本分,跪好!要是这次大少爷有了什么好歹,十个你都不够抵罪的,见天的小姐待你们没上没下,你们也忘了自己是谁,这次不好好教训教训,将来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孽呢!”这不是张妈的声音吗?!原来还是在这里…… 接着是瑞秋的认错求饶之声,还间杂着几声抽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是怎么回事?!幸儿一下子猛醒了,自己拿出衣服七手八脚的穿好,跑到门口,一眼看到瑞秋跪在院子的雪地里,瑞夏瑞冬低着头站在一旁一脸不忍,张妈站在门边犹自恨恨的教训着。 “这是干什么呢?”幸儿怒道,“瑞秋,你快起来,跪在雪地里干嘛?” 张妈回头看到幸儿,赶紧把她堵回屋里,“哎哟我的好小姐,你赶紧回屋,别在这吹冷风,你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什么跟什么啊?”幸儿听的稀里糊涂。 张妈把幸儿按在椅子上,麻利的帮她梳头,“大少爷昨儿晚上就瞧着不太好,今儿就咳嗽个不停,夫人急的什么似的,请了好几个大夫来家里看诊,二小姐你要是也来这么一出,那夫人可没法过喽。”张妈动情的说着,语带哽咽。 幸儿心里涌上了惊涛骇浪:完了,一定是昨天自己带着大家去打雪仗堆雪人玩的那么疯,又根本不知道大哥有这病根子……对了,好像昨天静琬提醒了一句来着,当时还以为是笑话大哥胆子小不敢玩,现在才知道是担心他的身体……如果粗心是一种错,我怎么会一错再错? “张妈,大哥现在咳的厉害吗?大夫怎么说?还有三弟仲闵哥他们都没冻着吧?”幸儿急急问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其他少爷小姐都没什么大碍,大少爷真是遭罪了,早上起来就开始咳,大夫开了一大堆方子。” 造孽啊。幸儿自责着。又想起瑞夏她们。“那瑞秋犯了什么事?跪在雪地上做什么?” “二小姐。要不是昨天她伺候不周。由着小姐少爷在雪地里疯玩了那么久。大少爷怎么会咳嗽。幸亏二小姐没事。要不然直接赶出去也是有地。”张妈无所谓地说道。 想起昨天他们几个以围炉作诗地借口把随身地丫鬟小厮都遣走。幸儿有些脸红。更觉对不起瑞秋。 “张妈。要是我没记错。萱院里当家地应该是我吧。您说呢?”幸儿提高了音量。张妈吓了一跳。梳子掉在了地上。 “小姐这话说地。小姐是主。我们是仆。当然听小姐吩咐。”张妈看着幸儿肃了脸色。也不由换了语气。添了恭顺。应声答道。 幸儿点点头。“嗯。你知道就好。”说着。举步出门。对瑞秋喝道。“瑞秋快起来。去。回你们屋里换身干衣服。瑞夏你多拿些热水来让她洗个澡。瑞冬。去厨房照昨晚地姜汤熬一碗给瑞秋喝。” 瑞夏瑞冬答应着扶起瑞秋回房,瑞秋边抽泣着边欲给幸儿磕头,幸儿挥挥手,让她赶紧去换衣服。 “可是……小姐,你不能这么惯着她们,你得拿出主人家的款来,这些丫头不敲打敲打是不行的,”张妈眼见着对瑞秋的惩罚落了空,有些不甘的唠叨着,幸儿不耐烦道,“你也知道我是主人家了,那还这么多话,我自有分寸,快点把我头发梳好,给我打盆水洗脸,我要赶紧去看大哥。” “……是,小姐。”张妈犹有不甘,长叹了口气。 到了大哥的桦院是另一番景象,丫鬟小厮穿梭不绝,每个人都面色忙碌,幸儿疾步走过院子,掀开门帘,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门帘里是另一副景象,大哥躺在床上,眼睛闭着,田氏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脸愁容,沈氏站在床边,面带关切。 “娘,大哥怎么样了?”幸儿蹲在田氏的身前,担心的问道。 “刚才钱大夫开了剂药,你大哥喝了,看着好像是睡了,也好,咳了一早上了,休息休息也好。”田氏转向女儿,摸了摸幸儿的额头,“我的儿,你没事吧?这大冷的天,你就别跑来跑去的,万一你再有个什么,娘可怎么办哪?” 幸儿握着娘的手,满心内疚,“娘,我没事,都是我不好……” 沈氏见是话头,连忙插道,“哟,这样轻描淡写说一下就算数了?不是你昨日喊着大少爷他们在雪地里疯玩,大少爷能咳成这样?说起来,霄儿昨晚额头也有些烫,我是悬了一夜的心,好在夜里发了汗早上看起来还好,要是再有个什么……” “好了!”田氏喝道,“我自己的女儿我自会教管,不需要你在这儿指三划四的。你在这儿看着大少爷,要是大少爷醒了使人去告诉我。”- 说完,田氏带着幸儿回了榛院。 “昨日是你提议要去雪地里玩的?”田氏脸色不郁。 头一回看到田氏如此脸色,幸儿心里惴惴,软软跪在田氏面前,“娘,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提议去玩雪,我不该不顾大哥的身体,我不该玩那么久,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娘责罚。”幸儿正在犹豫要不要进行下一步之自甩耳光,奈何,实在舍不得下手,怎搞? “你起来吧,”田氏叹了口气,把幸儿扶起来,“听说你昨晚遣了丫头跑了好几趟给你大哥他们送姜汤,让你大哥别冻到了,你也算是有心了。” “娘,我……”幸儿还没开口,田氏摆摆手,“但是也不能这么算了,我知道你是无心的,你姑母也没说什么,但是单家嫂子很不高兴,继谦那孩子挺结实的,没什么事,单夫人就是怕这么玩把继谦的心玩野了,所以啊,罚你是一定要领的。” “是,幸儿认罚。”幸儿垂首认错。 “那就罚你禁足十天,不许出院门半步,好好反省反省。”田氏道。 “可是……” “怎么,你嫌罚的太重?幸儿,要说这次你是个始作俑者,如果你不是个女孩儿家,估计你爹一顿家法是免不了的,知道吗?”田氏有点不高兴。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甘愿受罚,只是如果禁足的话,我这几天就没办法照顾大哥了,我看着娘你这么辛苦,我想帮你分担一二,看到大哥因为我的缘故躺在床上,我也想弥补一下。”幸儿真心道。 田氏神色稍霁,“娘错怪你了,你们兄妹感情好也是好事,你有这份心娘也高兴,娘能照顾的过来,你好好在萱院反省,以后再也不要犯错,娘就放心了,知道吗?另外,原来在震儿桦院的秦妈被我罚去云际园看园子去了,本来想调你三弟的老妈子过来,你沈姨娘又说他也需要婆子照顾,我也费事跟他啰嗦,我想让张妈过来帮着伺候下你大哥,等你大哥好了再令她回萱院去,少不得委屈一下你。” 祸兮福所伏,福兮祸所依……这是半天以来最动听的好消息!幸儿害怕暴露的明显了反引起田氏的怀疑,小心压抑住自己的欣喜若狂,“幸儿有什么委屈的,不能亲自照顾大哥,有张妈帮着照顾自然是妥当的。张妈毕竟年纪大些经验多,定会将大哥伺候的周到的,等大哥病好了我院子里再找人就是,不必劳烦张妈换来换去的。” 一语堵死了张妈将来回来的路,田氏只嗯了一声,一句日后再说把幸儿打发了回去。 回了萱院,幸儿吩咐了张妈几句,不外是好好照顾少爷之类的,张妈还想谏言几句,被幸儿堵在了嗓子眼,一句少爷等着你照顾把她赶紧打发走了,张妈满脸写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嘟嘟囔囔的走了。 幸儿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心情前所未有的低落。到这个家里这么久,田氏关爱自己是不必说的,大哥也一直友爱有加,表哥表姐也相处融洽,父亲虽说严厉了些,可是自己犯错在先,一直以来,自己是不是有时候真的太由着性子想做就做,没顾及或者忘记了别人的感受?虽然事先并不知道大哥身体不好是真,但是琬姐当时提醒了一句自己并没放在心上也是真,看来娘让自己反省反省是对的,以后做事情要想想后果,最少不能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和伤害……想到伤害,也不知瑞秋怎么样了? 幸儿披上外衣,走到瑞夏她们住的下人房。房里很冷,只有一个炭快烧没了的火盆,瑞秋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瑞夏坐在她的床边,看到幸儿进来,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幸儿轻声道,“瑞秋怎么样?” “她洗了澡喝了姜汤,躺下了,刚睡着,她没事,你放心吧,小姐。” “去我房里拿个炭盆过来吧,这边太冷了。”幸儿道。 “小姐,不用了,没得折杀了我们。”瑞夏辞道。 “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幸儿道,又说,“张妈不会说的,她去伺候大少爷去了,你们放心吧。” 瑞夏应了。 第十三章 有机可乘 禁足十日……嗯,上午糟蹋糟蹋琴棋书画,下午残害残害花鸟鱼虫,十天应该很容易过的,幸儿安慰着自己,就是不知大哥那里好不好过。要是上辈子是学医的就好了,现在掏出干粮就是馍,给大哥开个方子药到病除,继续活蹦乱跳一边玩去……百无一用程序员哪! 咳嗽……好黛玉啊,仔细想想《红楼梦》里好像没提什么药方,只记得薛宝钗秋夜遣人送燕窝,那冰糖燕窝大哥吃了应该是好的,对,幸儿让瑞冬找来纸笔,先写了冰糖燕窝,因问瑞冬,“瑞冬,咱们府上有燕窝吗,最是滋阴养颜的?” 瑞冬侧头想了半晌,“燕窝?拿来吃?没听人提起过啊,小姐你说的可是燕子的窝?可这东西怪脏的,哪里是吃得的?我知道了,小姐你是不是饿了,我这就叫厨房给你准备些好吃的去,夫人禁了小姐的足又没有不准小姐吃东西,可不用琢磨这些怪东西。” “……” 也许还没发现这个超级补品?只好等解禁令之后再去跟娘讨教了。 冰糖,冰糖……冰糖炖梨好像也很能治疗咳嗽,怎么现在才想起来,以前自己咳嗽不愿去医院,蒋林还做了冰糖炖梨来哄自己吃……唉,幸儿叹口气,写下冰糖炖梨的方子仔细端详,该怎么送出去又不显山露水? “瑞冬,去跟夫人说,我想看些医书,看看能不能帮上大哥。”幸儿吩咐道。 田氏听到幸儿的要求,倒是为她友爱兄弟高兴,她也不想幸儿这些日子无聊,要再生出什么事端反而不美,要是看书的话左右不费什么,看不懂也能消遣大把时间,于是很配合的送了一大堆书给幸儿。 幸儿打发瑞冬去和瑞夏照顾瑞秋,自己摆了一堆书在面前,掀开几页做出苦读的样子,实则拿了几张纸在手,苦思冥想折些什么小玩意儿逗大哥开心,最好能动的,可惜什么马匹什么的上辈子也没听说过,动物……嗯,对了,有个著名的哄小孩子的折纸,幸儿拿着纸试验了很久边回忆边尝试,最后做成的成品都皱巴巴的,只好换张纸重新折。嗯,很有成就感,再给瑞秋也折一个…… “瑞冬瑞冬,”幸儿大喊道,“把这个给大哥送去,如果他醒了,就演示给他看,喏,这个这样抽一下,对,就是这样玩,这个名字叫……” 瑞冬看的两眼放光,“小姐真聪明。”珍惜的捧着去了。 幸儿拿着手里地这个去看瑞秋。她已经醒了。坐在床边。“小姐。这里怪冷地。你怎么过来了?”瑞夏道。 瑞秋也吃了一惊。“小姐。我没事了。你回吧。”作势欲下床。幸儿拉住她。坐在床边。“看。这是我送给你地。你看好了。”幸儿把右手里拿地一个纸折地画了猴头地小尖角插到左手带了两只角地纸折地小山里去。双手抓着小山地两只角上上下下地动。刚才地猴头小角就从最上面地山顶冒了出来。“好玩吧?”幸儿笑道。 瑞秋瑞夏都看地目瞪口呆。幸儿又把猴头小角取下来。递到瑞秋手里。“给。你自己慢慢玩吧。这次其实都是我不好。连累你受苦了。大哥也病了。不知道这个够不够赔罪?不够地话我再给你折朵月季花怎么样?”幸儿笑道。 瑞秋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姐。伺候好小姐是我地本分。当不得小姐这样。真地当不得。” 看着瑞秋一脸不安。幸儿也不为己甚。“你没记恨就好。我真地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唉。不说了。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让瑞夏跟我说。张妈现在去桦院伺候了。你就好生歇着。不用担心。” “小姐。你别这么说。瑞秋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如果小姐不嫌弃。能不能教教瑞秋这个怎么折出来地?”瑞秋道。 “好啊。”幸儿兴致勃勃,吩咐瑞夏拿了几张纸,她一边折,一边指点着瑞秋和瑞夏。 “小姐,这一定有个名字吧。”瑞夏道。 幸儿还未回答,瑞冬掀帘进来,“哈,小姐说了,这叫小猴爬山,象吧?刚才大少爷看了也是笑个不停一直拿在手上看小猴头爬出来呢,夫人也是一脸笑模样,直说小姐有心了。对了,少爷还问怎么不见小姐,夫人说……说天太冷,小姐跑来跑去冻到就不好了。小姐,少爷他不知道你被禁足的事。” “嗯,娘这样说也是不想大哥为我担心。”幸儿道。 “要不要下次趁夫人不在的时候我告诉少爷,让少爷帮你求求情?”瑞冬问。 “瑞冬,你要是自作主张我可生气了啊,”幸儿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复又笑道,“大哥生病已经不好受了,不要让他知道。只是十天而已,我又冻不到饿不到,你们都记住了,不要让大少爷知道。” 三人齐声应是。 晚上,槿院。 沈氏轻轻的捶着李世绩的肩头,“老爷也不用太担心,照我看,大少爷一脸福相,平时待人又好,不过就是咳了几下,过几日就好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李世绩揉揉眉头,“照你这么说就好了。对了,霄儿没什么事吧?” 沈氏忙道,“好在托老爷的洪福,昨晚发了汗,今日又休息了一天,我头先去看过了,没事儿。要说啊,大冷的天在雪地里胡天胡地疯跑那么久,就是大人也受不住,更何况是孩子呢,老爷您说是不是?有时候二小姐可能是被宠坏了……” 李世绩道,“珮娥不是惩罚她禁足了嘛,而且昨晚她特意遣了丫头到各院送姜汤,也算是将功补过了,你呀,也别太在意了。” 沈氏道,“没有,我怎么会生二小姐的气呢,她不能出院子,我担心她闷,还特地送了些好吃的给她。” 李世绩脸色稍霁,“你是个识做的。” 沈氏见话题入港,轻声道,“只是我见夫人又要忙着照顾大少爷的病,又要管理家里的大事小情,看着夫人真是辛苦,真恨我自己帮不上手……” 李世绩道,“震儿这一病,珮娥确实是乱了分寸,你能帮就帮着分担一些,让她也减轻些担子。” “是,老爷,我一定帮着夫人,一来让大少爷的病早点康复,二来把家里料理的妥妥当当,让老爷您没有后顾之忧。”沈氏微笑道。 李世绩拍了拍肩膀上沈氏的手。 榛院。 田氏坐在上首,看着对面垂首站着的沈氏,气不打一处来,“老爷早上说你很有心帮我分担家事,你倒是挺闲的啊,昨儿不是才说霄儿那边也要你照顾嘛。” “他现在没什么事了,我是怕夫人事情太多,出了纰漏倒是小事,万一累坏了身体咱们可是罪责难赎,因此想着能不能帮夫人分担一二。”沈氏道。 “哦?你倒是挺有心,那你说说,你准备帮我分担什么?”田氏气极反笑。 “夫人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一切听凭夫人做主。”沈氏对答如流。 让她去照管大少爷,又怕她起什么坏心,现在煎药什么的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丫鬟婆子,把沈氏派过去一个不慎害了震儿那又怎么办?让她分担一部分家事更是不行,此例一开,后患无穷,以后这个女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家里令出多门的话就别想宅有宁日了,田氏看着胸有成竹的沈氏,好容易压住怒火,冷冷道,“厨房里二小姐的早饭不知道备好了没有,你去看看,过后来回我。” “是,夫人。”已经日上三竿,二小姐估计都该吃午饭了……虽然明知道田氏是在拿一些无聊差事消遣自己,但是沈氏依然恭谨的应下差事,老爷说了要自己来帮手,自己就来帮手,如果田氏老拿自己来消遣,就算自己不说,那些丫头下人的嘴岂是田氏全都能堵得上的?到时候不愁老爷不站在自己这一边,说不定老爷看不过眼直接让自己管理个后厨或者田产之类的……怀揣着以退为进的想法,沈氏开心的出了榛院,留下一脸阴沉的田氏。 “以为这样就能爬上来?做梦!”田氏狠狠的顿了顿桌上的茶杯,门外的喜福刚掀了帘子,喊了声“夫人”,被吓的退了出去。 “进来,什么事?”喜福是她打发去看大少爷怎么样的,田氏忙把她召唤进来。 “夫人,大少爷早上喝了药,现在不那么咳了,姑太太带着表小姐和表少爷来看他了,大少爷高兴的什么似的,他们就陪着大少爷聊天,大少爷还拿出昨天二小姐送的什么猴子爬山还是上树的玩意儿,三个人玩的挺开心。”听见儿子心情好病也好转,田氏的脸上终于阴转晴天,“现在表少爷他们走了吗?” 喜福摇摇头,“没有,姑太太说看大少爷高兴,让他们多玩一会。哦,对了,表小姐还送了一盒子什么幸运星给大少爷,五颜六色的挺好看的,说是祝大少爷早日康复,大少爷看了很感激呢,就摆在床头,也不让别人碰,很宝贝的样子。” 田氏想着两个小儿女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这两个小冤家……”,忽然心有所动,因说道,“你再去桦院一趟,如果姑太太还在那儿,把她请过来,说我有事找她商量,静琬和仲闵就让他们留在那儿玩儿一会。如果姑太太已经回了,你就去杉院把她请来。” “大姑,劳烦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有件事想请你帮手。”田氏迎着贺夫人进屋坐下,贺夫人笑道,“咱们之间还需要这些客气吗?没事儿我不也经常跑来聊聊天,你不嫌弃倒也罢了。” “这从哪里说起,盼着大姑天天来找我都来不及呢,”田氏道,“实在是你知道震儿这一病,我心里就像被人卸去一块似的,干什么都心绪不宁的,天天守着他吧,家里一大摊子事儿,不守着他,又实在找不到贴心的人把总,心里总七上八下的。所以我就想着,求大姑帮帮弟妹,能不能照管震儿一段时间,也算是疼弟妹了。” 贺夫人没想到田氏请自己过来是有这么个差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自寡居回弟弟家以来,跟田氏的关系倒一直不错,衣食无缺,对静琬仲闵也都照顾有加,惟其如此,贺夫人更不想在弟弟的家事中**一脚,只想太太平平把儿女养**也算对得起先夫了……照看侄儿若无事便罢,有个什么小差错恐怕都难以妥善抽身,贺夫人正在想用什么理由好好搪塞过去,“我一向都说,震儿平时除了父母疼他,姑母对他的侄儿也是当儿子般疼,你说他是不是有福气,大姑?”田氏拉着贺夫人的手道。 “震儿是个不错的孩子,我一向都很喜欢他。”贺夫人应道。 “我说震儿有福,不光姑母疼,连表妹对他这个表哥也很有心啊,静琬那孩子我平时看着就喜欢,果然是个有心的,还给表哥送幸运星,我听了都感动。”田氏道。 提到女儿,贺夫人不能不说话了,“他们从小就一路玩,感情好也是有的。” “大姑啊,静琬真的不错,我有个提议,你可以不同意啊,我也只是想想,不知道有没有那福分。”田氏道。 “什么提议?” “你说他们这一双两好的,咱们亲上加亲岂不是圆满?”田氏笑道。 贺夫人笑笑,心里倒觉得如果震儿能去了这病根,倒不失为一门好亲事,至少有弟弟在,婆家不会轻待女儿,而且震儿这孩子心术不坏,女儿想来也不会反对,只是……不知道这侄子的身体到底会不会…… 仿佛看穿了贺夫人心中所想,田氏接着道,“大姐,如果震儿是不能好的了,我自不会耽误静琬,但是您刚才也看了,震儿就是咳了几下,不碍的,或者您要是有什么不放心,由您照管着震儿,长天白日的看着,他是什么样的身体您自是最了解的是不是?” 绕了半天,贺夫人知道自己是无法拒绝的了,笑道,“震儿是我的亲侄,我自是操心他的身体,帮着照管着十天半月的我想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行。” 田氏见贺夫人终是开口答应了,看来总是一番口舌没白费,因笑道,“大姑放心,您就上下午到桦院坐坐镇就行,要是有什么不妥就使人来告知我,我自会处理,决不让大姑担干系,也不敢夺了仲闵静琬的娘去,那静琬一定要找我这个舅母告状了。” 贺夫人听田氏说的倒也诚恳,也没什么不妥之处,遂点头允了。 第十四章 兄妹情深 幸儿自是不知道田氏刚刚打胜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埋首在一堆书前,正在冥思苦想今日折什么送给大哥逗他开心,连瑞冬进来都没发觉。 “小姐,小姐,”瑞冬叫了好几声。 “啊?”幸儿回过神来,“大哥怎么样,今儿好点没有?” “听喜福姐姐说,大少爷今日好些了,后来我看到姑太太表少爷表小姐去了,表小姐还拿着上次小姐折的那种幸运星送给大少爷呢,大少爷可开心了。”瑞冬道。 这……静琬这一手拿来主义用的可真纯熟,连自己都还没想到幸运星呢……下次一定要敲她笔版权费,幸儿有些忿忿不平。 啊,有了!她送幸运星,我送千纸鹤,也是,这么简单没有技术含量的折纸活怎么早没想起来呢,话说用这个送病人意头更好嘛。 说干就干,为了营造出货真价实的“千纸鹤”,幸儿把瑞夏瑞冬和已经没事的瑞秋一起喊来投入战斗,经历过纸月季的步骤之繁琐,三人都觉得千纸鹤实在是不值一哂的“湿湿碎”,尤其是瑞秋,手动翻飞,速度为三人之冠,让主动包揽了涂颜料和写祝福话的幸儿叹为观止。 幸儿在她们折的时候解释了千纸鹤的由来,又说是给大哥祈福之用,三人折的更为用心,瑞秋更有点内疚,“如果我当时劝小姐早点回来,大少爷就不会得病了吧。小姐,我今晚不睡了,我要给大少爷多折几只,希望能让大少爷早点好。” 幸儿轻斥道,“都说了当时都是我不好,不要把过错往自己身上背,你要是再熬病了,就得我和瑞冬瑞夏日夜不停帮你折纸鹤祈福了,那我们不得累死了。” 说的几个人都笑了,幸儿又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俗语不是说,心诚则灵嘛,咱们心意到了,大哥自然领了情去,病也好了,不用做那些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事儿,记住了吗?”三人点头称是,时间就在主仆几人匆匆的折纸鹤中悄悄溜走。 “怎么样怎么样,大哥今日身体好点了吗,他看到那几串纸鹤高兴吗?”不止幸儿眼巴巴的看着刚从桦院回来的瑞冬,连瑞夏瑞秋也一脸渴望。 瑞冬一脸灿烂地笑容。“喜福姐姐说大少爷咳地不多。我看大少爷地精神也挺好地。大少爷看到小姐地纸鹤可高兴了。拿着纸鹤一个个地看小姐写地字。边看边笑。姑太太也看了小姐做地纸鹤。也夸小姐呢。大少爷还叫把纸鹤挂在墙上呢。一串串地。好多颜色。可好看了。” 瑞夏瑞秋也相视而笑。幸儿笑道。“看把你们乐地。昨儿个折地手都酸了吧。尤其是瑞秋。折地最多。你们几个都辛苦了。我要多谢你们呢。” 瑞夏她们都连连摆手称不敢。瑞秋低声道。“大少爷能看了开心。我也跟着好像特别开心。我一点都不累。真地。” 瑞冬道。“是啊。你们是没看到大少爷咧开嘴笑地样子。我当时真觉得再累都值得。就盼着大少爷早点好。听他咳着都揪心。” 瑞秋瑞夏都猛点头。 “你们放心。今儿我不会再喊你们做苦力地。”幸儿道。 本来以为大哥吃了几天药就会好了,没想到还有咳嗽,幸儿抽出自己原先写好的冰糖炖梨的方子,递给瑞夏,“瑞夏去跑一趟吧,把这方子拿给夫人,就说我这几天翻药书,试着想了这个食补的方儿,反正也不是药,吃了也不会有害处,滋阴补肺,不过最好还是给大夫参详一下,能跟大夫开的药方相辅相成最好。” 瑞夏答应着去了。 “小姐,表小姐遣人来请瑞秋过去,说是问问那个纸鹤怎么个折法,说是也要为大少爷祈福呢。”瑞冬进来回说。 幸儿失笑道,“瑞秋这么快就能开班授徒了?” 瑞秋不安道,“小姐别取笑我了,这可都是小姐教我的。” 幸儿道,“瑞秋快去吧,我出不了门子,自是让你代劳,也算是我能为大哥尽份心了,快去,别让琬姐等急了。” 十天的禁足期总算过去了,幸儿给田氏请过安之后,立刻要求去看大哥。冰糖炖梨虽然得到了大夫的首肯,大哥也每天都吃,但是他的病情并没有立竿见影的好起来,白天还好些,每天晚上都要咳醒几遭,也无怪乎看到桦院里伺候的丫鬟都是深深的黑眼圈。 “大哥,”看着坐在桌旁看书的李震,幸儿很诧异,“你怎么在看书?劳了神就不好了。” “咦,幸儿你来了,我还担心你是不是也生病了,光是见你遣丫鬟送些小玩意儿给我,不见你来看我,今日看到你我终于放心了。”李震笑道。 “呃……我今日不是来看你了嘛,大哥,其实说起来,那天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提议大家去玩的,我……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以为没事的,我……”幸儿语无伦次的道歉,李震打断她,“不关你的事,我自己也贪玩嘛,而且那天玩的很开心,真的,以前下雪天从来没玩那么开心过,我还记得你做的猪头呢。”说的幸儿也乐了,“大哥,你真好。” “你不也很好?就怕我闷,给我送了这么多小玩意儿,我这都快成女孩子的闺房了。”李震笑道。 幸儿抬头看着墙上挂的千纸鹤,咦,这个颜色咋不像萱院出品?她抓了一个看看上面的字,果然…… “哼,我再好也比不上某人吧,巴巴的把人家做的挂这么显眼。”幸儿假装生气道。 李震有点不好意思,“你的我也挂了,让雨秀挂到西厢的书房的。静琬这不是特意送过来我就正好挂上的嘛……” 看着大哥一脸心虚的样子,幸儿扑哧笑道,“算了,你妹妹我大人大量,哪像你小人小器,不会跟你计较这些的。” “哈哈,好,我小人小器,”李震也笑了,有点喘,幸儿赶紧拍着他的背用手在背上慢慢顺着,“要不要紧?要不让雨秀倒杯水?” 李震笑着摆摆手。 幸儿等李震慢慢平息下来,一脸自责的看着大哥,“大哥,是不是很辛苦?都怪我。” 李震拍拍她,“你再这样我才辛苦呢,我每年都要咳上一遭的,早习惯了,没事,不过你的那个冰糖炖梨挺好吃的,比大夫开的那些中药可好吃多了,我还没多谢你呢。” 幸儿笑笑没说话。 “咦?幸儿,你来了?你的禁……”静琬掀帘进来,看到幸儿,惊诧不已,后面进来的仲闵没让她说完,赶紧截住了她的话头,“你……近来越发好看了。” 幸儿悬了的心终于放下,虽然知道仲闵是为妹妹解围,不过对方称赞自己的容貌,还是让她欣喜不已……都怪没玻璃镜,也搞不清楚自己长的究竟有多美……幸儿懊恼着。 “幸儿没什么变化,还跟几天前一样啊,”李震仔细打量了幸儿,说的话让幸儿差点噎死。幸儿白了大哥一记,几个人笑作一团。 从大哥那儿回去的路上,幸儿突然想到忘了跟娘说说燕窝的事儿,于是,拉着瑞夏急急的走到榛院,正看到姑母从榛院出来。 看到娘脸色很不好,幸儿担心的问,“娘,您怎么了?是在担心大哥的病吗?” 田氏看着一脸关切的女儿,勉强笑道,“没事,娘就是有点累了。” 幸儿乖巧的走近田氏,帮她捶着腿,“舒服点没有?” “好多了,幸儿,娘没事。”田氏道。 “那是不是姑母有什么事?我刚看到姑母出去。” “没事,你姑母这些天帮着照顾你大哥,娘跟你姑母道谢来着。”田氏道,复又叹了口气。 昨天沈氏不知道又吹了什么枕边风,老爷今日临出门前就说老让大姑跟着照顾儿子不是个事儿,大姑年纪不小不应该跟着操劳,现成的沈氏于氏她们都能帮手,不要再劳烦大姑了。田氏恨恨不已,连称震儿好多了,不用专门使人照管着,自己能应付的来。老爷沉吟着出门去了。刚才请了贺夫人过来谢了她之后,也不敢再劳烦她了,费事沈氏又去啰嗦什么废话。 幸儿小心翼翼的给娘捶着腿,看着田氏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娘,是不是您不得闲,又怕累到姑母,所以才发愁?” 田氏没说话,轻叹了一下。 “我刚才去看了大哥,白天他也不怎么咳,就是有人看着他吃药罢了,如果娘不放心的话,就让我去吧,我保证能让大哥把药一滴不剩的喝完。”幸儿信心满满道。 看着女儿一意赔小心,田氏不忍,应道,“你怎么保证你大哥喝完?” “我就拿蜜饯哄着呗,如果他不喝完,就没得吃,还要看着我吃,娘您说哥不奋力喝完才怪呢。” 田氏被幸儿逗得不由笑了,“还是你跟娘贴心。” “娘,反正快过年了,课也停了,我横竖没什么去处,守着大哥吃药这点活总还是能做到的吧。再说,大哥这场病也由我而起,让我将功补过也是好的。”幸儿真心道。 “我的儿,娘早就不怪你了,你也别太自责了,”田氏道,想着年关将至,各种年货事项,账务交割,林林总总……罢了,索性就让幸儿看着她哥哥,毕竟也是李府的二小姐,丫头婆子们倒也不敢糊弄她。 “那,娘呢,就信你这一回,可别让娘失望,也别让人看了笑话去,你现在去桦院,喜福会把一些注意的事儿告诉你,盯着你大哥吃药是紧要的,更紧要是看好了熬药的人,千万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你大哥的药,明白没有?”田氏严厉道。 看着娘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幸儿不由得一震,应道,“明白。” “娘也知道让你做这些太难为你了,不过你素日是个机灵有心的孩子,让你早点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你来说倒也不是坏事。”田氏柔声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难道还会有人想害大哥不成?想起以前看的古装大家族剧,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popr剧情,幸儿有种身临其境的代入感,竟生出了丝丝隐隐的兴奋感,“娘,是不是有人要害大哥?” 田氏看幸儿一脸紧张,倒忍不住笑了,“哪有那么严重?多注意些就是了。喜福明儿就要回榛院来帮娘做些年关的事儿,所以你看你手下谁得用,跟你一起去,也算是你的帮手。” 哦?是吗,可幸儿怎么分明觉得母亲的笑意味深长…… 第十五章 新年挥春(上) 幸儿掂量着手上的可用之人:瑞冬?直言快语的,可能不够细心。[.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瑞秋?细心倒是细心,就是有点胆小。还是瑞夏吧,做事比较稳,年纪也长些。嗯,就她了…… 幸儿从田氏那里领了任务之后就赶回萱院,让瑞冬留在萱院,有谁来找也不至于扑空,带着瑞秋随身伺候,跟瑞夏则是略提了下田氏交代的任务。 到了桦院,喜福大概已经得了田氏的意思,看到幸儿就带着她们去东边的小厨房,几个小丫头正坐在几个炉子前,炉子上几个瓦罐熬的应该都是大哥的药。 “这个药要熬两个时辰,每日喝两次。”喜福指着跟幸儿说,幸儿示意瑞夏记好,瑞夏点点头,用心看着各个炉子。 “这里是冰糖炖梨,要炖一个多时辰,每日一次。” “这个要熬……”喜福滔滔不绝,瑞夏瑞秋凝神细听,幸儿来回走了一圈,这里的小丫头有一个是田氏房里调过来的,其他都是大哥屋里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喜福,谁管抓药的?”幸儿问道。 “隔几天钱大夫会来看诊一次,开了方子,桦院的乐山,乐水和小李管事会一起跟着去抓药,抓回来就在这里按方子熬。”喜福道。 “二小姐,你怎么跑这儿来玩来了?还不赶紧回去歇着?”张妈推开门,一眼看到幸儿,非常诧异。 喜福道,“二小姐是奉夫人之命来照管大少爷吃药的。” 张妈一脸错愕,“二小姐年纪还小……” “莫非张妈觉得我只会惹祸不懂得分担家事吗?”幸儿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又撞到了老熟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妈低头道。 喜福转头看向幸儿。息事宁人道。“张妈这几日也挺辛苦地。白天看着煎药。晚上就睡在大少爷房里。那些丫头们也是得有人管一管。” 幸儿点头道。“张妈辛苦了。以后这边白天煎药就让瑞夏帮着你分担些儿。你也可以歇着些儿。累坏了您。娘肯定是不依我地。” 张妈尴尬地笑笑。 幸儿转对瑞夏道。“瑞夏。记清了刚才喜福讲地吗?以后你就跟张妈一起监督着这些人煎药。要是有什么不对劲。赶紧来告诉我。知道吗?” 瑞夏忙应是。 喜福又交代了几句喝药时的注意事项,跟大少爷请了辞,就匆匆回榛院去了。 李震看到幸儿再度到访,颇觉奇怪,“怎么,娘那里有什么事吗?” “没事,娘好的很,我啊,白天闲的无事慌,所以跟娘请了令,来监督你吃药,你要是不吃药,就等着我变尽办法来惩罚你吧。”幸儿笑道。 “你是怕我闷来陪我的吧,其实不用,我乖乖的吃药,根本不劳人啰嗦的,而且白天正好可以读读书,省的再回学堂,连三弟都把我比下去了,我可要发愁了。”李震道。 幸儿道,“难道大哥不愿意我来陪你吗?那我走了好了。” 李震笑道,“好了,说不过你了,只是怕你闷的慌。”说着又拿起书。 幸儿看大哥总撇不下读书,索性道,“大哥这样太劳神了,不如我念给大哥听吧,大哥尽可以歪在床上听,既养了神又不耽误读书,可好?” 李震无奈道,“你可比张妈还啰嗦了。” 幸儿示意雨秀去伺候大哥歪在床上,让瑞秋搬了张凳子在床边,开始给大哥念艰涩无比的古文…… “我的消寒图好久没写了,”李震突然想起来说,幸儿也才突然想起来,过来榛院这些天,自己的日记也都没写,今天回去也得补上,可不能被大哥比下去了…… “在哪收着?让雨慧帮你拿来好了。”幸儿道。 说着,仲闵和静琬相伴而来看望李震。 幸儿招呼他们坐下之后,李震先问了几句仲闵学堂里的事,隐隐露出怅惘,幸儿见状忙问,“大哥,你的消寒图是哪九个字?还没听你说过呢。” “冬至那天你说了之后,我就想了很久才想了几个九画的字,还没凑够九个呢。”李震挠挠头。 “那正好我们一起想,不是更好?”幸儿道。静琬和仲闵也笑着赞好。 雨慧把李震写的消寒图放在桌上,上面写了三个字,“柳柔劲”,幸儿道,“大哥想了三个已经很不错了,还有六个,我们三个,”幸儿指指自己和仲闵兄妹,“每人想两个,想不出来的青蛙跳。” 静琬一脸苦相,仲闵仿佛胸有成竹,幸儿是记得以前看介绍消寒图的网页时,最有名的一句前面不记得了,后面有“春风”两个字是肯定的,因为当时自己还很无聊的按着笔画一笔笔的写风的繁体字“風”,证实了确实是九画的,所以才敢大胆赌注。 幸儿得意的看了眼仲闵静琬,拿起笔在纸上写了“春風”二字,李震是茅塞顿开,静琬的脸色更加难看,仲闵沉吟了一阵,道“松柏的柏也是九画,送别的送也是九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只剩了静琬,她脸都涨红了,“大表哥,救我,我不想青蛙跳!”三人都笑了。 李震安慰道,“大不了我代你跳就是了。” 幸儿道,“啊,琬姐耍赖,大哥也跟着赖皮!” 仲闵挥挥手道,“我有了,前后两字可不都是九画?” “哪有?后字那么简单哪有九画?不算不算!”幸儿嚷嚷道。 众人像看猩猩般瞅着幸儿,幸儿方省道——这是繁体字的时代! 仲闵把九个字都写在纸上,“柳柔劲春風柏送前後”,“看看这能拼成几句话!”幸儿道。 “柳柔柏劲前後春風送。”李震道。 “柳柔柏劲前後送春風。”静琬道。 “有意思,”仲闵道,“柔柳劲柏前後送春風”。 “好玩好玩,”幸儿拍着手,“前柳柔後柏劲送春風,前柔柳後劲柏送春風,春送風前柔柳後劲柏……” 开始李震三人还认真听她说,后来齐声喝断,“什么什么啊!” “可以有很多很多组合的,”幸儿认真道,以前大学时概率论没学好,不然可以快速算出排列组合数吓死他们…… 最终,李震采纳了仲闵的“柔柳劲柏前後送春風”,一笔一划的认真先写成了空心体大字,然后按过去了的天数把相应的空心笔画涂实。 幸儿算了算打雪仗的日期,拿笔蘸了白色的颜料,在相对应那天的比划上画了个小小的猪头和小小的kitty猫头,李震气的要打她,“你画的什么啊?” “大哥,咱们那天堆的雪人啊,你忘了?”幸儿无辜道。 “大表哥,我把那天咱们堆的雪人也画上去好不好?”静琬也跃跃欲试。 “好啊。”李震答应的理所当然。 “……”重色轻妹的家伙! “张妈,你是要干什么?”看着张妈指挥着雨秀使劲的扫地使劲的擦桌子凳子,幸儿气道,“去打点水来,把地泼湿一点,没看大少爷在咳吗。” 瑞秋赶紧去打水,张妈道,“要不要请大少爷先去书房待会,今儿是腊月二十四,夫人吩咐要把各个院子打扫干净的。” “书房太冷了,大哥这几天显见着好多了,不能去那么冷的地方,冻到了怎么办?这屋子里打扫的够干净了,可以了,如果夫人问起我自有担待。”幸儿冷冷道,给大哥倒了杯水,又催雨秀,“别忙了,去把大少爷的冰糖炖梨端来。” 张妈讪讪的退下,李震咳的稍缓了些,轻声道,“你这么气做什么?我这不是好多了嘛。” 幸儿道,“大哥,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想吃点什么好吃的?我去跟娘说,毕竟是过大年,娘肯定不会再唠叨说这个起痰了那个太油了,一准会让你吃个够。” “好吃的?其实娘那也是为我好,我现在只盼着能早点病好就好了。”李震悠悠道。 “没事的,开了春天气暖和了一定就好了,大夫不也这么说嘛。”幸儿反来安慰他。 “不知怎的,可能这几日快过年了,我连看书都没心情了。”李震笑道,“也可能是你天天来这捣乱,害我都学不好。” “喂,我捣乱?我帮你念书,给你磨墨,帮你铺纸,监督你吃药,哇,我的功劳可是比天高比地大比海深……”幸儿不服道。 “好了好了,你最辛苦,咱们整个府里就你最辛苦,比父亲母亲都有功劳总行了吧?”李震笑道。 “那倒也不能这么说,我再辛苦也僭越不了父母去的。”幸儿赧道。 “你也知道?!”李震大笑道。 “左右无事,哥,我们写几个福字贴门上好不好,看着也喜庆。”幸儿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贴春联的习俗,装作不经意想起一样随口提起。 李震道,“写福字?以前没见过,就写个福字?贴在门口?嗯……倒也别致。” 说着,拿起一张写字的纸就要落笔写,幸儿急忙拦住,“过年嘛,红色最吉利,咱们朝娘要些红色的纸,用红纸写了贴在门上又醒目又喜庆,不是更好?” 李震被说的频频点头,由着幸儿差雨秀到田氏那要些红纸。 幸儿看了看门心的相对大小,裁了块大大的正方形,李震已经跃跃欲试的在旁边用废纸练习了好几个福字了,虽然算不上名家手笔,但也比自己写的强过好多,幸儿放弃了献丑的念头,把纸给大哥铺铺平,看着他写了个大大的福字。 “现在是不是可以贴在门上了?”李震拿着福字,“已经干了。” “贴在门上白天没人看到,还是贴在门帘上好了,”幸儿建议道,把福字递给雨秀,在雨秀耳边嘱咐了两句,她拿着纸出去贴去了。 看着李震犹有余兴的样子,幸儿笑道,“这不是还有很多纸,我帮你裁,咱们就写些吉祥话在上头,让看到的人都觉得跟着高兴岂不是好?” 李震连连称好,“要是父亲见到的话说不定还会赞我写字有进步呢。” 一阵间,李震已经写好了“出门见喜”“满园春光”,“哥,你再写个身体健康贴到你房里。”幸儿提醒道。 李震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因道,“给爹娘都写个吉利话也好。” “那给爹就写步步高升啊,给娘就是永远美丽!”幸儿道。 李震忖道,“爹已经是大都督了,再写这样的话容易招人口舌。” 幸儿吐吐舌头,都忘了这个时代讲求低调不招忌讳,讲求含蓄不说心里话,“大哥说的是,那就写新年大吉,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前程似锦……”幸儿说了一大串,李震都微皱着眉头,“给父母写的两句话要是能读起来朗朗上口,又蕴含吉祥的意思就好了。” “嗯,”幸儿想了许久,两句话?这不是春联吗,那个中国人民都知道的春联这会应该还不至于popr到滥吧,“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怎么样,又吉祥又上口吧?” 李震眼睛一亮,“二妹不简单哪!”刷刷的记了下来。 “喂,你还在愁什么?”幸儿看着大哥又停笔不写。 “给琬妹写个什么好呢?”李震低声道。 幸儿简直想打他,“还没给我写呢?!”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看李震踌躇了半日,终是写了“如意吉祥”,幸儿看他磨蹭的功夫,还以为会写个什么“你侬我侬”“情意两心知”之类的呢,不由得鄙夷道,“这比我刚才说的心想事成之类的高明很多吗?” 李震不睬她,又写了几个“心想事成”“健康长寿”“前程似锦”,终于放下了笔。 “哪个是给我的?”幸儿不满道。 “那我写个福字给你好了。”李震像是刚想起来,重又执笔。 “不要,”幸儿道,又想了一下,“嗯,你给我写花开富贵,竹报平安。这个很雅致吧?我要贴到我的房间里。” “嗯,这个是挺雅致的,二妹很聪明,”李震赞道,刷刷写下了八个字,自己边鉴赏边道,“送这个给琬妹她一定很开心。” “你!……”幸儿气极,上去夺那张纸,奈何人小力气小,总也抢不到,李震笑着看她气哼哼的样子,“好了,这张给琬妹,我再给你写一遍就是,又不值什么。” “……” 无耻!这是自己存货中为数不多的雅句啊,就这样被剽窃了,难道说剃人头者人亦剃其头?!幸儿默默想道。 第十六章 新年挥春(下) 哦?这是福字吗,咦,福倒了!”门外传来喜福的惊呼,看着摸不着头脑的李震,幸儿决定不睬他,让他继续没头脑去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给大少爷二小姐请安。夫人打发我来看看大少爷今日怎么样。”喜福道。 “我今儿感觉好多了,”李震道,“对了,这有幅字是我和二妹送给爹娘的,你带回去给娘贴在屋里好了。” 幸儿插道,“贴在门口好些,嗯,把这两句话分开,一边贴门左边,一边贴门右边,看着醒目,图个吉利。” 喜福恍然道,“就跟大少爷门口那福字是一样的意思。” 幸儿点点头,喜福答应着去了。 伴随着更多粗通文墨的丫头在门外扰攘着,“福倒了福倒了”,李震终于忍不住好奇心,自己溜到门外看了一眼才恍然大悟,“二妹真……” “真什么?”幸儿没好气,“想夸我冰雪聪明是吧?” 李震笑道,“二妹人小鬼大,鬼点子多多,大哥不服不行啊。” 幸儿拿着砚台追着李震要打,李震嗷嗷叫着满屋乱跑,雨秀和瑞秋掩嘴而笑。 最终,让大哥写了一些福字和满园春光之类的,又勒索了其余大部分红纸,幸儿雄赳赳的回了萱院,给瑞冬嘱咐了几句,让她贴到相应的地方,幸儿坐在桌前,自己挥笔写了“幸福如意”四个字,特意把福字写的比较大,还倒过来写,写完了欣赏一遭,嗯,一看就是个初学者写的,反正贴在自己屋子里,难看些无妨。 “小姐。都贴好了。小姐要不要去看看?”瑞冬进来回道。 “不用了。把这个贴到屋里那边墙上。嗯。小心别贴歪了。”幸儿把刚刚写好地递给她。 又抢了一大票红纸过来。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只是不忿老哥地无良剽窃。基于义愤地反击而已…… “小姐。你又要折纸了?”瑞冬贴好了之后。看着幸儿面前地一大堆红纸。兴奋地问道。 “不是。还没想好做什么。”幸儿道。 “那你就多写些字。贴在屋子里院子里。写地越多看着越喜庆。”瑞冬道。 “光贴字太单调了,”幸儿自言自语,“而且也没有花样,看着不美,”花样?把纸贴在墙上,又有花样,怎么自己早没想到呢? 幸儿开心道,“去,拿把剪刀来。” 瑞冬唬了一跳,“小姐,大年下的,你要剪刀做什么?” “没事的,对了,把瑞秋也喊来。”仔细想想,好像只在小时候班级里的元旦联欢会上剪过手拉手的小人儿,还剪过非常简单的对折又对折的对称几何图形,其他的什么老鼠嫁女啦一堆胖娃娃啦属于只看过猪跑,没杀过猪的级别,少不得还要靠瑞秋这个巧手帮忙。 先裁了一块长条的红纸出来,然后折了七折,拿过鸡毛笔,话说平时随便写俩字的时候,幸儿始终还是觉得有铅笔圆珠笔这样的硬头笔就好了,于是叫瑞冬去厨下收集了鸡毛洗了干净,蘸了墨拿来做笔使,每次写的时候总是禁不住想写几个英文,感觉很有古典欧洲皇室的气息,茜茜公主,弗朗克王子,咦,他们好像都还没远远没有出生,自己居然比他们年纪还大,混着混着辈分这么长了,sigh…… 幸儿用鸡毛笔在折纸的最外层上画了一个小人儿的形状,两只胳膊伸向两边,两条腿踩在地上,一个圆圆的头,两条小辫子,正要顺着画的形状开剪,瑞秋道,“小姐画的是个小女孩儿吗?” 看来画的不错,有人这么识货!幸儿喜滋滋道,“是啊,很像吧!” “可是女孩儿下面都是穿裙子的,不会露出光光的两条腿的。”瑞秋低声道。 “……” 把小人儿的两条腿踩在地上改为裙摆到脚,露两个脚踩在地上,看瑞秋一脸满意的样子,幸儿开动剪刀,顺着自己画的边缘剪了个小女孩儿出来,剪完之后,把刚才折的部分一点点抻开,出现了七个手拉手的小女孩“看!好玩吧?” 瑞秋笑了笑,瑞冬道,“还挺有意思的,只可惜没有脸。” “……” 幸儿指着这些小人儿道,“看,第一个是瑞夏,然后是瑞冬瑞秋,”接着不用她说,瑞冬就拍手道,“我知道了,后面是雨秀雨慧,还有翠冰翠竹,还有喜乐姐姐喜福姐姐,咦?不够啊……” “……”幸儿打住了瑞冬的自动联想能力,“呃……再剪个别的好了。” “小姐,如果有样子的话,照着剪倒是不难。”瑞秋忖道。 老鼠嫁女那个要是能画的出来,幸儿早当画家才女了?!身为现代人,连拿笔都很少了,更遑论画画了,最常画的就是猪头吧?! “现在也没有样子,就随便剪着玩呗。”幸儿裁了一块正方形的红纸,也不记得以前是应该怎么折了,反正就对折对折,直到折成一个很小的纸,拿着剪刀乱剪了几下,只要不剪断,就能出图案……秉承着这一最基本的原则,幸儿在瑞秋瑞冬的虎视眈眈下,徐徐展开,“啊,真好看!”瑞冬赞道。 幸儿向瑞冬投去了赞赏的一眼,自己都不知道剪了什么几何图案,但是显然,瑞冬已经具备了有别于当代人的超前审美。 瑞秋拿着看了一会儿,“小姐,这个不难,最大关键是不能剪断,中间的镂空可以随意的变。” 幸儿向瑞秋投去的眼光中只有景仰和敬佩,自己小时候剪坏了多少纸摸索出来的真理,瑞秋就这样轻巧的一语点破…… “瑞秋,”幸儿道,“你是不是以前剪过或者见别人剪过?” 瑞秋羞涩的笑了下,“以前过年的时候看别人剪过华胜,人胜,没见过小姐这样的剪法,挺新奇的。” “什么是华胜,人胜?”幸儿奇道,没听说过啊。 “我也说不好,大概就是用绸或者金箔剪成花的图案贴在头发上。人胜是正月初七的时候剪**的形状,嗯,贴在屏风上。”瑞秋难得说了这么多话。 还以为自己是独一份儿,没想到大家都很见多识广…… 别人剪花剪人,那我就剪字好了,幸儿道,“瑞秋,你能不能剪个福字,嗯,再剪个寿字?”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写啊。”瑞秋道。 幸儿指了指瑞冬刚贴到墙上的“幸福如意”,“喏,就是那里的第二个字。”瑞秋点了点头,拿着剪刀和纸,手里还隔空比划着“福”的写法,沙沙的下起了剪刀。 幸儿也裁了块纸,对折了一下,边想边画,在纸上画了无数条不成功的印子,终于画出了一半的蝴蝶身子,和一个长长的触须,然后照着笔画的痕迹剪下来,再抻开,秀给瑞冬,“看,蝴蝶!” 瑞冬正在看着瑞秋剪福字,看到幸儿的蝴蝶,“呀,真的是蝴蝶,真像。” “小姐,我剪好了。”瑞秋把自己手上的成品递给幸儿。 “剪的真好,瑞秋。”幸儿真心赞道,比自己那一排小人儿和对折的蝴蝶要有水准多了,不像自己剪的连边缘都不整齐…… “小姐,你福字拿倒了。”瑞秋道。 幸儿看了看手里的福字,没错啊?!再一看瑞秋的模板“幸福如意”――才知道瑞秋是拿倒福当正福来剪的…… 真难为这孩子了…… “瑞秋,福字是这样的,”幸儿把正确的示范给她看,又找了张废纸写了个“福”字,把笔递给瑞秋,“你也写一遍试试,多写几遍就认识了。” “小姐为什么好好的字,要把它倒过来写啊?”瑞冬迷糊道。 瑞秋恍然道,“怪不得下午在桦院听到喜福姐姐说福到了福到了,小姐,你真聪明!” 瑞冬总算跟着明白了,“我也要学福字怎么写,瑞秋,待会在咱们房里也贴一个。” 幸儿看俩人的高兴劲,给她们裁了一大块红纸,“给,你们想贴什么随你们,这红纸是给你们的。” “瑞秋,给我剪个福字,嗯,多剪几个,过几天就过年了,让秦妈帮着捎给我娘。”瑞冬道。瑞秋笑着应了,“那我一定给你剪好一点。” “那就在这儿剪吧,这儿又亮堂又暖和,你们屋里太冷了。”幸儿道。 “小姐,你真好。”瑞冬道,瑞秋一脸感激。 “瑞冬,你家是这儿的吗?没听你提过。”幸儿准备开始剪一长串小花。 瑞冬眼睛看着瑞秋的手道,“是,家里姊妹多,我就到府上干活,至少能养活自己。” “瑞秋呢,你家也是这儿的吗?”幸儿问道。 “我……”瑞秋的手颤了一下。 瑞冬紧张的看着瑞秋的手,生怕她出错一样,见她不开腔,就道,“瑞秋的家不在这儿,离这儿可远了,她父母把她卖给了人牙子,后来又卖到咱们府上的,好多年没有家里的消息了。” 瑞秋一脸悲戚。 幸儿颇觉不好意思,安慰道,“说不定以后有机会会再回家呢,如果你父母知道你不开心,想必他们也不会安乐,只要你过得开开心心的,想来你父母也会安心,你说是不是?只要抱着希望在,说不定以后有什么好的机缘等着你呢。” 瑞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幸儿,“谢谢小姐,小姐说的话我都记下了。” 幸儿把剪成的一串小红花递给她,“这才是嘛,哪,奖励你的小红花,你看,好多朵呢。” “谢谢小姐。”瑞秋接了过去。 看气氛有点低沉,实在也想不出心灵鸡汤的营养话,幸儿挠挠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说个故事吧,从前哪,有个人去集市,发现有一只鹦鹉卖的很贵,要五贯钱。”幸儿不知道多少算是很贵,鉴于瑞冬她们的月钱只是几文,想来几千倍于她们的月钱应该是不菲了…… 看到瑞冬和瑞秋一脸诈舌之色,幸儿放心了,这个价格看来确实很贵。她接着道,“这个人很好奇,就问卖主:您的鹦鹉怎么这么贵呀?卖主得意的说:我这只鹦鹉啊,非常聪明!什么都会说。那个人一听,什么都会说的鹦鹉确实很少见哪,一狠心就买下来了。晚上带着买来的鹦鹉回到了家,这个人特别的高兴,就摆弄这只鹦鹉。他说:我会走。鹦鹉说道:我会走。这人又接着说:我会跑。鹦鹉也说道:我会跑。这人挺高兴的,这鹦鹉确实会说挺多句的,又想多试几次,就又对鹦鹉说:我会飞。鹦鹉说:你吹牛。” 幸儿绘声绘色的讲完了,瑞冬瑞秋已经笑趴在桌子上了,“真好笑,这鹦鹉太有意思了。”瑞冬边笑边说。 “就是太贵了,5贯钱呢,够干多少事的。”瑞秋一脸可惜。 看着瑞秋这么认真的样子,反把幸儿引得大笑不止。 第十七章 喜气洋洋 小小的窗花福字在丫鬟下人间颇为流传,也让瑞秋瑞冬成了丫鬟中间的热门人物,幸儿给她们的红纸被她们剪了无数福字送给这个那个,个个都欢天喜地的有的贴在箱笼上,有的贴在床头,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倒着贴的……“起初我只将秘密告诉了她,谁知一传十十传百,变成众人都皆知的秘密,这就是福字的秘密”――幸儿甩着头发指着福字摆着飘柔的pose,对前来拜访的静琬自豪笑道。 让幸儿没想到的是,春联给家里带来了这么大的欢乐,从她和大哥把春联送给父母和姑母等人之后,因为新年,到家里来拜访的官员也好,亲眷也好,所有人的话题都离不开这个红彤彤象征着喜庆吉利的新鲜物,田氏更是把那幅“天增岁月人增寿”的春联干脆直接贴到了大门外,这下,偶有过路识字的摇头晃脑解读一番,多是赢来一阵赞叹,当然也有一二目光如炬的读书人哂道,“这个字不怎么样嘛,登不得大雅之堂。” 旁边早有人讥笑他不知就里,“此乃大都督府上大公子写的,稚童之龄,听说还是抱病所写,能想出这对仗吉利的话来已是不易,你十岁时候能写出来吗?”先前哂笑的人面红过耳,府门口的护院下人头颅抬的更高了…… 而贴在门心的大福字也在一天之间遍及了整个李府,到处是此起彼伏的“福到了福到了”的笑声,和一张张喜庆的脸庞。这么简单就能时时处处听见吉祥话儿,田氏是笑的合不拢嘴,来往的官员亲眷则是赞不绝口,都说自己回去也要这么着布置,沾沾都督府的喜气儿。 门人贺客拜年者往来不绝,没有一个不赞扬李家大少爷文思盖世,机巧无双的,更有人要替自家求字,李世绩虽知下官多出于奉承巴结,不免面上谦逊不已,但是心底里却是欣慰不已,自己是武将出身,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文武双全,把家业永久万代的传扬下去,有朝一日未必不会是今日之太原王,范阳卢,荥阳郑。 “老爷来了,老爷来了。”雨慧急着跑到房间里,还在房中一起闹着写消寒图的李震和幸儿,俱都一愣,幸儿赶紧把消寒图递给雨慧收起来,从桌子上捡了本《左传》,还没刚翻开,雨秀掀着帘子,“老爷来了。” 李震带着幸儿忙给父亲请安。 李世绩周围看了看,看到墙上挂的纸鹤,有点不喜,再看到桌子上摊开的书,又稍稍放心,他看了眼左右,雨慧她们赶紧退了出去,雨秀倒了杯茶水也悄悄的出去了。 “恕儿子不孝,这好些日子没给父亲请安。”李震恭谨道。 李世绩捋着胡子,“为父知道你身子弱,你养好身体才是咱李家之福,”抬眼瞥见墙上贴的“健康平安”之类的挥春,“震儿有心了,你写的门联都很好,你娘都贴到大门外去了。” 李震正要辩解那是妹妹想的,“那是……” 幸儿拉了拉他地袖子。示意他别说下去。知道父母都为这个春联高兴。府中上下都在传扬大少爷如何有才之类地。娘再把门联往门口一贴。可想而知外面地人更是把大哥捧到天上去了。娘是想给大哥立名。自己害大哥咳了这许日。能帮大哥长长脸也算功德一件吧…… “是什么?”李世绩喝了口茶。随意地问道。 “那是大哥孝敬爹娘地一番心意。大哥昨日还说这些日子不能孝敬爹娘跟前。很是懊恼。希望借门联以娱爹娘。一全孝心。”幸儿插道。 李世绩本来听到女儿插话。脸色微愠。待听她说地合情合理。不由点头道。“震儿。为父对你寄望甚殷。咱们李家以后还要靠你发扬门楣。你现在最重要地是先养好身体。以后好发愤图强光宗耀祖。记住了吗?” 果然是严父慈母。本以为接下来应该是父慈子孝地戏码。就算不来个拥抱至少也是热泪盈眶。父子执手。“儿子。iloveu,too”地。幸儿有点失望。这也忒……严肃肃穆了。 但是扭头一看大哥。幸儿吓了一跳。瞧他那神色。就像是一个刚刚获得了最大正反馈地振荡器。激动地说话都结巴了。“震儿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以后定当刻苦自励。绝不敢有负亲恩。” 嗯,一定是情深似海张牙舞爪的古代戏看多了…… 幸儿也跟着大哥一起低头保证,李世绩一副有子长成的欣喜,“嗯,为父就等着了。”然后又问了些李震功课如何之类的,最后才不经意的说了句,“房间里不要脂粉气息太浓,好男儿志在四方,可不是志在温柔之乡。” 李震和幸儿互相看看,接着又把眼神停留在墙上的千纸鹤,冷汗数滴…… 晚上,槿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沈氏左手里拿着一个布做的小人,右手从针线笸箩里拿了好多针,一根一根的插在小人的手上,边插边低声诅咒,“让你写门联写福字,看你手废了还能不能写!”又插了针在小人身上,“神童神童!让你病永远都好不了,看你还神不神!”转眼之间,小人的身上已经插了无数根针,刺猬一样的躺着。 “姨太太,”门口传来碧云的声音。 沈氏把刺猬小人塞进了床里,“进来吧。” 碧云给沈氏请了安之后,小声道,“老爷今日去了桦院,和大少爷二小姐说了半日话,走的时候很高兴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好像提到什么李家,发扬之类的。” 沈氏的脸色更加难看。 碧云小心翼翼道,“要不要我再去打听清楚一些?” 沈氏摆摆手,“不用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碧云小心的退出了房间。 沈氏坐在床边,掏出被褥下的小人儿,拔出原先插在小人儿手上的针,一根根狠厉的插到了小人儿的头顶…… “大哥,看我穿的这身好不好看!”幸儿得意的穿着新年做的新衣裳,在李震面前炫耀。 “好看,好看,再加个杆,直接可以拿出去当红灯笼点了。”李震笑道。 幸儿恨恨道,“我知道你是嫉妒!嫉妒我可以吃丰盛的年夜大餐。” 李震不平道,“我现在好多了,娘,我要和大家一起守岁。” 田氏看着俩兄妹,“幸儿淘气了啊,”又温言道,“震儿,娘知道你好多了,但是守岁要守到半夜呢,寒气太重,你不能去。你爹也同意了的。今年先拜祖先,拜完了你就赶紧回来让雨慧她们伺候你吃药歇着。” 正因为儿子这么有出息,田氏更把他看的像命根子一样,一点闪失也不能出,晚上那么冷,眼见着震儿是要好了,可不能功亏一篑,因此尽管看着李震一脸不满,田氏也绝不松口。 幸儿看着大哥一脸落寞,想着他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大概他盼了许久想着过个热热闹闹的春节,因收了戏谑之色,同情道,“大哥,要不我陪你吧,我和你守岁。” 李震打了下幸儿的头,笑道,“你这小鬼头,我没事的,你替我陪着爹娘就是。” 经历了焚香燃灯,摆供品,接神拜祖先之后,又给父母长辈磕头拜了年,小朋友们一个个拿着长辈给的压岁钱欢天喜地的互相嬉闹,等着守岁。 李震被父亲教育了几句过年励志的话之后,田氏又把他叫去,抚慰道,“娘叫人下了羊肉饺子给你端过去,你趁热吃啊,早点睡。” 李震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被遣回了桦院。 “大表哥真可怜,”静琬看着李震的背影,叹了口气。 幸儿刚数过了自己得到的红包,不少枚铜钱哪,拿到以后都是古董咧…… “幸儿,你有没有听我讲话?”静琬摇着幸儿的手。 “有有有,大哥怎么会可怜呢,有这么多人关心他,幸福都来不及。”幸儿道。 “不知道大表哥晚上吃得到饺子吗?”静琬还是担心。 “当然吃得到了,我娘肯定不会漏了他那一份的,指不定还是个个里头包了铜钱的,结果大哥吃的牙都崩了,哈哈。”幸儿想象着那场面,哈哈大笑。 静琬瞪了她一眼,“你真是的。” “好好好,大哥没有吃的牙都崩了,行了吧?”幸儿道,“对了,你看到大哥写给你的小春联了吗?”幸儿问道,她也不记得是谁开始第一个称呼为春联?貌似是自己不小心顺口秃噜出来的?!好像也没有人去查问,大家都理所当然的归到了李震的头上,倒纷纷称赞春联这个名字取的好,不愧是神童…… “花开富贵,竹报平安,大表哥写的也好,意思更好,你说大表哥是不是很聪明?我听哥说有人称赞大表哥是神童呢!”静琬自豪道。 神童倒是有,但是是坐在你旁边这个哟! 幸儿有点不平大哥把自己的词儿拿去哄别人开心,但看着静琬一脸开心,也无谓解释那么多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年糕,我要吃蒸年糕。”雪儿糯糯的声音。 于氏站在旁边有点不好意思,拉着雪儿,“上次不是讲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吗,让哥哥姐姐先吃。” 幸儿看着雪儿巴望的样子,“今儿过年,不用那么拘束,跟二姐说,你爱吃什么馅儿的?我帮你拿。” 雪儿高兴道,“豆沙。” 幸儿问了上菜的婆子,哪一盘子是什么馅儿的,拿了三个给雪儿,雪儿每个手都拿一个,都拿不下了,还眼巴巴的望着,幸儿就放到她面前的碗里,“慢点吃,别噎着。” “大表哥最喜欢吃红枣馅儿的炸年糕了。”静琬道。 “娘应该会派人给大哥送去的。”幸儿道。 “油炸的东西容易起痰,舅母肯定不会让他吃的。”静琬道。 “那咱们待会瞅个空偷偷给大哥送去怎么样?”幸儿低声道。 静琬眼睛一亮,复又皱眉道,“不太好吧,要是让娘和舅母知道了肯定会骂我的。” “吃一点不碍事的,大哥现在好多了,没事。”幸儿打包票道。 两个人心怀鬼胎,看看周围,仲闵在和继谦说话,三弟在专心致志的吃鱼,雪儿在对付眼前的年糕,看了一圈再互相对视,俩人心照不宣,居然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饺子来喽,吃饺子喽。”上菜的婆子小心的避开众人,端来了一盆热腾腾的饺子,于氏帮着给每个人分了几个饺子到碗里。 “哇,好烫。”幸儿道,和静琬吃了几个之后,每个人悄悄的搛了几块炸年糕,偷偷的藏在袖子里,相视一笑。 幸儿道,“琬姐,我刚才吃的多了,你陪我去散散。” 静琬忍笑道,“好。” 于氏道,“二小姐,还有炸饺子还没上呢。” “我和琬姐去洗下手。”幸儿借词尿遁,于氏一副了然的笑容,“那你们小心些,带上丫头。” 先打发了瑞秋回萱院取个手帕,又打发了翠冰回杉院取条披肩,静琬道,“我拿了好几块呢,咱快点走,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幸儿真是羡慕老哥的福气……有这么好的妹妹自不必说,连表妹也是这么个贴心人儿。 “你砸吧嘴做什么?”静琬疑道,“你刚才吃了好几块了,你我手里这些可是给大表哥的啊。”一副怕她监守自盗的样子。 “得了得了,几块炸糕,瞧你防贼似的,你再多说我不陪你去了,龙潭虎**你自己闯。”幸儿道。 静琬听了,反好言相求,“好妹妹,我知道你一定会陪我的,再说你也心疼你大哥的是不是?” 俩人小声的说着闹着,不觉已到了桦院。 第十八章 风波骤起 你们俩怎么过来了?”李震一脸惊讶。 “看看我们给你带什么来了?”幸儿扬扬袖子,拿出几个炸年糕。静琬也把袖里的年糕拿出来。 “炸年糕!”李震道,“多谢琬妹,还有幸儿!” 李震指指桌上热腾腾的饺子,“我正准备吃饺子呢,这下可好,我要先吃个年糕。” 说着,从静琬手里接过年糕,吃的津津有味,“真好吃,还是我最喜欢的红枣馅儿。” 静琬道,“大表哥,你也不能多吃,容易生痰。” 李震道,“我知道。”边吃年糕边吃饺子,呼噜呼噜的,一脸满足感。 “咦,有个铜钱,”李震捏着饺子里吃到的铜钱,用袖子擦了擦递给静琬,“琬妹,娘说吃到铜钱有福气,我把我的福气送给你。” 静琬不收,“大表哥,还是把福气都给你,我希望你早点完全好起来。” 幸儿笑道,“都不要,那不如给我喽。” 李震瞪了妹妹一眼,把铜钱收了起来,“琬妹,你们快回去吧,娘不知道你们来这儿吧,说不定现在找你们呢。” 静琬起身道。“那你也早点休息。”拉着幸儿正要出门。突然听见李震喊了一嗓子。“肚子好疼!” “少来。是不是想骗我们再给你拿点炸糕。”幸儿道。 静琬甩掉幸儿地手。跑回李震身边。“你肚子疼吗。怎么回事。刚开始疼吗?天哪。不会是因为吃了我们带来地炸年糕吧?” 幸儿蹲在李震另一边。看着他脸部扭曲。抱着肚子。一会喊疼一会喊嗓子好难受。明显不是装地。急地团团转。赶紧和静琬雨秀先把他弄上床。 李震在床上翻来滚去显是疼地受不住。那边静琬已经急地掉下泪来。“早知道这样。我绝不送炸年糕了。大表哥。对不起。” “可是……刚才路上我还偷着吃了一个。没事啊。”幸儿弱弱道。 “……”静琬没工夫鄙视这种克扣公粮的行为,六神无主的哭着。 幸儿问道,“是不是大哥吃的药有什么……” 雨秀急道,“大少爷晚上的药还没吃呢。” 真恨自己怎么不是个医生穿过来的,看大哥疼的那个样子,不会是阑尾炎吧?不管怎么样,得赶紧请医生要紧! “雨秀,你去报告夫人,要快。”幸儿道,雨秀飞一样的去了。 幸儿朝门口喊了几嗓子“来人来人!” “快去让乐山请大夫来,多请几个,平常府上常请的大夫统统都喊来。”幸儿吩咐道,也不知道大哥这应该属于哪一科,多请几个有备无患着。 静琬边哭边帮李震擦着汗,李震摸着嗓子,又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幸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蚱,到处乱窜…… 门外一阵纷乱,田氏后面跟着一大批人风一样的赶到了。 “怎么了?震儿怎么了?”田氏一进来,看到震儿蜷在床上,捂着肚子的样子,又气又急。 “我想着大哥晚上吃不到炸年糕,就拿了几块过来给他吃,他很高兴,吃了几块又吃了饺子。后来他就突然说肚子疼,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请雨秀去告知母亲,又叫人去多请几个大夫。”幸儿不知道是不是炸年糕的问题,如果真出了什么差错好歹她是亲妹妹,没必要把静琬这个外人扯进来,因此就隐去了静琬没说。 田氏瞪着幸儿,“你不知道你大哥吃油炸的容易生痰吗,你怎么总是这么任性,一点儿事都不懂,去,跪到一边给我反省去,等什么时候你大哥好了你再起来。看起来我以前是太心软了,就应该让你在萱院关着,不该让你这么快出来!” 眼见着田氏盛怒的模样,幸儿百口莫辩,也不想再违逆田氏的意思引得她更生气,乖乖的跪在了墙角。 静琬一见,扑通一声跪在了田氏面前,“舅母,是我的意思,是我让幸儿陪我给大表哥送炸糕的,你要罚就罚我吧。” 田氏叹了口气,还没说什么,贺夫人的脸色铁青,盯着静琬,“这么大胆任性,恣意妄为,娘平时都白教导你了,真叫我失望!” 静琬哭的更凶,仲闵也赶紧跪下,不停的求着贺夫人息怒。 单夫人见此状况,不由她再不开口了,“这大节下的,吵吵闹闹的不好,依我说,小孩子爱吃的东西吃多了,闹肚子疼是常有的,应该没什么大碍。” 幸儿低声道,“在路上的时候我也吃了一块炸糕的。” 田氏哼了一声,“你是想说你没做错吗?” 仲闵道,“舅母,我想幸儿的意思是炸糕应该没什么问题。” 贺夫人看了眼哭成花猫的女儿,心头一软,叹口气道,“那是不是吃药的事儿?” “大少爷还没吃晚上的药。”雨秀怯怯道。 “不是炸糕,不是药,是不是饺子?”贺夫人道。 “饺子是我吩咐厨房特别给震儿下的,会有什么问题?”田氏道。 “要不找条小猫或者小狗,把饺子给它吃吃看看。”幸儿低声提醒道,躲避着田氏的凌厉目光。 田氏道,“是不是还要再找一条猫狗试试炸糕,啊?”幸儿的头垂的更低了,仲闵忙道,“舅母别气,先找到源头最重要。” 贺夫人想了想,从头上拔了根银簪,放在李震没喝完的饺子汤里,众目睽睽之下,银簪变为黑色…… “有人投毒!”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但是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同样的惊诧。 田氏的神色一下子黯了,叹了口气,“静琬仲闵幸儿,你们都起来吧,不关你们的事。” 幸儿顾不得计较被错怪的憋屈,虽然不是大夫,但也知道中了毒之后越快把毒的东西吐出来为好,时间就是生命,遂快步走到床前,“娘,既然是吃了……呃……不好的东西,现在赶紧让大哥都吐出来。” 贺夫人颔首道,“震儿吃下去的时间不长,想来能吐出来的话自然是最好的。” 田氏闻言,招呼了丫鬟过来,扶着李震坐在床边,拍着他的背,雨秀端了盆在地下,李震痛苦的干嚎,只是吐出了一些水。 “大哥,你得赶紧吐出来,越快吐出来你就没事了,”幸儿急道,想起现代社会名模惯用的抠喉,遂道,“你把食指伸到喉咙里,伸进去越深越好,会感到很恶心,对,就是趁着恶心劲儿把东西吐出来!” 李震把食指伸入喉咙,一阵恶心,看着周围人殷切的目光,他强忍着恶心继续抠喉,终于…… “吐出来了吐出来了!”田氏高兴的拍着李震的背,又拿手巾给他擦擦嘴角。 看着吐着吐着都有绿水儿了,贺夫人道,“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应该吐的差不多了。” 好像以前不知在哪看过绿豆能解不知道什么的毒…… “娘,我前些日子看医书,说是绿豆能解毒,不如让厨房熬些绿豆汤给大哥喝可好?”幸儿道,又指示雨秀给李震倒杯温水。 “这……大夫还没来,不知道妥不妥当啊。”田氏刚对女儿发了通火,见她不仅不怨怼,还帮了很大忙,也不忍立时拒绝她的好意。 “舅母,我想可以先令厨房煮着,钱大夫说话就来了,到时再听大夫的就是。”仲闵帮幸儿解围。 “仲闵说的对,幸儿,你去吩咐厨房赶紧做上。”田氏道。 “是,娘。”幸儿出去吩咐瑞夏到厨房熬绿豆汤,大哥都被下毒了,她不知道还可以相信谁。 “瑞夏,你记着,一步也不要离开炉子。刚才大少爷什么状况你也都看见了,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做的,所以你得给我牢牢看着。记住了吗?”大概是幸儿的语气严重,瑞夏连声应是,飞奔着去了。 “你――没事吧?”身后传来仲闵的声音。 “咦,你怎么出来了?”幸儿奇道。 “舅母让我出来看看大夫到了没有。”仲闵道。 自己的三板斧好像都使完了,现在只能做的就是等医生了,顺便呼吸下新鲜空气…… “都说了跟你无关了,你不要再自责了。”仲闵柔声道。 “我没事,其实说起来我好像是挺任性的,娘说我的也不是全没道理。”幸儿道,一向疼爱自己的娘亲刚才那么严厉,想起来还是有点心酸,也许这个时代每个母亲都是重男轻女吧,传统如此,其实也不应该怪娘的…… “你并不任性啊,震哥本来身体就偏弱,大家一起玩又没有说非要怪在一个人头上的道理,如果这么说,我也是帮凶了。而且你这些日子一直陪着他,我每次来桦院都看到震哥跟你笑闹的很开心的样子,他能这么快好也有你的功劳啊。至于今晚的事,如果我没猜错,其实我妹妹才是主谋,你不过是随从是不是?你那时候还保护她不把她说出来,挨了舅母的训斥责罚,你这不是任性,是傻气。”仲闵道,拍了拍幸儿的头顶。 “不过这傻气倒是很……”仲闵没说完,接着又道,“其实舅母是心里对震哥着急才会这样的。她平时对你多疼爱你也不是不知道,震哥毕竟是嫡长子,舅母紧张他也是理所当然,但是这不代表她不在意你,她刚才是气极了又担心震哥出事才会那样,舅母可能就是心里觉得你是她最亲的,就算一时再气也改变不了与生俱来的母女天性,所以拿你做个榜样,毕竟就算知道了静琬也有份,但她也不能冲外甥女发火,她也怕伤了我娘的脸面。”仲闵娓娓道来,“还有,你上次生病的时候舅母也是急的不行,几乎把全城的医生都请来了,还跑了好多庙求神拜佛,又请了跳神的给你消灾,舅母是真的疼你,你可别因为刚才的事就对舅母失望,舅母支撑这么大一个都督府,也很不容易的。你那么聪明,我想你肯定能明白,是不是?” 幸儿低着头,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仲闵的话句句都大有道理,难以辩驳。想来自己不过就是跪了一下下子,在众人面前没脸了那么一下下子,也没有掉一两肉,又有什么可介意的?况且平时娘对自己的好也不是假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分辨出来。 “谢谢你,”幸儿真心道,“其实道理我也不是不清楚,但是可能刚才就是一时心里委屈罢了,我也明白娘是疼我的。” 仲闵道,“震哥是嫡长子,注定是要继承家业的,所以舅父舅母对他寄诸了很高的期望,对他很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自己的年代一个家里面儿女是一样疼的,而且往往反而会多疼小的那一个,自己就忘记了古代来说,嫡长子对一个家庭,尤其父亲是高官厚爵的家庭的意义之重大。这么浅显的道理,莫非现在身体是八岁,智商也随之降为八岁?……幸儿有些暗笑自己的愚蠢。 “大夫来了,”仲闵道,“我去迎一下,你进去跟舅母讲一声。” “娘,大夫来了。”幸儿掀帘进屋道,雨慧她们搬了个屏风,贺夫人和单夫人是寡居之人,坐在屏风后,田氏担心儿子的安危,坐在桌旁。 钱大夫熟练的把脉之后,面露狐疑,“大公子这……” “没关系,钱大夫,我心中有数,你说就是了。”田氏平静道,示意雨慧把吃剩的饺子端到大夫跟前,“这是震儿刚才吃的,不过刚才吐了好多出来,也不知道现在还要不要紧。” “这是砒霜。”钱大夫仔细查验了一番,“不过我刚才观大公子的脉象和面色,体内余毒所余无几。” 田氏听到钱大夫说到砒霜时几欲昏倒,定了定神,“那震儿现在……?” “应该是没什么大碍。”钱大夫捋着胡须。 此言一出,众人都松了口气。 “大夫,绿豆汤可能解此余毒?”仲闵问道。 钱大夫沉吟了一阵,“当得,如果此刻能有,拿来服下当有裨益。” 仲闵看着幸儿,微微一笑。 幸儿也报以一笑。 田氏则一叠声的令人赶快把绿豆汤端来。 钱大夫道,“我再开些清毒的方子,大公子平日的药也不用停,甘草也是能解毒的,我看令郎不出十日应该能把余毒清干净。” 田氏道,“如此就拜托钱大夫了,我会使人跟着去抓药的。”又对身旁的喜乐道,“给钱大夫封个红包。”喜乐应了。 转身对钱大夫说,“这大年下的,还让你跟着奔波,实在是过意不去。钱大夫勿怪。” 钱大夫客气的摆摆手,“夫人哪里话来,救死扶伤本是医者的本分,”又道,“其实今日最大的功劳也不是我,在我来之前,大公子吃下去的砒霜已经吐出了很多了,所余无多我方能有所施为,如果我来的时候大公子所吃下的砒霜仍在腹内,我想我能做的恐怕就不多了。” 田氏看着幸儿,眼神复杂。看的幸儿一阵心虚,“不会看出我是冒名顶替穿过来的吧?!神哪,我只是想救人,没做过坏事啊,现在谁来救救我……” 第十九章 追查真凶 给李震吃了药安置躺下,又指派了数名丫鬟跟着守夜,嘱咐她们一有异常立刻来报,田氏带着幸儿回了榛院。 幸儿一路惴惴,田氏要跟自己说什么:whoru?你是边个?还我女儿来!…… “幸儿,”田氏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口气,这场风波实是让人猝不及防,好在总算是有惊无险……“知道娘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不知道。”幸儿想扮小白兔,更想披上哈利波特的隐身衣。 田氏招招手,让幸儿站在她身前,拉着幸儿的手,柔声道,“今日娘委屈了你了,娘对不住你,你可别生娘的气,啊?” 幸儿的一颗心终于平安的放回肚里,虽然之前有些委屈,但是已经被仲闵化解了,看田氏这么恳切的望着自己,幸儿更是生不起一丝怨怼,“娘,今日我是有错,我是太任性了,我根本没怪过娘,真的。娘平时那么疼我,这次说我也是为我好,我懂的。” “乖孩子,娘……”田氏有点哽咽。 幸儿反握住田氏的手,“娘您别说了,我都知道。其实只要大哥平安无事就好,我跟您的心是一样的。” 田氏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说起来,娘还应该夸赞你呢,连钱大夫都说,要不是你大哥及时都吐出来,我都不敢想后果会怎么样……” “我当时就想着既然吃下去有事那就赶紧吐出来,肯定大哥就好了,这也是我的糊涂想法,没想到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这说明啊,大哥是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是极有福气之人。”幸儿转了半天,总算把结论归在大哥的福缘深厚上,田氏肯定不会不信的。 果见田氏破涕为笑,“你倒会逗娘的欢心,”复又叹道,“你大哥果真有福就好了,我也可以少操些心。” “今儿是除夕。您看。过不久天就亮了。就是新地一年。大哥是此难一过。必有后福地。这往后地灾运霉气肯定这一次过都度完了。大哥以后肯定是平平坦坦又富贵又长寿。跟爹娘一样。”幸儿道。 看田氏一副雨过天晴地笑容。幸儿绞尽脑汁想地好听话也没白费。 “真是个可人疼地乖女儿。娘真地后悔方才不该那么责罚你。你都忘了吧。”田氏道。 “娘。教训女儿是您地本分。女儿怎么会记恨你呢?我是娘最贴心地小夹袄。”幸儿乖巧道。 “夫人。震儿怎么样了?”李世绩地声音伴随着匆匆地脚步声疾速而来。幸儿连忙躬身给父亲请安。(.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看到母亲地示意。恭谨地退下了。 “老爷。您……差点再见不到震儿了!”田氏悲声道。 “到底怎么回事?震儿到底怎么了?我跟几位大人正在喝酒,管家突然来找我,他说的也不清不楚的,震儿到底现在怎么样了?”李世绩急道。 “多亏祖宗保佑,震儿现在是没什么大碍了,想起刚才的经历,我现在想想还是后怕。老爷,您万万想不到,竟有人对震儿下毒,钱大夫说了,是砒霜。”田氏悲愤道,“我已经吩咐喜乐去查今日给震儿的饺子是谁包的谁做的谁送的,老爷,这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彻查到底。” 李世绩一脸震惊,“居然有人敢在府里做下这等事?居然敢毒害震儿?钱大夫怎么说,震儿真的不要紧吗?我现在去桦院看看。” 田氏拦住他道,“钱大夫说毒已经吐出了大半,又开了些清毒的方子,震儿现在吃了药睡下了。他今日也折腾了半宿,好容易睡了,老爷你明天再去看也不迟。” “大年下的居然会出这种事,好在……震儿总算无事。” “老爷,要不我们报官,让官府的人来查查?抓到凶手也算是对震儿有个交代。”田氏道,这事情很明显是府里人干的,她心里隐隐怀疑着一个人,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但如果见了官,就可以把所有嫌疑人通通抓起来审问一遍,到时宁可错杀一百,也决不能放过一个,她可不想再冒着危险再跟谋害儿子的凶手共处一府。 李世绩的眉头皱起,“又不是什么好事,内宅的事情何必闹的沸沸扬扬,闹到外面去很有脸面吗?难道要我们李府变成那些低三下四人家的笑话谈资吗。” 田氏道,“就怕是有心人栽赃嫁祸之类的,我一个女人家,怎么能是这些阴谋诡计的对手?” “我们李府虽然不是诗礼传家,也是高门大户,怎么被你说成藏污纳垢之地?”李世绩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报官,我就是这整个这并州地界上最大的官,莫不是你要我放下公务,天天窝在家里查凶手?” 田氏含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给震儿个交代,也实在是怕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出现。” 李世绩也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是心疼儿子,我也一样心疼,这样吧,你就尽力去查,不管查到是谁头上,我都一样不会姑息手软,你不用回我,直接处理就是。” 田氏只好无奈的点点头,心里却已经拿定了主意,这事儿已经牵涉上了儿子的性命,可决不能善罢甘休…… “瑞冬,你给我梳的头发好像有点歪,今儿是大年初一,要齐齐整整的。”幸儿看着铜镜里那个模糊的自己,仔细辨认道。 “是,小姐,我刚才没梳好,再重新梳一遍好不好?”瑞冬道,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活力。 幸儿奇怪的扭头看她,“瑞冬,你怎么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过新年不是高高兴兴的嘛,哈,我知道了,是不是娘给你的赏钱你不满意?要不我去跟娘求求情?” 瑞冬摆摆手,“不是不是的,是……”说着,还看看左右。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瑞夏瑞秋都不在这儿,你有啥话就说好了,我平素怎么待你们的,你也知道,从来不会因为你们说了什么话而胡乱怪罪的。”幸儿道。 瑞冬期期艾艾道,“小姐待我们自是极好的,只是这……罢了,待会估计整个府都知道了。小姐,你知道吗?丽珠死了。我早上去取热水的时候听厨房的婆子们说的,说是早上发现的,已是救不活了,她们还说她是服毒自尽呢。” “啊?……”这个年过的真是不寻常…… “这个丽珠是哪个院里的?我怎么没印象?还有,她为什么要自尽?她平时结了什么仇家吗?”幸儿的问题连珠炮一般。 “丽珠就是在厨房里打杂的,平时不爱说话,但干活挺爽利的,没听说她跟谁结了怨。小姐,你说咱们府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听说昨晚大少爷也中了毒,还好福大命大没出什么大乱子,这隔一天就是丽珠,你说下一个会是……谁啊?”瑞冬的语气中透着惊慌。 “府里有什么古怪?!”幸儿道,瑞冬倒是提醒了她,莫非是跟大哥的中毒有关? “就是……府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瑞冬道,一脸惶惶然。 幸儿失笑道,“不要胡说了,这些东西信不得。” “可是大家都这么传……”瑞冬嗫嚅道,“我还是捎信让我娘给我在庙里求个护身符稳妥些。小姐,你是贵人自是不必担心,但还是出入小心些好。” 幸儿道,“嗯,我没事,还有,你别跟着瞎传,知道吗,要是让我知道你和瑞秋她们跟着瞎起哄,我回禀了娘,会把你们的赏钱再要回来的,所以你们说话之前可要想想清楚。” 瑞冬吓道,“我不敢,我会跟瑞秋她们也说清楚的。” 幸儿把玩着手里的发簪,阴谋诡计也许真是古代大家庭里的必修课,和和美美顺顺利利过了这些日子,还以为这堂课自己不用上了呢…… 榛院。 幸儿刚给母亲拜了年,田氏劈头就问道,“看你一脸着急的样子,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幸儿道,“娘,听说一个丫头服毒自尽了,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已经约束了瑞冬她们让她们不要乱传。” “嗯,你做的很对。” “那那事情是真的?她为什么要自尽?娘待下人一向甚为亲厚,大年下出这种事,会不会对咱们家的名声有碍?”幸儿问道。 “事倒是真的,不过是自尽还是被人灭口就难说了,我实在想不到咱们家里居然还有这样丧心病狂的下人,居然有胆子谋害主家少爷?”田氏冷道。 “难道死的那个丽珠就是昨天下毒害大哥的凶手?”幸儿没想到案子这么快就破了,这个丫鬟是畏罪自尽? “唉,”田氏叹了口气,欲待不说,想想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让女儿长个心眼也好,“昨晚我让喜乐去查你大哥吃的那碗饺子,看都有谁经手,把那些丫头婆子好叫来一一审问,没想到查到这个丽珠的时候她已经死在床上了,后来在她的箱子里还搜到了一小包砒霜。” “那她没留下遗言遗书什么的吗?”幸儿问道。 “没有。”田氏道。 幸儿叹了口气,这年头也看不出指纹什么的,遂迟疑道,“这也不能肯定她是自尽哪,或许是被别人灌了毒药也未可知。” 田氏赞许的看着女儿,“幸儿说到我心坎里了,娘也这么想,就把剩下的丫头婆子统统审了一遍,其他人倒是严丝合缝的,查不出什么问题,而这个丽珠是从厨房端饺子到你大哥那儿的,可能真是她下手也说不定,只不过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就不知道了,更不知道她是不是被人收买,如今那人怕她攀咬,先一步杀人灭口也有可能。可惜如今死无对证……” “那砒霜呢?能不能查查砒霜的来源,派人去药店问问都有谁来买过?”幸儿不死心的问道。 “谁知道这砒霜是她几时买的,在哪家药铺买的?说不定已经转手了几人,你爹不想把这件事闹到外头去,只说在家里查查就算了,可是这丽珠这丫头一死,还能查出什么来?”田氏恨恨道,没有拿到证据,也不能闹到官府,只能这么不了了之,眼见着这么大一起下毒的事最后竟落得不明不白,她恼的脑仁都发疼。 “要不,我去丽珠住的地方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幸儿建议道,毕竟以前没少看过狄仁杰包青天福尔摩斯啥的,循着痕迹顺藤摸瓜找到真凶,也算给大哥一个交代,还自己一个心安。 “那地儿刚死过人,遍是戾气的,你一个小孩儿家冲撞了什么,再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回来那岂不是要我担心死?你大哥这边刚消停了,我可不能让你再有闪失了。你可不许去啊,这不是淘气任性的时候,好好听话!”田氏一派语重心长。 啊?这不是暴殄天物,浪费了自己的侦探才华? “娘,你就让我去吧,我跟你说,如果丽珠真是畏罪自杀倒也罢了,如果是有人灭口,门口说不定会留下脚印,地上说不定会遗留下佩饰,对了,丽珠说不定会临死前在床边用尽最后一口气写下那人的名字……” 田氏听了,反倒笑了,“丽珠一个烧火丫头,根本就不识字,你啊,小女孩儿家的,脑子里想些什么呢?再说,喜乐跟我说过她在丽珠屋里前前后后都看过,没发现什么,也许真是自杀,不管怎样,有娘在,你就别跟着掺和了。”虽然不知道自己怀疑的那个人是不是幕后黑手,但是田氏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个机会敲打敲打,叫那人知道她田氏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幸儿一脸失望,毒饺子门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揭过去了?!…… 田氏忽的想起了一件事,郑重道,“我叫喜乐拿了银簪,你几根,你大哥几根,以后不管吃什么都用这个试下,不变黑才能吃,我已经叫人送到萱院去了,瑞夏比较细心,我让她帮你收着。” “……” 什么?这太夸张了吧? 难道以后每次吃饭前都要先用银簪在每个菜里戳戳戳,戳完了才能吃? 看到幸儿一脸吃惊的神色,田氏接着道,“我刚才也吩咐人去打银筷子了,以前你爹总嫌这样奢侈太招眼,这次说什么也得听我的,比起来我儿子女儿的性命更重要。” “……” 幸儿的满腔惊讶又化作了深深的叹服,真想给田氏呱唧呱唧鼓个掌……果然还是娘棋高一着,这样一来,就不用再愚蠢的用银簪在菜上戳个不停了,怎么自己没想起银筷子这一招?娘真是深谋远虑眼光长远,有了银筷子,一举两得一箭双雕,既能试毒又能搛菜,这――就是我的保命小秘密! 第二十章 案件重演 时间拨回到前一晚的槿院。 沈氏拿着手里的布偶,开心的笑道,“看你和你那短命的娘能得意到几时?哼,不让我管家,又防着我插手桦院,看这下子,你这短命鬼能不能过得了今晚?” “二夫人,”碧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怎么样,做成了吗?”沈氏问道。 “二夫人,我在路上拦住了丽珠,说我的手帕掉了让她帮我一起找,趁她走远一些就把毒药下在了饺子里,我眼睁睁看着她端到了桦院。”碧云边喘边道。 “后来呢,大少爷喝了吗?”沈氏追问道。 “后来我装作在附近转悠,结果二小姐和表小姐突然也进了桦院,再后来就是夫人,贺夫人,单夫人都匆匆忙忙的赶去了,钱大夫很快也去了。刚才听厨房里的婆子说大少爷好像没事了,说是什么毒都吐出来了,还要绿豆来熬绿豆汤解毒之类的,而且防的挺严,我就赶紧过来给您回话。”碧云道。 “什么?!”沈氏攥紧了拳头,脸上的得意全都化作了愤懑和失望,“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砒霜是神仙难救吗?这个钱大夫难道是扁鹊再世不成?” “我刚才回来的路上还碰到了桦院的一个杂使丫头,她也不是很清楚,说是听雨秀说当时情况危急,幸得二小姐帮大少爷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连大夫都说若是没有吐出来的话恐怕他也无能为力。” “这丫头不迟不早偏偏那时候去桦院做什么?”沈氏疑道,“难道她知道什么风声?否则怎么配合的这么巧?” 碧云听出疑己之意,大惊之下赶紧跪下发誓,“我对谁都没说过半个字,二小姐去桦院是因为想送炸糕给大少爷吃,据说还为此受了大夫人的责罚,绝对不是事先得知什么消息的缘故。” 沈氏叹息一声。“你起来吧?我只是奇怪这丫头怎么那时候会去。并不是怀疑你。那刚才你没露出什么马脚吧?” 碧云忙道。“没有。我都是不经意听到地。刚才也是装作关心问了一下。那些话都是她自己说出来地。我只是关心大少爷地身体怎么样。别人找不出什么破绽地。” 沈氏道。“我知道你是个细心地。不然也不会放心把这么重要地事给你做。你不要自责。这次错不在你。一个几岁地小丫头就敢坏了我地事。是我疏忽不周。如果我不是装病在槿院等消息也许能拦着那丫头去桦院。唉……” 碧云忙道。“是我没有想地周到。我……” “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先下去吧。”沈氏道。 碧云正要退下。沈氏忽地站起了身。“不对。你跟丽珠打了照面。田氏明天一审丽珠。她一定会说你让她帮你找过手帕。不行。不行。这样不行。”说着。沈氏甩着手帕在屋子里转圈。脸上阴云密布。 “啊?”碧云如遭雷击,愣在当地,想着二夫人素日对自己的好,决然道,“二夫人放心,我绝不会供出您的,我以性命担保。” 沈氏摆摆手道,“我相信你,但是我不能让你因为我和霄儿受连累。你知道吗,碧云,我这么做也是被逼的,如果不对大少爷下手,霄儿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老爷的家业财产,勋爵侯位到时候都是大少爷继承,而霄儿一样是老爷的儿子,就因为是庶出就什么都没有,我代他不甘心哪!只有除掉大少爷,霄儿才会得到公平,我也是不得已的。” 碧云点点头,“二夫人说的是,我觉着三少爷他……他比大少爷出息呢,只可惜这次都怪我,我没做成二夫人交代的事儿,我……” 沈氏示意碧云近前,拉着碧云的手,“这次是赶巧了,不干你的事儿,你瞧着吧,我就不信李震他能一直这么命硬,碧云哪,你在我身边日子也不短,我也一直视你为心腹,我做人一向公平,赏罚分明,我看平日你对霄儿也悉心照顾,将来霄儿若是继承了李家的家业,我一定会抬举你。(.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碧云一脸的不置信,“二夫人,碧云伺候三少爷是应该的,从来没有非分之想,而且我比三少爷大好几岁,这……” 沈氏拍着碧云的手笑道,“女孩儿家,大点知道疼人,反而是霄儿的福气呢,到时候我就把霄儿交给你了,怎么样?” 碧云脸有些红,羞道,“二夫人……碧云是您的人,做牛做马都听二夫人安排。” 沈氏笑道,“这就对了,”复又皱起眉头,“只不过,现在……得赶紧动手……” “动手就什么?”碧云吓了一跳。 “既然今儿个的饺子汤这么好喝,是不是应该给丽珠喝一碗?”沈氏冷笑道。 碧云呆住,“可是丽珠她……她牵扯进来是不是有点冤枉?”碧云艰难道。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她不喝饺子汤,也许明天就是你喝了,查到了你这儿,我和三少爷也逃不掉嫌疑……”沈氏脸带戚容,“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奈何田氏她欺我太甚,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碧云,就算是为了霄儿我求你了……” 二夫人对自己这么看重,又尽心安排自己的大好前程,碧云心里充满了知遇之恩的感激,想着怎么也不能让二夫人受到丝毫连累,也算是报答恩情了,因道,“那……我都听二夫人的。” “把剩下的砒霜藏到她箱子里,让别人以为她畏罪自杀,我们就安全了。”沈氏嘱咐道,又摩挲着碧云的臂膊,“你可千万得小心,要是给人看见了,咱们就全完了。” 碧云郑重道,“我一定办妥,请二夫人放心。” 沈氏看她去了,脸渐渐的越拉越长,“都是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又拿起针线笸箩,迅速又做了一个小人儿,看形状是个女娃娃,沈氏拿出针往小人儿的头上和身上一针针的使劲插,“小丫头片子,坏了我的好事,跟你哥一样都是短命鬼!” “啊――秋!”幸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奇怪,谁在念叨我?” “小姐,让你别穿那么少,还站在窗户边,有贼风的,看,打喷嚏了吧?明儿夫人又要训我们了。”瑞冬嘴里唠叨着,手里拿了件披肩披到幸儿的身上。 幸儿忽的心有所感,哼了几句,“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舞,祝福大家新年好……”一边拉着瑞冬的手转了个圈。 瑞冬捂着嘴笑道,“小姐这哼的是什么小曲儿?” 幸儿神秘一笑,没有回答……这歌叫她想起了很多旧时的往事,跟父母一起团圆的过年,打着哈欠跟林子一起看春晚,那像是很久之前的往事了,也不知道父母现在过的好不好,如果能给他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在这里仍然是好端端的活着,该有多好!最好是父母一起穿过来还当她的父母,想想老爸穿成李世绩的模样,哈,那该多有趣…… 见幸儿坐在桌边托着下巴发呆,时不时还咧着嘴傻笑,瑞冬摇了摇头,无奈道,“小姐,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幸儿被拉回了现实,不满的看了眼瑞冬,乖乖的爬上床,也好,今晚做梦指定内容――偕同爸妈一块穿,咱们仨是贞观吉祥三宝,和谐如意的一家…… 翌日清早。 “这是什么,可不可以不喝啊?”幸儿盯着眼前原料未知的一碗汤,没有一点食欲。 “幸儿,这是桃汤,辟邪的,必须得喝。”田氏的声音威风凛凛。 喝桃汤也能辟邪?不是要门悬桃木剑,屋挂桃木符……才行吗,把桃木这东西熬成汤吃下去也能管事?! 看看左右,静琬他们都一饮而尽,幸儿摇摇头,只当是体验民俗吧……她安慰着自己,小口的抿着。 “哇,咦,喂,过年怎么吃这个啊?”幸儿看着大桌上的盘子,大惑不解,这次学了乖,悄悄低声问的静琬。 “幸儿,这是五辛盘,你以前挺爱吃的啊。”静琬道。 “五辛盘?”闻着味儿好像不太对啊…… 果然,静琬一板一眼的解释道,“就是芹菜,韭菜,萝卜,还有葱和蒜做的啊,你用春饼包着菜吃,可好吃了。” 看着一个二个吃的热火朝天的样子,幸儿无法想象没有牙膏,没有口香糖,注定这是她有生以来过的最有气味的春节…… 总算还有熟悉的,看到煮鸡蛋上场,幸儿大松了口气。 “怎么,还要喝酒?咱们也可以喝?”幸儿大为惊诧。 静琬奇怪的望着她,“幸儿,你怎么忘记了?饮屠苏酒,是每年过年的风俗啊。而且是从一席年纪最小的开始饮,直到最后是年纪最长的,表示大家都长了一岁。” 幸儿如梦初醒,“哦~~” 看着轮到幸儿,她一欲一饮而尽的模样,静琬笑道,“幸儿,意思一下就行了,不用都喝掉。” 幸儿尴尬的把酒杯放回到桌上,不早说?!都已经落肚了一多半了!看着幸儿的脸腾的变红,全桌的人都大笑不止。 田氏笑道,“你啊,真是娘的开心果。” “幸儿幸儿,快抢啊,你怎么不抢,这个可好吃了。”静琬拿着手里的战利品,刚上的盘子刹那间就空了大半。 鉴于前面的悲痛经历,幸儿摆摆手,礼让道,“嗯,孔融让梨孔融让梨。” “嗯,我吃几颗,给大表哥留几颗,大表哥也很喜欢吃胶牙糖的。”静琬自语道。 “什么什么,这是什么糖?”幸儿问道。 “胶牙糖啊,甜甜的,可好吃了。”静琬摊开手道。 不早说?!幸儿赶紧把盘子里为数不多的几颗一扫而光,丢了一粒到嘴里,一股怀旧的思绪扑面而来……嗨,不就是麦芽糖吗? 第二十一章 自娱自乐(上) 小姐,今年上元节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看花灯?前年是瑞秋去的,去年是瑞夏,今年该是我陪小姐去了吧?”瑞冬看幸儿今日心情挺好,请示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上元节?花灯?”是元宵节吧?在幸儿的概念里,元宵节,粽子节,月饼节,这几个节还比较有盼头,都有好吃的专题助兴,“那别忘了跟厨房说我爱吃黑芝麻的元宵,让他们给我都煮这个馅儿的……” 瑞冬一脸懵懂,“元宵?是什么?吃的吗?往年没听说过府里上元节吃这个的啊?” “……”连元宵都没有?幸儿叹了口气,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一一来发明…… “小姐,今年上元节,晋阳城里有三天的花灯呢,听说有好大的兔子灯呢,肯定很好看,有舞狮的,耍百戏的,也有不少卖小吃的,每年这个时候几乎全晋阳城的人家家户户都看灯,别提多热闹了,小姐,今年我能跟你一起去吗?”瑞冬见幸儿不提带她去的事儿,忍不住又巴巴的开了口。 “被你说的好像不带你都不行了似的,”幸儿笑道,“好吧,好吧,带你!” 幸儿没想到跟田氏略提了一下,就被干脆爽利的拒绝了,“不行,今年上元节哪儿也不去,在家里给我好好待着。” 幸儿争取道,“娘,我已经八岁了,很大了,我一定好好的跟着家人,绝不乱跑就是,您就让我去看花灯吧。” “不行,你哥现在总算是无碍了,也不怎么咳了,我刚刚儿的放下心,你这一出去,那满街都是人,谁知道有没有心怀不轨的花子把你拐了去,叫娘可怎么活?你和你哥今年上元节都留在府里过。”田氏一脸的不容商量。 “晋阳城民风淳朴,怎么会有这么多坏人?再说爹不是管着全城防务嘛,有爹管事,娘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幸儿把爹都拉出来当挡箭牌了,这下娘应该没话说了吧。到这里来这么久,还没好好在街上逛过,尤其是peoplemountainpeoplesea的壮观场面,更是从未得见,再说,瑞冬不说有好多卖小吃的嘛,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娘这是为了你们好,你就别争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你也知道你爹忙着防务,娘要操持一家大小,你那么懂事,就别再给爹娘添乱了,啊。” ……国共谈判正式破裂。得到了会派管家给幸儿多买几个花灯地小甜头之后。幸儿怏怏地回了萱院。 “小姐。你怎么面色不太好?身上不舒服吗?”瑞冬紧张地问。 “不是。瑞冬。娘说让我上元节待在家里。不许我出去看花灯。”幸儿道。接着看到了一张比她还难过地脸。 “你别这样了。娘是不放心我地安全。”幸儿反倒承担起安慰人地职责。“不过她说会多买几盏花灯给我。到时候我挂在咱们地院子里。咱们一起看好不好?” 瑞冬忙道。“小姐。你这么说我承担不起。夫人这么做肯定是为小姐好。我一个下人。没为小姐着想周全。是我不该。” “你不用自责了。咱们可以好好想想。过咱们自己地上元节。不也很好吗?”幸儿心里一动。不叫咱出去。咱就自娱自乐呗…… “幸儿,后日就是上元节了,你去看花灯的话,帮我捎两盏回来好不好?要好看些的,做工精细的。”静琬造访萱院,坐定道。 “咦?我还想让你帮我买呢,我娘说了不让我去上元节,我还在发愁呢。对了,你为什么不去?是姑母不让你去吗?”幸儿问道。 “不是的,是我想着大表哥肯定不能去,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其他人都去外面玩,他肯定心情不好,所以我求了我哥,我哥也答应到时带我去桦院陪大表哥聊聊天也好。”静琬道,“不过我娘不太同意,哥代我求了半天,娘才好不容易松口的,但还是告诫我们不许让大表哥冻到病到什么的。” 有这么个知心人儿,大哥在家里留着也开心吧? “那到时候我也去桦院,我们四个一起过节,也过的热热闹闹的,怎么样?”幸儿提议道。 静琬笑道,“就你的主意最多,听你的就是,这样大表哥也不会喊闷了。” “对了,琬姐,上元节的时候是不是有点什么特别的吃的?”既然没有元宵,是不是该有啥替代品? “是不是还想喝元日时候的屠苏酒啊?”静琬取笑道,“上元节的时候可没这个了,对了,每年都会吃烤饼,还有蒸面茧。” 烤饼?!听起来就不那么……吸引人。 “面茧是什么?”幸儿问道。 静琬道,“就是面里头包上馅儿,里面还有一些占卜的话什么的,好像是看来年的运气如何,主要是给那些做官的考科举的,我可不爱吃这个。” 这时候就有幸运饼干了?!真是低估了古人的智慧…… 看来自己要做的功夫不少哦。灯会,元宵……灯,灯笼…… “琬姐,我想起个好玩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弄的成。”幸儿裁了个正方的纸,七折八折,试了很多次,终于,拿着手上的成品,“琬姐,看,灯笼做成了!” “灯笼?”静琬疑道。 幸儿指了指灯笼上面的小开口,“从这儿把蜡烛放进去,不就是个灯笼了?” “但是怎么把蜡烛点上呢?”静琬拿着掂量来去,问道。 “找根燃着的香伸进去不就能点上了嘛。”幸儿道。 “但是这个怎么挂呢?烛火碰到纸燃了怎么办?”静琬问道,“还有,也不能举着到处走啊,还不如上次的小桔灯呢。” “把灯笼做大一点,不就不怕火碰到啦……其他的,嗯……”幸儿捧着脑袋,静琬这个问题少女,把幸儿的头都问大了,不过不可否认,她的问题确实不好解决。 “对哦,那你回去正好多做些小桔灯,我就研究下这个灯笼的问题,明儿晚上咱们到桦院过咱们的上元节,怎么样?”幸儿提议道。 “我们院里的桔子还有很多呢,我喊上我哥,再吩咐那些丫头们,大家一起做,多了聚在一起肯定更好看。”静琬说着,带着丫头急急去了。 “小姐,要不我们也做小桔灯?”瑞秋道,“现在开始做,到明天晚上能做好多个呢。” “光做一种不是太单调了?”幸儿摇头道,“你带着瑞夏瑞冬还是折这个纸灯笼,用点彩纸,不够的话再用点平时写字的纸,到最后我来涂颜料就是。对了,做好了灯笼在灯笼四周戳几个小眼,比较好透光。” 瑞冬有了活计做,对明天的上元节也有了盼头,兴致高涨。 小桔灯可以挂起来,举在手里,这个灯笼,为啥一定要在高空,放在地上也可以嘛。对了,就放在地上,像是以前公园草地上绿色的地灯…… “二小姐,是这样吗?”厨房里的丫头银珠满头是汗,不停的滚着面笸箩里的元宵。 “对,对,”幸儿道,因为她人小,厨房里的婆子死活不让她沾手,她只好找了个面善的小丫头银珠,昨儿个指挥她晾些枣泥的馅儿,今儿等这些馅儿硬硬的了,再让她把馅儿分割成一个个小丁儿,然后放在铺了糯米粉的笸箩里滚元宵,看着元宵一点点变大,“嗯,可以了,可以了,你再滚一些豆沙馅儿的,等晚上下熟了送到桦院去就是。” 银珠道,“送到桦院?可是夫人规定了没经过她同意,不能乱送吃的给大少爷。” 幸儿道,“嗯,那就给夫人送一碗,说是我想着今儿过节,令你们做了孝敬她的,如果夫人说没问题了,你们再送到桦院来。到时我会派人过来取的,不用你担责任。” 银珠应了,又问道,“二小姐,这叫个什么名儿呢?夫人问起我也好回复。” “嗯……”幸儿踌躇了,该怎么措辞好呢?“就说看这看起来圆圆的,又能当夜宵吃,就叫元宵吧。” 勉强把名字圆了过去,幸儿匆匆赶往桦院。 既然立心给大哥一个惊喜,前头的筹划场面可千万不能事先曝光。幸儿吩咐雨秀一心伺候好大哥歇下晌觉,如果醒了也千万稳住,别让他到门口。 瑞夏她们已经在幸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布置起来。 静琬和仲闵在天黑前也赶到了,好在幸儿有先见之明,在他们进来时就把食指放在嘴上,令他们噤声,“大哥还没醒呢,咱们别做声,待会给他个惊喜。”幸儿小声道。 静琬悄悄走到幸儿旁边,“这都是你布置的?” 幸儿道,“是啊,现在就差你们的小桔灯了。” 翠冰小心翼翼的把随身拿的包裹打开,一个个小桔灯聚在一起,煞是可爱。 “挂在哪儿呢?”幸儿道,静琬也四处打量着,仲闵道,“不如从这边屋檐下到院门那里拉一条绳,把小桔灯都挂在这个绳子上,闪烁一片,岂不好看?” 幸儿和静琬都赞好,仲闵指挥着雨慧几个人开始牵绳挂小桔灯。眼看天慢慢的黑了,幸儿道,“大家到瑞夏那里领香,燃着了之后开始点灯,点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燃到纸。” 饶是如此,还是有几个小灯笼被现场焚毁,还好,瑞秋她们折了很多,还剩了不少没用到,正好拿来做备胎。 “真漂亮!”静琬转着圈看着,不住口的赞叹,仲闵也连连颔首。 “雨慧,去看大少爷醒了没有,请大少爷出来看花灯,对了,别忘了给他多披几件衣服。”幸儿道。 “我说你们一定瞒着我搞什么鬼,是不是……”李震包的像狗熊一样,一出了屋门就为眼前所见而震惊:右手边半空挂了一溜小桔灯,闪闪烁烁一片温馨烛光,地上则摆了一排绿色的小灯笼,把整片大地都映的好像绿草如茵般,左手边的大树上,无数点着灯的小灯笼贴着树枝上放着,光芒一闪一闪,好像整棵树都变成了一个大彩灯,更令他惊讶的是大树下的石桌上,若干盏忽明忽暗的灯笼拼成了几个大字“永远健康”,整个桦院,都笼罩在温暖迷离的烛光中,李震转着看了一圈儿,走到仲闵身旁打了他一拳,“这是我看过的花灯里边儿,最有意思的一次,真有你们的!” 幸儿和静琬,仲闵互相看了看,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 更高兴的还有所有在场的丫鬟下人们,一个个相视而笑,都巴望这灯永不熄灭才好……瑞冬痴痴的望着会发光一样的树和高低相映的烛光,心里涌起了一份小小的自豪,这里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啊! 第二十二章 自娱自乐(下) 李震在院子里逛来逛去走个不停,摸摸这个小桔灯,踢踢那个小灯笼,还不时的仰头看着树上的灯笼,更是趴在石桌前看了许久,像是要把这几个字印在眼睛里一样,幸儿他们陪着他,一边告诉他这个是怎么做的,那个是怎么来的,幸儿道,“本来是想写永远快乐的,没想到楽字那么难写,后来我就说写健康好了,没想到更难写,再后来看时间不够了,就这么着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李震笑着打了下幸儿的头,“怪不得我认了半天,还当这是写了白字呢。”众人哈哈大笑。 静琬道,“大表哥在外面待得够久了,小心着了风,咱们都进屋吧。” 幸儿转头吩咐瑞夏去厨房取吃的,拉着依依不舍的大哥进了屋。 “别告诉我你又给我弄炸糕了啊,我现在可怕了那玩意儿了,一看到就觉得肚子疼了。”李震道。 “喂,我那次可是好心,今儿做的这个,你要不吃,我们几个吃个够,气气你。”幸儿嘴上是如此说,心里却有些感慨,这毒饺子门才过去了几天而已,但是好像已经被大伙集体遗忘了一般,从没人再提起过,只有每次吃饭时亮闪闪的银餐具算是这个饺子门存在过的唯一证明,更奇怪的是,李震和静琬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追根究底,知道是丽珠送了饺子后来又畏罪自杀,就痛痛快快的接受了这个结局,顶多是一句恶有恶报,再也没有去挖掘深层原因的意愿……莫非这里的每个人,无论是主是仆,都一致默认大家庭的缺省值就是藏污纳垢之地,而自己倒像是火星来的,需要慢慢习惯这种见怪不怪的淡定……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幸儿整的,我想一定错不了。”仲闵打圆场道。 “哥,你好奇怪,还没见是什么东西呢,就为幸儿说话了。”静琬调侃道。 “那说明仲闵哥识货!”幸儿自豪道,看着仲闵,“待会给你多吃几个。” “奇怪了,我是你的亲哥哥啊。”李震不依道。 “这都是幸儿和静琬她们弄的?是挺漂亮的,这些孩子倒有心思,还有祝词儿呢,我看哪,比外面的灯会倒也不差。(.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外面传来田氏的声音,幸儿他们赶紧起身,掀开帘子请她进屋。 待请了安落座毕。田氏看着幸儿笑道。“我就说你这孩子闲不住。是不是你叫上静琬仲闵他们陪你一起疯地?” 仲闵道。“不是地。是我和妹妹也想给震哥解个闷。所以才一起想了这么个法子。” 田氏道。“你是个好孩子。不用你为她说话了。我也不是责怪她。就是想来看看她又出了什么点子出来。倒是很好看。震儿也不埋怨今年看不了花灯了吧?” 李震道。“我刚才还说。这是我看过最好看地花灯了。娘。我知道您不让我出去是为我好。又怎会埋怨呢。” 田氏笑道。“好了。喜乐。瑞夏。去端过来吧。”又对李震几个道。“看看幸儿出地点子好不好吃。我尝过了。倒是挺特别地。已经给你们姑母。单夫人她们都做了。让大家都尝个鲜儿。” 喜乐和瑞夏端了两大碗元宵。雨秀又拿了几个银碗银勺。一一分好。放在桌上。李震早已跃跃欲试。田氏笑道。“看你馋地样儿。快去吧。待会就冷了。” 李震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烫的直咧嘴,把幸儿几个笑的不住,大家吃的时候倒都吸取了教训,细嚼慢咽的吹凉了吃。 “真好吃,是枣泥馅儿的!”李震第一个赞道,“幸儿,你怎么想来?甜甜的,皮儿又软软的,又有汁儿,吃着又热乎,真好!” 静琬道,“幸儿,这皮儿糯糯粘粘的,是糯米粉吗?” 幸儿道,“琬姐真厉害,是糯米粉,我不过是见大哥上次吃炸糕不成,这次想做点什么补偿一下,又想热热乎乎的又有馅儿的,让厨房的丫头们帮我弄了很久呢,你喜欢吃的话可以常做的。” 仲闵也微笑着夸赞了幸儿。 田氏一直看着几个人,看大家都吃完了好一会儿了,尤其震儿还是生龙活虎的,再看那银碗银勺始终没出现什么异样,心里终于放下大石,这次应该不会再旧事重演,方起身辞道,“我去找你姑母说会话,有什么事儿到那儿找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你们再玩会就回吧,别扰了震儿休息。” 四人送走了田氏,复又坐在屋里闲聊。 “这么干坐着怪无趣的,我们想点什么来玩儿吧。”幸儿道。 静琬想了一会,“投壶?藏钩?” omg,怎么又是这三板斧?! 李震道,“可惜咱们不能喝酒,不然行酒令多有意思。” 幸儿笑道,“不喝酒也能行酒令,输了在脸上贴纸条就是。我想到了一个,跟酒令有些像,与数字有关,第一个人说走一步,扭一扭,看到一棵柳树搂一搂,第二个人就说走两步,扭两扭,看到两棵柳树搂两搂,第三个人就说走三步,扭三扭……依次类推下去,谁说错了或者有口误或者口齿不清楚的,就要受罚,雨秀,给我拿张纸来。” 幸儿说完,把一张纸撕成了好多长条,“谁输了就把这长条贴在脸上。” 仲闵和李震都觉得有趣,只有静琬捧着脸,苦恼的看着长条,好像已经预定了会输一般。 “琬姐,别担心,这口令只要细心些仔细想着些儿倒也不容易出错,他们男儿家粗心,咱们就等着看他俩笑话吧。”幸儿在她耳边安慰道。 “真的?”静琬怀疑道。 “当然真的,记住,谨慎心细,管好舌头,包你没事。”幸儿保证道。 看到仲闵,李震都开始念念有词的试验,幸儿道,“不能再试验了,开始开始,从我开始了,”然后看向坐在自己另一边的仲闵,道,“我之后是仲闵哥,之后是大哥,最后是我左手边的琬姐。”静琬感激的冲她笑笑。 幸儿先道,“走一步扭一扭,看到一棵柳树搂一搂。” 接着是仲闵,看他思考了好一会,方道,“走两步扭两扭,看到两棵搂树,哦,不是,是柳树……” 他已经无情的被大伙的笑声打断了,幸儿道,“不行,不行,你错了,来来,给你贴上纸条。”说着,把纸条蘸了元宵的汁贴在了仲闵的左脸上,大家又是一轮哈哈大笑,李震笑的最凶,仲闵的脸腾的红了,幸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马上就轮到他了……” 幸儿看着刚止住笑意的大哥,道,“现在从仲闵哥开始从一说。” 仲闵想了想,道,“走一步扭一扭,看到一棵柳树搂一搂。” 说完了,长长的吁了口气。 李震抓了抓脸,道,“走两步扭两扭,看到两棵柳树柳两柳,啊,不是,我重来重来!”说着,跳离了座位。 “我刚才就乖乖认罚了,震哥,愿赌服输才是男子汉。”仲闵说着,把李震重按到了椅子上,幸儿忍住笑,把纸条贴在了李震的额头上,李震道,“为什么我的纸条在额头上?”他一路说话,嘴里吹得纸条一路随之翻飞,煞是可笑。 李震待众人笑毕,正色道,“走一步扭一扭,看到一棵柳树搂一搂,”然后鄙夷道,“这第一句也太简单了吧。” 静琬紧张的捏着手帕,小声道,“走两步扭朗扭,啊,不是,天,我说错了,天,我不要贴纸条!” 幸儿看着她,安慰道,“你看,他们都贴过了,也不是很难看哪,只不过挺好玩的就是。” 静琬摇着头,“我不想贴。” 李震见状,道,“算了,把她的算在我这儿吧,我帮她贴,别难为静琬了。” 啊~~呀,把别人说的跟黄世仁似的,自己又跑出来充大尾巴狼英雄救美,幸儿不忿的瞪了眼李震,“那待会你亲妹妹要是说错了,你也要帮忙哦。”说着,在他额头上又贴了一条。 “你——?我一定帮忙!”李震把帮忙二字咬的很重,幸儿知道是不用指望这个见色忘亲的家伙了。 第一百零一次的从头开始,转了一圈这个二字还转回到自己这里,幸儿在心里默念了之后,大声道,“走两步扭两扭,看到两棵柳树——搂两搂!哇,我说对了,下面该仲闵哥,快,该三了!” 仲闵道,“走三步扭三扭……。”一直轮到了五,都毫无难度,没有问题,当幸儿发现六在自己这儿时,头都大了,舌头也打结了,“走六步扭六扭,看到六棵柳树搂六柳,哦,不是,是六搂——”,已经晚了,静琬按住了幸儿,李震以迅雷不及电驴之势在幸儿的额头上贴了块长纸条,一脸得意之色。 结果,当天晚上,四人因为六棵柳树在脸上贴了无数的纸条,连静琬最后也不得不屈从于舆论的压力贴伤了纸条,不过她要求贴在耳朵下面,就像长长的耳坠一般。 三人要告辞回去的时候,顶着满脸纸条的李震,边送客,边犹自恨恨道,“我以后没事就自己练,练顺口了我就不信还能说错!” 仲闵取下了两盏小桔灯,给幸儿和静琬各一盏,“回去路上打着。” 幸儿令瑞冬举着这盏小灯,自己在后面走着。 仲闵看着幸儿和丫头的背影,想着今日的小桔灯小灯笼,还有那用灯火拼成的祝福字样,幽幽的灯光,甜甜的元宵,拗口的酒令,满室的欢笑,这个幸儿,每次见到她都有那么多欢乐,给自己的生活里添了那么多的光亮和色彩,如果……如果能一直有她相伴身边……是自己最大的乐事吧?!只是不知道她……想想自己功名未立,没有父亲庇佑,衣食住行全仗舅父一家,心下不由有些气馁…… “哥,你怎么了?刚才还高高兴兴的?”静琬看着仲闵转眼间有点消沉之色,奇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有点感慨而已,没事。”仲闵道。 静琬宽慰道,“大哥,谁说你没本事的?你对娘那么孝顺,对我又这么爱护,你是天下最好的大哥。” 仲闵见静琬一脸挚诚,心下感动,冲静琬笑了笑,“那是因为我有世上最好的小妹……” “小姐,今儿晚上桦院真好看。”瑞冬衷心道,“我想啊,外面街上的兔子灯也一定没这个好看。” “没能带你出去看,看了桦院的灯景儿,也算遂了你的愿了。”幸儿笑道。 “嗯,跟着小姐,真有眼福。”瑞冬道。 “你也跟着做了这些的,将来你回去家里你也可以做给你的家人亲戚,让他们都乐一乐也很好啊,并不是只有我能做这些的。”幸儿道,这些都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容易学的,能早点撒播开来让蒋林能早点找到自己也是好的。 “那倒是,只是我们那样的人家纸张难得,不敢这么使的,能回家给他们做个一盏半盏的看个新鲜,我就知足了。”瑞冬道。 ……呃……好在田氏还没嫌过自己浪费…… 第二十三章 一波三折 槿院。 “是吗?打听清楚了?果然每人都用的银餐具?”沈氏听到碧云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是的,二夫人,每个人都是,吃的是二小姐弄出来的叫元宵的东西,连表小姐和表少爷都使得是银餐具。”碧云道。 “田氏防的还真严,哼,你有你的千条计,我自有我的老主意。”沈氏冷笑道。 “我还打听到那些银餐具不止大少爷有,二小姐也有。”碧云道。 “她还真下本儿!”沈氏哂笑道。 碧云迟疑道,“可是……咱们三少爷就没有,这……” 沈氏这才悟过来,“倒是你提醒了我了,凭什么幸儿那个丫头都配使,我们堂堂李府三公子就不配使了?!田氏她欺人太甚!” 翌日,榛院。 沈氏恭恭敬敬给田氏请了安,田氏冷道,“你今儿好些了?我还说要不要给你请大夫呢,老也不见你来请安。” 怕是巴不得我真得了病才好吧!沈氏心头冷笑,面上还是恭顺道,“托夫人的福,歇了这几日,觉得好些了,这不今儿赶着来看看夫人有什么吩咐没有。” “吩咐?不敢当。只要不在后面扯后腿就行了。自己做下什么事。心中有数才好。总有对景清算那一日地。”田氏讥讽道。 沈氏一脸糊涂。“夫人这是说哪儿地话。我怎么听不懂?不过是小病了一场。莫非夫人觉得我病地不应该?也是。大年下最忙地时候我没能帮夫人分担。是我地不是。” “你病地是太应该太巧了点吧。既然你装糊涂。我也懒得跟你废话。没什么事儿你自回槿院歇着去。”田氏道。端起了茶杯。 沈氏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恰逢于氏进门。“给夫人请安。给姐姐请安。” 田氏嗯了一声。沈氏拉着于氏地手。“这些日子没见妹妹了。雪儿可好?我可挺想她地。” “姐姐身体好些了吗?想着你身体不好。也不敢打扰。雪儿还好。劳你记挂。” “雪儿使着银碗银筷子很开心吧?是不是还能哄着多吃几碗饭?”沈氏问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于氏摸不着头脑,“什么银碗银筷子?” 田氏心头冷笑,这下子倒明白了沈氏所来为何,因对于氏道,“倒提醒了我了,这不是大年下嘛,给孩子打了几套银餐具,待会给你送到莲院去,你先下去吧。” 于氏连忙躬身称谢退下。 沈氏站在一旁,满脸郁色,勉强陪笑道,“夫人是不是忘了霄儿了?说是过年礼,霄儿他还没收到呢,想是夫人贵人事忙一时不记得也是有的。” 田氏冷笑一声,“霄儿?本来他也是有的,只不过除夕那晚之后,我就琢磨着,他既然有个这么好这么会打算的姨娘,那已是胜过金山银山,哪里还用在乎一个小小的银碗?这不是多此一举嘛,你说是不是?” 田氏特意把“除夕”两个字咬的很重,听的沈氏一阵心悸,转念又想,要是真有什么证据,田氏也不会只是明里暗里的指桑骂槐,早就治罪了,想到这儿,沈氏笑道,“真担不起夫人的夸奖,不过既然夫人执意这么认为,我也不敢再替霄儿说什么了,只怕老爷知道了堂堂李府三公子连只银碗都不配用的话,夫人您说老爷会怎么想。” “这个我自有主意,不劳你操心。”田氏恨道。 沈氏笑笑退下。 田氏恨恨的看着沈氏的背影,半天没说话。 “夫人,给四小姐的银餐具是现在送去吗?”喜乐小声道。 “嗯。” “那给三少爷的……” “哼,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也配使这个?”田氏冷笑道,在喜乐耳边叮嘱了几句,喜乐应着去了。 槿院。 “还是二夫人有办法,”碧云看着喜乐送来的银餐具,恭维道。 “一样都是老爷的儿子,她为了跟我斗气,连雪儿那个丫头片子都给,要是老爷知道了她能说的过去?哼,这下子还不是乖乖送了来?”沈氏得意道。 碧云小心拿布擦拭着银碗,“二夫人,以后三少爷也用银碗的话,就不怕大夫人用什么阴谋诡计来害三少爷了。” “是啊,倒是省了心了。”沈氏拿起白晃晃的银碗,“怎么这碗这么重?” “大概是夫人心里有鬼,觉得对不起三少爷,所以落足了本钱。”碧云道。 “她才不会那么好心。”沈氏撇撇嘴,掂量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那我先收起来,”碧云说着,带着小心收拾,谁知越紧张越出错,一个不过意,银碗掉到了地上,叮咚有声,转了几圈才停下,碧云吓的赶忙跪下,“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请二夫人责罚。” 沈氏紧张道,“快看看碗摔坏了没有。” 碧云把银碗小心翼翼的拾起来递到沈氏手里,“是我一时失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沈氏拿起碗端详了许久,忽的脸色一黯,恨恨的把碗掷在地上,“这贱人,欺我太甚!” 碧云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说自己,跪下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对……” 沈氏摆摆手道,“不是你的错,这么说起来倒该谢谢你,要不是你跌了碗我还不知道,差点被她蒙混过关,万料不到她居然这样来糊弄我!以为霄儿不是老爷的亲生儿子吗?这口气我一定要争回来!” 碧云小心的又捡起了碗,这才注意到碗的边缘摔掉了一块银色,露出里面黑黝黝的颜色来…… “怎么会这样?”碧云不解道。 沈氏气道,“她这是在铁碗外面镀了层银,哼,想这样糊弄我,她肯定没料到,我这么快就识破了她的诡计!” “大夫人也太过分了,”碧云道,“该不会这勺子筷子都是如此吧?” 沈氏一手拿着勺子筷子,一手拿着铁碗用力磕碰,一个二个都纷纷露出了自己雪白外表下黑漆的肚肠……沈氏气的把它们全都推到地下,“都给我扔了!”碧云拿着刚要退下,沈氏心念一转,又把她喊住,“不,拿回来,给我好好摆起来。” “老爷,这几日大少爷身体好多了,咱们府里上下都高兴呢,也是,无端端惹上一场无妄之灾,还好大少爷福大命大,我在菩萨面前上了好多香呢。”沈氏道。 “我知道你素日对震儿也关心,这次他有惊无险,我也算放了心。”李世绩道。 “夫人为了这件事,大年下的打了好多套银餐具呢,这不,连霄儿的也有。”沈氏笑道,指了指桌上的餐具。 “哦?珮娥一向也是疼他的,这下你可放心了吧?”李世绩笑道。 “是啊,我就是知道夫人一向疼霄儿,才不忍心让夫人被别人坑了还不知道呢。”沈氏道,拿了那银碗给李世绩看,“你看,这碗只是外面镀了一层银,内里都是铁呢,我啊,是今儿不小心把碗跌在地下,才发现的,还不知道夫人她知不知道被骗了呢?您说这打银碗的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连咱们堂堂大都督府都敢骗,老爷您可不能放过他们,说不定他们还会去害别的老百姓呢。” 李世绩不信田氏会这么糊涂,也不想寒了沈氏的心,遂抚慰道,“不就是个银碗嘛,我明日先问问珮娥看看,一定给你个交代。” 翌日,榛院。 “什么?你说那碗是铁的外面镀了银?”田氏惊道,“老爷啊,那可都是足银的,我都吩咐了去的人盯紧了的,绝不会出差错。再说了,谁敢拿咱们府开玩笑?我看,是不是有人先掉了包,再来讹您也说不定。” 李世绩道,“沈氏她也是怕你被骗了嘛,既然你这么肯定没有被骗,那就算是误会一场。” “老爷,话要清楚,理要分明,我这边跟人家银铺的票据都在手,不怕和别人对质,看看到底是假银碗还是真掉包,咱们三堂六面说个清楚。”田氏理直气壮道,哼,票据都在自己手上,绝对天衣无缝,看这个女人这次还有什么话说! 李世绩见最后又变成了内宅争风,不耐烦道,“总之我说是误会就是误会算罢了,都是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有什么可争的?”抬脚出了大门。 田氏啪的拍了下桌子,杯盖跌了地上,碎了一地…… 晚上,槿院。 “老爷,您别说了,我也是怕夫人被那些骗子蒙骗了去,既是夫人这么肯定,我想夫人自有她的道理。”沈氏贤惠道。 “窈娘,这大年下的,你怎么不穿几身鲜亮的衣服?赶明儿我叫人拿些好的绸缎给你。”见沈氏没有纠缠不清,反是一副为田氏着想的态度,李世绩倒觉得是该抚慰她一下。 “我还有好些衣服都没穿遍呢,老爷这是嫌我衣服旧还是嫌我人旧?”沈氏妩媚一笑,无限风情。 李世绩心头一热,“哪敢呢,你知道我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的。”说着,捏了捏沈氏的手。 沈氏把手抽回,娇笑道,“这些什么碗啊,绸缎的,我也不在乎,我只要老爷心里有我就行。” 李世绩笑道,“有,怎么没有?” 沈氏攀着李世绩的臂膊,“那你又记不记得老爷您的小舅子可是中了明经科了,这都一段日子了,您也没想着帮衬帮衬?老爷,我可只有这一个兄弟,也是我爹娘宝贝一般的养大,现在只有我这么个姐姐了,要是把他放到那些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个小官,没得被人欺负,老爷您就帮他一把,调他来做个什么参军事也是好的。” 李世绩笑道,“你的口气倒不小!大都督府的参军事都是七品官了,他得从**品做起呢,不行。” 沈氏软笑道,“我就不信老爷手下没有个八品的缺,给别人也是给,干嘛不给自己人?也算是给老爷添个臂膀,好歹也是知根知底的亲戚嘛。” 李世绩道,“知道你会不依不饶的,好吧好吧,看在你平素一贯懂事体贴,我就让明和到录事曹做个录事,如果他确实得用,少不得我会叫人多加留意的,你放心了吧。” 虽然不是参军事,但李世绩已经应承了会加以关照,日后未必不会飞黄腾达,况且自己也多了个手足在身边帮衬,沈氏妩媚一笑,“我替我兄弟多谢老爷栽培。” 第二十四章 踏青寻芳 随着天气渐渐转暖,李震的病也完全康复,这日,恰好是出九之期,幸儿和静琬到了桦院,仲闵,李霄和继谦都在,几个人正说着话,看到她们来了,李震笑道,“这下子咱们消寒社的人齐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仲闵笑道,“今日正好是出九,是消寒社这期满了的日子,大家把自己的消寒图拿出来大家品评一番不是很有意思?” 大家都拍手称好。 仲闵道,“那我就抛砖引玉了,”说着,把一幅画轴缓缓打开,一株红梅呼之欲出,九朵红梅花傲然绽放,每朵花有九个花瓣,正好剩了一朵花瓣还是空的,“待会咱们一起完成今儿个的,下次再结社就等来年了。” 李震也拿出了他那句九字消寒句“柔柳劲柏前後送春風”,继谦和李霄还是第一次看见,还一个字一个字的数笔画,“果然都是九画!”继谦叹道,“我的就简单了,我画了九行九列八十一个方格,”继谦说着,把带来的纸摊开,棋盘一样的方格倒也整齐。 “三弟你呢?”李震问道。 李霄道,“我就从一开始写的,写到昨日写到了八十,今日正好是最后一日。”他摊开自己的成品,n个大写的数字跃然纸上。 “幸儿,你的还没给大家看呢。”仲闵道。 “还是先看琬姐的吧。”幸儿道,早知道刚才也写八十一个数字带来了,还巴巴的把日记本带过来现眼…… 静琬把带来的包裹打开,绣了九朵梅花的精美绣品被大家传来传去,“琬妹,你的手可真巧。”李震赞道。 静琬谦道,“哪有那么好,你们不知道吧,幸儿的那份才有心思呢。” 幸儿死活不想拿出来。被李震一把把日记本夺了过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咦。幸儿你这是做了本书吗?还用布做了封套?” 几个人探头翻看着。李震道。“对。这是咱们打雪仗那一天。我也记得。她还把雪人也画下来了。不过。幸儿。除了那个猪头。其他你画地都不像。哈哈。” 继谦道。“正月十五吃元宵。啊。对。我那天都没吃到。还听说你们把桦院布置地像天宫一般。下次可不能落了我了。” 众人嘻嘻哈哈地。因为幸儿地日记。把大家地记忆都牵往了过去地日子…… 仲闵望着幸儿。温柔地笑着。不管有没有这个叫做日记地东西。他想自己都会记得那篮子缤纷地幸运星。那温暖地小桔灯。那可爱地猪头雪人。那绕口至极地上元节酒令…… “大哥。大哥。瞧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脱去一身冬衣。终于穿上清爽地春衫。幸儿得意地拉着裙裾飞舞。 “好看,好看,再不走就迟了,可不等你了。”李震敷衍了一句,拖着幸儿就往门外走。 “大哥,你说汾河边会不会有很多人哪?”幸儿问道。 “天气暖了,今儿日头也好,肯定有很多人出来踏青游玩的。”李震道,指着一辆牛车道,“琬妹在里面等着你,你们坐这一辆。我和仲闵他们坐前面的那一辆,有什么事儿就跟赶车的常大叔说。对了,今儿游人多,你们可千万别乱走。” 幸儿应了,带着瑞冬上了后面的牛车,“幸儿,你今日穿的真好看。”静琬帮着幸儿坐好,赞道。 幸儿拉了拉披帛,笑道,“琬姐也很好看,穿着这身黄裙像朵绽放的迎春花。” 静琬捂着嘴笑个不住,“你的嘴巴倒是甜。” 幸儿掀开车壁上的帘子,看着来往行人穿梭不停的街道,“路上人不少呢,琬姐,你看,那人的发髻挺特别的,那个那个的耳环挺好看的……”二人望着街头景色,叽叽喳喳的评点。 “呀,有个糕点店,常大叔,我们要下车买东西。”幸儿道,待牛车停稳之后,拉了静琬就冲向“周家糕点”,翠冰和瑞冬紧紧的跟着。 玉露糕,虹桥糕,桂花酥的每样买了几个,幸儿心满意足的回了牛车。 “待会儿大表哥找不着咱们说不定要着急了。”静琬担心道。 “没事儿,常大叔知道去哪儿的,咱们丢不了的,况且有了这么多好吃的,大哥吃了咱们的嘴短,就不敢说了。”幸儿举举手里的点心,好容易出来一趟,吃个够本买个够本——这是必须的。 流淌的汾河水,嫩绿的垂柳,摇曳的野花,就连穿红着绿的游人,脸上也都写满了春天的惬意。一两只盘旋树梢的燕子平添了几分灵动之意,幸儿偎在棵柳树旁,不由哼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歌谣,“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 静琬一头黑线,“幸儿,你这哼的什么曲儿?怎么又有小燕子,又有皇上的?听起来浑不相干……” 幸儿神秘道,“这是秘密,还珠格格的秘密……” 看着静琬更加迷茫,幸儿忍不住笑了,拉着已经抽嫩条的柳枝道,“咱们拉个柳条来做个花冠怎么样?” “你倒有闲情逸致,可是大表哥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静琬埋怨道。 幸儿忽的对右前方招着手,“看,那不是我大哥他们嘛。我就说只要咱们在一处站定等着,他们那么多双眼睛,必会找到的。” 李震一脸怒火,劈头就问,“是不是又中途下车买东西去了?人这么多,找不到你们怎么办?” 幸儿笑嘻嘻道,“大哥别生气,待会有好吃的呢,你要是生了气可没你的份了啊。” “谁稀罕你的好东西,”李震说着,见幸儿一个劲的赔小心,终是绷不住,笑了。 “咱们的船在那边,快些上船吧,再晚可就少了兴致了。”仲闵微笑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船,幸儿靠坐在窗边,欣赏着窗外清澈的河水,远望着河岸两旁草长莺飞,耳听得游人的熙熙攘攘渐渐远去,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清清河风,但觉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闲逸之趣,拿了一块水晶糕,边吃边道,“这样,真好。” 李震也觉心胸大开,拈了块点心入口,“看在你买了果子的份上,今日不跟你计较。” “你们怎么不做诗?”幸儿忽的问道,若不是她得藏拙,此情此景她立时就能临水赋诗若干首了……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磨牙…… 李震苦笑道,“你怎么比先生还可怕?先生天天逼问我们的功课也罢了,好容易今日泛舟水上,大家说说笑笑,轻松一番,你又提起作诗,真是扫兴……” 继谦笑着称是,幸儿哑然,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啊…… “上次你们玩的那个柳树的酒令我就没玩着,现在不如玩这个?”继谦建议道。 “好啊,”李震道,“输了的贴纸条,不过,”他转头看看,“船上没有纸,这可难办了。” 幸儿指着桌上的糕点道,“就拿糕点做赌注,赢了的有资格吃,输了的就只能看着别人吃。” 众人笑着称好。 隔着缓缓的水声,岸边都能依稀听到这艘船上传来“……三棵柳树四棵柳树”的喊声以及不时传来的清亮笑声,“数柳树……这岸边的这么多树哪数的完?这又有什么好笑的?”岸边的游人摇头不解。 “幸儿,你快来看。”笑闹了一阵子,糕点也吃的差不多了,静琬蓦地望向窗外,看到了岸边绿草茵茵,因拉了幸儿到窗边隔着河水欣赏。 “是啊,大哥,我们在那儿停一停好不好?采点花上来。”见有不少五颜六色的野花随风摇曳,久未踏青过的幸儿不由心里痒痒,恨不能立时置身在花草丛中执花飞舞。 李震见二人一脸殷殷,遂吩咐船家靠岸…… 大伙像脱了缰的野马,撒开丫子在草丛中嬉笑喧闹,幸儿和静琬则是一路跑一路采撷开的娇艳的花朵。 跑累了,幸儿随意坐在地下,把裙裾盛着的战利品散落一地,找出其中长的好看又别致的,“这个带回去给娘插瓶,这个给雪儿,这个摆到房间里闻香味……” 静琬也学着她,两人整理了两堆。 “剩下的也不要扔,”幸儿拿了刚才捡的几根柳枝,弯了几个弯,弯成了一个环形,首尾相连,又把剩下的一些小花朵插在柳树枝的缝隙里,一会儿工夫,一个五彩缤纷又有花朵又有嫩叶的花环就出现在眼前,“给你!”幸儿戴在了静琬的头上,“好看吧?” 静琬摸摸头上的花环,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李震道,“琬妹,你不要取下来,很好看的。” 幸儿很快又做了一个,顺手戴在自己头上,“琬姐,哪,你看看我,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了,好看吧?” 静琬笑道,“没见过这样赞自己的,不过,倒是挺特别的,像农家的小姑娘。” “不对不对,”幸儿摇头道,“你是林中仙子,我是花中精灵,像不像?”说着,站起来拉着静琬在开满了小花的草地上转圈,暖暖的春风轻轻吹起了她们的裙裾,臂上缠绕的披帛更像是仙女携着云朵…… 仲闵眼中带着微笑,好一个花中精灵…… 第二十五章 善心一念 眼看就是你生辰了,你正是长个的时候,去年的衣服也不能穿了,正好给你做几件新衣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田氏道。 幸儿高兴的在绸缎铺里四下看着,“谢谢娘。” “你自己先挑着,娘去那边看看。”田氏翻看着另一侧颜色厚重些的料子。 “都说了我们这儿不缺人不请人,你怎么还不死心?”绸缎铺的掌柜对着门口衣衫破烂的两个小孩道。 田氏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年纪这么小也出来讨饭了?” 掌柜陪笑道,“听说今年关中大旱,百姓只好外出乞食,这不,也有不少到咱们晋阳城的。” 田氏道,“朝廷今年不是设了义仓嘛。” 掌柜的答道,“乞食的那么多,朝廷哪能都管得过来啊。” 田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幸儿在跟那两个要饭的小孩说话,开口道,“幸儿,你在那边干什么呢,到娘这儿来。” 喜乐对掌柜吩咐道,“你明日把上等料子拣好看的送到我们府上去,让我们夫人小姐慢慢挑,放心,绝不会亏了你的。” 掌柜忙躬身称谢。 田氏拉着幸儿要走。幸儿看着那两个小孩儿。怪可怜地。开口求道。“娘。咱们把他们带回家吧。他们也怪可怜地。” 田氏道。“不行。谁知道他们什么来历?” 幸儿道。“刚才那哥哥说他们愿意为奴为婢。只要有口吃地就行。娘。就让他们在咱们府上做几年工。等他们年纪大点了就算您不想要他们了。他们想出去做事也不会被人这样嫌弃了。” 田氏道。“咱们家买人也不是说买就买。万一是个坏胚子怎么办?” 幸儿道。“娘。我今年不买新衣服了。您不知道。那对兄妹已经好几天没吃上饭了。挺可怜地。要是咱们不管地话。说不定明天或者后天就……就是两具尸体了。” 都是一样地小孩子。幸儿无法想象。如果她落在那样地人家。就算是穿来地又如何。啥也不会。没吃没喝地不得一样等死?她更无法想象。蒋林不会在那些大旱地人家中吧?说不定今日能帮了这对兄妹。将来也会有人同样发善心帮助蒋林吧。因此。幸儿铁了心。这两兄妹一定要救。 田氏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有时候那么懂事,有的时候又非得这么倔呢?” 幸儿见田氏说话松动,忙道,“娘不是一直说我这儿还少个丫鬟吗?你担心她有异心的话就给我调教好了。那个男孩儿可以给大哥用嘛。” 田氏反笑了,“让你调教?你看看,你院里的瑞冬她们,都一个个的被你调教的快跟小姐似的了,看在她们对你倒都是忠心的份上,我也懒得去管那么多。至于这两个,让喜乐给他们些钱打发了就是。” “娘,他们年纪这么小,给他们些钱也救急不救穷,我刚问了他们,他们父亲早去世了,母亲也已经饿死了,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等他们把钱花光了他们不还是一样挨饿?娘,您就算积点功德,我知道娘您最慈悲了。”幸儿摇着娘的手臂巴结道。 田氏被摇的无法,听女儿说起功德,她也不好再反驳,罢了,看这也是一对兄妹,想想自己膝下的一双儿女,田氏有些心软,救了他们也算是为自己的儿女攒些功德,因吩咐道,“喜乐,去带他们回府,给他们做点吃的,把身上什么的洗洗干净,换身新衣服,对了,问问他们都会做些什么,先不许进内院,做些杂使的看看再说。” 喜乐应着去了,那兄妹二人千恩万谢,感激万分。 幸儿喜道,“娘,我就说您是天下最好的娘了,您的心这么善,人这么好,将来一定有福报,老天一定眷顾您的。” “小鬼头,娘只求你们兄妹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福报了。”田氏捏了捏幸儿的脸,笑道。 听说母亲把那对兄妹安排在了云际园,幸儿带上瑞冬,去云际园的时候正赶上两兄妹在卖力的打扫园子。 “我叫方天朗,这是我妹妹,叫方天晴。多谢二小姐带我们回府。”收拾干净了再看,方天朗也浓眉大眼颇有气度,一副读过书的模样,说话也是斯文有礼,有纹有路。 幸儿因问道,“你是不是读过书的?” “小的时候读过的,这几年已经荒废了。”方天朗道,脸上倒也没有惋惜。 “方天晴,你多大了?”幸儿看着那个长的端庄秀丽的女孩子,果然人要衣装,先前破衣烂衫的讨饭,就算是再美的美女也是埋珠于尘。 “回二小姐,我今年十一。”嗯,声音也好听,幸儿对这对彬彬有礼的兄妹大有好感,“你们都比我大,我就叫你们方大哥,晴姐吧。” “这怎么担当的起?”两人均拒辞不受。 “在这儿没人给你们气受吧?”幸儿问道,她本想给两人一条活路,没非想着要他们卖身为奴的,听说田氏已经把他们卖身契都签了,幸儿反觉得有点对不住他们,入了奴籍再出籍可就难了,看他们也像出自诗书人家,她就觉得自己当时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这里的秦妈待人和气,对我们也好,二小姐费心了。”天朗道。 “我……我当时只想救你们,没想着说非要你们卖身……”幸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说好像都挺虚伪的…… 天朗看幸儿一脸愧色,反豁达道,“二小姐不须如此,我们当时是心甘情愿的,李府给了我们一口饭吃,一条活路,我们卖身为报是应该的。” 瑞冬也插口道,“小姐,我听说城里天天都有饿死的呢,小姐救了他们,可是个大善心人……” 幸儿有点哭笑不得,看着天晴,“晴姐,你识得字吗?针线活如何?” 天晴道,“识得几个字,针线活在家也是做过的,只不过粗鄙不堪,不敢见人。” 在这个流行自谦的时代,幸儿在心里把她的话翻译过来应该是:颇通诗书,精于针线…… 因道,“你且先在这干着,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你调到我萱院来,也不用受日晒雨淋之苦。” 二人忙躬身谢过。 桦院。 “大哥――,我每年才过一次生辰,你不能这么小气吧?刚才还是你说的,只要我提出的,只要是你能力之内的,就一定为我办到。现在我说了,你又不同意了,你知不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幸儿道。 李震苦笑道,“我这攒了好久,才攒了这点钱,本来我想着说给你买个小玩意儿的,你这也胃口太大了吧。都给了你了,我的荷包就空了!不行不行。” 幸儿道,“你本来钱也不多啊,再说了,就算都没有了你再攒就是了,放心,到琬姐生辰的时候你的礼物我也帮你包办了不就行了?你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同父同母嫡嫡亲的亲妹妹,就提了这么个针眼大的小小要求你舍得拒绝吗?”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就算你预支了你几年的生辰礼了。”李震无奈道。 “那怎么行?每年意义都不同的,”幸儿瞪大眼睛,理直气壮道。 “你――”李震说不出话来。 “幸儿,你说什么了,看把你哥哥气的。”田氏一踏入院子,就看见兄妹两人吵的好不热闹。 “娘,幸儿她……”李震还没说完,幸儿已经接茬道,“娘,是这样的,过两天是我的生辰,大哥刚在问我想要些什么,我呢,其实什么也不缺,爹娘疼我,兄弟友爱,更不缺衣少食,可是今年旱灾这么厉害,娘你不记得咱们前些天还领了方家两兄妹回府嘛,除了他俩外头不知道还有多少孤儿老人没有饭吃,所以我就想搞一个疏捐,这不刚刚在动员大哥呢。” 李震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要拿钱去去开――” 幸儿又一次打断了李震,“我刚才还没说完嘛,看你一脸不愿意的样子,我哪敢说?” 李震气道,“你要是早这么说了,我会不愿意吗?” 那是因为我也是刚刚才想起这么个理由的……幸儿心想,继续侃侃而谈,“娘,我是想着我们的月钱拿出来也不过是个小数目,拿出来可能杯水车薪救不了什么,所以就跟大哥说我想租个铺子开个小店,把店里的收益都拿出来济贫施粥,嗯,至于店里卖什么嘛,我还没想好……” 幸儿讲的有些心虚,但是名字已经想好了――溶溶工坊,最重要是卖的产品都要有现代的气息,都要有溶溶工坊这几个字的logo,最好是快速能销往全国各地,这样,不管蒋林身在何处,都会知道她在晋阳,等到了晋阳再打听工坊的背景不就知道了?一想到蒋林可能正在旱灾里挨饿,蓬头垢面的到处拣剩馒头,被人哄得到处乱躲……她就心急如焚,食不安寝不乐的。 田氏道,“幸儿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心愿是很好,你是个心善的孩子,娘知道,上次不也顺着你救了方天朗他们吗?这旱灾的大事,有朝廷操心,晋阳城里的义仓,你爹也在操持,现在皇上圣明,断不会出现万家饿殍的事来的。” 李震有点不好意思,“娘,我听幸儿讲的很有道理,朝廷有朝廷的举措,义仓也好,允许百姓外出乞食也好,但是我们也可以做一点自己应该做的,能多救得几个人也是善事一桩。” 田氏道,“娘不是不让你们去帮助别人,只是要有合适的安排才可以。幸儿说租铺头,你知道哪里的铺头比较好客人比较多吗?还有最大的问题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要开店做什么,你现在针线活刚开始学,开个绣坊是不成的,开餐馆?你和你大哥连勺子都没掂过。这些朝廷大事有在其位者谋其政,自会妥善应对,你呢,就是好好学针线活,认些个字,你大哥呢,就是好好读书考功名,等你大哥将来考了功名做了一方父母官,自然就知道我说的意思了。” 幸儿被娘的一番话快说晕了,张了张嘴又觉无从辩驳,是啊,就算开了店铺能卖什么呢?也不会造玻璃也不会做枪支,自己只会折折纸缝个小布艺什么的,瑞秋的手工都好过自己,是得想想…… 李震也愣住了,无言以对。 第二十六章 蝴蝶纸鸢 这日,正是幸儿的生辰,大早上起来,鸟雀叽喳,院里的杏花开得正好,幸儿暂时丢开了开店的事儿,专心享受着鸟语花香…… “小姐,今日是您的生辰,我们给小姐拜寿。”瑞冬瑞夏瑞秋说着就要跪下,幸儿连忙拦道,“这怎么使得?我年纪比你们都小,你们这样跪拜不是折我的福嘛,快起来,啊,我看到了,你们背后藏的什么?” 瑞冬嘻嘻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小姐去,小姐有次不是说想踢毽子嘛,我们想着这个倒是好玩,先是像上次**毛笔似的,到厨房里去求夏大妈,凑足了鸡毛,剩下的就靠瑞秋的巧手了。” 瑞秋笑道,“最难的是瑞夏和瑞冬,她们一直哀求夏大妈呢,我这做起来其实倒真的不难,用布裹住铜钱,把布头从铜钱孔里翻出来,再把鸡毛穿在孔中,用线束好就成了,挺简单的。”瑞秋说着,把手里的成品递给幸儿。 幸儿惊喜道,“呀,真的是毽子,瑞秋,你们会踢吗?咱们现在就去玩。” 瑞夏笑道,“小姐,今儿你是寿星,先得好好装扮才是呢,还要给老爷夫人请安呢。” 幸儿摩挲着这正宗的“鸡毛”毽子,爱不释手,“谢谢你们,这个生辰大礼真是太好了。” 三人互相看看,俱都喜笑颜开。 瑞冬道,“小姐,你喜欢我们就最高兴了。” 瑞夏则是一叠声的催促快点梳头发换衣服了,幸儿手里一直捧着毽子,盘算着啥时候能好好踢上一场。 给父母请了安,收获了几套衣服和几句长大了要懂事之类的训话,又到姑母处单夫人处请了安,收获的有寿桃有面条,幸儿总算回到萱院,正想休息一下,沈氏和于氏拿了两双鞋子送给幸儿,幸儿吩咐瑞冬收下,她们还没刚走,静琬和雪儿也来了。 “我可没你那么多鬼主意。但这是我亲手绣地。看。上面是杏花图案。这个荷包送给你。”静琬道。 幸儿看到静琬绣地荷包。又是汗颜又是羡慕。“我要是能有琬姐地手工就好了。” 静琬笑道。“你不也开始学着做了嘛。慢慢来。我一开始也是粗手粗脚地。绣活这回事啊。没别地。就是熟能生巧。” 雪儿躬身道。“妹妹给姐姐拜寿。[.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雪儿没什么可送地。写了幅字送给二姐。”说着。拿出一幅纸来。上面写着一个“寿”字。真……古典啊!这……不像是在过九岁生日。倒像在过六十六岁生日……不过长寿是好事。幸儿看着眼前一脸诚恳地妹妹。开心地接过。“谢谢雪儿。” 雪儿又道。“我字写得不好看。献丑了。” 幸儿笑道。“你才多大呀。这已经很不错了。等明年我过生地时候。你再写一幅。就能看到每年地进步。岂不是好?” 雪儿笑着应好。 “对了,我刚得了个毽子,我们来踢毽子吧。”幸儿提议道。 “毽子,我只以前看过别人踢,自己还没踢过。”静琬道,雪儿也附和的点点头。 “没关系,咱们一起玩儿。”幸儿拉着俩人出到院子,才发现穿着裙子实在是麻烦,只好一个手提着裙子,一个手扔毽子,刚踢了没几个,就落地了。 “来,你试试看!”幸儿把毽子扔给静琬,静琬比幸儿更差,顾了裙子就顾不了毽子,“你抛的太高了,”幸儿道,“来,给我,”说着,拿着毽子抛到身前,待到慢慢适应了毽子的重量和穿裙子的步幅之后,踢的越来越顺了。 “没想到寿星女的毽子踢得这么好!”仲闵道,和李震兄弟,继谦几个站在萱院门口笑嘻嘻的看着幸儿。 “喂,还不进来一起玩。”幸儿看到了他们,拿着毽子招呼道。 男生们比幸儿想象的玩的好得多,尤其上手,不,上脚很快,他们围成一圈来踢,渐渐的,幸儿已经抢不到接毽机会,无奈的退出了圈子,和静琬雪儿坐在一边看他们玩。 “小姐,看你出了一额的汗。”瑞夏拿手帕擦了擦幸儿的脸,幸儿吐着舌头笑笑。 静琬和雪儿正兴高采烈的帮着踢毽子的他们数数,树上的杏花开得正好,若有若无的清香氤氲在周围的空气中,徐徐的微风吹来,今年的生日过的真是热闹啊,可是……去年的生日还不是这一天,也不是和眼前的这群人,而是和……蒋林一起过的,两个人点蜡烛吃蛋糕喝红酒,喝的醉醺醺的往对方脸上抹奶油,最后都变了小丑脸……幸儿不知怎么的,刹那间在最热闹的时候体会到最想念的感觉,忍不住鼻子酸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使劲看着天空,不想让它掉下来…… “你怎么了?”静琬道,“看天做什么?” 幸儿揉揉眼睛,“没事,被沙迷了眼。” 李震他们恰好走了过来,“你怎么了?”李震接过瑞夏递上的水,喝了一口,问幸儿。 幸儿别过脸去,“还不是被你太小气气的。” 李震道,“我不是应承了给你了嘛。” 仲闵看着幸儿,若有所思。 继谦和李霄各写了幅字给幸儿,幸儿笑着收下,因问仲闵,“表哥,你送什么给我?是不是一幅画?” 仲闵笑着摇摇头,静琬趴在幸儿耳朵边,“我哥为了这个可费心思了,你可得好好谢谢他。” 幸儿疑惑不解,“是什么?” 仲闵着瑞夏从院门口举了他送的礼进来,幸儿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仲闵居然送了她一个大大的蝴蝶风筝!…… “这可是我哥专门请了纸鸢工匠做的,还有,这蝴蝶的图样还是我哥画的呢。”静琬解释道。 哦,对,纸鸢……差点把风筝脱口而出了…… “幸儿,你不想放放试试吗?”仲闵问道。 幸儿点点头,诚恳道,“谢谢你,我没想到你会送这个,我挺喜欢,真的。” 仲闵脸上漾起了微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谢。 幸儿还没上手,就给李震抢了先,他自告奋勇的抢了风筝说他会放,结果他扯着线在院子里跑了几个来回,纸鸢还是飘的不高就落下,“嗨,今儿风不够大,而且萱院地方也小。”李震惋惜道。 “那就先不放了。”幸儿接过风筝放在桌上,不知为何,看着风筝在半空中跌跌撞撞老是飞不上去的样子,让她想起了以前跟蒋林一起放风筝,他也老是逞强要放,却也是怎么都放不高,他现在在哪儿?什么时候才能和他一起再放风筝?……幸儿的心里像有只小兽在轻轻啮咬,越回忆越心痛,却又忍不住不去想…… 仲闵眼见着幸儿刚才还面有喜色的接下风筝,现在又有点失意的模样,不知道她怎么了,也许是她不喜欢这只纸鸢?也许……是她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寄居的表哥,仲闵想起自己的身世,又有一些气馁…… 静琬见大哥有点受挫的模样,打圆场道,“今儿风不够大,等哪天风大了我们一起放怎么样?” 幸儿不想扫了大伙的兴,笑道,“好啊。” 看到终是笑了的幸儿,仲闵也放下心事,或者自己是想多了,这可能是关心则乱?…… 榛院。 “娘,这……太可爱了,都不忍心吃下肚去了!”看着盘子里燕子形状的馒头,幸儿新奇的拿在手里把玩。 “傻孩子,这不到寒食节了嘛,家家户户都会做面燕,做枣饼的,各家都要禁火三日,之后会改生新火。”田氏道,“对了,先生这几日都要回家过节,你们可以休息几日,我听震儿说要和你们去郊外走走,可不许再走丢了啊。” “娘,我保证听大哥的话。”能被娘批准出去玩,幸儿已经乐的嘴的合不拢了,到时候让大哥在后面跟着她的车就是,这样总不会丢了吧? 因继谦染了小恙,李霄被他舅舅拉了去家里过节,结伴游玩的就只有两对兄妹。 “幸儿,你带上蝴蝶纸鸢,我看今日风势不小,说不定能放高也未可知。”听了仲闵的嘱咐,幸儿即吩咐瑞冬去把纸鸢带来,高高兴兴和静琬四人坐在一辆牛车里。 街上虽然行人如织,但也有不少脸有菜色的乞食者,李震坐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心生不忍,“幸儿,上次你说开店的事儿,我觉得很有道理,你想好做什么了么?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义不容辞。” 幸儿自己也没想好,因黯然道,“我也不知道。其实娘那天说的话也很有道理,这件事不是随便想一下夸个口就能干成的。” 静琬一脸好奇宝宝,“什么事啊?” 李震道,“因为今年关内大旱,饿殍无数,所以幸儿说想租个店铺开个店,把收益拿来开善堂。” 什么,从来没说过要开善堂吧?!当时说的只是济危扶困吧?! 一下子被扶到了那么高的精神境界,幸儿一愣,立刻坐直了身子来配合自己的高大形象…… 静琬一脸敬佩,“没想到幸儿这么善良,这么为他人着想。” 仲闵的满脸惊诧转向感佩后,也开口附和道,“幸儿能这么想就够让人刮目相看了,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话,那可真是功德无量的好事。不过,店铺要怎么个开法才能确保赚钱,我们没这个经验,见识也少,确实是很费思量的事。” 李震也点点头,车里的气氛立时变得十分的凝重…… “飞了飞了,飞高了,”幸儿看着慢慢飞高的纸鸢,高兴的拍手叫道。 “来,给你试下。”仲闵把手里的提线递给幸儿。 幸儿紧张的接过来,“会不会突然就掉下来了?” “不会不会,你感觉风力大的时候就多放线,风力下降时,就收一些线,掌握好收放的力道,就可以了。”仲闵边说,边帮着幸儿一起握住了线轴。为了这次不扫了幸儿的兴,他还特意向纸鸢铺子的工匠请教怎么能把纸鸢放的又高又好。看着幸儿一脸开心的笑,仲闵觉得自己的辛苦都不算什么…… 幸儿拿着提线,突然觉得好熟悉的感觉,可不是……好像电视剧里的情节哦…… “仲闵哥,我自己来可以了。”幸儿道,也许自己是想多了,这才几岁呢啊,不会的不会的。前世的自己,这岁数在上小学呢吧,仲闵也应该还是上小学或是初一的年纪,整天只知道玩的小屁孩儿,怎么会有别的心思?想想自己美貌比不过雪儿,贤惠比不上静琬,一定是自己过虑了…… 仲闵仍然是态度温和,非常耐心的一点点指导她,嗯,想仲闵哥平时对琬姐也是和风细雨的……幸儿更加放心了。 “幸儿,看我和大表哥采的花,好看吧?上次游汾河那回我们采的花回去给我娘,她可高兴了,这次我们也多采一些。”静琬举着一大束花,笑的无比灿烂。 李震则是盯着纸鸢发了会呆,没头没脑来了句,“要不咱们开个纸鸢铺卖纸鸢?” 幸儿才知道他还在想开店的事儿,不由感叹他用心良苦,笑道,“咱们都不会做,怎么开店卖?” 仲闵也道,“晋阳城里的纸鸢铺头都是父传子的家传手艺,在这一行做了很长时间的,我们就算是请了工匠来帮手,一时之间也盖不过那些老字号的名头的。” 仲闵说的很有道理,幸儿也不想让大哥烦心,把风筝线轴递给他,“给,大哥,别想了,放纸鸢吧,别辜负了咱们出来玩的兴头。” 李震怏怏的接过线轴。 第二十七章 无心插柳 榛院。 “娘,你在烦什么吗?怎么不太高兴啊?”幸儿给母亲请安,看到田氏不像平时和气的样子,大为奇怪。 “没什么,对了,你最近针线活学的怎么样?我本是想让瑞秋先跟你说一些基本的东西,再给你请个好师傅来教的,这两天又忙着寒食节的,又忘记了。”田氏拍拍额头道。 “瑞秋针线功夫那么娴熟,我距离她的水平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呢,不急不急。”幸儿嘻嘻笑道。 “听喜乐说你到家里的书阁拿了不少书来看?你也悠着些,那些字都识全了吗?娘又不指望你考功名,这么辛苦做什么?还是把心思多放在针线活这些事情上,知道吗?”田氏道。 “知道了。”幸儿乖乖的应声,见娘不是很高兴,正要退下,喜乐进来回说,“夫人,党参黄芪那些药材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一箱的上好绸缎,和两方澄泥砚。几件霍州瓷器也都妥当放好了,保证路上不会毁坏。” 田氏嗯了一声,喜乐退了出去。 幸儿问道,“娘,这是要送给谁的?” 田氏道,“这不你们祖父的寿辰就要到了嘛,不过晋阳城这里总也比不过长安,送来送去就是那几样,刚才不就是为这个发愁。” 幸儿道,“娘前两天不是给我和大哥送了些核桃让我们砸着吃吗?给祖父送些核桃去不是挺好的嘛,也是这里的特产。” “这么大老远的巴巴的使人送点核桃?”田氏一脸疑惑,“娘知道你有孝心,不过这东西……总是摆不上台面。” 幸儿道。“我前阵子看过一些医书。说核桃特别补脑呢。对老人尤其好。娘。人都说以形补形。人脑啊。长地就跟核桃一样。所以特别有效。”幸儿说地天花乱坠。田氏地眉毛越皱越紧。“人地脑子长地跟核桃一样??这我从没听说过。你怎么知道?” “还不是书上说地?!”幸儿振振有词。反正母亲应该不会闲到来查书跟自己对质。 “下次让喜乐到药材铺问下再说。如果真这样地话……以后每天要催雨秀她们给你大哥吃几个核桃才是……。还有你父亲也是……”田氏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母亲脑子转地真快…… 幸儿忽地由核桃想到了一个在老人界风靡一时地玩意儿。忙道。“娘。我忘了上次看了书阁里地什么书上说。老人活动手指关节地话对身体特别好。那书里还说了做个什么样地玩意儿只要天天拿在手上就可以活动手指。能对全身**位都有刺激呢。” “哦?是什么?”田氏问道。 “是……”幸儿解释道。 田氏疑道,“就这样?真的可以?” 幸儿信心满满,“娘您不信,可以先做一对放在手上试试看嘛,反正这玩意儿做起来也不麻烦。” “那倒也是,先就照你说的试一下倒也无妨。”田氏笑道。 这日,田氏把幸儿叫去,递给她一个盒子,“看看,可是这样?” 幸儿把盒子打开,拿出两个一模一样大小的刨的光光的木球,想在手上试着玩一下,不过手太小,一下子就掉地上了。 田氏道,“你手太小了,不行,我早上拿给你父亲试了,他说正好用,感觉手上的关节都活动到了,还嘱咐我给他做一对呢。”说着,田氏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幸儿想了想,“不过这个有点轻,如果是父亲用的话,可以用玉石的,或者铁的都可以。” 田氏点了点头,“说的是,回头各做一对给老爷。我已经吩咐了做两对紫檀木的送给老太爷。对了,还没有个合适的名字,你上次也没说清楚叫个什么名。” 貌似就叫铁球??还是…… 幸儿挠挠头,“就叫保健球吧。” 田氏笑道,“就是这个吧。这次啊,你可帮了娘的大忙了,连你父亲都夸你呢,说吧,想让娘怎么奖励你?” “我也不过随口说了句,没承想能做的这么快这么好。” 田氏哼了声,“都是咱自家的工匠,有胆子不用心吗?” 幸儿奇道,“娘,咱自己家也有工匠啊?” “那是自然,府上这么多人,这么多个院落,那么多箱笼桌柜,怎么都要人做的,给自己人做又安心些。喏,就是李管家的内亲。” “那……这保健球想做多少都有吗?” 田氏忖道,“做是可以,可是……” “头先娘不是问我要什么奖励吗?我想让咱们家的工匠给我做好多保健球。”幸儿拉着田氏的胳膊撒娇道。 “你要这么多这玩意儿做什么?” “娘上次不是说我总想着开店,却不想卖什么嘛,现在我想先卖保健球试试看。”幸儿低声道。 田氏笑道,“你还没死心哪。但不管你怎么说都好,娘是不会放你一个女孩子涉足商贾抛头露面的,你别不高兴,你要明白,娘这都是为了你好。” 幸儿又道,“我不抛头露面就是,娘,您看,我就像这次这样,只负责想这么个玩意儿出来,做呢,自然有咱们的工匠,卖呢,到时候租个铺头,再请李管家请两个嘴甜的伶俐人负责招呼客人。这样一来,大家说不定只以为李管家的内亲除了帮咱们府上干活,自己又开了个铺头而已,又有谁知道我跟这个店铺有什么关系呢?我上次也跟娘说的清楚,就算店铺有了盈余,都拿去捐给善堂就是。” 既然大哥已经把自己扶到那么高的境界,再站在这个道德制高点上跟娘讲话,娘想来也没有反驳的理由了吧? 田氏无话可说,半天方道,“你倒是鬼点子挺多,又顶着这么个大义的名分,我再说什么不是好像就不近人情了。罢了,既是娘说要奖励你,不如就答应你这一遭了。不过,如果除了房租,给工匠的工钱和料钱之外,还有了盈余的话,拿一半捐善堂就好了,你大哥的荷包都被你掏空了,他也该分点红利吧?” 幸儿道,“娘真偏心哦,别忘了我也出了自己那份月钱的。如果真有盈余,拿来给我们兄妹俩做红利倒是不错,大哥肯定拍手赞成,也不枉他这几日还老问我呢。” “什么?娘答应你开店的事了?”李震惊讶的看着幸儿。 “是啊,你也是股东。”幸儿坐在桦院的院子里,把纸笔铺在石桌上,写了几个字,“溶溶工坊,这名字好不好听?” 李震拿起来看了半天,“这名字也没什么气势没什么来头,要么就叫什么如意啊,吉祥之类的,怎么叫这个?听起来怪怪的。” “这怎么没气势了?夜晚的溶溶月色,多美的意境!对人的一番溶溶心意,多诚挚的心情!这都凝聚在咱们的货品里。不是很好吗?”幸儿说着,又下笔画了半天,把一个图样交给李震。 “这是什么?左下角的是鬼画符吗?我怎么看不懂这什么意思?”李震越来越搞不懂了。 你要看懂就糟了……幸儿拿过自己设计的店名logo,右边竖排写着“溶溶”两个字,左边的上面横排写着“工坊”二字,下面是一颗心的形状,心里是两个相交的字母:xj,是她和蒋林的姓的首字母,以前蒋林送过她一枚戒指,里面就刻了这两个字母,只要蒋林能看到这个logo,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来找到自己的…… “还说我是什么股东,怎么什么都是你决定?对了,咱们开这个店卖什么我都还不知道。”李震嘟哝道。 “你呀,情等着拿红利还不好啊,还想劳心劳力的去当店小二不成?就算我同意了娘也不会让你去啊?!至于咱们卖什么,过两日你就知道了。”幸儿一脸神秘。 “还能做些什么出来呢?”幸儿回到萱院,抓耳挠腮的走来走去,瑞冬她们不知道怎么回事,面面相觑。 “小姐,你走了半天了,要不要坐下歇歇,我给你倒杯水。”瑞夏道。 “哎呀,”瑞冬突然叫道,“瑞夏瑞夏,你快看看,我是不是背上掉了什么虫子还是什么,忽然觉得麻酥酥的。” 瑞夏笑着走到她背后,“你自己摸一下不就得了?” 瑞冬道,“我够不着嘛。” 瑞夏在她背上掸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可能是刚才门口的风吧。” 瑞冬吁了口气,“吓我一大跳。” 幸儿盯着两个人,大叫一声,“有了!”抓起纸笔,刷刷刷画了一个东西出来,瑞冬看得不明所以,“这是什么啊,小姐?” “先不告诉你。”幸儿笑道。 榛院。 幸儿毕恭毕敬的献出她的新产品,“娘,你试试看这东西好不好用?我昨日把画的图样给了李管家,他今日就把成品送来了,这不,我先拿给娘看看。” “这是做什么用的?”田氏拿在手上,颠过来倒过去,皱着眉头,一脸的迷茫。 幸儿自信满满,从娘手里又拿过来,手握着柄,把头伸到自己背后去,“娘您可看清楚了,就是这样,哪儿痒就往哪儿挠,再也不用费事跟别人啰嗦这儿啊那儿啊的,所以它的名字叫做——不求人!” 田氏接过来自己试了试,一边笑道,“哈哈,这么刁钻古怪的东西难为你怎么想来,这个,嗯,用着倒是还方便,是不是你使唤不动瑞冬她们,才做了这么个东西出来?” 幸儿摆手道,“不是不是,只是我想着让别人挠痒总是没有自己来的方便,毕竟自己最知道地方,对不对?娘是不是也觉得挺合用的?” 田氏依然止不住笑,“但是拿这个摆出去卖,会不会太不上档次?” 幸儿道,“不会不会,咱们可以用紫檀木做,用黄梨木做啊,总之想要什么档次,价格多高都有可能啊。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幸儿不知怎么表达盗版问题,想了想道,“我是想着这东西其实做起来是不难的,所以如果咱们的店里开始卖了的话,不出两日,估计所有其他的店铺都会有卖的,所以,不管是保健球也好,不求人也罢,我想我们的生意可能也就是几天的生意罢了。” 没想到田氏倒是一脸轻松,幸儿奇道,“娘,难道您不觉得这是个大问题吗?” 田氏道,“我还以为多大件事呢,咱们家不做生意便罢了,如果咱们做了这个生意,还能有人跟咱做一样的?那他是嫌自己命长了。” 看着田氏一脸不以为然,幸儿道,“可是……可是别的木匠做不做咱们控制不了啊?” 田氏悠然道,“做不做咱们控制不了,但是除了咱们家,谁要是敢拿出来卖,那他就是跟大都督府作对,就等着在牢里过下半辈子吧。” 幸儿没想到古代是如此治理盗版的,惊讶之余,不由万分感激老爹这大都督的身份,在整个并州的一亩三分地上,老爹说一,是没有声音敢说二的,呀,狐假虎威的感觉——真好! 第二十八章 心想事成 想想自己做的好像都是老人保健品,那不如先就这个方向把自己能记得起来的东西都统统画了出来……幸儿埋头在书房写写画画,忙碌不觉时日过,四脚拐杖,中间带个折叠小椅子的拐杖,滚轮按摩器都从幸儿的笔下一个个变成了实物…… 田氏开始还好奇于幸儿怎么这么多鬼点子,幸儿就借词是这本古书那本古籍引起的发想之类的,大概是幸儿一肚子新鲜主意的形象已经渐入人心,田氏也就由着她过几日搬个新奇东西回来,拐杖是暂时用不到,不过滚轮按摩器就做了好几份,有姑母的,单夫人的,还未开卖就一片好评。 榛院。 “娘,您说小李管事已经把店铺选好了?”幸儿道,感觉好像自己啥也没做,只是动了下嘴皮子而已,好在田氏不这么想。 “是啊,这点小事当然很易办了,我也去看过,周围也挺热闹的,来往行人也算多,店主要回老家了,小李就盘下来了。”田氏道。 “盘下来?不是说租个什么店铺的么?要是盘下来我怕我和大哥的钱不够啊。”幸儿担忧道,娘亲说话忒也财大气粗。 “你当娘就真盯着你们那点钱哪,”田氏笑道,“不够的娘补齐,谁让我的儿女这么热心做善事?我做娘的岂能袖手不管?” 幸儿扑到田氏怀里,“娘,您这么心善,将来一定多福多寿多子孙。” 田氏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震儿身体偏弱,能积点福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近来见震儿身体也壮了些读书更上进了,别说买个店铺让儿女开心,就是买下一条街来也是值得。 “娘,咱们现在手上已经有不少货了,不如先让爹送些给刺史,长史,司马这些大人,跟他们说咱们的东西好在哪儿,也给咱们的东西壮壮声名,晋阳城里有头有脸的官员们都以拥有这些东西为荣的话,咱们店里的生意肯定不用愁了。”幸儿建议道,不做宣传的话,光看着健身球这些,估计很难引起别人的兴趣…… “你说的是有几分道理,只是你爹从来不喜欢参与这些商贾的事,这次开店的事我也只是说李管家的内亲想开个店赚点钱,你爹倒是没反对,但他一个上官,也没有无端给下官送礼的道理,岂不是无私显见私?不如把店铺的事就全交给小李管事负责好了,小李一向倒也算是能干。”田氏道。 不先声夺人立刻打入高级市场。把溶溶工坊地logo打出去深入人心。正品赝品就很难说得清了吧…… 幸儿忙道。“娘说地对。是我想地不够细致。不过。娘不是一直和这些大人地夫人们都有来往嘛。不如以娘地私人名义。就说咱们自家工匠手巧。做出些精致玩意儿。送给各位夫人。顺便说下这些东西地妙处。她们得了后自是要打听哪里还有。您不就可以说溶溶工坊倒也有在卖地。如果她们真地需要可以去那儿看看。您看这样可好?” 田氏想了一会道。“这样倒没有什么差错。而且有小李在溶溶工坊支应着。别人也不会不给咱们李府面子。好吧。就这么办。” “幸儿。这盒子是不是做地太精致了。还有。这盒子地右下角是什么图画。我上次都忘了问你了。”田氏拿着装保健球地盒子。颠来倒去地看着。 “娘。咱做地是高端生意。这盒子漂亮才会引起人地购买欲――望。”幸儿道。幸亏随机应变把话圆了回来。“反正如果富裕人家也不在乎这点盒子钱。只当是锦上添花了。这个图画嘛。你仔细瞧瞧。是溶溶工坊四个字。最下面地那个图是我乱画地。怕别人仿了咱们地东西去。所以凡是咱们做出来地每一个货品。都有这么个记号地。” 田氏方点头道。“你倒是个妥当地。这样鬼画符地东西。别人想学地像倒也不容易。如果没有这个记号地还敢拿出来卖。咱们地人也不会饶过他们去。想占咱们大都督府地便宜。可没那么简单!” 为了和蒋林联系而设计的logo,被田氏说成是惩戒坏人的标志,幸儿有些啼笑皆非。 槿院。 沈氏下手坐着位青年男子,文质彬彬,一脸斯文相。 “听老爷说你最近干的不错,姐姐也为你高兴呢。”沈氏微笑道。 沈明和脸上露出不耐,“只是个小小的录事,还不是杀鸡用牛刀。” 沈氏温言道,“当日我也劝过老爷的,可是你不是品级不够嘛。老爷说了,你好好做的话,指定给你升官的,有我在这儿,你还担心什么。” 沈明和道,“我知道姐姐为我费心了,只不过有点不服气罢了。姐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沈氏笑了笑,“你也别光顾着做事,也得顾顾家里。上次忆柔来时还跟我说你不常着家,这样也不好。” 沈明和嫌家里女人多事,不满道,“我来这儿没多久,总要应酬同僚,人情往来吧,姐夫不也一样忙的脚不沾地?你也应该说说她,女人家管好家里内院就行了,难道还连男人出外应酬都一并管了不成?” 沈氏道,“她也没说,是我瞧出来的。” 沈明和悠悠道,“我看这李府里也有几处空的院落,要是我们跟姐姐一起住,有你常陪着她,她也不至于无聊到管东管西了。” 沈氏的脸沉了下来,“你还不知道,这个家里内院的事儿,是我能说了算的?还说呢,上次我看外面不少卖身的丫头小子的,想着我这屋子里也缺几个人使唤,就买了两个来,因是逃灾逃来的,身价银极低,你说这是多划算的买卖,这不,给那个姓田的知道了,还说了我一顿,说府里买人都要仔细审过问过才行,万一有什么坏胚子把整府都带累了,我好说歹说保证了无数又抬出老爷,说是老爷也看过同意了的,她才没说什么,隔天还是把我买那俩丫头子叫过去好一番教训,这不明摆着给我没脸嘛。光会拿我做筏子,她自己倒好,幸儿一说要买俩兄妹,说是人家可怜什么的,她二话不说就把俩人带回家了,哼,整天就惯会找我的茬!” 沈明和知道姐姐和大夫人夙日不和,遂劝道,“姐夫心里有你和霄儿不就行了,霄儿我看着也长进了,那个李震不是个病秧子嘛,还愁我外甥没有出头机会吗?” 沈氏方有一丝笑意,“我就指望着他了。说起孩子来,你跟忆柔成亲也几年了,怎么老也没动静?要是有个孩子,她也有个挂想,不会整日只操心在你身上了。” 沈明和苦笑道,“谁知是怎么回事?说起来我也算对得起她了,再看个个把月,如果还没动静,就得姐姐帮**心再找个人了。” 沈氏叹息一声道,“要说忆柔,还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我跟她也算处得来,怎么偏就怀不了呢?为了沈家的香火,我看哪,少不得是得让她受委屈了。” 沈明和哂道,“她受什么委屈?日日好吃好穿的,富足日子过着,不忧柴米,连蛋也下不了一个,再找个人回来还能多个人伺候她,她还有什么不足的!” “娘,您找我吗?”幸儿兴冲冲的跑到榛院,“您说的店址我去看过了,人来人往的挺热闹的,娘您真有眼光。” 田氏笑道,“那是小李选的,你都算在娘身上了。” “那是因为娘有识人之明啊。” “你这小鬼头,我是想跟你商量,小李算是个掌柜的,让他来管账我倒也放心,但是还缺个伙计,最好是识得看人眉眼高低机灵伶俐的,我问过小李,他说方天朗不错,不过我还是有点犹豫。” “方天朗不错啊,我看他挺好的,听瑞冬她们说他干活挺勤快的,对人也和善,而且好像还识字呢。就是会不会太小了点?”幸儿道,她心里总觉得是趁人病要人命,看人家走投无路了喊来做下人给口饭吃,好像不是多光明磊落的事儿,如果那对兄妹能最终自食其力不再是下人,幸儿倒是乐见其成。 “他不小了,都十三了,这倒不是问题,我总觉得他用起来不太放心,毕竟不是知根知底的。”田氏皱着眉头。 “咱们不是跟他签了卖身契嘛,还有什么担心的,给他个机会历练一下,时日久了说不定会比小李更能干呢。”幸儿劝道。 “你说的倒也是,那好吧,左右他妹妹也还在咱们府里,不怕他出什么幺蛾子。”田氏下定了决心。 溶溶工坊选在一个吉日里热热闹闹的开张了,看着光鲜亮丽的招牌,来来往往的行人,掌柜小二热情用心的招呼,幸儿仿佛看到了店里的产品自己生了脚一般走到了大唐各地,走到了蒋林的手里…… “你在想什么呢?心愿达成了应该很高兴才是啊。”仲闵打断了幸儿的遐想。 “我在想不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无人问津。”这是幸儿最担心的。 “不会啊,”仲闵笑道,“你不还让震哥送给先生了嘛,你知道先生最中意哪一个?” “什么?”幸儿问道。 “是不求人,哈哈。”仲闵笑着拿起一把店里的不求人,“不过那个滚轮按摩器他也是赞了又赞的。” 幸儿也笑了,没想到不求人还有这么学问高的粉丝。 “今日人来的很不少呢,你就放宽心吧,我想,这个月善堂应该能收到不少疏捐了。”仲闵道。 幸儿笑道,“别把我说的这么崇高,快,你去把大哥喊上,咱们走吧,待时间长了回去娘又要骂了。” 仲闵道,“有时候真怀疑你的脑子怎么长的,怎么总有这么多让人惊讶的主意。” 幸儿笑了笑,没说话。 来自一个信息爆炸的年代,最不缺的也就是这个了…… 第二十九章 心生觊觎 小姐,你还没洗漱完呢,怎么又画上了?”大清早的萱院,瑞冬的嗓门无比嘹亮。 幸儿神情专注的又写又画,一边暗叫自己笨,来了多久了,才想到做这个东西,这可是为大家造福啊…… 几日之后,李府。 东方初晓,一日伊始,人人手拿一把木头柄的马尾牙刷,蘸着青盐,在每天的洗漱例程中添加了清洁口腔的新程序,渐渐的,这也演变成全晋阳城富贵阶层的新习惯…… “今儿太阳这么好,把冬天的衣服拿出来晒晒。”瑞夏道,语毕,就带着瑞冬哼哧哼哧的搬箱子找衣服。 “这件不是的,这可是小姐夏天的衣服!”瑞冬乱嚷嚷。 幸儿也跟着过去看热闹,可不是嘛,打开一个箱子,n个包裹,摞的层层叠叠的,哪里分得清是哪一件衣服? “唉,何必这么麻烦?”幸儿摇摇头,灵感忽现,俯首书案又开始埋头写画,这次可是个大件头,还不知道田氏同不同意呢,不过,就算不拿到店里卖,给自己弄个私货用也是好的,幸儿想起以前看宜家目录时封面上的样子,尽可能详尽的照搬画了下来。 画成了……幸儿拿着歪七扭八的设计图仔细端详……这次,估计是比较难为工匠了。 等做成的那日,田氏一见到成品,立刻打开来左端详右研究的,再听着幸儿在一边解释这里是放什么,这里放什么,一件件一桩桩分门别类的,田氏啧啧连声,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当即决定把第一个成品留在了榛院,幸儿悔之晚矣,好在田氏承诺幸儿的名次绝对在第二批的首位。 不知是为了宣传还是炫耀(估计后者居多),田氏还特地请了各位达官贵人的夫人来家里吃饭顺便参观自己崭新的大衣柜,对开的门一打开,一面门的里面就是个大铜镜,立柜的右边是一个长的挂杆,挂杆上套了n个衣架,衣架上挂着各色的衫襦和披帛,还有夹了两边脚的裤架挂着各式绣裙,左边有几个平的隔间放了一些适合折叠的手巾之类,下面还有几个可以拉出的抽屉放着贴身衣物。 众夫人震惊之余。七嘴八舌地齐齐要求工匠给自己家也做一件。田氏得意地笑得来……也许女人地钱最好赚?就连田氏也还嫌不足。隔了几天又搬了个衣柜回来。美其名曰给老爷买地。实际上又把自己上次没放下地心爱衣服统统挂好收好。熏香都熏好……这激发了幸儿地斗志。几天之后再接再励鼓捣了鞋柜出来。它宽度比鞋稍宽。也是对开门。打开里面分了n层。可以并排摆好多双鞋。想想爹穿地长靴。幸儿又特意把层与层之间做成直接搁上去地隔板。这样鞋子高地话可以把隔板拆掉几个。作为配套产品。幸儿还画了个简单地换鞋凳。不出所料地是。成品出来后。田氏又拿了俩直接回了榛院。幸儿猜想着田氏地卧室大概已经放满了…… “乖女。这两天又想了什么新点子出来?”田氏笑意盈盈地问幸儿。最近她风头一时无两。成为晋阳城贵妇圈里地时尚风向标。不由得她不高兴。趁势又买了一大批绸缎做了不少新衫裙。当然。幸儿也沾光得到了不少新衣服。 幸儿这些日子为了画那些图。让根本从没当过设计师地她殚精竭虑。跟工匠那边解释协调了无数次才终于有了像样地成品。也许应该先学下画画会好些?!“娘。我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念书做绣活了。而且我还想学画画呢。娘。您给我请个画画师傅好不好?” 田氏道。“说地是。你地正业还是学家事这边。还有女工活。干嘛要学画画?” “嗯……学了画画。做绣活地时候可以自己画样子。就不必非得用现成地那些花样子喽。”幸儿道。 田氏想了想。“你琬姐不是也在学绣活么?你跟她一处学。顺便让仲闵教你俩画画岂不两全其美?”田氏不想让幸儿太过专注在写字画画上。毕竟。那不是做女儿家地本分。所以就想着让仲闵教她两日。等她新鲜劲过了估计自己就算罢了。 “哦。”幸儿道,这样也好,至少仲闵哥都是熟人。 槿院。 “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沈氏笑望着弟弟。 沈明和有点不好意思,“不瞒姐姐说,上次不是请姐姐给我找个身边人嘛,我倒是看上了一个,想请姐姐帮我说道说道。” 沈氏哂道,“还当你好心来看望姐姐呢,罢了,是谁啊?” 沈明和凑前道,“我就是来看望姐姐的嘛,请姐姐做媒也就是顺便的事儿嘛。至于看上的,不是别人,就是榛院的喜乐。” 沈氏一听,皱着眉头道,“怎么是她?你这不是诚心要跟我作对吗?明知我和榛院那人不对付。况且,你知道最近她多得意吗,请了这个那个来看她的什么新衣柜,新鞋柜,不就是把衣服挂起来嘛,把鞋子排起来嘛,有什么了不起!看她那样子,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最可气是连老爷都赞好,说方便了不少。哼,我就不信真是那个死丫头片子搞出来的,还不是他们往自己脸上贴金?!” 沈明和环顾左右,最近晋阳城里最流行的衣柜和鞋柜赫然在目,因笑道,“不过她还是对您有所忌惮,看,这不是巴巴的给大姐送了来?说不得大姐也帮我们讨一套,我也家里放着,你不知道,那什么溶溶工坊卖的有多贵,而且还经常卖断货!” 沈氏脸色更加难看,“你是我弟弟,我也不怕说实话给你听,你知道吗,这是我自己掏钱买来的,那个女人,连莲院的都送了一套去,更别说姑太太单夫人的了,就是三丫头那小丫头片子也有好几套,偏偏就故意不送我,我装作没事人去问她,她居然说刚好送完了,让我等几日再问,我咽不下这口气,自己拿钱给小李才买来的,哼,说起来我就有气,看着吧,现在这么得意,我就不信她能一直驶顺风船!” 沈明和这才知道里面的底细,劝慰道,“姐,你也别太生气,我也不信她能一路得意下去,她有儿子,你也有,但是她没有弟弟帮手,可是你有啊,对不对?其实我说想讨喜乐呢,一来呢,您也知道,喜乐她容貌出挑,二来呢,她不是那女人的心腹嘛,咱们把她左膀右臂收到自己麾下,不就相当于砍断她一只手,她一个人打理这么大个府总有纰漏,到时你再借机上位管事,不愁没有她倒霉的那一日的。” 沈氏听了弟弟的话,虽知道他多半还是因为喜乐的样貌所动,但是能对田氏有打击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去做,出口气也好。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等我想想,我会帮你去提的,你放心,这女人收着喜乐在身边,这几年以来我冷眼看着,她也一直防着不让喜乐接近老爷,既然不给人出头之日,如今我提了好亲事上门,我看她拿什么堵我的口,这样想来这亲事倒是只有成的理,没有不成的理了。”沈氏说着说着,喜动颜色。 沈明和笑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到,等我收了喜乐,既已是我的人,我自有办法哄她说些田氏的事儿,到时姐姐再拿这些事儿一对景,让老爷知道这女人做过的污糟事,还怕她不忌惮你嘛。” 两人说着纳新人,沈氏不由想起了一向守规矩有分寸的弟妹,遂劝道,“说是这样,但是忆柔除了子息上头,一向也没什么对不住你的,你要好好跟她说这事儿,别弄得将来家宅不宁,知道吗?” 沈明和不耐烦道,“她一个女人出嫁从夫,我就是她的天,她会有什么不痛快?” 榛院。 “你还有什么事儿啊?既已请过安了,就回去歇着吧。”田氏看着眼前的沈氏,眼下事事顺心,除了这个眼中钉之外,她可以说没什么不满意的事儿,所以看着她也稍稍顺眼了些。 “谢谢夫人关心,我是有件事想问过夫人的意思。”沈氏恭谨道。 “什么事?唉,你是说那立柜啊,上次不是跟你说了,现在没货了?有了一定给你送去。”田氏敷衍道。 这两天你还送了刺史夫人两套呢,哼,还以为我不知道……沈氏道,“怎么敢为这点小事再劳烦夫人呢?是这样的,我那不成材的弟弟,夫人也知道,就是现在跟着老爷做事的明和,他呢,成亲几年了我那弟妹老也没动静,我就想着给他找个身边人,结果您猜怎么着,我那弟弟他就死心眼说喜欢上了夫人院子里的喜乐了!您说,这是不是叫千里姻缘一线牵,我那弟弟,再怎么也是个官了,听老爷也时常夸奖,将来的前途就算不多好,想来跟着老爷做个跟班也是够的,如果喜乐妹子进了沈家的门,过个一年半载有了子息,少不得会抬举她的,到时候母以子贵,跟我那弟妹平起平坐都不是没可能的,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福气啊,您说是不是?” 田氏万料不到沈氏姐弟居然算计到自己人头上,气的脑门发疼,这几年她越是倚重喜乐,就越是不想让她被老爷收房,那岂不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但是喜乐年纪渐渐大了总得有个归宿,还没容她想好主意,这沈氏居然就觑空钻了进来,怎能让她不恼? “说起来明和这孩子倒是个能干的,窈娘你也是个好姐姐,真会为弟弟打算,”田氏讽道,“不过这事情总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定下来的,总得问问喜乐的意思,虽然她是我的丫鬟,可我一向看的她也重,如果她不同意的话我想我也不能勉强。” 田氏打定主意跟喜乐先搪塞一番,把姓沈的说成是不堪之徒,再说他家大老婆是如何凶悍的妒妇,再有这么个诡计多端的大姑子,想来喜乐是指定不会嫁的了,往后再花点心思,给她配个好点的小子,也好熄了沈氏这伙人的心思…… 沈氏笑道,“夫人说的极是,这不是,给夫人请安之前,我正好在院子里碰到喜乐,就把我家兄弟的景况少不得跟她说了一说,瞧她当时满脸羞红的模样,我看,这杯弟媳妇茶我多半是得喝了。” 这死蹄子,处处都留着一手,田氏咬牙道,“是吗?窈娘倒是挺会当媒婆的,不过她总是我的人,怎么也得经过我这一关。” 沈氏笑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夫人您说,如果老爷知道您霸着自己的丫鬟又不给我弟弟做媳妇儿,又不给老爷做个知冷知热的伴儿,一味阻着人家姑娘家的好去处,又是这么个水灵灵的黄花闺女,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是不是?夫人,您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哪?哎呀,榛院的人都死哪去了,还不给夫人换杯热茶顺口气儿?” 喜乐挑帘进来,看到沈氏笑望着她,脸上一红,把手上的热茶递给夫人,“夫人,您的热茶。” 田氏看着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里几时轮到不相干的人来吩咐我的人做事?还有你,”她指着喜乐,“那些无聊人的差遣,你当她疯狗乱吠不就完了,理她做什么?” 沈氏像是什么也没听到般,笑笑施了礼退下。 喜乐忙跪在田氏面前,“夫人,我错了。” 田氏冷道,“哼,你错了?我看,你对的很,一听说有什么芝麻绿豆官的小妾可做,马上就不记得我这个夫人了吧。” 喜乐急忙摇头,解释道,“夫人,二夫人只是跟我说了,我并没有答应,真的,不信您可以问她。” 田氏道,“我现在只想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要上赶着嫁到沈家去,我也不拦着你。” 喜乐急出泪来,“夫人,我从来没想过去当谁的小妾,是真的,自从来到李府,夫人一直对我很好,这么信任我,我的一切都是夫人给的,我也从来没想过辜负夫人。我自己出身如何我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将来被抬举什么的,其实别人心里还不是把我看做奴婢一样?所以,我只想嫁个跟我一样的平常人,两个人能平安一起过日子就行,别的那些我知道不是我的,我也不想去要。” 田氏看着不停落泪的喜乐,叹息一声把她扶了起来,“你看看,你哭做什么?我又没说不信你,我一直知道你是个懂事有主意的,我刚才只是真怕耽误了你的好去处而已,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喜乐擦擦眼泪,“我知道夫人是为我好,我也请夫人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无论如何不会做背叛夫人的事。” 第三十章 心生觊觎(下) 几日后,槿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什么?喜乐不同意?姐你没跟她说清楚吗?忆柔又不能生,她来了生个一男半女的我指定抬举她的。”沈明和非常惊讶。 沈氏不满道,“我说了,怎么没说?跟喜乐说了一次又一次,那丫头跟吃了秤砣似的,死也不开声答应。我问她是不是夫人跟她说了什么,她又说不是,是她自己不愿意的。我要相信了就怪了,那姓田的从来就看不得我落半点好,指不定在背后下了什么蛆。” 沈明和皱眉道,“这大夫人管的也忒宽了,我又不是要来做丫鬟的,正经娶来做妾室都不干,这喜乐是被猪油蒙了心了?要不,是她心里有人?” 沈氏道,“这个我倒没想过,难不成她还想巴着老爷攀高枝,要真是这样那姓田的那里可是热闹了,我倒想等着看好戏了。” 沈明和烦道,“要个丫鬟做妾都不行,我还是堂堂正正的官老爷呢,传出去的话,我的脸都没地方搁。这个喜乐,敬酒不吃吃罚酒,等着别让我撞到,她要是真想巴上姐夫便罢,要是别人,哼,看她会不会有好日子过。姐,打狗还要看主人面,这次姓田的这么落我们姐弟俩的面子,我们就这么算了不成?” 沈氏道,“我是忍完一次又一次,形势比人强,谁让她是正房你姐姐是侧室呢,我还能怎么样?” 沈明和道,“姐,她有儿子,你也有儿子,她的出身也不多高贵,不过就是比你早进门而已,偏要事事被她摆布,这也太不公平了。” 沈氏道,“看她那个病鬼儿子,谁知道她日后有没有儿子送终还是两说呢。” 沈明和郁郁道,“你说的很是,姐,就算她儿子没有病,咱们也可以……” 沈氏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不想?她啊,把她那儿子跟佛似的供起来,什么吃的穿的除了她信得过的人其他人根本插不了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沈明和道。“她倒是精明。不过。府里下不了手。不代表在府外也下不到手吧?难道她永远不给她儿子出门不成?!” 沈氏低声道。“这个恐怕得从长计议……” “什么。还有这种事?”听田氏说。皇上居然钦赐金帛。赎回因饥荒被迫卖身地人返乡。让幸儿大吃一惊。 “是啊。当今圣上圣明如此。那些饥民倒是有福了。”田氏笑道。 “那方天朗他们兄妹不就可以回家了?”幸儿突然想到。 “我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个。毕竟当时人是你非要带回来地。”田氏道。“我昨儿个问了方天朗。可他说拿回卖身契后。也不想返乡。说家里也没亲人了。还不知道现在收成怎么样。回去会不会继续挨饿。所以想在工坊给咱们家打工。你知道地。他在工坊倒是干地不错。我私下问了小李。小李也说他学东西快又伶俐机灵。留在咱们这儿倒是件好事。” “那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娘答应下来不就完了?” 田氏皱眉道,“我问过了,天朗不想让他妹妹再做丫鬟,他想自己打工赚钱就是想养活妹妹,等给她找个好归宿之后他才会考虑自己以后做什么。” 哇,好伟大的哥哥…… 幸儿道,“您看,天朗这么友爱妹妹的人,肯定不会对不起咱家的,怎么说咱们也是他的恩人不是,娘您就别疑心了。他工钱又不多,他自己可以住在铺头,难不成还赁间房专给妹妹住?要不干脆调天晴到我院里好了,娘上次不是说过她举止像个大家闺秀吗?还说她针线活也好,也颇识笔墨,人脾气又好,就让她给我作伴,顺便教教我,不是很好?” 田氏暗忖留了天晴在府里也好,天朗投鼠忌器,也会在铺头好生干活,天晴那闺女看着端庄守礼,自己瞧了这些日子也不像是个坏胚子,不过,稳妥起见,待会还是叫瑞夏过来多嘱咐几句,因对幸儿道,“傻孩子,瞧你说的一车的道理,娘要是再阻住你,好像不近人情了一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天晴那孩子我看着是不错,放在你屋子里帮你调教下你那班没上没下的丫头也好,你又不要张妈回去,就让天晴帮你管着罢了。” “谢谢娘!”幸儿喜笑颜开,又多了个小伙伴,真是一大乐事。 这边有人高兴的欢天喜地,那边有人发火发脾气…… “死女人,姓田的,老是同我作对,”沈氏左手里捏着一个妇人样子的布偶,右手不停的朝布偶身上扎针,边怒道,“我不过就是买了俩丫鬟回来,非要我再退回去,说是皇上的旨意,好啊,那你再给我拨两个,哼,又说手头没什么人下次再说,当我不知道,你自己手里买来的兄妹就说人家不愿回家不用退回去,鬼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哼!” “二夫人,舅老爷来了。”碧云掀开帘子,明和迈步走了进来,“姐,你找我有事?” 沈氏摆摆手,让碧云下去,方道,“那个死女人这次我真是忍无可忍了,我刚好上次买了俩逃荒来的丫头,她现在说皇上要把她们都赎回去,我刚过了两日舒坦日子,不想同她计较喜乐的事了,她又给我闹这一出,明和,你说我能不气吗?” 沈明和道,“这……皇上的旨意确是真的,我也听说了,这倒是不好抗旨的,闹不好连我都要连累呢。” 沈氏不满的看了兄弟一眼,“我又没说不退,这不是找你商量个主意,看怎么能出口气嘛。” 沈明和眼珠转了转,“我刚才看到有个扫院子的,眼睛大大的,人长的倒也水灵,瞅着眼生,是不是姐你刚买来的丫头?” “是啊,我给改了名字叫碧月。” “她长的虽比不上喜乐,不过也算是不差了,不如姐姐你发发善心……” “你手可伸的真长,都伸到我院子里来了?!”沈氏有点不太高兴。 沈明和忙笑道,“姐,你把人给了我了,对外就说给我娶了做妾了,那田氏还能把我的妾再退回去不成?” 沈氏戳了下弟弟的额头,“好倒是好计,气气田氏也好,只是便宜了你这鬼头!” 明和笑道,“那还不是为了咱沈家有后?” 等弟弟走了,沈氏特意把碧月叫到房里,和颜悦色的先说舅老爷现在虽是小官,但是有了老爷这层关系,以后定是平步青云的,又说嫁给舅老爷多么体面,多么有指望,只要生了孩子甭管男女都指定抬举她,现在虽然是妾,将来就能和正房一样看待云云,说的天花乱坠,那碧月本来也是被父母卖来求得几顿饱饭的,本也没什么念想,听到二夫人这样信誓旦旦的保证,想起刚才见到舅爷的相貌也体面,当下便半推半就的应了,可怜她还根本不知道朝廷有赎人返乡的旨意。 沈氏怕夜长梦多,立时拿了些首饰绸缎的先给了碧月,哄住她,那边使人跟忆柔说了声,这边叫了辆牛车当天就把人给送到了明和府上,把明和喜得无可无不可的,碧月看了沈家的府第挺体面,大房太太也还算和善,沈相公见了自己更是一脸喜欢,愈发觉得二夫人没有大话诓骗,自己是走对了这一步,待到拜了正妻跟沈家老爷入了洞房,就更是不可能返转头了。 次日,田氏正想问沈氏可准备好了两个丫鬟的卖身契,沈氏只递了一张到田氏手里,一壁笑眯眯的说,“哎呀,夫人,忘了跟您说个喜事儿了。您说,我是不是挺有福气的?赶巧了我房里的碧月和我弟弟互相就看对了眼了,我看两个人那个情投意合啊,由不得我不赶紧做主呀,这不俩人已经一双两好,说不定胎都做下了,您说是不是好?” 田氏看着沈氏的得意劲儿,心里起腻,冷冷问道,“碧月这名儿,听起来挺耳生的,不会是你新买回来的丫鬟吧?你这莫不是做给我看的?” 沈氏道,“夫人这话可冤屈了我了,碧月是新买回来的丫头没错,但是我那弟弟,您也知道,当时跟喜乐的事情不成,他可是消沉了一阵子,幸得老天开眼,碧月跟他俩人居然对上眼了,您说这不是注定的缘法不是?现在堂也拜了,亲也成了,做个现成的姨娘总比回去跟着爹娘讨饭的强,您说是吧?” 田氏气道,“我看是你强要人家闺女成亲的吧?” 沈氏连连摆手,“夫人您可不能这么说,明和他好歹也是个官,我弟妹她又不生养,这嫁过去多好的前程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的吧?除非有那些个蠢钝丫头,狗咬吕洞宾,给脸非不要……”说着,还有意无意的白了喜乐两眼。 田氏一脸厌憎,“少在这儿指桑骂槐的,你弟弟娶了人家那就得对人家父母有个交代,没得让人家告咱们恃强凌弱罔顾圣旨,这罪名,你担当的起,我们李府可承担不起。” 沈氏笑道,“那怎么会呢?夫人您放心,他们父母要是知道了,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说着,袅袅婷婷退下了。 这沈氏居然有胆子给自己眼眉看,还不是仗着有个劳什子弟弟?!田氏恨恨想道。 喜乐则是大松一口气,至少二夫人不会老缠着自己要做媒了…… 第三十一回 七夕乞巧 天朗对田氏的安排很是感激,把妹妹放在萱院跟二小姐在一起他也很放心,毕竟当时说起来是二小姐救了他们兄妹,在府里打杂的时候大家也都说二小姐待下人最是宽厚,对谁都好,所以他相信妹妹跟着二小姐不会受苦,自己也可以放心的在工坊干活做事。 “你的字写的真秀气!”幸儿看着天晴随手写出的字都自成一体,秀气匀称,羡慕不已。 天晴笑道,“二小姐你多加练习,他日肯定会强过我的。” 幸儿道,“你现在也不是丫鬟了,可以喊我名字的。对了,听说你哥也颇通文墨,现在皇上开科取士,他怎么不去考功名呢?” 天晴道,“我喊惯了,还是这样吧,毕竟我哥也在给李家打工。你问起我哥为什么不考功名,其实是我娘生前的遗愿。我爹他当年也是要出外考功名,我娘盼哪盼哪,结果盼回的只是爹的墓碑。娘哭了许久,后来就逼着我哥发誓不许考功名,就是怕我哥也像我爹似的有个什么闪失。” 没想到有这么个曲折的故事…… 幸儿叹道,“可是你们的娘不在了,你哥现在可以去考的,毕竟如果一举成名的话,他的前程可就是一片锦绣,不用窝在工坊里头做小二了。” 天晴道,“其实我也这么劝过他,可是他说一来不想辜负娘的意思,二来他不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上京城赴考,他说他就我这么一个亲人了,一定要好好保护我。” 旁边的瑞冬感动的眼泪滴答,瑞秋瑞夏也都唏嘘不已,幸儿感慨的拍拍天晴,“你哥真是个好儿子,好哥哥,你们虽然生活遭逢大变,但是有这么好的哥哥真是你的福气。” 天晴眼角也湿润了,“我知道,其实我很想让我哥去赴考的,我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兄妹高义惊天地,主仆几人泪沾襟。 这日。幸儿好容易向娘争取了到外面逛逛地机会。她顺便带上了天晴。说好了一起去铺头跟天朗见见面。静琬也非要一起来。路上。幸儿就给静琬讲了他们两兄妹地事…… “幸儿。你说地是真地?这方大哥真真是高节大义。真让人佩服。”静琬听了幸儿地故事。捏着巾帕不停拭泪。感动地一塌糊涂。 “晴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你手里拿地东西是送给你哥地吗?里头是什么?”幸儿见天晴拿着一个小包裹。不禁问道。 “是我给我哥做地鞋子。他日日都要站着。想必鞋子磨损地厉害。” “你连鞋子都会做?真厉害。”幸儿道。 天晴笑笑不语。等到了溶溶工坊地铺头。她抱着包裹去找哥哥。幸儿和静琬不想打扰他们。顺便在路边闲逛。幸儿看到路边有个卖糕点地。就进去买了些糕点。回头看到静琬正在逛路边卖首饰地小铺。看着她流连不去。幸儿道。“喜欢地就买下来好了。” 静琬拿着个簪子和一个玉佩,一脸的为难,“我也不知道该买哪一个,都挺好看的。” 幸儿随口道,“我回去跟我哥一说,他管保一古脑都买给你,你也不用烦了。” 静琬急的要来打幸儿,幸儿笑着跑回了铺头,想请伙计吃糕点,怎知静琬追进来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下,幸儿忙把她扶起,忙问她怎么样了。 静琬脸带薄嗔,“都是你。” 幸儿嬉笑着赶紧道歉,“对不起,待会我把那些首饰都买回来给你赔罪好不好?”一边帮她打着裙上的土,静琬见她如此乖觉,反倒笑了,“这会儿又好像吃了蜜一样,这么会哄人。” 幸儿拉着她嘻嘻的笑。 静琬看到一边站着的应该是天朗,好奇的望了一眼,对方居然有点脸红,静琬有些奇怪,问幸儿,“那位是不是你说过的方大哥啊?” 幸儿道,“是啊。”边把糕点拿给他们兄妹吃,又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看到天朗时不时在看静琬,幸儿问道,“方大哥莫非认识我表姐?” 天朗道,“之前在府上做活时见过表小姐。” 哦~~,怪不得,幸儿见他们兄妹厮见完毕,遂和表姐带着天晴复又坐上了车。 “幸儿,看你这趟出来什么也没买。”静琬奇道,以前每次只要出来幸儿都会买一大堆好吃的回去,今日倒是出奇。 “是哦,”幸儿道,“不过我出来也不是为了这个,是因为娘快要过寿辰了,我想不出送她什么好,在家里大伤脑筋,索性出来撞撞运气。” 静琬道,“你可以送幅绣活啊,我就准备送这个给舅母的。” 幸儿小声道,“我的绣工,唉,拿不出手,送了只会让娘被人笑话。” 让幸儿想些乱七八糟的点子还行,让她实打实绣朵花估计也只能绣最简单的花朵,那岂不是给母亲丢人?! “那你就给舅母送首饰呗,刚才我看那个摊子上的都挺漂亮的,不过……舅母的首饰想来都是名贵的,估计得去珍宝轩去选……”静琬喃喃道。 ……跟没说一样…… 既然送不了首饰,娘的首饰那么多,那就送个精美的首饰盒呗! 榛院。 “幸儿?这是你送给娘的?”田氏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意,“真好看。” “祝娘生辰快乐,越来越年轻好看,”幸儿甜甜道。 田氏摩挲了一会儿红木盒盖上的描金杏花图案,方小心的打开盒盖,幸儿帮她把里面的一面小铜镜支起来,下面是三层小抽屉,每层抽屉里都分了大大小小的若干格,有的可以放簪钗,有的可以放耳环,有的可以放项链和手镯,格子里都用绢布垫了一层防止首饰碰伤,盒子两边还有金属环可供提拿,待到幸儿把功能一一解释清楚,田氏已经迫不及待的吩咐喜乐重新整理她的梳妆台,一壁说道,“幸儿,这个……我看,拿到工坊去卖,销路一定好!” 田氏的商业头脑已经大大的加强了……幸儿暗自好笑,“其实……只要娘喜欢,我就最高兴了。” 喜乐把首饰盒拿到一边去整理,田氏把幸儿召到身旁拉着她的手,又从袖中抽出了一条精美的绣帕给幸儿看,“咱们工坊生意不错,你也不用老花时间在这个上面,你瞧,这是静琬绣的,咱也不能被她比下去是不是?娘是非常喜欢这个首饰盒,但是你也得好好给我练针线活了知道吗?过几日就是七夕乞巧节了,娘不指望你做出多么复杂的活计来,但也别给娘丢脸,你一向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辜负娘的,娘相信你。” ……母亲也真是的,有了那么美的首饰盒了偏还要什么绣帕,唉,人哪,得陇望蜀,贪心不足……这唐代怎么搞的,怎么还有这么个节日啊,话说七夕不是中国情人节嘛,什么时候又变成手工活展示节了…… 七夕。 云际园摆了几桌子的点心酒水,妇人们坐一桌,女孩子们坐一桌,连李震这些不必拜织女的男孩儿家听说有好吃的,也愣是跟了来。 “大哥,你怎么来了?”幸儿奇道。 “有巧果吃,我怎么不能来?”李震道,复又笑道,“是不是有的人怕丢了人被人知道啊。” 幸儿气的要去打他,李震笑着跑远了。 “幸儿,听瑞夏说你下午埋头在屋里做了半天的活计,做了什么啊?”田氏好奇的问道。 幸儿笑道,“娘,待会你不就知道了。” 贺夫人道,“珮娥,幸儿一贯是聪明伶俐的,手也一定巧的,不必把她逼那么紧了,咱们姐妹几个说说笑笑,就着水光看看月亮,吃吃瓜果,乐一番也就是了。” 单夫人也点头称是。 月光渐浓,幸儿静琬雪儿几个在案前焚香礼拜后,又围坐在桌前,默念心事,不知道别人想些什么,幸儿的愿望就是早点找到蒋林…… “幸儿,你怎么半天也不出声,静琬可是把她的绣活拿出来了。”田氏手里拿着静琬的绣活,和贺夫人单夫人传看着,贺夫人笑着谦虚道,“不过是个玩意儿,她的手法还粗糙的很。” 幸儿讪讪的把自己的成品拿出来,众人都睁大了眼,静琬接过道,“幸儿,这是你的?这是朵花没错吧?” 幸儿小声道,“是啊,是朵花……” 田氏示意喜乐拿过来,颠来倒去的看了一会,略皱着眉头道,“幸儿,你就用几块布做了朵花出来?” 幸儿解释道,“娘,这也不容易啊,我是先把花瓣给缝好,中间的花心包了枚铜钱所以鼓鼓的,最后再把五个花瓣一一缝到花心上,很好看吧?” 贺夫人也接过看了一会,“……嗯,挺有心思的。” 田氏指着幸儿的小花,“静琬绣的花可以做在衣服上手帕上都好,你这有什么用处?” 幸儿道,“这个……嗯,可以别在头上,也可以别在身上……” “……”众人无语。 一阵沉默之后,集体把话题又转到了雪儿的绣活上,连雪儿都绣了个简单的花样,可以想见田氏的眉头为什么越皱越紧了。 “舅母,您给我们讲讲织女的故事吧。”静琬很乖巧的转移了话题,田氏见幸儿有些尴尬,也不想多说她了,趁着静琬的问题,开始娓娓的讲起了牛郎和织女的古老传说…… 幸儿借词要如厕,一个人坐在水边的燕语亭,往水里丢石子。 仲闵见幸儿不在席上,听着亭边有声响,慢慢往这边踱来。其时月色清亮,水镜高悬,满地都是树影,被清风一吹,摇摇晃晃,若即若离。快走到亭边,就望见池里的荷叶挤挤挨挨,中间点缀着白的红的荷花,随着晚风轻轻摇曳,风姿绰约……荷叶之后,仲闵一眼望见幸儿正倚栏听水,一张素脸被月光映的那么圣洁无暇,加上一袭薄裙,浑身像是笼罩在一层仙雾弥漫中,让仲闵不由屏住了呼吸,心道好一幅美人月夜赏荷听水图,只是这人似比花更美,比水更纯,比月更幽…… “咦,那边是谁,是仲闵哥吗?”幸儿站直了身子,朝着仲闵的方向大了声问道。 仲闵被叫回了神,愣了下,方答道,“是,是我,幸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是被舅母说的心情郁郁了?”说着,疾步走进了亭子。 幸儿道,“不是,我本来也不擅长这个的,况且娘也没说错我。” “没有就最好了,”仲闵微微笑着,劝慰道,“其实……我看着你做的那朵花满好看的,真的。” 幸儿摇了摇头,“你真会安慰人,我没事儿,就是来看看月亮看看水,你不觉得夏天的夜晚,靠在水旁,听着水声,看着月亮的倒影,有些蛙鸣虫叫的,一切都很美妙么?” 再加上一个眉目如画的幸儿,那才称得上是美妙……仲闵暗想。 幸儿看了仲闵一眼,把手里的石头分给他一半,“你在想什么呢?你知道吗,我刚才扔了很久,可是怎么也砸不到那片最大的荷叶上,咱俩现在一起试,看谁先丢到荷叶上去谁就赢了好不好?” 仲闵接过石子,“好啊。” 两个人开始争先恐后的丢石子,荷叶扑扑簌簌,不胜其扰,上面的水珠滚来滚去,终于,幸儿投出的一颗小石子安详的端坐在荷叶的中央,幸儿高兴的拉着仲闵大叫,“看,看,是我丢的!我丢中了!哈哈!” 仲闵微笑的看着她,经常投壶的他投中这个不是难事,他故意不想投中就是想看到幸儿这副开心的模样…… 第三十二章 突如其来 这不是很好看吗?”幸儿把昨天那朵备受争议的小花缝在床帘上,自言自语自我赞美…… 瑞冬兴冲冲的拿了个盒子跑了进来,“小姐,你看!” “哦~~,里头是什么,啊——,天哪,快,快拿走拿走!”伴随着一阵高分贝的尖叫,幸儿像捡了个烫手山芋一般快速把盒子扔回给了瑞冬,一脸的惊惶。 瑞冬手忙脚乱的接着了盒子,深恨自己没手去捂耳朵,待幸儿的尖叫稍歇,带着委屈道,“小姐,这是昨天我给你抓的喜蛛,你忘了吗?” 幸儿这才想了起来,仿佛是有这么回事,昨天听说乞巧节还有这么个抓蜘蛛的传统,让她对这个节日更增了不满,什么啊都,专跟自己过不去!后来还是瑞冬自告奋勇说代幸儿去抓,才稍解了幸儿的困扰,今天一觉醒来,根本就不记得了,哪想到瑞冬这么尽忠职守…… 幸儿把上身后撤,想离那个恐怖的盒子越远越好,随口敷衍道,“哦,是哦。” 瑞冬偏不识趣的拿着盒子凑上来,一面对着里面指指点点,一面自豪道,“小姐,这只喜蛛结的网可密了呢,你看你看,我担保别人的都比不上小姐你的这只,小姐来年一定心灵手巧。” “哦~~”,幸儿跳离了床边,退到门边,“本小姐现在心也灵手也巧的,你把它拿回去放生了吧,也算是咱们的功德一件。” 瑞冬道,“这可是好兆头呢,小姐。”一壁又凑近了给幸儿看蜘蛛网。 “……” “别让我再见到这蜘蛛,行吗?”幸儿高声道,瑞冬方怏怏的捧着蜘蛛退下了,临走时道,“我拿给夫人看去,夫人一定高兴。” “……”好一个执着地丫头啊…… “娘。最近工坊地生意好吗?”幸儿乖巧地给田氏用按摩器捶着腿。 “挺好地。娘不是每个月都给你分红了。你忘了?”田氏道。 “哦……。娘。有没有外地地客人到咱们店里买东西啊?”幸儿问道。也不知道这些产品什么时候能流传到全国各地。 “外地客人?可能有吧。来买卖东西就好。谁还管他是哪里来地客人呢?”田氏不解道。 “嗯……。我是怕外地商人把咱们地东西学了去……”幸儿急中生智。 田氏笑道,“本来以咱们的家业,是不在乎这小店的,不过是看你们当时求的紧了,想着也索性给你们兄妹攒点功德,这才开了这铺子。咱们家怎么说也是正经人家,又不是那等买卖人,不指着这过日子,外地客商学就学了吧,谁还能把全天下的钱都赚了不成?” 可是我要指着这找人呢,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 槿院。 “上次跟你商量的事儿怎么样了?”沈氏望着弟弟,急切的问道。 “姐,你放心吧,就等着看好戏就是了。”沈明和一脸轻松,看着沈氏手里的小衣服,“这是什么?” 沈氏笑道,“这不是听说碧月有喜了,提前给她预备着嘛。这碧月说起来也真争气,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了。” 沈明和笑道,“还得多谢姐姐当初成全。” 沈氏道,“看你高兴的样儿,跟你说,高兴归高兴,交代的事儿你可得办的妥妥当当的,而且关键是不要留尾巴。” 沈明和道,“我知道,这关系着姐姐和外甥的将来,我能不尽心吗?” 沈氏沉吟了一下,“明和,听我说,此事须得这般这般……,这样田氏那个女人才会永无翻身的机会,再也别想爬起来。” 沈明和听了,拍了下手,“此计甚妙,一石二鸟!好计!你放心,我定必悉心安排,请姐姐静候佳音就是。” 沈氏得意一笑,望着榛院的方向,“哼?跟我斗?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看看这个家以后是谁当家?” 萱院。 “小姐,您穿这件衣服太冷了,山上风大,得穿件厚衣服。”瑞夏在一边叨叨着,幸儿在一边兴冲冲的拿着衣服比来比去。 “穿那么厚怎么爬山?”幸儿道,“臃肿的也不好看。” 瑞夏无语,只好默默的把幸儿摆在床上的衣服一件件折好。 “二小姐,您找我?”天晴进来,看到一屋子的衣服,一头雾水。 “晴姐,我娘说明天带我们去屈围山看红叶,我跟她说了带你一块去,娘也同意了。这不,我正在挑明天带什么衣服呢。”幸儿道。 瑞夏趁机道,“我劝小姐带件厚点的衣服小姐不听,晴姑娘你来的正好。” 天晴笑道,“小姐想必有小姐的缘故。” 幸儿道,“还是晴姐了解,仲闵哥说好了给我画幅画像的,穿的多了就不好看了嘛。” 天晴打开衣柜,拿了几件厚披风出来,微笑道,“山上毕竟冷,小姐选件披风带着,等表少爷画画的时候再脱下来也不迟对不对?” 瑞夏点头称是,幸儿不忍拂了这两人的好意,因笑道,“听你们的就是。” 秋高气爽,风和日丽,真是一个度假的好天气,幸儿坐在担子上,望着山上一路走来的景色,从山峦叠翠的郁郁葱葱,到点点**,再到漫山遍野的片片红叶,真真色彩斑斓,美不胜收。 在山顶休息了一阵,田氏就要大家一起到净因寺去祈福,可幸儿舍不得眼前的美景,遂道,“娘,屈围红叶每年就这一回,就让我多看一会,好不好?” 田氏看着活泼娇笑的女儿,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往,天真烂漫的年纪,哪有不爱玩的,毕竟只是个孩子,因笑道,“好是好,但可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李震道,“娘,有我陪着妹妹,你放心吧。” 静琬和仲闵也纷纷要求留下来,田氏转脸看了眼贺夫人,笑道,“看来孩子们自己有主意,不想和我们一起呢,罢了,你们多看一会,待会就赶紧到净因寺来,中午咱们一起吃斋菜。” 众人纷纷应了,田氏把喜乐留了下来,给她嘱咐了几句,和贺夫人又坐上了担子去净因寺。 红的树叶黄的小花绿的树林蓝的天空淡淡的白云,幸儿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拎着裙脚四处翻飞,像是刚放出笼的小鸟一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李震他们在幸儿的带动下,也收起了大家公子小姐的拘谨约束,回复了少年人的天性,四个人齐声向着山谷大声的喊叫着,又笑着听大山的回声……终于,幸儿喊累了,俯身捡了一片飘落在地上的红叶,倚着一旁的一棵大树,迎着阳光转着叶柄,秋天的阳光透过叶子好像把眼前的一切都染红了…… “幸儿,我也捡了好几片红叶,你看好不好看?”静琬也举着手里的红叶给幸儿看,幸儿道,“我们多捡一些,回去了之后夹在书里当书签岂不是好?” 静琬笑着称是,和幸儿一起弯着身捡树叶,仲闵和李震则在一旁兴致高昂的指点江山。 “仲闵哥,你不是说要给我画画的吗?”幸儿突然想起来,跳到仲闵旁边问道。 仲闵道,“我没忘,看你刚才玩的开心,等会再画也不迟。”正要叫书童拿出纸笔,喜乐走到四人身旁,“大少爷,二小姐,表少爷,表小姐,时候不早了,夫人还等着大家一起吃饭,咱们这就走吧。” 幸儿道,“可是画还没画呢……”想着不能照相,好歹拽个画家来留个倩影,居然又这么泡汤了…… “没关系,我都记在心里了,今儿回去画出来也是一样的,”仲闵安慰道,“放心吧。” 居然还有存储功能?!幸儿笑道,“谢谢仲闵哥。” 几人上了担子,没走多久,忽的,从树林里冲出了一群蒙着脸拿着刀的壮汉,幸儿简直觉得像在拍电视剧,心里充满了极强烈的不真实感,还没等回过神来,恶人们已经挥着刀把扛担子的人给砍伤了好几个,剩下的几个家仆丫鬟保护着幸儿他们,匪徒毕竟人高力大,很快把**个人围在当中,其中一个为首的问道,“谁是李震,谁是李幸儿,速速交出,其余人等饶你们不死!” 幸儿还在震惊当中,蓦地听到自己的名字,有点条件反射的向匪徒看去,没想到天晴已经跨前一步,“我是李幸儿,李震是我哥,他今日在家没出来。” 为首的匪徒打量了天晴两眼,大笑了两声,“以为我不认识是吧?敢糊弄我?孙二,把画像拿来!” 旁边的喽啰从身上拿出了卷着的两张画像,这……居然还携带着画像,显然是……目的明确有备而来啊,幸儿看看左右围着的大汉各个身形壮硕,再看看自己的细胳膊小腿儿,完了,跑是跑不掉的,那就……喊吧! 于是,幸儿扯开了喉咙,“快来人哪!救命啊!救命啊!……”没喊几句,旁边的一个喽啰就一个箭步捂住了她的嘴,拿了一块不知道什么布塞到了嘴巴里,幸儿气的呜呜的直叫,小腿蹬着,做着无用的反抗,为首的匪徒使了个眼色,周围的喽啰两个人围着幸儿他们的一个人,给每个人塞了块布,又拿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把他们推到了一堆。 这下,真的是无计可施了……不怕不怕,电视剧里到了这会儿,就该是男主角出现的最佳时刻了——林子,快来救我!幸儿扭着头,往四面八方使劲瞅着…… “看什么看?”孙二拿着画像,正要开始比对,看到幸儿一脸不老实,厉声喝道,走到幸儿面前第一个比量,幸儿故意扭着脸歪着嘴,让他看不清楚。 为首的匪徒笑道,“以为这样就不认识你了,李家二小姐?孙二,不用查了,我刚才已经看清楚了,她肯定是李幸儿,这当头还一点不怵,又想叫人帮忙又东张西望的,那肯定不是普通人。” 我是普通人……普通人……真的……幸儿在心里狂吼,老老实实的低眉顺眼状。 孙二依着画像,很快从人堆里揪出了李震,又拉着李幸儿,丢到他们老大面前,“吴老大,就是他俩。” 吴老大满意的瞅了瞅俩人,唿哨了一声,把刚才留着看守担夫的帮众聚拢后,吩咐俩个喽啰扛上了李震和李幸儿就向丛林深处奔逃。 幸儿被扛在肩膀上,随着奔跑者跑步的频率忽上忽下,刚才还在欣赏这大山多么美丽红叶多么壮观,现在是一丁点心情都没有了,只恨这个山怎么这么高这么大这么漫无边际,将来爹娘找起来可是难找喽…… 对了,他们要自己和大哥做什么?她跟大哥交换了眼色,看大哥也是一脸茫然,劫匪把其他人都放了,不打不杀,只把哥哥和自己掳走,幸儿眼下只想到了一种可能——绑票! 居然敢绑这并州地界上最大官的公子小姐,还做了功课,有画像有知道今日的红叶之旅,看来这帮人所谋者不小,胆子更是不小,不会大胆到撕票吧……还没找到蒋林呢,不能死不能死!为了避免撕票,待会要劝大哥一定要乖乖的,不要作对为上…… 第三十三章 应对之策 匪徒们带着他们七拐八弯的,不知走了多少山路,也不知钻了多少丛林,幸儿开始还指望用自己那路痴的方向感稍微辨别一下,以备将来逃跑之需,谁知匪徒也不是白给的,大概是见她眼珠子乱转,就用一个破布条蒙了她的眼,彻底断送了她的念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老大,就放在这儿吧,这儿够隐蔽,咱们再派几个弟兄守着,他们俩小孩儿,绝对逃不出去。”孙二指着一个被树丛遮盖住入口的山洞道。 吴老大拿树枝挑开了洞口,又吩咐左右扔了些石头进去,确定里头没有别的猛兽,才小心翼翼的带着弟兄们进了山洞。 幸儿闻到一阵不好闻的气味,感觉被人扔在了地上,她摸摸地,有点湿乎乎的,又摸摸左右,好像有堵墙壁,赶紧把背靠在墙壁上,感觉这样比较安全些。 吴老大吩咐人扒下了幸儿和李震的鞋子,出了山洞吩咐孙二道,“找一个身手好的弟兄,扮成叫花子的样子,让他找个小孩给他俩钱儿,让小孩儿把这两双鞋和这两张纸交给李世绩家看门的去。” 孙二喜道,“老大好计谋,这样李世绩死也查不到是谁绑的票,只是这赎金……万一李世绩派了大队人马跟着,咱们就算是拿了钱也难跑得了啊?” 吴老大笑了笑,指了指给孙二的那张纸,“看到了没,咱这赎款的事儿是跟李夫人交涉的,并不是跟李世绩。” 孙二摸不着头脑,“这有什么分别吗?” 吴老大低语了几句,孙二恍然大悟,“老大英明!” 吴老大笑道,“干了这一票,这并州地界上也不好待了,分了钱咱们兄弟去江南如何?” 孙二眉开眼笑,“早听说江南不光风景好,人更好呢,哈哈,兄弟我早就想去见识见识!” 李府。 田氏焦灼不安。中午在净因寺里苦等震儿他们不至。她就心里乱跳。生恐出事。待看到半山坡上地侄子侄女被人绑作一团。她差点没急死吓死。等喜乐她们哭着说少爷小姐都被匪徒绑走地时候。她只觉天旋地转。但还是强撑着派人到处在周围找。找了很久。却都是没有结果。贺夫人苦劝她回家去等消息。她没办法。只好跟着大伙回了家。可是儿女都下落不明。她怎么坐得住?只是没头苍蝇般在院子里屋里团团转。不时打发喜乐去门口瞧着:不是派人送信给老爷了嘛。老爷怎么还不回来? 喜乐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夫人。夫人。有个小孩儿说这个包袱是送给夫人地。李管家怕是跟少爷小姐有关地。赶紧给送了进来。” 田氏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快。打开打开!” 喜乐也紧张了起来。颤抖着手把包袱皮解开。里面赫然是两双鞋和一封信。“我认得。这是少爷和小姐地鞋!他们不会……”喜乐地声音都颤抖着。 田氏一把夺过鞋子摩挲着。泪如雨下。“儿啊。都怪娘不好。为什么撇下你们了?都怪我啊……” 喜乐举着信,“夫人,您,您先别急,看看这封信,说不定有少爷小姐的消息。” 田氏一手抱着鞋子,一手接过信,抖索着打开,信有两张纸,她看了许久,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半晌没有说话。 喜乐小心翼翼的问,“夫人,信上提到小姐少爷的下落了吗?” 田氏方回过神来,痛苦的摇摇头,“他们没说。”一边说着,又是止不住的眼泪纷落。 “夫人,夫人!”李世绩的声音伴着急切的脚步声从门外匆匆而至,田氏示意喜乐退下,急急的把一张纸藏到了衣服里。 “夫人,震儿和幸儿到底怎么了?”李世绩急道。 田氏悲从中来,“老爷,震儿他们被绑票了。都怪我,当时他们贪玩我就想着让他们多玩一会不打紧,屈围山也是常去的没什么事,哪里想到……”说着,又哭了起来。 李世绩着急道,“你先别哭,先说清楚,他们被谁绑了,那些凶徒把他们带去哪里了?” 田氏哽咽着,“我也不知道是被谁绑的,听喜乐他们说,凶徒带着他们两个往密林里钻了去了,老爷,您看,这是凶徒刚使人送来的,震儿他们今儿穿的鞋,还有一封信。” 李世绩看了眼鞋子,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把纸狠狠拍在桌上,满腔的焦灼化为了愤怒,“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抢我李世绩的儿女,这帮凶徒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既然他已经约定了交款地点,还愁抓不到他们,以为我李世绩如此好欺不成!” 田氏小心试探道,“老爷,信上说了如果带官兵的话会杀掉震儿他们的,我看,咱们破财免灾,就按他们说的,让霄儿把赎金送去,咱们坐在家里等着岂不是好?老爷,您如果大张声势的派官兵,万一劫匪知道了,伤害震儿他们怎么办?” 李世绩心里已有了主意,安抚的拍着田氏的肩膀,“夫人,震儿他们也是我的骨肉,我怎么会舍得伤害他们呢?夫人你放心,我悄悄调拨一路精兵,事先潜伏在周围,然后等那边来接赎款的人一到,立刻拿下,不会放掉一个,再令他们说出震儿的下落就是。震儿他们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田氏担心道,“万一他们发现埋伏的人,交易不成,岂不是害了震儿他们?这样做太冒险了。” 李世绩道,“夫人,就算把赎款乖乖的给他们,如果他们不讲信用,人也已经跑了,天下之大,我们到哪里去找震儿呢?你放心,我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绝不会有任何闪失的,夫人但在家听我的好消息就是。” 田氏想了想,方点头道,“老爷既如此说,我就听了便是,只是老爷,府里人多口杂,老爷可万万不能走漏了消息,我这就去准备赎款,要是一个不慎露了马脚,还是把钱交了赎回孩子为上,老爷你一定要答应我。” 李世绩郑重道,“你放心吧。我现在就去布置兵力。” 田氏道,“老爷,匪徒既已指定让李霄交赎款,为了取信于他们,少不得还要霄儿跑这一趟。您说呢?” 李世绩沉吟道,“他也是我李世绩的儿子,这点小事还有什么可推辞的?你去跟他交代一下,明日让他沉着应对就是,我绝不会再被匪徒伤了我的儿子。” “夫人,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沈氏给田氏请过安之后,看着一脸焦急的田氏,同情道,“我听说大少爷和二小姐被人掳走了,应该不是真的吧,夫人?” 田氏没工夫计较她的语气是幸灾乐祸还是真心同情,开声道,“窈娘,我知道以前咱们有不少过节,今儿就算我给你赔个不是了,但是这次匪徒指定了要李霄去交赎款,所以,少不免要霄儿跑一趟了。” 沈氏皱眉道,“夫人,这可是跟杀人如麻的匪徒打交道,霄儿他可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儿,这太危险了吧?别大少爷他们没救出来,又把他也陷进去了怎么办?” 田氏道,“不会的,老爷说了,会事先布下精兵在四周,他绝对没事,不过是做个样子给那般匪徒看而已。” 沈氏撇了下嘴,“哟,这帮匪徒要是这么讲道义也不会帮人勒索了,万一他们恼羞成怒,抓了霄儿要挟怎么办?” 田氏怒道,“我这跟你说了好话说了半天,你可别得寸进尺!告诉你,老爷已经发了话了,霄儿必须得去,你要非不让他去,你自己跟老爷去说。” 沈氏见田氏把老爷也抬出来了,方委屈道,“我怎么敢不相信夫人的话呢,只不过是担心罢了,既然夫人和老爷都说没问题的,那我哪敢有什么二话,再舍不得也得叫他去啊。” 田氏听她松了口,方平静下来,道,“将心比心,我知道难为了你,等震儿他们平安救回家来,我自会酬谢你。” 沈氏摆摆手,“夫人说哪里话来,我也只求大少爷他们平安归来就好,哪有什么图酬谢的心思?我只想着,如今这天是越发寒露重了,也不知道那班匪徒有没有给大少爷多披件衣服什么的,二小姐还是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唉!” 田氏怔怔的,想着儿女不知道正在遭着什么样的罪,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哥,你手上绑的绳子解开了没有?”幸儿什么也看不到,只好小声的跟李震说着话,谋划着如何逃跑。 传来一阵摩擦绳子的声音,接着是李震沮丧的叹气,“唉,不行,他们绑的太结实了。” 幸儿在脑海中搜索着以前看过的所有被绑架者如何逃出生天的故事,小声道,“哥,你过来挪到我这边,我用嘴帮你把绳结咬开。” 李震道,“对啊,说不定可以。”说着,朝着幸儿不停说话的方向慢慢挪过去,“哥,我碰到你了!”幸儿高兴叫道。 李震道,“还是我先把蒙住你眼的布咬开,这样你就能看清楚了对不对?” 说着,李震使劲立起身,蹭到幸儿的身后,嘴碰到了绑匪系的结,因为看不见,所以用牙乱咬了很久,还是没有效果。 “哥,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弄,那你歇一下再说。”幸儿听着大哥已经气喘吁吁,心疼道。 李震道,“不行,我们得尽快逃出去,说不定待会那些坏人就进来了。”继续又吭吭哧哧咬了好久,幸儿突然感到布条一松,眼前的障碍突然消散,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山洞口角落里坐着蒙着脸的俩人,显然自己兄妹俩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下…… “幸儿,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看清楚出口了吗?”李震急道。 洞口的俩人突然爆发一阵大笑,其中一个浓眉毛的道,“怪不得大哥让我们小心看着你们,没想到小小孩子家还挺多诡计的嘛,就让你们看清楚又怎么样,看清楚你们也逃不了,哈哈。” 说着,浓眉毛上前把李震眼上蒙着的布条也一把扯掉,指着洞口道,“看吧,看吧,出口就在那儿,你们逃的出去算你们本事,哈哈!” 李震和幸儿互望了一眼,李震道,“两位,请问你们把我们绑到这儿是要做什么?我和我妹妹好像也没惹到几位吧。” 浓眉毛大哥好像很爱说话,得意道,“谁让府上那么有钱,咱们想借点花花,所以不得已就请了二位过来。” 哦~~果然是绑票啊,那就不怕了,身为李府的少爷小姐,幸儿相信只要数目不离谱,娘一定会出钱把他们赎回去的。 李震道,“哼,二位身强体健,做什么不能赚钱花用,偏要掳人勒索……” 幸儿连忙截过李震的话头,“两位壮士,如果赎款数目不是很大的话,我相信我父母不会硬碰硬的,你们放心。” 浓眉毛笑道,“你这小姑娘倒挺会说话,可惜……”另外一位捅了捅他的胳膊,浓眉毛猛然住了嘴,幸儿和李震面面相觑,可惜什么? 第三十四章 池鱼之殃 榛院。 仲闵和静琬兄妹俩跟在喜乐后头进了上屋,田氏正坐在窗边发呆。 “舅母,我和瑞夏她们折了好多的纸鹤给震哥和幸儿祈福,”静琬拿着一个木盒,里面放了许多只的纸鹤,交给愁眉紧锁的田氏。 田氏揉揉眉心,拍着静琬的手,“你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静琬问道,“舅母,现在有他们的消息了吗?我们都很担心。” 仲闵一脸惭愧,“舅母,都怪我,如果我能让大家再跑快点就好了,摆脱掉那班匪徒,也许就不会出事。” 田氏温言道,“仲闵,跟你没关系,你不要自责了,他们都是杀人越货的强盗匪徒,你们几个小孩家怎么跟他们比?好在你们两个没事,”说着,凝望着漆黑夜空中悬挂的月亮,叹道,“晚上风露重,也不知道震儿他们怎么睡的,盖的够不够暖……” 静琬听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赶忙擦了,抚慰着田氏道,“舅母,说不定那班匪徒把震哥他们安置在客栈里,现在可能已经睡下了呢。” 田氏叹了口气,客栈?下午已经把整个晋阳城的客栈查了个遍,根本没有震儿的踪迹,匪徒就像从地面蒸发了一样,根本无迹可寻。 仲闵看着舅母的脸色,大概也知道震哥他们此刻绝不可能是高枕安卧,还有幸儿,想起白天还在一起赏红叶看美景,此刻却不知道她人在何处是否平安,仲闵的心里一阵难过…… “舅母,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听我娘说,明天霄弟要去交赎款,不如我代他去吧,毕竟我今日见过那班人。”仲闵道。 田氏微笑道。“孩子。舅母决不能让你再以身犯险了。再说。他们既然明令了李霄去。咱们换了人说不定对方以为咱们有诈。我刚跟霄儿也都交代过了。不会有事地。” 静琬道。“匪徒收了钱。快快把表哥他们放出来就好了……” 田氏长叹了一声。她何尝不是这么想。破财免灾。她现在唯一盼望地。只是儿女平安回来…… 翌日。 “夫人。把这些金块分成两份?”喜乐糊涂了。看着眼前地金块。不知道如何处理。 田氏严厉道。“是。快点。趁老爷进来前。快。把其中一份分好先藏在柜子里。” 喜乐不敢多话,乖乖的把金块分成两堆,分别包在两个包袱里,刚放好一包在柜子里,李世绩大步进来,后面跟着李霄。 “夫人,准备好了吗?”李世绩道。 “准备好了,”田氏把装了金块的包袱递给李世绩。 李世绩打开检查了一下,递给李霄,“霄儿,今日你带着包袱,老常会把你送到城东的四海酒楼,你进去了之后,自有人跟你说话,你把包袱交给他们就赶紧出来,我已经安排好精兵把四海酒楼团团围住,连酒楼里也安插了不少人,他们插翅也别想飞出去。” 李霄虽然心里害怕,但是对父亲的畏惧让他不敢有二话,乖乖应了声是,接过了包裹。 “夫人,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李世绩看着田氏道。 田氏慌乱的看了眼柜子,定定神,方道,“我没事,可能是担心震儿他们的安危,昨晚没怎么睡,所以才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李世绩温言道,“夫人,你放心,我一定抓住那些胆大包天的匪徒,震儿他们也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田氏看着李世绩和李霄出了榛院,吩咐喜乐让管家备辆车。然后打开柜子,取出装着金块的包袱,找了个篮子,把包袱装进去,又装了些供品之类的在上面,喜乐进来回说车已备好。 田氏挽着篮子对喜乐道,“我有些心神不宁,想去拜一下,求个心安。” “是,夫人,这个篮子我来拎着好了。”喜乐要接过篮子,田氏道,“不用了,又不重,你在府里等消息,我自己去拜。” 喜乐道,“夫人您一个人去,是不是有些危险,还是我陪您去……” 田氏打断道,“没事,不是还有赶车的嘛,再说,我是去庙里又不是去什么偏僻地方,喜乐你就留在家里等老爷消息。”一边说着,已是急急出了榛院。 仲闵昨晚辗转难眠,想起幸儿托自己画像的事儿,遂起身拿笔,回忆着白日在屈围山上赏红叶时的情形,画了一幅幸儿的画像,正要拿给舅母看让她高兴一下也好,却看到她匆匆离开榛院的背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舅母急匆匆的是去哪儿?”仲闵问着门边的喜乐。 “夫人说要去庙里给少爷小姐拜拜祈福。”喜乐道。 “怎么舅母身边没跟着人?”仲闵疑道。 “夫人说让我留在府里等消息。”喜乐道。 仲闵皱着眉头,昨天震哥他们才出了事,今日舅父他们又都不在家,舅母可不能再有个什么,于是跟喜乐交代了一声,“没事,我陪舅母去。”就去追舅母。 追到门口,舅母坐的牛车已经得得的走了,仲闵喊了几声没停住,没办法只好让李管家赶紧又备了辆牛车,驾上追赶。 “咦?这不是珍珠坡?”仲闵一路掀着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分外熟悉,这不是昨天才来过的?想来舅母这是要到净因寺拜佛祈福了…… “表少爷,净因寺到了,我看到老林的车就停在寺外头。”赶车的老王对仲闵道。 仲闵下了车,急急进了净因寺,周围往来的香客不绝,他急着往殿里赶,不觉撞倒了一个人,“不好意思,对不起。”仲闵道着歉,把那人扶起来,那人起身之后,也不说话,急着去捡地上的包袱。 仲闵先他拿到了包袱,“这是你的包袱。对不起。” 那人看也没看他,讲了句,“多谢。”转身就走,仲闵初始不以为意,突然电光石火间觉得这把声音恁的耳熟,就是这破锣般的嗓音,好像最近才听过的…… 不好!是昨天的那班匪徒,对,就是那个叫什么孙二的! 仲闵没想到这人居然敢在这净因寺出现,追上了孙二的背影,正准备高喊“抓贼……”,嘴却就被一人的大手给死死捂上了,还没等转头去看是谁,大手的主人――一位魁梧的大汉用手背狠狠的敲了他的脖颈,仲闵软软的倒在了大汉的怀里,大汉看看左右来往的香客,没有人特别关注软在自己怀里的孩子,才放心的边拖边抱着仲闵,从寺庙的后门悄无声息的溜了…… “老大,我拿到了!咦,这孩子是谁?”孙二得意的举着手里的包裹,疑惑不解的看着老大带回来的一个半大孩子。 “你啊,做事总这么鲁莽,刚才这小子差点认出你来,要不是我把他弄晕了,你现在说不定已经被抓住了。”吴老大把仲闵扔到地上,接过孙二的包裹。 孙二拨拉着仲闵的脸,“这小子是看着挺眼熟的,啊,对了,是昨天放走那批人里的,我怎么刚才没想起来呢?!这死小子,记性倒不差!”孙二朝仲闵的肚子踢了一脚,一幅画轴掉了出来,“这是什么?” 吴老大正在点查黄金,头也没抬,“怎么了?” 孙二拿着展开的画给吴老大看,“老大,你看你看,这不是我们昨天抓来的小姑娘嘛,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情深意重的呢,哈哈。” 吴老大仔细看了看画轴,笑道,“可不是嘛,那咱们就做件好事,你抬着他,我们送他们这对小鸳鸯去黄泉团圆。” 孙二哈哈笑着扛起了仲闵。 “都督,我们的人把四海酒楼里出入的人都盘查了个遍,没有可疑人物。”一位武官满头大汗,恭敬的向李世绩禀道。 李世绩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离匪徒说的交接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酒楼里的人都被一个个带走审问,在这一片出入的陌生脸孔也都抓了来盘诘一番,什么叫花子流浪汉小孩子都没放过,但是匪徒却连影子都没有一个。难道说……他们已经预先知道了这里有埋伏吗?不可能啊,他的手下可统统是穿了百姓的衣裳,在周围盘旋,应该不会露馅才对啊…… 武官看着李世绩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三公子是不是可以从酒楼出来了?” 李世绩摆摆手,“等等再说。” 田氏拜倒在净因寺的佛像前,她现在别无他愿,只希望那些匪徒遵守承诺,把儿女平安送到她面前,别的她什么都不想追究……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的晚了,老林和老王等了许久不见夫人和表少爷出来,老林跟老王交代了一声,进寺去看看怎么回事。结果一眼看到夫人还在佛像前跪着,因上前恭敬道,“夫人,天晚了,是不是得回去了?不然天黑了怕不安全。” 田氏踉跄着起了身,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是晚了,可是震儿他们在哪儿?她在佛堂里,进香的院子里,待客的偏厅里找了又找,周围的香客越见稀疏,可是哪里也没有儿女的影子,田氏一阵晕眩,不是说好了他们过一个时辰会把震儿送到这儿来的吗?…… 老林跟着田氏来来去去,见夫人脸色难看,不由劝道,“夫人,您再不回去,恐怕姑太太都要急了,表少爷这也出来了这么久了……” 田氏茫然道,“表少爷?仲闵?” 老林道,“是,听老王说表少爷坐着他的车,就跟在咱们后面,说是要给大少爷他们祈福来着。” 田氏听了这个,愣住了,“仲闵?我没看见他,他也来了净因寺?” 老林慌道,“老王是这么说的,他说亲眼见着表少爷进了寺庙的,夫人您没见着?” 田氏有些心慌,“会不会跑到哪儿玩去了?你去到处找找,快去!喊上老王一起去找找!” 老林应了,慌着赶紧去找仲闵。 田氏又迷茫又慌乱,仲闵也来了?他看到自己没理由不来说一声的?震儿他们怎么还没回来?难道说自己被匪徒给耍了,不,不可能,不会的! 老林和老王在寺里寺外分头找了许久,仍是一无所获,两人惊吓不已,急匆匆的冲回田氏面前,“夫人,我们四周围都找遍了,没看到表少爷,问了人也都没人说看见表少爷来过。” 老王带着哭腔说,“我真的亲眼看着表少爷进了寺庙的,他还叮嘱我在外头和老林一起等着他和夫人,都怪我,我该跟他一起的啊,我想着他马上会找到夫人的,我……” 田氏的脑袋都乱了,震儿还没回来,仲闵又不见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看着田氏面色苍白,摇摇欲坠,老林担心道。 老王忽的想到一个可能,“夫人,要不咱们回府里看看?您说表少爷有没有可能忘了跟我们交代,直接就回家了?” 老林也劝道,“夫人,这周围我们也仔细找过确实没有,咱还是回府吧,说不定表少爷已经回家了呢。” 田氏闻言一惊,“对,对,说不定怕这边有埋伏,直接把他们送回府了呢,我怎么没想到?走,赶紧回府!” 老林老王面面相觑,不知道田氏说的什么,也不敢深问,赶紧跟在田氏后面亦步亦趋。 第三十五章 声东击西 李管家,李管家,少爷他们回来了没有?”田氏甫下了车,就急急冲着迎上来的李管家问道。 “夫人啊,您可回来了,老爷刚一直在问夫人去了哪儿,我们只知道夫人去拜佛,也不知道去了哪座寺庙,老爷可急坏了,您快去看看。”李管家松了口气般答道。 田氏急道,“我是问少爷小姐回来了没?” 李管家垂头道,“没有,老爷和三少爷也刚回来,看老爷的脸色不太好,夫人您快去劝劝吧。” 田氏如遭雷击,定定的站在当地,“不可能,不可能,赎金都给了他们了,怎么不还回我孩子,不可能……” 李管家担心的看着田氏,急喊几个婆子去把喜乐她们喊来,一边安慰道,“夫人您定定神,听老爷的意思好像匪徒没出现,赎金并没有给,夫人,您放宽心,大少爷和二小姐一定吉人天相没事的……” 喜乐匆匆由榛院跑到门口,搀着踉跄的田氏,“夫人,您没事吧?您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都怪我当时应该无论如何跟您一起的,您要是再出个什么,我们可怎么办呢?” 田氏一脸木然的回了榛院,看到坐在椅子上一脸担忧的李世绩,不由得眼泪汩汩而落,软软倒在地上,跪在了李世绩面前,“老爷,你打我吧,骂我吧,都是我的错。” 李世绩扶着田氏的胳膊想让她起来,奈何田氏怎么也不起来,喜乐看的不知所措,李世绩摆摆手,让旁边的下人都下去,转而对田氏道,“夫人,我没怪你,你想给震儿他们祈福,我明白的,只不过下次要多带点人,还有仲闵,那孩子也跟着就跑出去了,他也跟你一起回来了吧?这孩子倒是个重感情的。” 田氏听了,更不知如何开口,眼泪扑簌而落,跪在地上,不敢看李世绩的眼睛,半晌方道,“我,我……我骗了老爷……” 李世绩奇道,“你?你骗了我什么?”想起今日在四海酒楼一无所获,心里一惊,“难道匪徒不是在四海酒楼交接赎款?夫人,你说清楚!” 田氏悲声道。“昨日匪徒给我地信是有两封。给老爷看地是假地。其实真地是我今日去净因寺跟他们交接地……” 李世绩噌地站起了身。按着田氏地肩膀。抬着田氏地头。看着她。气急攻心。“你……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跟我说真话?那是我们儿女地命啊。你怎么会这样做?你这是疯了不成?” 田氏泣道。“他们有两批人。一批交接赎款。一批守着震儿他们。一旦拿不到赎款或者有官兵埋伏。那批守着震儿地就会把震儿杀掉。我当时问了你地。我说我们只给钱不派兵剿灭他们可不可以。你根本不同意。我能怎么办?为了震儿他们地平安。我只好听他们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杀掉我地孩子啊……” 李世绩气地简直想打人。手停在半空。看着田氏恸哭不停地绝望模样。又打不下去手。只好重重地捶打着桌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那些匪徒无恶不作。他们地话你怎么能信?你难道没想过。他们拿了钱不放人你又该怎么办?” 田氏哽咽着。“他们说会把人放了地。我在净因寺等啊等。总也看不到震儿。老爷。我也不想地。我以为他们说话算话地。我把钱都给了他们了。他们为什么不守信用啊?” 李世绩怒道。“真被你气死了。你还跟他们讲道义?你……” 喜乐在门外大声道,“老爷夫人,姑太太来了。” 田氏从地上踉跄着站起来,贺夫人一脸慌张的进来,“珮娥,今日仲闵是不是跟你一起去了拜佛?他人呢,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田氏方想起仲闵还不知下落,“仲闵他……他还没回来吗?” 贺夫人道,“没有,他上午说要过来榛院一趟,后来我就再也没见着他。问了李管家,说是追着你去拜佛了,怎么你没见到他吗?不会也是给……”贺夫人说不下去了,抚着胸口心神不宁,一边安慰着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田氏道,“大姑,我真的没见到他,是赶车的老王跟我说了我才知道他也去了净因寺,我们在寺里寺外到处都找了,根本没人见过他,我以为他先回来了所以才……” 贺夫人立时脸如土色,李世绩忙安慰道,“大姐,您别慌,可能他去了哪儿贪玩也说不定,我这就派人出去找。” 贺夫人声音有些颤抖,“懋功,不会是昨天那帮天杀的抓了震儿还不够,又抓了我们仲闵吧,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要报也报在我身上啊,仲闵他才多大啊?要是他有个什么,这可叫我怎么活?我对不起你姐夫啊……”说罢,不自禁的哭了起来,田氏看到,触发心事,也陪着哭作一团。 李世绩长叹一声,吩咐喜乐看着点夫人她们,出了府点了一队兵全城找寻仲闵,自己又带了队兵重上净因寺。 “仲闵哥,仲闵哥,你醒醒!”好像是幸儿的声音?仲闵的意识慢慢恢复,眼睛缓缓睁开,才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山洞里,手脚都被绳子牢牢的捆绑着,“仲闵哥,你醒了?”果然是幸儿的声音! 仲闵大喜,扭头看到幸儿在他身后,靠着墙,旁边是李震,“幸儿,震哥,你们都没事吗?见到你们真太好了!” 幸儿担心道,“我们倒是没事,但是仲闵哥,你怎么也被他们抓了来?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李震也一脸焦急,仲闵忙道,“家里没事,我是跟着舅母去净因寺拜佛,结果碰上了昨天的那个匪徒,我正准备喊人抓他,好像被人给击昏了,后来就不知怎的到这儿了。” 李震奇道,“娘怎么又到净因寺了?” 仲闵道,“舅母大概是为了拜佛祈福吧,不过我撞见那个叫孙二的匪徒的时候,他还拿了个大大的包裹,怪重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幸儿心头一动,“不会是赎金吧?” 李震摇摇头,“要是赎金的话,他们拿了钱就应该把我们放了啊,怎么还把我们捆在这儿?” 拿了赎金还不放人,幸儿想想就不寒而栗,“上次那个守在这儿的匪徒说什么可惜了我们了,大哥,你还记得吗?后来被另外一个给制止了,他们不会打算……撕票吧?” 李震骇道,“不会吧?” 仲闵看看左右,“那咱们的处境不是很危险?要不趁现在无人看守,想办法逃吧。” 李震迟疑道,“那俩人说他们出去透透气,待会回来如果看我们不在原地的话就要砍手砍脚什么的,万一逃没逃掉又被他们抓住把我们手脚砍了怎么办?” 还没找着林子就这么被喀嚓了,幸儿不甘心哪……她死死的盯着洞口,可以了,悬念吊的够足了,林子你该出场来救我了吧?!…… 离山洞不远处,孙二正在吩咐着守洞口的两人,“刘武,张顺,你们,去,快点,把几个小孩儿给收拾了,下手利索点。现在晋阳盘查的紧,咱们在榆次县城汇合。” 浓眉毛叫刘武的问道,“榆次县城还安全吧?” 孙二不耐烦道,“你们俩扮成买卖人行商卖货的指定没事儿,他们主要查过往带小孩儿的还有包袱里带金块儿的,所以你们不用慌。” 刘武放心道,“那就好。” 孙二道,“几个小毛孩子不用我交代了吧,你们弄麻利点,快点来和兄弟们汇合,知道吗?我还要去见个人,回头咱们榆次见。” 两人应是,转身往山洞方向走去。 “武哥,待会我在外头守着,你去把他们收拾了,我给你放风。”张顺望着不远处的山洞,巴结的对刘武道。 刘武奇道,“这左右横竖都荒凉没人,不用放风,咱俩一人一个,那个小姑娘看着怪可怜的,就让她自己了断得了。” 张顺道,“武哥,小弟……小弟还没杀过人呢,况且……况且这次咱们都收了赎金,还要撕票,这……是不是有点不仗义啊?我……我下不太去手,我还是给你放风得了。” 刘武听了,想反驳也觉词穷,半晌,方挠头道,“老大都吩咐下来了,咱们总得照做不是?实话说,我也没对小毛孩儿下过手,可是咱们应承了老大了……” 张顺小声道,“虽然咱们是匪,可总得讲个盗亦有道吧,赎金也拿了,咱也能安全离开了,还要害几条小命儿,这良心上讲不过去啊。武哥,你知道吗,我婆娘在乡下给我也生了个小子,我怕以后报应在我儿子身上。” 看张顺指了指天,满脸的郑重虔诚,刘武一时也不知怎么劝服,脑子里反而想起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是啊,钱也拿到了,眼看着马上出了城了也安全了,再害几个小毛孩儿…… “武哥,咱们就别理那班小毛孩儿,这山洞这么偏僻,如果他们有造化,逃了出来那是他们命大,他们一时找不到吃的饿死了,那就说明他们没福,天都不保佑着他们,左右跟咱们都没干系,是不是这个理儿?”张顺见刘武有点犹疑,继续游说。 刘武迟疑道,“那怎么跟老大交代?” “嗨,你不说我不说,咱们这辈子都不会回并州地界了,老大怎么会知道?”张顺道,“不杀小孩儿,怎么说这也是积阴德的好事儿吧,咱们虽然是盗匪,也得给儿女们积点德不是?” 刘武沉思了一会儿,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二人没有再回山洞,商量着怎么扮成买卖人,一路下了山。 第三十六章 一线生机 震哥,这么久都没有人过来,我们要不先想办法把绳子解开?”仲闵和李震幸儿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之后,提议道。 幸儿点头道,“娘已经把赎金给了,这伙人还不放咱们指定是要撕票了,那咱们还是早做打算为好。仲闵哥,你挪到我这边来,我试试能不能把你的绳结咬开。” 李震道,“还是我来吧,我嘴比你的大。”说完,三人都笑了,仲闵和李震互相朝着对方一点点的挪去,等挪到了李震面前,仲闵背过身,让李震能咬到背后的绳结,李震呲牙咧嘴的咬了半天没结果,幸儿挪到洞口附近处帮他们把着风,“大哥,快点,他们还没回来!咱们还有机会,你加油!” 李震道,“我的牙都快掉了,这个很难弄开啊。” 幸儿笑道,“等咱们都出去了我和仲闵哥每天嚼碎了饭喂你吃报答你……” 仲闵笑着点头,李震气道,“太恶心了!”说着,欢呼道,“解开了,解开了!”仲闵使劲一挣,缠着胳膊的绳子已经完全松开,三人振奋不已,幸儿继续关心着外面的动静,仲闵又花了许久工夫把李震的胳膊释放出来,二人各自急急的去解绑在腿上的绳结,幸儿一边催着他们,“快点,快点!” 仲闵第一个解好,立刻站起来,相帮幸儿解绳子,一个没站稳,跌在了地上,幸儿担心道,“仲闵哥,你没事吧?” 仲闵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笑道,“大概是腿绑了太久了,麻了,震哥,还有幸儿,你们待会起来的时候慢着点儿。” 说着,仲闵走到幸儿旁边,“别着急,实在不行,我背着你走,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理的。” 幸儿心下涌上一阵感动,死林子没来,还好自己还有大哥和仲闵……“仲闵哥,你真好。” 李震也把绳子解开了,和仲闵一起加入了给幸儿松绑的队伍,几双手一起团结力量大,眼看着终于挣脱了绳子的束缚,幸儿激动道,“啊,太好了,趁他们没回来,我们赶紧跑。”说着,站起来就要往洞外跑,竟忘记了仲闵刚才的嘱咐,双腿一软,就要倒在地上,仲闵站在身后,好像早料到一般,稳稳接住了幸儿,“你啊,刚才说的你都忘了不成?” 幸儿回头笑道。“我知道有人接得住我。” 李震往洞外逡巡了一番。小声道。“没有那两人地身影。我们快走。” 幸儿和仲闵跟着李震往外走。到处都是丛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几个人都不知道来时地路。瞎走了一阵才发觉了一件事:他们迷路了。 “大哥。我们捡一些树叶在身上。咱们走到岔路口地时候就在走过地路上摆个标记。至少可以保证我们不会走原来走过地路。怎么样?”幸儿建议道。仲闵他们点头称是。每个人都捡了些树叶放在身上。 “天快黑了。怎么我们还没走出这个山哪?”不知道穿了多少树林。经过了多少红叶树。爬过了多少山坡。三个人都快筋疲力尽。还是没有看到尽头地希望。幸儿无奈地叹了口气。靠着树休息。 李震气喘吁吁。“是啊。” 仲闵道,“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息一晚,等天亮了咱们再找路。” 幸儿想想小说里头,山上总是有猛兽出没,因道,“对,天黑了什么也看不到,再碰到什么野兽就糟糕了。” 李震指着不远处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那有个陷进去的地方,可能是个山洞,咱们不如就在那儿休息好了。” 幸儿疑道,“不会是白天咱们逃出来的那个吧?” 仲闵走近几步,笑道,“不是的,咱们逃出来的那个山洞口没这么多树枝的。”说着,就要拨开树枝往里进,幸儿忙拦住他,丢了块大石头进去,“看看里面不会有什么野兽再说。”仲闵感激的看了眼幸儿,“还是你聪明。”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声响传来,几人协力把洞口的树枝拨倒,每个人拿了根长的树枝先在里面探定了才小心翼翼的进去,“这里没有白天那个山洞宽敞,不过也尽够了,咱们三个坐着靠着墙歇一晚明天好找路。”仲闵把地上的树叶什么的铺铺平,和李震幸儿三人靠着墙壁团团坐在一起,望着慢慢升上半空的月亮,李震咂巴着嘴,“我饿了,你们呢?我真想吃饺子,就算不是羊肉馅儿的,是我最讨厌的韭菜馅儿饺子,只要能摆在我跟前,我也能吃它三碗……” 幸儿打了李震一下,“都怪你,干什么提这个?我也饿了,想吃枣泥糕,水晶糕……”仲闵笑道,“只要是吃的,我什么都想吃,咱们不说这个了,越说越难受,说说明儿咱找到路回家之后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李震想了一会,道,“我还是想好好的吃一顿……”被幸儿和仲闵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敢再往下说了,幸儿悠悠道,“我挺想娘的,娘现在肯定不知多担心我们,我真想告诉她我们都好好的,可惜……”可惜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email…… 仲闵拍了拍幸儿的肩膀,“我昨儿看到舅母的时候她有点憔悴,但是精神还好,我想她一定在等着咱们回去,只要咱们明天一回去,舅母到时候指定高兴的不行。” 幸儿点点头,“嗯,我们明天一定能走出这大山,到时候请路人帮忙报官,把我们送回家,我们就可以见到娘,见到爹了。” 仲闵道,“是啊,我们今日也走了不少路,我猜明天走一会儿就到邻近的村子了,那就好了。不管怎么样,我们今日能逃出那班匪徒的手,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幸儿道,“是啊,能逃出来咱们就是大胜利,仲闵哥,难为你,误打误撞的来跟着我们兄妹一起捱苦。” 仲闵笑道,“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在家里想着你……和震哥,我根本也睡不着,反倒是今日看到你们没事,我才放了心,咱们又一起逃离了险地,我现在心里不知多高兴呢。对了,我昨晚睡不着,想起欠你一件事,就连夜画了幅画给你,本想今日拿给舅母看的,谁知没碰上舅母就……,现在正好拿给你看。”说着,拿出怀中的画轴,递给幸儿。 幸儿慢慢展开画轴,借着月光的清辉,看到画中人居然是自己,就是昨日在屈围山上,一袭淡黄衣衫,靠着大树,若有所思的盯着手里把玩着剔透的红叶,周围是漫山遍野的红叶和郁郁葱葱的树林,点点阳光洒在画中人的脸上身上和红叶上,好像整个人都沐浴着阳光的恩泽……“画的真好!”幸儿叹道,想拿给大哥一起看,才发现李震已经眯着眼睛睡着了。 “谢谢你,仲闵哥。”幸儿真心道。 仲闵赧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我本来答应了你的……” 幸儿又递回给他,“你先替我收着,等明天回了家我就好好把它裱起来给娘看,你说好不好?” 仲闵望着一脸笑意的幸儿,心里涌起无限幸福,“好,都依你。” 夜里,幸儿突然不知被什么声音惊醒,好像在喊自己的名字似的,才发现自己靠在仲闵身上就这样睡了去,而仲闵则老老实实端正的坐着,她轻轻晃了晃仲闵,“仲闵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在喊我的名字。” 仲闵猛的醒了,看着幸儿,“怎么了?什么声音,我没听到啊。是不是你在做梦?” 幸儿又把李震摇醒,李震也揉着眼睛说没听到,复又说,“不会是什么猛兽吧,要不,难道是那帮坏人又追了来?” 三人悚然一惊,这个山洞并不能称为山洞,只是个狭窄的凹陷所在,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三人实是难以抵挡,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我们捡些树枝挡在身前,想来应该无碍的。”仲闵说着,起身去周围树旁捡了一些树枝,幸儿和李震也匆忙捡了好多树枝回来,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树枝在洞口插的密密麻麻,从里头望去,只能从缝隙中看到一些外头的景况,外头甭想看到里头的三人,“这下可以放心的睡了。”幸儿笑道。“而且也暖和了好多,”李震说着,已经快速进入了睡眠状态,幸儿摇摇头,把身体靠在铺了树叶的墙壁上,沉沉的睡去…… 夜色中,李世绩一脸威容,面无表情的听着手下的报告,“都督,属下令人拿着火把在山里搜寻了许久,也照都督的吩咐大声叫喊大公子他们的名字,但是都没有看到人影,是不是还要继续搜寻?” 李世绩叹了口气,“这帮贼匪精于算计,上午拿了赎款肯定就跑了,怎么会留在这儿等着被抓?震儿他们也不知怎么样了?那帮贼人不知道有没有……” 一旁的沈明和安慰道,“姐夫,咱们这么多人出来搜寻,说句不好听的,没找到大少爷他们的踪迹那说明他们还好好的活着呢,这是最好的事儿了是不是?”李世绩不由点点头,是啊,连尸体也没看到至少说明震儿他们还活着,沈明和继续道,“他们既然还活着,说明贼匪是带着他们走的,说不得还想再敲咱们一笔,那大公子他们的安全倒是无虞,所以我说还是加强城内巡逻,全城搜寻,一看到城里有什么可疑人物带着小孩的就立刻盘查,十有**能拿到贼匪。” 李世绩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撤了屈围山的巡逻官兵,吩咐加强城内警卫,严格盘查。 “老爷,找到他们没有?找到没有?”李世绩甫一回府,大姐和田氏就迎了上来,眼巴巴的追问着。 李世绩不忍心让她们失望,扶着贺夫人道,“大姐,屈围山没找到,估计匪徒转移了,我现在正下令全城搜索,你放心,仲闵他一定没事的。” 贺夫人一听没找到,不由大哭,“仲闵我的儿啊,你到底在哪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活了啊。” 一旁的田氏也泪水涟涟,李世绩不住的安慰着大姐,承诺一定尽快找到,亲自把大姐送回了杉院。 出了院子,打灯的小厮问着,“老爷,是回榛院吗?” “不,去……槿院。”李世绩皱眉道。 “老爷,您今日可辛苦了。”沈氏一看李世绩居然今日来了槿院,马上吩咐碧云,“去,给老爷上菜来。” “老爷,您今日还没吃什么东西吧,少爷他们找着了吗?”沈氏边帮李世绩宽衣边问道。 “唉,没有,这帮子匪徒居然像长了翅膀一样,踪影皆无。”李世绩叹道。 碧云和小丫头立时把菜摆了一桌子,李世绩也没什么心情,随便搛了几样,道,“撤了吧,我没什么心情,今日想早点休息,明儿个还要在城里搜。” 沈氏吩咐碧云她们收拾好了退下,自己亲自端了盆水给李世绩烫脚,“老爷今日走了不少路吧,我帮你使劲捏捏。” 李世绩道,“这点辛苦不算什么,只不知道震儿他们怎么样了。” 沈氏道,“我今日还去给大少爷他们祈福来着,本以为霄儿能把大少爷他们赎回来,谁知道贼人居然没来,老爷,我代他给你赔不是了,我们什么忙都没帮上。” 李世绩按着她的肩膀,“你不要这么说,这次霄儿小小年纪肯有担当出面付赎款,我很欣慰,再说没有抓到贼人跟他无关,全怪贼人太狡猾,声东击西。” 沈氏惊道,“是吗?这帮坏人真是该统统抓到去做大牢,抓了大少爷二小姐还不够,连表少爷也不放过,真是……唉。对了,听说夫人白天出去了半日,我还怪担心的,后来听说终是回来了,她没什么吧?” 李世绩怒色闪现,“别提她了,哼,我现在就不想看见她,不是她瞒着我私下跟贼人交接赎款,我现在早就抓到匪徒找到震儿了!愚蠢,糊涂!” 沈氏连忙道,“老爷您息怒,想来夫人定是担心大少爷的安全才会如此,老爷就别再加以责怪了。” 李世绩怒气渐平,“不管怎么样,她不该瞒着我,好了,现在是一点头绪也没了,我想起来就窝火。” 沈氏轻抚着李世绩的胸膛,柔声道,“别气了,夫人肯定也是不得已这么做的,夫人那边,我明天会去劝劝她,让她想开些,我听说夫人都不怎么吃饭呢。老爷明天得闲也得劝劝才是。” 李世绩看着眼前的伶俐人儿,不由道,“你啊,真是个可人疼的!” 窈娘靠在了李世绩的怀里,眼神里尽是笑意…… 第三十七章 一丘之貉 幸儿,醒醒,醒醒!”仲闵轻轻摇着幸儿,幸儿揉揉眼睛,“天亮了吗?” 仲闵笑道,“嗯,天亮了,咱们赶紧出发,可以早点回家!” 李震也揉着眼睛,一脸兴奋,“出发!” 幸儿兴冲冲的收集了几个树叶的露水,捧在手心里,“仲闵哥,快喝!”仲闵笑眯眯的喝了几滴露水,李震不满道,“我是你大哥,怎么不先给我喝?” 幸儿笑道,“仲闵哥还给我画了很好看的画呢,都不见你给我画。” 李震茫然道,“画?什么画?” 幸儿自豪道,“等回了家裱起来再给你看。” 李震气不过,只好伸着手捋了几片树叶,喝了几滴露水润了润喉咙。 三个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阳越升越高,三人边走路边做记号,倒也没有迷过路,一直在向山下进发,终于,仿如拨云见日般,一条蜿蜒的河水,一个静静的村落呈现在他们眼前…… “啊,我们终于走出这大山了,太好了!”李震狂呼,跑近河水猛灌了几口,幸儿和仲闵也相视而笑,幸儿看到河水里映出的自己头发乱着,脸上脏着,没顾着喝水,先就着水把脸洗洗干净,又把头发略微整理一番。 李震笑道,“待会回家再洗也不迟啊。” 幸儿把水泼向李震。李震连忙闪避。仲闵笑着也洗了把脸。突然指着不远处道。“你们看。那边过来了两个人。是从那个村子里出来地。咱们过去问问路。或者让他们带咱们去报官。” 幸儿用衣袖把脸擦擦干。跟着李震和仲闵朝着不远处地两人走去。 “两位大叔。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仲闵谦恭地施了一礼。 两位像是经过很多风霜地中年男子。一个身材粗壮。异常结实。另一个看起来单薄些。眼神亲切。两人互望一眼。单薄些地男子道。“这里啊。这里是呼延村。”说着。他打量了三个一阵。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地?看穿着好似不像附近村落地人。” 李震道。“我们是被贼人所掳。侥幸逃了出来地。请问两位大叔。附近有没有官府衙门?” 粗壮地男子眉头微皱。上上下下地仔细盯着三个人。幸儿被他盯得很不舒服。悄悄躲在仲闵身后小声道。“感觉他们怎么有点奇怪地?我们还是赶紧去村里找村正什么地好了。”仲闵点点头。只听粗壮男子问道。“你们被贼人所掳?那你们家住在哪里?父亲叫什么名字?……”单薄男子瞥了眼粗壮男。后者就没再追问。 李震不疑有他,答道,“哦,我们家是在晋阳城……”仲闵截住了他的话头,“二位大叔可能还忙着赶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罢,偕同李震和幸儿要辞过而去,没想到粗壮男子突然发难,一脚先把仲闵踢倒在地,接着又狠狠踹了李震的肚子,幸儿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拳打在脊背,跌在地上,幸儿那个不甘心啊,好容易才逃离了劫匪,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大家都是一伙的?忒尽职的绑匪…… 幸儿大叫“救命……”,没叫完就被击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仲闵和李震大惊,喊着幸儿的名字,不约而同的抱住了粗壮男的腿,粗壮男把两人甩开,每人颈后给了一下,两人也软软的倒在地下。 单薄男皱眉道,“石头,咱们快点走吧,迟了被村里人看到不好了,你也是的,惹这麻烦做什么?就带他们去见村正又怎么样?” 石头道,“忠哥,你看他们几个穿的衣服就知道家里肯定是当大官的,你不是不知道,我爹当初被这些当官的整的多惨,我才开始做起这贩货的买卖,现在我看到这些当官的就生气,打他们一顿算好的了。”说着,又朝仲闵几个人踢了几脚。 卢忠拉着石头,道,“咱们走吧,不然待会说不清楚了。” 石头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忠哥,上次咱去草原的时候,可敦不是说想要几个中原的奴仆嘛,还说最好年纪小点的,这几个不是正好送上门来的无本买卖?” 卢忠皱眉道,“人牙子那儿有不少货色,何必非要这几个呢?看着也都细皮嫩肉,想来不惯服侍人的,带过去说不定反而不好。[.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石头笑道,“粗使的丫头小子可敦还缺吗?她正想要几个通些文墨的,熟识咱们中原文化的,”接着,他趴在卢忠的耳朵上轻声道,“你想想,那隋王不就正好这差不多大?”复又道,“咱们带了去,肯定比一般的粗使小子要价高的,左右又不费分文,干嘛不赚这一笔无本买卖?” 卢忠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人,踌躇道,“都不知道他们是谁家的孩子,万一是什么县令县丞的公子小姐,我们出关时候被抓到了不是全玩完了?” 石头得意的笑道,“管他什么官呢,哪怕是刺史长史呢,谁让他们栽我手里呢,只怪他们前世不修罢了,官家的公子小姐就高人一等吗?哼,偏要他们为奴为婢方消我心头之恨。至于你担心被抓到什么的,告诉你,忠哥,我本来是为了些禁运的货才做的一些小机关,现在正好用得上,你就安心看着吧,保你无事就是。” 石头看卢忠还面有犹疑,劝道,“咱们千里迢迢还不都为了钱?眼下不费分文不费力气就能赚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你要再犹豫我可自己干了啊,回头赚了也没你那一份了。再说,他们这些大户人家哪个不是妻妾满堂子孙遍地的,走脱一个两个说不定正好少了人争家产呢,说不定咱们还是做好事呢。” 卢忠终是下不了狠心,石头气道,“你不做我自己来!到时候可别跟我分钱就行!”说着,他把仲闵三人一个一个放在路边的草丛里藏好,卢忠在一边看着石头施为,叹了口气,眼看着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了,“我去把车赶来,你在这儿看着。” 石头方笑道,“我就知道忠哥是聪明人!” 卢忠把停在村口的牛车赶了来,二人合力把仲闵三人搬上牛车,卢忠正在发愁怎么把他们三个藏起来,石头钻进了车厢,神秘道,“忠哥,给你变个戏法。”说着,手里摸了一个车厢里凸起来的一个小木块,转了一下,卢忠才发现眼前的车厢底开了个洞,里面又是一层,边上放了一个长的包裹,石头把仲闵三人放到车厢底的这一层夹缝里放好,又扭好了开关,闭上了洞口,一切又回复如初。 卢忠叹道,“这……这……你是下了不少功夫吧,我实在是没想到,。” 石头得意道,“没想到吧,哈哈,我一个相熟的木匠帮我做的,料不到今日有此大用。” 卢忠道,“确实是好手艺。石头你可以啊。” 石头道,“嗨,要不是今日陪你到呼延村看你大姐一趟,怎么能见着这仨小子?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好处,咱们这趟一定有好运气。” 两人安安稳稳的赶着牛车一路无波出了城,和在城外等着的几位兄弟汇合了之后即踏上了前往草原的征途。 “哥,怎么这么挤啊,什么也看不到,咱们在哪儿啊?”幸儿刚一醒来,就发现被塞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好像是在辆行动着的车上。虽然是躺着,但是动弹不得,极为难受。 李震叹道,“还以为逃出生天,没想到那两人是和贼人一丘之貉。” 仲闵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看到旁边的幸儿被挤的好辛苦,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再蜷缩一点,“幸儿,你朝我这边伸展一些,我给你腾点地方。” 幸儿感激道,“仲闵哥,我没事的,你看你,身体都蜷成一团太辛苦了,我只是,只是……” 李震奇道,“只是什么?” 幸儿涨红了脸,仲闵猜出了个大概,伸脚踢着四周的板壁,大声喊道,“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幸儿和李震也加入战局,咚咚的踢着四周,突然,三人眼前一亮,他们上面的板壁开了个口,白天在村头见到的两人出现在眼前。 石头不耐烦道,“你们想找死啊?再不老老实实待着,我把你们手脚都捆上,嘴都塞住,看你们还能做什么耗。” 仲闵道,“大叔,你们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石头恶狠狠道,“自是好地方,问那么多做什么!” 其实仲闵也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想着幸儿的难处,因道,“大叔,我……我想……那个,能不能停下车给我行个方便?” 幸儿闻言,感激的看着仲闵,看来他是看到自己的窘样,才这么说的…… 石头不耐烦,“事儿还挺多!” 卢忠劝道,“这也是人情之常,反正已经出城这么久了,也不怕什么了,我带着他们下去方便一下就是。” 石头道,“我也一起下去吧,坐了半日车了,也下去活动活动。” 石头和卢忠一前一后押着仲闵三人下了车。 仲闵幸儿三人交换眼色,想着可以伺机逃跑,神色都蠢蠢欲动…… 待一下了车,幸儿傻了眼,左右都是茫茫的野地,官道上一列车队,除了自己刚才下来的牛车,一系列不知道是驴子还是骡子的牲口有的扛着人有的扛着货,就这么蜿蜒开去,想逃……除非是内裤外穿…… “快点,快点,动作这么慢,还要赶路呢!”石头大着嗓门,嚎着目瞪口呆的几人。 仲闵拉了拉幸儿的袖子,“看来他们是贩货的,这个地儿荒无人烟的走不脱,还是等到了哪个县城再说吧。幸儿,你不是想……” 一句话提醒了幸儿,她环顾左右,跳到野地里,感觉四周的眼睛仿佛都在盯着自己,她想离这些眼睛远远的,努力的走啊走,“回来!你到哪儿去!”石头喊着幸儿,幸儿尴尬的停住脚步,仲闵追上她,“这里的野草挺高的,他们……什么也看不到,你……呃……我去跟他们说着话保证他们不来注意你就是……”说完,飞一样的跑开,跑到石头身边,态度谦恭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幸儿蹲下身,看看周围的野草高过了自己的身体,那一刹那生理的渴望大过了一切…… 第三十八章 准备潜逃 大约是仲闵递了不少软话,石头的脸色没那么臭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仲闵见卢忠始终没发什么脾气,应该比石头易通融,因转向他问道,“卢大叔,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石头厉声道,“问这么多干嘛,再问就把你们关进去!” 卢忠劝道,“算了,这一程也没人来查,就让他们在车里坐一会就是,反正车里也挺宽敞的。” 幸儿小心道,“谢谢卢大叔,谢谢石大叔。”规规矩矩的和大哥,仲闵坐在了车里。她刚才看了外头的那些看货的人,应该和绑票的不是一伙的,估计是行商贩货的,不知道为啥非要带着他们几个累赘长途跋涉呢?幸儿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是感觉上这个卢大叔为人还比较亲切,也许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也说不定。 令她失望的是,见他们几个坐在旁边,卢忠和石头像锯了嘴的葫芦,尽是望着窗外的风景,要么就是下车检查下后面的货物,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过关于去向的问题。 “咕噜咕噜……”幸儿的肚子不合时宜的乱叫了起来,她还来不及羞惭,大哥也响应般腹如雷鸣,卢忠笑了笑,从车厢角落拿了个包袱,解开递了干粮给他们,又递了个牛皮口袋,“给,这里有水,你们先垫垫。” 幸儿感激的接过来和李震仲闵齐齐分享,尽管是干巴的不能再干的饼子和普普通通的凉水,但此刻在她感觉里仿似珍馐佳肴琼浆玉液般珍贵。 卢忠道,“过会儿就投店了,到时候叫上你们吃顿热乎的。” 幸儿高兴的和李震互望了一眼,石头冷笑道,“就他们?也配?能吃上冷饼喝上冷水已经是造化了。” 卢忠劝道,“石头,看他们应也是没吃过苦的,一顿热乎饭咱们也不是管不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石头冷道。“没吃过苦就让他们现在开始吃。哼。只有享不了地福。老子不信还有吃不了地苦不成?忠哥。这几个娃娃不能待他们太好了。你也知道他们马上就要……。何必费这心机呢?” 卢忠没再说什么。听地幸儿一阵激灵:马上就要什么?是要把他们杀掉还是……怎么这么倒霉?才逃了狼窝又跳了虎坑。要是能逃回家。是该找个庙好好拜下了…… 天色渐晚。卢忠和石头识途老马般停在了一个破旧地客栈门口。招呼着看守货物地兄弟卸货地卸货。拉骡马休息地去休息。一切收拾停当。风尘仆仆地一行人进了客栈。大喇喇坐了几桌。吩咐上酒上菜。可怜幸儿三人甫进了客栈。就被赶到了一间黑黝黝地柴房。三人还未站定。外头传来“喀嚓”一声落了锁。 柴房地一角堆了大批地柴禾。对墙一个小小地隔窗映着几颗星光。三人沮丧地坐在地下。幸儿道。“大哥。仲闵哥。他们到底要带咱们去什么地方?瞧他们像是贩货地。带着咱们做什么?” 仲闵叹道。“他要杀掉咱们早就动手了。犯不着一路这么危险地带着。我瞧着大约是要把咱们带到哪儿去卖掉。” 李震奇道。“卖掉?就像方家兄妹那样?要是卖到富户人家咱们求着给爹娘捎个信儿。想来回家也不难了吧。” 幸儿想了一会儿,“瞧着他们一路也不遮掩,难道不怕将来咱们把他们给告了吗?这帮杀千刀的。” 仲闵道,“我也奇怪呢,他们怎么这么有把握?难道算准了咱们告不了么?要不就是把咱们贩到永远也回不来的地方……” “不会吧?”李震和幸儿齐声低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好像有人过来了……”仲闵小声说道,果听见外面的锁响了几声,柴房的门吱呀开了,客栈的小二拎了个篮子放在地下,“这是卢大爷吩咐小的送来的。”说完,转身把门关好落了锁。 “你们快来看,有肉有肉啊,我好多天没吃肉了!”李震兴奋的叫道,幸儿见大哥高兴的样子,虽担忧着未来的前程也不禁笑了出来,扯了个鸡腿递给李震,“大哥,鸡腿你和仲闵哥正好一人一个。” 仲闵道,“你们兄妹一人一个好了,我不饿。” 幸儿递了另一个鸡腿给仲闵,“我是女孩儿家,本来食量也不大,你们俩倒是要多吃点肉,将来咱们就算逃跑也有力气,等我走不动了你俩好背着我。” 李震笑道,“早知道你不会平白这么好心的了。” 仲闵接过鸡腿,“吃人的嘴软,说不得我到时得当苦工喽。” 三人边笑边吃,过不了一会儿,盘光碗净,李震拿袖子抹抹油嘴,“好几天没吃的这么饱这么好了,说起来这卢大叔比起那个石头可好得多了。” 幸儿讥道,“好还把咱们拐了来,不放咱们回家?” 李震搔搔头,无语以对。 仲闵道,“咱们还是先想想下面怎么办。” 幸儿道,“当然是逃了,趁今日就走了一天的路,想来离晋阳城也不会太远,咱们跑回去也容易些。” 李震站起来,在屋里左右走了一圈儿,拍了拍墙壁,又踏了踏地板,气馁道,“没地道,没暗门咱们怎么出去?除非会遁墙术。” 幸儿走到门边,摇了摇木门,挺结实,使劲的想把门推开,撑到锁的最大极限,喜道,“看,这有条缝,咱们从这条缝钻出去试试。” 李震和仲闵跑到门边,两人使劲撑着门缝,幸儿坐在地下,先把腿伸出去,“可以可以,我的腿现在是自由的了!”幸儿高兴道,接着又伸了另一条腿,还好,刚才没有吃的太多,总算肚子什么的都慢慢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仲闵把幸儿急拉回柴房内,“现在那班人多半还没睡,咱们这会就算能逃出去想必也很容易被他们发觉,还是等夜深人静好些。” 幸儿点点头,刚才又挣又挤的她已经一头是汗了,仲闵抬起衣袖帮她擦擦汗,“幸儿,还好有你。” 李震附和道,“是啊,我块头这么大,让我从那么小的缝钻出去是不成的。” 幸儿笑道,“更何况肚子里再加条鸡腿呢?!” 李震道,“等回了家我就告诉娘,让娘罚你绣十条手帕还不许人帮手,看你得意到几时?” 幸儿嗔道,“哼,娘才不会听你挑拨呢。” 仲闵笑道,“你们先睡一会儿,养些体力,我估摸着时间,等夜深了我喊你们,咱们再一起跑。” 幸儿道,“还是我值更吧,你们男儿家多补充些体力待会儿跑的快。” 李震道,“我现在睡不着,还是我来吧。” 幸儿提议,“干脆大家都不睡,我们说酒令可好?就是咱们以前说过的搂柳树酒令,怎么样?” 李震叹道,“上次说酒令的时候还有琬妹我们四个玩的不知多开心,还有妹妹你做的元宵,想起来就流口水……” 幸儿打断了他,“等回去了每天给你做个十碗,包你吃到反胃。” 仲闵也叹了口气,“不知道我娘和妹妹现在在做什么,一定担心着我,尤其是娘,唉。” 幸儿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高兴点嘛,咱们半夜里悄悄潜出去,找块野地里一钻,包他们找不到咱们,明天咱们到附近的官衙去报官,最迟下午也能回家了,干嘛老想那些不高兴的事儿呢。” 仲闵道,“幸儿说的是,只是咱们这也没酒,也没纸条来贴,输了的怎么惩罚?” 幸儿道,“那还不容易,现在攒着,等明日回了家罚酒喝罚贴纸条,一样不能少!” 李震也来了兴致,“到时候谁都不许耍赖啊,我会好好记着的。” 幸儿清清嗓子,“我先开始了啊,走一步扭一扭,看到一棵柳树搂一搂。大哥,该你了。” 李震笑着接口,“走两步扭两扭,看到两棵柳树搂两柳……。”说罢,打着嘴道,“重来重来!不算!” 幸儿道,“刚才谁说了不许耍赖的,哈哈,才说了嘴又打嘴!记贴纸条一枚!” 仲闵笑道,“震哥,这下我也帮不了你了,等着回去贴纸条吧。” 李震懊恼的重新由一开始说,倒是没再出错,轮到仲闵,他先吸了口气,闭着眼睛,慎重的一字一字说道,“走两步扭两扭,看到两棵柳树搂两――搂,哦,我没说错,哈哈。” 李震见没抓到包,叹了口气让幸儿快点继续…… 小二端着盆热水送进来,石头脱了鞋袜,把脚伸到盆里,长长吁了口气,“啊,真舒服……”又问了句,“那三个娃娃在做什么?” 小二恭谨道,“卢大爷吩咐小的给送了篮吃的去,后来我再过去的时候几个人又笑又喊的不知在说着什么“柳树啊,扭几扭”什么的,又说又笑的,好像挺高兴的样子。” 石头哂道,“这当儿还高兴的起来?一群缺心眼的,过几日让你们哭都来不及!”又叮咛小二道,“待会儿等我们睡下了你就去给我盯着他们几个,要是有了什么异动就来报我知道,明儿我额外给你打赏,知道吗?” 小二连连称谢,退了出去。 第三十九章 计划败露 怎么样,幸儿,哎呀,好了好了,快到肩膀了!”李震低声喊着,跟仲闵使劲撑着门缝,幸儿没工夫说话,努力的把自己从门缝往外挣…… 院子门边,一双凝视的眼睛一直关注着李震几人的动静,倏忽间,那双眼睛的主人悄悄的消失了…… “哎呀,头,头,头卡住了!”好容易肩膀出来了,幸儿的头不三不四的卡在门缝里,进不得退不得,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仲闵也急得不行,“要不你先试着回来一点看行不行?” 幸儿又使劲把头往回挣,急的满头满脸的汗,正在进退维谷之际,眼前一阵亮光,“哈哈哈,真好笑,你们这是在玩儿杂耍是不是?老子今日有福了,不用掏钱就能看戏,哈哈!”石头的声音伴着亮光出现在幸儿面前,幸儿的头还卡在门缝里,只能隐约看到石头和店小二站在柴房门前,小二举着个灯笼,石头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笑个不停,幸儿可以想见自己的窘样,真恨不得立时死掉…… 李震和仲闵见左右是走不了了,二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道,“石大叔,求您把门开一下,救她一救。我们求您了!” 石头的大笑转为冷笑,“不是很有本事吗,有本事就逃啊,求我干什么?” 李震不忍心妹妹捱苦,“我们再也不敢逃了,求石大叔帮帮我妹妹吧。” 仲闵拉着李震跪了下来,咚咚的磕头,“我们给您磕头了,求您救救她!” 石头哂道,“还真是兄妹情深哪,来贵,去,把门打开,我可不想出了人命。” 来贵拿着钥匙把门打开,幸儿的头终于得到了解救,软软的靠在门边上,“幸儿,你没事吧?”仲闵和李震拉着幸儿的手。 “我没事。”幸儿摸着被卡地发疼地脖颈。“只是可惜……” 石头道。“可惜什么?可惜被我识破了?还是可惜跑不成了?来贵。去给我拿根木棍来。不教训教训这帮臭小子。他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眼看来贵听了石头地命去拿柴。李震和仲闵知道今日之事不容善了。互视一眼。上前各抱住了石头地一条腿。边高喊着幸儿快跑。幸儿愣了一下。刚跑出柴房。还没到院门。正遇上拿了木棍回来地来贵。被他抡着棍子一下子敲在了地上。幸儿捂着肚子趴在地上蜷缩着。李震和仲闵被石头一个甩身。甩在了院子地地上。 “就这点本事。还想跑?省省吧。”石头啐道。接过来贵递过地木棍。狠狠地朝李震抽去。“让你跑。让你跑!”李震边哀嚎着边爬着想躲避无所不在地抽打。仲闵不忍。爬过来拉住石头地脚。“求求你。别打了。别打了。我们不跑了再也不跑了。”石头又转过来抽打仲闵。“你有义气是不是?我一起打。一起打!看你们还有没有力气跑。哼!”气哼哼地使劲抽打着仲闵。仲闵吃痛。放开了抱着腿地手。蜷缩在地下。打着滚躲着。 “石头。别打了!”卢忠披了件外衣匆匆而至。显是被这边地响声惊醒。 石头扭头看到是卢忠。笑道。“忠哥。这么晚了还这么好兴致?刚才你还没看好戏呢。就那个小娃娃。”石头指着幸儿。“刚才头夹在门缝里进退不得。快要憋死了。哈哈哈。不知多好笑。” 卢忠惊道,“他们是要逃跑?” 石头又抽了仲闵一下,“可不是,就这点本事,钻个门都钻不出,还要逃跑,是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卢忠看着躺在地下呻吟的仲闵和李震,不忍道,“算了,好在他们也没跑成,就打几下小惩大诫算了。” 石头冷笑道,指着柴房内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有人这么好心给他们送了吃的来,就怕他们没力气逃跑是不是?” 卢忠看了眼来贵,分辩道,“吃的是我送的,他们也几天没吃好的了,咱们是求财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做的这么绝呢。” 石头道,“我做的绝吗?要不是我留了人看着,他们半夜溜走报了官我们都得玩儿完,你明不明白?!卢大哥,我知道你心慈手软,但是既然咱们坐了一条船,下次你要是再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儿,休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卢忠哑口无言,半天方缓缓道,“这事儿我是有不是,可是看他们细皮嫩肉的,想必没吃过苦,真把他们打死了咱们岂不是白白犯着险带他们走这么远?” 石头道,“这点你放心,我有分数,自不会打死了他们,那样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卢忠叹息着转身出了院子,石头把木棍扔到了一边,啐道,“还不回柴房挺尸去!”仲闵和李震半扶着踉跄着赶紧又进了柴房,来贵不知从哪儿又找了把锁,把柴房门紧紧锁了起来,伺候着石头出了院子,一再保证严密监视着,绝不会让他们再有逃跑的机会。 “大哥,你怎么样?背上是不是很疼?”幸儿捂着肚子爬到李震旁边,殷切问道。 李震微弱的呻吟了几声,“没事儿,大哥挺得住,倒是你,那死小二打的你厉害吗?要不要紧?” 幸儿听着大哥还在问候自己的伤情,眼泪扑簌而落,“我没事,大哥,我不疼,他就是轻轻碰了一下。” “仲闵呢,仲闵,你怎么样?”李震转头问着仲闵。 “我没事,”仲闵小声道,“我皮厚着呢。”幸儿又蹭到仲闵身旁,看到他后背的衣服都被抽烂了,露出里面斑驳的血道子,忍不住放声大哭,“仲闵哥,你……你肯定很疼吧?我……我帮你包扎……” 仲闵扯出一丝微笑,“没事儿,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儿,明天就好了。” 幸儿从裙子上咬着牙扯了几块布,轻轻的绕着仲闵的受伤处,在肩膀处绑了个结,又如法炮制帮李震绑了绑背后的伤,然后坐在一边,轻轻揉着自己的肚子。 “幸儿,你是不是肚子疼?”仲闵关心的看着幸儿,“是不是很严重?” “没事,我就是揉揉活活血脉。”幸儿轻松道。 李震望着窗边映出的一角月光,叹息道,“天杀的石头,天杀的店小二,我真后悔,没有好好练身手学武艺,我真恨不得把这班坏人千刀万剐!” 幸儿劝道,“大哥,你别太激动,伤口挣裂了更难愈合。” 李震叹道,“我现在真想娘,想爹,以前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娘就惊乍的什么似的,我还嫌她多事嫌她絮叨,现在我多想娘再抓着我的手摸摸我的额头,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温柔的跟我说话……”说着,已是声音哽咽。 幸儿听的泪如雨下,“我也想娘,娘要是知道咱们在这儿受的苦不知道会多么难过多么心疼,如果能在娘跟前,就算再被打几下我也甘心情愿……” 仲闵本待劝的,听着听着也想起了自己的娘,不由得眼角已湿,他擦擦眼泪,“都是你们兄妹勾的,我也想家了……娘对我有时很严格,总是嘱咐我多读书多练字,我有时还顶嘴,有时又拿着书其实没在看,现在想来真对不起娘,现在情愿娘怎么责骂我都行,只要能看到她,让她别再为我担心……” 两个男孩儿的诉说让幸儿心下戚然,她挪到李震身边,伸出自己的小手,抓着哥哥的手,又温柔的抚着哥哥的额头,温言道,“大哥,娘是不是这样?你有没有舒服一点?” 李震抓着幸儿的手,微笑道,“娘就是这样的,真的。” 幸儿轻轻用手拍抚着李震的前胸,李震靠着墙壁,头渐渐歪在了一边,睡着了。幸儿捡了些柴禾放在李震身边,希望帮他抵御些寒冷。 “你真是个好妹妹。”仲闵看着幸儿走来走去的忙活,低声叹道。 幸儿笑道,“怎么,嫉妒了?我也是你妹妹啊,你忘了?” 仲闵道,“怎么会忘?不过是有点挂念静琬了,现在咱们三个在外头,她一个人在家里不知道多孤单呢。” 幸儿把柴禾轻轻放在仲闵身上,“是不是暖和些了?家里还有雪儿,有晴姐,琬姐不会孤单的。” 仲闵拉着幸儿坐在身边,“你也坐这儿休息吧,来,给你盖件柴禾被。” 幸儿笑着接过了“柴禾被”,“很暖,谢谢仲闵哥。” 仲闵笑道,“你靠在我身上睡会吧,明天还不知道那班坏人怎么对付咱们呢,能休息就多休息。” 幸儿把头靠在仲闵肩上,仲闵突然轻咳了几声,幸儿惊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的伤引起的?”说着,用手帮他抚着后面的脊背,希望能帮他顺顺气儿。 仲闵轻笑道,“没事没事,刚才突然呛了一下。” 幸儿担心的看着仲闵,仲闵回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幸儿方又靠在他肩膀上,“仲闵哥,我给你哼个曲子吧。” 说着,想起前世印象中的安眠曲,幸儿缓缓的轻声哼了起来,仲闵的嘴角微笑着,眼睛闭了起来,好像回到了蝉鸣幽幽的夏日,躺在家中床上睡觉的感觉,有丝丝轻风吹过,带来阵阵清凉…… 第四十章 祸不单行 起来,起来,还真当自己是公子哥儿不成!”早上,三人的美梦被店小二叫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幸儿想站起来,才觉得背脊无不酸痛,再看看大哥和仲闵,更好不到哪儿去,二人呲牙咧嘴抽抽着脊背,站都站不起来。 “这是你们的早饭,快点吃了,待会好上路。”小二撂下馒头和稀粥,又重重的落了锁才放心离开。 “大哥,仲闵哥,快来吃饭。”幸儿好容易站了起身,把饭碗搁在李震和仲闵面前,又给他们每人递了个馒头。 “馒头真香!”李震使劲嚼着馒头,又呼噜噜喝了几口粥,“怎么感觉头有点晕?”手上剩的小半个馒头跌落在地下,李震软软的倒在一旁,仲闵和幸儿见状大惊,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刚把饭碗放下,两人顿觉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他们怎么了这是?”卢忠坐在车上,看着店小二把仲闵几个人依次抬上车,石头则一脚一个踢到了车厢的夹层里。 石头轻松道,“下了点药,没事儿。” 卢忠道,“他们不是说保证不跑了吗?你担心的话把他们绑起来就是。” 石头道,“这帮小兔崽子谁知道会有什么幺蛾子,我是懒得烦心,既要看货还要看他们几个,再说下的是蒙汗药又不是毒药,有什么打紧?这下看他们还逃不逃了,哼!” 接下来的行程里,幸儿他们几个昏昏沉沉的,白天就被丢到车厢夹层里,夜晚就被灌了药丢到客栈的柴房,浑然不知日与夜,更不知这条路何时才是个头,只觉得天气似越来越冷,人烟似越来越少。 “石头,都出了关了,他们也绝不可能再逃了,就别再下药了吧,看那几个娃娃日日昏沉沉的,怕时间长了他们脑子都坏了。”卢忠望了望车窗外一望无际的草原,想着夹层里的三个娃娃,还是忍不住开了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石头踢了开关一下,把绑着的三人拎了出来,取出塞在他们嘴里的布,“你们不是一心想跑吗?看看外面吧,哈哈,保管你们死了这条心。” 今儿这坏人怎么这么好心。居然大白天地就放他们出来?三个人面面相觑。幸儿有种强烈不祥地预感。石头掀起了他们面前地车窗。得意道。“看吧。保你们从没见过。给你们看个够。” 眼前地景色让三人睁大了双眼。满脸地不可置信。秋风萧瑟中。无边无际地草原好像一直延伸到了天地尽头。只是那草都带着暮秋地霜露。蔫头耷脑。“虽然现下没什么看头。等到了来年春天。草长莺飞。牛羊遍地……”卢忠解释道。 石头笑道。“忠哥给他们说这个做什么。他们到明年春天自己不会看哪?” 幸儿从外面地风景中回过了神。“卢大叔。我们要在这儿待到明年春天吗?” 卢忠摇了摇头。没作声。石头道。“哈哈。不只明年春天呢。后年。大后年。一辈子呢!怎么?不满意?告诉你们几个兔崽子。这已经是突厥地腹地了。你们插翅也别想回中原了!” 什么?幸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原以为石头既是想将他们变卖。那不管怎样。只要在大唐地地界上。随便找个官衙报个官。没人敢不卖爹地面子。没想到这班天杀地居然把他们领到了突厥……omg! 李震和仲闵的反应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一脸的惊惶和难以置信…… 大概是多日的劳累,加上长路迢迢着了凉,更兼且受了白天的惊吓,晚上,在临时扎起的帐篷里,李震年年到访的老毛病终于咳出了第一声,之后就连绵不断的越咳越厉害,幸儿和仲闵一个忙着拿水,一个忙着拍背,希望能让李震好过一些。 “大哥,你是不是很难受?”幸儿轻轻拍着李震的背,看大哥咳的面红耳赤,心里恨不能帮他分担痛苦。 李震勉力答道,“我没事儿,咳出来好多了,就是觉得嗓子里痒痒。” 仲闵把水囊递到李震嘴边,“震哥,没有热水,我刚才把水囊放在胸口焐了一会儿,你喝一口,应该不是那么凉了。” 李震咕咚喝了一口,放下道,“仲闵,不用焐了,我年年都这样,习惯了,再把你冻出病来咱们可怎么好。” 仲闵摆摆手,“震哥,你不要说话了,留点力气看能不能睡一会。”说着,和幸儿一道扶着李震躺下,李震咳了几声,呼吸渐渐沉重,慢慢睡了过去。 “我守着震哥,你先睡吧。”仲闵把外衣盖在李震身上,向幸儿道。 “我不困,我陪你。”幸儿靠在仲闵身边,祈望着两人能多点温暖。 夜晚的草原秋风肆虐,呼啸着把几个人的热量统统带走,帐篷内的温度越来越低,“咳咳咳――”几声剧烈的咳嗽,李震又醒了过来,看到仲闵和幸儿关切的目光,“我真是麻烦,你们不要管我了,你们快去睡吧,我咳一会儿舒服了就好了。” 幸儿拍着哥哥的脊背,“哥,你怎么说这种话?看你这么难受,我们怎么睡得着?”看李震又想辩驳的样子,幸儿捂住李震的嘴,“你别说话,喘口气儿歇一下。” “我睡不了了,一躺下就想咳,你们俩睡,我给你们守夜。”李震边咳边嘱咐着两人。 仲闵拿出焐在胸口的水囊,“给,你喝口水润润。” 李震感激的接过,还没来得及喝,帐篷的门被掀起,石头怒气冲冲的挟着寒风跑进来,“咳什么咳?还让不让人睡了?” 幸儿见是他,赶紧谦恭道,“石大叔,我哥他咳嗽病又犯了,他受不得寒气,每年都发一次,拜托您请商队里的大夫来给他瞧瞧吧,麻烦您了!” 石头不耐烦道,“你们也有资格让大夫来瞧?以为自己多金贵,告诉你们,咳死了拉倒!老子直接把他扔在这儿,省的传给其他人!” 说罢,转身就走,临出门前回头甩了块布巾,嘱咐道,“下次咳的时候把这塞嘴里,省的惹老子听了心烦。” 仲闵听了,气的要上去理论,李震拉住了他,“算了,咱们又打不过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别计较了。” 幸儿忧心道,“哥,我再去求求他,使劲求使劲求,他说不定就心软了是不是?”说着,看到大哥咳的额头出汗,嘴唇发白,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李震反笑着安慰她,“我没事,你别去求他,没看他刚才多大火气?万一把火发在你身上打你怎么办?你是女孩儿家,受不得的。” 仲闵道,“那我去,拼着一顿打我也求着他请大夫来。”李震拉着站起身的仲闵,“仲闵你别去,先听我说,刚才咳的很难受的时候,我甚至想说不定死了就解脱了好了。”幸儿听了大骇,捂住李震的嘴不让他说下去,李震笑着摇摇头,把幸儿的手拿开,“幸儿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我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好,也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折磨等着咱们,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仲闵,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把我最亲的妹妹拜托给你了,不管怎样,你要把她照顾好,知道吗?” 仲闵听李震说话如此不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停的劝道,“震哥,不会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去年咱们打雪仗在雪里玩了那么长时候你都没事,这次你一定没事的。” 幸儿也抓着李震的胳膊,感觉前世今生就算找不到林子,都不曾让她感觉如此无望如此心痛如刀绞,“大哥,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 李震笑道,“瞧你们两个,我还没怎么样呢,你们怎么就……,仲闵,我可就算你答应我了,你答应了以后就要做到,不管有艰难险阻,我都要你好好保护幸儿,如果我真的挨不过这一关,你一定要履行你的承诺,否则我不会安心的。” 仲闵语带哽咽,“震哥,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欺负幸儿,我会用我的一切来保护她,直到我死。” 听着面前的两人说着如此惨痛的话语,句句事关生死,偏又是惦念自己的安危,幸儿心头大恸,对李震身体的担忧,对哥哥和仲闵情深的感动,对前途生死未卜的恐惧,汇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万分感触,忍不住放声大哭,趴在李震的身上,“大哥,你一定不能有事,咱们一定要活着见到爹娘!” 李震应道,“是啊,好想见到爹娘啊,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了……”说着,声音渐弱,幸儿担心道,“大哥,大哥,你怎么样了?” 仲闵探了李震的鼻息,示意幸儿不要说话,“没事,大概震哥说话劳神了半日,他总算是又睡了。” 幸儿提着的心放落回了实处,她擦擦眼角的泪,“仲闵哥,谢谢你。” 仲闵轻声道,“谢我做什么?我跟震哥做的保证都是我真心实意的,真的,我敢对天发誓。” 幸儿忙应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很感激,但是你们对我这么好,我……我觉得自己不值得,你要是有了什么事,我也一样会担心,会难过,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的。” 仲闵道,“嗯,我们都好好的。看你的眼睛,哭的红红的,鼻头也是红红的,要是舅母看了不知多心疼呢,你快去睡一会儿,省的明天早上起来变桃子眼。” 幸儿不放心的看着李震,仲闵推她去睡,“我来守着震哥,没事的。” “希望明天大哥就一切都好了,也不咳嗽了什么都好了!”幸儿低声祈愿。 “会的一定会的!”仲闵诚心的一起祈求。 第四十一章 美好愿望 仿佛是给事与愿违做注解,仿佛叫他们深刻体会祸不单行的道理,伴随着天刚大亮的是李震的猛烈剧咳,看着大哥咳的脸红气喘,幸儿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能拼命的帮大哥拍抚后背,仲闵正要拿水过来,李震咳着咳着突然开始吐了,昨天吃的干粮被他吐的一干二净,幸儿拿手帕帮他擦着嘴角,李震微弱道,“让我吐干净了感觉会好些。”仲闵使劲的拍着李震的背,李震一直吐到嘴角发苦,吐的都是绿色的胆汁方喝了水漱漱口,虚弱的复又躺下,重重的呼吸声仿似破旧的老风箱。 “这样下去不行的,我们一定要给大哥请大夫过来。”幸儿小声道。 仲闵望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李震,点头道,“你在这儿照顾他,我去找大夫。” “还是我去吧,”幸儿道,“我去求卢大叔,说不定能说动他。” 仲闵坚辞道,“不行,万一那个石头脾气上来,我身骨硬,打两下没关系。”说着,转身出了帐篷,幸儿看看左右没有扫把什么的,只好捡了好多土坷垃埋在大哥刚才吐过的地方,又踩了踩实,看大哥喘的声音没那么厉害,渐渐又睡了过去,幸儿稍稍放心,过了许久,还不见仲闵回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幸儿想道,把水囊放在大哥手边,掀帘出了帐篷。 不远处,石头的帐篷门口,仲闵跪在地上,又叩又拜,旁边来往的其他商贩指指点点,却没人上前,幸儿心下愤怒,跑上前拉着仲闵,“仲闵哥,他是不是不答应?你别拜了,他又看不到……” 仲闵摇摇头,“我跟他说了他不答应,直说不管震哥,也不带他上路,现在卢大叔在里面劝他。” 幸儿愤道,“要是他不带震哥走,我也不走,也不吃东西,看他怎么对咱们下药。” 仲闵道,“就怕他用强把咱们捆起来带走,把震哥一个人丢下……” 幸儿道,“那更简单了,他现在表明是要把咱们丢到草原去卖的,咱们就以死抗争,让他的买卖做不成,看他还能怎样?” 仲闵点点头,“对,咱们和震哥生死在一起!” 幸儿大声冲着帐篷内道。“要是把大哥丢下。我们俩也一起留下。决不再往前走一步!” 仲闵也大声道。“要是不请大夫去治我……大哥。我们宁愿跟大哥一起生一起死!” 帐篷内。卢忠正在劝石头。听了外头兄妹俩地喊话。又道。“你听。这小娃娃虽然年纪不大。但都挺重情义地。你要是真不给治。我只怕这两个也有心跟着同生共死。” 石头哂道。“哼。死便死了。好大事!” 卢忠劝道。“这是算不得什么。但是你不是应承了可敦送几个奴仆过来地?现下咱已经到了突厥境内。这几个娃娃死了。你到哪再去找中原地奴仆去?不如做件好事让商队地大夫给他瞧瞧。尽了人事。就算真地医不好。这俩娃娃也无话可说。这以后他们也好安心地待在草原。” 石头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忠哥。我就卖你个面子。你去找吕大夫给他瞧瞧去。不过。可不许使好药。咱们还有一大队人。可不能把药都花在这兔崽子身上。快点瞧。咱们马上就得出发了。” “这孩子,你快起来,”卢忠快步走到帐篷外,看到跪着的仲闵,有些感动,“你石大叔同意请大夫了,你们先回去,我马上请吕大夫过去。” 仲闵和幸儿喜出望外,“多谢卢大叔!” 自己是被这些人一路掳到此地,现在居然又真心感激,莫非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大爆发?!幸儿还来不及回味自己的思想轨迹,和仲闵一道回了住处,李震已经醒了,半靠在一边,看到幸儿两人,“你们回来了?我还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幸儿心下一酸,握着哥哥的手,“大哥,你怎么说这种话,我和仲闵哥怎么也不会丢下你的。” 李震看了看仲闵,“你是不是又去求那个死石头去了,你看你,一额头的土,仲闵,你不要再做无用功了,我只希望你以后能代我好好照顾妹妹,我死也瞑目了。” 幸儿嗔道,“大哥,你要再说这种话,我们真的要丢下你不理了。” 仲闵也道,“是啊,震哥,大夫马上就过来了,你一定能好的。” “忠哥,我给骡马看的病多,给人看的少,况且听你说好像又是积年的老毛病,我怕是无法胜任哪。”吕大夫听卢忠说石头让他过来看病,不敢不来,但一路上不停的推脱着。 卢忠不郁道,“只是个孩子,积年的毛病又能有几年,听说就是咳嗽的厉害,我想吕大夫一定有办法的。” 吕大夫看躲不过去,叹道,“就算断得了症也未必凑得齐药啊。” “我听说王老大这次带了不少药材过来卖的,只是……”卢忠皱眉不语。 吕大夫接口道,“忠哥也知道,大家过来一趟不容易,谁会把药材浪费在要做奴隶的娃儿身上?” 卢忠拱手道,“不管怎样,还请吕大夫勉力一试,结果如何,看那孩子的造化罢了。” 吕大夫叹了口气,随着卢忠进了李震的帐篷。幸儿和仲闵不知道如何表达恭敬和感激,躬身低头客气的行礼,吕大夫没有在意,直奔李震,抓了他的手把了半天,又看了看他的面色和舌头,没说什么,直接出了帐外。 卢忠和仲闵幸儿紧随其后,“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卢忠问道。 幸儿和仲闵也眼巴巴的看着吕大夫。 吕大夫摇摇头,“病倒是不严重,只是药不齐,这样拖着拖着可能就变成重症了。” “都需要哪几味药?”卢忠问道。 吕大夫道,“药倒是平常,只是千里迢迢的不是贩药材的,谁巴巴的带着那个?再者还要生火,要煎锅,要时辰熬,眼看这就要出发了,石大哥肯定不会等的。” “商队里有贩药材的吗?他肯定能凑得齐的。”幸儿灵光一闪,问道。 吕大夫好心道,“小姑娘,大家千里贩货只为财,不是拿来给不相干的人的,他把药材给了你,他就没货卖了。” 仲闵道,“我们只要一点点,说不定大哥的病就好了。” 吕大夫摇摇头,“他这病要静养要慢慢的治,不是下急药猛攻得的,你们尽量让他多休息,我这儿有些甘草丸,给他服下会好受些,其他的我就无能为力了。”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仲闵,拱手道,“告辞。” 卢忠看仲闵和幸儿悲惘的神色,不忍道,“我去给你们要点水过来。”也脚步匆匆的走了。 “可惜我身上一点钱都没有。”幸儿叹道,被绑匪掳劫了之后,小荷包和头上的钗环就已经通通被掳了去,现在是一贫如洗两袖清风…… 仲闵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唉!” 幸儿拿过药包,“别跟大哥说这些了,他肯定更烦恼,先把这药给哥吃了,说不定他能就这样好起来了。” 仲闵不忍打消幸儿的积极性,点点头,拉着幸儿进帐篷服侍李震吃药。 “那个痨病鬼还不会死?”石头听着吕大夫的回报,不由犯愁。 吕大夫直言道,“那孩子不是痨病,听他身边的孩子说,他以前也是冬天犯病,春暖的时候就痊愈,看来像是喘嗽之症,煎些药再加以调养应该就无碍的了,只是现下药不齐……” 石头不耐道,“眼看就到可敦帐下了,本是带几个中原仆婢让可敦开心的,这下可好。” 吕大夫劝道,“这病也不传染,就是咳几声而已,而且看起来几个孩子都像是大家出身的,知些礼数,不像那些村野小子,可敦见了只有高兴的。” 石头道,“算了,好歹还有俩好的,把那病鬼也丢在草原罢了,他们不愿治就丢出去喂狼。” 卢忠把水囊递给仲闵,看着歪倒在一边咳的没什么力气的李震,长叹一声,“给他多喝点水吧。” 幸儿看卢忠欲言又止,“卢大叔,是不是我们以后就要在这儿待一辈子了?” 卢忠看了看幸儿,“也没必要瞒着你们了,左右你们也回不去中原了,今儿大概就能到可敦帐下了,以后你们就是可敦的下人奴仆了,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是谁家的公子小姐,以后你们长点眼色,好好做人吧。” 幸儿惊道,“可敦?可敦是什么?” 卢忠脸色不郁,“你这小姑娘,以后说话可不能这么不敬,可敦是颉利可汗的后妃,是草原上的大贵人。” 仲闵道,“我听舅……别人提起过,这位可敦是不是前隋的义成公主?” 卢忠点头道,“是啊,草原上的人对她很景仰,你们能跟在可敦身边也是你们的造化。” 幸儿喜道,“那可敦人是不是很好?咱们能不能求她为大哥治病?” 仲闵也喜逐颜开,“大家都是中原人,她一定会帮大哥的。” 卢忠摇摇头,不忍打破少年的幻想…… 第四十二章 可敦母女 一座美轮美奂的毡包,毛毯铺地,里面的陈设竟是与中原所差无几,紫檀桌椅,博古物架,书架上堆着厚厚的书册,五足的银熏炉中馨香袅袅,几副屏风把庞大的毡帐分割成了几个区域,一旁生着几个火盆,外面虽是寒意凛凛,里面却是温暖如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一位面容威严目光有神的中年妇人斜靠在榻上,一名丫鬟轻轻的给她捶着腿,妇人则满含笑意的盯着坐在一边认真写字的一个小姑娘。 “可敦,杨大人求见。”一名丫鬟进来禀告,妇人稍稍点了下头,须臾,一位眼睛细长有些发胖的中年男子踏步进来,恭敬行礼后,还未说话,小姑娘停下了手中的笔,跑到杨善经跟前,“堂舅,你又给我带什么好玩的了?” 杨善经蹲下身,“有好多好玩的呢,哪,”他从身上取出一个油纸包,“这是晋阳城有名的龙凤水晶糕,你不是很爱吃吗?堂舅那儿还有好多呢。” 小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劈手拿过纸包,高兴的打开,拿起一个就塞到嘴巴里,“真好吃,堂舅真好!” 妇人笑道,“善经你可是把苏雅宠坏了,有时候连我这个做母后的话都不听。” 苏雅嘴里含着食物,睁着圆滚滚的眼睛,不满道,“母后,我最听你话的了。” 妇人笑道,“知道了,和琳,带公主去吃糕点,别让她吃太多了。”侍女带着苏雅离开了毡帐。 杨善经方道,“可敦,石头他们的商队已经到了,你要不要见见?” 可敦奇道,“这都快入冬了,往常这时候已经没商队来了,这石头莫不是疯了?” 杨善经笑道,“石头说他带来了好东西,可敦你见了一定高兴,可汗也一定很高兴。” 可敦有些不郁,“说起来可汗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好好的偏要加那么多税,这两年天灾这么严重,不知道有多少人到我这来抱怨,唉。” 杨善经道。“可汗也有可汗地道理。可敦您也知道。那些小部落首鼠两端。不狠狠敲他们几笔他们还不知道这草原上谁才是真正地王。自从突利那个叛徒向李世民请求入朝之后。不少部落首领偷偷地去向突利示好呢。我们再不使点狠手段。那些牧场牲畜说不定最后还是便宜了突利那小子。” 可敦不耐烦道。“不是大可汗鞭打了突利又囚禁了许多日。突利想来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现在连奥射设也跟大可汗不一心。他也早都不听我这个做娘地了。大可汗为了这个一直对我有芥蒂。善经。你要多劝劝大可汗。别再加重那么多税赋。牧民们怨声载道地难道是好事吗?” 杨善经道。“奥射设可能心里还想着他父汗处罗。这也不是可敦您地错。至于劝诫。我真是无能为力。您也不是不知道大可汗现在有多信任那个姓赵地。还有一批作威作福地胡人。” 可敦正色道。“赵德言沿袭隋朝旧制倒也没什么错。只是不该盘剥地重了些。想来都是那班胡人搞地鬼。再这样下去。我只怕那些部族都学薛延陀。自己去推举个俟斤夷男做什么可汗。我们草原就会被四分五裂了……” 杨善经劝道。“薛延陀不过是几个小小地部族。哪能让可敦忧心至此。至于突利。今日能叛突厥。他日未必不能再叛。能真心投靠他地想来也不多。可敦还是放宽心。一时地天灾**不会把突厥怎么样地。” 可敦点点头。突然想起来。“对了。说了半日。你刚才还没说石头带了什么好东西呢。带来让我瞧瞧!” 杨善经笑道,“瞧我,该罚,可敦,你等着。”说着,出了毡包,片刻,领着石头给可敦见礼,可敦看着石头拿的好几个包裹,“是什么好东西?值得你这寒风天还跑这么一趟,仔细回去的时候说不定会下雪了。” 石头解开包裹,道,“多谢可敦关心,小民准备了足够的衣食,而且听草原上的长老讲说这几日还不会有暴风雪,所以赶着给可敦献了心意之后小民就得往回赶了。”说着,把包裹里的一个精美的首饰盒拿给可敦看,“可敦瞧瞧,这可是现在晋阳城口碑最好卖的最好的新款式呢,”石头把首饰盒打开,支起最上层的小铜镜,对着可敦,又拉开下面好几层间隔好的小抽屉,“可敦您看看,您的钗环首饰通通可以分门别类放好,再也不怕弄乱了,这还可以直接照照您的发髻面容,是不是很方便?” 可敦笑着对着镜子看了看,“是不错,你很有心。” 石头道,“还有呢,”说着,又拿出了保健球,“这是给大可汗的,可以让手指变得更有力,现在中原有头脸的富人官绅见面手里都拿着俩球儿转着玩,没拿您都不敢出门,怕被人笑话!”可敦好奇的看着两个光滑的红木球,不懂好处在哪儿,“就这?” “是啊!”石头肯定道,“小民借了十个胆也不敢骗您哪。” 可敦笑着收了,石头又拿出了滚轮按摩器,“可敦,这可是个好东西,您要是哪儿有点酸痛,叫个丫鬟帮您滚一下按一下,保准百病全消!” 可敦接过,往腿上试了试,“你个石头啊,我包准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你不用夸大的这么卖力吧。” 石头笑道,“可敦要是有机会到中原走一遭就知道我一点儿都没夸大,还有官家夫人最爱的衣柜鞋柜,因为实在是过于庞大,不然我一定给夫人扛过来的。” 幸儿要是看到这场面,不知会多么惊喜:石头拿来的东西上都清楚印着“溶溶工坊”的logo…… 可敦笑道,“知道你有心了,善经,去,他带来了多少都买了。” 石头道,“谢谢可敦,小民还有呢,这是专门为可敦带的。” 石头递了个长的包裹过去,可敦一打开,一脸惊异,“这……这不是禁运的吗?你怎么弄来的?” 石头笑道,“小民在马车上做了点手脚,都是托可敦的洪福,一路平安无事。” 可敦的脸上反射着包裹里的刀光,“这可是个大礼,我们正缺这些,石头你这是雪中送炭哪!善经,一定要好好的酬谢石头。” 石头躬身道,“能给可敦效劳是小民的福气,小民只盼望着可敦能早日打到中原,收回江山。” 看着石头一脸正气,可敦也深受感染,“石头,你很好,很有志向,可惜中原像你这样的有识之士太少了……” 杨善经问道,“石头,你不是说还带了几个中原的丫头小子吗?” 石头道,“是,因为可敦没有传,怕这些贱民污了可敦的眼,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可敦道,“那就交给和琳吧,让她安排他们先杂使着,看好不好用再说。” 门口处一阵喧闹,须臾,苏雅跑了进来,后面跟着和琳,“母后,那几个奴仆给我可好?” 可敦看着和琳,“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和琳道,“可敦,刚才公主在外头看见三个下人,问他们是谁,他们说是从中原来的,其中一个女孩儿跟公主差不多大,她给公主讲笑话逗的公主很开心,公主给了她张纸她不知道怎么变的戏法,做了一个东西就飞来飞去的,公主玩的很高兴,就非要她不可。” 杨善经看着石头,“可是你带来的那几个人?” 石头惶恐道,“小民不知他们怎么这么大胆,我只吩咐他们在外面等着的。” 苏雅晃着可敦的手臂,“母后,原来还有塔云,奥黛她们陪我玩,现在她们也不来了,母后也不让我去找她们,好容易来了个会变戏法的,母后你就把她给我吧。” 可敦看着女儿,这段日子部族叛离,女儿昔日的伙伴现在都是对头的敌人……她叹了口气,看了眼石头,石头忙道,“这兄妹几人出身官绅之家,父母相继去世之后就只好卖身求生,我是看他们都略通些文墨才买来带给可敦的,他们倒都不是粗鄙之人。” “卖身求生?难道都没些亲戚帮衬吗?”可敦问道。 石头道,“可敦大约不知今年关东大旱,不少人卖儿卖女,日子实在是艰难的很,谁还有能力顾养别人家的孩子?” 可敦沉吟不语,吩咐和琳带几个人进来。 临分别时卢忠一再给他们交代可敦在草原上的权势之大,让他们千万恭敬小心,石头则是给几个人安了个莫须有的死去的官绅爹娘,让他们老实说话乖乖做事,幸儿本想着如果能见到可敦直接说出他们的身份让可敦送他们回中原,按说老爹如此大官,他们的身份也够外交豁免了吧…… 却被仲闵无情的把希望浇熄,“可敦是前隋的公主,听舅父说起过她一直心向前隋,对我大唐恨之入骨,如果我们揭露了身份说不定死的更快。” “啊?”幸儿没想到千里迢迢竟是深入敌营,更是把石头恨得咬牙切齿,看着虚弱的大哥,“那我们怎么救大哥呢?大哥的病不能拖。” 仲闵也一筹莫展,正在这时,在帐外苦候的他们见到了欢喜的跑出毡包的苏雅,和后面不停喊着“公主,公主”追出帐外的和琳,幸儿眼前一亮…… 第四十三章 苦尽甘来 拜见可敦。幸儿三人进了毡帐,俱是身上一暖,还伴着淡淡的清香扑鼻…… 幸儿低着头向周围扫视了一遍,不由惊叹可敦的奢华,看那一桌一椅俱是大唐的样式,想来所费不靡,可敦扫了三人一眼,盯着李震,皱眉道,“这人是不是在生病?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石头你就是这么敷衍差事的?给我找个病鬼?” 石头忙道,“禀可敦,他是路上受了风寒才会这样,小民也找商队的大夫看过,说是不传染的,不过这几个人都是可敦的了,可敦想怎么处置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幸儿恨不得一脚踢死石头,仲闵也担忧的看着李震,两人忧心忡忡不知道可敦会怎么发落,反而李震好像一脸轻松,仿似讨论的是别人的生死,可敦看着一脸坦然的李震,倒来了兴致,“你叫什么名字?读过书吗?” 李震犹豫了一下,终是不想丢了父亲的脸,遂道“我叫木辰,读过书,”说着,背了一段《论语》,可敦笑着点点头,又问仲闵,“你呢?” 仲闵看可敦心情似是不错,也存了刻意讨好之心,说不定就允了帮震哥看病呢,因听李震报了假名,遂道,“我叫木仲,”又朗朗给可敦背了段《孝经》,可敦微笑点头,“不错。” 可敦望着幸儿,幸儿头大如斗,这俩人,他们的名字都好拆,自己的名字怎么办?木幸?木儿?都好难听,想起自己前世的名字,幸儿遂道,“我叫木溶,”脑海中搜索着可以拿来炫耀的资本,最熟悉的好像只有一段,所幸大哥刚才背的不是这个,遂小声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她能背下来的可只有这么多,幸而可敦没再让她背下去,只道,“识得字算不错了,你会不会女工?” 幸儿满心只想求得可敦高兴,大言不惭道,“我会的。” 可敦满意的点点头,对和琳道,“去,带着这穆溶去换身衣服洗一下,以后叫她跟着公主读读书做些女工。” 苏雅欣喜的向可敦称谢,可敦指着仲闵李震二人,对杨善经道,“善经,把他俩带到太后那儿去,让太后调教调教。” 幸儿一听要跟他们分开。想要反驳又怕得罪了可敦。仲闵悄悄比着手势让她稍安勿躁。幸儿咽下了想说地话。默默地跟着和琳退出了毡包。 杨善经让仲闵几人在外头等着。自己回身又进了毡包。不解道。“这穆辰不是还生着病嘛。带他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可敦冷笑一声。轻声道。“她不是整日里菩萨心肠嘛。看她怎么对这个病小子再说!我倒要看看平日里她地慈悲样是不是装出来地!其实。我要他们过去。主要是受不了太后整日家说现在中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地。又说现在天下太平不愿再起战端。哼。让这两个小子去跟她分说分说中原饥馑遍地。跟她说这天下本不太平。别尽把政道挑唆地也跟缩头乌龟似地。一点志向都没有。是我们姓杨地就要出来把天下再拿回来!” 杨善经一脸钦佩。“可敦好心思。善经佩服之至。我知道怎么做了。” 幸儿看着眼前地衣服。“我穿这个?” 领她到了一个大概是仓库类毡包地和琳道。“是。还不快换上?公主还等着你呢。” 幸儿七手八脚的把身上快臭了的衣服脱掉,换上了一身粗布的衫裙,套上了一件夹袄,“这跟中原的服饰好像哦。” 和琳笑道,“现在草原盛行穿这个,公主也喜欢身边人穿成这样子。” 幸儿本以为能洗个澡,看到面前盆里浅浅的水,才知道是奢望。和琳吩咐道,“快把手脸洗一洗,好去服侍公主了。” 幸儿绞湿了帕子,贪婪的把脸尽可能的擦擦干净,看幸儿擦完脸还在左顾右盼的,和琳笑着递了个小瓶子给她,“是在找这个吧?这是我的,你先用吧。” 幸儿接过面脂,感激道,“谢谢和琳姐姐。” 手一匀开――哇,好油啊,难道是什么动物的脂肪……算了,能保护皮肤不皴最重要,管它牛油还是羊油,想来纯天然的不会比前世的种种化学制剂差吧…… 和恩玛一起跨入苏雅公主温暖的毡包,幸儿觉得无比亲切,看这陈设几乎跟自己萱院的房间也所差不多,差的恐怕只是自己的房间没这么宽敞,一边是几案,案上放着几卷书,隔着屏风的另一边隐约可见重重的床幔,应该是苏雅的睡床,几处火盆点燃了室内的温度,苏雅趴在屏风前的榻上,榻桌上放着几张纸,苏雅一见幸儿进来,急招她过去,“穆溶快来,我怎么也弄不成你刚才做的那个样子,怎么也飞不起来。” 幸儿坐在榻的另一边,拿起榻桌上苏雅的成品,折痕无数伤痕累累,“你再换张纸,跟着我折。” 恩玛提醒幸儿,“穆溶,公主坐着你应该站着才是。” 幸儿差点忘了自己原来是丫鬟一名……不由讪讪的起身,苏雅复又拉着她坐下,“你站着我都不好学了,你快坐下,你刚来不知道,我最不喜欢这些个破规矩的了。” 我真喜欢你的不喜欢!幸儿暗喜道。 恩玛见公主这么纵容穆溶,脸色有些不喜,“公主,我下去了,晚上会过来喊您吃饭的。” 苏雅随口应了一声,全心投入到折纸飞机的狂热中…… “公主,太后是谁啊?”幸儿小心的打听仲闵他们的下落,也不知道大哥现在还咳不咳了,但愿这太后是个善心人,能给大哥延医治病。 “太后是舅母啊。”苏雅随口答了一句,让幸儿更是如堕雾中。 “我是想问可敦把我大哥二哥送到哪儿去了,离这儿远吗?”幸儿问道。 “哦,你是担心他们哪,没事,太后最是好心了,待下人一向和善的。”苏雅道,“太后和隋王他们离这儿不远的。” “可是……可是我大哥他身体不太好,在生着病,我……我很担心他。”幸儿感觉苏雅像是个直口直心的,索性直说了自己的担忧。 苏雅放下手中的折纸道,“你们兄妹感情倒是很好,我那些哥哥这几年老是在外面打仗什么的,我都很少见到他们,真羡慕你们。我经常去太后那边玩的,过两天我去的时候带你一起好了,这样你不就可以见你哥了?” 幸儿没想到苏雅答应的这么爽快,由衷的躬身称谢。 看着苏雅拿着自己折好的纸飞机成品在毡帐里跑来跑去的丢着玩,幸儿想起了以前和瑞夏她们在一起在萱院拿各色彩纸折纸玩的快活日子,瑞冬的快言快语,瑞秋的聪慧巧手,瑞夏的体贴周到,如今都成了遥不可及的过去,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大哥能回复健康,哪怕要在草原上一直待下去,只要大哥能好,也都是值得的…… “穆溶你看我这个飞的比你那个还远!”苏雅高兴的看着自己的纸飞机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才悠悠落地。 幸儿扒拉着眼前的饭食,都几天了,吃来吃去都是肉,喝来喝去都是酪,开始时候饿的狠了觉得什么都是好吃的,现在已经开始无比怀念家里的清粥小菜…… “穆溶,你怎么不吃?”和琳瞅着幸儿眼前的肉没怎么动过。 “哦,我不惯天天吃肉。”幸儿答道。 “羊肉很好吃的。”恩玛反驳道,似是不解怎么有人会不喜欢吃如此美味的东西。 和琳笑道,“不吃肉不喝酪就没力气干活,等你待时间长了可能就惯了。” 幸儿看看她们,嗯,都挺结实的,比起来自己最是瘦弱,为了在草原上好好的活下去,吃――! “穆溶,这个接下来怎么折啊?我又忘了。”苏雅温暖的毡帐里,幸儿歪在榻的一边,苏雅歪在另一边全心全意的对付手里的折纸。 幸儿接过来,示意给她看,“喏,就是这样。” “这个好复杂啊。”苏雅叹道,“我学了好几天了,不是忘了这步就是漏了那个的。” 幸儿笑道,“熟能生巧,公主多练习几回就好了。” “成了,成了!”苏雅拿着手里的纸月季,把叶柄插在月季底部,拈着叶柄洋洋得意,“真好看,我要拿给母后看,她一定很高兴。” “可惜没有彩纸,要是有彩纸折出来的更好看,”幸儿叹道,不由想起了以前送给娘的月季,当时娘笑的那个窝心哪…… “都怪现在天气冷,不然下次让母后跟商队说,让他们贩些彩纸过来,嗯,等到了明年春天让他们贩上一大车。”苏雅道。 幸儿笑道,“可敦肯定不会同意的,只是玩意儿罢了。其实不用彩纸也可以的,公主有颜料吗?涂点颜料在纸上也是一样的,想要什么颜色的花儿都行,再把叶柄涂成绿色的,岂不是如假包换的鲜花?” 苏雅颓然道,“我还没开始学画画呢,唉,哦――对了,政道那儿肯定有的。对对对,我去找他要去。”说罢,激动的爬起身。 幸儿忙跟着起身,“政道是谁啊?离这儿远不远?” 苏雅笑道,“就是太后那儿啊,你上次不说想看你大哥的,走,你跟我一起去,我去找政道要颜料,你去看看你大哥,岂不是好?” 幸儿喜道,“真的?我可以见我大哥了?”她这几天都在想着怎么开口让公主带她去找大哥他们,没想到今日就能见着,也不知道大哥的病有没有好转,不知道那个太后对他们好不好…… 第四十四章 兄妹重聚 咦?不是吧?”幸儿看着眼前欢快踏着小步的棕色马儿,“我要骑它?” 苏雅牵了匹枣红马走过来,“是啊,我最喜欢骑马了,现在又不是太冷,咱们骑马过去最快。 “可是,我不会骑马啊……”幸儿喃喃道,上辈子只有在xx景点照相的时候骑过骆驼,被夹在俩驼峰之间,骆驼一直不停的小晃动着,虽然旁边一直有人看护着,那也绝对不是个愉快的回忆,现在要自己独立骑一匹马,岂不是难于上青天? “在草原上怎么能不会骑马呢?”苏雅笑道,“现在就开始学好了,这马都挺温驯的,你不用害怕。哪,你蹬着这边的镫子,一个翻身上去,手里抓好马缰就什么都不用怕了,没事的。再说,你不去我可叫恩玛跟着去了?你不想见你哥了?” 提到大哥,幸儿应激反射般一脚跨上了镫子,一个翻身……没有成功,斜趴在了马背上,苏雅咯咯笑着,恩玛也过来看热闹,帮忙托着幸儿的**,爬呀爬呀,幸儿终于歪扭的坐在了马背上,妈呀,骑在一个会动的动物上感觉……好可怕!小马驮了人,不自觉的走动了几步,幸儿本就害怕,这下更是哇哇大叫,“哎呀,怎么办呀,快,快停下来……” 和琳还未走近就听见这边吱哇乱叫之声,待离得近了,才发觉是幸儿骑在马上,不觉笑道,“好了,快下来吧,公主,可敦说今日恐怕会下雪,吩咐了给你准备马车过去,下雪骑马太危险了。” 幸儿手脚并用的爬下马来,甫听到这一消息,简直纶音般,真想跑到可敦面前给她磕几个头……好人哪…… 苏雅很不高兴,“我骑马这么久了,从没出过事,母后也太小心了些。” 和琳温言道,“小心不为过嘛,等天气好了公主哪天想骑再骑就是。再说,公主您看穆溶那个样子,怕是还没走出几步就会摔个十跤八跤的。” 苏雅看着幸儿犹有余悸的模样,笑道,“好了,我听你的就是。” 幸儿简直想山呼可敦万岁,和琳万岁! “但是。你以后可得好好学骑马。本公主身边地人还没有不会骑马地呢。你别给我丢脸。”苏雅看着幸儿一副逃脱生天地样子。给了她一记警钟。 神哪。救救我吧…… 马车没走了多久就停了。幸儿先下车。又转身扶着苏雅下车。眼前大大小小错落着不少毡帐。也不知道大哥他们在哪一座…… 苏雅熟门熟路地朝最大最华丽地毡帐跑去。幸儿跟在后面进了毡帐。还未来得及看清里面地陈设。一眼看到了仲闵正站在帐内。正服侍着一个身穿裘皮。长相似中原人。面色白净地少年写字。幸儿看看左右。几案陈设。屏风桌椅。但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大哥呢? “政道。你这儿有画画地颜料吗?快拿点给我。我有急用。”苏雅已经冲到少年跟前。晃着他地胳膊。晃得少年无法写字。 “苏雅。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路上冷不冷?”杨政道放下笔。关心道。 仲闵此刻也看到了幸儿,两人四目相对,仲闵先是一脸惊喜,大概又看到幸儿一脸焦急,四处寻找的样子,微笑着摆摆手像是示意不要担心的样子,幸儿稍稍放下心,但是没见到大哥本人总是心神不定。 “不冷不冷,我坐马车过来的,怎么会冷?你有画画的颜料吗,我有急用。”苏雅急道。 政道拉她坐到一边,转头对仲闵道,“穆仲,去把颜料拿出来,对,就在那个箱子里。” 苏雅看着仲闵,对幸儿道,“这不是你二哥?” 又对政道说道,“太后怎么把他给了你的?” 杨政道瞥了幸儿一眼,笑了一下,“太后见他颇读了些书,识些文墨,又是从中原来的,不就让他来伺候笔墨。” 苏雅疑道,“对了,穆溶,你不是还有个大哥?怎么不见?” 杨政道接过仲闵递过的颜料,“苏雅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你是说那个穆辰吧,他正生着病,太后给他请了大夫,现在在养病,听太后说他倒也是通晓诗书的。” 幸儿急求苏雅道,“公主,求你能允许我见我大哥一面行吗?我能看他一眼就好,希望公主成全!” 苏雅笑道,“带你过来要是不给你见你还不埋怨我啊?去吧。” 杨政道点了点头,仲闵带着幸儿躬身退下。 杨政道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水递给苏雅,“前几日有商队来,我买的好茶,你尝尝。” 苏雅正在查看颜料的颜色,“政道,对了,我没有画笔,你要再给我一支画笔才行。”随意接过茶一口饮完,杨政道摇摇头,大有焚琴煮鹤之感。 “你这几日如何?” “你怎么样?”刚一离开毡帐,幸儿和仲闵四目交投,同时问出了声。 “我很好,公主她待人挺好的,我就是陪她读书写字玩耍,也没干什么粗活,我就担心着大哥的身体。”幸儿看着一身粗布衣裳的仲闵,不知怎的,才几日不见,好像有隔了几年的感觉。 仲闵目不转睛的盯着幸儿,从头打量到脚,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幸儿不由得看看自己上下,“你怎么不说话了?大哥身体如何?你怎么样,那个政道对你好吗?” 仲闵拉起幸儿的手,“你的手好像粗了,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那个苏雅公主当真没有打骂过你?” 幸儿笑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这边的面脂水粉可能不如家里常使的,手变粗是肯定的,对了,我的脸是不是也变粗糙难看了?”幸儿担忧的捧着自己的脸,已经数日没有照过镜子了,也不知道这张脸是不是又红又黑,“死了,是不是已经开始有高原红了?” 仲闵弯下身,仔细盯着幸儿的脸庞,久久方道,“高原红是什么?让我看看啊,真奇怪,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不对,不对,有点变了……” 幸儿捧着脸,急道,“怎么,是不是变丑了?” 仲闵笑道,“是变得更漂亮了,真的。” 幸儿反手去打仲闵,“你居然消遣我,哼,待会我要告诉大哥,我们兄妹联手有你好看的!” 仲闵捉住幸儿的手,真心道,“我说真的,你不知道,我这几天除了照顾震哥之外,剩下的所有时间都在想你,担心你吃的不好睡得不好,担心你会不会被人欺负,如果你再不来看我,我会想尽办法一定要见上你一面才能安心,如今就好了,终于让我见到你,毫发无损,我真的不知多感激多高兴。” 幸儿心下感动,转了个圈给仲闵看,笑道,“看,这样天天吃肉,估计胖了不少是真的。” 仲闵带着幸儿在毡帐间穿插,“肉为食酪为浆,草原上的人就是这样生活的,没办法,不过,震哥可开心了,大夫还叮嘱他让他少吃点肉呢。” 幸儿跟着仲闵进了一个小小的毡帐,里面陈设简单,一张桌子周围围了几把椅子,两张床摆在两边,生着火盆,帐内倒是不冷,一眼看到大哥半躺在床上,精神看起来不错的样子,幸儿居然很不争气的哭了,李震一见到幸儿,无比惊喜,就要翻身下床,被幸儿忙阻止住了,“大哥,你好好休养要紧,我……我总算见到你了,你身体怎么样?咳嗽有没有好些?” 李震抓着幸儿坐在床边的小凳上,“别哭,别哭,我很好呢,我这几日整日和仲闵还念叨你来着,现在真让我见到你了,你还好吗?那个公主难缠吗?我已经好多了,太后人很好,给我请了大夫,我每天就是吃了药休息吃饭休息,躺的我腰都酸了。” 幸儿破涕为笑,“你啊,你这病就得要休息,等病完全好了再说别的。这太后真好,大哥,虽然咱们碰上了绑匪,又遇上了石头那样的人,但现在能让咱们遇上太后,肯给你看病,我想咱们终于是否极泰来了是不是,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仲闵从桌上倒了杯水递给幸儿,“肯定会否极泰来的。” 幸儿咕咚咕咚喝了水,奇道,“对了,这太后是谁啊?我本来以为是苏雅的奶奶,可她又说是她的舅母,还有刚才的那个男孩儿又是谁?” 李震道,“太后是前隋朝隋炀帝杨广的萧皇后,那个少年是杨广的嫡孙杨政道,被前面的处罗可汗号为隋王。在武德八年的时候,突厥攻入并州,爹率军击退,那时候爹为了激励我从军,跟我讲过不少跟突厥作战的事情,只是我从来没想过会有朝一日,竟成了隋王的小厮,世事真是难料。” “啊……是这样啊,”幸儿吓了一大跳,怎么也没想到这太后居然来头这么大这么有渊源…… “前隋和我们大唐势不两立,我和仲闵商量过无论如何不能助纣为虐,爹一直以来都为突厥人头痛,我们不能堕了爹的英名。”李震义正词严道。 没那么严重吧? 幸儿看着满腔热血的两人,懦懦道,“可那隋王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应该成不了什么气候吧,”要是历史学的好一点就好了,郁闷……,“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听和琳说马上就冰雪封路,我们也不可能逃的掉的,不如等来年天气暖了之后再做打算,如何?” 仲闵沉吟了一会,点点头,“反正震哥现在需要静养身体,我们就当暂时寄居在这里好了,尽可能的摸清周围情况,来年能顺利回去不说,说不定还能给舅父提供些有用的情况,咱们也不枉了这一趟了。” 李震异常高兴,好像订好了明天就要回家一样,“对,把这里的地理分布,牧民情况都告诉给爹知道,爹肯定会夸奖我们,说不定爹还会带上我们一起征战!” 说着,李震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热情,连一向温文的仲闵也难得的有了一身豪气……幸儿看着两人,突然感觉眼前的两个男孩儿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好多,像是多了种男子汉的气概…… “穆溶,你在里面吗?”苏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幸儿赶紧跑出毡帐,仲闵也跟了出来, “你大哥怎么样?”苏雅问道,手里捧着个小盒子。 “谢公主关心,我大哥好多了。”幸儿应道。 “我就说舅母心最是善了,不会不理的,你看,”苏雅把小盒子打开,里面有几个小瓶子,苏雅递了一个给幸儿看,“穆溶你看,那个是红色的颜料,回去我们就有红色的花了,肯定很好看。” 幸儿接过来,看到瓶子里是红色的粉末颗粒,“嗯,回去就涂红花。” 仲闵道,“恐怕得准备一个乳钵,如果颗粒大的话得需要研磨才行。” 苏雅看着仲闵,“你懂画画?” 幸儿道,“仲……我二哥画画的可好了。” 苏雅指着仲闵道,“嗯,有机会看你画一幅再说,要是画的好了你可得教我。” 仲闵笑着应了,苏雅志得意满的把盒子递给幸儿,“咱们回去了,晚上要多做几朵花,明天给母后看。” 幸儿跟在苏雅身后,依依不舍的望着仲闵,仲闵微笑的看着她,“我会好好照顾大哥的,你放心,你也要好好的……” 幸儿点点头,仲闵一路把她们送到马车旁,幸儿摆手让他回去,他只是笑着,人却站在原地不动,直到马车走了一小段了,幸儿掀帘望去,仲闵还站在原地,像是坚定的石头般,苏雅好奇的探头出去看,忍不住叹道,“你二哥对你真好,你们中原人兄弟姐妹之间是不是都这样?” 幸儿想了想,“都差不多吧,一起长大一起玩耍,有那么多共同的回忆,自然而然就会很好啊。” 苏雅托着腮,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仲闵,“要是有朝一日我能在中原生活就好了……” 要是苏雅的愿望能实现就好了……最好是现在,立刻就能跟着苏雅去中原,到了中原就给爹娘送信,爹娘收到了信就一定会来救他们,救了他们就能再回家……主仆两人的思绪都徜徉到了千里之外。 “穆溶,你看,这朵红花多像真的,多好看。”苏雅拿着画笔涂了朵红色的花儿,幸儿则忙着研磨颜料,又兑了少少的水供苏雅蘸取,“公主,还有绿叶和叶柄呢,你还没画呢。” “哦,对,”苏雅换了支笔,细心的涂抹树叶,“待会儿母后看到一定很高兴。” 幸儿想起以前自己也是高高兴兴的折了纸月季讨母亲开心,现在想来,母亲当时笑的多甜哪…… “公主,你可以多做几朵,找个花瓶装着,摆在桌上,远望过去,还以为是开的花团锦簇的真花呢。” “对对对,你说的很对。以前母后给过我几对瓷瓶,说是很珍贵的,待会让恩玛找一找,咱们现在来折花朵,等会往花瓶里一插,多一点才好看。”苏雅拿了好多张纸递给幸儿,“穆溶,快折。” 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幸儿边折边后悔怎么自己偏教了这么复杂的纸月季干嘛,多折几个飞机又简单又好玩的,唉,现在真想念瑞秋的巧手…… “咦,素婵,好几天没见你啦,舅母这几日好吗?”太后身边的素婵过来请安,苏雅有点奇怪。 素婵躬身行礼,“谢公主关心,太后她一切安好。今日是中原的冬至,以后天越发冷了,太后吩咐我给公主送这顶帽子过来,并请公主有空多去。” 幸儿接过包裹递给苏雅,苏雅迫不及待的打开,一顶毡帽,在帽檐处缝了圈羊皮,帽檐中间绣了朵栩栩如生的凤鸟,帽下还垂了几条小珠链,看起来很是精美可爱,苏雅戴在头上,珠链随着她走路左右摆动,叮当有声,苏雅喜笑颜开,“真好看,我很喜欢,谢谢舅母。” 素婵走了之后,苏雅摩挲着帽子,头摆来摆去,任珠链在周围晃动,“穆溶,这顶帽子我真喜欢,你说我送舅母些什么感谢她呢?” 幸儿想了想,指着桌上的纸月季,“不如我们多折一些,也送太后一瓶,又好看又特别,太后肯定以前没见过。” 苏雅笑道,“好,我和你一起折!” 第四十五章 冬至又至 可敦帐内。 “什么,你再说一遍?”可敦放大了音量,厉声问道。 杨善经有点慌乱,“李世民派使者乔师望到了薛延陀部,册拜夷男为真珠毗伽可汗,并赐给鼓纛,听说夷男还要准备要派使入贡。可敦,北方的部落都归顺了薛延陀,现在夷男又接受了李世民的册封,更是势力壮大,我们要早做打算才是啊。” 可敦皱着眉头,“李世民撮尔小贼,使这等离间之计,想把草原分崩离析,他好坐收渔翁之利,端的好心机!善经,大可汗拿出了什么应对之策?” 杨善经道,“胡人阿德列说因为天灾之故,好多牲畜倒毙,现在财力吃紧,腾不出手对付薛延陀,大可汗听了赵德言的建议,现在正在计划着再到大唐边境劫掠一番,还说要……还要加重赋税。” 可敦重重的拍了桌子,“荒唐!如今日景不好,正是上下共赴难关之时,大可汗怎么会听信这样的谬论呢?这样下去,岂不是会有更多的部族投向李世民,鼠目寸光!你怎么不驳斥他们呢?” 杨善经慌道,“可敦息怒,我说了,没说几句就被赵德言驳了回来,说我是不是心怀大唐子民,还说我是……妇人之见见识短浅,说不加重赋税的话难保那些部族不会暗投大唐,那岂不是便宜了李世民?” 可敦听的越加愤怒,“可恨这赵德言,妖言谄媚,本以为他会好好辅佐可汗,没想到他和那班胡人一样,这些人本就并不是我草原上的人,怎么会知道草原上的情形?整日里只知道媚主敛财以自保,可汗偏偏就听他们的,这样下去怎么是好?” “母后母后,咦,堂舅你也在这儿?母后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苏雅闯了进来,后面跟着阻拦不及的和琳。 苏雅一眼看到可敦面色不郁,“母后,你不高兴吗?是谁惹你生气了?是堂舅吗?” 杨善经忙道,“不敢不敢。” 可敦斥道。“不经通传就擅自闯入。这就是草原公主地规矩?你真是越大越不像样了。别以为我不会罚你!” 苏雅嘟着嘴。跪在可敦身前。“母后。你别发火嘛。你看我地帽子好不好看?这是太后使人送来地呢。是不是很精美?我也才知道今日是中原地冬至节呢。就想着赶来跟母后说。让母后看看我地新帽子。而且。我还准备了大礼送给母后呢。母后您看完之后一定不会生气地。也不会罚我。只会赞我呢!” 可敦望着女儿。珠珠链链地新帽子越发衬得她可爱俏皮。看着她一脸委屈地可怜样儿。可敦纵使满腔怒火也不想伤及女儿。淡淡道。“什么大礼?” 苏雅示意和琳叫幸儿进来。幸儿捧着一瓶红色地月季缓缓进来。可敦一见。大为惊诧。“哪来地一大束花?” 苏雅接过花瓶。献宝一般端到可敦面前。“母后。您看。这就是我给您地大礼。好看吧?都是我和穆溶折地呢。是不是像真地一样?” 杨善经看可敦地脸色慢慢祥和。凑趣道。“公主真是蕙质兰心。手还这么巧。我看着还以为是真花呢。” 可敦摸了摸花朵,笑道,“她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调皮捣蛋是真的,不过还算孝顺,这花就摆在这儿吧,挺喜庆的。” 苏雅把花瓶凑近了可敦,“母后您闻闻。” 可敦探头嗅了一下,“怎么还有香味?” 苏雅骄傲的甩了下头,“既然是花,怎么能不香呢,所以我在花瓶里放了好几个香袋下去,香吧?虽然现在万花凋谢,但是母后有兴致的时候不仅可以赏到花,还可以闻到花香,是不是所有烦恼都没有了?” 可敦拉过苏雅的手,“你的心思母后领了,我不罚你就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苏雅笑道,“母后是不是不烦了?对了,母后,今日不是冬至节嘛,我听穆溶说中原人都很重视这个节日的,我还做了一瓶准备送给舅母呢,那我现在拿去给她,让舅母也高兴高兴。” 望着苏雅期盼的笑脸,可敦笑道,“你去吧,坐马车过去,别玩的太迟啊。” 苏雅高兴的甩着新帽子跑出了毡帐。 中原……中原过冬至要祭天拜祖,要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饺子,到了草原之后,有多久没过过冬至了,连可敦自己也不记得了,“和琳,去吩咐再备辆马车,我要过太后那儿去一趟。”可敦吩咐道。 和琳应着去了,杨善经不解,“可敦怎么今日想起来去见访太后?” 可敦沉吟道,“我说的话大可汗不听,也许太后说的话大可汗能听进去两三分,我怎么都要试一试。” “穆溶,中原人怎么过冬至的?是不是很热闹?”马车里,苏雅一脸向往,一直缠着幸儿问中原的盛况。 “冬至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包饺子,有羊肉馅儿的,韭菜馅儿的,荠菜馅儿的,很多样口味,热腾腾的下锅,大家坐在一起边吃着冒热气儿的饺子边聊天,别提多热闹了,小孩子们都会收到长辈给的鞋子帽子什么的,大家互相炫耀着自己得到的节礼,说说笑笑的,都很开心……”幸儿说着就想到了去年的冬至,吃着热乎乎的饺子,当时没觉得有多特别,现在离家千里,也不知道娘他们今年的冬至是什么景况…… “饺子,饺子好像以前听母后说过,就是面皮儿里面包肉馅嘛,很好吃吗?” 幸儿看着眼前一派天真的苏雅,好像看到了去年的自己,“很好吃,而且有的时候不在乎好不好吃,在乎的是跟谁一起吃,在乎的是吃的时候的心情。” 苏雅研究的看了幸儿一会儿,“你是不是想你爹娘了?待会你就可以见你大哥他们了,今儿咱们在那边吃午饭,你不就可以和你家人一起吃了?” 没想到公主也有一番玲珑剔透心,幸儿感激道,“多谢公主,其实只要一家人在一块,吃什么都是好吃的。” 苏雅点点头,“可惜我有很久都没见过父汗和我哥他们,母后说他们整天都很忙,好像有一些草原上的部族生了事端什么的,今年天景又不好,父汗他们肯定很烦。” 幸儿不知该怎么说,作为大唐的人,最好突厥是越乱越好,明天就垮台算数,连打都不用打了,但是好像这么着对苏雅也有点不太公平,相处下来,她确是个直爽通达的姑娘…… “你怎么又不出声了?对了,你和你大哥他们去年冬至都玩些什么?待会我们见了太后之后正好找了政道一起玩。” “我们?”幸儿想起了去年一时兴起玩的玩意儿,不由唇边浮起一丝微笑,“我们几个人组了消寒社来玩。” “消寒社?是什么?”苏雅睁大了双眼。 “是类似诗社的兴致,就是……”幸儿想着去年的情形,把他们的九九消寒社娓娓道来,说给苏雅听。 苏雅大叹道,“这么有趣风雅?!可惜我怎么去年没有认识你?不管不管,今年我们也要组消寒社,我也要玩。” 幸儿笑笑,没出声,人不一样,地方不一样,虽然是同样的玩意儿,玩起来的感觉想必也截然不同了。 “拜见太后。”趁着幸儿给太后见礼的当儿,苏雅早已熟不拘礼的坐在太后身边,让她看自己戴上新帽子的模样,幸儿抬头打量着太后,本以为孙子都那么大了,怎么也鸡皮鹤发了,没想到看起来还是中年妇人的模样,虽然是美人迟暮,但是姿态优雅端庄,比起可敦更添了份可亲。 “你是穆仲的妹妹穆溶吧,生的好模样,看着就是个大家小姐,苏雅,以后多跟穆溶学点规矩。”萧太后说话的声音也很温和,让幸儿不禁心生慕孺之意。 “不敢当太后夸奖。”幸儿谦道。 苏雅不依的拉着太后,“舅母,你居然不偏帮外甥女,亏我还给您准备了过节的大礼呢。” 萧太后笑问,“什么大礼啊?” 素婵捧着一瓶花走了进来,放在太后面前的桌子上,“这是你的大礼?大冬天的怎么会有瓶花的?”萧太后奇道,凑近了看,方笑道,“是你用纸折出来的是不是?简直以假乱真了,还有香味,嗯,真不错。” 苏雅得意道,“是不是很特别?这是穆溶想出来,我跟她一起折的,我给母后也送了一瓶,母后直夸我呢。” 萧太后看了看幸儿,又拉着苏雅的手,“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草原上纸张得来不易,价值珍贵……” “再珍贵能有我的女儿苏雅公主珍贵?嫂子,纸张这东西,中原要多少有多少,下次想要让商队贩它几车过来就是。”和琳掀开帐帘,可敦一路笑着说着,一路走到了萧太后跟前,略施了礼坐在一边。 “苏雅,去找政道玩去吧,”可敦看着站起身的苏雅,微笑道。 苏雅和幸儿,连同和琳,素婵都退了出帐。 第四十六章 话不投机 嫂子有段时间没到我那儿去了。”可敦笑道。 太后脸色有点不郁,“义成,这是什么原因你比我更清楚。如果咱们只是话话家常谈谈琐事,我什么时候都愿意奉陪,可是有哪一次你不是另有目的?” 没想到萧后连开口机会都没给,可敦冷道,“别忘了当时是谁把你从窦建德手上救出来的,如果不是我,你,还有我们杨家的血脉现在恐怕都不知埋骨何处了吧。” 太后放缓了声音,“义成,我感激你救了我和政道,可是你自己扪心自问,你难道不也是另有私心?我和政道几度颠沛流离,我只想找个地方静静的过日子,我早就厌倦了争斗,可是你呢,又让处罗可汗立政道为隋王,让他辖制这边的中原人,帮你巩固你在草原的威信,政道他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可是我真的不想让他再卷入是非之中,不想让他跟他祖父父亲一样不得善终,行吗?” “政道是杨家正宗的嫡亲血脉,他本来应该拥有这整个天下的!这天下本就是他的,只要他出来争,你怎么知道最后一定是不得善终,李家能把我们的东西抢走,我们为什么不能抢回来?”可敦恨透了太后的淡然处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明白自己认为的道理。 “义成,李唐王朝已经十个年头了,你觉得还会有多少人记得前隋的旧事?前隋又给了他们什么让他们去记住?我只知道现在中原人都过的平平安安的,又有谁还想战火又起?何必又挑起争端,让大家再过前些年那种烽烟处处朝不保夕的日子呢,我们在草原上也吃得饱穿得暖,够了,真的,我只想就这么过下去,不想其他的了。” 看着太后一脸平静无波,可敦斥道,“中原太平?!太平就不会饥馁遍地饿殍处处,就不会有像穆溶这样的孤儿卖到草原上来了!况且,你以为在草原上就太平了?你知不知道北边的薛延陀已经接受了朝廷的册封,他们推举出的可汗被李世民封为真珠毗伽可汗,已经和我们分庭抗礼了!突利那边也和大可汗势不两立,无耻的投了李世民,去年今年的灾荒,大可汗对牧民的赋税不减反增,多少小部族已经渐生离叛之心,如果再这么听之任之下去,突厥覆灭之日不远了,你还想着躲避世事作壁上观,只怕是覆巢之下没有完卵!” 萧太后听了可敦连珠炮一般的话语,“大可汗的所作所为我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你这次来,是想让我去劝大可汗吗?” 可敦稍稍平息了一点心绪,“自从突利败给薛延陀,让大可汗责罚,两人反目之后,大可汗脾气越来越差,终日只愿意听赵德言他们的谄媚之言,我劝他的话他统统都听不进去,嫂子你要好好劝劝大可汗,如果再不认真整顿草原,我只怕颉利的大可汗之位都岌岌可危,更不要说打回中原光复我们杨家江山了。” 萧太后开始还悉心听着,后来有点皱眉,“你怎么到这时候还在讲什么光复江山的话?我去劝大可汗,无非是希望他能减轻赋税,让牧民的日子好过一些,其他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可敦简直无法压制内心的怒火,“你,你这样对得起先皇吗?对得起你的儿子齐王杨暕吗?” 萧太后平静道。“也许先皇也只是想让政道平平安安地最好。义成。你也有苏雅。你难道忍心看到苏雅也卷入战争漩涡?不要再心存妄想了。把草原打理好。太平过一世。足矣。”复又失笑道。“退一步说。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劝得了大可汗。如你所说。他现在刚愎自用。逆耳地话他能不能听得进去还不知道。” 可敦微微一笑。“这倒不难办。你可以拿着隋王地名号。威胁大可汗如果不把赵德言和那班胡人驱出草原地话。就带着隋王和这班中原人投到突利那边。还可以谎称已经和突利达成了协议。突利不会把你们交给李世民。条件是和突利一起与颉利为敌。联合其他小部族打败颉利。扶助突利做大可汗。这样。大可汗投鼠忌器。又怕突利逼宫。一定会把赵德言那班人赶走。” 听着可敦滔滔不绝地述说。太后不胜其烦。“为什么又要把政道摆出来?如果颉利信了这番话。他难道不会先对政道下手?你觉得我和政道以后还会有安生日子过?义成。我会尽力去劝可汗。但是你不要指望着把政道拉出来扯大旗作虎皮。我绝不会允许!” 可敦怫然变色。“欲成大事哪有不冒险地?我当时把你们从窦建德处救出来难道不也是冒着跟窦建德翻脸一战地危险?你想躲在壳里做乌龟。不要拉着我们姓杨地血脉一起陪葬!” 太后看着怒气冲冲地可敦。反而平静地说。“你今日来地目地就这些吧?我本来还以为冬至到了。我们姑嫂可以说些闲话。看来又是我地奢望。我会去见大可汗。尽我能力去劝他为牧民着想减轻赋税。让他多多提防赵德言等人。我能做地只是这么多。如果你没有别地要说地。你请回吧。” 每一次都是这样。姑嫂两个一谈到大隋。一谈到政道。总是无可避免地以分歧作为结局。可敦心里有深深地无力感。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这位曾经地皇后明白。只要借助突厥人地力量。大隋是有希望地。杨家是有希望地。但是在这条路上坚定地走着地人好像只有自己。是那样地孤独…… “政道,今日是冬至节呢,你还在读书?不要读了,咱们玩个好玩的玩意儿。”苏雅迫不及待的跑到政道的毡帐内,一把拉住正在看书的他,把书本丢在桌上,转头看向仲闵,“穆仲,你妹妹刚跟我说了你们在中原的时候组诗社的事儿,今日咱们几个也要组个诗社。” 仲闵望向一旁的幸儿,没想到能在过冬至的时候看到她,甚为开心,“一切听公主吩咐就是。” 杨政道摸不着头脑,“诗社?就我们几个?” 苏雅不服气道,“怎么了?莫非你嫌我水平不够?穆溶他们几个都组过的了,建个诗社又有何难?对了,穆仲,你那个大哥怎么样了?” 幸儿也关切的看着仲闵,不知道大哥的身体有没有好转。 “多谢公主关心,我大哥的身体好些了,不过大夫嘱咐他还是休养为主,所以今日没过来伺候。”仲闵答道,又向幸儿微微颔首,示意她放心。 “本来就只有五个人,再少一个就更不好玩了,咱们去你大哥的毡帐好了。穆仲,你带路。”苏雅快人快语,仲闵有点迟疑,“公主,我们帐舍简陋,恐怕公主待的不惯。” “别啰嗦了,本公主决定了就去!穆仲,你拿着笔墨纸砚,既然是诗社,没有纸笔怎么行?” 仲闵看向主人,杨政道拍拍他的肩膀,“去拿些纸笔带上,公主既然有令,我们怎能扰了她的雅兴?” 看来公主是玩兴大发了,最高兴的是幸儿,公主玩兴越大越好,她就可以和大哥,仲闵哥多待一阵,今天又是佳节,她求之不得。 “大哥,你这几天好吗?还咳不咳了?”趁着苏雅和仲闵他们在桌子上铺纸的当儿,幸儿扶着李震下了床。 “我好多了,我也不想老躺着,可仲……弟管的我可严了,非得让我天天卧床休息,你看,我不是很好?咳嗽也少的多了,就晚上会咳几声而已。”李震的精神看起来不错,声音也不像过去那么虚弱,幸儿方放心道,“大哥,今日是冬至呢,虽然吃不上饺子,但是咱们三个能在一处过年,我挺开心挺知足的。” 李震微笑道,“是吗?在这儿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居然又到了冬至了,我说苏雅公主老说什么诗社的事儿呢,是不是你跟她说的?” 幸儿把李震扶到桌边,“是啊,我说了之后,公主也起了雅兴,也要建个消寒社呢。” 苏雅让仲闵研好了磨,拿起一张纸,写了“消寒社”几个字,“政道,看我写得怎么样?比你差的不远吧?” 杨政道接过看了看,“你好久没练字了吧,苏雅?” 苏雅面上一红,劈手夺过,“我明天就开始练,早晚有一日超过你。”看到李震也坐在桌边,又吩咐幸儿,仲闵和杨政道都坐下,方道,“我听穆溶讲了你们中原消寒社的典故,心下羡慕,咱们今日也来开一社。刚才我跟政道也说了由来,那,每个人想个点子,作为自己的社文,听穆溶说从冬至开始,每九天称作一九,直到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就完冬入春了,我觉得很有意思,对了,穆仲,”苏雅看着仲闵,“我很想看你画的梅花图,穆溶说你画的梅花栩栩如生,我还没见过梅花呢,穆溶说梅花清香傲雪高雅无双,我真想亲眼见到,穆仲,你这一社能不能做梅花图?” 仲闵笑道,“穆仲从命就是,不知公主准备做什么社文?” 苏雅方坐下,托腮沉思,“我还没想好。” 幸儿想起了去年的消寒社,“我想绣杏花,每天绣一朵花瓣,一共八十一天,我就绣九朵花八十一个花瓣……” 李震显是也想起了去年的旧事,“那不是琬……” 仲闵截住了他的话头,“不晚不晚,从今日开始每天一朵,来得及。” 苏雅想了一会不得要领,转向幸儿问道,“穆溶,除了画梅花图之外你们还有些什么玩意儿,说来听听。” 幸儿道,“可以画九行九列八十一个方格或者圆圈,每天涂一个方格。” 苏雅不满道,“那有什么意思?” 幸儿解释道,“你可以不用涂的,在每个方格里写上今日的天气啊,都发生什么事值得记下来的,都行,不是很有趣吗?” 杨政道喜道,“我就涂方格了,这个简单好玩。” 苏雅想了想,看着仲闵,“我也想画梅花,穆仲你教我,我也要画和你一样好看的梅花。” 仲闵躬身答应了。 李震思虑许久,想着自己如今既然身在敌营,就肩负着为父亲为大唐多收集情报的任务,因插口道,“我倒是觉得在方格里写上天气什么的挺有意思,虽然当时繁琐,日后看起来肯定有趣。” “那我们不如现在就开始,穆仲,你现在开始画梅花,我要跟你一起学。”苏雅站起身,开始准备纸笔。 仲闵讶然道,“这就开始?” 苏雅郑重的说,“是啊。” 仲闵道,“我画起来可能费些工夫,公主要不在一旁先休息一下,等我画好了再给公主过目。” 苏雅在仲闵身前抻了张纸,又在自己身前也照样抻开一张,气定神闲,“我不用休息,我看着你画正好学呀。” 幸儿笑道,“二哥你就快画吧,再不画磨要干了。” 仲闵看着微笑嫣然的幸儿,虽然现在和去年在家里的时候完全不能比,但是有了幸儿的微笑,他们三人又重新坐在一起,他满心里都充满了幸福和感激,只是……从来没经历过自己一个人作画,这么多人围观的场面。 “你这一笔怎么画的?我怎么学也不对,怎么画都画不好看。”眼看苏雅已经扔了好几张废纸了,仲闵有点心疼,“公主画画的不多,画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苏雅看着自己的画作,狐疑道,“真的?” 幸儿忙道,“真的真的,”公主她老人家画了扔,扔了画,照这样子明天也画不完。 杨政道和李震老老实实的在一边画方格,苏雅看着他们的方格画的七七八八,再看自己的梅花才画了两朵,有点泄气。 “没关系,可以过两日再接着画。你这几天可以先涂画好的花瓣。”仲闵看着苏雅兴致不高,温言鼓励道。 “是哦,”苏雅自语道,“要是能天天过来学画画就好了。咦,对了,”苏雅跑到杨政道身边,“政道,你不是要上课的?” 杨政道放下笔,“是啊,这两日先生家里有事,没过来,不过他吩咐了我让我背书。” 苏雅喜道,“我就跟母后说我要跟你一起念书,母后肯定会同意,我不就可以天天过来画梅花了?假以时日,我一定可以画到跟穆仲一样好看的梅花。” 幸儿,仲闵和李震三人都面露喜色,那他们仨不又像在家里似的可以天天见面了? “可敦不一定会同意吧,以前让你一起上课的时候,你总是上不了几天就不来了,嚷嚷着要骑马射箭什么的,可敦每次都要责骂你一顿,你不是还叫着说你再不来了?!”杨政道说的话又给了三个人兜头一盆冷水,苏雅也是,以前怎么不学好,现在搞得信誉破产…… 苏雅小声道,“我那时候确实没想过再上课,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不管了,我去找母后说去,舅母一向疼我的,她在场的话说不定还会帮我说说话呢,政道你快起来,跟我一起去,就说你和我一起上课有个伴感觉好,说不定母后就答应了。” 杨政道不情愿的起身,“又要我帮你撒谎……” 幸儿跟着苏雅要出毡帐,苏雅扭头道,“穆溶你们都不用跟着了,穆仲你好好画梅花,待会回来的时候我要好好欣赏欣赏。” “这个公主真活泼,”李震看着苏雅拉着杨政道风风火火出了帐子,忍不住叹道。 幸儿扶着李震到床边,“她人挺好的,待我也好,大哥你要不要去躺一会休息一下,这会功夫有没有累到?” 李震笑道,“我是泥捏的不成?你放心吧,好妹妹,我好的很。”幸儿不依,非要他躺下。 仲闵把笔丢在桌上,走到李震床边坐下,“知道你们兄妹情深了,我啊,每天伺候震哥可是不比以前雨慧雨秀差,也不见幸儿你体恤一下我。” 幸儿帮仲闵捏捏肩膀捏捏胳臂,“我可是一视同仁,你服侍我哥,我服侍你,公平了吧?” 仲闵笑着拉过她的手,“我说着玩的,我又没病没痛的,不用你服侍,你好好的坐一阵,看这公主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肯定你平时也没少受累,趁这会只有咱们仨,你也好好透口气。” 幸儿坐在仲闵边上,“我不累,平时杂活什么的也有恩玛和我一起干,你们别担心我了。现在咱们三个都好好的坐在这里,能一起过个节,我就感觉好像回了家一样,挺好的。” 仲闵看着幸儿,“奇怪,我也是这么想,咱们没有被匪徒撕票,没有被石头杀掉,震哥的病也慢慢好转,老天待我们不薄了。” 李震笑道,“你们俩一唱一和的,我不说一句好像就不是一家人了一样。不过,我还是挺想念家里的饺子的,尤其是羊肉馅儿的……” 幸儿失笑道,“在这儿羊肉你还没吃够啊?!” 李震抿了抿嘴唇,“我说的是饺子,不一样的,难道你们不想饺子吃吗,以前每年冬至咱们都要吃的,可惜今年吃不到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过节的……” 第四十七章 一地心碎 晋阳李府。 静琬慢慢在府里踱着,看着四周冷冷清清的,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一大班人在争糕点吃,何等开心,后来又组了消寒社,大哥画梅花,自己绣了梅花,如今陪着自己的,只有手上这条梅花帕,大哥在哪儿,震哥在哪儿,幸儿在哪儿,她不知道,只知道自从那场变故之后,她好像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开心。 “表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天晴匆匆的走近,看着静琬一脸落寞,不知何从安慰起。 “晴姐,我想到处走走。”静琬说着,握着手帕站起了身。天晴忙道,“我陪你一起。表小姐,中午的饺子你就没吃,现在可要进些东西?” 静琬摇摇头,“我吃不下。” 推开萱院的门,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那棵杏树,树下的桌凳,整齐的小院子,好像幸儿随时会打开房门调皮的跑出来“琬姐琬姐”的喊着,给她展示又做了什么新鲜的小玩意儿,但是紧闭的房门残忍的昭示着这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初冬的寒意,萧瑟的冷风,冻得静琬一哆嗦,天晴一脸不忍,“表小姐,风大,咱们回吧。” 静琬摇摇头,缓步踱到了那熟悉的桦院,静琬缓缓的在院子里走着,“琬妹,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我会保护你”,静琬猛地回了头,没有,没有,还以为自己重又听到了他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可以再见到他,但是回了头怎么只有自己的背影?她靠在树旁,曾经在树下追逐嬉戏的一幕幕纷至沓来,要怎么样才能得到那曾经的欢乐嬉闹,曾经的幸福美好?一种深深的凄凉感席卷全身,静琬把脸靠近大树,想得到一丝温暖的慰藉,冰冷的大树却一如这冰冷的现实……她不由恸哭失声,天晴叹了口气,默默的扶着静琬,“表小姐,当心身子,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姑太太。” 静琬无力的趴在天晴肩膀上,“晴姐,我心里难受,我……我挂念他们,我大哥,幸儿,大表哥,他们把我一个人撇在这儿,我……我好孤单。” 天晴眼圈也红了,拍着静琬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少爷他们吉人天相,现在也许落难在什么地方,但是迟早会传回消息的,到时候不就可以团聚了?表小姐不好好顾念身体,到时候少爷他们肯定心疼的。” 静琬闭上眼睛,一行眼泪滑出了眼角,“团聚?什么时候会团聚?我怕我这一生都等不到那一日。” 天晴搀扶着静琬,慢慢走出桦院,“一定很快,很快的。” 静琬无力道。“晴姐。我知道你是在哄我。但是我多希望你说地是真地。” 天晴道。“少爷他们都是好人。二小姐还救过我们。听我哥说工坊地收益也捐给善堂地。夫人说这些都是少爷和小姐地意思。你想想。他们这么好心。自当是好人有好报地。是不是?” 静琬扯出一丝笑。“是啊。好人应该有好报地……” “表小姐。你出来够久了。外面冷。咱们赶紧回去吧。”天晴见静琬脚步迟疑。不想回杉院地意思。苦苦劝道。 “我不想回去。回去就想起他们。想起去年我们组消寒社地情形……”静琬叹道。 “那我们去四小姐那儿去说说话好不好?”天晴建议道。 “我想出府走走,”静琬道,说着,已经朝大门走去,天晴无法,只得快步跟上。 “表小姐,你等着,我去跟管家说一声安排安排,你知道现在出府都得要跟几个护院的,丝毫大意不得的。”天晴跟李管家交代了一下,扶着静琬上了车,“你想去哪儿?对了,不如去工坊吧,我跟我哥陪你一起过节好不好?” 静琬靠在车壁上,“好,虽然我们兄妹不能在一起过节,看着你们兄妹能团圆在一处也好,晴姐,我现在真羡慕你。” 天晴道,“我跟我哥也吃了不少的苦头,所幸碰上了二小姐少爷你们这些好心人,现在才总算安定下来了,我相信大少爷他们一定也会碰上好心人的。现在说不定刚刚安顿下来,没工夫给我们捎信罢了。” 静琬掀开车帘,望着街头人来人往,但怎么也没有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孔…… “表小姐,天晴,你们来了?”天朗看到妹妹和静琬结伴而来,又惊又喜。 小李掌柜很通情理,“天朗,今儿冬至,你跟你妹妹一道过节去,店里的事儿就交给我了,我看今日客人也不多,待会我就收铺了,你也不用急着回来。” “谢谢掌柜的,”天朗和天晴一起谢过了小李掌柜,“天晴,你等一下,我拿个东西,”他冲到里间,过了一会拿了个包袱出来,兴冲冲问道,“咱们去哪儿?” 静琬道,“我想在街头逛逛,方大哥你能不能陪我们一起逛?” 天晴看着店外站着的几个护院,现在静琬小姐可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逛街总是不太安全,不如咱们去找个小饭馆吃点东西,表小姐你早上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总该吃点。” “可是……我想买些大哥他们爱吃的糕点,待会送到他们的院子去,也全了过节的意思。”静琬坚持道。 天朗看着不放心的妹妹,挺身道,“表小姐想买什么糕点,吩咐我去就是了,天晴陪着你在饭馆等着我,我一准马上就到。” 天晴忙道,“好好,就是这么办。” 静琬看着着急的天晴,热心的天朗,有点感动,“一品轩的桂花糕和眉毛酥,还有周家糕点的水晶糕,你们不知道,幸儿嘴刁着呢,其他家的她都不愿意吃,说做的不地道。” 天晴跟天朗说好之后,扶着静琬上了车,到富贵酒家要了个包间,几个护院已是做熟了的,有的守在门口,有的四下去查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天晴伺候静琬坐定,“表小姐想吃什么?” 小二巴结道,“今儿是冬至,怎么能少得了饺子呢?咱们店里的饺子皮薄馅大,鲜美无双,别提多好吃了。” 天晴怕静琬又想起旧事,“我们不想要饺子,有什么家常菜来几样,再换些滚热的茶水来。” 小二躬身应了,静琬插口道,“来碗饺子,要羊肉馅儿的,大表哥他最喜欢吃的就是羊肉馅儿的饺子了,去年他一个人就吃了好些,也不知道今年他能不能吃的着……”说着,眼圈已经红了,小二愣在当地,天晴挥挥手,“去吧,上几碗羊肉饺子,再来几碟小菜。” 小二答应着去了,天朗捧着点心进包间的时候,看到静琬眼睛红红,妹妹一声不出,知道静琬可能又触景伤情了,遂笑道,“天晴,这可是你的不是了,怎么你跟表小姐抢饺子吃吗?看把她都气红了眼。” 静琬擦擦眼角,“方大哥你不要乱说了,晴姐又不是这样的人。” 天朗坐下,拿出一个包袱,“给,今儿是冬至,咱们不光一起过节,你们还有大礼收。” 说着,解开包袱,拿出里头两个小的包裹分别给天晴和静琬,静琬接到,有点惊讶,“我也有?” 天朗笑道,“那当然,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静琬打开布包,是一双精致的鞋子,鞋头还绣着精美的莲花,“很好看,很漂亮,谢谢你,方大哥。” 天晴打开自己的包袱,又看看静琬的包袱,嗔道,“大哥,你偏心啊你,我的这双明明没有表小姐的好看。” 天朗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我的钱又不够买两双那么好的,我想着表小姐毕竟是大家小姐,只有那双鞋才配的起她。天晴,等这个月发了工钱我给你买双一样的。” 静琬把自己的鞋子塞到天晴手里,“方大哥的心意我领了,难得你这么喜欢这一双,现在我转送给你。” 天晴笑着塞了回去,“我刚才说笑的,我跟我大哥兄妹之间还要讲这些客套吗?我大哥送我的鞋我很喜欢的,这双鞋是我哥特地买给你的,你就赶紧收下吧。” 静琬拿着手里的鞋,“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晴姐,你知道吗?去年冬至的时候舅母送了我一双很漂亮的鞋子,幸儿也有一双,我们俩还在比来比去,你穿穿我的,我穿穿你的,因为当时鞋子都有点大,我们还说好了将来一起穿,也不知道她现在脚上有没有鞋子穿……” 天朗不知道怎么劝静琬,恰这时小二开始上菜了,热腾腾的一碗碗饺子端上来,“哈,这饺子看起来就很好吃,快,大家趁热吃。”天朗招呼道,把一碗饺子放在静琬跟前,“表小姐,我去买糕点的时候看到西边有耍杂耍的,好多人围着看呢,待会我和天晴陪你去看可好?” 静琬看着拳拳盛情的方天朗,和一直在她身边的方天晴,感激道,“方大哥,谢谢你和晴姐,这些日子不是你们一直陪着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子。晴姐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听我讲心事,开解我,你又经常托人送些小玩意儿给我让我开心,我真的很感激你们兄妹,我……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 天晴揽着她的肩膀,“傻小姐,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夫人现在一心礼佛,不管家事,二夫人又说大少爷二小姐身边的人没有尽到保卫之责,所以把萱院桦院的人都赶去做杂使,要不是你要了我过去,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呢,要讲报答是不是该我报答?咱们之间就不要说这些了。” “你已经不是咱们家的下人的了,二夫人这么做确实过分,我要了你过来也是我的私心,想多个人陪陪我,我只怪我自己没有能把瑞秋雨慧她们都要过来,让她们少做些粗重功夫,说不定将来大表哥他们回来会怪我呢。”静琬内疚道。 天朗和天晴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虽说劝着静琬往好处想,但是这么多日子都过去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少爷他们是凶多吉少的,要不然也不会石沉大海般音讯全无。听说搜索文书已经递达全国,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大家已经认定了肯定是匪徒不守信用撕了票,就是不知道把他们的尸体藏在何处,但是这些锥心的事实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让静琬知道而不令她心碎难过,所以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也许时间能冲淡一切,过些日子等静琬不那么难过再说吧…… 第四十八章 珍珠簪门 草原。 又是一天的开始,幸儿服侍着苏雅起床梳洗,她捧着镜子给苏雅看,苏雅满意的看着头上的小发髻,“好像缺点什么,幸儿,去,拿母后上次给的那支珍珠簪给我。” 幸儿放下镜子,在苏雅的首饰盒里翻找,“公主,盒子里没有,是不是收在别的地方了?” 苏雅摸着头发,漫不经心道,“没有啊,上次我戴完不是叫你收在首饰盒里了?” 幸儿想了想前几日的确是自己收进去的,那就更没理由了,“那我再去别处找找。”说着,在书架,桌椅,甚至床下榻下都找过了全都不见,恩玛进来叫公主吃饭,看幸儿在东翻西找的模样,“穆溶,你在找什么?” 幸儿道,“公主的珍珠簪不见了,我明明记得收在盒子里的。” 恩玛急道,“那是可敦送给公主的,很珍贵的,你怎么弄丢了呢?” 难道真是当时自己没收好?还是……被人偷了? 苏雅看着恩玛和幸儿在帐里翻找,不耐烦道,“算了算了,先去吃饭吧,回来再说。” 恩玛边帮手找边道,“公主很喜欢那只簪的,会不会有人偷了拿去变卖?” 想来只有这个可能了,幸儿也点点头,“公主,是不是有人偷了去?” 苏雅复又坐在桌边。“连本公主地发簪都有人敢偷。也真是太大胆了吧?等我抓住了是谁偷得。一定要让他好看!” 恩玛懦懦道。“公主。我时常出入公主地毡帐。为避嫌疑。公主可以先从我地箱柜开始查起。我愿意以此证实自己清白。” “……” 幸儿嗅到了一丝阴谋地味道。她在脑海中遍历着所有看过地宫廷家宅争斗电视剧。结论是——这戏码看起来真地很眼熟啊…… 果不其然。等小丫头们把恩玛地箱柜抬来。里面衣服鞋子什么地。就是没有发簪。戏都到了此处。幸儿才回过味儿来。一边暗恨自己怎么这么蠢。被人劫过卖过怎么到现在还这么蠢。吃这么多堑一点儿智都不长。光知道长肉了…… 眼看着其他杂使小丫头地箱笼一个个被翻得底儿朝天。幸儿道。“公主。如果我没猜错地话。发簪应该在我地箱笼里。” 其他人闻言都停住了翻东西的手,苏雅听了也皱着眉头,“穆溶,你这话什么意思?” 早有小丫头把幸儿的箱子抬出来,打开,那小丫头随手翻了翻,果然在几件衣服下面藏着那只珍珠簪,递给苏雅,苏雅拿着珍珠簪,冷道,“穆溶,没想到真是你做的,枉我平日那么信任你,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啊呀呀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生气!幸儿怀揣万丈怒火,却不得不佯作冷静的解释,“公主还愿听我解释两句,就说明公主心下也有疑虑,不错,发簪是在我箱子里找到的。我想问公主一句,我每日侍奉公主梳头,如果公主哪天要发簪而我找不出来那我岂不是即刻露馅?我有没有蠢到自己害自己?” 恩玛看了眼幸儿,像是对她的辩白不以为然,小声接道,“也许有的人心存侥幸,想着公主这两日不会用到这只发簪,说不定没来得及拿去变卖之故。” 苏雅点点头,幸儿意味深长的看着恩玛,继续道,“就算我拿去变卖,可敦赏赐给公主的发簪都有特殊的记号,我无论变卖给谁,将来查出来我还不是一样受到牵连?我想是个人都不会这么蠢吧?再者,公主请看,我的箱子是没有锁的,换言之,如果帐里没人,谁都可以偷偷往里面放东西,栽赃嫁祸一点也不出奇啊。这几日我白天都陪着公主去隋王那里一起进学,可以说跟公主形影不离,这点公主最是清楚,只要请公主派人查一下这几天白天谁趁公主不在偷偷进了毡帐,事实不就一清二楚了?” 苏雅听了,看看幸儿,倒觉她说的也颇有道理,一时踌躇不定,恩玛看着幸儿,眼神中带着忌恨,不平道,“公主,穆溶她一向巧舌如簧,不似我们草原人,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我只知道中原有句话叫眼见为实,如今人赃并获,她再啰嗦也是无用的。” 幸儿看向恩玛,“恩玛,我问你,这几日白天你敢说你没趁无人时来过公主毡帐?告诉你,如果你撒谎,你们长生天会降罪于你!”想起了草原人对长生天的恭敬,幸儿不相信她敢不说实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恩玛眼神有些闪烁,“我什么时候撒过谎了?我是来过,我帮公主擦拭桌椅凳台,换熏香,哪日不要过来?” “那你敢对着长生天发誓珍珠簪不是你放进我箱子的?如果你撒谎,不只是你,你的父亲母亲和所有亲人统统都会受到惩罚!”幸儿咄咄相逼之下,恩玛气势大沮,“我为什么要跟你发誓?你又为什么要诅咒我的亲人?你这个中原人,你有什么资格提起长生天?” 苏雅看一边的恩玛犹豫闪躲,另一边的幸儿振振有词,心下有了判断,望着恩玛道,“穆溶没有资格提,我总有资格提了吧?我是草原上的公主,你敢对着长生天说你跟这件事没关系吗?” 恩玛扑通跪在苏雅面前,“公主公主,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想跟穆溶开个玩笑的,没想真的冤枉她的。” 苏雅叹了口气,“恩玛,你也跟了我好几年了,怎么会干这种事呢?要是让母后知道……” 恩玛给苏雅一路叩头一路祈求,“恳求公主处罚,公主,你不要告诉可敦,可敦知道了一定会赶我走,公主,你怎么罚我都行,公主,求求你了……” 苏雅摇摇头,“我最恨撒谎骗人的人,如果你做错了事,你只要有勇气承认,我可能气过一阵罚你几天就完了,但是你居然陷害别人在先,又欺骗我在后,我不能原谅,来人,把她带去给母后发落,我不想再看见她。” 恩玛被左右往外拖,她犹自恨恨的瞪着幸儿,“都是你!你为什么要来?本来公主最喜欢我在旁侍候的,都是你,你来了,公主就什么都听你的!公主啊,只有我恩玛对你是最忠心的,穆溶她只会花言巧语一肚子鬼心肠,公主啊,你不要上了她的当啊……” 听着恩玛的叫声渐行渐远,幸儿兀自心有余悸,就差那么一点点,被拖走的就是自己…… 幸儿服侍着苏雅写字,新来的丫头依珠端了一杯茶水放在桌旁,苏雅拿起来就喝,“怎么这么烫?”把茶杯摔在依珠脚旁。 苏雅看着跪在地上收拾茶杯的依珠,气道,“你是怎么做事的?这么烫是给人喝的吗?” “我以为公主要过会才喝。”依珠委屈道。 “你还有这么多理由,”苏雅气道,“我是不是骂错你了?啊?” 幸儿想着苏雅骂几句就算了,待看到苏雅抬脚要踢依珠的时候,忙上前拦住,“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她也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说我错怪她了?”苏雅余怒未息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公主向来待我们亲厚,我们做错了事打骂两下是应该,就是怕气坏了公主的身子,这岂不是我们的罪过?”幸儿应急道。 苏雅听了,脸上多云转晴,“是啊,气坏了我,你十个依珠也赔不起。你还跪着干什么,还不把碎片给收拾了?” 依珠忙道,“是,公主。”麻利的收拾完毕,幸儿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退出去,省的不知苏雅什么时候想起来又是一顿训骂。 幸儿默默的收拾书架,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苏雅一个人静静的发了会呆,扭头看到幸儿,道,“原来你还在这儿啊?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呢。” 幸儿道,“怕公主有什么吩咐,我留在这儿也有个使唤。” 苏雅笑了笑,这个穆溶,心思倒是体贴…… “听说恩玛被打了一顿,又被赶了出去,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她捱不捱得住,唉……”几个小丫头在闲聊,幸儿本是经过而已,一见到幸儿,她们立刻缄默不语,好像这一切都是幸儿的错,幸儿默默无语的走过她们,经历了恩玛的事之后,固然是少了一个潜在的敌手,不过也让幸儿受到了空前的孤立。 仿佛走到哪儿,都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就是她,害的恩玛那么惨!”——我冤枉啊!是她害的我哦你们这些婆姨们搞搞清楚先!幸儿暗道…… “中原人就惯会使心眼,我们怎么能是她的对手?”——这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客观有失偏颇不予采纳…… “就是,哄得公主只听她一个人的,我看呐,一定没存什么好心。”——谁会不巴结上司啊,脑子进水了才跟老板过不去吧?!倒要看看这个有气节的是哪个?屈原重生还是比干再世?幸儿远远看着,哦~~那不是阿彩姐嘛,这厮每次见了公主只差没跪下舔公主的脚面了,居然敢这么说我,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见自己黑!气煞我也…… “会写字磨墨就那么了不起了?她那么有本事让她一个人服侍好了?上次我见她啊,给熏炉换香料都不会,差点没烫了手呢。”——这沙哑的声音,是吉卡婶吧?故意不提醒我,就等着我烫了手再幸灾乐祸,不说我都快忘了,居然还有脸到处宣扬?!这是个什么世界,莫非前世办公室的仇人集体穿来了?! “烫了才好呢,你们还没见过她骑马的丑样吧?差点没被马给踢了……”——谁,谁,这谁?娘啊,谁还能没个短处?有种你站出来,咱比编程!就最简单的,递归吧……不过好像自个也快忘了这递归是咋个归法?幸儿暗自挠头中。 一阵小声的窃笑过后…… “穆溶不是那种人,我觉得她人很好啊!”这不是依珠的声音? “你是新来的吧?恩玛被她害的那么惨你还帮她讲话?” “恩玛那件事根本是她自己陷害穆溶在前,我不觉得穆溶有什么不对,我虽然伺候公主日子不长,但是穆溶对我很好啊,告诉我公主的喜好,跟我说做事的禁忌,还帮我在公主面前讲好话……”依珠侃侃而谈…… 多好的姑娘啊!幸儿差点没冲过去握住她的手,好同志,咱们万里长征今儿终于会师了嘿……咦,依珠正说着自己的优点呢,那些婆姨咋都走了?快张开你们的耳朵听啊!唉,鉴赏水平忒低俗…… 八卦界总是这样,后浪推前浪,前浪被遗忘,渐渐的,幸儿再也不是婆姨谈资中的主角……不过想起那晚依珠的仗义执言,让幸儿不由对这个小姑娘甚是推崇,倍加照顾。 第四十九章 冰雪之趣(一) 每天上午苏雅都来和杨政道一起上课,幸儿作为苏雅现在身旁第一顺位的丫鬟,自是随侍前往,中午伺候完苏雅吃饭,就是她最开心的时刻,因为可以和大哥仲闵哥坐在一起吃饭。 “大哥,你还没吃厌吗?”又是一天的午饭时候,幸儿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大哥,很是佩服。 “幸儿,我现在身体慢慢好的差不多了,咱们要多吃些肉才有力气,尤其是你,这么瘦弱,如果不长结实一些到时候逃跑的时候不够力气怎么办?草原这么大,咱们不知道跑几天才能到中原呢。”李震振振有词,幸儿无言以对。 仲闵劝道,“日子还长着呢,也不用逼的幸儿太紧。” 李震叹道,“不管怎么样,早做准备总是好的。” 幸儿只好默默搛起一块肉,恰在这时,苏雅伴着一阵冷风冲进了毡帐,“你们还在吃饭哪,快,快点,出去看看!” 众人跟着苏雅出了帐,才看到整个天阴阴沉沉,纷纷扬扬的大雪铺天盖地,寒冷的气息让幸儿打了个寒颤,想起大哥的身体,“大哥,我还是陪你赶紧进去的好,你要是再冻着怎么办?” 苏雅笑道,“你可也太小心了,下雪时不冷呢,化雪才冷,你大哥一个堂堂男子汉,这点怎么会经受不住?” 李震拍拍胸脯,“小妹,我好多了,今日这天又不冷,你别担心。” “但是……”看着李震和苏雅他们在雪里转着圈圈的高兴样,幸儿不忍打断,跑回毡帐,找了件兽皮衫披在了李震身上才稍稍安心。 李震笑道,“你快赶上娘了,这么多事!”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苏雅招呼着众人回毡帐。“你们肯定不知道我们草原上还有个初雪节吧?” 幸儿跺跺脚下地雪。抖抖头发。帮苏雅把裘皮披风解下。“公主。初雪节是什么节?” 李震和仲闵也觉好奇。在中原地时候从来没听说过下雪还要过节地。 幸儿把火盆搬在苏雅脚边。苏雅坐在椅子上边烤火边道。“初雪节就是每年第一次下雪地节日。下过雪之后。几个好朋友联名写封雪礼信。信中会以初雪地降临祝福收信人地平安。然后要求收信人款待吃饭饮酒。送信人要把信放在不容易发现地地方。如果在送信人离开之前收信人都没有发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就要请大家吃饭。当然。如果信找到了。请吃饭地就是送信人。怎么样。很有意思吧?” 幸儿几人听地均觉有趣。幸儿道。“公主每年是不是都这么过节地?” 苏雅叹了口气。“去年还有塔云她们几个。我们玩地可开心了。可今年。啊。对了。你们不是没过过初雪节嘛。咱们今儿来过。对。正好政道不在。我写雪礼信。穆仲你偷偷送给政道。” 幸儿忙道,“公主,这……要是我二哥被抓住怎么办?” 苏雅笑道,“放心,要是穆仲被抓到了算我请,我去叫厨子做一桌好菜咱们今晚好好吃一顿就是,你们也跟着享用,不过,我有把握政道他抓不到我的信。” 苏雅说着,令李震给她铺纸磨墨,胸有成竹的写了几个字,把纸折起来,递给仲闵,又附在他耳朵上低声说了几句,仲闵应着去了。 过了一会儿,杨政道领着仲闵急匆匆而来,一进帐就问,“苏雅,你把信藏哪儿了?我问穆仲他又不说,说让我来问你,好了,我认输了就是,晚上请你们吃顿好的,这总行了吧?” 苏雅得意的一笑,“我就知道你找不到,昨天先生不是叫我写了幅字?我让穆仲夹在那幅字里了,怎么样?没想到吧?” 杨政道不满道,“你藏在自己的东西里面,我怎么知道你那幅字又搁在哪个架子上?你的东西平常说是收在我那儿,都不给我碰,现在又算到我头上,不行不行,是你耍赖。” 苏雅站起身,拉着杨政道,“喂,你是不是男子汉?说了认赌服输,现在是你耍赖!” 杨政道甩开袖子,坐在火盆边,“好了好了,好男不跟女斗,我让香绮吩咐厨下送些好菜来就是!” 幸儿和仲闵,李震看着他俩小孩子脾气,都觉好笑,不过能跟着吃顿丰富的,也算是叨了初雪节的光了…… 说是丰富好菜,待到摆满了,也不过是肉的种类做法多了几种,幸儿看的兴致缺缺,苏雅和几个男生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不多时已是一扫而光,杨政道又命香绮送了马奶来,每个人手捧一杯热乎乎的砖茶,冲着香香的马奶,热腾腾的围着火盆聊天儿。 “政道,去年你不是还唱歌来着?今年你再唱一首,”苏雅起哄道。 杨政道辞说,“去年你还跳舞呢,今年也不见你跳。” “跳就跳!”苏雅说着,把茶杯放在桌上,原地转起了圈圈,手臂随之摆动,她的裙子下摆很大,转起来摇曳生姿煞是好看,杨政道带着仲闵他们给她拍手助兴,苏雅跳了一阵,颓然道,“没有塔云他们,也没人弹琴打手鼓,怪没劲的,不跳了。” “公主,其实冬天的时候中原也有很多好玩的玩意儿呢,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兴趣?”幸儿看着意兴阑珊的公主,上前建议道。 “哦?是吗,玩什么?”苏雅眼前一亮。 李震和仲闵也不知道幸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杨政道也一脸茫然,都等着幸儿开口。 幸儿神秘的笑了笑,“我先卖个关子,二哥,你去找几个小的水桶和小棍子,给水桶装满了水,拎过来。大哥,你去拿几张纸过来,再拿些五颜六色的颜料。公主和隋王,你们看看能不能要到几根蜡烛,几条麻绳。” 仲闵和李震摸不着头脑,听了吩咐就去准备东西,苏雅使人去找了素婵要蜡烛和麻绳,转身回来就缠着幸儿一问究竟,幸儿笑道,“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公主不妨猜猜看。” “又有水又要蜡烛,这好难猜啊,”苏雅坐在桌旁,看着李震在幸儿的吩咐下,用颜料把纸涂成各种颜色的,忍不住来了兴致,接过李震手里的画笔,在纸上尽情的涂抹。 “水打回来了,下面要怎么办?”仲闵把水拎了回来,几个人围在水桶边,看幸儿要变什么花样。 幸儿看着一脸好奇的公主,“公主,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苏雅道,“红色,火一样的红色,我最喜欢。” 幸儿拿了些朱砂红的颜料倾倒在小桶里,苏雅目不转睛的盯着,跃跃欲试,幸儿把木棍递给她,“公主,你把颜料搅开,这样,桶里的水就变成你想要的颜色。” 杨政道也好奇的很,“苏雅,我帮你搅。” 苏雅两个手握紧棍子,“不要,我要自己来,”说着,使劲的用棍子在水桶里来回搅动,“咦,水变红了!” 稀罕……不变红就怪了!幸儿心里暗道。 “下面还要干什么?”苏雅搅完了水,兴致勃勃,幸儿把剪刀交给她,“刚才你不是涂了好多彩纸,把它们然后剪成小小的碎片,注意不要剪到手哦。” 苏雅完全陷在了未知的游戏里,一脸兴奋拿着剪刀去剪彩纸了。 “我们做什么?”杨政道问说,“是不是剩下的都要这么做?” 幸儿笑道,“这里还有什么颜色,把颜料倒在水里搅就行了。” 三个小伙子也一身干劲,明黄,石青,银朱几种颜料下去,每一桶都变了颜色。仲闵甚至还用朱砂和蓝靛调出了一桶偏紫色的颜色,“这个颜色最特别,我很喜欢。”幸儿指着紫色道,让她想起了前世的verawang婚纱,最梦幻的颜色,最是飘逸柔美,淡雅动人,也许这辈子也穿不到了…… “这是什么颜色?”苏雅也凑了过来,“我还是觉得红色好看。” 幸儿笑了笑,“红色本来就很衬公主,只是这颜色让我想起了雨中娇羞的丁香花,想起了藕荷,想起春天盛开的大片薰衣草田。它好像是抓不住的一种颜色,只存在于记忆里,代表了最纯洁最美好的一种感觉。” “穆溶,你说的好好听啊,可是什么丁香花,薰衣草,我都没见过,政道,你见过吗?”苏雅看来看去,总算拉到一个同盟者,杨政道摇摇头,“没见过。” “真想去中原走一遭……”苏雅喃喃道。 幸儿拿起麻绳,“公主,你不是剪好了彩纸片,把它们都洒在这些水桶里,每个里面都洒上五颜六色的纸片,撒完后用木棍把这些纸片搅开,不要只集中在一个地方。” 苏雅洒着纸片,仲闵他们配合着搅木桶,“苏雅,你洒到地上了。”政道不满说道,苏雅抓了一把撒到政道身上,“哈哈,我现在没撒到地上吧,撒你身上,看你还多不多话!” 杨政道抢过盛纸片的碟子,抓了一把朝苏雅撒去,苏雅身上没沾多少,幸儿倒是受了池鱼之殃,“哈哈哈……,”苏雅笑的前仰后合,幸儿摇摇头,再怎么出身高贵,金枝玉叶也不过是小孩子罢了,仲闵略皱了皱眉头,拉过幸儿,细心的把她头发里的彩纸屑挑出来,“好了,没有了。” 苏雅有点不平衡,“穆仲,我身上也有,你过来帮我弄。” 仲闵看了眼幸儿,幸儿走到苏雅边上,帮她拍掉了肩膀的纸屑,“好了,公主,你身上没有了。” 苏雅看着幸儿,“我觉得你二哥对你真好,真羡慕你。” 幸儿笑了笑,“公主深得可敦和太后厚爱,又是可汗的掌上明珠,草原的牧民也都尊敬公主,我不过是个侍婢,远远不能同公主相提并论。” 苏雅想了想,“你说的也对。”又恢复了笑容,“下面要干什么?” “现在是最后一步了,公主把这个麻绳用木棍捣到那个最小的水桶的底部,麻绳的头要长长的露出来,然后就放到外面去。其余的桶现在就搬到外面去,剩下的功夫就交给我大哥他们了,你们不时的到外头去看一下,如果水桶里的水冻上了,就用木棍把中间搅一下,尽量搅个窟窿出来。”幸儿吩咐完毕,几个人就有秩序的忙了起来。 “穆溶,放在外面不就冻上了?”苏雅不解道。 幸儿笑笑,“等明天公主就等着看喽,你一定会喜欢的。” 苏雅把放过绳子的水桶递给穆仲,“啊?还要明天哪?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告诉我吧。” 幸儿道,“现在要说了,明天可就没惊喜了,公主,您是希望我说还是等明天自己看?” 苏雅拉着杨政道,“政道,我今儿不走了,待会我跟素婵说一下,我要住在这边,这样明天一早就可以看到了。” 杨政道皱了下眉,“不知道可敦同不同意?” 怕在可敦心里留下诱惑主人贪玩的罪名,万一惹下什么责罚来就不好说了,幸儿忙劝道,“公主,咱们在这儿也什么都做不了,剩下的就是看天了,只要一晚上的时间而已,就算留在这儿也得等明天才能看到啊,不如明天再过来就是。” 苏雅见得不到一点支持,看着仲闵道,“我的梅花还没画完呢,我要留在这儿让穆仲教我画梅花。” 幸儿丢个颜色给仲闵,让他帮忙劝劝,仲闵点点头,“公主,看今日朱砂的颜料用了好些,等我晚上再多磨些颜料出来,明天才能好好画梅花不是?” 幸儿趁机道,“二哥说的是,公主,外面雪下的这么大,待会路不好走了,我们今日早点回去早点歇着,明天早点过来看咱们的成果岂不是最好?” 苏雅看了一圈,再也找不到理由和借口,只好乖乖的跟着幸儿,到门口时还不忘嘱咐仲闵,“你们要听穆溶的话去做哦,我明天一早就要来看的。” 李震和仲闵忙躬身应了。 第五十章 冰雪之趣(二) 穆溶,你就告诉我吧,到底明天你会变个什么出来?我想啊想的,都睡不着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苏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半天也睡不着,忍不住坐起身,问着躺在地上的幸儿。 幸儿打了个哈欠,“公主,明天可是要早起的,你要是再不睡,明天起不来,我就自己先偷偷跑过去看了,不带你喽。” 苏雅急道,“不行不行,我要第一个看到,我现在睡就是了,”赶紧躺下,努力的想睡着,“可是我一想起来就好兴奋,怎么也睡不着怎么办?” 幸儿笑了,这公主真是个急性子,“公主,你春天的时候看过牧民放羊的吧?” 苏雅不解的问道,“看过啊,春暖花开的时候,成群的羊啊牛啊,可壮观了。” 幸儿道,“对,你现在就想着眼前有一大群一大群的羊,然后你就要数有多少只绵羊,从一只开始数,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依次数下去……” “数这个做什么?每家牧民都给羊做了记号的,丢不了的。”苏雅很较真,幸儿叹了口气,“你数就是了,我明天再告诉你为什么。” “又是明天,现在一下子过到明天就好了,今天晚上真难熬,这么多谜底都要明天才解开,穆溶,你可得记着,明天可不能忘了。”苏雅忿忿道,然后开始正经数绵羊,“一只绵羊,两只绵羊……” 幸儿不胜其扰,这样下去睡不着的换是她自己了,“你自己在心里默默的数就好,不用大声讲出来。” “哦。”苏雅应了一声,开始在脑海里默数绵羊,渐渐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脑筋越来越无意识,呼吸慢慢绵长…… 苏雅感觉到眼睛上有亮光,猛的一醒,撩开床帏,见毡帐的窗子上好像隐约有光透入,顾不得叫醒还在睡着的幸儿,披了件衣服就跑出门口,外头的天已经放晴,但是太阳好像没有热力,只是懒懒的悬挂在空中,照亮着厚厚的积雪,反耀着阵阵的银光,映的眼睛都睁不开来。 “公主。你怎么穿这么少站外面?”幸儿醒来。看到苏雅不在床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大惊。跑到门口才发现苏雅站在门口。 苏雅嘻嘻笑着。任由幸儿把她拖回屋里给她套上衣服。“我好高兴。昨天盼了那么久。今天终于到了。还是个晴天呢。” “肯定会到地。公主这么心急?我去叫依珠打盆水过来洗脸。再准备早饭。”幸儿笑道。 “快点。快点。我要急着去穆仲那儿看戏法。早饭不吃了。拿两块胡饼咱们在车上吃就行了。”苏雅急急道。 “你们来地这么早?”李震刚起身。仲闵在隋王那儿伺候着。还没过来。看到幸儿和苏雅过来。非常惊讶。 “昨晚地水桶呢?”苏雅四下逡巡。 “还没拿回来,还在毡帐后头呢。”李震笑道,这公主真是个急脾气的。 “咦?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好玩,穆溶,这也是你变的戏法吗?”苏雅跑出了帐,一眼看到水桶边上,两个堆着的雪堆。 幸儿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左边这个雪堆头上顶了个肥头大耳的猪头,而右边这个……圆圆的两个石头做的眼睛,土坷垃嵌在雪里做的o型的小嘴巴,两边脸颊几条树枝做的胡须,头顶上矮矮的两只耳朵,最特别是左耳下面红色的蝴蝶结,看真些,是用涂了红色颜料的纸扎的一个蝴蝶结,这不是她去年下雪时一时兴起堆的那个特别的hellokitty?! 李震跟在幸儿后面,“昨天你们走了,仲弟让我在房里休息,他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鼓捣了多久,原来是弄这个,我说他回来的时候手和脸都冻的通红,身上的衣服都被雪打湿了,问他干什么他又不讲,只说今日你来,看了肯定会高兴。” 幸儿看着kitty雪人红蝴蝶结旁边的雪被染上了些许红色,再看看旁边那个憨态可掬的猪头,阳光灿烂,但是她有点想哭,又觉得很温暖。 “这个是猪头,这个是……是什么?”苏雅研究了一番,还是没看出究竟,问道。 李震见幸儿没答话,遂道,“这是以前我们在家下雪的时候小妹堆着玩的,说是雪人,小妹当时堆了个猪头,又说右边那个是猫,没想到仲弟都还记得,堆得跟小妹当时的样子一模一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是什么?”杨政道姗姗来到,看着俩雪人,也一脸好奇,李震少不得又解释一番。幸儿看着跟在后面的仲闵,一脸和煦的笑容望着自己,不知怎的,鼻子一酸,她不想让仲闵看见,低下头,几颗眼泪滴在了雪地里,仲闵扶着幸儿的肩膀,想看清楚她,“你怎么了?你哭了?都是我不好,我堆了这个本来是想让你开心的,怎知道你……” 幸儿抬起头,看着急切解释的仲闵,“不不,二哥,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仲闵看着幸儿眼角尤有泪痕,但是一脸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温暖,让他放心之余又有些心疼。 苏雅看着仲闵和幸儿,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阵嫉妒,“政道,我也要雪人,你帮我堆个……堆匹马出来,要跟我平日里骑的红豆一样大小,要堆得一模一样!”苏雅冲着杨政道,像示威一般命令道,心下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心烦意乱。 杨政道看了看面前的雪人,“堆红豆那么大匹马得要多少雪啊,又这么冷的天,对了,既然穆仲这么会弄,我吩咐他干不是一样?穆仲,限你今日堆匹马出来,就照着公主坐骑的样子,知道吗?”杨政道又把命令转嫁给了仲闵,仲闵愣了一下,低头应了。 苏雅突然生气了,“我是让你堆,不是让穆仲,听到没有?一点诚心都没有,不用了,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杨政道,以后别再在我眼前出现!” 苏雅说完,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幸儿交代大哥和仲闵,“把水桶都拎到屋里来。”又看了眼在众人面前丢脸一脸尴尬的隋王,小声道,“公主一直问我今日变什么戏法,我不该一直不说,公主想是着急的很了,刚才才会生气,昨天做这些功夫隋王都一直参与的,要是今日揭谜底的时候隋王不在不是很可惜?公主虽然刚才那么说,但要是待会没隋王在一起玩,肯定会很遗憾的。” 说完,施了一礼赶紧去追苏雅。 杨政道得了个大大的台阶,脸色不由转好,再加上他也急着看今日的谜底,遂施施然领着仲闵和李震拎着水桶进了毡帐。 “谁让你来的?”苏雅看到杨政道,一脸没好气。 杨政道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公主,我是来看穆溶变戏法的,又不是非要你请才能来。” 苏雅气道,“不许你看!穆溶是我的丫头,我说不许就不许!” 杨政道反坐了下来,“穆仲和穆辰是我的书童,现在在这儿应该是我可以直接赶你走的。” 苏雅伸手指着杨政道,“你敢!我去告诉舅母!”说着,就要转身走,幸儿忙拉住苏雅,赶紧安抚,“隋王不是这个意思,公主您想想,昨天隋王也在这儿忙了这么久,也都亲力亲为的,没有假手他人,还不是想公主开心?咱们大伙忙了这一场,要是公主不高兴的话,不是一切都白费了?” 苏雅看着杨政道,“政道,你真是这样想吗?” 幸儿又看着杨政道,“隋王当然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杨政道见幸儿满心给自己搬台阶下,当下顺着道,“是,苏雅,我当然想让你开心了,要是你不开心,多好玩也没意思了。” 幸儿见苏雅脸色稍霁,长吁了口气,“公主,隋王,现在你们张大眼睛。” 又对李震和仲闵说道,“大哥二哥,你们把水桶搬到火盆边,越近越好。” “这是要做什么?好不容易冻了一桶彩色的冰块,又要把它化掉吗?”苏雅不解道。 “公主,这里的冰可结实呢,这一下是烤不化的,咱们现在先等着。”幸儿解释道。 过了一阵子,“化了,冰有水化出来!”杨政道指着水桶,几个人围着火盆,目不转睛的盯着。 “看看能不能把桶里的冰给倒出来,倒的时候小心些,不要磕裂了。”幸儿嘱咐着李震和仲闵。苏雅也跃跃欲试,幸儿干脆把最小的水桶递给她,让她试试。 “啊,冰块出来了,出来了!”苏雅激动的喊道,手里捧着她昨天做的一大块红色的彩冰,里面还有无数各色的彩纸片,嵌在冰里玲珑剔透煞是好看。 幸儿拿着一头冻实在冰块里的麻绳,把绳头交给苏雅,“哪,公主,这是你的冰灯。” “冰灯?”苏雅拎着她的胜利成果,“可是没有灯啊?” “你等等,”幸儿笑道,看着李震他们也陆续把水桶里各色的冰块倒了出来,“大哥,你把昨天的蜡烛拿过来,点上。” 李震依言点上了蜡烛,幸儿把水桶里倒出的冰块依次排开,因为昨天嘱咐过大哥他们让他们在冰块中间捣了一个窟窿出来,刚好能罩着蜡烛,幸儿抬起一个冰块,把点燃的蜡烛放进对应的窟窿中,又把彩冰原样罩好,霎时间,蜡烛的光透着这块明黄色的冰透出朦胧的光线,冰块里五颜六色的彩纸也闪烁着光泽,“真好看!”苏雅叹道,其他人也频频点头,依照幸儿的样子,把其他几根蜡烛也点在了彩灯里。一时间各种颜色齐齐登场,大家赞口不绝。 “白天还是有点亮,可惜了。如果晚上看,更有味道,雪夜里,几盏彩色冰灯,光线若有似无,朦朦胧胧,照的雪地里异彩纷呈,跟天上的点点繁星相映成趣,岂不更美?”幸儿叹道。 苏雅听着幸儿的形容,无比向往,当下决定,“我今儿不回去了,我晚上要留在这儿看雪夜冰灯!” 杨政道刚刚领教过苏雅的一顿排揎,讷讷的什么也没说。 幸儿见状,深悔失言,劝道,“公主,要不这样,咱们放到马车上带回去晚上我陪你看好不好?” 苏雅看看政道又看看穆仲,“人多才热闹嘛,我决定了,你不要再说了。呀,你看,屋里太暖和了都有点化了,穆仲,快把冰块再装回桶里,拿到外面冻着,我们晚上好好欣赏。” 仲闵有点为难,幸儿无奈的点点头,仲闵小心的吹熄蜡烛,把冰块放回水桶,苏雅看着幸儿,“母后不会怪我的,待会我使个人回去跟她说一下就说我今日留在这边练画画就行了,母后这几天忙的很,我每日想见她她都匆匆忙忙的,肯定不会在意的,再说我也不是没有留在舅母这边过,你不用这么担心的。” 这几日倒确实没怎么见过可敦,想来她现在日理万机,没工夫为了女儿住在舅母这边来责罚下人吧……看着一脸坚决铁了心留在这儿的苏雅,幸儿别无他法,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第五十一章 冰雪之趣(三) 昨天的苏雅一心盼天亮,今天的苏雅一心盼天黑,跟着仲闵心浮气躁的画了几朵梅花,中间无数次的跑出去看天光,所幸寒冬日短夜长,“天黑了黑了!”苏雅开心的看着外面夜幕慢慢降临,“穆仲穆辰,把咱们的冰灯拿出来!” 仲闵幸儿他们一阵忙活,烤水桶,拿蜡烛,一行人浩浩荡荡在毡帐后面的大片雪地上,把冰块一一倒在地上,点了蜡烛放在冰里罩着,蜡烛的光透过冰块,在寒夜里绽放着红的,黄的,紫的,绿的光芒,“可惜我这个中间没有窟窿不能放蜡烛,”苏雅拎着自己的小冰灯,一脸遗憾。[.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幸儿耐心解释道,“公主,这个是做来可以拎着玩的,你看其他的冰灯只能放在地上任我们观赏,你这个灯可以拎在手上仔细把玩,不是各有各的好?” 苏雅笑道,“穆溶,你说话怎么都这么中听入耳?好像怎么说都有道理似的。” 在直爽的苏雅面前,自己居然也变成会讲话识得变通的人了,幸儿不禁讶然失笑,拿过苏雅手里的冰灯,“公主,借我用一下。” 幸儿走到放在地下透着彩光的各色冰灯周围,提着小冰灯绕着地下的冰灯跑着穿行来回,“公主,你看到吗?你的冰灯上面也有光,是那几盏冰灯的光,好看吗?” 众人只见幸儿在冰灯间快活灵动,手中的彩冰上下翻飞,不时反射出点点光芒,衬着漆黑的夜,流光溢彩的冰灯,让人不知是真还是梦幻…… “我也来玩!”苏雅也跑到冰灯中间,和幸儿一起追逐嬉戏,幸儿把彩冰的绳子递给苏雅,看她甩来甩去,玩的煞是开心。 仲闵看着幸儿欢快的身影,穿梭在雪地里五彩纷呈的冰灯中,朦胧的灯光映着她的笑脸,彩色的光芒仿似给她镀上了一层轻纱似的霓裳,晶莹剔透的冰凌让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高贵纯洁不可亵渎,不知怎的,突然有种浮生如梦的感伤……不会的,我会一直守护着她!仲闵在心里对自己说。 “公主,你看你,额头都出汗了,我们回去吧,也玩了好长时间了,外面这么冷,待久了不好。”幸儿拉着还在飞舞的苏雅,苦苦劝道。 苏雅甩开了幸儿,“不,我还没玩够呢,穆仲,你说,我像不像天宫仙女?美不美?” 仲闵低头道。“小地只是个下人。没有资格评判公主。” 苏雅有些扫了兴。盯着杨政道。后者忙道。“美。苏雅比天宫仙女还美。” 幸儿借机开口赞道。“公主自然是天女下凡。国色天香。不过……公主。您要是冻病了。花容月貌可是大大受损。而且还得吃苦比黄连地药。说不定可敦还会限制不让您再出门。是不是得不偿失?咱们现在回毡帐里去。把冰灯放在门口。您想看了就到门口望一眼。路过地人也能借借公主地光大开眼界。他们肯定称赞公主您巧手妙制呢。” 素婵给苏雅安排地毡帐离杨政道他们地很近。想必苏雅以前也常过来住。苏雅听了幸儿地话。令着仲闵他们搬着冰灯。自己得意地举着小冰灯。熟门熟路地走到一个毡帐门前。“把冰灯放在门口。放好哦。让来往地人都看看我苏雅公主独一无二地冰灯。” 幸儿掀开帐帘。服侍苏雅在帐内坐下。给她倒了杯热茶。“公主。在外面那么久。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苏雅握着热茶。“穆溶。你怎么会有这么好地主意?你先前做出那瓶纸折地花之后。我已经觉得很特别了。没想到今日又让我吃了一惊。” 幸儿想起以前在李府用过的理由,成竹在胸的笑道,“这不过是以前在家的时候看了些记载古代游戏的古书上说的,我资质鲁钝,怎么有这样的本事自己想出来?中原之大,比我手巧心巧的女子不知凡几,但是说到骑马射箭纵横草原,又怎么能和草原女子比呢,尤其是擅长此道的公主?我实在是甘拜下风。” “那你说的古书叫什么名字?里面还说了什么好玩的游戏吗?我下次叫那些商队也给我带这本书来……”苏雅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让幸儿大为紧张,“我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还有……” 想起刚刚做的冰灯,幸儿不禁想起了小的时候冬天的另一样玩意儿,“还有一种游戏,里面是讲了一种叫做爬犁的东西。是用三四根木板钉成个平面,然后在背面竖着钉两根削的光滑的木条,套一根绳子的话,人可以坐在那面平的木板上被人牵着在雪地里行走。” 苏雅本来听的很感兴趣,后来失望道,“被人牵着走?这有什么意思?一点也不好玩,远远没有我的冰灯有趣还好看。” 幸儿本想反驳,张了张嘴,“不……”,复又想解释清楚的话不知又要给自己和仲闵李震带来多少麻烦,遂改口道,“不错,公主说的是。” “对了,母后这几日这么忙,我给她送几盏冰灯让她忙里偷闲解解闷,她肯定会高兴吧?政道你说是不是?”苏雅烤着火盆,突然想到了这个好主意,母后心情好了,以后还不是有求必应? 杨政道点点头,“肯定会的,我也给祖母送几盏,让她也开心一下。” 二人商议定了,就吩咐李震仲闵去依照前面的法子,去取装了水的桶来。 苏雅坚决要自己搅颜料,众人只好放手任她施为,“嗯,这个不够红,穆仲,给我再放点颜料进去!”苏雅吩咐着仲闵,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棍子放下,“穆溶,我突然想起来,你昨天说今日有两个谜底揭晓的,现在冰灯我是做成了,还有一个是什么?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幸儿也想了许久,方想起是昨晚哄苏雅睡觉时候随口说的,“那个倒也不是什么,公主不记得昨晚您不是说睡不着吗?” 苏雅点点头,“对啊。” 幸儿道,“所以我不是说让您试着想春天草原上成群的绵羊,然后您去数绵羊,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这样一直数下去的?” 苏雅又点点头,“对,啊,不对,我都不记得我数到多少只了?三十?五十?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幸儿笑道,“这就是谜底。其实这只是个让您快速睡觉的法子,您在脑子里想着数绵羊的事儿,但是数着数着就乏味了,倦了,迷糊了,然后意识慢慢模糊就会渐渐沉睡过去。” 仲闵和李震刚放好水桶进来,听了也颇觉新鲜,“真的?” 杨政道也一脸诧异,“这也可以?” 幸儿道,“问问公主不就知道了。” 苏雅认真回想了下,“好像是挺有用的,我都不记得数了几只,应该很快就睡着了。穆溶,你真厉害,连这个都懂得!” 幸儿摆摆手,“都是公主聪明,理解力强,也不是人人都有用的。” 可敦毡帐。 “这几日大可汗他有没有收敛一些?我听说前日太后去见过他。”可敦看着眼前的堂弟,问道。 “可敦,大可汗他昨日下了诏令,要……要加多两成赋税。”杨善经战战兢兢道。 “荒唐!”可敦斥了一句,复又忖道,“难道太后她只是敷衍我,并没有尽到劝谏之责?” “太后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一向对牧民很慈善,人也心软……”杨善经的辩解还没说完,可敦把桌上的茶杯摔到地上,砰的一声四分五裂,“这个女人,总是和我对着干,她也不想想,当时是谁把他们祖孙俩从窦建德那儿救回来的,是我!是我!” 杨善经连忙跪下,“可敦息怒,不是臣弟偏帮太后,可敦大约不知道,那阿德列一直说财政吃紧,各方又强敌环伺,要想打胜仗财力一定要跟得上,他一直劝谏大可汗要重重收税方能过了今年的难关,赵德言就上奏说要加五成的税,大可汗只说考虑考虑,现在多收了两成,怕是有太后的功劳也未可知,请可敦明鉴。” 可敦稍稍平息了怒火,复又觉得有点悲哀,除了眼前这个软骨头,她没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同盟者,大可汗一意孤行刚愎自用重用佞臣,萧太后消极避世一味软弱,自己空有先统一草原再回中原反戈一击的愿望,奈何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无法与谋,莫非天要彻底亡我大隋?“我不信,我不信!”可敦捶着桌面,“我只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母后,你看,我给你做了冰灯,你快出来看,很漂亮的。”苏雅看着一脸沉郁的可敦,献宝似的笑道。 “什么冰灯?”可敦有点不耐烦。 “母后,你出来看不就知道了?”苏雅拉着可敦的手,强把她拉出了毡帐。 天色已黑,可敦一眼见到毡帐门口放着几盏大概是苏雅所说的冰灯,彩色的冰块,幽幽的烛光,映着白茫茫的雪,的确是让人耳目一新,“怎么还有香味?”可敦疑道。 苏雅得意的一笑,“是我的主意,本来我们昨天在政道那儿做的那些是没有香味的,后来我看着五颜六色的这么好看,想起上次给母后做的花就是加了香料的,香气扑鼻,母后还特别赞赏呢,所以给母后做的冰灯就特意加了香料进去,是不是很特别?” 可敦心头一动,“这是你和政道一起做的?” 苏雅笑道,“是啊,不过这个点子是穆溶想的,除了我和政道,还有他们几兄妹我们一起做的。” 可敦望着凝神观看冰灯的女儿,“你和政道近来倒是玩的多了……” 苏雅道,“嗯,我们一起学画画,和穆溶他们一起说中原的事,母后,我什么时候能去中原玩?” 可敦沉吟道,“肯定有机会的……” 第五十二章 别有用心 什么?”萧太后一脸惊诧,虽然知道可敦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是这次也太无稽了,“义成,先不说他们年纪还小,不管怎么说,他们辈分上可是姑侄,你这么做岂不是乱了伦常?” 可敦言笑晏晏,不以为然,“太后稍安勿躁,有句俗语说入庙拜佛,入乡随俗,还有俗语说五里不同俗,一地一乡风,我们既然身在草原之上,当然要依着草原的风俗,在草原上,只要一对男女情投意合,父母又不反对,自然就可以结为夫妻,在中原,表兄妹之间亲上加亲的比比皆是,太后又何必这么拘泥不化?” 萧太后皱紧了眉头,“义成,政道再怎么说也是隋王,不说中原之地,就是在草原上也有万余中原人,我不想政道成为别人的笑柄。” 可敦脸色有些发冷,把茶杯放在桌上一顿,“笑柄?我不明白太后的意思?想来太后是含沙射影另有所指了?您阻挠这件好事是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可能是嫌弃苏雅有我这样的母后,是不是?先皇把我嫁到这远隔千山万水的草原上来,我自是想着从一而终做个好妻子,我难道想像个货物一样在几个可汗之间转来转去?哼,说起来,太后您又好得了我很多吗?您在窦建德处被软禁了那么久,被我救回草原之后听闻你也多次出入大可汗的牙帐,你这样对得起先皇吗?如果说笑柄,恐怕还轮不到政道头上!” 萧太后脸色铁青,“送客!” 可敦冷笑道,“被我说中痛处就恼羞成怒了,太后,我的好嫂子,说到伦理纲常,就算我没有资格辩驳什么,我想你也好不了多少。” 看着太后沉默不语,可敦继续道,“我刚才说的话不太中听,但是太后你想想,我也是个做母亲的,难道我会不想自己的女儿好?正是因为我不想苏雅将来像我一样颠沛流离,我才想给她找个好归宿,突厥人把女人当做物品,可以随随便便送人,如果我不及早为苏雅打算,等明年或者后年大可汗为了部族的利益要把苏雅嫁给哪个部落首领,那可叫苏雅怎么办?我不过心疼女儿,早作打算,又有什么不对?”见萧太后的脸色有些缓和,可敦缓缓道,“您也知道,苏雅和政道一向玩的不错,我是近来见她老往政道这边跑,在这边待的时间比在我跟前都长,才发觉我的苏雅已经长大了,她啊,肯定心里装着政道呢,那咱们何不成全他俩呢?” 太后低了头,半晌方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但是这件事现在谈着实为时过早了些,等我再问问政道的意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可敦笑道,“我只是想着帮两人先定亲,等过两年大一些再成亲,我知道太后一向对我有成见,但是这件事我是完全为了两个孩子好,希望嫂子你能体谅做娘亲的心。” 太后望着可敦,脸上没有表情,“苏雅是个好孩子,活泼可爱,我一向都挺疼她,我不会因为我跟你之间的分歧去刻意阻挠这件事,但是现如今天寒地冻冰雪封路,多少牧民遭殃吃苦,你身为可敦,政道是隋王,这时候谈喜事不太合适,不如等明年春天再议过。” 可敦道,“到春天……也好。” 可敦志得意满地踱出了帐外。萧太后靠在椅子上沉思。素婵进来禀道。“太后。隋王来见您。” 太后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 “祖母。政道给您请安了。”杨政道给太后请了安。“您脸色有点不太好。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萧太后道。“我没事。可能刚才看书看地累了。对了。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政道一脸掩饰不住地兴奋。“祖母。您快随孙儿到外头看看。包您大开眼界。” 萧太后本不想动弹。看看孙子地热乎劲头。不想扫了他地兴。起身道。“什么好东西啊?是不是又写了篇字先生称赞了?” 杨政道摇摇头,搀扶着太后,“祖母到门口就知道了。” 帐门口,是几盏五颜六色的冰灯,太后也是第一次见,饶有兴致观看了许久,“还是政道巧心思,不错!” 杨政道说道,“祖母,不是孙儿的主意,是苏雅那个婢女穆溶想出来的,然后我和苏雅,穆仲我们几个一起做的,祖母你喜欢吗?” 太后看着寒夜中幽幽彩色的冰灯,心头有些感动,“我很喜欢,你有孝心了。哦,对了,你近来和苏雅经常一起?” 杨政道随意道,“是啊,我们一起跟着先生上课,有时候还一起玩。” 太后道,“你和苏雅感情倒是挺好。” 杨政道不知怎么回答,诺诺道,“是啊,太后,您不喜欢我们一起玩吗?” 太后摇了摇头,“我只是想问你如果有一天让你娶苏雅为妻你高兴吗?” 杨政道一下子懵了,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狐疑道,“我……我没想过,”过了一会又说道,“不过,能天天一起玩,应该挺开心吧,不过要带上穆溶一起,那个丫头好像总有出不完的好玩主意。” 太后皱紧了眉头,“穆溶?!” 杨政道笑道,“对啊,就是穆辰他们的妹妹,她好像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儿,懂得特别多,跟她在一起总是特别开心。” 太后道,“不过是个丫头,再见识广博也只是个丫头,你有你的身份知道吗?有时间多跟先生多请教学问,别老跟着丫头们一起厮混。” 杨政道躬身应道,“孙儿知道了。” “穆溶,你看这匹布怎么样?母后说要为我做新衣服呢。”苏雅拿着一匹艳丽的红色织锦,得意的递给幸儿。 幸儿接过来放在桌上,“很漂亮,公主不是最喜欢红色嘛,做成衣服一定好看。”幸儿看到桌上还摆着一个那么眼熟的东东,“公主,这是……” 苏雅笑道,“你真是个识货的,这是我求了好几次母后才给我的,你打开看看,这首饰盒里面还有小镜子可以撑起来呢,还有好多个屉格,真难为他们怎么想来,也只有中原人才做得出这么精巧花心思的玩意儿!” 幸儿摩挲着首饰盒上溶溶工坊那熟悉的logo,没想到离家千里,竟能看到工坊的物品!当日自己想着让工坊的产品自己长脚走到大唐每个角落去,没想到它先跟着自己走来了突厥!唉,蒋林,什么时候你也能见到它?上次大费周章做冰灯固然是为了讨公主喜欢,但是更重要的也是抱着一丝小希望,命运把自己带到了草原,会不会就是因为林子他也在这里?如果他也在这里,如果他看到了冰灯,他应该会多方打听找到自己的吧?也许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就是为了让他俩在这里重遇?!……幸儿想着蒋林穿着皮袍戴着毡帽的样子,心里有些想笑,又有些企盼:真能见到他么?…… 苏雅拿着织锦放在身上不停比划,“每年过新年的时候母后都要为我做新衣服的,穆溶你帮我想想做什么样子好看。” “穆溶,你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了,你是想家了吧?对了,你们中原怎么过新年的?”苏雅兴致勃勃问道。 “新年之前要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除夕的时候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一起吃饺子守岁,新年那天晚辈给长辈拜年拿红包,小孩子们就凑在一起吃各式各样的糕点,我还记得去年吃的胶牙糖,真的很甜……”幸儿想着去年的新年,有点感伤。 苏雅一脸向往,“很甜吗?我也想吃,还有哦,我就没拿过红包,里面包的什么?” 幸儿笑了笑,“不过是几枚铜钱,讨个喜庆之意罢了。” 苏雅道,“今年一定要母后也给我红包。” 看着单纯的苏雅,幸儿微笑问道,“草原上怎么过新年?” 苏雅歪着脑袋想了想,“除夕的时候,晚饭前要祭祖,然后就全家一起吃饭,吃饭呢不能吃完,说是年年有余的意思。晚辈要向长辈敬酒辞岁。新年要给父母拜年,吃一餐丰盛的新年饭,然后穿着新衣服骑马到长辈家里拜年。不过……” 幸儿见苏雅的神色有点黯然,颇为奇怪,“公主,怎么了?” 苏雅道,“以前年年都要跟塔云,奥黛一起,我们还会比谁的衣服最美呢,但是今年……母后说父汗跟突利小可汗已经决裂,奚部都降了唐,今年是不可能见到她们的了……” 看苏雅也这样,毕竟过年还是要开开心心的吧?幸儿不由放下了自己的心事,劝道,“公主,不是有隋王陪你吗?再说,咱们还有诗社呢?新年的时候咱们也开一社,公主再穿上这身新衣服,咱们不是一样热热闹闹的!” 苏雅转忧为喜,“穆溶,你总是有办法哄得我这么开心,好,老是看书上说饮酒作诗的,到时候咱们也可以吟诗作赋,肯定很有意思。” 第五十三章 除夕之夜 除夕之夜,苏雅和可敦去可汗的牙帐吃年夜饭,幸儿以身体不适为由,让依珠代自己陪着苏雅,她自己留在毡帐内,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想静静的怀思去年的春节,也许是为了怀思上辈子的自己,也许是为了静静的想念下蒋林…… 幸儿把苏雅的书都收拾整齐,看到书架上有几张上次涂了颜色没有用来折花的纸,心头一动,坐在榻上拿起剪刀在榻桌上喀喀喀的剪起来,纸屑飞舞,幸儿把手中的折纸慢慢展开,把一个雪花形状的窗花摊在桌上。想起去年给瑞夏她们剪的小人,幸儿先剪了三个小人手拉手的图案,又修修补补…… “幸儿,幸儿,你在吗?”门口好像是仲闵的声音,幸儿大为惊讶,赶紧丢下剪刀,跑到门口,果然是仲闵哥,他后面的地上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 “你怎么过来了?这么黑,又这么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哥呢?快,快进来,公主不在,你快先进来暖和一下,”幸儿赶紧把仲闵让到帐内,把几个火盆堆在他周围,仲闵烤着火,微笑的看着幸儿,“没什么事,震哥和隋王去了太后那儿,我就想着来看看你,你怎么样,这几天草原上都忙活着过年,都没见到你。” 幸儿笑道,“那我们是心有灵犀了,我也推说不太舒服,让依珠代我陪着公主呢。” 仲闵道,“幸亏是如此,要不我可扑了个空,我想着你多半不会跟着公主去,又怕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孤单,所以才想来看看。” 幸儿有点感动,“这么冷的天,你冻坏了吧……” 仲闵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你……你在剪窗花吗?我看那边桌子上铺了不少的彩纸。” 幸儿把雪花形状的窗花拿过来递给仲闵,“给,这个送给你,谢谢你来看我陪我过除夕,还有这个,”幸儿又把三个小人递给他,“这是三个人,看,像不像?这个有小辫子穿裙子的,是我,两边各有一个戴着幞头穿着袍衫的就是你和我哥了,咱们三个手拉着手,是不是很好玩?” 仲闵拿过小人剪纸,会心笑道,“真的很像,幸儿,你都送了大礼给我了,我也不能没有表示是不是?走,跟我出去,给你看个好东西。” 幸儿就要出去,仲闵笑道,“也不用这么急,你再多加件衣服,外面冷的很。” 幸儿依言披了件兽皮披风。是苏雅不要赏给她地。跟着仲闵一起走到帐外。“果然很冷。”幸儿搓着手。仲闵伸出手。“来。我不怕冷。握着我地手。我给你暖暖。” 幸儿笑着把手伸到了仲闵地手里。“你地手真暖。” 仲闵左手握着幸儿地小手。右手拉着一个被麻布包裹地物件。慢慢向帐后地小山走去。 “你拉地是什么东西?”幸儿问道。“咱们这是去后山吗?” 仲闵点点头。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幸儿笑笑。任由仲闵拉着自己。在寒冷地冬夜里慢慢前行。仲闵只觉心里地幸福满满地快要溢出来。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只有他和幸儿两个人。手拉着手。永远不要分开。 “这……这是你做的?”幸儿看着仲闵把麻布解开,又惊又喜,几根横木条上是块毛茸茸的兽皮,背面两根纵木条,这不是……久违了的爬犁,久已没有玩过的爬犁! 仲闵依然是微笑着,在冬夜的繁星点点下,他的眼睛是那么明亮温暖,“是我跟着袁木匠做的,他的手艺好,我只不过是打下手。” 幸儿感动的说不出话来,那天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到仲闵能真的就做了出来,而且在除夕的晚上带她一起来玩,“仲闵哥,我……,”幸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仲闵笑道,“什么也不用说,这儿平常少人来,雪下面都结了冰,来,你坐上去,我拉着你玩儿。” 幸儿依言坐了上去,仲闵道,“来,你可以抓着我这只手,我用另外只手拉着你,保你绝不会掉下来。” 幸儿把手递给仲闵,仲闵笑道,“爬犁出发啦!”拉着爬犁在雪面上缓缓滑行,幸儿好像回到了上世的小时候,好像找回了很久以前的回忆,坐在爬犁上,任由两边的景象不住后退…… “幸儿,好不好玩?”仲闵在前面问道,幸儿笑道,“好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幸儿看仲闵有些累了,“仲闵哥,我们歇一会,”仲闵闻言放下了绳子,“怎么,你不想玩了,不是才说很喜欢吗?” 幸儿站起身,拉着仲闵,“你额头上都有汗了,我大概太重了。” 仲闵笑道,“你哪里重了?” 幸儿道,“仲闵哥,你坐上去,我来拉动绳子,不能总是我玩儿。” 仲闵忙摇头,“那怎么行?你这么瘦弱,怎么拉得动我?” 幸儿看着旁边的小山坡,“那……对了,仲闵哥,你拉着爬犁,咱们爬上山坡,然后一起坐在爬犁上冲下来,这样不就可以两个人一起玩了?” 仲闵疑道,“这样可以吗?” 幸儿信心满满,“当然可以!” 仲闵一手拉着爬犁,一手拉着幸儿,爬上了半山坡,仲闵坚持怕有危险,非要自己先试一遍,岂料大约是雪的阻力太大,仲闵坐上去爬犁总也冲不下去,仲闵把脚撑在两边做助力才勉强到了坡底。 “要是我也坐上去,阻力不是更大?”幸儿喃喃自语,仲闵拉着爬犁又爬上山坡,拍胸脯道,“我用两脚做支撑,没事的。” 幸儿想起滑雪的雪杆,遂道,“咱们要是有两根树枝做支棍,不时的插到雪里做助力,不是事半功倍?” 仲闵笑道,“还是你聪明,你等等。”仲闵跑下山坡,不知过了多久,拿了两根带着雪的枯树枝一路高兴的跑上坡,“终于给我找到了。” 幸儿看着仲闵冻得红彤彤的手,“你是不是在雪里找到的?看你手冻得。” 仲闵把手缩了回去,“这种粗活当然是我来干了,我没事。” 说着,仲闵坐在爬犁上,“幸儿,来,你坐在我后面。” 幸儿坐在仲闵后面,手环抱着他的腰,“仲闵哥,你的衣服好厚,像个熊一样,呵呵,我都快抱不住了,要不我坐你前面。” 仲闵摇摇头,“不行,你坐在后面,万一我们跌了,你可以直接跌在我身上。” 幸儿抱着仲闵腰的手臂又紧了些,“咱们慢些滑,就不会跌倒了不是?” 仲闵感受到幸儿的身体趴在自己的背上,手环抱着自己的腰,只觉平生幸事莫过于此,就算吃再多的苦,捱更多的罪,有了这一刻相依相伴彼此信任,什么都是值得的…… “仲闵哥,怎么还不出发?”幸儿抬起头,疑道。 仲闵扭头哦了一声,“这就出发。”遂把两根树枝**雪地,以此带来的驱动力助使他们的爬犁向山坡下滑去。 “快不快?你怕不怕?”仲闵感觉爬犁越来越快,担心幸儿会害怕。 幸儿摇摇头,比起以前的过山车海盗船,这实实在在是小菜一碟,不过开心的感觉却是无二的,因笑道,“我不怕,我开心着呢!” 二人的爬犁直到滑下山坡,仍在坡下的雪地上滑行了一段才停下,仲闵笑道,“咱们已经安全到达了,你还不松手?还说不害怕?” 幸儿把手松开,不知道该怎么对仲闵说,刚才她忽的想起了以前和蒋林有一次去公园的冰雪世界玩,长长的冰车滑道,她就是这么一直搂着蒋林,刚才有霎那间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蒋林身边…… “你怎么了,怎么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说很开心的?”仲闵转过身来,看到幸儿脸上有些落寞,不解的问道。 幸儿忙掩饰道,“可能……被吓的吧,刚才爬犁滑的好快。” 仲闵道,“刚才还说不怕,看,还是被吓到了吧,走,我送你回去。” 苏雅的声音远远飘来,“穆仲,穆仲,是你吗?我还在说怎么回来的时候不见穆溶在帐里,原来是你过来了。” 仲闵远远行了一礼,就转身想走,小声对幸儿说,“我把爬犁带回去了,放在这儿你要是一个人玩太危险,要是想玩了就去找我,嗯?” 幸儿点点头,苏雅已经跑了过来,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穆仲,你拉着的是什么?让我看看。” 仲闵无奈的把爬犁拿到前面,“是我做给小妹的爬犁。” 苏雅惊道,“这不是那次穆溶提过说是古书上的游戏吗?你居然都给做出来了,不行不行,我也要玩。” 幸儿劝道,“公主,现在不早了,明天你不还要早起去给可敦拜年吗?” 苏雅不依,“我明天早上能起来的,肯定可以,现在就让我玩嘛。” 仲闵道,“可是我要回去了,大哥久不见我回去,会着急的。” 苏雅指了下侍立在一旁的依珠,“让她过去跟穆辰说一下就是了,穆溶你不知道,我今晚好不容易跟父汗,母后他们一起吃个饭,结果他们吵作一团,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又是赋税又是什么赵什么言的,我吃饭吃的很闷,就早早回来了,好容易看到这个好玩的玩意儿,穆溶你就给我玩一下。” 幸儿看着仲闵有点不情愿的样子,笑道,“公主,这个其实就是拉着在雪上走,不好玩,来,咱们回毡帐,我教你做好玩的东西,我和依珠陪你一起好不好?再说我二哥再不回去,再晚的话不知路上有多冷了,公主最是体恤下人的,想必不会让我二哥冻坏的是不是?” 苏雅有点迟疑,“晚上草原是挺冷的,穆仲,我叫依珠给你安排辆马车,你赶紧回去就是了,等明天,对了,明天我到政道那儿你要陪我玩啊。” 仲闵无奈的点点头。 “二哥,你还是坐马车走吧,路上又黑又冷,我可不想你冻病了。”幸儿怕仲闵拒绝苏雅的好意,恳切道。 “好,我听你的就是。”仲闵帮幸儿拍了拍披风上的雪,温柔的笑道。 苏雅不知怎的,有点不太舒服,有点自己都想不清楚的酸意,她拉过幸儿,“你不说要教我新玩意儿的?走吧。” 幸儿笑了笑,随苏雅进了毡帐。 第五十四章 两架爬犁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在榻桌上堆了这些彩纸,是要来折什么东西吗?”幸儿帮苏雅脱披风,苏雅指着榻桌问道。 幸儿把披风放在一边,拿了火盆靠近榻边,和苏雅分坐在榻桌两端,把彩纸折叠了一下,拿起剪刀,剪了个蝴蝶出来,长长的触须,“哇,真像,是蝴蝶!”苏雅拍手赞道,非嚷嚷着自己也要剪一个,幸儿一步步的教她剪了一个之后,又试着剪了几个说不清图案的几何图形,苏雅也疯着学起来,两个人把彩纸剪了一地,依珠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苏雅得意的举着她的最新作品,“这是月牙,像不像?” 依珠点了点头,苏雅又抽出一个,“这是星星?像不像?” 依珠又点点头,“公主,这些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苏雅听了,点头问道,“对啊,穆溶,剪这些干什么用?” 幸儿笑道,“过年的时候为了表达喜庆的气氛,可以把这些贴在窗户上,门上,红红火火,象征一年的鸿运当头。” 苏雅击节赞赏,“说得好!依珠,把这些贴在窗子上,”她拣出了几个递给依珠,又拿了几个出来,“这个给母后,这个给太后,这个给政道,这个给……。”她想说给穆仲,但是看着幸儿剪纸的模样,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快,没再说下去。 幸儿没注意,笑说,“大家拿到公主的剪纸窗花,一定会大赞公主手巧。” 苏雅想想可敦和舅母大赞自己的情景,把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甩到脑后,“那还用说?” “公主,你这件披风真好看!”幸儿望着一身火红的苏雅,站在白雪覆盖的草原,冷风吹过,披风微微吹起,更衬得苏雅唇红齿白,格外娇美。 苏雅甩了甩披风。“真地?” 幸儿点点头。“真地。”扶着苏雅上了马车。“不信你待会可以问太后和隋王。” 苏雅笑地很开心。掀起车帘看着外面。又皱起了眉头。“这两年不知怎么了。过年越来越冷清。母后说是天灾之故。真希望天气快点好起来。” 幸儿安慰道。“不是还有隋王陪你吗?再说。还有我和依珠。” 苏雅点点头。“幸亏你来了。让我知道中原那么多稀奇地事情。要是把草原都搬到中原去就好了。牧民也不必受天灾之苦。马羊也不会冻死。” 幸儿不知该怎么劝说。本心上当然是草原越乱越好。越灾越好。但是牧民也都很无辜。“公主你知道吗?中原也有饥荒。不是只有好地那一面地。旱灾总是伴着蝗灾。水灾总可能伴着瘟疫。一场灾劫过去饿殍遍地。天灾不是人力能够控制地。” 苏雅看着忧国忧民的幸儿,反而笑了,“你瞧我们是怎么了?大过年的偏偏说这些。” 幸儿也笑了,“不还是公主先说的嘛,其实新的一年肯定有新的开始。” 苏雅道,“对,今年草原肯定有大丰收,可敦父汗也不会再争吵,我和塔云奥黛她们能再见面和从前一样骑马射箭……” 毕恭毕敬的给太后请过了安,苏雅就老实不客气的把自己剪的蝴蝶和小花送给太后鉴赏,太后很是高兴,叫素婵拿了个包袱给苏雅,苏雅打开一看,是很精美的一双绣花鞋,开心的捧在胸前,“真好看,谢谢太后。” 太后笑道,“今儿有烤羊腿,你留下来一起吃。” 苏雅道,“太后,我要去找政道,我还有剪纸是送给他的。” 太后一愣,想起了先前可敦说过的话,原来她可是一直当他们是两个小娃娃而已,莫非真是两情相悦?因笑说,“你去吧,别玩的太晚了。吃饭的时候我使人叫你们去。” 苏雅笑着应了,带着幸儿自去了。 太后看着苏雅的背影,若有所思,“素婵,你瞧着公主和隋王是不是感情很好?” 素婵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太后,不知道怎么答才合适,“我也不知道,最近他们倒是常常玩在一起,还有新来的穆家兄妹三个。” 太后想起政道赞过穆溶的话,有点不放心,好好的一个孙子不能让个丫鬟带坏了,遂道,“香绮不是伺候隋王的起居吗?她怎么说?” 素婵道,“香绮偶尔提过,她说隋王跟他们一起玩的时候都不用她伺候的。” 太后脸色沉郁,“万一这穆家几兄妹有什么企图岂不是害了政道?他可是我们杨家唯一的骨血,你去告诉香绮,以后隋王到哪儿她都要跟着伺候,要是隋王有个什么,问她拿什么来赔?!” 素婵忙跪下应了。 杨政道听见苏雅的喊声,连忙跑出毡帐,一眼看见雪地里飒飒英姿的苏雅,像是雪里盛开的花朵般灿**人,眼神一时错不开去…… “政道,你怎么不说话?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苏雅得意的转了个圈。 杨政道笑道,“当然好看了,苏雅是整个草原最好看的女子。” “滑头,”苏雅斥道,走到仲闵面前,“穆仲,我好不好看?” 仲闵看着马车边的幸儿,一身粗黑的兽皮披风,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手上更是冻得红肿不堪,想是为了干活伺候这个公主所致……不由对眼前美裘裹身理直气壮的公主多了点反感……说起来,幸儿才应该是那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大家小姐,可是现在竟沦落至斯,都是自己的错,没能带她一起离开这草原……“公主金枝玉叶自然是没的说。”仲闵敷衍道。 苏雅有点不太满意,看仲闵的眼光明显的都集中在幸儿身上,更加不忿,“你不是说要陪我玩爬犁?” 杨政道插口道,“爬犁?什么东西?” 苏雅不高兴道,“你又不知道,不要插嘴。” 幸儿看出杨政道被扫了面子,忙上前道,“就是我上次提过在古书上记载的一种游戏的器具,不想二哥做了出来,公主想尝试一下。” 杨政道哦了一声,苏雅又不满,“你什么都不知道,哦什么哦,好像多了解似的。” 杨政道脸都涨红了,“苏雅,你……” 苏雅质问道,“我,我怎么了?” 幸儿和仲闵面面相觑,最近这俩人是怎么了,老是吵嘴? 仲闵快速闪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幸儿拉着苏雅,“公主,隋王他一直在这边等你过来,也是诚心想和你一起过新年的,公主是不是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苏雅看到幸儿帮忙劝架,好像更气了,“要你劝我!就你最懂事,就你最讨人喜欢,他们个个都喜欢你!” 幸儿傻住了,不知道苏雅这什么邪火,居然自己也遭池鱼之殃。 杨政道看见幸儿被责罚,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对,穆溶就是比你懂事,比你善解人意……” 苏雅气的指着杨政道说不出话来,幸儿不知道该怎么劝,看见仲闵拖着个爬犁出现在战局中,“公主,您不是要玩爬犁吗?我把它拿来了。” 苏雅看到爬犁,气方有些平,“穆仲,这个怎么玩?” 仲闵把绳子交到隋王手上,“隋王,您拉着绳子,公主坐在这个爬犁上,您拉着她可以到处去。” 杨政道有点发傻,“这有什么好玩的?” 苏雅也迅速忘记了刚才的敌我之分,“是啊,这一点都不好玩。” 幸儿瞪了眼仲闵,对苏雅道,“公主,在雪地下的冰上面滑的时候,速度比较快,像在车上一样,很好玩的,还有在……” 仲闵不住的咳起来,让幸儿讲不下去,幸儿不知他是真是假,“二哥,你没事吧?是昨晚冻着了?” 仲闵又咳了几声,“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点头晕,我想我要去休息一下。穆溶,你不是还没见大哥?他在毡帐里等你呢。” 苏雅看着仲闵咳的面红耳赤,担忧道,“穆仲,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仲闵摆摆手,“不用了,还有大哥剩下的药丸,实在不行我吃几颗就是。” 杨政道跑到一边摆弄着爬犁,又兴冲冲的跑回来,“在冰多的地面是滑的挺快的,苏雅,你快坐上,我拉你试试,说不定挺好玩的。” 苏雅有点不太相信,幸儿扶着她缓缓坐在爬犁上,“还是我留在这儿陪着你们吧,以防万一,让我二哥回去歇着。” 仲闵见幸儿不走,也道,“我没事,我也看着你们好了。” 苏雅见状,站起身来,“那我不要玩了,咱们一起去帐里喝酒作诗也很好啊。” 杨政道有点不舍的拉着爬犁,看着远远朝他们跑过来的香绮,高兴道,“那不是香绮?好了,穆溶,这下有人伺候着你放心了,你陪你二哥去吧,待会我们有事再叫你。” 幸儿和仲闵等香绮过来,方施了礼离开。 幸儿扭头看着苏雅坐的那个爬犁,“仲闵哥,我看刚才你给他们玩的爬犁不是昨天的那一个啊?” 仲闵有点不好意思,“嗯,是,哦,……不过都可以玩的嘛,没关系的,咱们走快点,今日天特别冷,我没让震哥出来,只说会带你过来的,他现在肯定要等急了。” “大哥!”幸儿脱了披风,坐在李震的身边,上下打量一番,“你气色看上去不错,现在不咳了吧?” 李震拉着幸儿的手,“你的气色不是很好啊,是不是又不怎么吃饭?” 幸儿委屈道,“天天吃肉,我实在是受不了,只想吃青菜萝卜,还有饺子。” 李震叹道,“是啊,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可不就在吃饺子?” 一时气氛有些感伤,仲闵倒了杯茶水给幸儿,“咱们三个难得这么凑在一起,干嘛非要说这么扫兴的话?” 李震道,“是,仲闵说的对,我们应该好好筹划春天的大计划才是。” 幸儿喝了口水,看着仲闵,“你刚才不是咳的很厉害,现在怎么一点事没有了?不要告诉我你是在装的哦。” 仲闵笑道,“被你看出来了,不这样我和你怎么脱身?” 李震笑道,“这家伙,昨天非要我代他应了差事,带你去玩爬犁,妹妹你不知道他为做这个东西费了多少心力,天天求着袁木匠,人家本来根本不应承他的,后来好奇之下问了问,袁木匠觉着这爬犁稍作改进能拿来在雪地上拉货应该挺方便的,赞他聪明,才答应给他些木料,他先是做了一个自己又嫌不满意太粗糙,后来又跟着袁木匠一起又做了一个很精细的又铺了兽皮的……” 幸儿想想刚才见到苏雅坐的那个爬犁,才恍悟……这仲闵,胆子也委实不小,敢把粗糙的那个拿去糊弄公主玩?!…… 仲闵不禁道,“大哥,你别再说了。” 李震方住了笑,“幸儿,今儿是新年,咱们三人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谈笑,我也知足了,就是不知道家里的人会怎么担心,我想着等到天一暖和,草原上能纵马奔驰的时候,咱们就找机会逃走,如何?” 幸儿有点担心,“大哥,是要骑马吗?可是……” 李震道,“是,大哥知道你不会骑马,所以等到开了春,你就磨着苏雅要多带你骑马,一定要多练多跑,到时候咱们能不能平安回到中原,马是咱们最重要的工具。” 幸儿头皮发麻,“我怕骑马……” 仲闵看着一脸害怕的幸儿,温言抚慰道,“幸儿,骑马这回事,多骑了自然就会了,驯好的马都很温良的,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你还害怕的话,到时候我教你。” 李震绷着的脸不由又笑了,“仲闵,我好容易让她听话学骑马,你又来横插一脚,我看你才是她亲哥哥吧?” 幸儿不由扑哧笑道,“大哥,我学就是,不过你们到时候可要耐心点教我,不许烦。” 李震还没说话,仲闵已经答道,“我教你,保你学会。” 李震摇摇头,没奈何的看着好脾气的仲闵。 第五十五章 新年酒宴(上) 幸儿见苏雅始终没过来,想着她有香绮在旁伺候,就和李震仲闵一起吃了新年的午饭,李震嫌她吃肉吃的太少,不停的给她搛羊肉,幸儿苦恼的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碗,“哥,我吃不下这么多羊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李震不满道,“刚才不是才应承过我要多吃肉把自己养的结实点,现在又挑三拣四,必须给我吃完!” 幸儿无奈,像吞药一般一块块的吃,仲闵看着不忍,搛了几块到自己碗里,“震哥,我正好不够吃,我吃好了。” 李震道,“我也是为她好,仲闵,你知道的,等咱们逃的时候没个结实的身体怎么成?” 仲闵解释道,“我知道,不过也得一步步来,你看幸儿今日已经吃了不少块羊肉了,循序渐进嘛。” 幸儿冲仲闵感激的笑了笑,仲闵也报以微笑,李震摇摇头,默默的吃饭。 “幸儿,你中午怎么没过来和我一起?烤羊腿可好吃了,舅母给周围的下人也分了不少呢,可惜你不在。”苏雅好像浑忘了早上的不快,和隋王一起说说笑笑的进了李震他们的毡帐,香绮默默的跟在二人身后。 看到仲闵,苏雅道,“你早上不是咳嗽吗?现在好了吗?” 仲闵道,“谢公主关心,休息了一阵,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苏雅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了她剪的一朵小花递给仲闵,“这是给你的,你给我做了爬犁,我给你这个,咱们不拖不欠。” 仲闵有点哭笑不得,那爬犁本也不是做给她的,好在幸儿的那个还在自己床下收着,遂接过剪纸,“谢过公主,公主好手工。”仲闵看了一眼就知道肯定是幸儿教的,比幸儿送给他的雪花要差远了,他的幸儿才是最好的…… 苏雅得了仲闵地夸奖很是高兴。“那还用说!” 杨政道插口道。“穆仲你做地爬犁不错。我刚才让香绮拉着我和苏雅玩了很久呢。越快越好玩。像在雪中飞行一般。很有趣。就是那几根木条有些不平。一快起来就有点颠。” 幸儿看了眼仲闵。想到昨晚自己坐地那个“精装版”爬犁。不禁有些同情两位金枝玉叶。不过仲闵地表情倒是气定神闲。一脸平静无波。“隋王可以找袁木匠修整一下。想必会好很多。” 杨政道点了点头。苏雅看了一眼香绮。“去。去拿些酒菜来。我们要饮酒作诗!” 幸儿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苏雅还没学多久地诗书吧。居然要作诗?! 杨政道也有些骇然。“苏雅。我最怕听到就是作诗了。先生一天到晚逼我还不够。这好容易过个新年。怎么你也来提作诗?” 苏雅反问道,“不然做什么呢?过年,自是要喝酒才有兴味,喝了酒又不能出去骑马狂奔,在帐里待着不是只能作诗?我也要试试中原人吟诗作赋的兴味才好。” 说着,香绮已经端了一个大托盘进来,有酒有菜,幸儿啧啧称奇,她都已经等着看香绮回来复命说太后不准的了,没想到这草原上,从上到下都这么豪爽,大概还是因为过年的缘故…… 李震和仲闵也面面相觑,苏雅笑道,“哈哈,终于给我见到我们草原胜过你们中原之处了!是不是没见过草原儿女喝酒?政道,让他们见识见识!” 说着,吩咐香绮给每个人倒了满满一碗酒,幸儿看着面前的酒,头皮有些发麻,居然是一碗酒……而不是一杯酒,她上辈子就不能喝酒,每次出去吃饭不是橙汁就是酸奶,席上众人也都有不成文的规矩,一般是男士喝酒女士自便的,基本属于一小杯啤酒就上头上脸晕晕乎乎的境界了,这眼前的一大碗?!……不过,也许自己继承的这位身体能喝酒也说不定?以前听田氏说过自己的爹可是很能喝的…… 苏雅把酒碗举到众人面前,深吸了口气,举碗到嘴边,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好喝!” 真……豪爽啊!幸儿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公主好酒量!” 苏雅笑道,“这个酒味道很甜,后味甘香,你们以前一定没喝过,而且喝得多也不会醉,真的!” 幸儿有些心动,“真的?” 苏雅道,“当然真的了,我一次喝很多都没醉过呢,何况这小小的一碗,如果不尝你一定会后悔的!” 像是做广告一般,杨政道也随之一仰而尽,香绮尽责的给公主和隋王都又添满。 怎么能输了中原人的气势?仲闵站起身,也学着举了一圈儿随之一饮而尽,擦擦嘴角,“是很好喝!” 幸儿问道,“辣吗?” 仲闵笑道,“不辣,一点都不辣。” 李震听了,也喝完了一碗,喝完还啧啧称赞,香绮又给两人添满了酒。 只剩下幸儿还没喝,哇,压力好大,不能丢了中原儿女的脸,可是要是一喝就倒下不也一样丢脸? 仿佛知道她在为难,仲闵笑道,“要不我代小妹喝。” 杨政道笑道,“那可不行,摆在谁的面前谁就要喝,不然就是瞧不起草原人,这是草原的规矩,穆溶姑娘,入乡随俗你可得喝了。” 幸儿硬着头皮举着酒碗,看了看四周,心一硬,缓缓把酒倒入口中,咦?真的不辣,还很清甜,有点像葡萄酒,又有点奶的醇香,一口一口终于饮完了酒,幸儿把酒碗放下,苏雅赞道,“不错,穆溶,来,再来一碗!” 香绮趁着幸儿擦嘴角的当儿已经把幸儿的酒碗添满了,幸儿指着酒问道,“这是什么酒?” 苏雅道,“是马奶酒,很好喝吧?来,咱们再来一碗,一起喝!” 连菜都不吃一口,接着来?!莫非是喝死了算?那可不行,都没见到林子呢,就这么息劳归主了,岂不可惜?…… 幸儿连忙道,“公主,我有个主意,咱们行酒令,谁输了谁喝,怎么样?” 苏雅觉得幸儿是借词遁酒,“大家一碗一碗的喝岂不爽快?行什么酒令,还得输了才能喝?那多麻烦呀。” 知道苏雅对一切中原的东西都好奇而新鲜,幸儿遂道,“在中原,喝酒可不仅仅是喝个痛快而已,也是为文人雅士的逐雅之风而助兴,而助兴的工具就是酒令。这么说吧,喝酒而没有酒令,就如同吃菜没有放盐,如同画龙而没有画眼,总是缺了关键而无法完全调动人的兴致,咱们既是诗社,自然也要效仿风雅,一味的喝是不是没什么趣味?加点佐料炒热气氛,才喝的更尽兴,那才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兴之所在。” 难道是喝了酒的缘故?幸儿觉得自己说起话来都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拉里拉杂的说了一大堆,听的众人无不点头称是,苏雅把酒碗放下,“穆溶,你快说,你们流行的酒令是什么?我倒要试试这逐雅之酒是什么滋味?” 那个柳树实在是太绕口了,估计自己也得栽进去……幸儿想了想,遂道,“咱们玩十五二十的酒令,玩法很简单的。” 幸儿边说边比划,把十五二十的酒令解释了一遍,仲闵和李震点了点头,杨政道也点点头表示明白,苏雅有点迟疑,“这么麻烦?还要算数?” 幸儿笑道,“不麻烦,看我演示给你看。”说着,幸儿喊道,“十五二十!”她和李震同时伸出了手,幸儿喊了“二十,”伸出了十个手指,李震也伸出了十个手指,但是没有同步的喊出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再试一次。” 幸儿又喊“十五二十,”出了两个拳头,喊了“五”,李震喊了“十”,同时伸出了十根手指,幸儿笑道,“大哥,你赢了!你学的很快嘛。” 幸儿又和仲闵试了几个回合,那边李震已经和杨政道大声喊了起来,只有苏雅急的不行,幸儿见状,忙道,“公主,来,咱们来试。” 苏雅几个回合下来也信心满满,“好,我也会了!来,咱们来玩!” 幸儿笑道,“这是两个人玩的,咱们干脆分队比赛不是好?每次每队派出个代表,轮流着来,如果赢的就可以连庄,不用轮流。如果哪一队有人可以把另一队的所有人打败,就表示这一队赢了,怎么样?” 众人齐声叫好,接下来就是大问题――分队…… 苏雅盯着仲闵,“我要和穆仲一队!”仲闵还来不及反对,杨政道已经马上说道,“那我和穆溶一队!” 李震疑道,“那我怎么办,不是多出来了?” 苏雅道,“规则既是穆溶定出来的,自是穆溶占了便宜,那穆辰应该归我们这队。” 杨政道不满,“那我们想赢你们就要多一个人的难度,不行,我们太吃亏了。” 苏雅道,“不然,你把香绮算作你们队的好了。” 香绮连连摆手,“我不识算数,不要叫我。” 幸儿笑着安抚杨政道,“不要紧,要是咱们真的敌不过再修改规则就是,左右不过是个玩意。”当然,最大的原因是她坚信仲闵哥和大哥一定不会舍得让她多喝酒,肯定会放水的,既是这样,还有何可怕? 果然,杨政道没有异议了之后,李震和仲闵也没说什么,自觉的站到了苏雅一排,幸儿和杨政道站在一排,幸儿看着苏雅,“公主,开始喽。” 苏雅有点不自信,“不行不行,我还是和政道比。” 幸儿和杨政道换来位置,帮他们喊了“十五二十开始!”杨政道喊了声“十五!”,自己出了十个手指,再看苏雅,只出了五个手指,而且还忘记了喊出声,苏雅黯然的喝了酒,仲闵替换上场,仲闵和杨政道较量了几轮,终于杨政道不敌,喝了酒,换幸儿上场。 幸儿看着面前满满的一碗酒,有点心惊,再望望眼前的对手,仲闵正微笑的看着自己,稍稍安了心,“十!”她出了自己的十个手指,仲闵则伸了两个拳头,嘴里喊得却是“十五!” 赤果果的放水! 还好,李震也只是了然一笑,没说什么,杨政道异常高兴,“好好好,穆溶,你居然打败了穆辰!快,再接再厉!” 幸儿连杀了仲闵和李震,心知他们明显的放水,感激的笑了笑。还好苏雅在一旁不停的练习同时出拳和喊数,没有留意。 “苏雅,苏雅,该我们穆溶对你了!我们一定能打败你!”杨政道喊着苏雅,苏雅不满道,“谁说的?我一定能给我们队扳回一城!穆仲,你过来!”说着,苏雅把仲闵喊过去,两个人小声的不知在商量什么,过了阵子,苏雅雄赳赳的走到幸儿对面,“来,开始吧!” 幸儿瞥向仲闵,仲闵偷偷给她比了个“五”,幸儿点点头,喊了声“十!”出了自己的五个手指,苏雅果然出了五,喊的却是“十五”,很明显,他们又输了! 苏雅气道,“穆仲,你不是说你妹妹第一把都出十的嘛,怎么会这样?” 仲闵无奈的摇摇头,“谁知道小妹她这么机灵多变,连我这个哥哥都不及她,公主,要不我代你喝酒好了。” 苏雅道,“本公主又不是没有输的度量,我自己喝!”说着,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幸儿带头鼓掌,真心道,“公主海量汪涵,穆溶很佩服,其实公主只是不熟识这酒令,如果时间长了,穆溶一定是公主的手下败将。” 苏雅闻言,方有些笑意,复又道,“穆溶,这个不好玩,要算来算去的,有没有又简单又好玩的?” 第五十六章 新年酒宴(下) 幸儿不由想起了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一个好玩的酒令,遂道,“简单的也有,这个叫做剪刀石头布,它的规则是这样的……,咱们先把它玩熟识了,这可以用来很多游戏分胜负的场合,很好玩的。 苏雅和仲闵,李震和杨政道已经两辆捉对练习开了,幸儿拉着不停退避的香绮,非要教她,“这不需要算数,很简单的。” 香绮开始很怕出错,后来练熟了,见自己也能经常取胜,不由也燃起了兴致。 苏雅已经连克仲闵好多盘,连呼过瘾,“穆溶穆溶,咱们就拿这个定胜负来喝酒,这个简单爽快,我喜欢!” 幸儿笑道,“这样不是少点趣味?那,我来教大家一个酒令,叫做海带拳。” 苏雅疑道,“海带?什么是海带?” 幸儿一时滞住,“呃……海带据说是在海里的一种草,可以随着海浪飘来飘去的,”说着,幸儿把手臂伸到两旁摆动,“就像这样,海带拳是这样玩的,两个人先凭剪刀石头布分胜负,赢的一方先开始喊和做动作,一共有三种动作,双手上举,平举或者平分,而手臂呢都做海草随波浪般的摆动,双方交换喊‘海带呀海带’,谁喊的时候对方跟你做出一样的动作,算对方输。明白了吗?” 苏雅随着幸儿在摆动着双手,跃跃欲试,“穆溶,我觉得这个挺有意思的,摆着手臂像跳舞一样,来,咱们俩试试。” 幸儿以前也没玩过这种酒令,和苏雅试了几个回合,倒是互有胜负,苏雅信心满满,“好,咱们玩这个,这次我们队一定会赢。” 幸儿道,“把香绮也喊上一起玩,正好每队三个人。” 杨政道恰在和香绮练手,“香绮居然赢了我好几把,我们队一定赢的了。” 幸儿自知不太熟练。悄悄退在最后一个。想着对上地不是仲闵就是大哥。怎么都能过地了。焉知苏雅兴致上来。摆动着双手“海带呀海带”立刻就把隋王杀落台下。杨政道喝了酒换香绮上。香绮本有些畏畏缩缩地。苏雅声音又大动作又大。香绮不由自主跟着苏雅一起做动作。自也是输地了。乖乖认罚喝了酒就轮到幸儿了。幸儿才发觉自己不是挖坑自己跳吗?早知道不如玩“过7”了…… “剪刀石头布!”两个人一起伸手。幸儿出地布。苏雅出地石头。幸儿赢!不错。好兆头!幸儿喊着“海带啊海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两手向前平伸摆动。苏雅却是向上摆动。没输。接着是苏雅喊“海带啊海带”。仍是双手向上摆动。还好幸儿双手在身旁摆动。险险过关。幸儿又喊“海带啊海带”。双手又平伸摆动。苏雅却在身旁摆动。不上当?!又轮到苏雅。她得意地喊着“海带啊海带”。双手又在身旁摆动。幸儿地双手……也在身旁摆动。场面倒煞是好看。像是两人在面对面灵动地跳舞一般。只是……幸儿输了! 苏雅高兴地捧着酒碗举给幸儿。“你输了!哈哈。我赢了。穆仲。我们队赢了!”又看着仲闵有点担心地看着那碗酒。随即道。“不许耍赖!愿赌服输!” 幸儿看着酒碗。想着这酒这么甜。应是无碍地……。遂道。“我可能酒量不算好。但是酒品不会差!”也学着苏雅地样儿。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光。苏雅笑道。“穆溶。我在你身上总算也看到点草原儿女地气魄了!来。咱们接着玩!” 幸儿觉得自己地脸有点发烧。身上有点热。但是神智很兴奋。不由自主地就和苏雅又接着“海带啊海带”地玩个不休。还一直不停地笑。觉得好像所有地事情都那么可乐。李震被杨政道拉着。两个人“十五二十”地吵个不停。仲闵在幸儿和苏雅地身边。一直想代替幸儿。却一直被两人制止。 幸儿拨开仲闵。“我要玩。这个很好玩。我就不信我赢不了。来。再来!”苏雅也有心看看穆溶地酒量。“海带啊海带!”她地动作越来越灵活。幸儿地动作越来越跟着苏雅走。每每输了。是劝都不用劝。就咚咚地喝酒。香绮忙地就只剩给幸儿添酒地分。仲闵有些急了。“别喝了……”幸儿把仲闵推开。“我怎么觉得我越喝越开心呢。好像把所有不开心地事儿都忘了。你不要拦着我……”幸儿捧着酒碗又饮了一碗。初始还觉得脚下发飘。后来感觉像踩在云端。像要飞起来。又觉得再饮更多地酒才会抑制心底地澎湃。“公主。咱们再来过!” 苏雅还没开始,幸儿已经咯咯的趴在桌子上笑个不住,“哈哈,我输了,把酒给我!” 苏雅有点奇怪,“穆溶,你是不是醉了?” 幸儿拿过酒碗,“没有,我怎么会醉?” 仲闵看着幸儿脸颊上一片酡红,眼睛也迷离朦胧,心知她是喝多了,赶紧把她手里的碗夺下,“溶溶,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幸儿听到这个称呼,心头大恸,有多久没听到“溶溶”这个称呼?林子,是林子吗,林子,你在哪儿?幸儿心中凄楚,竟是遏制不住的哭了起来,仲闵吓了一大跳,幸儿刚才不还在笑么,怎么一下子又哭了?“你怎么了,啊?” 幸儿看着仲闵,努力用脑海中残留的清明看清了对面的人不是林子,不是……,他是仲闵,为什么要是仲闵? 仲闵看着哭的伤心的幸儿,用衣袖帮她擦着脸上的泪痕,又揪心又担忧,“别哭了啊,乖……” 幸儿想着以前自己哭的时候,林子也是又是递纸又是安慰的,不由更加悲哀,趴在仲闵的肩头,耸动着肩膀哭个不住,仲闵僵硬了一下,用手轻轻拍着幸儿的背,“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我说,啊?” 幸儿哽咽道,“我……我就是心里难受……” 苏雅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看穆溶又哭又笑的,她有些奇怪,莫非中原人喝醉了酒就性情大变异于常时?不过……看着穆仲对穆溶的体贴模样,她又万分羡慕……如果自己醉了也能有人这么柔情相待,那么大醉一场,也不枉了…… 杨政道有些奇怪,问李震,“你妹妹她这是怎么了?” 李震想了想,“大概小妹是思念故去的爹娘,毕竟今日是新年初一,以前这时候,都是一家团聚热闹团圆的时候,现在……” 杨政道对苏雅道,“苏雅,天也晚了,你跟你的丫头都喝了不少酒,今日就待在这儿休息吧。” 苏雅点点头,“我去跟舅母说一声,让素婵使人通知母后。香绮,你把这酒菜都撤了吧。”说完,三人出了毡帐。 仲闵轻拍着幸儿,幸儿觉得很舒服很温暖,渐渐的意识有点模糊,软软的倒在仲闵怀里,仲闵轻轻的跪在地上,抱着幸儿,对李震小声道,“她睡着了。” 李震看着脸上尤有泪痕的幸儿,一阵心酸,“不该给她喝那么多酒的。” 仲闵小心的拨着幸儿脸上的发丝,用衣袖轻擦她的眼角,“幸儿好像有心事。” 李震叹道,“肯定是想家了……” 仲闵没答话,但是他心里觉得好像不是这个原因,可是因为什么他也捉摸不透,也许就是喝醉了才让她说出了平时不敢说的话吧,这个傻丫头,有什么话不能跟他和震哥说的?都埋在心里,听她说自己心里难受的时候,仲闵的心里更难受,幸儿一直是那么的冰雪聪明善体人意,他也以为她心底里是没有烦忧的,却从没发觉原来她心底里有这么深重的难过,看她睡着的时候,眉头还轻皱着,仲闵不由轻轻抚过,希望能帮她抚平心里的皱纹…… “你先把她放在床上吧,这样抱着,你的手脚很容易酸的。”李震道。 仲闵摇摇头,“我不想把她惊醒,让她好好睡一觉。” 李震笑道,“我看幸儿有再多心事也不怕了,总有你这个解铃人在她左右。” 仲闵笑了笑,“去把幸儿的披风拿过来吧,这么睡着容易冻着。” 李震依言把披风盖在幸儿身上,两人就这么一起守卫着熟睡中的幸儿…… “咦,这是在哪儿?”幸儿甫一醒来,看到四周环境有点陌生,有些诧异。 公主掀帘进来,“你醒了?哈,你这个做人丫头的,比我这公主起的还晚,我已经在外面玩过一圈了,你知道吗?地上的冰好厚,我和政道一直在滑爬犁呢。” 幸儿边穿衣服边问道,“咱们昨晚没回去?” 苏雅道,“你昨天喝的那个样子,你大哥二哥怎么放心你回去?刚才还问起你起了没呢。对了,你知道吗,太后因为爬犁这事还夸了穆仲呢,说他献策有方,袁木匠做了改进的爬犁,现在已经有人用爬犁在雪上拉货,说是又快又省力。” 幸儿有点愕然,没料到这么个玩意也能推动技术进步,不管怎么样,能省下人力物力都是好事,“我看聪明的是袁木匠才是,能从一个玩意儿构想出省力便捷的爬犁,他很不简单。” 苏雅奇道,“果然是兄妹啊,你的话跟穆仲的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他还提了说这其实是你的发想,喂,你们中原人怎么都这么谦虚,推来推去的。” 幸儿笑道,“事实如此,再说,谦逊总是美德,比起张扬跋扈,我们中原总还是偏爱含蓄内敛的美。” 苏雅若有所思,“我就是你所说的张扬跋扈吗?” 幸儿一个不过意,没想到语犯忌讳,恨得她几欲打自己嘴巴,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公主,草原人是热情奔放,开朗好客,也是中原人欣赏的一种美,我说的张扬跋扈是指张牙舞爪,仗势凌人,颐指气使的那种人,这种人其实不论在草原还是在中原都会被大家排斥的是不是?” 苏雅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我会降你的罪不成?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不愿意做那种张牙舞爪的人,也不愿和那样的人交朋友,我记得以前突利小可汗的女儿娜丹公主,见到我有什么好东西她就非要抢,我不给她就不依,还到母后父汗那里说我小气什么的,嗯,对,她就是这样的人,我后来也没有和她做朋友。” 幸儿道,“那都是很小时候的事吧?也许现在她已经不是这样了,一时的别扭不代表永远是敌人,她说不定已经改了那些不好的地方,变得和苏雅公主一样知书识礼又大方得体,为人着想又聪明灵巧,那不是一样还可以做回朋友?” 苏雅得意的笑了笑,“你总是会变着法夸我,不过,唉,现在父汗和突利小可汗也已经决裂,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我跟娜丹再相见也不可能做得成朋友的。” “朋友……相交贵乎知心,就算是身处敌对的阵营也应该会有互相欣赏的知音吧,身世也不是能自己选择的……”幸儿有点感慨,她和苏雅现在还能相谈甚欢,不知道战争开始,俩人到时怎么相处?毕竟苏雅从来都是真心待她的。 苏雅笑道,“你怎么这么多感慨,你快点擦把脸,一起出去玩。” 苏雅拉着幸儿跑出了毡帐,冰雪世界,银装素裹,幸儿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张开双臂,尽情感受雪地草原的茫茫无边,仲闵看到重新生机焕发的幸儿,心头一喜,把手中的牵绳交给李震,让他拉着杨政道玩,迈着大步跑到幸儿身边,“你起来了?你好了吗?头疼不疼?” 幸儿笑道,“头不疼。” 苏雅不依道,“我们草原的马奶酒喝了不会头疼不会伤身的,大夫还说对身体很好的。” 仲闵连连点头,又看向幸儿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你昨天……” 幸儿仔细回想,就记得自己教大家海带拳,后来好像喝了很多甜酒,又觉得晕晕乎乎的,好像还又哭又笑的,都记不太清楚了,遂问道,“我昨天是不是很丢脸?肯定做了不少蠢事,完了,以后你们都可以拿来笑我了。” 苏雅笑道,“对对,以后我就抓住你的把柄了,只要你不合意,就给你灌马奶酒,哈,真没见过有人喝马奶酒也能喝那么醉的。” 仲闵微笑着安慰幸儿,“放心,你没做什么蠢事,都是真情流露,我保证以后不会拿来取笑你的,放心了?” 幸儿笑着点点头。 第五十七章 九尽春来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积雪渐渐融化,枯黄的小草慢慢恢复了生机,露出了嫩绿的小脑袋,随着微微吹过的风摇来晃去,让人的心为之一荡。 “小妹,你抓好马缰,不能松手,身体不要那么僵硬嘛,这马很温驯的,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李震牵着马,幸儿困难万分的骑在一匹小马上,看小马一直不停的扭来扭去就知道,小马也很痛苦。 “不行啊,”幸儿大叫道,“我还是很害怕。” “不要怕,你看,”李震指指远方像火一样奔驰的苏雅,“你们俩差不多大,你一定可以和她骑的一样好的。我现在放手了,你试着自己驱策马匹,慢慢培养你们的默契。” “不行,不行,你不要松手!”幸儿有种上辈子学骑自行车的感觉,但是至少自行车是不会自己动的器物,可是马匹……一直在扭动着身子,好像时刻想把自己甩下来一样,滑溜溜的,没有一点安全感。 李震看着学了几日都没有一点长进的幸儿,把手一松,“抓紧缰绳,没事的!” 幸儿用手握着缰绳,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马慢慢的走动起来,她吓得大叫,马儿反而有点受惊,不知所措的有点烦躁。 仲闵陪苏雅跑了一圈回来,看到幸儿的马在转圈圈,幸儿在大叫,李震在旁观,都有点哭笑不得。 仲闵跳下马,帮幸儿把她的马稳住,扶着幸儿翻身下马,幸儿还心有余悸,“再也不要骑马了!” 苏雅笑道,“草原人除了喝酒胜过你们,骑马也比你们强!” 李震趁势激励道,“小妹,给中原人争口气,来,再上去试试!” 幸儿摆摆手。逃也似地跑远。仲闵翻身上马。追上幸儿。伸出手道。“上来!”幸儿把手伸给仲闵。只觉身体一轻。已经被他抱在身前。随马驰骋。“怎么样。这样是不是不怕了?”仲闵笑道。 沐着初春微寒地风。幸儿只觉两边地草原不住地后退。身体随着马地奔跑不停地起伏。眼界开阔心为之宽。“不怕。感觉很好很痛快。” 仲闵抖了抖缰绳。“所以。你不用那么害怕。我以前在家地时候也没骑地这般自如。在草原这么开阔之地又有这么多善骑之士指点。才慢慢感觉到控马地技巧。你一向那么聪明。又怎会被区区骑马所难倒?” 幸儿知道仲闵是千方百计在克服自己地恐惧心理。也知道他们地大计划非得要骑马不可。无论怎样都免不了这伸头一刀。当下叹道。“谢谢你。仲闵哥。我知道你地意思。我会用心学地。不会让大哥和你失望。” 仲闵拉着幸儿地手。和她一起控缰绳。幸儿地发丝随风吹到他地脸上。刚才自己追来地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却只希望两个人一直这么共驰骋。一直揽着幸儿保护着她…… “穆溶。咱们地消寒社要满社啦。你看。我地梅花花瓣今天是最后一朵了。”苏雅高兴地描完今日地功课。把梅花图拿给幸儿看。 幸儿点点头,赞道,“真好看!” 苏雅看着幸儿手里绣的花朵,“你都绣了这么多朵了,真不错!明天你教我好不好?” 幸儿看着自己的绣品,花瓣大小不一,针脚粗细不均,放在田氏那儿就是一残次品,也就是苏雅才会不嫌弃,因笑道,“谢公主夸奖,不过,我的绣工很差,上次可敦不是说让你跟着香绮学嘛,下次咱俩一起跟着她学。” 苏雅笑了笑,“我也就是说说罢了,我还是喜欢骑马,喜欢射箭,喜欢那种挥洒自如天地任我驰骋的感觉,关在帐子里绣花不是我想做的。” 草原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绣好了!”幸儿完成了最后一朵花瓣,拿着绣好的布发呆,“这样一块也太无聊了,还是做个什么好一点。”幸儿想了想,难的不会做,还是做个简易版的……荷包吧。 幸儿找来一些废布缝在自己成品的绣布里面做衬,在离边缘四分之一处在衬和绣布间留了一条宽缝以做后面穿线绳之用,然后把绣布对折缝好,留了上头做口,再拿两条红色的线绳对向穿过留的宽缝,线绳穿过之后要打个大大的死结,最后把两边的线绳抽紧即可收口成为荷包,done! 苏雅一直在津津有味的看幸儿尝试,最终看到成品,不由赞叹连声,幸儿谦逊的微笑,她这种水平也就能唬唬苏雅,仔细看荷包,里面的线头针脚清晰无比…… “咦,穆溶,你这个荷包的下面绣了个小小的字,好像是‘幸’字,为什么绣这个字?”苏雅摸着幸儿绣的歪斜的幸字问道。 幸儿有点冷汗,这都是自己上辈子的坏习惯延续到了现在,总喜欢在自己即使很烂的作品上也弄上logo……,“这不是绣的杏花嘛,所以绣了个同音字,意思是祈求能够有运气,幸运,幸福的意思。” 苏雅点点头,“嗯,挺有意思。我昨天跟政道说咱们今儿满社要聚一聚的,我带着我的画,你带着你的荷包,咱们大家看看各自的成果,想想就觉得很有意义。” “不要吧,这个荷包很难看哪……”幸儿喃喃道。 苏雅熟练的翻身上了她的爱马红豆,幸儿也一个翻身,滑了下来……颇费了一番周折,总算爬上了她起名为“追风”的温顺小马…… “喂,穆溶,”苏雅疾驰了一段看不到幸儿,又骑马奔回来,才看到慢吞吞的一人一马,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哪是追风啊,风追还差不多!” 幸儿请求道,“公主,一步步来,追风也要先从和风追起,不能一下子就追疾风的是不是?” 苏雅摇摇头,“那你追和风吧,我先走了!”说罢,夹夹马腹,得得的跑远。 幸儿继续像骑驴一般悠悠的骑马,等她到了杨政道处,看到李震和仲闵已经站在门口等她,看到她慢悠悠的过来,李震是叹气不已,仲闵拍了拍李震的肩膀,上前牵过马让幸儿下马,李震叹道,“小妹啊,你这马改个名字吧,这么好的马名真的被你糟蹋了,我看,你的马就叫慢步得了。” 幸儿下了马来,不示弱道,“总有一天能追风的,要放眼将来,不只这样呢,我已经帮我的第二第三匹马都想好了名字了,追风,逐日,抱月,踏雪,闪电,烈焰……,怎么样?好不好?” 李震恳求道,“把闪电这个名字给我用,我保证跑出闪电的速度怎么样?” 幸儿哼了一声,“谁叫你刚才还在嘲笑我呢,你的马就叫胭脂罢了,二哥教我骑马那么耐心,把闪电给他用还差不多。” 仲闵忍笑道,“谢小妹割爱。”三人笑作一团,苏雅在里面听到笑声,忍不住跑出来,“你们几兄妹笑什么这么开心?是不是在笑穆溶骑马?”想到穆溶骑马的样子,苏雅心里有了种奇怪的平衡,也许她诗书懂得多,新鲜主意多,但是论起骑马,喝酒,她可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 杨政道也跑出来,“我刚还跟苏雅说,如果不开心的时候拉着穆溶一起骑马,保你很快就能笑出来,哪有人骑马比走路还慢的?” 幸儿简直受够了他们的奚落,怎么古代人个个都好像生下来就会骑马似的,不光是苏雅,就连依珠,就连她的大哥仲闵哥居然也都会骑马,让她实在是倍受打击,仲闵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好好学,将来回了中原,大家就只有夸赞你的份,到时候咱们去汾河边骑马好不好?” 幸儿点点头,到时候琬姐晴姐她们不是只有羡慕眼红的份?那时一定会骑出名副其实的追风来吧…… 帐内桌上有酒有菜,幸儿经过上次酒醉之后,再也不敢造次,只倒了茶水慢慢喝着,看隋王准备又开始“十五二十”,苏雅拍拍桌子,“今儿是咱们消寒社满社之期,第一件事应该是拿出大家的作品给大家欣赏把玩,然后才可饮酒,知不知道?”说着,献宝似的把她的梅花图展开在桌子上,“怎么样?穆仲,你是我的师傅,看看我现在是不是快赶上你了?” 仲闵忙道,“师傅不敢当,我只是陪公主练画而已,公主天资聪明,这梅花画的很好。” 苏雅洋洋得意,看着杨政道,“把你的拿出来!” 杨政道拿出了他的方格图,苏雅皱眉道,“这个没什么意思嘛,”又看到李震的方格图里还有天气的说明,颔首道,“穆辰这个还挺有心思。”然后又转向仲闵,“你的梅花图呢?” 仲闵从身后拿出来,苏雅接过铺开在桌上,杨政道他们都围在周围,苏雅半晌方道,“穆仲,你真的画的比我好太多了,看起来好像呼之欲出,唉,我什么时候才能画到你这样的境界?” 幸儿道,“公主,你已经画的很好了,明年,说不定明年你就能达到这样的水准了,你不是常说我骑马要多骑就好,这画画也是这个道理。” 仲闵点头道,“小妹说的对,公主只要多练,肯定是越画越好。” 苏雅点了点头,又指着幸儿,“快,把你的作品拿出来!” 幸儿颇有点不好意思的拿出她绣的杏花荷包,苏雅接过去,俨然化身为今日的品评专家,“这是穆溶用绣了八十一朵杏花的绣布做的荷包,很有心思吧?” 几个男孩接过去看了看,只有仲闵看的最认真,看完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幸儿有些脸红,比起静琬,她是差的远了,想来仲闵定是在笑她。 “这一期消寒社大家都尽了心思每天去完成自己的社业,很好,今儿是这一社的满社之期,来年我们还要起一社!”苏雅举起酒杯,豪言壮语气势干云,幸儿觉得这有点像歃血为盟的山寨,丝毫没有诗社的感觉,果然,大家喝了酒之后,杨政道又拉着李震和仲闵要开始行酒令…… 苏雅拿着仲闵的画,“穆仲,把你这幅画送给我好不好?我要照着学。” 仲闵道,“公主,我记得前面画了幅梅花给你学着练的……” 苏雅不满道,“那幅的梅花少嘛,而且这幅是你每天一笔一笔画出来的,比较有意义。” 仲闵无奈的点点头,苏雅高兴的捧着画找杨政道“海带啊海带”去了,幸儿看了看开心的苏雅,又看了看无奈的仲闵,“你怎么好像不太愿意似的?” 仲闵道,“那倒也不是……”仲闵不知道该怎么说,有时候苏雅过分热情,他不想因为自己不合适的举动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不过这个理由没办法跟幸儿提起。 仲闵看幸儿手里的荷包,“我正好没有荷包使,见你这个这么好,能不能割爱?”说完,他的心里也有些忐忑,怕幸儿会拒绝。 这仲闵来了草原这些日子,见的精细绣活少,鉴赏力也变差了?幸儿分辩道,“我这个绣的很差啊,你用的话,仔细别人笑话你。” 仲闵笑了,“谁说的?你绣的很好啊,真的。” 幸儿闻言,惊道,“你真这么想?”说着,像丢烫手山芋一般丢到仲闵手里,“那就送你了,只是不要跟别人说是我绣的。” 仲闵拿着手里的荷包,摸着荷包上绣的“幸”字,不由浮起一丝微笑,这个傻丫头,看了这个字,谁还不知道是她绣的? 苏雅在书架上左翻右翻,想找张纸包住这张梅花图,看到了一卷画仔细妥帖的放在书架的最下角,一时好奇,顺手抽出打开来一看,顿时惊呆了,满山的红叶,被风吹起纱衣的少女,脸上的微笑,和煦的阳光,真美…… “穆仲,这是你画的吗?”苏雅拿着画去问仲闵。 仲闵见是他给幸儿画的红叶图,顿时变了脸色,“公主,这是我的东西,公主没经我同意就乱拿,是不是不太合适?” 苏雅瞟了眼穆溶,心底里又涌起一阵酸意和不平,冲着仲闵喝道,“你把穆溶画的这么好看,我不管,你也要给我画一幅!” 仲闵一把把画拿过,“公主要想画像,自有大批画工效劳,穆仲只是粗通丹青,当不得如此殊荣。”说着珍而重之拿着画走开,留着苏雅愣在原地,还不知道哪里又惹了仲闵,不就是画幅画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五十八章 雪上加霜 晋阳李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晴姐,你拉我出来做什么?娘让我绣的花还没绣完呢。”静琬不情愿的被天晴拉到了院子里。 天晴劝道,“表小姐,你要多出来走动走动,老是坐在那儿绣花写字的,也伤神不是?我拉你出来是……你看!” 天晴指着院子里的大树,静琬看到大树粗粗的枝桠下,垂下了两条粗绳,粗绳的底端是块平整的木板,上面绑了一层布垫…… “这是我大哥请人做的秋千,快,你坐上去试试,很好玩的!”天晴拉着静琬,扶着绳子,让静琬坐在了木板上,“翠冰,来,你和我一起推小姐!”天晴喊着在一边侍立的翠冰,拉着两边的绳子,慢慢把静琬送高,同时一松手,静琬抓着绳子,坐在秋千上荡了起来,衣袂飘飘,煞是好看。 “真好看,”翠冰叹道,天晴也点点头,突然看到静琬好像有点不对劲,喊过翠冰一起强力拉停了秋千,看到静琬眼圈红红的,“表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们送的太高了?”天晴急道。 静琬摇摇头,“我是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几个人多热闹,但是到了今日,坐在秋千上的只有我自己,如果幸儿在,一定和我抢着玩,大表哥也一定会为我推动秋千,大哥说不定会为我画像,可是现在……” 天晴蹲在静琬身边,“表小姐,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不是说过尽量不要想起,试着去忘记的?” 静琬用手捂着脸,“我试过了,没有用……” 天晴劝道,“小姐,姑太太到表少爷的衣冠冢去上坟了,说不准待会就要回来,她要是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岂不是又惹得她更伤心?” 静琬闻言,用巾帕擦干了眼泪,“晴姐,你说的对,我不能让娘再为我担心,翠冰,你去打盆水来,我洗个脸。” “夫人回来了。”翠冰看着院门口。躬身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静琬忙从秋千上起身。“娘。您回来了。” 贺夫人面色憔悴。眼角还隐有泪痕。“嗯。我头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了。天晴。你陪着静琬在院子里多走走。看她这些日子越发瘦了。” 静琬担心地扶着娘。“娘。你头疼吗?我跟二夫人说让她请个大夫来好不好?” 贺夫人摆摆手。“不用了。歇歇就好。” 静琬忧心忡忡。和丫头们一起服侍娘睡下。坐在床边。哪也不肯去。她现在孤苦无依。如果娘再有个什么。她也不能活了。 “表小姐。你吃点东西吧。”天晴端了托盘进来。轻轻地把菜放在桌子上。 静琬摇摇头,看着熟睡的娘,“晴姐,你看,娘的白头发好像更多了。” 天晴拿了一碟糕点到静琬面前,“表小姐,这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我大哥早上请李管家送进来的,很清香的,你吃一块?” 静琬抬头看了看天晴,对方满脸恳切关心之色,不忍拂了她的好意,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很甜很香,替我谢谢你哥。” 天晴道,“只要你能吃下去,我大哥就比什么都开心了。” 贺夫人眼睛微微睁开,看到女儿坐在床边,有点埋怨又有点窝心,“静琬,娘不是让你出去走走?守着我做什么?我没事。” 天晴和静琬合力把贺夫人扶着坐起来,天晴又倒了杯茶水送到她手上,“姑太太,喝点水润润喉咙。” 贺夫人微笑了一下,“天晴,我知道你经常陪着静琬解闷,真是辛苦你了。” 天晴接过茶杯,“一点都不辛苦,表小姐人这么好,能伴着她也是我的福气。” 贺夫人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静琬见状问道,“娘,你怎么了?感觉冷吗?”天晴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盖在贺夫人身上,贺夫人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凉。” 天晴仔细看了看贺夫人,见她的脸有点微红,对静琬小声道,“姑太太不会是在发热吧?表小姐试试额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静琬又惊又怕,把手伸向娘的额头,“娘,你额头烫的很,不行,你快躺下,我去请大夫。” 贺夫人拉着她,“我没事,真的。”静琬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娘,你不要吓我,你要是心里还有静琬,就赶紧躺下。” 贺夫人叹了一声,扶着天晴的手臂,缓缓躺下,“好了,我休息一会就是,你和天晴出去走走,等你们回来我就没事了。” 天晴细心的把被角掖好,拉着静琬出了门口,吩咐锦屏进去守着,然后才对静琬道,“表小姐,趁现在姑太太发热还不太厉害,得赶紧请大夫。” 静琬急的不知所以,“那咱们去找谁,以前都是舅母叫请大夫的,现在舅母不管事,都是二夫人当家,是了,咱们去找二夫人。” 说着,就拔足疾奔,天晴跟在后面,一路喊着让静琬小心些。 槿院。 碧云把茶恭敬的递给沈氏,问道,“二夫人,表小姐和天晴那丫头在外头等了许久了,看她们急的那样子,似乎姑太太真的病的不轻。” 沈氏轻轻吹着茶水,“上次不是静琬小姐不舒服嘛,还弄得鸡飞狗跳的,结果大夫来了怎么着,还不就是那几句,什么忧思于心,多吃些东西,多到外走动就无碍了,次次都这么小题大做,这是李府,可不是贺府,哼!得让她们学着点寄人篱下的自觉。你不是说了我睡了,那就让她们等着。” 碧云道,“要是老爷知道了……” 沈氏眉毛一挑,“听明和说,皇上这次是铁了心要跟突厥打了,老爷现在天天忙着练兵忙着作战部署,哪儿有心思管家里的闲事?正好,也让那些不开眼的瞧瞧,现在家里到底是谁当家,姑太太,哼,别以为从前和田氏好,我就会让着她,做梦!早不是从前和田氏合伙一起来踩我的日子了!” 碧云静悄悄的退下,看到院子里焦急的静琬和天晴,有礼道,“二夫人现在还没起来,二位先请回,等二夫人醒了我自会禀报她知晓。” 静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碧云,你说什么?” 碧云平静道,“二位先请回,我自会转告。” 静琬气道,“你们这么做,要是舅父知道了你们以为能脱得了干系?” 碧云没有回答,转身就走,静琬扭头对天晴道,“我就不信没有礼法了,晴姐,咱们硬闯!” 碧云拍了拍手,从房里走出好几个丫头,一字排开,碧云哂道,“表小姐,何必呢?我都说了会帮你转告,你要是非要硬闯,场面可是不好看。” 静琬气的几欲晕倒,天晴扶着踉跄的静琬,“表小姐,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要浪费时间同这种人理论,咱们走。” 静琬一双眼死死的盯着碧云,饶是被天晴拉着转了身子,眼睛仍是死盯着碧云,“你当心有报应!” 碧云无所谓道,“我不怕。”说是这么说,想着表小姐死盯着自己的眼神,碧云心底里还是有些毛毛的,暗自下了决心,明天一定去找个寺庙拜拜,自己只不过是依话办事,有怪莫怪…… “晴姐,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去找李管家,请他去找大夫。”静琬急道。 天晴朝身后看了看,有些气沮,“表小姐,二夫人防着我们呢。” 静琬不明所以,看看身后几步远跟着几个面生的丫鬟婆子,又急又气,“她这是要做什么?见死不救?我娘平时从来没得罪过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天晴道,“我也不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关键要想办法请来大夫。” 静琬拉着天晴朝那些跟踪的人跑去,丫鬟婆子立刻现身,“请表小姐回杉院。” 静琬气道,“我偏不回,又怎样?”两个看起来颇为粗壮的婆子一人夹着静琬,一人夹着天晴,竟是一路把她们请回了杉院,然后守在门口,两个丫鬟跟了进院,把院门闩了,冷冷道,“请表小姐不要擅自出院子。” 静琬落下泪来,“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求二夫人请大夫来瞧瞧我娘,求求你们不要拦着我好不好?”说着,竟是跪在了两个丫头面前,岂知两人不为所动,只是避开了些,有一个犹疑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表小姐不要让我们难做。” “我求求你们,你们也有家人有儿女的,求你们将心比心放我出去,我只要跟李管家讲一声就好,我绝不会向别人告状让你们难做的,我求你们了!”静琬跪在地上,膝行到丫鬟跟前,两个丫鬟无法,只好背对着静琬,守着院门的门闩。 天晴拉着静琬,“表小姐,别求这些石头心肠的人,她们不值得你跪!起来,起来,咱们自己想办法!” 静琬无力的起身,趴在天晴肩头,“如果大哥还在,大表哥还在,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他们一定能想出办法来救娘,都是我没用……”哽咽着哭了起来,天晴拍着静琬,把静琬扶到了屋里,吩咐翠冰给静琬洗把脸,心里在不停的盘算。 “方大哥,方大哥会来救娘吗?”静琬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抓着天晴问道。 天晴苦道,“大哥根本进不来,咱们的消息也递不出去。如今,只有靠咱们自己了,表小姐。” 静琬喃喃道,“咱们自己?” 天晴道,“对,小时候我记得大哥有一回也发热发的很厉害,娘就不停的帮她绞湿了巾帕给他擦全身,又不停的让他喝水,就这么一夜过去,大哥的烧就退了,我想着这发烧总是心头有热,不停的帮她这么用凉水退热,总是有利无害的,不过,表小姐,最终要不要这么做还是你来决定。” 翠冰帮静琬擦干了脸,拿着巾帕插口道,“小姐,我以前也听乡亲这么说过,好像是有这么个法子。” 静琬看看翠冰又看看天晴,跪在了地上,虔诚道,“上苍垂怜,如果这次能让母亲恢复,我愿意减寿十年。” 天晴和翠冰也跪在静琬身后,一同默默祷告。 第五十九章 转危为安 锦屏一看到静琬回来,急道,“小姐,夫人好像热度更高了,大夫来了吗?” 静琬无言的摇摇头,锦屏大惊,“什么!” 天晴和翠冰各端了一盆水进了贺夫人的房间,“锦屏,别再计较大夫不大夫的了,今儿就靠咱们自己了,我让锦如在院门口支应那几个监视的丫头,从现在开始,你我翠冰,待会翠竹也会过来,咱们几个要不停的把巾帕绞湿,给姑太太全身降温,但是擦身的时候,没擦到的都要用被子盖上,以防姑太太再冻着,知道了吗?”锦屏和翠冰点点头,准备帮贺夫人解衣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静琬坐在床边,看着脸颊已红的娘,不由悲从中来,“娘,……”贺夫人抬眼看到静琬,还想伸手,“静琬,我的手怎么又酸又疼,头也好疼,你怎么哭了?娘没事。” 天晴上前拉着贺夫人的手,“姑太太,您在发热,表小姐和我没请来大夫,我和翠冰她们要给您擦身体降温,您挺着点,一定能好过来的。” 贺夫人点点头,“你这姑娘素日是个有主意的,听你的就是,天晴啊,要是我有个什么万一,能不能请你多看顾些我们静琬?” 静琬一听,泪如泉涌,捂着贺夫人的嘴,“娘,你不会的,你一定会好的,你要是不在了,静琬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天晴宽慰道,“姑太太,您就是不说我也会一直看顾表小姐的。您指定会好的,不为别的,就为了表小姐是不是?如果您不看着她长大出嫁,我想您一定不会放心的,为了表小姐,您得打起精神,和咱们一起打这场仗!” 贺夫人嘴角扯起了一丝笑意,“对,我如果不看着静琬出嫁,我死也不瞑目,她没了爹,又没了大哥,如果再没了我,她可怎么办?” 静琬泪如雨下,天晴劝道,“表小姐,你不能这么哭下去了,只会让姑太太更操心,我们几个帮姑太太擦身体,你去倒点水来好不好?” 静琬闻言,使劲擦了擦眼泪,走到桌旁倒了杯水,扶起娘亲喝了几口,天晴翠冰几个轮流不停的帮贺夫人把身体擦凉,翠竹不停的把盆里温热的水端出去倒了又换凉的端进来…… “晴姐。小姐好像睡着了。”翠冰看着趴在床边地静琬。小声对天晴说。 天晴看着窗边已经露出亮光。“翠冰。你给小姐身上盖件衣服。她也跟着忙了那么久。好容易休息一会。” 锦屏摸了下贺夫人地额头。“天晴。夫人好像不热了。” “真地?”天晴也伸手探了探。“是不烫了。看夫人睡得也挺平稳地。可能已经无碍了。你们也趴在桌边眯一会吧。我来守着就行了。” 天已大光。静琬突然一惊。见自己竟趴在床边睡着了。“娘怎么样了?” 天晴轻声道。“姑太太好多了。表小姐你不如回房去睡一会。姑太太醒了我去叫你。” “咦,你们怎么都在这儿?静琬你怎么也在?”贺夫人一睁眼,看见静琬和几个丫鬟都在,有点奇怪。 静琬道,“娘,你怎么样了?你昨晚发热,身上烫的不行,我都急坏了,幸好有晴姐在,她带着我们不停拿凉水给娘降温。” 贺夫人安慰静琬道,“我好多了,只是身上有些发酸。” 天晴看贺夫人想要起来,忙道,“姑太太您毕竟病了一场,身子可能有些虚,您先躺着,不要起来。” 静琬也按着贺夫人,“娘,您好不容易好些了,就多多休养,等身上完全恢复我才允许你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贺夫人笑道,“好好,娘听你的话就是。” 槿院。 碧云回道,“夫人,王嫂她们从杉院回来了,我吩咐她们歇着去了,还要不要换拨人去守着?” 沈氏道,“不用了,对了,我那个大姑病的怎么样了?” 碧云道,“听王嫂她们说好像是好多了,还说是那个天晴领着一班子丫头给姑太太又擦身体又喝水的,居然就给救回来了。” 沈氏皱了皱眉,“方天晴?真是狗拿耗子。既然是救回来了,碧云,你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姑太太。” 碧云有点奇怪,“请大夫?” 沈氏道,“不只这样,你待会把我前日新做的衣服拿出来,我也跟着一起去看看。”看着碧云不明所以的模样,沈氏笑道,“还不快去?”碧云答应着去了。 沈氏歪在榻上,本想着大姑子一病不起倒也罢了,剩下个静琬更是不足为患,到时随便不拘把她嫁给谁就算了,也算是当初姑太太从来都巴结着田氏,这母女俩从不把自己放在眼内的报应,没想到被个小丫头插了一杠子,既是她命大,病快好了,就请个大夫来瞧瞧,扮扮关心,也可以在老爷面前讨个好,反正无论如何都怪不到自己头上。 只是这方天晴坏了自己的事,实在可恨……打蛇打七寸,她虽不是府上的下人,她哥还在给李府打工做事,这就好办了…… 杉院。 沈氏一身华丽衫裙,光彩耀眼,面带担忧之色,看着钱大夫给贺夫人诊治。 “钱大夫,怎么样?”沈氏问道。 钱大夫放下贺夫人的手腕,“贺夫人昨天大概着了凉发热,现在看来热都退了,没什么大碍了,我再开几个方子退热去火,想吃就吃几剂,不想吃也问题不大,不过,贺夫人以后要注意凡事想开些,别忧积于心,伤神伤身哪。” 贺夫人坐在床边,笑着称谢,沈氏令人随钱大夫开药,又对贺夫人道,“好在大姑没事,可真是担心死我了。” 贺夫人笑了笑,“窈娘有心了。” 静琬侍立在一旁,神色不忿,“二夫人,我们昨天就求你请大夫,你连我们面也不见,今日娘好多了,大夫才来看,这是什么道理?” 贺夫人斥道,“静琬,长辈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二夫人道歉?!” 沈氏大度的摆摆手,“大姑,静琬肯定是担忧您的身体,才会口不择言,我怎么会生她的气呢。只是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大姑您不知道,我昨天根本不在府里,我弟弟刚添了个儿子,我这个做姑母的见了侄子就迈不开步,就留在他那儿了,这不,早上回来一听说大姑不舒服,就赶紧请了钱大夫来瞧,幸得大姑福大命大,要是万一有个什么不妥,老爷怪罪下来不说,我自己先就懊悔死了,大姑你不会怪我吧?” 贺夫人淡淡的笑道,“我本来也没什么事,怎么会怪罪你呢?你平时要打理这么大一头家,肯定忙的不可开交,我就不阻住你了。” 沈氏笑着起身,“倒是我不该打扰大姑休息是真,锦屏锦如,你们好好照顾姑太太,要是有个什么闪失,看你们能不能担待的起?!” 锦屏锦如忙躬身应了。 沈氏带着丫鬟袅袅婷婷的走远了,静琬恨恨道,“娘,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昨天她还派人来封了咱们的院子,不让我们出去,要不是晴姐,您……” 贺夫人让锦屏锦如下去,留了天晴和静琬在房里,挥手把静琬叫到床边,“娘都知道,也知道你昨天受了委屈。静琬啊,现在家里既是沈氏当家,咱们在人檐下过怎能不低头?其实娘现在想来真是后怕,要是昨晚娘就这么去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舅父又时常不在家里,舅母又闭门敬佛诸事不理,你可怎么办呢,还不知道以后这二夫人会怎么对你?幸得娘大难不死,我的儿,听娘一句劝,忍一时风平浪静,她刚才来这一遭就是让我们知道现在家里她做主,我们以后只要小心行事她也不会做的太过,娘别的已经没什么可求的了,只求你平平安安,娘能看到你嫁一个好归宿就死也瞑目了,到时候娘也可以放心和你爹你大哥他们团聚了。” 静琬听到最后,忍不住泪水涟涟,“娘,我不嫁,我就侍奉你一辈子,等你归了老,我就学舅母入佛门只求个清静。” 贺夫人拿巾帕帮女儿擦干眼泪,“傻孩子,哪有女儿家不嫁的?那娘要被人戳断了脊梁骨了。”又对天晴道,“天晴,这次多亏的你了,看你,眼圈乌黑,昨晚熬得很辛苦吧?待会去睡一觉吧,我也不知怎么感谢了,静琬,替娘给天晴磕个头吧。” 静琬听了,依言要给天晴跪下磕头,天晴急忙拦住,“姑太太这是折杀我了,我不过是出了个主意帮个手罢了,哪能当得这样?” 贺夫人叹道,“如果你不嫌弃我老婆子,我倒想收个干女儿,日后静琬你们姐妹能互相陪伴,我也放心多了。” 天晴有点意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静琬喜道,“晴姐,还不给娘行礼?” 天晴心怀感动,跪在床边,“自娘去世以来,我本不再奢望能再求得母女亲情,没想到姑太太不嫌弃我粗鄙,愿意认我为膝下,我日后定当像伺候娘一般伺候姑太太。” 贺夫人微笑着扶起方天晴,“还叫我姑太太?” 天晴感动道,“义母……” 第六十章 世态人情 掌柜的,我做错了什么?”天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白无故的就这么撵他走?他从没偷过懒哪…… 小李掌柜有些惭愧,“天朗,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知道,现在府里二夫人当家,这……这并不是我本意。”他也觉得可惜,天朗做事勤快,手脚麻利,待客亲切,实在是不知道他哪里碍了二夫人的眼了,非要把他逐出工坊。 天朗看着掌柜一脸尴尬,也不想他为难,“我知道了,我……我不会让掌柜的难做。”说着,脚步缓慢的走到里间,过了一会儿,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出来,对小李掌柜道,“掌柜的,要是下次我妹妹来这里找我,你能不能帮我先瞒她两日?就说我出城送货去了,过几日才回来,等我找到了新工,再告诉她,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 小李掌柜点了点头,默默的看着天朗萧索离去的背影,终是于心不忍,追了出去,“天朗,你等等,我认识四海酒楼的掌柜,他说要请跑堂的,你愿不愿意意过去试试,我可以帮你跟他说说。” 天朗喜道,“真的吗?谢谢掌柜的,多谢你了!” 李霄和继谦在冬青院正上课,自从大哥和表哥失了踪,上课的就变成了只得他和谦哥两个,李霄还以为从此就摆脱了大哥的噩梦,谁知先生比从前更啰嗦,成日价总说他不如大哥用功,又在沈氏那里告了好几次状,李霄挨得训多了,上起课来更是一肚子怨愤,每日里就想着怎么生个法子整治一下这老头才好。 “李霄,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接着是什么?背给为师,看昨日让你背的《礼记大学篇》你有没有认真背。”看着李霄在发呆,韩先生心中叹息,点他背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能……”李霄站起来,背了几句就接不下去了。 继谦在旁边小声提示,“能虑!虑而后能得。” 李霄看了眼继谦,脸带感激,道,“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接下去呢?”韩先生脸沉如霜,盯着继谦道,“单继谦,你如果再提示他,今日你就罚抄《礼记》十遍!” 继谦唬地不敢吱声。李霄觉得韩先生有心刁难。“我昨儿是背熟了地。今日没记起来罢了。先生何必过苛?” 想想以前地李震和仲闵谦恭好学。当时李霄也还算上进。谁知自李震他们遭难以来。李霄越发地惫懒。韩先生日益失望。因训道。“当日你大哥和仲闵何等上进?李霄。你大哥他们不在了。你就更应该奋发读书。也是给李都督一个交代。” “在先生眼里只怕我再怎么用功。也是比不上我大哥仲闵哥他们地一根指头。先生您这么嫌弃我。何不如辞了西席另谋高就?我堂堂都督府地公子可不是为了天天听你教训地!连我爹都没这么挑剔我。你又算老几?”忍了这老先生这些日子。李霄又听到他这般指桑骂槐。忍不住心中窝火。终是一口气发泄了出来。 “你……有这么跟先生说话地吗?天地君亲师。你是要忤逆是不是?为师教导你哪句不是为你好?让你拿你大哥当榜样又有什么不对?要是你有你大哥一半用功。也不至于连《礼记大学篇》都背不完整!”韩先生怒道。 “好!我比不上我大哥!我不当你弟子行了吧?你去阴曹地府找我大哥当弟子去好了!”李霄说完。把书本往桌上一甩。大踏步出了冬青院。韩先生气地捶胸顿足。继谦不知如何是好。当下只好代李霄给韩先生赔罪。让先生平息怒气。 槿院。 沈氏看到儿子一脸悲愤之色,大为出奇,“霄儿,你怎么了?啊哟,怎么脸上还有红印子?过来,让娘看看,谁这么大胆敢打我儿子!” 李霄捂着脸,跪在沈氏面前,“其实是我的不对,韩先生让我背书,我背错了一个字,刚想纠正,先生已经一巴掌扇在了我脸上,我想着先生惩罚弟子总是应该的,就默默受了,谁知他接下来又辱骂我,说我再怎么用功也比不上我大哥的半根汗毛,说我大哥是文曲星转世,可惜天妒英才,说我是朽木不可雕,说他在府里教我实是浪费了他的时间,还说我永远成不了大器,比不了大哥,比不了仲闵哥……” 李霄说着挤出了几滴眼泪,再看着沈氏的脸,果然如他所料,提起比不上李震,沈氏就像被戳中了命门一样,脸色发青,先命碧云把李霄扶了起来,继而沉声道,“李震那个短命鬼也配跟你比?他是猪油蒙了眼,这老家伙,几次三番到我这来告状我还以为他是真心为你好,原来都是专为了寒碜咱们!哼,李震李震,死都死了,还要来作怪!碧云,给他结算结算,赶紧赶他走!我就不信晋阳城里除了他,就没有会教书的先生了!” 碧云看着李霄脸上红红的指头印,满是心疼,又怨恨先生怎么这么手狠,当着二夫人的面也不敢太过僭越,后又听二夫人也要赶先生走,正是暗合了自己的心事,连三少爷也敢打,活该被赶走! 李霄心下暗喜,这下也不枉了刚才在院门口下了狠心甩自己一耳光,因委屈道,“其实我也有不对,我要是不背错那个字,先生也不会发怒了,也许先生只是想对我严格教导,激励我成才而已……” 沈氏听了,更觉心疼,抚着李霄发红的脸颊,“霄儿,疼不疼,碧荷,去拿消肿的药膏来,这个杀千刀的老家伙!霄儿可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都督府公子,身娇肉贵,我都舍不得动一根指头,他倒是狠的下手!亏得还是读书人呢,哼,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他!” 李霄出了心口之气,只觉爽快至极,欢畅无比。想起前些日子那韩老头告状的时候自己总是硬碰硬,真是愚蠢……今儿服个软就这么有效,立马不见了眼中钉,以后看谁还敢和自己作对……当务之急要先把继谦稳住,那个没心眼儿的对爹送给自己的马儿垂涎已久,把马儿转送给他还不堵住他的嘴?送的好了,爹肯定还赞自己重友情……甚妙…… 沈氏哪知道儿子心里的弯弯绕,一叠声的吩咐碧荷去把明和找来,让他打听打听,给找个好先生,可不能像这个姓韩的,恃着在李家日久,往日有田氏抬举就敢踩压李霄,哼,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没有一点眼色,也不知道现在李府谁当家,就敢这么作践她霄儿? 沈明和大大咧咧的走在李府里,眼睛四下乱瞟,现在姐姐在府里当家,他在李府里自由自在,到处转悠也没人管,不像以前,除了槿院哪都去不了……云际园里有几个丫头长的真不赖,困在园子里打扫真是可惜了,沈明和一路想着,边想着怎么跟姐姐提一提,让她发发善心送自己几个丫头使。没提防被人踩了一脚,“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到有人。” 沈明和正要发火,一看是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因笑道,“没事,没事,没吓着你吧?看你这么眼生,是哪个院里的?”说着,就想去摸她那嫩嫩的小手,那丫头手里拿着手帕一壁往回缩,小声道,“我……我是莲院的。” “琴心,你的手帕捡到了吗?怎么还不过来?”前面,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未几,人已寻了过来,沈明和一见,惊讶的睁圆了双眼,刚才的婢子比起这位,真真一个是脚下的泥,一个是天上的云啊,好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水汪汪的眼睛,红嘟嘟的小嘴儿,吹弹可破的肌肤……沈明和几乎酥倒,“我是沈明和,这位姑娘是……” 雪儿微微施了一礼,没有说话,拉着琴心要走,沈明和身子一侧,拦在路前,雪儿以前听娘和丫头提过这个沈大舅手脚不干不净的,让大家都远着些儿,没想到今日一个不过意撞见了,又羞又急…… 不远处,继谦一边大声寒暄着一边大步走近,笑着向沈明和道,“沈大舅,好几日不见你了,我和李霄还说找你玩去呢,可叫我逮着你了!咦,这不是雪儿小姐吗?” 沈明和见是继谦过来,又听说眼前这小美人是李府的四小姐,看得近不得,因悻悻道,“你们这两个小子,早晚把我吃穷了!” “谁不知道沈大舅一向豪爽大方的,我听说东门口又开了家新馆子,我去喊上李霄,咱们去试试如何……”继谦说着,与沈明和相偕而去。 琴心大松一口气,“好险!幸亏单公子来的及时!” 雪儿嗔道,“还不是你,刚才捡个手帕都那么久,差点惹了祸了,走,我们快些回去吧!” 继谦走了几步,回头看去,雪儿已经和琴心走远了,想着刚才见到那张皓齿明眸的小脸,萦绕心中久久不去…… 第六十一章 珠联璧合 茫茫草原,绿草茵茵,星星点点的野花夹杂其间,远处牛羊成群,微暖的春风吹的脸上痒丝丝,呼吸着空气中青草的气息,看着蓝天中朵朵白云飘荡,幸儿觉得心都要醉了…… “你今儿骑的不错,”仲闵骑着马踱到幸儿的追风之旁,“假以时日,你这追风必定名副其实。(.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幸儿笑道,“眼前这么开阔的草原,大片的绿草,只觉得天地无边无涯,好像心灵都跟着开阔了不少,整个人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仲闵看着一脸灿烂的幸儿,“是啊,这是中原没有的风光,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和震哥趁着陪隋王骑马把周围摸得差不多了,平时我们也跟周围的牧民打探了路线,再过不久,天气还是这般好的话咱们就可以启程回家了!” 幸儿惊道,“真的吗?” 仲闵道,“当然真的,你这些日子再加把劲,路途遥远,能骑快一分就能离中原近一分。” 幸儿点点头,“那我还要攒些干粮羊肉,咱们跑的话不愁没吃的了。” “两兄妹一碰到就说个没停,喂,穆仲,我和你比赛……”苏雅策马奔来,看到仲闵和幸儿在一起亲密的讲话,她就总是有点不舒服。 “公主,可敦请你回去,说是有事情。”依珠骑着马跑到苏雅身边,住了马,气喘吁吁道。 “母后?她找我什么事?”苏雅很奇怪。 依珠道,“我不知道,可敦只说请公主马上回去。” 幸儿道。“公主。我们也出来许久了。我跟你一起回去。二哥。你替我跟大哥讲一声。” 仲闵点点头。 “母后。叫我回来什么事啊?”苏雅看着一脸和煦地可敦。更加摸不着头脑。 可敦挥挥手。和琳带着幸儿都下去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帐里只有母女两人。可敦起身走到苏雅身旁。爱怜地摸着苏雅地头发。“苏雅。那边有几块布料。你看。喜不喜欢?” 果然是几匹非常鲜艳亮丽地锦缎。苏雅看了爱不释手。哪个都很合她地意。“母后。都很漂亮。我都很喜欢。是给我地吗?可是我过年地时候才做了几件新衣服。这么快又有新裙子穿?” 可敦笑道。“我地女儿是草原地公主。生地又这么美丽。自然要用最美地衣服来衬托。况且下个月就是你地大日子。自然要打扮地漂漂亮亮地。” 苏雅眼里看着锦缎,嘴里问道,“我的大日子?什么大日子?我生辰也没到啊。” 可敦拉过女儿,眼睛里都是笑意,“苏雅,我和太后商量了,下个月给你和隋王办个定亲仪式,我知道,你们年纪都不大,所以只是定亲而已,等过几年你们大了再成亲,母后还想你多留在身边几年呢。” 苏雅万分吃惊,手里一松,锦缎啪一声掉在桌上,“母后,您说什么?我和隋王,政道?我和他定亲?为什么啊,怎么你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 可敦拍着苏雅的肩膀,“苏雅,你跟隋王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半年多来更是天天玩在一处,你终归是要嫁人的,现在帮你们定下名分不是很好吗?” 苏雅急道,“谁说我要跟他定下名分?我跟他一起玩不代表我喜欢他,我只是把他当兄弟而已,我不喜欢他,母后!我不要和他定亲!” 可敦这几日来一直和萧太后商量这件事,好容易这个倔脾气的嫂子没二话了,她没想到居然自己的女儿会跳出来反对,“你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比别人来的亲密,而且隋王他能骑善射,允文允武,苏雅,草原上再找不出比隋王更优秀的男儿!母后这都是为你着想……” 苏雅不满道,“母后,这里不是中原,我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我的夫婿一定要我自己来选!” 可敦没想到苏雅这么坚持,根本听不下去自己的一番苦心,不由沉了脸色道,“你是可汗的公主,你的婚事关乎到部落利益草原前途,从来就不是你自己能做主的,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轮不到你来反对!” 苏雅气道,“我不嫁,我就不嫁!母后,为什么偏我把我许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呢?那样不是毁了女儿的幸福吗?” 可敦回想自己的大半生,懵懂无知的嫁到草原,历尽风波,前后跟了四个男人,又有谁问过她愿不愿意?女人家的命运天生就是被别人操纵,以前她被别人操纵,现在又轮到她的女儿,虽然她也不想这样,但是至少苏雅嫁给隋王比嫁给那些从未谋面横蛮无理的突厥人要强的多吧……念及此,可敦狠了狠心,“你不用再说了,我主意已决!” 苏雅想再多说几句,可敦已经转身穿过屏风,不想再见她了,苏雅无力的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公主,你怎么了?”幸儿看到苏雅从可敦处回来就失魂落魄的模样,关切的问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苏雅没说话,重重的坐在桌旁。 幸儿道,“公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禀了可敦请大夫过来看看?” 苏雅听了,脸色有些发沉,“提到她我就生气,既是这么疼我,为什么非要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 幸儿看苏雅隐有怒色,不想引火烧身,遂禁口不语,苏雅却不放过她,好容易身边有这么好一个倾诉的对象,“穆溶,我现在反而很羡慕你,至少你不用任人摆布,至少你自己的亲事可以自己做主,而我……你知道吗,刚才母后跟我说,下个月要给我和隋王定亲。” 啊?!大八卦!幸儿不由睁大了眼睛,如果有手机的话,此刻必定给仲闵他们连发短信共享八卦,可惜……只能装作淡定的样子,“公主年纪不大啊……” 苏雅委屈道,“是啊,母后还说就因为这样,所以真正成亲要等过几年。” “那……那……”连幸儿都不知道自己想那……什么出来,隋王,苏雅,一个王室贵胄,一个草原公主,倒也门当户对珠联璧合,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苏雅没在意幸儿在嗫嚅什么,她坐在桌边,手支着下巴,不由想起了那个教她画梅花的文雅身姿,想起了一起骑马时他的举止翩翩,想起了他送给自己的爬犁,还有梅花图…… 晚上,苏雅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着,“穆溶穆溶,我睡不着。” 幸儿打着哈欠道,“公主,上次我不是教你数绵羊了吗?你试试,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苏雅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黑暗中的穆溶,“你总是那么多好玩的主意,你以前在中原读过不少书吧?” 幸儿嗯了一声,苏雅兴奋道,“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想听你讲故事。” 幸儿想了半天,故事嘛,总要缠绵曲折一波三折才引人入胜,哦,有了!遂清清嗓子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个家族有世仇,一个家族姓罗,另一个家族姓朱,罗家有个儿子罗密欧,生的潇洒俊朗,有一次他在朋友的聚会上见到了一位美丽的姑娘,二人一见倾心,后来才知道这位姑娘就是朱家的独生女叫朱丽叶,尽管家族世仇仍不能阻挡二人对彼此的情意……” 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听的苏雅满眼放光,直到听到最后的结局,苏雅才眼神黯淡,不可置信道,“那个寺庙的住持为什么不早点通知罗公子,告诉他朱小姐是假死的!唉,可怜他们这两个有情人……” 幸儿讲的昏昏欲睡,“公主,他们两人最后也算是天上人间永相随了,咱们睡吧。”说着,翻了个身,白天骑马骑得太累了,幸儿不久就进入了梦乡,只余苏雅还在床上辗转反侧,扼腕叹息。 “公主,你昨晚没睡好啊?”幸儿看着苏雅睡眼惺忪,不禁问道。 苏雅道,“都是你那个故事闹得,那俩人太可怜了。” 幸儿不禁莞尔,这公主可太入戏了…… “不过,如果有人能像罗公子那样不离不弃,我也愿意同生共死。”苏雅有些向往。 幸儿暗悔自己讲错了故事,赶紧转移话题道,“公主,今儿还去骑马吗?” 苏雅愣了一会儿,有点意兴阑珊道,“我不想骑马,穆溶,你上次不是做了个荷包,能不能教我怎么做?我想做荷包!” 也许该冲出去看看今儿天上是不是下石头了,苏雅公主也能转性?平常让她拿针线比让自己再喝酒都难,今天怎么会……?也许是被即将到来的喜事刺激的? 幸儿拿了针线笸箩放在桌子上,把自己可怜的这点微末小技一点点传授给苏雅…… 苏雅难得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埋头了半日,方举着自己的成品,“看,穆溶,我绣好了!是不是很好看?” 幸儿接过苏雅的成品,倒抽一口冷气,好家伙!那犬牙交错的针脚,那怎么抻也抻不平的接缝,果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差到深处没尽头…… “公主,这……这荷包是要送人还是您自己用啊?”幸儿好奇的问道。 “嗯,送人。”苏雅一脸得意,又指挥幸儿铺纸磨墨。 “公主,你要练字?”今天真是怪事一箩筐…… 苏雅笑了笑,“不是,对了,你去把依珠叫来,说我有事情吩咐她,然后你再去找和琳说晚上我想吃炒面。” 第六十二章 别有计划 苏雅看幸儿出去了,斟酌许久方下笔写了几行字,等依珠进来,对她低声嘱咐了几句,交了个东西给她,依珠答应着去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苏雅在房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把找到的东西包好在一个包袱里,刚把包袱藏在矮箱内,帘子声响,幸儿进来了,见着帐里大乱,幸儿大为奇怪,“公主,这……” 苏雅开始有些慌乱,定了定神,不耐道,“这什么这,我刚才在找母后送给我的一块玉佩,现在你赶紧收拾收拾。” 幸儿心头有些诧异,找东西一向都是她和依珠的活计,苏雅向来不理的,这公主今天可真是奇怪了,因问道,“公主的玉佩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帮着一起找?” 苏雅没好气,“你现在就把帐里恢复整齐就行了,别的不用你管。”幸儿见苏雅不像平日那般和善,忙忙的去收拾箱柜,做人奴婢的怎么着也得有点下人的自觉,不能驳嘴是最最基本的…… 整个一天苏雅都没怎么说话,好像很焦灼的样子,幸儿猜测她是不是有心事,想着这公主素来不是个能藏住话的,等晚上“卧谈会”时她肯定会娓娓道来……岂知苏雅沾了床榻就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就沉沉的睡着了,倒是幸儿辗转反侧,很晚才睡着。 “穆溶,穆溶,你怎么还在睡?天都大亮了。”幸儿在朦胧间听到了依珠的声音,嗯?很晚了吗?苏雅不知道起了没,昨天她脾气可不太好,今天不知道有没有好一些,别拿了自己做筏子……一念及此,幸儿头脑立刻清醒了,接着就听见了依珠的惊呼,“公主怎么不在床上?” 幸儿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和依珠一起掀开床幔,里面被子像是被人掀开过,但是苏雅已经渺然无踪了! 幸儿赶紧穿好衣服,边穿边问依珠,“会不会公主嫌我起的晚,早起了去练骑马了?” 依珠急道,“我去马厩看看。” “穆溶,依珠,可敦要你们过去一趟。”和琳掀开帐帘,看着惊惶的二人,没多说什么,吩咐了一句,转身就走。 幸儿和依珠面面相觑。惊动了可敦?!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就得想想怎么躲…… 幸儿毕恭毕敬地和依珠走进可敦帐内。一眼就见到了跪在一边神情委顿满脸委屈地苏雅。顿时放下了心。还好。还好。老天待我不薄。至少苏雅还平安地在这儿。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就是今日睡迟了少少…… “穆溶。你可知错?”可敦地声音冷冷地传来。 幸儿赶紧跪低认错。“我知错。今日不该睡得那么沉。连公主起身都不知道。我实是罪无可恕。请可敦责罚。” 幸儿想着自己先把自己踩低了。这样一来可敦就不会怎么严惩了。岂料可敦冷笑两声。“睡得沉?是啊。你睡得够沉了。说。你是不是故意给公主放风。遮掩公主半夜逃走?想不到你这个丫头片子倒也大胆。本以为你颇识诗书。可以引导公主知文识字。没想到你竟敢斗胆蛊惑公主出逃?你说。你该当何罪?” 幸儿如闻晴天霹雳。苏雅半夜出逃?这公主怎么上演了这一出?更糟地是自己全不知情怎么现在自己倒成了罪魁祸首?幸儿看看恼羞成怒地可敦。不知该如何辩解。“我……我根本不知道公主半夜逃走地事情。蛊惑二字更无从谈起。万望可敦明察!” 可敦怒道,“好,你还不承认?是不是要我把所有事情都抖出来你才甘心?公主在曲那坡那里一人一马的兜圈子,正好被巡视的阿史那杜尔看到,他上前询问,看到公主面色惊慌,身上还带了个好大的包袱,他一路使人通知于我,一路稳住公主,我立刻命他把公主捉回来,这才不致有大祸。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要知道,曲那坡离本部颇有一段距离,而且是去往中原的必经之地,想是你平日里对公主灌输得多中原的繁华富丽,公主受了你的蒙蔽,这才要和你一起出逃,是不是?” 什么?和自己一起出逃?苏雅压根提都没提过,这可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幸儿满腹委屈,忙道,“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敦请听我一言,如果真是我要和公主一起出逃,公主走的时候怎么不喊上我一起?” 苏雅看着母后对穆溶大发其火,有心帮忙又不知该如何辩解,她本身就犯了大错,无法理直气壮的声援,遂小声道,“母后,实不关穆溶的事……” 可敦喝斥苏雅,“你闭嘴!先处置了不识好歹的丫头,自然会轮到你,你现在先给我在一边好好反省反省!” 可敦又转头看着穆溶,虽然知道苏雅私逃的事可能跟她关系不大,但如果不是她整日里蛊惑苏雅,苏雅以前再大胆也不可能会做这么离谱又大逆不道的事,可敦越想越气,吩咐左右,“来人,拖出去先打上二十鞭再说!” 幸儿看到左右两个健仆向自己走来,魂飞魄散,这次是真的了?!这回林子总该出来了吧?还是这里头有一个健仆就是林子?……幸儿左顾右盼,拼命使眼色,那俩健仆浑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拖住了幸儿,幸儿面如土色,抖如筛糠,完了,这下子是真的完了…… 可敦看着仍然跪在地下的依珠,“依珠,你素日还算听话,这次你虽有错,念在你平日伺候的还算周到,以后你就近身服侍公主,将功折罪,如果公主有什么行差踏错的话,给我仔细你的皮!知道吗?” 依珠抖索着身体应了,苏雅看着幸儿被拖出去,大为不忍,“母后,穆溶她……” 可敦喝止了苏雅,“我刚才怎么说的?你半夜私自出逃,我还没有惩罚你,你又有什么资格给其他人求情?说,你是不是要逃去中原?” 苏雅见可敦浑不似平日那般好说话,反倒脖子一挺,“是,我是准备去中原,母后也准备拉我出去打鞭子吗?” 可敦气道,“你以为我不敢?” 苏雅道,“那你来啊,叫人来拖我走啊……” 气氛一时僵住,左右也不知如何是好,和琳站在苏雅身边,悄声道,“公主,你认个错又何妨,可敦一向那么疼你。” 可敦闻听此言,气势一下泄了,有些灰心,有些失望,“苏雅,你说,你还有哪点不足?在草原上谁不知道你是大可汗的公主,是整个草原的明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点不是最好的?你说,你为什么要离开草原,你就这么舍得离开母后吗?” 苏雅本来硬挺的脖子软了下去,看着可敦心灰意冷的模样,苏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母后,我……我也不舍得离开母后,只是……,母后,我真的不愿意嫁给隋王,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所以才想一走了之,母后,求您收回成命,女儿自然愿意长随母后膝下。” 没想到女儿敢如此忤逆,竟敢离家出走也不愿听命成亲,完全不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可敦满腔的痛心疾首,“你――你太叫我失望了!你的婚事还轮不到你自己说了算!你不要以为仗着我平日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从今日开始到你定亲之前,你都不能出毡帐半步,你借这个机会给我好好练练女红,给我好好学学修身养性是怎么回事!” 说着,喝令和琳带着几个健仆押着苏雅回了毡帐,可敦还不放心,又唤了阿史那杜尔进来,让他从今日开始增加人手严加巡逻,尤其是来往中原的路上要多加防范,一遇可疑人等不用请示即刻抓回来再说。 “这两天都没见幸儿来练骑马,也不知她现在在做些什么,”仲闵拉着马,缓缓的在草原上徜徉,远远看着幸儿可能来的方向,心里胡乱猜想。 “你怎么不骑了?”李震骑着马,到了仲闵身边翻身下了马,看着仲闵若有所思的样子,很是奇怪。 仲闵摇摇头,“我今儿早上起来眼皮有点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幸儿有事?” 李震笑笑,“你啊,真是关心则乱,那个苏雅公主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说不定拖着幸儿去读书了也说不定。” 仲闵也笑了,“可能是我太多虑了。” 远处马蹄声响,一个小丫头跑到两人跟前,慌里慌张下了马,用不太标准的汉语道,“二位可是穆辰穆仲?” 李震敛了笑意,道,“我们二人正是,姑娘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小丫头喘了口气,“依珠姐姐让我告诉两位,穆溶姐姐被打了鞭子,你们赶紧去看看。” 仲闵顿觉像是被冷水由头浇到脚底,怔怔不能言语,李震抓着小丫头,“她现在怎么样啊,现在怎么样?” 小丫头有点害怕,“我也不知道,我过来的时候穆溶姐姐在依珠姐姐的帐子里躺着,看起来不大好。” 李震和仲闵互相看了一眼,心有灵犀般立刻翻身上马,“走!”策马狂奔,来报信的小丫头反而落在了二人的后面。 第六十三章 责有旁代 也许就这样了吧,就这样了结了也好……幸儿被几个健仆押到空地上的时候,还依然心存侥幸:公主会来救我的吧?或者,大哥,仲闵哥会来阻止的吧?当手脚被牢牢捆住,当皮鞭开始无情的抽打在背上,当痛感开始深入四肢百骸,除了尖叫幸儿已经无法思考的时候,幸儿才知道,这是真的,是躲不掉的真实,没有公主来救,没有大哥他们来阻止,甚至……在心底里渴望的那个人,本以为会从天而降,救自己于苦难的林子……也没有出现,所有的感觉只化为了深深的疼痛,无可言语,甚至开始渐渐嗓子都叫哑,喊不出声,当疼痛到了极致,幸儿想……算了,也许就这样吧,这一世遇不到,就走到下一世去和他相遇吧,意识慢慢模糊,视觉听觉渐渐没了反应,幸儿反而有一丝庆幸:终于解脱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等幸儿再恢复了神智,头一个反应就是:疼,无法言说的疼,接着又说不清是该惆怅还是欢喜,原来自己还是存留在这一世,唉…… 她睁开双眼,侧过身来,看到的是几双关切的眼睛,原来还是有人这么紧张在乎自己…… “醒了,你终于醒了!”仲闵激动的牢牢盯着幸儿,眼睛眨也不敢眨,仿佛怕她就此跑掉不见一样。 李震也无比欢喜,拍着仲闵的肩,语无伦次,“醒了,……她醒了!” 幸儿想说话,但是张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也许是鞭打的时候喊哑了吧,她想举起手臂做动作,才发现这么一个小举动都无比艰难。 “穆溶姐姐醒了?”当日通知李震和仲闵的小丫头诺拉,笑吟吟的端着水,“来,你喝口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仲闵见幸儿根本就动不了,赶紧用一只手圈住幸儿的上半身,把她稍稍抬起,用另一只手接过水碗,放在幸儿的唇边,“小心,慢慢喝。” 幸儿感激的看了眼仲闵,一口一口的喝着碗里的水。 诺拉接过空碗,仲闵和李震小心翼翼的把幸儿又放在床上,幸儿好不容易的挤出了个微笑,看着他们,张大嘴巴,说了个“我没事”的口型,说了好几遍,两人终于看懂了,李震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安静歇着,不要劳力。” 仲闵也点点头,看着幸儿躺在床上动不了,连话也说不了,受这么多折磨,心里又心疼又难过,鼻子有点酸,又不想让大家看到,遂悄悄走出帐外,叹了口气,看着远方默默的发呆…… “不要看了。再看我们也变不了老鹰。飞不走。”李震也出了帐。他心里也不好过。好好地都怪那个任性地公主。黑天半夜地非要搞什么离家出走。还要去什么中原。想起一出是一出地。她左右无事。倒害地幸儿受了池鱼之殃。 仲闵看了看周围无人。小声道。“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没有保护到她。” 李震叹道。“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现在小妹受了这么重地伤不说。听说草原地防备也空前地森严。这个公主。我们可是被她累死了。” 仲闵道。“她只是禁足而已。可怜幸儿就要受鞭打之责。我真是不甘心。” 李震拍拍仲闵。“不甘心又怎样?谁让她是一呼百应地公主。我们在这儿只是下人而已。” 仲闵看了看毡帐。道。“幸儿从小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地。我们跟着颠沛流离到这里也罢了。如今还要代人受过吃这种苦。我真宁愿挨打地是我……。或者。咱们能早一点逃掉就好了……” 李震道,“算了,如今戒备这么严密,这一段时间是不可能的了,现如今幸儿把身体养好不落毛病是最重要的事,以后的事情只能慢慢打算了。我现在就怕幸儿她落下什么病根或者留下什么疤,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计划了一个冬天的逃亡计划,就因为任性公主的意外搅局就得落个这样的收场,逃不成不说,还把幸儿陷进去了,兄弟二人都万分不甘却又不得不无奈的叹了口气。 仲闵见李震一副担心幸儿的模样,诚心道,“震哥,你是知道我的,不管幸儿将来会怎么样,我都会永远在她身边,我不会放手的。” 李震嘴角扯出了一丝微笑,“我知道,我对你有信心,幸儿有你,也算是她不幸中的大幸。” 帐内,诺拉正在跟幸儿继续着她的八卦,“穆溶姐姐,你的两个哥哥对你都好好啊,他们这几天白天都轮着过来守着你,还请了大夫来,听说是他们求了隋王的,喏,”诺拉指着桌子上的碗,“每天都一口一口的喂你吃药,我看着都感动呢,尤其是你那个二哥,过来的时候看到你没醒,那个样子看着很让人痛心,还好你终于好起来了。” 幸儿微微笑着,幸好这个诺拉这么爱说话,她想问的问题还没问,诺拉已经竹筒倒豆子一般,“苏雅公主被可敦罚了禁足,依珠姐姐天天都在帐子里陪着她,我有时候端茶送水的过去,公主还问起你怎么样了,我还从没见过公主对咱们下人这么关心过呢,”像是很为幸儿感到自豪一般,“我看公主也挺可怜的,毡帐日日都有人把守,像被关在笼子里一样。”然后,诺拉又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公主是因为不想跟隋王成亲,才趁夜逃走,没想到给抓了回来,这下子恐怕想不成亲都不行了。” 幸儿这才明白了苏雅连夜逃走的原由,本以为她对这件亲事不排斥的,没想到她反应居然这么激烈……不过,也对,公主嘛,总有任性的权利,反正她们的后果也不过是禁足而已,鞭子都有别人挨的……想想当初自己任性的跑去打雪仗,不也连累了瑞秋被罚跪?也许这就是报应吧?!……幸儿自嘲的想道。 仲闵和李震挑帘进来,寻了个由子先打发诺拉出去倒点水,仲闵方道,“幸儿,苦了你了!” 幸儿摇摇头,笑了笑,拿过仲闵的手掌,把刚才听来的八卦用手指当笔一笔一划写在仲闵的手上,仲闵和李震都有些愕然,仲闵道,“公主和隋王二人地位相当,又情投意合,照理苏雅公主不该反对才是。” 李震亦点点头,对幸儿道,“不管怎么说,也是拜这公主所赐,现在防备异常严密,我们现在是不可能走得掉了,所以小妹你就安心养伤吧,一切等你完全康复再说。” 幸儿有些黯然,本来以为至多一个月之后就能重返中原重回李府,没想到又是一场空…… “没关系,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的。”仲闵安慰着幸儿,“现在最关键是养好你的伤。” 等诺拉回来之后,仲闵二人又待了一会儿,方千叮咛万嘱咐的走了,二人正要翻身上马,依珠匆匆的跑过来,仲闵和李震看到是她,立刻对她施了一礼,感谢她及时通知他们幸儿的事,依珠辞道,“以前穆溶也帮过我的,她是个好人,可惜这次我没能救到她,你们不要怪我就好了。我过来是公主让我问穆仲一句话,当日给你的荷包你拆了吗?” 仲闵回想了一下,才想起那日依珠是送了一个说是公主绣的荷包,仲闵随手把它放在了桌旁,后来再看到的时候因为恼恨公主连累幸儿不说,居然还见死不救,遂一怒之下把荷包烧了,因道,“我一时失手把荷包烧了,并没有拆开过。” 李震疑道,“依珠,可是这荷包里有什么要紧的物事?” 依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公主只让我来问问,并没告诉我荷包里是什么。” 说完,就又匆忙的走了,李震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仲弟,你那荷包是不是公主逃跑前收到的?” 仲闵道,“是啊。” 李震道,“会不会公主要告诉你逃跑的事儿?” 仲闵奇道,“怎么可能?她一心想秘密逃跑,怎么会大锣大鼓的告诉我一个不相干的人,我如果告诉了隋王告诉了可敦,她不是走不掉了?这不可能!” 李震想了想,点头道,“也是啊,这样是没什么理由……” 听完依珠的回报,本来在帐里关了几天,无比烦闷的苏雅更觉抑郁,“烧了?他居然给烧了?” 依珠忙道,“穆仲肯定是不小心烧的,毡帐里都有灯油火蜡,可能他揣在怀里一个不过意烧了也是有的。” 苏雅喃喃道,“难道这是天意?荷包烧了,他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想想自己苦心孤诣写了书信给他,明明白白的表示自己愿做朱丽叶,而他就是她的罗密欧,自己愿意和他一起高飞远走,到中原去避开草原的是非。在约好的时间约好的地点等来等去他没出现,没想到到头来居然等来的是这个结果:信他没看到,而自己也被剥夺了自由……难道真要像穆溶讲的故事里那样,只能死后才相会? 第六十四章 苦中作乐(上) 可敦毡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萧太后坐在客位上,微笑的看着可敦,“我想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可敦喝了口茶,“太后一向很少到我这里拜访,我倒想请教你是为什么?” 萧太后道,“那我就开诚布公的直接说了,苏雅公主为了拒绝同隋王的亲事,不惜深更夜半独自骑马想逃离草原逃到中原,义成,现在草原上大概都传开了,我还没跟隋王直接提起过成亲的事,现在他就被迫成了被嫌弃的那一方,我想,这无论如何都对隋王不公平吧?” 可敦沉吟道,“我不知道是谁以讹传讹成这个样子,嫂子,你应该知道三人成虎的威力,须知谣言止于智者,其实事实是苏雅身旁那个中原来的丫头日日的蛊惑她,说中原有多么繁华似锦,拐坏了我们苏雅的心,苏雅一时天真就想出去看看而已,并没跑远,并不是你说的那么严重。” 萧太后笑道,“义成,你就不要用这种话来搪塞我了,如果是那个丫头挑唆的,怎么不见她跟苏雅一起逃走?你这个理由连我都信不过,就无谓再自欺欺人了,再说,我一向对苏雅都当晚辈疼爱的,这你也都知道,她既已如此不愿嫁给我们政道,甚至不惜逃走,义成,你以前拿来说服我同意这门亲事的理由,我看也都统统站不住脚,咱们还是就此作罢吧,我既不愿娶回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孙媳妇,也不愿我一向疼的苏雅委屈的嫁一个她不喜欢的人,我尚且如此,你是苏雅的母亲,难道你就忍心逼你的女儿吗?” 可敦脸色发青,“太后,咱们这都是说好了的,儿女亲事乃是他们终身大事,如果这都拿来当儿戏出尔反尔的话,我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个信字。儿女的婚事父母做主不是人伦之常?苏雅只是发小孩子脾气,我们大人也要跟她一般见识岂不可笑?” 萧太后仍是坚持的微笑着,“我早知你总是一番大道理等着我,你现在又说儿女的婚事父母做主,那上次又是谁说不想女儿走自己这样颠沛流离的人生道路,让她自己选择自己的幸福的?义成,我想出尔反尔的那个,并不是我。” 可敦沉吟不语,萧太后站起身来,看着可敦,“他们的婚事暂时就算了吧,难道你不怕苏雅做出什么更激动令你后悔的事来?我可担心这孩子有时候会钻牛角尖。” 可敦冷道,“我的孩子我自会管教,不劳你费心,想退婚就明说,非要摆出一副是为苏雅着想的模样又给谁看?我可未必领你这个情。” 萧太后见可敦仍是冥顽不灵,不肯承认自己的丝毫过错,叹道,“我也没有说死啊,如果苏雅和政道大了之后彼此情投意合,我势必不会反对。” 可敦哼了一声。“我们苏雅是草原上地明珠。即算没有隋王。也有大把好男子追求。”起身穿过屏风。竟是把太后一人冷在了原处。 萧太后摇了摇头。抬脚出了可敦地毡帐。 无法翻身。稍动一下就扯筋彻骨地疼痛。白天有人陪着还可以稍稍转移注意力。到了夜晚。幸儿才头一次发觉长夜是如此难捱。耳听得诺拉地呼吸声越来越绵长。想是沉沉地睡着了。幸儿趴在床上。开始数羊。都数了几千只还是神智清醒。越是清醒就越感到疼痛地折磨。幸儿微微呻吟了几声。被起夜地诺拉听到。“穆溶。你居然还没睡?” 幸儿发不出声音。只好在夜色中挥了挥手。诺拉走到穆溶地床边。“要不要我给你倒点水喝?” 喝多了水要如厕更是件麻烦事。幸儿摆摆手示意不用了。让诺拉赶紧去睡。她明日还可以卧床养病。诺拉还要干活。不能扰了她地休息。 大概捱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甚至能感觉到有曙光投射到窗子上。幸儿地睡意才渐渐战胜了疼痛。慢慢沉入了梦乡。 “穆仲,你今日来的挺早,”诺拉看着晨光中挑帘进来的仲闵,赞叹道。 仲闵看着床上沉睡的幸儿,“小妹还没醒吗?” 诺拉摇摇头,“她昨晚都没怎么睡,现在能睡着也是好事。你在这陪着她,我要去公主那边伺候着。” 仲闵道,“放心,我会看着小妹的。” 仲闵坐在幸儿床边的凳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幸儿,目光中盛满了怜惜和柔情,诺拉不由得赞叹他们真是兄妹情深,一路出了毡帐。 看着幸儿的眉头紧皱,想是睡觉也睡得极为不舒服,仲闵心中大为痛悔,要是当日他们早点过来能代幸儿受几鞭也是好的,幸儿今日就不用遭这么大的罪了…… 幸儿刚睁开眼,就见到仲闵坐在床前,似是泥雕木塑般坐了好久的模样,大为出奇,嘶哑着终于发出了破锣般的声音,“现在都好晚了吧?你怎么不喊醒我?” 仲闵笑道,“你省点力气,不要一次说这么多话,等养好喉咙再说。难得你睡得这么香,就让你多睡一阵。” 幸儿道,“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又该很难睡了。” 仲闵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样能让你减轻痛楚,给,”仲闵又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有几张纸,和几颗幸运星。 幸儿拿着幸运星,喜道,“这是你折的?” 仲闵赧道,“是,我还记得是我过生辰的时候你送给我的,我也只会折这个简单的,你折的那些花啊飞机啊我都不会。” 幸儿拿过那几张纸,“我教你,你跟着我一步步学,挺简单的。” 仲闵见幸儿兴致颇高,仿佛浑忘了伤病之事,也跟着起了兴致,跟着幸儿一步步的折了两只纸飞机,折完让幸儿丢来掷去的玩耍,他自去一一捡拾。 “每次都要你捡,你太累了,咱们不玩这个了,”幸儿看仲闵不停鼓励她一路的丢飞机,然后一个一个去捡,不一会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遂让仲闵坐下,歉然道。 仲闵笑道,“你开心不就行了?我多走几步算得什么?” 幸儿拿出枕旁的巾帕,帮仲闵擦拭额上的汗珠,“看你满头大汗的,一阵晾了风就不好了,还不坐下歇会。” 仲闵看着幸儿温柔的帮他拭汗,只觉多少辛苦都是值得的,只要能让这一刻永驻…… 幸儿道,“哦,对了,我想起了,咱们折这个!”说着,又拉着仲闵亦步亦趋的教他折了“小猴爬山”,“那,这下子我自己就可以玩,不用你跑来跑去的了。” 仲闵拿着自己折的成品,“没想到我也能折出这么精巧的玩意,都是拜幸儿你所赐。” “仲闵哥,多谢你,跟你说说笑笑的,我觉得后背好像都不那么疼了。”幸儿道。 仲闵喜道,“真的?那以后让震哥代我去服侍隋王读书射箭好了,我就来陪你解闷,可好?” 幸儿开玩笑道,“怕是大哥求之不得呢,要他来陪着我折纸干坐着肯定会嫌闷,只是……苦了你了。” 仲闵笑道,“震哥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恐怕可伤心死了。” “仲闵哥,你怎么手上还拿着个包袱?里面装的什么?”仲闵又一次如约到来,幸儿已经习惯了每天见到他微笑的脸,就好像习惯了每天要喝的那些极苦无比的药一般。 仲闵把包袱打开,拿出了笔墨纸砚,“昨儿你不是说想让我画画吗?我这不是带来了?” 幸儿才记起昨日她说起现在整日趴在床上动也不能动,倒是很适合作画,反正被画画的人总是要一动不动才行,“没想到你竟真的带来了,但是我的样子很难看吧?”幸儿摸了摸头发,又用巾帕使劲擦了擦脸。 “不难看,你在我眼里永远都好看,”仲闵话锋一转,“不过把自己生病的样子画下来我倒是从未得闻。” 幸儿道,“那就是你见识不广了,古还有西施捧心呢,这就是病态……”幸儿生生把“美”字咽了回去,这个意识太超前了,还是不要误导仲闵哥为好,“仲闵哥,我只不过想有可能的话,记录人生每一个值得记录的时刻,虽然伤病很痛苦,但是以后见了这幅画,纵使当时有多痛苦,想想曾经受过的罪,我说不定当下也就释然一笑置之了,这岂不是好事?” 仲闵铺好纸墨,“你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连我都难以辩驳,记录每一个值得记录的时刻――我虽不算得擅于丹青,但也愿意做那执笔为你记录之人,可好?” 听的仲闵愿意做自己的御用摄影师,幸儿喜笑颜开,“你答应了以后可别反悔!”以前和蒋林一起出去玩,都是蒋林为她留下在各处名胜的足迹,她再检查一遍,确保人景俱美才算ok,不然就一直拍到满意为止,可惜今日…… “幸儿,你的伤口是不是又疼了,看你眉头紧皱?”仲闵放下纸笔,蹲在幸儿跟前问道。 幸儿笑笑,“不是的,来,你画吧,可不许把我画丑了。” 仲闵方又回到桌旁,边看着幸儿边执笔认真作画…… “仲闵哥,你画的真好,一副柔弱病榻之态,我真是这样的吗?我记得我已经尽量放松,不想让你画出来我很难受的样子。”幸儿拿着画,点评道。 仲闵道,“一个人缠绵病榻,又怎么会开怀呢?况且你不是一开始紧皱眉头的吗,我正好把那个神态拿来用在此处,你看,比起西施捧心想也不遑多让。” 幸儿笑道,“谢谢你这么赞我,对了,上次我不是还有幅画在你那里?你都先帮我收着,等我病好了,你再帮我画一幅草原骑马图,仲闵哥,等咱们回了家,都拿给爹娘看,不过这幅就算了,免得他们忧心。” 仲闵道,“是,你说的对,等你伤好了,我一定为你多画几幅,让舅父舅母也看看草原风光,也看看咱们过的日子如何。”仲闵把画收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从包袱里又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幸儿道,“这是我从隋王那儿拿的能助安眠的香料,晚上点在熏炉里,能帮你入睡呢。” 幸儿接过,取笑道,“是不告而拿吧?” 仲闵道,“哈,你还敢取笑我?告诉你,震哥也参加了的,是他放的风,我去取的,怎么样,我们都够意思吧?” 幸儿点点头,“嗯,很够很够,本姑娘为了答谢你们,来,纸墨拿来,本姑娘要赠送你们一个好玩的玩意作为奖赏!” 仲闵拱拱手,“谢姑娘赏!”二人笑作一团,仲闵拿着纸,幸儿在纸上画了几个图样,这是她昨晚左右难以安睡,就索性想一些好玩的东西,终于给她想到一个以前小时候做过的玩意儿,应是简单易做的,遂试着画了出来。 “这是什么?看起来古里古怪的。”仲闵拿着图,不解的问道。 幸儿道,“那,你就照着这个做就是了,等你做了出来,我再告诉你它叫什么,这个做好了用手一旋转下面的手柄,就会飞上天空的哦。” 仲闵惊奇的睁大双眼,“真的?这么好玩?” 幸儿点点头,“是啊,不过,你看,你要跟着我这个图的步骤做,找一个稍厚的窄木片,在木片中心钻个眼儿,在中心的上下削个凹槽出来,在木片两边横向各削薄一半,最后把细木棍做手柄穿到中心那个眼儿里就成了……” 仲闵仔细看着图样,“看起来并不复杂,比上次那个爬犁应是简单多了的,我今儿回去就试试看。” 幸儿道,“不用这么急的,我可不想你为做个玩意伤了手。” 仲闵细心的把图样收好放入怀中。 第六十五章 苦中作乐(下) 幸儿,你看!”转天,仲闵兴冲冲的和李震一起来看幸儿,手里拿着的,可不就是幸儿画的那个玩意儿? “大哥,好啊,不是有个有趣玩意儿,你也不来看我?”幸儿身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她轻靠在床边,看着一阵子没见的大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李震看着仲闵,“不是这家伙非要我代他伺候隋王,我还情愿来陪你呢!不过,我虽然没亲眼见,可是见了仲闵的画,知道你还好,我就放下了心,你可不能冤枉我。” 仲闵制止了他们兄妹的斗嘴,拿着手中的木制物事,递给幸儿,“幸儿,你看,是不是你想要的?” 幸儿接过,仔细打量,喜道,“嗯,就是这样,仲闵哥,你不是上次在这里画画颜料什么的都没带走?把画笔和颜料给我,随便什么颜色,鲜艳就好。” 李震急道,“你还没说叫什么名字呢,我刚才和仲闵玩了,能飞的很高呢,可好玩了,也不枉仲闵昨天几乎一晚没睡,又砍又削的。” 幸儿仔细瞧了仲闵,确实有些憔悴,不由歉然道,“我不是说不急着吗,你可以慢慢做的,看,劳了神生病怎么办?” 仲闵把画笔蘸了点红色的颜料,递给幸儿,“我没事,听震哥瞎说。” 幸儿拿过画笔,在木片上画了几条纵的短线,又在木片背面用绿色画了几条线,李震问道,“画这个做什么?” 幸儿拿笔点了点李震,“待会就知道。” 幸儿把笔递回仲闵,举着手中的玩意儿,“这个……叫竹蜻蜓。” 李震点点头。“它飞起来地确还有点像蜻蜓。但为什么叫竹蜻蜓呢?应该叫木蜻蜓才是啊。” 幸儿嗔道。“因为用竹片做地更好。但是咱们这儿没竹子。不就用木片代替喽。这么多话!” 李震连忙退让。“我都说我不敢来了。来了就不得消停!” 幸儿笑着把双手一搓。手一松。竹蜻蜓从她手中旋转高飞。一直飞到了毡帐顶才跌落下来。李震道。“可惜可惜。在外面能飞地更高!” 仲闵瞪了一眼李震。李震不敢说话。径自去拾竹蜻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仲闵方笑着对幸儿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要画那几条彩线。果然转起来五彩缤纷。煞是好看。你啊。真是玲珑心。” 幸儿看着李震一脸愧疚刚才说错话地样子。有些好笑。“大哥。你们得闲多做几个。等我好了咱们一起去外面放竹蜻蜓。到时候满天飞地都是。岂不好看?” 李震笑着点点头。 仲闵依旧是风雨不改的照料幸儿,日日不是为她读书,就是为她作画,再不然就是一起折纸玩,因见诺拉喜欢,折出的小东西最后都归了诺拉,就连竹蜻蜓,幸儿也让仲闵特意做了一个送给诺拉玩,诺拉高兴的什么似的,拿了就跑出去放飞去了,过了很久才回来,又笑又叫的不停的大呼好玩。 幸儿靠坐在床边,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了很多了,但是仲闵还是不让她走动,让她待得快要闷掉。 “幸儿,你看,这花好不好看?”仲闵捧着一捧野花进来,虽然参差不齐,倒也五彩缤纷,给帐内平添了一股生机。 幸儿喜道,“真好看!仲闵哥,找个瓶子我要把它们装起来。” 仲闵找找左右,“你这儿没有花瓶,那,我先放在这个碗里好了,隋王前几日有个花瓶破了一点他不要了,我明天给你拿过来装花好不好?” 幸儿道,“好,可是,仲闵哥,我想出去,我现在好多了。” 仲闵坚决道,“不行,大夫昨天来看过,说你伤到筋骨,尚不适合走动,万一再有个什么意外我怎么对震哥交代,对舅父舅母交代?不行,你听话,我明天再给你采一束更大的花。” 幸儿看着一脸不容置疑的仲闵,无奈的又趴回了床上。 幸儿白天不劳神思,不费力气,到了晚上总是很难睡,“诺拉,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你怎么不吭声了?”眼见跟诺拉的卧谈会又被依珠的睡神打败,幸儿在黑夜里瞪着眼睛,白天哪儿也去不了,莫非真要伤筋动骨一百天?天哪,伤筋动骨,对啊,以前上学的时候有同学踢球摔了腿,绑了石膏拄着拐杖还可以走几步呢,自己怎么这么悲惨?拐杖?不行,还是会扯动筋骨,……不是还有轮椅吗? 幸儿兴奋的就想跳起来,次日等到仲闵一来,等他把花瓶放下把花装好,幸儿都来不及欣赏,就让他把纸笔拿到跟前,道,“我画这个东西叫轮椅,这个跟竹蜻蜓和爬犁不一样,估计得请袁木匠帮手,要不这样,你就说请他帮忙做一个,这个画样图就归他了。” 仲闵先是疑道,“轮椅……是什么?”复又道,“自从上次爬犁被袁木匠改进了作为草原上拉货之用,他很是感激呢,肯定会帮这个忙的,你放心。” “其实这个也是我很久之前看过的一个图样,也不一定能做得成,”幸儿提笔开始画,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做成功,毕竟这个东西不像爬犁竹蜻蜓那么简单,她也没有把握,只是简单的画了几个图样,又一一为仲闵解释道,“嗯,其实就是一个带两个轮子的椅子……” 仲闵击掌叹道,“你是想坐着它周围去走,不用走动是不是?果然好主意!” 幸儿点点头,指着图样,“这是靠背,扶手,这不用说了,下面这是个脚踏,可以放脚在上面,两边有两个轮子,后面这个手把是供人推的,这个在轮子旁边的物件,是刹车用的,其实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不知道会不会太难为了袁木匠?” 仲闵仔细参详了一番图样,又谨慎的收入怀中,“有了这份图样,相信一定能做成的,你不用担心。” 幸儿道,“嗯,不过别催逼的紧了,毕竟是个新鲜东西,第一次做总是要花功夫的。” 仲闵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就像我做的第一个爬犁,做了那么久还是粗糙不堪的,我明白的。” 幸儿从此就开始苦苦盼望她的轮椅不知哪一天能造好,每次问仲闵或是大哥,两个人像商量好一样都是摇头不说,仲闵更是经常早上送一束花过来,带本书给幸儿看让她解闷,然后人就不见了,幸儿更是心痒难熬,再加上背上的痂大概是快好了,时常发痒,心上痒,身上更痒,身上的痒不能抓,心上的痒抓不到,幸儿简直觉得比一开始的疼痛更加难捱…… 这天,幸儿又拿着本书,靠在床上小憩,仲闵兴冲冲的跑进来,“幸儿,幸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幸儿一听,把书扔在一旁,“是不是轮椅做好了?” 仲闵故作苦状,“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啊?” 幸儿高兴的简直想跳起来,连身上的伤都忘了,“快快,推进来让我看看,我终于可以出去了!太好了!” 仲闵微笑着看着幸儿发疯,摇摇头,“推你出去也可以,但是你一定得听我的话,知道吗?” 幸儿大力的点点头,“我一定听话!” 仲闵帮幸儿把鞋子穿上,又给她系上披风,把披风上的帽子给她戴好,“草原风大,你这么久没出去小心着了凉!” 幸儿一心想要出去透风,无不答应,仲闵见她迫不及待的样子,笑着把她轻轻抱起,幸儿用手臂环着仲闵的脖颈,“快点!” 仲闵抱着她出了门口,幸儿一眼见到静静站在门口的轮椅,木头的轮子,木制的椅座,上面细心的垫着布垫子,扶手处光滑可鉴,仲闵轻轻把幸儿放在轮椅上,幸儿靠着椅背,摸着扶手,感慨道,“真的做成了,没想到真的做成了,谢谢你,仲闵哥!” 仲闵笑道,“这不还是你画的草图吗?怎么你现在还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再说,这里面功劳最大的可是袁木匠,他觉得这个轮椅颇为奇特,又很适合伤病人士之用,我又说了你的意思说把草图送给他,他更是感激,誓要做成,这不,现在你就已经用上了?” 幸儿笑了笑,对身后的仲闵吩咐道,“出发!” 仲闵笑着,手握在轮椅后的手柄上,慢慢的推着幸儿在草原上漫步。 从来没觉得草原的草这么绿油油,充满生机的颜色看的人心头暖暖,从来没觉得草原的空气如此新鲜,像是不含任何的杂质,从来没觉得花香草香都如此好闻,让人熏然欲醉,从来没觉得天这么蓝,云这么白,云朵幻化成各式各样的图案…… 幸儿直觉得自己要醉了,不停的感叹着,赞美着,仲闵不时的帮她系系披风,调调踏板,想让她坐的最舒服。 “看你一路不停的说,好像昨天才来草原似的,口干了吧?我给你盛点水去。”仲闵把幸儿推到一棵大树的树荫下,自己跑到湖边拿出包袱里的水囊取了水跑回递给幸儿。 幸儿咕咚喝了几口,“真好喝!仲闵哥,给,你也喝!” 仲闵取过来喝了几口,坐在幸儿旁边的草地上,“看你,脸都红红的,好久没见你开心成这样了!”仲闵看着幸儿由衷的笑脸,觉得连日来和袁木匠一起做轮椅的辛苦劳累烟消云散,通通消失在了幸儿的笑靥里。 “我那么久没出来,今日终于可以放风了,怎么能不开心?我简直想大叫,想唱歌!”幸儿笑道。 “那你叫吧,唱吧,艾依湖边这个时候应该没什么人的,不会有人笑你的。”仲闵道。 “哈,我唱的很难听吗?你怎么知道别人会笑我?”幸儿不依道,事实上让她唱歌,一时半会她还真想不出一个古典的歌,唱个流行歌曲又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仲闵哥,还是不要算了。 “别人不会笑你,我会的嘛!”仲闵取笑道,幸儿道,“你也开始欺负我了!” 仲闵突然起身,幸儿不知他要做什么,看着他到不远处的草地里采了不少小花,然后蹲在草地里,过了一会,手里举着个大花环,朝幸儿走过来,“看,好不好看?”说着,戴到了幸儿的头上,“我还记得在晋阳的时候你戴上花冠,真似是一个十足的林中仙子。” 幸儿摸了摸头上的花环,“那现在呢?现在是不是变难看了?” 仲闵笑道,“怎么会呢?只不过是个坐轮椅的林中仙子……” “喂,你现在跟我大哥一样了……”幸儿气道。 “好好,为了向你赔罪,我今日回去就给你画一幅林中仙子图,如何?”仲闵求饶道。 幸儿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耳中传来流水的淙淙声,眼前有绿树有草地,空气中有花的芬芳,有水的湿润,微风徐来,幸儿的心中只觉前所未有的安宁,眼皮渐渐沉重,竟是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幸儿,水里还有鱼呢……”仲闵从水边跑过来,看到幸儿眼睛闭着,头靠在椅背上,一副安适的模样,方知道这丫头居然睡着了,不过,也好,这几日她整日嚷着伤口好痒,能让她得一刻安宁也是好的…… 仲闵把身上的套衫除下,轻轻盖在幸儿身上,在幸儿身边坐了下来,静静守护着她…… 第六十六章 命运多舛 可敦毡帐。 苏雅坐在可敦下首,刚才和琳说可敦要见她,她就跟着来了这里,本来以为母后是不是要放自己出来了,可是看着可敦阴晴不定的脸,苏雅惴惴不敢言语。 “苏雅,你怎么不说话?”可敦开口道。 苏雅道,“不知道母后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敢说话。” 可敦笑了一下,叹道,“你不是不想跟隋王成亲?母后成全你,你们的婚约取消了。” 苏雅不可置信的看着可敦,“母后,你……说的是真的?” 可敦看着苏雅,语重心长道,“母后什么时候骗过你?苏雅,作为大可汗的公主,我想让你知道,现在草原上内忧外困,正逢多事之秋,母后本想先为你安排好亲事作为退路,这完全是为你考虑,但是没想到你如此不愿,罢了,母后也不愿勉强于你,但是你得跟母后保证,你以后都好好听话,别再任性妄为了,苏雅,你不小了……” 自己好像从来没为母后考虑过,而母后居然因为自己不愿意就取消了这门亲事,苏雅有些惭愧,当下即刻保证道,“母后,苏雅知错了,以后再不会令母后烦扰忧心!” 可敦拉着苏雅的手,点头道,“如此就好,现在草原上不再是你父汗一家独大,突利小可汗投了唐,周围有不少部落也纷起响应,你大哥奥射设也跟大可汗不一心,薛延陀也接受了李唐的可汗册封,母后跟你说这些,你可能不是很明白,母后只是想让你知道现在草原不平静,你就乖乖的别惹事端了,不要让母后父汗再为你操心,好不好?” 苏雅看着母后,确是憔悴了不少,心下更是愧疚,“是,苏雅决不再让母后担心,那苏雅的亲事……” 可敦语气坚决,“等你大了过几年再说,现在各方势力不明朗,母后不能随随便便把你嫁出去做磨心。” 苏雅一时语塞。母后句句拿草原大局说话。又说了很多当下地局势。苏雅想说她有了喜欢地人都没机会。反正母后说还要等几年再说成亲地事。等过了几年。她跟穆仲地感情慢慢有了结果。到时草原局势也定了。母后也不再烦心了。那时再提出。母后肯定会允诺地了…… “你没事就多学学读书写字。骑马射箭地你有兴趣也不妨练习一二。你只要老老实实地。母后自然不会多加管束于你。”可敦又转了温和地语气。拍着苏雅地手。苏雅喜道。“母后。我不用再禁足了?” 可敦点点头。苏雅又问道。“那……我可以去看穆溶吗?听说她被打地挺惨。” 可敦脸色一冷。“不过是个下人。打死了也就死了。再说她不是命很大嘛。请动了太后那边地大夫给她诊治。死不了。你想去看她可以。但是以后我不会准她伺候你地。我已经吩咐和琳了。等她伤好了就到马厩去做事。” 本来以为那丫头必死无疑。谁知太后那边非要大发善心横插一脚。可敦也知道错本在苏雅不在穆溶。所以就听之任之。看她造化。但是心里对这丫头已生了恶感。总觉得苏雅是被她挑唆地才这么不安分。所以不可能叫她再跟着女儿。发她到马厩去也算便宜她了…… “什么?马厩?”苏雅问道。“母后。她也是大家闺秀。没做过这种粗重工夫。母后你就给她跟着我。我保证不再出任何岔子。不再惹母后生气。母后。你也知道。依珠不识几个字。怎么伺候我读书写字?” 可敦哼了一声,“刚才还说不会让我忧心了,现在为个丫头就这么顶撞于我?穆溶就是小姐脾气太重了,我才要她去马厩磨磨她的脾气,如果她可堪用的,等她做一段时间我自有别的安排,现在你再多说也是无益。” 苏雅道,“母后是说她去不久就会调回来接着给我用?真的?多谢母后,多谢母后!” 看着苏雅面露喜色出了毡帐,可敦脸色难看,“这个丫头片子哄得苏雅倒是一心为她,就冲这个,这世都不要想着能从马厩出来!” 幸儿正坐在床头盼着仲闵来推她出去,谁知门帘一挑,进来的竟是苏雅,身后跟着诺拉…… “公主,您怎么来了?……请恕穆溶不能给你行礼,”幸儿愣了一下,恭敬道。 “穆溶,你现在怎么样了?我前些日子被母后禁了足,今儿才解了禁令,其实……上次的事你都是被我连累的,我……”苏雅拉着幸儿的手,真心道。 能让公主对个下人说出这种话……这应该是与有荣焉了吧,幸儿道,“多谢公主关心厚爱,穆溶感激涕零……” 恰在此时,仲闵和李震一前一后挑帘进来,仲闵给公主施了礼道,“谢谢公主来看望小妹,实在是不敢当。” 苏雅听出话里的揶揄之味,脸色发红,“我……我真的不是有心要连累穆溶的,我当时也向母后求情了,可是母后根本不听……” 仲闵道,“我们不过是区区下人,不敢当得公主如此重看。” 李震站在一边,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对公主的态度也是生气加上不屑。 苏雅被人宠惯了的,一时又气又恼,无法下台。 幸儿瞪了眼李震,连公主都敢得罪,是嫌他们在草原上日子过的舒服了?还是忘了她身上刚挨的鞭子……幸儿忙向苏雅道,“公主,我哥他们不懂礼数,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们计较。对了,公主你既是不再禁足了,那你的亲事……” 苏雅听得幸儿提到自己的亲事,心头一喜,瞟了仲闵一眼,高兴道,“母后说亲事取消了,我刚就想跟你说这个好消息的。还有……穆溶,我听母后说等你伤好了要安排你去马厩做事……” “什么?”仲闵和李震齐声反问。 “小妹本来身体就弱,受了这么重的鞭打,就算是好了也不能干那么重的活,可敦怎么这么狠心?”李震终于开了声,本以为幸儿还能跟着公主,虽然公主是刁蛮些可还是个直肠直肚的,这次又连累了幸儿,以后应该会对幸儿稍微好些才是,没想到…… 幸儿也很惊讶,马厩?她去那儿能做什么?洗马,喂马?天,我的生命如此多舛…… “跟可敦说,小妹不会去的,我今日回去就去求太后,让太后把小妹要过去,左右我们兄妹在一起,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仲闵冷冷的对苏雅说道。 李震听了也点点头,“好,我跟你一起。” 苏雅听着仲闵对自己冷言冷语,再看着他的冷酷脸色,刚刚强撑着的自尊全都化作了满心委屈,为了他,她情愿抛下草原的一切跟他远走天涯,可是他呢?从进帐之后就没有见他流露出半分柔情,他只关心着他的妹妹…… “我……,你们放心,我去求母后就是,绝不会叫穆溶去喂马的,”苏雅倔强的梗着脖子。 “希望你说到做到。”仲闵沉声道。 苏雅恨恨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这冰冷的帐子……咦,门口这是…… “诺拉,这是什么东西?”苏雅指着门口的物事。 诺拉道,“好像穆仲说叫……轮椅,他经常推着穆溶坐在上头,在外头转,我看到过几次,公主,这东西,看着奇怪,坐了上去,竟不用走,只要有人推着,就能自己走……” 听见帐门口处一阵笑声,那是穆溶的笑声,好像还有……他的,苏雅心里有些发疼,为什么刚才他那么吝啬自己的笑脸,为什么现在他又这么大方?眼见着他们要出来了,苏雅不想让穆仲看见自己的落寞,掩身在一处帐子后,眼见着他们兄妹几个笑着闹着,穆仲抱着穆溶把她放在了那个木头玩意儿上,细心的安排她坐好,穆辰在后面缓缓的推着,一路给她指点着周围的景色…… 苏雅落寞的跟在他们的身后,想回自己的帐子,“公主,你看!”诺拉指着天空叫道。 苏雅抬头望去,才看到天空中像是许多只颜色艳丽的小鸟在振翅飞翔,细看才知不是鸟儿……那是……? 诺拉道,“这是竹蜻蜓,公主你可能不知道,可是穆仲做给穆溶姐姐的,他还送了一个给我呢。没想到这么多个一起飞上天是这般好看。” 苏雅呆呆的望着漫天飞舞的竹蜻蜓,心中有些苦涩,有些向往…… “公主,公主?你……这是要去找穆溶么?”诺拉怯怯问道。 苏雅一愣,才发现竟没管住自己的脚步…… 那边厢幸儿远远看见了苏雅,忙挥手招呼,一边嘱咐着李震仲闵,“你们俩刚才也太猖狂了吧,那不是别人,可是公主?!本来可敦就不待见我,再把这位也得罪了,莫不是还嫌我的伤好得快?”左右他俩是轮不着挨打,站着说话不腰疼,硬气起来牛皮哄哄的…… 李震挠了挠头,“我不是不忿你被她连累嘛,也是,现在得想个法子别让可敦把你送去喂马是正经。” 幸儿狂点头,仲闵看着越走越近的苏雅,叹了口气,“我待会不去招惹她就是。” “穆溶,我有法子了!”苏雅被幸儿指点着玩了一会儿竹蜻蜓,灵机一动,“你就推说一直在养病,母后现在忙得很,也不知道你啥时候能好,去马厩的事儿更无从谈起,等过些日子她把我逃跑的事儿淡忘了,我再求她让你回我那儿,她必不会驳了我的,对不对?” ……不过是拖字诀,还以为啥了不起的惊世好计…… “这样至少给小妹多了些休养的日子,总是有益无害的,公主,多谢你为小妹筹划!”李震郑重谢道。 仲闵也转了冷冰冰的脸色,看向苏雅时总算带了些为人下者的自觉…… 他把穆溶看的这么紧要,为了她跟自己冷眼相对,这般又为了她而转换态度,苏雅有些感慨,却不想放过与他共处的机会,“穆仲,这竹蜻蜓我还是玩不好,你再教教我!” 第六十七章 赛马盛会 赛马节是草原一年一度的盛会,”苏雅走在幸儿的旁边,担任着解说员,“可惜今年的规模跟往年不能相比,好多部落都不来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幸儿看着眼前人马欢腾,好像所有的牧民都同时从毡包里走到了草原上,因道,“不会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草原上一下子有这么多人。” 苏雅笑道,“那当然,谁不想展露一下自己的骑术不想博得英雄的美名?还能获得赏赐呢。你看,那边围了那么多人,一定开始比赛了,咱们快过去看看。”说着,已经钻到了人群中。 幸儿也催着仲闵,“快,快!”仲闵道,“那么多人那么挤,我们还是不过去了。” “我到这儿来就是看赛马的,不行不行,我要去看!”难得亲逢盛况,走过路过可不能错过…… 仲闵见人群涌涌,对幸儿道,“那我背着你好了,这样你比较高一点能看到,不过,可别太久,不然我可吃不消了。” 幸儿笑着打他,“我这么瘦,你就跟背一根羽毛一样,不会有负重感的。” 仲闵把轮椅放在一边的空地上,把幸儿背起来,“没见过有这么重的羽毛……” 两人说笑着挤进了围栏边,围栏隔住的大片草地上,十几匹马风驰电掣一般从远处飞奔而来,控马的牧人各个都飒爽英姿,随着马的奔跑上下翻飞,马蹄轰鸣,再加上围观的叫好声,场面煞是壮观,连幸儿也不由为他们喊起了加油,“二哥,你看,那匹白马多潇洒,跑起来壮硕有力,骑乘的牧人看起来也孔武有力,我猜他们能赢!” 仲闵笑道,“我不知道谁能赢,只知道要是再分不出胜负我就输了,把你摔在地上你就惨了!” 转眼间,快到了红绳拦着的终点,领先的几匹马更是你追我赶,冲刺阶段异常激烈,幸儿眼睛眨也不眨的只觉得好像几匹马嗖一下就经过自己面前过了终点,连哪匹马先过的也没看清楚。 “你呀。真笨。”仲闵气喘吁吁地把幸儿背回到轮椅上。“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谁赢了。不过你说地那匹白马没有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看它最后好像被一匹红马超过了。” “哎呀。真是可惜……”幸儿叹道。“对了。大哥呢?” 仲闵道。“大哥和隋王去看骑马射箭比赛去了。” “我也要去……”幸儿喜道。仲闵道。“我可背不动了。到时换你大哥背你好了……” “大哥。那个牧人好厉害。居然在那么疾驰地马上也能箭箭中靶。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结束了头一天地观看。幸儿大饱眼福。回帐地路上还和仲闵李震讨论个不休。 李震叹了口气。小声道。“看来突厥人骑马本领地确是一绝。一旦与大唐开战……” 幸儿没想到大哥想的这么长远,不过想到白天的比赛,胜者固然是技巧无双,但是参赛的人无不精于骑马擅于射箭,如果打起仗来,在马上大唐的确是占不到便宜,都怪自己历史学的差,都不记得大唐啥时候会跟突厥开战,更不记得结果是胜是负,想说点神秘的预言都没机会…… “大哥说的是,不过咱们在这里多时,对这里的地理环境资源分布都多做了解,等到日后回了中原自能助舅父一臂之力的。”仲闵自信道。 李震拍了拍仲闵的肩膀,“你说的对。” 幸儿也插口道,“不能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的战术技巧战略部署肯定是草原人所不及的,将来以长击短,攻敌虚弱,自可事半功倍大获成功。” 李震笑道,“小妹也有这等见识?愚兄佩服,听这口气,将来女将军也做得!” 幸儿道,“你就会嘲笑我!” 仲闵看到前面有人走过,忙嘘道,“禁声,有人!” 三人齐齐住了声,看看对方,又忍不住好笑。 赛马节的第二日也是**迭起,幸儿看完了马上表演,又要去看举重,仲闵揶揄道,“我看,我也应该去参加举重,这两日背着你,我倒长了不少力气。” 幸儿道,“我说我自己能走的,你又偏不干。” 仲闵道,“我可不想你落下什么病根,将来变成个小瘸子怎么办?” “铁拐李其实也是很可爱的……” 举重台上,几个筋肉突出一望而知的大力士,卯足了劲搬了一块又一块的重石,直让幸儿想起了前世的举重比赛,也许杠铃就是从这一块块铃铛状的大石头演化而来? “这儿是什么比赛?”幸儿看完了举重和拔河,又非要仲闵推着四处游逛,碰到了带着依珠的苏雅,几人结伴同行,看到一处围了不多的人,但是看起来都很年轻,有点奇怪。(.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仲闵把幸儿推到围栏边上,看围栏内一对青年男女骑着马好像也不在比赛速度,遂道,“我也猜不出。” 依珠道,“这是草原上姑娘小伙子的游戏,参加的一对男女,骑着马向指定地点进发。一路上,小伙子可以跟姑娘开玩笑,也可以表达爱慕。姑娘不能有任何表示,只要听着就可以了。等到了地点之后回程的路上,小伙子要先拍马疾奔,姑娘随之纵马穷追,一边追,一边用皮鞭抽打小伙子,小伙子不能还手。如果姑娘喜欢小伙子,鞭子只是虚打而已。” 没想到草原上的姑娘小伙子这么有超前意识,幸儿直盯着场上看,果然先前的一男一女在回程的时候,姑娘好像对小伙子有意,虽然脸上带羞却没有用力的打,幸儿指着他们对仲闵笑道,“二哥,你看,这个穿绿衣的姑娘肯定心仪这个小伙子的,都不舍得打他。” 周围人不断的起哄叫好,一直哄着叫身旁的姑娘小伙子上场,大家虽然有点害羞,但目光中都跃跃欲试,总有一二大胆者冲入场内继续着先追后挨打的游戏,乐此不疲。仲闵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草原风情,也觉得大开眼界,“真有意思,跟中原确实大异其趣,别有风情。” 苏雅看着场内你追我逐的男女,想象着如果有那么一日,自己站在场中,不知道自己身旁的男子会不会来追上自己?到时候自己会不会也像场上绿衣姑娘那般,舍不得抽打?…… 夜晚,熊熊的篝火,映照在每个人的眼里和脸庞上,映照着每一个欢乐的笑脸,大家围着篝火,或坐着弹琴,或起身跳舞,一时场面热闹非凡,仿佛忘记了一切的烦忧,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只想开心的度过眼前美好的一刻。 幸儿跟着大家鼓掌拍手,看着从未见过的式样奇特的种种乐器,“公主,那是什么?在中原没见过……” 苏雅扬起下巴,“那是乌德琴,好听吧?你等等,”说着,她跑到一群弹奏乐器的牧民中间,说了几句,拿回一个带一圈金属环的鼓,递给幸儿,“这是铃鼓。” 幸儿欣喜的接过,晃了晃手中的铃鼓,即刻叮当作响,又用手指敲击鼓面,咚咚有声,“真好听!” “是吧?不比你们中原的差吧?”苏雅自豪道,几个牧民跳着舞步来到了他们几个跟前,邀请跳舞,幸儿指指脚,摆摆手,意思是不行,那几个人笑了笑,带上苏雅边跳边转,在篝火边载歌载舞,唱着幸儿听不懂的歌词,曲调欢快,苏雅伴着牧民跳了一阵又回来拉上隋王和李震他们一起跳,幸儿看着李震肢体僵硬,手脚不协调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边问刚才一直拒绝不肯过去跳的仲闵,“你是不是怕出丑才不去的?看大哥多可笑!” 仲闵看着篝火映照着幸儿的笑靥,我是不想让你孤单……他心里想道,只要时刻看到她的笑脸,自己就是最幸福的那个人。 “仲闵哥,”幸儿回头看着靠在树边的仲闵,突然觉得眼前绿色的亮光一闪,“咦,那是什么,是不是萤火虫?” 仲闵回过神,“是吗?我没看到,不过以前在家时,夏天的晚上经常看到。” 幸儿道,“我反正不能跳舞,咱们去抓萤火虫。” 仲闵看幸儿兴致勃勃,“好,走,我推你去艾依湖那里,水边草丛里会比较多。” 宁谧的湖水静静的反射着月亮的清晖,粼粼的波光,潺潺的水声,让幸儿的心一下子从刚才热闹的歌舞中平静了下来,“真美!”幸儿赞叹道。 “是很美,不过水边晚上冷,”仲闵道,“亏得给你拿了披风。”说着,把帽子给幸儿戴上,拿出自己的巾帕,又嘱幸儿拿出巾帕,推着幸儿到草丛旁,幸儿倏忽间看到光亮一闪,“在那儿!”仲闵追逐着绿色的光亮,用手一扑,又小心的放到了巾帕里,幸儿行动不便,负责指点方位,仲闵负责行动,二人配合得当,片刻间抓了不少只萤火虫,仲闵把战利品包在两个巾帕里,递给幸儿,幸儿接过发光的布包,“真好看!看,我有会发光的手帕!” 仲闵微笑的看着幸儿,点点光芒映照着她的眼睛晶莹无比,比星星还耀眼。 “仲闵哥,我想到湖边去坐坐,还记得去年七夕吗,我们还一起打荷叶!”幸儿道,仲闵轻轻抱起幸儿,把她抱到湖边的草地上,自己也坐在她的旁边,“记得,怎么不记得?” “那天的星星跟今日的一样亮,”幸儿抬头望着星空,“娘还讲牛郎织女的故事,想起来好像很久远了。”她心里涌起了更久远的前世,一样的星空,不一样的时代,碰到了不一样的人和故事,但是星星总是那样的星星,好似从不会因为人的改变而改变。 “是啊,”仲闵感叹道。 “轻罗小扇扑流萤,坐看牛郎织女星。”幸儿不由自主的轻吟出声,才猛地住了嘴,蒋林还没攒出这诗吧,但愿还没有……蒋林,你在哪里,我在草原呼唤你…… “幸儿,这是你写的诗?我还从不知你有这样的才华,好意境,好美景,好诗句。”仲闵赞叹连声,直叫幸儿脸上发烧,忙掩饰道,“萤火虫这样包着会闷死的吧,我把它们放了好不好?” 仲闵道,“送了给你,随你处置。” 幸儿把两个巾帕包在手中展开,数十只萤火虫从里面飞出,开始还不太适应似的,在幸儿身边飞舞,幸儿作势去捉,萤火虫点着一盏盏绿灯笼渐渐隐到了树丛中…… 萤火虫环绕着幸儿,徘徊不去,朦胧的光芒中,越发映衬的幸儿娇颜若水,笑靥如花,仲闵只觉此情此景,应是会永远铭刻在脑中永远抹不掉的记忆,对,今晚回去看试着能不能把这样的美景美人画诸笔下,仲闵头一次怪自己只怕没有那么高超的画艺。 大树后,苏雅眼神复杂,盯着萤火虫飞舞的那一幕,她心中情绪难平,其实已经不停的在说服自己,他们只是兄妹,仲闵只是个下人,如果他知道自己钟情于他,只会倍感自豪才是,肯定不会拒绝的,上次只是因为他没看到信而已,只是……他对妹妹好的连自己都妒忌…… 第六十八章 急转直下 可敦毡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杨善经战战兢兢道,“回可敦,薛延陀部的夷男派遣他弟弟统特勒向唐入贡,听说李世民还赐给他宝刀和宝鞭,大加嘉赏。” “这个夷男如此可耻,居然上赶着去向李世民俯首称臣,真是丢尽了草原人的脸!”可敦怒道,好容易度过了去年的天灾,以为今年一切都会转好,没想到薛延陀部愈演愈烈,和突厥越行越远。 “可是……大可汗他……他惧于形势,也派遣使者要去唐称臣,请尚公主。”杨善经道。 可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刻站起身道,“大可汗他竟会……?你们怎么没阻止?你去给我备车马,我要立刻去进谏。” 杨善经拦道,“我当时阻止了,但是大可汗只听那赵德言和阿德列的,我和几个大臣说的话他根本当耳旁风,而且……而且,他派的使者早已出发了。” 可敦软坐在椅子上,“李世民给夷男封汗,又结好突利和一些小部落,就是为了孤立我们,又岂会轻允言和?” 杨善经劝道,“也许事情有所转机,李世民也知道在草原上打不过我们,说不定会答应联婚以求太平。” 可敦摇摇头,“李世民当年受渭水之盟的胁迫,如今李唐国力日上,他又岂会善罢甘休,看他这几年在草原上步步为营就可知他所谋者大,可恨草原不但遭逢天灾,朝堂上又有小人惑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可如何是好?” 大可汗牙帐。 可敦挑帘入帐,这次大可汗竟主动请自己来议事,只不知所议何事……进了帐后,她环视左右,没其他人在,心忖这倒是个好机会,一定要让可汗把赵德言他们几个逐出草原…… 颉利身着绿绫袍。编发裹额。当庭坐在桌后。眼睛盯着桌上地地图。听了门帘响动。方抬起头来。“可敦。苏雅年纪不小了吧。有十二了吧。” 可敦不知他有何意图。“虚岁十岁。今年九岁。可汗唤人请我来此。不是来讨论苏雅年纪地吧?” 可汗笑道。“不知不觉。咱们地女儿都这么大了。虽说有点早。但是我给她想了门好婚事。想必可敦你也不会反对地。” “女儿还小。现在就谈论婚事不是太早了?” 可汗冷笑了一下。“你不是一样。没问过我。就要把女儿嫁给那个隋王。好在苏雅够强硬。宁愿逃走也不同意。你啊。就别拿这个做借口了。” 可敦一时结舌。可汗道。“我想把苏雅许给唐朝皇帝。你看怎么样?等咱们女儿做了妃子。我就不信李世民还敢来攻打突厥。你们中原人不是最重伦理嘛。到时候我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岳父了……” 可敦没料到可汗居然把主意打到苏雅身上,她把苏雅嫁给隋王虽有利用之意,可一方面也觉得两个孩子怎么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总比那些兄死弟袭的突厥人强,没想到颉利这一开口,竟想把苏雅嫁给李世民?那个篡了他们隋朝的乱臣贼子?她怎么可能允许?怎么可能会把女儿嫁到夺朝篡位的李家?! 可敦平复了下心情,“大可汗,你先前向李唐请婚没经过我的同意,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把女儿送出去和亲,这件事我决不答应,你一会儿请婚要做李世民的女婿,一会儿又要嫁女儿给李世民做他的岳父,你以为李世民是三岁小儿?” 可汗有点不悦,“这就是你跟大可汗说话的态度?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李世民拒绝了我的请婚我也不会非想把女儿嫁给他,你以为我很愿意吗?可敦,你看看四周围,都降了唐了,我们再不和亲,就没机会了!” 可敦趁机进谏道,“大可汗,我知道你不想轻启战端,可是李世民结好我们左右就是为了孤立我们,咱们草原人孤注一掷倾力一战还是有获胜之机的,在马上打仗,中原人从来不是草原人的对手!只要大可汗主意拿定,把那些每日光会进谗言,只想保住自己官位性命,不顾草原利益的人统统赶走,草原还是有复兴之机的啊,大可汗!” 颉利可汗脸色越来越难看,“每次你都要说赵德言他们,每次你都要说,都到了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儿中伤挑拨,我告诉你,这些人都是我的治国良才,我就是倚重他们草原才能保留到今日,总之,我只是要知会你一声,苏雅嫁去和亲,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意已决!” 可敦没想到可汗如此刚愎自用,听不得任何劝谏之言,当下高声道,“我决不同意!” 颉利指着可敦,“草原上的事,我――说了算!” 这时,有个小兵模样的匆匆闯入,颉利怒道,“谁准你进来的?滚,拖出去打!” 小兵跪下磕头道,“大可汗,有紧急军情!” 颉利正了颜色,“还不快说?!” 小兵诚惶诚恐道,“据报唐皇帝李世民令李靖为行军总管,张公瑾为副帅,宣告征战突厥……” “什么?!”颉利不敢相信,李世民居然真的发兵来打?! 战端已起,虽然这下苏雅是势必不会和亲了,但是……真的开战了,而且有名将李靖坐镇,可敦知道这不是计较往日恩怨的时候,突厥的生死,也许就在此一役,当下道,“大可汗,请尽快部署兵力,草原人一向擅长马上作战,即是李靖来战,也不必惧怕!” 颉利点点头,“可敦言之有理,这样吧,你先回去……来人,快召赵德言阿德列来商议对策……” “大哥,二哥,看,我真的没事了吧?”幸儿昂首阔步的在帐里走着,显示自己总算是彻底好转了,捱这场打,受了那么多罪不说,这么多日子不能自由行走,更是让她想发疯。 李震道,“你是好了,可是还是再过些日子再弃了轮椅吧,现在还是用轮椅代步,你不要急,听我说,万一让可敦知道你已经痊愈了,把你下放到马厩去怎么办?” 仲闵也点点头,“你在帐里可以走啊,出了帐子我们推你就是。” 啊?还要装病人?不过这也是为她好,好了得去喂马,病着就不能疯跑乱跳,果然是甘蔗没有两头甜,自古事难全…… 苏雅忽道,“我想穆溶现在就是在外面骑马可能都没事……” “真的?”难道可敦变了性子?还是……外头下了石头? 李震问道,“为什么?” 苏雅看了看窗外,平静的草原不知道还能保持多久的安宁,“我早上给母后请安的时候听到她和堂舅说到中原已经对突厥开战了……” “真的?”李震和仲闵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读到了太多…… 苏雅喃喃道,“是真的,我也希望是假的,母后非常着急,我从没见过她这样焦灼的样子,政道,你说,咱们草原人一定能把中原人赶走的是不是?” 政道不知该怎么说,“我……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不要打仗。” 几个人陷入了沉默。 等苏雅和隋王被请去吃饭,帐里只剩了他们兄妹三人,李震一脸忧虑,“本以为幸儿伤好了我们就可以计划逃跑了,没想到又出了这个岔子。” 仲闵摇摇头,“震哥,你想,咱们收集的资料说不定能给咱们大唐的将领用上,也许能帮上一个大忙呢。” 李震的热情像是霎时间被点燃,“是啊,虽然遭逢战争咱们走不掉,留在这里做内应也不错,我们在这儿一样可以为大唐建立功勋!” 看着这两个说到国家和战争就热血沸腾的人,幸儿很羞愧自己没有太多作为大唐子民的自觉,能遭遇这么多波折在这个朝代活了下来,她想的是如何能活着,而不是建功立业,也许这是男女的大不同? “穆溶,”诺拉跑了进来,打断了三人的各异心思,“我刚才忘记问你了,今儿傍晚我们要去艾依湖里洗澡,你去不去?” 幸儿听了睁大眼睛,啊,这是她到了草原以来除了生存下去之外的第二大愿望,奈何草原上的水弥足珍贵,来时又适逢严冬,每次洗都只是用一点点水,稍微擦擦聊表意思而已,渐渐的,她也不得不学会了苏雅的习惯,随身携带着不少香囊,希望以此能遮盖住她很少洗澡的事实。 “去,我一定去!”幸儿连忙答道,诺拉得了答案,兴冲冲的又跑走了,幸儿回头看李震和仲闵,两人居然都有点尴尬。 最后还是李震清清嗓子,问道,“你们几个女孩子洗澡,没人看着怎么行?”后来,又皱着眉头,“不行,你们衣服肯定放在边上吧,万一给哪个捣蛋鬼拿走怎么办?” 仲闵也附和的点点头,“不如不要去了。” “不行!”幸儿坚决道,就是下刀子她也要去洗澡,实际上要不是一个人害怕,她早就自己去了。 李震看着执拗的妹妹,没奈何的叹口气,“少不得我去给你们放哨好了。仲闵,你和我一起去,我在附近守着,你去周围转悠着,别放捣蛋鬼过来。” 傍晚,趁着日头的最后一丝暮色,幸儿和诺拉,依珠几个三下五除二去了身上的外衣,穿着贴身的内衣,抱着膊头一个二个下了水,“啊,水还挺凉。”幸儿说道。 诺拉笑道,“所以刚才才逼着让你喝点马奶酒驱寒,你还以为我们要害你不成?” 幸儿笑道,“是我想岔了。”不过,就算是再凉的水,能彻底洗回澡也是值得的。 “穆溶,这个油膏给你,”依珠递了块滑溜溜的东西给幸儿,幸儿拿过来,颜色挺污浊的,但是看诺拉已经愉快的就着水用油膏擦胳膊了,幸儿方相信这东西可能就是她的“沐浴露”了,幸儿把浸到水里的头发用油膏擦了擦,又用湖水冲掉,果然……湖水变浑了……幸好湖域广大任我驰骋,幸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穆溶,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一起来,你那日不离身的大哥二哥怎么会跟着来保驾呢?”诺拉笑谑道。 幸儿道,“好啊,给你们放哨你还要嘲笑我!”幸儿把身前的水朝诺拉泼去,依珠脸上尽是溅起的水珠,她也不甘示弱的反击,水花四溅,几个女孩笑作一团…… 仲闵在林子四周徘徊,心里总像有个不安分的小鹿一样咚咚跳个不停,听到伴着水声传来的女生的嬉笑,仲闵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走近了湖边,隔着草丛看到了幸儿的背影,黑黑的长发披在身后,水面上露出的一方雪白的肩膊竟让他心跳不已,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仲闵告诫自己,可还是忍不住,看着幸儿被水泼的转过了身,滴着水珠的脸庞,雪白的脖颈,玲珑的肩头,嫣然巧笑,仲闵的心头有些激荡,硬生生转开了目光,但是刚才的画面一直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可敦毡帐。 “说,现在情势怎么样了?”可敦脸沉如霜,不怒自威。 杨善经道,“先是有九名草原的将领率三千骑兵投了李靖,后来,拔野古、仆骨、同罗、和奚部落的首领率部众也降了。” 情势竟如此严峻,可敦道,“那大可汗打算怎么做?” “大可汗说要先下手为强,趁他们还没有部署完好之前,打乱他们的计划。” 可敦点点头,“这倒也不算错,怕就怕李世民在边境上都屯结重兵,想打乱他们不易啊。我不是让你给我抄了份地图?快拿来,我要看看四周形势。” 杨善经把地图递给可敦,可敦在桌上缓缓展开,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大哥,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今年可一定要注意保暖,一定不能再犯了嗽疾,”幸儿叮嘱着李震,秋意渐浓,草原上的气氛也越见紧张,他们兄妹三个隔几天就在湖边开个“碰头会”,交流战况信息,看有没有可乘之机。 幸儿已经又回了苏雅身边,和依珠一起伺候公主,本来她想着能歇着也是好的,但是李震说隋王那边的消息不多,反不如可敦这边可经由苏雅侧面得知,苏雅在一次请安时趁可敦和杨善经商议事情的当儿,随口小声提了一句要穆溶回来,说是依珠一个人不够伺候的,可敦随意的嗯了一声,根本没空在意。幸儿怕引起可敦恶感,每次凡有和可敦碰面的场合都让依珠去,这些日子过去,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我会注意的,”李震道,“万一咱们有机会投了李靖将军,我还要跟他一起奋勇杀敌呢,怎么能让嗽疾拖累了?” 幸儿道,“隋王他们有什么打算?” “太后好像念佛更频繁了些,别的没什么异常,问起隋王,他只是说跟着祖母走,别的什么也不想。”李震道。 这祖孙俩倒是颇得老子真传,安贫乐道听之任之,幸儿有些讶然。 “李靖将军没有贸然率众来战,好像在等什么似的,看来他这次是有备而来啊。”仲闵道。 “是啊,就是不知道父亲来了没有……”李震悠悠道,假如能和父亲并肩而战,即算是战死沙场,那也值得了…… 第六十九章 阴错阳差 晋阳城四海酒楼。 天朗已经在酒楼干了几个月了,有在工坊的经历打底,又得了小李掌柜的推荐,他这几个月干的越来越顺手,上上下下都对他不错,常来的客人见他口甜手快,往往也会多打赏他几个钱。 “客官慢走,下次再来啊!”天朗拿着手里的几个赏钱,这个月工钱不少,过两天给琬小姐买个什么玩意逗她开心好呢? “小朗啊,二楼雅阁里有客人要添茶水,你快去。”掌柜的吩咐道。 天朗应了一声,拎着茶壶上了二楼雅阁,有位客人临窗独坐,他恭敬的添了水,那客人随口问道,“贵店有什么特别的茶点吗?给我上几碟。” 天朗应道,“小店有五仁糕绿豆糕,牡丹酥……” 客人道,“来碟绿豆糕。” 天朗躬身答应了方抬头看了眼客人,中等年纪,形容儒雅,眼眉之间甚是熟悉,尤其是那把胡须,怎么这么像……?天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一时愣住了。 客人见天朗还立在桌前,问道,“我已经点好了,小兄弟还有什么事吗?” 天朗结结巴巴道,“没事没事,”跑回楼下跟厨房交代了一声,脑海里一直在天人交战:不可能,不可能的,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过是人有相似而已,对,是这样。但不知怎的,总是有点心不甘,好像另有一把声音告诉自己:也许当时弄错了,也许老天有眼,他还在人世?……可是,当初,自己是亲眼见到灵柩下葬又怎会有假? “小朗,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怎么你看起来神色不对。”掌柜的看见天朗三魂不见七魄的样子,上前问道。 “没事。”天朗遮掩道。“我去看看绿豆糕好了没。是楼上地客人点地。” 天朗把糕点端上了桌。那客人吃着糕点。见天朗又是不退下。因笑道。“你年纪轻轻想必生活也不易。来。拿着。”说着。从荷包里拿了几枚铜钱赏给他。天朗躬身称谢。却没有勇气问出疑虑。当时自己年幼。所记得地容貌会不会有差错?万一不是地话。会不会惹恼了客人? 天朗既痛恨自己地胆小。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位客人结了帐。走出了四海酒楼地门口。看着人群中他地背影。天朗又涌上一阵悔意。人海茫茫。难道今日地一线机会就这么错失?他不知哪来地一股勇气。转头跟掌柜地说有事情要出去一下。没等掌柜同意。就向那位客人地背影追去。跟着他穿了几条巷子。天朗看四周无人。想来即算认错也不会太过尴尬。因大声喊了一句。“客官!” 前面地人转过头来。看着天朗。“是你喊我?”又道。“你不是刚才酒楼地小二?莫非我落了什么在酒楼里?”说着就开始检查自己身上之物。天朗走近两步。施了一礼道。“因为客官您长地很像我地一位长辈。所以冒昧询问。如果有失礼之处。希望客官不要见怪。” 那位客人听了这话之后。上下打量着天朗。渐渐地。他地神色也起了变化。眉头微皱。语调有点激动。“你所说地长辈可是姓方?” 天朗睁大了眼睛。“正是。客官您怎么知道?客官您……您……是姓方吗?” 客人抓住天朗的手,上下打量天朗,从他的年岁得到一个大胆的猜测,“我姓方,方怀文,你……你……你是不是朗儿?” 天朗一听,惊喜之下,又不可置信,“您真的是……?”扑通跪在方怀文面前,顿首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方怀文蹲下身子,扶起天朗,久久注视着他,哽咽道,“为父以为……这一世都不会见到你们了,没想到……上天待我方怀文实在不薄,我纵使今日闭目而死也无憾了!朗儿,快起来,跟为父说说,你娘呢,还有晴儿呢,怎么你会到晋阳来的?还流落到在酒楼当小二的地步?” 天朗看到父亲泪眼纵横,想起娘的遭遇,想起和妹妹的流离,也禁不住泪如雨下。 方怀文拉着天朗,“来,朗儿,前面就是咱们家,为父带你回家,咱们到家里说话……” 天朗跟在方怀文后面进了一所庭院,“爹,这就是您府上?”他四周围看着,只觉每一步都像走在云端一般不踏实,跟着方怀文进了正堂。 方怀文道,“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朗儿,这是老周,府里的琐碎事儿都给他管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指着进来奉茶的仆人对方天朗说道,又对老周头高兴的说,“老周,来,你来,告诉你,我终于找到我儿子了!看,这就是我儿子,天朗!” 老周要对天朗磕头,天朗连忙扶起他,“周管事,无须多礼,多承你一路照顾我爹。” 老周笑说,“恭祝老爷少爷父子团圆,我这就让厨房准备好酒好菜。” 方怀文安坐在椅子上,着天朗走到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越看越感慨,“朗儿,你都长这么大了,为父当年离开家去赶考的时候你才只有这么高,现在已经都……,对了,你娘和妹妹呢?她们都还好吗?她们是不是也在晋阳?快快告诉为父她们在哪儿,好等为父把她们接来我们一家团聚!” 天朗不由跪在方怀文腿边,“爹,娘……她……,当时旱灾严重,娘就带着我和妹妹出来乞食逃荒,开始还能讨得一食半餐,后来讨食的人越来越多,娘听说晋阳城繁华,就带着我们乞食到这里,谁知到了不久就……就去了,娘都是饿的啊,她把吃的都分给我们吃,骗我们说她不饿,等她走了我们才知道娘一直都在骗我们,爹,我……孩儿不孝,没有照顾好娘,您责罚我吧!” 方怀文心中大恸,没想到刚刚找回儿子,就得知了妻子已逝的消息,他拭着眼中的泪水,“朗儿,起来,这件事不怪你,都怪爹,怪爹没有早日找到你们,都是爹的错啊!那……你妹妹她……她不是也……?” 天朗忙摇摇头,“我们那时候几天没东西吃了,谁知碰上了都督府的二小姐和夫人救了我们,帮我们安葬了娘,带了我们回府,给我们吃的住的,还给我们干净衣裳穿,小妹后来跟在二小姐身边伺候,二小姐遭劫之后,她就跟在表小姐身边。我开始在溶溶工坊做打杂的。后来不知为什么,工坊掌柜说二夫人要辞退我,但是掌柜人很好,把我推荐到四海酒楼来做事。” 方怀文听了儿女的际遇,长叹一声,“没想到是李家的二小姐,她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唉,人的命运真是难说,朗儿,为父待会吩咐下去帮你安排房间,待你收整一新后,咱们再一起去李府把晴儿接回来一家团聚,”方怀文继而又想到一事,因道,“那你们兄妹的卖身契可还在李府手中?可惜现在大都督不在,如果如你所说二夫人对你有嫌隙的话,看来,这事可要从长计议了。” 天朗道,“爹不用为此担心,当时皇上命令赎回所有卖身为奴婢的难民,我和晴儿虽然没有亲戚来赎,大夫人也把我们的卖身契还了我们,我把妹妹留在李府,是因为我没有能力租房子给妹妹住,当时二小姐也一力承担说想留妹妹陪着她,二小姐一直以来待晴儿倒是真的情如姐妹,就连现在的表小姐也待晴儿至厚,姑太太甚至还认了晴儿做义女。” 方怀文叹道,“想不到晴儿入了李府得到这么多人的厚爱,等大都督回来我一定要当面向他重重道谢他的大恩大德!” 天朗尚有很多疑问,因问道,“爹,今日我开始都不敢跟你相认……” 方怀文看方天朗一脸怀疑之色,“为什么?” “既然爹您好端端的,为什么当时村里的富伯说在邻县的升平客栈看到你的灵位?娘开始不信,后来带着我去找到那家客栈,真的看到您的灵位,还有坟茔,娘当时就晕了过去,后来哭了几日,请了村里的人把棺柩抬了回去,之后我就再没看到娘笑过,娘到临终都以为爹已经不在人世……”天朗说着说着,想着娘几年来一个人带自己兄妹的辛苦,泣不成声。 方怀文乍一听到,惊呆了,“我的棺柩?这怎么会?……等等,你说的什么客栈?” “升平……” 方怀文拍了拍大腿,叹道,“我想起了,当日我带着小厮庆祥去游历,一路准备科考,谁知到了升平客栈,他突然生了病,我看科考之期已到,再不上路就赶不及,就给他请了大夫,留了钱给客栈的掌柜,只身一人赶赴上京,后来我以为庆祥医好了自会回到乡里,现在想来,那多半是庆祥的坟茔了,可能阴差阳错之下就……,唉……” 天朗今日才知道尚有庆祥病重这回事,因道,“多半是了,也许是掌柜弄错了,把爹您的名字弄成庆祥的名字,只是可怜娘,最终都不知道爹您尚活着的消息,如果娘今日尚在世,我们一家四口就没有任何缺憾了,爹!既是您……您尚在,当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让娘一直误信你去世的消息?” 方怀文神色愧疚,“我当日满怀雄心赴考,以为唾手可得,谁知一考不中,我觉得没有面目回去见你们,怕被人耻笑,就继续留在京城一心备考,果然苍天不负有心人,我再次赴考得中,后来还认识了现在的刘刺史,来了晋阳为官,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吐气扬眉,这下可以一家团聚了,谁知当我派人回去打听的时候,才知道你们母子三个已经不知所踪,这是为父的不是,如果我不是太执着,早点回去找你们,也许你娘就不会去的这么早……” 真是造化弄人,谁是谁非让天朗也不知怎么分了,也许是娘在天有灵,让他今日能得遇父亲?想想自己在晋阳这么久,在溶溶工坊打过杂,在四海酒楼做了这么久的活计,来来往往出入的人不知凡几,也许是机缘也许是巧合,让他终于撞到了父亲,如果前面的种种都是阴差阳错,至少今日他算是得到了一个公道吧……天朗看着一脸自责的父亲,心有不忍,因劝道,“爹,我想娘如果知道您还健在,而且我们父子也团聚了,她也一定是代我们高兴的。” 方怀文见儿子这么懂事,心头的愧疚更甚,“爹一直心里都挂着你们,你看看,”他指指周围,“家里除了老周头和几个厨下的,爹一直都是一个人,我总觉得我总有一天能找回你们的,我曾经立过誓,如果找不回你们,我就孑然一身了此一生……” 天朗感动道,“爹!” 方怀文拍拍天朗的肩膀,“朗儿,如今爹官居司马,虽然算不上侯爵显贵,但是爹既找回了你,也就找回了爹的希望,等接回了晴儿,爹就要督促你勤力读书,想来这些年迫于生计你不得已混迹于市井之间,是爹对你不住,爹日后更要严格教导你,你可不要辜负了爹的期望,知道吗?” “知道,爹!”天朗答的响亮,过去的种种磨难,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在这一刹那间都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 第七十章 来势汹汹 晋阳李府。 “二夫人,天晴小姐到了。”碧云把天晴带到了前院正堂,天晴尤懵然不知情,心里一直在揣测,会不会是得罪了二夫人?没理由啊,自从大都督出征之后,她和表小姐就紧守门户,唯恐被二夫人抓到什么把柄治罪,这一向都没有瓜葛啊……给二夫人请过安,看到大哥居然坐在一旁,衣着光鲜,一直看着自己眯眯笑,天晴更是一头雾水,大哥来这干嘛?他不是在四海酒楼做伙计吗?怎么又跑来了李府? 二夫人和颜悦色,“天晴啊,你看,我就说你是个有福气的,这不,相隔这么远,居然一家人能在晋阳团圆,可见得你是个福分高的。” 天晴愣着,不知该答什么好,一家团圆?…… 二夫人笑道,“看我,一个外人在这儿是不是打扰了你们父女团聚了?方大人你可别见怪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千里认亲的事情,所以非要凑下热闹,沾点福气,也跟着你们喜庆喜庆,天晴,快来,还不拜见你父亲方大人?” 见二夫人指着坐客位的一位面相颇文雅的中年男子,天晴更糊涂了,父亲?他是父亲?可是父亲不是亡故了吗? 天晴求助的看向大哥,天朗站起身,走到她边上,微笑道,“小妹,这确是父亲,他当年走的时候你还小可能记得不清楚,可是大哥是不会骗你的,父亲和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咱们的家。” “真的?”天晴惊问,看着对面那位面善的方大人,“可是爹不是已经……?” 方怀文摇头苦笑,这中间的变故,要不是自身经历,恐怕他也会以为是说书的在讲传奇说故事,他走到女儿面前,轻声道,“晴儿,这些年来苦了你了,爹对不住你们啊……” 看看一脸恳切的方怀文,再看看大哥也是郑重之色,不似是玩笑,天晴渐渐相信也许自己真是苦尽甘来,也许他真的是自己失散多年的父亲?……可是自己尚有跟父亲重见的一日,娘却永远也不能了……天晴悲声道,“这么多年您……您去哪儿了?您知不知道娘她……她?”说着,已是哭了出声,方怀文看到女儿痛哭,也止不住眼泪,把女儿拥在怀里,“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找你们的,都是爹不好……” 天晴听了这些话,更觉难过,“爹……” 杉院。 “表小姐。我真地不想走。”天晴看着静琬着翠冰帮她收拾包袱。想着如果自己走了她就更少人陪伴。二夫人又总看她母女不顺眼。到时候她受了委屈向谁倾诉? 静琬嗔道。“还叫我表小姐。莫说你今日已是司马大人之女。就说你既已叫娘做义母。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晴姐。你好容易一家团聚了。我要是再把你留在身边。别说我娘了。我自己良心也过不去!” “可是……”天晴拉着静琬地手。“我会挂着你。挂着义母地。” “那就多来探望我们就是。”静琬笑道。“而且以后方大哥可不用再去做工了。他本来就有学识。如今可以重拾书本。将来定能有番作为地。” 天晴叹口气。“其实想想。最有福气地是我。我大哥一直在做工。我娘就……。而我到晋阳以来。蒙二小姐。义母和你照顾。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本以为可以一直陪着你。现在又……静琬。要不我还是留在这儿等大都督出征回来好了。” 静琬拿过翠冰收拾好的包袱,“不行!你们现在能一家共享天伦,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晴姐,我想啊,肯定是上天看你人这么好,所以给你找到了爹,你只要以后别忘了我们母女……” 天晴接过包袱,“我怎么会?” “好了,你还要跟娘辞行呢,娘肯定还有大把话跟你说呢,”静琬笑道,又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只珠钗,“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只钗,晴姐,送给你,以后你见到它就要想起我,就不会不记得我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静琬,我怎么受得起?” “你是不是嫌它轻贱?”静琬假装生气道,天晴急忙摇摇头,静琬方道,“那就拿着。” “天晴啊,”贺夫人坐在正堂上,拉着方天晴的手,“听了静琬跟我说了你家人的事,真是天有眼,今日你们父女团圆,我也替你们高兴。” 天晴满脸的舍不得,眼圈微红,“义母,我……我舍不得你和静琬……” 贺夫人笑道,“这是好事,看你怎么要哭了?你这是回家,而且还都在晋阳城,舍不得我们时常来看我们就是了?” 天晴点点头,“我一定会的,义母,你要多多保重身体……” 贺夫人从桌上拿了块玉佩放在天晴手上,“拿着,你一向是个知礼的,这下你们一家团聚,要好好孝顺父亲,你大哥为你吃了不少苦,你也要敬重兄长,知道吗?” “谢义母教诲!”天晴感动的跪下,跟义母辞别。 突厥可敦毡帐。 “大可汗本想着借着进攻河西走廊的机会,河西一带一乱,李靖势必发兵去救,就可解了草原之围,但是没想到肃州刺史公孙武达这个老匹夫击败了咱们的骑兵,还抓了不少去做俘虏,而李靖一直屯兵马邑按兵未动。”杨善经道。 可敦沉吟了一会,“那其他几路大军呢?不是还有李世绩,还有柴绍吗?” 杨善经摇摇头,“还不知道他们安插在何处,但是可汗说,草原天气日冷,中原军队不占天时地利,谅他们也不敢贸然进犯,想必最快也要到明年开春了。” 可敦疑道,“这么明显的道理没理由李靖不知道,他这个老狐狸,肯定有自己的算盘,”她转头看着围墙上的地图,“你说他会不会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呢?” 杨善经诺诺道,“这个……长途奔袭,他们粮草何来?这不是不要命了吗?李靖如果真那么聪明,想必不会以身犯险,大可汗他很有把握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可敦盯着地图,眉头深皱:可恨自己手边无人,如果有一二像李靖这样的当世名将指点局势,料唐军也不会如此大胆,居然陈兵在马邑虎视眈眈……可是李世民和李靖都是久经战场之人,没理由不知道此时发兵正逢寒冬,兵马不利,但如果一直屯兵到明年再开战,光是兵饷就不计其数,李世民是疯了不成?这姓李的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很快,事实让可敦知道了:姓李的不仅没疯,而且颇有计划来势汹汹…… “可敦,李道宗兵出灵州,我军力抗不敌,节节败退。”杨善经奉命来给可敦汇报军情,他现在有些恼恨自己的使命,来来回回传播的都是些坏消息,看到的都是可敦阴郁的脸色,“突利小可汗奔赴长安归降李世民,还有不少将领都投降了……” 可敦没想到唐军不打则已,一出手就这么大阵仗,“大可汗怎么说?还有,李靖李世绩都有何异动,快说!” “大可汗本来惊慌失措,但是听了报说李靖并无异动,李世绩也不见踪影,赵德言就进谏说定襄有十几万骑兵在此,比李靖他们加起来骑兵还多,怕他何来?而且天寒地冻,谅他李靖也不敢孤身犯险,力劝大可汗可高枕无忧,大可汗听了,大大夸赞了赵德言,就吩咐加强定襄守备。” 可敦看着地图,心下盘算,直觉上李靖布兵不会如此简单,“李靖这个老狐狸,必有后着,可惜不知其他几路大军如何部署。如果唐军早已布下多个棋子而我们懵然不知,那地利之说无从谈起,况且人心思降,人和我们也不占上风,唯一的优势就是天时,现在天气恶劣,不如我们趁天气还未到最严寒之时,退守漠北,李靖就算纠结百万大军,粮饷不继他也鞭长莫及。对,善经,你即刻去向大可汗进谏,我们先退守漠北,有大漠这个天然的屏障,他李靖就是插翅也断难飞过。” 杨善经为难道,“我们集中兵力也不弱于李靖,如此未战先退,大可汗他未必会同意。” 可敦道,“大可汗的个性有时候太固执刚愎自用,有时候又太犹疑不决,我担心如果真的兵临城下,他不知道有没有勇气与之一战,就怕他到时候又踌躇不定坏了事啊……” 杨善经道,“可敦,草原人都是马背上长大的,怎么会临阵退缩?可敦多虑了,而且在草原上打仗的话,草原人总有天然的优势,怎么也不会弱于唐军,其实……我倒认为赵德言说的有道理。” 不仅说服不了可汗,连杨善经都听不进去,可敦心下也有点怀疑,难道我真的太过虑了?草原兵力不差,又天寒地冻的,也许李靖真的没有别的用意? 杨善经又劝道,“大可汗本来心情极为不好,这几天都大发脾气,好容易心下稍定,如果我真的这么说,恐怕又要惹得大可汗大为光火不说,要是连累了可敦也被责罚就不好了。况且可敦刚才说的天时地利之说,其实论起地利,李靖再狡猾能有草原人知道地形吗?可见地利他们并不占优,天时他们就更处于劣势,至于人和,可敦想想,中原人有多少能受得住草原的严寒,更遑论骑马打仗了,那些将士们说不定也是满怀怨怼,谁会愿意冰雪严冬披甲出战呢?所以,人和他们也更没有优势了,您说是不是?” 可敦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第七十一章 战争前夕 苏雅的毡帐里,数个火盆的烘托,室内温暖如春,熏炉散发着阵阵香气,帐里的几个人却个个表情凝重。 “政道,如果李靖真的带兵打来了怎么办?”苏雅问道,现在草原上情势一触即发,也由不得她不去想…… 杨政道搔了搔额头,“应该不会吧,天气这么冷,他肯定不会来的。” 苏雅有点不高兴,她本以为杨政道作为一个男儿,又在草原上过了这么多年,应该有点血性的,就算不敌也要奋勇表示愿上战场拼杀才对啊,“那要是他真就打来了呢?” 杨政道想了想,“我听祖母的,祖母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这么没担当!苏雅不由得庆幸,好在当初执意没有嫁给他,这种胆小鬼,怎么配是她苏雅的夫婿? “不知道李靖有什么布局,隋王这么说也是稳妥为上。”幸儿看苏雅面色不喜,遂帮杨政道说句话,也想借此探听些军情。 苏雅听了,果然道,“我也不知道,听母后的意思,好像一共有六七路大军呢,谁知道他们是怎么安排的?母后说中原人不像草原人喜欢公平决斗,他们心思狡猾,惯于用诡诈之术,唉,可惜母后说什么也不同意我的请求,不然我也可以驰骋沙场,和他们决斗一番,我就不相信他们的马上功夫能比我还厉害。” 这个公主倒是颇有几分勇气,李震想了一会儿,终是把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说了出口,“公主,可知道这几路大军都有谁指挥?可曾听说过李……” 仲闵怕他露馅被苏雅他们觉察,忙插口道,“听说李道宗还算得上勇猛,是吧,公主?” 苏雅没有看出他们的用心,自顾道,“嗯,是有这个李道宗,还有个好像叫李世绩,柴绍,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父亲的名字,幸儿和李震仲闵三人迅速交换了眼色,又疾速闪开,幸儿心里波涛翻涌,爹来了!太好了,如果知道他在哪儿扎营,晚上就能溜过去投奔了,别了,草原,别了,天天吃沙子的日子,别了,为人奴仆卑躬屈膝的生活……我来了,中原,爹娘,亲人,美衣,美食…… “不过他们驻军在哪里还不知道,母后也很为此发愁呢。”苏雅的一句话打破了幸儿的所有美好幻想。 隋王见气氛低沉,清清嗓子道,“今年冬至都过了几天了,苏雅你忘了我们去年还建了消寒社呢,不如今年这一社就从今日开始怎么样?” 苏雅脸色一沉,“政道,草原形势岌岌可危,你怎么净顾着诗社这些玩意呢?刚才让你给突厥出谋划策也不见你这么有主意。” 隋王被激的无话可说,反驳道,“大可汗和可敦都一筹莫展的事,我又能有什么主意?我不是见你心情不好,想着写字画画的,也能陶冶下心情。” 苏雅道,“都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情写字画画?要紧的是多练习骑射功夫,能多射死一个敌人就能多一分安全。” 这俩小孩又吵了,幸儿劝苏雅道,“隋王也是一番好意,咱们在这里也只是纸上谈兵,想来大可汗身经百战自然高瞻远瞩,必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堰……”呸呸呸……天灵灵地灵灵,刚才说的都不灵……快,赐予我爹力量吧!赶快来救我!…… 隋王闷闷的坐马车回去了,幸儿借口送送大哥二哥,和李震仲闵缓缓走在路上,几个人小声开起了碰头会。 “我盼着唐军能打个大胜仗,可大哥,到时候苏雅她……不会被杀了吧,”幸儿悠悠道,“其实她一直都真心待我的,上次我挨打也是她无心的,而且之后待我更亲厚了……” 李震也不知该说什么,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也不知道爹现在在哪,真想和他并肩抗敌。(.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咱们去年消寒社我画的天气图还一直留着呢,要是能拿给父亲用上就好了。” “是啊,我手边上也有一些地形图,只恨不能为舅父上阵杀敌所用。”仲闵道。 “不过,天这么冷,要是这种天气出征肯定很辛苦……”幸儿叹道。 仲闵看着幸儿,“现在情势紧张,你可不要乱走动了,如果有什么不对,就赶紧骑马来找我们,知道吗?” “嗯,我知道。”幸儿郑重道。 晋阳方府。 天晴把静琬拉到房里,一会让她吃炸糕,一会问她渴不渴,静琬笑道,“你呀,都要比我娘还啰嗦了。” “这不是过年嘛,对了,你怎么还穿着去年的旧衣服?肯定是二夫人不给你做新衣服,来,我爹给我做了好几身衣服,你看看,哪件喜欢你就带走。”天晴打开箱柜,拉静琬过去挑选。 静琬合上箱子,坐回了桌旁,笑道,“是我自己不想做的,我衣服又不少,不用了。怎么样?这么几年第一次一家团聚过年,一定很开心吧?” 天晴挨着静琬坐下,满脸幸福的笑意,“爹对我和大哥极好,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不足全弥补回来似的,新年做了不少衣服给我,还买了纸墨给大哥,前几日吃年夜饭守夜的时候,他非要喝酒,还让大哥也一起喝,两个人都喝醉了,好笑吧?不过当时看他们喝酒喝的那么尽兴,又是好容易一家人在一起,我感觉像做梦一样,还好第二天醒来,都还是真的!” 天晴见静琬听的认真,想起她的处境,真心道,“静琬,爹刚才命厨房做了不少好吃的,你在这儿留一晚,我们两个还像以前一样躺在一张床上聊心事,你有什么烦难的别藏着掖着,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静琬微微笑着,“晴姐,我真替你高兴,我也想留着跟你说说话,不过,我过午还是要回去,娘身子弱,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天晴点点头,“对,义母身体要紧,那这样吧,过两日我回李府去住一晚,这样就两下便利了,到时候再带点义母喜欢吃的核桃酥。” “在说什么这么开心?”天朗踏步进来,自从回了方家,方怀文就专门延请了先生来教导天朗,希望儿子能把功课补回来,天朗虽有些头痛,也知道父亲是为了自己好,少不免痛下苦功,好在眼下是过年,终于可以透口气,听下人说琬小姐来了,他心里有些巴望,也有些替她担忧,也不知道她现在在李府过的好不好…… “静琬你怎么好像又瘦了?是不是二夫人克扣你们饮食?”天朗皱眉道。 静琬道,“没有,可能是冬天不怎么活动,吃不下东西的缘故。” 天朗点点头,对天晴道,“昨天爹不是拿了好多橘子来?回头给静琬带回去,吃了这个很开胃的。” 静琬感激道,“方大哥,多谢你。”自从方家兄妹认回了父亲,静琬受天晴之邀,来探过几次,他们家虽然房子远没有李府那么大,但是雅致整洁,况且父子几人亲热团圆,兄妹间有说有笑,想起家里二夫人的冷言冷语,令静琬不由得心生羡慕。 “静琬,你怎么了?”天晴问道。 “没什么,只是很羡慕你们,一家几口人,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和睦友爱,真的很好。”静琬真心道。 天朗天晴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静琬处境不易,天朗道,“静琬,你就多些过来玩,哪怕天天来也无妨啊,反正天晴闲着也是无聊,我每日里功课也不多,也可以陪你的。” 天晴也点点头,“咱们两个也可以一处做些针线活。” 静琬笑笑,“我没事,再说,我也不想撇了娘一个人在府里。而且,你们经常派人送东西过去,我还没多谢你们呢,方大哥,你上次送的眉毛酥很好吃,还有那个张飞的面人也很有趣,我都摆在房里了。” 天朗连连摆手,“能帮你解解闷就好。对了,过几日上元节放花灯,我和小妹接你一起去看好不好?” 静琬点点头,“好,我有好几年都没看了,想来肯定很热闹。” 天晴看着大哥一心讨好的样子,取笑道,“大哥,昨儿我还说让你带我去看花灯,你不是不同意吗?今日又自己提出来?静琬,我们自己去,不理他!” 静琬笑了笑没说话,天朗一脸窘迫,瞪了眼天晴,“别胡说!” 静琬看着脸色微红的方天朗,脱去了店小二的衣服,穿上儒雅的长衫,他看上去越发有读书人的气质,再不像为奴仆之人。这一年多来天朗无数次想办法逗自己开心,带天晴和她出去玩,他确是个不错的好友,贴心的大哥,可是,也仅止于此了吧,自己心里装着的那个人,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忘记……一年多了,震哥墓上的草都好高了吧……静琬叹了口气,“晴姐,我想去大哥坟上看看,说起来我都没去拜祭过,大哥知道了一定会怪我。而且,现在是过年,他和大表哥,幸儿几个人不知道有没有东西吃,我想……带点东西去拜祭他们。”静琬道。 天朗听了,有些意外,这一年多来,静琬终于肯承认现实,肯面对那场劫难,这也许是个好的开始,因道,“好,我陪你去。” 天晴也点点头,“我也去。” 我是传说中的分割线 明天要开始更新vip章节了,加油! 第七十二章 未战先逃 厥。 草原冰雪覆盖,白雪皑皑,严寒的气候反而让从大可汗到士兵,上上下下的草原人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场仗至少要等到开春才能打了,这样糟糕的气候,这样滴水成冰的酷寒,李靖除非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率兵来打?没开打就先冻死一半了。 大可汗高枕安卧,如果能拖到开春也不怕了,至不济就逃到漠南去,看李靖粮草不继,到时也无法穷追不舍,不管怎么算,都是胜券在握,枉这李靖空担名将之名,还以为有多神机妙算,看来还不是败军之将? 大可汗睡梦正酣,突然被人从梦中吵醒,“什么事?” 一个小兵惊慌失措,“大可汗,不好了,李靖带人打来了!” “什么?”可汗犹在梦中,“这怎么可能?他他……他李靖带了多少兵马?” “是真的,”小兵道,“外面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们已经闯过了不少守卫了,现在正朝大可汗的牙帐逼近,请大可汗示下……” 快速穿好了衣服,李靖这个老狐狸,居然不要命的在这种天气奔袭?!利焦头烂额之下,也不知如何是好,“传,快去传赵德言!” “大可汗,您想,李靖要不是倾尽军力,敢这么孤军深入吗?那不是找死?他好歹也是身经百战,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而且我刚才在外面听着战马嘶鸣,蹄声踏踏,听着就似有千军万马一般,大可汗,这不容小觑啊!”赵德言忧心忡忡地分析着目今的局势。 “你别说这个了,快说,现在怎么办?”利一脸焦灼,兵临城下,而且还是李靖,大唐名将,怎么能让他不惊惶?“会不会连李世绩柴绍他们都来了?” “大可汗。很有可能啊。您想。他要是没有必胜地把握敢这么大胆吗?说不定李世绩他们就已经躲在附近。到时候形成合围之势。想逃都没地儿逃。只得束手就擒了!”赵德言道。 “逃?”利听出了一线生机。复又觉得不妥。“如果本王逃了。定襄城由谁来抵挡李靖?”说着。他目光投向了赵德言。郑重道。“赵德言。你素日效忠本王忠心耿耿。本王甚为信任。不如由你来抵住李靖。保住本王地后路。” 赵德言傻了眼。这种苦差事怎么轮到了自己头上?可是要拒绝地话大可汗发起脾气。先把自己剁了也是很有可能地。遂硬着头皮道。“这是大可汗地信任。我荣幸之至。乐意效命。可……实在是我不识领军打仗。说不定反坏了大可汗地大事。不如大可汗另觅贤能。赵德言自当辅佐相助。” 叹道。“阿史那杜尔又不在此处。如今形势危急。赵德言听令!” 赵德言晃了晃这些年优渥生活养成地肥头大耳。无奈地领受了指令…… “母后。天还黑着。怎么就要叫我起床?”苏雅揉着睡眼。看着可敦一身整齐戎装。神色肃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别问那么多了,快穿好,我们马上要走。”可敦吩咐道。 苏雅看着和琳一脸紧张惊惶之色,心里有了不祥地预感,“母后,该不会是唐军打来了吧?” 幸儿正在帮苏雅穿衣服的手也顿了一下,唐军来了?自己能留下不走不是就见到父亲大人逃出生天了? “苏雅,别问那么多了,总之要快走!”可敦冷道。 “母后,我不走,我要留下来跟父汗并肩作战!我不信中原人能有多厉害!”苏雅扭着身子,不满道。 可敦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李靖来了多少人,甚至还没有正面遭遇就要溃退而走,她也一肚子的不满,但是现在抱怨又有什么用,大可汗已经把兵交给了赵德言,他人也已经在亲兵护送下先走了,能通知她一声还算是有夫妻情分,赵德言根本没有领军之才,现在四处人心惶惶,就算不走也是任人宰割,可敦别无他法,只能跟着大可汗走,但是又不能把这些原委解释给苏雅听,看着苏雅还在闹脾气,她一下子火就上来了,喝令左右,“去,把公主手脚绑上!” 苏雅手脚被绑住,被一个健仆抱着上了马,心里有太多不甘,“母后,我不要走!” 幸儿上了马,想趁乱偷偷溜去找大哥他们,怎知可敦眼尖,“穆溶,你要去哪儿?” “我……我想去看看我大哥他们,好通知他们一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幸儿心虚道。 “我已经使人通知了萧太后,不用你去。你和依珠给我好好看着公主,知道吗?”可敦厉声道。 四周兵士护卫虎视眈眈,眼见得是走不成了,幸儿暗叫命苦…… 大可汗和可敦一走,赵德言又不知所踪,突厥大军群龙无首,逃地逃,散的散,溃不成军,李靖带着手下三千将士,轻而易举的将定襄收复囊中…… “禀李将军!康苏密带领萧太后和隋王来降!”李靖把利的牙帐作为暂时地跸所,审问了几个俘虏之后,没想到这么快就迎来了这么 息。 “哦?”李靖道,“带他们进来!” 康苏密一进来,就谄媚的行礼,“恭喜李将军定襄大捷!李将军神机妙算,实乃是当世第一名将啊!” 李靖摆摆手,严厉道,“康苏密,如何处置于你,当今皇上自有圣断,你恭维我也是无济于事。” 康苏密有点尴尬,指着旁边的老妇人和小孩,“这是萧太后和隋王。” 萧太后脸色平和,“李将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希望你不要为难了我孙儿,他还是个孩子,不干他地事。” 杨政道看着严肃的李靖,再看看周围一圈威严地戎装兵士,惶恐非常,“祖母,我害怕。” “政道,不怕,祖母就是死也要保你平安。”太后温言抚慰道。 李靖低声吩咐一个兵士领了几个突厥俘虏来认过确实是太后隋王无差,遂道,“萧太后请放心,我自会安排送你们祖孙上京交由圣上,不会留难。” 太后点了点头,“希望你说话算话。” 李靖吩咐人带他们出去,又安排人手送几人回京,一个兵士进来回说,“禀李将军!隋王身边有两个下人死活不愿上京,他们说有话要同李将军说!” “下人?莫非有机密军情要禀?”李靖道。 那兵士摇摇头,语带讥讽,“我问了他们有何事,谁知那两个娃娃又死活不说,说非要见到您的面再说!不过是孩子,哪里会有什么机密军情?” 现在最大地难题就是没抓到利,不知道李世绩那边会不会如预期所想…… 也许几个小孩子能知道利的逃跑路线?左右不过是见一下,李靖权衡之后,“带他俩过来。” 那兵士虽有不满,但李靖积威之下,立刻恭敬称是。 “就是你们说要见我?”李靖看着眼前两个半大地小伙子,肤色比一般的突厥人都要白皙,长地又一派斯文,看来不像是正宗的突厥人,不由有点失望。 其中一个男孩施了一礼,“敢问阁下可是李靖李将军?” “是,你们不是说有机密军情地?如果再不说,我可没那么多耐心。”李靖威吓道。 那男孩道,“并州都督李世绩是我父亲,他是我的表弟,”他指指身边的男孩,“我们一年多前被贼人劫掠至此,一直设法想回到中原总是被阻,今日终于得见大唐军队,敢问一声,家父他可在此?” 李靖听了,惊愕无比,第一反应就是冒名顶替,想混来做奸细地,遂道,“大胆!李大都督也是你冒认得的?” 李震并不受惊吓,“家父李世绩,原姓徐,后得先皇赐姓李,字功,祖籍曹州离狐……” 李靖道,“你不用说了,背的熟不代表你就是李都督的儿子,居然这么大胆子,来人,把两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再说!” 立时就有左右架了李震和仲闵,李震见势不妙,忙道,“李将军,我真地是……” 李靖身旁一位兵将出列,“将军,属下有下情要禀……” “你说!” “属下有个表哥在李都督手下做事,确曾听他提过前年秋天李都督有一儿一女被绑架,后来连外甥也失踪的怪事,因为他们当时追踪了很久,不单把晋阳城翻了个底朝天,连隔邻的县都跑遍了,一直都没有找到。” “哦?”李靖看着眼前的两个半大孩子,那个自称为李世绩儿子的仔细看看,倒像是有几分他的影子…… “李将军,你要打要骂都不紧要,我们只想知道李将军有没有俘获可敦和苏雅公主?表妹是公主地侍婢,我想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安全?”仲闵不惧被两个人架着,大声向李靖问道。 就算俩人是假的,只要他严密看视,也不怕他们会做什么耗,按照计划,过些日子他就会和李世绩会师,到时候真相如何自会见个分晓,因对左右道,“把他俩先放开”,又对二人道,“我们俘获地人里没有可敦和公主,她们多半是随利逃跑了。” 李震很是焦急,“李将军,我愿随唐军一起追击可汗,找回我妹妹!” “我也愿同去,做将军一小卒!”仲闵道。 如果两人说的是真地,他们倒算是有情有义之辈,不过其情虽可嘉,两个娃娃,搞的不好说不定会坏了整个部署,李靖不会拿唐军地胜败来冒险,因道,“如果两位真是世侄,我怎么敢让你们涉险?李都督岂不是会怪罪于我?” 说着,不顾李震二人的苦苦哀求,令人把他俩带回去先好生招待着。 “将军,您准备怎么处置他们?”李靖手下猛将苏定方问道。 “先带着他们吧,以后见了懋功再说。”李靖沉吟道,如果真是懋功的孩子,能够在战场上找回也是好事一桩,可惜还有个女孩儿就不知流落到哪了…… 第七十三章 兵败如山 世绩并不知道此刻和他的孩子离得这么近,他只知道计划,他要在阴山南侧的白道等着溃退的利,因为利要翻过阴山逃到北麓去,一定要经过白道,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李靖一击得手的情况之下。 当看到利大军浩浩荡荡而来,李世绩大喜过望,这说明定襄已在大唐之手!他传令下去,士兵气势如虹,又被前方的好消息所鼓舞,正碰上一路溃逃的利,迎头居然又遇上唐军,利大惊失色,仓促应战,一方以逸待劳,一方败走多日,胜负之势不言自明,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利仓皇的摆脱了李世绩的追缠,逃到了阴山以北,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药师兄,懋功没能生擒利,实在是遗憾。”李靖和李世绩会师之后,坐在帐内商讨军事,李世绩向李靖抱手称愧。 李靖笑道,“懋功不要过谦了,你大败突厥主力,功劳甚巨,现在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谅他也翻不出咱们的手掌心了!” 李世绩也笑道,“听说药师兄俘虏了前朝太后和遗孤?这番大功,皇上必定欣喜。” 李靖想起他随军带来的两个半大小伙子,屏退了左右,向李世绩道,“懋功,你有一双儿女和一个外甥遭人掳掠的事可是有的?” 李世绩不明所以,这是他这几年最大的伤痛,闻言不免触动心事,“是,不瞒药师兄,我找了他们一年多了,虽说是没找到尸骸,但是相信应该不在人世了,唉,中年丧子……是我最大憾事……”说着,狠狠的捶了下桌面。 李靖见他伤心若此,又怕先说了的话,万一两人是冒充的岂不是害的功白高兴一场?因此借口说去拿点酒菜来,出了帐就吩咐手下令那两个小儿过帐一叙,只说是他李靖要见,如果是冒充的,也可以当场揭穿。 “你又不像为兄已经一把年纪了,你正当年,日后肯定子孙满堂……”李靖开导着李世绩,刻意不提及他的名字,免得被那俩孩子听到被他们所乘。 “拜见李将军,”李震和仲闵给坐在主位的李靖施了一礼,一抬头,看到左边坐的…… “爹!”“舅父!”“震儿。仲闵!” 李世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这是震儿。还有仲闵?“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你们还活着?一年多了。我……我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们了……”李世绩说着说着。不自觉已是眼泪纵横…… 李震也没想到这么快能见到爹。看父亲憔悴多了。一身戎甲也有破损。李震心痛道。“爹!孩儿没死。孩儿不孝。到今日才见到爹!”说着。跪在李世绩脚边。眼泪夺眶而出。 仲闵也一起跪下。“舅父!”李世绩一边一个把他们扶起来。大怀安慰。“好啊。好啊。没想到居然在这儿把你们找回来了。我就算是战死沙场也无可遗憾了!” “懋功。你何必说这么不吉利地话。一家团聚。是人间大喜事啊!”李靖在一边看着。也不胜唏嘘。 “药师兄。多谢你。把他们兄弟救了回来!懋功真不知道该怎么酬谢你方可表达我感激之意!”李世绩对着李靖恭敬地施了一礼。又对李震二人道。“还不快谢过李将军地救命之恩!” 李震和仲闵跪下道,“李震(贺仲闵)多谢李将军救命之恩!” 李靖忙道,“功无须如此,当日我俘获了太后和隋王,他们是隋王的随从,坚持要来见我,说是功你的儿子,还说要随我上阵杀敌,不瞒你说,我当时有点犹豫,还怕他们两个会不会是利留下的探子,所以刚才没有事先说明,希望懋功你不要见怪。” 李世绩笑道,“战场上自然要处处小心,我怎么会介意?药师兄能保全他们兄弟,我实在是感激不尽了。” 李震插嘴道,“父亲,幸儿她……” 李世绩方想起幸儿的下落,“对了,幸儿她,她在哪儿?为什么没有跟你们一起?” 仲闵道,“幸儿是苏雅公主的侍婢,现在……下落不明。” 李世绩想起前几天和利遭遇,他肯定是带着女儿一起逃到阴山北麓去了,没想到当时幸儿就在其中,李世绩恨恨的跺了脚,“幸儿多半是跟他们的大军一起过了阴山了!” “舅父,我对草原熟悉,我想翻山过去救表妹!”仲闵沉声道。 李震随之道,“我也去!” “胡闹!”李世绩斥道,“你知道突厥有多少军队吗?单枪匹马,以为很英勇是不是?好容易活下来,你们又这么冒失地要去送死吗?” 李靖也劝道,“此事我和李都督自有打算,二位公子的情义可嘉,但是此事关系军国大事,还要从长计议才是。” 李震和仲闵都有些气沮。 李靖料他们父子几人有别情要谈,因笑道,“懋功,为兄 了年纪,竟有点累了,我去歇一下,不阻着你们父子” 李世绩和李震仲闵恭送李靖出帐,李世绩方回身摸摸儿子的头,摸摸仲闵的头,叹道,“你们都长高了,也壮了,要是你们娘看见了,不知会有多高兴……” 唐军多位将领济济一堂,商议军事。 张公瑾道,“执失思力代表利前往长安求和,皇上派了唐俭唐大人随同执失思力到~口与利谈判,我们不如静待时日,看谈判结果如何再行定断不迟。” 李世绩指着地图,“利怕是在拖延时间,一旦冰雪消融,他再穿越大漠逃到漠北,我们再想抓他就难了。” 李靖赞道,“懋功说的有道理,如今唐大人正同利谈判,利一定以为安全无虞,我们此时进攻,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料能一举而胜。 张公瑾有点虑,“如此,唐大人的性命堪忧啊。” 旁边也有将领附和,其中更有一人针对李世绩,“李都督,听说令爱陷在可汗手中,李都督可不能公器用因小失大啊?” 李世绩勉强压住自己的怒火,“我李世绩敢对天发誓,我绝对是一心为了大唐,绝无半分私心!” 李靖扫视了一周,“皇上既任命了我是此次征战地行军总管,最终的决策自然由我一力承担。我决定趁利此时麻痹大意,打他个措手不及,李世绩!” 李世绩站起身,“在!” “你率领兵众北上,截住利逃向漠北的通路,明白吗?” “功领命!”李世绩道。 “我求过爹好几次了,他根本不带我去,怎么办?”李震和仲闵看到大军开始有所异动,就推断是不是要北伐利了,求见了李世绩好几次要求随军打仗,却都被严词拒绝。 仲闵也很忧虑,不知道幸儿现在怎么样了,就怕她根本没跟公主在一起,现在草原上处处有突厥残兵,他很担心幸儿的安危,“要不我们就先斩后奏?” “可是爹专门派了人守在我们帐子的门口,我们想去也没机会啊?”李震疑道。 仲闵趴在李震耳边,嘀咕了几句,李震的眼睛越来越亮…… 李靖带着苏定方,领着几百精兵趁着夜色攻入~口,利这几日忙于款待大唐特使唐俭,自觉和谈有望,防备有所松懈,正为李靖所乘,当夜色中又上演了突袭地这一幕,利又一次作出了同样的选择――逃跑。 这李靖还是不是人?怎么不讲一点中原的道德和信义?双方正在谈判之时,他居然这么诡诈又来偷袭?利完全无预备之下,叫了亲兵仓皇北逃,连可敦都来不及通知,更遑论数十万突厥大军,整个军队群龙无首,纷纷攘攘,眼见唐军所向披靡,气势如虹,大为惊骇之下,纷纷选择了弃刀投降。 幸儿自从到了~口之后就心神不定,她不知道唐军什么时候会杀过来,更不知道大哥仲闵哥他们在哪儿,他们都还安好吗?这天夜里,听见有异动,幸儿跑出帐外,只见远处火光冲天,渐渐地,有马声嘶鸣,有人倒地的声音,幸儿心知不妙,这是唐朝版乱世佳人哪……我的白瑞德在哪里啊在哪里?…… 苏雅不知何时也出了帐,怔怔的看着远方,“不知道母后和父汗怎么样了?” 远处骑马而来的军士越来越近,幸儿心跳越来越快,妈呀,怎么走到哪儿就乱到哪儿,林子这回该出来了吧?再不出来我可真的死定了…… 不知这唐军懂不懂礼节,会不会在杀之前先问问刀下的是中原人还是草原人,还是一视同仁先杀了算?那自己地头颅不是给别人的领功计数器上加了个一?不行不行!要不先跑到没人处装死,然后等合适机会再复活??幸儿心里忐忑不安,拿不定主意,先上了马离那些屠刀远点再说…… 待骑上了马,幸儿还没坐定,苏雅就朝她的马猛抽了一鞭,幸儿毫无防备的被马带着往北疾驰,苏雅却拨转马头向来路奔去,边跑边对幸儿喊道,“穆溶,你逃吧,如果碰到你哥哥,你就告诉……”声音越飘越远,哥哥?她要我告诉李震什么?幸儿懵然不解,自己**的这匹马像疯了一般,不停地狂奔,幸儿马技本就不行,上次挨了打之后到现在都没怎么骑过,现在唯一记得的就是抓紧马缰,身子左摇右晃,哎哟喂呀,马儿啊,你慢些跑慢些跑!我并不需要逃命地啊,只是想要找个地儿装死而已…… 幸儿也不记得自己跑了多远,马儿啊,你该累了吧,终于,幸儿被颠地手松了一下,从马身上飞了落地,好像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她顿时头晕眼花,慢慢失去了知觉,这下真的是不用装死了,真地…… 第七十四章 道不相谋 雅骑马回去准备去救可敦,结果还没到可敦帐下就被草原上还有这么标致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唐军将士不费力气捉住了苏雅,把她捆在地下。 苏雅没有开口,只狠狠的瞪着对方。 “瞪什么瞪?”那将士恨道,一巴掌扇在苏雅脸上,苏雅吃痛,扑倒在地上。 正在此时,身后一个将士骑马而来,“这位大哥,请高抬贵手,李将军有话要问她。” 那将士瞪了后头那人一眼,这人身形不高,头上的盔帽更是遮住了半张脸,“你是哪个?抬出李将军就了不起了?” 那人翻身下马,拿掉盔帽,“我是李都督的外甥贺仲闵。” 这小孩倒确是传说中李都督刚找回的外甥,那将士没好气道,“那把她交给你了,如果你徇私,也别怪本将不客气!”翻身上马,悻悻的离开了。 仲闵上前扶起苏雅,“公主,是我。” 苏雅才看清眼前的人,这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吗?他原来平安无事,真是长生天保佑,可是,他怎么穿着唐军的衣服……刚才还自称是什么都督的外甥?……也许他是打入唐军的探子?苏雅随即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面对心仪的他,她心里从未想过穆仲有背叛突厥的可能。 “穆仲,你是不是来救我的?”苏雅问道。 “我是。”仲闵道。他急于知道幸儿地下落。“公主。穆溶在哪儿?” “一见面你不先问我好不好。刚才被打地疼不疼。就先问穆溶……”苏雅抱怨道。仲闵为了得到幸儿地消息。把苏雅身上松了绑。“你还好吧?” “还好。就是脸上火辣辣地疼。你帮我吹一下。吹一下我就好了。小时候母后都是这么做地。”苏雅道。 仲闵无奈。对着苏雅地脸轻轻吹了一口。苏雅有点害羞。又有点满足。“嗯……穆仲。你放心吧。我已经让穆溶逃走了。我想着留在这助母后一臂之力地。谁知刚回来就被抓住了。对了。你见到我母后了吗?” 仲闵只关心幸儿地消息。“她逃走了?往哪儿逃地?” 苏雅知道仲闵一向最关心他妹妹。遂道。“你先陪我找到母后。然后我就跟你一起去追穆溶。” 仲闵急于找到幸儿,“我一路过来没见到可敦,她可能跟可汗已经一起跑了。” 苏雅道,“真的,那咱们赶快去追!” 仲闵道,“我们一起骑,快!”说着,翻身上马,苏雅也上了马,并辔而骑,想起了以前草原共骑的时光,只觉无比幸福,“穆仲……” “什么事?你说穆溶是往北跑了是吧?” “穆仲,你知道那次我为什么要违抗母后指婚的命令,半夜逃走吗?”苏雅问道。 仲闵一头雾水,“为什么?” “还不都是为了你?”苏雅嗔道,不知道为什么,重见到仲闵,她只想一吐为快,这些心里话憋在她心里太久了,谁都没说过,再不说她就要憋疯了,“那天我让依珠给你送的荷包里有一封信,信是给你的。” 仲闵越听越疙瘩,“为了我?信?” “可惜你没看到那封信,”苏雅幽幽道,“不过不要紧,我再说给你听,我说你是罗密欧,我就是朱丽叶,我愿意和你……” “等等,什么罗密欧朱丽叶?” “这个,是穆溶给我讲的一个故事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故事说地是罗密欧罗公子跟朱丽叶朱小姐两家是世仇,但是他们彼此相爱……”苏雅把穆溶讲的故事又娓娓道来,对仲闵讲了一遍。 仲闵听到这里,再不知道苏雅的心意他就是傻瓜了,可是这苏雅怎么会看上自己?草原上大把英勇男儿,她怎么会……? 接着他就涌起了对幸儿的一点内疚,原来那次苏雅是为了和他私奔才偷出去,还害幸儿挨了打,岂不是他也有责任?如果他看了信,跟苏雅说了清楚,也许就不会有那场无妄之灾了…… “现在你明白了吧,喂,穆仲,你为什么不说话?”苏雅问道,她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怎么穆仲居然没反应? 仲闵歉然道,“承蒙公主错爱,但是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不可能,你在骗我!”苏雅转头看着仲闵,“你说,你是在骗我是不是?你怕配不上我是不是?” “我敢对天发誓,我说地都是真的,我心里装了这个人已经很多年了,谁也不能取代得了她在我心中的地位,今生今世,我想娶地也只有她一个。”仲闵想着幸儿的样子,真心说道。 苏雅强勒住了马,拉着仲闵也下了马来,“说,你给我说清楚,这个人是谁?我要和她比斗!如果我输了我无 ,如果我赢了你就要接受我!” 仲闵啼笑皆非,看着苏雅一脸正经的样子,仲闵又不想幸儿遭致什么牵连,因道,“是在中原时候结识的一位姑娘,你不认识地。” “在中原?那你这辈子也见不到她喽?那你就是我的!”苏雅坚定道。 仲闵实在受不了苏雅的强横,又急着找幸儿的下落,“我这一辈子除了她不会想娶别人,如果娶不到她,我宁愿终身不娶,这下你明白了吧?我跟你没有可能的,如果你不想陪我找穆溶,拜托你指个方向给我,我自己去。” 苏雅咬着嘴唇,她没想到自己一腔热血换来这样的对待,她甚至愿意和穆仲同生共死,为什么他却这么冷淡,难道在他心里那个中原姑娘真是这么重要?终有一日她倒要看看那姑娘到底是谁! 不甘心一个人被撇下来,苏雅愤愤然地正要上马,远处一人一马迎面而来,苏雅问道,“怎么还有人在此处?难道是唐军的埋伏?” 仲闵也没料到,他也不愿亲眼见到苏雅被擒,毕竟不管怎么说,在这场战争里,苏雅没什么过错,“待会要是有什么不对你就赶紧先逃。 他还是关心我地……苏雅心里甜丝丝的想。 一人一马越走越近,待看清是李震,又看清李震前面坐着幸儿,仲闵先是一喜,既而看她头上绑着布条,又闭着眼睛,“她怎么了?” 李震皱眉道,“可能是从马上跌下来地头又撞在石头上,不过伤口不大,血已经止住了,就是还没醒。” 苏雅惊道,“不会吧?是不是我当时抽了一鞭子太用力了,天!” 仲闵瞪了眼苏雅,怎么幸儿每次遭难都跟她有关?!“我们得赶快回去找军中大夫看看才行!”仲闵道。 “军中?大夫?你不是混到唐军的探子吗?怎么你们不和我去追父汗吗?”苏雅道。 仲闵不想和苏雅再有瓜葛,也想彻底断了她地心思,遂道,“我们是中原人,中原才是我们的家,我怎么会背叛大唐呢?公主,你去追可汗吧,看在往日你待穆溶甚好的份上,我不会阻拦你。” 苏雅闻言大惊,“你说什么?那刚才你说的你是李都督的外甥贺仲闵都是真的了?那你刚才为什么骗我?” 仲闵道,“我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吗?我的家在中原,而你的家在这里,我不想你……再抱着什么想头,我这就要和我大哥小妹回中原了,公主,你请吧” 李震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仲闵,你真要放她走?……也罢,她没什么过错,卷进来也是不该。” 苏雅看着仲闵,只觉得心里的信念在一点点坍塌,“那你到底有没有见过我母后?她是不是安好?” “这个……我真的不知……”仲闵道。 “我要回去找我母后,她如果没有见到我一定会四处找我的,我不能让她担心。”苏雅坚决道,一拨马头,往来路奔去。 李震怕颠着幸儿,缓缓而行,对仲闵道,“你快去追上她,我看她好像样子不对。”仲闵看了眼幸儿,“你照顾好幸儿。”追着苏雅而去。 苏雅追回去的时候,正赶上苏定方率人在清查俘虏,看到和琳依珠都被绑了一长串,苏雅跌下马来,“和琳,母后呢?” 和琳摇摇头,光是哭不说话。 苏定方看着苏雅大喇喇的闯过来,问身后的康苏密,“这人是谁?” 康苏密道,“是利可汗的女儿苏雅公主。” “哦?公主?”苏定方吩咐手下,“去,绑了!” 苏雅任由别人绑着自己的手脚,仍是追问着和琳,“母后她到底怎么了?” 和琳泣声道,“可敦她……她被唐军给……给杀了!” 苏雅顿觉天旋地转,好像人生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消失殆尽,母后被杀了?! 仲闵尾追苏雅而来,眼见着她被绑了结结实实,无计可施,向苏定方施了一礼,道,“她是突厥的公主,望将军不要为难于她。” 苏雅见是仲闵求情,深恨他撒谎骗了自己,如果不是他的话,也许自己能救回母后,“我不用你为我求情,你滚!” 苏定方看了看两人,虽不知两人有什么瓜葛,仍正色道,“李将军交代了这些人都要留待皇上发落,贺公子实在是多虑了,还有,本将并不知道贺公子也随本军而来,敢问是得了李将军还是李都督的令吗?” 仲闵被问的无话可说,“此事我自会向李将军和李都督请罪。” 苏定方点了点头。 第七十五章 终得团圆 震和仲闵的营房里,两个人看着床上的幸儿,不胜~ “大夫不是说幸儿没什么事,怎么还不醒?”仲闵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看看你,比我这个当哥哥的还紧张,”李震笑道。 仲闵想想初见到幸儿昏迷的模样一动不动都心有余悸,“我只是觉得怎么幸儿这么多磨难,觉得没保护好她,恨不能代她分担。” 李震拍着他的肩膀,“等回了家,你把她早早娶回去,天天保护着她总好了吧?” 仲闵笑道,“震哥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没正经了……” 一阵风吹来,营房的门帘吹起,苏雅被士兵押着正好经过,看到了仲闵笑的那么灿烂,听到了他二人的对话,心痛如刀绞,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他总是那么紧张他的妹妹,他给她画的画,为她做爬犁,为她做轮椅,推着她放风筝,还有夏夜的萤火虫……一切的一切好像只是在印证自己就是个傻瓜,白白被他们的兄妹关系蒙住了双眼,尽管心里有奇怪但从没想过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兄妹,原来他心里早已装着的就是那个幸儿……不是以为自己不再想他不再把他摆在心上了吗?为什么想起过往种种,还是觉得心如刀割? 两个小兵端着托盘向李震的营房走去,边走边说,“李二小姐也算是幸运了,从马上摔下来还能没事,只是还没醒,这不,张大夫说让我把这碗药送过去。” “两位公子对他也好,特别是她那个表哥贺公子,紧张的咧,还让我看看伙房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那,我只找到这点抢来的肉干。” “要我说,那是李小姐名字取得好,李幸儿,她父亲又是咱们李大都督,能不幸运吗?” 另一位附和道。“对啊。只怪我爹娘怎么没给我取个好名字。狗儿。听着就是个贱命嘛……”二人说笑着走过了捆绑着地俘虏。没注意到苏雅已是面如死灰…… 李幸儿。表哥表妹……李大都督地女儿。想想过往地日子。真心以为她是中原流落而来。父母皆无。念她可怜。人又聪明。没想到居然瞒了自己这些日子。真是愚蠢糊涂!苏雅想起母后以前说过中原人心肠弯弯绕。从不以真心示人。当时还不以为然。(.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现在才知道愚地是自己。母后……多想再听听母后地声音。哪怕是训斥。哪怕是责骂。可是……天杀地贺仲闵。天杀地李幸儿。该死地是你们。隐瞒身份在先。又误了自己去救母后。母后。您现在在哪儿啊?…… 苏雅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被人从后一推。推入了一个黑黑地营帐。 “公主?”和琳地声音。 “和琳。是你?和琳。你快跟我说说。我母后到底是怎么死地?”苏雅朝着和琳地声音奔去。 和琳抓着苏雅地手。“公主。你没事就好。我还怕他们把你也……” “没有,只是把我叫去问我父汗的下落,哼,想破他们的心吧!”苏雅道。 “公主,人在屋檐下,该忍还是忍忍吧,可敦她……,当时是苏将军让可敦投降,说降者不杀,可敦就说,就说休想让她去给乱臣贼子投降,她才是正宗皇室,李唐是篡了他们隋朝的江山,人人得而诛之……,后来,李靖那匹夫就……就……”和琳说着,已是哽咽不成声。 苏雅的泪水朦胧了双眼,母后宁死不屈,自己留在世上芶活还有什么意思? “和琳,你身上有刀吗?”苏雅问道。 “都被唐军搜去了,你要刀干什么?公主,你不是想做傻事吧?公主,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啊,现在大可汗下落不明,说不定能把我们救回去,到时候我们可以伺机而动,为可敦报仇,公主你要是也这么去了,可敦地仇谁来报?”和琳连忙劝道。 苏雅看看和琳一脸的不舍,想想和琳的话,也许她是对地,仇恨——是自己能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幸儿慢慢恢复了意识,先是听的好像很熟的一把声音,“你们给我好好反省反省!哼,不听我地命令,私自跟去李将军的军队,你们伤了死了事小,万一打乱了李将军的部署,引致唐军溃败,你们怎么说?到时候十个你们都不够赔的!这是战场,不是好玩的游戏!一个不慎就是千军万马的人头落地,你们如何担当地起?” “我们知道错了,可是……我们也是为了想去救小妹。”咦,这不是大哥的声音? “不,舅父,都是我地主意,您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怪震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仲闵的声音。 大哥和仲闵都找到了?他们都安然没事?幸儿这才感觉到,啊,头有点疼,捂着额头慢慢坐起身,看到房中间地桌椅旁坐着一个威严的戎装男子,李震和仲闵背对着自己跪在地上。 “大哥,仲闵哥,你们都在这儿?我可找到你们了。”幸儿喜道。 李震和仲闵闻言,立刻起身奔回到床边,“幸儿你醒了?你头还疼不疼?” 戎装男子哼了一声,“谁允许你们起来地?” 李震和仲闵忙又回去跪好,头却转向幸儿这边。 “幸儿你醒了?怎么样,头疼不疼?”戎装男子走过来,“爹!”幸儿叹道,哇!这是在做梦吧?这这这……原来装死还是挺管用的……“爹,真的是你?!我撞一下就把你们统统都见到了,撞得真值!” 李世绩本来还绷着脸,听了也不由笑道,“哪有这么说话的?现在还疼吗?” 幸儿见父亲难得露出温情一面,有点不太适应,“还好,不怎么疼。”看着跪在地下的大哥他们,“爹,他们怎么了,为什么要跪在那儿?” 李世绩气道,“以他们犯的错,罚跪算是轻的了!刚才要不是李将军拦着,我就把他们先拖出去打五十棍再说!” “他们犯了什么错了?”幸儿问道。 “我们把两个士兵打昏,偷了他们的衣服 靖将军的大军后面去攻营……”李震诺诺解释道。 幸儿想起刚才大哥说地都是为了救自己,“大哥,是你们把我救回来的?” 李震点点头,又道,“不过大哥还是晚了一步,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躺在地下了,不过还好你现在没事。 要是晚两步可能就假死变真死了吧……还好有个敢于违反军纪的大哥,幸儿满心感激,因对李世绩求道,“爹,大哥他们都是为了救我,李将军的兵士又不认得我是哪个,肯定任由我死在路边不会去理会的,如果大哥他们不去,我可能就见不到您了,爹,看在大哥他们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您就饶了他们吧,地下跪着多冷啊,大哥身子又不好……” “舅父,您罚我们是对的,我们触犯军纪不说,也没有保护好表妹,实是该罚。”仲闵道。 看着找回不易的儿女外甥,李世绩也知道他们经过很多磨难,受过不少苦,尤其幸儿差点在自己眼皮底下又丢了小命,唉,能一家团聚已是奢望,儿女又都这么懂事孝义,他叹了口气,“起来吧!” “谢谢爹(舅父)!”二人起了身,走到幸儿床前,“幸儿,你想吃什么?” “你渴不渴?” 李世绩看着说说笑笑地几个儿女,这一年多来心里一直无法填补的一个大洞终于填的严严实实,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在李靖和李世绩的南北夹击之下,万余突厥骑兵被杀,数十万突厥士兵向李靖投降,同时收入唐军囊中的还有无数头牲畜,利可汗向北地通路被李世绩截断,无奈之下,率万余兵力向西去投奔自己的叔叔苏尼失。李世绩率领军队征战漠南剩余的突厥部落,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降。 真后悔没把轮椅**来……幸儿想着,可能这段时间流年不利?挨了鞭子卧床那么久,这下子又要再遵医嘱卧床……看来回家之后要第一时间搞根红腰带系上。 在听说了隋王和苏雅他们都被送到长安地消息后,幸儿起初还担心他们的安危,李震道,“听爹的意思他们的性命无碍地,如今皇上是难得一见的圣明英主,胸襟宽阔,广开言路,只要他们不再图谋反叛,说不定隋王还会被加赐官爵,不比待在草原上吃沙子强?幸儿你多虑了。” 幸儿看着这些日子多跟着父亲奔走的李震和仲闵,两人这番受过了战争的洗礼,好像又有了些些变化,仲闵的温文中更多了些坚韧不拔,大哥则是更多了稳重,说起话来掷地有声,竟有了些父亲的风采。 “幸儿,你怎么了,不认识了?莫不是这些日子跟着舅父历练,晒得人也黑了,皮肤也粗了,人也大变样了不成?”看幸儿地目光在他们二人脸上流连来去,一脸古怪模样,仲闵不由笑道。 “好像是有点不认识了,”幸儿笑说,“觉得你们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李震笑的很大声,“有这么大地改变吗?我不觉得。不过那次听父亲提起过说是有些后悔,因为父亲是马上取的功名,总有些遗憾,才尽心栽培我和仲闵读书成才,他现在倒是后悔小时候没有好好教我们练武,我近来常想,要是是现在地我和仲闵碰到那些劫匪,恐怕也不至于会吃那么多苦,到最后卖到草原上那么惨……” 幸儿想想自来唐朝后开始过了一阵子养尊处优娇小姐的日子之后,后来就惊天逆转颠沛流离不一而足,想起其中地辗转,也有些感慨:前世那二十几岁大约是活到狗肚子里了!不,不是大约,是一定!竟受了这么多磨折,小身子骨病了又病,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回去了头等大事先得锻炼身体了,还指望活个七八十呢,这年把过的日子至少短寿十年,唉,造孽啊……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不是这些际遇,我想我也不会有荣幸穿上这身戎装跟着舅父鞍前马后的效力。”仲闵也很感慨,“有时候想想,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这班贼匪?!” ……脑子摔坏的大约是仲闵…… 无论这片草原属于突厥还是属于大唐,都不会改变它的四时季候,不会改变它的蓝天白云……依然是绿草茵茵,依然是碧空如洗,依然是微风拂面,仲闵,李震和幸儿一起在草原上遛马,“幸儿,你现在马术比以前进步好多了!”仲闵由衷赞道。 幸儿不满道,“你们倒好了,可以跟爹一起打仗,我一个人闷在后方,可不就只能骑马玩儿?” “爹不是说你伤好了就把你一个人先送回晋阳去,是你自己赖着不走的。”李震毫不留情的揭露道。 “你——我不是想着跟你们共进退嘛!咱们当时一同离开的家门,现在就该一齐回去!”难得病也好了,也不用作下人供人驱使了,可不好好享受这旅游生活?等回了晋阳李府那一亩三分地,再想出来就难了…… “幸儿,你可能还不知道,听舅父说,利跑不了了,他叔父苏尼失投降了,把他也献出去了,这场仗咱们是彻底打赢了!”仲闵豪气万丈道。 李震也踌躇满志,“愿我大唐从此永绝边疆之患!” “那我们要回家了?”幸儿问道,没想到竟这么快……不过也许林子正捧着鸡腿等在溶溶工坊的门口望眼欲穿呢…… 明天就启程!”李震刮了下她的鼻子,想起阔别已久的中原,亲人,心潮澎湃无限向往…… 分割线---- 第二卷结束了,新的一卷要开始了,幸儿终于要回去了!再见草原! 第七十六章 重回家园 阳李府。 李震和仲闵骑着马,看着曾经熟悉的街道,那些热闹的店铺,往来不绝的人群,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幸儿坐在车里,一路掀着窗帘,不停的指着路旁的店面,“大哥,快看,那家饭馆是新开的,看,那里又开了家绸缎铺!” 李震一路笑着,心里已是感慨万千,终是回来了,魂牵梦绕了一年多,日日思归不得归,没想到愿望实现的时候竟有点不敢置信,“仲闵,我们是真回来了是不是?” 自回了中原,仲闵也不时的问自己这个问题,直到离家越来越近,看到那熟识的巷口,还有李府门口的大石狮,仲闵才终于松了口气,“是的,是真的,不是做梦……” 幸儿缓缓的下了车,迈入门口的每一步都像踏在云端一般不真实…… 那边厢,李震见护院和管家都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奇道,“怎么了?不认识了?” 李管家一脸惊奇,更多的是害怕,“是……大少爷?还有表少爷和二小姐??你们,你们不是……不是……?” 李震几个面面相觑,李震道,“李管家,我是大少爷啊,爹不是写了信回来的吗,说我们这几日会到家的,怎么你们都不知道?” 李管家还是惊不定的打量着李震几个,“这……没听二夫人提起,”他冷眼瞅着,少爷小姐一脸灿烂的笑意倒确不似鬼魅,再看看天上日头高悬,也许真是自己多想了?…… 幸儿见李管家一个劲的盯着他们,还望向自己背后,肯定是要看有没有影子,心下了然,因笑着跳到李管家背后,张牙舞爪做着鬼脸拖长了声音道,家然识―我心―呜――” 李管家本来就疑心生暗魅地。听了背后地声音。看到李幸儿又神又鬼地吓他。顿时瘫坐在地上。“没有……没有。二小姐。我没有不认你啊……” 李震笑着斥骂幸儿。“别闹了。李管家。爹在突厥救了我们几个。大败突厥之后。爹和李靖将军去京城献俘。所以才没跟我们一起回来。但是家信里都写了地。你这下总可以放心了吧?” 李管家听了。方迟着给几人请安。“给大少爷二小姐表少爷请安。这……这都一年多了。我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几位小主人了……”说着。使了个丫头子去通知各院。自己上来伺候着三个小主人。边嘘寒问暖。“大少爷。看你。越发瘦了。哦哟。二小姐。可是长高了不少。表少爷。你可黑多了……” 幸儿他们几个一路打量着久别地家。那围廊院墙。那树木花草。仿佛还是记忆中地模样。真地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不知不觉。幸儿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真正地家。看到一草一木都想落泪。“大哥。咱们还是……先去院给娘请安。” 李震点点头。仲闵道。“我先回杉院。回头去院给舅母请安。” 幸儿和李震还未走到院。就见田氏扶着喜乐远远地朝他们走过来。俩人心下关切。脚步不由加快。及至走近。才发觉田氏像是憔悴了很多。眼睛也不像昔日那么有光彩。衣着朴素。头上簪环皆无。 我是震儿(幸儿)!您……您这一向可好?” 看到田氏变成这般模样,李震和幸儿心下痛惜,跪在田氏面前,不知怎么安慰…… 田氏初初是不可置信的惊喜,待到看见真是日思夜盼地一双儿女竟真的跪在了自己的面前,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顾不得擦眼泪,忙把李震和幸儿拉起来,先摸摸李震的脸,“震儿,是震儿,真的是你!”又拉着幸儿的手抚着幸儿地脸颊,“幸儿,我的乖女儿!”接着竟是哽咽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啜泣…… 想到娘这一年来一定饱受思念担忧之苦,幸儿泣道,“都是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娘,我和大哥在外头没有一天不想回家,没有一天不想你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李震也揉着红红地眼睛,“娘,我们回来了,娘,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让您担心了,娘――” 田氏听了一双儿女的倾诉,有些欣慰也有些愧疚,“是娘对不住你们,当初要不是娘糊涂,你们就不会受苦了,是娘的错啊……”幸儿和李震抱住田氏,“不是您的错,是那伙贼匪恶毒,娘,您不要自责!” 一旁的下人也都跟着抹眼泪,喜乐因劝道,“夫人,先回院说话吧,大少爷和二小姐看起来像是赶远路回来的。” 田氏眼中含泪,笑着点点头,“你说的对,震儿,幸儿,快跟娘说说你们这一路是怎么过来地。” 幸儿和李震一人挽着田氏的一边,“娘,当日的情形……” 怎么正堂里供了佛像?还有蒲团,木鱼?”和母亲踏入 看着正堂里简直就是一个佛堂,幸儿还以为走错了 “幸儿,别浑说,娘这一年念经礼佛,学了不少佛经,也一直为你们几个祈福,如今,这可不是都灵验了?我刚才一直都不敢相信,如今想来,都是佛祖保佑的缘故,娘都有些后悔没有早点这么虔诚礼佛了,也许你们就不致有这场灾劫。”田氏恭恭敬敬的给佛像跪下叩头,还拉着李震和幸儿一起跪拜。 幸儿看母亲一脸坚持笃定地模样,倒不知该怎么分说,他们回来也不是因为佛祖保佑,是因为老爹救了他们的啊,跪应该跪老爹吧…… “娥,”贺夫人地声音从门外响起,一年多不见,姑母也消瘦了不少,再看如今红红的眼眶,双眼片刻也不离仲闵,幸儿都不敢想象,如果他们一直没有回来,两个母亲会怎么伤心难过? “大姑……”田氏和贺夫人四目交对,彼此读出地都是欣慰和满足,一年多了,她们都已经不报指望了,没想到老天给了她们这么美满的结果。 “娥,”贺夫人虔诚地看着佛像,双手合拢,“我觉得佛祖对我,对我们贺家太好了,我这辈子居然还能再见到仲闵,以前我不够虔诚,以后我也要经常诵经,保佑我们家仲闵再也不要有任何祸端。” 田氏点点头,“大姑,我也是这么想……” “震哥,幸儿,你们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撇下了,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静++跟在仲闵身后,跑向两人,看看李震,又看看幸儿,红红的眼睛里,泪水又纷纷而落。 幸儿拉着静++,“++姐……”可怜了她了,走了这么多亲密的亲友玩伴,不知道静琬怎么过地这一年的日子?看她瘦的脸只有巴掌大,就知道她过的多么的凄清,幸儿心疼道,“琬姐,我们这不是回来了,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李震看着静++地泪珠断线一般,大为心疼,“++妹,我们不在,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说,我一定帮你报仇,决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 静琬听了,破涕为笑,“就是你欺负我,你们几个都欺负我!把我丢下不理!” 李震尴尬的看着静琬,见静琬虽然脸上挂着泪,但总算露出了笑容,也咧开了嘴角…… “哎呀,夫人,真是恭喜你了,这真是没想到啊,大少爷他们今天能回来,我也是吃了一惊呢。”沈氏袅袅婷婷,艳丽的石榴裙一步一飘摇,搭着碧云的手进了院。 田氏见是她,也没多说什么,“窈娘你有心了。” 李震想起回家时大家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因问道,“姨娘,父亲将我们回家的事写了家信回来地,不知道姨娘收到信了没有?” 田氏听了,脸色不郁,“窈娘,竟有此事?” 沈氏面带委屈,“夫人,我也是有苦衷的,咱们都督府走失了公子小姐,不光晋阳城,恐怕整个并州都无人不知,夫人怕是忘了去年前年总是有人来冒认大少爷他们的么?夫人您一开始还去见他们,待到看了是冒充的,又白白伤心一场,我就怕这次还跟以前一样,白害的您空欢喜,这才做主先不说地,这不是又成了我的错了?” 连父亲的家信都敢私瞒,这个女人的胆量未免太大了点吧,幸儿开腔道,“父亲都认了我们了,你这倒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连父亲都会认错?” 沈氏有点语结,这二小姐一个小丫头片子,嘴巴这么不饶人?! 沈氏当初收到信,知道李震他们居然还活着的时候自是惊恐万分,以为那次的计划都露了馅,待看了信才知道是另有人把李震他们卖到了突厥为奴,应该不关自己的事,但是心下总是不安,忙叫了弟弟过府商议,沈明和建议先瞒着家里,趁还掌着家能多捞些好处为上,一边部署着看能不能在路上给他们使什么绊子。谁知道李世绩大约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竟令他地一个副将带着逾千兵士护卫李震他们回晋阳,路途之上根本无法下手,眼看是躲不过了,沈氏自是第一时间过来卖个好,没想到李震兄妹这么难缠,因笑道,“我这不是上门请罪了嘛,希望夫人看在大少爷他们平安归来的份上,别跟我计较,我本心也是不想夫人再多失望一次。” 田氏看看左右的一双儿女,再看看恭敬的沈氏,只觉得这些意气小事怎么也比不得儿女平安回家更重要,因道,“算了,今儿震儿他们终于回了家,这是咱李府的头等大喜事,我暂且不与你计较,窈娘,你吩咐下去,准备好少爷小姐他们爱吃地饭菜,我盼了这些日子,今晚终于可以吃个团圆饭!” 沈氏松了口气,盈盈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第七十七章 一叙别情 上,李府家宴。 田氏贺夫人单夫人上座,底下依次是李震幸儿仲闵他们,团团坐了一桌子。 丰盛的菜肴流水价的上来,李震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饭桌,田氏的双眼则是一刻不离的盯着儿子,看着李震吃的狼吞虎咽,少不得还提醒道,“慢点,又不是明天吃不到了,瞧你……” 幸儿专拣着青菜豆腐吃个没停,田氏又教训道,“幸儿,你怎么净吃些菜叶子,喜乐,给她盛个鸡腿。” 幸儿笑道,“娘不知道,在草原的时候,天天不是羊肉就是马肉,我当时就发誓回了中原一定要好好吃它一个月青菜才够本呢。” 田氏听了,笑个不停,笑着笑着又觉得想流泪,因道,“娘知道你们受了苦了,唉……” 李震忙道,“娘,不苦,一点都不苦,你忘了我最喜欢吃肉了吗?” 田氏破涕为笑,“你倒会逗我开心……” 李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觉得一年多没见的大哥变得那么陌生,二姐长的高了也好像不是原来那个了似的,仲闵哥笑起来还是那么温文,只是又多了些风霜的味道,整个吃饭,好吃的全给他们几个吃了去,连话题也是围绕他们几个,而自己的亲娘,连坐下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一边站着伺候,他看着大娘和大哥他们,笑笑闹闹的好不开心,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局外人,想起平时那些好吃的都是第一个先给自己的,现在却什么都轮不到,因拉着继谦道,“我吃饱了,咱们先走吧。” 继谦还在听李震讲草原上的事,不愿就走,“再多坐一会,你听,震哥在说草原上的人原来真的是个个擅于骑马射箭,还有赛马节……” 李霄有些不高兴。“那你自己坐着听吧。舅舅喊我出去玩地时候我可不带你了。” 继谦忙道。“别。别……”两人一起辞了出来。李霄见继谦脸上还有些不情愿。因道。“舅舅说他新买了一只鸟。叫声可好听了。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继谦道。“真地?” 李霄不屑道。“那还有假?” 杉院。 静琬把仲闵几人送给她地礼物拿在手上。一脸迟。“就这个?”一个木棍上面两片窄木片。“你们也太小器了吧?枉我这一年来不知道为你们流了多少眼泪。” 看着瘦削的静琬,李震能想象她这些日子过的多孤苦,“我也想着你的,++妹,当时我们在草原上玩这个竹蜻蜓的时候,我就想要是你也一起玩,多好!你别看这个东西简单,做起来也不容易的,再说,我们总不能给你带肉干奶+吧,带回家也馊了。” 静++看李震都快急了,忙道,“我说着玩的,看你,还当真了,那你快教我,怎么玩?” 李震道,“你用双手这么一搓,再一放,竹蜻蜓自然就飞上天了。可惜现在天晚了,明天我陪你玩,再给这绣蜻蜓上点颜色,更好看了。” 静琬点点头,“好吧,听你说地这么好,我也不计较了,那你们快说说这一年多来有什么好玩惊险的故事,听你们跟舅母说的都是轻描淡写的春秋笔法,我要听详细的。” 李震指指仲闵,“你大哥可是画了不少风景人物图,当时我们被抓住的时候他死也要带着那些画在身上,当时我还说他麻烦,现在倒可以看图说故事了。” 仲闵笑了笑,看了眼幸儿,没说话。 幸儿也好奇道,“真地吗?仲闵哥,你给我画的那些画都还在?” 仲闵点了点头,几个人跟着仲闵到了他的书房,仲闵把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好多个画卷,仲闵随便拿了几个出来,幸儿和静琬打开铺在桌上,看到画面上雪地里几个冰灯璀璨,自己笑靥如花,幸儿不由大奇,“仲闵哥,这……这是你什么时候画地?” 仲闵笑了笑,“你不是说想我给你画这些画像做纪念,可以将来看吗?我就凭着记忆画了这些画,要是把你画的丑了别赖我就是。” 静++已经嚷嚷开了,“这画里的是什么?看大哥的题跋说是冰灯?是叫冰灯吗?这么好玩地东西我都没有玩过,不行,今年你们几个一定要赔给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李震满口价答应,“放心,琬妹,到时候我一定做给你,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就是爬犁我不太会做,得请教仲闵了。 “什么?爬犁又是什么?”静琬急的什么似的,彻底变成了问题宝宝。 仲闵找了几幅画,打开了一幅,幸儿一看,赫然是除夕那晚自己和仲闵一起玩爬犁的情形,仲闵在前头拉着,自己穿着兽皮披风,坐在上面一副安然享受的笑模样,因道,“这不就是爬犁?仲闵哥,今年做了爬犁换我拉你好了,补偿你一下。” 静++对着画指指点点,李震在给她解释爬犁是个什么东西,仲闵望着幸儿,幸儿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地各个“相片”,看到自己受伤趴在床上的可怜样,幸儿又有些感慨,终于过去了,终于能回来了,真好…… “幸儿,你这趴在床上做什么?还有,他们放竹蜻蜓地时候,你怎么坐在这个像车子的东西上?”静琬看到幸儿受伤地几幅图,忍不住问道。 “幸儿在草原上是服侍公主的,有一次公主半夜跑掉后来被抓了 她母后也就是可敦居然迁怒到幸儿身上,使人鞭打了那个任性公主却只是被罚禁足而已,真气死我了。那个车子是幸儿养伤期间,仲闵做给她地代步工具,叫轮椅,能推着到处走,很方便的。”李震答道。 幸儿想起自己以前在李府的时候,也是犯了错被禁足,丫鬟就被张妈罚,还好不算很严重,当时也没见有人抱不平……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见自己黑……说起来,也不知道瑞秋她们怎么样了,待会回萱院一定要好好抚慰她们,深入体验了一年多的丫鬟生涯才知道小姐好当,丫鬟难为…… “啊?幸儿,你受了这么多苦?比起来,我在家里至少是好吃好喝的,我刚才真不该那么说,幸儿,你现在伤都好了吗?那个可恶的公主和可敦最后都怎么样了?”静琬问道。 幸儿点点头表示伤没事了,李震随口道,“可敦被杀了,苏雅公主和她那个父汗被父亲带到长安献俘了。” 静琬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惨烈地结局,“真的?那……要说起来,这个公主以后没了娘,也是怪可怜的。” 李震劝道,“听父亲说,皇上应该会优待可汗他们,所以这个公主以后生活倒无需担心,至于可敦,是她口口声声辱骂皇上的,她这是自作孽,怪不得别人。” 幸儿见说到可敦,气氛有些冷,因问道,“琬姐,我刚才走过院子,看到有个秋千,是你命人做的吗?挺好玩的。” 静琬摇摇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是方大哥叫人做的,你们不在的时候我每日里就剩下伤心难过,多亏了他和晴姐逗我开心,带我出去散心,你们还不知道吧,方大哥和晴姐找到他们父亲了!” 幸儿几人面面相觑,震惊非常,“他们的父亲不是去世多年了吗?” 静琬笑道,“也许是他们俩好人好报,也许是老天有眼吧,方大哥后来不在溶溶工坊做了之后,就到四海酒楼当跑堂地,有一天他……” 居然比他们的经历还波诡云谲荡气回肠,幸儿叹为观止,都是没有手机惹的祸!要是有了手机,怎么会闹这种认错死人的乌龙,一个电话,天南海北的都能见到面,唉,说起来也不知道蒋林在哪里,要是有个手机,两个人就算见不到面,也可以发短信……要是能像方家兄妹似的守得云开见月明就好了…… “方大哥怕我闷,过年地时候还送了好多小玩意儿给我,哥,你看,我脚上这双鞋子还是他送的呢,好”静琬展示着她的绣花鞋,仲闵点了点头,“嗯,他们兄妹这么照顾你,改天我要登门拜谢才是。” 李震看着静琬地鞋子,有点不太甘心,“琬妹,你喜欢什么样的鞋子?明天我给你买上十双,让你天天换新的,好不好?” 静琬笑道,“我又没有长那么多脚,我的鞋够穿地,不用了,对了,哥,你不知道,娘认了晴姐做义女呢。 “哦?真的?”三个人都很惊诧。 静琬解释道,“你们不知道,有一次娘发热,烧的很厉害,二夫人又不肯请大夫,又把守着杉院不让我们出去,我急的都哭了也没办法,只想着要是娘不在了我也不活了,后来还是晴姐带着我们一直给娘换冷帕子冰身体,熬了一晚终于退了烧,第二日二夫人才假惺惺的请了大夫来看,我都不敢想,要是那时候晴姐不在我身边我会怎么样……” 仲闵拍着静琬的肩膀,“琬儿,这一年多辛苦你了,以后这些责任就由我承担,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和娘,不让你们受委屈。天晴是咱们家地恩人,我真要好好感谢她……” 李震有点不忿,道,“还有这等事?二姨娘怎么这么下作?居然不给姑母请大夫?看我明天不告诉娘,治了她的罪!” 静++忙摆手道,“震哥,你别添乱了,自从你们失踪了之后,舅母就终日礼佛不管家事了,现在家里是二夫人当家,你就算告了状也只是让舅母为难而已。” 仲闵闻言,也劝道,“震哥,既然我回来了,自能保地我母亲和妹妹周全,不会让别人欺负她们,就别给舅母添麻烦了。” 没想到刚回来就一年多没回来,家里居然变了天?幸儿看着一脸坚毅的仲闵,不忿地大哥,“既然咱们都回来了,娘也可以出关了吧?没理由还被二姨娘一手遮天啊。” 李震皱着眉头,“连二姨娘私藏家书的事娘都不予追究,我只怕娘不想再理家事了。” 那怎么行?幸儿刚想反驳,仲闵拦道,“舅母自然有舅母地主意,咱们都回来了,舅父过几日也回来了,想必二夫人也不会做的太过的,静++不是说想听草原故事吗?我还没给你讲我们喝酒划拳的故事吧?” 李震也笑嘻嘻的接口,“还说什么海带拳什么的,结果连马奶酒都能把她喝的那么醉,又哭又闹的,我可真服了幸儿了。” 静琬大笑,“幸儿真这么离谱?不行不行,我们要找个机会一起喝个酒才好,我也要见识一下。” 幸儿追打着李震,这个大哥,从来都只会拿她的糗事来讨好别人…… 第七十八章 主仆情深 儿悄悄推开萱院的门,心里带着点紧张还有点兴奋,原先的样子吗,还是她生活战斗的那方天地吗?…… 正房里暖暖的烛光透过窗子,洒的院子里也幽幽光亮,干净整洁的院子一如往昔,那棵杏树还是那棵杏树,那树下的桌椅,承载了她多少快乐的时光……睡在苏雅公主床榻边地下的时候,多少次想着一觉醒来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这次是真的回来了吗…… “小姐!小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回来了……”两个丫头从正房跑出来,一边一个拉着幸儿,看个没够,好像幸儿多长了个角还是少了只眼睛一般。[.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幸儿笑道,“可不就是我?哈哈哈,你们惨了,以后还是要跟着我混,我可不好伺候……” 瑞冬抹着眼泪,“小姐,我们日日盼夜夜盼,我还叫我家里人给你在庙里祈福来着,现在真是老天有眼,可把你盼回来了,我现在见到你心都安了,你不知道,一想到你被那些黑心人掳去不知道吃了什么苦,我担心的觉都睡不着,后来大家都说小姐可能回不来了,我和瑞夏我们背地里为小姐抹了不少眼泪,现在可好了,好了……” 幸儿有点感动,“瑞冬,你瞧瞧,我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别哭了,啊……” 一向稳重的瑞夏也涕泪纵横,“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晌午在云际园的时候听到大家都在传,还以为是假的哄我们开心的,没想到是真的,小姐,你回来就好了。” 幸儿拉着两人进了屋,大床,桌椅,屏风,衣柜,都是那么熟悉,还有冒着热气儿的大澡盆子,“我不知多久没有好好洗个澡了,还是你俩贴心,想的周到,我啊,还真是少不得你们。” 瑞冬瑞夏笑道,“知道小姐最爱干净,我们还就怕水凉了呢。 说着。二人上前服侍幸儿脱衣服。幸儿瞧着灯下地两人。衣服都有点破旧。人也瘦了不少。因问道。“瑞冬。看你地衣服袖口都缝补了好几次了。瑞夏你也是。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府里地人对你们不好?对了。还有瑞秋呢?怎么不见她来?”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瑞冬喏喏道。“自从小姐失踪了之后。我们就被派到园子里干活。虽然工钱少了些。衣裳也没再新做过。但好在清闲。也不碍谁地眼。唉。其实工钱什么地都不打紧。只要小姐能好好地。我们吃再多苦都心甘情愿。只是。瑞秋她……” 幸儿除掉衣服。跳进热水里。“啊太舒服了。对了。瑞冬。你快说。瑞秋她怎么了?” 瑞冬小声道。“有一次舅老爷来园子里闲逛地时候不知怎地看到了瑞秋。后来二夫人就说要把瑞秋给了舅老爷。瑞秋哭着不愿意去。我们也跟着跪下来求。王婶子硬是把瑞秋给拽走了……” “什么?!”幸儿不敢相信。猛地从水里起身。热水洒了一地。瑞冬吓了一跳。“小姐。你可别冻着了……” 幸儿被瑞冬瑞夏合力按回了水里,见瑞冬一脸惊惶,瑞夏也是惴惴不安的,幸儿不由叹了口气,“瑞冬,那你后来还见过瑞秋吗?她……她在那边如何了?过的怎么样?” 瑞冬摇了摇头,“没见过。” 想着瑞秋的绵软性子,遇了委屈也只会往肚子里咽,那个姓沈的又妻妾婢女应有尽有的,瑞秋在那儿能过得好吗?!幸儿心下又急又怒,这个什么舅老爷,不过是仗着爹地庇荫做了个芝麻小官,居然连她的人也敢抢?! “那边就这么带了瑞秋走了?难道不需要经过夫人同意?”幸儿问道。 瑞冬道,“老爷忙于国事,内院的事都交给二夫人,舅老爷时常……不庄重也没人管,只要看到好看的丫头他都不放过,内院的人都知道,也都避着些,可是那日,唉,也是瑞秋倒霉,在园子门口扫地,结果就被他看到了……” 那个二姨娘,还真是好事多为,啊呀呀,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kitty? 幸儿因着在草原上体验过为人奴婢的生活不易,刚才才想说以后要好好待丫头们,没成想就遇上这么个上眼药的,因道,“以后有我在,一定护地你们周全!” 瑞冬和瑞夏互相看了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自从小姐离了府之后,这是头一回她们心里感觉这么踏实…… 瑞冬帮幸儿擦着背,惊道,“小姐,你背上怎么这么多红痕!这是谁打的吗?” 幸儿不在意道,“没事,在草原上的时候吃了几十鞭,幸好命大。” 瑞夏听了,也绕到幸儿背后,因叹道,“小姐,这是谁这么狠心大胆?小姐,你这一年 吃了不少苦。” 瑞冬也点点头,“是啊,听他们说小姐受了不少罪,小姐,以后我和瑞夏一定把你伺候的好好的,再不让你受罪。” 幸儿拉着瑞冬的手,心下感动,她们几个不管怎么样都算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但是瑞秋呢?还不知道她是不是正在吃苦……“我没事,这些都过去了,现在得先去打听瑞秋的下落。” 瑞夏为难道,“现在府里二夫人当家,只怕……” 幸儿笑道,“我办事,你们放心!” 瑞冬瑞夏也笑了,她们能见着小姐重回萱院已经是奇迹了,如果能再见回瑞秋那更是锦上添花了,看着幸儿信心满满,她们也觉得有了主心骨,瑞夏帮幸儿抹干身子,瑞冬把床褥铺好,“小姐,快点上床,别冻着了!” 幸儿被她们架着钻到了被窝里,贪婪的在被窝里舒展了四肢,久违地幸福感如约而至,幸儿长长的舒叹了口气,“回家真好!” 瑞夏道,“小姐,今儿我守夜,你好好睡,夫人说了,明天你起的迟也没关系。” 幸儿才想起她们还要守夜的,想起自己以前在草原上睡在公主榻边的滋味,不由道,“以后我这儿不要值夜的了,瑞夏,你和瑞冬回你们房间睡吧,睡在地上怪凉的。” 瑞夏笑道,“小姐说什么傻话?夫人可是吩咐我们要看顾好你地,有了什么闪失我们可担待不起,再说睡在小姐旁边咱们也是睡惯了的,我们身子骨结实。” 瑞冬也点点头,“小姐,你就放心睡吧,要不,我和瑞夏一起陪你?现在瑞秋也不在,今天又是我们第一天回萱院,我也不想一个人睡,我想跟小姐你们在一块儿。” 瑞冬说着,帮幸儿折着被角被头,一副不想离去的样子,幸儿笑道,“好好,你们都留下,要不你们上来咱们睡一起好了!” 两人一起摇头,“使不得!” 幸儿眼睛扫着四周,看到靠墙边的矮榻,因道,“你们睡在榻上吧,把榻桌移走,把你们被褥铺上去,岂不方便?可别再推辞了啊,再推我就生气了。” 瑞冬笑了笑,“好倒是好,不过别人看见可不好了。” 幸儿道,“我不说你们不说,没人知道,快,快去铺上被褥,吹了灯,我给你们讲草原历险记,你们肯定没听过!” 二人笑着叫好,铺了被子,吹了灯,脱了衣服的躺下,瑞冬已经迫不及待,“小姐,我要从头听起,你们当时不是被那群劫匪劫走了吗?后来呢?” 幸儿道,“话说当日我和大哥被劫匪蒙着眼睛劫到了一个山洞里……”讲地人在回忆当时的过往,听地人跟着一起情绪起伏,听到他们好不容易要逃出生天,瑞冬松了口气,替小姐感到欢喜,待听到刚出虎**,又掉了另一拨贼人的陷阱,被他们一路拉着卖到了草原,连瑞夏都忍不住连声斥骂这人怎么这么黑心,怎么会有这么坏地人?就这样,一个讲故事讲的哈欠连天,两个听故事地听的**愤慨,幸儿也不知道自己是讲到哪里的时候……是初雪节,还是赛马节……渐渐昏睡,失去了意识,瑞冬和瑞夏听得幸儿已经沉睡,不想打扰她休息,两个人窃窃私语,就幸儿刚刚讲的剧情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小姐真可怜,要是给我见到那几个黑心胚子,一定要打他们几拳!”不知天高地厚的瑞冬语。 “是啊,小姐受了不少罪,可比咱们这一年多的日子苦多了,难为小姐怎么承受的来!”稳重的瑞夏语。 “嗯,看小姐还不当回事似的,我看到她背上的鞭痕都心疼的想哭呢。仔细想想,我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头,难为小姐还只想着怎么去见瑞秋,小姐人可真好。”瑞冬有点感慨。 “是啊,咱们算是有福气的,摊了个好小姐。”瑞夏赞同道,过了一会,又道,“小姐受这么多罪,想必身体很虚,现在夜里还是有些凉,刚才小姐被子有点薄,我去给她加床被子。” 瑞冬道,“你说的是,哎,你不用起身了,还是我去,我睡外面,上下方便。” 瑞夏笑道,“好,你去,只是你轻些,小姐好容易才睡着,别惊醒了她。” 瑞冬嗔道,“就你最细心,我知道了!”说着,轻轻的翻身披衣下床,从柜子里小心的取了床薄被盖到了幸儿身上,又细心的掖好,方回了榻上。 “你冷了吧?我给你焐焐脚。”瑞夏道。 瑞冬笑道,“你可别嫌我脚凉啊……”两人小声笑闹了一阵才渐渐睡去。 第七十九章 主仆情深(下) 开眼,熟悉的床帐,哇,这么厚的被子,一定是瑞冬给自己加盖的,怪道觉得压的慌呢,这两人,也忒把自己当玻璃娃娃了,幸儿坐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原来,睡在自己的床上感觉是这般的好…… “瑞冬瑞夏……”幸儿喊道,一看墙边的榻上,已经恢复了原样,想来两人早就起了,早知该吩咐她们也多睡一阵的,她们昨晚睡得也一样晚啊…… “小姐,你醒了?”瑞冬笑意盈盈,帮幸儿边穿衣服边问,“昨天睡得怎么样?” 幸儿笑道,“从没睡得这么好过,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瑞冬道,“现在可不晚呢,小姐正好赶得及吃午饭。” 瑞夏捧着铜盆屋,把脸盆放在架上,“夫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面脂油粉的,看小姐身量这一两年长了不少,我和瑞冬好容易才找出几件以前做大的衣服,看小姐合不合适穿。” 幸儿像个木偶一样被两人布着,一个洗脸梳头,一个套衣服,“还好,这件还算合适,夫人说吃了饭就带小姐做新衣服呢。 幸儿摸好的头发,看自己淡青色的衣衫下面也是同色的裙子,清清爽爽的,心情也随之舒展,和瑞夏一起到了院,田氏和贺夫人正坐在院子里喝茶,静++和李震仲闵陪在一旁,看到幸儿来了,李震取笑道,“就知道你要睡到日上三竿,娘还吩咐不要吵醒你,真是偏心。” 田氏笑道,“你呀,幸儿她吃过鞭子不,还又磕破了头,受这么多罪,她正要静养一些日子我才放得下心,你这个做大哥的还吃醋不成?” 李震扮委屈道。“也犯过嗽喘地。也不见娘这么关心我。” 田氏打了李震一下。“谁说娘关心你了?这些年为你地病。娘费地心还少?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说是抱怨。脸上却尽是笑意。现在儿女回到身边。田氏只觉神清气爽。连做梦都是笑着。这一年多都从没这么高兴过。 儿跑到田氏旁边。“娘。我那些伤都好了。不碍事地。明日开始我就晨昏定省给娘请安。可好?” 田氏摸着幸儿地脸。“幸儿。你身子不好。不用做这些规矩。乖乖听话休养就是孝顺了。对了。喜乐。去。把早上找出来地玉肌露拿出来。你也是。要不是瑞冬回了我。我还不知道你身上地鞭痕还没退。这可怎么得了?以后瑞冬她们每天都要给你抹。抹上几个月。等疤痕淡了没了才许停。” 仲闵看着阳光下淡青衣衫地幸儿。微笑而立。满目清爽。难以想象曾经她受了那么重地伤。都是自己没保护好地缘故……仲闵有些内疚。 幸儿看着喜乐拿出来一个小小精致地淡黄色瓷瓶。“这个……应该不少钱吧?” 田氏笑道,“没处买去,这是上用的,皇上赏赐下来的。” 幸儿咋舌,拿给瑞夏,“这么珍贵?!收好收好。” “再珍贵也没我的女儿珍贵,走,咱们吃饭去,待会吃过饭,给娘看看你背后的伤,那帮突厥浑人,敢这么欺负你,真让娘心疼,真是天杀的突厥……”田氏想起女儿受的苦就满腹辛酸,抱怨个不停…… “爹可是已经把突厥……灭了……”幸儿弱弱道。 田氏笑道,“老爷做的好!” “……” 吃了饭,田氏非要把幸儿拉进里屋,看了幸儿的伤势,又是泪水涟涟又是痛悔不已,“都怪娘,当时没把你们看顾好,让你受这种折磨。” 幸儿边穿衣裳边安慰道,“这不都过去了嘛,对了,娘,我还有个事儿要讨您个方便,我房里的丫头瑞秋被沈大舅给要了去,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我想去见见她,她要过的不好,我就把她要回来还在萱院里伺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田氏帮幸儿整理着衫裙,“一个丫头,要了去就要了去吧,值什么?你不够人使,再从闲的丫头里挑几个,再不然找可靠的伢子买几个就是了。” 幸儿急道,“那怎么行?瑞秋最得我意了,我就想要她,再说,娘你不记得了,她的针线工夫最好了……” 田氏皱了皱眉头,“人都到了沈家了,再出来算什么?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听娘的,过两天我挑几个老实好用的丫头给你。下午约了裁缝来家里给你量尺寸做新衣服,你可哪也不许去!” 幸儿急的没法可想,“娘,您这一年多来不怎么管事不知道,那沈大舅经常对内院的丫头动手动脚,大家都怕二夫人的责罚也不敢说,今天他是要了个瑞秋,万一明天再要瑞春瑞冬呢?娘,您也该管管他这样胆大包天混闯内院的人,要不然以后出了什么事来,那才是真的名声不好了!” 了,皱眉道,“真有此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如的话,内院有你们这么多女孩子,是得避忌避忌,下午给你裁了衣服我会把窈娘叫来分说分说,让她约束一下明和。” 幸儿没想到娘所谓的惩戒这么轻微,“娘,你打算就这么算了?不行,娘,但凡二姨娘掌家一日,那沈大舅就不会收敛的。” 田氏劝道,“娘这一年多专心礼佛才把你们几个给盼了回来,不想再横生那么多事端了,至于窈娘,她不就想掌家嘛,让她掌家就是了,我只要你和震儿平安就是,其他事我不想再理,也算修了福缘。” 看田氏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幸儿不由泄了气,天,到哪里去找回以前那个外柔内刚精明强干的娘?!怎么他们都回来了,那个娘反而不见了?! “小姐,你别难过了,说不定瑞秋在舅老爷家过的不错呢。”瑞夏看着幸儿闷闷不乐,不想小姐刚回来就被这些事烦的不开心,遂劝解道。 幸儿跟着瑞夏萱院走,越想越不甘心,“如果她真过的不错就好了,我也没想非接她回来,只是……”想想瑞秋闷葫芦的性格,隐忍不说的脾气,再加上楚楚可怜的样貌,幸儿总觉得瑞秋在沈家正受着折磨…… “二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头碰上了喜乐,幸儿跟她打过了招呼正要回萱院,忽的,福至心灵,“喜乐姐,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喜乐停了脚步,笑道,“什么事?” 幸儿小声问道,“瑞秋现在在沈家你道吗?” 喜乐点点头,幸~着问道,“那她的卖身契在谁那里?” 喜乐想了一下,知道这个二姐一向和身边的几个丫鬟要好,因道,“卖身契是在夫人手里没错,可是瑞秋现在人都去了沈家一段日子了……” 乐也有所风闻,知道那个舅老爷的毛病,不由更加庆幸当初自己拿定了主意没有嫁过去,可是像瑞秋这样入了沈家的门,就算要了回来也没什么好名声了,将来也更别指望嫁头好人家了,所以她才想着劝二小姐不要做没用的努力。 幸儿却浑然不在意喜乐的劝解,点头喜道,“还在娘手里?那就好了,瑞夏,走,咱们回去院。”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田氏看着兴冲冲的幸儿,一脸诧异。 “娘,瑞秋的卖身契是不是在你这儿?”幸儿抱着田氏的胳膊问道。 田氏道,“是啊,你和你大哥的丫头小子的卖身契都在我这儿,等你们大了自会给你们处置就是,问这个做什么?” “娘,要是瑞秋在沈府过的不好,我想把她要回来。”幸儿答道。 田氏叹了口气,“怎么还是这个事啊?刚才娘不是跟你说过了……” 喜乐拉起门帘,向田氏道,“夫人,二夫人来了。” 田氏吩咐幸儿坐到一边,道,“让她进来吧。” 沈氏还不知道田氏叫她来是什么事,施了礼站在一旁,“夫人叫我来可是有事情吩咐?” 田氏脸上没什么表情,“窈娘,这一年多我不管家里的事,你也打理的不错,我并不想挑你的刺,可是你也要约束下你弟弟,内院里都是女眷,他整日里来来往往的,这要是传出去,咱们府上的名声很好听吗?以后,你弟弟要来就在前院,不许进后院,你不顾及我和大姑,也要顾及幸儿雪儿她们小一辈的闺誉吧。” 沈氏没想到是这个事儿,脸上一时红一时白的,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确实要了李府的丫头去,现下想辩也无从辩,因低头道,“夫人教训的是,但凭夫人吩咐。” 幸儿还急着想问瑞秋的事,田氏看了她一眼,叹息女儿心慈,因道,“萱院的瑞秋现在在哪?” 沈氏道,“明和说他家里少个丫头,我当时哪知道大少爷他们会得脱大难回家来,想着府里闲人也多,闲着也浪费,就把瑞秋给了明和使唤。听明和说瑞秋挺本分,干活也勤快,上上下下都喜欢她,不过夫人若是想把她要回来,我去跟明和说就是了。 田氏沉吟道,“那倒也不用,只是瑞秋那孩子针线好,幸儿闲着也是淘气,让瑞秋过来指点指点幸儿针线功夫,想来明和不会不放人吧?” “不会不会,明天就让她过来给旧主人请安。”沈氏笑着应承道,不知道田氏干嘛要为了个丫头巴巴的说情。 幸儿见母亲终还是帮自己达成了心愿,等沈氏走了之后,一个劲的夸赞田氏最好最善良,并且一再保证要是瑞秋过的好就不再打扰她。 第八十章 善恶一念 明和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大姑,你怎么来了?”看着沈氏出现在院子里,忆柔大为惊诧,沈氏这些日子经常是接她们过李府叙话的,很少亲自过来。 “明和呢,还没回来?还有碧月呢?”沈氏坐在正堂,没见碧月过来请安,有点奇怪。 忆柔叹了口气,“老爷还没回来,碧月在陪着大宝,大姑你也不是不知道,她自从生了大宝,很少在我这里做规矩。” 沈氏皱着眉头,有点埋怨忆柔的不争气,“你是正房,她是个妾,就算生了个儿子也还是个妾,你呀,不能太软弱了。” 忆柔道,“算了,谁我不能生个一男半女呢,她能帮沈家继后香灯,老爷多宠她点是应该的。” 沈氏气道,“你是正妻,把她子抱过来养,还能有谁说什么不成?” 忆柔道,“她说孩子太小,离不开亲娘,爷也这么听她的,我也不想了,少操些心少些烦恼不是更好?!” 沈氏听她说话这么没出息,觉窝火,想起此行的目的,因道,“你等明和回来了跟他交代声,这一阵子到李府就进前院使人进去找我就是了,先别去后院了,田氏要做规,少不得要忍忍她。” 忆柔听了,点头应是,因道,“爷也确实不该老在李府的后院混,非把人家好好的丫头子往家里拉,拉回来了还不是……,唉!” 沈氏想起刚田氏说起地瑞秋。问道。“你说地是明和前阵子要回家地瑞秋吗?她怎么了?” 忆柔露出不忍地神_。“可不就是那个丫头长地小模样挺可人疼地。我还没说什么。那个碧月就非把瑞秋要到自己房里。天天防贼似地防着。没事就又打又骂。我看不过去了劝几句。碧月也根本不听我地一次明和喝醉了还没近得身。碧月就叫她地几个丫头把瑞秋架出去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等我再看见那丫头地时候脸上已经都是疮疤了是……唉!” 沈氏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这碧月竟这么骄纵跋扈。把瑞秋给伤了?!这可叫她怎么对田氏交差。想起刚才在田氏跟前还答应地好好地氏就恨不得打自己地嘴。更恨不得把碧月那小蹄子狠狠踹上几脚“这可怎么好?现在那丫头呢?” 忆柔叹道。“她脸毁了碧月也不防她了。现在在厨下杂使……” 沈氏急地不行。到哪再找个瑞秋给田氏……个死碧月。当初要不是自己撮合能有今天地好日子。现在就做张做势地…… “姐怎么得闲过来了?”沈明和晃荡着回到家。看到沈氏坐在正堂。大觉奇怪。 沈氏阴沉着脸,“还不是你娶的好妾室?” 沈明和一头雾水,“姐你是说碧月吗,她怎么了?” “你从李府拉了个丫头子回家也罢了,想把丫头收房也没人管你,但是你干嘛作践人家?现在好了,李家的少爷小姐回来了,非巴着要回那个丫头,你说说,你的好碧月把人家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可叫我拿什么给啊?”沈氏气急败坏,指着沈明和斥道。 自从碧月生了儿子之后,沈明和觉得她对沈家有功,甚是宠爱,没想到她借机掌了家里的权,又老是怀沈明和和其他女子有染,动不动就拿儿子要生要死的,一来二去搞的沈明和也怕了她。 从李府要了瑞秋那丫头回来沈明和每次都亲近不得,好容易有次得了机会,又被碧月抓了包,后来他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听说是毁了容貌了,虽说有些可惜,不过是一个小小丫头,他也没放在心上,“姐,不过就是个丫头嘛,他们想要就还给他们就是了,反正脸也毁了,我也没什么舍不得了。” 沈氏气道,“那丫头可是在这儿被毁了脸,你说田氏不会拿这个借机生事才怪!我好容易在李家掌了权了,现在可倒好,后院起了火了!” 沈明和劝道,“姐,你消消气,现在这事儿发生都发生了,你再抱怨再气有什么用?实在不行就说那丫头自己磕破的好了,谅她也不敢胡说什么!” 沈氏甩着帕子,“幸儿那丫头鬼着呢,保不住给她套出什么来,过几天你姐夫就该回来了,这关头上可不能被田氏她们逮到什么把柄。毕竟瑞秋的卖身契还是在田氏手里,咱们怎么都不占理。” 沈明和无奈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个大活人又不能变不见了?!” 沈氏拍了下桌子,“明和,你倒提醒了我,哎,就说她得了急病暴毙了不就得了?就算她们起,你找个相熟的大夫说她得了绞肠痧不就完了?” 沈明和笑道,“还是姐姐有办法,这可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了,行,我这就去找大夫,顺便再拿点‘灵药’回来。” 沈氏道,“记得手脚要干净,还有,告诉碧月以后老实点,要是她再整出什么事我可再不帮她兜着了,你啊,不知道那碧月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了,你就不能长点气焰!” 沈明和连连应是,沈氏起身要走,“我得赶紧回去了,现在那母女俩肯定瞪着眼睛等着抓我把柄,我可不能让他们得逞,你这些日子也给我收敛着点,知道吗……忆柔,你不用送了,不是我说,你也得长点脾气……” 忆柔和沈明和送走了沈氏,见沈明和就要出门,忆柔忙问道,“你真的要……?那丫头脸也毁了,怪可怜的,要不……咱们就跟大姑说她得了急病,实际还是送她走吧,送的远远的就是……” 沈明和瞪了忆柔一眼,“送她走?你说的轻巧,路上跑了怎么办?去李府告状怎么办?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不过就是个小丫头,值得什么?!”说着跨步出了门口,忆柔停在门边,想着刚才大姑和相公的对话,有点心寒,也有点害怕,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眼看天要黑了,瑞秋悄悄跑到了后门好无人看守,她偷偷溜出了门口,从后巷跑出了生天攘的大街 人流如织,瑞秋一时愣了,她要到哪里去?哪儿有哪里是她的家?天下之大,她竟不知道哪里是自己的落足之地…… 身边走过几个行人嘴八舌的讨论着刚听来的大消息,“听说了吗?大都督府的公子小姐居然都找回来了?隔了一年多嘿然还能找回来,真跟说书的似的!” “好像是李大都督跟突厥打仗的时候战场上救了他们回来,听说大都督单枪匹马独闯敌营,一路披荆斩棘杀敌无数仅救回了一双儿女,还生擒了那什么可汗呢!” “真的?李大都督真不愧是咱们的大都督害啊,你说咱啥时候能跟大都督学个一招半式的?……” 说话的人渐渐走远注意到旁边戴着面纱的瑞秋已是呆住了,小姐居然回来了?小姐?那个陪她们一起玩还教她写字又送福字给她的小姐……回来了?是真的吗?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真想见她一面,可是,自己这副样子…… 瑞秋不知不觉到了溶溶工坊门口,小李掌柜正准备打烊,见是一位戴面纱的女客,因道,“姑娘,我们今天打烊了,请明日再来。” 瑞秋道,“掌柜的,请问……请问家的二小姐真是回来了吗?她……她现在可好?” 小李狐的盯着这位女客,不知道人是友是敌,少爷小姐人虽是回来了,劫匪还没有下落,因此小心道,“不知姑娘可是与我家小姐有旧?” 瑞秋有点哽咽,“她……她曾经与有恩,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平安回来了,并无他意。” 小李不敢自专,因道,“我正有些事情要办,不如姑娘在此稍等片刻可好?” 瑞秋有点犹,想起下午沈夫人一再叮嘱自己赶快离开晋阳城,越快越好,否则有杀身之祸,再想起那位可怕的碧姨娘,还有老是觊觎她的沈大舅爷,瑞秋犹有余悸,我还是明日再来好了。” 小李见她态度前后一,心她会不会是当日的绑匪,现在来打听少爷小姐的下落……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眼见面纱女客转身要走,小李不由上前拖住她,“姑娘,请留步……” 瑞秋连忙甩脱,“李大哥,你放手!” 小李奇道,“你认识我?你是谁?”对方居然认识自己,小李更不肯放手,他拖住瑞秋的手拉她往店里走,“姑娘,我没有恶意,只想知道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 瑞秋急着想挣脱,扭了几下,毕竟小李力大,她的人没有挣脱,头上连着面纱的帽子却掉了……瑞秋大叫一声,“啊――”急着想用手捂住脸,可是手被小李抓着,她只好无奈的低着头,跟着小李走进店里,哀求道,“求求你,放我走吧……” 外面天色渐黑,小李初始没看清瑞秋的脸,等进了店,借着烛光看到瑞秋脸上的一块块红斑,吓了一大跳,又仔细看了看眉眼轮廓,“你说你认得我,你是……瑞秋……?” 瑞秋低着头,不敢抬眼看小李,“我……我不是瑞秋,你认错人了,放我走吧。” 瑞秋跟着二小姐出来进去的,小李怎么会认错?只是不知道瑞秋经历了什么,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他心下有些同情,“你不是去了舅老爷家里吗?是不是……你在那边……?” 瑞秋摇摇头,“你别问了,就当我没来过,求你了……” 见她转身就要走,小李不由道,“你这是急着要去哪?二小姐和大少爷表少爷都回来了,听我爹说,二小姐还一直急着在找你呢。” 瑞秋住了脚,脸上有些喜色,“小姐真的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小姐那么好的人,应该有好报的。至于我,这副样子,还是不见的好,我不想污了小姐的眼。” 小李劝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也许……也许我能帮上忙。” 瑞秋仍是摇摇头,“谢谢你,李大哥,我没事,我走了。” 小李看着外面的街道,猛道,“呀,那不是舅老爷嘛,看他那样子不知道要干什么去,急匆匆的。” 瑞秋脸色一变,本来要出去的脚又赶紧收了回来,躲到店里的货架后面,小李心头有些了然,大抵瑞秋是受不了虐待逃出来的,看她脸上~痕累累,因叹道,“出来吧,我刚才是骗你的。二小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她这么急着找你,想来绝不会置你于不顾,你这么躲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我正好也要打烊,送你一起回李府可好?” 瑞秋低着头从货架后走出,给小李深深施了一礼,她知道小李都是为她好,可是她也不想给小姐惹麻烦,也许她消失了离开了,什么苦恼都没有了,反正她的脸变成这样,人生本来也没什么指望了,“谢谢你,还是不用了。” 小李知道瑞秋是从小卖到李府的,父母亲人在哪儿都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容貌又被毁了,能漂泊到哪里呢,心下大是不忍,“你既然有所打算,我也不勉强,只是……你这样反而招惹注意,我给你叫个车,你想出城什么的也方便。” 瑞秋点点头,小李叫了辆牛车,低声跟车夫嘱咐了几句,看着瑞秋上了车,从身上掏出荷包递给瑞秋道,“车夫会把你送出城,城西有个吉祥客栈,还算干净,这点钱你拿着,充当盘缠吧。” 瑞秋把荷包推回去,“这……我不能要你的钱……” 小李硬把荷包塞在瑞秋手里,“钱也不多,你拿着吧。” 瑞秋不好再推让,只好收了钱袋,诚恳道,“李大哥,我今生没什么报答的,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 小李摆摆手,“说这些干什么,一路保重。”说着,两步跳下了车,眼看着车得得的走了,他才飞速把店门关了,叫了另一辆牛车喊车夫抄近路去李府。 第八十一章 千虑一失 到了,”车夫把车停住,瑞秋有点奇怪,没走多远哪快就到了?她掀开车帘,两个大灯笼照着李府的大门,瑞秋不禁晃了下身子,怎么到了这儿? “瑞秋,下来吧,”小李的声音在车边响起,“我已经叫我爹去喊二小姐和瑞夏她们出来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你放心,是悄悄喊出来的……” 瑞秋见小李站在车旁,一阵迷茫,“李大哥,我……怎么会在这儿?这车……不是送我出城的吗?” 小李道,“你又没有父母亲人,要去哪儿呢?二小姐一向对你们好,我劝不动你,就让她来劝劝你,她的话你肯定听的,瑞秋,你别往车里躲了,二小姐她们出来了。” 瑞秋隔着面纱看过去,那不是小姐吗,她长高了,肤色也黑了不少,但是容貌神色都没变,看她一脸焦急的样子,瑞秋有些感动,她是为自己担心吗?原来……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 “小姐,在那儿!”瑞看到小李正在和牛车上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说话,急道。 幸儿带着瑞冬瑞夏跑过,一眼看到了戴着面纱的女子,“瑞秋,你是瑞秋吗?你怎么舍得不来见我就走呢?快,快下来,我不许你走!” 瑞冬也气呼道,“瑞秋,你不要我们姐妹了是不是?就准备这么走了?” 瑞秋捧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汨汨落,瑞冬和瑞夏把她拉下了车。 “瑞秋,你放心吧,我已经回了,不管你受了什么苦,都跟我说帮你做主。”幸儿听瑞秋哭的难过,不知道她碰上了什么为难事,怎么宁愿逃走都不愿意回李府呢? 小李口道。“二小姐。瑞秋她是有苦衷地。她……她地脸被毁了……” “什么?”幸儿。瑞冬和瑞夏呼出声。 “是谁干地?”幸儿气道。简直不敢相信。瑞秋地脸。那么玉肌雪肤我见犹怜地一张脸被……毁了? “小姐。你别问了。我现在见到小姐好好地。我也放心了。小姐。你放我走吧。瑞冬瑞夏你们以后代我好好伺候小姐。我没福跟你们做姐妹了。”瑞秋泣道。转过身要上车。 幸儿拉住瑞秋“不许走!你跟我说是谁伤地你。我一定帮你报这个仇。决不让你再受任何伤害!”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可不是。昨天才听仲闵说要保护母亲妹妹天就轮到她要保护她地丫鬟。这是个什么世界?怎么他们都才刚刚回来而已。身边地人都一个二个地被欺负成这样?一个是二夫人。这个还是二夫人地弟弟。这个沈窈娘还真是哪儿都少不了她地戏份。自己不在家地时日里敢情她已经鸠占鹊巢变成了女主角了…… 瑞冬瑞夏也拉着瑞秋“你怎么说这种话?好容易见了你。叫我们知道你过地好就算了被人欺负成这样还不告诉我们。这不是不拿我们当姐妹……” 瑞秋听了下感动万分,又不知说些什么好想起过去在沈府的日子,当真是生不如死,眼泪更像断了线的珠子。幸儿见她只是哭,说不出话来,看自己几个人在门口站着也不是办法,当下道,“小李,今儿你立了一功,给我把瑞秋留了下来,改天再打赏你,瑞冬瑞夏,快把瑞秋扶回萱院去,咱们回去再慢慢说。” 小李谦道,“我也是看不过眼,当不得小姐夸赞,打赏更是使不得。” 瑞冬瑞夏强拉着瑞秋,幸儿一路跟着,一路劝着瑞秋,就这么主仆几人回了萱院。 这个小院,还是那么熟悉,还是那么温馨,还以为这辈子没机会再踏进这个院子了,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天,当真是死也甘愿了,瑞秋进了院子,就泪如雨下…… 幸儿令瑞冬给瑞秋倒了茶,“给,喝点水。” 瑞秋捧着水杯一口一口细细的抿着,瑞冬瑞夏立在一旁,看着瑞秋都是一脸的同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瑞秋,你不用怕,既是回了萱院我就有办法护的你周全,再不会让你受委屈。沈大舅算的什么?芝麻小官罢了,爹过几日就回来了,到时候请爹做主,看他还不吃瘪?至于二姨娘,你更不用怕,再怎么还有我娘在,她不过是二房,李府还轮到她说话。”幸儿字字掷地有声。自回来的那日她就下定了决心,要活的自在活的舒心――偏偏有人非这么不识趣的来添堵…… 瑞冬也劝道,“瑞秋,你就安心在这,只要你不出去,也没人知道你在萱院。” 瑞夏也点点头。 瑞秋看着周围几双诚恳的眼睛,“小姐,瑞冬瑞夏,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也许,也许我是不祥的,走到哪儿都有灾祸,先是连累小姐失踪,现在又牵涉到舅老爷,不知道会给小姐再惹上什么祸端,我真是不想……” 幸儿拉着她的手,“我和大哥是被人绑架,跟你有什么关系?至于沈大舅, 行不义,他强要了你去,又虐待你,你是受害者,而不在你,你不要怪到自己身上。瑞秋,你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谁陪我折纸,谁教我针线,你也不是不知道,瑞冬瑞夏她们手都不及你巧。” 瑞秋感动的无以复加,“可是……可是我的脸……” 幸儿扶着她的肩膀,“你如果信得过我们,就把帽子取下来,也许没你想的那么糟,再说,我爹可是大都督,咱们家请得起并州最好的大夫,我不信医不好你。” 瑞冬也插嘴道,“瑞秋,你听小姐的吧。” 瑞秋缓缓的把帽子取下,烛光下,她的额头脸颊上,数处红色~痕历历可见,瑞冬不由连声叹气,“该杀千刀的,是谁这么狠心!” 瑞秋不敢面对家的眼睛,低着头也不敢看,幸儿抬起了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瑞秋,你看着我,对,我看到你的脸了,不可怕,真的我心里,你还是很那么楚楚动人的瑞秋,跟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样好看。” 瑞秋看了一眼幸儿的眼,又快速闪开,怯懦道,“我的脸变成这样还说我好看?小姐,你不要安慰我了,我在沈家的时候些人都看不起我,说我是红脸妖怪,我……”说着,瑞秋想起了那些日子呜的哭了。 瑞冬气愤道,“家没一个好人!你理她们那些碎嘴婆娘呢!瑞秋,我跟你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们的好姐妹。” 瑞秋抹了抹眼泪,“沈夫人人很好,的脸是碧姨娘她……她……” 听着沈府的小妾碧月如蝎心肠忌瑞秋的容貌,竟令人拿烧红的铁棍烫瑞秋的脸伤了还用红粉敷上,等瑞秋的疤痕脱落了脸上就留下处处红斑……幸儿气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坐不下来是在上演满清十大酷刑吗?这都是什么人哪?咋比草原人还野蛮?瑞秋她是留定了,看到瑞秋这张脸概娘也不会再反对了,关键是怎么把沈氏赶回~院,安安分分当妾室去,怎么让沈大舅以后不要想着惹他李府的人,包括丫头也不行。 “瑞冬,去帮瑞秋梳洗梳洗。”幸儿吩咐道,瑞秋还想反驳,已经被瑞冬拉了出去。 “瑞夏,等她们睡了把门锁住,我怕瑞秋还想着逃走,”幸儿对瑞夏嘱咐道,瑞夏点点头,“小姐想的周到,我一定去做。” ~院。 沈氏看着面前的沈明和,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说了以后不能到内院来?” 沈明和急道,“我这不是有急事嘛,姐,瑞秋不见了。” 沈氏惊道,“什么,瑞秋不见了,什么意思?” 沈明和道,“我不过去找了相熟的大夫去买砒霜的工夫,回到家她就不见了,问那些下人,都说没见过,我急的没法,怕是她溜走了,叫了人在我们家周围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后来一直找到城门口也没见人,不知道她跑哪去了,姐,你说,会不会有麻烦啊?” 沈氏急的站起身,“你走之前不会令人看着她吗?她这么大个人,又是毁了容的,难道到街上还不好找吗,随便问几个人也肯定有见过的,你啊,一点点事都干不好!” 沈明和反驳道,“本来我就说把她送回来算了,当时还算是咱们主动,还不是咱们叫她怎么说她怎么说,你非不让,现在要是给她自己逃回来了,谁知道她那张嘴会说些什么!” 沈氏道,“她就算是逃回了李府也没人给她做主的,碰上我还不是把她再送回去?!难道她知道了幸儿那丫头回来的消息不成?” 碧云在门外焦急道,“二夫人,二夫人!” “什么事?一个两个都不让我安生,进来!”沈氏气道。 碧云进来,先是给沈氏和沈明和施了礼,方道,“我听护院的说,他看到二小姐瑞冬瑞夏几个人拉着一个戴面纱的姑娘进了府,有二小姐在,他们也不敢问什么……” 沈明和忙插口道,“姐,那一定是瑞秋,错不了!她那张脸老是被人取笑,后来她就整日戴着面纱,只是……这死丫头怎么跑回李府来了?” 沈氏一惊,坐回椅子里,“这下子可不妙了!” 沈明和见沈氏脸色不好,因劝道,“大姐,你可别气坏了身子,其实说穿了不就是个丫头的事儿嘛,难道田氏还会为了个丫头大张旗鼓的?” 沈氏摆摆手,“你不知道幸儿那丫头对她那些丫鬟可好着呢,就怕她生什么幺蛾子出来。” “姐,那我……” 沈氏无奈的挥挥手,“你快点回去吧,别再给田氏看到你又进内院了,我明天自会好好应对,唉,谁让你是我弟弟呢。” 第八十二章 得偿所愿 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大早,幸儿已经带着瑞冬瑞夏和头戴面纱的瑞秋,一行四人直奔院。 “幸儿,今天怎么不多睡会?”田氏看到女儿一大早过来请安,不疑有他,笑眯眯道。 幸儿请过了安,走近几步,跪在田氏脚边,“有人欺负到女儿头上来了,请娘为女儿做主!” 田氏唬了一跳,拉着幸儿,“这是怎么说的?你快起来,跟娘说,谁这么大胆子?” 幸儿执意不起,后面瑞冬瑞夏瑞秋也跪了一排,幸儿悲声道,“娘您当日持家的时候,一向对下人宽厚有加,现在呢,有人明知道瑞秋是我的丫头,居然强要了去不说,还因为妒忌她的容貌,生生毁了瑞秋的脸,娘,您说,现在是欺负我的丫头,如果再不给她点颜色,不知道哪天就欺负到女儿头上了!” 田氏听完幸儿的话,看看后着的三人,指着戴面纱的道,“瑞秋?你的脸……?把面纱摘了我看看。” 瑞秋连叩头,“不敢吓到夫人。” “要你摘就摘,”田氏不耐道。 瑞秋看了眼幸儿,无奈的摘了面纱…… 田氏猛地看到瑞秋地脸。不由吸了口。“这是谁下地手?” 幸儿道。“是从们府上嫁过去作妾地那个碧月干地。娘。您不知道她有多残忍。她用烧红地铁……” “够了。别说了。”田氏截住幸地话。对于这种争风吃醋地戏码她一点也不陌生。只是没想到这个碧月下手这么狠。 “夫人。这一大早地您这就这么热闹。哟。怎么跪了一地地人哪。哎呀。这是哪个啊脸这是怎么了?”伴随着几声惊呼。沈氏老实不客气地登场。还以为来得早能先声夺人想到还是落在这个小丫头片子地后头。 瑞秋见堂上众人地眼光都聚集在自己脸上。一时大窘|不得挖个地洞藏起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幸儿见状。连忙起身把面纱帮她戴上。 “窈娘是不是上了年纪了。记性都比不上忘性了?这不是你送给你弟弟使地丫头瑞秋嘛。”田氏气定神闲道。 “哎哟,真是瑞秋啊,那就好了,夫人您不知道,昨天我弟弟还使人告诉我是瑞秋突然不见了,他们急的什么似的,到处敲锣打鼓的去找呢,谁知道现在在这儿呢!这下好了,总算是有了下落了,明和那儿也不用到处乱找了。”沈氏道定瑞秋个逃奴,她怎么也占不得理去。 “听窈娘这意思,好像还是你弟弟有理了?你看看瑞秋的脸,说是虐打不过分吧?更何况,瑞秋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了李府才是正主儿吧。”田氏道。 沈氏陪笑道,“其实,说起这瑞秋看她现在哭哭啼啼的可怜样儿,在明和家里可淘气着呢不得就罚了她几下,哪里当得虐打一说人您也知道,这丫头啊,不听话的时候,不打是不行的。” “她是我的人,听不听话的由不得你们姓沈的说了算吧?” “夫人说的是,那既然她回也回来了,在我弟弟那儿也只是淘气,以后还是夫人和二小姐来调教的好。”沈氏道。 “这么就算了?”田氏追问道。 “那夫人的意思是……”沈氏心虚的问道。 “瑞秋,你说,你是要留在李府还是愿意去沈家?”田氏突然问向瑞秋。 瑞秋泣道,“我愿意终生伺候小姐。” 田氏使了个眼色给喜乐,小声嘱咐了她几句,喜乐点点头,又趴到瑞秋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瑞秋听了,脸上微热,但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田氏看了,心下稍安,瑞秋既然还是个姑娘家没被破了身子,卖她这个人情留她在幸儿身边,她自是能鞠躬尽瘁感激效命,因道,“窈娘,你去找最好的大夫帮瑞秋看看,看能不能有得医,还有,你弟弟以后没事不要来李府,包括你那几个弟媳妇,别让我看见他们在李府出现,否则我唯你是问。” 沈氏连连点头,只要不夺了她的权去,这些都不算什么,因应承道,“是,我一定找晋阳城最好的大夫,问诊的钱也包在我身上,保证把瑞秋的脸治的跟从前一样。至于我那不成材的弟弟,我保证不会让他们污了夫人的眼。” 田氏点点头,命沈氏退下。 幸儿心里不服,就这么着就完了?把人家脸毁了就教训几句就算了?? 田氏看到幸儿一脸不忿,因问瑞秋道,“瑞秋,你还有什么要求不妨说出来。” 瑞秋摇摇头,“夫人能为瑞秋做主,我感激不尽,我只求能服侍小姐一辈子,别的再没要求了。” 田氏点点头,“好孩子,你是个懂事的。”又劝幸儿,“家和万事兴,现在娘也没什么所求,只希望你和你大哥都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东西,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思?” “……” 娘的境界实在是高!幸儿看着田氏的神情慈悲的一如供奉着的佛像,不知道该 发起娘的斗志…… “幸儿,你怎么一个人坐在园子里?让我们一通好找。”静琬埋怨道,后面跟着仲闵和李震。 看着幸儿一个人坐在燕语亭里发呆,仲闵上前道,“你怎么了?我刚刚才听说瑞秋的事,知道你一向待她们亲厚,是不是还为这件事不开心?” 李震也走进亭子,坐在廊边,“这个沈大舅也着实是太可恶了……” 静琬也附和道,“是啊,瑞秋本来那么好的相貌,唉……” 幸儿看这几个唉声叹气的,反要自己来安慰,“好了,我没事,只是坐在水边发发呆而已。对了,哥,你们不是要上课的嘛,怎么这么得闲?” 静++也道,“幸儿,你忘了咱们过要一起放绣蜻蜓的让我哥做了好几个,还都涂了颜色,今儿太阳这么好这么蓝,树这么绿这么清,别辜负了好景色!” 看着几巴巴的拿着竹蜻蜓等着自己开心,幸儿有点不好意思,因笑道,“是,还有风这么柔,花这么香,静琬这么美哥仲闵哥这么捧场,我再不识趣就太煞风景了,走,看谁的竹蜻蜓飞的最高!” 静琬笑意盈盈,“偏你嘴最甜!给!”递了个蜻蜓给她,几个人跑出亭子争先恐后的把手里的竹蜻蜓放飞上了天…… 下午,幸儿把蜻蜓带回萱院送给瑞秋,瑞秋看了大夫,脸上抹了药,正在屋里做针线到手里的新奇玩意,问道,“这是……?” 幸儿拉着瑞秋出院子怎么玩,瑞冬瑞夏也一边撺掇着想让瑞秋开心起来。 幸儿给瑞秋示范了一,“这叫竹蜻蜓这个很简单的,就这么搓着下面这个细棍儿,然后手一放,就可以飞上天了!”说着,轻轻搓了一下,飞的不高就落了地,瑞冬赶忙跑过去捡回来递给瑞秋,“瑞秋,给,你放给我们看看。” 瑞秋迟的接过来,手试着搓了一下,幸儿一边叫她搓的大力些,瑞秋使劲搓了一把,把手一放,果然,鲜艳的竹蜻蜓飞翔了起来,比她们以前做的纸飞机飞的又高又远,幸儿和瑞冬瑞夏都拍手叫好,“看,飞的多高!” 瑞秋看着彩色的竹蜻蜓,看着碧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小院里绿色的杏树,粉粉的小花,再看看周围几张亲切的笑脸,这么久以来头一次感觉到活着的美好,好像时光又回到了从前在萱院她们几个和小姐一起玩乐的日子,忍不住嘴角也挑了起来…… “瑞秋笑了,小姐,你看,瑞秋终于笑了……”瑞冬喜道,看着瑞秋的模样,忍不住又觉得有点想哭,这么好这么善良的女孩子为什么偏要受这么多折磨…… 杉院。 天晴坐在院子里,推着静++荡秋千,边埋怨道,“要不是我爹听同僚说大少爷二小姐表少爷他们回来了,你呀,还不知道几时想起来告知我们一声。” 静++笑着解释道,“这不也没过几天嘛,我可没忘,我大哥更是说要特意登门道谢呢,谢谢你和方大哥一直以来这么照顾我。” 天晴笑道,“谢有什么好谢的,只是你啊,别忘了我们就好。” 静琬道,“就算我忘了娘也不会忘啊,别忘了,你可是娘的义女,脱赖不得的。” “谁要脱赖?”李震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静琬跳下秋千,看到天朗和李震仲闵相伴而来,笑道,“我啊,是怕晴姐认了娘做义母又反悔。” 天晴笑说,“我哪敢?盼还盼不及呢。” “哈,好在我不请自来,不然就见不到晴姐和方大哥了。”幸儿想找静琬说话,刚踏进杉院门口,居然看见这么热闹。 天晴和天朗都要给幸儿请安,被幸儿止住了,“你们这样我可生气了,现在你们也找到爹了,晴姐是大家闺秀,方大哥也是少爷公子,可不能再行下人之礼了,而且你们也知道,我可一向当你们是哥哥姐姐,没看低过你们。” 天朗笑道,“说的是,那我也越一次,以后也随着大伙喊你幸儿了。但是你救了我和天晴,我们是怎么都不会忘的。” 天晴也点点头,“昨天我还和大哥说起,幸儿这是好人有好报,要不怎么能经历这么多波折最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幸儿摆摆手,“可别说这种话了,今儿这么人齐,咱们出去吃吧,我都好久没有下过馆子了,说起来倒是挺想念的。” 李震也点点头,“好提议,说起来我都饿了。” 仲闵道,“好,今儿我请客,也算是多谢方大哥和晴姐这一年多来对我娘和妹妹的照顾!” 天朗道,“应该是我请客给你们接风才对!” 李震见他们让个没完,“这次仲闵请,下次换天朗请不就结了?再不走,我的馋虫都要出来作乱了!” 第八十三章 心心念念 人笑着闹着,出了李府,见是这么大阵仗,李管家战安排了车不说,车旁边更是安排了数十个护卫,不停的叮嘱他们寸步不离,出了事就提头来见…… “不是吧,这也太夸张了吧?”幸儿掀开车帘,街景丝毫不见,只看到黑压压的护卫人头…… 静琬笑道,“习惯了就好了,自从你们出了事之后,我每次上街也都是这样阵仗的。” 李震道,“怪不得不让我骑马,非要我坐车呢,也太小心了些。” “咱们去哪儿吃啊?”幸儿问道。 天晴看着天朗,“然去我哥做小二那家四海酒楼好了,哥你不是说那家店不错的。” 天朗笑道,“行啊,说不定掌的还能算便宜些。 十几个护卫尽职的先楼上楼下观了一遍,又熟练的分成几拨,有守门口的,有守楼梯的,有守着幸儿他们所在隔间门口的,剩下的就侍立在幸儿他们周围,一副随时候命的架势。 幸儿看着他们步步施为,没由的一阵兴奋,这是啥待遇啊?出入都有保镖,搁在她那个时代,给这些保镖配个麦,戴个墨镜,穿个西服,他们簇拥着的那不是政要就是大明星,没想到也能让她体验上了…… “幸儿。你盯着护卫做什么。还没说你想吃什么呢?”静琬问着幸儿。把幸儿又拉回了这个朝代。“芙蓉豆腐。清炒菠菜。蒜泥茄子……” “够了够了。幸们不能陪着你做和尚啊。来个红烧肘子。溜肥肠……”李震打断了幸儿地全素宴。点了一大堆荤菜。 不一会儿。满桌地菜。地白地红地。香气扑鼻家一边聊天一边开吃。李震还招呼身边地静琬。“琬妹要吃哪个?豆腐那个是不是?幸儿也是。把素菜都摆在自己旁边。也不想想别人也要吃。” 你刚才还嫌我点了太多素菜在又这么说。你唉!”真是见色忘妹。幸儿眼睁睁地看着李震起身把自己旁边地几个碟子都又端到了静++旁边++笑道。“不用了。震哥幸儿吃吧……” 真是…… 不过。[.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要是有那种上面会转地圆盘就好了来转去地。也不用担心谁会够不到……咦。溶溶工坊又有事情做了。幸儿想到一个新构思。也懒得埋怨大哥了。 天朗见李震对静++此讨好,没来由的有些不舒服,再看静琬又是一脸的开心模样,更是感觉有点酸楚,是啊,李震是大都督的公子,自己算是什么,如果不是碰巧撞见了爹,现在还是在这个酒楼当小二的吧,再怎么说也是当过他们李府的下人,怎么能有资格跟李震比? 天晴瞧着李震和静琬彼此间的默契,一转头又看见有点沮丧的大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本来以为……唉,她心下叹了口气,但愿大哥能早点想通,她突然想起大哥交代过的事,“哥,你不是说有封信要给幸儿的吗?” 天朗才从自己的怀思中惊醒,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幸儿,“这是一位姓武的公子给你的信,说是帮他妹妹转交给你的。” 幸儿狐疑的接过信,信皮上的确写着李幸儿亲启的字样,但是这字体很是一般,也并不眼熟,姓武的?妹妹?只知道一个女的姓武名则天,可是人家也不认识自己啊,怎么会有信来……? 幸儿满腹问的打开了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周围的人也都很好奇,围过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信纸上的字,周围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什么字啊这是?鬼画符吗?但是看幸儿的表情又非常奇怪,先是震惊,后面是不可遏止的喜悦,看她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几个月前的晋阳。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公子领着一个书童样的跟班,前面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书童指着一个看起来门面干净的店面,“少爷,这有家福来客栈,咱就住在这儿吧。”壮汉也看了看四周,点点头,“看起来还算干净。” 那少年公子长的颇为白净,眼睛不大但是极有神,脸上好像总带着一副笑模样,令人观之可亲,只听他小声的抱怨,“店名真是俗,走了这几地了也没看见有间客栈,这么好的名字,唉,不行我将来自己开一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跟着书童进了客栈,要了一间干净的上房,那公子坐在床上歇脚,书童先是卸行李,又帮着要水帮少爷洗脸洗脚,“少爷,这晋阳城看起来真大,比咱们绵谷县城要热闹多了,听说城南有百戏杂耍的,咱们待会再出去逛逛呗。” “二多,你可真是包打听,”那公子笑道,“你放心吧,出去逛一定少不了你的。” 壮汉在一旁劝阻道,“二少爷,咱们从文水出来不少日子了,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赶,再说也不知道晋阳城太不太平,还是小心点好,咱们在这住一晚,明日就上路了。” 公子道,“进叔,我知道,明儿一定赶路,现在不是才下午嘛,我们就随便逛逛,保证天黑前回来还不行?” 那称为进叔的壮汉无奈的摇摇头,一路上这个二少爷总是有各式各样的借口,走的是拖拖拉拉,到处都要停停看看,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晋阳城,想也知道少爷指定是要 ,因劝道,“那就赶紧逛,早去早回的好。” 少年公子知道进叔时刻挂念的是自己的安全,那是他的职责,倒也不以为忤,因遣书童道,“二多,去跟店掌柜打听打听这有什么地方最热闹,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最热门,有什么店铺生意最好……” 走过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县城,二多已是熟门熟路,当下笑着应道“是,我一定打听的清清楚楚,让少爷用最短的时间逛到最精华的晋阳城!” 听二多把自己平日教训他的说辞流利的拿来应对,公子笑着打了二多的头,“就会贫嘴,还不快去!” “晋阳城果是繁华,”看着人流如织来来往往道两旁店铺林立,卖胭脂脂粉,卖钗环首饰卖小吃零食的小摊更是沿着街比比皆是,不愧是后来的北都,公子叹道。 二多的口眼不,“少爷,你看边有个点心铺,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来一定很好吃,咱们要不要去买些点心尝尝?” “你再这么吃下去们的缠花光了,你背我回利州还是把你卖了当路费啊?”少年公子斥道,他不知道后面还会要绕多少个市镇以不能大手笔的花盘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想找的…… “少爷看,那里有个……”二多的话被公打断“又有什么?要是吃的就不用说了……” “不是,是……溶溶工坊,名儿有些,来来往往的人还是挺多的,客栈掌柜也提到过说是卖上好礼品的……”二多碎碎道。 公子本来在斜瞄着路旁小摊贩,闻言一愣,待看到溶溶工坊的招牌,上面那个心形的标记,那个xj缠绕在一起的字母…… “少爷,你等等,你怎么跑那么快啊?”少年公子忽然发力,朝着工坊拔足飞奔,二多边喊着边在后面紧紧跟随,进叔更是奇怪,这少爷怎么了? 待进了店铺,看到店的货物,少年公子一时笑一时摇头,一会儿感喟一会儿叹气,摸了下滑溜溜的保健球,试了试四个脚的拐杖,还用了用滚轮按摩器,直到看到熟悉的痒痒挠,公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位公子,我们工坊的货品还不止这些,你看,还有功能齐全的大衣柜……”一个小二站在少年公子身旁孜孜不倦的推介,少年公子直问,“你们掌柜的在哪?我要见他。” 小二指指柜台后正忙着算账的小李掌柜,“那是我们的李掌柜。” 少年公子直奔柜台,“李掌柜,请问贵店这些货品是谁设计的唉,在下有不情之请,还望直言相告。” 小李看着眼前的少年公子,颇为奇怪,看他穿着也不错,像是个有钱的,莫非也是要涉足这一行,想来挖墙脚的,因防备道,“公子,对不住,这是本店的机密,恕不外露。” “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想打听贵店的机密,我只想找到这个人,她……她是我失散已久的一位……一位……朋友。”公子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么诡异的关系,只好春秋笔法,希望能蒙混过关。 没想到小李听了更认定这人是另有目的,他当然知道这些货品是二小姐没事画着玩儿的,但是关键是二小姐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姐,跟这个公子哥儿会是什么朋友?现在二小姐下落未知,难道这人跟绑匪有关?遂戒备道,“公子真的认识设计这些货品的人?请问是何时认识的?怎么认识的……?” 看着面前的掌柜咄咄逼人,少年公子也不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人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年龄,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呢…… “少爷少爷,你看外面天都晚了,咱们该回客栈了。”二多拉着公子,他也不知道公子平时好好的,今天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非要追着掌柜的打听这些做什么。 “我……我不认识,我只是……只是见这些货品设计奇特,又新颖美观,所以……想和设计的人认识一下,掌柜的,能告诉我她是谁,住在哪儿吗,我想去拜访一下。”少年公子诚心的拜托道。 哦~~~看来……还是个挖墙脚的,先前还假装认识,小李没耐烦道,“公子如果是诚心来买东西的,小店很是欢迎,如果是来捣乱的,您也知道衙门口是朝哪开的吧。”开玩笑,身后站着都督府,这帮捣乱的人小李还真没放在眼里。 看掌柜的面色不善,二多拉拉公子的袖子,把公子拉出了工坊,“少爷,咱们走吧,明摆着人家不想说,算了。” 少年公子甩开二多,“不行,我一定得打听出那人是谁,你不明白的,二多,这对我很重要,大不了把我爹亮出来……” 二多觉得很奇怪,少爷一向最不喜欢亮出老爷身份办事,今日怎么这么奇怪? 少年公子站在溶溶工坊对面,托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力敌不如智取,可惜我打过照面了,二多,刚才这家店的人没注意你,你拿着这些钱,借着去买东西的当儿,套套那小二的话,我不信那小二也跟掌柜的一般都是铁打的嘴……” 二多手里拿着铜钱,垂头丧气进了工坊…… 第八十四章 缘悭一面 了一会儿,二多手里举着个物事跑向少年公子,“少我打听到了!” 进叔皱着眉头,看着二多手里的东西,“这是啥玩意?” 少年公子鄙夷道,“这是挠痒用的,哎,给你那么多钱,就买了个这?” “少爷,那里头的玩意儿看着精致,卖的可贵着呢,我看了又看,这是里头最便宜的了,少爷您不知道吧,这是黄杨木的!”二多一脸委屈。 “别说这些废话了,快说,这些东西是谁设计的?”少年公子跟在进叔后面,一边往客栈走一边拉着二多问道。 “少爷真有先见明,那小二倒是挺爱说话的,他说他们这个店后台很硬,平常人等是惹不起的,他还说见过好几拨捣乱的,都直接送去衙门了,被打的那个惨哪!”二多感同身受般,叹道。 少年公子急了,拽着二多,“谁你打听这些了?” 二多忙,“少爷别急,我问了,你问的事儿我当然打听了,只可惜他说他来了没多久,他也不知道是谁。” 少年公子颓然道,“啊?!不行,明日我不了,还要想办法去他们店里问,直到问出来为止。 二多劝道。“少爷。是……他们看起来好像势力很大地样子。不好惹。对了。那小二说他前面那一任小二。现在在四海酒楼做跑堂地。叫什么天朗。他既然不在这儿干了。嘴巴也不会那么严了。不如咱们去问问这个天朗……” 少年公子面色稍霁。“你不早?走。现在去四海酒楼!”进叔劝了几句。少年公子拧着身子执意不听。进叔只好摇摇头。无奈地跟着他们。 还没到晚饭地时候。四海酒楼里地人不多年公子进了酒楼。在一楼找了个靠窗地座位坐下。立时就有小二过来招呼。“公子想要吃点什么?咱们店里应有尽有!” “啊……先来点茶水。再来三碗面。来几碟特色小菜好了。”少年公子想着要既要套人话。还是先点些东西以示诚意地好。接着就问道。“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个叫天朗地跑堂?” 那小二笑道“我就是。我姓方名天朗。公子是专程来找我吗?不知有什么指教?” 少年公子打量着眼前这个跑堂目清秀。长地倒像是读书人多过像跑堂。“在下姓武。并州人士在跟家父在利州生活。因事来到晋阳。有些事想向方小哥打听一二。” 天朗见武公子说话有礼,长的也颇觉可亲,穿着又像个大家公子,因道“待我把武公子的菜单报给厨房,再过来跟武公子详谈,可好?” 武公子点点头,看着天朗去了,想想刚才在溶溶工坊的言行确是操之过急些,换了自己是掌柜,恐怕也不会说什么实话被当坏人抓算是幸运了,待会问这个天朗的时候是得讲究策略方法才行了…… “观方小哥气度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读过书的么会来这儿当小二的?”武公子问道。 天朗想起自己的坎坷经历,叹道,“小时候倒是识得几个字,我不是本地人士,是逃饥荒逃来的,幸而被好心人所救,后来又辗转到酒楼做工,能留住命好好活着已经算是老天眷顾了,也不再去想读不读书的事了。” 没想到这人经历这么崎岖,武公子劝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方小哥也不用气馁,人不管在哪里活着,有希望就有可能实现的那一天。对了,”武公子拿过二多手里的不求人,笑道,“我刚才在晋阳的街头闲逛,居然给我看到很有趣的一个东西,你们晋阳的商铺真是有意思。” 听了武公子鼓励的一番话,天朗还在想自己的希望是什么?最大的希望应该就是一家四口团聚吧!但是父母已逝,这都是不可能的了……待看到武公子拿出的不求人,不禁哑然失笑,“这是不求人,抓痒用的。” “哦?方小哥怎么知道的?我真是没见过世面,那家店的小二没解说之前,我压根就不知道。”武公子笑道。 天朗道,“武公子误会了,不是我见多识广,其实是我以前在那家工坊做过小二,所以才知道的。那里的货品各个都很新鲜有趣,想来武公子也有同感。” “是,其实不瞒方小哥知晓,我也很喜欢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看到有同好者,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又恨不得能立刻倾谈一二,方小哥,你不知道,天下虽大,但是知己难寻哪!”武公子叹道,他已经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来迂回打听,简直比赶路还累…… 疑有他,想着那么善良却命运多舛的二小姐,叹了一武公子恐怕是缘一面了,那人……她多半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武公子霎时如堕冰窟,刚刚还以为自己找找寻寻了几年的人终于有迹可循,哪里想到居然已经不在人世,不可能,这不可能,既然她也跟自己一样来到了这个时代,不会跟自己不见一面就去了的,她也一定时时刻刻在找自己吧,好容易天公作美阴错阳差来了晋阳,见到了她的影踪,怎么可能会这样,不会的……对,刚才这个小哥也说是“多半”,说不定她现在正在生着病而已…… “方小哥,你的意思是?”武公子抱着希望问道。 天朗叹息道,“她一年前遭贼人所掳,到现在一年过去了,仍是生死未知下落不明,多半是……唉!” 是绑架?难道她家很有钱?武公子继续追问道,“是不是遭了绑架?此人家里很富有?既是富有,为何不付赎金救人?”武公子有点生气,她家人干什么吃的?知道她被人绑架了也不管吗? 天朗苦笑道,“她亲就是咱们并州的李大都督,报官?李大都督可不就是并州最大的官?那些日子全城搜索,及至后来连全并州都搜遍了,也没找到二小姐的下落……”天朗丝毫没觉察出自己已经失言泄露出了武公子所追寻的身份,他想起了那些日子,全城人心惶惶的,想起了可怜的静++,终日以泪洗面…… 武公子虽然终于得知了他苦找寻的人,是李大都督的女儿,她应该是养尊处优的,根本不需要开店来维持生计的,也许她开店就是为了找到自己,现在,终于,自己也到了晋阳了,可是,为什么,就差那么一点,如果是一年前的现在,他就能见到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这老天,难道是在耍我?! “她是在儿失踪的?”武公子问道,哀怨愤恨解决不了问题,也许她正在哪里等着自己去救,不能放弃,对,不抛弃不放弃……,他看着二多,突然想到了那句著名的台词。 “是在屈围山,当时正是漫山遍野的叶开得正好的时候,她和家人一起去净因寺,哪里知道……,唉,当时被掳的有她和她大哥,后来她表哥也莫名其妙的在附近失了踪,到现在几人都杳无音信,晋阳城的人基本都知道,只不过过去了一年了,大家都很少再提起了。”天朗答道,说完,方醒觉自己这是怎么了,交浅言深,怎么说了这么一大通的话,因陪笑道,“我嗦了这么多,扰了武公子的雅兴了。” 武公子道,“没事,了李二小姐的事情,倒是觉得如此有才的一个女子,居然命运若此,有点唏嘘。” 天朗道,“二小姐人好是没话的,我刚才说过自己蒙好心人所救,其实就是二小姐当时仗义相助,救了我们兄妹,可惜天朗还来不及报恩,二小姐就已经……” 她居然:了这么多事情,又是开店,又是救人,可是……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二小姐真是难得,不仅有才,品德更如此高洁,小哥可能不知道,我家小妹性格顽劣不堪教化,不知可否告知在下,李二小姐芳名为何,等我回了利州,也好把二小姐的善心事迹向小妹宣扬一番,让小妹有所进益。”武公子绞尽了脑汁,总算想到了一个打听名字的好理由,这世的你会不会名字还和上世一样? “二小姐姓李名幸儿,只可惜好像不怎么幸运……”天朗道,想起武公子说要打听事项,因问道,“武公子本来要跟在下打听些什么事?” 李幸儿,李幸儿……武公子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我何时才能见到你?…… 见天朗问起,因随口道,“我本意只是想跟小哥打听打听晋阳城有什么好景致,好去观赏游玩一番的。” “哦,晋阳城好看的景致可不少,汾河晚渡,冽石寒泉,西山叠翠,屈围红叶……”天朗熟练的介绍道,眼看着饭菜已经摆了一桌子,武公子让二多和进叔赶紧先吃,他心里乱糟糟的,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临走时,武公子特意多拿了些钱打赏了天朗,“跟你聊的挺投机的,我可能会在晋阳留一段日子,有空常来找你聊聊可好?” 天朗对这个斯文有礼的武公子也生不出恶感,因笑道,“能跟武公子聊天,也是我的荣幸,武公子不嫌我说话粗鄙,但来找我便是。” 第八十五章 临行相托 少爷,咱们不是明日就要离开晋阳了吗?”出了店不住问道,进叔也一脸无奈,这个二少爷也忒随意散漫了,眼看归程一拖再拖,要是中间出了什么事,回去他可怎么跟老爷交代? “明日不走了,我有要事要办。[.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武公子说完之后,看也没看两人,大踏步的往客栈走去。 进了客栈,武公子就迫不及待的跟掌柜打听屈围山怎么走。 “现在都没红叶了,天气这么冷,公子去屈围山做什么?那地方可不太平,喏,咱们李大都督的小姐公子就是在那儿被掳的,说是死了吧,连个尸首也没见着,说是活着吧,一年多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奇着呢……”掌柜的口沫横飞,好像亲眼见识了那场绑架似的,武公子听的津津有味,合着人人都爱大八卦…… “对了,我初到贵地还不知道,李大都督名讳是什么?”武公子问道,应该不是哪个王爷吧?没记得唐代有王爷当大都督的,难道是李道宗?还是李靖?难道幸儿她娘是红拂?那应该长的挺美吧…… “说起咱们李大督,那可说来话长了,李大都督本来姓徐,是现在的太上皇赐的李姓,这是多大的荣耀,在武德八年的时候,李大都督大败了突厥,后来就一直待在咱们并州做大都督,吓得突厥再也不敢进犯……” 也许这个掌柜应该改行书……武公子暗想道,姓徐改姓李,嗨,他暗骂自己能有谁,可不就是鼎鼎大名的徐懋功,现在的李世绩! 想到幸儿居是李世绩的女儿,武公子有点哑然失笑想想自己的家世只有两个字形容――离奇! “少爷,看你跟那掌柜的了半天,你不会当真要去屈围山吧?那儿那么不太平,咱还是不去了吧?”二多伺候着武公子洗漱的时候,一边小心建议道。 “刚进叔问了一遍不是斩钉截铁的说过了,你还问?”武公子没什么好气们怎么能体会自己的心情,就算有一线希望,也要地毯式的搜索,就不信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夜晚。躺在床上。武公子回想一天地遭遇管怎么说。他终于找到了她地下落于知道了他不是孤独地存在。终于知道了她原来姓李叫幸儿……真好!他坚信幸儿没有死还没有跟我见到面。她不会死地会地。一定在等着我去找她! 接来地十几天。武公子带着二多和进叔一趟趟地奔赴屈围山。从山脚开始到净因寺为止。展开地毯式搜索。本来他想晚上也露营在山上。却遭到了二多和进叔以死相谏地反对。只好退而求其次。每天来回往返。可叫人沮丧地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是啊。事情都过去了一年多。又不是刚发生。难道还有什么鞋子手帕簪环等等证物等着自己去发现吗?也许是csi看多了…… 这天。武公子从屈围山回来。照例又到四海酒楼找天朗聊天。这些日子他经常过来。跟天朗也越来越熟络。本来二人年龄又相近。一来二去地倒都拿对方当了朋友。 “天朗。你说劫匪当时会不会转移了地点到别地地方?”武公子问道。他也没有瞒着天朗这些天他地作为。只说是出于道义和对李家二小姐地敬佩。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天朗不有他。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能真地找到些线索。他能帮上忙也是好地。 “那就很难说了。”天朗道。“我妹妹当时也在场地。她只说是看着劫匪带着他们进了树林。其他地就不知道了。” “唉!”武公子~<了颗花生扔到嘴巴里。“会不会去了邻近地县城?” 天朗道,“周围都找了,李大都督亲自带人到处都找了的。” “少爷少爷!”二多急匆匆的冲进四海酒楼,武公子道,“怎么了?我不是吩咐你回客栈休息的嘛,这儿有进叔陪着,我没事。 二多拉着武公子,“少爷,快跟我回客栈,快……” “什么事啊?”武公子被二多拉着,腾出手来付了钱给天朗,一边往外走,“怎么了?” “老爷他……他生了大病,派人出来找少爷,一路快马加鞭的,每到一地到处打听少爷的下落,今日可巧在福来客栈撞见了我……”二多一路嗦嗦的唠叨,武公子头脑一炸,爹生了大病?不可能啊?出来的时候身体还是好好的啊…… “爹现在怎么样?”武公子急问道。 “不知道,盛哥说老爷有一天在办公的时候突然就昏过去了,后来请了大夫 药,他出来的时候老爷是一直躺在床上,只是一叠声点找少爷你回去。 “少爷,咱们得赶紧收拾行装,”进叔看看黝黑的天色,叹道,“今儿是不行了,明日咱们凌晨就出发。” 可是……他还没找到幸儿,就这么走了实在是不甘心……怎么办,父亲生了病,是必须要回去的,唉,武公子甩着头,恨不能分一个自己留在晋阳寻找幸儿……当时父亲说做梦梦到先人在下面过的不好,因此要遣人回乡看看祖坟,自己这些年在利州的绵谷县和周围的几个城,由妹妹出头相帮,想尽办法打听才华出众的闺中女子,都不是那个他想找的人,好容易有这次出外差的机会,自己争取了来,一路行色匆匆赶赴并州文水,修了祖坟看了风水,就是想着回程路上慢慢绕着路一路找寻她的下落,也算是巧,或者是有缘?终于在晋阳给他打听到了她,现在是李幸儿的她,可是怎么总是缘一面?难道注定了上辈子他们不能长相守,这一世也不能在一起吗? “少爷,少爷,你说句话啊?你没事吧?”二多道,看少爷脸色纠结,别是吓坏了吧,这些日子跟着少爷寻找那个二小姐的下落,看少爷就像着了魔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个二小姐就对少爷这么重要吗? “哦,我没事,”武公子答道,父亲病重,无论如何得先赶回家再说了,“就依进叔说的,明天就走。”他长长叹了口气,留恋的看着晋阳的街道,往来的人群,都是她经过过的吧,脚下的这寸土地,也是她踏过的吧,远处溶溶工坊的招牌,是她专门为了他俩而设计的吧……可是,要到几时,才能见到她?…… 武公子回了客,见了远道而来的盛哥,问了几句父亲的情况,也许是高血压,要不是脑血栓?冠心病?可惜自己怎么不是个学医的……爹这几年在利州也确实太搏命了些,回去得好好劝劝他养好身体才行! 回了房间,武公子要来笔,斟酌了许久,落笔写了一封信,找来信封封好,郑重的写上“李幸儿亲启”,跟一旁收拾行李的二多道,“明日要走了,我得去跟天朗道个别,马上就回。” “武公子,令尊病,你确实应该及早启程,明日送不了你了,今日就以茶代酒给你饯行!”天朗在武公子千般要求下坐在了对面,拿起茶杯对武公子举起,由衷说道。他觉得和武公子这半个多月的相处很是自在畅快,对方虽然行事不按常规,但是从来都是真心对待没有看低过自己,让天朗有种知己之感,只可惜,转眼间这么快又要分别。 武公子也举起茶杯一而尽,“多谢你,对了,跟你认识这么久了,好像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是我的不是,我姓武名元爽,家父现任利州都督,如果你什么时候有机会到利州一行的话,一定要找我一叙。” 天:点点头,“那是一定,武公子,多谢你……倾心相待,天朗愧受了。”对方是都督的公子,居然折节相交,天朗心里有些感动。 武公子看天朗的模样,心里有些感触,他不过是托生的好些,其实也没比对方高明到哪儿去,遂鼓励道,“天朗,只要你自己不看轻自己,谁会看轻你呢,俗语都说,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虽然现在你只是个跑堂的,说不定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自己已经开了无数间店铺,或者你重拾诗书,高中功名,都是未可知的事,只要你不放弃希望,一切皆有可能!”武元爽差点把也顺嘴秃噜了,不过看天朗神情感动,颇为受教的样子,自己这些心灵鸡汤的话说的还挺到位…… “多武公子临别赠言,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天朗郑重道。 武元爽掏出怀中的信,递给天朗,“我以前也跟你说过,我家小妹性格顽劣,如果有那么一天李家二小姐真的回了晋阳,拜托天朗把这封信教给她,这是我以小妹的口气写的,我只是希望二小姐能和我家小妹做个笔友,也算是对小妹的一场教化。” 想想一年都过去了,李二小姐回来的可能不知有多渺茫,恐怕连李都督都失了希望了吧……不过,也许武公子说得对,只要不放弃希望,总有一天也许会实现的……天朗接过信,感叹武公子为人兄长用心良苦,“如果天有眼二小姐真能回来,我一定不负所托!” 第八十六章 惊喜交集 头闪回众人围着神情奇怪的幸儿,纷纷猜测信里容,竟能引得幸儿忽而喜悦忽而又红了眼眶?这是怎么一回事? “幸儿,信里写些什么?”李震头一个憋不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幸儿的神思还留在那封信上,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了,不可能,怎么可能?以为已经没有消息了,以为再也找不到他了,以为这一世就这么样了,可是……可是居然让她得到了林子的消息!林子,林子,哦,不,武元爽公子,想到这儿她都想笑,怎么七拐八弯的居然跟那位赫赫有名的女人扯上了关系?她有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话想问,但是看看周围那一张张问的脸,她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是我的bf的信,我终于找到我的bf了!这会把他们统统都吓死吧! “是啊,幸儿,看那些字符怪怪的,我都不认识,哥,你认识吗?”静琬奇道。 仲闵也摇了摇头,他从来没见过幸儿开心成这样,心里竟有些妒忌,是谁,能有这么大的魔力让幸儿高兴如斯?如果他也能有这样的魔力他情愿上山下海去换,只要能让幸儿天天都如刚才这般开心。 “呃……这是一种古的字符,现在已经失传了,我也是在草原上的时候在公主那儿无意中见过一本古书上说的,没想到写信的这个人也会,倒实在是巧。”幸儿借口道,她不敢说是李家的古书,她说过的古书太多了,真害怕有哪一天全都穿帮了,现在都栽赃到苏雅那儿去左右没人对质,风险系数较低…… 天朗居然点点头附和道,“公子倒是说过他也看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书,也喜欢摆弄些新奇东西,看来他和幸儿倒是很像。” “幸儿,看着这些像画画似的,倒是挺玩的什么时候也要教教我,我也想学。”静++笑道。 幸儿随意点点头,接下来的菜吃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只是一个劲的在心中回味信的内容,这个白痴,是他英文不记得还是怕自己都忘记了?居然写了封汉语拼音的信来?亏他怎么想来,还带四声的,想着信上一个个一声二声的符号她都想笑觉好像两个小学生在通信一样,偏偏在这儿是破译不了的密码亏他怎么想得出…… “信上说了些什么?那么长?”震问道。 “哦不过就是听了我地事情之后让我和他小妹做个笔友。教导他小妹进益而已。”幸儿照着林子信上地指示答道。 天朗微笑道。“当时武子也是这么说地起来他也是个热心人。听了幸儿地事情之后连往屈围山跑了好多天想找寻你们地下落。后来他家里有事催他回去他才回了利州走还留了这封信给我说让我转交。当时他天天来找我聊天。还给我很多鼓励。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和他联络了。不知道他父亲地病好了没有。幸儿。你会跟他妹妹做文友吗?” 这是烟雾弹。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幸儿笑道。“会。当然会。他这么疼他妹妹。我当然要成全。” 天朗道。“可是这离利州那么远。恐怕鱼雁往来不容易啊。” 幸儿压根都没想起还有这个问题。还想着虽然没有手机。写个信往什么专管送信地地方一交托就行了……omg。这个时侯哪来地邮局邮票啊?不管了。就算是私逃也要逃到利州去见林子!今晚回去算算自己有多少积蓄先…… 李震笑道。“这个有什么难地。祖父在陵州。应该离利州不远。反正父亲经常给祖父写家书送过去地。可以顺道一起送就是。” 幸儿跑到李震身边,把他的右手拉起来,“给我你的手!”然后用自己的右手跟他狠狠一击掌,天,这大哥简直是太可爱了,及时雨嘛! 天朗看着幸儿,“这倒是不错,幸儿,我跟武公子久没见面,当初他一再的鼓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借了他的吉言,居然给我找到了父亲,我也想给他写封信问候一下,到时候拜托你一起送行吗?” 幸儿大方的点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晚上,幸儿回到萱院,又宝贝似的把信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忽明忽灭的烛光下,幸儿撑着脸,拿着信纸,心里飘到了很久以前,他们两个因为林子先毕业去工作,她还在上学,两个人也是经常写信,时不时还给对方寄小礼物……对啊,是不是再送点礼物?这么久没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他长什么样子,对哦,他应该也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吧?明天应该让仲闵哥给自己画个美美的画像才行…… “小姐,你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瑞冬问道。 “嗯……就是……嗨,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瑞冬,你去给我拿笔墨来,我要写信。”幸儿吩咐道。 “写信?现在很晚了,伤眼劳神的,小姐明天再写吧。”瑞冬劝道。 “你再去点几根蜡烛就是,快去快去,我一定要现在写……”幸儿只觉得心里有千言万语喷薄的想倾诉出来,如果现在不让她写,一定要瞪着眼到大天光了。 漆黑的夜,室内的几盏烛光,一个丫鬟坐在旁边不停的打着哈欠,一个小姑娘不停的奋笔疾书,写着谁也看不懂的字符,只能听到她不停的抱怨:死林子,你写拼音害的我还得跟你一样写拼音,我的英语很好的啊 很高呢……又怕你不认得,真惨,都多大人了还声…… “幸儿,你昨晚没睡好是不是?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看着早上过来请安的女儿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田氏十分诧异。 “嗯……我昨天在练字,娘,你也知道,我这一年多都没怎么练字在得奋起直追才行……”幸儿一脸的痛心疾首,田氏反而劝她,“你啊,先把身体养养好再说,上次给你的玉肌露丫头们给你抹了吗?” “抹了,瑞冬说好像淡了一些了,娘都不介意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田氏瞪了幸儿一眼,“女孩儿家身上怎么能有疤痕呢可不是小事,不能轻忽。” “我的在背上又会有别人看到,其实,最惨的是瑞秋,伤都在脸上次二姨娘请来的大夫只是开了些普通的药膏,我看瑞秋擦了好像也没帮助,我想再请几个大夫来看看。” 田氏叹口气种疤痕要这么容易去掉,那个小妾也不会下手了,争风吃醋无所不用其极只怪瑞秋命苦,“其实当时请大夫只是让瑞秋心里好过些种手段下去,疤痕不是那么易去的叫瑞冬她们劝劝瑞秋想开些罢了,也许她这一世就是来还债的,命里该当有这一劫。” 幸儿有点吃惊的看着田氏,娘礼佛么久真是潜移默化,什么前世今生,欠债还债,连这样的事都能说成是瑞秋自己的错一样,“娘,瑞秋是无辜的,都是那沈家的小妾太过分……” “好了,这件事不是都过去了,再提她了,我吩咐喜乐给她提了工钱,算是多少补偿她一点。对了,你们回来这几天了,我一直说要带你们去还神的,你姑母也跟我约好了,明天带你们去还神,多谢佛祖保佑你们平安回来。”田氏说话时,衷心的看着正堂供奉的佛像。 “……” “娘,您不是时常送家书送西给祖父的?我有信想带过去行不行?”幸儿想起最重要的目的,忙问道。 “你也想起孝父了?当然行了,老太爷看见肯定高兴。”田氏笑道。 “不是……”幸儿心虚的反道,“是这样的,我交了一个朋友,是个女孩儿家,她父亲在利州做官,又见不到面,只好靠书信往来,大哥说利州和陵州相距不远,娘您下次派人给祖父送信的时候能不能帮我捎带一下?” “你们这相隔两地的,没见过面怎么就成了朋友了?”田氏皱着眉头,狐疑的追问。 “……”幸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说我其实是要和我bf通信?……“是有一个方大哥以前的朋友,大概听方大哥说我做了不少善事,说他妹妹性格顽劣,要我跟他妹妹做个文友往来,帮他妹妹改改脾性,娘,您想,如果能真的成功,不也是功德一件?娘刚还说要带我去还愿,实实在在的多做善事不是比还愿要更虔诚?!” 幸儿抹抹额头的汗,终于把话题扯到了做善事修福缘上,幸儿知道,自从他们平安归来之后,只要说到这个,田氏没有不点头赞同的…… 果不其然,田氏听了,点点头,“天朗那孩子不错,他的朋友想来也错不了,官绅之家女孩子骄纵些也是有的……” “是啊,不是谁都像我这么乖巧听话的……”幸儿扮作柔顺的趴在田氏臂膀上。 田氏拍拍她的头,“你啊,做个文友也不是不行,只别把人家教坏了就是……” 第二天一早,幸儿就被几个丫头叫起来梳洗打扮换新衣服,“小姐,你看你要穿哪件?这件好不好?石榴裙这件,多鲜艳!”瑞冬拿着几件衣服比来比去。 “不要不要,穿……那个浅蓝色上面有小花的好了,今日去还神,不用穿那么鲜艳吧?”幸儿道。 看着铜镜后面静静帮她梳头的瑞秋,幸儿问道,“瑞秋,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这几日你都没出过院门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瑞冬也撺掇道,“是啊,瑞秋,今天外面天气不错,你陪小姐去还神,对了,顺便帮我求支签回来。” 瑞秋淡淡道,“瑞冬,还是你去吧,我不去了,免得吓到人。” 幸儿看着瑞秋脸上的红瘢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可以戴着面纱嘛,去吧,啊?” 瑞秋摇摇头,“我去把床铺收拾收拾。” 幸儿和瑞冬互相看了一眼,都没什么办法,瑞秋在她们的劝说之下,倒是不戴面纱了,幸儿她们看久了也根本没觉得什么,但是一旦要出院子的时候,她都让瑞冬瑞夏代了,哪怕只是到院去递个话…… “小姐,算了,也许过一阵她会好一些。”瑞冬劝道。 幸儿道,“那还是你随我去吧,你不是很想求签吗?记得帮瑞秋求个平安符,还有你去跟瑞夏说一下,她和瑞秋留在萱院,有个什么也好照应。” 瑞冬点点头,端着铜盆出去了。 瑞秋帮幸儿把衣服穿好,看着瑞冬一脸兴奋的跟着幸儿出了门,复又坐下拿起针线,开始永恒沉静的绣花……幸儿回头瞥见瑞秋一副心无旁)的模样,看这个架势,自己孙女那一辈儿的手帕荷包啥的都已经不用愁了…… 第八十七章 装神弄鬼 光灿烂,春风和暖,幸儿搀着田氏,“娘,今日去哪净因寺吗?” 田氏瞪了幸儿一眼,“不许乱说,净因寺那么不吉,娘后来再也没去过了,今日是去城北的仁吉寺,娘去年在那儿祈了福许了愿,说要是你们回来的话就捐钱修庙设,这不是你们真的回来了,真是灵啊……” 真有这么灵?那待会要许个愿早点能跟林子见面…… “舅母……”“姑母……”幸儿李震仲闵静琬四个跟田氏和贺夫人分别请了安,两位夫人坐一辆车,他们几个坐一辆车,当然更不用说的就是层层叠叠的护卫前呼后拥着往城北而去。 “幸儿,你今天穿的裙子很好看……”静琬坐在幸儿旁边,拉着她的衣服赞道。 仲闵也微笑的目着幸儿,她穿着淡蓝色小碎花的衫裙,整个人素雅清新像朵蔷薇花……这两天见到幸儿她总是笑眯眯的,让他的心情也变得特别好,现在看着她笑靥如花,仲闵也觉得心头很甜。 “是吗,仲闵哥,等还完神回,你帮我画幅画,行不行?”幸儿想到要给林子送幅自己的肖像做礼物,因对仲闵央求道。 仲闵颔首道,“,没问题。” “你要把我画的美一点。”幸儿道,想;以前仲闵哥画的那些,在草原上那些画衣服都不够好看,屈围山的那幅又是好几年前的了……势必得画一幅最美的自己给林子看吓他,哈! 在自己眼里她还没有美的时候,这个傻丫头,仲闵无奈的点点头“你要是不满意的话我重画就是。” 仁吉寺寺庙不大。但是香火却挺旺盛。儿一行人。在众护卫地簇拥下。走过香客众多香烟缭绕地院子。进了庙堂时安静了许多。一下子有了庄严神秘地气氛。里面供奉地应该是观音地铜像悲世悯人地坐在莲花座上。看着座下地苍生跪拜叩首。旁边几个僧人闭目诵祷…… 幸儿在母亲后面。也郑重地跪拜祝父母安康。再祝早日见到林子…… 跟着母亲上了香之后。母亲和姑母去和方丈倾谈。大约是捐钱修庙地事。幸儿他们几个就被小僧人领着去偏堂等候。 “真想吃一品轩地眉毛酥。”幸儿拿着手中无味地斋果念着一品轩地糕点。 “你真是地。我被你勾地也想吃了李震埋怨道。 田氏带着贺夫人进来。笑着说“你们这两个贪吃鬼。走吧在带你们去买。” 幸儿拉着田氏,“还是娘最好。” 到了一品轩,幸儿进去挑了几样点心叫小二包好,看到对面街上众人围成一圈,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拉着李震,“大哥,他们在干嘛?” 李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兄妹俩跑到近处挤进去一看,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在场子中央边走边道,“这可是龙口里吐出的神水,包治百病不敢说,但是喝了这个神水的,还没有我治不好的,上个月在榆次,治好了一个瞎眼的婆婆,当场眼睛就能看见了,还有一个瘸腿多年的汉子,立刻腿就不瘸了,跪着跟我谢恩呢,还要重重酬谢我,我呢,心里想的是济世救人,这不,就又来了咱们晋阳城……” 旁边围观的人群里一个长相慈祥的妇人道,“这是真的,我有亲戚在榆次,说都是他们亲眼看见的,这个刘道士不是骗人的,那神水真的是有法力的。” 又有一个长的有点虚弱的中年男子大声的咳了几下,求道,“刘道士,我这咳嗽都好多年了,冬也咳夏也咳,这个神水能治的好吗?” 刘道士走到那男子跟前,慈悲道,“我刘济秉承师父志愿,下山就是为了救人于苦难,来,这位兄弟,”说着,捋开了他的袖子,大伙一看,齐齐啧啧连声:里面赫然是个金灿灿的龙头!他递了个碗给那咳嗽的男子,那男子恭敬的捧着碗,龙头里居然汨汨的开始喷水,喷了半碗之后,又自动停止,围观众人无不点头称奇,那男子把碗里的水一饮而尽,说道,“神水挺甜的,”旁边人问他,“你现在还想咳吗,好了吗?” 那人拍拍胸口,立刻神情焕发道,“我好了,一点也不想咳了,感觉神清气爽,胸口好像从没这么舒服过,刘道士,你的大恩大德我真不知道如何报答!”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把荷包里的铜钱都倒在道士手中,“多谢刘道士!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刘道士谦虚道,“济世救人是我的本分,或多或少只看本人的诚心,诚心到了,自然病就好的快了……” 眼见得治病效果如此立竿见影,那金光闪闪的龙头又如此神奇,说喷水就喷水,说停就停,众人都鼓噪起来,“刘道士,我也要,我家老娘……”“我家弟弟……” 刘道士脸带微笑,“不要急不要急,只要大家有诚心,神水自然就奉到你面前。” 众人听了,开始纷纷解钱袋……刘道士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么多托!演技这么拙劣……”幸儿喃喃道,看着鼓噪的围观者摇了摇头。 “什么,你说什么?”李震问道,“那个龙头可真神奇,还有那神水,也太厉害了!幸儿,你带了多少钱,我也想去喝一碗!” “……” “我拿了钱给小伟,打发他去前面要神水了,震儿,待会要来了你赶紧喝,今年你的咳嗽就不会犯了。”田氏不知啥时候静静的站在了李震和幸儿的身旁。 “……” 幸儿无语的打量着母亲说的不是真的吧?! “夫人夫人!”一个护卫端着一个破碗跑到他们跟前,气喘吁吁的,“我好容易抢到的!不过,您给我的钱都给了那个刘道士了……” 田氏笑道,“没事,那点钱能换来震儿没病没痛,值得很,来,震儿喝!” 幸儿还来不及拦阻,李震已经咕咚咕咚的喝了干净,“真甜!” “要不再去买一碗?”田氏犹豫道经开始要拿荷包了。 幸儿拦道,这是骗人的,您都被他们骗了……” “幸儿点钱不多,你不用帮娘心疼钱,”田氏道。 旁边贺夫人带着仲闵静琬也来凑热闹,看着大家哄抢,贺夫人也有点跃跃欲试。 ……装神弄鬼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娘,您相信我是骗人的,那个咳嗽的人和一开始说什么亲戚的那个都是这个道士找来的托儿!” “托儿?什么意思?”李震拿着空碗问 “大姑刚才看到了吗,连瞎眼的咳嗽的瘸腿的都能治觉得刚才给震儿一碗太少了,再去买两碗震儿幸儿每人一碗,你看仲闵++儿要不要?我这就让小伟去买,过一会我怕会不会被抢光了?”田氏根本不理幸儿,忧心忡忡的看着人群,和贺夫人商议。 群情高涨,贺夫人看着热心的田氏,点点头,“琬儿身体不好,仲闵又到草原上受这么多折腾,刚才那道士不也说了,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嘛,娥,你快吩咐小伟去买。” 幸儿满头黑线中…… “我刚才也看了,着实不像假的,如果是假的那个金龙头能喷水是怎么回事?他身上又没背着水缸,喷了小半碗还能说停就停,也不像是假的,幸儿,你是不是过虑了?”仲闵看幸儿备受冷落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 没背着水缸不,谁知道道袍下有什么机关?那个龙头放水,可能做了个什么揿钮,控制开关的…… 幸儿看着仲闵,“能不能帮一个忙?” 仲闵道,“你说!” 幸儿在仲闵低语了几句,又看看身旁的几个护卫,挑了几个看起来最结实的,带着他们和仲闵一起往卖神水卖的不亦乐乎的刘道士挤去,后面田氏奇道,“幸儿你去哪?” “我去买一碗尝尝!”幸儿头也不回答道。 挤到了里围,终于看到世救人的刘道士,幸儿掏出荷包里的铜钱,“我要一碗神水。”小伟恰在一旁,奇道,“二小姐,我这不是……” 幸儿笑道,“娘吩咐我再多买一碗。” 刘道士不慌不忙的从身旁的桌子上了个空碗递给幸儿,幸儿接过空碗恭敬的等着,那道士掀开右手的袖子,露出张眉怒目的龙头,左手在宽大的道袍上不为人注意的轻捏了一下,金龙的嘴里汨汨的喷出水来…… 说时那时快,仲闵不知何时溜到了道士的右边,道士正在贯注于金龙喷水,没注意到仲闵哧啦一下把自己右手宽大的袖子全部撕开,眼见着龙头后面绑着的一条灌着水的羊肠就这么大白于天下,道士恼羞成怒,人群中刚才帮道士说好话的几个人迅速扑过来,想要追打仲闵,小伟等几个护卫见状,立刻与道士的同伙厮打在一起。 先是道士身上灌满水的羊肠叫众人吃了一惊,及至见是刚才帮道士说话的妇人和中年男子都变成了道士的跟班,围观的百姓方醒悟过来,根本是这个道士故弄玄虚,讹诈骗钱,因纷纷大叫大嚷,“骗子,大骗子,还我的钱来!”一边嚷着,一边堵住了道士的去路,迫得这道士无处可躲,只知道护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 幸儿拉着仲闵逃脱出了包围圈,见已经有人拽下了金龙,揪着灌着水的羊肠让道士自己喝,还有人喊着要报官把钱要回来,那边厢小伟几个护卫已经把道士的同伙治的服服帖帖……怎一个乱字了得! 田氏和贺夫人跑到幸儿他们面前,“幸儿,你不要命了,万一那些歹徒身上带了家伙怎么办?这些骗子,留给官府惩办就算了,你干嘛要冲到前面去?” 刚才自己说了多少遍是骗子又不见你们相信?!幸儿只觉得无语问苍天,再说带了一堆护卫去的,怎么会有事……因抚慰道,“娘,我这不是没事吗?小伟他们那么厉害,我们不会吃亏的。 贺夫人也有些不满,看着仲闵,“你没事吧?” 仲闵笑笑,“娘,你太多虑了,我没事,依我说,都该感谢幸儿才是,要不是她这么聪明识破了骗子的把戏,我们都被蒙在鼓里,说不定还会有更多人上当受骗。” 李震不依道,“幸儿你太不仗义了,既然知道他是骗人的,怎么不带我一起去戳穿这个骗子!还有,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我可是……喝了一大碗……” 田氏方省道自己刚才让儿子喝了一大碗不知道什么水,慌道,“糟了,他那是什么水啊?会不会有毒啊?震儿,你怎样,现在有没有觉得肚子疼,不舒服……” “当当当――”几声铜锣响,原来是有人去报了官,几个衙门的官差排开人群,把那道士和被小伟他们制伏的同伙都一古脑的抓了回去,有不少百姓也跟着去,想要回自己的钱。 田氏既已知道那道士是骗子,就极为担心那神水的来由,一边要带着李震去看大夫,一边令小伟去听审,看那骗子会不会招认,小伟道,“刚才问那骗子的同伙,他说是蜂蜜水……” 李震点点头道,“那味道倒是挺像蜂蜜的,娘,既然是蜂蜜水,就不用去看大夫了,喝了也没事啊。” 田氏瞪了他一眼,“那些骗子说的话怎么可信?小伟,去,去听听那骗子在堂上怎么说,要是他不肯招,拿出老爷的名帖,让衙门动大刑!不信他们不说实话!” 说完,带着李震上了车,直奔医馆。 晚上,幸儿和李震陪着田氏一起吃饭,看着李震不时捂着肚子往外跑,幸儿大为奇怪,“哥,你怎么吃顿饭也不安生,老往外跑做什么?难道那骗子的什么神水根本不是蜂蜜水?” 李震捂着肚子,脸孔扭曲,“娘不信是蜂蜜,怕是什么毒药,非要钱大夫给我开利泻的药,这不是,我就变成这样了,唉,真是……”说完,不敢看田氏的脸色,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幸儿直想捧腹大笑,可是看着田氏怒容满面,看着李震悲愤的背影,只能无奈的把笑意化作食量,默默的为大哥掬一把同情之泪。 “夫人夫人,刚才小伟回说那个刘道士招认了是用蜂蜜水骗人的……”喜乐急急进来回道。 田氏的脸上表情丰富,有悔有气,半晌方道,“果真是蜂蜜吗?有没有动刑?” 喜乐道,“还没动刑呢,就全招了,他那些同伙也都招了,原来他们骗过好些个地方了,靠这个赚了不少黑心钱。” 田氏把筷子狠狠的放在桌上,“这个死骗子!害的我们震儿这么惨!可不能太轻判了他,等老爷回来,我一定告诉老爷,重重的把他治罪!” “……”幸儿在心里默默的画圈圈:害的大哥那么惨的应该你也有份吧?! 咦?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幸儿扭头一看,大哥软软的坐在地上,靠在屏风边,兀自喃喃道,“原来真的是蜂蜜水……” 可怜的孩子,苦了你了…… 第八十八章 画画风波 日,幸儿正在萱院跟着瑞秋安静的学针线,瑞冬突然“小姐,老爷回来了!” “真的?”幸儿站起身,“爹回来了?” 和父亲李世绩一起回来的,还有皇上赐予的光禄大夫的荣耀,和金银绫罗的赏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对李世绩而言,不单只打了胜仗,更重要的是找回了自己的儿女,晚上李府家宴,看着桌上齐整的一家,友爱的儿女,脸上多了笑容的夫人,李世绩尝到了久没试过的团圆滋味…… 当晚李世绩留在了院,夫妻团聚自然无须细表,要细表的是过了几日,那批假托神水骗取财物的假道士及其同伙,一声判下,隔日街口斩首示众…… 乖乖,幸儿在知这个消息的当下,很是感叹,上辈子那些造假药卖假酒甚而是毒奶粉的商家简直是太好命了,要是搁在唐代,看看,斩首伺候,还示众哪,何况,人家刘道士们也只是拿蜂蜜当神水,至少还算是没害处的…… 幸儿坐在秋千上,静++和冬一人一边把她送的高高的。 “好玩,过瘾!”幸叫道。 仲闵看着有些担心,“太了吧,小心些。” “越越好,”幸儿不依道,“这才好玩……” 李震看了眼疯玩地妹妹。摇头。“你们倒是好了。亏我拉了这几日肚子。拉地脚都软了。” 幸待秋千慢慢停稳。跳下来拍着李震。“谁让你那么有福气喝了神水呢。我们几个可是没那福气自然也不用拉肚子了!” 李震白了幸儿一眼。“你这不是往我伤口上撒盐嘛。仲闵。你可好了们不知道日我和他到街上去。还有人赞他聪明勇敢。揭破骗局。都感谢他呢。就我一个人成了倒霉蛋。” 静琬安慰道“那不是舅母怕那什么神水对你不好才去医馆地。也是为你着想。” 仲闵看着幸儿实他当时也没觉得那些人是骗子。只不过既然幸儿出声要求。他怎么都不会拒绝。哪里想到居然误打误撞真地揭露了骗局。 “再说。你也别赞我大哥了。他那天回来可是被娘骂了很久以后不许他那么莽撞做事。如果再有下次地话不许他出门了。”静++复又道。说地李震心里好受了许多“真地?仲闵都没跟我说起过。 幸儿想着仲闵这是因她受过,遂歉然道“对不起,没成想会这样的。” 仲闵摇摇头,“你怎么这么说,娘也不过是担心我才会这么说,如果我真是那种缩头乌龟,娘也不会欢喜。” 李震点点头,“对,大丈夫就要顶天立地,仗义执言,缩头缩脑胆小怕事的算什么男子汉!” 静琬笑着摇摇头,想起天晴上次来时带来的信,遂吩咐翠冰进屋拿来,递给幸儿,“这是方大哥写给武公子的信,你上次不说帮他一起送信过去的?” 幸儿道,“对,娘上次说这次爹大胜回来,我们又一家团圆了,就这两天要给祖父送信报平安,正好一起。”想起上次说的画像还没着落,因道,“仲闵哥,你现在得不得闲?你上次说帮我画画的今天要补上!” 仲闵笑说,“那两天不是忙着看顾震哥去了,他拉肚子拉个没完。我今天没事,你想在哪儿画?” 幸儿想想家里,还是云际园的景色最好,有树有花,有水有亭,“咱们去云际园好不好?” 李震道,“画画太闷了,琬儿,他们俩画他们的,咱们去园子放风筝怎么样?” 静琬点点头,仲闵去准备纸笔颜料,李震吩咐丫头去拿他新买的风筝,幸儿则是拉着瑞冬,让她看看自己头发乱了没,衣服脏了没…… 摆什么pose好呢?幸儿看着春光明媚的云际园,风景确实不错,鸟语花香,池水清澈,蹲在池边撩水状?好恶……倚在大树旁搔首弄姿?好芙蓉……躲在花丛中营造人比花娇?好花……痴!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坐着算了,幸儿走进燕语亭,“我就坐在围廊上好了,就坐这儿,背不背光?”方醒起这不是照相……“这儿行吗?” 看着幸儿坐在围廊上,手随意的放在身旁,一副温婉的表情,再配上远处湖水假山,绿树阴阴,倒是一幅美景美人图,仲闵笑道,“行,那我就开始画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说着,把纸笔颜料摊在桌子上,认真的看看画画…… 幸儿坐久了觉得很无聊,想塌下背又随即提醒自己这是给林子看的,不能露出丑态,遂又打起精神,听着不远处大哥和静琬在嚷嚷着风筝飞起来了,她的心里也痒痒的,仲闵笑说,“是不是想去放风筝了?待会就好,我陪你放。” 幸儿点点头,想象着对面是林子在给自己照相,以前总是每到一个风景胜地必要留下倩影,拍一张还要检查一下有没有闭眼笑起来会不会太丑,总是等幸儿认为把自己照的够美了才算罢休……等他拿到自己这张肖像画的时候,会不会也想起以前的日子? “好了,马上大功告成了!你过来看看,要是满意的话咱们就去放风筝!”仲闵道。 幸儿刚想起身,突然觉得小腹有点坠坠的疼,很熟悉的感觉,接着,感觉有股热流……天哪,看看自己身上淡杏色的薄裙,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仲闵笑道,“怎么不来看?” 幸儿恨不得有个洞钻,怎么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瑞冬她们 这里,“仲闵哥你的画我待会再看,把++姐叫过来。” 仲闵有点奇怪,走近了幸儿道,“你怎么了?叫琬儿过来做什么?看你脸色有点白不是生病了?”仲闵的手刚想伸向幸儿的额头,被幸儿躲开,他可千万不要拉自己起身哪,那可出大丑了! “你别管了去去叫++姐过来……”幸儿手足无措的叫道。 仲闵被幸儿吓住了,愣了一下,跑出了燕语亭去找静琬,幸儿只觉自己快要石化在这个围廊上了,待看到李震仲闵静琬三人齐来的架势她更要昏过去了…… “幸儿,你这是怎么了?”李震上来就要拉起幸儿幸儿坚决的打掉了他的手,幸儿把静琬拉到身边,在她耳朵上低声说了几句,静琬神色诧异,脸色渐渐发红,又趴在幸儿耳边说了几句李震和仲闵两人面面相觑,李震急道“你们两个在窃窃私语什么啊?怎么回事?” 仲闵心比较细,幸儿脸色发白怎么也不起身,再看看脸带红晕的静琬幸儿说了几句就跑出了园子,心里渐渐有些了悟,拉着李震道,“震哥,我想起来,娘正好说有事情要找你,走,我陪你回去。”说着,就开始收拾桌上的纸笔,李震道,“姑母找我?没听说啊。” 仲闵拿着纸笔,又把地上风筝递给李震拿好,“来之前交代我的,我刚才想起来,走吧。”说着,强拉着李震往外走,李震一边回头看着枯坐在亭里的幸儿,一边被拽着走,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走到园门口的时候,看到瑞冬拿着个披风,瑞夏手里拿着几块巾帕,急匆匆的给他们请了安,就跟着静琬跑进了园子。 李震抬头望望明媚的空,“今天很冷吗?怎么需要穿披风吗?我怎么没觉得。” 仲看着牛皮灯笼样的李震,又好气又好笑,“你啊,快走吧,别让我娘等急了。” 幸儿看到静++领着自己的着披风急匆匆的跑来,就好像大冬天见了火炉,大夏天看到了西瓜,恨不能立时哭出来,“琬姐,你们可来了!” 瑞把披风披在幸儿身上,幸儿终于不用石化了,还以为这辈子就要和身下的石台化为一体了…… “还是我来吧,”幸儿要拿瑞夏手里的湿巾帕,瑞夏闪了一下,“小姐,你少沾冷水,不好的。瑞冬,快带小姐回去,这边交给我得了。” 说着,瑞夏已经擦拭起石台,瑞冬给幸儿系好披风,拉着幸儿跑着回了萱院。 “孩子,以后你可就是大人了,”田氏拉着幸儿的手,还想慨叹一番,幸儿则是专心看着手上的东西,“娘,这两边的绳子是干嘛的?还有,布包里面是什么东西?” 田氏见幸儿浑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奇道,“你怎么拿着这个研究个不停,不是说了,那绳子是给你系在腰间的,布包里是草木灰,脏了就换,娘已经吩咐了瑞秋了,让她再给你多做几个。” 幸儿换好了衣服,把这个所谓的布袋子系在腰间,倒是还比较安全,只是习惯了前世的措施,乍弄上这个,怎么这么别扭…… “你啊,刚才娘嘱咐的都听进去了没有,少沾冷水,少吃冰冷的东西,听瑞冬说你刚才还坐在石台子上,以后可不许了,别落下病根你就知道苦了……”田氏唠唠叨叨嘱咐个没完。 静琬坐在桌边,笑道,“幸儿可算是挺早的了,我才刚来没多久呢。” 难道是在草原上天天吃各种肉喝马奶的缘故?也许只有这个解释了吧……幸儿暗自苦笑,这么早就开始受罪…… 头一天还不觉得什么,到了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坐在石台上的缘故,幸儿只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吃过了早饭回到萱院,本来想学着做针线的,瑞秋见幸儿脸色发白,捂着肚子,赶紧把她扶到床上让她躺好,让瑞冬去禀告夫人。 田氏一来,又是数落又是心疼,“看,说了吧,不能坐在那么凉的地方,你昨天是不是又偷喝凉水了!” 我偷喝凉水干嘛呀?!幸儿都没有反驳的力气,只是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轻声的呻吟。 “夫人,红糖大枣茶煎好了,”瑞冬气喘吁吁的捧着一碗黑红的汤水,跑进屋里。 “瑞秋,把小姐扶起来,对,撑好,我来喂她喝。”田氏吩咐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手端着汤碗,一手拿着调羹,舀了一勺,轻轻的吹气。 瑞秋跪坐在床边,“小姐,小姐,”轻轻的把幸儿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看着幸儿发丝凌乱披在额头,身上软软的,脸色苍白,瑞秋看了也觉心疼,“小姐,夫人喂你喝红糖水了,小姐,你靠在我身上就行。” 幸儿睁开眼,看到田氏把调羹递到唇边,旁边瑞冬瑞夏一脸焦急,扯出一丝笑意,“我没事。” 田氏斥道,“快点喝了,别让娘担心,乖!”幸儿把红糖茶一勺一勺喝了,感觉身上暖和了许多,肚子也好受了些,“娘,我有点困……” “乖,睡吧,睡起来就没事了。”田氏把幸儿的被头又掖了掖,看着她慢慢好像睡着了,把她脸上的发丝拨干净,叹了口气,轻轻起身,对瑞秋小声吩咐了几句,让她们看好小姐,轻轻出了萱院。 第八十九章 各有心思 午从学堂回了杉院,仲闵经过静琬的房间,看到她在奇道,“你不是说下午去找幸儿的吗?” 静琬放下绣活,“幸儿今日不舒服,我去的时候没见着她,就跟瑞冬在院子里说了几句,瑞冬说她好不容易才刚睡着一会,我不想打扰她,就回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不舒服?”仲闵问道。 静++道,“女孩儿家的事,你别问了,没事儿的。” 都怪自己太粗心了,她在石台子上坐那么久肯定是不好的,唉!仲闵心里大是后悔,昨天自己干嘛要画那么久?要不让她站着靠在廊柱那里画也行啊,现在无端端又害的幸儿受罪…… “哥,你怎么皱着头?”静琬问道,“还是担心幸儿?那待会我陪你去萱院走一趟看看就是。 仲闵点点头,“也不知道她了没有。” 贺夫人正好找静琬,听见了兄妹的对话,脸色有些不喜,走进屋子道,“仲闵,今儿先生交代的功课都做完了吗?眼看天都黑了,你跟幸儿怎么说也只是表兄妹不是亲兄妹,该避忌的时候得注意,让琬儿去一趟就行了,你就别去了。” 仲闵给母亲请了安,扶坐下。他没成想母亲会这么说,难道自己平日和幸儿走的太近惹来什么闲话不成?遂小心道,“娘,我只是担心幸儿的身体,没有什么其他的。” 夫人道。“我知道你没有其他地是一个府住着得讲究些规矩。现在你们慢慢都大了。不能由着性子胡来。琬儿也是。知道吗?” 兄妹恭敬称是。静琬看了眼仲闵。冲他笑了笑思是让他放心。她会去看幸儿地。仲闵也笑了下。忍不住有些失望但终究不想违背母亲地嘱咐。 贺人看着两兄妹眼神交流里暗暗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地一双儿女跟李震和幸儿一向要好来她也不反对。至少让琬儿嫁给李家她是乐见其成。毕竟田氏不会薄待了++儿。李震又是嫡长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将来必是袭爵地。跟着李震怎么也不会吃了苦去只是她对儿子寄望甚殷。想着仲闵又是总为别人着想地性子就希望找个贤惠贴心地媳妇来帮她照顾仲闵。但是幸儿……聪明灵巧倒是尽够地是不够贤惠。两个人比起来是仲闵整日照顾幸儿比较多。上次一听了幸儿地吩咐。仲闵就啥也顾地冲出去跟骗子斗法。让贺夫人这些日子想起来就后怕。这个儿子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她绝不容许仲闵再有丝毫地闪失。只想为儿子找一个知冷知热地无微不至地关心他……也许这是所有当娘地苦心吧。看看儿子有点失望地表情。贺夫人不由苦笑。做儿子地怎么能体会父母地心肠?她想地一切做地一切都只是为了儿女好…… “哥。你怎么了?自己坐在书房里发呆?我找你找了好久。还以为你出去了。”静++在书房里找到仲闵。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前放着几幅画。看静琬进来。急忙又把画收起来。 “什么画。这么神秘?”静++嗔道。 “没什么。”仲闵掩饰道。“对了。幸儿她怎么样了?” “她白天睡了好久,现在没事了,我去的时候她正带着瑞秋她们又在折纸玩呢,玩的别提多开心了,还没进萱院就听到她们几个的笑声了,给,”静琬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仲闵,“幸儿给你的,你不是让我把昨天画的画给她送去了?她很喜欢,说是礼尚往来送给你的。” 仲闵接过,一个红色的纸盒子,形状很奇怪,“这是什么?” “幸儿说这是心的形状,说送给你让你可以放一些小东西在里头。”静++解释道。 仲闵看着手里的盒子,小小的很精致,上面折痕无数,看起来是很花了番工夫,他笑了笑,幸儿就是有那么多鬼主意,把盒子打开,盒盖的里面还写了几个小小秀气的字“给仲闵哥,天天开心,幸儿”,盒子里还有一只小小的蓝色的纸折的蝴蝶,仲闵拿起蝴蝶,“偏她这么有心思。” 静琬佯装生气道,“这个盒子本来应该是给女儿家用的,我看你也没什么小东西可以装,本想抢来自己用的,谁知幸儿那么手快就写了字在上面,害我空着手回来了,你怎么补偿我?” 仲闵笑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静琬笑了笑,“算了,我没那么小气,刚才瑞秋很仔细的教了我一遍,我应该学会了,不用求人,自己折不是更好?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带着翠冰一起试试。” 说着,匆匆的出了书房,留下仲闵坐在桌前,拿着心形纸盒把玩,眼睛看着桌上的小蝴蝶,把刚才收起的画又摊开,赫然是他从前给幸儿画的那些画,赏玩红叶的她,冰灯里的她,一起玩爬犁的她,受伤的她,夏夜里萤火虫包围的她……仲闵的嘴角幸福的扬起,她就是他心里那只纯洁的蓝色的小蝴蝶,飞在他的心上…… 萱院里,正如静琬形容的一样,幸儿歪在榻上,怀里是瑞秋下午找出来的手炉,热乎乎的暖着肚子,背上搭着披风,身上盖着薄被,旁边坐着瑞夏,时不时把幸儿蹬 角掖好,瑞秋坐在榻桌对面,正依着幸儿的指示专心里的纸对角折好,裁开边角,瑞冬手上拿着一支幸儿吩咐要来的筷子,一脸的莫名其妙,“小姐,要筷子干什么?” 幸儿笑道,“别急,待会你就知道了。” 瑞秋依着指示把几个边角折到中点,幸儿吩咐着瑞夏,“瑞夏,快拿根针来!” 瑞夏把针递给瑞秋,幸儿有点发愁没有大头针可怎么好? 瑞秋看看瑞冬手里的筷子夏手上的针,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半成品,已经猜到幸儿要做什么了,因道,“小姐,是不是要拿针固定在筷子上面?” 幸儿道,“是啊只针的头不够粗,这样固定可能不够牢靠。” 瑞秋道,“这也不难,拿些线者拿个细布条缠在针头上应该就可以固定了。” 幸儿开心的道“还是瑞秋厉害,瑞夏去,把针头上缠些线……” 瑞秋细心的把手上的成品用针固定在筷子的上端,幸儿笑道,“怎么样?好玩吧,你吹口气试试!” 轻轻的吹了口气,纸折的蓝色风车呼呼的转了起来冬也不甘人后,“这不是风车嘛也要吹!” 儿道,“瑞冬可以拿着它,跑起来看看会转的。” 瑞手里举着风车,在房里来来回回的跑,一边笑道,“真的,没想到做起来这么简单!” 瑞秋看着瑞冬欢快的身影,也忍不住笑了,幸儿把摆在桌上的成品分给她们几个,“给,这心形纸盒给你们拿去装小玩意儿,一人一个,这些蝴蝶你们分了吧,风车是给瑞秋的,瑞冬可不许抢!” 瑞冬把风车递回给瑞秋,看着瑞秋很难得的笑容,也开心道,“小姐可是看扁我了,我才不会跟瑞秋抢呢,瑞秋,给你!” 瑞秋接过风车,看着真心的姐妹,对面开怀笑着的小姐,感觉过往的辛酸正一点一点被她们抚平,如果能一直这样,也是很幸福的吧…… 隔日的下午,李震和仲闵,静琬结伴来访,本以为会看到幸儿躺在床上的,结果一进萱院,只看到幸儿和几个丫头拿了个风车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玩,李震不满道,“幸儿,还以为你身体不适来看看你呢,我看我是来错了。” 来那个也不用一直躺在床上吧?多运动多跑动不是更利于血气运行?!幸儿不屑跟没常识的大哥计较,炫耀着她的简易风车,“怎么样,看,很好玩吧。” 李震接过风车,吹了一口,风车呼呼的转了起来,他笑道,“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静琬笑着拉过幸儿,小声问道,“你真的没事了?要不要到房里歇着?” 幸儿摇摇头,“没事,这种时候多活动更好。” 静琬半信半的看着幸儿,“真的?” 幸儿看日头尚早,“大哥,你们怎么这么得闲,今日先生休息吗?” 李震苦笑道,“原来那个韩先生教的挺好的,不知怎的给辞了馆了,现在的这个先生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理,问他什么又一问三不知,我倒不如自己看书罢了。” “哦?有这等事?”幸儿奇道,“怎么你没跟娘说吗?” “现在家里的事儿不是二姨娘在管嘛,我去跟二姨娘说的时候,二姨娘说三弟对这个先生很满意,提起韩先生却是横眉竖目的,说韩先生就算学问再好,人品太差不能为人师表,没得耽误了我们,但是到底为什么辞韩先生她却不肯说,我也不好再提。”李震叹道。 连请个先生都要看沈氏的面色?!幸儿不由道,“真是太平洋的警察管的倒宽!” “什么洋什么查?”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幸儿在说些什么。 幸儿尴尬笑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牢骚。” 李震劝道,“娘既然不想烦这些事了,咱们就当孝顺她呗,算了……” 怎么得给个苦头让二姨娘尝尝才行,这样下去还得了,幸儿因道,“你跟仲闵哥左右无事,去查查韩先生到底为什么被辞馆的,说不定是被冤枉的,如果真是那样,咱们可以禀告父亲,再把他请回来。 李震有点犹豫,幸儿复又道,“不然再这么下去,你们的学问功课都被现在的先生耽误了,时间不等人,到时候考不上功名报效不了大唐给父亲丢了脸,船到江心补漏迟啊!” 提到功名提到报效大唐,又加上李家荣辱,像戳中了李震的罩门,“对,你说的对!仲闵,咱们现在就出去查。” 仲闵一直没说话,看李震一副下定决心,幸儿又那么坚持的样子,反正又不是做什么坏事,顺着幸儿就是了,因点点头,“好。” 静琬拉着幸儿,“还是不要惹二夫人的好,免得伤了和气。” 幸儿摇摇头,“++姐,有的时候敌人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强大,那只是因为你把自己想的太弱了……” 静琬有点茫然,敌人?二夫人吗?…… 第九十章 有迹可循 专业手机电影下载 氏把幸儿寄给武家小姐信件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开中规中矩的寒暄问好,后头竟是些鬼画符似的文字,奇道,“这是……什么?” “是我在草原的时候学来的一种古文字,恰好武家小姐也通晓,我们正好互相交流,交流……”幸儿佯作镇定。 田氏沉吟了一会儿,终于点头放行了,待打开卷着的画轴,见那画中女子分明是幸儿,摇摇头坚决道,“这画不能送!” “为什么啊?”不让送画,以后就跟林子纵使相逢应不识…… 田氏瞪了她一眼,“你是什么样身份,都督家的嫡女!万一这画被哪个登徒子捡到了,你的声誉还要不要了?糊涂!这画你拿回去,给瑞夏收好了!” ……白瞎了摆半天pose! “小姐,你不是说要练大字?怎么我去洗完衣服回来你还没写一个字啊?”瑞冬甩着双手进屋,看着发呆的幸儿,不由笑道。 幸儿无奈,“还在构思中……”说到构思,上次不是说要做个桌子?说干就干,幸儿放下毛笔,拿起鸡毛笔,画了几个带圆盘桌子的图,在图旁边写了说明和要求,画完了还觉得不过瘾,再做点什么呢? 以前:己在家里最喜欢窝在沙发里吃着薯片看电视了,电视?一切带电字的都不用奢想了……薯片?土豆还没有咧……沙发?软软的,可以坐可以躺,把自己陷进去,啊,就这个了,只是沙发的图好难画…… 趴桌子上完成了沙发图,因为怎么画都觉得表达不出那个感觉,幸儿在旁边写了一大堆的文字说明,这样应该就可以了!想着可以躺在沙发上享受软绵绵的感觉不是在榻上叠放若干个被子来模拟,幸儿简直想立刻见到成品…… “小姐。你画地这些我怎么一个也看不?”瑞冬边磨墨边道。 要是你能看懂。那就是来:故乡地姐们儿了…… “画着玩地。”幸儿笑道。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工坊地事也是二姨娘管地。作为一个设计师。虽然成果都是抄袭地。但是也很不甘心给他人做嫁衣……可又很想坐沙发矛盾哪…… 求得了母亲地允许。幸儿带着丫头出去逛街。当然最重要是买些好吃地。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地绸缎布匹。 “小姐。你看。那个小贩卖地风车还不如你做给瑞秋地那个呢。”瑞冬指着路边地摊贩。夸张地叫道。 幸儿考虑是不是该设计个近视眼镜给瑞冬戴了。明明人家地又大又精致地好吧?她看了之后经快速地别过头去不欲多做比较了。偏偏瑞冬如此捧场。也。长自己地志气总是好事一桩。 “二小姐,您来了!”不知不觉走到了溶溶工坊门口,小李掌柜看到一班护卫簇拥着的幸儿,含笑出来打着招呼,“要不要进来歇歇脚?喝口水也好。” 幸儿抵不过小李的殷殷好意,进了工坊,小李找了个椅子给幸儿坐儿看着客人不多,问道“现在生意不好吗?” 小李笑道,“还可以,只是有些日子没有新东西上了,难免冷清些。”说着,望望幸儿身边只有一个瑞冬,“二小姐秋她……” “哦,瑞秋她很好只是……不太愿意出门,可能过段时间会好吧起来,她能回李府还多亏了你,要不然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上次说要打赏又给你推辞了,这样吧……”幸儿想起自己上午画的“设计图”,“你拿纸笔来。” 小李不明所以,恭敬的取来纸笔。 这么软软的毛笔用起来就是不如鸡毛笔顺手啊,好在反正上午画过一遍,现在只是copy,幸儿不多时已经画了饭桌图和沙发图,还写了几句说明,画完了推给小李,“给你的,这一张是饭桌,上面带一个会转动的圆盘,把菜放在上面,可以转动,就算离自己爱吃的菜再远,轻轻一转,就能到自己面前,也不用站起身来伸直胳臂去够去捞,多难看不是?饭酒店的最爱,多口人家的必备,怎么样?” 小李看着饭桌图,听着幸儿口沫横飞的说明,感叹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真不错,这下好了,咱们工坊又有新货品了!” “这个呢,叫沙发,长一点的三人四人并排坐都没问题,短一点的就两人坐或者单人坐都可以,所以可以衍生出很多品种。 这是厚厚的垫子,呃……反正就是要软要舒适,让人坐上去就不想起来,后面的靠背和旁边的扶手也要软一些,搭在上面靠在后面都给人很享受的感觉,明白吗?”幸儿拿着画指指点点,在这儿好像还没见过棉花,拿啥来填充?thisisaquesttion…… 小李倒是个脑筋通透的,看着画听着幸儿的形容,心里大致有了谱,“其实用丝绵也可以,或者用兽皮,羽毛应该都可以,根据不同的顾客咱们做不同的材料,就像咱们的保健球一样,有玉石的有紫檀的有黄杨木的,价格也各自不 对的顾客也不同,可是这样?” 幸儿上上下下打量着小李,真是……人才啊!她把手上的图放在小李手里,“工坊的工匠不是你家的亲戚嘛?给,你交代他们做就是了,就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那怎么行?”小李惊道,“明明是二小姐你画的啊,我不敢居功。” 幸儿道,“反正护卫都在门口没进来,没别人晓上次你救了瑞秋,这算是你的打赏了。” 小李谦道,“我……我也没做什么,瑞秋她也实在是可怜。” 幸儿道,“你再不我可生气了,快,拿着吧,我不想二姨娘知道了又来找我嗦,你应下了最好,说定二姨娘也会奖赏你岂不两下都好?” 小李听了,方才拿过,脸上点不好意思,“其实,二夫人她,她……” 幸儿看他副欲言又止,大为好奇,“二姨娘她怎么了?难道拖欠你们工钱不成?” 小李摇头,示意幸儿小声点,又看了看周围儿见他神秘的模样,遂把瑞冬打发出去看着那些护卫先别进来,方道,“你放心,不管你和我说了什么,我保你无事。” 小尬的笑了笑,“我知道二小姐一向待下人宽厚,上次瑞秋的事我知道二小姐一直为她说话,心里也一直敬服您次又把这些图直接给我,我实在是无以为报,本来这店子的收益除了给我们的工钱之外,夫人特意嘱咐过说是捐善堂做善事的,捐钱的事儿也都是我去料理的,夫人过不久会查问一番,只是后来……” 幸儿睁大了眼,“难道二姨娘接手之后没再捐善堂了吗?” 小李摇了摇头,“二夫人说我们手脚不干净,钱帐的事儿她都要回去管了也是应有之义,而且我没做对不起府里的事儿也不怕她查,只是我去善堂那边了解过,他们再也没收到过咱们工坊的捐献,这钱若是归了公中也罢了,若是……一切我也不敢说太多小姐心里明白就。” 幸儿听了两眼放光,这是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睡有人送枕头…… 真想拉着小李的手,“同志党和人民感谢你!!!感谢你!!!谢你!!!你!!!” 当下,还要强装镇定“嗯,我知道了,这些图你收好,赶紧让工匠做出来,上新货,知道吗?” 小李点点头,“一定会尽快把新货赶出来。” “小姐,你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一品轩还没逛呢就回去了,你以前每次出来都要去买一大堆点心的……”瑞冬坐在车里,看着对面笑嘻嘻的小姐,大惑不解。 “瑞冬,你不懂,有的东西比点心重要……”幸儿语重心长道。 “那一定是彩云阁的绸缎了!”瑞冬坚定道。 “……” 回了家,吃了晚饭,幸儿跟着李震一路回了桦院。 李震很是奇怪,“你跟我回桦院做什么?我知道了,你下午出去了是不是,快,把买的点心拿出来,吃独食长疮!” 真幼稚,连我在进行的大计划都不知道配合一下,幸儿心里默默叹息,前行的路上是如此孤独…… “哥,我是有些话要问你。”幸儿郑重道。 “刚才吃饭时候你也没少说话,说吧,我已经听到我的荷包在哭泣了!”李震叹道。 幸儿拉了李震进房,让丫头在门外候着,小声问道,“上次不说让你去查韩先生的事儿了吗?怎么样?” “你早说不就完了?还以为你又打我荷包的主意呢,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李震皱着眉头,“我们特意去登门拜访了韩先生,他见到我和仲闵倒是很高兴,说一直没想过我们还能被救回来,还说我们读书很勤力,日后不要偷懒什么的,但是说到当时辞馆的事情,他很是激动,说当日三弟不肯背书,他只不过训斥了几句,谁知二夫人就遣了人去让他收拾包袱离开,说他偏袒偏心了,不一视同仁了,还无端打人什么的,韩先生辩解说自己并没做过,但是没人肯听,他只好愤愤的拿着包袱走人,因为那次名声受了影响,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肯请他教书的东家,一家人情况很是清苦,我还想着跟爹说一下,再请韩先生回来,毕竟他的学问是好的,人也一向端方有礼,我也不信他会无端端打人。 罗生门?! 李震又道,“说起来,自从咱们回来了之后,三弟就一直同继谦在一处,很少找我和仲闵,不管是学问上还是平时玩耍,感觉好像他跟我们生分了似的,我们一起上课,他要么就干脆不来,要么就睡觉,要么就看些杂书,先生又不管,我有时说他几句,他也是表面上唯唯诺诺,到了下次还是一样,唉……” 李霄?韩先生?二姨娘?想想二姨娘一直以来不遗余力护短的优良传统,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真相只有一个! 第九十一章 晓之以理 日,院。 “什么?韩先生说他当时根本没有打李霄?只是因为他偷懒斥了几句?当时窈娘可是说他被打的如何如何,又说韩先生如何偏心的,这母子俩真是……”田氏听了幸儿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不行,既然现在这个先生不行,不能让他再耽误我儿子了,喜乐,去叫沈氏过来,马上!” 幸儿拉着母亲的手,对门口的喜乐道,“喜乐,你待会再过来,我跟娘有话说。” 田氏奇道,“怎么……?” 幸儿郑重道,“娘,其实……其实还有件事……”遂把沈氏接手溶溶工坊账目的事情跟田氏说了,又道,“这个也可以理解,她想监管嘛,但是娘您恐怕不知道,工坊自从归到她手里之后,善堂就再也没收到过咱们工坊的捐助,娘,钱方面的事小,但是娘当时就说的是给我和大哥攒福缘求善泽的,现在想来我和大哥在草原流落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幸儿知道凡事到了因果循环善恶报应,田氏就最最紧张的了,果然,见母亲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幸儿又加上一笔,“娘,绑架我和大哥的人到现在都没抓到,您说,那些劫匪怎么就那么清楚我们当日要去净因寺?而且还明明白白有我和大哥的画像?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主使的一定是熟悉我们的人,娘您想想看如果我和大哥到今天还没回来的话会受益最大……” 田氏的手盖在茶杯上,簌发抖,想着自己揪心揪肺担心儿女的日日夜夜,想着自己几乎老了十年的过往,想着自己在心碎的时候不知道谁在暗地里得意的狂笑,她不由又想起了那年年夜的毒饺子有那个蹊跷死掉的送饺子的丫鬟……还有善堂?她一直相信都是儿女积累的福缘才让他们大难不死,没想到这样也有人从中破坏! 田氏迫自己冷静下来,一笔一笔想清楚,因道,“善堂的事情我会去查,幸儿,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啊,终于还躲不过去,幸儿不想撒谎,因道“娘,这事都是真的,跟我说这事的人也只是一番好意……” 女儿到现在还是太善;,田氏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安慰自己也许正是因为她和震儿的善良才能度过大厄,也罢,为了儿女,田氏情愿做恶人,帮儿女除奸斩恶“你不想说我不难为你,我会把工坊的账目查清楚,放心,娘不会枉了你们兄妹做善事的心。[.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幸儿笑道。“娘是天底最好地娘。我知道娘一定能护地我们周全。再不会有以前那样可怕地事情发生。” 听地田氏脸色变。如果沈氏就是那次绑架地主使人。从下毒到绑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果不想办法灭了她地想头。谁知道下一次又是什么阴谋诡计?自己一直吃斋礼佛把家都交给她打理。长此下去保不齐还有第二第三次地被害是太大意了。田氏越想越后怕险!震儿他们现在还都好好地……趁现在沈氏还没有什么防备。得把她彻底打趴下才行…… 田氏摸着幸儿地脸颊“你放心。娘不会让人再欺负你们地了。 等看着幸儿出了院田氏把喜乐叫进来。不知低声吩咐了些什么。喜乐脸色郑重。应着去了。 院。 李世绩歪坐在榻上,看着榻桌上的文书,田氏端了水放在桌上,劝道,“老爷,明天再看吧,别伤了眼。而且,老爷,我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李世绩没抬头,随口道,“说啊。” 田氏道,“老爷,我这一年多不理家事,看窈娘做的也井井有条,我也没想过挑什么错。可谁知好巧不巧,我为了咱们孩子回来的事高兴,去西城的善堂捐钱物,也是想着福泽均沾给震儿他们攒福气的意思,跟善堂的曹管事说了会子话,才知道溶溶工坊自从我不管了之后再没捐过钱给善堂,老爷我当日跟您说过的,工坊是两个小孩子开着玩的,当时幸儿他们说把利润捐给善堂,我也是见两个孩子难得这么心善,哪有不应的,所以月月都捐钱过去,哪里知道窈娘居然把他们的福缘生生给断了!老爷,这不是往我心上戳刀子嘛,要是没这档子事,震儿他们说不定早回来了!” 李世绩听了,也没觉得太严重,因劝道,“可能窈娘为人仔细,把钱入了府,帮补府里也是有的。” 田氏听了,心里委屈,面上却不好表露,因道,“老爷说的是,只是我下午说闲来无事要看看工坊的账目,说要是生意不好就关了罢了,窈娘倒也没说什么,把账目遣碧云送了来,老爷您猜怎么着?她那账目上写得清清楚楚,收益都捐了善堂!老爷,您不信,我拿来给您看!我倒是想知道,这善堂到底真是善堂还是她沈窈娘的私房?” 李世绩脸色有点沉重,“真的?” 田氏早有准备,把账本递到李世绩跟前,李世绩草草翻过,心里有了计较,“这事你跟她说了没有?” “还没有,”田氏摇摇头,“想等老爷拿个主意。” 李世绩沉吟了一会,“让她把钱拿出来重新捐给善堂,以后工坊的帐给你管就是。” 这也太轻了吧?!田氏心里大是不满,接着道,“老爷说的是,只是,还有件事,老爷多半不知,现在给震儿他们教书的那位先生,竟是个糊涂虫,学问不好不说,竟诸事不理,直跟个泥胎菩萨似的,震儿回来了这些日子,功课不仅没进益,反而还退步了!关键是原来的韩先生,学问人品都那么好,却是被沈氏他们母子串通说假话,愣把人家赶走的!” 牵涉到儿子的问,李世绩不由不关注,他放下了手中的笔,“夫人这话可当真?当时窈娘是说韩先生无缘无故对霄儿又打又骂,霄儿不堪忍受,才不得已辞了他的。” 田氏压制住心中的不满,道,“震儿他们拜访过韩先生,我也问过他们,韩先生说当时是霄儿不用功,所以他就斥了几句,谁知后来就演变成又打又骂这样的讹称,老爷您想想,韩先生在咱们家做西席这么多年,可曾打骂过谁?老爷记不记得,当初您在先生房间的火炉里放了金筷子来试探他的人品,结果韩先生不是当即就把金筷子还给咱们了?他为人这么正直,如果他真做过他不会不认的……” 李世捋着胡子,不得不承认妻子的话句句在理,难道说是霄儿撒谎?他拍拍桌子,“去把李霄给我喊来!” 田氏劝道,“今这么晚了,霄儿怕是睡了,老爷明日再审不迟。 其实我最想说的是绑震儿他们的劫匪到现在都还逍遥法外……” 李世绩听了,有点烦,“不是说了,依着幸儿他们的说法,画了搜捕文书,全国都发了,这是急不得的,那个石头和卢忠他们,在呼延村倒是找到了卢忠的亲戚,只是他们两人踪影全无,你放心吧,迟早有一天会抓到的。” 田氏忙道,“老爷,不是说这个,只是您想想,劫匪知道当日我们要去拜佛,手里又拿着震儿他们的画像,您说如果不是熟人怎么会知道的那么彻底?还有,当时说要霄儿去交赎金,窈娘居然真的就答应了,现在想来,依她平日的性子,怎么可能让霄儿去冒险?要么就是她根本就知道此去没有危险……” 李世绩皱着眉头,“震儿他们经常出去逛街,过年节的时候也到刺史家里互相拜访过,有人认得这不出奇,至于你说霄儿交赎金的事,要是他当时不去,你又有别的说法了吧,现在窈娘同意他去了反倒不对了吗?夫人,我知道你一直忧心劫匪没有下落,我跟你保证,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定能抓到他们给震儿报仇,如何?你就不要胡想瞎想的了。窈娘的错是有,但是绑架震儿他们,一定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做的,更说不准是突厥派人来做的,只是我还没拿到证据,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做的,就算是利可汗我也不会放过他。” 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田氏有些心灰,也许是以前和窈娘不睦给老爷的印象太深,现在说再多没有证据的猜测都只会被认为是落井下石的捕风捉影,也罢,现在做不到斩草除根,至少断她手臂,让她把管家权交回给自己,也算是给震儿和幸儿多一个保障,田氏把茶杯递给李世绩,“老爷说的有道理,许是我想岔了,只是窈娘教子不严不说,账目又不清不楚,如今又害的震儿他们没了好先生,震儿可是一心要考功名的,老爷您知道,我现在白日里也闲着无事,我想着窈娘这一年管家也管得辛苦了,是时候我该出来自己打理了。” 如果窈娘教子不善冤枉了先生是真的,倒是个问题,可是田氏不是说要专心礼佛的?李世绩遂问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你不是说要诚心向佛吗?而且你身体能行么,家里这么多琐碎事情,你一个人忙不忙的过来,要不还是你和窈娘分担着,是不是好一些?” 田氏笑道,“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窈娘啊,我只求她把霄儿教好,说起来那也是老爷的儿子不是?说到帮手,我有喜乐喜福,还有大姑不是?再说,老爷是不是忘了咱们闺女幸儿也不小了,再过几年说不得就要出嫁掌一头家了,我正盘算着让她跟着我学学理家,日后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还有静++雪儿,都是现成的帮手不是?” 李世绩点点头,田氏说的也有理,儿子学好才是重中之重,“我再考虑考虑……” 第九十二章 两歧遂分 日,冬青院。 先生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盯着桌上的书本,入定一般不理底下几人的作为,李震看仍是如此,叹了口气,和身边的仲闵互看一眼,各自拿起书本看了起来,李霄乐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继谦表面捧着书本,眼神却飘向窗外,心不知飞到了哪里…… 李世绩静静的进了书堂,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冷哼了一声,李震和仲闵不由扭头,忙着站起来请安,继谦也吓了一大跳,一边请安一边使劲捅李霄,李霄不耐烦道,“干嘛呀你,让我再睡一会……” 李世绩冷道,“李霄,你这是在会周公还是在上学?” 李霄模模糊糊中好像听到父亲的声音,猛然吓醒,怎么可能,父亲很少来冬青院的?!他揉揉眼睛,赶紧站起来,没错,真的是父亲站在自己面前,“爹,我……” 先生也像复活走到李世绩跟前拱手行礼,看李世绩满脸的不满,颇为尴尬,“李大人,这个……这个……” 李世绩没看他,只盯着李霄,起李霄桌上的书本,翻了一下,“《礼记中庸》,好,李霄,从头背给我听!” 李霄一,头都炸了,好几天都没摸书本了,哪里想到父亲会来抽查,嗫嚅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 看他抓耳挠腮的想不出来,李世绩里有气,“才背了两句就背不下去了,你这功课学的真是不错啊!好,那你现在说说这几句话是怎么解释的?” 李霄这些日子不是逃:去玩就是当堂睡觉里知道怎么解释的?遂苦着脸道,“这个……这个我……” 李世绩又看看身边地先生。冷道“不请先生来为小儿解释一遍。看他能记住多少。” 先生脸上有些难看“李大人。……这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现……” 李世绩把书本扔在桌上。指着先生。“去拾包袱。滚!” 先生不敢顶撞李世绩。看看几个学生。却没人给自己讲话。脸上不由尴尬万分。只得回去把桌上地书收了收垂头离开了书堂。 李世绩盯着李霄。“说。韩先生到底有没有打你骂你!你敢说一句谎话。立时家法伺候。我不信我统得了千军万马治不了你一个李霄!你说!” 说着。李世绩走到刚才先生坐地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睛却一直盯着李霄李霄不知自己该怎么办。父亲地积威之下刚才地对答已经让他吓破了胆。如今父亲更是把家法都搬出来了不由双膝一软。膝行到父亲跟前。声泪俱下。“爹。孩儿错了。我不该撒谎骗您。我错了。我一时糊涂。我没想过娘会辞掉韩先生地。我只想着给他个教训让他不要动不动就说我。我真地没想那么多。我明日。不是。我马上就去韩先生家道歉。爹。我真地知错了……” 真的是他撒谎诬陷先生,李世绩心里五味杂陈,怎么会养了这么个儿子?功课差学业不好都不重要,他官位不低家世富足,怎么着也能让子孙一世不忧柴米,但是没想到儿子品行有亏,让他一时难以接受,也许是自己昔日不察的缘故?李世绩叹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李霄见父亲口气沉重,脸色难看,心里更是惴惴,连连叩首,“我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继谦见李世绩始终不出声原谅李霄,也跪在李霄旁边,“李叔,这事我也有错,要罚连我一起罚吧!” 李震和仲闵互相看了一眼,也跪在地下,“请父亲(舅父)息怒!” 李世绩看着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李霄,竟敢谎言诬赖先生,如今又不好好读书,气头上来,忍不住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不许哭!给我起来!去,给韩先生道歉,好言请求韩先生回来,如果韩先生不原谅你,你就回来自领家法!还有,把《礼记》给我抄十遍,三日之后送到我书房,听到没有?” 李霄憋住哭声,忍住父亲踹了一脚的疼痛,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忙应道,“孩儿知道了,我知错了,我一定去请求韩先生原谅……” 李世绩冷哼了一声,“要是下次再做这种事辱我李家门风,我也不在乎少一个儿子!”说完,抬起脚出了书堂。 李霄看父亲终于出了门口,瘫坐在地上,继谦拉着他,“李霄,刚才李叔那一脚你没事吧?”李霄摇摇头,他只知道自己背后的衣衫已经全被冷汗浸湿了,记忆中父亲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尤其从大哥他们失踪以来,自己是李家唯一的儿子,还不顾危险的为救大哥去交接赎金,当时父亲每次见到自己都慈爱有加,说话间俨然把自己当做是李家的希望所在,可是大哥他们为什么要回来?自从他们一回来,所有的事情都不对了,父亲的眼光统统都落在了大哥身上,再也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如今为了一个教书先生就大为光火不说,还狠狠踹了自己,疼的不只是肚子,更是心! 李震哪里知道李霄的这些想法,见李霄抱着肚子很难受的样子,他上前蹲在李霄面前,“三弟,你怎么样?要不要请钱大夫来看看?爹不是说要去请韩先生回来,我和仲闵陪你一起去好了,人多好说话。[.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不要你管,别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走开,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李霄说着,踉跄着站起身,甩开李震,继谦见状,忙道,“震哥他也是好心……” “连你也为他们说话,都是我的错是不是?”李霄瞪着继谦,继谦不出声了,扶着李霄慢慢走出了冬青院。 李震有点奇怪,“三弟这是怎么了?我明明是想帮他的。 仲闵是局外人向心思又比较细密,大概猜到了李霄李震毕竟是庶嫡身份有差,心境难免不同李震这边一番好意,李霄那边却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其实即如自己不也是寄人篱下,不知几时可以凭自己的力量负起保护母亲妹妹的重任,心里也有些感慨…… 见到李霄捂着肚子回来,沈氏大为紧张,“这是怎么了?啊这么大胆子?是不是新请的先生打你了?碧云,去,让他收拾包袱走人!” 李霄道,“娘,是……是父亲……” “老爷?老爷怎么会无端端……?”沈氏把李霄拉到椅子上坐着,“打了哪儿我看看,要不要请大夫,啊?” 李霄摆摆手,“不用了,不过是踹了一脚。” 沈氏不信开霄的衣衫,看到腹部有些淤青,很是心疼“老爷怎么这么狠心,碧云些化瘀的药膏来。” 碧云跑进了内室去找药膏,氏帮李霄轻轻揉着肚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霄委道,“娘,你别问了,不过是惹了爹生气罢了,爹刚才把先生辞了,让我把韩先生请回来,还要我跟他道歉。” 沈氏奇道,“道歉?他打了你还要你道?” 李霄道,“爹不信我说的,:是我冤枉了韩先生,大哥他们也帮着说他的好话,我也没办法。” 沈氏越听越光火,“老爷也太偏心了,少爷是他儿子,霄儿就不是了吗?”碧云听了三少爷的遭遇心里也觉不平,她把药膏的瓶塞打开,轻轻给李霄抹药,“少爷,感觉好点吗?” 李霄随意点点头,“好点了,只是……,我还得去求韩先生回来,而且爹还罚我要抄《礼记》,不然就家法伺候……” 沈氏气道,“都踹成这样了还要家法伺候,哼,老爷以为你是铁打的啊,放心,有娘在这儿,现在李府请先生的事是娘在管,等晚上我跟老爷说,断不会让别人骑在你头上!” 且不说沈氏在这里筹谋晚上如何给儿子翻案,那边李世绩大是出奇,怎么今日看到的同僚个个脸上的表情都这么奇怪? “方司马,今日这么得闲,有什么事吗?”见方司马手持文书来见,李世绩问道。 方怀文把文书交给李世绩过目,汇报了几句公事之后,方道,“其实怀文今日能一家团聚找回一儿一女全拜李都督所赐,李都督这几日一直公事繁忙,过几日一定带着他们到府上拜谢。” 李世绩也听田氏说过幸儿救回的方家兄妹原来是方司马的儿女,当时就觉得曲折离奇,田氏一再说做善事终有善报,也许有些道理,因笑道,“当时小女也不知道救的是令郎令爱,这也是机缘巧合吧,说起来,我还当恭喜怀文一家团圆才是。令郎应该和震儿岁数仿佛,日后正当长相来往。” 方怀文笑道,“多谢大都督,大公子年少聪明,晋阳城谁人不知,天朗他资质普通,这几年又没怎么看书,所以我正想着是不是让他去长安游学,长安是京城所在,人才辈出,国子学太学里少年才俊人才济济,也让他有个鞭策。” 李世绩听了,也颇觉有理,震儿他们荒废了一年多的学业,刚回家又经历了这场先生风波,儿子的学业再也耽误不起了,国子学里进学的都是王公贵族的后代,学风浓郁,先生教导也严格,更重要是考功名也好以后走仕途也好,国子学出身无是一大助力,结交的都是非富则贵……前两年是儿子年岁不满没想过这事,后来又遭逢大难,更是不用提了,现在算算看,震儿和仲闵刚好都过了十四岁了,因笑道,“怀文说的是,我也正有此意,震儿他们也该出去见识一下,到时候跟天朗他们在长安也可以有个伴,岂不是好?” 方怀文躬身道,“犬子不敢高攀,能跟大公子学习一二也就是他的福气了。” 因话说的投机,李世绩心情也渐好,闲聊了几句之后,想到今日下属们的怪脸色,李世绩问道,“怀文,今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我不知晓?怎么刚才见到了几个参军事,他们都不敢看我,等我过去了又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这到底是办公事的地方还是聊天之所?” 看李世绩有些不太高兴,方怀文也面有难色,打老鼠又怕伤了玉瓶,“他们……,大都督放心,我下去一定教训他们。 方司马说一半捂一半,李世绩本来没多想,这下更添奇怪,“……此事与我相关?” 方怀文忙躬身道,“不不不,大都督家风严谨,我们上下同僚都钦佩有加,怎么会说长道短?大都督多虑了,我刚想起来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请大都督恕我先退下了。” 说着,匆匆施了礼退出了门外,到了门口,心下叹道,好险,差点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李世绩在屋内,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对门外的书办喊道,“去,把沈录事请来!” 沈明和匆匆而至,不知道李世绩找自己何事,“姐夫,您找我?” 李世绩面色不豫,“现在是在都督府衙,不是在李府!” 沈明和忙躬身行礼,“大都督,不知何事召下属过来?” 李世绩脸上看不出表情,“你最近公事很辛苦?还是跟同僚合不来?” 沈明和摇摇头,“跟大都督比起来,我哪称得上辛苦,上上下下也都算得上和睦,不知大都督何意。” 李世绩皱着眉头,“那是你家里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沈明和脸上一片尴尬,“我……我……其实……” 第九十三章 后院起火(上) 上,~院。 碧云恭敬道,“二夫人,老爷今晚恐怕是留在院了。” 沈氏一脸怒气,拔下头上的发簪使劲甩在桌上,“霄儿被踹成那样了也不说来看看,晚上又去了那边,一样都是他的儿子,怎么就这么偏心!” “谁偏心?”李世绩的声音从院子传来,沈氏唬了一跳,顾不得管头上的珠翠,连忙到门口迎着,“老爷听岔了,我正跟碧云说她绣的花花心偏了,让她重绣呢。” 碧云一边打着帘子一边道,“是,老爷,是我竹的不好,二夫人正提点我呢。” 李世绩没工夫丫头磨牙,转头吩咐碧云,“你先出去候着。” 沈氏没成想李世绩今晚来她这里,心头暗喜,老爷还是把自己和儿子摆在心上的,因要上来帮李世绩宽衣,边道,“老爷,您不知道,霄儿那肚子上淤青了那么大一块,到现在还没消下去,我想着是不是请大夫来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 李世绩没要宽衣的意思,摆了摆手,径直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我今晚过来,本来不想说他的事儿,你提起来我又一肚子火,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都学会撒谎说大话了,这以后大了还得了?你跟他说,这次踹他一脚算轻的,不给他点苦头他也难记的这个教训,我管着整个都督府衙,可没那么多工夫去管他的一举一动,要是他再有什么不好,就直接送到院去给娥管。” 沈氏开始还能忍耐,等听到要把她儿给田氏管气不打一处来,田氏自己又不是没儿子,干什么要抢了她的儿子去?她的儿子是庶出已经吃了不少亏了,养在大房谁知道会遭什么罪受多少白眼?因不满道,“老爷,霄儿但有不好的,我也会管教用外人插手,况且这次怎么就认定了是他的不是?老爷怎么偏不信霄儿说的,倒要信那个韩先生说的?难道儿子比外人还可信?” 李世绩听这话公然是偏袒了起头,“窈娘,你去问问霄儿的功课,你就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我知道你疼儿子,但是你知不知道惯子如杀子,你再这么偏袒下去说光宗耀祖了,能不有辱家门就算是万幸了。要是想他考科举取功名的话,就放心给韩先生教,严格苛刻都是为他好。” 沈氏李世绩不太高兴。虽然心有不甘。也不想惹他不满。因顺从道。“老爷说地是以后会严加看管霄儿地。您放心。办了一天公务。肩膀酸吧?我给你捏捏。” 李世绩拦道。“不用。来这儿想跟你说从明日起你把手上地家事整一整。还是把家交给夫人打理这一年多休息地也差不多了。现在震儿他们也回来了也闲着。还是把家事交给她呢。就给我好好看着霄儿。训导他成才。这可是比打理家事更重要得多地事情。” 这毫无来由地就被褫夺了管家权去。沈氏又惊又怒。“老爷。这……这是从何说起?一年多前咱们府里出了那样大地事。夫人她先是身体不适。后来又说要诚心礼佛。眼见着这么大一个家总得有人操持。我才勉为其难帮夫人分担家事。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突然就……?我自问没有做错过什么。丫头小厮地工钱也没少给过。家里地账目也都清清楚楚……” 李世绩不耐道。“账目。你还提账目?那个工坊是幸儿他们兄妹开来行善地。结果钱都去哪了?” 沈氏听了。心中一惊。怪道田氏前日把工坊地账目要走。当时田氏只说看看工坊近来生意好不好。不行就关了。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等着自己。沈氏心头火起。强压着怒火解释道。“老爷。那钱我捐了善堂地。真地捐了。只不是原来那间。我捐地那间善堂在城外。破败不堪。比先前那家更需要……” 李世绩摆摆手。“这笔钱捐到哪里。捐还是没捐。你自己心里自然清楚。我也不想逼你。你这一年多确实为这家劳心劳力帮了夫人良多。你现在就把这份心力放在教导霄儿身上就好。其他地事过去了我也不想追究。” 沈氏极是不甘心,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这笔小小的账目,就要自己放下大权?怎么可能,好容易掌了家,体会到做女主人的感觉,四周的丫鬟婆子对自己都战战兢兢高看一等,这自是因为下人的工钱都握在自己手中,由不得他们不听话,内院夫人小姐的月钱也都是从自己这来支,她们也都是客客气气,不像从前视自己如无物,至于那些绸缎庄的老板,胭脂水粉铺的掌 行的当家,自己只要一去,更是奉若上宾曲意逢好…… “老爷,夫人久不掌家,一个人管着可能会力不从心吧,不如……”沈氏退而求其次,想着是不是能至少掌一半的家,这也算给足了田氏那个女人的面子了,没想到李世绩站起身来,“夫人身边有不少帮手,你就不用了,我看你有空还是多管管你们沈家的事,别带累坏了我们李家的声名,就算是你帮了夫人,也帮了我了!” 沈氏见李世绩站起来要走,一下子慌了,他不是要在这过夜的吗?还想着今晚尽量顺着他的意,等李世绩高兴些再慢慢改变他的心意,怎么一下子全都变了?“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沈家的事?难道是明和他惹了老爷您不高兴了?明和他一向勤勉,跟同僚也处的融洽,是不是老爷误会他了?” 李世绩冷哼了一声,“误会?你去问问你的好弟弟吧,我们李家的脸也都快被他一起丢光了!”说着,头也不回的掀帘出了门口,大步走出了~院。 眼见得没了一点指望,沈氏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好像突然一下子轰然倒塌,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霎那……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本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不过几日工夫,一切都变了样子?老爷说不让她掌家就连解释也不听她说一句,是,她是改了工坊的帐,掌家的谁不这样?难道田氏那个女人不会如此吗?难道她就那么心善慈悲毫无指摘之处吗?凭什么就抓着这点不放?明和,对了,明和又做了什么耗来扯她的后腿,沈氏喊着碧云,“让李管家备车,我要去沈府一趟。 碧云不知道发了什么,眼见得老爷这么急匆匆的又走了,脸色还很不好看,二夫人更是一副阴沉的模样,只得小心翼翼劝道,“二夫人,天已经黑了,是不是等明日再去?” “明日嗦什么,快去,就说前几日大宝烧热,我现在要去看看他热退了没。”沈氏急道。 碧云小跑去了。 “大姑,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是不是出么事?”忆柔看到沈氏这个时候来拜访,很是奇怪,把她让到了正堂,沈氏刚一坐定,左右看看,问忆柔,“怎么不见明和?” 忆柔摇了摇头,“他在内院,说起来碧有时候也做的离谱了些,也怪不得明和生气。” 沈氏道,“你这打的什么哑谜?明和他怎么又生了碧月的气?这是哪一出?” 忆柔有些尴尬,“大,你知道明和,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前阵子不是刚发作了个瑞秋,后来还好,听说那小姑娘又回了大姑府上,也算是积了德了,刚刚的消停了没一两日吧,我刚巧去拜神没在家,后来听下人回说那日明和趁碧月洗头,就谎说肚子疼找了个丫头伺候,谁知又有人告诉了碧月,碧月头发都没顾上弄干就跑去看明和,明和还没……自是被搅了局了,也不好直认,只好应说是肚子疼找丫头揉揉,碧月半信半,就大张旗鼓的请大夫来看,又拿了药,也是为了出气吧,碧月叫厨房的丫头把药和在童子尿里给老爷喝……” 沈氏大怒不已,“什么?她,碧月这刁妇竟做了这等事?明和当真喝了不成?” 忆柔表情有些无奈,微微点了点头,“他以为那是大夫开的药方,就喝了,后来是厨房的丫头多嘴,才闹出来的,明和他本来是要冲着碧月发作一通的,碧月又拿大宝做挡箭牌,明和骂了几句,碧月和孩子都哭成一团,唉……” 沈氏气极反笑,“明和既是这么窝囊,怎么今日又长了志气?” 忆柔叹了口气,道,“他每日里完了差事总要和同僚喝几杯,说是联络感情,不知是别人问的还是他喝醉酒,一个没防头把这事说了出去,听他的意思,大约今日整个府衙的同僚没有不笑话他的……” 想到李世绩怒气冲冲的说起明和带累了李家的家声,沈氏才明白这个死碧月给自己给弟弟添了多大的麻烦,如果没有这件事,说不准李世绩会听自己好好解释一番,也许还能掌个半头家,这个死碧月,把沈府弄得乌烟瘴气不说,居然还连累了弟弟的前程,连累了自己在李府的地位……沈氏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真恨不得把碧月千刀万剐,却混忘了当时自己是多么得意为了气田氏,着急忙慌的就把碧月抬回了沈家…… 第九十四章 后院起火(下) 姐,你怎么来了?”明和大约是听了下人的通禀,终沈氏面前。 沈氏看着不争气的弟弟,想发作却不知从何说起,再怎么也是她唯一的至亲,因沉声道,“碧月呢?” “我刚才教训了她一通,她现在在床上正哭着,我不想让她出来现眼。”明和道。 早干什么去了?早这么争气也不至于会闹出这样的笑话? 明和见姐姐不吭气,脸上阴晴不定,赔小意道,“姐,我以后再不惹你和姐夫生气了,我保证,真的,以后再不出岔子了。” 沈氏叹道,“唉,你,我也不想说你了,可能就是我没福吧,你知道老爷今晚跟我说什么?!从明儿个开始还是田氏掌家,还说我只要好好教导霄儿,帮你理清沈家的事就是帮了他的大忙了。我……我只是不甘心啊……凭什么……” 明和闻言吃了一惊,“姐夫是说真的,还是只是试探?” 沈氏点点头,和追问道,“总有个原因吧?难道就是因为我在府衙里遭人笑话,连累了姐姐你?” 沈氏摆了摆,“不只是这个,好多事儿凑到一块儿了,你也别自责了,这事儿错也不在你,而在那个理不清自己身份的死蹄子……明和,我只问你,你和大宝离了碧月能不能活?” 明和一愣,“大姐你说这么意思?离了碧月怎么就不能活了,还有大宝也是,有乳娘呢,更别说一地的丫鬟婆子了。” 沈氏看了柔。“你把大宝交给忆柔带吧。以后就是忆柔地孩子了。把碧月送回乡下给咱们父母守灵……” 明和看着沈氏像说笑。有些慌了。“大姐。你这……其实我已经教训过碧月了知错了。以后不会再这么不知轻重了。” 沈氏摇摇头。“不行。这件事你必须得听我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有她在一天。沈家家宅不宁次被她带累地老爷对你不满不说。连我也被她害苦了。有她在这儿。以后还不不定生出什么妖蛾子来。她必须得离开!念在她给沈家后继香灯地份上。我也不会对她过苛。咱们都在晋阳。父母坟墓无人看守。就让她代咱们尽孝。别人知道了也挑剔不出什么来。” 看着明和还想再劝地样子氏沉下脸道。“你现在还只是个录事。本来我还想着跟老爷说说是不是给你提升一下。看你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地样子。为了这么个小妾就割舍不下地。你就一辈子做这么个小小地录事算了。真是气死我了!” 沈明和听大姐说到职位。大是紧张。“姐夫他难道因为这事对我很是不满吗?会不会影响我仕途?” 沈氏苦口婆心道。“你还看重仕途地话就听我地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明日就把她送走。不。今晚送走。上次那个瑞秋地事儿。还不知道谁放了风去跟着灰头土脸地。这次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我得亲眼见着把她送走才安心。碧云。去找辆牛车来。” 沈明和见事已至此竟大局为重,再加上这些时日他也着实被碧月弄烦了沉吟着点点头,叫外面的丫头去把碧月喊出来,忆柔见大姑几句之间就把碧月如此处置,心里原先对碧月的不满都化作了同情,毕竟她还是为沈家生了个儿子,怎么着也不该当做弃妇一样丢到乡下吧,“大姑,碧月她……” 沈氏摆了摆手,“忆柔你别说了,碧月无论如何不能留!” “二夫人,车在门口。”碧云进来回道,沈氏对弟弟道,“找个力气大的婆子陪碧月回乡,跟乡下的邻里说她得了失心疯,得看好她,不许她乱跑否则会伤人,知道吗?” 沈明和叹口气,点了点头。 碧月被一个丫头扶着刚到了正堂,听了沈氏没头没尾的几句话,因问道,“大姑,你刚才说什么?要送我回乡?谁说我得了失心疯了?” 沈氏瞥了眼碧月,脸上的巴掌印大概是弟弟刚才打的,身上的珠罗玉翠倒是一件不少,看到她花枝招展的妆扮,沈氏哼了一声,吩咐她身边的小丫头,“把她身上头上的首饰钗环都给我拿下来!不过是我们沈家买来的丫头,现在也想充夫人,做梦!” 小丫头不敢违抗,小心的想去取碧月腕上的镯子,碧月甩开她,指着沈氏道,“我给你们沈家生了儿子,帮沈家传宗接代,凭什么不能穿金戴银?” 沈氏着碧云带着几个小丫头过去,两个拉着碧月的手,其余人把碧月头上手上的首饰都取了下来,交给沈氏,沈氏递给一边坐着的忆柔,“这个家当家的是你,拿出点刚性来,别受这些不上台 闲气。” 碧月跑到沈明和身边,“你说句话啊,帮我说句话啊,你忘了我生大宝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说我是你们家的功臣,你说我要什么你就给什么,你说会好好待我……” 沈明和皱着眉头甩开碧月,“胡什么,这事已经定了,立时就走。” 碧月看看周围,丫头婆子都低眉顺眼没人敢出声,没人为她讲话,怎么会这样?下午她还看着大宝睡觉,还想着明日给他缝个肚兜,怎么晚上沈家大姑以来,就说要送她回乡,“我犯了什么错?你们不说清楚我不走,儿子也是我的,要走我和儿子一起走!” 沈明和有点不耐烦,“碧月,你这些日子多过分你不知道吗,我今天在府衙被人笑话还不够,连姐夫都看不过眼了,你再待下去,我的前途就全完了。至于儿子,他姓沈,是我的儿子,怎么可能给你带走?” 碧月拉着沈明,冷笑道,“我过分?我和你比起来谁过分?不管香的臭的你都往屋里拉,忆柔姐又不管,我不过帮着管一下,让你规矩一些,现在又变成了我的不是?” 沈氏见她一路纠缠不清,大为厌恶,命一个婆子把碧月拉走,“去,外头有车在等,把她一路送回乡才准回来,记得跟乡里说她有疯病,要不然她跟着跑回来唯你是问!” 那婆子应了,着碧月就往院子里走,碧月一路又骂又叫的,沈氏冷哼道,“不过是我买来的丫头,要不是当日给了你几口饭吃,现在早都饿死街头了,现在还敢跟我顶嘴?” 几声婴儿啼声从远而近打断了沈氏的斥骂,奶娘抱着被惊醒的大宝跑进院子,看着一堆人闹哄哄的搞不清楚状况,呆呆的站着。 沈氏喝道,“奶娘,你不好看着大宝来这儿干什么?” 奶娘吓了跳,拍着大宝的背,“大宝被惊醒了,非哭着要找娘。” 碧月一眼见到子,不知从哪生出的力气,使劲挣脱了婆子钳一样的双手,跑到奶娘跟前,接过儿子,轻柔的拍着,“乖啊,不怕,娘在这儿,不要怕……”说着,一边慢慢的晃着,大宝大概是闻到了母亲的气息,哭声渐渐弱了。 沈氏看着左右的丫头,“你们都是死人哪?还不快去把大宝抱回来,万一给那疯婆子伤了,你们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几个丫头互相看看,跑到碧月跟前,先前押着碧月出去的婆子也拉着碧月,让她把大宝还给丫头,碧月死命抱着不放,婆子先抓着她的一只手,又扳回她的另一只手,大宝不知出了什么事,只觉得离开了熟悉的怀抱,又开始放声大哭,丫头小心的抱着大宝,大宝一边蹬着双腿,一边手朝着碧月那边伸去,碧月被儿子哭的心都碎了,“大宝大宝……”她大声的哭喊着,被婆子一把拉着往大门拖去,她的头却始终扭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儿子,想着再多看儿子一眼也是好的…… 沈氏着忆柔抱着大宝,忆柔一边不停的晃着哄着哭闹的大宝,再看着满脸泪痕的碧月,心酸不已,“大姑,孩子还小,就这么分开了是不是太可怜了?碧月她毕竟是大宝的亲娘……” 沈氏瞪了眼忆柔,“从今而后,大宝的娘就是你,知道吗?这个家里不许再有人提碧月半个字,大宝就是忆柔生的,明白没有?”她后面的话是对着地下的丫头婆子说的,众人的头垂的更低。 沈氏把下人打发走,看着明和有点难受的样子,教训道,“明和你也老大不小了,当爹的人了,你帮沈家开枝散叶是对的,但是也要自重身份,多的是温柔贤淑的女孩家,挑个身世清白的娶回来就是了,干嘛非要不分青红皂白往家里拉,你以为我愿意像今天这样做恶人么,还不是为了你好?现在我在李家被田氏压着一头,就指望你在外头给我挣脸面了……” 忆柔把大宝交给了奶娘好好看着,一回来就看到明和坐在一边听沈氏教训。 沈氏见忆柔进来,就又指着忆柔,“忆柔你以后也拿出点主母的气势来,以后谁有了子息你想抬举谁也不是不行,只是你现在也有了大宝了,根本也不用怕谁了,别再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也一声不吭的,沈家这个内院你帮明和好好掌好,他也没后顾之忧了不是?” 忆柔点点头,心里却老是想着刚才母子分离的惨痛,就这么霸了碧月的儿子,她满心的不落忍,脑子里尽是碧月的泪眼和大宝伸手要母亲的热望…… 第九十五章 牛刀初试 氏花了几日的功夫,才慢慢适应新的转变:除了早=诵课之外,其他时间重新掌起家务,好在喜乐喜福帮了不少忙,幸儿也时不时来捶个腿捏个肩膀,田氏见女儿开心,儿子也换了原来的韩先生,功课上有进益,也觉得自己得亏是走了这一步,不然等到暗涌爆发的那一天,真是船到江心补漏迟…… 打发了一批沈氏手上得力的人去看园子,做杂使,田氏想着要给女儿那边添个老妈妈,不能身边全是一堆小丫头不经世事的,省的又闹出上次来潮时的笑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恰逢幸儿过来说话,因道,“幸儿,你那儿也该添个老妈妈看着,如今娘要管家里的事儿,怕是没时间天天盯着你,找个年纪大的婆子盯着我也放些心,就还是让张妈回去可好?” 幸儿想着以前张妈老是发作瑞秋她们的样子,心下不喜,遂道,“张妈不是在大哥的桦院伺候?要不还是……让秦妈来吧?” 田氏想了想,秦妈原来是被罚去看园子的,现在看园子的杂人够多了,倒是可以让她回来,只是,“秦妈要是去了,跟瑞夏母女都在一个院子里,会不会瞒着你偷懒?” 幸儿笑道,“瑞夏向稳重,她不是那样的人,秦妈人也慈善,她们母女能都在萱院,是我的福气呢。” 田氏摇摇头,女儿一直这心善,以后肯定有大福气的……突然想起一事,“工坊送了个怪里怪气名字的物件,说是你要的,还有个大桌子……” 幸儿惊道,“真?这么快?在哪儿?” 田氏指指偏堂,“我还没呢,让他们摆下就走了。走你一起去看看也好。” 幸儿着田氏,进了偏堂,一眼看到她梦寐以求的沙发,三两下跳上去,哦哟,真是软哪,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羽毛,软绵绵的,套在厚重的麻布里上面还有几个幸儿吩咐做的靠垫,幸儿把靠垫搂在怀中整个人蜷在沙发里,“太舒服了,娘,这个先给我了好不好?” 田氏看幸一副享受地样子。笑道“看你没个正形。又没人跟你抢会让喜乐找人搬到萱院去。这个桌子有什么特别?” 田氏走到桌子旁边。只是面比普通地桌子多了一圈圆盘而已。幸儿从沙发里费力地起身。拨拉了一下桌子上地圆盘。圆盘慢慢转了起来又用手按住。圆盘又停止“看到了吗?好多人在一起吃饭地时候。坐在东北角地人很难吃到西南角地菜起来伸长胳膊去够又太难看。有了这个圆盘轻一转。每样菜都近在咫尺。是不是?” 田氏笑道。“这个倒是。只怕餐馆里面更需要。” 幸儿赞道。“娘。你真聪明。我当时还跟小李说了让他记得到餐馆去推销。” 田氏道。“还说是小李画出来地。我看根本是你吧。不然你怎么这么清楚?”见幸儿不想承认。田氏道。“小李那孩子不错。我看你是感激他上次救了瑞秋吧。算了。你一个女孩儿家也不好在外面出这么多风头。把针线活学学好。才是正经。”又道。“端午节说话就到了。还不知道你这阵子绣活怎么样了。你就给家里地长辈每一位绣个香囊。说起来你长这么大。我还没收过你地绣工活。” 幸儿撒娇道。“娘。你现在用地衣柜鞋柜。首饰盒不都是我想出来地。还有爹时常把玩地保健球。现在非又要说这个。” 田氏哂道,“这些都是奇淫技巧,比起来,我宁愿你多下些功夫在竹活上。你不是早上说端午节想去看龙舟嘛,那咱们就先说好了,绣的好才许去,要是竹活不行,你就给我待在家里,哪儿也甭想去。” 不是吧,提前这么多年让娘享受到这么功能齐全的家居用品,结果只换来奇淫技巧四个字? “做一个布口袋,把香料啊,雄黄粉啊放进去,再用绳子在布口袋穿一圈系紧,不就行了?”幸儿窝在新搬来的沙发上,拿着针线笸箩里的碎步比划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瑞秋坐在旁边的小凳上,劝道,“小姐,这样不行,绳子开了香料不是洒的哪儿都是?香囊要绣的严丝合缝的,其实也不难的。” 瑞冬也道,“对啊,还有好几日呢,来得及的,小姐。” “那你们平时绣什么样的,简单一点的。”幸儿问道。 “给长辈的可以在上面绣些兰花,荷花之类的,下面带些花穗。”瑞秋想了想,答道。 “要给娘,姑母,单夫人,还有爹不知要不要,至少要四个,绣花可能来不及了吧,要不,”幸儿抱着靠垫道,“绣字吧,比较快,绣几个福字好了,怎么样?” 瑞秋微笑着点点头,“应该可以,小姐把几个字写出来,我帮你先画个图样,你可以照着绣。” “小姐,我娘她来了,在门外候着。”瑞夏进来回道。 起来秦妈今天要过来,因对瑞夏道,“请秦妈进来。 瑞夏挑着门帘,一个微胖的妇人走了进来,身上衣服虽然旧但是浆洗的很干净,给幸儿请了安就站在一边,幸儿道,“秦妈,我这儿也没什么太多规矩,可能瑞夏也跟你说了,以后你安心待下来就是。” 瑞夏道,“多谢小姐成全,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小姐。” 秦妈也道,“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小姐教训。 幸儿笑道,“你们母女现在在一处能有个照应也好,我也代你们高兴,瑞夏,去带秦妈到住的厢房去收拾收拾吧,我这儿有她俩伺候着,够了。” 瑞夏谢过,跟秦下去。 瑞秋和瑞冬看着瑞夏母能在一处,都好不羡慕。 “瑞夏真有福。”瑞冬叹道。 “你也很有福气啊,听说弟弟不是很争气的嘛,说不定将来你能享他的福呢,瑞秋你也是离了沈家那个魔窟,以后再没人欺负你,不也是有福?”幸儿开解着两人,“瑞夏没了爹,只有个娘在府里做下人,母女两个相依为命,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你们也是知道的,所以不要尽想着别人的好自己的不好不是自找痛苦?多想想现下的幸福,现在手里所拥有的别尽去想自己得不到的,那永远也不会满足……” 是不丈八的灯台照见别人照不见自己?幸儿上辈子想的是贵的离谱永远遥不可及的房子,这辈子想的是老也见不到面的林子,唉……想说满足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不过瑞秋瑞冬好像很受教育,一脸的了悟和释然…… “成了!”幸儿举着手里的成过辛苦的奋战,在瑞秋她们的大力帮助之下儿终于完成了四个香囊,看上去并不复杂,可已经费了幸儿大把的心力,做了三个红的菱形香囊,上面绣的黄色的字,有的竹福字有的竹的如意,还做了一个给父亲的是蓝色的香囊黄色的平安字样个香囊里头都有雄黄粉薄荷叶之类的,还加了香料闻上去既有些药味又带着清香的芬芳。 “这下夫人肯定会夸小姐心灵手巧,”瑞冬拿着幸儿的成品个一个点评道,“小姐,这两个字是如意是不是?” 幸儿点点头,“对,那个是吉祥。” 瑞冬看着剩下的布料,“小姐,这些碎布我收起来吧。” 幸儿道,“琬姐今日还送了我一个绣花的香囊,我是不是也应该还她一个?”绣什么呢?反正送给静琬的,就算出格一点娘也不会说什么,她的眼睛在屋里乱,看到沙发上那个熟悉的工坊logo,对,绣颗心给静琬! 幸儿画了个心形的样子,拿了红色的布料在瑞秋的指点下一点点缝成了心的形状,又在上面用黄色的丝线绣了很多实心的小心形,绣了一圈金色的滚边,在下面的红色穗穗上绣上了几颗淡黄色的珠子…… 幸儿玩上了瘾,给大哥绣了匹红色的小马形状的香囊,上面还绣了眼睛,把穗穗当做是马的尾巴,给仲闵哥绣个什么好呢?以前收过他的蝴蝶风筝,就给他绣个蝴蝶形状的蓝色香囊,上面绣了一些淡粉的淡蓝的丝线权当是蝴蝶身上的花纹,找了几颗蓝色的珠子缀在穗穗下面,看上去倒也别致清雅。 完了,如此下去,还有继谦三弟雪儿,也不能厚此薄彼吧,那么个小美人妹妹,给她送个什么好?本来是想做个雪花形状的,结果最后像是星形的,这样也不错,幸儿安慰自己,既然有了星星,再做个月牙送给三弟好了,给继谦做什么呢?总不能做个圆圆的说是太阳? “要不做个葫芦形状的,象征有福气。”瑞秋见幸儿一脸苦恼,遂建议道。 嗯,好主意!幸儿点点头,做了最后一个葫芦的香囊,总算是完成了她的端午功课,看着一桌子的香囊,在数量上算是首屈一指了吧? “娘,您看,这个福字的多气派,多喜庆,挂在身上,老远就能看到这么大的福气!是不是很好?”幸儿展示着她的成果,田氏手里拿着四个香囊,笑道,“你呀,就会偷奸耍滑,让你绣花偏又绣字。” “人人都绣花,娘您再戴个竹花的出去多俗气,现在戴个大福字出去,肯定引领晋阳新风尚!”幸儿鼓吹道。 田氏笑道,“你别再吹牛了,这个平安的给你父亲留下,我留这个福字的就是,把如意吉祥的送去给你姑母和单夫人。” 看田氏都没什么称赞的话,幸儿不死心道,“娘,那龙舟比赛……” “你都没绣出花来,还想看龙舟?明年吧!” “……”白瞎了那么些功夫了,还有手上那么些的针眼儿…… 第九十六章 食指一动 夫人,厨房问说今年要做多少个粽子。”喜乐进来 幸儿从上辈子就很爱吃粽子,尤其是蜜枣的,豆沙的,甜甜糯糯的……因道,“娘,我喜欢吃粽子,多做几个。” 田氏想着去年端午节的冷冷清清,今年总算是过个舒心节了,看着女儿一脸盼望,因道,“震儿也爱吃粽子呢,吩咐厨房多做就是,多出来的赏下人吃,宁可多了不可少了。” 喜乐应着去了。 幸儿想起头一年在这儿的时候,吃的粽子大部分都是白米的,最多的花样就是搀些红豆,因对田氏道,“娘,我也没什么事,去厨房看看他们做粽子可好?” 田氏笑道,“这有么难的?不就是拿叶包着黏米缠好去煮就是了,你要去看也行,只别下手,烫了可不是玩的。” 幸儿领着瑞冬到了后厨,鬟婆子见是二小姐来了,纷纷请安,又很是奇怪,怎么二小姐想起来进厨房了? 幸儿随意处看看,厨房的后院里,有个丫头正坐在板凳上洗叶,咦,这么脸熟,不是上次跟着做元宵的银珠? “银珠,你什么时候开始包子?娘让我也来学学。”幸儿也让瑞冬拾了个板凳,坐在银珠身旁。 银珠忙道,“这怎么使得?污了二小姐手岂不是罪过?二小姐看着就好。”说着,她把洗好的叶甩了甩水,放在一个干的木盆里。 “润珠。把白米过来。”银珠朝厨房里头喊道。一个丫头端了一木盆泡着水地黏米过来。放在银珠身前。又拿了一小盆地红豆和一盒白线过来。 “只有红豆做馅儿太单调了珠。厨房里有红枣板栗吗?嗯。还有豆沙馅吗?可以都包进粽子里试试地。肯定好吃。”幸儿建议道。 银珠听幸儿没有坚持要参与道。“红枣是有。板栗不是季节。可能没有。豆沙馅我得去问问。看看有没有做包子剩下地。”银珠拉着润珠进了厨房里头。过了一会端了一盆红枣一盆豆沙馅。“幸好还有豆沙馅儿。二小姐知道好不好吃。先包几个试试怎么样?” 幸儿点点头。银珠把线一条条分开摆在腿上。把叶卷成个筒状。倒了些黏米进去。又加了红枣儿伸手加了几颗红豆。银珠最后又倒了黏米盖上。把叶绕了几下卷实。嘴里含着线地一头。用一只手拿着线地那头。一只手拿着粽子了几圈缠好系牢。 “成了!”幸儿笑道。看着也不难嘛……在幸儿地大力倡议下。不同地馅儿用不同颜色地线绳来绑。纯黏米馅儿地就用白线绑。 煮熟了第一批实验品之后。幸儿就迫不及待地令瑞冬拿着给田氏献宝。 “好吃吗?”幸儿盯着田氏。 田氏着喜乐把粽子剥开尝了几口红枣的,又尝了豆沙的筷子搁下,“是不错乐,去跟厨房说年就改包红枣豆沙和红豆的,比以前吃白粽可好吃多了。” 看着幸儿得意的样子,因笑道,“好了,看在你立了大功,明个你跟着你大哥他们去看龙舟去吧,你得记着,别一高兴就啥都忘了,不许靠水太近……” “谢谢娘!”幸儿高兴道,就这样就搞定了?还没有祭出法宝呢…… 幸儿带着瑞冬又回了厨房,帮厨的人得了喜乐的吩咐,洗红枣的,做豆沙馅的,人人都忙个不停。 幸儿拉着正在洗红枣的银珠,“有猪肋排肉吗?” 银珠睁大了眼睛,“咱们府上很少吃猪肉,那是穷人家才吃的。” “……” “呃……那能不能让采买去买些猪肉回来,我要用。”幸儿道。 “二小姐要做什么使?” “是这样的,”幸儿也不知道可不可行,只是以前看过食谱的介绍,自己也没尝试过,遂道,“多加些调料,酱油,盐什么的把肉煮熟,然后把泡好的黏米沥干,加入炖肉的肉汁拌匀,就像包刚才的豆沙粽似的把肉做馅包好,放进锅里用大火煮半个时辰,再用小火煮半个时辰……” 银珠道,“往粽子里加……肉?这会好吃吗……” 幸儿笑道,“不试下怎么知道?对了,还有……” “啊?还有?” “这个需要绿豆和咸鸭蛋,把蛋黄切碎跟黏米绿豆拌匀做馅包好下锅煮熟,保证好吃!吃晚饭的时候你送到院去。 ”幸儿道,这也是她以前喜爱吃的粽子品种之一…… 银珠满脸为难,怎么二小姐这么多怪主意,偏偏每次还都找上自己?希望这次也跟上次的元宵似的人人赞好就好了,可是……从没听说过粽子里放肉的,这会是个啥味儿啊,也就二小姐敢想出来…… 幸儿带着瑞冬串了几个院子,把手头上的香囊一家家的送了过去,收获了不少赞誉,心里颇觉自豪……“小小荷包双丝双线飘,妹绣荷包坠郎腰,妹绣荷包坠郎腰,小呀小亲亲,灯深人更少,不等情郎要等哪一个……”幸儿嘴里哼着曲儿回了萱院,是了,给林子也缝个香囊,嗯……“妹绣荷包坠郎腰……” 杉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贺夫人拿着幸儿送来的如意香囊,摇了摇头,不如静++竹的花朵来的有工夫,更比不上天晴特意送来的双莲并蒂香囊,绣工精巧,花朵繁复优美,比起来,幸儿的也就是和雪儿绣的差不多,她叹了口气,更加确定了儿子的终身不能系在幸儿身上,不然的话,仲闵身上的荷包手帕将来必定都是同僚们的笑柄了…… 静++看着手里心形的香囊,笑着对来访的天晴道,“晴姐,你看,幸儿做的这形状倒特别,她说这是心的形状有意思吧?对了,上次,她还教我一个心形纸盒的折法,我回来跟翠冰研究好久才折出来拿给你瞧瞧。”天晴拿着手里的小纸盒,“嗯,挺花心思的,你教教我,让我回去也折来玩。”静++兴冲冲的去找纸张…… 仲闵把幸儿送来的蝴蝶香囊拿在手里把玩,又放在鼻端轻嗅,一股药香掺杂着清香,余味隽永,蓝色的蝴蝶有上次纸折的蓝蝴蝶,她一定是记着以前自己送给她的蝴蝶风筝。仲闵把香囊轻轻系在腰间,要 口的时候,突然想起这样容易丢失,复又把香囊解下收在怀中…… ~院。 沈氏把幸儿送给李霄的月牙香囊丢在桌上鼻端哼了一声,“就这竹工?还不笑掉人大牙,还是都督府的嫡女呢,也就田氏会把她捧在手心上。” 碧云看着那奇怪的形状,“这……是月牙的样子吗?听说送给单家公子的是个葫芦样的,那应该是多福多寿的意思吧二小姐送这个月牙是……” 沈氏听了,复又把香囊拿在手上,颠来倒去的看,怎么看都是个尖尖的月牙,看不出一点福寿的意味气道,“田氏这才掌家几天哪连个小丫头片子都顺杆爬,她再能耐也不过是个女孩儿家能越过霄儿去?哼,一帮子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把这个扔了,不拘给哪个叫花子去……” 桦院。 李震手里拿着色小马的香囊,思绪却飞到了从前:想起了在草原上纵马奔驰的日子,想起了幸儿不敢骑马的害怕样,想起了当时要她把追风闪电这些好听的名字送给自己,想到这儿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一晃回来这些日子了,什么时候叫上幸儿,仲闵,还有琬妹一起去城郊骑骑马才好…… 莲院。 雪儿拿着手里的香囊问氏,“姨娘,二姐说这是星星形状的,我开始觉得不像,现在仔细看看,倒觉得有些像了,晚上天空里星星一闪一闪的,倒是像这个样子。” 于氏摸摸儿的头,想着家里从幸儿他们回来就风云变幻的,好在自己从来不参与其中,就是不想女儿受到池鱼之殃,现在既然又是田氏掌家,雪儿和幸儿多亲近也好,遂道,“你不是也绣了香囊,回头给二小姐送去,她一向待你不错,你们姐妹正好一处说说话。” 雪儿点点头,“嗯,姨娘,你陪挑一个,看哪个我绣的最好……” 榄院。 单夫人拿着双面绣着吉祥的葫芦囊,“这个意头倒是不错,幸儿倒是有心,还记得李府有咱们孤儿寡母的。” 继谦道,“娘,你么又说这种话?谁也没说什么啊。 ”说着,凑上去闻了闻,“有股药儿。” 单夫人道,“傻孩子,药味儿是因为里头放了雄黄粉,蛇闻见就怕。这葫芦就意味着福气,幸儿这针线不算精致,但是心思还算周全……” 大约是听说了新品种的粽子,李震一见面就抱怨开了,“幸儿,听说你又整了新东西,怎么下午没送到桦院去给我尝尝?” 幸儿道,“不就先做了几个给娘尝尝看如果不好就不浪费了,哪里会一次做那么多?” “是吗?那娘怎么说?我是不是再也没机会吃了?”李震紧张道。 远远望见餐桌上几碟不同颜色的线捆着的粽子,幸儿笑道,“你看看,还怕不够你吃的?” 田氏见李震一副心急的样子,笑道,“红线的是红枣的,绿线的是豆沙的,至于蓝线和黄线的,送来的说是幸儿吩咐的新样子,说是肉的和鸭蛋的。幸儿,你这又是哪一出?” 幸儿怕田氏吃不惯咸的,反正大哥向来无肉不欢,因~<了个肉粽给李震,“大哥,你刚不抱怨下午没给你尝试吗?你试试这个,我保证你是全晋阳第一个吃到这种味道粽子的人……” 李震早就迫不及待的把绳解开,“烫!” 田氏嗔道,“等一下再吃,又不会少了你的,喜乐,去帮少爷剥粽子!” 喜乐上前,几下把粽子剥了出来,拿筷子~<到小碗里,递给李震,“少爷请用。” “怎么这个颜色啊?”田氏看着这不是想象中白生生的粽子模样,感觉像是酱油泡过的颜色,“这看着就不好吃的样子,要不下次别做这个了。” 李震慧眼独具,一眼看到了中间的一大块肉,几下把粽子咬开,连着粽米一起嚼着炖的烂烂的肉,“真香!这是什么肉?好像不是羊肉,也是牛肉……” “嗯……是猪肉……”幸儿答道。 “娘,明日多做些这个,我爱吃,这么大块肉,吃起来真过瘾。”李震道。 田氏刚想问幸儿怎么会想到用猪肉的,儿子又说很是喜欢,田氏叹了口气,算了,猪肉就猪肉吧,难得儿子喜欢,这一年多在草原上他也难得吃到好吃的,人都瘦了这么多,多吃点肉补补也是应该的,“喜乐,明日这个肉粽也做上。” 待到李震吃到绿豆蛋黄粽子,更是赞不绝口,“娘,太好吃了,以后咱们每日都做粽子吃就好了。” 幸儿也吃了个蛋黄粽,听了这个差点没噎住,天天这么吃,别的不说,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是跑不了的,为了大哥的健康,“哥,这东西不太好消化,不好天天吃,什么东西都要适当才是最好,这吃一点,那吃一点,什么都吃,又什么都不过量,才能身体健康,蔬菜肉类要搭配着吃,甜的咸的要换着吃……”幸儿把以前养生网站的老生常谈滔滔不绝的说给大哥听,看大哥依然猛攻蛋黄粽的痴迷模样,显然说教没什么效果,倒是田氏听的频频点头,“幸儿说的有些道理……,震儿,别再吃了。” 李震抓紧空档又塞了一个到嘴里,呜呜的点头,田氏哭笑不得,“明日还做给你吃就是了……” 晚上,幸儿拆了发髻,正在对着镜子梳头,瑞冬挑帘进来,“小姐,我去桦院跟雨秀说了,就照小姐说的,熬山楂水,吃点胡桃仁……” 幸儿问道,“你去的时候大哥在做什么?” 瑞冬捂着嘴笑道,“大少爷正在院子里绕圈子呢,一屋子的人也不敢睡,掌灯的,拿衣服的,都陪着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叫他晚上没命的吃,贪多嚼不烂…… 幸儿叹口气,瑞冬接过梳子,一下一下轻轻的梳着,“我回来的时候见秦妈还没睡呢,咱们院门口的艾草她都插好了,小姐。” 都很尽忠职守啊……明天得从厨房多顺几个新品种粽子犒劳一下才是…… 第九十七章 龙舟竞渡 姐,你醒了?”幸儿一睁开眼,就看到瑞夏笑盈床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嗯,现在都晚了吧,今儿还要看龙舟呢,瑞夏,快给我拿衣服。”幸儿道。 瑞夏拦着幸儿,“现在还早呢,不忙,”对外头喊道,“娘,小姐醒了,你进来吧。” 秦妈拿着一个针线笸箩进来,笑眯眯的给幸儿道声安,让幸儿靠坐在床头,从针线笸里拿了几条红白黄彩色绕在一起的线绳,往幸儿的手腕绑,幸儿奇道,“这是……” 秦妈笑道,“小姐,绑五色缕的时候不能说话,”幸儿闭着嘴巴,看着秦妈在自己的两个手腕两个脚腕都绑完还不足,又绑了脖颈,一边绑还喃喃自语,“系上五色缕,避邪驱病瘟……” 哦~~~原来是避邪…… 绑完了之后,瑞夏给幸儿衣服,秦妈嘱咐道,“小姐,五色缕不能随便丢的,等端午过后下第一场大雨的时候,记得把五色缕扔在河水里,这样病气邪瘟就随着河水冲走了,保小姐一年不被瘟邪所侵。” 这么复杂? “瑞夏,到下雨时候记得提醒我,我怕我会忘……”幸儿道。 瑞夏笑着点点头,幸儿着手腕脚腕的五彩绳,嗯,还挺潮的…… “这……”幸儿端坐在梳妆台前。看镜子里瑞夏不知拿个了什么绿绿地东西往自己头发上戴。 瑞夏递给幸儿。“是艾虎啊。小姐忘了?艾叶剪地。端午戴这个驱邪辟樂地。” 幸儿长长地哦了一声。任由瑞夏为。 洗完脸正准备擦面脂。秦妈端着一个小盆到幸儿面前食指在盆里蘸了蘸。就往幸儿额头上戳。“怎么这么味儿?”幸儿**着鼻子。 秦妈笑道。“这是雄黄酒。小姐别动。我就在小姐额上划个王字。蛇虫鼠蚁都跑光光!”说着儿感觉脑门一凉。感觉那笔划。秦妈还真写了个王字。幸亏画完也看不出什么。否则直接嗷嗷两声可以cos母老虎…… 瑞夏瑞秋帮幸儿穿好衣服。瑞冬拿了个盒子进来。“小姐。今日你还要出门呢。一定要戴香囊地。这儿有好几个夫人给地。有姑太太地单夫人地。还有表小姐四小姐送地。这几个是我们几个绣地可能看不上眼。可也是我们地一番心意。” 瑞冬打开盒子儿倒抽一口冷气,一股香味混合着药味的剧烈气味差点熏她一跟头,屏息瞧着,五颜六色的香囊端的是让人眼花缭乱,瑞冬几个一脸期望甚殷,再看看母亲她们几个长辈送的也都精致无比就算胸前佩一个,腰上挂一个两手搭两个,两腿上系两个……这不是流动货摊么……再说样也戴不完哪…… “嗯,今天先戴橙黄色这个吧和我的衣服比较衬,从明天开始轮换着戴,永不落空,如何?”幸儿道,几个丫头见自己心意没有白费,笑着上来帮幸儿系香囊。 田氏一见了幸儿就检查她的五色缕绑好了没有,待幸儿说了,也戴了艾虎佩了香囊画了额头,田氏方笑道,“秦妈还算是个周详的,等等你大哥,你们一块吃早饭,他呀一大早就遣雨秀过来说今天还要吃粽子,说你昨日告诉他的山楂水助消化很有用,我看哪,今儿少不得要吩咐厨房再多熬些山楂水了。 说着,李震已经挑帘进来,“娘,你说我什么呢?” 田氏带着兄妹两人,到吃饭的偏厅,里面已经摆了几碟子的粽子,李震笑道,“昨儿没怎么吃大枣和豆沙馅儿的,今天一定要尝尝。”说着,就开始大快朵颐,幸儿吃了两个就觉得撑得吃不下了,李震还在一边吃的津津有味,田氏劝道,“我已经吩咐人带上几个看龙舟的时候吃,你不用这么急,待会儿少不了你的。” “还是娘最疼我,多带些肉粽和蛋黄粽,我还是觉得那两种最好吃。”李震笑道。 田氏摇摇头,“真是父子连心,奇怪了,老爷历来不爱吃粽子的,说是没味道,竟也说那两种好吃,说是从来没想过还能吃到带肉的粽子,直说让同僚们都尝尝呢,这不,赶紧的让厨房又赶着煮了好些给老爷带上,待会老爷主持龙舟竞渡的时候饿了可以填填肚子,也能让其他大人们尝个新鲜。” 李震看着幸儿,“那娘应该奖励幸儿,都是她想出来的新鲜点子,只是她没记着我这个做哥哥的,我没跟着吃到第一拨,她也有该罚之处……” 幸儿瞪了李震一眼,田氏笑道,“说起来这次功劳最大倒确实是幸儿,幸儿,说说,还想要娘给你什么奖励?” 好像什么也不缺……只是每天光学绣花太单调了些,要是琴棋书画皆通,诗词歌赋都会,等见到林子的时候让他看看大唐新才女的风貌倒是不错……,遂道,“娘,以前不是跟琬姐请过先生的嘛,现在能不能接着把先生请回来,我想学读书写字,弹琴画画,下棋对弈……” 李震听着傻了眼,“幸儿,你这是……” 田氏听了,也颇觉困惑,她觉得幸儿识得的字作为大家闺秀是尽够了,整日价说这个从哪本古书看来的,那个又从哪里发掘出来的,画画?有什么必要?她只想女儿嫁到大户人家相夫教子侍奉公婆的,画画又有什么用?至于弹琴下棋,不过是娱乐之技,消磨时光罢了,大户人家倒也是有学的,但是田氏始终觉得学这些的重要性排在学持家之后,想着幸儿这次整的粽子的新鲜花样,昨日又说什么荤素搭配,还晓得给震儿送山楂水,心里有了主意,笑道,“幸儿有这个心思是不错,只是娘这阵子掌家事情太多,现在你年纪大些了觉着也是时候让你学着持家……” “……”才十一岁多呢吧?学持家是不是启蒙忒……早了点? “看幸儿你对吃的这么有心得,你先在厨房跟着管管事,你要是管的好了娘就答应你给你请先生,怎么样?”田氏抛出了条件。 李震含着粽子拍桌赞同,“好,幸儿,我替你答应了多想点好吃的玩意儿,我相信你!” 幸儿唯有点点头,想做才女,还得先做厨娘,看 很长的路要走啊…… 汾河两岸,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挤满了看赛龙舟的游人,连平时出门少的妇人,也都盛装打扮戴着首饰,穿着鲜艳的衣裙,在人群中分外惹眼。 小孩子们都挂着香囊,手上套着五色丝线高兴的跟在大人后面跑着看热闹,偶尔缠着大人买些货摊上的小吃或者小风车在手上玩的不亦乐乎。 幸儿跟大哥他们坐在特意为官府亲眷搭起的大帐篷内,面前就是彩旗飘舞的终点,只听汾河上鼓声阵阵,人群中的叫好声震耳欲聋,远远看着几艘不同颜色的龙舟箭一样越行越近,渐渐看到船头的把舵人挥舞着手里的旗子边大声的喊着号子,指挥着舟上的手们划桨的节奏手们动作出奇划一,再加上同样的衣服口里附和着同样的号子,跟岸上的喝彩声响成……一片! 幸儿也不由站起来着几艘你追我赶互不相让的龙舟,大声为他们喊,“加油加油!”李震笑道,“幸儿,你看,晴姐琬妹,还有四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看,就你这么沉不住气,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幸儿回头一看,是?三个大小淑女乖乖的坐在那儿…… “幸儿,没事,我陪你。”仲闵说,站在幸儿旁边,“你看好哪艘?我比较看好绿色的那艘,看它立在船头的招子,感觉很有经验,指挥若定的样子。” 反正已经找了林子了,出嫁的问题已经不是问题……幸儿得意的瞥了李震一眼,和仲闵讨论起来,“可是现在黄色那艘领先那么多,那我就选那一艘好了,不然我们来打赌好了,我就选黄的,你选绿的是不是?” 李震一听要打赌,觉得玩,也要加入,“我也要一起打赌,赌什么?先说好,我的月钱可不多。” 幸想了想,“这个简单,赢家可以命令输的人做件事情。” 这是上学时候玩的,虽然当时也只是在宿舍走廊里扮兔子跳,但是现在她深刻怀就算赢了……又能干嘛?难不成让李震去李府门外喊“我是傻瓜!”那她现在就应该做好准备再度穿越才行…… 谁知李震大感有趣,“好好,我选那赤色的,看,它现在慢慢追上来了。我要是赢了,哈哈,幸儿,你的私房钱都是我的喽!” 幸儿道,“我还没说完呢,做的这件事情不能涉及钱财,就是对方力所能及,大家又觉得有趣的事就行。” 李震颓然,“这有什么意思?” 静琬道,“那我当裁判……” 说话间,仲闵拉着幸儿,“快看,快到终点了!” 越接近终点,擂鼓声越是紧锣密鼓,越来越急促,和着两岸的呐喊声,震天动地,只见几艘龙舟嗖一样越过了彩旗,幸儿大叫,“我赢了!” 李震道,“我明明看到赤色那一艘先过去的!” 幸儿不满道,“你这不是耍赖?!” 仲闵笑道,“等下,待会舅父会宣布结果的……” 几个人坐在帐子里一边等着结果一边吃着从家里**来的粽子,天朗跟李震一样,对肉粽子大感兴趣,天晴则是对豆沙粽子赞不绝口,幸儿少不得又趁机宣传了做法,获得了一大通赞扬。 待到听得父亲出来郑重宣布赛果,李震彻底没了话说,好在他随即想起,“你说过不涉及钱财的!” 幸儿想了一阵,让他们做什么好呢? 李震突然想到一事,“你可得赶紧想出来,不然我们可是有心无力了,过几个月我和仲闵就要去京城了。” 幸儿从来没听过这事儿,因问道,“你们去京城?做什么?” 仲闵道,“舅父说让我们去京城进国子学太学念书,我们年纪也够了,在里面也能结识不少同道好友,说是可能十月份吧,就要上路了。” 静琬也头一次听说,看着李震,再看看仲闵,这才回来多久,就又要分开,“大哥,那你去了家里不就剩下我跟娘了吗?” 仲闵笑道,“这个舅父还没说,也许会让娘跟着照顾我们也说不定。” 静琬一脸期盼的神色,“要是娘去了,一定也会带我去了,我还没去过长安……” 天朗也道,“我父亲倒也跟我说过,还说到时可以一起上路互相作伴,这样倒好了,省的去了长安孤单。” 天晴看着哥哥,“爹还说要我看着你,照顾你,要是义母也去,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幸儿都快哭了,被撇下的人,落了单的人,是我是我还是我?!…… “幸儿,你怎么了?不如你去求求舅母,让你跟我们一起?我们也帮你说说好话。”终于有人注意到幸儿的存在,仲闵走到幸儿身边,安慰道。 雪儿也拉着幸儿的手,“二姐,还有我在家里陪你,对了,还有三哥和继谦哥也在啊。”话说那两人现在很少参与李震他们的活动,通常都是跟沈大舅在一处,连今日看龙舟也是说跟着沈大舅一起还可以学着做事云云,幸儿看着雪儿,大概以后也只有小美人相伴了…… “幸儿,你看,我还戴了你送我的香囊,看,是不是很衬我的衣服?”大约是气氛冷住,静琬向幸儿展示她挂在身上的,是幸儿送她的心形香囊。 李震也展示着他的红色小马香囊,“看,好玩吧?”几个人上去捏那个小马,听李震讲说他们以前在草原上骑马的故事,听到幸儿不会骑马的丑事,大家笑作一团。 李震拉着仲闵,“你呢,你怎么今天没戴香囊出来?” 仲闵推搪道,“我……忘了。” 幸儿取笑道,“是不是嫌我绣的太差?” 仲闵摇摇头,当着众人,他不想说把幸儿送的香囊藏在了怀中,就是怕今天人太多会挤丢了,又不想幸儿误会他看不上那个香囊,“你绣的很好,真的。” 幸儿看他倒是真心赞美的模样,遂笑道,“算了,你们都要走了,我得想想刚才赢了的赌注,赶紧叫你们兑现才行……” 第九十八章 突发奇想 上回了家,田氏叫喜乐按摩着腿脚,看着幸儿乖巧“怎么?有什么事,对了,我还没夸你呢,今天带去的粽子,那些夫人们都很喜欢,纷纷朝我要方子呢,幸儿你今儿可是给我长了脸了,不愧是娘的好女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娘,大哥他们是不是要去长安了?”幸儿问道,要是自己也能跟着去,林子也能去,共谱七世纪长安恋歌…… 田氏也有些不舍,“是啊,老爷跟我说的时候,我开始也不同意,可是也知道为了他们的仕途前程,进国子学大有裨益,毕竟是京城,他们可以认识更多王孙贵冑,那里的先生也都学富五车,国子学出身考科举也容易些,所以只好答应了,唉,你大哥才回来这几个月,就又要离开,想起来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还好,幸儿,还有你陪着娘……” “……” 幸儿怀田氏是不是有心理探照仪……怎么她还没想说的话,田氏就这么准确的等在那里,堵死了她开口的路…… 没关系,林子可以来晋阳嘛,共谱七世纪晋阳恋歌……不过听上去气势好像弱了那么一点气质好像土了一点…… “娘,上次给祖父的信,接到回信了吗?”幸儿问道。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田氏警觉性颇高。 孝顺……不行吗 在田氏的探灯下,幸儿还是有些心虚,说了实话,“我上次不是顺便送信给了利州的文友武家小姐嘛,想看看什么时候能收到回信,娘您也知道,文友之道,在乎一唱一和,才有乐趣嘛哈……”笑的很干…… 田氏想了想。“还早吧。这里过去要个多月。再在老太爷那儿停留个些日子。再回来怕怎么着也月份了吧。” 咣当!幸儿想直接昏倒…… 娘啊。第一次感觉邮局个真真伟大地发明…… 说到发明。自己不也发明健球等一系列喜闻乐见地家居用品?再发明个邮局。也不难地吧? “。您说们办一个专门代人送信地机构怎么样?”幸儿问道。 田氏面有犹。“代人送信?机构?咱们家是有专人跑地。官府间地书信自有驿站传递至于普通老百姓就找过桥走路地商贩帮着送一送。咱们这样地人家。干嘛要代人送信呢?幸儿。咱们家不缺那俩钱花。你就好好跟着娘学持家就是了想那么多歪主意。” 回到萱院,幸儿还在苦恼着邮政系统的缺失是一个多么重大的遗憾…… “小姐,今日你累了吧?”瑞秋迎上来,白天幸儿喊她一起去看龙舟她死活都不去,最后幸儿也不想勉强她,带了瑞冬去了问道,“我跟乐说厨房送了粽子给你们的,你吃了吗?” 瑞秋也是第一次吃到又咸还有肉的粽子觉奇怪,她还是喜欢红枣粽多一点是小姐的心意在里头,她笑道,“吃了,很好吃,多谢小姐。” “是啊,小姐,你怎么想到把肉放进粽子里的,我从来想都没想过。”瑞冬一边帮幸儿拆头发,一边问道。 “包子饺子都有肉馅儿的,粽子当然也可以啊……”幸儿道,想着刚才田氏说的各种人家都有送信的办法,官府用驿站……对嘛,驿站可以传递官府的信,也可以传递老百姓的啊,还可以创收…… “瑞秋,去准备纸笔。”幸儿兴致勃勃道。 “小姐,太晚了,容易伤眼……”瑞秋担心道,看幸儿一副坚持的样子,摇摇头,“那瑞冬,你去多点几盏灯,亮一点。” 幸儿拿起她的独家鸡毛笔,抻开了纸,蘸了点墨汁,在纸上挥笔写下了几个大字…… 翌日傍晚。 “幸儿,吃完晚饭你怎么不回萱院啊?有话跟娘说吗?”田氏看着身后的幸儿,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平常吃完饭她都说要散食,然后就带着丫头在萱院转圈子,今儿怎么吃完了又跟着回了正堂? 幸儿道,“娘,我不是想陪陪你嘛,对了,爹啥时候回来?” 田氏道,“大概差不多这时辰吧,这两天老爷好像不那么忙,回来会早一点,你问这干什么?” 幸儿踌躇着没回答…… 说话间,李世绩进了院子,喜乐忙上去迎着,对屋里的田氏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幸儿忙跟着田氏后面给爹请安,田氏帮李世绩倒了茶水,送到他手里,“老爷,今儿回来的算早了,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李世绩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水,“随便做点,现在天气热,来点清淡的。”喜乐应着去了。 李世绩看到幸儿立在一旁,问田氏,“你们还没吃晚饭吗?” 田氏道,“他们吃过了,我待会陪着老爷用饭,幸儿可能是好几天没跟你请安了,这不是等着给你请安的。” 李世绩点点头,“嗯,有这份心就好。” 幸儿从身后拿出一个纸卷,“爹,我昨日写了份东西请您过目。” 李世绩惑的接过,“什么东西?”他看了眼田氏,田氏也莫名其妙,“幸儿,你写了什么?” “论驿站兼营民用信件送递的可行性……”李世绩几乎没把刚喝的茶水喷出来,“这是……?” 田氏也傻眼了,夫妻两个看着幸儿。 幸儿解释道,“女儿想着跟祖父的通信往来都要几个月之久,一年也不过才可以通几次消息,实在是隔得太久了,所以才想了个办法,既能利用现有资源,不用再大兴浪费,又能减短通信所需的时间……” 李世绩听了她的理由,毕竟是一片孝心,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展开纸卷看了下去,“放眼大唐江山万里,驿站处处,但是除了传递重要军情讯息的官府文书往来 待过往官员之用,至少有大半的时间,驿站都处于闲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更有效的利用驿站的功能大的发挥驿站吏员的主观能动性?主观能动性……?” 昨天一定是昏了头了,写的话太有时代感了简直…… “就是尽量利用驿站的人力物力……”幸儿解释道。 李世绩微皱着眉,继续看下去,“现提出一建议,驿站兼营平民信件传递百姓只要根据送信的路程远近付相应的费用,把信交递给离自己最近的驿站,驿站接了信之后根据信中所要到达的地址方位,传递到相应的下一个驿站,如此层层传递,就可到达收信方。驿站可以每日固定去相邻的两个驿站送信同时也拿回对方寄到自己这边的信件。这一举措的好处是,第一,驿站的功能,人员不浪费;第二,增加驿站吏员的收入,工作更有动力;第三民也可以给远方亲友在最短时间内达到鱼雁往来。这一举措的弊处是,利国利民有弊处!” “你又不是男儿家,想这些东西什么?你啊着如何把一头家管好就是最大的功劳了,想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做什么啊不是,老爷?”田氏见李世绩不吭气,就先斥责幸儿几句,这样老爷也不会过苛了,再说女儿虽然建议奇怪,什么层层传递,什么兼营的,但是出发点毕竟是好的,想来老爷不会生气吧…… 幸儿紧张的看李世绩,她昨天憋了半宿才写出这么个议论文来,已经几乎要了她的小命了,将来一定要林子好好补偿才行……也不知道父亲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最好先拿他的治所做试点就好了,幸儿遂小心道,“爹,俗话说实践出真知,又有俗话说事实胜于雄辩,还有话说实践是检真理的唯一标准……” 李世绩哭笑不得,“你想说么快说!” 幸儿道,“我是;您可以先拿并州这儿的驿站做个试点,如果确实好呢,就可以扩大范围实行,如果万一不幸不好的话,也没什么……损失是吧?” 李世绩不知道女儿怎么来的这奇思妙想,建议倒还算是不差,只是看她写的格式用的语言统统都让他想笑,李世绩看着手上的纸卷,“你这用什么笔写的?看起来不像是毛笔。” 父亲真乃神人也…… “是……是鸡毛笔,我不知怎,用硬头笔写字觉得比较顺手,所以就……”幸儿心虚道。 李世绩点了点头,“怪不得,写的字倒是还算工整,就是不在体,要是喜欢写字,改天请个先生来好好跟着学,再这么写下去就写坏了。” 氏本来悬着心事,听老爷好像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慢慢放下了心事。 咦?谁讲到写字上的?怎么离题这么这么远? “那……爹,这个……兼营的事……”幸儿提点道,父亲该不是忘了主题了吧? 李世绩随意道,“先放着吧,你以后跟着母亲学治家是正经,知道吗?” 父母双重的探照灯注视下,幸儿萎缩成了一小团…… 田氏<了块豆腐到李世绩碗里,“老爷不会怪幸儿的吧?她虽说有时想法多,但是立心总是好的不是?老爷您忘了前两日您还对她做的肉粽赞不绝口。” 李世绩看着田氏,笑道,“那些个肉粽不光我说,周围那些大人也都觉得好吃,这倒是真的。” 田氏道,“所以我就想着让她去厨房帮把手,她现在也不算小了,开始学着管家也不早了。” 李世绩想了想,幸儿这丫头这么多想法,给她点事干也好,因道,“你说的也对,只是多找些下人丫头什么的陪着,别出什么闪失。” 田氏笑道,“那怎么会呢,我自有分数。” 吃完了饭,田氏见李世绩歪在榻边还拿着幸儿写的纸卷在看,奇道,“老爷,您怎么还看这个?不是说不怪她了么?” 李世绩道,“我刚才吃饭的时候仔细想了想,幸儿这写的虽然文法不太通,但是也不是全无对处,就像她写的,老百姓确实可以通过驿站来传递文书信件,而且就算是咱们府上,用驿站来传信的话应该也比现在这样要快得多,所以想想看如果整个大唐都能实现的话,实在是不无益处。” “那就是说幸儿提的建议还不错了?”田氏听老爷话里的意思,不像是在贬抑,那应该是褒扬了。 李世绩沉吟了一下,“现在还不知道,我明日得和刺史大人他们商议一下。” 田氏喜道,“我就说咱们幸儿,长得好家世好是不必说的,难得的是既有一番孝心又聪明伶俐,我说啊,谁要是讨了幸儿去,不知得修几世的福呢。” 李世绩有些好笑,“幸儿才多大啊,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再说还有震儿呢。” 田氏掰着指头,“也不早了,女孩儿家十三岁出嫁也多的是,幸儿这眼看就十二了,你不知道,也有好些夫人来打听呢,我都看不上,而且也舍不得她这么早就出嫁,老爷,您说,咱们家世在这里摆着,幸儿又这么聪明灵秀,怎么着也得许个王孙公子吧?” 李世绩把纸卷收起,“你啊,先操心震儿吧,幸儿那头,得先教教她磨磨性子。”忽又想起在草原时战场上第一眼看到人事不知的幸儿,心里一紧,想着她能活泼伶俐的站在自己跟前,已经是上天恩赐了,因又道,“不过也别拘了她,前些日子这孩子吃的苦也实是不少了。” 田氏听他提到过往,也湿了眼眶,是啊,女儿大难得脱实属侥幸,惟其如此,更要给女儿选个体面高贵的好人家才行…… 第九十九章 又入庖厨 小姐,你要的是这样的吗?”瑞秋拿着手里的成品,。(.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幸儿拎起来套在身上,打开衣柜,站在大铜镜前,“就是这样,瑞秋,你真是心灵手巧,我要的就是这个样子。” 瑞秋道,“这还不是按照小姐吩咐做的?是你画的样子好。” 幸儿在铜镜前转来转去,淡绿色的围裙前胸绣了几朵同色的小花,腰下左右两边缀了两个大大的口袋,口袋下面绣了一些花边,背后两条同色长带交叉后从腰部预留的两个孔隙中穿出,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简单清爽。 瑞秋又拿起幸儿吩咐做的袖套和厚手套,“小姐,还有这些,你看看……” 幸儿一把罩上套,戴上厚厚的手套,双手在手套里自如的弯了弯,“瑞秋,我要是没了你可怎么办哪……” 瑞秋微笑着摇摇头,帮幸把袖套的系带系紧,“不过是照着小姐画的样子做出来而已,哪有小姐说的这么好。” 瑞冬掀帘进,“小姐,我去厨房问过了,你要的那些大部分都有,没有的也现去买去了――咦,小姐,这就是你说的那围裙吗?” 幸儿笑笑,“是啊,怎么样?瑞秋的手没说的,穿着这个再戴上手套进厨房,银珠她们也不必担心我碰脏了手烫了的,多好!” 瑞冬点点头,“小姐穿什么是好看的,不过该小心还是要小心的,夫人可是再三交代过的……” 幸儿伸手止住。“我知道我知道。哎。你们要不要每个人都做一身着我去厨房也方便?” 瑞冬笑道。“这不是折煞们了?我们地衣服本来也不值什么。脏了回来洗了就是。小姐不用操心这个。倒是小姐穿上这围裙。跟穿平常衣服好像说不出哪里不太一样。就像一下子变了个人似地。” 幸儿低头看看自己。“是么?那我待会去娘那儿转一圈儿。让娘也看看。” “二小姐经剪过指甲飞过水了。现在是不是开始卤了?这些作料都放进去吗?”润珠巴巴地拿着一碗作料请教幸儿。 幸儿看着碗里地葱姜香什么地。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不过是把厨下能用到地作料都找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想来多多益善没什么坏处吧。因点点头“都放吧。大火烧开小火煮就行了。” 润珠得了指示。飞快地跑到灶台边儿正想跟过去看看。又被银珠缠着。“二小姐。猪肉已经煮熟切片了泥也做好了。听二小姐地意思应该是最后淋调味汁使地。所以我想着把酱油花椒糖这些有味道地作料都一起熬成汁用。您说怎么样?” 幸儿赞赏的看着银珠,“你做的很对,有芝麻的话再放些芝麻了,这些调料汁要多做些。” 银珠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幸儿拉着银珠“让我也做一道吧?花生米?我就做这道怎么样,这么简单不会有什么危险。” 银珠皱着眉,暗忖花生米是要用不少油来炸的,一个不慎溅到脸上,她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落了好去,再看二小姐身后的瑞冬也是拼命冲自己眨眼睛,因劝道,“二小姐,这个……我们都做上了。” 幸儿不死心,“鸡丝和黄瓜呢?我去做这个吧。” 银珠道,“这些都已经备好了的。” 幸儿丧气道,“不想还是当了甩手掌柜。” 瑞冬道,“不是还有一道豆腐?小姐不妨做那个。” 银珠也松了口气,“对对对。” 幸儿在厨房的一角,看着别人的热火朝天,无奈的挥着手里的菜刀,把手里的豆腐切成小块,身旁的瑞冬犹自不放心,“小姐,这刀看着可是锋利,还是我来切吧,仔细割了手。” 可不能连这点权利都剥夺了,幸儿三下五除二切完豆腐,“瑞冬,葱呢?” 瑞冬一把夺过幸儿手里的菜刀,扬了扬手里的葱段,“这个味道重,可不能再让小姐切了。” 重新沦为看客…… “慢点吃,慢点吃,”田氏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生怕他噎着,“喜乐,去给大少爷盛汤。” 李震一手拿着鸡爪,又喝了口汤,口齿不清道,“娘,这卤鸡爪真够滋味,晚上能不能也吃这个?” 田氏笑道,“这又不值当什么,想吃做就是了,不过你可得多谢你妹妹了,中午这些可都是她鼓捣出来的。 李震转向幸儿,“真的?幸儿?也亏你想来,这鸡丝凉面,吃了一点也不会热,这些小菜个个都爽口有味儿,这都是你做的?” 仲闵闻言也看着幸儿,一脸的问,静琬更是拉了幸儿仔细打量,像要看出什么端倪。 幸儿忙摆摆手笑道,“哪里是我做的,我不过是想天气这么热,怎么弄点又好吃又不热的饭食来,至于真正下手,也不过就是切了这个豆腐而已。” 田氏皱了皱眉,“本就没想让你下手,割了烫了怎么办?下次可不许了啊。” 静琬笑道,“幸儿,难为你想来,夏天我可最是不耐烦吃的,你看,我今天可吃了不少凉面呢,还有这个蒜泥白肉,一点也不腻。” 李震点点头,“是啊,幸儿,你要是能跟我们一块儿去长安就好了,真可惜我可没几个月的口福了。” 仲闵听了,不由望着幸儿,想说些什么一时也无言,李震拍拍他,“感谢我今儿把你们俩拉过来一块儿吃了吧?不然哪有那么好口福?” 仲闵点点头,“可惜……” 幸儿插口道,“这些菜做起来都不难,厨房的丫头婆子们都是会做的,到时候你们寻几个机灵的带去长安,有什么吃不到的?我要是想了新方子,一定写信告诉你们就 吧!” 一时吃过饭,田氏正问李震是不是吃的滞了要不要喝点山楂水,突想起什么,转向幸儿,“你不是说做了个什么围裙的要穿给我看吗?” 幸儿站起身,瑞冬把放在一边矮榻上的围裙给幸儿穿上,在身后系了个大大的蝴蝶结,幸儿转过身面向田氏,又慢慢转了个圈田氏看到全貌,“怎么样?我画的样子,瑞秋做的,不错吧?” 田氏把幸儿拉到近前,“倒是不错,穿上这个有点像当家的意思摸着匀密的针脚,要是出自女儿之手就好了,又叹了口气。 幸儿拉着田氏的手“娘,我没忘了您的嘱咐,真的,等您过生辰的时候我绣个香囊给您怎么样?” 田氏笑笑“你呀,份聪明劲儿用在绣活儿上,绣什么有不成的?!” 静琬迫不及待的让幸儿过来转过去,又看到幸儿变魔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袖套和大手套,抢了过去埋怨道,“就你主意多不管,你要送给我一套模一样的,我娘说了我现在也去厨房帮帮手,到了长安之后就跟着她学掌家。我正愁穿什么下厨呢这可不是正好?!” 幸儿没声价道,“没问题,也正好给瑞秋找点事做,你也知道,她现在总不爱出来,让她忙着也正省了胡思乱想。” 那边厢,李震和仲闵边喝茶边看幸儿花蝴蝶一样转来转去,李震放下茶杯,摸摸下巴,“哎,仲闵,幸儿这么一穿,感觉总有点不一样了,像大了几岁似的,你说奇不奇怪?” 仲闵摇了摇头,“不是大了岁,而是换了种感觉,像是像是……” 李震了下腿,接道,“像是谁家的掌家媳妇儿了,是不?” 仲闵点点头,谁家的?如是自家的,怕是不会舍得让她洗手作羹汤;如果不是自家的,那是不是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她?…… 李震看着仲闵失神的模样,因道,“你是怎么想的?咱们就要去长安了,怕是有些日子见不到幸儿了,你不跟她说说清楚吗?” 仲闵回过神来,示意李震小声些,低声道,“我想着她还小,不急这些日子,况且,我打算好了,去了长安,会一直给她写信的。” 李震道,“是我多虑了,她才多大?确是太早了些,走,我昨儿新写了一幅字,觉得不错,你来评点评点。” “幸儿,晚饭你准备做什么?你可得在我们走之前多想点好吃的出来,要不然不止我,我哥和震哥都饶不过你去。”坐在萱院的树荫下乘凉,静琬喝着酸梅汤,看着躺在藤椅上的幸儿。 幸儿笑道,“你们把我一个人撇在这儿不理不说,还要我想好吃的给你们,这不是强人所难?” 静++放下碗,“要不你去求求舅母,跟我们一道去?” 幸儿摇摇头,“娘不会同意的,罢了,我在这儿陪着她也好,等我想些好吃的好玩的,就不告诉你们,馋死你们,哈哈。” 静琬笑了笑,“你不会这么小气的,是不是?啊?” 幸儿摇头不语,不去也好,可以在家里专心的等林子的来信,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收到自己的信,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跟他见上一面…… “幸儿,你怎么这会儿才过来?”田氏正和喜乐吩咐着什么,看到幸儿进来,一叠声问道,“吃早饭的时候怎么没过来?你大哥还一直问你呢。” 幸儿依在田氏身边,笑道,“我在厨房呢,还能少了吃的,我到现在还撑着呢。娘,现在天气热,厨房又都是做吃的地方,免不了蝇虫之扰,我画了些带橱纱的柜橱给工坊那边,还有一些碗架刀架的图,等这些都做好了,让厨房的丫头婆子依着我说的去做,我保证咱们府上的厨房会是整个晋阳最干净最卫生的,厨房干净了,咱们吃到嘴里的东西也都干净了,也就再不会闹肚子……” 田氏接口道,“你倒是想的周全,别说别的,你大哥哪个夏天不拉个几次疾,如果真能像你说的这样,实是大善。对了,你父亲对你做的卤鸭舌蒜泥白肉那些可很是赞赏呢,说是同僚饮酒之时上佳的佐酒物,说那个素什锦拼盘也很爽口,直让我夸夸你呢。 幸儿高兴道,“是吗?父亲喜欢就好。娘,你喜欢哪个?今儿让厨房给你做。” 田氏想了想,“嗯,前日那个贴饼烧土鸡实是好吃,茄盒也很有滋味,还有糖藕,藕眼里放上糯米,软软甜甜的,不光我说好,你姑母也很是爱吃。本来夏天大家都没什么胃口,这些日子倒是多亏了你折腾出这些好吃的来,你大哥更是胃口见长,早上吃了好几块玉米蒸糕,看着油条又要吃,亏得我拦住了,真怕他吃坏了肚子。” 幸儿笑了,“早上多吃些,大哥上起学来也有劲儿。” 田氏嗔道,“可不是?还非要厨房做些锅贴送过去做点心吃,这小子!” 幸儿道,“对了,我本来想今日和琬姐一起做青团的,好吃的话送给您尝尝。如果工坊里我订的东西到了,使人送到厨房,我正好教她们怎么用。” 田氏拍拍幸儿,“去忙吧,我看你这些日子在厨房也算差不多了,过几日就回来跟我学掌家理财。” “这么快?”还有那么多菜谱没来得及想起来呢…… “不快了,本来让你去厨下也就是看看帮下眼,咱们这样的人家,未必还真会要你切菜煮饭不成?知道个意思就成了。”田氏道。 看来这几天得抓紧把自己想吃的统统试验做一遍不可了…… 第一百章 荷塘泛舟 院。 沈氏见碧云回来时两手空空,奇道,“羹呢?” 碧云支支吾吾的不知怎么开口,沈氏从矮榻上坐起,“怎么了?出去一趟连话都不会说了?” 见沈氏脸有怒色,碧云拿过几上的扇子,一边轻轻的给沈氏扇着一边低声说,“二夫人,您消消气,我去的时候厨房正在安置一些新的柜子橱子什么的,听董妈说,还有什么立式碗架盘架什么的,说是二小姐吩咐的,要尽快安放好,二小姐还要训示她们怎么用之类的,她们不得闲,所以……” “所以……连给我做碗冰糖莲子羹的时辰都没有是不是?”沈氏夺过碧云手里的扇子,狠狠的扔在地上,扇骨一声脆响应声而裂,碧云看沈氏脸色甚是难看,不由道,“二夫人,要不我这就再去催催……也许已经做好了。” 沈氏从榻上站身来,“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连个丫头片子都骑到我头上来了,我还能任由她欺负不成?你去跟董妈说,当初是谁提拔她的,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夫人,啊?” 碧云一脸为难,轻声道,“自大夫人掌家以来,厨房里原来被二夫人提拔的人都慢慢被她发落走了,董妈不过是有些资历,厨艺又算不错才勉强留在那儿的,她也不好做……” “她不好做我个二夫人倒好做了是不是?昨儿个,想喝点乌梅汁,说是厨房没乌梅了,过两天再说,前日,想吃杏仁+,又说是二小姐在厨房里试新菜,没灶头前日……哦,我倒是要看看,未必一个小丫头就比我尊贵?”说着,沈氏疾走到立柜的铜镜前查自己的发髻是不是整齐。 沈氏一心想要去找茬,碧云劝道,“二夫人今府里大夫人当家,二夫人去了也未必讨得好去,还是……”想着这些日子槿院也着实吃了好些二小姐做的东西,因道,“二小姐每次做什么也都往槿院里送,礼上也挑不出什么,二夫人这么一去,倒显得跟她一般计较一样……” 沈铜镜前整理鬓脚的双手停住了头看着碧云,想着她说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这些日子霄儿这没出息的倒也赞过几次幸儿整出来的东西好吃,只是就这么算了,心里的憋闷实在是难以消,难道自己的后半世就被人骑在头上过了不成? 碧云看沈氏脸上变幻不定。知道她也气地狠了。因上前扶着沈氏到椅子上坐下了杯茶递给她。“二夫人且宽心。我听董妈说。二小姐在厨房拢共也不会待多久地。听说马上就要去大夫人那儿学规矩地了且让她得意一下。不过就几日功夫|快就过去了。再说二小姐再能干再得人夸。终究还是要嫁人地现在虚岁也十三了吧。说话地功夫就是别人家地人了。二夫人又何必为别人家地人而扰了自己地心神?您说是不是?” 沈氏初听时有些火大。听着听着就不由点头。慢慢喝了口茶水。方道。“你不说我倒是快不记得了。这二小姐着实是到年纪了。怪道我这大姐让她学这个学那个地。这么看来。她倒是一门心思想找个好女婿了。哼。我就不信。就幸儿那个死丫头能嫁个好人家?做梦!” 二小姐品貌不错。性格大方。又下得厨房。这样地大户人家。门当户对之下。将来地婚事指定错不了……事实虽是如此。碧云不想也不敢说这样地话激怒沈氏。因小心道。“说起来。论长相。二小姐确是不如四小姐地……” 说完。就大为后悔。四小姐再好看也只是庶出。二小姐再不好也是嫡出。沈氏最恨地就是大少爷和三少爷地嫡庶之别……因立刻跪倒。“奴婢说错话了。请夫人责罚!” 出乎她意料。沈氏竟没生气。脸上居然还有一丝微笑。“哪有这么严重?你去。叫门房备车。我要去舅老爷家一趟。” 碧云摸不着头脑。“二夫人。是……现在去吗?” 沈氏道,“是啊,难不成我连出个门也得受那个小丫头钳制不成?还不快去?” 碧云忙不迭的掀帘出去,沈氏在房里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 等沈氏从沈府回来,碧云忙吩咐小丫头把莲子羹端进来,谁知沈氏连看都没看,“碧云,端下去你喝了吧。” “二夫人,这是董妈偷空给您做的。”碧云解释道。 沈氏道,“我知道,刚才在舅爷那儿喝了,这碗给你喝了,你今儿跑来跑去的也没少忙活。” 碧云忙道,“那都是奴婢该做的。” 沈氏挥挥手,碧云端着莲子羹退了出去,二夫人看来好像心情很不错,这么看来,大约是舅老爷劝解的缘故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萱院。 静++放轻了手脚,掀帘进了正房,她原是要吓幸儿一跳的,谁知…… “琬姐,你怎么这会儿来了?”幸儿放下手里的针线,招呼静琬坐下。瑞秋也忙站起来,给静++施礼。 “我以为你在歇晌呢……”静琬道,拿起幸儿放下的活计,问道,“是给七月七准备的?”又看着桌上几个核桃,诧异道,“这是做什么使的?” 幸儿神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些天来,娘天天耳提面命的,本来跟着她算账理家挺好的,这下子又被打发来做这个了。” 瑞秋端了两碗酸梅汁过来,拉着翠冰出去了。静琬看着手里的活计,再看看对面的幸儿,忽问道,“听娘说,我们过了八月十五差不多就要动身了,幸儿,你听说了吗?” “这么快?”幸儿把碗放下,“是真的吗?” “大概也差不了太多,娘早上还说叫我们开始收拾行李了呢,我是收拾的头疼,看着满屋子的东西,这也想带,那也舍不得,所以就跑你这儿看你来了见了你,就更舍不得了。”静++拉着幸儿的手,真心道。 林子那边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这边 闺蜜分开儿不知说些什么,因笑道,“就把我不就得了?” 静琬笑了一下“你啊,我倒是想把你一起带走,而且不止我这么想……” “想什么?”李震和仲闵一前一后掀帘进来,幸儿大为奇怪,“你们不用上课吗?” “今儿天太热,先生有点中暑了,放了我们半日假,这不来瞧瞧你过上一个多月,咱们再像这么似的说话可是不能了。 ”李震道,有意无意的看了仲闵几眼,他知道仲闵的心意,也是特意拉他过来,想让他能和幸儿多待些时日。 幸儿知道他们怕自己将来孤单,因笑道,“不能面对面讲话不是还可以写信嘛说,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我只求你们见了长安的繁华热闹,可别忘了小小的晋阳城还有这么个小小的我才好!” 李震拍了下幸儿,“想忘记可大是不易还指着你给我多写些菜方子呢!” 幸儿朝李震努鼻子,“就挂着吃!” 闵清清嗓子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说什么呢会忘了你的,怎么也不会!这话既轻飘飘的又没诚意自己的所思所想只凭三言两语就说的清楚么……越是分开的日子在即,越是心里煎熬,越是口拙难言,连他都有些恨自己了,这就是近情情怯吗? 李瞪了眼仲闵,心道烂泥扶不上墙,又转对专注针线的幸儿道,“这是做什么?迟两日做不行么?咱们去云际园,这两日荷花正开得好呢!让驾娘把小船也开出来,咱们泛舟荷上,岂不美妙?” 看来他们几个是成心毁了她的这个巧节了,幸儿无奈的把活计一扔,“那我也不管了,咱先说好,明儿娘要是有什么不满你们可得帮我!横竖你们都要走了,以后听唠叨的就我一人了,我怎么这么可怜……” 幸儿嘟嘟囓着,被静琬拉着跟着几人穿院子过长廊,园子里大树参天,煞是阴凉,河塘里荷花盛开,幽幽一片,粉的白的花朵,悠然动人,幸儿几个上了小船,驾娘缓缓划动,一阵清凉的河风,幸儿趴在窗边,指着远处的荷花,“琬姐,你看,那朵最好看,要是能摘来就好了,养在水盆里。” 见妹妹兴致这么高,李震忙吩咐驾娘往河心划,一边低声吩咐仲闵,“傻子,快,去摘那朵最大的花给幸儿……”说着,拉着仲闵走到船头,引得驾娘一叠声的嘱咐两人小心些。 “幸儿,这是给你的。”仲闵举着一朵荷花递给幸儿,再看他的衣襟下摆,已经湿了大半,幸儿笑着接过,“仲闵哥,你不是下河去捞的吧?不过,谢谢你,真的好看,回去我一定养起来。” 那边厢,李震左手里擎着个大荷叶,右手递给静琬一个莲蓬,“琬妹,给,尝尝,”说着,丢了个莲子到嘴里,立刻又呸呸两声吐出,“++妹你可千万别吃了,味道这么苦?怎么莲子羹又那么香甜?” 幸儿和静琬相视一笑,幸儿从李震手里抢过荷叶,倒扣在头上,“看,像不像渔家姑娘?” “不像渔家姑娘,倒像——驾娘!”李震边说边跑,引得小船一阵摆荡,幸儿挥着手里的荷叶去追着打他,看到船头的驾娘可不是也扣了个荷叶在头上?想是为了遮阴的方便,因笑了一回,不去追李震了。 “这荷叶倒是挺大的,你看,中间能盛不少水呢。”静++看着幸儿手上的荷叶,仔细研究了一阵。 幸儿拿着荷叶,不知怎的,倒忽的想起以前电视剧里见过的水灯,因笑道,“不止这个呢,要是点了蜡烛放在荷叶里,再放在水上,做好多个水灯,那才是壮观呢。” 静琬想了想那样的胜景,点点头,“是啊……”忽的,看到燕语亭里几个人影,指给幸儿看,“你看,咱们去亭子里坐吧,刚才不是吩咐瑞秋她们弄点水果端过来,想来是她们到了。” 坐在凉亭里,吃着井水冰过的葡萄,身旁有丫头一下两下的扇着风,眼前是荷塘美景,树间的蝉时不时嘶鸣两声,透过大树斑驳的树叶依稀看到瓦蓝的天,漂浮的云,除了没有林子,幸儿只觉得人生的所有理想在此刻已然实现,唉,林子,人生咋就不能事事如意呢…… 听得她叹了口气,仲闵不由问道,“怎么了?可是因为我们要去长安的事?” 幸儿直起身子,才发现大哥和琬姐不知踪影,刚才给自己扇扇子的居然是仲闵,因道,“他们都去哪了?怎么你客串起丫头来了?不用扇了,我不热。” “客串?……”仲闵皱了皱眉头,旋又答道,“震哥他们捉蜻蜓去了。对了,你还没说你为何叹气?” 黑线中……幸儿道,“……嗯,仲闵哥猜的对,你们都去了长安了,我一个人是挺孤单的。” “不如我不去长安了,在晋阳也不见得学不好,韩先生还说我近日大有长进,也没必要非去太学不可。”仲闵像下了大决心一般。 幸儿有些诧异,也许刚才自己不该那么说,要是引得最后大哥和仲闵哥都不去京城求学了,她可不成了罪人了?因劝道,“仲闵哥,我不是那意思,其实分离总是难免的,没有今日的分离,哪有将来的重聚之喜?你和大哥他们去了长安,说不定再见面的时候,你就中了进士,名扬天下,那时候岂不是喜上加喜,我为你骄傲还来不及呢!”幸儿继续劝道。 待听到“喜上加喜”四个字,仲闵就没再听到其他的,“喜上加喜喜上加喜……”幸儿是在鼓励我考上进士就……?仲闵只觉得心里的喜悦无限的放大,放大到他用力控制也控制不了,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上扬,脸上含笑,因不想被幸儿看轻,遂拼命的低下头,不让自己的喜悦满溢开来…… 第一百零一章 心有所属 一年乞巧节,月光如洗,虫鸣幽幽,看着眼前案上果,月下的荷塘流水,多美好的夜晚啊……只除了忐忑不安的看着田氏皱着眉头把玩自己成果的幸儿…… “这是什么?”田氏翻来覆去,仍是不知所以。 幸儿低声道,“是针插,就是……插针用的,我看针线笸箩里的针只是插在不同的线上,很容易扎了手,所以就……” 田氏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心思倒是好的,只是……”……也太简单了些,拿个布头裹着丝绵做个小球,底下缀了一圈花边,这委实也太……粗糙了些。 “娘,还有别的呢!”幸儿示意瑞夏从身后的包袱里又拿了几个递给田氏,田氏不看则已,看了眉头皱的更深,“核桃……壳?” “是啊,把这个小球放在核桃壳里,不是别有一番趣味?还有核桃的香味呢,娘你可别小看这核桃壳,为了整出这齐整的半个空核桃壳,瑞夏她们可是费了大功夫了。” 见田氏仍不满意,幸儿变法一般道又举出了一个小瓷碗,里面装着一个针插,针插的布球做成花心一样,外围缀了不少立起的花瓣,把花心聚拢在中间,“娘,你看,这个不错吧,把针插在这花心里面,也不怕扎到手了,怎么样?我做了两个给娘和姑母。” 田氏像是了幸儿的连番轰炸,微微点了点头,“好,不错不错,喜乐,你收着吧。” 贺夫人也令丫头接过,仔细的看了,也笑了笑,“幸儿端的好心思。”面上虽这么说,贺夫人心下对未来媳妇的人选却更是坚定了许多味的弄些新鲜奇巧,绣工上看不出什么功底,这样的女孩儿家怎么能照顾得了仲闵一生一世呢?她可不想等到自己闭眼的时候还放不下心,她得对得起先逝的老爷…… 厢幸儿见田氏始终淡淡的,姑母的样子也是安慰的成分居多,再看静++竹的绽放着花瓣的香袋,不由气沮,静琬见状劝道,“你那个针插挺的,那个核桃针插我要了啊许给别人。再说,今晚桌上的这些白糖糕,红豆糕,萝卜丝饼,糯米滋,咸酥饼,还有杏仁豆腐羹都是你的手笔,大家可是赞了又赞,连我都眼热呢。” 幸儿知道她地好意。因道。“这不是咱们一起做地?怎么现在又全成了我一个人地功劳了?核桃针插你拿去就是。等你以后去了长安。每次做针线活看见它地时候都能想起我来。” “把这个带花边地给仲闵哥。拿个核桃地给大哥……”幸儿把自己地成果一一分配。弄得静琬哭笑不得“他们俩又不做针线。要这个做什么?” “给他们留个念想。怎么说也是我多日地劳动成果……”幸儿念叨着。 “哥。这是幸儿给你地。说是给你地念想。”回去地路上。静琬把花边针插递给仲闵闵先是一愣。复又一脸微笑。珍而重之地接过。放在手里紧紧握着。静++本想打趣两句。想想跟幸儿分离在即说这些不是徒增伤感。旋转了话题“哥。幸儿送了这个给你可想好送什么给她了么?” 其实不待静++提起。仲闵想这个问题已经有了一段日子了有了些安排。因道。“我倒是买了个物事想送给她地。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静++问道。“想来大哥地礼物很是不菲吧。那我倒得好好想想自己能送什么了。” 仲闵笑道,“傻丫头,礼物贵贱都是心意,我想幸儿她指定是不会在乎这个的。 “今儿这是什么日子啊?这么不寻常?”幸儿想问个究竟,却是被静++不由分说拉上了牛车,“琬姐,跟我娘说过了吗?” “说过了,要不咱们能出来吗?你没瞧见马车周围的护卫?”静琬嗔道。 幸儿掀开车帘,嗯,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一片人头,放心了,“说吧,什么事儿这么神秘?” “我们过半个多月就要走了,这不是商量着吃个饭践行……” 幸儿打断道,“践行?那不是应该我请你们吃饭吗?” “我们大家都在一处了,只你不能来,所以这次说好了,我们请你,怎么样?”静琬笑道。 幸儿笑了,“你们倒是有心,好,不吃白不吃,今天不饱不归!” 静琬捏了捏幸儿的脸,“你呀!” 等到了四海酒楼,看到在座的天晴天朗,大哥仲闵,再加上自己和静++,六个人倒也热闹,要不是还有等着林子的信念撑着,幸儿怀这会儿一定要号召他们帮自己想想怎么偷偷一起溜到京城了…… 显然,这么想的不止她一个…… “幸儿,不如你扮成丫头,跟着我们一块儿走吧!”李震突然大胆提议,幸儿还没来得及反驳,仲闵眼前一亮,“还是扮成琬儿的丫头好些,本来琬儿要带的丫头就多……” 天晴和静琬也加入了热烈的讨论,只剩下有点惊诧的天朗和无可奈何的幸儿。 “大家听我说一句……”幸儿清清嗓子,“我没说要偷着走啊!” “幸儿,你竟想明着走?那可不成,你不知道爹给咱们安排了多少护卫吧?”李震忧心忡忡的摇了摇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幸儿无奈的笑笑,“我是没说要走啊,我早决定了留下来陪着娘孝敬爹的,我不走!” 几人停止了讨论,李震有点担心的同时又松了口气,“你说真的?” “嗯,我说真的!”幸儿用力的点点头,不然林子来信的话让她到哪去收信哪!她还等着书写他们的晋阳爱情故事呢…… 仲闵的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失望,天晴看了仲闵一眼,旋又低头喝着杯中的茶水。 静琬拉着幸儿,“幸儿,你们从草原上回来的时候,我以为咱们再也不会分开的,没想到……你上次不是赞过我的香囊好看的?我又给你竹了一个,送给你,还有这是你喜欢的我的那对耳坠,我也送给你戴着它就能想起我……” 看静琬说着说着有点哽咽的样子,幸儿不由拍拍她的肩膊,“琬姐,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咱们日子且长着呢,是不是?” 接着又收获了天晴绣工精美的小布袋和几方绣帕,天朗买来的眉毛酥之后,看到大哥拿着的几卷纸,“大哥,你这是……” “我想来想去不 你什么好生夸我最近字写的大有长进,我就写送给你,礼轻情意重嘛!”李震笑道。 白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给他了…… “幸儿,这是给你的。”仲闵打断幸儿的腹诽,递过一个古朴典雅的木盒子,幸儿一脸疑惑的接过,这是什么啊?从盒子来判断这……是个值钱货比李震大方,嗯,这盒子手感不错,摸着还挺光滑的……静琬催道,“怎么不打开?” 幸儿轻轻的盒子,里面是一个浑身通透的玉镯,白中带翠,青翠欲滴,摸上去凉沁沁的来倒是适合夏日佩戴的,只不知是不是太贵重了些?因道,“仲闵哥,这个……挺贵吧?” 仲闵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它好看,并不贵,你喜欢吗?” 幸儿点点头倒是喜欢,只是觉得有点过重了,这要是李震送的就好了,她二话不说就戴上了,可恨这小子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落下种关头就写了两张字给打发了…… 更可恨是这小子凑过来了看就一力怂恿幸儿,“喜欢就戴上看这个挺称你的。” 静琬也是脸催促之意,幸儿看着微笑的仲闵不忍心拂了他的面子,把玉镯戴上了凉的倒是很舒服,只是感觉怪怪的,因此幸儿戴了片刻就借口怕摔坏了重又收到了盒子里。 天晴看着那玉镯,当是价值不菲的,计不是仲闵所说的便宜货,再看看一脸热望的仲闵,有些为难的幸儿,她一语未发,重又喝着杯中的茶水。 “天真是大丰收了,有吃的,有用的,有戴的……我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们才好!”回了府,幸儿想着今天的收获,高兴的拉着静琬道谢。 李震悻悻道,“还有赏玩你怎么没提?我那幅字也很不错呢,等我成了书法大家,你现在收藏的这幅字可就不得了了!” “吹吧你就!”幸儿嗔道,“要真这就好了,我一定把它卖了换钱买花戴!” “你――煮鹤焚琴!”李震道。 “好了,都快不在一处了还吵呢,”静++劝道。 幸儿笑了笑,旋又有点难过,“以后连个斗嘴的都没了,唉!”眼见不是去萱院的路,幸儿奇道,“怎么?这是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静琬神秘道。 云际园。 夜色初上,薄暮时分,河塘边上却有点点灯光,走近了看,原来是许许多多的荷叶平铺在水上,每盏荷叶里都点着一点烛光,随着水波慢慢荡漾,烛的光,倒影的光,月的光,星星点点,直把云际园照的朦胧绰约,把河塘中的荷花更衬得摇曳多姿…… 这不是自己前些日子提到的水灯吗?没想到就这么明灭闪烁着出现在眼前,幸儿靠着燕语亭的廊柱,眼睛怎么也舍不得离开这灯海…… “好看吧?这是我哥的主意,他上次听了你说的之后,就说要送份难忘的大礼给你,我们几个,加上你房里的瑞夏她们,我房里的翠冰,震哥那儿的雨慧,这些天可没少拽荷叶呢!不过……”静琬扭头看着烛光的海洋,“真的很好看,很值得……” “这下不说我小气了吧?”李震站在幸儿的身后,喃喃道。 幸儿捶了他一下,“好吧,算你在好大哥排行榜重新排第一了!” 李震笑了笑,和静琬走近去看水灯了,仲闵轻轻坐在幸儿身边,微笑道,“喜欢吗?” 幸儿闻言,有些震动,晚饭时的玉镯,现在挖空心思的水灯,她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也许是自己太多心了?也许只是表哥表妹的情谊?也许不是……?也许更多……? “喜欢,只是……我真的完全没想到,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幸儿有些语无伦次。 看到幸儿的那份惊喜,仲闵觉得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只为了她那一刻的感动与幸福,什么都是值得的…… “你能喜欢……我们就没白忙活,”仲闵道,自己只想着能在走之前让她高兴一次,让她开心一回,看到她那么满足的笑,就算上京路上没有她作伴,也能让他回味许久的了。 “仲闵哥,我……我其实有很多很多的缺点,你可能不知道,我针线活不好,下厨也就是在一边看着没动过手,写字画画更是一般般,不够温婉,不够贤淑,我……” 仲闵有些诧异,打断了幸儿的话,“这是我认识的幸儿吗?你上次送我的针插不是挺别致,虽然暂时没想到有什么用处,但是很是趣致可爱,还有端午的香囊也很好啊,没有谁能比你的活计更有意思了,至于下厨做饭,这么些日子上上下下都夸的不是李二小姐吗,早中晚变了那么多花样来,我只差没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下肚去了,写字画画,这本就不是女孩儿家的专长,你莫不是要跟震哥和我一起去考状元吗?” 仲闵的话让幸儿更为吃惊,这说的是自己吗?还是仲闵理想中的那个她……? “仲闵哥,我只怕没你说的这么好,你恐怕是想岔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夸我的。” “你怎么了?今天怎么尽说些妄自菲薄的话,是不是舅母又说了你什么?”仲闵有些纳闷,问道。 怎么说呢?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是请你不要喜欢我,因为第一咱们是表兄妹第二我有意中人了?如果你不是喜欢我,可不可以把刚才的话当空气般雁过无痕??尴尬,太尴尬了……幸儿在心底里构想着各种各样的场面,怎么也找不着一个合适的拿来使用。 “你们在说什么呢?”静++拿着一盏荷叶水灯,照亮了亭子里的两人。 幸儿忙笑道,“没什么,琬姐,这水灯真好看。” “可不是,可惜这么美的东西,一会儿等灯燃尽了,就没了。”说着,手里的烛燃尽了最后一点能量,呼的灭了。 幸儿望着河塘里慢慢暗去的水灯,悠悠道,“就算没了,至少还曾在我们的记忆里……” 仲闵看着幸儿被水灯映的忽明忽暗的脸,想着即将的分离,心头酸涩难言,难道真像幸儿说的那样,美好的时光只有在记忆里才能永恒?……不过,至少,他还有他的画笔…… 第一百零二章 空穴来风 院。 幸儿拿着一张纸呆呆的靠在沙发里…… 瑞冬拉着瑞秋,小声的问,“小姐那是怎么了?刚才喜乐把武家小姐的信给了小姐后,小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高兴的那么着,这会儿怎么又呆住了似的?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瑞秋也有些奇怪,她也从没见小姐这么失神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要不要让秦妈过来看看,毕竟她年纪大经历事情多。” 瑞冬点点头,深以为是,正想去找秦妈,却见幸儿忽的从沙发上站起,“瑞冬快来快来,快去给我准备笔墨,我要写信,快,一定要快!” 瑞冬见幸儿终话了,和瑞秋互视一眼,都松了口气,小心问道,“小姐,您是不是要写回信?” 幸儿点点头,笑道,“是,还不去?” 瑞冬忙着去瑞秋见幸儿一脸掩饰不住的快意,心下甚奇,小姐和这武家小姐从未谋面,怎么一封书信就能令小姐这么开怀?跟着小姐这么久,还真难得见她这么失去镇定过,尤其是……小姐居然还哼起了什么曲子……没听懂是什么曲调,就听见了几个字什么老鼠什么大米的,瑞秋摇摇头,小姐越发让人搞不懂了,不过,只要她高兴…… 院。 田氏本来靠在矮榻上,算着震儿的行李还有什么遗漏没有,带的几房家人可还够用,但是总觉得心里还有件事似的,看到喜乐侍立在旁,因问道,“给二小姐的信送过去了?” “送过了。” “哦。”田氏摇头。不是这件事儿交个闺阁之友也没什么大不了地。更何况那信她也拆开看过了。写地都是女孩儿家地平常琐事。就是最后有一段鬼画符一样地。大概就是幸儿上次说过地古文字吧…… 对了。幸儿。她这才觉出有么不对来。因前几次幸儿做了新糕点颇得那些刺史别驾夫人们地赞赏。就领了幸儿雪儿给她们见见她们都是赞不绝口地。有两个夫人还有做亲地意思虽说自家未必瞧得上。但是多些选择。慢慢挑选总不是坏事。毕竟幸儿是都督府嫡女。又上得厅堂下得房怎么着也好挑个夫婿才是……只是前日那些夫人到府里来。竟不约而同地说起自家小儿这个顽劣那个不堪地里话外地透着想让自己罢了做亲地想头。哼。先不说她们本就是高攀。可是自己拒绝是一回事。让人拂了脸面就是另一回事了……田氏越想越不对。坐直了身子“喜乐。去问问前日刺史夫人来府里时候。咱们府上哪个车夫跟着去地他找来。我有话问。” “前日刺史家夫人来府上做客向你们打听了什么?”田氏端坐当中。喜乐代田氏问着地下地老常头。 老常头有些迷惑。“没。没打听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听她们带的几个婆子说什么出去了好几年,又是做可汗的小丫头婢子,保不齐孩子都生过什么的,老奴也不知道她们这是说的什么,所以就恍惚记得了这几句。”老常头回忆了一会儿,挠着头说了几句。 喜乐脸色一变,再看田氏,脸色已经铁青,她忙把老常头打发出去,叮嘱他刚才说的话都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说,但凡传出去一个字,让他想想都督府的家法,老常头浑不知自己犯了什么忌讳,一叠声的赌咒发誓决计不说,方浑身发抖的出了院。 “老常头可还靠得住?”田氏见喜乐回来,咬着牙问道。 “他平时最是忠厚老实的,从不爱传这些的,刚才我也千叮万嘱过了,他不是不知轻重的。”喜乐道,看田氏脸色不郁,又道,“要不找了由子把他打发到庄子上去?” 田氏叹了口气,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算了,错也不在他……” “夫人,您没事吧?”喜乐看着田氏像突然被抽干了力气般,有点担心,“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田氏摆摆手,“我没事,没事,你这些天盯着府里的丫头婆子,那些个嘴碎的爱传闲话的都给我敲打敲打,我待她们宽厚并不意味着可以胡来乱说!” 喜乐忙应是,“说起来,府里倒没听说这些个邪话儿,也许是……是……” “是什么?” “夫人您说,会不会是二小姐的命格招了小鬼所忌?” 田氏摇摇头,转而又无力的点了下头,“不管是不是,你多去跑几间寺庙,去帮小姐祈福,总没坏处。” 喜乐应着去了。 “娥,怎么你脸色不太好看?”贺夫人说着进了屋,田氏没防头,见是大姑来了,忙着站起,“大姑来了,我没事,可能这两天在想着安排人跟你们一起进京的事儿,没休息好的缘故吧。”说着,安排贺夫人坐下。 喜福上来斟了茶,贺夫人看了她一眼,喜福就和锦屏一起出去了。 “你可得注意身子,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就说话,咱们也没什么外道的。”贺夫人道。 田氏扯出一丝笑,“没什么,都安排的七七八八了,大姑来这是……” 贺夫人略皱了下眉,“论理我不该说这些个,但好歹总是我亲侄女,听见那些个话我心里总是不舒坦。” “什么话?”田氏有点紧张。 贺夫人咳了一声,“ 去进香,本来好好的,结果听见两个穿着体面的太太着什么大都督府家的小姐什么的,我听了奇怪,就使锦屏去打听,才知道……才知道竟是编派幸儿的浑话,我气的了不得,香也不上了,这不是过来问问你是怎么回事,幸儿她竟真的……?” 田氏听了,又气又怒,恨不得浑身长满嘴来分辩解释“大姑,您是知道的,仲闵跟震儿和幸儿在草原上都是一处过来的,幸儿是做过小丫头没错,可她一直是跟着草原上的苏雅公主的,她……她可真还是个姑娘啊!我……我,您要是不信,我立时找个稳婆给幸儿看看,还她这个清白!” 但是一个女孩儿家没有出阁,这清誉可是比命还重要的夫人叹了口气,“那幸儿现在还不知道吧?这些天别让她出门了,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 田氏摇摇头,“她不知道,只是看现在这个样子怕……迟早有一日传到她耳朵里,到时候要她怎么活啊?”想想一向乖巧伶俐的女儿,好不容易从草原捡了条命回来,以为以后就顺风顺水了,怎么又出这么档子事儿? “不管怎么说,还是约束好下头人的嘴,这种造谣没影儿的事时间长了也就淡了,是不是?”贺夫人安慰着田氏里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让仲闵跟幸儿撇清关系在马上就要去长安了…… 造谣,谣言道儿的一生就在这无中生有的谣言上头?田氏心有不甘,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去满街张贴布告她家女儿是清白的不成?…… “夫人怎么这么早就歇着”晚上,李世绩回府的时候,见田氏没有如往常般亲迎问候,很是诧异,“不是身子有什么不妥吧?” 喜乐摇摇头,“人只说有点头晕,想躺一会儿。” 李世绩进了卧房,看到氏侧躺的背影,以为她睡着了,刚想转身出去不打扰她,谁知田氏问了一句,“是老爷回来了吗?” 李世绩听她嗓子沙哑,就绕到床边,“娥,你……你怎么哭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田氏搭着的胳膊坐起来靠在床边,“老爷,我可不能活了……” “这是怎么了,你说清楚,是身子不适?请大夫来看过了吗?”李世绩一连声的追问。 田氏摇摇头,眼泪又不自觉的涌出来,“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居然编派咱们幸儿的浑话,说她在草原被可汗……,又说她生过孩子了的,我……我真是不想活了,老爷,你说,幸儿这以后可怎么办哪?” 李世绩闻言大惊,坐在床边,“真的吗?跟我说是怎么回事?” 田氏点点头,“连大姑都听说了,怕是整个晋阳城都传遍了,那些时常来往府上的夫人们本来总是夸幸儿大方得体,品貌端庄的,现在连一个字都不敢说了,就怕我把幸儿嫁到他们家似的,老爷,这样下去,幸儿可怎么活?幸儿要是不活了,我也不想活了……” 李世绩努力安慰田氏,“你想想当初他们踪影全无的时候你不是也熬过来了?要是当时就寻死觅活的,现在哪能跟孩子团聚?再怎么样,至少现在孩子们都还好好的在咱们身边,至于这些流言蜚语,日子久了肯定就不会有人记得了。” “可是……可是幸儿还要嫁人生子,她……以后,唉,这可怎么办呢?”田氏捏着手帕,心乱如麻。 “幸儿才多大,离嫁人还好些年呢,多留她几年承欢膝下不是更好?放心,那孩子福大命大,肯定能找个好人家的。”李世绩劝慰着,心里却一直在思量着谁是始作俑者。 “好人家?我现在一点都不敢指望了,哎,对了,老爷,我瞧着仲闵这孩子倒好,性格温柔,又跟幸儿一起长大的,指定不会欺负她,原先还想着给幸儿至少找个贵族公子,现在……唉,要不我去跟大姑说说?”田氏像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现在说这些尚早,我是奇怪,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有这样的无稽之谈?或许是有心之人的手笔……”李世绩有点头疼,虽然编派谣言这招数极不入流甚至可以说是下三滥,但却足以毁了女儿的一生…… 田氏只顾着想女儿未来该怎么办,这下子才想起痛恨造谣者的恶毒来,她的世界就是整个李府这么大,看她不惯的也只有那么一位,因此她恨恨道,“还能是谁,我不好过了她就好过了,只能是她了!” 李世绩摇摇头,“我知道窈娘有些不是,但是她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来的这个本事?” “不管那人是谁,老爷,你可得彻查到底,幸儿她好容易才捡回条命回来,可不能再被谣言给害死了啊!”田氏仔细想想,也觉得窈娘做不到这样大手笔的事,但是那人深恨李府深恨自己和女儿是肯定的,也许只有把他找出来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李世绩觉得这是有人盯上了李府,也许……其实是冲着自己来的,幸儿只不过是受了池鱼之殃……他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方道,“你先歇一会,我去衙门一趟。 田氏无奈的点点头。 第一百零三章 枝节横生 娘,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听喜乐说你昨天有在好点没有?要不我给你捏捏肩?或者陪你到院子里走走?”幸儿依偎在田氏身边,自打收了信之后,她感觉天更蓝了,树更绿了,花更美了,田氏更好更可亲了…… 田氏再心事重重,看见幸儿这么软语娇俏的样儿,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我没事,对了,你不是收到武家小姐的信?信上都说什么了?” “哦,武家小姐可是个妙人儿呢,她读过不少书,跟着父亲也去过不少地方,我们可有的聊呢。”幸儿见田氏有些心不在焉,遂问道,“娘,您有什么事儿烦心吗?说给我听听,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田氏心里长叹一声,唯其女儿如此乖巧,更让她难受,好好的就被一盆脏水凭空污了声名,又没处辩驳去,但又不想女儿知道了担心,更怕她为此气坏身子,因道,“没事,还不是你大哥他们要走的事儿,对了,听说你又去厨房找银珠她们了,这次又想整什么新花样?” “这不是要过中秋了嘛,想着往年的月饼馅儿单调,今年就想多整些不同样儿的月饼馅儿,大哥他们吃了,说不定都不想走了!”幸儿信誓旦旦,厨房里能用上的材料她可统统没放过,这个中秋节,哦,不,月饼节包管让大哥他们弹眼落睛! 田氏见幸儿一兴奋不想打扰她的兴致,“行啊,那娘就等着了,只别搞的自己太累了,知道吗?” “老爷,这都好几日过去了,个造谣的罪魁祸首抓到了吗?”田氏一见李世绩回府,就忍不住问他。 李世绩叹口,“我令几个心腹乔装去查了,”随即又摇摇头“如果是一开始还有可能,现在传的人太多了,已经辨不清源头了,若是不由分说把这些人都抓住关起来,反而更坐实了传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娥,我已经决定了幸儿去长安,跟震儿他们一道,她人不在这儿,也不会受谣言所害,这边时间长了谣言淡了,再把幸儿接回来。” 田氏瞪大眼,“竟……竟查不出吗?难道幸儿就得背着这个脏水过一辈子吗?这对她未免太不公平!” “不会的,这晋阳城地方人口杂传来传去才会如此,晋阳离长安千里迢迢,这些闲话自然传不到长安去。 娥长安比留在晋阳对幸儿更好。” 听老爷说到此:。田氏不由叹口气。仔细想想。老爷说地确实在理。幸儿留在晋阳地话。一个不慎就可能会知道这些流言蜚语。到那时候可叫她如何自处?现在把幸儿送走地话。至少会免了这个后患。再者。长安可是都城王孙公子贵族世家多不胜数。将来替幸儿在京城寻一门门当户对地好人家。岂不比在晋阳城里这些官府公子里寻地要强上百倍?只是……幸儿这才回来多久啊。又要分开。本来李震上京就够田氏难受地了在一儿一女都离开身边。田氏心如刀割“幸儿她……她就真地要去吗?” 李世绩点点头。他其实怀这些个谣言都是利弄出来地鬼他们突厥灭了。把可汗抓了圈在长安利肯定心怀怨愤。就使了这不入流地招式来报复。可偏偏这种事。又拿不到实打实地证据…… 田氏真想自己能分成两半。一半跟着儿女上京。一半留下来伺候丈夫。可是世事难两全。就算是为了子女地前程。她也得留下来掌着这个家。不能让其他人越过自己头上去。那子女就更难保全了…… 萱院。 幸儿坐在沙发里。第一千零一遍地读着那封远方地来信。信里除了掩人耳目地那些琐事之外。那段这里只有他们两人才懂地密码――拼音文字。她虽早已倒背如流。却仍是看也看不够:林子要来了!要来晋阳了!他说他会及早动身。一定想办法跟她见一面!哦。天。不知道他是高是矮。是肥是瘦。会很难看吗?幸儿摇摇头。女王在走向女王之前。可是两代帝王地女人。决计不会丑。作为她地同胞兄弟。应该也不会差吧?不过。他们好像不是一个妈生地……也许。女王地娘特别美?如果这样。那可怎么办? “小姐,小姐,”幸儿被叫的一愣。 瑞冬松了口气,“叫了你好几声了,夫人打发人叫你过去呢。” “娘,她叫我?”幸儿自语道,“一定是问月饼的事儿吧,刚巧给娘回话去。” 田氏难掩一脸忧色,看到幸儿高高兴兴的进来,冲 手,让她出去,方道,“什么事儿这么乐?” “月饼都制的差不多了,娘您想不到吧,有核桃仁杏仁瓜子仁,山楂红豆枣泥芝麻,还有蛋黄馅儿的,好吃的不得了,哈哈,这下大哥他们想忘了我都难喽。”幸儿兴致勃勃道。 田氏想着他们兄妹素来感情好的,跟静琬仲闵感情也深厚,有这么多伙伴,至少幸儿不会像自己这么难以割舍,因缓缓道,“你不是一直很羡慕你大哥他们可以一起上京?我跟你父亲商量过了,你跟他们一起去。” 什么?上京?一起? 咣――当――,幸儿只觉得自己像被大石砸中,不可能,这是开玩笑,一定不是真的,“娘,我……我没想和他们一起去,我想留下来陪您,真的,我说真的。”幸儿都快哭出来了,眼看团聚在即,幸福在望,林子在远方招手……她,她怎么能在这节骨眼去长安呢?! 看幸儿眼圈泛,田氏心下甚慰,还是女儿贴心孝顺,唉,自己何尝不想让她留下,可是……,“幸儿,你姑母要照顾仲闵兄妹,还要照顾你大哥,她身体也不是很好,你正好去了帮把手,也帮我好好看着你大哥,让他好好念书,少出去玩。” “我……我年纪还小,娘不如托姐照看大哥不是更妥当?我只想留在娘身边,娘,您千万千万不要赶我去长安!我从草原上回来的时候就发誓再也不离开娘半步了,娘,您怎么就忍心赶我走呢?!娘,在流浪时候的每一个夜晚,我都是想着娘的样子,娘的温存,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娘了,才能骗自己睡过去,骗自己度过一个又一个难捱的日子,娘,您难道忍心让我再过这样的日子?再过这种梦里才能见到娘,醒来只有泪湿枕的日子?娘……”幸儿的眼泪实打实的从眼眶里跌落出来,配上声情并茂的演说,引得田氏也掌不住,搂着幸儿,母女俩抱头痛哭。 这下应该奏了吧?看着田氏哭红的眼睛,泪湿的巾帕,幸儿心下稍定,田氏摸了摸幸儿的头发,“幸儿啊,娘也舍不得你,可你是一定要走的,你放心,娘会时常遣人看你的,姑母一向也很是疼你的,你就把姑母当成娘一样,好好孝敬她,娘……娘也就放心了……”田氏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幸儿彻底傻了,现在怎么办?看娘明显被说动的样子却又这么坚定不松口,幸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 场景一:“幸儿,你这是干?看看,你滚的这一身的土,又脏又难看,娘真是白教了你这些年的规矩了,这就是大家闺秀的作风?去,回萱院去,直到出发前不准出院一步!等到了长安让你姑母好好教你什么叫规矩!!” 脏兮兮的儿被几个丫头架着扔回了萱院,随即,萱院的门被n~根木条钉的严严实实,幸儿哭着扑在木条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场景二:萱院里,往来如风,不停的报告着最新的动向,“小姐,夫人来了,来了!” 幸儿把布条扔过房梁,站在圆凳上,看到田氏进门的刹那,连忙把头伸在布条里,双腿一蹬,哇,晕过去了!好! 不过,好像高兴的太早点,因为田氏看到晕了过去的幸儿,对左右吩咐道,“这下正省了事了,瑞冬瑞夏,直接把小姐捆了抬上马车送往长安!” …… 经过仔细思量,唉,真是此路不通彼路也堵,幸儿愁断肠…… 还是继续扮可怜吧,母亲也真是奇怪,怎么就这么铁了心的要送走自己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幸儿扑在田氏身上,抱着田氏的臂膊,恳求道,“娘,我不走我不走,别赶我走……” 田氏劝慰道,“谁说娘要赶你走了,这不是让你去京城见见世面,也正可照顾大哥,去了我的心头之忧,乖幸儿,真是心疼娘的话,以后就乖乖听姑母的话,把大哥照顾好,说不准你过些日子就回晋阳了呢。 “真的?啥时候能回来?”幸儿看到了一点曙光。 “你先去了一年两载的再说。” 砰――一盆冷水浇下……透心凉…… 想着可能现在已经在路上的林子,幸儿心如刀绞,没有手机没有电邮,咋个通知他哟? 第一百零四章 徒劳无功 小姐,你从夫人那儿回来就一直在发呆,连灯也不点了?哪儿不舒服吗?”瑞冬看着坐在黑暗里的幸儿,大是奇怪,下午小姐出去的时候还一脸阳光,怎么回来的时候就像霜打了似的? “我没事,你去把灯点上吧。哦,对了,你知道吗?娘让我跟大哥他们一起去长安。”幸儿有气无力的说。 瑞冬点灯的手一抖,“真的?那小姐,你真的要去吗?那我和瑞秋我们是不是跟你一起去?” 幸儿摇摇头,“我不知道,娘还没说过。”说罢,长长的叹了口气。 “幸儿幸儿,你知不知道,你要和咱们一起去长安了!”静琬人未到,声音已经从院子里飘进来了,幸儿看着神采飞扬疾走进来的静琬,不得已摆上一副笑脸,“娘跟我说过了。 “我太高兴了,这子咱们又可以在一起了!震哥和我哥也都高兴的了不得,他们待会就过来。”静++笑道。 “是吗,那正好,你们上次送的践行礼物我正可以完璧归赵了。”幸儿道。 “那是送给你,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最多你下次补送我一份就是了。”静++嗔道。 “琬妹说的对,听说这次月饼可是被你变出了不少花样,我送你的礼你不用退还,只求你到了长安多变出些好吃的就得了!”李震也笑着掀帘进来。 幸白了一眼李震看到一脸微笑地仲闵。想到那个贵重地玉镯。“仲闵哥。其他人地我可以留着。那个玉镯实在是太贵重了应当退还才是。” 仲闵摆摆手。“过是一份礼物罢了。别人地都留着。只单单退了我地。你不怕我心寒吗?我送地礼物就这么不入眼么。” 静琬也道。“。大哥送你地。你留着就是了。大不了你多做些好吃地给他。他没跟你说过吧实这些日子他地饭量可是多了不少。这可都是拜你所赐!” 幸儿被他们几个围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越说越高兴更不好说自己不想去地话来扫兴。只好暗自筹划能怎么脱身?难不成跳车逃回来……? “幸儿。行李收拾地怎么样了?”田氏看着意兴阑珊地幸儿。虽是不忍心。为了女儿好。终究还是要走这一步。 “娘。我这两天觉得吃不下饭不着觉。也许生了什么病也说不定觉得我还是养一阵子等身体养好了。过了年再去也不迟然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地。看病都不方便说是不是?”幸儿做出一副虚弱地样子。能拖一阵是一阵。(.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至少能跟林子见了面再说。 田氏微微一笑,“这倒不妨,钱大夫这次跟你们一起去京城,就算是路上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用怕,常用的药材都备着呢,我这就叫喜乐去把钱大夫请来。” 幸儿忙摆摆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形势比人强……,“不用了,我现在觉得好一些了,大概是想着去京城心思不定,所以才吃不下的吧。” 田氏心下怜惜,“幸儿,娘知道你舍不得走,但是这次去京城绝对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大哥好,不然娘怎么会舍得你呢?你以为娘就是铁做的心肠石头做的骨肉吗?” 幸儿在心里点点头,是啊是啊!她就是这么以为的……不然怎么自己出动十八般武艺七十二般手段都还是一样一样的结果?? “幸儿,这离出发也没多少天了,你得加紧收拾了,还有,你打算带哪个丫头上京啊?”田氏问道。 萱院。 母亲说了必得带个老人家,那秦妈是要带的,秦妈带了,瑞夏必是要带的,不能让人家母女分开不是?唉,虽然自己就要母女分开…… 瑞秋……也必是要带的,她本是绵软的性子,摊上脸上这个模样,自己走了,她不知道要被那些个强势的嘴碎的欺负成个什么样呢。 瑞冬……她最活泼的了,多了她多热闹啊,也能引得瑞秋多说几句话,只是……这车上还有配额吗? 幸儿在心里默默筹划,没注意仨丫头已经齐刷刷跪了一地。 “小姐,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小姐,你别把我撇下,我想这辈子都服侍小姐,你成全我吧!”情真意切的瑞冬。 要是不答应,倒像辜负了瑞冬的一片为主的热心肠一样…… “小姐,我听说我娘是定要随小姐上京的了,如果我真是没福气再服侍小姐,只求小姐看在我这几年陪在小姐身旁的份上,对我娘照应些。”孝意拳拳的瑞夏。 要是不让瑞夏去,倒像自己是那寡情薄意的石头主人一般…… “小姐,我愿意留下,真的,小姐就让我留下吧。”善解人意的瑞秋。 她一定是不愿意自己为难,才主动要求留下,要是不让瑞秋跟着自己,那真是天理难容! “你们都起来吧,我啊,离了你们三个哪一个都不行,我去跟娘说,相信她必能体谅的,”要是不能体谅,更有理由不去了不是?再不济咱们就挤一挤,你们几个都瘦,我也不胖,我想总能挤得下的,只可别跟我抱怨路上吃苦受累。” 三人听了,大为惊喜,尤其瑞秋,竟抚着脸嘤嘤的小声哭了,瑞冬瑞夏忙安慰她,“该高兴才是啊,哭什么呢?” “我这几日都提心吊胆,就怕……就怕萱院只剩下我自己了……”瑞秋小声抽泣着说道。 听的瑞夏瑞冬也都一阵难过,幸儿也满心感伤,拍拍瑞秋,“傻丫头,没有了你,谁给我绣围裙,给我做好看的鞋子着我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不过,你要是再哭的话,我可要再考虑看看!” 瑞秋闻言,忙住了泪,“我没事我不哭了,小姐,我吃再多苦都不怕,我想好了,多做几双鞋,跟着马车走,不会占地方的。” 瑞冬忙道,“瑞秋身子弱,还是我跟着走,我没事的。” 瑞夏也要说话幸儿拦住了,“还不赶紧收拾行李,要是行李没收拾好,我看娘头一个就要罚我走路去了!” 说的几个人都不由笑了夏掌了灯,由幸儿做总指挥个人在屋子里团团转,收拾起无边的行李…… ~院。 碧云面带喜色,“二夫人,您猜怎么着?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了外边儿有不少二小姐的浑话吗?现在夫人正忙着送二小姐上京呢。” 沈氏闻言一愣,“哼, 卒保帅了女儿去京城,省的人见面就问长问短看看她怎么一个个解释的过来。 “二夫人,听外面人说的可邪乎了是连孩子都生过呢,只不过生下来就死了没保住的都有鼻子有眼的,您说,二小姐她真是……?”碧云问道。 沈氏嗔道,“无风不起浪,要是她真那么清白也用那么急着走了。”想着那丫头走了这污水就泼不到她了,沈氏还有点气沮,她本以为等那小丫头知道了,就再不会这么得意的在府里作威作福,管她去寻死还是当姑子去,至少少了个眼中钉,没想到田氏釜底抽薪要把她送走…… “二夫人,她走了也好,以后大夫人就少了左膀右臂,大少爷也不在跟前,府里就是三少爷最大了。”碧云凑趣道。 想到这,沈氏气方有点平,把那俩瘟神送走,以后让霄儿多跟老爷亲近亲近,就算是嫡庶有别,一个不在眼前,一个天天看着,霄儿总能多为自己抢些面子。至于那个小丫头,哼,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等她要做亲的时候就知道,女孩儿家的名声是多要命的事儿了了…… 萱院。 幸儿倚在院门:,望眼欲穿,瑞冬出去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有什么麻烦吧?都怪母亲大人,不知怎么铁了心了,死活不让她出门,她只好把写好的信交给瑞冬,让瑞冬带到溶溶工坊去,那是林子跟约好的接头地点,现在头是接不上了,只好留封信给林子,可怜的林子,不知道现在在哪旮沓的路上呢……唉,造孽啊…… “小姐,天儿还挺热的呢,你站了好一会儿了,回屋里歇着吧。”瑞秋见幸儿老是站在门口,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啊,看,那是瑞冬吧,哎呀,可回来了!”幸儿看着远远走过来的瑞冬,激动的迎了出去…… “小姐,你怎么站在门口?”瑞冬奇道。 “没没事,瑞冬,快,进来说话,”幸儿拉着瑞冬进了房,“怎么说的怎么说的?” 瑞冬气儿还喘匀,忙道,“本来是要把给武家小姐的信交给小李掌柜的,结果小姐你猜怎么着?” “……”这当儿谁有闲心猜谜??? 瑞冬见幸儿一脸急吼吼的,不似往日气定神闲的模样,遂赶紧道,“小李掌柜说他也进京呢,这我先前倒还不知道呢,而且他呀,还……” 幸儿想使劲摇晃瑞冬的肩膀,一口气说完会死啊?! “信呢信呢??”幸儿不耐烦道。 瑞冬吐了下舌头,“小姐恕罪,信给了小李掌柜了,他说会转交给接着管事儿的王三哥,让他一定当面转交武家小姐。我没说错吧,小姐?” 幸儿点了点头,这样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反正她跟林子原先的约定也是到溶溶工坊接头,当然林子会找个姑娘声称是武家小姐,然后约幸儿出去,然后俩人就可以见面了,然后……唉! “小姐,你不高兴了?我哪里办的出了岔子是不是?”瑞冬小心翼翼的问。 幸儿勉强笑笑,“没,你办的挺好,你跑了一趟也累了吧,去歇着吧。” “小姐,您不知道,小李掌柜还特意问起瑞秋了呢?”瑞冬笑着说。 “哦?”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幸儿一扫颓态打起精神,“怎么说?” “小李掌柜跟我打听咱们几个谁跟小姐上京来着,我说都去,怎么了?结果看他就挺高兴的样子,还又问我,那瑞秋也去了?你说,这可不是傻了?我都说了都去了,他还又问……”瑞冬嗔道。 幸儿把手撑在桌子上,扶着下巴,另一个手敲着桌子,“小李掌柜……有点意思……”想着还不知道瑞秋是怎么想的,不想强了她,因对瑞冬道,“这些话先别跟瑞秋说了,她心思重,怕她会乱想。”瑞冬应着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幸儿还在为能够不去京城做着最后的努力和挣扎: “大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突然想起来让我一起去长安?本来她并没想让我去的。”幸儿跑到桦院,一边兴致缺缺的帮李震磨墨,一边问道。 “好像是父亲的主意,”李震道。 幸儿倒抽一口冷气,父亲?李世绩?虽说内宅的事都是母亲做主,但是什么事情一旦父亲发了话,那可真是覆水难收了…… 李震见幸儿不得其解的样子,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跟仲闵上京是为了进学,多见世面,你上京,还不是一样?你不是想学弹琴画画吗,长安的先生总比晋阳城的要好得多,想来就算是绣个花,也比晋阳的要好不少吧,定是母亲开始舍不得,不想让你去,后来父亲定了主意呗。”说着,李震自以为有些了悟,定是父亲也有些属意仲闵吧,这般一起上京,倒确是可以让仲闵和幸儿又在一起了。因道,“你看,这样多好,咱们又可以在一处,是不是?” 竟是这原因? 父亲志向真是不小啊,不光望子成龙,敢情还要望女成凤啊!…… 翌日,幸儿乖乖给母亲请了安,乖乖的开始摆事实讲道理,“娘,其实啊,弹琴画画在晋阳也能学嘛,针线活计,能做到瑞秋那水平我就很知足了,其实我不去长安没多大影响吧。” 田氏愣了一下,复笑道,“幸儿啊,父母都是为了你好,就拿绣活来说,长安是京城,皇宫所在,咱们绣的上好花样子都是京里传出来的,你到了京城学绣活,岂不比在晋阳学的方便?” “娘莫不是要栽培我变成神针绣手?”幸儿无奈道。 田氏摇摇头,“你呀,往常什么事儿都随和的,怎么上京这事儿都临到头了还这么别扭?实话说了吧,你上了京城,学规矩也好学针线也好,都是在晋阳远远比不上的,这也是为了你将来找个好人家,知道吗?现在吃点苦多学着点,将来进了婆家门,你就知道娘是为了你好了。” 幸儿睁大了眼睛,好人家?婆家?父母的眼光当真长远的紧……想人所未能想……只是这也忒忒早了点了吧…… “你也不小了,是大姑娘了,可不许再耍性子闹别扭了,啊?”田氏微笑着劝说。 完败…… 第一百零五章 处心积虑 院。 幸儿正坐在院子里发呆:也许现在只能最后一招了——中途落跑……看着忙活个不停的瑞家三姐妹,她又觉得有点愧疚,不过等她能跟林子见过了面,她就会乖乖回家,只要回了家,到时就什么都好说了…… “你们几个怎么这么人齐?”猛一抬头,忽见静琬几个齐刷刷的坐在她周围,幸儿不由有些诧异。 “幸儿,我知道你离不开舅母,其实我也舍不得呢,可是我娘也是你姑母啊,她跟疼我一样疼你的,你就别这么伤心了,你这些日子吃的也少了,笑的也少了,人都瘦了不少呢,这样不是更让舅母心疼?”静++拉着幸儿,真心说道。 李震也点点头,“娘说了让我们来劝劝你。你想想,又不是以后见不到父母了,你这又是何苦。” 仲闵不知该说么好,知道幸儿能跟他们一起去长安,他不知道有多开心,以后又能朝夕见到幸儿,对他而言,简直是莫大的幸福,可是看着幸儿这几日日渐消瘦,想是为了离家离开父母而难过,那一年多流浪的日子,幸儿吃了多少苦,如今好容易回到父母身边,这下子又要分别,想必她肯定是很舍不得吧?可是自己竟只为了日后能同她朝夕相处而欣喜不已,浑忘了她心里的难受,仲闵心里有点内疚,更多的是自责…… “幸儿,你真的不想上京吗?”闵突然问道,如果幸儿真是这般不想,那与其眼见她这么难过,不如让她开心的留在这里。 不想有什么,眼见这架势,既是父亲发了话,就算诈病也要被抬上京城,左右有大夫跟着不如先启程再说,等路上再做打算吧,攒了几年的私房钱看来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可恨现在只有那劳什子铜钱,连个银元宝都没有么多串铜钱又死鬼一样沉,不行,得再想个法子才是…… “……谢谢你们来……我想通了,虽然舍不得父母,不过既是父母有令,我当遵从才是,何况到了京城还有你们陪我,还有姑母疼我,我没事,真的。”幸儿心下既定点头笑道。 李几个互看几眼,都松了口气,幸儿能这般想通倒是最好…… 晚上。萱院里灯火通明。幸儿喊瑞秋去饰匣拿出来。 “小姐。首饰都经收起来了。”瑞秋道。 “是吗。那再拿出来。你不知道有一样很要紧地。对了。就是上次娘送我地那个碧玉簪我不知道带上了没有。我要查看一下……”幸儿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瑞秋知道幸儿一直舍不得离开夫人幸儿这么伤感。不疑有他去厢房找首饰匣去了。 不一会儿。瑞秋捧着几个首饰匣进了正屋幸儿一副望眼欲穿地样子。不禁劝道“小姐。我记着那碧玉簪是收了地。你且放心。就算没有。我陪您一起找。”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我想单独待会儿。”幸儿沉痛道。 瑞秋揖了揖,下去了。 嗯,现在只剩下自己……和首饰们单独相处了,嗯,是个好机会,幸儿把首饰匣统统打开,不错不错,当真是珠光宝气流光溢彩,这是田氏送的碧玉簪,插在头上;这不是条金链子,挂脖子上衣服里头;金镶玉步摇钗,先戴上再照照镜子,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定是极有风情,只是不利于逃跑,pass;嗯,这个蝴蝶金钗倒算小巧,不错,收下;精致的金葫芦耳钉,戴上;玛瑙戒指,很好,戴上手指,这有个金凤镯,戴上,咦?当啷一声——掉地上了,怎么这么大?套脚上试试,嗯,倒是不虞它再掉下来了,只是怎么像带了个脚镣?——逃跑起来太不便了,幸儿忍痛把这个重重的金凤镯放回了匣子,试了一圈镯子,俱都逃不脱直接滑落的下场,只有仲闵送的玉镯刚刚好,啊,仲闵,对不起了,日后一定买个一样的还给你——幸儿自语道,看着镜子里披挂一新的自己,还好,挑的都是小巧的,尚不算招摇累赘,这可都是日后的饭食家当了,幸儿叹口气,到底又从匣子里挑了条缀着金锁的链子挂在衣服里头,带着这些家当能撑到跟林子见面吧…… “小姐,你……这些都要随身戴着吗?”瑞秋被幸儿唤来收首饰匣,结果看到披挂上阵的幸儿,有点奇怪,小姐平时不爱戴首饰的,怎么…… “瑞秋你不知道,这些大多是娘送我的,随身戴着,路上想娘的时候也好睹物思人不是,唉……”听着小姐长长的叹息,瑞秋心下喟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姐,只好默默的收拾匣子。 八月十五的月亮一如既往的那么圆,那么亮,古今如是,九州如是 道林子现在动身了没有?他可是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着同一轮圆月?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幸儿喃喃叹道。 “可找到你了,”仲闵在幸儿的身后出现,微叹了一声,“怎么连个丫头都不带,我和你大哥,琬儿还有你的几个丫头分头找你呢,你可真能躲。”说着,仲闵伸手想把幸儿从假山的石洞里拉出来。 幸儿没动弹,依旧靠在石洞的凹壁上,仲闵无奈,弯腰进了石洞,里头倒不窄,他站在幸儿对面,“你怎么了?你制的那些月饼别提多受欢迎了,舅母吃了不少绿豆沙的,我娘吃了好多枣泥儿的,琬儿喜欢五仁的,震哥每个都吃了好些个,刚才又吃了不少蛋黄的,舅母吓的了不得,就怕他吃坏了肚子,直说要去请大夫来瞧,你可倒好,借口要换件衣裳人就不见了,你饿不饿,我刚才袖了个芝麻馅儿的,给你填填肚子?” 幸儿没想到仲闵也会顺手牵羊,因笑道,“怕是给你自己袖的吧?我就不夺人所爱了,你不知道,我跟银珠她们制馅儿的时候已经试吃了好些了。” “那你这是?一个躲起来赏月?刚才我可是听到你吟了两句好诗来着。”仲闵也学着幸儿靠在石壁上。 “哪有什么好诗,你听错了,不过是……想多熟悉熟悉家里,你知道,再过几日就逛不着了。” “我听舅母说的宅子里也有个园子的,到时候我陪你逛好不好?”仲闵轻语相慰,倒弄得幸儿有些愧疚,自己就是随口扯了个小谎,难道告诉他自己是在思念某人顺便好好筹划下怎么逃跑吗…… “,仲闵哥,也不早了,你先回吧,我想自己待会儿。”幸儿道。 “晚还是挺凉的,瑞秋她们找不着你估计也担心的紧,我送你回萱院吧。”仲闵的语气里温柔又坚持,幸儿无法,“好吧。” 仲闵先出了石洞,又伸手要扶幸儿,幸轻扶了仲闵一下,出了石洞,跟仲闵并肩而行。 “仲闵哥,你说这儿到京城有多远的路,咱们出了晋阳,是往东,还是西南北走?”幸儿问道。 仲闵一语未发,幸儿有些奇怪,“仲闵哥,你怎么了?我刚才在问你呢。” “什么?”仲闵有些晃神,幸儿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仲闵道,“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儿,一路上自有人打点好的,你放心吧。 幸儿摇摇头,看来出了晋阳得赶紧跑回来了,不然走的越远,她迷路的可能性越大,本来没觉得不识东南西北有什么大不了的,直到……现在,要逃跑了,才发现……艺多不压身哪!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逃跑计划中,浑不觉身边的仲闵有什么异样。 仲闵脸上平静,心里已是波浪翻滚,幸儿她……戴着自己送的玉镯!就戴在手腕上!刚才从石洞出来她伸手的那一刹那,明亮的月光,白晢的手腕,通透的玉镯,一切都那么合衬……她戴上了自己送的玉镯! 让自己找到藏在石洞里的她,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本来一眼望见石洞里清清冷冷的她,白衣婆娑,神情落寞,还吟了那么两句意韵忧思的诗词,他的心都跟着她揪成了一团,直到看到那手腕上的玉镯……仲闵的心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展…… “小姐,你去哪儿了?大晚上的,可唬的我们不轻!”瑞冬看到幸儿回来,松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担心,“这说话就要走了,要是病了可怎么好啊?”说完,见瑞夏瑞秋都瞪着自己,忙“呸呸呸”几声,“坏的不灵好的灵,小姐,你可千万别生病啊,我这就让厨房给你熬碗姜汤!”说着,一溜烟的去了。 幸儿想着自己一向路痴的特性,忧心忡忡……为了林子,不能前功尽弃,对,准备工作一定要做足做足! “瑞秋,大哥的衣服送来了没?”幸儿问道。 “送是送来了,只是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使。”瑞秋一脸迷茫。 “娘有碧玉簪陪我,但是我这儿没有大哥的物事陪伴,所以就朝大哥要了几件旧衣服……”幸儿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可是大少爷跟您一起上路的不是吗?”瑞秋弱弱的问道。 “……” 嗯……幸儿指了指瑞秋,长叹一声,捂着下巴,摇了摇头,瑞秋心道自己大概说了什么傻话,小姐的心思自己又岂能猜的明白?还是省些功夫,帮小姐多缝些荷包才是,这可是小姐再三叮嘱的,说是多备些荷包,把钱分散放置,以备万全。 第一百零六章 觑机夜奔 了,萱院,别了,李府,别了,晋阳…… 幸儿依偎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看着车窗外。 “好在你让瑞秋给我们都缝了这帏帽,不然不只是我娘,连我也不会同意你就这么掀着窗子,招了风沙不说,就这么抛头露脸总归不大好。”静++扶了扶头上的帏帽,透过隐隐约约的纱幕,看着幸儿目不转睛的样子,静琬有些奇怪,“幸儿,外头有什么好看的吗?”见幸儿不回答,静琬兀自推了推她的肩膀,“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喝吧。” 幸儿摇摇头,从离开李府开始,她已经拼命记路了,只是对于一个不辨方向的路痴来说,看着车窗外不断远逝的道路,想记住它们无异于缘木求鱼。几个左右右左的转弯下来,她已经完完全全的迷糊了……对了,原路回去的话,左右右左还得要反过来才行吧?ommg! “幸儿,你老是看自己的左右手干什么?”静琬拿了杯水递给幸儿,幸儿没注意,一个不慎,水杯跌落在地上,静琬吓了一跳,“你没烫着吧?” 幸儿摇摇头,看子上的一团团墨渍:刚才用鸡毛笔偷偷记在袖子上的道路小抄大概全完蛋了……望天长叹…… “你看你,这衣服都湿了,换件吧。”静琬吩咐翠冰收了地上的茶杯,想帮幸儿换件衣服。幸儿看看袖子上幸存的一点点地图,坚定的摇了摇头,“不用换,我这不是坐在窗边嘛,一会儿就吹干了。” “小姐,看天有阴了不齐快要下雨了,还是把帘子放下来吧。”瑞秋轻声劝道。 幸儿瞥了眼越来越重乌云,这才走了几里地,天就变得这么快? “娘一重秋雨一重寒,幸儿你又吹了这么久的冷风,瑞秋,拿件披风给她。”静++吩咐道。 幸儿依依不舍放下窗帘上披风。“琬姐。看天也不早了。今天也走了不近了。该投宿了吧?” 静琬笑道。“哪用你操心?每天走多路住哪里都有管家他们操心呢。再说。还有我娘呢。放心。累不着你。就是晴姐活不和我们坐一辆车。不管了。等明日怎么也把她拉来一起才好。” 忽然间。滴滴答答地声音打在车顶车壁上是真地下雨了。过不多久车子停了。静++还待要问怎么回事。就听外面车夫喊着。“小姐。客栈到了。” 啊~~~~。幸儿心里有些庆幸情形。因为下雨地缘故天倒没赶多少路。那就意味着离晋阳城并不遥远只要偷偷地跑回去。换个装束个客栈潜伏下来。等到林子来……只要能跟他见上一面。就主动回家投案自首。到时是家法也好。直接驱逐去京城也好。哪管它洪水滔天…… “小姐。小心了!”瑞秋撑着伞。小心翼翼地扶着幸儿下车。“祥发客栈”虽然不大。倒算干净。幸儿神思不属地吃了些东西。就说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瑞秋亦步亦趋地跟着幸儿。“小姐。您先坐着。我去打些热水给你洗脸洗脚?” 幸儿点点头。瑞秋自去了。 瑞冬已经先一步进房整理了床铺,待幸儿进了房,因问道,“小姐,您看,可还干净?” 幸儿满意的笑笑,“嗯,我今儿也累了,洗漱了之后我就直接睡了,待会谁来问我就说我睡下了,不想起了。 瑞冬点点头,“好的,”拿了一个铺盖卷儿放在幸儿的脚边。 “你……”幸儿道,“不是要睡这儿吧?” 瑞冬笑笑,“那是自然,小姐想喝口水什么的也有人伺候啊。” 见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幸儿无力的咽了几下唾沫,把劝解的话吞了回去。这可怎么好? 瑞秋端了水进来,幸儿强装镇定的洗了脸洗了脚,等瑞秋又端着盆出了门,幸儿让瑞冬把门:上,自己坐在床边喝茶。 看情形,只能提前暴露杀手锏了……幸儿背对着正打开铺盖卷的瑞冬,偷的从身上藏的若干个荷包里掏出一个,从里面轻轻的倒了些粉末在茶杯里,用手指使劲搅了搅,唉……实在是太不卫生了,对不起你了瑞冬…… “你也累了一天了,来,把这杯茶喝了,就把灯熄了,咱们早点睡,明日也好有精神。”幸儿若无其事的说。 瑞冬不疑有他,喝了杯里的水,先安排幸儿睡下,复又吹熄了灯,一阵之后,万籁俱寂,想是她入睡了。 幸儿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来,摸黑走到瑞冬身旁,“瑞冬瑞冬――”一连喊了好多声都没有反应,第一步:成功! 幸儿又坐回床边,摸到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袱,找出里面朝大哥要来的长衫,麻利的套在身上,把头发随意挽了个发髻在头上,啊呀,发簪都没办法戴了,好在都不大,装在随身的荷包里,摸摸浑身上下,装钱的荷包,好多个,都在;装生石灰的,在;装火石的,在;装蒙汗药的,在,刚才可是立了大功了,鉴于草原流浪 经历,幸儿自打回了晋阳就日日带着这些以防万一,终于派上了用场……好吧,出发啦! 显然,从正门逃走是想都不用想了,幸儿打开窗子,一阵冷风吹过,幸儿打了个寒噤,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雨,虽说冷是冷了些,不过要是万一被发现逃跑了,他们追起来也难了,没有脚印了,哈,天助我也! 看着窗下客栈的后院里,李府的马车排成一堆,幸儿不由暗火,唉,李震仲闵这俩幸运的小子,凭什么他们住一楼,想跑的话乘上马车分分钟跑没影了,而自己就得住二楼,虽说不算高,可就这么跳下去分分钟缺胳膊短腿的,只能爬着逃了…… 幸儿把床上的床单搜刮在窗边,瑞冬真太好了,居然铺了好几层,肯定是怕自己嫌外面客栈不干净,看了一眼呼呼酣睡的瑞冬,幸儿生起一分不忍,等将来再回来的时候一定补偿你冬同志,您安睡吧!…… 幸儿把几个床单头尾相连,紧紧的系成一个长条,又拽了拽,确信够结实了,一头绑在窗框上,手抓着另一头,抻抻细瘦的胳膊腿儿,不怕!她给自己催眠,我很轻很轻,身轻如燕!幸儿抓着床单,跨过窗户,像考拉一样把身体蜷在床单上滴滴答答的滴在她的头发上,脸上身上……omg,伞还在屋里! 不幸的是没有伞,幸运的是床单没断,幸儿的双脚终于踏在了地上,马车啊马车,缺了马这也不是车了?!幸儿有些丧气儿们大概都被集体带去马厩了,纵是有马在是自己所幸还没忘了怎么骑马,可是这么纵马逃走不被发现都难……幸儿安慰着自己,从怀里掏出块大帕子覆在头上凄风细雨中想找个出口,“后院应该都有出口的啊?不然要后院做什么哩,”幸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尽量贴着墙壁想找个出口,啊~~~那不是个院门~~!啊~~~那不是――把守的护卫~!幸儿把自己躲在黑暗里,糟了,这次走不成,等瑞冬醒来被大伙发现了,以后就更走不成了!! 幸儿急的只想跳脚,咦,感脚下怎么有点不对劲,幸儿又使劲踢了一下,竟踢了个空!她慢慢蹲下身来,没什么更能让她兴奋的了,墙根下露出了年久失修的一个墙洞,被杂草挡的严严实实,外表很难看的出来,多亏了自己踢的那一脚!……幸儿掩住嘴,怕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弯着腰扒开杂草,一点点的爬出了墙洞…… 在雨夜里奔了很久,幸儿只觉得自己心脏的跳动比雨声很要嘹亮的多,“可以了可以了,休息一下。”幸儿靠着棵大树,使劲拍抚着胸膛,“我自由了!我能见林子了!”她心头涌过一波一波的狂喜。 不行,趁还有劲,跑,跑,离栈越远越好!幸儿一手抚着胸口没命的往前跑,要看到小河,对,看到小河,就顺着水跑,总会碰到人家,碰到人家就说自己和家人走散了,然后慢慢想办法回晋阳,对,小河,小河…… 雨……于停了,幸儿把自己的衣服尽量拧干,继续,找小河,她站在树林中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会有小河,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来过这里,怎么看着哪儿都这么眼熟?最终,她选定了一个方向,用地上的泥巴垒了一个箭头形状,以防自己再回到这里再次鬼打墙…… 雨是不下了,但夜里的冷风在树林里穿梭来回,吹得树林沙沙作响,吹得幸儿缩紧了肩膀,冰冷的长衫,湿透的头发,嗖嗖的冷风,幸儿不停的打着寒战给自己鼓劲,我没事我没事,马上会找到小河,找到人家…… “阿嚏!”没事没事,这是林子在想我,幸儿阿q的告诉自己。 “阿嚏阿嚏阿嚏……”林子你也太想我了?可不可以别这么想我?!幸儿拿着湿湿的帕子拧着鼻子,偏这冷风像是如影随形般,吹得裹着湿衣的幸儿越来越冷,要是有盆火就好了,不是带了火石的嘛,真笨,幸儿缩在一棵茂盛的树下,掏出荷包里的几块火石,摩擦使劲摩擦,怎么还没火?没有干树枝,湿树枝也无妨吧??摩擦使劲摩擦,好像有点火星了,凑到树枝上,啊~~~没了……如是者无数次,幸儿无力的坐在树旁,神呐,给我条干柴吧!一条就好…… “阿嚏阿嚏……”幸儿想骂天骂地骂自己,连无聊的碗架盘架都做出来了,怎么没想着做件雨衣? 要是有件雨衣,对了,还是连帽子的,就不会淋得透湿了,最好,还有双雨鞋,不对,那得有橡胶才行吧?再烤着热腾腾的火,喝碗热腾腾的百合莲子羹,躺在又干又软和的被褥里,那才是……幸儿有点管不住自己的意识了,她只觉得身体触手所及都那么烫,偏偏又感觉那么冷,只想钻到几层的厚被褥里,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零七章 胆战心惊 震哥,你睡下了没?”仲闵敲着李震的房门,李震]了门,“就要睡了,什么事?” “我一时半会的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这雨声扰的我,所以就来搅你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仲闵笑道,随着李震进了房间。 “你呀,”李震指着仲闵,“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现在幸儿不是一起来了?” “不是,我是听琬儿说今日赶路的时候,幸儿坐在马车上,一路都开着车窗,一直盯着窗子外头,也不晓得她是在看什么。”仲闵皱着眉头。 李震想了一下,“家土难离呗,还能是什么?幸儿可能还是想家,等到了长安,习惯了新的日子,也就好了。 仲闵点了下头,许就是这样吧,可能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刚想回房,听见有人敲门,是静琬的声音,他打开门,“琬儿,你也没睡?” 静琬示意身后的翠冰端两个冒热气儿的碗放在桌上,笑道,“晴姐不知多细心,想着今儿晚上下雨,天寒,问了钱大夫之后,煮了姜汤给大家,瞧,我这不是来送来了,倒没想到你也在震哥这儿,省的我再跑了。” 仲闵端了一放在嘴边,“明日定要谢谢她,对了,你给幸儿送了么?” 静++嗔道,“还用你吩咐?”又道,“幸儿今儿吹了不少冷风,我本想先给她送来着,不过……” “不过么?”仲闵和李震互看了一眼。一起问出了声。 “她那儿没应门。想是她今日累了。睡得沉吧。她吃晚饭地时候不就没精打采地。说是要早早歇着让咱们不要搅了她么?我就没再敲门。不过。我嘱咐了厨子。明早上她一起身定能喝到热腾腾地姜汤。”静++说着仲闵脸色有些异样。“大哥。我说错什么了吗?” 仲闵了摇头。又看了下李震。沉吟道。“震哥。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地好想。就算幸儿睡得沉有丫头呢?没理由丫头也不应一声地――”还没说完。李震已经先一步出了房门。仲闵和静琬紧跟其后。 “幸儿。幸儿。开门是大哥!幸儿。幸儿!”李震地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得左右地天晴天朗都纷纷出门来看。瑞秋瑞夏也跑了过来。“大少爷。表少爷。小姐……她有什么事吗?” 仲闵看着两人。“今晚是谁在里头服侍?” 瑞秋道“本来是我和瑞冬。结果我倒了水回来地门就:上了。我还隔着门问了一句说她和瑞冬都睡下了。让我今天先跟瑞夏一道睡就……就。小姐她。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仲闵看着李震,“撞门,快!” 两个人互相点点头,离开门几步,又向房门猛冲过去,房内的门闩吃不住,两人随着猛开的房门朝房里跌了进去,“幸儿,幸儿,你在不在?”李震朝黑暗的屋里喊了几声,没有回答。 天晴瑞夏她们忙回自己屋里取了蜡烛过来,一时之间,屋里骤然亮堂,只看见地下的瑞冬沉沉睡着,床上――空空如也! “天!”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静++不由捂住了嘴,“幸儿她――她――” 瑞夏瑞秋忙着叫醒瑞冬,天晴拿着蜡烛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看到打开的窗户,她忍不住向外看了一眼,“快,快来看,快来!” 仲闵几乎都挪不动步子了,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幸儿又一次被人绑架了吗?他简直不能原谅自己的疏忽和粗心,就在自己的眼皮下面,怎么会?? 李震天朗和仲闵疾步到窗边,一条床单绳在风中摇曳…… “大少爷,瑞冬还是昏昏沉沉的,不过,我在她身上搜到了这个,看着像是小姐的笔迹。”瑞夏拿着一张写了字的纸递给李震。 李震心下发慌,手指颤抖的接过信纸,天晴把蜡烛举在上方,“我很快会回家的,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幸儿留。” 看完了信纸,大家面面相觑,更是糊涂,到底是遭人绑票了还是她就这么……跑了? “静琬,你去跟姑母说一声,要委婉些,别让姑母跟着太操心。天朗,我留一部分护卫在客栈,你和天晴在这儿看着,最好赶快把瑞冬弄醒。其他的护卫跟着我和仲闵……”李震看向仲闵,仲闵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赶快找到幸儿要紧。” “前院后院的护卫都说没看到有人出去过,难道是翻墙逃走的不成?”李震和仲闵在后院里转了一圈,毫无所获。 “大哥,震哥,你们怎么伞也不打就出来了,你们要再淋出个好歹来可……”静++说着,和天晴结伴走到后院,天晴拿着两件蓑衣递给两人,“给,赶紧穿上吧。” 待穿好了蓑衣,李震道,“还是往各个方向去搜吧,我怕万一中了贼子的诡计可糟了。” 仲闵点头道,“咱们俩各带一队,一路从正门,一路从后门,分头搜捕。” 忽听天晴“咦”了一声 们快来看,可能幸儿是从这儿走的。” 几人跑到天晴身边,看着倒伏一片的杂草中,一个小小的墙洞…… “还是小心为上,仲闵,你追正门,我追后门!”李震决断道。 仲闵坚辞道,“不,我追后门,震哥你追正门!” 见两人有所分歧,静琬急的不行,“那你们一起去追后门这条路,派个得力的护卫带队去追正门就是!” 二人点点头,李到前院分派完毕,和仲闵各点了一匹马,翻身上马,在夜色中从后门呼啸而去…… “仲闵,这么大一片树林,怎找?”李震郁闷不已,飞马没多久就被树林绊住了,只好把马拴在树上,一手撑着伞,一手擎着火把,带着人在雨夜的树林里一点点搜索。 仲闵心急如茫茫夜色,莽莽树林,这一切一切都让他想起曾经在屈围山被绑架的日子,天,为什么总是幸儿?他恨不能以身相代…… “分开吧,四个方向一起,说不定更快些。 ”仲闵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平静的说道。 李震听了刻把带来的护卫分成四组,往四个方向发散去找。 幸儿来救你了,幸儿,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等到我来救你……仲闵不停的祈祷着,脚下倒是一点也不停管不得泥泞,管不得雨水渐渐打湿了衣衫管不得前路还有多少杂草荆棘…… “表少爷,你瞧,这有点奇怪,好像是有人故意垒出的形状似的……”一个护卫不小心踩到了一堆泥巴里,正想暗骂两句倒霉,火把之下看到这堆泥巴形状怪异,想着表少爷刚说过的如果发现什么石头树枝泥土摆的图案要立刻报告,这才有些警觉不是贼人互相联络的暗号? 仲闵闻言,激动的擎着火把围着这堆泥巴幸儿留的标记吗?是吗?想起了屈围山的迷路,想起了当时幸儿做的小标记,仲闵才让护卫们留心,没想到…… 可是不停下的雨把泥巴的形状都弄模糊了,仲闵蹲在地上,令护卫们把火把聚在一起,镇定,镇定!仲闵不停的告诫自己,也许这是幸儿留给自己唯一的标记,也许这是她唯一求生的机会,一定要镇定! 想屈围山的时候,幸儿惯留的是个箭头,箭头所指就是她的方向,对,这个泥巴虽然烂的一塌糊涂,但是依稀可以辨别原来是个长溜的直线,对,只需要辨别哪里是箭头,哪里是箭尾,难以分辨,这头泥土多些,也许是箭头?仲闵终做了决定,队伍一分为二,按着长泥溜的两头的方向,分别搜寻…… 走了一程又一程,仲闵已经不知道何时雨已经停了,还是护卫提醒他收了伞,正可以当做棍杖披荆斩棘,他只知道他还是一无所获,难道他刚才做错了决定?难道那只是堆烂泥巴或者是贼子迷惑他的障眼法?他的心越来越下沉,想到最坏的可能,找不到幸儿的可能,他已经不忍心去想了…… “表少爷,表少爷……”护卫大声的喊着仲闵,仲闵方回过神来,“何事?” “你看前头树下,好像有个人缩在那儿?” 仲闵依稀看到个人影,他压抑住狂跳的心脏,幸儿,幸儿,一定要是你,你一定要没事……一步步走近中,还是那个护卫的声音,“看头发和衣衫倒像是个小子……” 仲闵从没这么讨厌过这把声音,他狠狠瞪了眼多嘴的护卫,从狂喜的谷峰一下跌落到无底的深渊,竟是个小子吗?竟不是她吗? 他都有些不敢上前了,如果不是幸儿,他不知抱了这么大希望的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么大的打击…… 他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想让幻想中的满足多保留一会儿,直到听见“表少爷,是小姐,真的是二小姐,你看,奇怪,二小姐怎么穿了男儿家的衣服?” 仲闵加快了脚步,感觉又从深渊爬了回来,再看那多嘴的护卫,倒是怎么看怎么讨喜,回去一定要加赏于他才是…… “幸儿幸儿!”等走到跟前,看到那瘦小的她,看到那熟悉的眉眼,仲闵只觉鼻子一酸,“幸儿……” 怎么她不答一声?怎么她到现在还没有反应?仲闵只觉浑身冰冷,不由拉着幸儿的手,“幸儿,醒醒,我来了,我来找你来了,你醒醒!” 她的手怎么这么烫?仲闵不由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是一般的热,莫不是她淋了雨开始发高热了?流浪了一年多,她身体本就不好,又遭逢几场大病,这次要再生病……仲闵不敢想了,一个俯身把幸儿抱起,只听幸儿喃喃了两句,“冷,好冷!” ------- 祝愿各位读者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第一百零八章 心余力绌 闵把幸儿轻轻放回地上,脱了身上的蓑衣,把长衫儿身上,旁边有个机灵的护卫见了,忙把自己的衣服脱了,“表少爷,可不能把你冻了,快穿我的衣服吧,我身体结实,没事!” 仲闵感激的谢过,把护卫的衣服也包在了幸儿身上,“咱们快些回去!”叫了名护卫去通知其他人不用再找了,又指了个护卫令他先行跑回客栈去熬些姜汤,把钱大夫叫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才又抱起了幸儿,低声道,“幸儿,我来接你回去,不用怕,你一定会没事的!” 幸儿仍是哆嗦着喊冷,旁边的几个护卫见状,忙都除了身上的长衫递给仲闵,让他盖在幸儿身上。 许是火把的热力,许是若干件衣服的温暖,让幸儿有了模模糊糊的意识,只觉得周围有好多人声,而自己置身在一个很暖和的怀抱,很有力又很温馨,好熟悉的感觉啊,她一阵惊喜,“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怎么现在才来?现在才来?你知道我等了你已经很久了,你知道我多想见你吗?可是你怎么老也不出现,我多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我又怕又冷,我只怕我错过了你……” 她是在等自己吗?在等自己去救她?想着她不知道在雨夜里淋了多少雨走了多少路,而自己竟然在房间里一无所知的仲闵心里痛悔难当,都是自己没有看好她,没有保护好她让她成了这个样子,看她病的昏沉沉的,仲闵只觉心如刀割,不知道做些什么能减轻她的痛苦,因顺着她道“我来了,来救你了,你马上就没事了,啊,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不知道哪句话:动了幸儿,她哽咽着两手抚过仲闵的面颊,攀上了仲闵的脖颈,“我……我不委屈,只要能见到你就什么也不委屈了,再多委屈也值得,真的……你不要走,别离开我……” 她的手指拂过自己的脸是羽毛滑过一般,被她触过的地方有点麻麻的又有点痒,仲闵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红,好在夜色黑暗,掩住了他的不安,刚想说些什么,感觉到怀里的幸儿努力的把身体靠向自己的胸口嘟囔着别走别走之类的话,仲闵轻声的安慰道“都是我的不是,我的不对再也不走,不离开你保证……” 幸儿嗯了一,像是得了什么保证,“我相信你,相信你,我头好晕……我想睡了,你快唱歌,哄我睡觉” “唱歌??”仲闵有点为难,“我会啊。” “就那个嘛,”幸儿道,说着,竟轻声哼了起来,“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 让你今夜都。啦啦啦啦啦我地宝贝。倦地时候有个人陪……”唱着唱着。口齿不清竟变成了哼哼。仲闵啼笑皆非。这是什么歌啊?倒像是母亲哄孩子地歌似地。大概是舅母唱给幸儿哄她睡觉过吧。难为她记得这么清楚…… “我要睡了。要唱给我听……还有。我睡着了也不许走……”幸儿喃喃道。 仲闵无法。想着刚才幸儿哼地曲调。轻声地哼给她听。幸儿嘟嘟囓囔了几句。竟是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过去了…… 客栈地院子里大堂里统统灯火通明。仲闵进了院子地一刹那。好多人涌了上来。他只想着赶紧救幸儿。大声喊着。“大夫大夫。快来看看幸儿!” 贺夫人自打被静++叫醒之后就一直在大堂里守着消息。她心里既担心侄女地安危。又担心儿子这么不管不顾地出去。别出什么事才好。眼见着儿子总算是回来了。她心下一松。待看到他怀里紧紧抱着幸儿。她心里又揪成了一团……见儿子抱着幸儿就要往他房间去给大夫诊病。贺夫人带着静++走到跟前。“仲闵。到你房里不好还是到琬儿房里吧。她房里女孩儿家东西” 仲闵忙乱之下。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听了母亲地话。忙把幸儿抱到了静++地房间。 贺夫人一边把钱大夫请进了房,一边仔细端详儿子,“你怎么样?看你,外衫怎么不在了?冻着了吧?待会让钱大夫也给你” 仲闵急道,“我结实着呢,没事,我担心幸儿,她好像是发高热了。” 贺夫人皱起了眉头,“你先回房把身子擦干了换件衣服再说,还有,今晚上不少护卫跟着忙活了一夜,你去跟吴管事说一声,给他们也加点吃的喝的。 仲闵开始还要反驳,听到后面也觉得自己是有点粗心了,方道,“好,我马上就去,娘,您一定得好好看着幸儿……” “知道了”贺夫人道。 刚打发走仲闵,这边李震也得了信回来了,见到人事不省的幸儿,李震愣了半天,直说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贺夫人见他也浑身湿的不成样子,硬使人拉着他赶紧回去换衣服,一个侄女这样了 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否则她怎么跟弟妹交代? 幸儿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上很是酸痛,连睁眼都费了不少力气,这床边的是……这不是母亲吗?难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现在已经回了家了?那就意味着逃亡计划成功了?…… 见幸儿终于睁开了眼睛,田氏心下一松,“幸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可真被你吓死了……”说着,眼圈一红。 幸儿看看左右,心下泄了气,刚才的欣喜全化为乌有,这明明还是那间客栈啊……“娘,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昨日你姑母使人回晋阳送信了,我急的了不得紧的就来看你,你从昨日淋了雨就一直发热,好在有钱大夫在,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田氏用手摸了摸幸儿的额头,“不那么烫了孩子,你一向是听话不要**心的,这次这是哪一出啊?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唬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我……” 啊,是了,雨夜,留,偷跑,迷路来就不知道了……原来回到原点就是自己的结局……幸儿叹了口气,命苦啊…… “你就这么不想上京吗?非不计后果的就这么跑了?亏得仲闵带人找到你了,要是像上次似的,被强人掳了可怎么办?娘上了年岁了过上次你和你大哥的事,我是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是想娘好的话,就乖乖的听话,乖乖的上京……”田氏越想越后怕,不由得口气严厉起来。 这次没跑成,划也败露了,看来以后是难以指望了……幸儿摸摸自己身上些随身的小荷包全都不见了,唉都是她野外求生赖以生存的宝贝啊…… “在找什么?你的那些荷?全都给你收了,蒙汗药生石灰火石铜钱首饰倒是准备的这都是谁教你的?!以后你要是再这么不听话我就告诉你父亲他不拿家法教训你?!”田氏气道。 形比人强,幸儿只好祭出哀兵之策,“娘,我好渴啊,还有,我头怎么这么昏?身上也一点力气都没有……” 田氏一听,果收起了厉色,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啊,怎么还这样?不是退了热就没事了么?喜乐,去倒杯水给小姐,瑞夏,去请钱大夫来看小姐。 “你可终于:了,你知不知道,我啊,真快被你气死了,好学不学的学着偷跑,你要真这么想家跟我说,我私下把你护送回去就是,用得着这么搏命吗?”李震望着病榻上脸色苍白浑身虚弱的幸儿,又气又难受。 幸好他们只是误会自己是想跑回家而已……如果知道自己的真正目的,还不知道一个个得气成什么样子了……幸儿费力的笑了下,“我……我以为自己能行的,哪里想到……” 静琬接口道,“哪里想到又是夜里又下着雨,哪里想到我们会有多担心,你呀,枉我当你好姐妹,连我都不告诉一声,就这么走了……” 幸儿哀求道,“好我的++姐,我都成这样子了,你还生我的气不成?我这不是自作自受,得了报应了嘛。” 静琬捂住她的嘴,“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别浑说,我不生你的气,真的,只是你以后可不许再瞒着我自行其是了啊?” 幸儿点点头,“怎么不见仲闵哥?” 静琬道,“他昨晚把你救回来之后,一直在门口守着来着,后来娘硬使人拉着他回房,又叫钱大夫也给他看了看,大概是开了安神的药吧,他现在还在睡着。你不知道,他抱你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又抱着你走了那么远的路,别人要帮着换下手他也不让,估计也是累坏了。” 是他把自己抱回来的?怎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模模糊糊记得有很多人很多火光,后来觉得很暖和,好像自己还说了不少稀里糊涂的话,到底说了些什么哩…… “幸儿,来吃药了,”天晴带着瑞夏端着药进了房。 幸儿看着周围这几个人脸色疲惫,想是因为自己都不得好好休息的缘故,愧疚道,“都是我一时任性,倒搅的大家都不得安生,我……我……” 天晴把药碗递给幸儿,温言安慰道,“什么话都别说了,先把药喝了是正经。” 李震笑道,“你要是过意不去的话,以后就再别做这样让我们担心的事,为你担惊受怕的滋味真是太不好受。” 静琬也道,“震哥说的是,想想昨晚看到你人事不知的样子,我不知多害怕,害怕像上次似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放心吧,再不会了!”幸儿笃定道,这次闹这么大,她已经可以预见她将来会被多么严密的保护和监视了…… 第一百零九章 又在路上 氏在贺夫人房里,屏退了丫头,坐在椅子里,一脸姑,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我是做错了?” 贺夫人也知道她的为难,知道她急着把女儿送上京是为了躲开那些流言,就算出了这么大件事儿,也不能前功尽废,否则这么把女儿拉回去更会平添不少流言蜚语,遂劝道,“娥,你做的没错,只是幸儿她可能年纪小,又舍不得你,才会这么冒失,她哪里知道一个做娘的心啊!”说起做娘的心,想起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又是一声长叹。 田氏闻言,这几日的辛苦奔波,见了幸儿的心痛难言,一直强忍着不想表露出来的她,终于忍不住,抚着脸小声的抽泣起来。 贺夫人明白田氏的苦处,因道,“你放心吧,我会好生看着她的,绝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 田氏点点头,哽咽难言,过了一会儿方道,“我跟吴管事反复交代过了,他会多调几个护卫看着幸儿,瑞夏那几个丫头我也嘱咐了,要她们时刻不离幸儿身边,睡觉也得给我睁只眼,只是心里总是舍不得,大姑,我是不是应该跟着去长安,等你们安顿好了再说?” 贺夫人想着家那沈氏向来不是省油的灯,要是田氏这一去不知道要多生多少是非出来,遂道,“你还是留在晋阳,哪个家不是大妇掌家理事的?震儿他们是去求学,万事有我照应,你不必担心,至于幸儿,有琬儿陪着,还有天晴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放心吧会多关照的。” 田氏也知自己离不了家,府里有沈氏带着个儿子在,她说什么也难以放心,只好再三的泪眼相托…… “幸儿醒了?”本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仲闵一听李震带来的好消息,立时就要坐起,又被李震按了回去,“你还是好好休息为是,她现在好的多了,刚才跟我们说了一大程子话儿也不少人伺候,你且宽心把自己养好再说。” “她热也退了?吃饭了不?身上可还有什么不舒服吗?”仲闵还是不放心,坐起来要穿衣服。 李震,“这真是,倒想你是亲大哥,我是不亲的表哥了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幸儿她吃了点稀粥在又睡下了,你现在去了不也是白去?等她睡醒再说。” 仲闵听了。:放下手里地衣服。靠在床头。“既是幸儿没事。你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 李震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么。不过我看幸儿这么想回家几乎丢了性命。就想着还不如让她跟娘一道回去来让她好好养养病。二来也遂了她地心愿不想让她心里有什么疙瘩。再闷出病来。等以后哪天她想上京看看地时候再来也不迟……” 仲闵见李震说地郑重。虽万般不舍得跟幸儿分开。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地才是对幸儿最好地。遂无奈地点了下头。“你说地是……” 李震皱了下眉。“可是我跟母亲说了这些之后。她无论如何还是要我们带着幸儿上京。她说会在这儿再留一两天。看幸儿完全好了就回晋阳了。让我们还照原来地安排就是。说这样才是真地对幸儿好。可是……唉。我都被弄糊涂了……” 仲闵也有些不解。舅母跟幸儿也不像有隔阂地样子。怎么这么铁了心地要送幸儿走? “我只怕母亲有什么别地心思……”李震欲言又止。见仲闵还是懵懂不解。遂直言道。“长安城比起晋阳来。什么最多?……王孙贵族。大家公子啊!”李震加重了最后几个字地口气。再看仲闵变了地脸色。他知道仲闵听懂了。叹了口气。拍了拍仲闵地肩膀。“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其实……这也是我自己瞎猜地。事实未必是这样。就算真是这样。我倒是要瞧瞧。还能有谁好地过你去?!” 仲闵扯出一丝苦笑,他知道李震的一番好意,但是提起家世,恐怕进了长安城,随便一个王孙公子,任谁都能强的过他去…… “娘,您这就要回去了?”经过两天的调养,幸儿其实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为了向母亲示弱,她还一直懒懒的斜倚在床头,做出毫无气力的模样,直到听到田氏要回去的消息…… “娘,您就这么……回去了?”幸儿不知道田氏有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暗示,“就这么一个人单独回去了?”幸儿特地在“一个人”“单独”上发了重音,让田氏好好看看自己,看明白在她眼前还有一个人,一个病人,需要休养的病人,而不是可以立刻赶路的“好人”。 田氏摸着幸儿的手,她又不是傻子,自是明白女儿的想法,但是只能硬起心肠,装傻道,“是啊,娘一个人来的,自然是一个人回去了,哦,不是,还有喜乐陪我,你呀,就放心吧。” 田氏假装不见幸儿眼里的失望,笑道,“你再养几天也差不多了,以后路上乖乖听姑母的话,别再想着出什么花样,知道吗?!” 彻底绝望…… 哀兵之策没起作用啊?幸儿靠在床上,是什么让一个母亲看着女儿不惜冒雨出走,弄得奄奄一息,还这么坚若磐石,不动如山?难道那晚自己昏迷之时,不慎吐露了自己的大秘密? “仲闵哥,你现在没事了吧?这些日子我还一直没机会多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幸儿遣瑞夏喊了仲闵过来,本想单独问问仲闵,谁知瑞夏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房间,说是夫人吩咐过,不管怎样,都要跟她寸步不离…… 仲闵看着靠在床头,回复了精神的幸儿,心头万分庆幸,这些天来来回回的,跟着李震++儿他们来看过她好几次,也没说上几句话,从那晚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单独的跟她在一起……除了待在墙角的瑞夏。 “我早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只怪自己没能早些找到你,不然你也许不会发热成那个样子了。”仲闵说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嗯……仲闵哥,其实当时你找到我了之后,嗯……我是什么样子的?我……是不是很脏很丑或者还乱说乱动什么的?”幸儿措辞了很久,终是问道。 “不,不,你不丑也不脏是看起来很虚弱……”仲闵踌躇道。 “那我说了什么……话没有?” “你都不记得了么?”仲闵问道。 难道自己真说了什么大不韪的话? “我……我说了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幸儿从床上坐直了身子,焦急的问道。 仲闵看了看墙角的瑞夏了口气,“没有,你没说什么。” 急死了,“一定是有什么,你快说啊,天说的话告诉给我娘了?” 仲闵奇道,“没有啊,我怎么会跟舅母说呢?” 那一定是有什么了,幸儿抓着仲闵的胳膊,“我到底说了什么啊,你不是要急死我吧。” 仲闵看幸儿着急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想让她镇静下来“你只说了想回家,想回晋阳这些,真的。” 幸儿望着仲闵的眼睛他不闪不避,从他眼里倒也看不出什么,但幸儿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也许他不想当着瑞夏的面说,遂叹了口气,“不管怎样,你答应我,别跟别人说,行么?” 仲闵大力的点头,“绝对不会的,你放心。对了,你现在饿不饿,这几天银珠做了不少你原先制的那些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吩咐他们做去……” 幸儿瞧着仲闵对自己的度跟从前无异,也许是多心了?也许自己的秘密还是个秘密而已? 重新出发,重在路上,幸儿身体是好的差不多了,可是想着自己终是离林子越来越远,总是心痛难言,靠在马车的车壁上整日无精打采的,静++和天晴怕她闷出病来,总是想着法子逗她讲话。 “幸儿,这是瑞秋刚教我的纸青蛙,你看,蹦蹦跳跳的,多好玩,你不是最爱琢磨这些的,教我折个新玩意儿?”静琬在小桌子上拍着纸青蛙,对幸儿道。 “哦,瑞可比我手巧多了,你们一块儿玩吧。”幸儿没什么精神。 “幸儿,我从大哥那儿拿了不少书过来,你想看什么,我拿给你。”天晴建议道。 “晴姐,我这会儿不想看书,你了。”幸儿道,从这一出发的架势,她就知道再也没有任何指望了,周围时时刻刻都有五六个人围着,就算方个便也是三个丫头贴身跟随,更别说晚上睡觉的时候,三个人像门神一样围在自己的床周围,六只眼睛圆如铜铃,炯炯有神,弄得自己都快失眠了……唉,不困吗?!她们几个也绝口不吃任何自己递给的吃的喝的,也不想想,当初的那些贴身宝贝都被搜刮一空,哪里还能变出点**散七步倒不成?…… “幸儿,你看,你看!”静琬坐在窗边,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的喊了起来。 “看什么?杂耍?”幸儿问道,一边向窗外望去,一个不小的县城,难得的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好像是有什么喜庆般,人人都兴高采烈的。 天晴想了一下,笑道,“可不是,今日是重阳,怪道这么多人,还有好些店家门口还摆着菊花。” 重阳重阳……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少一人……现在林子在哪里过的重阳?又在哪里登了高处,是在赶路还是在和自己一样胡思乱想?……眼见着马车进了一间客栈,幸儿有些不解,“今儿时辰尚早,怎么这就投宿了?” 静琬拉着幸儿迫不及待的下车,“想是娘也知道今儿个过节的缘故。” 还没进客栈,李震他们就迎了出来,示意她们往外走,“这是要做什么?”静琬奇道。 李震兴高采烈,“我不是见幸儿一路兴致不高嘛,又刚巧赶上过节,跟母好求歹求了半天,才允了我们早些投宿,咱们正好可以逛逛去,”又转向幸儿,“你想买什么,我买给你,我可不想再见你这副模样了。” 幸儿见众人兴致甚高,倒不好扫了兴,因笑道,“你说话算话就行。” 看路上行人匆匆似是往城外而去,李震他们问了个路人才知道都是去城外登高赏菊,“可惜咱们天黑前必得赶回去,不然也可登高望远了。”李震道。 “无妨无妨,不如在这西河县城找个好点的饭馆,吃重阳糕,喝菊花酒,说说笑笑,一样有了过节的意思,”天朗建议道。 众人自是没有异议,在马车上一路颠簸,能实实在在的逛逛县城,看看店铺,下下馆子,幸儿也觉得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幸儿,这重阳糕比起你做的红豆糕绿豆糕可差远了,”李震指着盘子里的重阳糕,对幸儿笑道,其实这重阳糕味道不差,不过是引幸儿说话罢了。 幸儿知道大哥的意思,笑了一下,“多谢谬赞。”说着,靠在身后饭馆二层的栏杆上,看着楼下大街上人来如织,也算是登高望远吧,只不知林子走的哪条路……要是他正好能从楼下经过就好了……咦,不对,经过也没用,原来自己根本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看了也白看…… “幸儿,这菊花酒很甜的,你尝尝!”静琬递过一个小酒杯给幸儿。 见静琬盛情难却,幸儿接过喝了一小口。 天晴看了眼薄暮的天,“我看天快黑了,还是早点回去,免得义母着急才是,++儿,我刚才让小二多备些重阳糕,咱们带回去给义母,她肯定高兴。” 静++赞道,“还是晴姐想的周到。” 一行人快到了客栈的门口,幸儿发觉不知何时变成仲闵伴在了自己边上,“琬姐呢,刚才还在呢。 仲闵指指前面,静++和李震不知在说些什么,这俩人神神秘秘的,幸儿摇摇头。 “你好像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你大哥,还有我们都想让你高兴起来,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能做到的……”仲闵恳切道。 幸儿有些愧疚,她知道自己那一跑搞的大伙儿人仰马翻,搞的母亲也跟着来回奔波,其实说起来应该都是她的不是,但是她还一路这么任性着,如果任性着能改变过去的事情,能让她见到林子也行啊,只可惜,任性只是让她身边的亲人朋友们都跟着担心,而林子依旧是那么遥远,既是让他们知道了彼此的存在,既是给他留了书信,她跟林子总能见到的吧,幸儿看着眼前仲闵关怀的双眼,深吸了口气,“我没事,别为我担心了真的。” “真的?”仲闵不敢相信,自己好像什么也还没说呢。 幸儿点点头,正要进客栈门,仲闵递给她一个布囊,“这是茱囊,重阳节戴的,辟邪去灾,”说着,冲幸儿笑了笑,先她一步进了客栈。 幸儿拿着手中的布囊,上面绣了朵精致的杏花,闻起来一股药香扑鼻。这是单单自己有的,还是大家都有的? 吃晚饭的时候,幸儿挨着静琬坐着,一阵熟悉的味道迎面来,啊~~熟悉的药香,看来是不用问了…… 第一百一十章 乐以忘忧 今儿过节,我可不想吃完饭就这么睡了,还早着呢,声道。 “姑母不可能允许咱们出去的……”幸儿幽幽道。 “那……你们到我房里来吧,咱们喝酒聊天怎么样?”李震建议道。 静琬道,“喝酒?不好,我下午喝了些菊花酒,现在还觉得有些头昏。” “不如咱们玩儿双陆吧,或者长行,据?”天朗建议道。 一听到这些沉:的游戏,幸儿刚提起的精神又一泻千里,偏其他人没有更好的提议,于是一票反对五票通过…… 吃了饭自是各回各屋,等了阵子,贺夫人房里没什么动静了,其他人方静悄悄的溜到李震的房间,等六人齐聚,面面相视,有种做贼没被抓着的胜利感,高兴的只差没大笑几声,“小声些,小声些。”还是天晴惯于维持秩序,制止住众人溢于言表的兴奋。 “那我们开始双陆啦?”天朗道。三个女孩儿挤在榻上,剩下他们三个就围着桌子坐了半圈,各人的丫头被遣出去放哨,时刻查看贺夫人的动静。 “闷闷闷闷,不玩这个!”幸见他们玩了一会儿,她都快睡着了,不行,得想点好玩的,振作振作! “大哥,去那些纸笔来,最好硬一些厚一些的纸,琬姐,你去叫外头的丫头找几把剪刀来,晴姐,你和琬姐待会儿跟着我把纸裁成一样大小,天朗哥仲闵哥,你们负责在这些小纸片上写字画图案。 ”幸儿胸有竹道。 李震了半日。拿出几张包药材地纸。“幸儿。这纸够厚!” 幸儿点点头。“很好。”说着。剪出一个巴掌大地长方形后让++姐晴姐裁其余地纸张。“裁五十四张。”又对天朗仲闵道。“每人拿二十六张。分别写一到十三。写两组。大哥你呢。就在剩下地两张纸上张画上太阳。一张画上月亮。” “画画又不是我地长项如我来写字。仲闵来画。”李震道。 “一个画圈儿代表太阳。一个画个月牙儿代表月亮。你要是不画待会儿可不带你玩了。”幸儿义正言辞。 李震没说什么。自去找笔儿想着既是仲闵画画好。因找了张废纸仲闵道。“我画四个图案给你。这是红心。这个是黑桃。这是方块。这是梅花……” “红心和黑桃挺相似闵道,“这红心不是黑色的怎么叫红心?” 好吧好吧,幸儿无奈道“你去把你的颜料取来,红心用赤色颜料画总是红心了吧。” 仲闵点点头,“嗯,这下是了。” 在等笔墨干的时间里,幸儿花费了颇多唇舌向伙伴们先解释扑克牌的大小之分,花色之间的差别,然后才发现六个人玩一副牌是不够的,接着又是一阵忙乱制第二副扑克,嗯,看来只够时间来解释“小猫钓鱼”了。 耐着心思陪着玩了一会永远不会结束的小猫钓鱼,幸儿觉得有必要提高难度,直接上“升级”!一想到这儿,幸儿心里都痒痒,她可多少年没打过升级了,从前逢打必输的她,碰上这一堆菜鸟,还不立时变成菜鸟中的大侠! 静琬听了幸儿描述的一长串规则头都绕晕了,正好她和天晴接着去小猫钓鱼了,幸儿一人独杀三大菜鸟,兴奋的连第一把抢着报主都给忘了,还好,事先说好头几把是热身,不算,否则那可真是无法饶恕的错误…… 一圈儿牌之后…… “你怎么出牌的?明知道他们还有嘛,哎呀,我的一手好牌都被你毁了,你看你看,丢了多少分,这都是不该丢的……”幸儿不悦的把手里的牌甩到桌子上,面对着一帮菜鸟,她居然还输了! 幸儿狠狠的瞪着李震,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仲闵默默的洗着牌,天朗扭头看了眼可怜的李震…… 李震脸色不郁,被幸儿唠叨的不胜其烦,坚决要求换边,幸儿也热烈支持,自己都不会记牌的了,全靠规则熟而已,怎知这个对家懒大哥也不记牌?这怎么行?? 静++和天晴早就结束了自己的小猫钓鱼,来四人帮这里观战,每局牌毕幸儿自己点评完之后,往往要求两人也要点评点评李震是如何不配合没眼色云云,两人看着李震越来越难看的脸,唯唯诺诺不出声,待看到李震终于换了边,两人顿觉松一口气,静琬刚庆幸过后,又转而开始担心起自己大哥了,但愿他挺得住…… 出乎大家的意料,不知道是这圈儿牌的顺手,还是仲闵比起李震来有眼色,幸儿每局打完都笑意盈盈,夸两句仲闵和自己默契好之余,还不忘得意的跟大哥炫耀这就是同舟共济同声共气的好对家,号召李震跟着多学着点,李震刚刚转了座位好转的脸色又慢慢垮了下来,待看到仲闵被幸儿连番夸奖下遮都遮不住的一脸喜意,更是暗叹人心难测…… 你今天好像很高兴啊?”幸儿回到房里的时候还脸上看到打水的瑞秋也笑,看到铺床的瑞冬也笑,看到帮她脱外衫的瑞夏也笑,几个丫头面面相觑,还是瑞冬先问出了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嗯,我自横刀向天笑,笑完之后睡大觉”幸儿道,“瑞冬,上次让你昏睡了一整晚,又连累你受了娘的责罚,我一直很内疚,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怎么补偿你了!” 瑞冬忙道,“小姐你可别这么说,上次让小姐就这么走了我确实有不是,我要是机灵一点也不会出这么大岔子了,我什么补偿也不要。”说着,还一直摆手。 幸儿坐在床上,“你等着,一定算你一份,还有瑞秋瑞夏,娘也说了你们的不是吧?都是被我连累的,我也算了你们的……” 瑞秋瑞夏不知道幸儿这是哪一出,纷纷道,“使不得……” “使得使得!”幸儿眯眯的是到处许愿的圣诞老人。 “小姐,我们什么也不要,只小姐平平安安无病无痛,那就是我们的福气了。”瑞秋道。 “我再不偷跑”她看着三人,又加重了语气,“真的!” 三人俱说相信了,当幸睡觉的时候是被六只奕奕的眼睛炯炯有神的凝视着…… 幸儿上眼睛,想着晚上赢了李震的二十七顿饭哈,到了京城可要找些好馆子,让他一顿一顿的偿还,再带上瑞氏三姐妹,嗯…… “咱们三个小猫钓鱼了,幸儿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真是奇怪。”静++拿着新制的扑克牌,上了马车就迫不及待的邀请幸儿和天晴。 ……幸儿不知道怎么会叫这个,只觉得叫“没完没了”倒更是贴切,一玩起来就像跳入一个永无休止的死循环…… “我昨晚想了个新玩法,咱们试试?”幸儿笑道。 “是什么?可别像那个升级似的那么难。”静++道。 “不难非常简单,这个玩法叫吹牛……”幸儿婉婉道来…… 过了一会儿…… “++姐怎么总报真话?就是比谁敢吹牛而且能唬住别人才好玩啊……”幸儿抱怨道。 “可是我怕说了假话就被你们拆穿了……不敢。”静琬解释道。 “是啊,我也不想撒谎像你明明只有两个五却敢说有七个五,其实我知道你是骗我们的是我又怕万一是真的,那我就要吃掉这么多牌……”天晴接口道。 “我们还是不要玩这个了,还不如小猫钓鱼好玩。”两人异口同声…… “罢了罢了,”幸儿伸手洗牌,“还是玩跑得” 又过了一会儿…… “这个玩法还挺有意思,连起来一下子能出掉一大堆牌,真好!”静++叹道。 天晴点点头,“名字也好玩,现在我觉得连咱们的马车都跑得快了!” “我有炸弹,哈哈,幸儿你走不了了!”静琬连叫道。 “……”真是菜鸟手气旺?? 并非所有人都不懂欣赏吹牛的艺术,晚上投宿客栈的时候,等把吹牛的规则详加解释了之后,本来还嚷嚷着要讨回升级耻辱的李震立刻变了主意,直到又从幸儿这儿把从前输掉的饭局赢回了差不多一半,幸儿才悚然惊醒,原来碰上了高人!立刻止损出局,把李震气的没法,眼睁睁的看着幸儿把整班人拉走,又开始开班授徒,教什么“拱猪”! 片刻之后…… “我要卖猪!”静琬拿着她的黑桃十二亮给大伙。 “琬姐,你不能次次都卖,你自己都没打过一次呢。”幸儿道。 “回回拿了这牌我都提心吊胆的,我不想成为众矢之的的那一个,我想和大伙儿一块儿。”静++可怜巴巴道。 “好,我买了!”李震大刀阔斧买了静琬的猪,幸儿摇摇头,“大哥你惨了,我们大伙儿可不会手软的。” 李震得了静琬的感激,浑不计众人的围攻,不一会儿功夫,又把先前赢回的饭局输了回去…… “幸儿,你不知道,我昨天还教了娘小猫钓鱼呢,本来是想着给她找个乐子,她也说这个打发时间是好,就是怕大哥他们玩物丧志,现在咱们白天还能玩会儿,晚上可没得玩了。”静++甩着手里的牌,“两个十三!” “……”啥时候才能听到对k,对o……这样爽口的字眼哪,幸儿一边甩着牌,“两个一!” “幸儿,我想着咱们都出来了,舅母一个人在府里定是无聊,要是她没事儿的时候也能玩会儿牌,可能就不那么想咱们了,你说是不是?”静琬建议道。 嗯,说的很对,幸儿看看手里的纸牌,厚硬的包药纸,实在是拿不出手,给母亲创造的消遣总该高雅些才是……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新家新友 小姐,很晚了,该睡下了,要不明天路上该没精神了劝道 幸儿坐在灯前,举笔沉思,记得是一百四十四张,怎么总也凑不齐? 万饼条都有了,四大风也俱齐,刚才一个灵光,连中发白也想起来凑上了,怎么还差八张牌?难道有十万十饼十条?不对不对,幸儿摇摇头,十万是不难,只是一张牌面上九饼九条就画满了的,再多一饼一条难不成刻到背面去? “小姐,该睡了,刚才姑太太派人来催过了的,再不睡恐怕……”瑞冬也劝道。 “瑞秋不是倒水还没回来嘛,瑞冬,你去检查下窗子关了没,瑞夏,你去……”幸儿说着说着,笑道,“瑞冬瑞夏瑞秋,多好的名字,”边笑边往纸上写下了春夏秋冬梅兰绣菊八个大字,“吹灯睡觉!” 瑞夏和瑞冬不道幸儿高兴什么,但见她终于肯放笔睡觉了,忙都上来服侍。 走走停停穿州过县,不知觉,已是近了长安。 高高的城墙,峨的城门,川流不息的人群,幸儿多日的疲惫一扫而空,和静琬天晴看着窗外,一种膜拜大都市的兴奋感油然而生,长安,现时放眼整个世界,可是雄霸天下的一流大都会,“幸儿,你瞧,那位姑娘的衣服样子我从来没见过,还有,她额头上的花钿,像云朵一般……”静琬小声的赞叹道“长安果是不同凡响。” 幸儿点点头,要是有相机就好了,所见所闻都拍下来…… 天晴看着整齐有序的道,鳞次栉比的房屋道,“想必这儿赁房也不便宜吧,得赶紧让老王叔打听打听才是。” 静琬放下了车帘。“晴姐。我娘可是再三咐过地了。叫你跟着我们一起住地你要是再说这种外道话。就是不把我们当一家人了!” 天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一路上已经叨扰了不少了。这到了京城再……。我大哥和我都觉得过意不去。” 静++笑道。“你能说得动我娘就服了你!” 过了春明门。穿过热热闹闹熙来攘往地东市。进了宣阳坊。幸儿几个还在叽叽喳喳之际。马车竟停了。 幸儿扶着丫头地手下了车。看着眼前巍峨地李府长舒一口气。终于到了终于不用再受颠簸之苦。终于不用日日投宿于可以有自己固定地床睡了……天晴和静琬也是一脸地如释重负。(.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古朴厚重地京城李府。这就是自己未来一段时间地家了儿信步由缰。穿廊过院。大约是重阳节没过去多久地缘故。到处摆着不少菊花。幽幽飘香。正想在花园子里再兜一圈。忽见池水里现出一圈圈水滴地涟漪。再摸下脸上地雨水。幸儿不由躲到了池边地亭子里。 “原来小姐在这儿!我可几乎跑遍了,小姐,府上真是大呢。”瑞冬擎着伞,拿着件披风,一见了幸儿就披在她身上,“小姐身子弱,这秋雨最是寒气重的,咱们快回秦妈带着瑞夏瑞秋忙活了半天了,小姐的院子想是收拾好了的。” 新院子跟萱院差不多大小,瑞夏她们正在厢房里忙活,收拾着从马车上卸下的行李,幸儿进了正房,桌椅床铺都干干净净,素雅的屏风,简约的梳妆台,结实的榻几,一切都妥帖规整,舒服窝心。 幸儿喝着热腾腾的茶水,斜靠在榻上,半开的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秋雨,她渐渐蜷缩了身子,瑞冬拿了被褥盖在她身上,“小姐困了?那我去把窗子关了。” “不,不用关,”她正想听着雨声入眠。 虽然父亲没有同来,但是李震作为李家嫡长子,不可避免的要承担下应酬交际的活计,他依着父亲在晋阳时的嘱咐,马不停蹄的开始周旋于亲朋好友之家,一来二去的倒也识了些少年伙伴。 眼见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坐在屋里手都要伸不出来,幸儿就画了手套的样子和瑞秋研究,天晴和静琬也颇感兴趣,幸儿道,“可以先用麻线做个不带手指的,护住手掌而手指可以自由活动,在手面上再多缝一个护套儿,随时可以把它翻下来套在手指上。” 天晴赞道,“这样倒甚是方便。”天晴见瑞秋手上拿着的物事颇为眼熟,“这是……” 幸儿笑道,“可猜出这是什么做的了?不难哪。” 静琬也凑过来,看着瑞秋手上两根细细的棒针,“这可是……毛笔?” 幸儿点点头,“嗯,”她当初可是为这个毛衣棒针颇费脑筋,直到扫到了书桌笔架上挂的一排笔,“只是瑞秋她们几个为把头儿磨细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幸儿自己只是打过最简单的围巾,就是一排排平针循环往复的钩,她把自己仅有的本事教给了瑞秋,剩下的就靠瑞秋自己琢磨了,正好天晴也是个擅长此道的,两个人拿着幸儿画的手套样子比比划划的讨论开了。 幸儿拉着静琬想去厨房给天晴她们做点好吃的,不想在前院撞到了刚回来的李震几个,见他们一头大汗的模样,幸儿问道,“这是做什么去了?” 李震道,“上次不是长孙公子邀我们去打马球么,我说不会,这不,硬拉着我们去了,好在咱们在草原上那些日子别的不说,骑马总是骑惯了的,我现在才发现马球真是有意思,怪道长安流行这个呢,幸儿,听他们说皇宫的公主也都爱玩这个,下次你和琬妹也跟我们不定你们也会爱上呢。” 幸儿听了长孙公子几个字,有些纳闷,本想说些什么,看他们几个汗津津的模样今天气又冷,因道,“大哥你们快回去洗个澡,换身干衣服仔细伤了风。” 李震见幸儿兴致缺缺,有些奇怪,“你不是一向最爱热闹好玩的玩意儿?!改日我一定教你!” 幸儿失笑道,“好了好了,改日再说,你再不去换衣服可把姑母请出来管你了。” 李震听了,方不再多话,和仲闵几个回了各自的院子不提。 “幸儿怎么过 你看,我可是换过干净衣衫了,可别跟姑母告状了。好衣衫正坐在屋里窗下见是幸儿领着个丫头过来些诧异。 幸儿令瑞冬把东西放下,挥挥手让她出去,“大哥,这是我刚让厨下做的,特意送过来给你尝尝。” 李震笑道,“既是你做的是错不了。 ”说着,掀开白色瓷盅的盖碗股甜香扑鼻而来,李震看了一眼里面“这不是梨子吗?” 幸儿指着梨子的上端,“把它掀开。” 李震依言掀开子上端的小盖儿来梨子里面还大有他拿调羹挖了一勺,仔细品道,“有百合,有米,还有什么,我就吃不出来了,这梨肉也好吃,热热的,又软又甜,这汁也好喝,又爽口,这梨肉盅比以前把梨切开了炖的要好吃。” “这个川贝梨盅是隔水蒸,比炖的有滋味,对了,里面还放了些川贝,润肺的。”幸儿解释道。 “仲闵他们都?”李震快吃完的时候才想起来。 幸儿笑道,“都使人送去了,姑母的送去了,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幸儿又想了想,方道,“今你说长孙公子,可是长孙无忌大人家的公子?” 李震点了点头,“对,长孙冲,他虽然出身赫,为人却不跋扈,而且听说书画极好的,说起哪处有什么吃的玩的更是如数家珍,我朝他打听了不少好馆子,哪天带你们出去见识见识。对了,还有房家的房遗直,杜家的杜构杜荷兄弟,尉迟保琳,程家的几兄弟,我们打马球的时候都见过了,怪不说京城王孙公子多呢,不过他们为人倒都不错。” 啊呀!些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居然就近在咫尺,幸儿有些心跳加快,这些人的父辈什么结局还能说个差不离儿,这些个公子哥儿会怎么样?幸儿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除了知道房遗爱会和高阳谋反,李承乾会被废太子之外,其他细节都一无所知就这一点点可怜微薄的知识还是拜电视剧之赐,也不知道跟史实有没有出入……不过既是房遗爱都能尚到公主,想是其他人中也有不少准驸马吧?因上上下下打量着李震,“大哥,你……,假如,嗯,我是说假如,有一日你可能会娶皇家之女,你……你……” 李震万万没料到幸儿嘴里会吐出这样的话来,有些忍不住发笑,“这怎么可能?皇家之女金枝玉叶,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 房遗爱一个粗匹武夫都可以,李震也算是相貌堂堂,文武都不差,怎么就不会了,因正色道,“那万一呢?” 李震挠了挠头,“我姓李,当今圣上也姓李,同姓不婚,这根本不可能的。” 幸儿一窒,这李震也忒会挑理由了,“可是咱们的姓不是赐姓么?” “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姓李的了,”李震笃定道,转而又说,“要说句实话,我也不想,听说做驸马有很多规矩,而且做了驸马,总是不能领兵打仗或是治镇一方的了,那岂不是辜负了父亲的期望,自己的平生抱负尽数付之东流,我是不愿的。” 真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青年哪!幸儿咂咂嘴,李承乾谋反案可是扯了一大批人,房遗爱的e更是牵连甚广,谁知道还有多少公子哥儿在里头上蹿下跳,幸儿想到此处,有些发冷,忙道,“大哥,如你所说,京城的王孙贵族多如过江之鲫,可是我想着父亲送你和表哥上京,是让你开阔眼界钻研学问的,想必不是让你流连于公子哥的玩闹嬉游,虽说要到过了年才去入国子学,但是趁着现在多跟仲闵哥一起多探讨学问可比打几场马球要有用的多吧。” 李震摇摇头,“如今父亲不在京里,我也有代父亲应酬的责任,至于看书做学问,你放心,我必不会落下的,你不是常说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嘛,我也是如此,跟这些友人应酬往来和读书写字正可相辅相成,你不知道,他们的学问也俱都是好的,就说长孙公子吧,他可是已经入了国子学的,能教给我们不少经验。” “可是……” “我有分寸的,绝不会行差踏错半步,要不下次你和我们一起去就知道了,正好也可以结识一些大家小姐。”李震建议道。 幸儿意兴阑珊,这些公子哥儿后台压死人,背景吓死人,脾气大死人,随便拉一个出来背后都是两品一品大员,还超过自己父亲,跟那些小姐结识倒还好说,万一碰见她们的哥哥弟弟,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想再脱身就难了,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老老实实待在府里等着林子来找她……看着大哥意兴盎然,想到大哥对琬姐一向都有点……,因笑道,“我倒是无所谓,得去问问琬姐晴姐她们的意思,大哥你知道,++姐可是样样出挑的,长的也好,女工也不错,性子又好,我看哪,就算是在京城,琬姐想也是不输那些大家小姐的,等着我们出去一趟回来,恐怕你说的那些公子哥儿日后只怕对仲闵哥会比对你更热情……” “这话怎么说?” “爱屋及乌鸡犬升天呗!你一个表哥怎么及得上人家亲哥哥的分量重,你真是的。”幸儿故意道。 李震脸色有些难看,“琬儿是我的……表妹,我怎会让她招惹这些是非回来?”听着幸儿说的爱屋及乌,李震又想起了仲闵对幸儿的心思,又道,“要说这些大家小姐也没什么好结识的,你和琬妹要做针线又要下厨,你不是还要学弹琴画画的么,哪有这么多空闲时间?等你们想出去玩了我和仲闵自会带你们出去见识,何必认识那些无谓的人?我刚才只是说说罢了,你不必摆在心上,也不必跟琬妹提起,听见没有?” 总算是没想着推销妹妹了,幸儿松了口气,但是想着李震对交际的热络,又有些担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喜不自胜 小姐,你看是不是这个样子?我这些日子拆了织织了请教了方姑娘,才勉强织成这个样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瑞秋把手里的麻线手套递给幸儿,幸儿接过,半指手套,还有个护套儿,这正是自己想要的,遂赞叹道,“瑞秋你的手可真巧!” 瑞冬掀帘进来,“小姐,周管家使人来请,说是晋阳府里派人过来了,要小姐和少爷都去正院呢。” 幸儿放下手套,披上件披风跟着瑞冬去了正院,却是姑母,李震,仲闵静琬都在。 “幸儿你来了?”贺夫人道,指着地下几个箱子,又令锦屏递过一封书信给幸儿,“这是你母亲给你的,等下我使人送到你院子里去。这封信也是指明给你的,你好生”又转向李震,“震儿,你父亲信中的教诲你当用心铭记,李家以后的声名可都系在你身上。”李震躬身应了。 “小姐,这儿有好几个箱子呢,也不知道都有什么。”瑞冬比幸儿还兴奋,看着她一脸跃跃欲试,幸儿遂把拆礼物的大权交给了她,“你去一个一个打开不就知道了?”说着,幸儿坐在桌边,打开了手中的信。 居然有两封信,幸儿先打开了其中一封,是娘写的,不外乎天气转凉,注意身体,并且要照顾好大哥,听好姑母的话,还提到了上次幸儿使人送回去的所谓的“麻将”的制法和玩法,田氏表示很是中意,令工坊制了一副竹麻将,没事就打着玩,在给幸儿的箱子里也有一副,让幸儿送给姑母,但却严令禁止幸儿他们沉溺此物,警惕玩物丧志云云。想不到自己这个开创者都捞不上一副,真是过河拆桥过桥抽板……反正至少还有拱猪玩……信里最后写了一句,说是武家小姐到过工坊,留了封信给幸儿又匆匆走了,田氏倒有些遗憾没能招待到她,只是依着她的意思把信转交给幸儿。 武家小姐?难道是林子?他真的去了晋阳,去了工坊?……而自己却不在?……不知道他会不会怪自己爽约不至,不知道自己何时何地才能见上他一面,哦,天,要是自己当初偷跑成功,要是没有那该死的雨,要是自己能跟他见上一面,那得有多好啊,再也不用像现在似的天天的悬着颗心,每天都活在无休止的期盼里。 幸儿看着手里的另一封信,心跳的很快,她感觉自己的脸庞甚至都有些发热,她摸着自己的脸,又抚着胸口,深呼吸了一口,用有些颤抖的手指打开了信,甚至一开始她都没勇气仔细看,等过了会儿,眼睛对好了焦距,幸儿方看的清楚,信里一开始写着他是回乡祭祖路过晋阳,谋见一面未果,遂返回家去了,希望幸儿仍能与其保持书信联络,在信尾不起眼的地方写着一溜儿英文字母,幸儿费劲的用拼音把它们一一拼读出来之后,又惊又喜,想大笑,但是却觉得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又不自禁的扬高了嘴角…… “小姐,你看,这个织毯多漂亮,小姐正可垫在榻上,歪着看书也好,做女工也好,岂不暖和?”瑞冬拿出箱子里的织毯,朝幸儿展示着,见没有得到预期的反应,瑞冬放下织毯,叫道,“小姐,小姐?”只见幸儿呆坐在椅子里,表情悲喜难辨,好似入定了一般。 瑞冬悄悄的上前,悄悄的叫了声,“小姐?”倒把幸儿吓了一跳,她刚才魂飞九天之外,正畅想到和林子的未来,冷不丁的被瑞冬唤了回来,见地下箱子里的东西摆了一地,定了定神,方道,“有什么好玩东西没有?” 瑞冬献宝一样笑道。“有不少呢。有小姐爱吃地油枣。红果。杏干桃干。这个好重。是澄泥砚。小姐正好拿来磨墨写字。这儿还有不少各样颜色地蜀笺。想是让小姐折着玩儿地。小姐你看。这有一对琉璃耳杯。” 盒子里躺着一对琥珀色。造型精巧地琉璃耳杯。这么眼熟?幸儿想起了不知哪次跟着母亲看库房地时候见过。当时赞了一句精致。想讨来地。田氏说怕她失手砸了。等她大些再说。没想到娘一直记到了今日。还巴巴地送了过来。幸儿有些难过。她和哥哥都到了京城。娘地日子想必难过地紧吧?想着自己这些日子天天记挂着林子地消息。倒很少想起母亲。幸儿羞愧极了。她摩挲着琉璃耳杯。对瑞冬道。“来送东西地人还没走吧?我要给娘写封信。” 瑞冬摇摇头。“没走。听周管家说他们这一路也很是辛苦。会歇几天再走。 幸儿心下稍安。对了。待会儿还要去李震那儿一趟。让他也写一封。这样。娘想起儿女地时候。拿出信来看上一看。总可聊以解忧吧。 见小姐见了耳杯之后就突然郁郁寡欢起来。瑞冬小心地拿起织毯。“小姐。这个织毯很是暖和。给你放在榻上好不好?” “织毯?”幸儿接过,这块织毯不是很大,中心有朵大大的石榴花,四角有几朵小花遥相呼应,摸上去轻柔软和,很是舒服。 “织毯有好几条,小姐,你看,你想挑哪一条铺在榻上?剩下的我先收起来。”瑞冬道。 “就铺这个石榴花的吧,”幸儿道,忽的心中一动,“这是用什么织出来的,这么软和轻盈?” 瑞冬笑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了,小姐不如问问秦妈,她年纪长些,想必知道的多。” “秦妈,你可知道这织毯是用什么织出来的吗?”幸儿问着刚进房的秦妈,瑞夏和瑞秋也跟着一起进了屋。 秦妈拿着精美的织毯摸了一会儿,“我觉着是羊毛,要不不能这么轻又这么暖。” 幸儿点点头,想起了在草原上的时光,当时公主的毡子里,地上可不就是铺着这些个织毯?怎么自己倒忘了,草原上最不缺的不就是羊毛马奶这些,因笑道,“嗯,我猜也是。秦妈,你和瑞夏先下” 瑞秋见幸儿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小姐,我可是有什么不妥?” 幸儿摇摇头,“不,你太妥了,听着,瑞冬,你把那条,嗯,那条赭色白色相间的织毯拿过来。”瑞冬不明所以的递给幸儿,幸儿得意的展开给瑞秋,“看,这是不是又软和又轻盈?你上次不是问我编个麻绳手套做什么,太粗糙了又伤手,现在……” 瑞秋一开始还迷茫着,后来突然睁大了眼睛,“小姐,你是说……是说……,这,这不妥吧,这织毯看起来手工精美,想必也是价值不菲。” “这有这么多条呢,拿一条出来试试,行的话再说,不行的话就说我不小心弄脏了毁了呗,没人知道。 ”幸儿一脸兴奋。 瑞冬看看摩拳擦掌的小姐又看看满脸为难的瑞秋,“瑞秋你和小姐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不要紧,瑞冬,现在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去把这条赭色的织毯拆了,顺着毛线拆,尽量不要动剪刀,我想要完整的毛线,越长越好。”幸儿笃定道。 瑞秋无奈的叹息一声,现在轮到瑞冬睁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 “小姐,这几团毛线按颜色分好了,这是白色的,这是赭色的,这是藏青色的,还有这团绛红色的。”瑞冬劳累了一天,终于把织毯拆完了,真是糟践东西啊,那么精美的织毯现在变成了几团乱糟糟的毛线,想想她就觉得心疼。 “瑞冬,你辛苦了!”幸儿斗志昂扬,让瑞冬先在一边凳子上坐着歇歇,然后拿了一团毛线,吩咐瑞秋看好,“你看,像这样,拿一团毛线过来,从一头开始,卷在手上,然后慢慢把所有毛线缠成一个毛线球,这样不是有条有理多了?用的时候也方便多了。” 说完,把手上的小球递给瑞秋,瑞秋依葫芦画瓢,老老实实的缠起了毛线。 瑞冬得了空,听着小姐话里的意思,“小姐,你要这毛线有什么大用场吗?” “嗯,”幸儿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瑞冬习惯了幸儿故作神秘的样儿,倒也没去寻根究底,歇了一下就帮着瑞秋一起缠毛线了,不一会儿功夫,几个大毛线球就新鲜出炉了。 “小姐,我洗过手了,我想可以开始了。”瑞秋一脸郑重。 “嗯,那就开始吧。”幸儿把毛笔改装的毛衣棒针递给瑞秋,“我相信你!” 瑞秋接过棒针,低着头,慢慢的开始了她的征程,桌上,摆着幸儿画的纸样子和那副麻线手套。 瑞冬进来给灯里添油,见状终于恍然大悟,“小姐,你这是……” 幸儿把手放在嘴上,“嘘,保密!我想给琬姐晴姐一个惊喜,不过,第一副是给母亲的,正好让他们捎回去,只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瑞秋闻言,微笑道,“不是还有两三日嘛,我想应该来得及的。” 幸儿看外面已是深夜了,“明日再接着做吧,今儿太晚了,熬坏了眼可不行。” “小姐先睡吧,我回我们屋去接着织会儿,我今儿正好也不累,可以多干会儿。”瑞秋道。 现在连个近视镜都没有,瑞秋又是个擅长针线的,眼睛可是本钱,幸儿喊着瑞冬,“我把瑞秋交给你了,要是她非要连夜干活你就直接把灯吹了就是,要是不听我的,我就把你们发回晋阳守萱院去,别笑,我说真的!”幸儿强调道。 瑞冬笑着应道,“是,小姐放心吧,我必会管好她的。” 瑞秋知道幸儿是为了自己好,当下也不再坚持,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第一百一十三章 孝思不匮 儿,我给父母亲的信写好了,咦?你这是在干吗扬着手里的信进了幸儿的屋子,见她和几个丫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大是奇怪。 幸儿抬头见是大哥,不满道,“大哥你进来怎么都不招呼一声?我正忙着呢。”说着,从桌上拿了几张纸盖住了什么。 李震看着纸底下鼓鼓囊囊的,“你又瞒着我们做什么好玩的了,让我 幸儿拉着李震往外走,“现在还不行,回头一准给你看。” 刚走到门口,就见静琬几个居然像商量好似的,也进了院子。静琬见他们兄妹俩的模样,奇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李震道,“幸儿不在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我还没看呢,她这就把我轰出来了。” “没有的事儿,对了,琬姐晴,仲闵哥,你们像是下帖子召来的,这么齐人?”幸儿遮掩道。 静琬道,“不是听说你要写家信给舅母,我们几个也赶热闹,写了几封信正可一起带回去。还有,我娘说你送去的麻将,规则是复杂了些,不过挺有意思,这不,让我来谢谢你,她现在正和几个丫头婆子玩着呢。” 幸儿摆摆,“哪里的话,姑母觉着好玩就行。那……这么着吧,天也不早了,你们回吧,我也困了。”说着,捂着嘴装着打了个哈欠。 众人举头齐望天色。才刚薄暮。连晚饭还没吃。这幸儿是怎么了。 “幸。。么好玩地都预着我一份地。”静++拉开幸儿。掀帘直接进了房门。李震紧随其后。仲闵微笑了一下。也擦身而入。天晴最后拉着幸儿一起。“走吧……” 屋里。李震已经上了刚成品地一只手套。“又暖和又合手。幸儿。这是我地了!”说着洋洋地炫耀给众人看。静++和天晴则是忙着围在瑞秋身边。不停问着怎么做地拿什么做地之类。仲闵正看着手舞足蹈地李震发笑。一扭头看到刚进屋来一脸无奈地幸儿。笑道。“这就是你地神秘物事?”幸儿点点头。走到大哥身边。把手套从他手上小心地取下来“你呀。就会自作主张。这是给娘地。再给你撑大了娘戴着就不合手了。” 李震有些惭愧。“是……给娘地?” 幸儿道。“可不是?我想着娘给咱们带了这好些东西过来。我就想孝敬她些什么。这不是才想了这个。好容易才织了这一只。正赶工呢非要来搅了。” 李震讪讪道。“你又没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我是想着给娘送了回去之后你们每人织一双做新年礼品的,谁知你啊非要来提早揭盅,好了有惊喜了。”幸儿忿忿道。 仲闵见李震有些尴尬,上前劝道“早知道早有惊喜嘛,是不是,震哥?再说我们现在早知道了,说不定还能帮上手,能早点织完不也是好事?” 李震忙道,“对对,我能帮忙的。” 幸儿见大哥一脸吃瘪,忍不住笑道,“好,你就帮忙选个颜色吧,你看喜欢什么颜色,就给你织哪个颜色。” “啊?就这几个?”李震见眼前的几个线团,“没别的了?” “是啊,我给母亲选的是绛红色,初步决定给姑母也是绛红色,你和仲闵哥你们藏青色,琬姐她们就白色……”幸儿指着几个线团一一调配。 “可是……我想要双银红色的,”静琬道。 “要不就这几个颜色,要不就没有。”幸儿道。 “做件衣服还能挑中意的颜色,怎么你这儿的颜色都这么暗沉?”静琬道,上前拿了一卷毛线球,“这是什么线?也不是平常缝衣服的线哪?我也没见你出门过,这线是哪儿来的?”看幸儿沉默不语,静琬又看向瑞秋几个,瑞秋忙低了头假装忙碌,瑞冬更是心虚的出去端茶了。 幸儿嗫嚅道,“我不小心把娘送来的一块织毯弄污了,所以就……” “什么?你把织毯拆了?”李震的声音快把瓦片给震落下来,幸儿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声音可以再大点,这样在晋阳的娘也就能听见了,倒省的你写信问候寒暄了。” 天晴皱着眉头,她也得了一块织毯,自是知道其制工精美,手感柔软,就这么拆了,实在是可惜。 静琬先是瞪大了眼,后又看着桌上的几团毛线和那保暖的手套,又有些心动,也许…… 仲闵倒是颇觉好笑,这幸儿,用她打牌时常说的话来说,不按牌理出牌,不过,事已至此,他咳了一声,“这手套既是羊毛织的,想来定是保暖的紧,幸儿,我就要藏青色的了。” 李震瞥了他一眼,这家伙!又不想落了自己的好处,因无奈道,“我……要赭色的。不过 为例啊,你可不能再拆了,娘是怕冻了你,你可倒着,狠狠的看了幸儿一眼,幸儿做老实状,“不拆了。” 李震叹了口气,还好母亲也给了他不少,等天冷的时候看来得送几条过来这儿了…… “琬姐,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等等,你手上拿着什么?”幸儿刚问完,立刻捂上自己的嘴,“哦,天,你不会是……?” 静琬小声道,“别让我娘知道,就说……说还是你那块弄污了的织毯上的,没人知道的,求你了,幸儿。” 幸儿接过静++递过来的一团团毛线,色彩纷呈,比自己拆的那块颜色艳丽多了,“可以倒是可以,只是除非……我也要一双手套一条围巾,”静琬眼睛闪烁了一下,“好,成交!”又问道,“你说的围巾是什么?” 幸儿道,“就是围儿,围在脖子上头,可暖和了,这个比起手套来可是简单多了,我准备给自己织一条呢。” “你会织?”静琬大惊,那应是单的很了,因道,“那我也要织围巾!” 幸儿理会静琬的揶揄,喊了瑞冬来,几个人把静琬带来的毛线缠成了几个大球,幸儿挑了个鹅黄色的,手把手的开始教静琬,不过教导姿态没摆多久,就调了个儿,只听见静琬时不时道,“幸儿,漏了一针,瞧,多大个窟窿。”幸儿浑不在意,“没事儿,等围上的时候就看不见了。咦,++姐,你这是要走了?你在这儿织不就结了?” 静琬摇摇,“我还是回去织好了,不打扰你了,”说着,拿了两根棒针和一团石青色的毛线急急的走了。 “不打扰啊,喂”静琬已是的远了。 这日,幸儿请了静琬晴过来,和瑞秋一起研究怎么织袜子。 天晴颇为赞许,“从脚下起,现在天气越发冷了,给义母织一双,给我爹织一双,他们年纪大了不受得冷。” 静琬笑道,“有你给娘织袜子了,我倒轻省了,那我就给大哥织一双。” 忽的瑞夏掀帘进来,“小姐,你快去前院大少爷有些不对劲。” “什么叫不对劲?”幸儿一边披上夹祅一边往外跑,瑞夏摇摇头,“我也说不上,只是大少爷脸色发红好像还有些出汗,一直嚷嚷着要脱衣服说热,又说要洗冷水浴什么的。” 等幸儿几个赶到的时候,前院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幸儿大惊,“人呢?” “想是回了南院了。”瑞夏道。 幸儿心急不已,又跑到大哥的院子,里面闹腾腾的,往来丫头穿梭不息,幸儿还没进屋子,就被张妈给赶到了院子里,“小姐,表小姐,方家小姐,你们进不得。” “大哥他怎么了?”幸儿问道,静琬也点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丫头,忧心不已。 张妈朝李震所在的屋子看了一眼,“大少爷像是吃了火一般,一会儿要凉水,一会儿要冷饭,一会儿又说要洗冷水浴,说是穿着衣服热的不行,所以……” 幸儿听了倒没什么,静琬和天晴俱红了脸。 “跟姑太太报过了吗?”幸儿问道。 张妈点点头,“使人去了。” “仲闵哥和天朗哥也在里头?他们没事吧?”幸儿忽的想起,怎么只听说李震有事儿的?明明早上三人一起出去的。 “表少爷他们倒没事,都在屋里头,正忙着陪大少爷呢,大少爷一刻也坐不下来,非要走来走去的,唉,这都什么事儿啊?二小姐,这大少爷会不会是撞了邪了?”张妈突发奇想,只听院门处一声怒喝,“张妈,你活糊涂了?什么撞邪不撞邪的?这也是能乱说的?幸儿,你们几个怎么在这儿?快回院子歇着去。”却是贺夫人带着几个丫头匆匆赶到。 幸儿哪里愿意走,她一心想看看大哥这是怎么了,因道,“姑母,我想在这儿守着。” “锦屏,瑞冬,你们扶几个小姐回房,没有我发话,不许出来!”贺夫人皱着眉喝道,虽说是亲生兄妹,毕竟男女有别,这幸儿,怎么一点避忌也不懂? 见贺夫人神情严肃,幸儿也无法可想,只好小声问道,“姑母,是不是请钱大夫来” 贺夫人已是进了李震的屋子,根本没听见幸儿的话,锦屏安慰道,“我们太太已经使人去请了,二小姐放心吧。” 既是请了大夫了,那自己留在这儿也不会比大夫更高明,幸儿跟着瑞冬回了东侧院,坐在屋子里却是坐立难安,大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发烧了?不对,发烧是觉得冷才对啊,难道是疾?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拉肚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近墨者黑 小姐,钱大夫一直没出来,但是周管家又使人去外头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瑞冬被幸儿打发出去打探消息,一会儿一趟的跑,她带回来的这条最新消息让幸儿悚然一惊,去外头请大夫?钱大夫又一直没出来,难道是钱大夫也处理不了的难症?怎么会这样呢,早上出去还好好的,再说仲闵他们都在一块儿,他们怎么都没事,独独大哥有事? 幸儿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心下暗暗计较:不管大哥病的如何,至少要见他一面,说不定那时候就能想出法子来帮忙…… 见幸儿大步往外走,瑞冬拦道,“小姐,姑太太吩咐过让你留在院子里。” 幸儿道,“我知道,我……我不是去南院,我是去厨房,给姑母弄些好吃的,姑母在大哥那儿坐镇,想必很是辛苦,我帮不上什么忙,就去做点好吃的,尽些心意也好。” 幸儿说的有条有理,瑞冬不好再拦阻,乖乖的跟在幸儿身后去了厨房。 刚一进去,就看两个大熟人,“琬姐晴姐,你们都在?” 静琬和天晴也难掩一脸色,尤其是静琬,见是幸儿来了,上前拉着她的手,“你知不知道震哥现在怎么样了?我在房里呆不住,索性就拉了晴姐到这儿来,听银珠说,厨房送了不少冷水冷饭到南院去,这么冷的天,震哥吃这么些凉的东西可怎么好啊?” 幸儿拍拍她肩膀,“也许我哥他吃错了什么东西,上火的紧,才会这般。正好咱们都在这儿,做点好吃的给姑母和仲闵哥他们送去岂不是可以借机问问大哥现在的情况?” 静++点点头,幸儿就琢开了,“估计姑母他们都没什么胃口,做个红枣菊花粥,整几个开胃小菜,拌个莲藕,仲闵哥喜欢吃牛肉做个葱爆牛肉,上次做的宫保鸡丁姑母不是很爱吃嘛,就做个宫保鸡丁,炸个小馒头,煎个锅贴中午不是还有枣泥山药糕嘛,蒸几个甜有咸,有冷有热,应该差不多了……银珠,你都听见了吧?” “要是见了我们就轰我们出来怎么办?”静琬跟在提着提盒的丫头后面,心里没底。 “不会地。”幸儿道人地嘴软。姑母当会网开一面地吧…… 她们刚进了南院看见周管家正送一个大夫模样地人出来。 周管家见了礼。说是要送大夫出门儿几个也不好拉着大夫打听。遂进了院子。 张妈仍是门神一般站在院子里是幸儿她们。如临大敌。“哎哟我地好小姐。你们怎么又来了?” 幸儿指指瑞冬手里地提盒。“我们是来探姑母地。姑母这么辛苦。我们又帮不上忙。就做了些吃地送过来。” 张妈方松了口气道。“二小姐真是有心了。我这就送进去。” “你一个人拿不完,不如瑞冬跟你进去好了。”幸儿忙道。 “我多拿几趟就是,二小姐,你们请回吧。” 见张妈油盐不进,幸儿不由气沮,“张妈,我大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见周管家又请了新大夫,大哥可是有什么大不妥?” 张妈犹豫道,“我实在是不晓得,二小姐就别为难我了。” 天晴见实不可为,劝道,“咱们还是回别让张妈难做了,我想义母自有分数,再说我大哥和仲闵也都在里头,也能帮把手,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天晴和静++结伴先走了,幸儿带着瑞冬缓步慢行,路经大厨房,幸儿道,“瑞冬我口渴,你进去讨杯水喝。” “小姐,你不进去吗?” “我走累了不行吗,我就在这边树下的廊子上坐着歇歇,你进去讨了给我端过来。”幸儿佯作怒道。 瑞冬不敢再问,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厨房。 幸儿见看不到她了,撒腿就往回跑…… “小姐,我就知道你是骗我去讨水喝的,害我一通好找!”南院门口的大树下,瑞冬逮住了形迹可的幸儿。 “嘘”,幸儿示意她小声些,“我在这儿等着总不碍着谁吧。” “小姐,晚上这么冷,你再冻病了可怎么好啊?你还是赶紧跟我回东侧院吧。” “我没事,就一会儿,一会儿我就跟你回去,你放心。”幸儿盯着南院的院子里头,张妈想是送吃的进去了,院子里没什么人,要是这会儿仲闵或者天朗出来一趟就好了……总不会一直待在屋子里不出来吧,总要出来那啥那啥的吧…… 瑞冬一直在耳边唠叨,幸儿不停的敷衍着她,终于,院子里晃出了一个人影,幸儿赶紧从地下摸出了几个小石头,不停的朝院子里扔去,那人影停住了,朝幸儿这边看,幸儿使劲冲他挥挥手,示意他过来,等他走近了几步,幸儿 是仲闵,带着一脸惑…… “你,怎么在这儿躲着?”仲闵看着鬼鬼樂樂的幸儿,奇道。 “别管我了,我大哥怎么样了?我真是担心死了。”幸儿抓着仲闵问道。 仲闵看了瑞冬一眼,瑞冬知趣的躲了n步之远,仲闵方小声道,“震哥现在已经不碍事了,他刚睡下了,我娘在看着他呢,没事了。” 幸儿窦重重,“什么叫现在不碍事了?不是说他又喊热又要吃冷饭又要洗冷水澡什么的,这叫没事儿?你跟我说实话吧,我有心理准备。” 仲闵咬了下嘴,像是不知如何启齿一般,过了会儿方道,“震哥他……他是服食了寒食散,方才会如此模样。” “寒食散?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说不清楚,听来的大说寒食散药性燥热,所以服食的人都要吃冷食饮冷水,多行多走让热性发散出来才好,否则很是危险,那大夫还初服此药,会觉得神清气朗,精力旺盛,但如果服食成瘾,时日一长,必对身体元气有损,甚至会丧生毙命。” 幸儿闻言,深一口气,这莫不是……唐代的摇头丸海洛因? “大哥他现在真是没事” “没事那大夫说京城不少富贵人家服食这个的,他看多了长期服食之后的下场,所以叮嘱我们以后一定不要再让震哥吃这东西了。”仲闵沉声道,“其实我也有不是,本来我们是应约去长孙家的别苑打猎的,没想到冲公子见了震哥就很热络的带着他先行一步,我和天朗就和其他人在一起,想着吃饭时总能碰到的,也没太在意,结果吃饭时也没见着,我和天朗就问长孙家的仆从,他们也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后来再见到震哥的时候就这个样子了,冲公子和其他的几个公子也是这般模样,他们倒是好心叮嘱着切不可喝冷酒,又说第一次是反应比较厉害点,时日长了就习惯了。” 幸儿只觉脑子嗡的一声,聚众吸毒? “这长孙公子怎么不带你一起,单单带我大哥一个?”幸儿不知道是该庆幸他手下留情,还是痛恨他自己堕落也罢了,怎么非带着别人下水? 仲闵苦笑了一下,“那大夫也说了,这寒食散其实得来不易,能服食的都是富贵人家,他们都把我和天朗看作是震哥的伴当,怎么会邀我们呢?” 这还是身份的象征,奢侈的享受?! 幸儿以手抚额,“大哥没事就好,也怪不得你们。” “没来京城之前,总以为天子脚下皇城所在,名流云集,名师荟萃,当是首善之地,最是适合做学问求上进的,却没想到……”仲闵有些怅惘。 “京城肯定有你说的好的那一面,但是也有光怪陆离灯红酒绿的另一面,这下也好,给你们一个考验的机会,看是拒腐蚀永不沾,还是随波逐流同流合污,前者经受了考验才能继续向前,后者既是已经失败了也就注定了碌碌无为。”看仲闵的表情若有所思,幸儿才觉出自己说的太过摩登了,因失笑道,“看我,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你听过就算了。 仲闵轻摇了摇头,“不,你说的对,其实这些日子跟着震哥四处交际应酬,当时觉着很是快意,认识了不少同龄好友,但是回过头总觉得有些空虚,有些茫然,现在想来倒有些舍本逐末了,难道我上京来是为了交际应酬的么,也不知多久没有认真的看书写字了,舅父这次给我和震哥的信里还特别提到了不要为声色犬马所惑,我真是愧对舅父,愧对母亲。” “父亲对你和大哥寄望甚殷,严厉些也是有的,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既是想通了这些道理,以后劝着我大哥少些玩乐多些用功就是,只记着这些寒食散什么的可是千万沾不得。”想着大哥今日的遭遇,幸儿都有些发凉,只希企着大哥不要上瘾才好。 仲闵应道,“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吧。现在晚了,你赶紧回东侧院吧,震哥这儿有我呢,没事。” 幸儿吁了口气,“希望他一切都好,”想着大哥居然服食这种东西,还是有些气恼,“等明日他醒了我再说他,得给他点苦头尝尝,让他能记住这个教训才是。” 仲闵见她一会儿满脸担忧,转而又故作疾言厉色,倒像是姐姐对弟弟的神色般,不由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嗯,明日再说。” 幸儿点点头,转身喊着瑞冬,仲闵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幸儿身上,“晚上冷,你别冻着了。” 幸儿觉着身上一暖,回头冲仲闵一笑,“多谢你了。” 第二百零九章 曙光初露 榛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吃罢晚饭。田氏把幸儿和静琬留下,见她们姑嫂两个咬着耳朵笑着闹着,也闲闲看着,“说什么呢,笑的这么着,也说给我乐乐。” 静琬笑着指着幸儿道,“我在问幸儿昨儿个送给我们的贺礼是怎么回事。” 田氏望着幸儿,“是了,你究竟送了什么?” “不过是两个木雕的摆件,就是讨个口彩。”幸儿道,“一个叫做知足常乐,还有一个是早生贵子,我送的贺礼不错吧?” 田氏笑了,点点头,“嗯,算你有心思。早生贵子这个挺好,可是刻了两个白胖娃娃?摆在桌上看着倒也喜庆。” 静琬摇了摇头,低声道,“是有两个胖娃娃,躺在一个枣子里头,好像枣子上还有一坨疙瘩。像长了角一般,我们昨晚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看着有枣子的模样,大概猜出了意思。” 幸儿满头黑线,她本来是计划刻个花生在上头,后来画了草图方想到这年月还没花生呢,抓耳挠腮冥思苦想了半天,才想出了一个,没想到这新婚夫妇两人这么不识货……“那是生姜啦,这不是正好凑成早生贵子嘛,真笨!” 静琬张大了嘴巴,“那是生姜?!”真是一点都不像,如果幸儿不说,估计再猜上半年两载的也猜不出来…… 幸儿白了她一眼,“生姜可不就是四枝八岔的,一点想象力都没有,要联想……” 田氏笑的掌不住,“生姜?!我还从没见过把生姜刻到摆件上的,回头倒要瞧瞧了,幸儿你真是,怎么想来……” 幸儿见母亲笑的前仰后合的,不由也乐了,“娘那你就猜猜,知足常乐是个啥模样?” 田氏笑着,“慢着,容我想想,你的古怪点子最多。这肯定也是个刁钻玩意儿。” 静琬拉着幸儿,“对了,听震哥说你给我大哥也送了个物件,是个什么?我也不得见我大哥,你告诉我呗。” 幸儿神秘一笑,“这是秘密,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见静琬要上来呵痒,幸儿忙道,“不忙不忙,我说就是了,你想知道的话,去溶溶工坊逛逛就全明白了,好东西那里都有。” 田氏还在想那个知足常乐呢,闻言道,“你这都在工坊卖上了?”复又沉吟着点点头,“早生贵子那玩意倒是不错,吉利,口彩又好。幸儿你真是鬼机灵,我本来留你是想跟你说,这你大哥的亲事也办完了,现在可到你了。我最操心你,又知道你是有主意的,娘以前亏欠你太多,不想让你委屈的嫁了,就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幸儿还不习惯突如其来的民主,“真要听我的意思?娘,那我要是直说了你不会怪我吧。” 田氏温言道,“怎么会怪你呢,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娘不想让你心里有疙瘩,你的身份地位又在这儿摆着,自然是咱挑别人的理儿,有娘给你撑腰呢。” “其实……我觉着武家公子……挺好。”幸儿嗫嚅着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说完了又有些忐忑,这么说会不会太直白太直截了当不似淑女了?……还好,看看田氏的脸色,好像没什么变化,没有皱眉也不像要火的模样,静琬那边也像是知道自己的答案,只是看着自己,没有说话。 “嗯……”田氏沉吟了一会儿,“武家公子是还不错,家世也尚可,只是他是家里的次子,论起爵位门荫,他可都没有份哪,将来不管是仕途还是分家产都会吃不少亏,我是怕你过去吃苦。依娘的意思,你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娘您多虑了。我听大哥说武公子准备科举挺用心的,根本用不着门荫,又何来吃亏之说?说到分家产什么的,武家老爷年纪又不长,且早着呢。就算真有那一日,武公子也不像是惦念家产的人,听大哥说起过,武公子他志向远大,又岂会介意这些小节?”幸儿分析道。 田氏叹了口气,“我本来是立定了心思把你嫁个好人家,让你一辈子安享富贵的,可是经过以前这些遭,我也慢慢看开了,你看你这一通为他说的好话,我要真把你许了别人,你还不得不依不饶的闹腾?我也问过你大哥,他也是把武公子一顿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说的天花乱坠的,我想不信呢,你大哥又是赌咒又是誓的,你们兄妹俩这也不知道是不是串通好的,我真是……唉。(.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可是娘就你这么一个亲闺女,也不能就听了你们俩的话就算数了,我找人去打听了,等等看吧,要是这武公子真如你们说的这么不凡,我也就放心了。” 幸儿心花怒放,她本来还准备了一大篇儿想说服的话都还没用呢,没想到田氏就已经跟她跳到一个壕坑里了,真是太出人意料喜出望外了,她一步跑到田氏身旁,揽住她的肩膊。真心赞道,“谢谢娘,娘你真好!想的太周到了,您是最善解人意最体贴入微的娘,全天下都没人比你更好更美更慈爱!我下辈子还要做你的闺女,一辈子孝敬您!” 静琬看着直摇头,幸儿平日冰雪聪明,机敏无双的小大人一个,没想到跟婆母撒起娇来这么让人阵阵冷,不过看婆母那边,倒是一脸慈爱的笑,显是非常受用极为满足…… 三日回门,静琬带着李震回了杉院,给贺夫人请安问好,贺夫人看着小两口也喜笑颜开,浑忘了从前的不愉快,不管怎样,女儿总算嫁给她如意的夫君,看着静琬开心满足的模样,看来这亲还是结对了。是啊,李震以后毕竟是顶门户的长子,又是李家求着要娶静琬的,静琬以后的日子应该会顺风顺水的…… 当晚,贺夫人特意把静琬叫来,密密嘱咐了许多为人媳妇,为人妻子该做的,不该做的,啰啰嗦嗦说了许久,直到天都快泛白了,方依依不舍的拉着静琬的手,“儿啊,我跟你大哥明儿个就走了,你好生做人家媳妇,不许淘气,不许任性,以后就是个大人了,说话做事要多想想。想好再做。对待公婆要孝顺恭敬,别让人挑理儿,长点眼色,别偷懒。对震儿呢,他年纪毕竟也不大,有时候耍性子冲动一点都难免,你也让着些儿,别给他没脸。男人嘛,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不能像小孩子似的闹脾气,让人笑话,知道吗?但也不能惯着他纵着他,得有个度,平常的芝麻小事就算了,劝着他上进求学,少沾丫头们这都是大事,听明白了?” 静琬一路听着,一路点头,心里极是难过,为什么这头嫁了人,那头就必须得离开母亲,离开大哥?为什么不能都在一起?“娘,我会想你的,要不你别走了,让我大哥回吧,您留下来陪我,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不合适的,有您在这儿提点我,我也踏实。” 贺夫人摸着静琬的头,“傻孩子,哪有娘家母亲老住在亲家这儿的道理,再说你大哥也成了家了,我要是不回去,外人还以为他不孝顺呢,听话,你要是想娘了,或者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儿,别都搁在心里头,可以给娘写信,我也时常派人捎口信给你,你记着,娘永远都是最疼你的……” 静琬忍不住眼泪,“娘……” 贺夫人帮她擦擦眼角,“哭什么?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把眼泪收了,哪有新娘子掉眼泪的,不吉利,快,别哭了!你这样,娘走的也不安心……” 静琬抿着嘴,忍住泪意,摩挲着母亲的手,迟迟不想松开…… 缓驰回京的马车上,贺夫人闭目休息,仲闵怕她着了凉,拿了件薄衫盖在母亲身上,贺夫人睁开了眼,“我没事,就是有些乏了。你也倒着睡会儿,这些日子忙静琬的亲事,你也没怎么闲着,累了吧?” 仲闵摇摇头,“我身子骨好着呢,不累。” 贺夫人想起一事,“听静琬说幸儿那丫头送了个摆件给你,是什么啊?拿来给我瞧瞧可使得?” 仲闵楞了一下,复又道,“母亲说哪里话,这有什么使不得的。”说着,仲闵起身在放在车壁角落的一个小包袱里头找了一会儿,拿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出来。 贺夫人一见,皱了眉头,“这盒子,也是她送的?这可不便宜啊……” 仲闵点点头,没说话。 贺夫人接过盒子,瞧见上头溶溶工坊几个字,更是不喜,她知道这工坊其实就是那丫头的私家生意,更不想儿子再同她有什么瓜葛,就想找个茬把这贺礼给毁了或是自己收着……贺夫人打开了盒子,里头是个紫檀木的摆件,她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一匹意气风威风凛凛的骏马,马身上竟骑着一只意趣横生的长尾巴猴,贺夫人糊涂了,“这是什么个意思?又是马又是猴儿的,幸儿这是……” 仲闵笑了,母亲的反应和他当初一样,直到他看到盒底幸儿写的几个字,才明白了意中所指,因道,“这是取其好彩头之意,叫做马上封侯……” 贺夫人恍然大悟,可不是?!这么好的意头,难为那小丫头怎么想来,真是古怪促狭……看着手里栩栩如生的雕塑,再看一眼对面仲闵的一脸欢欣,贺夫人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再加上也暗合了自己希望仲闵高中科举的心事,因把木雕又放回盒子里递给仲闵,“收好吧,这摆件寓意吉祥,确是好物,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可是回去了别跟天晴提起就是了。” 仲闵小心翼翼的收好了木盒,“天晴她……她很了解我,其实这些……她,她都知道,她也说不强逼着我。” 贺夫人连叹几声,“你真是糊涂!这世上可有一个妻子会容忍夫君心里有别的人,别管她是真大度还是假洒拖,你呀,是欺负人家心里有你对你百般忍让,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她,叫我说你什么好!也就是天晴,善解人意不想你为难,要是换了别人,那真是家无宁日了,你啊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真……真是被你气死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儿,替天晴想想,也让我这把老骨头能安生过日子……” 仲闵见母亲气极的模样,不由心生愧疚,忙轻拍着贺夫人的背,“我知道,娘,我都知道,您小心身体,千万别动气,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天晴对我的好,回去以后我会好好对她……您渴了吧,我去拿水过来。” 贺夫人还想再斥他的不是,见儿子形容萧索,又有些自责,其实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当初不是自己,硬生生拆开了他和幸儿?!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若是自己当初心软答应了仲闵,会不会仲闵和幸儿也像静琬和震儿似的,一双一对的甜mi幸福?是不是也不用自己老要催着儿子去亲近媳妇?这是怎么一笔糊涂账啊,莫非自己真的错了么?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也只能向前望了……贺夫人低了声音,“我不渴,你坐着吧。仲闵,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提了,你也别内疚自责了,也不全怪你。只是以后你跟天晴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仲闵无言的点了点头……v 第二百一十章 防患未然 榛院。 幸儿急匆匆的xian帘而入。见田氏和静琬都笑眯眯的望着自己,一时有些糊涂,“娘您唤我来何事?” 田氏招手示意幸儿走到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幸儿,你的大事儿,武府的媒人昨日来了,娘可不愿委屈了你,特意叫你来跟你说一声。” 总算是到了……幸儿心里一颗大石落了地,亏她已经写信给元爽抱怨过很多次了,这媒人的度怎么比蜗牛还慢,从春天等到夏天,现在都快入秋了才来,好在终于是来了……不由喜笑颜开,问道,“那我……要做些什么?” 静琬笑道,“你啊,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就是!” 田氏点点头,“本来我总想着这门亲事配你不上,现在瞧你乐的这个样儿,你满意了娘还有啥可挑剔的。前些时候派去打听的人也没说出什么不好来。想想这武家家世也不算差了,武二公子明年又有望科举得中,我也不求别的了,只求他好好待你,娘也算放了心了。” 幸儿撒娇道,“娘,我不管嫁给谁,一样都是娘最贴心的闺女,这一点是怎么也不会变的。” 田氏捏了幸儿的脸,“好了,我跟老爷也说过了,老爷也没什么意见,纳彩这步就算过了,下面就该纳名了,合合你跟武公子的生辰八字,这一般也就是走走过场,这头亲事指定是板上钉钉了,你就像静琬说的,没别的事儿了,就等着武家来迎娶……” 幸儿听到此处,忽的猛醒,在田氏耳边说了几句,田氏皱着眉头,“你这又是整的哪一出?能行吗?会不会太拿乔了?幸儿,你可跟娘说清楚,是不是你对武公子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是他有什么苗头?这可是婚姻大事,娘不能把你托付给信不过的人……” 幸儿连忙摇头否认。(.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娘,您误会了,武公子他不是那样的人,我这么做不过是防微杜渐,不想将来有家宅里头的麻烦,想过的清静罢了。” 田氏沉吟许久,女儿说的对,这么一来确实是一劳永逸,将来再也不用担心女儿会陷入争风吃醋争来斗去的风波里,能保女儿过的太平安宁,何乐不为?! 静琬不知道幸儿和田氏打得什么哑谜,一脸迷茫,小声问幸儿道,“幸儿,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 幸儿正要说,田氏摆摆手,“没事,幸儿她脸皮儿薄,刚才就是问问我婚期会定在什么时候,”一边用眼神制止幸儿,幸儿识趣的缄口不语。也是,要是静琬也学了这一手,岂不是让田氏头疼?这一招女儿使得,媳妇儿可万万使不得,内外有别啊…… 李府前院。 一位清瘦的道士掐指细算,田氏和坐在下的武家媒人都牢牢盯着道士,见道士皱了下眉,武家媒人有些奇怪,这都要定下亲事了,还能算出不妥不成? “道长,可是有什么不当之处?”田氏问道。 那道人轻轻点了点头,“这两人的命格有些犯冲,不过……” “那可有破解之法?”武家媒人问道,心道这道长不是来这儿讹诈来了吧?无非就是施些钱财给道观,她接了武家这个媒,不说成了回去也拿不着钱,可没成想竟碰上这么个不开眼的道长,说不得还是得笼络一二…… “这破解之法说易不易,说难嘛,倒也不难,”那道人捋着胡须,轻声道出了几个字…… 武家媒人愣了,这……这道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现在就要给钱?“还请道长说的明白些,到底怎么个破解之法,我尽力而为就是。”媒人刻意把“尽力而为”四个字说的重了些,希望道长不要狮子大开口才好,大家都是混碗饭吃,都不容易…… 那道人叹了口气。[.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语重心长道,“这个嘛,我就照实说吧,这女子的命格是罕见的帮夫运极旺的命格,若非照我所说的破解之法,就会妨了男子的前程,妨了男子的后代。但照我说的去做,这男子必定青云直上,名成利就,而且子孙繁茂,家族昌盛,两相比较,天差地别,云泥立判,孰轻孰重,慎之慎之啊!” 真是碰上敲竹杠的了……武家媒人眉头微皱,“究竟道长所说的破解之法……”心里一边想着这道长到底是要多少,自己能给得起多少…… 那道人微微一笑,低声说了几句,武家媒人一时愣了,竟是跟钱财无关?!竟看错了这道长,既不是为了银钱,那所说的必都是真的了……可这干系重大。她也做不得主…… 武家媒人定了定神,看着田氏道,“李夫人,这……,这得容我跟武家老爷商量商量,毕竟这干系到武家公子的前程,这也不是小事儿。” 田氏听了道人所说,也一副吃惊的样子,听了媒人所说,点头道,“你说的是。商量是应该的。”说着,召了喜福来把道长送出去,方和媒人道,“万料不到竟是这般,我也是头一次听说有这等事。我是听其他夫人们提起,说这道长极灵验的,才好容易请了他来,没成想会是这么个结果,倒叫我也吃了一惊。” 那媒人也点点头,“是啊,我做了半辈子的媒,也是头一次听说,其实我觉着这条件说大倒也不大,我觉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做不了武家老爷的主,您看……”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家幸儿你上午也见了,这俩人八字也算过了,你也该回去回话了,这是自然的。”田氏一脸的谅解。 武家媒人松了口气,“谁说不是?二小姐相貌是没的说,人品也端庄,我自会向武老爷禀明的,这头亲事我瞧着是没什么问题,李夫人,您就等着收聘礼吧。那我,这就先告辞了。”媒人说着转身出了门,田氏装作不经意的对身旁的喜乐说了句,“我可真没想到幸儿有这么好的帮夫运,你说说,谁家摊了这么个媳妇可不是几世修来的?我啊,还真想多留幸儿几年,看看幸儿说不定还能给老爷带来什么好处呢。” 喜乐会意,凑趣道,“是啊,二小姐本来品貌家世都没的说,这又有这么好的命格。这是先定了这头亲了,要不然,嫁了王公贵族也不为过呢。” 田氏嗔道,“你小声些,咱们家可不是那等轻狂人家,又不图名不图利,不过是看着武家小子像是真心待幸儿好罢了,既然定了,咱也不能背信弃义不是?……” 媒人停在门口,把这主仆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话听了十足十,方出了榛院,离了李府,恨不能ha上翅膀回荆州,跟武家老爷说说他们摊上了个多好的媳妇儿,再拖下去说不定这门亲事就黄了,以李家的地位,再加上这二小姐这么旺夫的命格,找个京城的一品两品高官贵族也是等闲…… 媒人心急如焚,回了客栈就收拾行李急急动身,一路紧赶慢赶,就想赶紧拿了武府的主意把这头亲事定下,要是这李二小姐真叫别人抢了先,她这来来回回也算白跑了,冰人费都拿不着…… 京城武府。 武元爽正悠哉游哉的坐在院子里饮茶看书,旁边二多伺候着给他剥葡萄,尽管他剥了的葡萄皮上总连着大把的果肉,看着叫人心疼,不过也总好过自己动手吧……元爽安慰着自己,自从阮楚楚知道家里已经请了媒人去晋阳提亲了之后,先是摆臭脸摆了几日,后是跑到元爽住的院子里实施了一通大破坏,把院子里的花都踩烂,把屋子里的桌椅柜凳统统踢倒,摔了几个瓷瓶砚台,指着忙着赶来维持秩序的管家大声叫骂了几句,管家自是不敢回嘴,楚楚骂的没意思了,摔东西也摔累了,恨恨的跺了跺脚,带着如意拿着收拾好的包袱扬长而去,苦的管家收拾了好几日才给恢复了旧貌,这边才让人通知在学里的公子。元爽听了,乐的嘴巴都咧了瓢,她终于走了,而自己也终于可以回家了,不用放假了还得待在学里做刻苦状,学里的先生不知内情还以为他多用功多上进,不停的给他加压激励,他也快受不了了,这都是被逼的啊……这不,终于回了家,终于可以坐在树下安安生生的看书喝茶,不用担心别人来打扰,真enjoy啊!什么是生活,这才是生活,美好的生活,有品质的生活…… “二少爷,有你的信,”管家进了院子,拿着封信递给元爽,打断了他脑海里正在组织的排比句。 元爽接过信,有些奇怪,离上次幸儿来信还没多久啊,难道她那儿又出了什么事不成?还是来催促自己回信的?不该啊,幸儿的来信历来都是他的第一urgent要务,即收即付,上辈子还信用卡账单都没这么及时过……打开信方知道是荆州家里的来信,元爽初初看的时候还微笑开眉的,终于提亲了,太好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老百姓的好日子……啥好事儿都凑一块儿了,美啊……可等看着看着,元爽脸上表情变得呆滞了,继而是一脸的苦笑,啥叫福无双至,霎时间元爽终于体会了……看起来,一妻一妾俩宅子这个平凡的愿望在这一世仍是奢望,幸儿,算你狠!等下次见了面,不使劲抽打她的小屁股,就枉为她的好夫君……v 第二百一十一章 尘埃落定 晋阳,李府萱院。 又是一天艳阳照。幸儿睁开双眼,伸个懒腰从床上坐起,瑞冬xian开床帏,“小姐醒了?” 幸儿点点头,披了件披帛下了地,瑞冬服侍着她洗漱完毕,把她让到梳妆台前帮她梳头,幸儿坐在镜前,惊喜的对镜叹道,“呀,比昨天又漂亮了!” 瑞冬笑道,“小姐,你每天都说这句话,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幸儿自顾自的把头转来转去,欣赏着自己的每一个侧面,“本来就漂亮啊,是不是,瑞夏?” 瑞夏正在整理床褥,闻言笑道,“是是是,小姐最漂亮。” 忽听院门处有声响。瑞冬把幸儿的簪ha好,跟瑞夏道,“这么早是谁啊?我去瞧瞧。” 院子里一阵扰攘,懒洋洋的嗷嗷声,瑞冬的惊呼声,接着是嘈切的说话声,幸儿不由出奇,这是谁来了,因带了面纱xian帘而出。 “你……回来了?!”幸儿看清来人,又惊又喜,当下xian了面纱,疾步朝院子里那人走去。 院子里正和瑞冬说话的那人转过身来,见是幸儿,立时跪倒,“瑞秋给小姐请安,小姐一向可好……”语声带着哽咽。 懒洋洋本来煞有介事的正嗷嗷着,见幸儿和瑞秋手拉着手进了屋,也闭了嘴巴,瞪着好奇的眼,跟着哧溜钻了进屋。 “你怎么回来了?孩子呢,也带回来了吗……”幸儿拉着瑞秋的手,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旧日的瘢痕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妇的韵泽,母性的柔美。丰腴的身形,白润的肤色证明她过的不错,幸儿放下了心,这瑞秋从前吃了不少苦。也是该享享福了…… “孩子挺好的,我急着给小姐请安,婆婆正帮我看着,”提到孩子,瑞秋的嘴角漾起了笑。 瑞冬嗔道,“怎么不抱来给我们瞧瞧,我这个干娘可连礼都备好了,莫非是嫌我们礼薄不是?” 瑞秋连连摆手,“不是的,瑞冬,我是怕孩子哭闹起来扰了小姐,没别的意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见瑞秋又恢复了一些旧日的惴惴神情,面对瑞冬的咄咄架势不知应对,瑞冬见了也不由笑了,“算了,我逗你玩呢,下次你记着把他带来就是。” 瑞秋点点头,又对幸儿道,“他……跟我说小姐要出阁了,我就急的心急火燎的,生怕见不上小姐了。这才紧赶慢赶的从京城回来。” 瑞冬用手刮着脸羞瑞秋,“他?他是谁,谁是他?小姐,你瞧瞧,都当娘的人了,脸都红了……”瑞秋羞愤不过,追着瑞冬要打,瑞冬躲在幸儿身后,幸儿笑着制止两人,“好了好了,瑞冬,你少说两句,瑞秋,你家那位有名有姓的,到你这儿可真减省了,只留个他……” 瑞秋脸色红红,“小姐,连你也笑我。” 幸儿拉着瑞秋的手摇了两摇,“我就算出阁了,也不是不回来了,你这么急着赶路,孩子要是有个什么,岂不是对不住你们家那位?到时候我就成了罪人了,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瑞秋急道,“小姐,我……你当时跟我说过,就是出阁也不会忘了我的,莫非现在是嫌弃了我了?我知道我愚笨,听说瑞冬现在会识字算数的。瑞夏针线活也出挑,小姐可能是用不上我了,可我……我真是想跟小姐在一块儿,接着伺候你……这才赶回来……” 见她神色有些沮丧,幸儿忙安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什么时候都需要你,真的,再说,你哪里愚笨了,你的手最巧,心思最细,我也离不开你,可你现在呢,当了人家的娘了,总要考虑到你家小李和你们的小小李,我现在有了瑞冬瑞夏两个,够使的了,你跟着小李好生在府上做事,把小小李好好养大,这可比待在我身边还叫我开心。” 瑞秋一听,不由笑了,“小小李……小姐你真会逗乐子。其实我和小李刚才去见过夫人了,夫人也同意我再跟着小姐,听她的意思,如果小姐出阁了,我们一家子正好可以陪嫁过去,这点小姐不用担心。” 幸儿睁大了眼,哇,母亲好会谋划……这出阁的事还没定,连陪嫁人家都选好了,只是……“你们家小李是怎么个意思?还有李管家怎么说?” “小姐,我公爹说了。只要是夫人的安排,我们都要好生听从,小李也知道我不想跟小姐分开,小姐上山的这几年,我想起小姐来,没有不掉眼泪的,不知道小姐吃的好不好,住的暖不暖,都是他打听了小姐的消息告诉我让我开心,我后来生了小川儿,婆婆还特地去照顾我,婆家人对我都好,我才渐渐高兴起来,小姐,我是真心要跟你在一处的……”瑞秋说着,有些哽咽。 幸儿拍着她的手,心里感动,“我知道,我都知道……” 瑞冬ha口道,“小姐,瑞秋这也生过孩子的,将来小姐出了阁,要生孩子的时候正好多一个帮手的,多好!是吧,小姐?” 幸儿啐道,“我这还没出门子呢,就说这个了,你真是……我待会儿就跟娘说,既是瑞秋来了,就替换了你得了,我是没福气消受你这张嘴了!” 瑞秋本来有些感伤的,也被引得笑了,“小姐,等明儿瑞冬出了阁了,就有人消受了!” 幸儿点点头,“这说的倒提醒我了,娘上次还跟我提过。家里有几个小厮该配丫头了,我倒是要帮瑞冬好好相看相看……” 瑞冬急了,“小姐,你可千万别赶我去嫁人,小姐,你知道我,我跟二……” 瑞夏瑞秋一人一边拉着瑞冬,“你跟谁?是谁?竟然小妮子心里有人了,居然不告诉我们,快说……” 瑞冬急着挣拖两人,“小姐,你救救我!” 幸儿悠哉游哉的抱起懒洋洋,一脸看好戏的神情,“我也想听听那人是谁呢,你说说呗……” 榛院。 幸儿揽着田氏的膊头,“娘,你怎么想起来叫瑞秋他们做我陪嫁?根本出阁的事儿都还没定,是不是太早了些。” 田氏捏了下幸儿的脸,“傻孩子,你瞧着吧,不会有岔子的。” 看着田氏那么有信心的模样,幸儿心里反有些怀疑了,毕竟当时那个道长是母亲重金礼聘来的,他说的那些话也是事先对好的台词,连幸儿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武府会全数答应,主要是给元爽一个警告和钳制,也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可如果真是不答应的,婚自然还是要结的,婚后自会另寻他途让元爽别想着起歪心思,可不会就此激怒武家吧?!那岂不还是要浪迹天涯私奔天下了?毕竟她心里只有一个元爽,茫茫大唐之大,也只有元爽才是她的知音人,同路者,她不想天天和一个真的古代子民一起,每日里提心吊胆的,还要担心会不会1ou馅,或者整日里变着法子要跟老公的三妻四妾斗法,她只想过她的平淡日子,享受她和他说话做事之间的默契,没办法接受另一个人,谁都不行…… “娘,万一,我是说万一,武府不答应怎么办?”幸儿问出了自己的担忧。 田氏信心满满,“你刚跟我说的时候,我是想过这个可能,可是后来看见那个媒人的反应,才觉我实在是多虑了,就拿我说吧,要是说娶个媳妇给你大哥,能旺夫帮夫,助前程多子孙的,那我肯定是欢天喜地的把她娶进门了,至于那个小小的条件,实在是不值一哂,做父母的,如果儿子是能光宗耀祖后代昌盛的,还有什么别的所求?” 忽听外头喜乐来报,少夫人来了,田氏忙对幸儿道,“道长这事别说给你大嫂听,知道吗?” 幸儿敛低眉,连称知道了,心想,这可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静琬来了,”田氏温煦的叫静琬坐下。 静琬施了礼坐在下,跟田氏汇报中午的菜单,看田氏有没有什么添减。 田氏点点头,“这样不错,有荤有素,听上去也都清爽可口,天气热,本来就没什么胃口,你想着变花样也难为了你了,别累着了,那姑太太可是不依我的。” 静琬笑着摇头,“我没事,多谢娘体贴,今儿暑气重,我叫厨房给各院送了酸梅汁消暑,娘这里的特意加了些冰块,待会就送来。” 田氏一脸满意,自从静琬嫁进来,她就慢慢的把厨房的事情交给静琬,想着在霄儿媳妇进门之前,至少培养出一个得力帮手来,看静琬这模样,上手挺快,将来也是自己的一大助力,沈氏心眼再多,添个不省事的媳妇,也比不上她这头,既是亲戚又是婆媳的贴心,这场仗沈氏是一定输的了…… “娘,大嫂是不是很得你心?我看你啊,笑的这么灿烂,一定是见了媳妇,就忘了我这个闺女了。”幸儿凑趣道。 静琬忙辞道,“幸儿你可别这么说,厨房里头不少的菜谱还不是你想出来的?说起来我还得赶紧多向你请教呢,省的你出了阁,我再找你可难了……” 幸儿快懵了,怎么一个二个都拿这个来打趣自己,这……一点也不好玩啊,更何况八字还没那一撇呢,她昨晚都已经开始暗自筹划私奔路线了,就是这铜钱,背起来怎么想怎么重,真是的,咋个还不明纸钞?或者有银票也中啊…… 田氏见幸儿没答话,笑道,“静琬,你别说她了,她害羞呢……” “夫人,夫人,”喜乐急匆匆的冲进来,“管家说武府的媒人来了!” 田氏喜动颜色,“你先请到前院,我这就过去,”又对幸儿笑道,“看吧,我就说了,这下不用担心了,我的闺女!” 静琬也笑着看向幸儿,幸儿心头大石落了地,也不在乎她们的戏谑。 田氏带着静琬去前院见媒人,幸儿独自回了萱院,一路上看着家里熟悉的围廊,一草一木,花儿朵朵,心里反倒添了丝丝惆怅,这就要嫁人了?还真舍不得离开这个家,这个家里承载了她无数回忆,她在这里得到了无数的关爱,无论是父母还是兄妹,哪怕是路上恭敬行礼的小丫头,看着都那么亲切,可是自己竟这么快就要离开,嫁到一个陌生的人家,没有火车,也没有电话,她以后想念家里了,最多只能鱼雁往来,等回信到了,胡子都长一大截了……v 第二百一十二章 谈婚论嫁 武家有纳徵正使副使各一。押着聘礼,先是细马两匹,不着鞍辔,以青丝作笼头,接着是函舆,三侍婢随舆,次五色彩,次束帛,次钱舆。接着是猪羊,次须面,次野味,次果子,次油盐,次酱醋,次椒姜葱蒜,以上各物均以盘盛,花单盖,入舆放置……田氏笑的合不拢嘴,显见着武家颇为重视这头亲事,她又准备好了给幸儿陪送大笔嫁妆,看这排场。嫁到武家之后幸儿指定是不会受气的了…… 榛院。 “幸儿,娘也舍不得你,恨不能一辈子留你在身旁,可这女大当嫁,代代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田氏一派语重心长。幸儿和田氏并排坐在榻边,听着母亲说起自己的婚期竟是在年内,心里五味杂陈,既有要和元爽团聚的欢喜,更多的却是将要离开这个家的怅惘和留恋…… “娘,我年纪又不大,不如拖到明年吧,我还想再多陪陪您,从庵堂回来这也没多久,就这么离了父母,我真舍不得……”幸儿恳求道。 田氏摸着幸儿的头,笑道,“现在又这么说了,当初找道士的主意可是你出的,现在武家听信了道士之言,巴不得早娶了你过去旺夫旺家,为娘想多留你都难喽。” 这就叫作茧自缚?!……幸儿颇为苦恼,“娘,我当初又没想到会这么快,要是早知如此……” 田氏怕打着幸儿的手,“好了好了,娘知道你的意思,其实我更不想你早嫁。我跟武家的人商量了,看能不能拖到过了中秋再动身,至少让咱们过个团圆节。” 过了中秋?屈指算算,也没几个月了,少女时光就这么短暂?!这才十几岁而已,转眼就得迈向少*妇?…… 晚上,李世绩听田氏说了婚期之事,想着幸儿的模样,只觉昨日还是蹒跚学步的小丫头,现今竟要出嫁为人妇了,一时有些感慨,“幸儿都要嫁了,唉,我也老了……” 田氏不意李世绩竟出此感叹,忙安慰道,“老爷何出此言?您连四十尚未到,怎能言老?”说着,田氏坐到了铜镜前,抚着脸颊嗔道,“我比老爷只小两岁,老爷是不是嫌珮娥老了不好看了?” 李世绩失笑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我何曾说过嫌你老来着,你这可是冤枉我了!” 田氏见李世绩脸色转晴,施施然走到李世绩身后,为他轻捏肩膊,“老爷,震儿这媳妇也娶了,心神也安定了,日里头看书习字别提多上进了,您这些日子也忙,他见不着您,就来问我科考的事……” 李世绩眉头微皱,叹了口气。 田氏心里有些惴惴,“老爷莫不是还在生震儿的气?他娶了媳妇,收了心性,真的好了,老爷不信的话,明日去桂院看看便知,他是真知道用功了……” 李世绩摆摆手,“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做父亲的,岂会跟儿子一般见识?只是这震儿年岁也大了,再去国子学一来岁数也过了,二来他不在我眼皮底下,我还是对他不放心,你就说吧,他去京里这几年,学了什么好回来?他是挺用功不错,可是终究资质有限,我已经仔细想过了。还是让他从三卫千牛入仕吧。” 田氏大惊,“可是震儿他身子骨单薄,刚刚的才养好伤,这能行么……” 李世绩沉吟道,“我已经给他物色了骑射师傅,过两日就到府里来,你给安排个合适住处,让震儿就学起来,他小时候你说他身子不好,我也允了你了,结果现在,弄得文不成,武不就的,身子还是那么羸弱,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对他也太纵了些,唉,惯子如杀子,珮娥,这次你可不能再心软了。” 田氏满腔求情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只好默默低了头,“可……震儿他一心考科举呢,怕是知道了心里会不痛快。要不还是让他再下场考考试试?……” 李世绩摇了摇头,“做三卫也好千牛备身也罢,都不比中了科举差,也算是积累资历,毕竟是皇上太子的近臣,谁也不敢小觑。” “可是毕竟科举出身的更体面……”田氏尤想为儿子争取一番。 李世绩转头看着田氏,“那是我李家的长子嫡孙,你以为我不想他光宗耀祖一举成名?我比谁都想,可你看看李震他都干些什么事儿,跟丫头纠缠不清,又花痴。你别奇怪,儿子的事儿你以为我就不操心?只是想看看他要闹到什么地步,所幸娶了个媳妇,他也好了,这我也看清楚了,也向韩先生特意请教过李震的学问水平,他啊,想中举恐怕至少还得三五七年,耗费这么久的光阴,万一又不中,我怕你那宝贝儿子的脾气,自己就先消沉萎靡想不开了,万一再犯个什么病,那不是害了他?还不如让他练好身手,就老实做皇上护卫去,正好这两年在我眼皮下也磨磨他脾气,他也该懂事了。” 田氏听了,又惊又怕,原来震儿的事老爷全都知晓……想来想去,这番安排也确是计划周到,用心良苦,不由愧道,“老爷,是我的不是,当初没跟你说起,我是怕老爷您对震儿有什么误会……” 李世绩笑道,“算了,下不为例,以后别再瞒着我就是。这次算是错有错着,这头婚事亲上加亲,震儿也算是真好了,再说静琬那孩子我瞧着也是懂事的,家宅里的事儿你以后也能多个臂膀。” 田氏轻揉着李世绩的肩膊,“我以后断不会的了,请老爷放心。静琬我看着也好,以后有她帮着我,我也省心了。皱纹也生的慢了,老爷也不会嫌我老了不是?” 李世绩笑着捏着田氏的手,“你呀,还在念念不忘这一茬……” 田氏回握着李世绩的手,夫妻两个温情融融,尽在不言中…… 萱院。 幸儿见静琬兴致不高,有些奇怪,“琬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太高兴?我知道了,是不是大哥又欺负你了?” 静琬打了下幸儿,“哪有,震哥他怎么会欺负我?其实是娘早上跟我说,父亲的意思是叫震哥不用考科举了,准备叫他做三卫或者千牛备身,可震哥还不知情,跟请来的骑射师傅练射箭骑马还挺快活,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幸儿停了正在练字的笔,“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早一点参加工作,早一点进入社会不比天天捧着书本苦读的好?!经验可比文凭重要啊…… 静琬叹口气,“你大哥他学了这么些年了,也有些死心眼,非想去下场考试,其实他身子不是很壮,能借着练骑射好好练练身子也是件好事,母亲也说了千牛备身都是皇上身边的近卫,很大的体面,我想着要是震哥真能同意就好了,到时候他去京城当差,我也能跟大哥和娘见上面,就怕震哥他想不开,非要钻牛角尖……” 幸儿把笔放下,坐在静琬身旁,安慰道,“我大哥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跟他说清楚利害关系,又不用苦熬读书,一样是仕途前程,直接做侍卫可以早一点知道人情世故,还能出薪粮,又能结识不少同事好友,不比日日坐在窗下死读书来的自在,其实也该叫大哥知道知道这锅是铁打的道理……” 静琬本来有些愁,听到此处也不由笑出声来,“听听你说的话,咱们还不都是一样长大的,偏就你晓得锅是铁打的不成?!我会劝他的了,不管怎么说,震哥最听父亲的话,既是父亲定下的,震哥肯定会照做的,我只是怕他心里结了疙瘩。其实说起来,看震哥学的那么辛苦,我倒也情愿他去做侍卫了,至少每日放了差使就能歇着了,不像现今,真怕他熬坏了身子,那不是得不偿失?……” 知道母亲偏爱自己,但这仍是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幸儿接过田氏手中的书卷,听着田氏一笔一笔娓娓道来,啊呀,一不小心自己也成了有钱人了!这书卷里登录的都是即将随自己一道嫁到武家的嫁妆,金银钱财不在话下,瓷器摆设更是看花了幸儿的眼,再加上数处的田产房产,田氏正说着的珠宝饰,无数套四季衣裳,陪嫁的数房人家,都叫幸儿张大了嘴,“娘,这……是不是太厚重了些?要不减免一些吧,衣裳饰也穿戴不了那么多的不是?” 田氏一脸慈爱,“傻孩子,哪有嫌嫁妆厚的?娘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不疼你疼谁?你这几年也吃了不少苦,算是父母给你的一点小小补偿也好。” 幸儿捧着书卷,口水差点没滴下来,看到商铺里头居然还有溶溶工坊,她难掩吃惊,“娘,这工坊怎么也给了我作陪嫁?听说生意不错啊,再说我将来嫁去荆州,工坊又在晋阳,我也帮不上什么手,不如娘您自己留着,我如果有什么主意自然会写信给您,包咱们工坊总有新鲜玩意儿卖。” 田氏摇了摇头,“这本来就是开给你们兄妹的,现在你大哥在我跟老爷的庇佑之下,啥也不缺,老爷也定了让他过两年去做三卫的了,到时候他必是去京城的,他要这铺子也无用,不如给了你赚点花粉钱,你放心,人我会帮你管的,不用你费心维持,能想出些主意便罢,没有也无妨,毕竟伺候翁姑是你的分内事,不能舍本逐末,知道吗?” 幸儿合上书卷,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面上仍做恭敬状,“母亲教训的是,幸儿知道了。”v 第二百一十三章 恋恋不舍 离家前的最后一个中秋。静琬得了田氏的吩咐,在燕语亭布置好了酒菜月饼,瓜果糕点,把其他丫头都支在云际园门口,只留了瑞冬瑞夏伺候。 幸儿自是主客,左边依着田氏,右边是静琬,大哥坐在对面,几人一面吃月饼,一面赏圆月,夜空中的月,水波中的月影,相映成趣,几人却兴致缺缺,平日里觉着这是个团圆的节日,怎么今日反成了离别的预兆? “幸儿,要是武元爽那小子敢欺负你,你可千万不能忍着,一定要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绝不会叫他好过!”李震闷闷的开了口,想到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度过那么多劫难,心中那个完美无缺的妹妹要嫁给他人,再也不是围着自己叫大哥的小女孩儿了,李震总觉得不是滋味,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其实武元爽横看竖看也是没什么毛病,对幸儿也上心,可是他能配得上幸儿吗?李震在心里默默摇了摇头…… 看大哥一脸的真心诚意,幸儿有些感动,“大哥,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欺负我的,你别担心我了,好好把身体养好,别叫父母操心,还有,以后要代我多孝顺父母。” 静琬拉着幸儿的手,“你大哥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你嫁过去了万一要是谁给你气受,一定要叫我们知道。不过,我觉着凭你的聪明劲儿,指定能过的顺心,武公子那边,估计对你好还来不及呢。你只别忘了家里,时常回来看看,啊?” 幸儿点点头,“放心吧,我的好大嫂。” 田氏长叹一声。女儿终究是要出嫁了,她心里有些欣慰,可更多的是怅然,眼睛里看着幸儿,脸庞还是不拖稚气,她就要嫁人了?!她能做个好媳妇么,婆家不会给她委屈吧?还有妯娌之间,好处吗?听说武府家里还有没出阁的小姑子,一大堆女人,能没有是非么?幸儿能应付的来吗,她这孩子机灵是够的,就是有时候太心软,也该跟她交代交代必要的时候应该强势一点,决绝一点,才能在大家庭里立足立威…… “父亲……您来了……”李震几个忙站起身,打断了田氏的思虑…… “老爷,您不是说今晚不得闲……”田氏服侍李世绩在身边坐下,瑞夏忙不迭的摆好碗筷酒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李世绩看着坐在田氏身旁的幸儿,眼神里涌起了慈爱,“幸儿要出嫁了,这是她在家里的最后一个中秋……” 父亲也难得的1ou出了铁汉柔情的一面。幸儿颇有些不惯,而且父亲这么说……这不是堵死了以后中秋节回娘家的路嘛……幸儿暗自叹息…… 见众人都不知如何接话,李世绩举了下酒杯,“今晚月色不错,喝杯酒吧!” 幸儿和静琬几个都举了酒杯,连田氏也饮了不少,“老爷,我……真舍不得幸儿……她还小,这嫁过去了会不会吃亏受苦……我想想都替她担心,就怕她过的不好,她的性子又是报喜不报忧的,到时候咱们又不知道,帮都帮不上……我,我真想留多她几年……”许是酒的效力,田氏说着,眼眶竟有些红了。 幸儿也难过起来,“娘……,我也舍不得您……” 静琬想起自己的娘,如今也是母女不在一处,心下戚然,慨叹万千。 李震清咳一声,“娘,您怎么……?幸儿她又不是嫁到塞外,不过是荆州,而且也不是不回来了,您这是……,幸儿也是,你平常不是最会逗母亲开心的嘛,这会儿怎么又招的娘哭了。对了,我听静琬说你可是准备了份礼物给父母的,是什么呀,让我们也沾光看看……” 幸儿吸了下鼻子,回身跟瑞冬点了点头,瑞冬拿了一个蒙着布的篮子递给幸儿,幸儿双手捧着篮子,“爹,娘,你们养了女儿这么多年,为**了不少心,受了不少累,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幸儿说不下去了,对父母,尤其是田氏,这么多年的关心爱护,悉心教养,她早就把田氏当做真正的母亲一般看待,如今一朝嫁作他人妇,在这个出了嫁就是夫家人的世代,她不知道以后还能享受几次母亲的疼爱呵护,还能有几次如从前般在母亲面前任性撒娇…… 田氏见幸儿难过,反劝道。“傻孩子,不哭了,哪个女孩儿家长大了不要嫁人生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你一向是个省心的孩子,过两日可别哭哭啼啼上路,那才叫我们操心……”说着,揽着幸儿的臂膊,接过篮子,转个话题问道,“这是什么好东西,好像还不轻。老爷,你掂量掂量。” 李世绩拎了下篮子,“是有些分量。”说着,揭开了篮子上的盖布,不由讶然失笑,“这是……兔子?” 静琬瞅着篮子里的布偶兔子,长长的耳朵,红红的眼睛,耳朵上别了个粉红色的小花,兔子身上还穿了粉红色的小衣裳,因笑道,“这是幸儿做的?看着挺趣致,这衣裳上还绣着幸儿的名字,幸儿,你的手工活越来越好了……” 李震有些失望,“幸儿,就是这个?我还以为是……”是了半日也没想出什么下文,他还以为幸儿准备了什么大惊喜呢,毕竟幸儿从来就不缺鬼点子,可没想到就是个平平常常的布兔子,虽说兔子身上的小花衣裳还算精细,不过估计也是瑞夏她们的手笔,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从来是指挥号令的主儿,轮到下手干活就总是别人的,这样的性子,将来到了武府,可别出了什么岔子才好……对了,一定要跟武元爽交代清楚,千万不能累到幸儿,在娘家都舍不得幸儿干活,要是在婆家还要幸儿动手做事,那他可不能饶过武元爽,他这个妹妹嫁到武家是要去享福的,不是去做苦力的…… 田氏把兔子抱在手上,“挺软和的,挺好,就是比我想象着要重。这里头不只放了丝绵吧,要不怎么这么沉?先我还以为你是不是放了石头在篮子里呢,你说说,这里头到底放了啥?” 幸儿见关子卖的也够了,因细心解释道,“娘您真聪明,这兔子里头放的不只有丝绵,还有一些我和瑞夏几个在汾河边捡来的小圆石头,都洗干净了放进去的……” 李震迫不及待的ha了嘴,“你真放了石头在兔子里?这……这么重,抱着也累啊,你这是……” “你先别ha嘴,等幸儿说完,我觉着幸儿这么做,肯定有什么深意在里头……”静琬拉了拉李震的袖子。 幸儿向田氏询问道,“爹娘可还记得当日我出生时的情形?” 田氏叹口气,“是啊,都十几年了,可做娘的怎么会不记得?感觉好像就在昨日似的,生你的时候不太顺,从下午一直生到了晚上,好容易听你哇哇哭了,我才放下了心,结果产婆抱来一看,你才那么小,像小猫一样蜷着……” 李世绩也点点头,“幸儿出生时是比震儿个头小,没想到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幸儿偎在田氏身旁,“娘您真不容易……我前些日子问了好些老嫲嫲我出生时候的事儿,又到管家那儿借了秤,您方才不是说这兔子挺有分量么,这就是我当初出生时那么重,我又是属兔的,所以才做了这个,是想着日后母亲想起我时,抱着它就像见了我一样,也让它代我陪着你们……” 田氏抱着怀中的兔子,看着眼前的女儿,不由想起了把她从小养到大的时光,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她高兴时那甜甜的笑,得不到想要东西时那揪成一团的小脸,及至女儿被人掳去时自己撕心裂肺的挂念,好容易归来时候的激动与不置信,为了她的亲事操碎了心,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好事多磨,女儿终于要嫁了……“幸儿……”田氏揽着幸儿入怀,只觉得母女相处的光阴再多一辈子都不够…… 静琬跟着又红了眼圈,李世绩长长叹了口气,无声的饮干了杯中的酒…… 李震拉着静琬,低声劝慰,“别难过了,你比幸儿大一岁,咱们依样画虎,就做个小老虎送给姑母,让它代你陪陪姑母,对了,你出生时是不是挺胖的,那我赶明儿得去捡一大筐石头……” 静琬破涕为笑,“你才值一大筐石头呢!” “娘,要是能把你也带上,我情意啥嫁妆也不要了……”幸儿依依不舍的拉着田氏。 田氏摩挲着幸儿的脸,“傻孩子,快上车吧,还要赶路呢,别误了成亲的日子,这一去就是大人了,什么话能说,什么事能做,都要想想清楚,不能像在家里似的。要是真受了委屈,就写信回来,娘帮你开解,啊?” 幸儿还想再说几句,就被田氏示意瑞冬和瑞夏一边一个架上了车,上了车后,幸儿就迫不及待的xian开窗布,车子已经慢慢前行了,大门外的母亲也渐渐变小了,看不清她脸上的落寞,只能看到她一直就那么站着,直到转了弯,再也望不见了…… “小姐……”瑞冬怯生生的递过巾帕,见幸儿没有反应,只好轻轻的帮幸儿擦拭着满脸的眼泪……v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以绝后患 荆州江陵武府。 今日是武家二公子成亲的喜日。府里上下里里外外的忙碌,来往宾客恭喜道贺之声不绝于耳,不用说,这是个好日子,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喜气无不昭示着这一点,独有一个人例外,在自己房里摔桌子砸凳子的泄一通之后,阮楚楚还是觉着心头憋着一股气,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她想不通,明明武二哥是她的,今日的新娘也该是她,享受大家祝贺的也该是她,跟武二哥牵手一生的也该是她,为什么会是那个跟她前世有仇今生有怨的李幸儿?这李幸儿有什么好,不就仗着有个做都督的义父,又不是亲生的,扮什么高贵,比她又强到哪儿,凭什么能嫁给武二哥?…… 见她疾步出了房门,如意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小姐。你要去哪儿?……” 那不是武二哥么?他一身新衣,身上挂着红绸,最刺眼的是他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怎么看怎么让楚楚难受,跟在他之后盖着盖头的怕就是那位李二小姐吧?她怎么这么好命,就这么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武二哥……阮楚楚心头火起,直想几步上去拽了她的盖头,撕了她的新娘嫁衣,换了自己跟在武二哥身边,到时候武二哥是不是也会这么心满意足的笑,也会时不时的附耳垂询一番? “楚楚,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早上还说不舒服,在房里歇着的吗,如意,快,扶你们小姐回去。”江氏看见了一脸不忿的表妹,生怕她闹出什么事端来,忙过来招呼着她回房。 “表姐,你说说,我能不气吗,今日成亲的明明应该是我,那个李幸儿,她配吗?她不过是个义女,武二哥怎么会娶她?是不是瞎了眼了?表姐,你怎么不劝劝表姐夫。劝劝武伯父,我才应该是今日的新娘!”楚楚犹有余怒,回了房也不肯坐下,拉着表姐一迭声的抱怨。 江氏叹了口气,“这亲事又不是今日才定下来的,武家和李家门当户对,听你姐夫说李都督那边很是疼爱这个义女,陪送了不少珠宝饰不说,商铺房产也有不少间,对了,还有田产,公公那边本来和李都督也是旧识,这下面子里子都有了,可是满意的很,这门亲事是不可能改的了,更何况现在新人也进了门了,你就歇了对小叔的心思吧,依你这等容貌,不怕找不着比小叔更好的郎君。” 提起嫁妆,让楚楚更窝火,“这正说明李幸儿不怎么样。否则至于弄得像是买椟还珠一样?表姐,我……我不想嫁别人,这几年了,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我心里早就装了武二哥,容不下别人了。要是当初武二哥不去京城读书就好了,他还待在荆州,我一直在他身边,他也根本没机会认识这个李幸儿,更别说婚娶了……” 江氏有些头疼,“现在木已成舟了,你还说这个有什么用呢,楚楚,听我的吧,小叔他人是不错,可是这时间男子千千万,一定有比他好的……” 楚楚一脸坚持,“不,我就认定武二哥了,表姐,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吧,我原先说在路上把李幸儿给劫了,让她赶不上婚期,到时候就由我顶替,嫁给武二哥,你又偏拦着我不让我这么干……” 江氏忙止住楚楚的话头,“你还说?!你没瞅见跟着来陪送的车队?你姐夫说,好些人看着都像是经过战场的老兵,你还弄这等班门弄斧的小把戏?你找几个小毛贼,打劫不成不说。肯定把自己也扯进去了,到时候连我都救不了你,还想着嫁小叔呢,你自身都难保了。你忘了以前你在紫金庵魇镇的事儿了?我帮你说了多少好话,公公才同意让你继续住在武府的,你真是,吃了堑,也不长长记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提起紫金庵的事,楚楚赌气的闭了嘴,那次事分明是李幸儿和那个慧空联合设计她的,可恨她就这么被计算了,到现在赢的是李幸儿,输的却是她,就不信以后李幸儿总能这么幸运……来日方长,只要她能近的了武二哥他们的身,就不怕以后没有翻盘的机会,到时候就看谁笑到最后,“表姐,我以前听过有平妻这等说法,你去跟武伯父说说,我愿意和李幸儿两女侍一夫,她当她的娥皇,我做我的女英。井水不犯河水,我既是愿意屈尊,武家没有不同意的理儿不是。” 江氏有些失笑,点着楚楚的额头,“想什么呢你,连这么不顾羞耻的话也说得出口,两女侍一夫,就算是纳妾也得等新人过门一两年,哪有你这样的,新人在那边拜堂,你这就开始处心谋夺?” 楚楚自觉找到了捷径。先退让这一步,只要能嫁给武二哥,她就不信,她长的不比李幸儿差,跟武二哥更是多年相识,表姐又是武二哥的大嫂,天时地利人和,总能把李幸儿斗垮,让那李幸儿乖乖认输,最好是识趣的自请下堂,到那时,武二哥就独属她一人的了…… 见表妹脸上浮现出了笑意,江氏摇摇头,“楚楚,别想了,小叔他又不需要一人挑双房,也没功名在身,老爷他怎么会准?平妻这主意你还是别指望了。” 楚楚仍不死心,咬着牙道,“那我豁出去了,我就做他的小妾好了,我这等品貌家世甘做小妾,就为了嫁给武二哥,武伯父总不会再阻拦了吧?!” “你这又是何苦?这不单是作践了你自己,还有你父亲的声名你也不顾了吗?”江氏见楚楚一脸的百折不回,慨叹道,“没想到你真这么中意小叔,可是楚楚啊,”江氏拉着楚楚坐下,“你就别做这个打算了,这李幸儿嫁进来之前,媒人就说了,说道士批了她是旺夫旺家之命,说是谁娶了她能取功名不说,还能子孙繁茂,只是一条,要是离了这一条。就会妨了李幸儿的旺夫命。” “哪一条?”楚楚紧张的抓着表姐的手。 江氏道,“就是谁娶了她,就不能再娶第二个,什么平妻的不用说了,小妾歌妓的也统统不能进家门。换句话说,这辈子,小叔只可能有她这一个女人。你也知道,我嫁进武家这些年都没生养,公公听了子孙繁茂的话,就喜的不得了,生怕李幸儿被别家娶去,巴巴的求了来,楚楚,你跟小叔之间,真是没一点可能了,你就别再钻牛角尖了,公公那边绝不可能会答应的……” 表姐还在絮絮叨叨的劝些什么,楚楚都没听进去,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着“他只可能有她这一个女人,这一个女人……”李幸儿,你…… “算你狠!”洞房里,只剩了新人一对,元爽摇着头叹息。 幸儿正坐在桌前吃糕点,听了元爽的评语,差点没噎住,“我狠?!我怎么狠了?难不成你还真有什么龌龊的念头不成?!” 元爽忙摇头否认,给幸儿倒了杯水,“那哪儿能啊,你知道我的,永远都‘狠斗私字一闪念’,永远把你摆在心的正中央的。” “怕只怕还有谁在犄角旮旯躲着吧,”幸儿撇撇嘴。 有也被你断了后路了……元爽暗自叹息,这一妻一妾俩宅子的基本目标是彻底断送了,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又回到了解放前,终于还是回归了一妻时代…… “你干什么呢?”幸儿兀自吃着糕饼,感觉一双狼手在自己身上流连…… “名花已有主,我来松松土……”元爽抱起幸儿,往大床走去…… “你疯了?!”幸儿双脚踢腾着,“你别忘了我的年纪,不到十八岁之前,你休想染指!” 元爽把幸儿扔到床上,“我不管了!”说着,就要动手拆开幸儿的衣裳。 幸儿人小力微,眼见着身上衣裳越来越少,无奈道,“这要是搞出人命,算谁的?!” “这还能算谁的?当然是我的了!……”元爽嘴里虽这么说,想起幸儿的年纪,终究还是不敢冒险,泄气的坐在床上,“算了,饶了你!” 幸儿有些想笑,“瞧你,跟受多大委屈似的,肉烂在锅里,该你的总是你的。哎,拿手过来!” “啊――”元爽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指,无辜的瞪着幸儿,“你这是……谋杀亲夫?!” 幸儿满意的把簪子ha回髻,举着元爽的手指滴了几滴血在被单上,“好了,明日也好交差了。” “你――你――你怎么不扎自己的手指?”元爽犹自愤愤不平…… 幸儿眨了眨眼,“我怕疼啊――” 元爽气极反笑,这小妮子,别以为自己治不了她…… “你干什么,干什么,哎呀,停手啊,好痒啊,哈哈哈――哈哈――”幸儿笑的快拖了力,直笑到飙出了眼泪…… “啧啧,你不说,还真看不出来只有十五岁……”元爽停了手,深深凝视着刚才不小心碰到的某部位。 幸儿羞红了脸,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怕什么,你忘了从前……”幸儿捂住了元爽的嘴,“你再胡说!” “我的好幸儿,咱这可是洞房花烛夜,我刚刚可是大出血了,你也得看着给点不是?”元爽蹭到幸儿身边,哧溜下也钻进了被子。 幸儿小声道,“那什么……眼看手勿动啊……” 帷帐落下,帐内渐渐声不可闻,帐外只余红烛闪烁……v 第二百一十五章 柳暗花明 京城贺府。 仲闵独坐在书房。凝视着书桌上的马上猴,良久,方叹了口气,想提醒自己不再想了,起身支起窗子,看着黝黑的夜,数点闪烁的星光,思绪却又不由控制的飘飞,那里的夜,江陵的夜,是否也如京城一般?她终于嫁了,嫁给了武公子,她幸福吗,高兴吗,还是如自己一般注视着漆黑的夜,想着自己的心事?……不是说她出嫁了就彻底放下,只要她有了好的归宿,就应该为她祝福,为她欢喜才是,可是心里怎么这么难受,竟然开始嫉妒起那个武元爽。他可真是个幸运儿,他何德何能,竟能娶了她,拥有了她,成了她的夫婿,老天对他何其眷顾,而自己,却只能看着无际的夜空,遥遥的想着她……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天晴的声音传来,仲闵忙起身开门,“你……来了……” 天晴端着食盘,“我路上见到厨房的小丫头说你要酒来着,这不是就给你送来了。” 仲闵不敢看天晴的眼神,“多谢……你了。” 天晴把酒菜摆在书桌上,“那你慢用。”说着,转身就走,眼神里的落寞稍纵即逝。 仲闵有些不忍,见天晴走到了门口,方低声道,“我一个人饮酒也是孤清,你……可愿留下来……” 天晴的脚步顿了一下,理智提醒她走吧,还是走吧,管他一个人孤清也好,思念也罢,何苦留下来做磨心?!可……终究是心不由己。默默的转回了身…… “静琬说她……她嫁的很好,武公子对她也好,你又何必,又何必……”天晴帮仲闵斟了酒,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仲闵一口饮完,一股辣意从嘴里辣到了心里,是啊,又何必,这又何必?“可能是……习惯吧……”他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见天晴盯着书桌上的马上猴,仲闵有些微窘,“这……我这就把它收起来……” 天晴摇了摇头,“不用收了,摆着它吧,我喜欢它的好意头,真的。” 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仲闵叹了口气,她是真心为了自己好……“我对不住你。” 天晴把酒壶放下,“夜深了,我回去了,你自己小心。别喝那么多酒,还有,小心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仲闵有些奇怪,起身在门前抓住她的手臂,“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我刚才说错话了?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天晴甩拖了他的手,“没有,我没事,你让我走吧。”说着,打开了书房的门。 从没见过天晴如此,仲闵有些悬心,追上了天晴,“一定是我做错了,我跟你道歉,是我对不起你……” 天晴停住了急匆匆的脚步,扭头看着仲闵,“你知不知道你跟我说过多少次对不起,我不想再听到你对我说这个,这么几个字说起来很容易,可是你,你问问你自己,你是真的对我抱歉吗,还是你觉得你说过了之后,会让你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 仲闵愣住了,他无言以对,“我……我……”又感觉说什么都是虚伪…… 天晴眼睛里透着失望,却并没再继续质问什么。 眼见着天晴独自走了,仲闵留在原地,心底里五味杂陈。对天晴,他的愧疚,他的抱歉都是真的,他也渐渐的放不下她,心里也不自觉的开始依赖着她,这……是不是也是感情?也许不是刻骨铭心,但是……细水长流,也许不是轰轰烈烈,可又……不可或缺……是不是应该告诉她这些?让她知道她不是孤独的前行…… 她连盏灯都没拿,又是这么黑的夜……仲闵不由暗骂自己粗心。 那是她吗?脚步有些趔趄,背影看起来那么萧索……仲闵心头有些紧,疾步追上,“天晴,你的脚怎么了?” 天晴扭头见是仲闵,鼻子有些酸,好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方道,“我……没事,刚才不小心绊了一下而已。” 她那么多次在书房陪伴,回程都是这么孤单的吧,自己也从没想过她有没有摔倒过,绊倒过,可她今晚还是来了。收获的还是只有冷清……仲闵一步走在天晴身前,弓下身子,扭头道,“来,上来,我背你回去。” “我……我能自己走回去,不用……” “是不是嫌我瘦弱啊?告诉你,我看着是瘦,可是结实着呢,要不,你是怕被别人看见了笑话?放心。我背自己媳妇儿,谁敢笑话?叫他站出来试试……”仲闵故作轻松道。 这还是头一回吧,仲闵这么大方的承认自己是他媳妇儿,而且也是头一回逗她开心,虽然他的语气太刻意了些,但是天晴知道他这是在努力,努力修好两人的关系,这就够了吧,已经是他的妻,早已经把心都交给了他,他已经迈出了这一步,自己怎么能不跟他一起走下去?……天晴配合的笑了,把手臂搭上仲闵的肩膀,“那我可是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是不是很重?”天晴在仲闵耳边轻声问道,“你要是吃不消了就放我下来,别把自己累着了。” “不重,你比羽毛还轻呢,”仲闵道。 天晴心知他在说大话,却并不想拆穿,只是埋在他肩膊,感受着两人的亲近,以前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感觉自己是他的妻子,他的同路人…… 晋阳李府。 榛院。 田氏抚着怀中的体重兔,想着远方女儿的婚礼,一会儿心酸的想哭,一会儿又欣慰的想笑…… “你这是怎么了?一个人坐在榻上呆?”李世绩挑帘进屋,见田氏没有如常般过来伺候,有些奇怪。 “幸儿今日成亲呢,也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田氏站起身,斟了杯茶递给李世绩。 “原来是想闺女了。你放心吧,武都督官声不错,又体恤民生,幸儿嫁到他们家,不会受什么委屈的,”李世绩劝慰道。 “我也知道。只是……她猛的这么一走,不在我眼前转悠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没抓没挠的,难受……”田氏脸上写满了寂寥。 李世绩起身拿了体重兔,塞给田氏,“给!你啊,就是闲的了,现在震儿也娶妻了,琬儿也能帮上手了,你就闲的开始乱想了,要不……你再生个孩子,指定就没工夫胡想八想的了!” 田氏嗔道,“我都多大了,说不定明年都抱孙子了,还提什么生孩子……不够丢人的!” 莲院。 见雪儿房间灯还亮着,于氏推门进去,“怎么还没睡?” 雪儿坐在桌前,眼睛正盯着窗前挂的布娃娃,看是于氏来了,忙起身道,“这就睡了。” 于氏看了眼那布娃娃,心知是二小姐出嫁前送给雪儿的,叫什么晴天娃娃,雪儿喜欢的不得了,因道,“知道你想着二小姐,可这女孩儿家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不光是你二姐,就说你,将来大了,也是要出嫁的。” 听得提及了自己,雪儿有些羞赧,“姨娘,我还早呢,提这个做什么,我不过是挂着二姐,不知道她嫁了人过的好不好,正对着晴天娃娃为二姐祈福呢。” “二小姐她有夫人照拂,怎么会嫁的不好?雪儿,我担心的是你,我也不盼别的,就盼你将来的夫君能一心待你……” 雪儿拉着于氏的手,嗔怪道,“你怎么又说这个了……很晚了,姨娘,你也回去睡吧。” 于氏拍拍雪儿的手,“好了,我不说了,你也睡吧。” 雪儿送于氏出了门,复又坐在桌前,一阵微风吹过,晴天娃娃缀着的铃铛轻声作响,像是敲在了她的心上,娃娃脸上温煦的笑容让她想起了二姐的微笑,也是这般的温暖,明天一定会是晴天吧?…… 桂院。 “琬妹,你这……这为什么啊?”李震突破防线被拒,一脸怏怏之色。 静琬把李震推回自己的被子,“你别问了,总之今晚……不行。” “是……那个来了?”李震不死心,双手小心的试探着。 静琬打掉李震的手,转了个身,背对李震,“没有,不是,你别乱猜了,我要睡了。” 李震仔细算了算,“应该不是啊,我记着你上次那个好像是半个月之前吧,难道……琬妹你有了?”李震喜形于色,扳着静琬的肩膀。 静琬哑然失笑,忙转身捂着李震的嘴,“你别瞎嚷嚷了,万一叫丫头们听见了多不好意思啊。” “你真有了?!我要当爹了?”李震一脸兴奋。 静琬拉着李震躺下,“瞧你的高兴样儿,不是,你别瞎说了,你要是那么盼望有孩子的话,就更得听我的了,现在睡觉。” 李震越糊涂了,“你这……我就是死也得做个明白鬼吧。你又不是那个来了,又不是有了,就这么把我打了我能睡得着吗?” 静琬嗔道,“什么死啊鬼啊的,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这是幸儿临走之前特意嘱咐我的一个方子,她说是以前在医书上看来的,她当时问了我的癸水之期,就给我算了算,说是每个月的哪几日不能……,所以我才会如此,你偏偏非要追问究竟,真是的……” 见静琬说完了又要转身过去,李震急道,“方子?什么方子啊这是,你身子不好么,怎么不请个正经大夫来瞧瞧,幸儿那是什么野路子手艺……” 静琬点了下李震的额头,“你小声些吧,我好的很,没病没痛的看什么大夫,幸儿说这方子是……是能早日生子的……”静琬的声音到最后已是低不可闻,李震竖着耳朵总是听明了,却仍有些将信将疑,“幸儿她看的书可真够杂的,连这都有,以前都没听她提过,这方子……能行么?” “她是我小姑子,你的亲妹妹,怎么会害我呢,肯定是指望我好的,再说,这也没什么害处,宁信其有就是。” “怎么没害处……”李震嘟囔着转过了身,他的一腔热情就这么被弄没了,害处大了去了……v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初为新妇 江陵武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幸儿跟在元爽身边。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的一一拜过了公公婆婆,大哥大嫂,跟两个排排站的小姑子致意完毕,正想猜着哪个是未来的女皇,就听见公公武士彟话了,连忙低头站好,“元爽,你成亲了,也是大人了,以后要好生求学,长进做人。” 元爽恭敬称是。 武士彟又转向幸儿,“你现在是武家的媳妇了,以后要谨守规矩,听夫人和你大嫂的吩咐,知道吗?” 幸儿的头更低了,轻声答是。 良久,武士彟方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幸儿如蒙大赦,跟在元爽身后亦步亦趋。 终于回了属于自己的小院落,幸儿边捧着手炉边摇头。“女王长啥样都没看着,哎,是不是很漂亮啊?” 元爽坐在桌旁,笑道,“又不是见不着了,以后多得是日子要见呢,不用急。” 幸儿大奇,“你不是要进京赶考吗,难道不去了?要留在家里?” 元爽指指手里的书,“这不正临时抱佛脚么,当然得考了,跟你说啊,我总觉着我这次会有戏,真的,你别不信。” 幸儿掏掏耳朵,“这话咋这么耳熟?啊,是了,去年你也这么说,对了对了,前年好像也有人这么说来着……” 元爽手指指着幸儿晃了几下,又颓然放下,“本来想和你说说我的杀手锏,现在看,算了,和你说不着,你不——懂。” 幸儿乐了,“这个可更得好好说说。去年投了不少行卷,连我肚子里的好诗也都被你踅摸走了,我的才女路就断送给你了,这也算了,今年年头的岁举,又说动用了不少门路,上门拜访了不少公公的旧友旧识,我得听听你还有啥杀手锏没使上……” 见幸儿掰着指头一一列举,元爽气结,“竖子不足与谋……” “我不是庶子,我可是俺们李家的嫡女来的!”幸儿故意揶揄道。 看幸儿摇头晃脑的,脸上笑意盈盈,娇嗔可爱,元爽不由意动,“夫是你的天,你竟敢这么对待你的天,不教训教训你,你这真要反了天了!”说着,把幸儿反身压在榻上,幸儿连叫道,“我不敢了。你这要干嘛啊,大白天的……” 元爽在幸儿的屁股上打了几下,见她已经哀哀求饶,方笑道,“知道我厉害了吧?下次还敢不敢顶嘴了?真是的,一言九顶!” “说不过我就使蛮力对付,我不得不在心底里鄙视你一下。”见元爽还要再打,幸儿忙道,“好啦好啦,叫外头丫头们听见了怎搞?对了,咱们啥时候出,正好我从晋阳带来的东西也没怎么收拾,有几个我常用东西的箱子直接带着走就行了。我这几个丫头都得带着,我可少不了人伺候,你别说,上辈子哪有这样好事儿,什么事儿都得亲力亲为自己动手,现在使惯了人了,我连自己梳头穿衣裳都觉着别扭呢,你说这人哪,是不是都是惯出来的……” “咱们?幸儿,这……”元爽打断了幸儿的唠叨,结结巴巴道,“出的路上只有我一个。” “那……那我呢?”幸儿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留在家里,侍奉公婆,帮着大嫂料理家事……你怎么转过身了?不理我了?这是父亲定下来的,你别生气啊,你想想,我赶路的时候说不得会日夜兼程风餐1ou宿的。你看你的眼睛多水灵,脸上皮肤多细嫩白皙,你要是跟着我熬夜吃苦,添了皱纹,多了眼袋,那是啥也补不回来的不是?咱这时代可是没眼霜,更别说什么海蓝之谜1amer了……” 幸儿捧着自己的脸,没好气道,“我才刚15,ok?青春着呢,离皱纹什么的还早着呢,就会吓我。” 元爽揽着幸儿,“想要京城的什么,我给你买回来,还有,保证按时按量给你写信,接受监督,如何?” 这刚嫁过来,元爽就跑了,把自己撇给一大家子不熟的人,还真是个大考验,不过这个世代也许就是如此,男人出去读书做官了。就把爹妈孩子一大家子全扔给了女人,可怜的女人,苦命的女人…… “我什么也不用你买,你把自己照顾好,不拘哪一科,给我中个功名回来就行了。”幸儿小声道,“到时候你不管在哪里做官,你可别想撇下我,我是一定形影不离跟着你到处走的。”她可不想一辈子做那可怜的女人,做照顾家宅的老妈子,她的梦想——有钱有闲。走遍天下,爬爬黄山,游游西湖,吃遍各地的美食,穿遍靓丽的华服…… “我也想中功名啊,到时候捞个芝麻官做做,做点生意挣点小钱花花,你别捏我,下面就提到你了,你那一招釜底抽薪用的太绝了,不许我纳小妾,那为了我的子孙后代计,我爹势必会叫你跟着我的,你想跑都跑不了。我带着你一起上任,咱们不就可以在一块儿了?” “你的子孙后代关我何事?对了,我才想起来,原先那位阮姑娘怎么没见?她是不是走了,还是嫁了?我可不想跟她在一个府里头。”幸儿道。 元爽揉揉眉头,“她……还在我们家,不过,你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了,家里又还有父母在,她不会乱来的。我想好了,把二多留下,他跟你相熟,又在府里上下人缘也不错,你有个什么的就叫他使唤。我过两日带着一多上京。” “过两日就走?这么快?咱们这还是新婚呢,连mi月都没过呢啊……” “过不过mi月的有什么分别?”元爽一脸委屈相,“我顶多饱个眼福,担个空名,要不咱们……” 外头传来挠门的声音,吱吱嘎嘎的,听的人心里好不难受,接着是瑞冬的轻斥,“别闹了,快回来,乖。听话!” 幸儿推开元爽,“快去开门吧……” 元爽无奈起身,刚开了门,懒洋洋一路叫着撒着欢,蹭到了幸儿脚边,冲着幸儿小声嗷嗷,幸儿俯身抱起,“是不是一日没见,就想我了?还是你有良心……” 元爽摇摇头,“这懒洋洋也忒不像话了,可是我把它买来的,现在跟你可比我亲多了。见了我爱搭不理的,架子挺大……” 幸儿笑了,“是哦,懒洋洋都不理你了,狗不理同志!” 瑞冬捂着嘴小声窃笑,元爽拍了下脑门,“对了,我怎么瞅着二多他……他像是……忽然……哎呀,这可咋整,不好……” 听是提到二多,瑞冬急道,“二多他咋了?” 元爽神秘道,“不可说,不可说。” 瑞冬更急了,“他到底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出事了?” 元爽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窃笑的幸儿,“去问你们家小姐……” 幸儿被叫到前院正堂听吩咐,这都站了好一会儿了,也不见婆母杨氏开口。幸儿偷眼瞥了下杨氏,一脸的端方肃容,一派不好亲近之感,幸儿赶紧又低回了头,等着杨氏开口。 杨氏抿了口茶水,望向幸儿身后,“你真是忙啊,这会儿才来。” 江氏笑着给杨氏行礼,“这不是快到年关了,有些铺头的掌柜非要孝敬,有不少好的衣裳料子,我正想着给娘和爹做几身新衣服呢。” 杨氏微点了点头,“行了,姝慧,你和幸儿都坐吧。” 姝慧拉着幸儿在下坐了,幸儿方有机会打量了下这位武大嫂,仪态稍丰,脸上带笑,观之可亲……可一想到她那不kao谱的表妹,幸儿暗自摇了摇头,这不是自己一国的…… “咱们武府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算小,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的事情也数之不清,原先呢,是有大媚帮我,现在大媚也嫁了,只余姝慧帮我,她也挺辛苦,好在幸儿你也嫁进咱们家了,听元爽说你在亲家府上时也帮着料理过家事,元爽这说话就要上京赶考了,幸儿你在府上也闲着,瞧你大嫂这忙的,连来见我都不得闲,正好你就帮帮你大嫂,也算为我分忧了。”杨氏一番话婉婉道来,说的倒是句句在理,幸儿还没想好是驳回还是顺从,要是驳,该找啥理由?……要是顺从,这就得跟大嫂抢饭吃?姿态不太好看吧…… 姝慧脸上的笑意弱了些,瞟了眼幸儿,这丫头倒会卖老实,自己不出声,等着我出声?……可是又不能就这么由着婆母ha手,因开腔道,“多谢娘的体恤,我知道娘是心疼我怕我累着,其实您不知道,我那几个铺头的事儿最是简单不过,就是年初年尾稍稍忙一些,平日里就等着收租子就是,不比婆母那边,那么多田产地头不说,还要忙着我们这一大家子的吃喝穿戴,丫头小厮们的工钱月例,我瞧着幸儿怪利落能干的样儿,帮我的手真是大材小用屈了才了,别的不说,我可是知道幸儿能做的一手好菜,还都是少见的菜色,这等本事,娘您说,不是合该去帮着管管厨下的大事小情?正好我们也有口福跟着尝尝鲜。” 这不是把自己当皮球来踢嘛?两方都不是善茬哟……到了此刻,反倒更不用自己ha嘴了,幸儿仍是低着头,静等着婆母接招。 杨氏瞥了眼幸儿,这妮子也忒不通透了,进门到现在都低着头,给她使眼色也是徒劳,到现在连话也不说一句,她是想着两边都不得罪?可没这么便宜的事儿,看着吧,那只会两边都不落好……杨氏道,“姝慧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幸儿啊,你可成了香饽饽了,这样吧,光我们婆媳俩争来争去的,这拉一天锯也没个结果,幸儿,你说说看你的意思。”v 第二百一十七章 左右为难 咣当,皮球又踢到自己这儿了……幸儿还未出声。江氏就笑道,“娘说的是。对了,幸儿,这江陵你没来过吧,等小叔走了,我带着你去逛逛,带你吃凛糕,燃面,你不是在庵堂寄居过?这儿也有不少寺庙,章华寺,铁女寺,香火都是极好的,你一定要去……” 杨氏清了清嗓子,“姝慧,你和幸儿都是人家的媳妇了,还想着往外跑,哪有一点为人妻的样子?!” 江氏忙敛道,“媳妇不敢,只是见幸儿讨人喜欢,不想拘了她,才……” “幸儿。你怎么说?”杨氏接着逼问幸儿。 当里个当当里个当,闲言碎语不用讲,小儿媳妇它也不好当!……“我,我……来之前家母嘱咐了我,嫁进婆家就诸事听婆母的,我刚进门又什么也不懂的,还请婆母和大嫂多提点。”幸儿艰难的摆出了贤良淑德的做派。 杨氏脸上微1ou欣慰之色,“这你不用担心,现在不懂,你大嫂会慢慢教你的,是不是,姝慧?” 江氏有些虚弱,“教导……我是愧不敢当,幸儿那么聪明伶俐,不用学就能赶上我的,说不定过几日我要听她提点呢,是不是,幸儿?” 这这这……手拿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哪!……幸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要是她真到了大嫂处,她这边没了劲外援武元爽,而大嫂那边却有急先锋――宿敌楚楚表妹,两人不把她合伙坑的渣都不剩――才怪?! “娘,听元爽说这几日三媚的身子不好,我在庵堂时也看过不少医书,在家里也照顾过弟弟妹妹的,不如我去帮着照看三媚可好?”幸儿小声的开了口。明显感到江氏那边的气场松弛了些,是嘛,当谁爱去抢你的铺子啊?! 杨氏不置可否――元爽一向和几个妹妹交好,不似元庆那般眼睛凿在额头顶上,杨氏想着日后若是老爷不在了,能指kao的只有元爽了,本想着让幸儿去江氏那边,过些时日找个错处把江氏给踢走,可这小儿媳竟是个怕事的,要是真把她逼急了跑到江氏那头去,他们亲兄弟亲妯娌的,自己这边可只得几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终究还是吃亏的份儿…… “那先就这么着吧,幸儿,你去照顾三媚,难得你有这份心,就成全了你,姝慧,你说,是不是修行过的就是仁德心善。细心体贴?说不定真会善有善报……”杨氏没等江氏回答,又道,“你们回吧。” 江氏满嘴的话堵在了喉咙口,婆婆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她心不善,不细心了?江氏心里窝火,她最讨厌听的就是善有善报这几个字,这几年,为了她不能生养,她也听过不少闲言闲语,说她是做了孽了,报应什么的,她自问没有对不起过谁,寺庙里的香油疏捐也没落下过,可是肚子总是没消息,没想到今日连杨氏都说善有善报来讥讽她,她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了…… 幸儿偷偷看了眼江氏,暗暗叹息,杨氏明里赞自己,实际上落了江氏的面子,这江氏还会给自己好脸色瞧?杨氏也不用担心她们妯娌联合起来对付她了――其实又何须如此?就凭和楚楚的那些过往,幸儿也是不可能会和江氏跳到一个壕坑的,不过要是和杨氏共处一个壕坑的话,看看江氏此时的面色,幸儿还是决定算了,省得将来遭到江氏的无差别报复,江氏是武家未来的掌门人;而杨氏那边,女王离成为女王还有好些个年头,幸儿还想安全无恙的活到变成女王她二嫂呢……对了,得趁元爽走之前打听一下这女皇的大嫂和亲娘都活了多大岁数? “这你也难住我了。不过我隐约记得女王的母亲好像是活了挺大岁数的,大概还有什么跟外孙……”武元爽的脸上1ou出了一丝诡异的神情。 “外孙?那就是你外甥了,外婆跟外孙……?怎么了?能生什么啊,你别光顾着收拾书本,回答我话啊――”幸儿坚持不懈的追问。(.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的老婆大人,您就别问了,就是些名人轶事,花边新闻之类的,未必是真,”元爽拣出几卷书,就要出门。 幸儿一把拉住他,“最恨人说话讲半截,你这一走,我想听下半截的故事还得等明年了,这不是吊人胃口?!” 元爽叹口气,转身在幸儿耳边低语了几句,幸儿睁大了双眼:太离谱了点吧?……仔细想想杨氏的模样,怎么看也不似啊…… “不过,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也不知道父亲他会享寿几何,真有些后悔以前应该多看些唐史,现在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元爽慨叹道。 “看你父亲还挺硬朗的,不是还不到花甲么。武则天都那么高寿,应该是从长辈那里继承到好的dna了。”幸儿安慰道。 “就不知道那是承自父亲的基因,还是母亲的了。还有,母亲和大嫂之间的战争,你能避就避,可千万别当了炮灰。” 幸儿点点头,“我知道分寸,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就放心吧。” “还是我的老婆聪明,乖乖在家,等着为夫高中科举归来!”元爽搂着幸儿。幸儿kao在元爽肩上,“真不想让你走……” 幸儿心中千分不愿,万分不舍,终究还是依依送别了元爽,想到要一个人独自应付婆家的一大家人,心中不是不忐忑的,还好,她现在的任务只是哄好脸儿圆圆性格娇柔的三媚。在出动了不少零食和新鲜玩意儿的攻势下,毕竟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再加上着凉生了病不能出去正闷着,三媚很快就对幸儿这个二嫂熟络的不得了,每日里就盼着幸儿早些过去。这日,幸儿正给她讲着故事,“小燕子见情况危急,再不说实情的话,尔康就要被指婚给别人,那紫薇怎么办?于是,什么也顾不上了,一步上前跪在皇上脚下,‘皇阿玛,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紫薇才是,她才是格格啊,我骗了你,皇阿玛,你怎么罚我都可以,就是不能拆散尔康和紫薇啊……’” 三媚坐的直直的,听到此处,紧张的捏着幸儿的手,“后来呢,后来呢?” 门帘声响,进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脸庞白皙丰润,一双眼睛极是有神,幸儿还在猜测这该不会就是……三媚已经欢喜叫道,“姐,你来了!你快一块儿来听。二嫂讲的故事可有意思了。” 未来的女王,如今的二媚先是笑着跟三媚点了点头,继而又抬头不含喜怒的看着幸儿,盯得幸儿心里毛,这……元爽说过他跟二媚的关系极好,兄妹情深的,怎么这二媚对自己这么不冷不热的?罢了,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幸儿从床上起身,招呼道,“二媚,外头挺冷的吧,你也过来坐。” 二媚没有言语,自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三媚道,“你怎么又起来了,不怕又着了凉咳嗽么?还不快躺下?!” 三媚听了,不敢抱怨,乖乖的躺下,二媚把被子掖好,方道,“什么皇阿玛格格的,这都是什么称呼?不会说故事好好陪着就行,胡编乱造的,也不怕把人教坏了。” 虽说二媚眼睛看着三媚,说的话却都是针对自己,幸儿吃了闷亏却不好反驳,只是左思右想绞尽脑汁思量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小姑子,惹得她对自己这么不待见,奇怪了,这明明是才见面,没理由啊…… 幸儿没辩驳,三媚却忍不住了,“姐你没从头听不知道,这不是咱们这儿的事儿,二嫂说了,给我讲的是很久以前草原的一个黄金部落,他们的皇上姓乾叫乾隆,他早年在外征战的时候有个女儿流落在外,阴差阳错之下,原本的一个卖艺女子叫小燕子的,顶替了真正的格格,对了,他们管公主叫格格,姐你别皱眉头,这个故事真的好听,小燕子做了格格,老是惹皇后生气,五阿哥,嗯,姐,你又不懂了吧,皇上的儿子都叫阿哥,也是他们的规矩。五阿哥总是舍身相救小燕子,他跟小燕子可好了,可是又占着兄妹的名头,真不知道怎么好,那边紫薇和尔康……” 二媚被绕的头都快昏了,“什么乱糟糟的,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看看《列女传》,等你病好了,绣活儿也要拾起来,可别想着偷懒。” 三媚吐了下舌头,“知道了,”又小声道,“你是没听下去,其实一点也不乱,二嫂,啊?” 幸儿见球又抛到了自己这儿,没奈何的笑了下,“先养好身子要紧。” 二媚站起身子,“你该歇晌了吧,我回头再来,你可不许偷跑出去玩儿,冻着了我可不饶你。” 三媚顺服的点了下头,幸儿见二媚望着自己,因道,“二媚说的是,三媚,我也先回了,明儿个再来瞧你。” 三媚满心里没抓没挠的,都在想着小燕子跟皇上说了实情之后,会怎么样?她会被砍头吗,皇上会认紫薇吗,紫薇和尔康能在一起吗?眼看着二嫂就要走了,那岂不是还要等到明日?三媚抓着幸儿的手,“二嫂,你陪着我吧,我不想一个人睡,我要你陪着我。” 二媚点了下三媚的额头,“你呀,真是个说不听的,我不管你了!”说完,不置可否的看了幸儿一眼,xian帘出了屋子。 幸儿和三媚互相看看,相视而笑。 三媚kao在幸儿身上,道,“二嫂,你可别怪四姐,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对我可好了,跟二哥也好,我还以为她会高高兴兴的一块儿听你讲故事呢,谁知道她今日,简直像换了个人一般,真是怪了。你别理她,说不定过两日就好了。二嫂,你快接着说,皇上他到底怎么处置小燕子的?” 幸儿抚着三媚的头,轻声道,“听了小燕子的话,皇上起初不信,架不住皇后一番挑拨,就把小燕子一干人等统统往大牢,听候审讯……”心里却在想着,这二媚,不好伺候啊……v 第二百一十八章 煞费苦心 “小姐,夜深了。信就明日接着写吧,别熬坏了眼,”瑞冬剪了灯芯,看着奋笔疾。 幸儿叹口气,搁下笔,也是,这年月,近视了连眼镜都不好弄,更别说博士伦儿了,哪儿找去,岂不是得像个半瞎子似的过一世?明早接着写就是,看看元爽那边有没有什么招儿能让她笼络住未来女王的心……唉,女人心,海底针,难捉摸啊! “小姐,你从写信到现在都叹了十几声了,出了啥事儿了,不会是姑爷那边?……”瑞冬帮幸儿梳着头,问道。 幸儿轻摇了摇头,“不是。你别瞎想了,元爽那边没事。” 瑞冬见幸儿不说,仍是不免担心的乱猜,“那是晋阳府里有事?不对啊,最近那边没送信过来啊,那指定就是武府里的事儿了,小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阮楚楚,从前在紫金庵的时候她就老找小姐的麻烦,现在又这样,太过分了,小姐,我知道你不好出头,你放心,我和瑞夏我们合计合计,一定要给她点苦头尝尝。” 见瑞冬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幸儿不由笑了,这几个丫头倒是护主的紧,因道,“瑞冬,我知道你为我好,不过,这回倒不是那个楚楚,是……小姑子对我……嗯,我有些奇怪而已,没别的。” 听得不是阮楚楚生事。瑞冬放下了心,仍是不忘叮嘱幸儿,“夫人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姐还是要提防那个阮小姐几分。至于武家姑娘,五姑娘不是跟小姐挺好?!哦,我知道了,小姐说的是那个小大人一样的四姑娘吧,她莫非对小姐不敬?” 幸儿摆摆手,“那倒不至于,就是觉着客气生分。照元爽说的,他们兄妹感情好的话,她不该这么对我啊,是吧?” 瑞冬想了想,忽的扑哧笑了,引得幸儿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不出主意帮忙就算了,还在这儿笑话我是不?” 瑞冬忙否认道,“我哪儿敢啊,小姐。我是笑小姐连这么明显的理儿都看不透。” 幸儿苦笑着点点头,指着镜子里的瑞冬,“现在你可厉害了,又开始说风凉话了,赶明儿个我就写封信回晋阳,让母亲给你配个小子打了,看你还得不得意?” 瑞冬情知幸儿离不开她,这么说无非是敲打她,因识趣道,“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不会了,我只是奇怪小姐一向精明,怎么连这都看不出来。” 幸儿在梳妆台上拣了根簪子在手,扭头示威般对着瑞冬,“你要是再卖关子,我可要体罚了!” 瑞冬忙求饶道,“我说还不行嘛,小姐,你以前也说过,姑爷跟四姑娘兄妹情深,可后来姑爷跟小姐好了之后,必然把小姐放在心上,四姑娘那边又不识得小姐是这么一个妙人儿,自然会对小姐心存不满,觉得小姐抢了她的哥哥呗,所以,四姑娘她不是针对小姐,谁做了她的二嫂都一样……” 幸儿恍然大悟,也是。换了自己,要不是静琬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姊妹,大哥哪日平白无故对另一个女子疼惜体贴的话,自己也会不平,也会对那个人没好气儿的。头先没反应过来只是当局者迷的缘故,这边的二媚只怕也是这样,自己的出现影响了她在元爽心中的排名,她跟元爽感情越好,就越在乎,自己这边就越难博得她的好感,难哪!还是三媚这样的年纪不谙世事的好,谁对她好,她就对谁一样的依赖…… “那有什么法子么?”幸儿沉吟着问道。 瑞冬摇了摇头,“时间长了,她知道小姐是真心对她好,知道小姐跟姑爷也是分不开的,那时候自然就……”想想几年前,当时小姐跟姑爷初初相识的时候,自己不也是看姑爷这不顺眼,那配不上的?总觉着小姐能找到更好的,后来见姑爷是真心对小姐好,小姐又铁了心要跟姑爷在一块儿的,才放下了心。替小姐真心欢喜,可能人都是这样…… “时间长了?……”幸儿皱着眉头,那怎么行?没两年二媚就要进宫了,到时候还没攻克下这座堡垒的话,以后几十年的日子堪忧啊,这丫头以后当皇后做女王的,只手遮天唯她独尊,要是对自己看不惯,给元爽塞一宅子的妻妾侍女,还是懿旨圣旨啥的,在这皇权大过天的时代。想讲理都没处讲去,只能天天关在家里和各路妾室斗法,那不得闹心一辈子?她可是绝对有能力影响自己一生的,自己这好容易偷来的一生,还想好好过的,想活它个七老八十的,不能就这么被毁了,得想辙…… 三媚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向二媚大力推荐,“姐,这糖葫芦可好吃了,你尝尝,酸酸甜甜的。” 二媚将信将疑,从盘子里拿了一串,刚咬了一口,就听三媚得意道,“好吃吧?这是二嫂使人做了送来的,那个碟子里是肉松,可香了,你试试?” 二媚放下手里的糖葫芦,埋怨道,“你呀,真是个孩子,这点儿吃的就把你收买了,真没出息!” 三媚愣了下,继续攻克嘴里的糖葫芦,真好吃…… “姐,你快来玩,这个叠叠乐,比投壶藏钩的好玩多了,包你喜欢玩,”三媚热情的推销着桌上的宝贝。 二媚见桌子上搭着的一堆木条,不由来了兴致,“这是怎么玩的?” “我们两个轮流抽里头的木条,谁抽了之后这个高楼倒塌了,就算谁输了,有意思吧?”三媚边解释着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二媚也加入了战局。正思量着抽哪块好呢,三媚笑道,“得亏是二嫂,才能想得出这么好玩的……” 二媚不由兴味索然,随手一抽,高楼轰然倒塌…… 三媚举着手里精美的荷包,“姐,你看,这荷包漂亮不?绣工精致吧?” 二媚接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不错,看起来不简单,肯定不是你绣的,是谁绣的?是不是娘新请的绣娘?” 三媚得意道,“哈,你猜错了,这是二嫂给我的,是她设计的式样,她的丫头绣的,看不出吧,二嫂在女工上也不差,以后我要能像二嫂一般就好了……”三媚赞叹着把荷包挂在了腰间。 “她有什么好的,也就是你这啥事不懂的,才会被她哄得团团转,”见妹妹跟自己离心离德,二媚连声叹息…… “姐,你看嘛,”三媚转了个圈儿,展示着自己的新衣裳,虽说只是小小女孩儿,也知道爱美之道,瞅着镜子里的自己,转起圈来衣袂飘飘,像个仙女一般,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二媚皱着眉头,“上个月不是才做了新衣服?你正是长身量的时候,做这么多衣裳,还没穿过来,就穿不下了,不是糟践东西?……” 三媚心里正高兴,不想听姐姐唠叨,因抱了二媚的胳膊,摇着头撒娇,“这是二嫂疼我,拿她的陪嫁布料给我做的,还说如果我喜欢,啥时候做都行。二嫂说我穿上这个可好看了,姐,你说我好不好看?” 二媚听见又是那位的手笔,眉头皱的更深了,看着凑上来的三媚,脸上贴着的花钿,耳朵上挂着的坠子,无不精细华美,不由气道,“你真是,还不把脸洗干净了去,才多大点儿,就作的这么着,这要是大了还得了,家业都得让你抛费光了!” 三媚无限委屈,不过就是穿了件好看衣裳,至于嘛……可是姐姐的虎视眈眈之下,她只好乖乖的除了裙子,洗净了脸,静静的听着教训…… 一连串的折戟失败,重重打击之下,黔驴技穷的幸儿和含冤委屈的三媚相对而坐,默默无语…… 还是三媚打破了沉默,“二嫂,我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不过呢,她本来就不好这个,她也不爱做新衣裳,不喜欢玩儿……” 幸儿双眼望天,omg,早说啊!早知道她不爱这些的话,又何必费心费力的做这么多事?到最后马屁都拍在马蹄子上了,“三媚啊,那你姐她到底喜欢啥呢?” 三媚摇头晃脑,想了半天,“嗯……她喜欢看书,对了,她没事儿就爱看书,娘还说她来着,说她应该多做些绣活儿……” 这不难哪!虽然走过了很多弯路,虽然付出了很多教训,总算是知道了症结所在,对症下药,就不信有翻不过去的火焰山! “二嫂,我也要学作诗,等下雪了也要围炉作诗,像宝玉黛玉那样,多热闹啊,我喜欢那样,到时候我穿着红色皮裘,围着火炉烤肉,再热热的喝烧酒,太美了!”三媚徜徉在幸儿给她讲述的红楼氛围中不能自拔,“我要跟爹说,咱们家也建个荷塘,留得残荷听雨声……不是很……二嫂你说的那个词儿,叫……对了,浪漫嘛!” 幸儿递了个mi饯给她,“雪夜围炉作诗有什么难的,人多了就够热闹了。我问你,我给你讲的这红楼梦你跟你四姐讲了没,她爱听吗?” 三媚从畅想中回过神来,咬了口mi饯,不解道,“四姐她不喜欢这个,我也搞不懂,上次我跟她说那么有意思的还珠格格,她也是不爱听,二嫂,为什么你说的我都爱听,我跟她说了,她都没兴趣?是不是我转说的不好?” 幸儿拍拍三媚,这么小的丫头也难为她了,因安慰道,“不关你事,可能是二媚她不中意这个题材……”这么喜闻乐见的题材都不中意,这二媚的口味当真刁钻……要知道,这可是四大名著啊,好在,只说了一个,还有仨,革命尚未成功,还得继续说书……v 第二百一十九章 渐入佳境 “二嫂,二嫂,四姐她早上听我给她说西游记的时候。居然没打断我,还追问我孙猴子后来打败那个妖怪没……”三媚急着向幸儿报喜,幸儿终于1ou出了欣慰的笑容,不容易啊,万里长征,终于开始了第一步,当然,最大的功臣和两方文化交流使者就是可爱的三媚同学,幸儿搂着三媚狠狠的亲了一口,“说吧,想要啥奖励,二嫂都满足你,想吃糖葫芦,还是要我跟你玩儿多米诺木牌,要不陪你踢毽子也行!” 三媚抿着嘴摇了摇头,指着围在幸儿脚下酣睡的懒洋洋,“我要骑懒洋洋……” 幸儿轻抚着懒洋洋的背,为了自己伟大的外交公关事业,有些牺牲是必须且必要的,“懒洋洋,听到没。三媚要跟你玩儿呢,不许睡了啊!” 懒洋洋从睡中惊醒,蓦地看到主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吓了一跳,再转头又是三媚灿烂阳光的笑容,心头方稍定,忽觉身上泰山压顶…… 伴随着三媚银铃般的笑声,懒洋洋无力的挪动着步子,不时用幽怨的眼神瞪着幸儿,幸儿视若无睹,报以鼓励的赞叹,“懒洋洋,好棒!你还能再跑一圈儿……” “昨日我们讲到刘备带着关羽,张飞赴安喜县上任,这日,有督邮巡访安喜,刘备……”幸儿那边讲的口沫横飞,三媚听的昏昏欲睡,抱怨道,“二嫂,这个不好听,还是给我讲还珠格格吧,你不是说还有续篇么,后来,小燕子和五阿哥到底成亲了没?还有那个坏皇后,她也该受点教训对吧?省的老害小燕子他们……” 幸儿无奈的笑笑,也是,三媚这年岁怎么会喜欢听这个?自己当初不也是听了易中天的百家讲坛才开始关注三国的?否则就算现在想讲也讲不出。顶多知道个貂蝉戏吕布啥的…… “四小姐,你来了?”丫头小桃的声音传来,幸儿和三媚互相看了一眼,自从知道幸儿是午后来陪三媚的,二媚就几乎没有同时出现过,幸儿很无奈,也没法子,谁叫二媚这个堡垒这么难以攻克呢?……可今儿真奇了,二媚同学竟在此时出现,那是真不同寻常,幸儿心头有点企盼,也许有门儿了,虽然还不知道门儿在哪…… “姐,你真好,这时候也想着来看看我,我还以为你在做绣活呢。”三媚作为两方交流使者,一见二媚进门,就扑了上去,拉她跟幸儿共坐一桌,又从桌上拿了核桃糕递给二媚,“快尝尝。可好吃了!” 二媚接了核桃糕又放了回去,看了眼幸儿又不自然的收回目光,把三媚搂在身边,“你在干嘛呢?这两日不咳了吧?” 三媚点点头,“好多了,二嫂叫厨房给我做了糖梨,甜甜的,还说可以止咳,我每日里都吃,真的挺管用。” 二媚沉吟了一下,扫了眼幸儿,低声道,“有劳了。” 啊呀,万年玄冰终于启冻融化了……幸儿喜不自胜,笑道,“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三媚更是高兴,一个是疼她的姐姐,一个是待她如亲妹妹的二嫂,她不知多希望俩人能和睦相处,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喜悦的神情小脸上藏都藏不住…… 一时间,三人无话,气氛有些尴尬,还是二媚打破了沉寂,“你们刚才在讲什么故事呢?还是三国那个吗?” 三媚接话道,“是,对了。姐,你是不是也想一起听,太好了,咱们一块儿听二嫂讲,她讲的可传神了,不过这个三国没意思,我刚才央求二嫂接着讲还珠格格,你不知道,紫薇太不容易了,都替皇上挨过一剑,差点命都没了……” 二媚有些急了,转向幸儿,“怎么,不讲三国了?” 原来这姑娘是冲着三国来的……哎呀,真是多谢易中天,多谢百家讲坛,让自己终于找到了攻克的门路…… “讲,怎么不讲?你愿意听我就讲,咱们从哪儿讲起?”幸儿和颜悦色道。 “就从刘玄德做了安喜县令讲起,还有,那董卓也太不懂得识人善任了,刘备几个这么为国尽忠,却只是……”二媚摇头叹息。 幸儿附和道。“是啊,董卓确实没有容人之能,你听下去吧,后面你就更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话说这督邮到访安喜,一派骄横跋扈之态,张飞几欲教训都被关羽止住……” 三媚在一旁听的兴致缺缺,只好拿了块糕点,边吃边玩着桌上的挑棍儿…… 二媚听的认真,不时还点头相应,幸儿见状,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只觉得易中天附身也不过如此,讲的是口若悬河慷慨激昂…… 瑞冬伺候着幸儿拖了外衣kao坐在榻上,又递上手炉,奉上热茶,见幸儿咕嘟咕嘟把茶都喝完了,忙又倒了一杯,“小桃也是,没给小姐倒水吗?我说要跟着伺候,小姐又说不用,这不是,渴坏了吧?” 幸儿又是一饮而尽,方道,“你看你,不就多喝杯茶就引来这么一大车的话。” 瑞冬见幸儿神色舒泰,浑不似前几日愁眉紧锁的模样,因好奇道,“小姐,什么事儿这么高兴?是不是瑞秋绣的荷包四姑娘看上眼了?要么就是瑞夏做的糖葫芦对了四姑娘的口味?还是小姐给五姑娘做的衣裳四姑娘也喜欢?小姐你怎么总摇头?都不对?哦,那我知道了,必定是小姐送的叠叠乐讨了四姑娘开心了,这下总是了吧?” 幸儿摇摇头,把杯子递给瑞冬,人往榻上一趴,“都不是。” “都不是?那小姐这么高兴?是姑爷有信来了?” 幸儿又坐了起来,“是啊,早上瑞夏送了信过来,我都还没看呢,快,把元爽的信拿过来,我放在书阁上的。” “你还没看姑爷的信?那必定还是四姑娘的事儿了,是不是?”瑞冬一路去拿信,还不忘嘀咕着猜测。 幸儿摆摆手,“真怕了你的唠叨劲儿了,看将来二多怎么受得了你,是二媚那边,她今日跟三媚一块儿听我讲故事来着,她总算不排斥我了。你说,这不是个好消息?!”想着从前也是讲了不少小说传奇,可这二媚从来是不屑一哂,原来都是自己想岔了,这小姑娘是谁啊,怎么会以为她跟其他小女孩儿一样,喜欢些情情爱爱的,人家那是高屋建瓴,深谋远虑,现在就开始听三国了,将来还能错的了?哎呀,推动历史车轮这功劳,怎么也有自己这一点点吧? 瑞冬听了,也替幸儿高兴,“真的?小姐,我怎么说来着,小姐这样人品,谁会不喜欢,谁会不爱?看,我说对了吧。” 幸儿笑着点头,“嗯,你对你对,都是你的功劳,”说着,拆开了元爽的信…… 二媚刚看着三媚喝了药,带着丫头准备回自己院儿,路上还在想着二嫂讲的三国,挺精彩的故事,二嫂讲的也好,比枯燥的书本形象多了,活灵活现的。想起二嫂,又想起早上收到二哥的来信,满篇儿里字里行间都是劝导要自己跟二嫂和睦相处,难道真像二哥说的,以后疼自己的人不是少了一个,而是多了二嫂一个?可是二嫂她长的也不算多美,人也不算特别贤惠温柔,哪里能配得上二哥呢?!也不知道二哥他是怎么糊涂了,凭二哥那么好的条件,怎么也能找到一个比二嫂更好的女子吧?!不过,平心而论,这个二嫂至少还是有个优点,故事讲的还不错,而且对三媚也算真心,也许自己真的太先入为主,也许应该像三媚似的,高兴自己多了个姐姐而不是多了个分享二哥的女子?…… 闻说婆母召见,幸儿立即从榻上起身,吩咐瑞冬帮自己看看衣裳头什么的,有没有失礼之处。 “小姐,这样挺好的,亲家夫人肯定挑不出什么错来,就是不知道她找小姐去干什么。”瑞冬帮幸儿抻平了身上的每一个衣褶。 幸儿抿着头,猜测道,“多半是元爽也给他们写信了,婆母召我过去问问话吧,应该没什么的。” “是就好,我陪小姐一块儿去,”瑞冬打着帘子,幸儿弯腰出门。 “还不知道会说多久,你在外头等着不是怪累的?我自己去得了,”幸儿扭头对瑞冬道。 “我的好小姐,你就甭管我了,亲家夫人房里的绿枝是个爱说话的,到时候我找她说话就是了。”瑞冬轻扶着幸儿出了院子。 “还是应该带着手炉,外头这么冷,小姐你可别冻着了,要不我回去一趟把手炉带上?”瑞冬道。 “过了这条回廊就到了,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不想你跑来跑去的,你再冻了谁伺候我啊?”幸儿轻斥道。 瑞冬正想提醒幸儿到亲家夫人那儿别忘了要个手炉,就见对面走来了一对儿熟人,因低声道,“小姐,那不是……” 幸儿点点头,“是啊,我也看见了。” 同住在一个府里,到今日才见面已经算是小概率事件了,再看看几人相遇的这条回廊,果然是应了冤家路窄那句俗语,哦对了,还有一句俗语,用来形容对方的阮楚楚,见了少*妇妆扮的幸儿,阮楚楚恨不得两眼喷出火来,真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v 第二百二十章 不解之仇 “我当这是谁啊。这不是武家二少夫人么,不是在紫金庵寄人篱下的时候了,现在摆起谱拿起架子来还挺像那么回事,李幸儿,你唬得住别人你可唬不住我!”阮楚楚拦住了幸儿的去路,气势汹汹的表了自己的开场白。 “你……”瑞冬刚要驳斥回去,就被幸儿拦了回去,“算了,不用跟这种人计较,我们走我们的就是。” “不跟我计较?那是你不配,你张开眼看看,论容貌论人品论学识,你哪一点比得上我,更别说我跟武二哥相识多年,就是不知道你使了什么妖法,把武二哥迷的昏头转向的娶了你,李幸儿,你就等着吧,你跟武二哥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武二哥总有一日会明白最适合他的人是谁,又是谁不怀好意的蛊惑了他。等武二哥清醒的那日,看你还不会不会这么耀武扬威了!”阮楚楚指着李幸儿一通威胁,听的幸儿暗暗好笑,自己哪里耀武扬威了,又是哪里会使什么妖法了,要是论认识时间长久,她阮楚楚又怎么能同自己比?不过是她心里不忿,无理搅三分罢了,幸儿并不屑同她计较,“那我们就一起等着那一日好了,麻烦你让让,借过。” 见这阮楚楚的嚣张气焰,上来还指责别人摆架子,瑞冬本来气不过的想帮小姐回两句出出气,可是见小姐不理不睬的招数好像更有效,那阮楚楚的脸越红了,眼睛瞪的越大了,显是被气的不轻,瑞冬也乐的看笑话,看这阮楚楚还要自取其辱到几时…… “你……”阮楚楚没想到李幸儿完全不接招,一时乱了方寸,“我就不让,我为什么要给你让路?我从不给地位卑贱,心术不正的人让路!”如意听了阮楚楚的最高指示,立即配合的和楚楚站成一排,企图封锁幸儿她们的去路。 多幼稚的招数啊,慢着。好耳熟的对白……幸儿微微笑着,拉着瑞冬侧过一边,让了一条路出来,优雅道,“而我,则恰恰相反。” 瑞冬几乎没笑出声来,再看阮楚楚,脸已经涨成了红虾一般,如意更是一脸的不知所措,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配合她的小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阮楚楚瞪着气定神闲的幸儿,咬牙切齿道,“李幸儿,你等着!”说完,噔噔噔的转身走了,如意连忙疾步跟上,瑞冬终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边挽着幸儿道,“小姐,我服了你了!你瞧见没有,她气的那个样儿,又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憋着,哎呀,太好笑了,我回去一定要说给瑞夏她们听听,叫她们也跟着乐乐,太有趣儿了!” 幸儿打了下瑞冬,“你收着些儿吧,还不快点走,还笑,你呀……” 这一主一仆也去的远了,回廊上也恢复了清静,从回廊旁的假山后走出了一人,静静的凝视着回廊,回想着方才两女的对谈,不由弯了嘴角,看来二哥还是有点眼光的,这个二嫂确实挺独特,有意思。 二媚从来就跟阮楚楚不对付,一来大嫂和母亲不和,这阮楚楚又是大嫂的表妹,天生的仇敌,二来也是更重要的,她早知道这阮楚楚对二哥的心思,更加烦厌,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找个镜子照照,就想巴着做她的二嫂,做梦!好在最后终于是这个李幸儿做了她的二嫂,要说。这一条,就应该给这位二嫂记上一功,更别说刚才看到的那场好戏了,不动声色之间,就把阮楚楚气的落荒而逃,瞧着向来耀武扬威的阮楚楚那吃瘪的模样,二媚只觉得心里比熨斗烫过还舒坦,这个二嫂,还是有两下子的,之前也许是小瞧了,不管怎样,她已经决定正式接纳这位二嫂了…… 阮楚楚回到房里越想越气,把桌子上放着的碗盘杯碟统统摔了粉碎,又抓起书架上的书到处乱扔,如意小心翼翼的在门口张望,看小姐的这拨气儿啥时候能过去,她才好进屋收拾。 “如意――你死哪儿去了?还不给我进来?”阮楚楚泄了一通,无力的坐在榻上。 如意战战兢兢的踱进屋里,“小姐,我这就收拾,很快就好。” 阮楚楚瞥了如意一眼,“谁叫你收拾的?就会干这种没意义的蠢事,叫你进来你叫你想想想怎么帮我雪耻报仇。刚才被那李幸儿那么羞辱,我的脸都丢光了,不行,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一定不能让那女人好过!” 看着小姐有几分狰狞的神色,如意有些惧意,“小姐,当时也没别人在场,没人知道的。” 阮楚楚随手丢了个枕头过去,“你呀你呀,人家都是忠心为主的。你可倒好,我跌了脸面了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好,你既是不愿意跟着我的话,我现在就去找表姐,让她把你卖给人牙子,总之肯定称你的心,随你的意……” 如意刚躲过迎面而来的枕头,又听的小姐如此威胁,忙磕头求饶,“小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只求小姐不要赶我走,千万别赶我走……” 见如意终于怕了自己,楚楚心里有几分得意,“现在知道求我了?算了算了,起来吧,又不是不知道我心软。” 刚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每次都是如此,如意心头有气却不敢表现出来,慢慢起身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要是李幸儿能立刻消失就好了,对了,如意,你说,这李幸儿要是得了急病暴毙的话,武二哥是不是就会娶我了?到时候我一定叫他知道我比李幸儿要好上千百倍……”沉默了半晌,阮楚楚忽的心血来潮,灵光突现。 如意吓了一跳,“暴……毙?这二少夫人看着不像身体不好的模样啊……” 阮楚楚不耐烦的指着如意,“蠢蠢蠢,你干脆笨死算了,说了是急病暴毙,现在没有病。忽然得了病不行啊?关键是怎么样能让她病的合情合理,不招人怀疑……,如意,这得kao你,明儿个你出街去买几斤砒霜回来,我就不信,她的命能这么硬,等她吃了砒霜,变了死人,看她那伶牙俐齿还上哪儿使去,那迷惑人的功夫还怎么施为?如意,你什么抖啊,不就买砒霜嘛,瞧你吓的这个样,真没出息!” “可我……这是人命关天啊,小姐,我……有点怕,”如意硬着头皮道。 “怕什么怕,有我给你撑腰呢,摇什么头,不想去?也行,给你两个选择,一乖乖去买,二卖给人牙子,你自己选。”楚楚冷道。 为什么自己命这么苦?……如意无奈,应承道,“我去买就是。” 楚楚转怒为喜,走到如意身旁,拉着她的手,“这就对了,你为我做过的事儿,我心里都有数,将来等我嫁了武二哥,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啊?” 既然到了这一步,生死都和小姐绑在了一起,如意也别无他法,扯出一丝苦笑,“只要。 楚楚见了江氏就开始哭诉抱怨,“表姐,你知道那李幸儿怎么欺负我的吗,她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表姐,你要是再不管管,她现在是这么对我,将来肯定也会这么对你!她这人,心机可深着呢,每日里跟二媚三媚混在一处,武伯母肯定把她当成心腹,表姐,你这头可只有我撑腰,她们那边可是咱们的两倍,再加上出嫁了的大媚,表姐,你要是再不听我的,以后你的日子肯定越来越不好过!” 江氏身子有些不适,本来正kao榻上歪着,听了楚楚的话,少不得还得打起精神抚慰她,“幸儿她怎么惹你了又?把你气成这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这边心里有数,幸儿她精,我也不傻,老爷的爵位肯定是你姐夫的,她就算跟婆婆再要好也翻不过天去,至于二媚三媚她们,几个丫头,将来都要嫁到人家家去的,能顶什么用?你就放心吧,她们斗不过我的。” “那李幸儿挤兑我嘲笑我,我就白吃这个亏了?我心里憋屈的慌,表姐,我可是你的亲表妹,你不能胳膊肘老往外拐,这次你就听我一次,我有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你答应了我的话,日后咱们两姐妹齐心,这个武家就由咱们说了算。你想想,武二哥毕竟也是武伯父的嫡子,将来家业怎么着也得分他一半,那表姐这些年为这个家的辛劳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要是按我说的办,你就肯定没这个后顾之忧……”楚楚说的天花乱坠,听的江氏云里雾里的,疑道,“楚楚你说的是怎么个意思?什么叫以后武家由咱们说了算?你可还不是武家的人,前些日子我不是跟你说了,老爷说过,二叔不许纳妾,你怎么还胡思乱想?” 楚楚没好气道,“人家还没说呢,你就打岔,是,不许武二哥纳妾,我都知道,可要是没了李幸儿,难不成武二哥打一辈子光棍儿去?那武伯父指定不肯吧?” “没了李幸儿?你这打得什么哑谜?她不是好好在武府里待着,你这又出什么幺蛾子?不会是想李代桃僵?!”江氏指着楚楚,奇道。 楚楚坐在榻边,轻声在江氏耳边说了几个字,江氏大惊道,“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说完,江氏捂着胸口,眉头微皱着,脸色有些白,倒唬的楚楚有些不安,“表姐,你这……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江氏轻抚着胸口,吸了口气,“没事,就是有点恶心,好了,现在没事儿了。” “那我刚刚说的……” 江氏摇了摇头,“这事儿干系太大,府里又人多嘴杂的,不行。我不是跟你说过,一定给你物色一个比二叔强的夫婿,必叫你嫁的风风光光的,你又何必非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表姐,你就允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一定做的妥帖干净,就算是有个万一,我对天誓绝不牵连到你,让他们都冲着我来就是,我敢作敢当。表姐,你别摇头了,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对我来说,你比亲姐姐都亲,我可曾向你求过什么没有?就这一遭,这辈子就这一遭还不行?我也想忘了武二哥,可我办不到,我每个晚上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他,晚上做梦也都想梦到他,他在梦里对我笑了,我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表姐,我不想嫁给别人,他们就算再好也没有武二哥好,因为他们都不是武二哥……求你了,我这辈子的幸福就在这次了……”v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喜过望 江氏叹了口气,这痴心成狂的妹妹啊。叫她说什么好呢?!“楚楚,你想过没有,就算李幸儿不在了,说不定老爷会再娶个王幸儿,周幸儿进门当儿媳妇,不一定会是你,到时你又如何自处?” 楚楚坚决的摇摇头,“不会的!表姐,我都想过了,那李幸儿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了,武二哥对她可好了,要是她不在了,武二哥肯定会伤心悲痛,到时候我有地利之便,照料抚慰武二哥,人心都是肉做的,日子长了他应当知道谁是真心对他好的,到时候表姐和姐夫再在武伯父面前帮我说说好话,总比不认识的什么王幸儿之流要好吧?最关键的是,表姐,我跟你永远是姐妹。咱们是一家人,我嫁给武二哥,对表姐你有利无害不是吗?” 江氏无奈道,“是倒是,可……楚楚,这事儿要么不做,要做就得万无一失,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否则,你知道,李幸儿娘家那边也不是好惹的。” “表姐,这你不用怕,我说了,如果有纰漏,我一力承担,绝不叫表姐你趟这个浑水,表姐,你就允了吧,看在我跟你这么多年在一起的份上,看在我实在是喜欢武二哥的份上……”楚楚哀求道。 江氏以手抚额,如果可以选择,她自然是愿意表妹嫁给二叔,可这现在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要是一下子没了,能这么容易就善了么?“你容我想想吧……” “嗯,我知道表姐一定会心里向着我的,那李幸儿又不是你什么人。我可是你的妹妹啊。”楚楚仍不忘强调自己的重要。 江氏不由失笑道,“知道了,我的好妹妹,去,给我倒杯水,我嘴里有些苦,头也沉,今儿个真是奇怪了,身上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楚楚端了水递给江氏,摸了摸江氏的额头,“有点烫,表姐,你不会是热吧?” 江氏茫然道,“也不像,就觉得挺疲倦的,干啥事儿都没精神,好几日了,本来以为歇两日就好了,结果好像还是那样,我再歇几日看看吧,你要没其他事儿就先回去吧。对了,我没答应你之前你自己可不能乱来啊,听到了没有?等我过两日身体好些了再跟你商定不迟,反正二叔在京城考科举呢,你不用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看江氏神色不济,楚楚有些担心,“行了,表姐,我知道,没你吩咐我不会乱来的。可你这身子,我觉着还是得早请大夫才是,你不是老跟我说病向浅中医么,怎么到你自己这儿,就非这么拖着不管?这我可不能听你的了。” 江氏知道楚楚是为了自己好,因道,“我自己有数,毕竟也没那么严重,请了大夫来要是没什么,回头给婆婆那儿知道了,又该说我多事了。” 楚楚听了这话,愈不能忍了,“说叫她说去,她自己还不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就请大夫熬药,弄的鸡犬不宁的,她有什么资格说你?!表姐,你想想看,这武府里的几个女人,哪个是想你好的?她们说不定都巴着你病的越重越好呢,好趁机把你手上的铺头店面都给抢过去。你不请大夫。生了病不是正如了他们的愿?表姐,你还说我糊涂呢,你说说这事儿是谁糊涂了?!” 江氏见楚楚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有些好笑,“好,是我糊涂了,行了吧?你去叫小凤来,我这就去请大夫,你说的没错,我要是病了,婆婆那边还不是趁我病取我命?!” 楚楚正唤小凤进来呢,听了这话,方笑道,“你总算明白了,看看,是不是只有我真心为你?!” 江氏笑着点点头,“知道了,你的事儿我会摆在心上,等我身子好了,肯定帮你谋划,得了吧?” 楚楚这一通忙活,总算得了准信儿,心里乐开了花。抱着江氏的胳膊,“还是表姐疼我。” 楚楚回了自己房间,如意乖觉的上前小心伺候。楚楚得了表姐的肯,心里只觉再无烦恼,看什么都觉舒畅,感觉如意也不像平日那么愚笨了,因道,“如意,等你帮我办成了这件大事,我会好好的赏赐你,你说吧。想要什么?是新衣裳还是饰?” 如意见小姐春风满面的,知道她正在兴头上,凑趣道,“如意听小姐吩咐就是,哪当得赏。”心里却恨不得将这赏赐变成不要她去干这送死的勾当……砒霜,这是能吃死人的,小姐还要买好几斤,将来要是出了干系?……如意都不敢往下想,光想就让她双股战战,惶惶不安了,可要是真的呢?她是不是会变成小姐手里舍卒保帅的棋子?…… 楚楚没看出如意的心口不一,还沉浸在自己的大计划里,等到跟武二哥成亲那日,她要穿什么呢?戴什么呢?她一定要把李幸儿比下去,一定要比她好看比她夺目才行,让大家知道真正配得起武二哥是哪个…… “小姐没别的吩咐,我先出去了。”如意轻声道。 楚楚随意点了点头,忽的想起了什么,“方才表姐身子不爽,要小凤去请周大夫,他又出城了,说是明日一早过来,你明早就去表姐那儿勤打探着点儿,等那大夫走了我再去瞧瞧表姐。这周大夫也是的,早不出城晚不出城,偏这会儿不在,表姐又是看惯了他的。” 如意应了,正要走,又被楚楚唤住,“慢着,如意,你想到了没有?” “想到什么?”如意愣道。 楚楚没耐烦,“你看你,脑子一点儿都不转,这是个机会,等明日我去表姐那儿探病,你就去药铺。大家都以为你是去给表姐买点补品的,也没人怀疑,其实你呢,找个偏点儿的药铺,买它几斤砒霜,混在其他补品里头,神不知鬼不觉的,太好了!” 如意心头直叫苦,可又不敢说不,只好应承了几句。 简直是天赐的良机,自从决定了这个大计划,楚楚觉周围的事情越来越顺利,好像种种迹象都在昭示着她必须这么做,这也将她心里本来就不多的愧疚感驱赶的毫无踪影,她越觉得自己是在顺应天意,也许天意就是叫她和武二哥经过一系列波折,好事多磨,最终走到一起,那样,武二哥会更珍惜得来不易的自己……好在自己坚持了,若是轻易就放弃了,上哪儿找武二哥这么天造地设的人去? “小姐,你还在睡啊,大少夫人那边大夫已经来过又走了……”如意昨晚睡得不好,大早上就顶着黑眼圈执行楚楚的指令,直等了周大夫看完了诊,忙不颠儿的又回来禀告。 楚楚昨晚却是难得的睡了好觉,自从元爽跟那李幸儿成亲以来,这还是她头一晚睡得这么香甜,这么踏实,就这么被如意吵醒了,楚楚没好气道,“没看我正睡着呢,大呼小叫的,烦死了,还不出去!”说完,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美梦。 如意无端端被训了一顿,心下冤枉,因嘟囔道,“不是小姐昨晚叫我早上盯着大少夫人那边的动静的?既是小姐想睡,那我出去了。”转身要走前,又加了一句,“对了,周大夫说了,大少夫人不是病了,是有了……” 楚楚半梦半醒间听的不甚清楚,有了?什么有了?!等到猛地反应过来,立时翻身坐起,叫住了走到门口的如意,“有了?表姐真的有了?” 如意呆呆的点了点头,“是啊,周大夫说的,大少夫人高兴的了不得,给了他不少赏钱。” 楚楚知道表姐盼怀孕盼了不少日子了,倒是由衷的开心,“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帮我梳洗,我要去跟表姐道喜呢,如意,那大夫说了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了吗?” 如意摇了摇头,“那倒没说,就说少夫人这次是头胎,要她注意安养什么的,我也不懂。” “昨日表姐还说头晕不适呢,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哎呀,你快着点儿,手脚这么慢,真是急死人了,”楚楚不耐烦道。 如意本是手忙脚乱的伺候,听了这话,更是手脚不停,梳头递帕子,给楚楚穿衣裳穿鞋,忙的团团转。 “嗯,差不多行了,我得赶紧过去了,”楚楚恨不能脚下生风,如意赶紧在跟前打着帘子,送她出门,眼见着楚楚都出了院子了,如意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小姐终于了善心了,没叫自己去买砒霜,天,刚才心都快跳出来了…… “如意,你过来!――”楚楚的声音由远及近,如意的头皮一阵紧,不会吧?!心里企盼着也许是小姐落了什么东西……慢慢挣扎着走到楚楚身前。 “怎么这么慢哪你?!我刚才差点忘了,昨日吩咐你的事儿你没忘了吧,待会儿赶紧去,等我从表姐那儿回来你这头也得给我买好了,对了,你别忘了再买些给表姐用的补品,好了,都记下了吧?可别叫我回来看见你漏了什么啊!”楚楚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愁苦的如意,小姐怎么还是没忘了这一茬,砒霜啊,要人命的可是…… 快到了江氏的院子前,正赶上一行人从里头出来,楚楚不由止了脚步,见是杨氏和李幸儿带着几个丫头,不觉有些忿忿,这李幸儿倒会卖好,跑的比自己还快……杨氏毕竟是长辈,楚楚恭敬的请了安,杨氏含笑道,“你也知道了吧?你表姐这可是大喜了,你们姐妹感情好,你去陪陪她也好,别累着她就是。” 楚楚点头称是,目送杨氏离开,看到杨氏身后的李幸儿也是一脸的笑意,不由内心鄙夷,太会作假装样子了!也不知道武二哥看她哪点好……v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天不作美 “楚楚,你来了?”江氏正歪在榻上指挥着小凤收拾桌上的补品。脸上那满足的神情藏都藏不住。 楚楚坐在江氏身边,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肚子,“表姐,我真替你高兴,你跟我说说,你现在是啥感觉?” 江氏脸上浮出心满意足的笑意,“我也说不清楚,就觉得终于出了口长气。唉,本来都不敢指望了,没想到竟真的有了,这不,连婆婆不也得上赶着来巴结,这要是生出来了,可是武家的长子嫡孙呢。” 楚楚指着小凤拿出去的补品道,“表姐,她们送的东西你也敢吃?她们对你可是不怀好心,你现在身娇肉贵的,不能不小心。” 江氏笑道,“放心吧,我都知道,我在厨房也有几个得力的人儿。不会有什么差错的。楚楚你知道吗,刚才婆婆还说老爷也知道了,极是高兴呢,已经吩咐了下去,我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绝不能有一点怠慢,还要给我找好的产婆啊奶妈子什么的,你说说,这才几个月啊,安排这个也太早了些吧。只可惜,你姐夫他这两日不在,等他回来了还不得开心成啥样呢。” “表姐你这下子可算是熬出头了,等生出个白胖小子,那就更没人能同你争了。”楚楚道。 江氏点了点头,为了孩子的事儿,武元庆那边没少同她争执,也被迫的同意了让他娶了几房小妾,没办法,谁叫自己不生养,好在自己早留了后招,厨下早安排了心腹,元庆每次在哪个小妾那儿过夜,那小妾的一粥一饭都是自己“精心”准备的,几年下来,好在没出什么岔子,也终于熬到了这一天,她的儿子。才是嫡长子,才是继承武家未来的唯一人选……她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江氏得意的摸着肚子,“是啊,没人能跟我争……” “表姐,你渴不渴,饿不饿,我给你倒杯水?”楚楚殷勤道。 江氏笑了,“我哪有那么娇弱?大夫说了,也不能老躺着,偶尔也要走动走动,正好你也来了,陪我去院子里走走,我啊,现在看院子里头那棵枯树都觉着舒畅呢,你说怪不怪?” 楚楚帮江氏穿上鞋子,披好披风,“这一点都不怪,表姐现在心情好,自然看什么都顺眼,不像我。刚才还看见那个李幸儿了,真是倒霉,见了她,我看什么都别扭,都憋气。” 江氏眉头微皱,“你怎么又说这种话了?幸儿那是来恭贺我的,她又不是来跟你找茬来的。” 楚楚扶着江氏在院子里转圈儿,听表姐居然为李幸儿说话,委屈道,“表姐,你怎么站在她那边了?明明是她老针对我,抢走了武二哥,拿走了我的一切,她就是我的仇人!表姐,你忘了,昨日你说过什么了?你可是说了支持我的大计划的,我已经无法再忍受那个李幸儿了,这府里有我没她!” 江氏停住了步子,看着被嫉恨冲昏了头的楚楚,长叹了口气,“楚楚,我昨日只说我要考虑,可没应承你什么。再说幸儿那边,从公公婆婆到二叔,还有两个小姑,都对她极是满意,她是武府明媒正娶的儿媳妇,这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了,你就接受吧。楚楚,我这真的是为了你好,你也该醒一醒,睁开眼看看,二叔他没你想的那么好,光看他对你这么绝情,这些年来都不拿正眼瞧你,你也应该恨他,不应该再对他抱有幻想了不是?他不值得你这么做,这么无情无义的人,根本配不上你,楚楚……” 楚楚哪里听的这样的逆耳之言,只觉得表姐像是换了个人,昨日明明答应的好好的,今日就反悔了?难道这李幸儿真有什么妖术魔法不成,蛊惑了武二哥不说,现在连她的表姐也要夺走?“武二哥是被她迷惑了才会如此,看不到我的好,其实武二哥本心是好的,表姐这你也都知道的,从前我跟武二哥不也挺好的?自从他认识了李幸儿之后才对我冷言冷语的,这一切的根源都在李幸儿,只要没了她。我就能得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表姐,你刚才不是说厨房里也有你的人,我已经吩咐如意去采买了,等晚上买到了,吃晚饭时或者明日就能下手……” 江氏捂着楚楚的嘴,“你里,把房门关好之后。方扭头道,“这事儿我不能同意!” “为什么?咱们说好了的,表姐,我不会让你担任何干系,更何况你肚子里有了小外甥,我怎么会害你?” “那你说吧,这李幸儿要是无端端的没了,李家也不是吃素的,我们总要给人家一个说法,你准备怎么办?你自己去认罪?那二叔还不得剐了你?你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甭指望会和二叔在一起了,那你闹这一场又是何苦来哉?”江氏苦口婆心的劝道。 楚楚把江氏按在椅子上,胸有成竹道,“我没那么笨,表姐,到时候大不了把如意给她们得了,就说如意对武二哥觊觎已久,所以对李幸儿极是嫉恨,后又起意谋害,最后还能在如意房里搜到罪证。就算如意说是我指使的又怎么样,我们可以说是她为了逃拖罪责反咬别人,人证物证理由都有了,李家还能说什么?随他们怎么处置如意好了,只要不牵连到我们这儿就行了。表姐,怎么样,这个金蝉拖壳使得吧?我就说你不用担心,我都谋划好了,等将来我嫁给武二哥,你又生个白胖外甥,这家宅里还不就是咱们姐妹俩做主了?” 江氏头都疼了,怎么这个楚楚非这么执迷不悟?!“楚楚,我再说最后一次,这事儿我不同意,你也绝不能乱来!你别这么不服气,我先问你,我嫁给你姐夫这么多年了,你想不想我顺利生下肚子里的孩子给武家继承香火?” 楚楚一脸懵懂,这跟她说的事儿有什么关系?不过仍是坚定的点点头。“那是当然了,我跟表姐一样希望孩子出世,到时候姐夫高兴,表姐高兴,我当然也高兴了,表姐,我不是没良心的人,我只是气愤李幸儿才会走到这一步,但是我对表姐你从来都是当亲姐姐一样,我说真的。” 江氏拍拍她的手,“我知道,我没怀疑过你对我不是真的,只是……你记不记得幸儿嫁进来那日我跟你说过,幸儿跟二叔成亲之前,就有道士说过幸儿的命是旺夫家的命,她嫁到谁家,谁家就多福多子孙,老爷自是信了这说法,才会允了幸儿进门,允了二叔以后不许娶妾室的条件。” “这我记得,可……跟你肚里的孩子有什么关系?”楚楚不解道。 “今日婆婆跟我说了老爷的话,老爷说,我肚里的孩子可能就是幸儿带进来的,你别激动,我本来也不想信这个,但是这几年来,我拜过的庙宇道观少么,看过的大夫郎中少么,可肚子都是毫无动静,可这幸儿进了门,我就真有了,这叫我不得不信。就算你恨幸儿也好,而且我也知道,幸儿跟婆婆和小姑子她们交好,我也不喜她,可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我肚里的孩子,只要他能健康平安的出世,以后能顺利长大,这李幸儿再碍眼也好,我也想让她一直在武府里待着,对我来说,她就是这孩子的保护符,说不定,她以后还能给我带来更多的孩子,楚楚,我嫁进来几年了,要是再没有孩子,你姐夫说不定正眼都不会再瞧我了,只有孩子能巩固住我的地位,以后我才能是府里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为了孩子,我是绝不会让你去做这件事的。其实我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个的,可是看你这么执着,我不得不把心底里的这些都说出来,你现在明白了吧?可以不胡闹了吧?” 楚楚跌坐在椅子里,仍是不愿相信,“表姐,你的孩子是你自己积善修来的,跟那李幸儿又有什么关系?连这样的鬼话你也信?她才进门多久,大夫说你有了几个月了?说不定是在她嫁进来之前就有了呢?” 江氏无奈道,“楚楚,真的是她进门之后我才怀上的,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但是这次就当是为了你没出世的外甥,为他积积福,熄了什么报仇的念头吧,等你外甥平安长大,我们母子都念你的好,行了吧?” “她李幸儿凭什么能左右你肚里孩子的安危?表姐,你别被这些鬼话给糊弄了,我跟你说过的,这府里只有我是想你好,只有我才是跟你一条心的,”楚楚仍然坚持自己的大计划。 江氏正色道,“楚楚,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许你乱来,你要是非固执己见的话,我明儿个就叫管家备车马,送你回你父亲那儿去,我不能看着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捣乱。” “表姐,你就这么狠心?!李幸儿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维护?”楚楚激动道。 江氏以手抚额,“我头有些昏,我得去躺着了……” “表姐,你不要紧吧,要不要叫小凤请大夫来看看?”楚楚扶着江氏躺下。 “不用了,只要你不气我,我就没事了,”江氏叹口气道。 “表姐,我没存心要气你,我……”楚楚满腔委屈。 “行了,你回吧。” “那我……好了,我回去了,表姐你好好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楚楚欲言又止,江氏岂能不知她心里所想,威胁道,“楚楚,有我在这儿你就别想作乱,我先跟你说好了,你要是真动手害幸儿,二叔那边我会实情以告,到时候你倒看看二叔会不会原谅你?!” “表姐,你这是……?你明知道我心意的,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楚楚愤愤不平。 “我是要你知道,你就算害了幸儿,也没可能得到二叔,你就乖乖的等着你外甥出世,我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还不行?!” “表姐,我是信任你才跟你商量,你现在反拿这个来要挟我,早知道我不跟你说了!”楚楚甩下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楚回了自己房间,越想越气,表姐居然为了护着李幸儿不惜跟她反目,这叫她怎么忍?李幸儿,不光夺了她的武二哥,现在又加上了表姐!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意――” “小姐,什么吩咐?”如意火杀到,见楚楚脸色阴沉,心下惴惴。 “我叫你买的东西,你都买了吗?” “买了,给大少夫人的补品,都在桌上,至于……那个,我不知道小姐要怎么处置,就藏在我房里了……” 楚楚缓缓点着头,“嗯,这样也好,就先放在你那儿好了,不过这件事你可跟谁都不能说,要是走漏了风声,叫别人知道了,我回头就把你贱卖给人牙子。听说人牙子那儿的丫头长的好的最后都被卖到花街柳巷了,如意,你过来,我看看你,你长的倒确实不丑……” 如意身子有些抖,花街柳巷?她可不要去那种地方,比起那里,能跟着小姐已经算是她的福气了,她还能如何,听话办事是她唯一的选择…… 幸儿手里拿着信,边看边笑,引得瑞冬好奇不已,“小姐,姑爷来信说了什么这么好笑?” “嗨,他啊,不就抱怨他现在辛苦,起的比鸡早,吃的比猪差,累的比牛更甚……”幸儿笑道。 瑞冬帮幸儿研好墨,“姑爷倒是挺辛苦的,我看这场科举姑爷肯定能中。小姐,你是不是要写回信了?” 又不是买彩票,哪有一定中的事儿?幸儿摇摇头,“我回头再写回信,你去找些硬纸来,越多越好,裁成巴掌大小的纸片,大概得要一百多张。” 瑞冬眼睛一亮,“小姐又要做纸牌了?”复又奇道,“我记着小姐箱子里好像还有两副,我去拿来就是。” 幸儿喊住瑞冬,“我不是做那种纸牌,要做另一种,你别管了,只管给我做纸片就是。” 瑞冬茫然的点点头。 “哎呀妈呀,小姐,你怎么写了这么多个杀?你这是要做什么?”瑞冬把裁好的纸片递给幸儿,幸儿接过之后,先写了几十张的杀,把瑞冬吓了一跳。 幸儿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不用怕,我不是要杀谁,你放心吧,这不是给二媚她们讲故事,讲多了我也累了她们也烦了,就做点玩意儿出来跟他们玩。” “这……以前做的纸牌不是挺好?都是数字还有图形什么的,哪像这个,怎么杀气腾腾的?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小姐,你可不能太出格了,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叫我们看好你的。”瑞冬仍是不放心,这个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天马行空了,叫她都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这一点都不出格,对了,这游戏得越多人玩儿才越好玩,等过会儿做好了你跟我一块儿去三媚那儿,你也一起玩,不就知道了?”幸儿又写了十几个“闪”,又画了几个哈利波特的闪电n字,嗯,配上点图形果然好看些。 “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嘛……”瑞冬一边咕哝着,听说小姐要带自己玩,心下又添了几分好奇,又看着小姐画了好几张寿桃……寿桃?难道四姑娘今日过寿辰?没听说啊…… “过河拆桥顺手牵羊无中生有……,小姐,这不是你教过我的四字语吗?怎么这也在牌面上啊?”幸儿不理会自己,瑞冬继续自言自语,“曹操张辽郭嘉……小姐,这不是你说的什么三国还是四国故事里的人?!”瑞冬更糊涂了,“青虹剑,麒麟弓,方天画什么,那个字不认识,这都是些啥?”瑞冬彻底崩溃了…… 幸儿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品――好像差不多了,还好元爽的来信及时赶到,帮自己凑齐了这副牌,要是光凭自己想,这不得凑到猴年马月去……v 第二百二十三章 坐立难安 “二嫂,你可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正闷呢,你今儿讲什么故事?我跟四姐都等了大半日了,”幸儿刚一进门,三媚就扑上来,拉着她坐下,央磨着要听故事。 二媚轻叱道,“二嫂才刚来,水都没喝一口呢,你呀!”说着,起身倒了杯茶递给幸儿,“二嫂,给,赶紧趁热喝了,外头冷。” 终于博得了二媚的欢心啊,这些日子来的辛苦没白费……幸儿接过茶杯,冲二媚笑笑,“前些日我讲完三国的时候不是说有个好玩的,回头做了来咱们一起玩儿?总算是制好了,瑞冬,把盒子里的纸牌拿出来。” 三媚好奇宝宝一般盯着瑞冬从木盒里掏出一大摞纸牌,随手捡了一张。“司马……?姐,这是什么字?我不认得。” 二媚接过,“这念懿,你忘了,二嫂给你讲的,三国里头一开始在曹操手下的那个司马懿,他的名儿就是这么写的。” 三媚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这个字真难写。” 二媚见手边的牌上面写着不少人名,“周瑜甘宁黄盖,这儿还有诸葛亮黄忠魏延,哦,连华佗貂蝉都有,咦,诸葛连弩,桃园结义,这都是三国里的典故,二嫂,这个玩意儿指定是跟三国有关,怎么还有这么多个杀?二嫂,你快说说,这到底怎么玩的?” 还是二媚见识犀利,一语道破,幸儿笑道,“这是个三国的游戏,名字就叫三国杀,你看这有几张写着主公忠臣反贼内jian的。这叫身份牌……”幸儿把规则娓娓道来,二媚听的眼神亮,“太好玩了,二嫂,你怎么想出来的?这比那个叠叠乐什么的好玩多了。” 三媚不平道,“听上去这么复杂,哪有叠叠乐好玩。” 瑞冬也点点头,是啊,这三国杀的弯弯绕可真多啊,还是叠叠乐简单有趣…… “呃……这,其实是你二哥想出来教我的,他怕你们闷,特意叫我找你们玩的,”幸儿道,把元爽抬出来,让二媚她们知道元爽虽然成了亲,但还是那个一心想着她们的好二哥,自己的日子也会更好过不是? 果然,二媚满意的弯了嘴角,“二哥他快下场了还想着我们,我待会儿回去就给二哥写封信去谢谢他。” “你二哥要是知道你们这么有心。那不得高兴坏了,不过这游戏得人多了好玩儿,好在有咱们仨再加个瑞冬,也勉强能玩儿了,咱们先来抽身份牌,一人一张……”幸儿把身份牌背面朝上,递给其他几人,大家依次抽牌,瑞冬有些惶恐,“小姐,我……我都不会啊,怎么玩?什么南蛮入侵的,那些规则我都听不懂……” 幸儿安慰道,“不怕不怕,第一局咱们明着打,大家熟悉规则就行,你又不笨,很快就能学会的。” 瑞冬无奈,只得半信半疑的抽了牌。 三媚看了自己的身份,大是不满,“二嫂,我不要当内jian,内jian都是坏的,我要当忠臣,保卫主公!” 二媚笑了笑,拿了自己的身份跟三媚交换,“给,我这是忠臣,咱俩换。行了吧?” 幸儿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主公”,哇,有二媚这未来女王做“内jian”,自己这主公不好当啊?更何况为自己保驾护航的忠臣还是三媚这个小娃娃,不捣乱已经可以偷笑了……还好,二媚那边还有瑞冬这个“反贼”,看瑞冬那一脸懵懂样,这反贼二媚那头也指望不上,倒也算公平了…… 耗时极长的鏖战过后—— “二嫂,我们是忠臣和主公,怎么会能输给反贼呢?那不是乱了套了?主公怎么会输?”正义的三媚拉着幸儿,一脸不忿的指责对面胜利微笑着的二媚。 幸儿安抚着三媚,“这是游戏嘛,有输有赢,不代表什么意义,乖啊,来,吃块桂花糕。” 三媚被桂花糕分去了注意力,那边厢二媚边洗牌边跟幸儿继续讨论着方才的战局,“二嫂,我觉得那一步你过于心软了,应该用上万箭齐,那样瑞冬那儿就没点数了……嗯。不过,这样三媚那儿也有损失,这倒是难办,哦,你应该……” 幸儿频频点头做用心倾听状,这些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不想在二媚面前掠美,毕竟这丫头聪明伶俐又好胜心强,打击她不如鼓励她,看她现在一脸的自信笑容就说明了一切…… “你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说来给表姐听听,”楚楚主动过来陪江氏吃晚饭,江氏以为楚楚终于想通了不再钻牛角尖了。自是乐意欢迎,可见楚楚吃饭时候不是打了碗就是摔了筷子,就疑心这丫头是不是有啥事瞒着自己。 楚楚笑道,“表姐多心了,我没啥心事儿,就是特意来陪你吃饭的,你知道武伯母那边有李幸儿,我不耐烦跟她同桌吃饭,你现在大了肚子,不方便走那么远,一个人吃饭又孤单,我来陪你不是来给你解闷儿的嘛,你要是不想让我陪的话,那我走好了。” 江氏拉着楚楚的胳臂,“你几时变得这么小心眼儿了?表姐问一句都不行?快坐下来吃吧,汤都快凉了,我当然是希望有你陪着我,只是不想你有事儿闷在心里,委屈了自己。” 楚楚压着内心的焦虑,摇头否认道,“哪能呢,我没事儿,就是替表姐高兴,听说姐夫知道表姐有了,开心的了不得……” 一提起肚中的孩子,江氏就浑忘了楚楚方才的种种不妥,笑道,“可不是?他啊,先是买了一大堆补品什么的,又买了不少上好的布料,我瞧着像是要把人绸缎铺搬空似的,还说了他几句,结果刚消停了两日,又买了好些饰给我,等吃完饭,正好你也拣几块喜欢的布匹,拿几样饰。我这一个人哪能穿得了戴得了那么多?你姐夫真是,这不,又说高兴,请同僚喝酒庆祝去了,真是拿他没辙。” 知道表姐明是抱怨唠叨,实则是一派心满意足,楚楚替表姐高兴的同时,忍不住也畅想着自己的人生,如果有那么一日,她能如愿以偿的嫁给武二哥,能为他怀了孩子,那武二哥会如何紧张,如何兴奋?会不会像姐夫对待表姐一样的把自己放在手心里呵护?到那时候,自己真的会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快乐的人,那么先前为了这一刻所做的种种努力,担惊受怕也都不枉了吧,对,都是值得的…… “又不许我累着,不许我冻着,不许我饿着,哎呀,总之从没见过你姐夫这么啰嗦,我真是怕了他了,咦,楚楚,你怎么不吃了?这桌上还好些菜呢……”江氏见楚楚住了筷子,不由奇道。 楚楚起身道,“如意这丫头,我说叫她待会儿就过来,她到现在还没来,不知道去哪偷懒玩儿去了,我出去瞧瞧,表姐,你先吃着。” “如意还算本分,说不定是有什么事儿绊着了,等待会儿她还不来,就叫小凤打灯送你回去,你……”江氏还没说完,就见楚楚已经xian帘出了门,不由摇摇头,“这丫头,对如意也过苛了些……” 楚楚在小院里头来回踱步,今晚是她好容易等来的机会,表姐不帮忙,她就只好叫如意去厨下碰运气,看能不能瞒天过海的浑水摸鱼,可这等了这数日,竟是没有一丝可乘之机,她的耐心都快磨没了,许是老天开眼吧,有个传菜的小丫头病了,正赶上如意在厨下,掌厨大娘就说叫如意晚间过去帮个手,如意回来跟楚楚一禀说,楚楚几乎没跳到天上去,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本来她也想去亲眼看着李幸儿倒毙,可她从李幸儿嫁过来就没一起同桌吃饭过,开始是称病不去的,后来就是江氏怀孕了,就在江氏这儿一块儿吃的,这要是猛地一去,岂不是无私显见私,此地无银么?!所以就歇了看热闹的心思,还是老老实实陪表姐吃饭,眼瞅着这天越来越黑了,菜也该上完了,到底那边情形如何,楚楚心里如同百爪抓挠,脑子里一会儿是李幸儿七孔流血倒地不起的场面,虽说有些不忍但更多是痛快,一会儿又是如意被抓了现行,这傻如意,应该不会把她供出来吧?…… “小姐,小姐,”猛地听见院儿外头的声音,楚楚打了个激灵,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如意? “如意?”楚楚打开院门,确是如意站在外头,一脸仓皇之色,身上好像还有些抖,这是……成了?还是她攀咬了自己这会儿正做了套骗自己钻呢?楚楚四周张望,没看到有什么人影,因把如意让进院门,小声问道,“怎么样了到底?” 如意喘了口粗气,“我……我……” 楚楚急的不行,“你怎么了,还不快说?” 如意不安的看了眼楚楚,“小姐,那碗杏仁酪她没喝……” 什么?楚楚趔趄了一下,这是她好容易想出来的,饭菜里头要是下毒,其他同桌的人也会殃及,是她打听了李幸儿至爱喝这杏仁酪,这几日几乎晚晚都免不了这个,而杨氏那边,则喜喝核桃1ou,武家两位姑娘又爱喝山楂饮,各个不同,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落毒,可这李幸儿今晚怎么会反常没喝? “是不是她现了什么?”楚楚瞪着如意,“你肯定1ou出什么马脚了,肯定被她看到了是不是?” 如意使劲摇头,“我没有,小姐,我给杏仁酪加料的时候真的没人看见,我很小心的,后来,我就端了杏仁酪过去,瑞夏接了之后放在桌上,那李幸儿刚要喝的时候,瑞夏就说了句,‘小心烫,小姐先别喝,’,李幸儿就没喝。” “那后来呢,放凉了之后呢?” “后来她那碗就一直放着,也没动,再后来她们就去偏厅吃茶聊天了……小姐,我……真的不是我的错,你想想,要是我1ou馅的话,那李幸儿肯定会当指出来,不会不理不睬啊?我觉得就是她忽然没胃口了……”如意怯怯的解释道。 楚楚点着如意的额头,气道,“你呀,你,笨死算了,一点儿用都没有!” “真的不关我事……”如意轻声道,心里倒不是不轻松的,甚至有点感激李幸儿没喝那碗杏仁酪,至少她不用背负这个毒害人的罪责了,只希望小姐千万别再有什么别的主意了。 楚楚气恼的四下乱转,好容易定下神来,方想起一事,“那碗杏仁酪呢?你处理了没,倒哪儿了?别给我留什么尾巴!” 如意愣了,她当时只顾庆幸来着,“撤下的饭菜应该是倒了的吧……” 楚楚怒不可遏,“你这个蠢猪,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去厨房?要是被人现的话,就什么都完了!又蠢又笨,不被你害死也被你气死了!还不快滚!” 如意吓得一溜烟的跑了,楚楚气的抚着胸口喘气,想着要不要跟着如意一起去看看,又怕被逮个正着,忽的听见表姐在喊自己,“楚楚——” 楚楚收起心神,叹了口气,挑帘进屋,“表姐,你喊我?” “嗯,刚才是不是如意来过?你们主仆俩嘀咕什么呢,就听见你好像又在脾气似的,你也是的,要是不喜欢她的话就换个人伺候好了,正好你姐夫还问我是不是要买些丫鬟回来伺候,毕竟将来孩子出世之后,可是多了不少的功夫,我也正准备挑几个妥当人,到时候给你也找个本分的丫鬟就是。” “如意她还算听话,就是有时候会犯糊涂,这不,刚才就自己跑来了,连个灯也没提,我的手炉也没带来,所以我训了她几句,她就赶紧回去拿去了。”楚楚遮掩道。 “那算多大事儿啊,值当你这么气?灯和手炉我这儿又不是没有,待会儿你拿着路上用就是了,跟我还这么见外?”江氏埋怨道。 楚楚忙道,“表姐,这不是想着给她点小教训,她以后也长长记性,办事儿就不会老惹人生气了。” 江氏笑道,“行了,我不管了,你的丫鬟你自己管,要是她实在不长进,你再跟我说就是。” 楚楚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脑子里则在盘算着如意那头究竟会如何……v 第二百二十四章 弄巧成拙 “这小凤去了那么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怎么还不回来?我刚才说嘴里没味儿,让她去厨房要碗糖水,她这都去了半晌了,还没回来,我刚才还说你来着,我看我这儿,倒实在是应该换个丫鬟了。”江氏摇着头笑道。 楚楚借机道,“那我出去瞧瞧,帮表姐催催。”说着,起身出了门,外头夜黑沉沉,正如楚楚此时的心情,她叹了口气,正想着是不是到厨房去探探风声,就见小凤拎着食盒走近,“楚楚小姐,这外头多冷啊,你怎么不进屋里待着?” “表姐等你都等急了,你还不快进去?!”楚楚轻叱道。 小凤吐了下舌头,“晚饭点儿都过了,厨房的几个做饭婆子都不见。只有几个小丫头守着,找了一会儿才有这一碗说是留着给江嫲嫲的糖水,我这急着,就跟那丫头说了,大少夫人要喝,她们才叫我拿了的,这不是耽误了这会儿功夫……” “跟我解释这些也没用,你跟表姐说吧,表姐大着肚子呢,饿起来可等不得,快去吧!”楚楚眼瞅着小凤进了屋,才想起来没问她可见着如意没有,厨房那儿可有什么大事儿没有……刚要转身跟进去,又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会是如意回来了吧? “小姐,小姐——快——”果然是如意的声音,还是喘着粗气儿,这家伙是去扛石头了还是去练把式了?不过是叫她处理尾,就弄的这么狼狈不堪的,楚楚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扶着腰,快直不起身的如意,“你这又是哪一出?” 如意指着江氏的屋子,“小姐,快——快,小凤……小凤把杏仁酪给端走了……” 楚楚呆在当地,“什么?你说什么?” 如意匀了口气儿,“我去了厨房。看见江嫲嫲把杏仁酪放在蒸笼里,还说是晚上回去带给她孙子喝,我吓了一大跳,好容易那几个嫲嫲都出去闲话儿了,我就陪着几个小丫头收拾清理,想着趁她们不注意了把酪偷偷倒掉,中间不过就是和小梅出去倒了趟泔水,等我再xian开蒸笼的时候,才现酪不见了,我急的不行,后来才打听到是小凤端走了,我……我就赶紧追来了……” “你——”楚楚听了,方想起这杏仁酪是小凤端给表姐的,这万一表姐要是喝了,那——她吓的魂飞魄散,一边xian门帘往房里冲一边大喊着,“杏仁酪不能喝,表姐,千万不能喝!” 江氏见了冲进来的楚楚,奇道,“你这是怎么了。楚楚?这杏仁酪有什么不是?你看你急的,脸都红了……” 楚楚看了眼在桌上放着的杏仁酪,心头惶恐,“表姐,你……这……哎呀,你没喝吧?一口也没动吧?” 江氏摇了摇头,指着小凤,“我正说她呢,大夫上次说了杏仁吃了会滑胎,她可倒好,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这不是,竟然给我端来碗杏仁酪?我算是被她气死了……” 楚楚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刚才的一番惊吓几乎没抽走了她的真魂儿,这会儿还有些恍惚,拣了把椅子坐了,听着表姐训斥小凤,心里尤有余悸,幸亏啊幸亏…… “算了,你下去吧,被你折腾的我现在也没胃口了,”江氏挥挥手叫小凤下去,转头看见楚楚,因道,“楚楚,要不你吃了吧?趁着热乎劲儿……” 楚楚脸色忽变,“我……我不饿,再说……我也不爱喝这个。” “嗯,那要不留给你姐夫好了。这天也怪晚的,他也该回来了,正好让他喝一碗暖暖身子。”江氏道。 楚楚急道,“这……姐夫一向不爱吃甜的,还是……还是我拿回去……嗯……我临睡前喝,我挺爱喝的,还是给我吧,我带回去喝……” 江氏有些奇怪,“你刚还说挺饱的,不爱喝,怎么又说爱喝了,你整个晚上都不太对劲儿,楚楚,你给我说说清楚,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啊?” 楚楚急的没法,急中生智,装着起身没站稳的模样,用手扒了下桌子,把几个碗碟扫到了地上,杏仁酪洒了一地,再也不可能被谁喝了……楚楚大大松了口气,终于。这个麻烦算是彻底解决了…… 门口的小凤和如意听见声响急忙跑了进来,小凤是急着问江氏有没有磕着碰着,见江氏无恙就马上开始收拾碎片,如意是一进来就眼巴巴的看着楚楚,待见了地上的杏仁酪,她双腿一软,差点没跌坐在地上,幸好,幸好没害到人,幸好这场噩梦终于了结了…… 等小凤和如意把地上收拾干净了,江氏叫她们关好门先出去守着。回头拉了楚楚进了卧室,把门一关,厉声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那碗杏仁酪有什么古怪?” 楚楚不敢看江氏的眼睛,垂头道,“没有,表姐,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江氏喝道,“把头抬起来,看着我,别以为就这么能糊弄过去,本来就觉着你今晚古古怪怪,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还以为是我多心了,你和如意鬼鬼祟祟的嘀咕,我也没多想,可从你拦着我喝杏仁酪开始,我就看着你越来越不对,再后来又说话前后不一,等到如意进来那一副心虚的模样,我就肯定了你们主仆俩搞的把戏,那杏仁酪里下了药是不是?你说啊,阮楚楚,你既然想害我你就说说清楚,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是能说出来我回头就自己喝毒药去,不用假你之手!我真是寒了心了,我好心好意把你当亲妹妹疼这么多年,居然养出匹狼来!我真是瞎了眼了!当初就不该收留你!” 楚楚见表姐完全误会了自己,急忙解释道,“表姐,我不是要害你的,我誓,我真的没想过会弄成这样,我……我,我从没想过要害你。表姐,你相信我!我真没想过害你的……” 江氏踱步到床边,坐在床沿上,不看楚楚,只是连声叹息。 楚楚跟着站在床边,见表姐始终不原谅自己,扑通一声跪在江氏脚边,泣道,“表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但我真不是要害你的,我是……是……” 江氏见楚楚哭的伤心,倒不似作伪,因问道,“那你跟我说明白,你到底要害的是谁?”忽的,她反应过来,“你不会是要害李幸儿吧?你……你怎么这么糊涂?你……你上次跟我说的保证都是骗我的?!” 楚楚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是想着等事情成了,已成定局了,表姐就算多骂我两句也改变不了事实了,等以后我嫁给了武二哥,表姐你就知道我永远是和你一条心的,也不会怪我了。可……可我没想到那李幸儿她居然没喝,再后来就是阴差阳错之下,居然又到了表姐你这儿,我刚才都快急死了,生怕表姐喝了,那我就万死莫赎了,幸好老天保佑表姐没喝,我才放了心。表姐,你打我骂我吧,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可我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是真把表姐当成我最亲的亲人,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我也永远都不会的,表姐……” 江氏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她这个表妹,简直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为了嫁给她的武二哥无所不用其极,连下毒害人都不在话下,谁知道明日后日她还会有什么更吓人的计划? 江氏劝也劝过了,喝阻恫吓都试过了,这个表妹竟像是犟牛托生的百转不回的性子,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整个错误的根源。这次是自己好运,有神庇佑,千钧一之际没喝了那碗毒药,要是下次,再有这种阴错阳差,自己还有没有这么好运?江氏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现在是自己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刻,甭说毒药了,就算一点点的差错吃下肚,都有可能胎儿不保,虽说楚楚是不会害自己,可元庆那几房小妾,还有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婆婆,难保不会利用这傻表妹来对付自己,到时候孩子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恨错难返无法挽回了……想到此处,江氏心都累了,轻声道,“楚楚,起来吧,坐下说话。” 楚楚抬起泪眼,“表姐,你原谅我了,不生我气了?” 江氏用手托着楚楚的胳膊,“来,起来吧,我不生你气了。” 楚楚脸上涌起一抹笑意,坐在江氏身旁,偎着她的臂膊,“表姐,你真好。” 江氏用帕子擦着楚楚脸上的泪,“看你哭的跟个小花猫似的,等明儿回了家了,姨父可能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楚楚脸上的笑意僵住,看着江氏,“表姐你说什么呢?什么回家?” 江氏点点头,“嗯,我想好了,还是送你回家吧,这儿始终是武府,你待在这儿名不正言不顺的,说亲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惹来什么闲话,你是个干干净净的姑娘家,表姐也希望你嫁个好人家,我会给姨父写信,叫他给你好好物色。” 楚楚刚刚擦干净的眼泪又涌出了眼眶,她抓着江氏的手,“表姐,我不走,父亲那儿的家早就没我的位置了,他也早就忘了我了,我只有表姐一个亲人,你要是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表姐,你别把我赶走,你还是气我差点害了你是不是?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保证从今往后都听你的,再也不违背你的意思,再也不给你惹祸,我誓,行么,我以我死去的娘亲誓,我都听你的,表姐,你一向都疼我的,你怎么舍得这么对我?” 江氏听楚楚说的恳切,知道她真的悔过,但是对这个把她的武二哥当做一切的表妹,江氏明白她的知错是真的,但忘不了放不下元爽也是真的,只有把她远远的送走,让她离了这武府,也许她才会真的忘了元爽,否则朝夕住在这武府里,楚楚永远不会愿意也不会尝试去放下,那她就永远活在折磨自己也终会折磨别人的境地里,江氏不愿意楚楚自苦,也不想再冒被她拖累的危险,因横了心道,“楚楚,我就是疼你才会这么做,这是为你好,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你现在不懂,等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楚楚,你别哭了,也别再求我了,去,回去收拾行李,明日就走,你放心,我会多安排些人护送,你的衣裳饰都不会少了你的,我这儿有什么你喜欢的,也都拿去……” 江氏絮絮的话语楚楚已经听不进去了,只知道自己要被赶走,就这么扫地出门,哈,原本以为今晚能铲除了李幸儿,从此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跟她争武二哥了,从此后就是一帆风顺随心随意的日子了,可没想到,转瞬之间,李幸儿没死,而她呢,却要被赶出武府,还是被她的亲表姐赶走的,尽管说的好听,说是为她好,可是她一点也没感觉到,只知道表姐自从怀了孩子后就换了个人,开始笃信李幸儿是那个为她带来孩子的吉兆,而自己仿似是灾星一般,就这么着被一脚踢走,踢回给她的父亲,那个陌生的父亲,她还能如何?!有谁来真正为她打算,为她着想?原以为真心疼她的表姐居然也这么狠心的把她赶走,那这世上还有谁是真的关心她,除了自己,是啊,这个世上,只有自己能帮到自己,以前常听人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总觉得太残酷太可怕,现在临到自己头上才知道人的本性就是这么自私,这么冷酷……v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人心如面 瑞冬惊魂未定,拉过幸儿来左瞧右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小姐,你是真的一口都没喝吧?刚听瑞夏说了,我几乎没吓死,这阮楚楚也太大胆太恶毒了吧,小姐,你这次是躲过了,下次呢,这武府也太危险了,要不咱们先回晋阳去,等姑爷回荆州了再回来。” 幸儿道,“以后小心些就是了。”复又转向一旁铺床的瑞夏,“今儿倒是多亏你了,以前我总觉得娘太小心了,还非要你餐餐都拿个银针试来试去的,现在才知道娘是对的,是我错了。”幸儿也有一些后怕,娘这项规定自己一向是嗤之以鼻的,可瑞夏总是坚持着一丝不苟的执行,也亏了是瑞夏,有这份细心和耐心,今晚上终于派了用场。及时现险情,用以前约好的暗号提醒,才叫幸儿免了这场祸事……可这阮楚楚也太明目张胆了,这杏仁酪就是如意端来的,出了事她能拖得了干系?!还是对自己已经仇恨到了不择一切手段,不计任何代价要把自己铲除的地步了?至于吗?!唉,都是这个元爽,招惹了这么一位回来,弄得自己身犯险境…… “小姐,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前小姐跟阮姑娘的过节我也听瑞冬说过,过去的也不去说它了,可这次她实在做的太过了,就算小姐不回晋阳避风头,也得让夫人知道才是,也许夫人会有应对之法,不用小姐难做。”瑞夏劝道,她知道幸儿不会此时回娘家,毕竟姑爷在京待考,小姐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叫姑爷担心的举动,可是小姐的人身安全也是叫她们几个丫头担心的事…… “要是叫娘知道了,那不定得闹出多大动静出来,你不是说去厨房盯着那碗杏仁酪的下落吗?后来怎么样?”幸儿问瑞夏。[.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本来是想着最好能人赃并获,谁知根本没见着如意,后来见那碗酪被小凤端走了,我吓的不轻,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办好呢。就瞅见如意大惊失色的追着去了,想着阮姑娘肯定不会害她表姐的,那应该是无碍了,就回来了。”瑞夏说的平静无波,瑞冬听的一蹦三跳,“什么?给小凤端走了?唉,如意怎么又追去了,要我说,她们姐妹俩都喝了得了,省得一个老是害小姐,一个又总是纵容着,谁知道大少夫人有没有在幕后参与,我反正也看她不顺眼。” 幸儿瞪了眼瑞冬,“说的这么大声,是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妯娌有嫌隙吗,还在这儿站着?快出去打听打听看大嫂那儿有什么动静,别闹出什么大事儿来,大嫂还有身孕呢。还有,别叫人觉出来你在打听,知道吗?” 瑞冬嘟着嘴,“知道了。” “小姐。那晋阳那边……”瑞夏仍是不免担心。 幸儿挥挥手,“先等瑞冬回来,看大嫂那边怎么样再说,就算她再疼她表妹,楚楚闹这么大乱子,大嫂恐怕也不能坐视不理了。”大嫂那么宝贝自己肚里的孩子,这次闹这么一出,指定不会轻易饶了楚楚的,最好能把这个瘟神送走,那也算是替自己解决麻烦了…… 楚楚几乎彻夜未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灯也没点,如意想跟着伺候,也被楚楚赶了出来,她想独自一人好好想想,明日就要被赶回父亲那儿去了,可她痛恨继母,也痛恨娶了继母不再关心自己的父亲,她不愿意回去,这世上对她最亲的就只有表姐了,可就在刚才,也就是表姐,竟那么冷酷的要把她赶出武府,她还能如何?武二哥还在京城,她还能去求谁?谁会让她留下?而她必须要留下,只有留下才有机会让表姐重新接纳她,还像从前那样疼爱她,只有留下才有机会再见到武二哥……留下,必须留下。我不能走…… 翌日恰逢冬至,江氏知道元庆不用去官署,就叫小凤去书房瞧瞧,看元庆那儿够不够暖,要不要添个火盆…… 江氏抱着手炉蜷在榻上,想着外头的酷冷严寒,心头有一丝不忍,要不等过了年再让楚楚回去?这么冷的天,又要赶路,她一个小姑娘家,身子受得住吗?唉,这个表妹,真是叫人头疼……正想着,小凤回来了,江氏见她脸色有些怪,问道,“出什么事儿了?大少爷那儿可添了火盆了?” 小凤支吾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现在是越来越拿大了,把自己当小姐了是吧?以为我有了身子了就没法教训你了是不是?”江氏不由心头火起,这是怎么了,这两日什么事儿都不顺,连个丫头也敢蹬鼻子上脸的?! 小凤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我偷懒,是……是我眼看着……看着楚楚姑娘进了大少爷的书房,我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出来,后来我就……我隔着窗子说少夫人叫我过来问问大少爷要不要火盆,大少爷说不要,让我回来,我……我这就回来了……” 江氏有种不好的预感,“楚楚,你看清楚了,真是她?她是一个人还是如意跟着呢?” 小凤使劲点点头,“真是楚楚小姐。没别人,我没看见如意,楚楚小姐穿的那件裘皮披风还是少夫人您送的呢,我不会看错的。” 江氏心情跌到谷底,楚楚这死丫头,真是看错她了,自己这么些年那么疼她竟然是引狼入室,亏着方才还心软,想让她多留几日再送她回家,现在看来是一刻也不能多留了,她竟然把主意打到元庆那儿了,气的江氏浑身冰冷,“小凤,去跟管家说,就说楚楚家里有事儿,姨父那边急着要她回家,叫他赶紧备车,下午就走。” 杨氏正听绿枝说着府里的闲话,听说楚楚进了元庆的书房,那边江氏又叫管家备车准备送走表妹,杨氏心里有数,看来这对表姐妹这次是真闹了嫌隙,表妹居然跑到姐夫那儿去凑近乎,夫君被虎视眈眈,这可是老虎头上拔毛,表姐还能等闲视之?!这下有好戏看了,杨氏笑道,“那江氏现在呢?” “听说大少爷不知跟少夫人说了什么,这么冷的天,少夫人还大着肚子,居然找老爷去了。”绿枝边给杨氏捶背边道。 指定是元庆那儿求江氏留下楚楚,江氏不同意呗,这居然又找上老爷做主了?杨氏喝了口茶,扭头道,“不用捶了,我去老爷那儿一趟,你去把我手炉拿上。” 江氏没想到元庆竟真的会为楚楚求情。心里更恨楚楚,居然利用元庆来压制自己,这要是叫她得逞了,以后还能辖制得住她么?这死丫头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难道真要跟自己抢男人?她是疯了不成?这么多年白疼她了,白眼狼!元庆终归是自己的夫婿,虽知道他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可这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他这打的什么主意,难道真想姐妹兼收?那叫自己这嫡妻的脸往哪儿搁?怀着他们武家的骨肉,他还没老实两日,就这么着给自己没脸,娶了几房小妾还嫌不足,他这个贪新忘旧的,为了楚楚竟不惜跟自己翻脸……男人都是这个样儿么,江氏无法,只好到公公这儿来求情,只要公公话,把楚楚这个惹祸精送回去,那元庆那儿也没话说,也就万事大吉了…… “既是楚楚家里有急事儿,她回去也是应该的,不过现在天这么冷,路上也不好走,是不是等过几日再说?”武士彟道。 “我本来也这么想来着,可实在是姨父那边催的紧急,我已经嘱咐楚楚多带点厚重衣裳,她也不是没出过远门,无碍的。”江氏解释道。 武士彟点了点头,刚待应承时,杨氏带着绿枝xian帘进了屋,小凤扶着江氏起身行礼,杨氏忙叫江氏坐下,“你身子重,还不快坐着。”又转向武士彟道,“老爷,今儿中午想吃什么,厨房也下了不少饺子,还有羊肉锅子,都是热热乎乎的,我这不是想着过节,所以来讨讨老爷意思,怎么着,姝慧,你这大着身子怎么还到处走?小心外头天冷地滑。” 江氏勉强笑了笑,“这不是楚楚有急事要回了,我来请示老爷。” 杨氏皱着眉道,“多大的事儿啊,非得急着走?这楚楚在咱们府上这么些年,也没见他们家里有急事儿找她,这偏偏的又是你大着肚子又是这么冷的天儿,怎么就想起叫她走了?依我说,等过了年再算,她在这儿还能陪着你解解闷儿,又不用天冷赶路,不是两下都好?有什么事儿写个信说明白了不就结了?你姨父要是知道你这儿大着身子离不开楚楚,肯定不会急着叫她回去的。” 武士彟也道,“也是,夫人,这本来就是内宅的事儿,你跟姝慧商量着看吧,我这儿有公务要办,中午送个羊肉锅子来我就在书房吃了,晚上再吃饺子。” 杨氏笑道,“行,那我们不打扰你了,姝慧,走,咱们到我那儿说话去,你自从有了身子,可好久都没过来了。” 江氏恨的牙痒痒,心道杨氏必是要跟自己对着干,可老爷已经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好再待下去,只好辞了出来,一路往杨氏那儿走,暗想着怎么对付。v 第二百二十六章 见招拆招 进门前,杨氏不知扭头跟绿枝低声吩咐了什么。绿枝应声去了,江氏心生警惕,以自己和杨氏的关系,她绝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心的,就打算着进了屋之后随便应酬两句就走,回去了再好好盘算楚楚的事儿。 “姝慧,你冷不冷,要不要再加个火盆?你是双身子,可得小心着,不能冻着。”二人落座毕,杨氏笑问道。 江氏摇摇头,“不用了,火盆多了有炭气,容易胸闷。今日是冬至,说起来我早上应该过来请安的……” 杨氏接口道,“你现在怀着孩子,外头这又是滴水成冰的天儿,别再有个什么闪失,那多不值当,我知道你有这份心思就够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见杨氏也没有纠缠楚楚的事儿。江氏松了口气,正想说要回去了,只听院子里头好像有人来了,接着是绿枝打帘,一见来人,江氏愣住了…… “表姐,你也在这儿?”楚楚也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堆了一脸的笑意,踱进屋里,给杨氏请了安,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杨氏一脸不舍的看着楚楚,“听你表姐说你家里有事儿,非得今儿走么?又是大过节的,又这么冷,这要赶路的话,多受罪啊。你在府里住这么多年,我心里待你可是跟二媚她们一样,把你当亲女儿看的,冷不丁听说你要走,我还真舍不得,这不是叫了你过来叙叙话,对了,可有什么缺的吗?或是要什么路上吃的用的?尽管开口,我叫底下人赶紧准备去。” 楚楚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江氏,心里有数,必是这个好表姐到处跟人说自己要走吧,哼。这次她可打错了算盘了,凭什么她要赶自己走自己就得乖乖的听话?有姐夫给自己撑腰,表姐还能把自己架出去不成?因承色道,“本来是家里有事儿要回的,可我舍不得表姐还有伯母你们,我已经给父亲去信了,说是表姐这边怀着外甥,我要陪表姐,所以不回了,毕竟家里也没多大的事儿,父亲肯定能理解的。” 看着这姐妹阋墙,杨氏心里别提多快活了,面上却装作没事人一般,召了楚楚近前,拉着她的手,“这就好这就好,你要真走了,我心里都空落落怪难受的,更别提你表姐了,你俩一向那么要好,你把陪着你表姐看的比回家还重要。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表姐真没白疼你一场,是不是,姝慧?楚楚她是真可人疼。” 江氏几乎没把银牙咬碎,这个死丫头,拉了元庆做说客不算,现在居然又在杨氏面前假模假式的逼自己就范,原先她可是和自己一样对杨氏不假颜色的,现在为了对付自己,不惜在这儿卖乖……江氏几乎眼睛没喷出火来,“是啊,她可人疼,不过我也不能为了自己这点小事,就妨碍人家父女团聚不是,管家那边我也打点好了,楚楚,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吧,下午就出,等见了姨父帮我问声好。” 楚楚心里冷笑几声,想这么着就把我赶走,偏不叫你如愿!因央磨着杨氏道,“伯母,我不回家,我要留在这儿,我还想亲眼见着外甥出世呢,姐夫那边也说叫我留下陪表姐的,我不能答应了又反悔啊您说是不是?” 杨氏看看脸色阴沉的江氏,再看看面带挑衅的楚楚,心里暗喜。却一脸为难道,“楚楚,你这不是叫我难做嘛,你表姐都定了叫你回去的,你……” 楚楚委屈道,“伯母,我在府里待了这么些年,我也舍不得您,舍不得伯父,还有武二哥他们,你刚不是说把我当女儿么,难道女儿的这么个小小要求你也不答应?” 杨氏抚慰道,“乖,我没说不答应,姝慧,你看,你们姐妹还真是……都是只为了对方着想,一个是非要陪着表姐生孩子,一个是想着送妹妹回家一家团聚,倒是叫我夹在中间了,罢了,我就多事一次,楚楚就留下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姝慧,你听我说,我这是为了咱武家考虑,你肚子里这一胎,府上从老爷到元庆可都是盼了好些年了,不容有失,有楚楚跟你作伴时刻陪着你,我也放心,也对老爷有个交代不是?这是咱武家现在最重要的事儿,我就想着自私一次,你看呢?” 楚楚一脸欢欣。偎着杨氏道,“多谢伯母成全!” 江氏几乎没吐血,这楚楚简直是疯了,她几时跟杨氏这么熟络?居然又撒娇又求情的?!她还是那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表妹么,还是那个一直只听自己话的表妹么?怎么一夕之间,全都变了?…… “好了,现在没别人了,你也不用做戏了,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江氏忍着气,把楚楚拉回自己院儿里,遣走了下人,就开始逼问楚楚。 “我想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你不是非要赶我走嘛,我就是不走,”楚楚面无表情的回应。 “我赶你走?你要不是胡闹下毒害人,差点还害了我了,我会要赶你走吗?我把你送走是为你好,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啊,就是做我想做的事儿。” “那……好,你先跟我说说,你接下来有啥打算?”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跟你说了你好拆我的台,或者去武伯父那儿告我?告诉你,我现在没那么笨了,吃过亏,我也得学乖了不是?”楚楚反问道。 江氏气结,“楚楚,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总是不信呢?你要还是想着对付李幸儿的话,我劝你省省吧,你也不想想,她怎么会就那么正好没吃了那碗酪,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笨?说不定就在等你抓你的小辫子,这次你是错有错着送我这儿了,没被捉到。下次你哪还会有这么好运气,要是人赃并获的话,我也救不了你!” 楚楚恨恨道,“你根本是不想救我吧?就怕我连累了你是不是?经过这次我也看透了,谁都信不过,要是万一出了事儿,你肯定会把我卖了的,那我又怎么会信你呢?我的好表姐?!” “你要是安安分分的待着,我又怎么会要送你回家?” “反正我是不信你了,以后我是福是祸都我自己背着,不劳你操心,你又那么多闲工夫的话,还是操心你自己肚里的孩子吧!”楚楚说完,转身拉开了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氏叹息一声,楚楚这是彻头彻尾的要跟她唱反调了,她这还大着肚子,想着办法对付元庆那几房小妾还来不及,还又添上这么个离心离德的表妹,这都是造的什么孽,若是楚楚又搭上了元庆的话,那她要如何自处,叫她欢喜的跟楚楚共事一夫,以后余生也要跟楚楚这个气性强的斗一辈子?……那简直会少活十年,至少,她可下不去手害楚楚的性命,可看楚楚这势头,她实在没把握楚楚会那么仁慈的对她……不行,一定得想个法子…… 江氏的日子过的不顺心,楚楚那边却没事儿人一样,不是到元庆书房去找书看,就是到杨氏那儿去聊天,每次一听到这些消息江氏就感觉脑子里嗡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真怕自己被气坏了身子,关键是肚子里还有一个,她不能不小心,可是能如何?硬把楚楚绑上车送走?就算送回了家,她也会自己再跑回来,到时候一样头疼;看来只能让她赶紧嫁人算了,可这临急就章的,就算是说了亲事,自己这儿毕竟只是个表姐,亲事到最后还得姨父那边同意,一来二去的又得不少功夫,江氏觉着自己肯定忍不到那个时候就得被气疯掉…… “怎么了?是楚楚又整什么幺蛾子了?”小凤xian帘进来,江氏坐直了身子问道。 小凤答道,“是老爷那边的大夫走了,说老爷就是风寒入侵,着了凉了,没什么大碍。” 江氏点了点头,真是多事之秋,什么事儿都往一块儿赶,老爷好好的偏又病了,“知道了,大少爷现在是不是在老爷那儿?过会儿我再过去看看,现在有些头疼,得歇一会儿。” 小凤道,“老爷那儿有几位侄少爷和大少爷一块儿陪着呢。” 江氏挥挥手,小凤下去了,江氏方醒过来小凤的话,“侄少爷?可是西街的大哥他们??” 小凤点点头,“嗯,他们听说老爷病了,特地来看望的。” 对于元庆的堂兄弟们,江氏以前只是照过几面,知道大哥武怀亮妻子去世了几年了,可他挑挑拣拣的,家世好的女子他嫌人家长的不够好,长的够好的他又嫌对方门户太低,也不想想,他一个鳏夫,又是kao叔父谋了个闲差的,倒有什么资格去挑剔人家?以前听元庆提起过,这武怀亮似乎对楚楚印象不错,当时自己是嗤之以鼻的,楚楚那样的姿色,配他绝对是低就了,怎么能那么委屈表妹?!可今时今日,这也许是自己的一个大好机会…… 江氏叫来自己的陪嫁嫲嫲王婶,低声吩咐了几句,王婶慎重的点点头,麻溜的走了,江氏在屋里来回踱步,只等得片刻后王婶回来,拿了一个小纸包,又在江氏耳边轻语了两句,江氏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等王婶出去了,她才坐在椅子里沉思,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忍: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v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先发制人 “真是奇了,你这几日都避不见我。今日怎么想起来找我了,还把我叫到客房来?是怕别人知道我跟你见面,还是怕我脏了你那小院儿??”楚楚被小凤唤到客房,见江氏坐在正中,面色不好,心下有些得意,表姐终于还是斗不过自己,这是要认输了吧?! 江氏挥了挥手叫小凤出去,楚楚在江氏下拣了把椅子坐了,“说吧,找我啥事儿?我正跟武伯母聊天聊得好好的,非叫我过来,武伯父那边还生病着,我也得跟着照看,我可不像你这么清闲。” 江氏压住心底的火气,“楚楚,你要么就乖乖待在府里听我的话,别想着惹事儿,要么我就送你回家见你父亲,你选一样吧。” 楚楚撇了下嘴,“我两样都不选。你等着瞧吧,我又不需要kao你,只kao我自己,我也能拿到我想要的,武伯母现在对我可好了,说我比亲闺女还贴心,姐夫那边也支持我留在这儿,这几日跟着伺候武伯父,他也对我和颜悦色的,你以为这个府上你说话最算数啊?我不用指望你一样可以过的好。” “那你是铁了心的要留在这儿跟我作对了?”江氏冷着脸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非跟我作对,我说了那次害到你不是故意的,我针对的是李幸儿,可你偏要护着她,又非说我胡闹任性要赶我走,我就不明白了,我的生活为什么都要听你的,我觉得我做的才是对的,我也都计划好了,你啊,就等着瞧吧。”楚楚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看的江氏简直想抽她两耳光,这死丫头是真没救了,居然会相信杨氏的敷衍之词,居然会相信她的姐夫只是单纯的想留她在这儿而没有任何目的,就她这样的想法,还要有什么计划,江氏几乎可以预见她的失败。算了,还是按预想的办吧,至少把她送出了这个是非窝,至少她不会因为她那个所谓的计划,被枉送了性命还不自知……自己这也算是为她好吧,江氏安慰着自己,对,是为她好…… “算了,我也不想劝你了,你爱怎么折腾随你了,你说了这一车的话,口也干了吧?给,”江氏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递给楚楚,又倒了一杯拿在手上,楚楚不疑有他,一饮而尽,“反正,我是不会叫你看低我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江氏握着手里的茶杯,没有回答,看着眼前一脸骄横的楚楚,她心头掠过一丝恍惚。这是她视若亲人的表妹吗?她们一起聊天一起做绣活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怎么今日竟到了这个地步?竟到了她必须先下手采取手段的地步?她不是不怅惘的,这都是怎么了,到底是谁的错?…… 一切布置停当,江氏扬声叫小凤去请人,自己就静静的坐在椅子里,默默的回想过去,小时候的楚楚多可爱啊…… “把我和大哥叫来是有啥事儿啊,神神秘秘的?”元庆一进了客房,就不客气的当中坐了,江氏和武怀亮见了礼,分别坐下。 “也没什么大事,这不是眼瞅着楚楚年纪也不小了,前些日子这小姑娘竟说起西街大哥的人品来,我就多事请大哥过来一叙,主要是想问问大哥的意思。”江氏道。 元庆皱着眉头,“没听楚楚提过啊?再说了,楚楚的亲事不是该姨父做主,你这瞎掺乎什么?” 江氏笑道,“这小姑娘主意大着呢,她能做得了姨父的主,姨父可再管不了她的,如今就是想讨大哥的意思罢了。” 武怀亮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今儿的日头打西边升起来了?来看趟叔父就有这么好的运气?看来是自己平日里积德行善做的多了,都应到今日了,虽然半晌也没想起来一样自己做过的善事,但是老天关照,这不信都不行……面上却还装着老成持重,“这……楚楚她。不嫌我年岁大?” 江氏笑道,“楚楚那丫头你不知道,脾气怪着呢,恐怕就是大哥你稳重的性子对了她的眼也说不定,哎呀,瞧我还在这儿多什么事儿,楚楚说了,想和你说说话,我也怕我说多了反而碍事,不如她有什么就直接问你了,我们在这儿还真是多余。” “楚楚也在这儿?”元庆纳闷道。 江氏点了点头,“可不?她怕丑,不好意思出来,就在偏厅坐着呢,待会儿大哥你去请她出来吧,人少了她就不害羞了,过一会儿我再来。咱们先走吧,”江氏朝元庆示意,元庆往偏厅瞅了一眼,可被门帘挡着视线,啥也没瞅见,想想如花似玉的小姨子竟看上了比自己还大的堂兄,元庆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可江氏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来,元庆不得不换了笑脸,扶着妻子缓步离开。 想着里头坐着的如玉佳人,武怀亮心头振奋,起身朝偏厅走去,“楚楚姑娘,恕我冒昧,我这就进来了,还请……”边说着边xian开门帘,这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武怀亮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嘴巴也张的老大,这是……今儿个还真是撞了大运了,武怀亮极力掩住狂喜,放下门帘,几步朝榻上的佳人走去…… “这也该过去看看了吧,我还真奇怪了,楚楚怎么会看上我那不成器的堂哥了?”元庆坐不住,不停的走来走去。 江氏气定神闲,“各花入各眼,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楚楚那丫头本来就怪,谁能猜透她心里想的什么。” 忽听小凤在门外大喊着,“不好了,大少爷,你们快去看看吧,客房那儿出事儿了!” 江氏心里有数,吸了口气起身,“走,赶紧过去看看,楚楚也在那儿呢,会出了啥事儿啊?真叫我担心。” 元庆心头一凉,这堂哥不会……因扶了妻子匆匆赶至客房,只听里头哭声喊声砸东西声响成一片,等推开了门,只见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男的自然是武怀亮,女的……竟真是楚楚!元庆一看楚楚的样子,髻环散乱又痛不欲生的,他是熟知男女之事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心里自是痛恨堂兄,就在自家府上还敢乱来,这小姨子自己还没过手,竟便宜了他去! 江氏拥着哭成泪人的楚楚进了里间,元庆自是拉着狼狈不堪的武怀亮,斥责道,“你是不是太离谱了?!” “我……我一时没把持的住。可是元庆,她……她都拖成那样了,这也不能都怪我吧,是个男人他都得……”武怀亮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辩解道。 元庆听这意思是楚楚主动,“你这说的什么话?!楚楚可是个清白女孩子,怎么叫你说的这么不堪?” “我……我没说她不清白,她……她倒真的是黄花闺女,我本来也不信,可这下信了,元庆,你说她奇不奇怪,既然是自己愿意的,怎么又朝死里打我?我又不是她仇人,犯得着这么狠嘛,”武怀亮摸着额头的红肿,大是不解。 元庆越听越气,这家伙还真得了手了,楚楚在自家这么多年,都没舍得动她,竟然是落到这家伙手里了……还没想好是不是也给他两拳,就听偏厅里楚楚和江氏好像也吵上了,元庆没好气的瞪了眼武怀亮,“你先出去等着去,这会儿别在我眼前晃!” 武怀亮一肚子不满,可总算自己是得了便宜了,也没啥好说的,乖乖的开门出去了,元庆xian帘进了偏厅,江氏和楚楚正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正凶,元庆听了头疼,“别吵了!” 江氏起身倚在元庆身旁,“你可来了,楚楚这丫头非冤枉我,我正跟她解释呢,她非不听。” 楚楚咬牙切齿的看着江氏,“肯定是你!你给我喝了那杯茶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醒过来就是睡在那个老男人旁边,你,你――你好狠的心,你是故意的,就因为我不听你的,你就这么毁了我!” 江氏一脸懵懂,“不是你跟我说的想跟大哥见一面,叫我帮你安排的吗?我才叫了大哥过来,怎么你现在又不认了呢,大哥是不该……,可这也不能算到我的头上啊,楚楚,我劝你就这么算了吧,大哥也不差,你嫁过去了也是一头好人家……” “我呸!”楚楚啐了口唾沫,“你说的全是谎话,我从没叫你帮我安排什么见面,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你――肯定是你在茶里下了药,你竟这么对我,你……” “楚楚,你不能因为现在这样了就反口不认哪,我可以叫小凤进来作证,她可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也是的,现在开开心心嫁了不是挺好的嘛,何必这么动气呢。又口口声声下药什么的,你从婆婆那儿过来,怎么就非说是我下药害你,我可是你的亲表姐,害你干嘛,倒是婆婆那儿,你素来跟她不合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她那儿说了什么话,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江氏道。 “小凤是你的人,当然会向着你说话了,你――你,武伯母她害我干什么,肯定是你,就是你――”楚楚又羞又急,这一时之间生的事情实在让她难以接受,她真恨不得立时掐死江氏,“你――”楚楚想扑向江氏,被元庆阻住,“楚楚,你这要干嘛?事已至此,你抱怨你表姐有什么用?” “她……她把我害惨了,姐夫,我是被她陷害的,江姝慧,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以为你大着肚子很得意,看你明儿个就小产,要么就生个赔钱女儿,就你这坏心肠,想生个儿子,老天都不同意!”楚楚瞪着江氏的肚子,恨恨的诅咒道。 这下,连元庆都不得不站在江氏这边,毕竟那是他的亲骨血,他盼了这么多年的,听的楚楚这般诅咒,他气的甩了楚楚一耳光,“我没想到你这么狠毒,居然咒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楚楚捧着脸,看着眼前的两人,觉得那么陌生,一个是曾经她视为最亲亲人的表姐,一个是昨日还对她温柔有加的姐夫,怎么现在都变成了凶神恶煞?她心底一片冰凉,只想找个谁也看不见的地方躲起来,慢慢给自己疗伤……v 第二百二十八章 以退为进 “算了算了,楚楚肯定是有口无心的。【全文字阅读.】你别跟她计较了,”江氏拉走元庆,扭头对楚楚道,“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叫小凤喊如意过来伺候。” “楚楚这事儿你准备怎么办?”江氏问着元庆。 江氏看武怀亮不在外间,因问道,“这人呢?他不能占了楚楚的便宜就跑了啊,这他得负责任啊,楚楚还是个清白闺女呢,就这么被他给污了,他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江氏打开房门,见武怀亮果在院儿里徘徊,方放下了心,走近道,“大哥的意思是……?楚楚这边你准备怎么办?” “她一个女孩儿家。哪有什么主意?还不是指望我这个表姐做主?” 江氏见他竟没有提出要娶楚楚的意思,不由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楚楚饰银钱样样不缺,不过就是想看看你能有什么担当!” “事已至此,我也开门见山说了吧,楚楚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那从今往后,你可得好好待她,虽说她年纪不大,但是也是有准主意的,让她给你当家,肯定是错不了。”江氏道。 占人便宜的时候怎么不先想好自己的处境?!江氏没答话,进屋把元庆喊了出来,叫他主持公道,“只有一条,楚楚是必得嫁过去当大的,其他的我都不管。” 没这么大的头偏戴这么大的帽子,看惹来这堆麻烦,元庆冷眼看堂兄笑话,一点儿也没有解围的意思,“那这样吧,咱们到老爷那儿去,看老爷怎么说。” 江氏恨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那样楚楚更是嫁定了,因出声阻拦道,“什么事儿都抬不过一个理字,这事儿跟钱无关,得让老爷来评评理。”说着,当先朝老爷处走去,元庆正想着是该赚堂兄点钱儿花花。还是让他落了面子更出气呢,见江氏已经铁了心要把事儿捅出去,少不免心疼赚不到钱之余,只好跟上江氏…… “父亲,求您给我可怜的表妹做主啊,我嫁到武家这么多年,自问上孝敬公婆,下照看弟妹,从没任何疏失,如今也是叨神庇佑,怀上了武家的骨肉,这么多年从未求过父亲何事,可这次……这次……,为了我那苦命的表妹,父亲您一定得帮帮她,不能叫她白被人欺负了啊……”江氏进了屋,就双膝一软,跪在武士彟的床前,武士彟不由一惊,忙叫丫头扶她起身,江氏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弄的武士彟一头雾水,“这次……这出了什么事儿了这是?”见媳妇光哭不说话,武士彟看着侍立一旁的儿子。“说吧,出啥事儿了?听这意思,是楚楚那儿被谁欺负了?” 武士彟还想再问,就见侄子怀亮刚xian帘进门,瞧着他一脸的尴尬相,武士彟就觉得没好事,“怀亮,元庆说的可都是真的?” 武士彟越听越气,起身下床给了武怀亮一脚,武怀亮不敢躲闪,只好跪下,求饶道,“叔父还在病着,万望保重身体。别为了侄儿这点小事动气,不值得……” 武怀亮不敢起身,仍是一味求情,“叔父,我知道错了,我是真错了,您打我骂我都是为我好,我愧对您的期望,我错了……” 武士彟瞪着武怀亮,“你还有啥说的?把刘家婚事退了,立刻娶楚楚过门!楚楚的容貌家世,配你还不足?你这还是续娶,人家不嫌弃你就不错了!” “大嫂那边我跟她去说,你小子。要是成了亲后不好好待楚楚,早晚还得收拾你!”武士彟喝道。 武士彟毕竟在病中,作了一通也累了,“元庆,扶我躺下。姝慧啊,去跟楚楚好好说说,女子大了毕竟要嫁人的,怀亮虽说一时犯了糊涂,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家丑不可外扬,叫她想开着点,你姨父那边我会说清楚的,毕竟是咱武家对不住人家,嫁妆什么的都从公中支,给楚楚准备的丰厚些体面些。” 怀亮起身,和元庆服侍着武士彟躺好,几人就退了出去。 武怀亮一脸悻悻,到现在也不知道今日这事儿到底是占了便宜还是吃了亏,这老天到底是耍了自己还是奖赏自己?!反正总算也是得了个美人儿,叔父又保证会有丰厚的妆奁,总算不亏了吧,因回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去找怀运,这就回了。” 屋里没有动静,江氏也懒得废话了,隔门道,“我知道你在里头,你不想见我就算了,但是我都是为你好。你和西街武家大哥的亲事老爷已经定了,就这几日会尽快办的,我会去信跟姨父说明,你啥也别想了别闹了,我告诉你那都没用,你就好好准备当你的新娘吧。”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反应,江氏摇摇头,“楚楚,我走了,你缺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去找我,表姐别的不敢说,一定保证你嫁的风光体面……” 只等江氏的脚步声远去了,蜷在屋里榻上的楚楚才起身,打开房门朝外头张望了一眼,表姐确实走了,楚楚不想见这个女人,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 楚楚把门重又闩上,回想起江氏的话,心里直犯恶心,要嫁给那个大了自己一大截的武怀亮?这就是自己的结局?自己的谋划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表姐打到了地狱里,那是自己的亲表姐吗,竟比李幸儿还狠,剥夺了自己所有的希望,是啊,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嫁给一个看了就烦厌的人,就这么痛苦着过一生,还不如早些了断的好……楚楚眼睛扫过桌上笸箩里的剪刀,一把拿过,对准了自己的手腕,就想刺下去,只要自己死了,就什么烦恼也不会再有了,也不用受人摆布,被人屈辱……楚楚闭上眼睛,剪刀触到肌肤,一阵冰凉,冷的从心里寒,楚楚打了个激灵,睁开眼,想想这些日子来自己的遭遇,筹谋的计划败北,表姐的设计陷害,姐夫的落井下石,那个武怀亮的龌龊行止,还有方才杨氏的假关心真嘲笑,让她感觉越来越寒冷,如果自己立时死了,那不是让这些人得意,让他们看笑话?!就算自己送了性命也不会叫别人在乎分毫的话,死了又有什么意义?不如活着,努力的活着,好好的活着,总有一日会叫他们后悔,为他们对自己做过的一切后悔…… 楚楚坐在镜前,摸起一把梳子开始缓缓的梳头,不就是嫁人嘛?!如果不能嫁给武二哥,嫁给这个武怀亮还是文怀亮又有什么分别?也许嫁给姓武的也不错,至少表姐永远别想真正的摆拖她这个表妹,她还是会回来的,不管怎么说,她以后也是武家的人了,江氏,杨氏,李幸儿,她可以看着这些人斗法,谁斗垮了谁她都一样开心…… 幸儿趴在榻桌上认真的描着鲜丽的红梅,又是一年冬至了,还记得初到大唐的时候,那年的冬至,那年的消寒社,那年的九九消寒图,一转眼,当年的小伙伴们已经各自东西了,,嫁了人,盘起头做起别人的媳妇,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如自己这般,描画着梅花慨叹着过去,又想往着未来? 瑞夏和瑞秋坐在一旁安静的做着手里的绣活,偶尔问一声幸儿要不要吃茶,懒洋洋慵懒的趴在火盆边,温习着它的回笼觉。 瑞冬刚挑帘进来,见一屋子都静悄悄的,笑道,“你们也真坐得住,小姐,我刚才去阮姑娘那边了,小姐,你不知道,她出嫁的排场还挺大,衣裳饰的陪嫁也不少,可她这嫁到西街大爷那儿,毕竟还是续弦,这阮姑娘总是亏了的。” 瑞秋给瑞冬倒了杯热茶让她焐手,“我现在倒是只想念佛呢,多亏她嫁走了,要不还得担心她是不是要害小姐呢,这下可好了,总算放了心了。” 瑞夏也点头称是,“可不是?管她嫁给哪个,只要离了这儿,小姐就算安全了,也省的我每次伺候小姐吃饭的时候都提心吊胆的,恨不能先代小姐尝两口。” 瑞冬喝了口热茶,只觉浑身上下热腾腾的,搬了小凳抱了懒洋洋坐在火盆旁,接口道,“那倒也是,她这也算是恶有恶报吧,谁叫她心术不正呢,小姐,你要不要去她那儿看看?” 幸儿摇了摇头,“你忘了,我跟婆婆那儿说我今儿有些着凉,所以就不去了,有大嫂看着呢,错不了。”幸儿对府里这几日的风风雨雨也有所耳闻,却都称病躲清静,这大嫂,婆婆都不是省油的灯,只这楚楚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恐怕这位阮姑娘今后的黑名单上自己的排名不是第一了,做事有手腕有魄力的江氏只怕要荣膺榜,毕竟爱之深,恨起来更深…… 懒洋洋舒服的四脚朝天躺在瑞冬腿上,瑞冬边给它挠痒痒边道,“也是。还是小姐厉害,当时叫我们先不用急着揪如意出来反告阮姑娘,说要等等看看,现在倒真是,她们表姐妹像是真闹翻了,这次阮姑娘成亲的事儿好像就是大少夫人一力促成的,你说这阮楚楚能不恨她表姐嘛?!” 瑞夏看了眼门外,“瑞冬你就不会小声些,别给小姐惹麻烦。” 幸儿摆摆手,“看,我今儿描的梅花如何?” 自家小姐作品,瑞冬几个向来是赞了又赞称颂不已的,幸儿听够了奉承,搁下了笔,把榻桌推到墙边,招呼着几个丫头,“快,昨日是瑞夏赢了,今日的保龄球大赛又重新开锣!赢的人将得到……嗯这幅九九寒梅图,如何?” 瑞冬不依,“昨儿瑞夏得的可是姑爷写的字儿,怎么今儿就变成小姐的画儿了?小姐,我也想要姑爷的字儿。” 真是喜新厌旧,未必元爽的字就比自己的画要吸引人?!幸儿佯怒道,“那今儿就不带你了,我们几个玩儿,还有懒洋洋。” 瑞冬嘟囔着,“我又没说不玩,”一边把懒洋洋放到榻上,一边和瑞夏开始布置战场,这保龄球是幸儿画了,晋阳的溶溶工坊制了送来的,俱都是木头刻的,一头是大伙儿拿着木球投掷,另一头是交错站好的十个木头小人儿,谁砸倒的多就是赢家……幸儿打头炮,依次是几个丫头,几个人还没刚开始玩儿,就大呼小叫又笑又闹的,球又落到地上了,小人儿又要重摆了,你搡了我一把,我推了你一下,热闹喧嚷,懒洋洋也被吵得抖抖身子,恢复了精神,围着球和人跑来跑去,汪汪乱叫,给这屋里更添了几分欢乐。 忽听得一阵敲门声,瑞冬边跑去开门边猜,“指定是四姑娘和五姑娘来了,她们肯定是昨儿的保龄球没玩儿够,现在又来了。” 幸儿道,“还不快开门,别冻坏了她们。” 瑞冬开了门,果是二媚三媚结伴而来,懒洋洋冲上去到两人脚边磨蹭几下作为欢迎,二媚抱起懒洋洋,笑道,“二嫂,你们这儿都玩上了,也不等我们。” 幸儿拉了两人过来榻上,“好好好,算我先扣几分还不行?” 三媚偎着幸儿,“那还差不多,二嫂,二哥有信来吗?” 幸儿摇摇头,“估计快科举了,他肯定忙着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二媚轻抚着懒洋洋,接口道,“二哥他这次肯定不会出岔子的,二嫂你就等着二哥榜上提名吧!” 幸儿笑道,“二媚,要是真的就好了,借你吉言了!” 幸儿接过懒洋洋,把木球递给二媚,看着她们姐妹玩,心里在想着远方的元爽,他不会饿着冻着吧?如果能此刻见到他就好了,能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啊,早知这样,还不如不考那劳什子的科举了,分离真是折磨人哪……也许,就像元爽信上说的那样,别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吧,只希望相聚的那一日不会那么遥不可及…… ————第一部完————v!~!